《大秦白亦非的妖孽人生》 第一章中秋鬼堡现 八月十五,中秋节! 夜幕低沉,万里无云,圆月未曾升起,星也稀。 白逸飞站在伏牛山一处平缓的山坡上,遥望天宇,东方星空却有七颗星辰璀璨,洒落的星光比起月光还要皎洁。 白逸飞皱着眉头,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心头,他是南阳大学历史考古系的高材生,也就是吃皇粮拿执照,光明正大盗墓贼的后备役。 不管是盗墓贼,还是考古学家,都有一个相同之处,从历史遗留中寻找只言片语,从而锁定古代王侯将相的墓葬,唯一的不同,是盗墓贼贪求古墓葬中的宝物,而考古学家解开尘封已久的历史真相! 而现在他所在的位置,隶属于南阳的伏牛山脉! 从春秋时期,南阳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西望函谷关,北连燕赵,南方是魏国和楚国,身后却是韓国新郑,更远可以追溯到黄帝。 但今天来这里却和考古无关,临近毕业特意约了相恋四年的美学姐,一起来这里观星赏月欢度中秋。 顺便试探一下美学姐,是否愿意和自己一起脱离光棍的行列! 也不知道那只无耻的鸟说过,大学四年不破处,犹如锦衣夜行,所以他才特意挑了这个特殊的日子,特殊的地方,和美学姐说说,后羿嫦娥天人永隔的悲催,说不定情怀激荡之下,美学姐会放弃坚守,投怀送抱水到渠成! 但美学姐还没来,却遇到了这种千年难遇的诡异天象。 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在春秋历史之中,苍龙七宿总是被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可以说每一个春秋霸主出世,这七颗星辰都会大放异彩。 但今天这是怎么了。 白逸飞有一种逃离的冲动,但一想到美学姐那婉约清丽的笑容,窈窕动人的身段,心中就升起了一股无名火。 “死就死吧,今天怎么也要脱单。” 星光越来越盛,将整座伏牛山脉照亮的一片通明,青山绿水中却是万籁静寂,连虫鸣鸟叫声都没有。 一股山风吹来,山中古树戟张着枝干,影影倬倬,似乎有鬼! 白逸飞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战,陡然,苍龙七宿斗转星移,七股星光交织在一起,照射在他身边不远的一座山崖之上。 “沙沙!” “沙沙沙!”一连串怪异的声响,在山中响起。 “轰!”一声巨震从脚底传来,参天古树,万斤山岩,迅疾无比的坍塌下去。一座尘封不知道多少年的古堡,在璀璨胜月光的星光下,破土而出! 白逸飞连退几步,惊骇欲绝的看着陡然出现的古堡。 古堡气势恢宏,一座吊桥是唯一的入口,桥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而城门之上,镶嵌着巨大的蝙蝠铜像,几个身材高大的士兵雕像矗立在两旁。一面颜色漆黑,历经千年而不朽的军旗,迎风招展,上面隐约可见一只血色蝙蝠猎猎欲扑。 吊桥两侧锁链颜色赤红,就像是干涸的血迹,令人不寒而栗。即便是炎炎夏日,似乎走进了一座冰山,身上汗珠刹那之间就不翼而飞。 “千年的轮回,终于归来了,白亦非,你还在等什么!”一声虚无缥缈,却又清丽悦耳的女子声音,仿佛从他脑海中响起。 “谁!”白逸飞迅疾转身,明亮的星光下,附近百米之内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瞬息之间汗毛林立。 今天绝对不是好日子! “走进雪衣堡,拿起虎符,实现你千年前的夙愿!”那道、声音又从心中响起!而他的两条腿,似乎也不受控制,迈步走向在风中摇曳的吊桥。 而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两座漆黑的大门竟无声洞开! 白逸飞踏上吊桥,风吹吊桥晃,青铜锁链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而吊桥两侧的士兵雕像,竟然拄着战戟,无声的跪下,似乎在迎接渡劫归来的王者一般。 而在身后几百米处,匆匆赶来打定主意英勇献身的美学姐,惊恐万分的看着陡然出现的古堡,义无反顾走入其中的白逸飞,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别进去,回来啊!” 白逸飞却没有回头,身影隐入古堡之内,而两扇沉重的大门,刹那无声关闭。 苍龙七宿星光涣散,消失的山石,倒伏的古树,重新矗立于远处,似乎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唯有悲痛欲绝昏迷躺在地上的美学姐,证明刚才发生的事情绝非虚幻! 白逸飞根本就没听见美学姐撕心裂肺的呐喊,从踏上吊桥的那一刻,他似乎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不同的世界,唯一相同的却是苍龙七宿! 这七颗妖邪之星,绽放出夺目的星光,当他走出城洞的时候,星光骤然收敛! 古堡气象恢弘,楼阁连云,在星光下,根本就看不出有多大。 但走入这里却让白逸飞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回到家里,闭着眼也知道路。这种感觉很奇怪! 轻车熟路的走到一座偏僻的宫殿,借助手电筒的光束,看到的是一扇青铜铸造的大门,上面钉满了铜钉,而这些铜钉,却是按照一定的顺序排列组成。 千年的时光,加上这里潮湿阴冷,这些铜钉之上竟然没有丝毫綉痕,白逸飞心中疑惑,定睛于铜门之上,铜钉排列出一个诡异的图形! 陡然心寒,学考古的对阴阳八卦,九宫五行都有涉猎,而这些铜钉绝非是装饰好看,而是为了镇魂! 白逸飞倒吸一口凉气,在古代,这些镇魂钉一般会出现在牢狱门上,是为了将那些惨死在大牢酷刑下的人,化成亡魂逃离囚笼! 没想到,在这古堡中竟然还有这种诡异的囚牢! 而且这座偏殿的位置虽不居中,但也是非常显赫的所在,不是大人物,根本就不可能居住在这里,将囚牢设置在这里,也极为不合乎情理。 第二章雪衣堡中镇魂棺 更加诡异的是,那个呼唤自己进入古堡的声音。 是幻听,还是鬼呼,白逸飞也弄不清楚! 白逸飞暗自咬牙,将手电筒的光束,再次照射到青铜门上,在这里设置镇魂钉,不仅是对死者的不敬,也是一种禁忌。 里面的人,究竟是犯下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行,要遭到这种对待! 布置这种阵法的人,不仅要囚禁里面的人,而且要禁锢她的亡魂,永世不能超生! 唯一解救的办法,就是有人从外面破解这种阵法! 白逸飞的导师,是一个学富五车的老教授,从一开始就教导他,子不语乱力怪神,不是没有而是不说,因为无论任何时候,亡者都是一种忌讳。 考古也算是盗墓,挖的墓多终遇鬼,艺多不压身,关键时刻可以保命。所以传授了白逸飞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白逸飞有些沉吟,他可以破解这种阵法,但却不知道放出来的将是一头什么样的恶魔。 换成另外一种解释就是,在古代掌控阴阳八卦,九宫五行的人都是当权者。这座古堡显然不是寻常人能够拥有的,而遭到这种待遇,无非就是被当权者深恶痛绝的人。 生囚人,死囚鬼。永世镇压! “千年等待,终于等到你的归来,我的螟蛉义子!”那神秘飘渺的声音,总是那么突如其来,而这一次连称呼都变了。 螟蛉义子出自诗经,小雅,原句就是螟蛉有子,蜾蠃负之,意思就是蜾蠃不产子,于是捕螟蛉回来当义子喂养。 白逸飞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干妈,在古代,义子和亲生儿子没什么区别,千古一帝嬴政的父亲,子楚,就是安国君和华阳太后的螟蛉义子,最后继承了王位。 白逸飞心中的惧意消散了几分,郑重问道“你是谁!” “打开这道门,你就可以知道答案!”那声音一声哀婉轻叹,随即杳然! 好奇心不仅可以害死猫,还可以害死人! 平白无故多了个干妈,白逸飞啼笑皆非之余,也暗自咬牙!仔细观察铜门上的阵图,直径有两米左右,不仅有阴阳,五行,九宫,并且还包含了六十四卦图案表,且是可以活动排列的。 不过这六十四卦,排列的却有些奇怪,八卦对应八方,又同时对应金木水火土五行。 五行相生相克,衍生八卦,而八卦相合,可分六十四卦,可解世间万事万相。 虽然他不完全了解五行八卦相生相克衍生的卦相,但也知道风雷不遇,水火不侵的道理。可是这一方八卦图案里的六十四卦排列,却是混乱不堪。完全是阴阳颠倒。 或许这也就是这座古堡,借助苍龙七宿异变能出现在当世的原因。打开这道门,只需将八卦五行的顺序正确排列。 他有些迟疑,却承受不住心中的诱惑。 上正离九,下浮坎一。左冲震三,右柱兑七。西南坤二,东北艮八。四辅列巽,六心至乾…… 他动作小心而谨慎,不断思考五行的罗列方位和动爻变数。 只不过,这些在古代被帝王列为机密的东西,到了现代不是是一个极废脑子的文字游戏,他在电脑上填错了无数次,但也找到了正确的方式。 足足用了十分钟,这个混乱的六十卦图已经全部重新排列完成。 他有些小得意,在古代能够破解六十四卦的人,都是当时的大智者,天才。 凝重的目光,看向中央的阴阳鱼,只要按下去,就可以开启门户,从而探索其中的机密! 机遇总是和危险并存,白逸飞长吸一口气,不在犹豫,两只手同时按在了阴阳鱼上!阴阳鱼图案顿时下陷,启动了某种机关。 只听卡得一声,沉重的青铜门,轰隆的向上升起! 当铜门彻底洞开,还没迈步而出,白逸飞就已经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遍地是三尺多高的冰晶,里面封冻无数的金币和珠宝,殿顶之上,更有无数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发出淡淡的荧光,在冰晶的反射下,整座殿宇通明。 看着被冰冻的黄金,珠宝,玉石,不计其数。白逸飞差点被突如其来的幸福一棍子击倒,干妈很厚道,遗产很丰厚!将这些冰封的金银珠宝弄出去,即便不能弄个世界首富,在华夏也能挤进前十。 但是,当他转头看向大殿中央,顿时惊骇异常,离地五尺,吊着一口悬棺! 通体用水晶打造,里面若隐若现躺卧着一具尸体,而棺椁被手臂粗的青铜锁链,捆绑悬空而立,上面还有三把铜锁! 镇魂棺,白逸飞情不自禁的咽了一口吐沫。 目光下落,水晶棺下面,却跪着一个无头的人形冰雕,红袍似血,手中拄着两把剑,一红,一白,都被冰晶包裹。 而且白逸飞肯定,他是跪,不是坐。 千年以前是没有座椅的,休息宴客用的是榻,一种可以挂在墙上的卧具。 而坐也就变成了跪坐,臀落在小腿上! 而跪适用于囚犯行刑之时,换句话说,跪在水晶棺下的冰雕人像,必定做了什么亏心事。 诡异的水晶棺,诡异的人物跪像。 四周没有书简,也没有雕刻文字,想要彻底解开这个秘密,唯一的办法就是开棺! 白逸飞的目光,落在水晶棺头上的一面镇魂镜上! 只要拿掉这面镜子,就可以打开棺椁,但是,镇魂钉,镇魂棺,镇魂镜,被这三种极为恶毒玩意儿,封印在水晶棺中的干妈,究竟是怎么一个存在! 白逸飞靠近水晶棺,材质晶莹透明犹如玻璃,但里面却飘荡着一层寒气,隐隐约约,却看不清楚。 既然是干妈,就没害儿子的理由,白逸飞脑筋急转,在棺头郑重八拜,咔嚓一声,那面镇魂镜,竟然自动脱离了棺椁,而棺盖哗啦一声,滑移三尺。一股似乎可以将灵魂冻结的寒气,顿时飘散出来。 五一看书天天乐,充100赠500vip点券! 立即抢充(活动时间:5月1日到5月5日) 第三章祸国殃民美干妈 白逸飞激灵灵打了个哆嗦,但棺材都被拜开了,不看看似乎也说不过去。 寒雾散去,棺中人也露出了真容,静静躺卧的身体修长,丰盈窈窕,乌黑的秀发绾着流云髻,髻间插着几朵珠花,额前垂着一颗白色珍珠,如玉的肌肤透着绯红,双眸紧闭透出一股冷艳,真可谓是国色天香。双手交叠,放在平坦小腹上,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但是干妈,你怎么不说话了。 白逸飞想要伸手,去拿她双手紧握的东西,却没敢轻举妄动。而是近距离观察她身上的衣裙,女子身上的衣裙,洁白如雪,在夜明珠的映照下,散发出一道道的流光。 胸腹上下的位置,细密的绣着一只红色的蝴蝶,尾羽拖迤,彩翼翩翩,飞舞于几朵兰花之上,如欲破衣而出。 蝴蝶已经是惟妙惟肖,更难得的是,旁边几朵幽兰,似乎在随风摇曳。这样的绣工,实在精致,既便白逸飞对女红完全外行,也知它绝不是寻常绣品。 白逸飞呆呆的看着水晶棺中的绝世美女,身姿玲珑曼妙,柔曲袅娜,妩媚不可方物。 这样的女子,即便是放在当代,也足以祸国殃民!放在古代,应该算是荼毒众生了,究竟是谁,这么狠心,将一个女子囚禁于镇魂棺中。 而她双手紧握的是什么! 白逸飞迟疑片刻,终于下了狠心,伸手抓向干妈紧握的双手。还没等他接触到肌肤,那双寒玉似得手陡然松开,露出了一枚虎符! 而她身体却陡然从棺材底部弹起,一双冰凉的手臂,缠在了白逸飞脖子上,宛若生人般的樱唇,陡然张开! 一条浑身雪白,身绕六道金线的天蚕,从她口中哧溜一声,钻入了白逸飞嘴里,一股寒意顿时从喉咙流下,冰冻五脏六腑!灌入丹田。 “轰!”刹那之间,似乎听到了一声炸雷,他的脑海像是爆炸开来,迸溅出无数闪烁的萤火。 一时之间,白逸飞脑海充斥着无数的记忆,忽闪忽明此起彼伏,宛若一片王阳大海,卷涌着澎湃浪潮,一次次冲击着他的身心。 他恍惚觉得自己如一座我立突兀在潮头的礁石,在风尖浪口上禁受着天地日月的冲刷,一次次地没顶,一次次地重生。 短短的瞬间,就好像过了千年岁月,白逸飞感觉到自己几乎窒息,神智变得模糊,心中产生了一种幻觉,似乎自己已经见到了,干妈传递过来的记忆中,无数风流倜傥,傲啸风云的人物。 他念头刚起,脑海中满天闪耀的萤火,好像受到了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召唤,排山倒海,从四面八方,上下左右蜂拥而来。 这场景是在波澜壮阔,让白逸飞身心皆醉,震撼不以。 但还没等他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点点萤火,竟然无声的交汇融合,变成他记忆的一部分。 于此同时,他脸上的血色退去,去而代之的是一股森寒的冷雾,如烟一般的从全身四万八千毛孔喷射而出,冉冉扩展升腾,很快遍布全身,身上的衣服骤然破碎。 一股更加阴冷,却精纯到极点的气流,从他腹下升起,顺着任督二脉急速上升,就连森寒都掩遮不了经脉的剧痛。 寒气成丝,流转于奇经八脉,丹田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磁场,将冰殿中的寒气尽数吸纳,然后通过一连串的流转消化,集束成丝,凝丝化水,转换作精纯雄厚的寒冰真气。 而丹田之内,一条一尺多长,手指粗细的冰魄天蚕,开始吞噬从经脉中流转而来的寒冰真气,而一吸一吐之间,寒冰真气化玄阴,也让冰殿蕴藏的寒气以异乎寻常的速度,狂涌入他的经脉,填补新的空白。 白逸飞周身上下,流转着一层淡淡的白色寒雾,但他痛苦神色却逐渐消失。 当识海中荧光终于万点成一,他已经无识无觉,彻底沉浸其中。 天蚕震天下,化蝶傲古今。蚕之道,逆阴阳而九转,窃天地一线,夺造化玄阴,演化无穷,九转之后天蚕化茧转枯蝶,无情超凡入圣,羽化登仙。 天蚕九转,每一转身上的玄阴真气就会增加一倍。 他心中忘有,浑然无我。 冰殿之中蕴藏的寒气,依旧毫不停顿的向着他身体狂涌,将他心神推高,刹那之间,天蚕九转! 万年玄冰融化的寒气,已经不足支撑冰魄天蚕吐息,而他的境界也稳固在九转。只差一步天蚕化枯蝶。 九转完成,识海如暮鼓晨钟,震响连声,一朵洁白的冰花,在他头顶盛绽开来,迎风怒放,焕发出皎洁白光,从他口鼻,双耳中,同时喷吐出五股寒气渺渺袅袅向上蒸腾,环绕在绚烂的光花周围,宛若盛绽在冰峰上的雪莲。 一红一白两把神剑,同时龙吟长鸣,出现在他左右手上。 血海飘香剑,征战沙场之无敌剑法。 大雪落九州,更加玄奇充满了诗情画意,女侯爵赖以横行江湖的剑术! 踏雪无痕,白驹过隙,绝世轻功心法!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白逸飞缓缓睁开双眼,寒芒乍现,呼吸动静如雷,吐纳之间,冰殿之中再无一丝玄冰。 天蚕九转,已经让他达到了玄阴一体,动静两相宜的地步。 低头看向手中剑,左手血幽冥,右手寒月剑!而身后无头尸体,已经无声成粉! 水晶棺无声关闭,棺中美干妈静静躺卧,唯独那枚虎符出现在了棺盖之上。 一枚漆黑虎符,透出了无穷杀气。 棺中美女干妈传给他的记忆,已经让他明白了一切。 棺中的美女干妈是韓国唯一的女侯爵,修为盖世,战功赫赫,麾下一万暴雪龙骑兵,九万大雪骠骑,让七国侧目。 第四章有女明珠 女侯爵也被誉为大秦杀神白起之后,七国中第二位战无不胜的将军。为韓国开疆扩土,建不世功勋! 积累战功而封侯,以女子之身,领南阳封地五百里,功高震主却被韩惠王所忌,联合宰相张开地,大将军姬无夜,诬陷她将灵魂献祭给了黑暗,吸食少女鲜血修炼妖术以求容颜不老。 白亦非却是她的义子,在权力争夺之中背叛雪衣堡,彻底拜倒在姬无夜麾下,而姬无夜为了夺取雪衣堡的军权,联合韩惠王,张开地,逼迫女侯爵自封于镇魂棺内。 甚至连她的战功,封爵,都在史册上抹去,只能名传当世,不能留片言只语于后人。 但权力的争斗并没有因为白亦非的倒戈而平息,反而更加的剧烈,最终,白亦非败了,自割头颅,认罪于水晶棺前。 却因为苍龙七宿的出世,被送入轮回。 千年之后,一切重头再来! 拿起虎符,他就不再是白逸飞,而是血衣侯。 但是美丽干妈,你想过没有,我怎么可能回到千年之前,帮你报仇! 玄冰殿外,雄鸡唱,红日升,苍龙号角嘟嘟吹响。 青铜大门咔咔开启,玄冰殿是见不到阳光的,只不过,当青铜大门打开,白逸飞竟错以为自己见到了最耀眼的阳光。 进来的是一个如同阳光般清透而且明媚的女子。 只是这缕阳光的温度有些低而已! 只见她螓首蛾眉,杏眼桃腮,肤如凝雪,那一对象清泉般的眸子里透着一股清寒高洁,凛然不可侵犯的冷意。 身披一袭紫黑色的战甲,黑裙飘逸,一头长发简简单单挽了一个发髻,露出如天鹅般纤细秀美的颈项,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手上握着一枚苍龙号角。 白逸飞见到她是惊愕,而她见到白逸飞却是震惊,迅疾的转身,不让身后的随从看到里面的场景。 “表哥,你怎么没穿衣服!”白逸飞这才恍然,刹那之间脸色通红。身形如白线,迅疾的躲在水晶棺之后。 眼前的女子和干妈留给自己的记忆重合,也让白逸飞知道了她是谁! 只不过这件事诡异到了极点,她本千年前的人,为何活生生出现在这里。他握紧了手中双剑,冷声问道:“你是人是鬼!” 紫甲美女迅疾转身,脸上没有丝毫的喜悦,声音妩媚中透出一股冷意:“表哥怎么忘了,你三年之前,进入玄冰殿,修炼天蚕九转,按照约定,今天就是你出关之日!明珠特意吹响了苍龙角,聚集暴雪龙骑兵,恭迎血衣侯出关!” “什么!”白逸飞心中一惊,失声道:“这是千年之前!” “明珠不知道表哥在说什么!”紫甲美女冷冷道。 白逸飞惊骇欲绝,但也明白了一件事,苍龙七宿闪耀天宇,雪衣堡在千年之后重现,而自己踏上吊桥的那一刻,诡异的穿越到了千年之前。 换句话说,他现在不是白逸飞,而是白亦非。尽管他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 白亦非干笑一声:“那个明珠,能否给我拿一身衣服!” “绿蚁,青鸢,进来,服侍血衣侯更衣!”明珠连耳朵都羞红了,死活不肯转身。 而两名美丽侍女,应声而入,看到躲在水晶棺之后的白亦非,露出了一丝惊讶痴迷。 白亦非这具身体,和原先并没于过多的改变,一米八五的身高,在没有修炼冰魄天蚕九转之前,一直是削瘦削瘦的,并无强劲的肌肉群。现在身体筋骨起了变化,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气势强劲了许多。 浓黑双眉如两把利剑一样,斜斜的横在发鬓两边,一双细长丹凤眼,宛若含着两颗墨玉,漆黑的眸子里似被蒙上一层水雾,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些朦胧,看不真切。鼻梁高高挺挺,嘴唇薄薄如涂丹! 俊魅我傲的脸庞,冰冷明澈中略带柔情的眼神,透出一股不可抗拒的贵族气质。再加上一头长长的银发飘拂在他脸庞,反射着太阳光华,发稍间微微泛着金黄的光泽,浑不似俗世中人。 躲在水晶棺后的动作虽然可笑,却让人平添几分好感! 二女各自捧着一个金盘,一盘放着洁白如雪的古代衣袍,而另一个盘子之上,却是金冠金带。 二女微微屈膝:“婢女绿蚁,青鸢,拜见侯爷,恭喜侯爷神功大成。还请侯爷走出来,让婢女服侍穿上衣袍!” 见到明珠,白亦非已经惊为天人,倒不是他见过的女人少,而是这样清丽脱俗,却又英姿飒爽的女子,在他没穿越之前已经是人间绝品。 而这两个侍女,丽色虽然不如明珠,但也是大家闺秀,可望而不可即的女子。 二女小蛮腰上,都有佩剑。 虽然他已经开始接受现实,但在没穿越之前,他和美学姐也只是搂搂抱抱,亲亲樱唇,远没到赤诚相见的地步。 现在,她们竟然要帮自己穿衣! 这就是权力带给人的荣耀,所以人人都渴望封侯拜相,掌控天下权! 白亦非缓缓从水晶棺后走了出来,虽然披头乱发,左手血幽冥,右手寒月剑,样子极为可笑。 第五章白袍血蛟 但白亦非每迈出一步,散发出气势就加重一份,走到二女身前。 绿蚁青鸢已经承受不住他阴冷邪魅气势,双膝跪倒于地,双手托着金盘,额头落在冰凉的地面! 明珠虽然没有转身回头,却感觉到了白亦非散发出的无形威压,心中震撼万分,冷声道:“你们两个,还等什么!” “侯爷恕罪,小婢冒犯!”二女终于抬头,视线却避开他腹下狰狞,手脚麻利的帮他穿上内袍,披上血蛟白袍。系上金带。 绿蚁帮他束发,戴上金冠。青鸢跪在身前,捧着一双紫金战靴,将他脚掌放在自己膝上,小心翼翼的帮他穿上。顺手扯住白袍下拜,抚平熨帖。这才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退到明珠身后。 白亦非看了一眼身上的袍服,白袍綉血蛟,威武中带着一丝飘逸,血蛟从心口盘旋而起,顺着左臂蜿蜒到左肩,狰狞中带着一股令人心寒的杀气。 明珠转身定睛一看,也是为之一呆! 白亦非身材高大修长有型,银发白袍血蛟金带,巍峨一站如临风玉树,儒雅俊秀中透出一股无形的威严,让人不敢仰视! 她身边的两个婢女,绿蚁青鸢,也是修为不俗。现在却噤若寒蝉,敛目低头,不敢多看他一眼! 可一想起白亦非闭关之前和姬无夜的约定,明珠就笑不出来。袅袅婷婷走到他身边,从他手中拿走血幽冥,寒月,语气平缓道:“三年苦修,神功大成,明珠恭贺表哥了。现在,我要用真气渡入你的经脉之内,查看是否有内伤,不要乱动,也不要动用真气抵抗!” 她和白亦非站的很近,白亦非呼吸之间,嗅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女儿香。 一道流水般清凉气流,顺着白亦非的脉门缓缓探入,沿着任督二脉流转。这种真气探脉之法,对于修者而言凶险万分。 如果明珠心怀歹意的话,可以用真气震伤他的经脉,轻则经脉错乱重则全身瘫痪。 但白亦非并没有抗拒! 不过他并非毫无凭藉,九转之后的冰魄天蚕,就蛰伏在他丹田之内。而天蚕九转心诀,似魔似道,崇尚的是心如冰雪,恬淡虚无。 冰魄天蚕吐息出的九阴玄气,宛若流水无形,渊深清明,看似柔弱,实则坚韧强悍。 九阴玄气,乃是天地至阴,在身为水,秉性奇寒,于天地勾连,循环往复,从无断绝,一旦从丹田勃发,则能凝气为冰。瞬息之间封冻一切。 而尤为可贵的是,因为冰魄天蚕的存在,九阴玄气若有若无,根本不需从丹田元气海中运气,所以一旦有异常,就能随时凝聚,从体内各处经脉召集来九阴玄气,并且就地反击。 因此明珠真气探脉,确定他三年闭关有无内伤,他毫不担心!除了暗自凝视戒备之外,全身放松,面容平静,一副恬淡的样子。 明珠的真气宛若弱水,和他修炼的九阴玄气相合,急速的穿行他经脉,但是,白亦非身上的九阴玄气,却一直若有若无,并没有明显的真气反应,但是,在她运行一个大周天之后,即将探入丹田气海时。 丹田乃是冰魄天蚕蛰伏之地,也是人之枢机要穴,更是九阴玄气汇聚之地。 明珠的弱水真气刚刚逼入白亦非丹田,冰魄天蚕即刻生出剧烈反应,一股沛然莫御的九阴玄气,从丹田勃发,瞬息的缠住明珠的弱水真气,将其迅速化解吞噬。 九转冰魄天蚕,瞬息露出了獠牙! 明珠感觉到一股透骨奇寒的真气,水银泻地般无孔不入,不仅在吞噬自己的真气,还顺着二人握在一起的手掌,顺着经脉急突而入,一下子就冲破了重重壁垒,直奔丹田! 明珠大惊失色,在昔日的雪衣堡,她的修为仅在女侯爵之下,因为修炼弱水三千神功,被人称之为潮女妖! 二者修炼的功法虽然不同,但也有异曲同工之妙,但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手腕一抖,迅疾的摆脱了白亦非的大手,然后一个腾身,如水绕山,从白亦非身边跳开。 即便她反应及时,也感到身体宛若被冰封! 她惊异不定的看着白亦非:“表哥,天蚕几转了!” “侥幸九转!”白亦非含笑道。二人虽然是表兄妹,但是明珠很傲,甚至有点瞧不起他,刚才的变故也是故意为之,就是给她一个教训! 既然拿到了虎符,他就需要扛起雪衣堡。 而且前世见识也让他明白,要想当好血衣侯,在天下大争将起之时,活在当下,并且混的风生水起,需要的不仅是盖世修为,还需要狐狸一般的狡猾,猴子一样的精明,具备魔鬼才有的魅力。 明珠心神一震,冰魄天蚕九转,白亦非已经跻身于当世一流高手,如果天蚕化枯蝶,踏入无情境界,距离超凡入圣也就不远了! 雪衣堡,自女侯爵之后终于有一个盖世强者出世了! “义母是什么境界!”白亦非回头看向镇魂棺中的美女干妈,低声问道。 “天蚕九转,等同于武者筑基九层,但九转之后还有三个境界,无情,超凡和入圣,入圣修者极为罕见,在当今江湖诸子百家中,还没听说有人修炼到这个境界。 无情修者和超凡修者,偶尔会露出仙踪,一旦出世,莫不为天下王侯尊为仙人。姑母很多年以前,就已经是超凡修者。 将自己封印在镇魂棺,一是为了避开朝堂之上的争斗,二是借这个机会闭死关,以求入圣。” 白亦非点点头,并没有多问,他传承的记忆和修为来自于美女干妈,和血衣侯一点关系都没有。 换句话说,威震七国的女侯爵是让一个全新的自己,拳打脚踢开辟出一个新局面,不至于让这份庞大的家业,毁在朝堂争斗之中。 第六章苍龙号角 所以才将六转的冰魄天蚕,渡入自己的体内,并且以玄冰殿中的千年玄冰,帮助天蚕九转。 而她也需要借助自己的手,搜集一些天地珍奇。 而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传说中的扶桑神树,以天地至阳真火点燃她奄奄一息的魂火。 只不过这种上古神树,真的存在于当世吗,白亦非深表怀疑! 明珠低头看着手中的苍龙角,冷声道:“表哥拿到了虎符,就是血衣侯,在收回苍龙角,就可以统帅南阳十万军。 但按照姑母留下的军规,只有在万军之前连闯三关,成为万军魁首,才有资格统御南阳十万军,总领南阳军政。血衣侯可敢应战!” 白亦非凝视着她素手紧握的苍龙角,色泽青碧,上面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红色蛟龙,和自己左肩白袍以红色丝线,綉的血蛟完全一样。 虎符乃是血衣堡调兵遣将之军符。历代血衣侯都是勇冠三军之主。而苍龙角更是军阵号角,指挥千军万马征战沙场之重器! 成为血衣侯,只能算是雪衣堡的主人,唯有拿回苍龙角,才能成为三军统帅。不管他是不是那个被女侯爵送入轮回的人,都不能让军权旁落。斩钉截铁道:“战!” “三年之约已经到了,希望表哥不要让姑母失望!”明珠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明眸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悲伤! “什么三年之约!”白亦非讶然问道! “难道表哥都忘记了!”明珠有些惊讶,看向他的目光带着狐疑。 白亦非脸色淡然,心思却急转,似乎天蚕九转之后,他的心思也敏锐了许多:“义母将我所有的记忆全部抹去了,宛若转世,这一世是我的新生!” 明珠微微点头,这个解释可信。 当年的白亦非可谓是无耻加混蛋,不仅投靠了姬无夜,也背叛了女侯爵。 伙同韩惠王,张开地,姬无夜,四人联手散布流言抹黑女侯爵的清誉,逼的女侯爵不得不交出雪衣堡大权,自封于镇魂棺! 抹去他的记忆,让他重新做人,也算是一种惩罚。 “这件事,等晚上在告诉表哥,刚才明珠已经吹响了苍龙角,一万暴雪龙骑兵开始披甲。九万大雪骠骑,分别驻扎在南阳郡城和辖下十二县,不能赶到雪衣堡。 但大雪骠骑的主将太史腾,副将申裘,已经到了雪衣堡。正在点将台静候血衣侯! 老管家白福,已经开始整理三年来南阳进出账目,晚些时候,会和表哥交接!” 白亦非却是越听越奇,明珠神色冷冽,阴郁,好像在交代后事一般!但他却没多问。 雪衣堡占地三百亩,宛若一座小小的城池,分成了外堡,内堡和后堡。 外堡驻扎着雪衣堡精锐,一万暴雪龙骑兵。 内保是白亦非,明珠起居之处。 后堡也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仆人居住的所在,第二部分,是俘获来的匠奴,制造雪衣堡一切所需。 白亦非当先走出玄冰殿,一位头发花白,身材魁梧锦袍管家,恭敬的站在玄冰殿外,看到白亦非,眼中精光一闪,已经跪拜了下去:“奴才白福,拜见血衣侯!” 女侯爵留存在他脑海的记忆,急速被调出来。管家白福乃是女侯爵老仆,在雪衣堡的地位仅次于明珠。 南阳是雪衣堡的封地,一万暴雪龙骑兵,九万大雪骠骑,乃是雪衣堡的私兵,韓国是不给拨付粮饷的。 而这位白福不仅修为了得,精通天蝠八爪,还是一个长袖善舞的大商贾,雪衣堡能够养活十万私兵,一半靠南阳特殊地理位置。 南阳紧邻燕赵,秦国,魏国,是各国商贾输送货物必经之地,女侯爵强兵酷法,抽取税负。这才勉强支付半数粮饷。 而另一半,却是这位善于商贾之术的管家,在南阳广开酒楼,青楼和赌场,这才让雪衣堡富可敌国! “福伯,请起!”白亦非上前两步,双手搀扶着白福的双臂,就要将其托起,但入手的两条胳膊,却如精铁一般,而福伯的身体也宛若一座山岳。 下马威,见面礼,白亦非微微一笑,双手之中蓄满了九阴玄气,刹那之间真气勃发,如江河倒泄般的涌入全身经脉。 他双手一托,白福的双臂已经凝结成冰,身体不由自主的被他拽起。 白福眸光中露出了一丝震惊,三年的闭关,竟然让白亦非修炼到了这种程度。若无其事的拍掉臂上玄冰:“血衣侯修为精进如斯,可喜可贺!” “可惜没死在玄冰殿才对!”白亦非淡然一笑。 “老奴怎敢诅咒侯爷!”白福躬身。 “义母抹去了我所有的记忆,传授我盖世绝学,就是让我从新做人!”白亦非倒是很诚恳,目光郑重的看着白福,明珠,乃至她身后的两名婢女,抱拳道:“如果白亦非先前做的有什么不对之处,还请原谅!” 他这一抱拳行礼,除了明珠,白福和绿蚁青鸢全都跪了下去。 “血衣侯,折杀老奴了。” “侯爷,绿蚁,青鸢可不敢嫉恨侯爷!” 白亦非再次将白福搀扶起来,看了一眼明珠,白福,语气沉重道:“我不说什么豪言壮语,只告诉你们一句,我已经迷途知返,是一个回头的浪子。并且在义母水晶棺前发过誓,走出玄冰殿,就为雪衣堡而生,也为雪衣堡而死!” 他没穿越之前,就精通各代历史,在这个春秋战国乱世,遍地诸侯,遍地封君,人是没有忠君爱国思想的。 食客忠于封君,谋求一个富贵。而家仆却是主人的奴隶,一人为奴,世世代代为奴。忠心不用怀疑。 明珠,白福对自己抱有敌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毕竟明珠是女侯爵的嫡亲侄女,如果不是这个世界男人为尊,女人为侯为世人不容,恐怕血衣侯这个世袭罔替的爵位,就落在她身上。 第七站暴雪龙骑兵 白福却是女侯爵的忠仆,只忠于女侯爵嫡系血脉。 但现在自己拿到女侯爵带入镇魂棺的虎符,得传她的天蚕九转神功,就等于得到了她的认可。 虎符在手,雪衣堡已经逃不掉了。 春秋无义战,刀兵出政权,不掌握军权就等于什么都没有。当务之急就是收拢人心,将雪衣堡的军政,财政大权彻底掌控在手。 白福惊愕的扫了明珠一眼,见她微微点头,这才开怀大笑:“有血衣侯此言,白福百死效命!” 白福当先引路,众人快速走出内堡。 点兵台高三丈,青石铸成,正面一尊巨大赤红蝙蝠雕像,而高台之上,两名身材魁梧的将军,全身披甲,持戈而立。台下却无一人。 一面黑底绣着血红蝙蝠的大旗,在他们身后迎风招展舒卷,那头血红蝙蝠随时脱离旗面,择人而噬,让人一见胆寒。 白亦非金冠银发,蟒袍双剑,衣袍迎风飞舞,快步走上点兵台。 两名将军转身,声如洪钟:“大雪骠骑主将太史腾,副将申裘拜见血衣侯!公孙将军,请吹响苍龙角!” 明珠板着俏脸,碧色苍龙角凑近红唇,鼓气一吹,嘟嘟,嘟嘟,嘟嘟。 两声三响之后,蹄声如炸雷,从外堡校场,白盔白甲,骑着骏马的龙骑兵,潮水般的涌到了点兵台下! 一万暴雪龙骑兵,人山人海。宛若大雪落九州! 汇聚到点兵台下,纵横成行,除了战马偶尔的嘶鸣,全军鸦雀无声,但一股慑人的杀气,却迎面扑来。 白亦非摘下金带上的青铜虎符,高举过头顶。 “战,战,战!”一万暴雪龙骑兵,举戈狂吼!声音如浪,撕云裂天。 就算白亦非得传天蚕九转神功,心境超然,也是骇然! 他不是没见过万人聚集的场面,但那是上万学生聚集在操场做早操,而现在却是校场之上一万暴雪龙骑兵。雪衣堡女侯爵的亲兵,横行七国的杀人机器。 也是因为有他们在,才让弱小的韓国在七国大争之中,保存了一个雄国的威名。 白亦非心思电转,历史上有很多谜团,始终让考古学家迷惑,例如,身为南阳守将的太史腾,申裘,为何在秦国东出函谷关时,不战而降秦,甚至带领南阳所部首先兵临新郑,亡了韓国。 而现在他多少有点明白,太史腾和申裘乃是雪衣堡的家将,而非韩臣,韩惠王自毁干城,逼死了女侯爵,甚至让白亦非在朝堂上的争斗中惨遭屠戮,他们是为主报仇,降秦而灭韩! 他们忠于的是雪衣堡,而非韓国。 明珠走到他身侧,俯视点将台下一万暴雪龙骑兵,凝声道:“暴雪十军尉上台!” “末将遵令!”十声断喝,如出一口,万军十列,阵前都尉从马背上腾空而起,飞跃上台,单膝跪倒抱拳朗声道:“暴雪十将,奉命出战!” “请血衣侯出战!”明珠后退三丈,冷冷道! 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血气,突然盈满了白亦非的胸膛,是因为明珠的冷漠,还是万军聚集的那股浩瀚的杀气。 点兵台下寂静无声,白盔白甲迎着阳光刺目,一万龙骑兵的目光,也在这一刹那,化成了一粒粒微不足道的灰尘,在视野中淡去。 白亦非站在点将台,仿佛高傲的神祗,俯视芸芸众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那怕身边冷若寒梅的明珠,目光中也多了一丝敬意。申裘,太史腾二将,跪在身前的暴雪十军尉。也在他身前,低下高傲的头! 原来掌控权势的人,也就变成了神! 这种感觉白亦非不曾拥有过,忽然想到,这是生平第一战,却决定了自己是当一个混吃等死的白亦非,还是一个勇冠三军,让天下人颤抖的血衣侯。 只有举起虎符,吹响苍龙角,才是十万军中之战神。才能完成美女干妈的遗愿。 所以,自己必须战,而这也是女侯爵留给自己的最后一个考验! 百战常胜之军,每一个军卒都是桀骜不驯之辈,没有足够慑服他们的武力,是很难让他们俯首听命的! 不是成了血衣侯,就能执掌十万军! 白亦非上前一步,十名军尉看似不经意的弹起后退一步,从四面八方,将白亦非围在当中。其身手的矫健和训练有素尽显无疑。 无人说话,铿锵剑鸣中拔出了佩剑,一柄柄犀利的剑刃,宛若雷雨之夜的电光。 白亦非没有拔剑,而是抱臂傲立,微微眯起丹凤眼,在他的周身已经不知不觉地腾起了一阵赤红强劲的气流。 这十名军尉,人人都是百战之雄,但感觉到这股气流,个个神色一变,手心都沁出汗来。 白亦非睁开眼,原本狭长的丹凤眼,瞬息之间起了不小的变化,瞳仁变得血红一片,而周身的气场突然暴涨,在他的身边隐隐形成了一阵浓浓的红色剑气。 血幽冥在剑鞘震鸣,陡然,一股赤红剑气冲天而起,宛若血海狂潮,站在十步之外的暴雪十军尉,感觉到这股沛然莫御的剑气,纷纷使出轻功,一个个或者冲天而起。或身形倒飞,或懒驴打滚,转眼间便退出了三丈外。 白亦非仰头狂啸,声如炸雷,震得暴雪十军尉耳膜发麻,更是相顾失色。笑声未歇,他寒电般的目光从一双双带着震撼的眼神中扫过,声音不高,但透出一股坚定的自信和威严:“白亦非再此,谁人敢战!” 当先一个军尉,刚才就地一滚,躲过了这一道剑气,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起来,狠狠一跺脚:“兄弟们,不要让侯爷小瞧了我们!” 求鲜花,求评价,求评论,求打赏,各种求,十七拜谢。 第八章南阳悍将 他话音刚落,就觉得一股怒涛般的剑气,扑面而来,顿时叫苦不迟,刚才自己滚的太近,这一下子就变成了最前,而自己向左向右和后面的三个方向上都站着同伴军尉,无法施展身法腾挪出去,已经退无可退。 他暗呼一声,拼了,本能的运转丹田真气,呼的一下子灌注于剑身之上,脸色突然变得血红,大吼一声一剑劈落。犀利的剑气,从剑刃疾射而出。 两股剑气在空中相交,只听砰的一声,剑气四射如雨,军尉闷哼一声,持剑格住血幽冥,虽然白亦非临机变招,剑刃不劈而横拍。 但依然响起了一阵骨骼碎响,总算白亦非收剑快,军尉仰头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断线风筝般的向后飞去,顺势砸到了一名军尉,一起跌落点兵台。 白亦非也没想到,血雨飘香剑法第一式,天宇茫茫,威力竟然这么大! 而血幽冥出鞘心中更是爆出一股凶厉之气,脑海似乎有一股魔音在诱导自己杀光他们。 这股念头刚刚从心底升起,蛰伏在丹田的九转天蚕,陡然吐出一口九阴玄气,遏制住这股魔意。 血幽冥骤然归鞘,而随之亮出的却是寒月剑,剑刃出鞘,站在点兵台上的众人,感觉到寒风乍起,空气似乎也凝结出无数细小的银针,铺天盖地而来,刺的肌肤生疼,需要运功抵御才行。 一蓬白蒙蒙的剑气,从白亦非身上蒸腾而出。他消瘦修长的身躯回转,紫金战靴下的地面已经凝聚成霜。凝视了一眼矗立在当场的八位暴雪军尉:“你们不是我的对手,退下!” 被白亦非一击天宇茫茫拍下点兵台的两名郡尉,相互搀扶走上台来,齐齐跪倒在地,心悦诚服:“末将不敌,侯爷威武!” “侯爷威武,侯爷威武!”台下一万暴雪龙骑兵,举戈狂吼,声音如浪。 明珠眸光中闪过一丝异彩,血幽冥配合血海飘香剑术,乃是当年女侯爵在战场上斩兵杀将之剑,剑势一出,人如沙场狂魔,万军辟易。 但剑出人也会被剑意所控,嗜杀无情,刚才白亦非一剑竖劈改为拍击,击溃十军尉之后,迅疾换剑,说明他已经能够克制那股魔音! “退下观战!”明珠扫了一眼白亦非,沉声下令:“第二战,太史腾,申裘出战!” 十军尉退下,太史腾和申裘并肩站在白亦非身前一丈,横剑垂首。行了一个剑礼。 白亦非倒持寒月神剑,微微点头。爆射寒芒的微眯丹凤眼罩定二将面孔:“如果不敌,随时叫停!” “多谢侯爷!”二将微微躬身。 白亦非不在说话,垂落在肩头的银发在风中如波浪般抖动,一尘不染的血蛟白袍,从上到下,荡起一道道微不可查的波纹,他的身形也逐渐被白色寒雾笼罩,那双犀利明亮的眼神变得更加的深沉悠远! 明珠凝视着隐于寒雾中的白亦非,他腰悬双剑,各有一套不同的剑术。 血幽冥,乃是一柄魔剑,来历不知,适用剑术是血海飘香。 寒月却是圣道名剑,来自于人宗庄周,适用的剑术唤作白衣夜行! 众人悄悄后退,聚集在点兵台边缘,即便如此,迎面而来的凛冽寒风,依旧让众人透不过气来。 八名军尉,将两名负伤的同泽护在身后,目不转睛的盯着申裘,太史腾魁梧坚实的背影,不约而同的捏了一把汗! 一声侯爷,就等于二将已经承认了白亦非的军权。但女侯爵定下的规矩却不能破。 连战三关,万军魁首,才有资格成为一万暴雪龙骑兵的主将,让九万大雪骠骑俯首听命。 第一战,血衣侯已经赢得了一万暴雪龙骑兵的尊敬。 军伍,臣服于权力,崇拜的却是强者!不是你拿到虎符,就可以掌控军心的! 申裘和太史腾并肩而站,渊停岳峙,从容化解着从白亦非身上飞散出来,一波波侵袭而至的庞大杀气,渐渐晋入物我两忘的空明心境。 执掌九万大雪骠骑,横行于沙场,已经很少有人能让他们感觉到强敌压境般的窒息,而血衣侯的修为有多强,他们也并不清楚。 但三年闭关,一日破关而出,却让他拥有了一种于往昔截然不同的气势。 而这种气势应该唤作挡者睥睨! 雄厚的真气在太史腾体内,泊泊流转数圈,迎面而来的寒意,似乎消退了几分,他抱元守一朗声道:“请血衣侯赐教!” “嗡。”白亦非倒持寒月,发出了一记悠长冷冽镝鸣,剑身轻颤,宛若一头迫不及待跃出云渊横扫霄汉的雪龙。 刹那之间,天地静寂,就连战马的不敢嘶鸣,唯有这把以玄冰玉铸造的神剑,嗡嗡地畅快轻吟,鼓荡每个人的耳膜。 一记山舞银蛇,剑势横扫,白亦非身前的寒气,骤然化成千百颗晶莹剔透的冰粒。凝聚成蛇,封冻住他身前的空气,矫健凶猛的向着二将汹涌而去。 申裘上前一步,竖剑于胸,迎斩银蛇,而太史腾却恻飞而过,刁钻一剑劈向白亦非身后。 即便是冰肌玉骨刀枪不入,白亦非也不敢让他劈中,银蛇夭折,蛇尾横扫申裘,剑柄化成蛇头,猛撞疾飞而至的太史腾! “轰隆隆”一阵乱石飞溅尘土弥漫,点兵台上坚实的青石地面,被纵横交割的剑气轰成粉碎,白福和明珠挥袖,将横飞的石屑扫落台下! 剑刃相交,一股白霜弥漫在申裘和太史腾手中战剑之上,身体同时后退一步,心中却是暗赞,血衣侯的真气绵远悠长,深厚到了极点。 白亦非口中发出一声低啸,震剑在劈,却是一式原驰蜡象,二将退的飞快,但是寒冰剑气,凝聚龙象之形,向着二将飞撞! 二将不敢在退,在退就落于台下,不战自败,咬牙劈剑! 求鲜花,求评价,求打赏,求评论,各种求,十七拜谢 第九章血海飘香 “咔嚓!”寒气凝聚的龙象,似乎被劈碎了一般,洁白无瑕的荧光,向着四面八法席卷扩散,将申裘,太史腾的身影齐齐遮蔽。 剑刃呼啸,寒气震荡,申裘太史腾两把战剑,在雪浪办狂涌的剑光中,好像一座巍峨的山岳。 但是,他们的视线,已经跟不上白亦非神出鬼没,快如电光的剑势,只能凭借本能的劈剑,横斩,穿刺。 十几年来,沙场沥血拼命,让他们对于危险有一种异乎寻常的直觉!看不清剑势,就凭借本能出剑。将战场杀剑的精髓,发挥的淋漓尽致,信手捻来莫不妙到毫厘。 白亦非却是越打越奇,血海飘香和白衣夜行两套剑术,是美女干妈以神识铭刻的方式传授给自己的。 刚才和十军尉一战,血幽冥刚刚出鞘,他们就已经败北,自然无法观察武功路数。 申裘和太史腾的剑术,分明是脱胎于血海飘香,只是更加的精简,适合军人战场上大开大合。 但血幽冥也就无法催生那股杀戮魔意,即便如此,二将配合使用的血海飘香剑术,也精妙的很! 转瞬之间,三人已经激战三十招,而白亦非也故意收敛了寒月剑的威力,纯凭剑术取胜,三人的真气都流转到了极致,每一剑都无坚不摧,开山凿石般的沉重。 方圆两丈,泼雨不入雪光纷飞如虹,修为如十军尉,已经看不清三人的身影,更不知道谁占据了主动。 白福和明珠却是神目如电,刚开始,白亦非剑术还略显生涩,但十招过后,已经到了圆转如意的地步。 如果不是他可以收敛剑气,即便申裘太史腾联手,也过不了三十招。 三年闭关,一步登天! 白福抚须而笑:“剑如人,昔日血衣侯,剑术过于刁钻阴毒,今日白亦非,剑术已经趋于光明磊落,反而声势更加骇人!而剑术也蕴藏着兵法,鹰击长空之后,就是鱼游浅低了!” 他话音未落,白亦非手中的寒月剑,已经冲高空转折,化成无数冰鱼剑气,以诡异的弧线,袭击二将下盘! 申裘一声低咦,间不容发间,挥剑下劈,那冰鱼犹如实质般的弹开,嗤的一声,割裂了衣袖皮甲,一股森寒的剑意破体而入,让他左臂经脉猛然麻木,冰寒之下,反而不觉得疼痛。 申裘吐气扬声,雄厚的真气流转,将寒意驱除于体外,心中更是惊骇,这冰鱼似乎是他神剑寒冰魄凝聚而成,实在不可思议! 太史腾一见申裘负伤,全力催动血海飘香剑术,人有离合,月有圆缺,两剑合一,向着白亦非劈斩。 但是很快,他头顶就冒出袅袅水汽,刚刚升腾就被寒意冻结,那冰鱼剑气却刁钻的很,从他腹下急窜而上。 而白亦非手中的寒月,在二人身边形成了一道道亮白雪澜,几乎将申裘,太史腾的身体吞没! 这已经不再是二人合战白亦非,而是白亦非围剿二将! 眨眼之间,又是十招,申裘大腿,左臂,太史腾身前胸甲,都已经被剑气割裂出伤痕,鲜血溢出,就被剑气封冻。 二将也知道,这是白亦非手下留情,要不然就不是皮肉之伤,而是全身被冻结! 但现在,二将即便弃剑认输也做不到了。 白亦非已经浑然忘我,沉浸在剑术之中,一记万物霜天,剑气如冰虹倒挂,从头顶一劈而落。 眼见二将陷入苦战,明珠一颗心也揪了起来,紧咬樱唇,不敢出声,十军尉也是面色凝重紧张万分,却不知道该为谁加油鼓劲儿。 雪衣堡三年无主,明珠代行兵权,却是母鸡司晨,自然期待血衣侯重掌军权,以镇雪衣堡声威。 但申裘和太史腾,又是生死同泽,败的太难看,将来怎么执掌九万大雪骠骑! 陡然之间,白亦非腾空而起,发出一声金石般冷厉长啸,剑势一变,一式粪土万户侯,划出三丈冰雪寒芒,劈向下方的二将! “砰砰!”剑刃荡漾,似乎一分为二,一左一右切入光团般的剑光之中,将二将剑光二分为四,三股绝强力量碰撞摩擦出的光花气浪轰然崩散,刺得人们睁不开双眼又不由自主地踉跄倒退出数步。 而随即又是一剑,中流击水,冰冻飞舟,剑气如冰河倒挂,千钧之威,沛然莫御! 二将手中的战剑,在白亦非生生不息的剑光之中,骤然碎裂。 寒月剑气笼罩起身,战甲凝冰,呆立当场! 白亦非也收剑矗立二将身前一丈之外,如临风玉树,唇角也露出了一丝邪魅的笑意。 “咔嚓!”二将挣裂身上的寒冰,跪伏于白亦非身前:“申裘,太史腾拜见军候!” 从侯爷到军侯,是一个质的改变! 二将共掌九万大雪骠骑,这一跪,也认同了白亦非统御之权! 白亦非上前两步,搀扶起二将,挥手让其退下!扭头望去,却是愕然! 第三关,出战的竟然是明珠! “表哥果然修为精进!”明珠摇曳身段款款走近,盈盈一笑:“我心里是既喜且忧。” 白亦非淡淡一笑:“让我猜一猜,明珠喜的是,我的回归让雪衣堡实力大增,忧的是,要遵守约定,交出苍龙角!” 明珠淡漠道:“血衣侯回归,雪衣堡自然要交给表哥执掌。只不过,能否拿回苍龙角,却需要表哥打败明珠!” 白亦非看了一眼她一袭紫甲黑裙:“原来,明珠才是一万暴雪龙骑兵的主将!” 明珠微微摇头:“明珠只是暴雪龙骑副将而已,主将只有血衣侯才有资格担任!但表哥要主掌一万龙骑,却需要先打败明珠,才能交出指挥权!” 她姿势高贵,态度却冷漠到了极点,就连她轻撇的唇角,露出的也是一股鄙夷。 白亦非虽然满头银发却是因为功法所致,并非年纪大了一点火气都没有,只不过刚刚穿越而来,遇到挑衅都在忍着。 求鲜花,求评价,求评论,最重要的是求收藏。 第十章弱水女妖 明珠一而再,再而三的轻蔑,也让他心中滋生一股戾气,老子是嫖了你没给钱怎么的,摆着一张臭脸。 可以说从在玄冰殿开始,明珠就没笑过,渡入真气试探他的修为,继任血衣侯,却不肯交出苍龙角。 “明珠请!”白亦非催动冰魄天蚕,九yin玄气流转全身经脉,心中暗恨,脸上却浮现出和善的笑意。 碧光耀眼,明珠轻描淡写的劈出一掌,空气颤动,似乎化成了层层水浪。 白亦非也是心中一凛,明珠执掌雪衣堡三年,让十万军慑服,果然是实力超qun。 按照白亦非的秉性,一定会抢占先机和她对攻,然而现在,却打定羞辱她的主意,让她尽展所长。 脚步一滑,犹如白驹过隙,凭借极快的速度一转一折,避开掌风,zui里却从容道:“看在你称我一声表哥的份上,让你几招,要不然让你败的太难看,恐伤了和气!” “表哥,小心风大扇了舌头!”明珠冷笑一声,碧色剑芒由一生二,由二化四,转眼分裂出千百道剑芒,铺天盖地劈斩而来。 白亦非施展白驹过隙轻功,在剑芒形成的王阳中频频闪避,zui里却不痛不痒的说着闲话,以掌劈出的剑气虽然声势浩大,重重叠叠,但只要掌握她的节奏,就能应付。 他本天才,读书之时就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而穿越之后,女侯爵更是以骇人听闻的神识铭刻之法,将一身所学和战斗经验,铭刻在他的脑海里。 类似于夺舍却有所区别,夺舍是新瓶装老酒,但女侯爵的记忆并不主导他的身体。 而藏在在他丹田之内的冰魄天蚕,修炼的天蚕九转神功,更是让他心如冰雪,和十军尉,申裘,太史腾战后。女侯爵铭刻在他脑海中的东西,已经彻底被他占为己有。 白亦非银发血蛟白袍,倒持寒月神剑,在剑气浪潮之中,折转自如。 明珠微微咬牙,剑气忽然一边,每一道剑气时而重若千钧,时而轻如鸿毛,有的迎面劈来,半途却有划出弧线,无数的剑气在空中互撞,顷刻之间就改变了方向,让人眼花缭乱,稍有不慎,就被千百道剑气碾杀。 而她身穿紫甲黑裙的妙曼身段,在碧色剑气之中婉转腾挪,宛若掌控了碧海浪潮的妖女,每一滴水珠都随时可能化成剑气。 白亦非也知道自己有些轻敌了,能被女侯爵托付重任的女子,岂是寻常之辈,九yin玄气流转全身,心进入空冥状态,感觉每一道剑气,诞生的无穷变化!剑网的分布和律动,在他空冥的心中清晰浮现。 一式千里雪飘,寒月剑瞬息迎合了剑气的节奏,一剑化成了万朵雪花,刹那之间飘扬千里。卷向明珠。 “不错吗!”明珠怡然不惧,玉掌轻挥,满天水气刹那收回于掌心,消失于无形,这一手举重若轻,不带丝毫的烟火气,刹那之间从弄潮女妖变成了凌波仙子。 而在她旋身裙摆飞扬间,掌心已经在吐出三千弱水,在身边形成一道弧形水流,将寒月神剑,凝聚的万朵雪花荡开。 刹那之间,白亦非就脱离了令人窒息的碧潮剑芒,暗自松了一口气:“习惯了二将所向睥睨的剑术,明珠的三千弱水有点有气无力!” 脸色一变,露出了邪魅的笑意:“表兄表妹一家亲,原来明珠舍不得.....” “胡言乱语!”明珠一声冷斥,脸色浮现森寒的笑意,缓缓劈出一道水剑。 碧色剑气在空气中峥鸣,不断的颤动,每一颗水珠都在聚了散,散了聚,凝水成丝,水丝纤柔,宛若琴弦,随着三千弱水的震颤,一道道的剑气骤然生成,宛若琴弦颤动留在空气中的残影! “这丫头打出真火了!”白福苦笑。 “别让君候败的太难看啊!”申裘一脸的担忧,明珠的修为,已经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步,血衣侯如果在败在她的剑下,等于三年的等待全都化成一场空。而明珠也将离开雪衣堡,三军无主将,后果堪忧! 太史腾却默然不语,公孙明智执掌南阳三年,守成之主并没太大的建树,但南阳却是兵凶战危之地,随时都有覆灭的危险。 因此更需要一个能够审时度势的明主统御,在这一方面,明珠是不合格的,更何况三年之约已到,韩惠王的迎亲队伍已经到达南阳。 如果白亦非败在明珠手中,南阳彻底无主,也就成了栈板上的鱼rou,任人宰割了。 “明珠修炼的功法名唤三千弱水,剑术也是同样的名字,水流聚散,变化无穷,只要空气中有水分,她就能纳为己用,分水为剑气。无穷尽,也无休止!” 美女干妈留给他的记忆,陡然就冒了出来。 视线之中,碧水剑芒越来越密集,四周都是水珠震颤,演化的剑气,就连他呼吸吞入腹中的空气,都蕴藏着森寒剑意,在内腹中激荡。 而她一双眸子,却越来越碧,乃至黑白分明的眼珠,都化成了碧海王阳,深不可测。 而白亦非却感觉到神识发生了变化,似乎被人所控,把心中所有事一股脑的说出来,才能畅快淋漓。 “妖术!”白亦非陡然心惊:“她是在影响我的心思,左右我的视觉。” 更加吊诡的是,丹田中的冰魄天蚕,似乎也被妖术所惑,酣然入梦了,只是凭借本能的呼吸,吞吐九yin玄气。 白亦非也弄不清楚,她这种术法从什么时候入侵,本能的闭上双眼,全力运转九yin玄气,让心智空灵,一边施展白驹过隙的身法,急速后退。 但碧海潮升,人如女妖,不仅控水,还在掌控他的思维,留给白亦非腾挪的空间也越来越小。 不得以之下,脚下重重一跺,身如飞雪,飘飞而起。 第十一章碧海卷狂潮 明珠噙着冷笑,翻转三千弱水,形成了一道从天罩落的剑网,三千弱水真气,就是一个种子,只要空气之中蕴藏水分,就能够不断的容聚,分长,最后形成碧海狂潮。 白亦非接连劈出寒月剑,试图冰冻水流,但那水流极寒,竟然冻结不了,心中暗叫不妙,横剑硬挡,等于是真气的比拼,但冰魄天蚕已经酣睡如梦,落败是迟早的事。 吊诡的明珠! 短短一盏茶的功夫,白亦非的真气就急剧消耗。 怎样才能破解她的三千弱水,难道非得动用血幽冥,一旦被心魔所扰杀意横生,真的宰了她! 绝世美女媚如女妖,死在血海飘香剑下,太可惜了。 穿越之前,他当成绝世美人的美学姐,都比不上明珠身边的两个侍女。 明珠的美丽,更是胜了绿蚁青鸢七分,他有点下不了手。 忽然想到,明珠最初的一剑。 所有的剑气,都是萦绕在她掌心的三千弱水凝聚分化而成,如果斩断水源,就等于耗干了整座大海。 刹那之间,满天剑气在心灵视野中消失,只有一股清晰无比的流水,清楚的出现在眼中,如灵蛇般游-走不停,分化出无数道剑气。 “裂!”白亦非一声断喝,对准三千弱水形成的灵蛇水带,劈出寒意凌冽的一剑,顿时将三千弱水拦腰斩断。 四周充斥的剑气,顿时被凝结成冰晶,依附于寒月剑上。而昏睡的冰魄天蚕,也陡然惊醒,幻觉瞬息消退! 明珠脸色铁青,轻咬樱唇:“表哥这一剑,虽然凌厉万分,但明珠也只用了五成修为,想要拿走苍龙角似乎不容易!” 白亦非淡淡道:“明珠没用全力,表哥也没动用血幽冥!闯三关不是分生死!” 明珠美目闪过一丝轻蔑:“表哥怕了?” 明珠冷,白亦非神色更冷:“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去地狱转了一圈又杀了回来,连死都不怕,何惧战!只不过是怜悯明珠而已,年方二八,容颜娇美,却不识人间qingai滋味,这样死在剑下,实在可惜!。” 他心中有气,口舌也yin损了些。 明珠被他差点气晕了,雪衣堡十万军,谁敢轻薄她一句,丰满的xiong脯急促起伏,厉声道:“即便你苦修三年,今日也难逃一败!” 素手在小蛮腰上拂过,缠在紫甲之外的玉带,陡然爆射出一道剑芒,如天空之蓝,海之碧。三千弱水chanrao其上,剑刃陡然暴涨三尺。 “海天一线!”明珠挥剑之间,碧海潮声,剑气化成了层层剑浪,汹涌而至。 明珠宛若海中精灵,剑刃款摆,一浪为平,一浪又起。 白亦非一言不发,先下手为强,寒月剑一记山舞银蛇,劈斩一道赤白剑气,浮游于潮水剑气之上,直奔她的xiong腹。 碧海潮退,化成一股纤弱水流,白色剑气和碧色剑气彼此纠结,激烈扭动,如同两条咬噬搏杀的蟒蛇。 赤白剑气带着无穷的寒意,急袭而来,明珠不敢硬接,腾身而起,从白亦非头顶一窜而过,白亦非仰头,看着两条包裹在白色裘ku下的美腿,两团股rou急速扭动,实在不敢反撩一剑。鬼使神差的喊了一句:“玉蚌含珠,风寒流露!美啊!” 但刹那之间,明珠已经一飞而过,回手三千弱水剑,拉长一丈,剑刃弯弧幻出千道剑影,向着脖子卷缠。 这丫头真的动了杀机! 剑势沛然莫御,白亦非叫苦不迟,刹那之间,血幽冥出鞘,快如闪电,不断的击中三千弱水剑划出的剑影,但是双剑在手,他的九yin玄气也在急速消耗。 这时候,顾不上要脸不要脸,施展白驹过隙身法,就要遁走,但剑气层层叠叠,根本没有一道缝隙可钻! “三千弱水,碧海狂澜,无缝可钻!”明珠闪身急扑,美眸中露出讥讽! 娘希匹,刚才就该一剑,从垮劈到头,一念之仁,失去了先机,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血幽冥劈出一击天宇茫茫,剑势汹涌,呈弧形逆刺,无踪可寻,刁钻莫测。 而寒月却是一记中流击水,冰冻飞舟,剑气如银河倒挂,千钧之威,沛然莫御!直接翻卷三千弱水剑。 和明珠硬拼一记,心中魔音在起,和明珠这种高手战斗,他更本就控制不了魔心杀意,在打下去,恐怕一剑就将她宰了。 “刺!”白亦非怒喝一声,不顾缠在寒月剑身之上,急袭而来斩向手腕的三千弱水剑,仗着冰肌玉骨,硬接她一剑。 而血幽冥在变凄风苦雨,左右分攻,迂回曲折,剑势快疾神速似风,剑气倾斜如雨,杀力惊人。 “叮”的一声,三千弱水剑斩在白亦非手腕上,虽然明珠临机收了三成真气,但剑也是切金断玉之刃,轻咦一声,似乎在惊讶白亦非毫发无损。 但瞬息之间,白亦非已经贴近了明珠。凄风苦雨剑势双分,改劈为拍,狠狠的在她隆tun上拍了两记。 对于白亦非来说,女人这个地方rou厚,禁打。但对明珠来说,却是奇耻大辱。 明珠脸色骤变,收回三千弱水剑,转攻为受,在身体四周形成了护体剑芒。 白亦非却是大喜,剑势连变千里雪飘,人有离合,两种截然不同的剑术连番击出,对着明珠就是一阵狂猛乱劈。 一时之间,双剑合璧,压得气焰嚣张的明珠疲于招架,再也没有了还手之力。 而且,他也发现了一个诡异的事实,白衣夜行九剑和血海飘香九剑,相铺相成,而双剑在手,似乎那股魔音对自己的影响也变得微小。 只能让自己变得嗜杀疯狂,却始终保持脑筋的清醒,而不能入魔! “叫一声好表哥,就不让你出丑!”白亦非寒着一张俊脸,冷嘲热讽,双剑幻出一红一白两团剑芒,不断劈斩在三千弱水剑上! 第十二章七杀令 白亦非嘲弄了一顿明珠,望着她苦苦支撑的模样,心又有些不忍。毕竟她是美女干妈的侄女,自己不能做的太过分,更不能杀她,心念一转,语气温和下来:“明珠,此战平手如何!” 明珠冷冷扫了他一眼,点点头,手腕一颤,收回了三千弱水剑。 而白亦非也双剑归鞘,在战下去,那种狂暴恐怕会将她斩成肉泥,看样子以后能不动用血幽冥,就不用。 “这一场,我败了。”明珠漠然道。满场震惊,白亦非也愣在当场,她自动认输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明珠单膝跪倒在他身前,双手托起苍龙角:“请血衣侯收回苍龙角!” 事情太诡异,白亦非看着跪在眼前的明珠,呆呆不语。 明珠见他站在点兵台中央,巍峨不动,也不说话,悄然起身,将苍龙角塞进他手中。低语道:“表哥,你是否说点什么!” 白亦非恍然惊醒,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南阳大学,即将毕业的学生,而是南阳血衣侯,必须尽快从学生的思维中转变过来。 轻轻点头,一手虎符,一手苍龙角,目视着台下一万暴雪龙骑兵:“我白亦非,今日在掌雪衣堡虎符,为南阳而战,而雪衣堡而战,在此定下七杀律,和我南阳十万军,共勉之!”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穿云:“临阵退缩者杀,不尊军令者杀,卖主求荣者杀,依仗军功,扰乱我南阳百姓者杀,奸杀妇女者杀,巧取豪夺者杀,造谣生事,污蔑雪衣堡者杀!” 一连七杀,万军侧目。 白亦非眸光爆射出一股阴冷之气:“既有七杀,也有七赏,杀敌一名斩首级者,赏十银,杀敌百长一名,斩首级赏百银。 斩其校尉,赏千银,官升一级。斩郎中一名,赏万银,官升两级,斩杀裨将夺其首级,赏百金官升三级。斩将军者,为万夫长赏千金。杀上将者,为本候副将,掌十万军,赏万金!” 七杀让人头破发乍,七奖却是振奋军心。 无论七国,还是女侯爵掌军,都没这种重赏! 明珠听的直皱眉头,白福却是抚须而笑,七杀是真的,七奖也是真的,只不过斩杀上将,就等于亡了一国。这种军功奖赏是很难赏赐出去的。 但鼓舞军心的作用,却是显而易见,一万暴雪龙骑兵,虽然没在举戈呐喊,但人人都呼吸急促起来。如果现在真的有战争出现,恐怕是人人争先。 闭关三年而出的血衣侯,真的变了。变得杀气凛凛,变得霸道无双,也变得阴险狡诈起来。 “参见军侯!”一万暴雪龙骑齐下马,单膝跪地:“军侯威武,军侯威武!” 白亦非收了虎符,看向台下:“今日杀猪宰羊,犒赏三军!” 一万暴雪龙骑兵举戈欢呼,在军尉带领下,缓缓退去! 白亦非转身,看向申裘,太史腾二将:“今日七杀七奖,同样适用于九万大雪骠骑,两位将军回归驻地之后,迅速将七杀,七奖颁布下去,违者杀,尊者赏!” “诺!”太史腾和申裘,十军尉躬身听命! 于一军而言,赏罚分明才是重中之重,血衣侯颁布的军令极为简单,但却条律分明。换句话说,直到现在,太史腾和申裘,十军尉,才认可了血衣侯的军权,但他是否真的能获得军心,还得往下看! 对于众人的心思变化,白亦非了然于心,也不知道为什么,修炼了天蚕九转神功之后,对于身边细微的变化,都敏锐的很。 抱拳道:“白亦非闭关,明珠镇守雪衣堡,能有今日全靠两位将军扶持,在这里,白亦非多谢了!” “末将不敢言功!”太史腾和申裘单膝跪地,仰头看着白亦非:“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忠君于事,雪衣堡对末将二人都有再生之恩,区区绵薄之力,军侯不必记挂在心!” 白亦非一一搀起二将,笑道:“话可不能这样说,患难之时见人心,白亦非闭关三年,表妹明珠,管家白福,乃至两位将军,始终不离不弃,尽忠于雪衣堡。白亦非感激在心,但今日有一句话,却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军侯有话请吩咐,末将二人遵令而行!”太史腾,申裘抱拳! “我欲和两位将军,在这点兵台上结为生死兄弟!”白亦非朗声道:“却不知道,两位将军可否同意!” “军侯不可,折杀末将了!”太史腾,申裘噗通双膝跪地! “两位将军,是瞧不起白亦非!”白亦非皱了皱眉头。 太史腾苦笑道:“末将二人岂敢瞧不起军侯,而是末将二人乃是雪衣堡家将,身份卑微,高攀不起!” “大丈夫雄立于世,那有什么卑微之人!”白亦非大笑,当先在点将台上盟誓:“我白亦非,向苍天立誓,想血蝠军旗盟誓,也向着义母盟誓,今日和申裘,太史腾结为生死兄弟,同富贵,共患难,如果违背誓约,天诛之!” 他低头一笑:“却不知道两位......”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想退却是不可能的了,申裘咬牙:“末将二十七岁,太史腾长末将两岁!” “大哥,二哥,向苍天,向血蝠军旗,向义母盟誓吧!”白亦非笑道。 申裘看了一眼太史腾,太史腾恭敬一拜:“末将二人高攀了。” 三人一起向着血蝠军旗跪倒在地:“我太史腾,申裘,白亦非,今日结为生死兄弟,同富贵,共患难,如违背誓言,天诛之!” 看着朗声盟誓的三人,明珠一双好看的眉毛蹙在了一起。白亦非虽然是姑母义子,但爵位却是血衣侯,和麾下战将结为生死兄弟,实在有点骇世惊俗,一旦传播出去,恐怕会让满朝权贵耻笑。 但白福却是一个老奸巨猾之辈,白亦非此举看似孟浪却另有深意,和太史腾,申裘结为生死兄弟之后,不仅牢牢的让二人站在了自己的阵营,也同时掌控了九万大雪骠骑。 第十三章三年之约 不是白亦非拿到虎符和苍龙角,就可以赢得军心的。 能否胜任一军之统帅,不仅要看能否奖罚分明,还要看能否用兵如神。今日连闯三关,已经成了万军魁首,七杀七奖,更是赢得了军心,而二将归心等于彻底掌控了南阳! 要想成为一代枭雄,折节下交算的了什么! 昔日的血衣侯,局限于一侯之封甘为韩臣,而今日他一口一个我南阳,我雪衣堡。韓国连提都没提,韓国池浅王八大,养不下这头南阳蛟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阴沉脸的明珠:“小姐,三年之约,似乎可以作废了!” “什么!”明珠陡然一惊:“福伯,你说什么!”。 白福没在解释,朗声一笑:“军侯,两位将军,十军尉,还是先回百福堂说话!” 百福堂是当年女侯爵宴客议事之所。位于内堡的正中。 大殿深三丈,宽六丈,廊柱为金丝楠木所造,玉石为地面,奢华而不张扬。 大殿正中,一只巨大的蝙蝠雕像,阴森狰狞,下方矮台,一方案几横陈,两侧各摆放着一张案几。 白亦非占据了主位,太史腾和申裘,站在两侧却不肯落座,十军尉却是立于堂下,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明珠身上。 白亦非也是暗暗称奇,没想到明珠仅用了三年,就让这两个骁勇战将,十位军尉俯首帖耳。仰头看向明珠,却被两座包裹在紫甲中的突兀胸峰挡住了视线,看不到她的脸,淡淡一笑:“这个位置,应该是明珠坐才对!” 明珠一惊,她到不是故意失礼,而是一直在思索白福那句话,为何他会说三年之约可以作废了。 眼见白亦非作势欲起,慌不迟的弯身,一只素手急速压在他肩头:“表哥才是雪衣堡之主,这主位理应由表哥坐!” 她身体如弓,从紫甲之上隐现两团雪白丰丘,扑面而来,还是处男的白亦非,那承受的了这种架势,寒玉般的脸陡然一热,竟然脸红了。 明珠也意识到自己失仪,迅疾的站直了身体。 白亦非向着左侧挪了一下身体,这才笑道:“明珠也坐!” 同席只能是夫妻。明珠一张寒冰俏脸,顿时飞上了两团红霞!刚想摇头拒绝,却见白福向着她狂使眼色,而申裘太史腾,十军尉也殷切的看着她。 微微咬牙,在白亦非身边委婉跪坐,寒冰俏脸好似融化了一般,一双明眸宛若一泓春水。一言不发,伸手虚让,太史腾和申裘这才落座,但是身体却是案几一侧,不敢居中而坐。 十军尉却另开席面。他们是白亦非副将,是没资格同堂饮宴的。 即便是申裘,太史腾,如果不是今日被血衣侯,强行拉着结拜为异性兄弟,这百福堂只有他们站的份儿,没有他们坐的地儿。不可能有这种殊荣,陪着两位主子一起饮宴。 雪衣堡可是规矩森严之地,稍有逾越,不是杖责就是杀身之祸。 女侯爵在如此,明珠执掌雪衣堡三年也是如此,是以即便侧坐也是忐忑无比。 白福击掌,四名侍女托着银盘,上面放着烹制好的菜肴和酒水,挨个摆放在三张案几之上。 铜鼎煮羊肉,馨香扑鼻,两个金盘盛放着时鲜果蔬,金樽玉盏。身后一溜四个美貌侍女。 绿蚁,青鸢各持一把银壶,跪坐在白亦非和明珠一侧,持壶斟酒,酒水浅碧色。至于太史腾和申裘,就没这种待遇了,只能自斟自饮。 白亦非穿越之前,就是考古系高材生,知道这些规矩,但是他从一个穷学生骤然成了血衣侯还真有点不适应。不过他进入角色的速度也是极快,当先端起金樽劝酒。 太史腾和申裘是军人,军人无酒不欢,更何况,雪衣堡的美酒乃是当世奇珍,寻常人是喝不到的,端起金樽,高了一声罪,一口饮尽! 白亦非却豪爽不起来,这一樽酒足有半斤,一口喝下去,恐怕会出丑,但是酒水沾唇,却陡然一惊,酒香扑鼻不假,但度数最多十几度。 怪不得古人喝酒论坛,这玩意不醉人!一口喝干金樽美酒。樽口向下,点滴无存! “军侯好酒量!”申裘当先站起来,恭维笑道。 白亦非当然不会告诉他,当年自己喝啤酒可是论箱的,比起一坛只多不少。 他扭头看向了明珠,却是以水袖掩住金樽,也是一口干!拿起象牙筷子,夹了一快羊肉,放在她玉碟之上:“吃点羊肉,散散酒气!” 他这番举动,颇有点举案齐眉的味道,明珠脸色更红,神色更是凄苦! 白亦非皱了皱眉头:“表妹这是怎么了!” 申裘心直口快,大声道:“还不是军侯....”话说一般,却陡然住嘴。 “二哥怎么这样不爽快!”白亦非金樽往案几上重重一放! 太史腾赶紧站起身来,抱拳道:“这是三年前,军侯和大将军做的约定,哎,实在有些孟浪了!” “我和姬无夜有什么约定!”白亦非开口就惊四座。 “表哥,慎言,大将军名姓不能轻易出口!”明珠赶紧道。 白亦非鄙夷一笑:“他不过是区区一个han国大将军,而我却是一地封侯,怕他何来,明珠告诉我,我和姬无夜究竟有什么约定!” “难道军侯忘了!”申裘满腹怨气,不顾明珠阻止的眼色,怒声道:“三年之前,军侯闭关修炼,就和姬无夜约定,出关之日,就带着雪衣堡十万军,投效在大将军麾下。 而小姐也要嫁给太子韩安为侧妃。朝堂之上居心叵测,但军侯却....” “申裘住口,表哥也是为了雪衣堡,要不然那有今天的南阳,早就被丞相和大将军侵吞了!”明珠一声冷斥,申裘,太史腾噤若寒蝉。 白亦非沉吟不语,他穿越之前的记忆,已经彻底和女侯爵传给他的记忆融合,夫人不是在尊称,而是一个爵位。 第十四章太子猪猴 太子侧妃这个爵位并不低,但是看着众人一脸的愤慨,明珠更是哽咽难言。 白亦非心中明白了几分,韓国大将军姬无夜,为了独揽军权,权倾朝野,这才将主意打到了雪衣堡头上。 韩安是未来的韓国大王,在他身边安插一个奸细,而且还是侧妃,夫人爵位。 以明珠姿色艳丽,心智如妖,自然可以将韩安玩弄于鼓掌之间。 而太子韩安欲娶明珠,是以联姻之法来收拢雪衣堡,来确保自己能安稳继承王位。 对于普通女子而言,嫁入当朝太子等同于一步登天,那怕是一树梨花压海棠也是富贵逼人。 但明珠出身高贵,还是一个二八少女,怎肯嫁猪猴,而且还是一个短命猪猴。 白亦非阴沉不语,百福堂气氛也阴森的吓人! 许久之后,白亦非才正色看向暗自垂泪的明珠:“明珠,你真的不想嫁给韩安!” “这已经不是,明珠是否愿意的事情了”!”明珠素手一抹,逝去脸上的泪珠,端起酒樽:“表哥,两位将军,饮尽樽中酒,就当给明珠送行了!” 白亦非反手扣住了她手中金樽,郑重问道:“明珠,你究竟是愿不愿意!” “雪衣堡坐拥南阳,有敌国之富,还有十万雄军!”明珠长叹一口气:“那怕大王心胸在宽广,也不会允许雪衣堡拥兵自重。 而丞相和大将军窥伺南阳军权很久了,一旦有了借口,就会征伐雪衣堡,到时候大厦倾倒蝼蚁无存。 为了雪衣堡为了南阳,明珠何惜此身。只希望表哥认清大将军狼子野心,不要助纣为虐!” 白亦非断然摇头:“我只问你,愿意嫁还是不愿意嫁!” 这句话问出来,明珠已经伏案,痛哭失声! 白亦非轻拍她脊背紫甲,柔声道:“雪衣堡还没到献女求荣的地步,既然明珠不愿意,那就不嫁好了!” 他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表哥!”明珠伏案而起,哭的梨花带雨的俏脸,露出了郑重之色:“不能意气用事!丞相张开地,大将军姬无夜作为迎亲特使,已经到达南阳。明日就会驾临雪衣堡,此事反悔不得。 再说联姻之法盛行于七国,王室和雪衣堡联姻,已经是屈尊降贵了!” “屁的屈尊降贵,那就是一头蠢猪!”白亦非神色有些狰狞,不管是女侯爵传给他的记忆,还是他熟悉的历史,这个太子韩安,就是下一任韩王,在位不过九年,韓国就被秦灭了。被贬为废王,最后怎么死的就不知道了。 他冷言讥讽,众人全都惶恐失色,谁敢骂当朝太子是猪! 即便是明珠也被他吓呆了!这句话如果传到新郑,南阳马上就有刀兵之祸。雪衣堡实力雄厚不假,但还没强到和一国为敌的地步。 “这件事交给我处置,你别整日愁眉不展,雪衣堡不嫁女,他能奈我何!”修炼天蚕九转神功,让他心如冰雪,白亦非心思急转,已经明白韩惠王和太子韩安在图谋什么。 雪衣堡有什么,南阳五百里一城十二县,地盘没有正当的名义是夺不走的。 削爵,剥掉封地,触犯的是整个贵族阶级的利益,到时候他的敌人,就不仅仅是雪衣堡了,而是韓国遍地的封君。 十万大军更是帮他抵御燕赵,秦魏入侵的强军,而且全是雪衣堡私兵,不敢削爵,也就无法插手南阳军政。 唯一的办法就是消弱雪衣堡的财力。 当朝太子屈尊降贵娶一个诸侯之女,还赐予夫人宝座,陪嫁你总不能少了吧!恐怕下一步就是谋夺南阳民政,税赋之权。 十万大军本来就是巨大的吞金兽,没钱的雪衣堡只能看韩惠王的眼色行事。 到时候,他白亦非就成了韩惠王和太子韩安的一条俯首帖耳的家犬。也就达到了朝堂之上将军,丞相相互制衡,大王无忧的目的。 这就是一国之王的御下之术! 姬无夜夺军权,张开地夺民权,太子夺财夺美女,光明正大还让你感恩戴德。奶奶的,真当我白亦非是这么好欺负的。 白亦非扫了一眼呆若木鸡的众人:“发什么呆,喝酒,区区小事不值一提!” 这次就连太史腾,申裘都皱着眉头:“军侯,此事三思!” “我白亦非绝非行事孟浪之人,这件事已经有了腹案,只需仔细斟酌。不过,明珠和大哥,二哥,福伯放心,我白亦非说了不嫁女,就死活不嫁女!”白亦非斩钉截铁道。 女侯爵给他留下了一个庞大的家业,同时也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身在局中很难破局。 但对于有了千年见识的白亦非来说,韩安用不了多少年就会亡国惨死,效忠不效忠,根本就无关紧要。 反而是在七国大争开始之前,需要给雪衣堡谋划一个更好的出路,怎样在七国大战之中,游刃有余还捞尽好处。 而这就需要,他对当世有更加细致的了解。 再好的美酒喝在嘴中也犹如苦水,明珠,申裘和太史腾根本就难以下咽。 白亦非却是酒到杯干,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已经喝了三坛。而且,他也发现了一个更加诡异的事实,修炼了天蚕九转心诀之后,他根本就不会醉! 一醉解千愁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种奢望。 只不过众人发愁,他不发愁,看着三人停樽不饮,全都盯着他,白亦非笑道:“真不是什么大事!” “那对表哥来说,什么才是大事!”明珠本来想劝他不饮,但看他越喝眼睛越亮,一点醉意都没有,索性要过银壶,素手斟酒。但是看在众人眼中,更像是夫妻了。 “除死无大事!”白亦非看着她持壶玉手,和银壶交映生辉,好像从肌肤里面发光一般,心中升起一股温馨的感觉,握住她的手腕,一股玉滑传入掌心。 明珠慌乱的看了太史腾,申裘一眼,却没有挣脱。 第十五章迎亲特使 “明珠,现在是秦王多少年!”白亦非问道。 “秦王政十年!”明珠含羞笑道! 白亦非眸光陡然一亮,对于嬴政这位未来的千古一帝,他是做过专门研究的,九岁登基为秦王,二十二岁加冠,三十岁才彻底掌控了秦国王权,大军这才东出函谷关灭了韓国席卷中原。 换句话说,现在的嬴政不过是十九岁,还有十一年,大秦才能征战六国统一中原。 留给他的时间足足十一年,时间足够了! 他眼光越亮,明珠却越加疑惑,他不问现在是韩惠王多少年,而是为秦王政多少年,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当今大势,明珠是否了解!”白亦非松开手,明珠正坐在他身边。 “南阳乃是四战之地,各国商贾云集,明珠对于各国的军情政要,都有所耳闻!”明珠心结解开,一笑倾城:‘却不知道,表哥想要知道什么!’ “先从燕国说起!”白亦非沉吟道,他现在急于知道,真正的历史,和自己知道的历史,究竟有多大差距! “燕王喜年迈,无心国事,贪图享乐。燕太子丹从赵国为人质之后,又被遣送到了秦国为质,民政大权被雁春君掌控,军权交于了晏懿。国事溃败,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明珠斟酌着词汇:“至于赵国,自从长平之战后,国力消弱,赵王迁宠信权相郭开,虽有名将李牧,却只能在雁门主持军政!” “至于秦国!” “秦国无需说了,先说魏国!”白亦非冷笑道。 “自从三家分晋之后,魏国一度中兴。”明珠轻语道:“魏武卒曾经横行于天下,但自从和韩一战之后,庞涓战死,魏武卒精锐尽失,韓国因此也成为七雄之国,而魏国却逐渐衰落,现在魏王名假,嗜好养獒犬,贩卖给诸侯!” 她话语之中,带着一丝轻蔑,现在的魏王假,比起韩惠王还不如:“真正强大的,反而是被中原六国称之为秦狄的秦国!” 白亦非听的点头,这段历史虽然和他了解的有所差距,但偏差不会太多。 明珠话锋一转:“再有就是han国,这三年姬无夜越加的跋扈,不仅蔑视大王,欺辱张开地,还暗中组建了百鸟杀手团,效命于他,此人看似粗狂,却阴险毒辣,得罪他的朝臣,都被百鸟杀手暗杀,因此也导致,他在朝堂之上一家独大! 而张开地却依附于王权和他苦战。张家四世为韩相,根深蒂固,姬无夜也奈何他不得!所以才联合表哥.....” 说到这里,她神色有点尴尬,再说下去就有点指责白亦非的意思了。俏脸微红,低头不语! “没事,我还有这点度量的,再说,我敢把你怎么着,福伯,申裘,太史腾,十军尉非得找我拼命不可!”白亦非脸上没有一点笑意,一本正经的开玩笑! 明珠脸色却更红,低呼一声:“表哥,夜深了!” 她本来是无心的一句,想要和白亦非商量一下,明天怎么应付韩惠王派来的迎亲特使。但这句话听在别人的耳中,却充满了异样的味道。 尤其是白亦非已经不打算和韩王室联姻,心高气傲的明珠又败在他手中。跪献苍龙角,交出南阳军权,同桌而食,俊男美女,珠联璧合! 再说,诸将也舍不得明珠,这样美丽佳人,不仅修为了得还精通战阵之术,难道还能便宜别人不成。 表兄娶表妹,天经地义的事。 众人慌不迟起身告辞,明珠却是大羞,起身挥袖,狂奔而去! 白亦非目送众人离开,也是讶然失笑,这小表妹倒是有点意思。 当知道明珠为何这样的嫉恨自己,他心情反而释然,不管是谁,让你给卖了还得帮你数钱,尤其是人家还是一个聪明人,不恨你才怪。 但不管他愿不愿意,这个黑锅是背定了。唯一庆幸的是,在明珠嫁入韩王室之前,自己神奇的穿越而来 明珠啊,让表哥来解救你吧,不求你肝脑涂地,只求你以身相许。 白亦非脸色淡淡,心中坏笑,却没起身去追明珠,虽然他不介意趁火打劫,将明珠表妹抱进被窝,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他必须将明天的一切考虑清楚。是和虎狼同谋,还是独树一帜! 太阳还没升起,天色蒙蒙亮,薄雾如轻纱! 一行车驾缓缓沿着宽阔的驰道,驶上伏牛山! 张开地缓缓撩开车帘,看向前面的车驾,四壁铁甲,车厢顶上,站着大将军的贴身侍卫墨鸦白凤,而车厢之后却是一队铁甲骑兵尾随于后。防卫重重,戒备森严。 同车而行南宫错,嘴角露出一丝鄙夷的笑:“听说大将军,出行不仅身披重甲贴身还穿着软甲,即便和女人燕好,也不肯脱下!这位韓国百年来最强之将,胆量却如鼠!” 张开地冷冷的眼神扫了他一眼:“君子慎言,慎行!作为丞相府的长吏,我可不希望明天睁眼就听到你的噩耗!” 南宫错激灵灵打了个哆嗦,丞相大人虽然没有明说,但自从姬无夜当上了大将军之后,很多不满他嚣张跋扈,上书参他的官吏,第二天都奇形怪状的死了。 有的是死在婢女的肚皮上,有的淹死在酒翁之中,还有一个在自家荷塘钓鱼时,莫名其妙的被鱼钩划破了咽喉。更有一个,吃鸡之时被骨头扎穿了喉咙。 那怕是韩王下旨严查,司寇府调集精干能吏,都没查出蛛丝马迹,一切都似乎合情合理。 但唯一不合理之处,就是这十几名官吏都是出自于张开地门下,也都曾经上书韩王,怒斥姬无夜蔑视王权,吃穿用度堪比王侯,逾越不懂规矩。至于贩卖官爵,吃空饷,倒卖军粮,强抢民女,抢劫民财反而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了。 南宫错偷偷看了张开地一眼,花白头发,古袍高冠,儒雅的面孔透出一丝谨慎,目光似乎能够穿越重重白雾,看到山顶上的雪衣堡。 第十六章猖狂血衣侯 南宫错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陡然心中一惊:“那,那是什么!” 白雾之中,陡然出现了一个白甲白袍的骑兵,就这样静静的矗立在驰道两侧,而纵目望去,白雾之中影影倬倬似乎不止一骑。 “嘟嘟!”号角声凄切长鸣,一股肃杀之气吹散了白雾,前面姬无夜的车驾骤然而停。 “擅闯雪衣堡者,杀无赦!”前面白雾之中,传来一声断喝! “杀!”千骑断喝,声震天宇,似乎将满天白雾都要震散! “奉大王旨意,大将军姬无夜,丞相张开地依照三年之约,行纳采之礼,迎接明珠郡主前往新郑!”一名将佐策骑而出,站在车驾之前,大声呼喊! 白雾之中并无回音,一阵山风呼啸而过将满山白雾吹散,南宫错骤然看到,驰道两侧,各有一名银甲骑兵,策马持戈,静静矗立,骤然望去犹如石像。 从山脚下,两两矗立一直排列到了雪衣堡。 “千骑迎客,血衣侯似乎很给丞相大人和大将军面子啊!”南宫错也是与有荣焉。 南阳血衣侯,那可是韓国唯一的一个执掌军权,割地封侯的存在。此人武功奇异,实力深不可测,为人冷静沉稳,智勇双全。 但性格我傲怪癖、残忍嗜血,闲居穿白袍肩血蛟,战时穿血衣肩白蛟,世袭罔替之候,地位极为尊贵。 母亲还曾是han国唯一的女侯爵,天生就拥有荣耀非常的头衔地位和高贵血统,麾下白甲军骁勇善战、几乎从无败绩。 可以说,凶名之在姬无夜之上不在其下,常年居住在雪衣堡,听调不听宣。大王的王旨,对他根本就不管用,只听从调兵令符。 “今天是大喜之日,以军伍迎客,他连大王的面子都不给!”张开地冷冷的甩下一句。 南宫错这才看到,阻客的只有兵卒,血衣侯根本就没下山迎接。 血衣侯的胆子,似乎比大将军姬无夜还大,南宫错不由的咋舌。 在韓国,从来就没人敢阻拦姬无夜的车驾,大将军的凶名,可以止住小儿啼哭。但今天的事情却透着诡异,暴雪龙骑兵不让路,车驾只能在山路驰道上静静等候。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山顶雪衣堡才传来嘟嘟两声号角,拦路的暴雪龙骑兵,退到了驰道两侧,但雪衣堡依然无人迎宾,姬无夜的车驾徐徐前行。 而随后前行的车驾上,张开地却皱了皱眉头。 张家在韓国四世为相,可谓是饱经沧桑,张开地也执政韓国二十年,对危险的感知,已经到了异乎寻常的地步。 太子娶夫人,雪衣堡嫁女,本来是皆大欢喜的事,但今天白亦非的态度却耐人寻味。 马车徐徐前行,窗外风景如画,但张开地却无心看风景,只是皱着眉头,陷入深思。 白亦非有怨气是意料中的事,但是却从来没有这样不给他面子,甚至连姬无夜的面子都不给,看似是好事,但实则是坏事。 一将一相同为媒人,来雪衣堡行纳采之礼,接明珠去新郑择吉日和太子完婚,这是多大的荣耀。但他就这样打脸,啪啪的扇耳光。这和他的秉性不合! 白亦非和姬无夜不一样,姬无夜是一种小人得志的猖狂,得罪他的人都活不过夜。 但白亦非却是贵族出身,精通为官之道,那怕是心中不满也不会行之于色。更不会直接挑衅王权。 他脸色阴沉似水,淡淡吩咐:“大王赐予白亦非的龙驹白骊,纳采的大雁,还有聘礼,都没什么异样吧!” “回大人,出南阳之前,卑职已经详细的检查过!”南宫错慎重回禀。 “你下车,在去检查一遍,千万别出半点差错!”张开地长吸一口气:“如果让白亦非找到一星半点的借口,临时反悔,太子就成了七国之笑柄!老夫和大将军,也就无脸回新郑了!” “诺!”南宫错答应一声,也不唤车夫停车,而是从后门一跃而下。一盏茶的时间,才匆匆而回,向着张开地微微摇头:“一切如常,没有差错!” 张开地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雪衣堡已经在望,深山古堡本是军事堡垒,位于南阳中心,从这里出兵,暴雪龙骑可以在一个时辰之内,达到南阳各县。 但张开地看向雪衣堡大门,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雪衣堡大门,吊桥已经放下,两侧暴雪龙骑兵策马林立,排成两行。吊桥之上,一个白发老者迎风而立,却是雪衣堡的管家白福。 而血衣侯白亦非和明珠,却不见踪迹! “血衣侯实在太狂妄了吧!”南宫错心中默念,却不敢出声。 “雪衣堡管事白福,恭迎大将军,丞相大人!”白福站在吊桥之上,朗声躬身! 姬无夜黑着一张脸,砰的一声推开车门,钻出车厢,铁塔一般的矗立在车辕之上,手按八尺神兵,目光凶厉的看着白福:“白亦非何在!” “侯爷昨日刚刚出关,身体劳累,酣睡未醒,白福不敢打扰,听到山下军士号角传信,白福只能打开城堡,恭迎大将军,丞相大人。以免让诸位大人在堡外久等!”白福回答的不卑不亢也滴水不漏,但却说明了一件事,侯爷在睡觉没空来迎接,两位担待着点。 如果觉得雪衣堡失礼,需要血衣侯亲自迎接,也行,那就等着吧!侯爷什么时候睡醒了,在来迎接大将军和丞相大人! “白福刁奴,难道你不知道,本将军为何而来!”姬无夜怒喝如虎啸。 陡然,城堡之上,一声凄厉的号角声响起,守护在城堡之上和陈列在驰道两侧的暴雪龙骑兵,同时亮出了韩弩,无数闪亮的箭簇瞄准了他们。 “白福,你敢阻拦将军车驾!”一骑飞出,举剑怒吼。 第十七章笑杀人 “嗤!”一支箭矢疾飞而至,噗的一声穿透了校尉的身体。噗通一声跌落在马下! 薄雾中无数声音齐声怒喝:“擅闯雪衣堡者,杀,在血蝠军旗前咆哮着,杀!” 南宫错瞬息之间毛骨悚然,血衣侯疯了,连大将军麾下的铁甲劲旅校尉也敢杀! 城堡之上,白雾掩遮,白亦非唇角噙着阴冷笑意,收了劲弩,看着下方进退不得的姬无夜。 明珠却心如鹿跳,脸都白了。昨日百福堂宴席之上,白亦非问七国大势,她就知道,白亦非已经无意向韩惠王低头,但这种过激的手段,却等于直接挑战王权。 被他射杀的校尉,那可是韓国铁甲精骑,和南阳大军并不一样,南阳十万大军,是雪衣堡私兵,而人家却是官兵。 杀官等于造反。 南阳富甲一方,兵雄也是韓国之最,但一郡之地战一国,依然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不说韩惠王的十万近卫军,就是大将军姬无夜,也掌控着韓国二十万大军。如果激怒了韩王发兵攻南阳,那可就是尸山血海。 “表哥,做事三思而后行!”明珠走到他身边垂首看着城下,低声劝告道。 “放心,姬无夜人在矮墙下,怎敢不低头!”白亦非淡淡一笑:“奏乐,我要亲自迎接大将军和丞相大人!” 明珠还想在劝,却不防身后鼓乐长鸣,而白亦非将韩弩交给了身边的申裘,却伸手揽住了自己的小蛮腰。 明珠一惊,脸瞬息就红了,低呼一声:“表哥!” “你想嫁给韩安!”白亦非皱眉。 “表哥,你知道的,人家不想!”明珠咬牙道。 “那还有什么,比失身给我更好的理由吗!”白亦非唇角露出邪魅的笑意。 这句话说出来,就连太史腾,申裘脸都黑了。 这个理由何其的强大,强大到了让人无语的地步。 明珠还没过门,就给当今太子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那怕韩安在贪图雪衣堡,恐怕也不会迎娶明珠了吧!但让当朝太子强行咽下这口恶气,似乎也不可能! 血衣侯难道做好了开战的准备,既然打算打仗,为何不让自己二人连夜赶回南阳,调动九万大雪骠骑,安排布防! 女子披甲,护住的是胸腹脊背,小蛮腰两侧却是没有甲胄的,明珠里面只穿了一袭黑色长裙,白亦非的大手搂住了她小蛮腰,等于直接摸到了肌肤。 明珠虽然脸色羞红,也没挣脱,反而是抬头看着一脸冷漠的白亦非:“表哥难道就不怕触怒太子,大将军,丞相,乃是远在新郑的大王!” 白亦非微微用力,明珠只能跟着他走,要不然整个人就趴在他怀中了。 白亦非一笑:“姬无夜没有暴起杀人,无非是不想撕破脸面,和我无话可谈,收雪衣堡为己用的目的就难以达成,说明此人是一个能屈能伸,绝非是一个传闻那样,有勇无谋之人。 张开地直到现在没露面,城府,权谋深沉到了极点.....” 他脚步飞快,语速却极慢,等明珠还没问明白,白亦非已经搂着她出现在吊桥之上。 而身后不仅十军尉,就连申裘,太史腾二将都没出现,只有四个俏丽的丫鬟,持剑跟在身后。 姬无夜双脚陷入了车辕三寸,心中已经怒急,却强忍着一口恶气没有发作,当看到玉树临风的白亦非,搂着婀娜多姿的潮女妖出现在吊桥之上,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古怪到极点的笑意。 白亦非松开明珠,遥遥抱拳:“大将军一路远行,白亦非迎接来迟,还请恕罪!” 姬无夜收了八尺跃下车辕,哈哈大笑道:“三年没见血衣侯,风采更胜往昔!” 白亦非前倨后恭,弄的明珠也是莫名其妙。但是看到第二辆车驾,张开地踩着仆人的脊背,走下马车。也抱拳一礼:“明珠拜见丞相大人!” 张开地一脸和蔼的笑意:“恭喜明珠,贺喜明珠,大王有旨意,赐雪衣堡明珠以郡主之爵,是以无需多礼!” 他一口气说完,向着白亦非抱拳:“见过侯爷!” 白亦非似笑非笑:“丞相大人,大将军,请进堡叙话!”他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等姬无夜迈步上掉墙,手却有落在了明珠的小蛮腰上。 张开地微微皱眉,却没多言,快走两步,和姬无夜并肩而行。 而在他们身后,却是一串的侍女,抬着韩惠王的聘礼,捧着大雁,南宫错亲自牵着白骊神驹,走到最后。 众人穿过外堡,进入内堡,迈入百福堂。 张开地抬头,看到那只巨大的青铜蝙蝠,那双猩红的眼睛,似乎紧紧盯着自己,心中更多加了几分小心。 白亦非搂着明珠,径自在青铜蝙蝠下的主位落座,而明珠跪坐在一侧,似乎毫不避嫌!也让张开地眉头深锁,他实在弄不懂,白亦非要做什么。 坐在左侧案几之后,轻轻击掌! 一群宫女捧着金盘大雁,抬着十几口箱子,袅袅走了进来。龙驹白骊,却被申裘牵住,矗立在百福堂外,不安的打着喷嚏。 白亦非看了一眼宫女手中的金盘大雁,轻笑道:“没想到丞相大人,千里送鸭子,礼轻情意重,本候多谢了! 白福,不要辜负了丞相大人的美意,送到厨下,让厨子好生烹调,今日本候和丞相大人,大将军,不醉不休!” 满堂咋舌,这是鸭子吗,这是大雁,是太子纳采之礼。 还没等众人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白福已经上前,伸手抓住了大雁的脖子,快步走出了百福堂! “侯爷,侯爷,万万不可啊!”张开地急的跺脚:“那是纳采之礼!杀不得,烹不得,更吃不得!” 明珠唇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所谓纳采,乃是六礼之首,男方欲与女方结亲,请媒妁往女方提亲,得到应允后,再请媒妁正式向女家纳采择之礼。首礼为大雁。表哥将其当鸭子杀了,实际上是拒绝了这桩婚事。 十七求鲜花,求收藏,求评价票,求评论,还求打赏,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十八章烹金盘大雁 没想到白亦非闭关三年之后,神色依然很冷,但性情却大变,好像是冰山覆盖下的火山,一旦喷发就肆无忌惮。 姬无夜也是脸色难看,他和张开地连聘礼都带来了,今天本来就是要接明珠去新郑完婚的。金盘大雁纳采,已经是给足了雪衣堡脸面,这是娶妻才有的礼节。白亦非这是闹什么幺蛾子。 “丞相大人,你怎么不早说,本候将其当成了鸭子,白福,赶紧拎回来!”白亦非大喝。 白福去的快,回来的却慢,等他在走进百福堂,手中已经空无一物,向着白亦非躬身一拜:“启禀侯爷,鸭子已经下锅,老奴已经让下人备了酒水菜肴,一会儿就送上来!” 姬无夜刚刚喝到嘴里的香茶,顿时喷了一案几!眼神怪异的看着白亦非! 张开地失魂落魄,强行吸了一口气:“血衣侯,这可如何是好!” “既然已经下锅,那就别浪费!”白亦非却毫无愧色,挥手道:“白福,让厨下好生烹制,今日本候要好好款待丞相大人和大将军!” “老奴遵命!”白福躬身,扬长而去。 白亦非这才一脸的愧疚:“焚琴煮鹤,实在晦气!” 张开地恢复了脸色,缓慢的跪坐,今天不仅是晦气,还死人了呢!挺直了脊梁,拱手道:“侯爷,太子在新郑翘首以待!” “本候刚刚出关,身体虚弱,还不宜远行,还请丞相大人,大将军代为向大王,太子请罪!”白亦非慢悠悠道。 刚刚坐下的张开地,腾的一声就站了起来,脸色难看道:“但是大王让本相和大将军,连聘礼都带来了!” 白亦非一脸的惊讶,指着堂下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这难道不是丞相大人,和大将军,送给本候的礼物!” 明珠咬着樱唇,想笑却不敢。 “这是大王让本相和大将军送来太子聘礼!”张开地咬牙道:“绝世奇珍十件,金币十万,白骊神驹一头!” 白亦非一脸的错愕:“大王怎么知道,本候和明珠已经成婚了。难道大王神机妙算竟然补了贺礼!本候和明珠,感谢大王!” 他拉着明珠起身,向着新郑方向遥遥一拜! 即便是傻子,也知道白亦非要做什么,不仅悔婚,连聘礼都要留下! 这世上怎么有如此不要脸的人! 张开地看了一眼,起身一拜之后,又重新落座的白亦非和明珠,并肩而坐,状态亲昵,心中雪亮,这是白亦非在以这种方式,报复韩惠王逼死女侯爵。发泄心中的不满。 而堡外陈列的暴雪龙骑兵,和飞矢杀人,都是在给自己和姬无夜下马威。只不过,你看似满头银发,但毕竟年纪不大还嫩了点,姜总是老的辣。 张开地淡然一笑:“那本相就在这里恭贺血衣侯和明珠姑娘了!这些聘礼,就全当贺礼,送给血衣侯了。”他扭头看了一眼姬无夜:“大将军,你我将相二人,使命没有达成,留此无益,还是尽快赶回新郑,向大王和太子复命吧!” 他大袖一摆,起身要走,刚刚走出百福堂,却见门前十军尉矛戈交叉成桥,杀气森森。迅疾转身,却是不惊不怒:“血衣侯,这是要做什么!” 姬无夜刚刚起身,听他这样一问,陡然扭头看看向百福堂之外,脸色骤变,一脚踹到身前案几,暴喝道:“白亦非,你要造反!” 他这句话说出来,张开地顿时脸如土色,这混账王八蛋,身为韓国大将军,怎么一点察言观色的眼力都没有,难道不知道,白亦非就等着你这句话! 按照他的测度,只要自己好言说话,露出满不在乎的态度,白亦非必定投鼠忌器,即便不肯归还聘礼,也会放二人出堡而去。 至于在路上,派出军卒乔装成盗贼截杀,或者刺客行刺,那是肯定的了。白亦非是不会让自己和姬无夜活着回到新郑。但总还有一线机会不是。 更何况出了南阳,往东五百里,就是自己的封地青州,幼孙张良,已经带了五百好手准备接应,在加上随行的姬无夜侍卫,官兵,杀出一条血路并非不可能的事。 只要二人回到新郑,是将血衣侯搓扁揉圆,还不是随心所欲。但万万不可在雪衣堡中恶言相向。这可是人家的地盘,杀你如屠狗! 果然,就见白亦非脸带笑意,慢悠悠的将手中茶盏放在案几上:“当年也就是因为大将军这句话,让大王错疑先母,让韓国痛失干城,也让白亦非闭关三年以避祸,这笔旧账,今日也到了清算的地步。 至于大将军说白亦非要造反,这顶大帽子,白亦非可不敢戴,先母宁可自杀削爵,也不肯学上党太守冯亭,投降赵国。 雪衣堡十万军忍辱负重,也要为韓国看守门户,这等忠心日月可见,大王圣明却被奸臣蒙蔽了圣听,今日本候不得不起私兵,清君侧,还韓国一个朗朗乾坤!” 他说的慷慨激扬,壮志激烈,姬无夜的脸色越来越黑,怒而拔剑,神兵八尺,挥出一道丈余剑气,砰的一声,将白亦非和明珠面前的案几,一斩两半!:“白亦非,你敢杀我!” 张开地心都凉了,这混蛋不仅不会察言观色,连审时度势的城府都没有。 “朗朗乾坤,众目睽睽,诸位可都看见了,大将军姬无夜,百福堂上欲杀本候!”白亦非攥住明珠的小手,慢悠悠的起身,而右手却落在了血幽冥剑柄之上,随即放手。然后抓住了金带上的苍龙角,仰首悠悠一吹。 一声龙吟般的号角响彻了雪衣堡。 马蹄声如炸雷,人如潮,戈如林,万人齐呼:“杀!”声音卷残云,震天宇。 一万暴雪龙骑兵将内堡,外堡围的水泄不通。 新书期间,求鲜花,求评价,求评论,求打赏各种求,十七拜谢了。 第十九章人如困兽 墨鸦白凤一左一右护在姬无夜身前,阴冷的眸子杀机毕露,盯着冷笑的血衣侯。 “今日本候给大将军一个机会!”白亦非笑道:“却不知道大将军是打算单挑,还是群殴!” “单挑怎么说,群殴怎么算!”白亦非气势骇人,但姬无夜也怡然不惧。 “单挑吗,就是大将军一人单挑一万暴雪龙骑兵,只要你能杀出雪衣堡,昔日的恩仇一并了解。”白亦非猖娟一笑:“至于群殴,却是我一万暴雪龙骑兵群殴大将军主仆三人,不死不休!” 姬无夜一张黑脸阴沉似水,握住八尺一眼不发! 墨鸦上前一步,躬身一拜:“难道侯爷三年闭关,就不敢舍身一战!” 白亦非盯着这个俊美邪魅,不在自己之下的男子,淡然一笑:“百鸟墨鸦!” “正是小人!”墨鸦抱拳躬身! “今日满堂之上,有官有吏全都是食君之禄,可惜却没有一个人,能向这个奴才一般的护主。”白亦非目光扫过跟随张开地,姬无夜的一群官吏,鄙夷一笑:“今日如果你不死,雪衣堡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多谢侯爷抬爱!”墨鸦暗骂一声,血衣侯混蛋,这种时候竟然挑拨离间,恭敬抱拳:“但墨鸦是主人的奴才,一生不叛主!” 白亦非微微点头:“忠心可嘉,但本候说的话永远有效,只要你肯投效本候,削去你的奴籍,领千军如何!”扭头看向白凤:“你和墨鸦相同的待遇。好好考虑一下!” “白亦非,别痴心妄想了,他们是不会背叛本将军的!”姬无夜黑着脸,八尺剑刃在玉石地面划出一串火星。 “不肯背叛,是因为本候开出的价码还不够高!”白亦非阴沉一笑,看向墨鸦白凤:“如果你们两个肯归顺雪衣堡,不管开出什么样的价码,只要不当血衣侯,本候全都答应。” 墨鸦白凤,心中这个苦啊!血衣侯明着在招揽,实际上在害人,就凭这句话将来大将军还肯信任二人才怪! “别在废话了,白亦非可敢一战!”姬无夜持八尺,怒叫道。 “大将军,真以为每一个人都和你一样蠢吗!”白亦非冷笑道:“在这雪衣堡,本候让谁跪着死,那个能够站着生!” 他话音未落,头顶之上呼的冒出一阵怪风,一道沉重的青铜栏杆,陡然砰的一声落在地面,而百福堂的大门,也同时落下了一道青铜栏杆! 人如困兽! 张开地双腿一软,却被身边的南宫错一把扶住,陡然闻到一股尿骚,低头看了一眼南宫错的双脚下一滩尿水,冷哼一声。 南宫错却是又怕又羞,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张开地却迅速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不管如何,今天这个局面自己不能死。而想要死中求活惊慌失措是不行的。 一把推开南宫错,在找白亦非,却见他已经搂着明珠从后门扬长而去。 姬无夜却挥舞八尺,铛铛的乱砍青铜栏杆,铜屑纷飞,手臂粗的栏杆却始终不断。 “大将军,别白费力气了。”张开地干涩道:“还是想想白亦非要干什么要紧!” “他能做什么,还不是要报逼死女侯爵之仇!”姬无夜虎吼道。 “如果真的这样简单,他直接命令暴雪龙骑兵,以劲弩射杀咱们就行了。”张开地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那怕将军身穿两套甲胄,修炼的功夫刀枪不入,但以劲弩之利,足以洞穿两重重甲,射杀大将军!” 姬无夜牙齿咬得咯嘣响,但也知道张开地说的是实话,一个人的修为再高,也不可能千军无敌。 而白亦非掌控的一万暴雪龙骑兵,更是当年女侯爵留下的百战精兵。南阳富足,这些年早就喂饱了,眼中只有白亦非,没有韩惠王,更没有他大将军。他要杀人报仇没必要在雪衣堡杀。 但是白亦非却一改秉性,也让他迷惑不解。明珠潮女妖虽然是一个绝世美人,但是和权势富贵相比却不值一提。身为血衣侯,南阳参差十万户,选几个美女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即便是乡野村姑看不上眼,只要他白亦非张嘴,自有无数人将各国美女送到雪衣堡。何必为了一个潮女妖得罪大王和太子,得罪他和张开地。 更何况,将潮女妖嫁给太子韩安,等待韩惠王归西,太子继承王位,里应外合谋取韓国大权,是他和白亦非在三年之前就已经制定好的计划。 悔婚羞辱大王和太子,囚禁迎亲特使形同造反,难道他就没想过这样做的后果? 张开地看了一眼青铜囚笼,落地生根无法撼动,身为一国宰相这点城府还是有的,不惊不急,捻着胡须,在牢笼中缓缓踱步。 心思却已经是百转千折,白亦非这样羞辱姬无夜,对韩惠王,对他而言都是一件大好事,至少从今天往后,姬无夜和白亦非形同水火,不可能狼狈为奸。 韩惠王既可以用姬无夜来制衡白亦非,也可以用白亦非来制衡姬无夜,军权两分,姬无夜在桀骜,也不敢在朝堂之上肆无忌惮了。而他这个丞相也就好当了。 但白亦非想干什么他也猜不透,这个人做事天马行空没有规律可循,反而更加可怕! 不仅张开地忐忑不安,明珠同样是如此,表哥杀纳采之雁,囚禁了迎亲使节,等于是彻底和韓国翻脸了。但这样的大事,他却没和自己商量一句。 心中又惊又喜说不出什么滋味,只觉得搂住自己小蛮腰的手坚强有力。 走出后堂,却是一方大湖,泉水从山岩石缝中冒出来,潺潺流入湖波中,湖中饲养着万条鲤鱼,迎着朝霞在清澈的湖水中畅游,宛若一条嫣红的血迹。 湖畔缓坡上,错落有致排列着亭台楼阁。沐浴在晨雾之中,宛若仙境。 申裘牵着龙驹白骊已经等候明珠的居所,梧桐苑门口。 新书期间求鲜花,求评价,求评论,求打赏,各种求,十七拜谢了。 第二十章火刑炮烙 “表哥,你打算投靠秦国还是楚国!”明珠看了一眼申裘,微微扭动小蛮腰,挣脱他的大手,低声问道。 “好马!”白亦非却盯着龙驹白骊,好像没听见她的问话,他不懂马,但却本能的知道这绝对是一匹好马! 肩高八尺,体长丈二,浑身雪白的毛,在朝阳下闪烁着一层红光,一双大眼警觉的盯着众人,不安的打着喷嚏。 “表哥!”明珠咬牙跺脚。 “明珠,可愿意和我并驾齐驱,一游南阳!”白亦非回头,不留痕迹的扫了一眼她身后的四位美丽婢女。 明珠微微咬牙,她看懂了白亦非的眼色,却不愿意相信。绿蚁,青鸢,赤凤,鹦哥都是从小到大,服侍她的侍女,虽为婢女却形同姐妹。 “去牵我的马!”明珠转身,淡淡道! “诺!”鹦哥答应一声,抬头间却隐晦的扫了白亦非一眼,转身疾步而去。 “你们也退下!”明珠摆摆手,三个侍女,以此走入了梧桐苑。 而这时,白福却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向着二人躬身一礼,站直了身体却不在说话。 “那只大雁可烹制好了!”白亦非沉吟道。 “已经烹杀完毕,侯爷现在就要享用!”白福躬身道。 白亦非自嘲一笑:“那大雁太金贵,我可吃不起。吩咐厨下多加点盐,给丞相大人和大将军送过去,至于那些官吏,宫女,杀一只猪煮熟了送过去,同样也要多加盐,以咸不死为准!” 明珠一脑子浆糊,冷笑道:“表哥,盐也很金贵!” “没事,到时候一起算账,一粒盐十两金子,怎么也让丞相和大将军拿出来。”白亦非阴狠一笑。 “可送酒水!” “不送!”白亦非断然道,仰头看了看天色,暖阳熏风有点热:“山高风冷,别让丞相大人和大将军染了风寒,到时候雪衣堡可担待不起!” “嗯!”白福微微沉吟:“老奴这就去点燃百福堂地下三条火龙,保证让厅堂之内温暖如炉!” 白亦非摆摆手,白福面无表情转身走了。 明珠傻了一般:“表哥,现在可是盛夏!” “我像是傻子吗!”白亦非一本正经的向着申裘问道。 “君候怎么可能是傻子!”申裘想笑不敢,憋得很辛苦。 明珠袅袅婷婷的走到白亦非身边,刚才还喜惊交加的脸,瞬息之间冰山封冻:“表哥不是傻子,但明珠是!”她声音带着悲切,明眸中泪珠儿乱转,却强忍着没滴落。 “这可不像,一万暴雪龙骑兵的副将明珠将军!”白亦非拉住她的手腕,明珠甩了两下,却没挣脱他的大手。却听他低声道:“这里说话不便,一会儿在和你解释!” 明珠有些惊愕,这天下难道还有比雪衣堡,更安全的地方。见他盯着白骊,一副想骑却不敢的样子,和刚才猖娟桀骜判若两人。 轻哼一声,从申裘手中接过马缰,在马头和马脖子上轻轻抚摸了两把,然后潇洒认蹬上马,双腿一夹,白骊瞬息围着方圆百丈狂奔起来,速度如电,马鬃飞扬,马尾笔直,陡然向着白亦非狂冲而至,擦身刹那,伸过一只小手,拽住了白亦非的手腕。 白亦非身形腾空而起,瞬间落在她身后,白骊放蹄疾奔,向着堡外疾驰。 申裘匆匆调集了三十暴雪龙骑兵,打马急追! 白亦非坐在明珠身后,一马双跨,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胯下却柔软异常。明珠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臀,向前挪了挪。但是一双有力的手臂,却环住了自己弱柳般的腰肢。 白骊奔驰急速,瞬息百丈,眨眼之间,二人已经冲出了吊桥, 申裘带着三十暴雪龙骑兵,却远远尾随,不敢靠近。 明珠马术精熟,减缓了马速,但秀美脊背却悄悄的靠在了白亦非身上,竖起一双耳朵:“现在表哥可以告诉明珠,是投效秦国还是楚国!” “明珠为何要这样问!”白亦非淡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表哥,你现在还不肯和明珠说实话!”明珠咬牙,一直含在眼眶中的泪珠终于滴落下来。 “不是不说实话,而是你问的奇怪!”泪珠击打在白亦非的脸颊,让他微微一惊。明珠怎么哭了。 “今日将大王,太子,丞相,大将军全都得罪了,看表哥的架势非要杀了张开地和姬无夜为姑母报仇不可!”明珠收敛了一下心绪:“韓国已经没有了雪衣堡立足之地,在不寻求退路,大祸顷刻而至!” “那为什么不是燕赵,而是秦楚!”白亦非柔声笑问。 “燕国积贫积弱,燕王喜不思进取只顾享乐,雁春君和晏懿,一个把持朝政,一个掌控军权,但二人都是胆小如鼠之辈,即便表哥投效恐怕他们也不敢收留!” “什么么!”白亦非明知故问。 “他们是怕引狼入室,表哥反客为主!”明珠倒是直言不讳,反而让白亦非一脸的悻悻。 明珠话语顿了一顿,快速转移话题:“至于赵国,权相把持朝政,武将无立足之地,即便是名将李牧,也被发配到了雁门!自然不是最佳选择! 魏国更别说了,唯有秦楚,南阳和秦楚交界,尤其是,秦图谋南阳很久了,只要投效他们,表哥依然是南阳血衣侯!” 白亦非笑而摇头:“明珠分析的精辟,但秦虽然广招天下贤才为己用,可都是文官,军队全都掌控在将种家族手中,即便投靠秦国,我这个血衣侯也当不成了。而楚国也是同样的道理,屈景项三族分立,掌控了朝堂上的大权。 不管是投秦还是投楚,为了在朝堂上立足,都要散尽家财,最后落一个金尽人亡的地步,冯亭的前车之鉴,难道还不能引以为戒吗!” 明珠轻轻勒马,心事也是急转,冯亭是上党太守,也是拥兵自重的一方豪强,白起攻韩,野王不敌,只能割让上党给秦国。冯亭一怒之下投靠了赵国,结果引发了秦赵之间的长平大战。白起坑杀了四十万赵卒,让赵国元气大伤,冯亭也被当成了罪魁祸首,被赵国斩首示众。 新书期间,求鲜花,求评价票,求评论,求打赏,各种求。 五一看书天天乐,充100赠500vip点券! 立即抢充(活动时间:5月1日到5月5日) 第二十一章绑架 “那表哥为何这样做!”明珠低声问道。 “当然是为了明珠啊!”白亦非轻笑道。 “表哥!”明珠声音中带着怒意。 “真的是为了明珠,同时也为了雪衣堡!”白亦非笑道:“昨夜一夜没睡,和白福,申裘,太史腾商量了这个下策!” “既然知道是下策,为何要一意孤行,甚至明珠满在鼓里!”明珠声音悲切。 “因为明珠太聪明的人,聪明人一旦钻了牛角尖,撞了南墙也不肯回头了!”白亦非轻声一叹:“今日之局看似是下策,但从长远来看却是上策!” “明珠不解!”明珠娇俏回头,脸颊贴着他下颌一擦而过,脸顿时红了。 “很简单,反正义母也没死,只不过是在闭死关罢了。杀了姬无夜和张开地有害而无益!”白亦非笑问:“明珠执掌雪衣堡多年,可知道雪衣堡最缺什么!” “靠山!”明珠不假思索:“而三年之前表哥让明珠嫁给太子韩安,也是寻找一个靠山!” “能不能不提这茬!”白亦非一脸的悻悻,这个黑锅恐怕背一辈子。 “表哥敢做,还不敢让明珠说吗!”明珠声音清冷,唇角却绽放出一丝勾魂的笑意。 “这是大争之世,任何靠山都是沙子堆成的山峰,一旦狂风至顷刻塌陷,反而落个活埋的下场!”白亦非明智的转移了话题:“靠人不如靠自己,雪衣堡想要千秋万代,只有走强军一条路!” “表哥打算叛韩割地,自立为王!”明珠咬了咬樱唇,沉吟道:“但南阳只有五百里方圆,十万户人家,和韓国相比还是太小太弱了。” “是啊,所以我才绑架了张开地和姬无夜!”白亦非坦诚道。 “绑架!”明珠微微侧身,神色怪异扫了他一眼。 “没错,就是绑架!”白亦非笑道:“张开地四世韩相,封地青州百里人口十万,富可敌国。 姬无夜算是朝堂上的新贵,是大王为了遏制张开地的相权,特意提拔的。但是此人心黑手辣,不择手段的敛财,新郑将军府奢华壮丽不亚于王宫,积累的财富肯定不少!他们想要活着走出雪衣堡,只能拿钱换命!” “但是大王岂能允许雪衣堡割地自立!”明珠慎重道。 “目前当然是不行!”白亦非自信道:“但假以时日,未必没有这个可能。不过这个话题暂且打住,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在其时也别乱说话。而且从目前来看,雪衣堡依然要披着韓国这张虎皮。” “既然表哥需要韓国这张虎皮,为何还要往死里得罪大王和太子!”明珠讶然道。 “我是真舍不得,让明珠嫁给那头蠢猪!”白亦非声音就像是夏日中的一股凉风,吹的人都醉了。 “表哥,好好说话!”明珠口中在驳斥,身体却软了,偎依在白亦非怀中。三年凄苦日夜忐忑,恨不得将白亦非挫骨扬灰,但也认命了。 却没想到白亦非闭关三年之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为了一个女子不惜和当朝大王,太子,名将,名相为敌,满腔的恨意已经化成了一汪柔水。 “好吧!”白亦非笑而摇头:“大王最怕的是什么!” “是表哥拥兵自立为王!”明珠微微咬牙,说出这几个字也是有些迟疑。 “不是,是怕雪衣堡在张开地和姬无夜之间,选择一人投效!从而将相一家独大,一旦东风压倒了西风,那他这个大王的位置也将不保!”白亦非眼神幽幽,语气阴冷:“毕竟,韓国是三家分晋而来,前车之鉴他岂能给别人这个机会!” 明珠也是心有七窍,只不过是被今日变故吓到了,而且思虑也没他远,听他讲明白了这一切,明眸一转道:“表哥的意思是,今日把张开地和姬无夜得罪狠了,反而正中大王下怀!” “明珠聪明!”白亦非赞道。 “明珠在聪明,也比不上表哥!”明珠轻哼一声道:“但表哥拒婚,却是实实在在的羞辱大王,这个扣解怎么解开!” “韩惠王需要南阳十万兵给他看家护院,那怕这口恶气在难忍,他也得吞了!”白亦非鄙夷一笑:“所以不仅不会怪罪,反而会有赏赐!” “表哥,现在可是大白天,你可别做梦!”明珠难以置信道。 “七雄之中韓国最小,虽然有剑弩之利但还没到称雄的地步,而是大王借力打力的心术!”白亦非意味深长道:“一个懂得审时度势,在群雄中左右逢源的大王,岂能是一头蠢猪。 如果我表现的软弱可欺负,他自然会毫无顾忌,夺走南阳兵权,雪衣堡积累的财富,但我和姬无夜一样,骄奢跋扈不讲理,他反而会有所忌,唯一的办法就是安抚!” “但是......”白亦非话语一顿。 “但是什么,表哥你说出来,明珠和你一起想办法!”明珠急道。对于白亦非说的话,她已经相信了七分,但听他又开始吞吞吐吐,顿时焦急起来。 在强悍的女子,也承受不起这一连串的变故,更何况她是如水女妖。 “从今天起,明珠就不能在做少女装扮了!”白亦非脸也红了,搂抱亵渎她是一回事儿,但亲口说出来又是一回事儿。眼神闪烁的看着明珠半张俏脸。 明珠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少女梳髻,妇人盘发,既然拒绝成为太子夫人,她就必须做一个选择! 偷眼扫了一下白亦非,却惊讶发现,他脸比自己的还红!阴险狡诈的血衣侯竟然会害羞,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但一个少女岂能轻易盘发,而且他连番的举动都是在做一件事,夺取雪衣堡的军权,即便是悔婚,囚禁张开地,姬无夜,同样也是将雪衣堡绑在他的战船上。这样的骁勇手段,难道他想做韓国第二个姬无夜? 第二十二章明珠盘发 明珠转动着明眸,轻轻策马前行:“表哥就没什么要和明珠说的吗!” 白亦非也知道,明珠心中在天人交战,担心自己将雪衣堡带入一条不归路,换句话说,当年这个局就连女侯爵都没破开,在君臣三人联手施压下,不得不闭堡入死关,等待奇迹出现。 看着眼前飞舞的长发,轻笑道:“我只能告诉明珠,我没想过当什么权倾朝野的大将军,看似歌舞升平的韓国,实际上已经危机四伏,大厦随时都可能倾倒,藏身这座大夏中的城狐社鼠,早晚都是死路一条。 唯一的办法,就是凭借南阳有利的地势,义母留下的雄兵另寻一条活路,这条路虽然遍布荆棘,但却是唯一的活路,而活路的尽头,还有一个君临天下的机会。” 明珠的身体微微一震,陡然侧身扭头,看着白亦非骇然道:“表哥的意思是说.....” “以后的乱世,只有我和明珠相依为命了!”白亦非语气带着一丝惆怅。 明珠不由自主的心寒,从白亦非出关之后,就无愧骄横跋扈四个字,而能让这样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无疑雪衣堡将应对更大的变局。而这种变局从何而来,她却想不明白。迟疑道:“乱世!” “没错,就是乱世!”白衣给语气yin森道:“自从武王伐商,周朝分封天下,将土地和人口分封给了王族,功臣和贵族,立七十一国,姬姓五十三。乃至于最后,历代周天子分封的诸侯,诸侯分封的封君,足足有八百之多。 现在独存于世的,不过是现在的七雄和自消大王之名,臣服于七雄的几个小国,看似七雄分立,格局稳固,但真正的大变局,却要在七雄之间产生。投靠任何一国,都不足以安身立命。 唯一的出路,就是在这个风起云涌的大时代,谋取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 虽然早已断定白亦非不肯蛰伏,也只不过在在韓国争权夺利而已,而他这个说辞简直是骇世惊俗,明珠吓了一哆嗦,迟疑道:“有这个可能吗!” “义母给我留下的这片基业很厚实!”白亦非一笑:“如果浪费了岂不是可惜!” “表哥,你真的变了!”明珠幽幽一叹,昔日的白亦非也是野心勃勃,但却远远达不到这种程度,三年闭关苦修他的眼界陡然宽阔,就连南阳和韓国都容不下了。 “一路荆棘,我和表哥同行!”明珠断然道,玉手捏金簪,一头长发瀑布般的洒落,几缕发丝轻轻抽打在白亦非的脸上,回头嫣然一笑:“等将来在请表哥帮我挽发!” 她声音很低犹如蚊子哼哼,没等白亦非动手,当先将一头长发挽起,盘成一个妇人发髻,一根金簪横贯其中。 白亦非也没奢求她马上和自己洞房花烛,一个执掌雪衣堡三年,在王室欺压,将相争斗中进退有据的潮女妖,绝对是一个高气傲的女子。 之所以答应和自己假扮夫妻,只是为了应付当前危局,至于将来就要看自己能否让她心有所属。 明珠挽好长发,轻轻抖动缰绳,直奔南阳而去。 雪衣堡,百福堂。 张开地盯着金盘中煮熟的一半大雁,虽然rou香扑鼻,却不敢动筷子。他明白这是白亦非的圈套,但紧绷的心弦,却松懈了少许。 至少逼迫姬无夜和自己吃掉太子纳采之礼,就没杀人的心思,至于白亦非想做什么,他还真猜不明白。 抬头看了一眼同样谨慎的姬无夜,沉吟道:“如果血衣侯想要杀我们,无需下毒!” 姬无夜对张开地的话,还是有几分相信的,扭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白福:“酒!” “侯爷说了,大将军性格暴躁,一旦酒醉误杀大王特使,他可担待不起。”白福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姬无夜狼一般的盯着他,yin狠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如果大将军有这个本事,尽管下手!”白福淡然的看着他。 姬无夜怒喝一声,八尺在手,堂下的暴雪龙骑士,齐齐抬起了劲弩。犬牙交错,寒光森森的弩箭,让人望而生畏。 墨鸦白凤身形一闪,挡在姬无夜身前。 白福轻哼一声,抬手摆了摆,暴雪龙骑兵收了弩箭,但狰狞面甲后面凶光四射的眼珠,看向众人犹如死人。 没有人怀疑,只要白福轻轻将手向下一压,这些暴戾军卒就敢将迎亲特使射成刺猬。 张开地转了转眼珠,白亦非的骄横跋扈已经超过了姬无夜,而他最大的优点却是比姬无夜更有分寸。 至少这些年镇守南阳,他既没有挑衅列国也没有示弱于人。换句话说自长平之战后,韓国长达几十年的安宁,既有庙堂运筹之谋,也有雪衣堡威慑列强之功。 他挑衅大王威严,囚禁一将一相难道想要投敌叛国。如果真是这样,那后果也太可怕了。 南阳是韓国的门户,一旦这扇大门敞开,强敌随时可以长驱千里威逼新郑,姬无夜有勇有谋却无大智慧。他的目光也只是局限于在朝堂之上争权夺势。而非放眼七国纵览天下局。 眼见姬无夜气势汹汹,生出了杀人之心,张开地一笑:“大将军,白福虽然是雪衣堡的奴才,昔日可是女侯爵征战沙场的马前卒。” 他轻轻说了一句,姬无夜嚣张气焰顿时一泻千里,所谓的马前卒就是女侯爵的亲兵,征战沙场的先锋死士,而这样的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以生死相逼根本就没用。咬牙切齿的坐下,shen手拿过金盘中的大雁,大口撕咬,狼吞虎咽。 张开地扭头看向白福,抱拳一礼:“老管家,侯爷可在!” “侯爷去了南阳,归期未定!”白福也是彬彬有礼:“相爷如果饿了,还是吃点吧!要不然传出去,还说雪衣堡不懂待客之道,失了礼数!” 第二十三章夜幕降临 张开地看了一眼金盘中的半只大雁,干笑一声:“老管家,言重了!这是太子纳采之礼,身为韩臣,如何敢吃!” “不吃,恐怕相爷走不出百福堂了!”白福神色yin沉一笑,躬身行礼,转身就走了。 百福堂大门轰然关闭,视觉为之一暗,但一股莫名的惶恐笼罩在众人心头。 “丞相大人!”南宫错皱着眉头,看了撕咬大雁的姬无夜一眼:“血衣侯为何.....” “他这是在逼迫老夫和大将军同流合污,帮他洗脱烹煮纳采之礼的罪名!”张开地苦笑一声,shen手拎起一条雁腿:“看样子,不吃是不行了!” 他有意无意的扫了姬无夜一眼,却见墨鸦从肩上摘下一根黑羽,shen手一弹,就从人头大小的天窗之上,悠悠荡荡的飞出。 飞出百福堂,黑羽陡然炸裂,化成一股黑雾,一声刮噪的乌鸦啼鸣,一直红眼黑鸦振翅疾飞,瞬息消失不见。 张开地这才会心一笑。即便是在新郑,姬无夜出行也是百鸟随行,而这一次来雪衣堡,却只有墨鸦和白凤。 即便是丞相气度,但白亦非给了他和姬无夜一个下马威,也生出了报复的心思。刚才那一问,本来就是问给姬无夜听的。 他姿态优雅吃着雁rou,扭头瞥见了南宫错尿shi的长袍下拜,已经干了。而自己脚下也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流:“这是.......” 墨鸦显然也察觉了异状,低声在姬无夜耳边轻语几句。 “什么,白亦非竟然命人点燃了地下火龙!”姬无夜一蹦而起。 他这一嗓子,众人才察觉到,整个百福堂已经酷热难当,那些美丽宫女,已经敞开了衣领,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而一qun太监更是不堪,满头的大汗。口干舌.燥满堂乱窜找水喝,只可惜,白福只送来了金盘大雁,羊rou汤,一口水都没有。 “盐!”南宫错陡然明白过来。 “炮烙!”张开地扔掉手中的雁骨,冷冷的说了一句。 这两个字入耳,姬无夜也打了个哆嗦:“白亦非想要烤死我们!白福,你给本将军出来!”他连声嘶吼,震得众人耳膜震响如鼓。 但听头顶之上砰的一声,连透气天窗也被关上了。 满堂皆暗。 口干舌.燥,脚下热气熏烤,而黑暗更是给人一种埋入坟墓般的绝望。 黑暗之中,更有吓得魂飞魄散的宫女太监大小便失禁,尿骚屎臭熏人,而被地下红龙烘干之后,味道更是难闻。 姬无夜铛的一声巨响,八尺砸入地下,却冒出一连串的火星,玉石地面之下,竟然是一层寒冰铁。 而墨鸦已经拔地而起,一拳砸在天窗之上,也发出了铛的一声巨响。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中间有炮烙,姬无夜第一次明白,从这里到地狱只有一步之遥。 接着火星的丁点亮光,姬无夜看到张开地木然的坐在案几之后,怒喝道:“张开地,白亦非已经起了杀人之心,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 “大将军,你修为盖世都闯不出去,老朽不过是一个儒生,手无缚鸡之力!能想出什么办法!”张开地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即便是大汗淋漓,衣冠也极为整齐。 “白亦非,你给老子出来!”姬无夜仰天怒吼,巨大的声浪在百福堂内传荡,几个体弱的宫女,嘤咛一声震晕过去。 “杀!”百福堂外,千军怒喝! 崇山峻岭之中,一队将近百人正在崎岖的山路上疾行,这些人身上甲胄各有不同,脸上的面具也不一样,唯一的相同之处,就是鸟。 夜幕降临百鸟散,夺珠取魄血幽冥。 他们是大将军姬无夜麾下最精锐的杀手,敢和大将军为敌者,死! 韓国以腥风血雨铸就的平静,注定要被百鸟打破的。 姬无夜的坐大,让整个韓国都在酝酿一场更加狂暴的风雨,一场分配韓国利益的饕鬄盛宴! 这些人登山涉水时如履平地,气定神闲,一看便知是实力不俗,轻功卓越的高手。 为首之人穿着一件暗红色的金丝甲衣,手臂两旁镶嵌着几片飘逸的红色羽毛,本是个英ting的男子,只是一双微翘的凤眼千娇百媚,宛若两朵盛开的血玫,一身金丝甲衣在霞光中闪闪夺目,猛一看去,倒以为是个穿着华贵的妖娆女子。 陡然之间,一声柔媚却冷酷的声音响起:“停!” 号令一出,百鸟止步,静立如山。 红鸮扬起那张妩媚的脸,眯着眼看着一只越飞越近的乌鸦,那姣好如女子的手,凌空一爪,在山巅绝岭飞翔的黑鸦立即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卷裹着,落在这只手中!盯着乌鸦鲜红如血的眼瞳,喃喃地道:“这只乌鸦眼中有死气,非吉祥之兆。” “难道是大将军遇险了!”一名带着猫头鹰面具的百鸟杀手,低声问道。 红鸮手中的乌鸦砰的一声炸裂,化成一团黑雾,冷声道:“大将军被白亦非囚禁了,墨鸦让我们想办法,联系鹦哥,解救大将军!” “解救大将军!”山鸠看向远处高山,若隐若现的雪衣堡,如果说大将军的将军府,是韓国最凶险的地方,那血衣侯的雪衣堡却是世上最恐怖的所在。 这是真正的军堡,不仅有一万暴雪龙骑兵镇守,还不知道雪衣堡中有多少杀人机关。 陡然,一个曼妙的身影,在山巅轻松飞跃,转瞬之间就出现在了红鸮身前。 鹦哥,百鸟之中最神秘的杀手,从来就不和百鸟一起行动,单独执行最危险也最艰巨的任务。 百鸟杀手全都好奇的盯着来人,银甲白裙,包裹住妙曼的身段,看她的年龄不过十七八岁,但明眸皓齿,天香国色。吹弹得破的脸上肌肤,如凝水般的柔嫩。 十七求收藏,求鲜花,求评价票,求评论,各种求。 第二十四章南阳遇刺客 鹦哥经过一阵疾奔,琼玉般的鼻尖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更增她的娇艳。一头淡银色的齐肩发在脑后扎成了一个马尾辫,让她妩媚中又添了几分英气! “鹦哥!”见到来人,红鸮脸上露出了一丝邪魅的笑意。 鹦哥却没多瞧他一眼,而是迅疾转身:“血衣侯和明珠,已经去了南阳,身边只有三十骑。大将军暂时还没生命危险,但没有人能猜透血衣侯究竟要做什么。很多事情,他连明珠都瞒着。我不便久留,报信之后还需赶回雪衣堡。” 她一口气说完,转身欲走。 “鹦哥,你就不想和我多说一句话吗!”红鸮悲伤道。 鹦哥却一言不发,转身向着山下飞落,短短瞬间,就消失不见。 红鸮脸上的笑容散去,眸子犹如黑夜中的血珠:“去南阳!”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白亦非和明珠才赶到了南阳。 二人一骑而来,在野外山路自然不会惊世骇俗,但进入南阳之后,明珠把白骊交给了申裘,自己和白亦非并肩而行。 白亦非虽然很贪恋美人在怀的那种温香暖玉,但是他更希望看看自己的封地。 进入南阳城,高楼林立,街道上车水马龙,熙来攘往的人群像潮水,昨夜点燃的红灯笼,依然没熄灭,酒肆内外大呼小叫,肆意放纵的人群,古色古香的街道,矗立着各种旗招。 而最匆匆的就是商贾。 “南阳自古繁华,夏初,大禹曾经在郑县建都,大周初期,南阳境内有申、邓、谢,郑等诸侯国。被春秋霸主晋国占领,三家分晋之后,隶属于韓国。” 明珠语气有点骄傲,白亦非却是淡淡一笑,这段历史,他比明珠还要清楚。春秋战国,乃至秦汉,天下之铁皆出南阳,这也是他敢和韩王叫板的底气。 所谓天下强弓劲弩皆从韩出,远者括蔽洞胸,近者镝弇心。 除此以外,han国的剑也异常锋利,皆陆断牛马,水截鹄雁,当敌则斩坚甲铁幕。说的就是用生铁铸造的劲弩和剑。 只不过这个年代,只有生铁没有精钢,打造兵器主要是铸造,而不是锻造,生铁兵器犀利却易碎,这才没有真正的施行开来,因此也导致了,韧性,犀利程度都绝佳的青铜兵器盛行于世。 明珠拉着白亦非的手,和他并肩而行,俊男美女自然惹人注目。 尤其是白亦非一头银发,身上的血蛟白袍华贵异常,一看就知道,是那家的公子小姐来游南阳。 明珠没去酒楼,在这南阳这个地方,酒楼和勾栏是一体的,身为女子不愿意进去,更不想让白亦非见识一下南阳勾栏场所的花红酒绿。女人总是有点小私心,白亦非看的好笑,也不点破。 二人身后十几个暴雪龙骑兵在不远处尾随。 以他们的修为根本就不需要护卫。不过申裘不放心,只是叮嘱他们不要靠太近罢了。 白亦非心知肚明,申裘一片好心,他也不点破。 一处巷子拐角,明珠径自走向了一处胭脂铺子,白亦非嘴角抽了抽,却没笑出声来。不管什么时候,女子的爱美之心,总是难以抑制。 明珠在前,白亦非在后,刚想跨过门槛,陡然之间感觉到一股杀气,从身后慢慢的靠近。 他立即警觉,倏地停下脚步。 眼神掠过的地方,只见在熙熙攘攘的人丛缝隙中,白亦非看到了一个黑色身影。 百鸟杀手。 想要识别百鸟杀手的相貌很难,除了几个统领,他们一般都不会以真面目示人,但却有一个相同之处,肩膀之上都有一蓬羽毛。而羽毛的多寡,代表着他们在百鸟中的排名。 雪衣堡中有内奸,这是不容置疑的事情。 张开地和姬无夜早到南阳,却在他出关第二日就出现在雪衣堡。而所谓的巧合,无不是有心人的故意安排。 而这个人,还能涉及到雪衣堡的机密。 白福,申裘,太史腾二将乃至于十军尉,都没叛变雪衣堡的理由。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奸细隐藏在了奴仆之中。 这个奴仆还能接近明珠,而百鸟杀手都失去了自己原本的名字被冠以鸟名。 公孙明珠四个婢女,绿蚁,青鸢和赤凤,鹦哥,虽然不见得都是奸细,但奸细也必定隐藏其中。 只不过明珠执掌雪衣堡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直接扣押审问她身边的奴婢,恐怕就是反目为仇的下场。 明珠虽然感觉到白亦非落后几步,脚步一缓,回头看来,却见他止步于胭脂铺子之外,向着自己轻轻摇头。 白亦非心神如雪般的平静,一直盯着百鸟杀手站立的位置,此时的百鸟杀手已经停止了移动。 敌不动,我亦不动,他清楚百鸟杀手各有所长,但唯一相同之处就是速度。出手必绝杀。 虽然停了下来,但眼角余光已经将附近环境看了个清楚,心中已经有了定策,而且为了不惊动明珠打草惊蛇,语气和缓道:“明珠,胭脂铺子,我就不进去了!” 明珠微微点头,转身就走了进去,店铺老板似乎和她很熟,老早就迎了出来:“明珠将军,今日到了新郑紫兰轩最好的胭脂,特意为明珠将军留了一盒!” 白亦非听的想笑,一口一个将军,留下的却是紫兰轩特制的胭脂。 百鸟杀手又动了,他的速度极快。 白亦非的眼睛,撇向了一侧的汤锅摊档,只见里面热油滚滚,炭炉里烟火袅绕。 百鸟杀手向着白亦非走来,他眼睛中毫无表情,就像是一头食尸鹰,慢慢的走进猎物,陡然之间,眼神和白亦非冷冰冰的眼神对撞。 眼神交锋,如同冰刀霜剑一样,散发出来的是冰寒的杀气。 而白亦非的眼神,除了杀气之外,还带着戏谑以及蔑视,仿佛天神在俯视众生一样。 五一看书天天乐,充100赠500vip点券! 立即抢充(活动时间:5月1日到5月5日) 第二十五章雪衣堡内的死间 无缘无故百鸟杀手心底滋生了一股怒意。 “就算他是血衣侯,凭什么这样自信,难道他不知道,死在百鸟手下的高官将军,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他只不过是一个纨绔血衣侯,居然敢蔑视我的存在。等我手中的短剑,割断他喉咙的时候,看他还笑不笑的出来。” 事实上,白亦非根本就没笑,但是百鸟杀手就是觉得他在笑,嘲笑。 每一个有资格,肩膀上佩戴羽毛的杀手,不仅经历过残酷的训练,也完成过不下十次刺杀任务,但不知为何,今天他竟然掌心竟冒冷汗。 直觉告诉他,白亦非不仅是一个纨绔侯爷,还是一个高手。 从白亦非和明珠走入南阳开始,他就悄悄的尾随,只不过一直都没找下手的机会。 红鸮的命令,是杀白亦非俘获明珠,交换被囚在雪衣堡的大将军。 机会来临,就绝对错过。 他手向下一抖,藏在衣袖中的犀利短刃,就落在出汗的手掌心。 他身形一动,整个人如同疾风一样在人群中穿过,杀向白亦非。 陡然,在他身前的人群,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而被白亦非送走的人,竟然毫无所觉,只不过觉得步伐迈出的更大一些。 然后,他便看见了一锅冒着青烟的热油朝他劈头盖脸洒下来。 他心中一凛,身形立止,一个燕子翻身,掠向一侧。但是短刃没出手。 瞬息之间,满天的火星,劈头盖脸而来! 是那汤锅铺子上的红泥小火炉。 只是炭炉被白亦非用掌力震得稀碎,里面红艳艳的火炭都朝百鸟杀手疾飞而至。 百鸟杀手大惊失色,短刃也终于出手。 只见一道凌厉的锐芒,带着绝杀之意,穿越了火星,直刺白亦非的胸腹。 白亦非冷哼一声,双脚一点,身形如雪花飘飞,剑刃刺在他胸腹三寸,爆射而出的剑气,催动他的身体。 刹那之间,火炭落下,烫伤了一些行人,哭喊慌乱向外乱窜。 百鸟杀手身化残影,继续催动剑气。 刹那之间的交锋,虽然白亦非取巧,但仓促之间,他反应这样快,并且将自己逼退,这种身手和反应,已经略胜一筹。 “保护侯爷!”十几个暴雪龙骑兵,已经拔剑在手,分开人群,疯了一般的向着白亦非靠拢。 白亦非背朝胭脂铺子,竖起食指,轻蔑地左右摇了摇! “你,不行!” 白亦非知道百鸟杀手看得见他的这个动作。也希望他看见。 人潮乱如麻,一旦他逃入人群,凭借他的速度很难追上。唯一的办法,就是激怒这位杀手,让其对自己再度下手。 他的人头,将是自己逼迫姬无夜最好的筹码! 百鸟杀手看到白亦非晃动的手指和轻蔑的眼神,眼睛慢慢的渗出一层血红,但并没有继续出手,而是立刻钻入人群之中。 他往人群中一挤,就象一滴融入大海的水珠一样,瞬息不见。 十几个暴雪龙骑兵恰好来到白亦非的身边,在他身边围了一圈,持剑对外。 白亦非叹息一声,按照他的计划,尾随的暴雪龙骑兵是要保护明珠,而他可以全力格杀这名杀手,不过现在看来,这名杀手虽然疯狂,却并不冲动,计划落空。 但这样的杀手才最可怕! 能够训练出这样的杀手,姬无夜绝非一个简单人物。 明珠浮凸有致的身段好像是一股流水,诡异的出现在他身边,盯着他看向的方向,依稀是一道模糊的影子,唯一看清楚的是,肩膀上向后倾倒的一蓬羽毛:“夜幕百鸟!” 白亦非微微点头,却没说话。 “有人泄露了我们的行踪!”明珠微微咬牙,她和表哥离开雪衣堡,纯属有话要谈临时起意,而表哥有话却不肯在雪衣堡和自己说,唯一的理由,就是他怀疑堡中有内奸。 一张明媚的俏脸顿时阴沉起来,负气抿起樱唇:“表哥,既然怀疑雪衣堡有奸细,为何不告诉我。” “你为雪衣堡做的已经够多了,这点小事,还是让我解决吧!”白亦非柔声道。 “表哥是不相信我的忠诚,还是在质疑明珠的能力!”明珠盯着他的脸庞,一点笑意都没有。 “明珠言重了!”白亦非总算笑了笑:“我闭关三年,雪衣堡由一个女子苦苦支撑,韩王,张开地和姬无夜如果不趁机在雪衣堡中安插死间,了解南阳军政,恐怕等不到我出关,这片基业已经易主了。” 明珠微微点头,春秋封侯有民权而无军权,麾下私兵统称为食客。唯独雪衣堡所占据的南阳,乃是兵家必争之地,不拥重兵无法自保,所以才有这个殊荣。 但拥兵十万的雪衣堡,军权民权聚集于一人之手,早就被朝堂视为心腹大患。但也因此证明,大王,张开地和姬无夜安插的奸细,能够接触到雪衣堡的机密。 而这三年,自己御下统兵都极为严格,不调查清楚身世来历之人,绝不可能进入雪衣堡。 明珠转动明眸,陡然之间脸色一变。语气阴森道:“没想到我视为姐妹的人,竟然暗中出卖雪衣堡。” 她身形一转,就要回雪衣堡找她们算账,却没想到身形一动,就已经被白亦非攥住了手腕,讶然抬头:“表哥!” “既然知道了谁是奸细,就没必要大动肝火!”白亦非唇角露出一丝阴沉的笑意:“再说,这种时候动手杀了她们,就等于和整个韓国为敌。” 明珠微微点头,却难以压抑心中的怒意,如花俏脸笼罩着一层寒霜。明面上的敌人在强大也可以防御,但是藏在身边的毒蛇咬你一口,就能让你万劫不复。尤其是被亲人出卖的痛苦,让她心痛如割。 第二十六章好人别当血衣侯 “明珠!”白亦非松开了她的手腕,却顺势搂住了她的小蛮腰,明珠腰肌一颤却没挣脱,仰头看着他的双眼,深邃的让人目眩:“别为一些小事耿耿于怀,对于我们将来要走的路来说,这些只能算是荆棘,不是毒刺。” “那表哥打算怎么处置他们!”明珠平缓了一下心绪。咬牙道。 “慢慢甄别,那个是大王的细作,那个是张开地的奸细,谁又听命于姬无夜!”白亦笑道:‘有时候,她们一句话比起我上一百封奏折,表明赤胆忠心都管用。所以对我们来说,她们依然有很大的利用价值。只需要机密事,避开她们的耳目就行了。” “但是明珠已经盘发!”明珠俏脸微红:“不同居一室,很难骗过她们的!” “那就住在一起好了!”白亦非扭头看着街上的行人,若无其事道。 “表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明珠俏脸差点垂到心口了,羞得连耳珠都红了。 “好人能当血衣侯!”白亦非说的清丽脱俗,但一张冷脸也泛出一丝红晕。 明珠偷眼一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该害羞的是自己好不好,你一个大男人脸红什么,咬牙问道:“我们去那里!” “将军府!” “去将军府做什么!”明珠眸光流盼,娇俏道:“冰魄天蚕真气如蛊,明珠可不相信,表哥没在那名百鸟杀手身上留下记号!” 白亦非丹凤眼微微一眯:“明珠知道冰魄天蚕的秘密!” 流转于他全身经脉中的九阴玄气,都是盘踞在丹田的冰魄天蚕吐息而来,所以他种在别人身上的九阴玄气,就等于在人身上下蛊,不管他逃到何处,冰魄天蚕都能察觉的到。 明珠唇角露出一丝得意笑纹:“如果不是冰魄天蚕只有一条,人家何必退而求其次,修炼三千弱水诀。”言下之意却是承认了,她知道冰魄天蚕的秘密。 白亦非不想让明珠跟着,就是担心她受伤,刚才那个百鸟杀手已经很可怖,而这一次,他们为了营救姬无夜肯定会倾巢而出。乱战之下,谁敢保证明珠不受到一点的伤害,那晶莹水润的肌肤,留下一道疤痕,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明珠似乎猜到了表哥在担心什么,心中更暖,低声道:“人家可是将军!”不等白亦非回话,转身要过白骊神驹,顺便打发走了十几名暴雪龙骑兵,摆出一副你去那里我就跟到那里的架势。 白亦非当先上马,明珠身形一跃,落在他身后,调转马头,向着南阳城外轻斥。 南阳城墙高六丈,宽两丈,城墙之上,遍布箭垛,角楼。一队队的大雪飞骑骑马持戈巡弋。 白亦非马术算不得精湛,勉强入门,但白骊神驹根本就不用他驾驭,驮着二人行云流水般的从人群中一窜而过。 白骊神驹窜入城门,镇守城门的大雪飞骑见状刚要拦截,却见马后伸出一只素手,掌心却是一枚蝙蝠军符,顿时惊骇抬头。 一项对男人不假辞色的明珠将军,怎么可能和一个男子一马双跨。还没等他回过神来,白骊神骏已经从城门一窜而过。 “前方百里,就是秦人函谷关!”明珠搂着白亦非的虎腰,语气异常的凝重。 白亦非微微点头轻抖缰绳,白骊神驹放蹄疾奔,短短半个时辰,已经驻马洧水边。 一条大河横隔秦韩之地,潺潺西流,河岸遍布芦苇蛙声一片。 白亦非调转马头,看向了南阳十里之外的天空,明亮的天色下,可以清楚的见到,一道飞扬的烟尘,距离二人越来越近。 白亦非微笑道:“百鸟杀手一定在想,雪衣堡囚禁了一将一相,还敢和明珠一骑游洧水,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明珠嫣然一笑,眼神却透出一股杀意:“传闻百鸟杀手统领一共有四位,墨鸦,白凤,还有一叫做红鸮,从来就不出现在人前,执行的都是必杀任务,唯一能够证明是他出手的,就是杀人之后,一定要摘走目标的眼球。而另一位却连叫什么都没流传出来。” 她轻笑咬牙,心中怒意丛生,身边四婢女,绿蚁,青鸢,赤凤,鹦哥其中一个,必定是这位执行绝密任务的杀手。 这么多年她潜伏在自己身边,自己却将她当成了心腹,简直可笑到了极点。 明珠眸光看向白亦非,柔声道:“表哥,我知道你对付红鸮不在话下,但今天这个机会,能留给我不,被他们欺骗这么久,我今天想好好发泄一下!” 白亦非回头看了明珠一眼,从她眼中弥散的杀气和周围开始隐约凝聚的水气,显示她已经怒到了极点,如果此时不答应恐怕会伤了她的自尊。 白亦非轻笑点头,却郑重叮嘱:“你可以先出手,我帮你掠阵,不过不能勉强,要是你出了事,我可百死不能赎罪!” 明珠咯咯轻笑,白亦非是面冷心热,对自己的关心溢于言表。二人谈话间,远处的烟尘已经不到一里,而天空之上,已经出现了一个人影,上身一袭金丝甲,内穿红袍,身形婀娜,只不过双眼瞳孔血红,如果在晚上见到,还以为是妖魔。 白亦非心中一奇:“红鸮是一个女子!” 明珠轻哼一声:“表哥惜香怜玉,似乎用错了地方吧!” 白亦非淡淡一笑:“速战速决,我可不想在这里拖太久,南阳城中恐怕还有一个更加尊贵的客人在等着我!” “谁!”明珠狐疑问道。 “夜幕百鸟能够找到我们,难道张开地就没藏后手!”白亦非意有所指道:“难道他还指望,姬无夜的百鸟杀手,能从雪衣堡将他救走不成!” 一盏茶的时间,十几骑已经到了近前,全都是一身劲装皮甲肩膀上一簇羽毛。 第二十七章百鸟红鸮 红鸮落在一根青翠芦苇上,婀娜身段随着手指粗细的芦苇左右摇晃,好似翩然起舞,打量了一眼白亦非,又看了看脸色阴沉如水的明珠,轻笑一声:“没想到血衣侯和明珠将军,这种时候还敢离开雪衣堡,游山玩水郎情妾意。” 明珠眸光转了转,唇角突然多了一丝坏笑:“红鸮,难道你不知道,姬无夜还被囚禁在雪衣堡。竟然不顾他的死活,真以为血衣侯不敢杀姬无夜。” 红鸮秀美脸上露出一丝阴森笑意,狞笑道:“在下眼中无君候,只有大将军。至于截杀血衣侯乃是墨鸦传的将军令。囚禁大将军等于掀开夜幕的逆鳞,就凭这一条,血衣侯就钙素一万次!” 明珠露出一丝失望,她原本想从红鸮口中,询问出潜藏在雪衣堡的奸细究竟是谁,却没想到,红鸮竟然滴水不露。 白亦非一声轻笑:“难道杀了我,夜幕百鸟就能从雪衣堡,救出姬无夜吗!” 红鸮阴森一笑:“仅仅是杀了血衣侯当然不行,但明珠落在夜幕手中,难道还敢不放大将军。” 明珠心中一动,已经明白了姬无夜的算计,表哥摆出了一副死活不肯合作的架势,对于姬无夜来说,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 尤其是表哥将其囚禁在百福堂,彻底触怒了这个睚眦必报的大将军。不杀白亦非,就无法在朝堂之上竖立威信,而自己是一个女子,和表哥相比更容易控制。 他不仅想要南阳兵权,雪衣堡财富,还想将自己送进韩王宫,以美色侍君,充当他的内应耳目。 明珠冷笑身形一动,百鸟杀手只觉得眼前一花,明珠已经从白骊神驹背上消失。 红鸮毕竟是夜幕顶级杀手,瞬间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提聚全身真气,周身陡然被一层血雾笼罩,秀美的脸,更是惨白如纸,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一支奇型手杖出现在手中,杖头如鸟爪,在阳光下闪烁犀利寒芒,横在胸前守紧门户。 明珠的身形骤然出现在他一侧的芦苇上,唇角挂着阴狠的笑意:“红鸮,洧水之畔,就是你折翼之所在!。” 红鸮身形暴退,振臂拍出一掌,击出血腥红雾,顿时将明珠身形淹没,而左手的鸟爪杖舞的风雨不透,瞬息之间,在自己身前布下了第二道防线,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明珠轻笑一声,足底微微一沉,借芦苇反弹之力,妖娆身段在血雾前消失不见,只听轰的一声,血雾弥漫,而翠绿的芦苇瞬息枯萎,水面之上泛出一阵碧绿的磷光,如同鬼火。 明珠在江湖上也不是无名之辈,号称碧海潮女妖。 红鸮虽然他没有和明珠交过手,但是盛名之下岂有虚士。尤其是这里是洧水之畔,而潮女妖有御水之能,已经占据了地利优势。 一掌试出潮女妖和自己的修为相差不远,红鸮心中也安定了一些,冷笑道:“一起上,宰了白亦非,快!” 百鸟杀手如梦初醒,一个个抽出短刃,飞身直扑白亦非。 刹那之间,避开血雾的明珠轻笑一声:“不自量力!”身形一动,紫光一闪,如同仙子一般,从芦苇丛一掠而过,反手抽出三千弱水剑,点出层层波光,所过之处,犹如碧水弥漫。 白亦非微微点头,明珠的三千弱水诀,既是内功心法,也是轻功剑术。在雪衣堡就能和自己平分秋色,如果不是自己双剑合璧,恐怕还真打不过她。 举手投足间,那群百鸟杀手,已经有四人被波浪般的剑气刺中倒地。 其中一人被斩断了左臂,一个被剑气穿心,更有一人被汹涌的剑势直接在空中分尸。五脏六腑从天空洒落。 最后一人,却被几位同伴的惨状吓得转身就逃,却被明珠从背后一剑,刺穿了脖子,鲜血从伤口飚射而出,发出一阵风吹过树叶般的“嘶嘶”声。 即便是白亦非也是看的触目惊心,没想到贤淑静美的明珠,杀起人来这样狠。 连斩四鸟,明珠身上却没一滴血,笑颜如花,右手持剑,剑尖下垂,嫣红的血液顺着剑身缓缓流淌于水面,她的唇角露出一丝邪魅的笑意,似乎很享受这种血腥的味道。 而不断升空的百鸟杀手,在她眼中已经是一群死鸟。 红鸮抿着嘴唇,他也没想到,明珠的修为这样高,战场杀将和刺客修炼的剑术,截然不同。一个光明正大,一个阴险残毒,但唯一的相同点都是一剑毙命。 明珠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举起了剑,看都不看旋绕在自己身边的百鸟杀手一眼,剑尖指向了红鸮,一滴血珠子停在剑尖上,竟然像是凝固了一样,动也不动。 明珠的声音柔美却无情:“红鸮,这是你最后一次执行任务。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红鸮的唇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他看到围绕在明珠身边的几个百鸟杀手,手中的短刃都在发抖,明珠超绝修为和杀人时的残酷无情,让这些冷血杀手都心生惧意。 红鸮定了定神,阴声笑道:“不杀了白亦非,擒获明珠,大家都要死。” 这话一出顿时让百鸟杀手心中一凛,姬无夜走不出雪衣堡,夜幕百鸟就无主,而这些年作恶太多,树倒猢狲散恐怕都做不到,唯一的可能就是被人借机诛杀。 刚才还犹豫不决的九个百鸟杀手,相互看了一眼,三人一组,并肩落于地面,身边有了同伴,胆气顿时粗壮了三分。 红鸮看了一眼明珠,见她没有继续动手,这才阴冷一笑:“刚才她抵御幽冥血雾,用了不少真气,现在摆出这种架势,不够是装样子罢了,大家一起上,只要缠住她一时半会儿,一旦真气耗尽,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从始至终,他都没将白亦非放在眼里,他对白亦非的认知,依然停留在三年之前,是一个在大将军面前,摇头摆尾俯首帖耳的家犬,根本就不屑多看白亦非一眼。 第二十八章幽冥血雾 虽然都是大将军麾下鹰犬,但鸟素来高犬一等。更何况他是姬无夜最信任的红鸮。 红鸮阴森下令:“一起上,杀了血衣侯,迎回大将军!”右手鸟爪杖舞出一阵罡风,左手拍出幽冥血雾,身形如电,向着明珠疾飞而去。 而九个百鸟杀手,一看红鸮冲在了前面,顿时胆气一壮。各自挥舞着短刃,无声前冲,九个人同时升空,飞向了明珠。 但是他们却没看到,红鸮脸上露出的复杂表情,先是放缓了飞行速度,紧跟着暗自向后退去。 明珠凤眸露出一股森然杀机,周身水雾一阵暴涨,就连俏脸也朦胧起来。一震三千弱水剑,发出一声嘹亮的剑鸣,妙曼身段隐入水雾之中,三两声兵刃交鸣之后,一声惨叫,伴随着一条握紧短刃的手臂飞上了半空。 红鸮瞳孔骤然收缩,看着架势,明珠根本就没被幽冥血雾侵入身体,而他自己也清楚,在这个杀红了眼的潮女妖面前,自己绝对走不过一百招,好汉不吃眼前亏,没有将军府当鸟巢,天下大可去的。 逃的念头一旦从心中升起,就不可抑制,心动不如行动,这是杀手唯一的准则。 红鸮鲜红的甲衣,伸展开来犹如鸟之双翼,在空中张开瞬息掉头,趁着明珠被自己几个短命的属下缠着的时候,三十六计走为上。只要跑出十里也就安全了。 身体腾空,红鸮也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作为一个杀手,知道进退才是保命的第一要务,要不然百鸟为何每一个人都精通飞空术。 执行必死任务能够活到现在,并不是他的修为有多深,而是懂得什么时候拔腿开溜。死了的杀手即便功勋卓著,也无法享用。 红鸮疾飞十丈,顺势落在一匹战马之上,头也不回的跑了百步。突然之间,胯下战马一声悲鸣,前蹄一软栽倒在地,匆忙之中一个平步登云,身形凌空鹤起,在落下的瞬间,他清楚的看到,自己战马的肚子上,已经被剑气割开一条三尺血口,肚破肠流,而马的嘴里吐着血沫,四肢则是无力地在空中划拉着。 而身后十几步,不紧不慢的跟着一个人,白袍血蛟,手中握着血幽冥,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幽深冷厉,周身上下笼罩着一层红雾,可不正是血衣侯。 红鸮唇角露出一丝狞笑,他怕潮女妖却不怕白亦非,只要自己将白亦非擒获,不仅可以逼迫明珠束手就擒,还能救出大将军。 心念一动,红鸮瞬息之间将真气提升到了十成,鸟爪杖一招来者往生,抓向白亦非的心口,而左手拍出幽冥血雾,直接笼罩其身体。 幽冥血雾百毒凝聚,销魂蚀骨,只要沾染一星半点,就可以让其尸骨无存。 “比起墨鸦白凤,你差的太远了!”白亦非唇角露出一丝狞笑,血幽冥一阵龙吟,眼前陡然一片血红,直接荡开了幽冥血雾。 白亦非猛地抬头,嗷的一声狂吼,声音洪亮宛若龙吟,震得红鸮雷霆万钧的俯冲为之一缓。 血幽冥爆射出一股犀利的剑气,白袍血蛟的血衣侯,身上的白袍似乎也染上了一层血色,让远隔四丈开外的红鸮,都感觉到一股浓烈的杀气。 白亦非双眼猩红,紧紧盯着红鸮,手中的剑化成一道红光,连绵冲刺,疯狂强攻,至凶至猛。 红鸮前冲之势为绝,无法改变飞行方向,而这道剑气来的如此之快,让他避无可避,事到临头,他才终于明白过来,闭关三年的白亦非,已经彻底变了一个人。 不仅修为骇人,就连心术也是缜密无比,先前偷袭他的坐骑,逼迫自己飞天,等自己居高临下占据优势的时候,唯一的选择就是攻击白亦非。 而这种时候,他却趁机将真气注入血幽冥,劈斩出沛然莫御的一剑。而自己在空中完全无法闪避,唯有硬碰硬。 红鸮来不及多想,那道宛如来自九幽的剑光,已经杀到,而自己身上的衣甲,都无法阻挡彻骨杀气的侵袭。 红鸮力吼一声,运气十二分的真气,双手同时抓紧了鸟爪杖,一股赤红的血雾迎头罩下。 两股颜色相差仿佛的剑光雾气,陡然撞击在一起,血雾好像被剑身吸收了一般,瞬息消失不见,赤红的剑气却暴涨三尺,直接劈斩在红鸮手中的鸟爪杖上。 叮的一声,青铜打造的鸟爪杖,竟然被这道骇人的剑气斩断,而一同斩断的,还有红鸮紧握鸟爪杖的一根无名指和半截小拇指。 红鸮一声闷哼,张口吐出一口鲜血,身体如星落,瞬息掉在地上,那怕他反应极快,情急之下使用了千斤坠,可是这一下重创,也让他承受不住,身体冰寒,气血凝结,身体如同落在了冰窟之中。以手按胸,摇摇晃晃的像是随时都会摔倒。 满天的尘土之中,白亦非那高大的身体,缓缓走出,双眼红光已经退去,而周身的红雾也消失不见。 只不过,唇角的狞笑却是那么的阴冷,看了一眼狼狈不堪双手断指血流不止的红鸮,摇头道:“你不是要刺杀本候吗,现在本候就站在这里等你来杀!” 红鸮嘴角滴血,按住胸口,秀美的面孔变得狰狞,咬牙切齿道:“你修为怎么可能精进如斯!” 白亦非一声轻笑:“红鸮,难道你忘记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更何况是三年。不防告诉你,这一剑名叫回望红尘路。 也就是说你已经踏上鬼途,只需走出七步,九阴玄气就会冻结你的心脏,有这时间还是先忏悔一下,自己这辈子做了多少孽,想想你杀过的人,也好当一个明白鬼!” 第二十九章嗜血魔念 红鸮脸色一变:“那也足够杀你。”话音未落,他迈开大步,向着白亦非急冲而来。 白亦非唇角噙着冷笑,默然的看着红鸮,蛮有兴致的数着他的步伐:“一二,三五。”当红鸮迈出第六步的时候,抬起的脚掌竟然不敢落下! 红鸮抬头看着白亦非,秀美的脸,猩红的眼瞳,写满了嘲弄。 明珠悦耳清冷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红鸮,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个怕死鬼,刚才让手下送死,为自己争取逃命的时间,现在吗,咯咯......”明珠一阵轻笑:“难道你就打算一辈子都不在走路了吗,反正你是鸟,要腿也无用,不如人家勉为其难帮你砍掉,这样你就不用担心,心脏会被冰冻。” 白亦非摇头:“明珠言过其实了,他能多走两步也说不定,你看他已经走了五步,不是安然无恙吗!” 红鸮咬了咬牙,第六步终于落下,但是和前五步不同,这一次他感觉双腿麻木,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而他还不敢晃动,害怕只要迈出一小步,就会真的和白亦非说的那样。 白亦非看向红鸮的眼神,闪过一丝戏谑:“你不是号称夺珠取魄吗,幽冥血雾,同样是盖世绝学,我看你别等下一步了,先试试能否用幽冥血雾化解九阴玄气。” 红鸮俊脸青一阵,白一阵,幽冥血雾是他的独门绝学不假,使用一次的代价也很巨大,但却可以换来两个时辰内修为暴增,而且不管负了什么伤,只要不是被残肢体,都可以瞬息恢复。 幽冥血雾虽然可怕,但一日之内却不能连续使用三次,否则代价很可怕,六个时辰之内全身脱力,三天武功全失,不到生死关头,红鸮是绝对不敢在用这门功夫的。 “你究竟想怎样!”红鸮终于抗拒不住心中的恐惧,咬牙切齿问道。 “藏在雪衣堡的百鸟杀手是谁!”白亦非幽幽道。 红鸮顿时呆若木鸡,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百鸟杀手藏在雪衣堡!” “世上就你聪明,别人都是傻子!”白亦非鄙夷冷笑:“说还是不说!” 红鸮咬牙,说出隐藏在雪衣堡的百鸟杀手,就等于背叛了姬无夜。而夜幕残酷的惩罚手段让他毛骨悚然。姬无夜有一千种办法,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血液中的九阴玄气,开始向着心脏汇聚,红鸮再也不敢等待,怪叫一声,全身骨骼噼里啪啦一身乱响,玉白脸色陡然变得血红,一滴滴血珠从毛孔中渗透出来。 而他挺拔修长,却显得瘦弱的身体,刹那之间变得孔武有力,身上红色甲衣鼓满了风,一层层浓郁到极点的血气,弥漫全身。 白亦非一愣:“你还真不要命了。” 站在远处的明珠,脸色瞬间也凝重起来,红鸮杀人手段,全靠这种诡异的功法,刚才自己就差点被他暗害,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当下不敢在等,身躯一晃,三千弱水剑化成一道水光,以最快的速度冲向红鸮。 白亦非很潇洒的还剑入鞘,看着从红色甲衣中不断冒出血雾,犹如妖魔在世的红鸮。 红鸮阴冷一笑:“血衣侯,如果你刚才转身就走,或许还能留下一命,现在你和明珠都没机会了。” 左脚重重的踩下,周身血雾怒涌如潮,就连脚下的沙子也侵染了一层血色。 白亦非冷冷道:“死!”刹那之间,血幽冥再次出鞘,猩红剑气瞬息映红了红鸮的脸。 血脉中的九阴玄气刹那之间被引动,从红鸮身体内部,传来一阵轻微的冰裂声响。浑身的真气瞬息之间找到了出口,砰的一声。 先是血雾,然后是结冰的黑血,从红鸮身上成千上万个破口中喷涌而出。犹如穿上了一袭血冰衣甲。 红鸮低着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身体的变化,甚至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他抬起头,看着白亦非慢慢的走了过来,随即空中飞来一道剑芒,随即自己脖子一松,感觉轻飘飘的向上飞,再也没有任何知觉。 空气中依稀传来白亦非最后一句话:“和雪衣堡作对的人,死无全尸!” 红鸮被明珠一剑斩断了脖子,鲜血还没从胸腔喷出,就已经凝结成冰。 旋转的头颅被明珠凌空接住,而他惊愕的表情,还停留在那张让天下女子羡慕嫉妒恨的脸上。致死都没明白,为何血幽冥没有化解九阴玄气。 明珠素手拎着红鸮的人头,和白亦非并肩而行,现在她的心情好多了,虽然红鸮没说出藏在雪衣堡的奸细是谁,但能亲手杀了他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就连脚步都轻快起来。 白亦非却冷着一张脸,一语不发,二人并肩走到白骊神驹身前,明珠将凝冰的首级,悬在一侧,回头狐疑的看着他:“表哥,怎么了!” “明珠,你实话告诉我,这冰魄天蚕究竟是什么来历!”白亦非盯着她的凝水双眸,慎重问道。 明珠蹲在洧水边,洗赶紧双手,这才站起身来,拉住他的手腕,低声问道:“那股嗜杀魔意又出现了!” “嗯!”白亦非点点头:“原本我还以为,是血幽冥引发了心中的魔意,但是刚才嗅闻到鲜血的气息,这头冰魄天蚕妄图催我去喝血!” 明珠嫣然一笑,左手指甲划破了右手手腕,嗅闻到血腥气,丹田中的冰魄天蚕蠢蠢欲动,一股更加狂躁的饮血渴望,不断冲击白亦非的心神。 他一把抓住明珠皓腕,盯着白皙肌肤上,缓缓流淌下来的鲜血。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唇角,处女鲜血,似乎对他有着无以伦比的诱惑。 “对,就是这种冲动!”白亦非咬牙克制。 第三十章不爱岂能结发 “如果不是表哥已经将冰魄天蚕修炼到九转,已经吸干了明珠血了!”明珠心也忐忑,割破自己的手腕,以鲜血刺激冰魄天蚕,等于在玩火,一旦表哥控制不住心中的魔念,自己就变成一具美丽的尸体。 但她却宁愿这么做,那怕因此死去,也要验证白亦非会不会入魔。 白亦非压制住心中默念,一语不发,等明珠解释。 “世人传言,姑母将灵魂献祭给了黑暗,换取强大的力量!”明珠柔声道:“这句话有真有假,所谓的黑暗就是指这头冰魄天蚕。 天蚕乃是洪荒异种,和血幽冥一起出现在了百越九幽之地,姑母降俘冰魄天蚕,将其祭炼成了蛊虫,而祭炼冰魄天蚕,需要纯洁少女的鲜血。” 说到此处,明珠脸上浮现一层惧色:“辛好,姑母祭炼天蚕的时候,远走百越,这才没有在韓国引起更大的震荡。 但百越附近出现了很多少女的尸体,这件事不知道怎么被韩王知道了,下旨勒令姑母退隐,将爵位传给了表哥,并且抹去了所有痕迹。” 她说的越多,白亦非脸色越沉重,没想到,美丽干妈竟然真的做出了这种事。 看着白亦非慢慢的适应了处子鲜血的味道,并没有因此入魔,明珠俏脸上浮现出了欣慰的笑意:“只有冰魄天蚕九转,魔意才能控制,并且趁机将冰魄天蚕炼化,一旦将其炼化,融入血脉之中,表哥就步入无情。无情修者,即便是七国之中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只不过.......” “不过什么!”听说自己不需要在饮人血,白亦非心情刚刚松懈下来,似乎那股饮血的魔念都消散不少,但听她话锋一转,心不由自主的一沉! 陡然之间,明珠俏脸灿若烟霞,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轻咬樱唇,含羞不语! “明珠快说!”白亦非急道。 “姑母之所以饮血,是因为少女的鲜血中,蕴藏着世上最纯净的纯阴之气!”明珠神色羞恼,眸光躲躲闪闪不敢看他: “表哥是男儿,还可以用另外一种方法炼化冰魄天蚕!并且复活姑母,让雪衣堡同时拥有两个绝顶修者。” 明珠皓腕流血已经凝固,一股清凉水意,从她反抓住白亦非的手掌传入他的经脉。冰魄天蚕贪婪的吞噬她的弱水真气,那股饮血的魔念瞬息消失。 白亦非暗暗称奇,但刚才和百鸟杀手一阵恶斗,明珠真气消耗极多,脸色有点惨白。心念一动,一股九阴玄气,顺着二人手掌,传入明珠体内,二人真气水乳交融,相铺相成,让他有点惊讶!一气三百里流转于明珠全身经脉,窍穴,最终归于丹田。 明珠脸色越加娇美,轻笑道:“多谢表哥!” “先别谢,究竟需要怎样做,才能炼化冰魄天蚕!”白亦非凝重道:“杀人吸血的事情我可不干!” “表哥,这件事能不能以后在说!”明珠扭身侧着嫣红俏脸,眼角余光却撇着他。 “你既然知道,就别卖关子了!”白亦非有些急躁:“明珠怎么这般不爽利!” “表哥,你在装傻!”明珠羞得跺脚。 白亦非苦笑:“不是装傻,是真傻!” 明珠掩口轻笑,一双灵动的眸子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全是焦急之色不像是作假,声如蚊语:“表哥,真的喜欢明珠!” “怎么又扯到这件事上了!”白亦非傻眼! “喜欢,还是不喜欢!”明珠轻哼一声。素手悄然摸向了小蛮腰上的雪玉剑柄。 这种时候说不喜欢,恐怕明珠马上就翻脸,毕竟她已经忍受委屈为自己盘发! 白亦非走了过去:“既然已经结发,就不要在问喜欢不喜欢,而是爱不爱!” “那表哥爱我吗!”虽然性格爽朗聪慧如妖,但毕竟还是二八少女,明珠问出这句话,脸红的好像要滴血,心也忐忑无比,砰砰直跳。 “不爱岂能结发!”白亦非轻笑:“你以为和当朝太子抢女人,我心中就没压力吗,只要能留下明珠,一切都值的!” “但表哥身为血衣侯,将来妻妾成群,却不知道能否独爱明珠!”明珠心中极甜,含羞笑问。 “既然是独爱明珠,又怎么妻妾成群!”白亦非摇头冷笑:“你想多了。” “但这件事,却关系到表哥是否让冰魄天蚕融入血脉!”明珠的声音也慎重起来,但语气之中却满是嫉妒不甘! 白亦非是一脑子浆糊,怎么娶妻多少还和修炼有关。 “你个傻子!”明珠一声哀婉的叹息,让人听之心碎:“世上每一个女子,都是终天地之灵秀,秉至阴之气而生,尤其是资质,根骨,修为不俗的女子,身体越加的纯净。 表哥和她们双修,可以精纯自身的玄阴真气,反蜅冰魄天蚕,让其自动融入你的血脉之中,还能让女子容颜永驻,青春不老。” 白亦非震惊的瞪大了丹凤眼。他没想到,自己因为冰魄天蚕,变成了无数女子想吃的长生丹:“万一有女魔头,看上我怎么办!” 明珠噗嗤一笑,娇俏的白了他一眼:“这个秘密,只能你我二人知道,千万别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女子。这世上为了长生不老容颜永驻,不择手段的女人多的是,人家可不想表哥被她们捉去......” 白亦非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他不怕年轻貌美的女子,最怕的反而是那些王宫老妖婆。如果被她们捉去,关进小黑屋,想想都不寒而栗。 明珠斜眼瞧着他:“所以啊,表哥找女子,也要小心谨慎,万一被人捉去,我可救不了你!” 白亦非嘿嘿一笑,机遇和危险永远是并存的,醒握杀人剑,醉卧美人膝,是每一个男人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梦想,只不过他刚穿越而来,思维还没转变过来。 再说穿越之前,见过的美女无数,那一个能比得上怀中的潮女妖! 得到这样一个女子,已经让他心满意足了。可想要修炼到化茧成蝶,修为超凡入圣地步,却需要不断的追索奇女子。 十七需要收藏,鲜花,评价,评论。 第三十一章狡诈多谋张子房 明珠见他笑的有些癫狂,脚跟狠狠的踩在他脚面上,嗔道:“你先听我说完。” “明珠请说!”白亦非装作脚痛,龇牙咧嘴的,逗的明珠噗嗤轻笑。 “天蚕九转之后,表哥每一次修炼,都会让天蚕融入血脉,等彻底融合完成,表哥不仅容颜不老,寿命也将大大延长,修为更是一日千里!”明珠沉吟道:“但是融合的过程,也需小心天蚕反噬。毕竟这种洪荒异种,天赋异禀,性情桀骜!因此,最安全的方法,还是和女子双........” 虽然说得是修炼,但一个二八少女,说出这两字还是觉得羞恼。 白亦非无声而笑,怪不得以明珠之豁达,也不肯轻易开口,纵容男人去追求别的女子,是个女子都会嫉妒恨。 他的修为已经到了心动身随的地步,心念炽烈。 “表哥,你用什么顶着我!”明珠讶然问道:“难道除了双剑,你还藏着别的兵器!”她心中好奇,素手悄悄的向后摸来。 白亦非笑而不语。 虽然隔着衣袍,联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明珠顿时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咬牙跺脚,穿着青铜战靴的脚跟,狠狠的踩在他脚掌上:“表哥,你真不是好人!” 如蛇蛮腰轻轻扭动,身形刹那脱离白亦非的怀抱,腾身上马,一抖缰绳,白骊神驹放蹄疾奔,刹那之间不见踪影。 只留下白亦非,独自一人看着滔滔洧水,百里芦花! 刚才明珠的话没说完,但他已经有所领悟,义母能否走出镇魂棺的契机,就在修炼同一种功法的自己,能否超凡入圣。 义母静静的躺在镇魂棺中的样子,让他心疼,这种感觉很奇妙,好像来自于传承,督促他不断的变强。 至于和女子双修,让他有一种化身为魔的感觉。 当不当一个好人,白亦非无所谓,春秋无义战,这个年代本来就没有什么好人坏人之分,只有强者弱者的区别。 而实力雄厚的雪衣堡也赐予了他一个和当代豪杰交锋的机会。一想到和自己掰手腕子的,无一不是千古风流人物,白亦非也是豪情万丈。 遥望看不见的函谷关,似乎听到了兵戈声声,杀伐无情的铁血战场。 男儿在世当为雄!成不了盖世英雄,也得成为一个绝世枭雄。 白亦非挥挥手,似乎在和远在千里之外的千古一帝嬴政打招呼。能和你同在一世,对我而言是一种幸运,但是对你来说却是厄运。 身后马蹄如炸雷,白骊神驹在他身后绕了一个弧旋,明珠在马背上伸手,白亦非腾空落在她身后。 “驾!”明珠一抖马缰,白骊神驹向着南阳疾奔而去。 飞马入南阳,明珠勒了一下缰绳,白骊神驹也收敛了速度,在守卫城门的大雪骠骑惊愕的目光下,轻驰入城。 两人沿街慢行,远远望见前方十字路口的东北角上,巍然伫立着一座宏伟府宅。 只见在这建构宏伟的宅第前,一片宽阔的空地,中间一座石坛,中间矗立者一根三丈旗杆,上面漂浮的旗帜血红战旗,以黑色丝线绣着一头狰狞的蝙蝠,迎风猎猎作势欲扑。 朱漆大门上横着一块黑色匾额,南阳将军府,五个烫金古文。 青石台阶高达九级,两侧分立着八名虎背熊腰,披甲的兵卒,一个个挺胸叠肚威风凛凛,彪悍之气尽显。 申裘手按战剑,在将军府门口不停的转圈,而在他不远处,却是被他骂的面无人色的十几名暴雪龙骑兵。 “明珠将军身份何等尊贵,血衣侯更是南阳重中之重,让你们尾随扈从,竟然让侯爷二人出城。他们擦破点皮,我就砍了你们的脑袋,灭你们满门。” 申裘是越说越怒,马鞭子劈头盖脸的抽打在暴雪龙骑兵的银甲上。 “申裘住手!”明珠一声冷斥,策马于他身后:“是我命令他们不要跟随的!怎么你有意见!” 申裘闻言转身,脸上的怒意风吹云散,快步走到马前,牵住缰绳,扭头看向暴雪龙骑兵:“还不赶紧过来。” 一名暴雪龙骑兵疾步走了过来,当先跪伏于白骊一侧。 明珠扭头撇了一眼白亦非:“表哥还不下马!” 白亦非一笑,并不去踩暴雪龙骑兵的脊背,顺势将明珠抱在怀中,飞身而落。 申裘看了一眼马股上的人头,惊愕问道:“夜幕动手了!” “进去在说!”明珠冷着脸道。 申裘将马缰递给暴雪龙骑兵,当先引路。 南阳将军府,乃是军政一体,并没有单独设立民政衙门,占地也极为宽广,沿途不少大雪骠骑巡逻游弋。 白亦非,明珠跟随在申裘身后,走入大堂。 申裘恭送二人坐了主座,自己才在一张案几下陪坐,招呼人送上宴席,殷勤劝酒。 明珠拂袖饮了一樽酒,见他面有异色:“有什么事,说!” “张开地之孙,张良,已经等候君候多时了!”申裘徐徐道。 “来的这样快!”明珠恨得咬牙。 “张良!”白亦非却有些惊愕:“怎么是他!” “表哥....” “明珠.....” “表哥先说!”明珠笑道。 “明珠似乎早就知道,来人是张良!”白亦非笑问。 明珠嫣然一笑:“表哥有所不知,张开地长子张平被大王器重,时常进宫献计献策,被大王戏称为隐相,但和张开地一样迂腐。 唯独这个张良,虽然年纪幼小却狡诈多谋。和韩王九子韩非,并称为新郑两天才,而张开地也对其寄予厚望,时刻带在身边教导,所以明珠才断定,来者是张良而非张平!” 骤闻张良,白亦非也有点惊骇,汉初三杰流芳千古,现在的张良虽然还是一个小孩子,却不知道是否有了谋圣的风采。不过能被明珠称之为天才的肯定非同凡响。 看白亦非脸色有点冷峻,明珠也好奇:“表哥闭关三年,张良才崭露头角,为何表哥会听说过他!” 求鲜花求收场,求评价。 第三十二章敲山震虎 白亦非一笑,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连忙转移话题:“看样子,这次要把张良得罪狠了!” 明珠娇俏的白了他一眼,掩口而笑:“那还用说,先不说囚禁丞相之罪,就是那盐水引饥渴,火龙如炮烙,让张开地煎熬难耐,就已经注定让张开地谨记在心,更何况表哥还要夺人家积累几世的财富!” “缺钱啊!”白亦非悄悄案几,扭头看向申裘:“张良何在!” “末将让他在回客栈等待!”申裘和明珠一样,根本就不知道张良的可怕,轻松笑道:“君候先饮酒,吃饱喝足休息片刻,在让张良来拜见君候!” 白亦非沉思了一会儿:“先不忙吃酒,有一件事二哥先去办一下! 申裘起身走到堂下,躬身听命:“军侯请吩咐,是不是让末将把张良也绑了!” 他虽然是个武将,却也有贼心眼,既然得罪了老的,就没必要留着小的。索性一块扣押,还能多敲诈一些银钱。 明珠咯咯轻笑,这一群骄兵悍将都被表哥带坏了,活生生一窝强盗:“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表哥三思!” “斩不斩来使,倒是无所谓,但是我需要增添一些筹码!”白亦非笑而摇头:“二哥镇守南阳多年,酒肆青楼,消息灵通的地方想必很熟悉!” “那是当然!”申裘抱拳道。 “所以,烦请二哥以最快的速度,在居留在南阳的七国商贾之中,传递一个消息,就说,当年雪衣堡的女侯爵,因为不肯党从某位丞相,结果被某位丞相嫉恨在心,蒙蔽圣听,进谗言蛊惑大王赐死女侯爵。让南阳无主,十万户黎民置于七国刀兵之下。 血衣侯白亦非不肯与之同流合污,也激起了这位丞相的杀心,暗中调遣了百余名刺客,聚集于南阳刺杀血衣侯,结果却被白亦非识破奸计,囚禁在了雪衣堡,欲清君侧,以正圣听,为母报仇雪恨。这个消息,一定要广而告之,让南阳七国商贾全都知道。” 申裘一愣:“胁迫军侯的不是大将军吗!” 白亦非笑道:“不是大将军,就是某位丞相,就传递这个消息!” 申裘愕然道:“派出杀手刺杀军侯的是姬无夜,张开地那有这种手段,君候为何要张冠李戴!” 白亦非阴冷一笑:“你们真的以为,区区一个姬无夜能把义母逼死,还不是大王忌惮雪衣堡拥兵太重,张开地运筹其中,姬无夜只不过是他们推到前台的一个幌子。真正不想让义母活下去的是大王。 张开地和姬无夜只是大王的帮凶,但目前为止,雪衣堡还不能和大王翻脸,唯一的办法就是敲山震虎,徐徐图之。” 申裘是女侯爵心腹爱将,女侯爵诈死闭关他是知道的,白亦非出关之后,因为这段冤仇,不肯在为韩臣,他也看得清楚。 只不过按照他的估计,是杀掉姬无夜和张开地之后,不投秦就投赵,借刀杀人灭了韓国。 但白亦非一句徐徐图之,却暴露了他的野心。 投秦或者投靠赵国,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因此,他不能在南阳杀张开地和姬无夜,从而引起韩王的警觉。而他想要的,也不仅仅是复仇,还有韓国。 申裘心神震撼,却不露声色,而白亦非也是借这个机会,宣扬这件事,在南阳十万军之中种下仇韩的种子。一旦时机成熟,白亦非就要易王而替。 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的明珠,似乎已经知道了血衣侯所图,唇角露出浅浅的笑意。 申裘咬牙:“君候此言当真!” 白亦非肯定点头:“但此事秘而不宣,你我三人知道就行了,这一次,我要和他们算一笔大帐!” 虽然不知道白亦非要怎么算这笔账,申裘畅快道:“这件事交给我,保证不用一个时辰,就闹的满城风雨!” 一个消息在南阳酒楼勾栏之中不胫而走,主要是这消息实在劲爆。 某丞相不择手段陷害忠良,蒙蔽圣听,赐死功臣,竟然还不肯罢手,甚至请了刺客要去刺杀忠良之子。 而所谓的某丞相,即便是傻子也知道是谁,除了张开地,韓国没第二个丞相了。至于他要刺杀的是谁,就更容易猜测了。 反正从早晨到现在,张开地和姬无夜进了雪衣堡就没走出来。 不得不说,张开地在市井的名声还是不错的,可是这消息传得广,人人都在议论,所谓的三人成虎,想不相信都不行。 当然,也有人提出质疑,认为是纯属诬陷。但更多的人,却是以己度人,雪衣堡太富,如果我是当朝宰相,不趁机勒索才怪了。 对于智者来说,这种流言很幼稚,一想就明白,当朝丞相就算要整你,也犯不着买通刺客来杀你,人家手段多的是,何必用这种法子。 就像是寻常百姓,琢磨大王每天吃几斤肉一样,也算是以己度人的一种。 不过这种弱智的流言,在市井之中流传却是最快。毕竟官场上的手段太过隐晦,让人琢磨不明白。如果雇佣一大群杀手,一声令下杀人之后在夺财,反而更容易让人相信。 张开地陷害忠良,派遣刺客欲刺杀白亦非,反而被白亦非扣押在了雪衣堡,这消息绝对的劲爆。 说的人吐沫横飞,有鼻子有眼,什么已经挑选了十八死士,人人都是江湖上一流的高手,就等着血衣侯出堡刺杀。 又有人谈及到了张开地和雪衣堡的仇怨,甚至女侯爵之死,都和他有莫大的关系。 而出身高贵的女子更是市井中的精品话题,修为强大的女侯爵,为了向大王表明自己的忠心,宁可自裁,也不肯背叛韓国。 而大王要借张开地之手要斩草除根,连血衣侯白亦非都不肯放过。 身为一个执掌十万军的侯爷,一个被人陷害的义子,不得不举起清君侧的大旗,向朝堂,向张开地讨还一个公道。 第三十三章张平的过桥梯 白亦非却是苦大仇深,不畏强权为母报仇。自然也引起了南阳百姓的同仇敌忾。 但潜藏在商贾中的七国细作,却从中嗅闻到了不同的气息,一只只信鸽冲天而起,消失在南阳的上空。 平安客栈。 满室茶香,张开地之子张平,正襟危坐,静静的品茶。 张家一门在韩为相,到了父亲张开地这一代已经是四世,而他却是下一任储相,自幼学的就是丞相气度,喜怒不行于色。 白亦非将父亲和大将军姬无夜,囚禁于雪衣堡却不杀,分明是心有所忌,而悔婚羞辱王室,势必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姬无夜虽然骄横跋扈,但并没有放在张家父子心上,他只不过是一个暴发户,在新郑也没有太深的根基。指使刺客滥杀敢谏官吏之举,也佐证了此人有野心无大谋。 反之白亦非却非如此,他天生就有高贵的出身,在南**深蒂固,十万飞骑只听他一人号令。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被大王,朝廷所忌。 而他悔婚,囚禁一相一将更是昏招频出,而当务之急是怎样说服白亦非放出父亲,如果借他之手杀掉姬无夜,不仅铲除了政敌,也在他拥兵自重,蔑视王权的罪名上又填一项大罪。 到时候就可以从民政入手,消掉南阳的财政大权,让南阳十万军不得不依附于朝廷,从而消弱血衣侯白亦非在军队中的影响力。 当兵吃粮拿饷,自然谁给饭吃,谁给饷银就听谁的。 即便白亦非还是血衣侯,执掌南阳十万军,也是一条套上了锁链的家犬,而非一头随时可能咬死主人的吸血蝙蝠。 房门被推开,一个身穿淡青袍子,十三四岁的少年匆匆走了进来,看到张平在品茶,垂手站在一侧,虽然神色有些慌张,但也是风姿奇秀,给人一种高贵清奇的感觉。 张平慢悠悠地抬眼,道:“子房,今日是怎么了,身为公子还这样没定性?”口里虽是指责,终究还是有舔犊之情,所以语气并不重。 张良拱手,语气有些急躁:“外头的事,父亲听说了吗,现在有人造谣生事,四处诽谤祖父,这事不管怎么成,也不知道谣言起于何处。” 张平微微一愕,道:“什么造谣滋事?” “原来父亲还没听说?”张良忙把事情细细说了,他少年气盛,说到气头上不由的冷笑:“以我看,这是有人想要浑水摸鱼.....” 张平想不到事情这么严重,yin沉着脸道:“你以为,这谣言从何而来。” 张良不假思索:“当然是六国细作!” “如果是白亦非让人造出的谣言呢!”张pingfan问道。 张良骇然失色:“难道白亦非真的要为母报仇,杀掉祖父和大将军之后,叛国投敌。” 随即狐疑道:“如果他有叛国之意,就不用造谣生事。投敌那有明目张胆还广而告之的。真实目的恐怕是要借南阳五十万人悠悠之口,逼迫大王赦免他悔婚之罪,杀掉祖父,以谢天下!但大王岂肯自毁干城!” “大王已经毁过一次了,又岂会在乎区区一个张家!”张平冷笑道:“对于大王来说,没有什么比他屁.股底下的王位更加重要。白亦非摆出了一个玉石俱焚的态势,就是让大王,在雪衣堡和张家之间做一个选择!” “他想夺走张家在韓国的权力!”张良陡然一惊。 张平鄙夷冷笑:“恐怕他在指东打西,另有所图!” 张良转动眼珠:“也对,他想要夺权,也应该从姬无夜身上下手!” 张平摇头苦笑:“子房,你年纪太幼,不懂其中的玄妙。姬无夜虽然嚣张跋扈,想要压过张家权倾朝野,但这么多年也只是和张家打了一个平手。这还是因为大王故意纵容,他需要姬无夜来牵制张氏,才各有胜负。 但是在白亦非眼中,张氏才是他真正的敌人,而不是姬无夜。”他看了一眼张良,脸色懵懂,细心的解释:“姬无夜在朝堂之上没有根基,能有今日全靠大王扶持。杀掉姬无夜之后,他在朝堂上构建的势力就会土崩瓦解。 但我张家在韓国已经是四代为相了,门生故旧无数,遍布朝野,尤其是你和九公子韩非,并称新郑两天骄,如果不能斩草除根,他岂肯往死里得罪张家!” 他没说自己,但张良却听明白了,张家祖孙三代都是人杰,只要逃脱一个,假以时日,不难凭借门生故旧东山再起,那时候倒霉的就是他白亦非了。 张良听的心中一松:“辛好白亦非还不知道父亲也到了南阳!” “所以,我才说他另有所图!”张平肯定点头,随即郑重的看着他:“以今日来看,白亦非的心智权术,超过了姬无夜十倍,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将是韓国最大的变数!” 张良苦笑道:“是不是韓国最大的变数,将来再说。当务之急,是怎样将祖父从雪衣堡中救出来,根据细作传出来的情报,白亦非在百福堂下点燃了火龙,还不供应酒水,眼下正是酷夏,火龙之蒸犹如炮烙,祖父年迈,恐怕熬不了多久!” 张平平静道:“这也是他yin险歹毒之处,他故意让细作传出这个消息,从而佐证查询,究竟是谁潜伏在雪衣堡。一旦细作暴露,大王和父亲就变成了瞎子。再也无法知道雪衣堡的举动。 而雪衣堡一旦脱离了掌控,他就是真正的南阳王,不仅可以一手遮天,还能在各国之间左右逢源!” 张良脸色也变得冷峻起来:“白亦非实在太猖狂了,散布谣言,逼迫大王赦免他悔婚之罪,还要借机离间大王和祖父。” 求鲜花,求评价,各种求,十七谢了。 第三十四章恶客进门 “如果我猜的不错,姬无夜才命不久矣!”张平微微咬牙:“你祖父虽然有短暂之灾,却不至于丢了性命,只要我们能够委屈求全,他会网开一面。” “可白亦非,已经将复仇的目标瞄向了祖父!”张良苦着脸道:“不给他一个交代,不给南阳五十万黎民一个交代,祖父一世英名也就全毁了。” 张平默默走到窗口,推开雕窗,看着南阳熙熙攘攘的人群,长吐一口气:“这是大王做的孽,但谁人敢怪罪大王,主辱臣死,这个罪名也只能有为父担负了。” “父亲!”张良霍然变了脸色,不敢置信的看着张平的背影。 “子房,你年纪虽幼也极为聪明。”张平头也不回,淡淡道:“唯独将相帝王之术,还差点火候,这道谣言只提及了某丞相,却没提某大将军一字,就是要放姬无夜一条生路。 然后白亦非要借姬无夜之手,彻底毁掉张家在韓国的根基,如果仅仅是一个姬无夜,张家无所惧,但有了白亦非推波助澜,三年之内张家就会有灭门大祸。 唯一的办法就是不给白亦非这个机会,我替大王担当罪孽,以后不管大王如何猜忌,在张家为难之时,就会出手相救。” “白亦非既然没打算杀姬无夜!他又能如父亲所愿!”张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父亲,三思啊!” “不是让白亦非和姬无夜为敌,而是让姬无夜,将白亦非当成死敌!”张平转身,微笑道:“不管是白亦非杀了姬无夜,还是姬无夜杀了白亦非,同归于尽最好,但无论最后剩下谁,都不是你祖父的对手,但让二贼并存于世,倒霉的恐怕不仅是我张家,还有han国。” “han国!”张良呆若木鸡。 “没错,就是han国!”张平神色依旧平静:“将军之权达到顶峰,唯一的奢求就是王座了。 这也是大王要太子娶明珠的目的,以姻亲牵制白亦非。白亦非既然识破了王谋,也要做出应对之策,这道谣言的目的不仅仅是洗白雪衣堡,还要引起大王对张家的猜忌,毕竟,当年的百越是大王逆鳞! 而真正清楚这一切的只有你祖父。虽然为父不知道白亦非从何处得知了这件事,但以大王的角度猜测,却是你祖父贪生怕死故意泄露的。” “百越逆鳞!”张良流泪问道。 “这件事知道的越多,死的反而越快!”张平关上窗户,微笑的走了过去,:“等九公子学成归来,你将这四个字告诉九公子即可!” “父亲,打算怎样离间姬无夜和白亦非!”张良哭问道。 “子房,到了他们这个地位,缺的只有两件东西,一个是权,权倾朝野的权。一个是财,富甲天下的财。这两件东西只要得到一样,就有了窥伺王座的资格。 而我张家四世为韩相,最不缺的就是财。在九公子桑海求学之后,我就将家财分成了两部分,一明一暗。明的,是我张家在青州封地和家宅私藏之财。暗的,却是遍布韓国各郡,以平安开头的客栈,酒楼。” 他从怀中掏出一枚印符,塞进张良手中:“凭此印,可以调走张家客栈,酒楼积攒之财富,但不到非常时刻不能调用。 作为四世韩相之家,有敌国之财也不是一件好事,要不然,大王也不会用姬无夜这个莽夫来压制张家!借这个机会散尽明财,大王才会全力支持父亲!” 张良绞尽脑汁,想要找出张平所谋的破绽,来劝解父亲别杀身成仁,陡然之间灵光一闪:“父亲献财给白亦非,岂不是养虎为患!” ‘子房,在朝堂之上有一句话,叫做欲使人灭亡,必令其疯狂!’张平淡淡笑道:“有了这笔财富,白亦非会为了权疯狂,而姬无夜却会为夺走这笔财富而疯狂,二虎相争一死一伤。 如果是姬无夜胜了,就让你祖父奏请大王,册封四公子韩宇为候,主掌南阳军,和你祖父一掌民权,一掌军权联手遏制姬无夜。如果是白亦非胜了,就力劝你祖父,升白亦非为韓国大将军驻留新郑!” 张良惊到:“父亲,这岂不是助纣为虐!” “老虎在山中才是凶兽,食人嗜血!”张平微笑道:“但关入囚笼的老虎,不过是一只体型很大的猫!尽管爪牙犀利,却伤不了人。 而这段时间却是九公子和你的机会。只要九公子掌权,对白亦非是用是杀,全在一念之间。” “为何要用!”张良惊骇道。 “世上枭雄都是大才!如果能够驾驭必然助主称雄于世,不能驾驭也需早杀,以免祸及己身!”张平拍拍他的肩膀:“在说我是为大王而死,你找白亦非报仇是不对的,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我死无憾,却不希望你仙隐遁世!” 张良九岁就被一绝世高人看中,赠予神剑传其剑术,曾言他想要长命百岁,必须归于道家。但张家权贵之门,岂肯舍弃凤鸣之子入道门,与世无争,也等同于碌碌无为。 那道人扼腕叹息,飘然而去! 张良心中悲切,虽然努力保持镇定,但却感觉脑子不够用。 张平收拾了一下行囊,随身只有一个青布包裹,回头笑道:“子房不用悲伤,身为臣子,为国尽忠是本分,这座平安客栈也是张家产业,地下有密室,我走之后你就藏于密室,等你祖父出了雪衣堡,在出来和你祖父同归新郑!” “父亲!”张良再次跪拜在地,泣不成声! 张平却摆摆手,推开门乘车远去。 白亦非和明珠,早已回到了雪衣堡,听到来拜的不是张良而是张平,顿时惊讶万分。 只不过态度却截然不同,白亦非亲自迎出堡门之外,看着他下车,抱拳道:“张兄,失敬失敬,既然登门造访,为何不提前打声招呼,如此唐突,倒是让我始料不及,怕是慢待你这贵客” 第三十五章威逼利诱 张平微微一笑,道:“你我之间素无交情,慢待二字就别提了,怎么到了,雪衣堡还没有一杯茶水吃?” “自然是有。”白亦非将他迎进了一座偏殿,令人送上香茶:“子房在南阳将军府投了名帖,我以为造访雪衣堡的是子房,所以才早早回来扫榻以待,却没想到来的是张兄。 张兄离开新郑,岂不是更加不妙了,这韓国中枢所在,就算不尽心尽力,可是按部就班也是需要的……” 他感慨一番,仿佛处处留香的老嫖客,劝解新嫖客,告诉他这嫖娼如何伤身,男儿大丈夫不该日夜想着温柔乡,而应当目光长远,放到三观很正的地方去。 张平哭笑不得,心中暗骂,你还有脸来劝我,一闭关就三年。不过既然白亦非将话头引到这上面,索性开门见山:“侯爷囚禁家父,张平担心祖孙三代全都被侯爷怒杀,所以先让张良回新郑了,自己独身来拜!” 白亦非叹息一声:“张兄言重了,我那有杀人之心,只是为事所逼,老兄从南阳来应该听到了坊间传闻,口口相传,白亦非那敢不信。 如今执掌雪衣堡,却不能为母报仇,也就成了不孝之人,这才斗胆囚禁了丞相和大将军,就是希望追查当年的真相。 这句话出自一个侯爷之口,实在不太容易,为了能够面不改色,把这番无耻的话说出来,白亦非闭关静气修炼了半个时辰,练脸皮可不比练武更容易,要增强脸皮厚度,最重要的是要有一颗强大的心脏。 白亦非的心脏很强大,所以他郑重其事说出这番话,心不乱跳脸也不红,因为他知道当官做吏的,任何一个都比他脸皮厚,世道险恶,想要生存唯有腹黑。 张平是报着求死之心来的,微笑道:“身为南阳血衣候,这样的流言蜚语也相信!” 白亦非道:“其实我也不信,令尊是什么人,那是当朝宰相,学问人品都是我敬佩的,说是朝堂上的栋梁也不为过,我怎么会相信这番胡话,人心都是rou长的,丞相如此高洁之人,我岂能怀疑?” “不过……”白亦非慢悠悠的道:“不过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外头的议论太汹,有鼻子有眼,教人心寒,说实在话,义母临终之前曾经告诫过我,说官可以不做,南阳可以不要,大不了当一个闲云野鹤,最要紧的是性命,稍有差错,雪衣堡可以绝了后的。 一边是我钦慕的丞相,一边却是教导我成年的母亲,白亦非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张兄你也别劝我,将这件事查清楚,报了杀母之仇,我就带着南阳十万军当山贼去。” 张平脸上的肌rou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他终于明白,白亦非为何敢抗婚,囚禁一相一将了,就凭这番话,要脸的人就说不出来。 而且他是唯恐天下不乱,不将矛头指向韩王誓不罢休。至于当山贼,张平是一万个相信,很想告诉他,你现在就是一个山大王。 只不过血衣侯摆明了耍无赖,非要制造出一个天大的绯闻来,让天下看热闹。 毕竟他为母报仇天经地义,即便是杀了张开地,姬无夜之后,大不了叛国而去,反正南阳是各国觊觎之地。谁都想要。 张平微笑道:“我来雪衣堡,就是向女侯爵在天之灵请罪的!” 白亦非故作惶恐的看着他:“张兄,难道这件事你也有参与,莫非在南阳城外刺杀我的.....” 他话音未落,明珠已经袅袅走了进来,冷着脸,抬手就将红鸮的人头抛落地面。滚落的人头还带着鲜血,脏污了洁白的玉石地面。 张平笑而摇头:“陷害女侯爵,张平参与了,但刺杀血衣侯绝非张氏所为。” 白亦非苦笑:“张兄,倒不是我多疑,此事如果没有丞相大人参与,凭张兄一个隐相,即便被大王信任,也不可能逼死一位掌控十万军的侯爵!” 张平立即道:“那有的事,简直是胡说八道,家父经常教导我,说女侯爵忠心耿耿办事得力,为朝廷屡建奇功,如果不是一个女子,而是一个男人,将相位割让都不为过,但可惜的是,当年在百越.........” 白亦非一张脸顿时yin冷:“百越发生了什么事!” 张平的心顿时亮堂了几分,他最担心的就是白亦非知道了百越秘事,但看他的样子也是一知半解:“当年大王征缴百越,女侯爵为主将,张平是随员,这其中发生了很多诡异的事情,说出来有辱女侯爵清誉!还是不说为好。 不过侯爷,冤有头债有主,张平愿意将这件事扛下来,让侯爷给南阳十万军,五十万民一个交代。 侯爷又何必一意孤行触动大王的逆鳞!毁掉女侯爵的清誉。 一旦事情真相流传开,大王灰头土脸,侯爷的面子上也不好看,恐怕还会引起南阳五十万民的恐慌,恐怕那时候爷真的要上山当山贼了!” 他语气温婉,却隐带威胁之意。 明珠脸色微微一变。毕竟姑母是在百越九幽之地,得到冰魄天蚕,为了炼制成蛊,吸血是真,一旦被天下人知道真相,恐怕所有人都会将白亦非当成吸血妖魔,变成江湖豪侠为民除害的对象。 白亦非却若无其事,风轻云淡道:“和大王和丞相相比,区区一个血衣侯又能算的了什么,大不了玉石俱焚罢了。不将真相查个水落石出,白亦非誓不罢休,说不得也只能委屈张兄了。” 张平淡然笑道:“侯爷想要杀人灭口。” “难道我还有别的选择!”白亦非反问道。 “侯爷闭关三年神功大成,炎炎夏日,距离十步都能感觉到一股冷意。”张平笑道:“看样子当年女侯爵修炼的神功,要在侯爷身上大放异彩。 但张平也是有备而来,侯爷打算玉石俱焚,张平为了救父也在所不惜。到时候声名狼藉为世人所不容的不仅仅是女侯爵,还有侯爷,这件事侯爷不需要三思!” 他语气越委婉,威胁的意味越重! 求鲜花,求评价,求收藏,十七拜谢了。 第三十六章智者张平 白亦非却不吃这一套,反正你老爹在我手里,微笑道:“事情已经传扬出去,在三思也不成了,那怕白亦非成了世人所不容的魔头,也的报了杀母之仇不可,人已经成魔在不孝,那就真的被世人唾弃了。” “张平的人头,加上青州之地,库存十万金,还不能平息侯爷的愤怒!”张平解下包袱,放在案几上。” 白亦非似乎心动了,道:“但我已经将丞相得罪到了极点,一旦放虎归山,也需担心反噬!” 张平心中发苦,他当然知道白亦非不简单,可是堂堂血衣侯,却装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还需要他循循善诱:“如果是我,自裁于女侯爵陵墓之前谢罪,事关大王清誉,家父怎么会怨恨侯爷。 军侯想想看,你出身勋贵豪门,又执掌南阳十万军,韓国还有几个能和你相比。君候为韓国镇守南阳,让外敌不得踏入国门一步。家父一项爱才,以匡扶社稷为己任。 张平话语顿了顿,语重心长道:“只要侯爷忠心为国,不改初衷,家父自然对你另眼相看,外间传出如此流言,居心险恶,是有人故意挑拨侯爷和家父的关系” 白亦非疑心尽去,冷脸露出了一丝笑意:“张兄思维缜密算无遗策,但越是这样,我越想见见这位张良张子房了。不如张兄修书一封,我派人去请,将其迎到雪衣堡,一家团聚可好。” 张平微微一笑:“既然说到子房,张平也不防打开窗户说亮话,侯爷为了明珠姑娘,不惜得罪大王,太子,囚禁家父和大将军。并且以为义母报仇的名义,逼迫大王赦免欺君的罪名,但这并非让张平赴死的理由!” 白亦非淡淡道:“我不懂!” 张平紧紧盯着他冷峻的面孔:“真正让张平钦佩侯爷的,是侯爷没有通敌卖国之心,此举看似荒谬绝伦,却深谙借力打力之道,从而让侯爷达成目的。 这天下看似太平但灾祸隐伏,秦攻洛阳灭周,已经暴露了其欲吞天下的狼子野心,秦东出函谷首战南阳,将来侯爷面临的局势,会比今日险恶百倍。 不是张平自夸,子房虽然年幼,但稍加磨砺就是可用之才,杀了子房灭了张氏满门,侯爷可解今日之忧,却无法回避将来之祸。 除非侯爷本来就有投秦之意,否则杀掉子房,等于将来失去一个臂助。” 白亦非有些吃惊,他没想到,张平的目光如此深远,竟然从秦灭周,就可以看到大秦不出十年就要兵出函谷席卷天下。或者是他在危言耸听故意诈自己,沉吟道:“我不懂!” “侯爷真的不懂吗!”张平微微一笑:“如果侯爷只为复仇,不思家国,只要将南阳献给秦人,吕不韦必定贪功出兵,攻占新郑灭了韓国。帮军侯报了大仇! 但侯爷今日此举,反而有了打草惊蛇的嫌疑,非智者所为,以侯爷睿智肯出此昏招吗? 唯一的理由,就是侯爷根本就没打算降秦,南阳虽富雪衣堡兵雄,但以一郡战一国,依然是蝼蚁憾树,自不量力之举。 而解开此局只有趁秦王年幼,尚未加冠执掌王权,秦国朝堂内斗不止,联合燕赵,魏楚合兵抗秦,但燕王无道,赵王无能,魏王假昏庸,楚王陷入内斗不可自拔,侯爷即便想要借力抗秦,也做不到。 唯一的办法,就是在韩强军,以韩一国之力,将秦人百万军伍阻挡在函谷关内。 逼迫秦人另寻他途和赵,魏,楚死战,而han国趁机吞百越,从秦人手中夺回洛阳,攻陷臣服于秦的卫国,灭燕,攻齐,从而和秦平分天下。等实力雄厚之时,在和秦死战。” 即便白亦非心理很强大,依然被他说得耸然动容,他穿越之前,曾经在军事论坛见过军事家以战国推天下,所有的步骤都和张平说的一模一样,唯有这样,才有阻止秦人席卷天下的机会。 他甚至有点怀疑,是自己穿越了,还是张平穿越了。 张平见白亦非狐疑的盯着自己,笑道:“这天下王图霸道,也是君候所思!但问鼎天下,不仅需要明主名将,还需要绝世谋臣。 不是张平自夸,我家子房虽然年幼,十年之后绝对有谋天下之才,到时候风云巨变,子房也会放下心中成见,成为雪衣堡之谋臣,侯爷何必为了一时之快意,杀掉子房,自毁干城。” “我真的舍不得你死了!”白亦非苦笑道。 “张平不死,家父不会幡然醒悟,子房也不会成才!韓国也将失去,阻止秦军东出函谷关的机会。”张平苦涩一叹:“今日韓国之忧,不在其外而在其内,朝廷上的才智之士,早已从天下大局之中,分析出十年之变局。 也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九公子韩非身上。但朝廷大政积弊难返,三年求学十年磨砺,韩非可成牛刀,但可惜割的是自己身上的肉,能否下的去手,谁又能知道。唯恐画虎不成反类犬,反而成了亡国之音! 唯独君候有枭雄手段,又出身名门白氏公孙,早做绸缪可解韩人刀兵之苦,唯一可惜的是,三年前张平没将军侯放在眼里,三年后的君候,张平已经高攀不上了。” 他一句一试探,旁敲侧击,将白亦非所谋,连蒙带猜弄了个清楚。语气之中不禁唏嘘,名臣遇明主,才算是风云际会。可惜的是,自己已经没这个机会了。 “张兄只要肯入雪衣堡,白亦非马上放丞相大人!”白亦非断然道。 “君候果然是枭雄手段!张平没有看错人。”张平一笑:“但张平今日不死,侯爷也没机会入主庙堂,即便张平在侧,也同样有牛刀割肉之痛,侯爷总不能让张平杀父吧! 今日张平以死劝父,也算是给家父一记当头棒喝,以家父之睿智即便不肯放下成见,也不会将侯爷当成死敌,只求侯爷记得张平今日肺腑之言,将来手下留情。” 第三十七章姬无夜吃人饮血 张平起身郑重一拜! 白亦非慌忙起身:“张兄三思!” 张平却爽朗一笑:“还三思什么,我辈谋臣多的就是三思,以家父之手腕,却对姬无夜这等蠢材束手无策。还不是三思惹得祸!” “乱拳打死老师傅!”白亦非握住他的手腕,摇头笑道。 “侯爷一语中的!”张平大笑:“说实话没见到侯爷之前,张平也想过死,但死的太憋屈,来雪衣堡只不过是想和侯爷谈一桩生意而已,却没想到无意中竟解了多年之忧,也算是意外之喜!” “张兄为何这样说!”白亦非奇怪道。 张平苦涩道:“还不是为了我家子房,他九岁之时曾被真人垂青,曾说他只有避入道门,才可免杀身之祸!” “随赤松子游!”白亦非陡然想起了历史上张良的归宿,脱口而出。 张平却惊骇的看着他:“侯爷怎么知道,子房当年遇到的真人,就是天宗赤松子!” 张平是智者不是神仙,自然无法知道几十年后发生的事,白亦非不是神仙,却也和神仙差不多,华夏五千年发生的大事,全都藏在脑海中。但这是他最大的秘密,绝对不能被第二人知道。 白亦非笑道:“是当年义母亲口说的!” 张平惋惜道:“女侯爵学究天人,可惜是一个女子!”虽然是绝世谋者,但男尊女卑的偏见,依然在他心中根深蒂固。 但白亦非却真的舍不得他死,一个可以管中窥豹,从而推测出天下大势的谋者是他急需。 至于张良,虽然被张平将其夸的天上少有,地上无双,白亦非还真没报多大的希望。现在的张子房,只不过是一个有谋略之才的阴险刁毒坏小孩,算不上谋臣智者。 只有经历了家国惨变,十年谋秦害秦之后,才风云际会遇到了刘季,走上了谋臣之路。最终成长为一代谋圣。 帮助刘季建立大汉帝国之后,又被刘季所忌,不得不从赤松子游!逃世保命! 换句话说,让刘季这个无赖都忌讳的人,怎么可能成为忠臣! “既然张兄一心求死,白亦非也不敢阻拦!”白亦非脸色沉重道:“但忠臣良将,即便要死,也应该有尊严的死。” 他从金带上摘下寒月神剑:“此剑乃是义母生前佩剑,剑过无痕,可以让张兄留一个全尸,白亦非替义母在天之灵做主,无需以人头献祭,只需刺入腹中即刻!” “多谢侯爷成全!”张平畅快的接过寒月剑:“临死之前,张平想见家父和大将军一面!” “好!”白亦非痛快答应,顺手将一道玄阴之气,拍入他的肩膀。沉声道:“申裘,带隐相大人去百福堂!” 申裘应声出现在偏殿门口,躬身抱拳:“隐相大人请!” “拜别侯爷了!”张平向着白亦非抱拳一拜,转身大步出门。 封闭了足足四个时辰的百福堂,青铜大门徐徐展开,一股热烘烘的骚臭之气扑面而来。 青铜囚笼之内,张开地双膝跪坐,汗出如浆,身形摇摇欲倒。 南宫错骇然的看着挽着一名侍女,低头饮血止渴的姬无夜。地上横七竖八倒伏着十几个被姬无夜吸干鲜血的宫女尸体。 惨不忍睹,毛骨悚然。 南宫错艰涩的回头,刺眼的阳光让他眯起了眼睛,依然看不清门口站着的是谁。 “长吏,父亲....”张平却置若罔闻,只是呆呆的看着脸色惨白,浑身衣袍被汗水浸透,摇摇欲坠的父亲。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却没有想过白亦非手段这般残毒。自古奸人有妲己,没想到韓国出了一个血衣侯。 “隐相!”南宫错终于看清了来人,跪行到他身前,一把抱住他双腿,嚎啕大哭:“辛亏隐相来的及时,要不然丞相大人就......” 他眼角余光,看见挽着明珠徐徐走进的白亦非,话到嘴边又生生憋了回去。 姬无夜凶名在新郑可止小儿夜哭,但白亦非在大白天,也让这位韓国长吏不敢哭! 白亦非脸色冰冷,替他说出了下半句:“要不然丞相大人,就会活活被蒸死!但你可知道,我义母被囚镇魂棺内,生不能出九幽,死不能转世投胎,灵魂被禁锢痛苦哀嚎,这种酷刑比起我对付丞相的手段,残忍了百倍!” 南宫错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白亦非不再看他,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姬无夜:“隐相张平,以青州之地,十万黄金为丞相赎命,却不知道,大将军能用什么换命!” “白亦非,当年百越之事,于我无关!”姬无夜抹去嘴角的血迹,随手将宫女尸体抛落。 “但逼死义母你却曾参与!”白亦非淡淡道:“如果大将军,想要活着走出雪衣堡,还是开出能让白亦非心动的价码!要不然.....” “要不然怎样!”姬无夜阴毒的看着他,狞声道:“你还想杀我!” “哈哈哈!”白亦非仰头,猖娟大笑:“张平之所以能说服我,是他答应自裁于义母陈尸的玄冰殿,祭奠义母亡魂,我念其忠义,才勉为其难留他一个全尸。既然大将军死不悔改,那我也只能将你的人头,献祭在义母灵柩之前!” “白亦非,你别太猖狂了!”姬无夜被蒸的紫红的脸,瞬间煞白! “在雪衣堡,我想让谁死,就让谁死!”白亦非眼神漠然,看他犹如一个死人。 明珠缓缓的抬起了素手,身后的三千暴雪龙骑兵,齐齐将劲弩瞄准了姬无夜主仆三人。 “侯爷,隐相张平有备而来!”墨鸦振声道:“但大将军此行,只为拜会侯爷.......” 他话音未落,就见雪衣堡管家白福,捧着一个金盘,上面毛笔朱砂素帛。面无表情的看了姬无夜三人一眼,徐徐道:“将军府侍卫红鸮,伙同高手刺客十七人,于南阳刺杀血衣侯和明珠郡主,罪证确凿! 血衣侯顾念大局,不敢杀将毁掉朝廷栋梁。大将军为了表达,对血衣侯和明珠郡主愧疚之情,特赔金二十万两,于十日之内,送到南阳雪衣堡!” 他捧着金盘,走到姬无夜身前:“大将军,签字画押吧!” 第三十八章听调不听宣之候 南宫错如听天书,匪夷所思看着白亦非,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人,如果你不囚禁姬无夜,红鸮会带着刺客杀你。人怎么可以这样无耻! 张平缓缓回头,看向姬无夜的眼神带着一股轻蔑:“大将军,舍命还是舍财!” 姬无夜出身卑微,视权如天,视财如命,但人在矮墙下,谁敢不低头。 夕阳西下,晚霞似血。 张开地呆呆的坐在马车上,人如行尸走肉。口中不停的嘟囔:“白亦非疯了,白亦非疯了!” 南宫错跪坐一旁,七尺男儿,泪如雨落。距离越来越远的雪衣堡,是他这辈子都不会在来的地方。一日地狱,今生今世都被恶梦缠身! 仪表非凡,秀美如处子的血衣侯,在他心中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不择手段,不讲规矩,更没道义,无法无天,蔑视王权,羞辱将相,甚至连张平的尸体都不肯归还!说什么要将他冰封为跪像,生生世世跪在女侯爵灵柩之前忏悔!一个堂堂侯爷,为何心肠如此的歹毒。 “丞相,姬无夜只是签了一个文书!” “以白亦非的秉性,如果姬无夜敢不给,他就敢带着南阳十万大军,去新郑要账!”张开地咬牙道:“他文书在手,大王也拿他无可奈何!到时候,最怕的是他不仅仅是为了要账.....。” 南宫错呆若木鸡! 这才想起,姬无夜和白亦非最大的不同。姬无夜不过是一个大将军。没有大王赐下的虎符,他调动不了新郑二十万铁甲劲旅! 但是白亦非却手握重兵。 当年因为女侯爵含冤而死,大王授予了南阳听调不听宣的特权。白亦非也只需听从大王一人诏令。新郑的三公九卿,对他没有管制权。 也正因为南阳这个特殊的地域,随时可能爆发战争,大王还赐予了雪衣堡,占地养兵和临机决断之权。南阳十万军,全是雪衣堡私兵,听从他一人号令。 南宫错失声道:“他不会造反吧!” “如果将他逼急了,他就敢!”张开地幽幽道:“但白亦非造反并不可怕,毕竟新郑还驻扎着二十万铁甲劲旅,大王一旨诏令,就可以起兵勤王,城池壁垒是骑兵的恶梦。最可怕的是,他会不会通敌卖国。” 南宫错毛骨悚然,秦觊觎南阳很久了,一旦白亦非投敌,引秦军进入南阳,那新郑的二十万铁甲劲旅,根本就不是....... “放心吧,大王会让姬无夜交出二十万两黄金,安抚白亦非的。”张开地叹息一声:“而对我们来说,白亦非是外封之候,在新郑没有官职,管不了朝中大事。 但我们回到新郑,却需要应对姬无夜疯狂的报复,毕竟,你我都是亲眼目睹,他杀人饮血的。不弄死姬无夜,他就的杀你我灭口。” “那这些太监宫女!”南宫错惊骇道。 “一个都活不了了。”张开地一身长叹。 身为一国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面对两个不遵从官场规矩,蛮横不讲理的丘八,竟然束手无策。 这世上最让人痛恨的事,就是当兵的拿着刀剑和饱读诗书的儒生讲道理。即便你能口灿莲花,也没道理可讲。 南宫错骇然的看向姬无夜的马车。 车顶悬着宫灯,纱笼中明珠璀璨。 姬无夜叉开双腿,靠在车壁上,如狼眸光幽幽的看着身边的墨鸦:“传信鹦哥,杀了白亦非!” 墨鸦邪魅的面孔毫无表情,白凤却陡然脸色一变,躬身抱拳:“大将军三思,在雪衣堡刺杀白亦非,即便能够得手,鹦哥也回不来了。” 姬无夜微微眯眼,断喝道:“白凤,作为杀手,每一次出任务都有可能回不来。” 白凤急速低头,不敢看姬无夜怨毒的眼神。 现在的姬无夜,就像是一头负伤狂躁的豺狼。 墨鸦扭头看了一眼白凤:“大将军蒙受这样的奇耻大辱,那怕百鸟死绝也要复仇!”他摘下肩头的一枚黑羽,顺势弹出车窗之外,一头红眼黑鸦,瞬息融入了夜色之中。 雪衣堡,灯火通明。 张平小腹之上插着寒月剑,躺卧在秋雨阁卧榻之上。 “表哥,真的打算救活张平!”明珠脸色凝重问道。 白亦非肯定点头:“张平确实出乎我意料之外,既无君子之迂腐,还有小人之手段,比起张开地强上百倍,而今日推心置腹,也悄然给我留下了两个杀机。” “张良和姬无夜!”明珠眸光一闪! “对!”白亦非笑道:“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能让他真心效忠,南阳不亚于添了十万军!” “表哥言过其实了吧!”明珠有点难以置信。 “如果用好了此人,比十万大军还有用!”白亦非意味深长一笑:“而且他还知道,当年在百越究竟发生了什么!” 明珠看向张平的尸体,充满了狐疑:“当年之事,姑母也是忌讳极深,归来之后召见了表哥就假死闭关!” “已死来守护的秘密,非同小可!”白亦非唇角露出鬼祟的笑意:“雪衣堡还藏着几名奸细,明珠......” 明珠俏脸顿时红了,羞恼的白了他一眼,转身飞奔而去。 “这是欲拒还迎,还是欲迎还拒!”白亦非已经见怪不怪,但不管今天明珠答不答应,他必须和她睡在一起。 姬无夜在韓国还有一个人尽皆知的名字,仇不过夜。 白亦非走进梧桐苑,大门虚掩,推门而入。 庭院不大,但很精致,种了一株梧桐,一束芭蕉。 院子中有一座飞檐凉亭,四角挂着四盏红灯笼,将凉亭照射的通明,也好像染上了一层血光。 而在凉亭之中呆呆的坐着一个女子,身披青甲,一袭青裙,明明听见了推门的动静,却一动不动。 求鲜花,求收藏,求评价,求打赏,各种求!十七谢了! 第三十九章人鸟两鹦哥 凉亭之上悬着一个檀木鸟架,上面以金链拴着一只凤头鹦鹉,全身羽毛如雪,就如主人的妖娆身段一个道理,增减一分都不妥,灵性流溢的鹦鹉有一双璀璨似红宝石的眼珠子,盯着人看的时候,就让人觉得荒诞诡异。 最巧的是这只鹦鹉,也叫鹦哥! 坐在石凳上的女子就是鹦哥,明珠的四位侍女之一。 看到白亦非走了过来,这才轻盈起身:“小姐正在沐浴更衣,还请侯爷稍候!” 白亦非坐在她身边,轻轻道:“刚才我问明珠,今晚可要我陪她,她只是白了我一眼,就跑了,为什么!” 鹦哥捻起石桌上的瓜子,喂给鸟架上的鹦鹉,唇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小姐自然是答应了,只不过是面皮薄,没办法直接回应侯爷!” “原来如此!”白亦非恍然大悟,自嘲一笑:“我还以为是会错意了呢,刚才还狐疑,该不该来!” 鹦哥明眸流盼:“小姐已经为侯爷盘发,自然是不会拒绝侯爷,只不过小姐虽然是将军身,但也是名门闺秀,侯爷和小姐情投意合,但这样急切,也于理不合吧!” 最难消受美人恩呐。 白亦非用抱打不平的语气愤恨道:“这都是大王所逼,不得不出此下策,婚礼只能以后在补上了!” “这世上,谁人还敢逼迫侯爷!”鹦哥头也不会,只顾喂鹦鹉。 “这头鹦鹉叫什么名字!”白亦非的目光,也落在鹦鹉身上。 鹦哥扭头莞尔一笑,做了个俏皮鬼脸,“鹦哥。” 白亦非呆涩:“这岂不是你的名字!” “人不如鸟啊!”鹦哥嫣然轻笑,却让白亦非色于神夺,原先因为她只是个婢女,一直跟随在明珠身后,即便看也是一眼扫过,但却觉得她恬静如水,古井无波,让白亦非误认为泰山崩于她眼前,都会不动声色。却没想到,她笑起来如此妩媚动人。 或许在她脚上栓上一条金链子,兴许就没了这般活波灵动了。 “侯爷得罪了大王,太子,丞相和大将军,难道一点都不怕!”鹦哥好奇的看了他一眼。 “这福祸能躲过去吗!”白亦非一语双关的问道。 “侯爷能避的过去,但小姐却如同这鹦鹉,脚上会被栓上黄金锁链。”鹦哥语气有些惆怅:“虽然饮食有人伺候,过着比世上很多人强的生活,但鸟儿有翅膀,它不想留在这个檀木架子上,鹦鹉学舌供人娱乐,而是渴望天空。” “天空之上有老鹰!”白亦非大煞风景道。 鹦哥娇俏的白了他一眼,嗔道:“侯爷,为何说的这般血腥!” 白亦非不答反问:“既然鹦鹉会学舌,为何今日一言不发!” “我说话的时候,它自然会闭嘴,但等我不会说话了,它就开始说话了!”鹦哥笑吟吟道。 “有道理,它是鹦哥,你也是鹦哥,一个美丽的女子,一头神骏的鹦鹉!同命相连,祸福相依!”白亦非点头笑道:“人不知道鸟在想什么,鸟却知道人要说什么,怪不得刚才你说,人不如鸟!” “侯爷要知道鹦哥在想什么!”鹦哥嫣然笑问。 “鸟什么都不会想,它说出来的话,都是你要说的!”白亦非看着鹦哥,雪白的瓜子小脸,柔嫩白皙的肌肤,即使是在黑暗中,笔直的一管玉鼻下面,是象征着少女特色的粉色樱唇,一双宛如是寒星一样的眸子,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妙曼袅娜的身段,如同是弱柳扶风一般,但是,她却巧妙的避开了灯笼洒下的红光,似乎整个人都与黑暗融合成一体。 “却不知道,鹦哥想对我说什么!”白亦非笑问道。 “鹦哥想要说的,自然也是小姐想要说的!”鹦哥笑道。 “那小姐想说什么!”白亦非追问。 “小姐说,侯爷何必心急,总的等她沐浴更衣之后,在侍奉侯爷!”鹦哥美眸流盼:“小姐沐浴没有一个时辰是洗不完的,不如让小婢舞剑,侯爷可敢一看!” 白亦非没来由生出一股豪情壮志,“有何不敢?” 鹦哥轻柔道:“世上可没后悔药的。” 白亦非笑道:“死也值得。” 一盏茶之后,鹦哥走了出来,换上了一套银白色衣裙,身材更加的浮凸丰润,肩头一蹙白羽迎风飘展,风华绝代,她舞剑,走到了至极的偏锋,刹那之间满庭剑光。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知得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她唱的是一首情歌,声音柔媚却毫无喜意。 一曲终结,长剑已经带着一股肃杀之气,刺向白亦非的咽喉。 手指如春葱,握着杀人剑,这一刹那,鹦哥的素手有些颤抖,但鹦之冰羽已经刺出。 这世上百药杂陈,唯独没有后悔药。 鹦哥的剑术在百鸟之中稳居前三,虽然不能和明珠相比,但却自信能够杀了白亦非。 前提是他没有防备。 死士潜伏千日,只为刺出一剑。 墨鸦传将军令,杀白亦非。 她本来还需等待机会,却没想到色不迷人人自迷,为了和明珠同床共枕,他来到了梧桐苑,而且没有贴身死士在院门口虎视眈眈,冥冥之中有天意。 而且她也曾经问过,敢不敢看剑舞,他说死了也值得。 刺杀血衣侯,她肯定是必死的,天下没有任何一个刺客,在雪衣堡杀了血衣侯之后,还能全身而退。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在黄泉路上有个伴,到时候他要打骂,就随他了。 鹦哥不忍再看。 铿锵一声。 距离白亦非额头三寸的一剑,已经被白亦非的手掌挡住,掌心凝冰如甲,剑刃穿透冰甲,从他指缝之中钻出,抵在他咽喉上,但却难以在递进一寸。 鹦哥睁开眼,神色有些恍惚,刺杀竟然失败了。 十七急需收藏,求大家收藏一下。 第四十章鹦之冰羽 鹦哥不知道,自己该悲哀还是该庆幸,左手袖中还藏着一把短剑,本来是打算,刺杀成功之后自杀的,抬手抹脖子,一死百了。 可惜的是,鹦哥就会沦为野鸟。 鹦鹉学舌,传递的却是白亦非的死讯! 不等鹦哥出声,白亦非已经捏住了薄如蝉翼的剑刃,一把就夺了过去,随手一抛,割下一大片的芭蕉。 而他身形却快如闪电,一击膝撞撞在她小腹,让绝色美人弓身如虾! 他没有惜香怜玉,但却默念小不忍则乱大谋,共枕才能谋大事。 吐出一口冷气,区区百鸟杀手,真当血衣侯是软柿子了。 他不知道谁才是百鸟潜伏的刺客,绿蚁,青鸢,赤凤,鹦哥,四个侍女三个鸟名,但却知道,以姬无夜仇不过夜的秉性,今天晚上一定有人刺杀。 倒不是料事如神,而是在他穿越的年代,那些为了赚钱煞费苦心的编剧,将华夏五千年所有的战争yin谋刺客,全都拍成了电影,即便是春秋智者,也玩不出那么多的yin谋诡计,无耻下作! 艺术这东西,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 进入梧桐苑和鹦哥笑谈,本身就是引蛇出洞,确定一下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媚药当然是最好,顺坡下驴泄去被明珠勾起的心火,毒药对不住了,祭炼冰魄天蚕为蛊,就是以毒养毒。 但是下场吗,一个穿越之前就准备破掉童男身,憋了一肚子邪火的男人,对一个做梦都想见到的meijiaoniang,还能做啥! 唯一的意外,就是美女干妈传授他一身盖世绝学,唯独没传授点穴术,只能狠心的一记手刀,砍在鹦哥白皙的脖子上,直接敲晕了。 看着鹦哥倒地,白亦非也是一呆,弯身试探了一下气息,确定不是香消玉殒之后,这才一声冷笑,将鹦哥抗在肩上,直接推开了梧桐苑的房门。 宫室的尽头,传来稀稀落落的流水声,明珠似乎并没察觉到宫殿外的异常。 白亦非将鹦哥直接摔落于精致的卧榻上,随手扯下了一侧垂幔,捆住了鹦哥手脚。 忙完了这些,这才一巴掌甩在她娇嫩的脸上,弹指可破的脸蛋顿时一个鲜红的掌印,没醒,白亦非又扇了两记耳光,终于将鹦哥打醒了。 鹦哥睁开眼,既不挣扎也不抗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又闭上美眸,语气娇柔的说了一句:“侯爷请快一点,我就当被畜生咬了一口!” 白亦非侧卧在她身边,抚摸着被打红的俏脸,柔声问道:“疼不疼!” 鹦哥纹丝不动,白亦非也不故作高雅,直接脱掉了她脚上的鹿皮靴子,扯掉白色长袜! 双脚属实好美,细细长长特别白净,脚趾的长短适中,且不像许多人的脚趾那样的弯曲,都shen得直直。这很难得,说明她平日很爱惜。 “钿尺裁量减四分,纤纤玉笋裹轻云。”白亦非很惭愧,他脑海中只有这一句形容女人美足的诗句。 一般来说,学武的女孩子,很难将脚掌保养到这种地步,但鹦哥进入雪衣堡三年,虽然是奴婢之身,但比起普通人家的小姐还要尊贵,每天不用劳作,还能侵泡香浴,对身体的每一寸保养都很周到。 当白亦非握住她的脚luo的时候,因为本能的紧张,脚背弓曲如一轮弧月。 只可惜,白亦非根本就不是一个惜香怜玉的人,尤其是知道她真实身份之后,更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在这个世界上,想死很容易,想活却ting难! 当他两根微凉的手指,捏住鹦哥的一粒脚趾的时候,鹦哥玲珑的身段,就像是一条被捏住尾巴的蚯蚓,在卧榻上来回甩动。 疼,痛彻心扉的疼,冷,深入骨髓的冷。 鹦哥香汗淋漓,泪眼朦胧,紧咬的樱唇,已经渗出血丝。 白亦非松开她的脚趾,搂住她的小蛮腰,不让她乱动,在她耳边轻声道:“一只脚掌五根脚趾,两个就是十个,现在还有九个。 就算你能承受这种痛苦,以雪衣堡的势力,不难找出一切你都在乎的东西,我会亲手毁掉,活人杀死,死人刨坟,吸干你的血,在将你陈尸湖底喂鱼,让你当一个孤魂野鬼不能投胎,跟我作对这就是下场。” 鹦哥满颊泪水。 白亦非大手猛地探入她的银色甲衣,鹦哥一阵刺骨疼痛。 白亦非狰狞笑道:“我心好,这次卖你一次后悔药,只要你肯效忠,不管以前你对雪衣堡做了什么,我都不会追究!让你安心做一只养在闺阁中的鹦鹉,这世上,还有比雪衣堡更华丽的笼子吗!” 鹦哥哽咽抽泣。 白亦非冷不丁下猛药:“记起来了,还有那只白鹦鹉,多有灵气的一只鸟,我已经烹了一只大雁,不介意多加一只鹦鹉,我这就出去,将它拎进来,当着你的面,拧断它的脖子,拔毛下锅!” 鹦哥晕厥过去。 白亦非顿时愣住了,这就吓晕了,还有更加生猛的狠药都抖落出来,意犹未尽啊! 可惜的是,在美丽的女子死尸一般的躺在榻上,也让他失去了兴趣。 以他的身份,这种姿色的女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想要多少有多少。 坐起身来,看了一眼昏迷中依然梨花带雨的鹦哥,白亦非眼中的怨气和戾气消散了几分。又是一巴掌拍醒鹦哥,冷语道:“那只鹦鹉你想烤着吃,还是炖着吃!” 鹦哥终于沙哑哭泣起来。 白亦非翻了个白眼:“骗你的,不防跟你说实话,我要出气,只会去找姬无夜的麻烦,不会和你一个小姑娘过不去,等你死了,我帮你养着,一定翎羽鲜亮!” 诸位看书别忘了收藏,十七谢了。 第四十一章图谋百鸟 鹦哥瞪着一双媚眸,痴傻的看着他。 白亦非冷笑:“在榻下,我从来不骗女人!” 鹦哥怒叫道:“但现在你在榻上!” 白亦非恼羞成怒,霍然起身:“我马上去把鹦哥剁了!” 刚要起身,衣袍下摆已经被鹦哥攥住,就听她轻轻道:“从今天起,我就是侯爷的鹦哥!” 白亦非低头凝视着她死寂的脸颊:“我怎么相信你!” 鹦哥闭上眼睛,痛苦道:“那侯爷先杀了我,在杀鹦哥!” “你连死都不怕,就这么在乎一只鸟!”白亦非匪夷所思。 “以侯爷这种尊贵的身份,是很难懂的!”鹦哥咬牙道。 “我很想知道!”白亦非皱了皱眉头。 “每一个百鸟杀手,都需要十年苦训,并且杀死上百名一起训练的同伴,才有资格赐予鸟名,听命于将军府!”鹦哥的眸光中,闪过了一丝痛苦,一丝yin霾,似乎很不想回忆过去:“在那段地狱般的日子里,是鹦哥陪伴着我,给我活下去的动力。 对于侯爷来说,它不过是一只鸟,即便有几分灵性也不会放在心上,但对我来说,它却是我的全部!” 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白亦非也没想到,姬无夜训练百鸟杀手的手段这样冷血残酷,一万人之中才有百鸟脱颖而出。 白亦非皱眉问道:“将军府真的有百鸟!” “夜幕究竟有多少杀手,只有大将军和墨鸦知道!”鹦哥声音没有任何的起伏波动,对于她而言,投效白亦非不过是换了一个鸟笼子。和效命将军府没什么区别。 “墨鸦!”白亦非脑海中浮现出一身黑色皮甲黑袍,肩膀上一蹙黑色羽毛的邪魅男子。 鹦哥唇角露出一丝讥讽:“侯爷既然得罪了大将军,就不应该放他出雪衣堡!” “你在说我放虎归山!”白亦非冷笑问道。 这样躺在卧榻上,对男人来说是一副山水不平,起伏跌宕的魅惑,但是对鹦哥来说,却是将自己的身体完全暴露在白亦非眼中,眼见他并没有下一步的举动,这才咬起身跪坐于卧榻之上。“难道鹦哥说的是别的事吗!” “做一个交易如何!”白亦非笑问道。 “鹦哥这条命不值钱!”鹦哥语气冷淡道。 “交易就是交易!”白亦非沉吟道:“我做事童叟无欺,如果你答应,事成之后可以不当杀手。” “却不知道鹦哥能得到什么!”鹦哥冷笑。 白亦非冷眼扫了她一下:“自由如何!” “自由!”鹦哥陡然眸光一亮。 “笼中鸟,难道不最渴望外面的天空吗!”白亦非笑道:“如果你不想离开,雪衣堡也可以成为你的家!放心,绝对不会和姬无夜一样,将你们当成杀人工具!” “侯爷让我做什么。”鹦哥陡然心惊,代价越大索求也就越高。 “策反墨鸦,让他带着百鸟投效雪衣堡!”白亦非冷幽幽道。 鹦哥转动明眸,轻笑道:“原来这才是侯爷放走大将军的原因!” 白亦非笑道:“你很聪明!不过,真的能猜出我为何放虎归山吗! 鹦哥微微皱了皱琼鼻,却没敢哼出声,咬牙道:“很简单,大将军死在雪衣堡,他留在新郑的权力,财富,乃至于训练多年的百鸟杀手都会被别人夺走。而侯爷除了一个恶名什么也得不到。 但放走大将军,却给了侯爷这个机会!可是策反墨鸦,鹦哥却做不到!他是将军府中,权力地位仅次于大将军的人!没有任何理由投效侯爷!” “你说错了,在姬无夜的将军府,墨鸦就是一个奴才。”白亦非淡淡道:“每一个人都有其弱点,就像你的弱点是那只鹦鹉一样!只要找准他的弱点下手,自然可以将其招揽到麾下,更何况我给他的,是姬无夜永远不可能放手的自由。” “墨鸦如果得到自由,又怎么可能投效侯爷!”鹦哥鄙夷的撇了撇樱唇。 “身份,地位,权力!”白亦非笑道:“这才是墨鸦应该拥有的东西,而不是一个奴隶身份的杀手,这些东西姬无夜不肯给他,但我给!” 鹦哥霍然一惊:“侯爷想当第二个大将军!” “姬无夜不过是一个王室的奴才!”白亦非冷笑讥讽:“一头被困在王权牢笼中的豺狼,爪牙在犀利也是一头家犬! 但我却不同,南阳五百里就是我的天下!在这里没有王权只有雪衣堡,没有大王只有血衣侯,我的话就是天理,就是王法!” 鹦哥心中一震,白亦非和姬无夜最大的不同,就是拥有自己的封地,拥有忠于自己的十万大军。 而姬无夜虽然是韓国大将军,执掌二十万兵。但那是韓国的军队,不是他姬无夜的私兵。没有拿到韩王手中的虎符,姬无夜根本就不可能调兵出营。 一旦他失去了韩惠王的信任,就像是一头敲掉犬牙的豺狼,随时可能被剥皮下锅。也正因为这样,他才不择手段的发展夜幕,培养杀手,铲除政敌争夺更高的权力。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白亦非是一头南阳虎,而姬无夜不过是一条韓国犬! “即便这样,也不可能让墨鸦背叛大将军!”鹦哥郑重摇头。 “你可以转告他,我能给他的是,一个比韓国还大的天空!”白亦非冷笑道:“但是,如果他痴迷不悟,那怕我在惜才,也不得不杀了他!让他和百鸟全部给姬无夜陪葬!” “侯爷有把握杀大将军!”鹦哥难以置信! “姬无夜睚眦必报,血衣侯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人!”白亦非冷飕飕道:“而姬无夜一日不死,我也一日不能安寝,如果没杀他的把握,岂能放虎归山!” 第四十二章心之牢笼 他语气极为笃定,让鹦哥不得不信。闭关三年之后的白亦非,所作所为堪称惊世骇俗。 为了明珠,抗拒韩惠王的联姻之策,囚禁张开地和姬无夜,逼迫张平献财割地,只为保住张开地一条命,得罪姬无夜还敢放走强敌。如果不是得了失心疯,就是有了完全之策! 白亦非语气清淡的给她下了一剂猛药:“当王权不在是心之囚笼,这世上还有什么可以束缚血衣侯!” 鹦哥霍然抬头,她彻底明白了白亦非的意思,姬无夜在骄横跋扈,掌控的权力再大,也始终是效忠于王权的鹰犬。 白亦非却是要打破这个囚笼,所以抗婚,囚禁张开地和姬无夜,绑架勒索就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沉吟道:“侯爷坚信自己会成功?” “如果我没有把握,明珠已经在去新郑的路上了!”白亦非阴冷一笑:“敢拼不一定会成功,但不拼连成功的机会都没有!我敢赌上雪衣堡,赌上身家性命,却不知道你敢不敢赌,机会只有一次,能否抓住,就看你自己。” 鹦哥转动明眸,沉吟不语。 白亦非放缓了语气,和蔼道:“这世上从来不缺乏有野心的人,墨鸦不答应,我可以去找别人,但错过了这个机会,将来我烹的不再是一只大雁,而是乌鸦了。” “侯爷为何一定要降俘墨鸦!”鹦哥眸光平静的看着他。 “因为忠心!”白亦非叹息一声:“像他这样忠心为主的人,世上真没几个,死一个少一个,如果能将其招揽麾下,将是我应付这个纷乱时局最大的臂助!” “明知道墨鸦是一个赤忠之人,死亡对他而言是一种最佳的归宿!侯爷为何一定要让他背叛!”鹦哥一声叹息! “让忠诚的奴隶背叛自己的主人,让贞洁烈女变成一个荡妇,岂不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白亦非冷幽幽道。 “呃!”鹦哥无语,许久之后才一声叹息:“侯爷的嗜好,实在太让人惊奇了!但侯爷是否想过,如果墨鸦背叛了姬无夜,早晚也会背叛侯爷......” 白亦非丹凤眼眯成一线:“你真的有把握说服墨鸦!” “侯爷不对鹦哥推心置腹,人家怎么敢拖墨鸦下水!”鹦哥嫣然道。 白亦非作势脱衣袍:“赤诚相见如何!” 鹦哥轻轻咬牙,当先解开了银甲上的扣解,露出里面的贴身白色长裙:“如果这也算推心置腹,那鹦哥也可以。” 她盈盈起身,白色长裙摇曳而落,露出纤细的身体,肌肤比白裙还白上三分,莹润如雪。脸色微红,明眸中却露出一丝讥讽:“但侯爷如何保证,将来鹦哥不会背叛!” 白亦非也没想到,鹦哥竟然反将了自己一军。 她的肌肤柔滑白皙,该纤细的地方纤细,该丰润的地方丰润,两腿修长笔直,圆润匀称,浑圆的两弯圆月,异常雪润,面容端庄秀丽,但微撇的樱唇却带着一股冷意! 作为杀手,执行任务是不择手段的,而女人的身体更是一件犀利无敌的武器,在进入雪衣堡之前,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没有什么在卧榻上贴身相依之时,杀人更容易的。 但现在她无杀人心,却不肯拖着墨鸦进地狱! 白亦非的目光在她身上巡视了一遍,没有一点的不好意思,唇角的笑意更冷:“我终于知道,墨鸦致命弱点是什么了!” “不是我!”鹦哥我傲的挺胸,那双雪玉双丘微颤,荡出勾魂弧线。 “于狼同行吃肉,于狗同行吃屎,于龙同行却有机会翱翔于九天!”白亦非转身,掉头而去:“说实话,你的身体很美,但你的心却很冷,不是我碗中菜!” 鹦哥一愣,随即唇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桀骜不驯的的血衣侯,脸竟然能有点红,轻声道:“如果所料不错,这次押送黄金来断魂谷的,是百鸟中的山鸠,夜莺,游隼和战枭!墨鸦也回来,却不知道他用什么方式出现,而白凤却是墨鸦唯一的弱点。” 白亦非脚步一缓:“杀手也会有兄弟!” “血衣侯不也为了明珠,和韓国作对吗!”鹦哥轻笑:“这世上还有什么事不可能?” 白亦非走出房间,长长的喘了口气,鹦哥很美身材很动人,但必杀一剑却绝情。 他很清楚,像鹦哥这样经过地狱魔鬼训练的杀手,身体也是她的武器之一,为了完成刺杀,她根本就不在乎贞洁这种廉价的玩意儿。 想要让她真正的臣服,就要找到她不能舍弃的东西,那只鹦鹉是一种,而另一种却是不能割舍的亲情。 而她对墨鸦白凤的态度,才是她真正的弱点。 “表哥,你站在门口做什么!”明珠身穿一袭黑色玄衣,走到他身边,狐疑的向着房间之内看了一眼。她刚刚沐浴,秀发还滴落水珠,妖娆身段随着她一走一动,起伏跌宕煞是养眼。狐疑的目光看向房间。 房间之内,鹦哥跪坐在卧榻之上衣裙不整,隐约之间传来哭声。 明珠俏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眸光中透出一股冷意。 “不是你想的那样!”白亦非尴尬解释。 “那是怎样!”明珠轻哼一声。 “鹦哥就是姬无夜,藏在雪衣堡的百鸟杀手。”白亦非轻声道。 明珠伸手,抓向了他腰间的血幽冥。 “不要杀她!”白亦非抓住明珠的手腕:“她答应帮我说服墨鸦!” 明珠目光奇异的撇着他,唇角上翘弯成一个弧月形状,讥讽道:“鹦哥服侍我三年,我以姐妹相待,都没换来她一丝的忠诚。就因为她肯侍奉枕席,表哥就相信她了。” 白亦非知道这个误会大了,如果不解释清楚,明珠对自己的好感马上就烟消云散,甚至雪衣堡,也会因为明珠对自己的误会,四分五裂。柔声解释道:“第一,我和鹦哥什么事情的没发生。” 求收藏,求鲜花,求评价,各种求! 第四十三章雪衣堡匠作营 白亦非一边说话,一边偷看明珠的脸色,冰封雪冻的俏脸有了一丝笑意。 “第二,我是来梧桐苑,找明珠的,却没想到,明珠竟然在沐浴,这才和她交谈几句,更没想到,她以剑舞之名趁机刺杀。因此,这才将她弄进房间,严加审问。 这才无意中得知,姬无夜控制他们的手段,竟然是这些杀手在生死之中建立的感情。” “表哥相信!”听明白了白亦非并非为鹦哥的美色所惑,明珠的唇角露出一丝笑意,但是,对杀手的感情却嗤之以鼻。更对鹦哥能够说服墨鸦,投靠雪衣堡不敢置信。 “这是乱世,每一个人都在苟且活着。”白亦非松了一口气,握住明珠的手腕:“张平突如其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让我和姬无夜势不两立。在这种情况下,鹦哥需要选择一个更加强大的主人。明珠待她如姐妹,雪衣堡自然是她最佳的选择。 至于说服墨鸦投靠雪衣堡,明珠不信,我也不信。但这是一个契机,可以让姬无夜,怀疑,排斥,不在信任墨鸦的契机。 一旦离间成功,墨鸦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亡命天涯,而另一个则是良禽择木。而我,要的就是这个机会。” 明珠转了转漆黑的眸子:“借墨鸦之手,刺杀姬无夜!” 白亦非点头而笑。 明珠轻哼一声:“但是表哥可曾想过,姬无夜已经和表哥反目成仇,行事会更加的谨慎,岂肯轻易离开新郑。他不离开新郑,出行百鸟开道,身边铁甲军扈从,墨鸦根本就没机会。” “如果我让墨鸦行刺姬无夜,他岂肯答应,又怎么肯投靠我。”白亦非邪魅一笑:“我只需要借他之手做一件事,姬无夜就必死无疑。” 白亦非说的很笃定,明珠却有些狐疑。 在韩人眼中,姬无夜就像是豺狼一般的残暴,狐狸一样的狡猾,在新郑屡次指使百鸟杀手,刺杀高官,但从来都没有人能找到证据。 因此,短短三年之内,姬无夜就在新郑,制造了十几起无头公案。 很多人都想过,以刺杀的方式,来结束这头豺狼的生命,还韓国一个郎朗青天。 但只要进了新郑将军府,泥牛入海般的消失。连一朵浪花都不曾激起。 “明珠,陪我去一个地方!”白亦非笑的很和蔼,但不知道为什么,明珠总觉的他的笑意透出一股森冷。让人不寒而栗的冷,但却一点都没减少他本身的魅力,反而更让人砰然心动。 “天色已晚.....”明珠的语气有点迟疑,脸却莫名其妙的红了。 “这和天色已晚没关系,我们要去后山的匠作营。”白亦非微微咬牙:“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要做一件东西,当成送姬无夜去地狱的买路钱!” “去匠作营!”明珠吃了一惊,心中反而多了一丝失落。她沐浴更衣,洗去一身的轻尘,就是将一个最干净,最完美的自己,献给白亦非。却没想到,表哥竟然不解风情。 “在没有杀死姬无夜之前,鹦哥是一个极为危险的人物!”白亦非委婉一笑,却让明珠羞的垂下头。 白亦非顺势搂住她纤细腰肢,转身向着后山走去,低声道:“在这个世上,明珠是我唯一的亲人,即便那整个韓国来换,我也舍不得。” “表哥.....”明珠心儿一颤,没想到,冷面热血的白亦非,说出的情话这般撩人。偷眼看见,白亦非斜眼瞧着自己,唇角的笑意更加的鬼祟,咬牙切齿道:“表哥,不许这样欺负人家!” “人家。”白亦非故作惊讶:“这里除了我和明珠,还有第三人,人家是谁。” “你冷着脸说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明珠嘟起樱唇,就像是一个被欺负的小姑娘一般,狠狠的在他心口锤了一拳:“说,你去匠作营做什么东西。” 白亦非故作神秘,哈哈一笑,搂着明珠急速向着后山掠去。 如果说,女侯爵给他留下的南阳五百里,十万户人家,十万雄兵是逐鹿天下的资本,但不如说,匠作营才是这个资本的核心。 百越之战,韩惠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是,唯独对昔日越国留下来的工匠后裔视若无睹,也让干妈捡了一个大便宜。 白亦非读过宋应星撰写的天工开物,在书中,详细的介绍了中华五千年格物文明。 在现代被称之为历史的东西,但却绝对领先春秋战国时代。 但他也是眼高手低之辈,知道怎样将生铁转变成熟铁,也知道怎样将熟铁百炼成钢,更知道,历史上最犀利的战刀是什么形式。 可让他亲手锻造一把不属于这个年代的兵器,他还是无能为力。 但是这些来自于百越的匠奴,却可以弥补这个缺陷。这才是他一地封侯就敢图谋天下的本钱。 领先这个年代的武器,一旦出现,绝对有划时代的作用。 南阳虽小,但却是中原腹心之地,看似凶险,随时可能被大秦吞并,但在凶险之中,却蕴藏着争夺天下的机会。 而他打算送给姬无夜的礼物,更是奢华无比,天雷滚滚,直达地狱! 张开地和姬无夜,回到新郑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 这时候,城门早应该关闭,却没想到,韩惠王的特使早就在城门之外等待他们。 趁着夜色,张开地和姬无夜,长吏南宫错,悄悄的进了王宫。 但没想到的是,所有的禁军侍卫,乃至于太监宫女,看到一行人,全都吓得跪伏于地,瑟瑟发抖。 “小奴才,究竟是怎么回事!”张开地扫了一眼恭谨跟在身边的小太监。 “启禀丞相。”小太监畏惧的看了一眼,和张开地并肩而行的姬无夜:“奴才不敢说!” 姬无夜也察觉了其中不同以往的气氛,厉声道:“说......” 十七求收藏,求鲜花,求评价。各种求。 第四十四章新郑之乱 红衣小太监噗通跪倒在地,连连叩首,嗓音之中带着哭声:“丞相,大将军饶命。” 张开地看了一眼雕梁画柱,犹如人间仙宫的亭台楼阁:“这是王宫,王权所在,谁敢杀你。再说,大将军已经问了,有什么不妥之处,也不会迁怒于你。” 姬无夜冷哼一声:“说!” 小太监壮着胆子,不敢抬头:“丞相,大将军和长吏,没有回来之前,那些消息灵通的商贾,已经传得满城风雨,说长吏大人,在雪衣堡吓得屁滚尿流.....” 姬无夜桀桀怪笑,南宫错是丞相府长吏,吓得屁滚尿流,张开地也脸上无光。 张开地面无表情:“还有什么!” “还说大将军,杀人饮血,是妖魔转世!”小太监骤然起身,似乎已经吓破了胆子,妈呀一声惊叫,向着王宫深处逃去。 姬无夜一张老脸顿时黑如锅底,握住八尺神剑的手,嘎嘣作响。 张开地唇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这个消息是先一步回到新郑的张良传出去的。他自然一清二楚。 之所以借小太监之口,告诉姬无夜,就是彻底激起他的杀心,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但他身为丞相,前往雪衣堡下聘,结果被白亦非拒绝,就连聘礼都没拿回来。 而且还吃了下聘的大雁,已经是有辱使命,那怕他再恨白亦非,也不能明着进谗言,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姬无夜之手,杀掉白亦非。 韩惠王召见他们的地方,是在万荷塘。 亭台水榭,画廊曲折,张开地和姬无夜并肩而行,却担心暴怒的大将军,一脚将脚底下的木板踩塌,连累自己也掉下去。 灯光如昼,绿叶如碧,绵延到远方的水面,盛夏的万荷塘,荷花盛开,隐约之间,嗅闻到一股淡雅花香。 这里是消暑最佳的所在,但今日却显得有些肃杀。 临近水榭,苍狼将军已经恭候在外,姬无夜解下八尺,大步而入。 水榭之中,环绕着一圈红艳艳的灯笼,韩惠王坐在上首,下首以此是太子韩安,公子启,公子韩宇。 而另一侧,却是太子韩安的三弟安平君,四弟龙泉君,再往下,却是司寇,司徒,司空三位大臣。 左司马刘意,右司马离开敬陪末座。 见到张开地,姬无夜和南宫错走了进来,太子韩安已经站起身来:“能在见到丞相,大将军和长吏,安一颗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多谢太子记挂!”张开地和南宫错,赶紧躬身还礼。 姬无夜却冷哼一声,看向韩惠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王,姬无夜死罪!” 姬无夜不搭理自己,直接向父王请罪,太子韩安一阵尴尬,实际上,他这个太子的确很尴尬,四十五岁的太子,父王身体依然健硕,看不到一点驾鹤西去的苗头。 而且居宫中传闻,六十三岁的韩惠王,依然每天晚上,可以临幸一个十五六岁的处子。 这种龙马精神,是他这个太子远远不如的。 尤为让人难堪的是,他继承王位的日子遥遥无期,但是儿子们已经长大。他有九子,夭折五个,剩下了公子启,公子建,公子宇和公子非。 其中,公子韩宇和韩非,最的父王欢心,乃至有谣言,父王要废掉他这个当了四十五年的太子,直接将王位传给孙子。 这让太子情何以堪,尤为难堪的是,不仅是儿子对王位虎视眈眈,两个弟弟,安平君和龙泉君,也恨不得将自己打入地狱,他们当太子。甚至二人还结成了攻守同盟。 在满朝文武当中,自己这个太子就变成了孤零零的存在。 因此,他急于拉拢一个在朝廷上,说话算数的人来扶持自己。执掌南阳军政,手握重兵的白亦非,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但他竟然悔婚了。刚刚得到这个消息时,他如遭雷击,这是对自己当韩王不在报有幻想,还是墙倒众人推。 他坐在案几之后,脸色煞白,心中恐惧。他不用看,也知道安平君和龙泉君,在幸灾乐祸。 张开地向着韩惠王伏拜于地:“张开地有辱使命,还请大王降罪!” 万荷塘中的气氛,顿时凝固下来。 许久之后,韩惠王才一字一顿道:“是白亦非悔婚,丞相何罪之有,赐座。” “谢大王恩典!”张开地挣扎起身,却陡然身体一软,又跪倒在地,忍不住的老泪滂沱:“大王,张平去了!再也不能服侍大王!” 韩惠王陡然之间,目光一凝:“韓国痛失隐相,寡人也痛心疾首,张开地,你想为张平报仇!” 张开地断然摇头,皓首白发,哭的一塌糊涂,让人心酸,悲声道:“作为人父,恨不得吃白亦非的rou,饮其血,才解心头之恨!然.......” “大王,请赐下虎符,末将即刻发兵,灭了雪衣堡,杀了白亦非。将明珠擒到新郑,听从大王发落。”姬无夜不等张开地说完,抱拳狰狞道。 “大将军不可!”张开地抹去脸上的泪珠:“大王,万万不可听信大将军之言。” “张开地,你......”姬无夜霍然扭头,豺狼般的盯着张开地。 “张开地,这是为什么!”韩惠王狐疑道。 而众臣也同时看向了张开地,白亦非悔婚,蔑视的是王权,囚禁迎亲特使,逼的姬无夜成了嗜血妖魔,张开地也险死还生,狼狈不堪,而且他的儿子,还死在了雪衣堡。 张开地有一万个理由杀白亦非。但他为什么要阻止姬无夜。发王兵征缴叛逆。 “张平是大王的臣子,圣人言,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张平怒斥白亦非,死而无憾!”张开地话锋一转:“但是南阳乃是韓国门户,这么多年,各国对南阳虎视眈眈,恨不得韓国早生内乱。 大将军发王兵攻打雪衣堡,只能逼迫白亦非叛国投敌,南阳一旦落入敌手,韓国就再无天险可守,大王三思啊!” 第四十五章借刀杀人 “忤逆大王,就是叛国!”姬无夜狞声道:“既然已经叛国,更不能给他投敌的机会。” “陛下,事情不是和大将军说一样。”张开地沉痛道:“如果白亦非真的有叛国之心,就不会放老臣,大将军,长吏离开雪衣堡。 大王试想,如果韓国同时失去一相,一将,白亦非在叛国投敌,引敌军直逼新郑城下.....” 韩惠王眸光闪了闪:“丞相的意思,是白亦非没有叛国之心。” “大王,即便白亦非没有叛国之心,但是忤逆大王,已经种下了恶果。”左司马刘意,是姬无夜亲手提拔的武将,这种时候自然要落井下石:“如果此例一开,大王宽恕白亦非,群臣效仿,国将无法!” 韩惠王冷哼一声。 “大王,且听老臣一言!”张开地躬身一拜:“为了大王,为了江山社稷,当务之急,是安抚白亦非。 张平临死之前,将大王赐予张氏的青州封地,并十万金,交给了白亦非,为赎回老臣之资,这也是张平为大王绸缪的缓兵之计。” 韩惠王眸光一转,顿时明白了张开地的话。 自古大王因功封赏,赐予臣子的封地,都是偏远蛮荒,或者是兵家必争之地,南阳就是如此,即便是在富裕,王族子弟也无人去镇守。 而青州却是韓国和魏国,百越交界,也是百越进入韓国唯一的通道,山地贫薄,野民无数,战乱丛生。 而百越更是楚国都不要的地方,楚国灭了越国,越国王族分成百族,逃散在自交趾至会稽七八千里。 昔日韓国和楚国,魏国联兵征缴,居留在伏牛山的百越部族,一是为了将百越人向着岭南蛮荒一带驱逐,二是贪图传闻中的百越宝藏。 但是那一战,却成了韩惠王心中的一根毒刺,最为信赖和倚重的女侯爵,求长生而入魔,逼的韓国王室,不得不下旨,让其自裁于雪衣堡,白亦非继承血衣侯。 即便付出这样惨重的代价,百越宝藏也是云山雾中,难觅踪影。 可以说,那一战是损兵折将,并且引起了百越各族的仇视,给韓国埋下了大祸。 而张平的目的,就是让白亦非接掌青州,去和百越遗民死拼。 “百越多妖巫!”沉默许久的韩安,也明白了张开地的意思,可以说,这种伎俩张开地的父亲已经玩过,献上党于秦,却蛊惑上党太守投靠了赵国,从而引发秦国和赵国的长平之战。 秦国坑杀战卒四十万,自己也是损兵折将,再也不敢图谋韓国。 韓国失去上党,也赢得了几十年的喘息安逸。 而张平以自己的死,来换取白亦非的信任,让他放走了父亲。但青州却是张平给自己,给韓国留下的复仇的毒药。 发王兵攻打南阳,只能让白亦非,从魏国,楚国,秦国,赵国,择其一投靠。也就将韓国陷入了死地。 但将青州送给白亦非,看似雪衣堡多了一块封地,但是越人阴险诡诈,凶悍好斗,其中以百越太子,赤眉龙蛇实力最强,和韓国的仇恨也更深。 白亦非打败赤眉龙蛇,自己也会损兵折将,南阳只有十万户,雪衣堡十万雄兵,已经是南阳所有的精壮男丁,在想恢复军力,根本就不可能。 但万一白亦非死在赤眉龙蛇之手,韓国上下自然是普天同庆。 韩安艰涩道:“即便父王下旨,他也不会听命的。” “太子为何笃定,白亦非不听从旨意!”安平君站起身来,怒问道。 太子韩安平静道:“三弟,稍安勿躁,白亦非如果贪图青州,早就派出人接掌青州了,但直到现在雪衣堡依然没有消息传来。 因此,我才敢断定白亦非不会染指青州,支所以答应张平这个条件,是因为骑虎难下,这才顺坡下驴!” “太子难道忘记了悔婚之辱,还帮白亦非说好话!”安平君冷笑道:“太子的度量,实在让小弟佩服!” “三哥,不要出言不逊,让太子难堪!”龙泉君站起身来,笑吟吟的看了脸色青白不定,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的太子韩安。 白亦非悔婚,蔑视王权,不是针对他们两个,而是针对太子韩安的。换句话说,太子韩安在白亦非心中一文不值。 反之,如果白亦非真的将明珠嫁给太子,那韩安的太子之位也就稳如泰山,不可撼动了。 因此,现在白亦非反而成了他们两个的臂助,将韩安从太子宝座上推下去的强援。 龙泉君在落井下石,图谋太子宝座,公子韩启,公子韩宇心中气急,但他们只有观政之权,没有参政之责。 安平君瞬息之间也明白了龙泉君的意思,眸光一转:“白亦非有守土之责,南阳军不可轻易动用,能够出兵一万,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一万兵力,征缴百越实在太少,而隐相妙计,白亦非未必看不透,怎么可能自己走入牢笼,但如果父皇下旨,新郑也同时出兵,协助白亦非,他就没办法拒绝了。” 太子韩安一阵心寒,在韓国朝廷,有领兵之权的是姬无夜,左右司马。但姬无夜已经和白亦非势同水火,一山岂能容二虎,让他领兵协助白亦非,恐怕还没对百越动兵,自己先打起来。 还有左右司马,但是他们爵位太低,军职太低,很容易让白亦非,把他们当成送死的先锋。 因此,出兵百越,就需要一个有相当分量的人和白亦非同时领军。而这个人,还得让白亦非不敢轻易动杀心。 白亦非敢抗婚,却未必敢杀太子。但赤眉龙蛇却不在乎杀掉韓国太子! 安平君和龙泉君,这是恨自己不死啊! 但如果推卸责任不去领军,自己这个太子,在父王心中更是可有可无了。 第四十六章疯狂的太子韩安 韩安站起身来:“父王,儿臣愿意领兵,但掌军虎符,却需要白亦非来新郑,不知道,在座的那位,愿意去雪衣堡,宣读父王的诏令。 丞相,长吏,大将军,远途归来,鞍马劳顿,而且还和白亦非交恶。不宜再去雪衣堡。有资格让白亦非不拒之门外,能够有机会宣读诏令的,只有三弟安平君,四弟龙泉君了,却不知道,两位王弟,能不能辛苦一趟。” 韩安也发狠了,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既然你们想让我死,那我先送你们去死。 白亦非连执掌重权的大将军,丞相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你们两个不过是封君。如果不是王子这个身份,恐怕他都不会正眼瞧你。 而且他未必看不破,张平借刀杀人的毒计,恐怕还没到雪衣堡,朝廷之上的消息就传递到他耳朵里了。 不能在雪衣堡杀王子,但却可以让你们死在路上。 安平君和龙泉君,同时打了一个哆嗦,偃旗息鼓,落座不语。 这种时候,傻子才会触怒白亦非这个混世魔王。被他一剑宰了,到落得个痛快。就怕被他敲骨挖髓,落一个生死两难的境地。 姬无夜一条豺狼,已经被他活活折磨成了一条疯狗。 太子韩安和安平君,龙泉君的明争暗斗。张开地视若无睹,幽幽的说了一句:“大将军还欠白亦非二十万两黄金赎命钱! 贵族之间的争斗,如果不幸落在敌手,可以拿钱赎命,这是各国贵族之间不成文的规矩。 但是这二十万两黄金不送到南阳,就等于韓国朝廷没诚意。白亦非也就有了不来新郑的借口。” 张开地这句话,彻底让姬无夜狂躁,咆哮道:“即便将我敲骨挖髓,我也拿不出二十万两黄金!” “如果让白亦非忘记这笔巨款,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大将军的人头,送到雪衣堡!”太子韩安现在也颇为光棍,既然你们都不将我当太子,那我也不介意借刀杀人。 “韩安,你敢!”姬无夜咆哮道。 “大将军,咆哮王宫,呵斥太子,可是死罪!”跪在姬无夜身后的南宫错,好心的提醒,却换来姬无夜豺狼吃人的目光。差点又被吓得尿裤子。咬着牙道:“即便是把大将军的人头,送到雪衣堡,白亦非依然会要这笔钱。” 南宫错也知道,不弄死姬无夜,他每天就要提心吊胆,提放脑袋第二天不翼而飞。 毕竟,他和张开地是亲眼目睹,姬无夜在雪衣堡百福堂,咬断宫女的喉咙饮血的。姬无夜杀不了张开地,但却可以灭了他的口。 反正跟随三人去雪衣堡下聘礼,迎亲的太监宫女,全都在路上莫名其妙的死了。 而姬无夜也将他们的死,全都推到了白亦非身上,说是被吓破了胆子。 也正因为这样,张开地才让孙子张良,快马加鞭回到新郑,散布姬无夜吃人饮血的消息,就是要借万民之口,逼迫韩王杀掉姬无夜。被这样一头吃人豺狼日夜惦记,谁都会寝食不安的。 反之,在回想白亦非的所作所为,却深思极恐,似乎在路上发生的一切,都落在他算计之中。 在座的文武大臣,全都惊呆了。安平君奇怪道:“大将军都死了,为何还要给钱!” “因为,大将军已经活着回到了新郑,那怕大王砍了大将军的人头,大将军留下的财产,依然归血衣侯所有。” 南宫错壮着胆子,给满朝文武分析:“除非,将军府的财产超过了二十万两黄金,多出的那一部分,才能归于王室。” 这一次,连被讨论是否砍头抄没家财的姬无夜,也震惊了,厉声道:“这是什么道理。” “这就是血衣侯的道理!”张开地的声音冷飕飕,却不容置疑:“强盗逻辑,很强大,但却在规矩之内。” 张开地咽了一口吐沫:“老臣这一路上,双耳不闻车外事,一心琢磨白亦非,他所做的事,都是游走在道德和律法的边缘。 他是封侯,尊贵的侯爵,刑不上大夫,大王即便降罪于他,也要遵守这个规矩,而他所做的事情,也在这个规矩之内,抗婚,虽然是蔑视王权,得罪了太子。 但律法没有任何一条,说抗婚者该死,大王唯一的办法,就是下旨斥责。只要他不叛国投敌,大王就无法治罪!” “但是,他却强行留下了太子的聘礼!”南宫错小心翼翼道。 张开地苦笑:“在百福堂,老臣和大将军一起承认,那聘礼是给他和明珠郡主成亲的贺礼,虽然是权宜之计,只为脱身。但话一出口,就反悔不得。更有百福堂外上万军卒和南阳二将为他作证。” 张开地笑的越加苦涩:“因此,这聘礼也只能由老臣和大将军一起出了。断不能让太子损失这笔巨款!” 韩安心口一阵烦躁,想要吐血,这个老奸贼,说的这样冠冕堂皇,无非是给自己开脱,不想出这笔钱。 他是要弄死姬无夜,拉着满朝文武,一起恨白亦非。 不要这笔钱,自己就要担负巨大的亏空。要这笔钱,就等于为君不仁,落井下石逼张开地和姬无夜跟自己作对。 打落牙齿和血吞,韩安咬牙,故作豪爽一笑道:“区区聘礼,丞相和大将军不要放在心上,这点损失,本太子还承担的起。” 张开地顿时老泪滂沱,转身向着韩安一拜:“多谢太子体谅老臣,不胜感激!以后太子若有君命,老臣莫敢不从!” 韩安一愣,张开地这是话中有话啊! 安平君和龙泉君,恨不得一剑剁了这老不死的。 韩惠王阴沉着脸,却也无法指责张开地,太子是国之储君,名分早定,张开地效命于太子,没毛病。敲了敲案几:“现在要商议的是,谁去南阳,诏令白亦非来新郑述职!” 这句话说出来,他自己都感觉可笑,堂堂韩王,满朝权贵,却因为诏令一个侯爷来新郑,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第四十七章小公主红莲 现在,韩惠王对白亦非蔑视王权,抗婚之举,谈不上愤怒,反而是好奇。 当初之所以,选择白亦非为血衣侯,是因为他是一个有野心却无能力的纨绔,让他当血衣侯,朝堂就有机会将南阳军权收回来。 但却没想到,三年闭关之后,白亦非竟然变了一个人。 连老奸巨猾的张开地,嚣张跋扈的姬无夜,都拿他没办法。 胸藏十万甲兵的隐相张平,不得不以以死来维护王室的颜面,换回张开地一条命。 这样的人,如果能臣服于王权之下,能成为自己的肱骨之臣,就可以在七国大争之中,让韓国游刃有余。而不是被楚国,魏国,强秦,强赵,处处刁难,委屈求全。 换句话说,白亦非一连串的事故,展现出来的刁毒,阴损,油滑,乃至于不畏王权的抗争,都已经具备了苏秦之才。 他已经六十三岁,年轻时的雄心壮志,早已被时间这把杀猪刀消磨干净。余生只想过的安逸,多临幸几个美妙处子。 但强秦的咄咄逼人,燕赵的游弋不定,让他感觉到了一种恐惧。 尤其是,传闻在秦国做质子的燕国太子丹,和现在的秦王政,一起在赵国邯郸当质子的时候,就交情莫逆,多有援手救助之恩。 而燕王喜让太子丹,去秦国当质子,无外乎是想讨好秦国。 秦国奉行的外交政策,一项是远交近攻。而当世,秦国最恨的就是赵国和施展奸计,引发长平之战的韓国。 一旦两国爆发战事,燕国选择袖手旁观,或者出兵帮助强秦攻打韓国,自己想多当一天大王,都不可能了。 即便是魏国和赵国可为强援,但出兵救助韓国,也行敲诈勒索之事。这么多年,韓国在列强夹缝中求生存,已经割让出去很多的土地。 在这样下去,韓国不灭于秦燕,也的亡于魏赵。 万荷堂上,落针可闻,韩惠王看向谁,谁就左盼右顾,或抬头,或低首,竭尽全力回避韩惠王期盼眼神。 韩惠王不由自主的眉头深锁,长吁短叹。 “大王爷爷,你怎么了,谁有让你生气了,告诉红莲,红莲帮你出气!”一声犹如幽谷莺啼,美妙清丽的声音,从万荷堂上的画廊中传来。 众臣不由自主的转身望去。 却见一个身穿红色宫裙的小女孩,迈步小跑而来,陡然之间,在万荷堂外站稳了身形。 一头长发盘成了好看的处子丫髻,敞开的衣领,露出雪白的香肩,贴身的宫裙。 纤细的腰肢轻轻扭动,好像弱柳扶风,敞开的裙摆,露出两条笔直纤细的腿。 这小丫头,就这样亭亭玉立的站在万荷堂门口,身后荷花万朵不仅没掩遮她的美丽,反而成了她的陪衬。 她就像是碧池上的一朵红莲,将沉闷的小朝会,变成了空山烟雨般的胜景,如真似幻。 红莲站在万荷堂门口,轻摇腮边黑亮的长发,哲白如玉的脸庞黛眉凝翠,美目流盼生波。 即便是在挑剔的男人,也找不到这个小公主一点的瑕疵。 灯光之下,美得令人透不过气来的她带着一丝纯净的娇笑,红裙轻飘,黑发轻展,充满着艳绝众生之力! 这就是韩惠王的孙女,太子韩安最喜欢的小女儿,红莲公主。 即便是生死一念之间的姬无夜,也呆呆愣愣的看着她,眼神中透出一股痴醉。 “红莲,这是小朝会,商议的是国家大事,你不要来捣乱!”看到红莲,韩宇一阵头疼。 别看十四岁的红莲公主,号称韓国第一美人,但千万别被她艳绝人寰的脸蛋骗了,这个妹妹,脾气刁蛮,行为古怪,让人头疼的很。 “四哥,我没捣乱啊!”红莲迈步直奔韩惠王,将一侧服侍的嫔妃一把推开,径自坐在韩惠王身边:“人家只是看爷爷,被你们气成这样,义愤填膺罢了。” 说话还不算,伸手就去摸韩惠王紧皱的眉头:“爷爷,谁气你了,红莲找他算账去。” 扭头看到并排跪在一起的张开地,姬无夜,轻笑问道:“张家爷爷也回来了啊,大将军,听小良子说,你在雪衣堡,咬死了十几个宫女,是不是真的,你是人,不是狗,也不是狼,你咬死她们做什么。” 她脸上没惧意,反而是一脸的好奇。 姬无夜面如锅底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扭头怒目看着张开地,他终于明白,自己明明已经杀人灭口,却还有人将在雪衣堡中发生的事情,散播的满城风雨了。都是张家老贼和张家小贼干的。 冷笑一声:“丞相,姬无夜领教了,找时间,我一定会会这个小崽子。” 张开地拱拱手:“红莲公主,老臣........” “张家爷爷,难道小良子说的不是真的!”红莲越加的好奇:“白亦非为何要抗婚,难道是嫌弃父亲年纪以老,明珠青春年少。但东宫之中,有好多比我年纪还小的女子啊!” 她这一句话,打到了一片人,张开地是欲哭无泪,太子韩安羞愧难言,韩启,韩宇一肚子的话,全都憋了回去。 唯独安平君和龙泉君,发出幸灾乐祸的笑意。 “三叔,四叔,你们家里,十二三岁的女孩子也不少啊!”红莲无邪道:“听她们说,服侍你们,就像是被杀一样的遭罪,是不是真的。” “红莲!”韩惠王忍无可忍:“不要胡言乱语!” “大王爷爷,人家只是气不过!”红莲嘟着樱唇:“明明是他们无能,却来这里为难大王爷爷,这样的臣子,要他们做什么。” 堂中的群臣,一脸的尴尬! 第四十八章夜幕王谋 韩宇强行忍住心中的惊骇:“不是qun臣无能,是白亦非太嚣张,太狡诈!” “还是你们无能啊!”红莲声音轻妙,脸色天真:“这么多人,在这里商议怎么对付血衣侯,还拿不出一个办法来!不是无能是什么。 再说,这件事也是父亲做的不对,明明人家白亦非和明珠情投意合,你非要拆散人家,白亦非要是一个男人,当然会抗婚了。” “红莲公主,这种话,你是从那里听来的!”张开地眉头一皱,张良是绝对不会将这种事情说出来的。 “你们还不知道!”红莲一脸的惊奇:“这件事早已在坊间传播开来,说父亲仗着自己是太子强娶明珠,实际上却是在窥伺血衣堡的军权,家财。 当然,这种事情,红莲可不信,父亲娶明珠,是给血衣堡面子,太子夫人,是谁都可以做的吗!” “红莲,你怎么可以如此无法无天,偷听大臣朝议!”韩宇小心翼翼的偷看了一眼父亲韩安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再也不敢让她说下去。 “人家才没偷听,刚才是在万荷塘上钓鱼,却没想到,你们说的话,一个字不拉的传入了人家的耳朵,红莲想不听都不成。” 红莲摇了摇韩惠王的手臂:“大王爷爷,那个白亦非,有什么可怕的,大王爷爷想要让他来新郑,下旨就是,难道他还敢不来。 大将军欠人家的钱,当然要给人家,一个不讲信义,不遵守承诺的人,有什么资格当大将军。” 姬无夜额头青筋暴起,双手握拳,牙齿咬得咯嘣响。 “但现在问题是,谁去雪衣堡宣读诏令!”韩惠王慈爱的拍了一下红莲的脑袋:“如果白亦非在半路上杀掉使者怎么办,爷爷这张老脸,可就丢光了。” “不去,丢的更多!”红莲却是童言无忌:“坊间就会传闻,大王爷爷怕了血衣侯。不过,这种事情父亲去不得,去了更丢脸,丞相去不得,大将军和长吏也去不得。红莲看,只有三叔,四叔最合适。 他们是王子,白亦非还没胆量杀了他们。如果白亦非不尊诏令,就是他的事了。到时候,大王爷爷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收回他的爵位,夺回他的领地。不过,按照白亦非做事的方法看,他是不会这样做的,一定回来新郑。” “为什么!” “他不肯叛国投敌,就需要在韓国找一个靠山,可是在韓国,谁有大王爷爷这个靠山更加牢靠!”红莲轻笑道。 安平君和龙泉君心都在哆嗦,暗骂小妖女,这个小妖女分明是在拿自己二人的命,去试探白亦非的底线。 自己二人被白亦非杀了,韩安这个太子,就是将来的韓国大王,再也没人和他争了。 龙泉君转了转眼珠子,起身抱拳:‘父王,儿臣去一趟雪衣堡,也不是不可以,但却需要转达父王对白亦非没顾忌之意,而这件事儿臣做不到。说一千道一万,白亦非也不会相信的。 但是红莲聪慧,不如让公主为特使,她身份也足够高贵,还是一个小姑娘,即便说错话,白亦非这个魔王也不会和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 “四叔,你在骂我是笨蛋!”红莲一张笑脸顿时yin冷了下来。 “红莲,我可没那个意思!”龙泉君笑道:“你最得大王疼爱小公主,白亦非即便有几个胆子,也不敢对你不敬,而且,听说雪衣堡中有龙池,饲养者万条龙鲤,你去了雪衣堡,想怎么钓鱼就怎么钓鱼!” “真的,雪衣堡有万条龙鲤!”红莲狐疑问道。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敢哄骗红莲!”龙泉君大笑道。 “红莲,不要答应!”韩宇一声低吼,心急起身。 张开地却看了红莲一眼,向着韩惠王轻轻点头:“让红莲公主为特使,稳妥!” 龙泉君在嫁祸给红莲,但张开地却从中听出了不同的味道。从才具上讲,安平君和龙泉君并不具备继承王位的能力。 不仅仅是他们,还有他们儿子同样也是如此。 王室子孙,天生的贵族,纨绔骄横,甚至yin险歹毒,本来就是一个贵族,应该具备的品质,但他们唯一不具备的却是自知之明。 韓国早已不复往年的强大,事实上,韓国从来就没真正强大过,那怕是申不害当宰相的时期,伐谋多于兵争。 一共才有一千五百里领土的韓国,即便是七雄中最弱小的魏国,也没将韓国放在眼里。 之所以没有攻占韓国,是因为秦赵一狼一虎,实在太强,一旦两国交战,就给了他们攻打魏国的借口。 也是因为如此,才让韓国,从七雄并立的夹缝中诡异生存下来。 软弱可欺,有时候反而会变成生存的手段。 想让韓国变得强大,绝非一个韩王能做到的事,需要徐徐图之,而太子韩安的儿子,却出了两个出类拔萃的人杰,四子韩宇,九子韩非。 只要让王位平稳过度,韓国就有强大起来的一天。 张开地,陡然之间就明白了张平,为何要已死来化解自己和女侯爵之间的恩怨,对于韓国来说,急需一个yin险狡诈的枭雄支撑起韓国,那怕这个人权倾朝野,无恶不作,只要他有让韓国,在险恶大争中生存的能力。 就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拉拢,只要他不篡位,一切都可以商量。 而白亦非在这场王室,权相和大将军明争暗斗中,展现了足够的政治智慧,因此也让张平敬佩有加。 现在的韓国已经笼罩在夜幕之下,想要看到朝阳升起,郎朗青天,最欠缺的就是时间。韩宇,韩非和孙子张良成长的时间。等他们能够撑起一国,变成璀璨的骄阳,他们也就有能力撕裂夜幕。 第四十九章不疯魔不成活 潜藏蛰伏,就是为了等待大放异彩的瞬间。 但是,他们没有成长起来之前,只有白亦非才能撑起这片夜幕。 这也是韩惠王,听闻白亦非所作所为之后,并没有震怒的原因。 他已经老了,韩安太软弱,安平君和龙泉君,具备了贵族所有的品质,却没有一国之王的才具。 韩安虽然不是强国之君,却有三个儿子,其中的两个已经展露头角。早晚会成为han国的骄阳。 但是在夜幕降临的时候,也只有一个软弱的大王,才能让枭雄展现才具。 张开地抬头看着韩惠王,却见他冷冽的眸光中,多了一丝笑意。而这种笑意,他太熟悉了。 大王需要有一个人能够牵制白亦非,而这个最佳的人选,不在满朝文武之中,而是十四岁,就已经芳华绝代的红莲公主。 白亦非抗婚,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明珠,但也暴露了他好色痴情的特点。 男人好色不算错,但是痴情,却是一个枭雄致命缺陷。 好色在痴情,就无可救药了。 对于一个国王来说,最怕的不是臣子浑身的毛病,而是完美无缺。 只要有弱点,就可以对症下药,达成所求。 而韩惠王所求的是,白亦非在往后的十年,帮助韩安撑起一片天空,那怕天空是黑色。 同样的月色下! 血衣堡匠作营。 白亦非盯着一群能工巧匠,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才铸出来的铁壳子。抛起三丈,落地之后,啪的一声四分五裂。 “韧性不够,平滑度也不够,即便装上火药,抛射出去落地就变成了呲溜花,毫无威力可言,除非先弄出熟铁来。” 看着匠作营,六百多名匠奴,惶恐的趴伏在地。 白亦非却毫无贵族的风度,就像是一个乡野草民般的破口大骂:“去你妈的白马非马,去你妈的庄周化蝶,去你妈的百家争鸣,有一万个想法,却不知道干点实事....... 爷爷想要弄出一颗手雷,就要从头到尾,发展出整套的冶金工艺来......” “爷爷问候你们祖宗十八代所有的女性!” 白亦非脸色狰狞,一连串的脏话从嘴里滔滔不绝的喷薄而出,声音由小变大,扯着嗓子对着浩瀚星空破口大骂。 乃至于已经休息的白福,负责巡夜的十军尉,都匆匆披甲赶来。 而匠作营,更是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所有的工匠,都诚惶诚恐,很担心侯爷一怒,将他们全宰了。 鹦哥幸灾乐祸的笑意,抱住他的腰,将他拖进匠作营的一间书房,自从白亦非出关以来,心如冰雪,处事冷静到了极点,她从来就没见过血衣侯这样失态过。 这还是那个在榻下,说话算数的血衣侯吗? 白亦非清醒过来之后,就发现匠作营的所有工匠,全都趴伏在地上,不断的对着明珠磕头。 而周围暴雪龙骑兵林立,连剑都抽出来了,就等明珠一声令下,将这些匠奴斩尽杀绝。 他羞恼的看了一眼,在一旁安静烹茶,唇角却带着古怪笑意的鹦哥,然后看向匠作营院中所有的人等怒吼:“起什么哄,我没说要杀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没见过侯爷骂人吗?” 说完之后,砰的一声关闭房门,又顺手将窗户关上,对着鹦哥道:“你怎么来了。” “听说侯爷暴跳如雷,人家怎么舍得放过这场热闹!”鹦哥没换衣裙,依然是银甲白裙,肩头一蹙雪白的羽毛,随着她轻盈的动作,微微颤动。而跪在麻布地毯上的妖娆身段,折叠出优美的弧线。 白亦非狠狠的盯了两眼,冷着脸道:“匠作营,也是你能随便出入的地方吗!” “血衣堡的匠作营,对于韓国王室,乃至大将军,并非什么秘密!”鹦哥淡淡笑道:“至少,新郑司空麾下的司工,铸造技艺就比雪衣堡的匠奴,高明不止一点半点!” “白福,让工匠们暂时散去,调一千暴雪龙骑兵,负责看守匠作营,名岗暗哨,在飞进一只苍蝇,为你试问!” “诺!”白福答应一声,赶紧安排布防。 等一切匆匆就位,匠作营大院之中,只剩下白福的时候。 明珠这才忧心忡忡的问道:“表哥这是怎么了。 白福看了看白亦非,印在纱窗上的影子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入魔而已。” 明珠蹲身捡起地上的铁壳残骸:“就是因为这个。” 白福仔细的看了两眼:“虽然我不知道,侯爷要做什么,但似乎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东西,只是匠作营的巧匠,达不到他的要求,才走火入魔。” “这可怎么好!”明珠想起白亦非暴怒的样子,神色紧张到了极点。 “这是好事。”白福一笑:“侯爷暴怒,并没蒙蔽了心智,更没有一怒之下杀了匠奴,而且走火入魔之后,还能很快清醒过来,一般都有大成就,所谓不疯魔不成活,就是这个道理。” 明珠点点头,同意了白福这个判断。而且,白亦非禅精竭虑想要壮大雪衣堡,也让她感到莫名的振奋。 雪衣堡的血衣侯,在七国之中,都是一个另类的存在。一般的封君封侯,只有拥有领地,不能拥有正规军队,而负责保护主人财产,帮助主人管理农奴的,是重金招揽来的食客。俗称家将私兵。 但雪衣堡却足足拥有十万军,在七国封侯中最为强大,可和七国相比,却弱小的可怜。 而一种新式武器的出现,足以让雪衣堡快速强大起来。 这是在七国之中,早已达成的共识。 吴越的铸剑技艺在当世已经达到了巅峰,也让吴国和越国凭借精良的武器,先后成为春秋霸主。 但是吴越灭亡的时间太长了,当年的铸剑工艺大多失传,这些吴越工匠的后裔,能够掌握一二就不错了。因此才会责之深,恨之切。 第五十章啄魂鸟 “但表哥懂得铸剑术吗!”明珠狐疑道。 白福苦笑摇头:“历代铸剑大师,都有敝履自珍的习惯,铸剑术是绝对不会外传的,要不然,当年韩王也不会将这群工匠,白白送给雪衣堡!而且,我断定侯爷也从来就没接触过这些东西。” “但是,刚才表哥和我说的时候,却极为自信!”明珠回想了一下,白亦非让工匠铸造这些铁壳子时的神色,笃定道。 “这.......”白福也有点懵了,在他记忆中,白亦非极为珍惜自己的贵族身份,士农工商,都是低贱人,从来就不屑和他们为伍。因此在没闭关之前,一次都没来过匠作营。 但白亦非出关之后,即便他努力让自己的思维天马行空,依然跟不上白亦非匪夷所思的脚步。 明珠也知道,从白福口中问不出所以然,实在是白亦非闭关前和出关后,判若两人,而且剑走偏锋让人无从琢磨。 “不行,鹦哥进去了!”明珠转身,就要推门而入。 白福身形一闪,挡在她身前,意味深长一笑:“作为雪衣堡的女主人,郡主要学会宽容。” “你不知道.......”明珠急的跺脚。 “我知道鹦哥的身份!”白福悠悠道:“而且,侯爷既然没将她赶出来,就说明有了应对之策!” 明珠深深的吸了口气,快速转移了话题:“现在我最担心的是新郑!” “小狼传来消息了!”白福笑道:“姬无夜,已经被满朝文武当成了食人恶魔,他被大王召进王宫的时候,将一个小太监活活吓死了。 甚至在新郑,姬无夜也成了千夫所指!他从王宫出来,回将军府的时候,本来喧哗热闹的夜市,刹那之间空无一人。现在的大将军已经声名狼藉,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即便是大王,在想启用姬无夜,也会被群臣反对。毕竟谁也不敢和一个吃人大将军,同殿为臣。” “姬无夜就这样完了!”明珠大吃一惊。 “至少,在大王心中,姬无夜已经不在重要了。”白福笑道:“当一只豺狼被关进笼子,他在凶残,也只能沦为别人的玩物!而这,也是侯爷执掌韓国军权的机会。” 鹦哥烹茶的手艺,还是不错的,虽然这茶叶中添加了很多作料,让味道显得怪异。 但一杯香茶下肚,也让白亦非彻底平静下来,他知道自己是奢求过多了。 读书人的思维可以天马行空,可以灿烂魅丽,甚至可以信口开河,乃至于脑洞大开,另辟蹊径,更可以海市蜃楼。 但唯有技术这种东西,就像是盖房子,必须从地基开始,然后筑墙,搭建房顶,那一步错了,房子就盖不成。 而雪衣堡的匠作营,实际上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竖炉冶铁的技术已经成熟,缺少的不过是将生铁提炼成熟铁的过程。然后在百炼成钢。 但匠作营的铸造工艺,却已经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就凭自己空口描述,借助一把黏土,就可以铸造出手雷外壳的雏形,已经是难得可贵了。 暴怒,是因为和自己要求的差距有点大。让他的心态狂躁罢了。 “你想明白了!”白亦非淡淡的扫了鹦哥一眼,自顾在案几一方白帛上书写,他用的是现代简化文字,不用担心鹦哥泄密。 鹦哥歪着头,好奇的看着白帛上一个个细小的朱砂小字:“这是什么字体,和韓国篆书截然不同!” “好奇心不仅可以害死猫,还能害死你!”白亦非冷冷摇头:“回答我的问题!” “我看到了啄魂鸟!并且杀了它!”鹦哥淡淡道。 “什么!” “我的鹦哥,墨鸦是乌鸦,白凤善于驱使蝶翅鸟,红鸮的伙伴却是一只啄魂鸟。”鹦哥仰头看着他:“侯爷满意了。” “红鸮对你有非分之想!”白亦非停下笔,好奇道。 “这不是一个侯爷,该关心的事!”鹦哥长吸一口气,似乎被他这句话激起了怒意。 “墨鸦也对你有非分之想!”白亦非继续好奇道。 鹦哥怒目而视! 白亦非摆摆手:“我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可以相信你,能够说服墨鸦的理由。” “但我又怎么知道,侯爷一定能够取代大将军!”鹦哥冷冰冰的反问。 “你没资格知道我的计划!”白亦非郑重道:“但可以相信我有能力,足以将姬无夜和百鸟,送进地狱就行了。” “在新郑!”鹦哥追问道。 “在新郑!”白亦非肯定点头:“现在你最应该担心,墨鸦和白凤的生死,我在惜才,也不会对敌人有一丝的怜悯!” “就凭侯爷让匠作营制作的东西!”鹦哥轻声问道。 “我现在考虑,是不是杀你灭口!”白亦非幽冷道。 “鹦哥无法相信,侯爷在榻上说的话!”鹦哥俏脸微微一红,咬牙道。 “其实在榻上,我也只会骗骗女人,却不会要你的命!”白亦非笑道:“但是在榻下,你知道了我的秘密,再不肯效忠一定会死!” 鹦哥微微闭上美眸:“既然侯爷不相信鹦哥,还请杀了鹦哥,免得让鹦哥胡思乱想,惶恐不可终日!” 杀手很难让人信任,这是鹦哥早就明白的道理,除非姬无夜现在就死了,自己无路可走,才能让白亦非信任自己多一点。至于推心置腹,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知不知道,雪衣堡为何不招收门客!将天下贤才收为己用!”白亦非冷冷笑道:“那是因为,他们不足以让我信任,士为知己者死,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笑话。” “侯爷已经看过鹦哥的身体,为何一定要掀开心中的隐秘!”鹦哥怒道。 “你在乎这些东西吗!”白亦非奇怪问道。 第五十一章我要百炼钢 “如果能杀了侯爷,我自然不在乎!”鹦哥悲催道:“但侯爷还活着,我凭什么不在乎!” “这个理由很强大!”白亦非轻笑道:“看过你身体的人,要么死,要么杀了你!但你想过没有,我需要守护的人有多少。 比如明珠,比如雪衣堡,比如南阳十万户。现在的白亦非,不是在为自己活着,因此我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要斟酌再三,迈出的每一步,都需要扎实可靠!对你和墨鸦,白凤也需要绝对的掌控!” “那侯爷和大将军,有什么区别!”鹦哥冷笑道。 “从本质上来说并没有区别!”白亦非脸色平静:“如果说真的有,那就是白亦非是一个人,姬无夜是一个被权力冲昏了头脑的豺狼!” “但是在满朝文武心中,白亦非也是一个恶魔!”鹦哥讽刺道。 “身为血衣侯,我需要在乎别人的想法吗!”白亦非无所谓道:“于我而言,只要认为对的事,坚定不移的做下去就行了。至于名留千古还是遗臭万年,我没想过,也不敢想。” 鹦哥咬牙:“墨鸦是我的哥哥!侯爷满意了吧!” “情哥哥!”白亦非狐疑道。 “侯爷,不要欺人太甚!”鹦哥恼羞成怒!玉手按在了鹦之冰羽剑柄上。 白亦非轻笑道:“我就担心,墨鸦知道我看过你的身体,会不会和我拼命!” “他还没那么无聊!”鹦哥鄙夷的看着他:“而且,他只将我当妹妹,也将白凤当成自己的弟弟!” 白亦非很难理解,墨鸦,白凤和她之间的这种感情。难以置信的看着鹦哥。 鹦哥忍不住悲从心中来,泪流满面:“侯爷只需知道,如果鹦哥和白凤死了,墨鸦就成了天涯孤鸟,在人世间在没任何事情让他留恋。” 话音未落,风一般的推开窗户,御风而去,落在雪衣堡最高的楼顶之上,抱膝而坐,仰着俏脸,呆呆的看着天空的孤月。 白亦非仿佛没有看见,自顾在白帛上写字。头也不抬道:“听够了没有!” 白福迅速隐身,明珠咬着樱唇,推开房门。走到他身边,却透过窗户,看着在楼顶枯坐的鹦哥:“虽然我恨不得一剑杀了她,但看表哥这样折磨她,还是替她心酸难过!” 白亦非在朱砂中抹了抹笔锋:“有时候残忍也是一种慈悲,等我需要的东西做出来,将军府就会从新郑抹去,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将军府。鹦哥正是因为明白了这一点,才会来帮墨鸦和白凤乞命,” “表哥真的确定,这些东西能帮你杀掉姬无夜!”明珠将碎裂的残片,放在案几上,匪夷所思道。 白亦非抬头看了她一眼:“杀手对于危险,有着异乎寻常的直觉,鹦哥都相信了,明珠为何不信!” “我不是在质疑表哥!”明珠急道,低头看着他在白帛上写下的字迹,陡然一呆:“表哥写的什么!” “这种文字叫做天书,当世没人看的懂!”白亦非笑着解释:“是我在闭关修炼的时候,神游九天宫阙,闯入了天工匠坊,学到的东西。现在把它们全部记载下来,以免忘记!” 明珠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白亦非清楚,自己要做的事,根本就无法以这个年代的技艺来解释,唯一的办法,就是推到神仙头上。 “这世上真的有神仙!” “有,我亲眼见过。”白亦非肯定点头。 “表哥,你又在骗我!”明珠嘟着樱唇,娇憨道:“都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 “我有骗你的必要吗,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但仅限你一人!不得外传!”白亦非仰头笑道。 “好,我学!”明珠是一万个不信,跪坐在他身边,素手磨朱砂。听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来。 “什么是熟铁。” “怎样才能百炼成钢!” “什么叫加钢技术!” “什么叫覆土烧刃!” 黎明时分,明珠已经伏在案上睡去,白亦非也写完了最后一个字。 在这个年代用毛笔在白帛上,默写整本的天工开物,简直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好在他已经将炼制钢铁的步骤,书写出来。至于别的,将来再说。 看了一眼即便是扶案酣睡,也美得勾魂的明珠,轻叹一声,将她抱起来,安放在卧榻之上,搂着她和衣而睡。 早上起来,他就钻进了匠作营,昨晚冶炼的铁矿石已经化成了铁水。 白亦非不顾匠奴们的哀求,硬是往铁水中添加磨成粉末的铁粉,一边添加,一边指挥匠奴搅拌..... 匠作营总管看的痛哭流涕,眼看着一炉要成功的铁料,被侯爷弄的乱七八糟:“侯爷,住手吧,不能在糟践了。” 白亦非皱了皱眉头道:“你想不想打造出干将莫邪那样的神剑!” 干将莫邪,是两位同名的铸剑大师,铸造的两把神剑,采五山之铁精,六合之金英,以铸铁剑。铸造三月都没成功,后来还是莫邪投入剑炉,才感动天地,铸剑成功。 匠作营总管吓了一哆嗦:“侯爷让老奴投炉!” “如果把你扔进去,能得到铁精,我早扔了!”白亦非瞪了他一眼。扫视了一眼想跑不敢,吓得浑身哆嗦的匠奴们:“放心,侯爷还没丧心病狂,更没将你们扔进竖炉的打算,用这种方法,就可以得到铁精。” 一听不把他们投炉祭剑,吓的股颤的匠奴们这才放下心来。 白亦非微微一笑:“加把劲,中午请大家吃肉!如果成功了,从明天起,你们就不再是匠奴,而是匠师,饮食待遇提高一等。能力出众者,本候可以赏赐美酒!” 匠奴们一听这话,手底下的动作更快了一些,也更有力了一些。 第五十二章精铁是这样炼成的 匠奴就是奴隶,对于主人来说和牛马差不多,还没牛马值钱。只要给口吃的,就可以被主人往死里使唤。至于美酒,想都不敢想。那是主人才能享受的东西,猛然听到有这种重奖,忍不住就想趴伏在地,跪谢君恩! 白亦非第一次炒钢,自然是以失败告终。但这并不妨碍,他赐给这些匠奴酒肉。 一头百斤的瘦猪,那里经得起,几十个想吃肉想的快疯魔的人吃。 而其余没参与炒钢的匠奴,伸着脖子,一脸羡慕的看着他们大吃狂喝。 白亦非在明珠的陪同下,喝着美酒,吃着羊肉。心中却在哀叹,这个年代的人,淳朴的有点傻,这种脏活累活,放在自己那个年代,一天没有大几百就别想雇人干。 而现在,一顿酒肉,就足以让他们卖命。该死的奴隶社会,爷爷喜欢。 吃饱喝足,白亦非走出房间:“这几天就这么干,不断的往里面撒铁粉,不断的搅拌,搅拌过程中,注意炉火,不能减弱火力,一定要用大风,硬风,猛火! 只要炼出精铁,本候保证,每三天就让你们吃上一顿酒肉,能够精确掌控冶炼技术的,本候还可以赐给女人。” 明珠板着脸,不知道该不该在相信这个败家子一次。 但是匠奴们,却已经欢声雷动。 女人对他们来说,是可望不可即的。 雪衣堡中,下至三四岁的幼女,上至六十岁的老妇,不管美丑,都是血衣侯的。看一眼都会挖眼割舌,送到悬崖去采矿,一辈子也休想走出矿洞。 而雪衣堡后山悬崖下面的铁矿,这些年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百越矿奴。 但从今天这顿酒肉来说,血衣侯还是说话算数的。 一天天过去,一次次的失败。 就连明珠,都不保多少希望了。 白亦非连续六天,窝在匠作营,没干别的,就是一炉一炉的浪费铁料。现在匠作营外堆积的废铁,已经两千多斤。 明珠一次次回想,那天晚上,白亦非给自己讲的神话,神游三千里,魂魄入九霄,亲眼看到天工天匠打造绝世神剑。 而这几天,张平也死而复活,带着白福给他准备好的白银面具,换上了雪衣堡副总管的服饰。就等着白亦非的召见。 一般来讲,不管心性多么坚毅的人,死过一次,就再也不想死了。 张平一听白亦非在匠作营,教导匠奴们铸剑,还是匪夷所思。 犀利的兵器可以强军,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但是你一个侯爷懂什么铸剑。 张平一万个不信,但也只能耐心等待。对于他来说,白福是忠仆,忠于女侯爵,忠于白亦非,如果将南阳当成一国,白福就是临危受命扶孤的大臣。值的尊敬。 在女侯爵自封于镇魂棺之后,没有白福,就没有雪衣堡的今天。 再说即便是韓国满朝文武,也没人敢将当年女侯爵马前卒当成奴才。因此也放下了身份尊卑,无所事事就找白福喝茶,下棋,短短几天,二人就交情莫逆了。 眼见着明珠匆匆走了过来,二人慌忙起身见礼。 明珠脸色有点苍白,颤声道:“侯爷这几天,已经浪费了两千斤铁料,看样子,还要无休止的试验下去。” 白福躬身道:“郡主,只要能成功,浪费在多也值的,血衣堡炼制的铁剑虽然犀利,但是和秦人炼制的兵器相比,还远远不如。侯爷承南阳之重,镇守的又是han国门户,兵马也只有十万,兵器在不如秦人,凭什么镇守南阳!既然如此,还不如让侯爷放手去博!” 张平讶然道:“你们知道,侯爷在炼制什么!” “效仿干将莫邪,打造精铁神剑!”明珠咬牙道。 张平听的心头一震,急忙问道:“干将莫邪,乃是千年不出世的奇人!侯爷虽然也是天生奇才,但术业有专攻,他能够成功吗!” “拭目以待!”白福微微一笑,他早就知道,早年新郑司空下属的司工,也曾经奉命提炼精铁,但却从来没有成功过。最后,消耗过巨只能放弃。 但是出关之后的白亦非,给了他太多的惊喜。 而雪衣堡,也更需要打制出冠于七国的武器。 现在他反而担心,白亦非会卷入朝廷的争权夺利之中,不可自拔!雪衣堡早就该为自己打算了。没必要在给韓国当守门犬。 对于白福这种心思,张平看的很清楚,无语哀叹! 韓国王室对女侯爵,白亦非畏惧如虎,已经到了寡情绝义的程度,也就怪不得白亦非桀骜不驯了。 又一锅铁水报废....... 白亦非耐心的等待匠奴,将凝固的暗红色液体,一点点从炼炉中刮出来。仔细回想,天工开物中记载的,只有当铁水变成鲜红色,里面的杂质才算清除干净。 而这个方法,就是用炼炉的高温,不断搅动的铁水,让空气中的氧气,进入铁水助燃,杂质也就化成袅袅青焰,升空飘散。 他用一根铁棍,搅动了一下粘稠的铁水,叹息道:“搅动的时间,在延长一炷香,添加铁粉数量减少一分........” “侯爷,奴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用这个办法,真的能练出精铁来吗!”匠作营总管皱着眉头,询问道:“能不能将这个道理,和奴才说说。这些匠奴是走不出匠作营的,不用担心泄密。” 白亦非苦涩摇头:“知道你们不会泄密,但说出来你们也不懂,最简单的说,生铁和精铁最大的不同,是里面碳太多。 添加铁粉,搅动铁水,就是借助氧气,将里面的碳烧光,同时也让矿渣和铁水分离,最后变成精铁。 而精铁失去了生铁的坚固,犀利,会变软,但是变软之后,就有了延展性,就可以打造出更长更犀利的战剑! 第五十三章划时代意义的精铁 白亦非摇头道:“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就这么一个简单的过程,就这么难以掌握!” 匠作营总管一脸的疑惑,他实在难以理解,碳是一种什么东西,空气之中又怎么会有氧气。难道呼吸的空气,还分好多种不成。 白亦非看匠奴把目光落在了当燃料的木炭之上,不由的一声苦笑,做事最怕的就是鸡同鸭讲,指着另外一炉快要出锅的铁水道:“继续吧,记住我刚才的话,我见过有人用这种方法,炼制出了精铁,别人行,没道理我们不行。” 匠作营总管抓住了他的语病:“但是侯爷,铁质一旦变软,打造的兵器,也就不能用了。” “让精铁变硬,属于另外一种铸造工艺!”白亦非也知道,他是真的不懂,但将来打制兵器,全靠这些匠奴,因此很耐心的解释:“据我推测,当年干将莫邪两位大师,打造神剑的时候,就是用了这种方法提炼精铁,用了三年时间,才实验成功,铸出了两把神剑。”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更何况白亦非给他们竖立的榜样,还是铸剑大师,干将莫邪。 顿时刚刚还灰心丧气的匠奴们,立刻精神百倍,再一次掀开炉盖,重复上一次的工序。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搅动的更有力,添加铁粉的时候更加细心。 匠作营总管,更是拿着铁勺,不断的将浮上来的残渣一一捞出。 铁水的味道,陡然之间变得酸臭刺鼻,白亦非忽然灵机一动,抓了一把石灰,扔进了炼炉,大声叫道:“火力加大,风箱一呼吸一次!” 燃烧的炭火,陡然窜出一尺多高的火苗,火焰也呈现出了青白亮色,距离最近的匠作营总管,花白头发卷曲,汗落如雨,但瞬息就被炽烈的火焰烤干了。 其他的匠奴,也好不到那儿去,在炼炉旁边呼吸都感觉到了困难。滚烫的热气,不断的呼入腹中,好像五脏六腑都要被烤熟。 白亦非震惊的看着炼炉,逐渐变得鲜红的铁水,惊喜道:“快行了。” 陡然之间,铁水有暗色变得亮红,宛若红宝石一般发出艳红亮色。 匠作营总管陡然叫道:“铁水和以往不同,鼓风,在鼓风!” 一人多高的风箱,在六个身体强壮的匠奴,废力的推动下,进气口和出气口,都发出滋滋的声音,每一次推动风箱,炼炉里面的火焰就升高一尺。 眼见铁水中不在翻滚出矿渣,白亦非嘶声叫道:“出炉!” 鲜亮红艳的铁水,倒进早已准备好的模具之中,每一个模具,都只有一尺长,一寸宽,一寸厚,标准的五斤铁模。 白亦非死死的盯着模具,心也砰砰乱跳,如果这次成功了,那自己所有的计划,都可以延续下去。 如果不成功,自己也就该考虑,使用昂贵的青铜了。 而问题是,南阳产铁不产铜,作为战争物资,铜锡铁,各国自己都不够用,怎么可能卖给别人。 即便得到一星半点,也是天价不说,很难大批的装备军队。 因此,他必须成功,那怕浪费在多的铁矿石,这是雪衣堡强军的唯一出路。 匠奴们耗尽了力气,和白亦非一样,死死盯着模具,而六个拉风箱的强壮匠奴,更是躺在地上,和狗一般吐出舌头,大口呼吸。 即便如此,他们依然扭着脑袋,盯着铁模。 每一个人都很清楚,自己以后能不能吃肉喝酒,娶媳妇儿,全在这几百斤铁模上。 白亦非也两眼发酸,在现代社会唾手可得的东西,没想到弄出来这么难。这还是,建立在自己知道每一道工序基础上。 匠作营总管大口的喝着凉水,两只手都抓不稳木瓢,他最清楚,精铁的出现,对雪衣堡,对血衣侯,乃至于自己,意味着什么。 雪衣堡可以强军,血衣侯也就有了独霸南阳的本钱,而自己有可能成干将莫邪之后,一呆铸剑宗师。 “一定要成功啊!”白亦非的声音,有点不自信。 日落时分,匠作营总管抱着一个麻布包袱,跟随白亦非走进了百福堂。 看到白亦非脸上清冷的笑意,明珠兴奋浑身哆嗦,白福和张平,也快步迎了上来。不敢置信的问道:“成功了!” 白亦非肯定点头。 明珠的俏脸顿时笑颜如花,至于白福,张平,却是满脸的不敢置信。 白亦非也没得意忘形,示意匠作营总管,将麻布包袱解开,一块黑黝黝的铁块,就呈现在众人面前。 明珠不懂,但白福却快步上前,抽出一把青铜剑,轻轻在铁矿上敲击。 “叮.......”铁音嘹亮,悠长。 然后,用尽全力,一剑劈斩在精铁之上。 “铛”的一声,剑刃斩进铁块,蹦出一个豁口,却没应声裂碎。而青铜剑却安然无恙。 张平一脸的惋惜:“太软!” 白亦非摇头一笑:“软就对了,如果和铸铁剑一样,犀利足够,硬度太强,两把兵器撞击在一起,即便砍不断铸铁剑,也足以将其崩断。” “但是太软却无法用于战阵!”张平正色道。 “看样子,张平真的打算留在雪衣堡了!”白亦非笑问道。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张平反问。 “没有!”白亦非笑道:“你不效忠雪衣堡,我必杀张良!” “但是侯爷,也要给我一个希望!”张平见白亦非,并没有失望之色,指了指被砍出一个豁口的铁块道。 “将其炼制成比青铜剑还硬的钢,变得简单多了!”白亦非一声叹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迈出第一步才是最难的。” “钢!”张平没听过这个字! “打制兵器,并非你擅长,所以别问了!”白亦非笑道:“这件事交给匠作营,用不了半月时间,一种从来就没在七国中出现的兵器,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第五十四章招揽东宫隐相 “比秦剑还犀利!” “犀利!” “比秦剑还长!”张平挑了挑眉毛。 “那是当然,我费劲心机,炼制成精铁,就是为了延长剑身!”白亦非笑道。 “侯爷此言不虚!”张平追问道。 白亦非笑而点头。 张平将信将疑,但白亦非也算弄出了一种新的材质,这种能力比起朝廷司空麾下的司工就强多了。他们只能炼制出一堆堆的废铁。 白亦非扭头看向匠作营总管:“从今天起,你不再是百越匠奴,而是雪衣堡白氏仆人,赐名白禄,负责督导匠作营工匠,炼制精铁!” “谢侯爷恩典!”白禄惶恐的跪伏在地。他们本是战俘,奴隶之身因为有一技之长,才逃脱了挖矿的命运。 从来就没奢望过,有一天会成为仆人,虽然他这个仆人身份,只被雪衣堡承认,一旦离开雪衣堡,就会被当成逃奴斩杀! “起来吧!”白亦非又恢复了冷傲高贵:“将今日冶炼的精铁,按照我给你的模型,铸造一百个!三日之内,交到总管白福手中。” “诺!”白禄答应一声:“侯爷没有别的吩咐,奴才就告退了。” “今天晚上,酒肉管够,为匠作营庆功!”白亦非扫了一眼白福,白福微微点头。 “多谢侯爷!”白禄大喜:“奴才们一定竭尽全力,不辜负侯爷厚望!” “嗯!”白亦非轻轻点头:“选几个熟悉铸剑的高明匠奴,晚上,来梧桐苑见我!” “诺!”白禄答应一声,退后两步,走出房间,就撒腿狂奔,报喜去了。 张平看着他的背影,轻声叹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恭喜侯爷了。” 白亦非微微一笑,拱手让座,召唤鹦哥,绿蚁,青鸢,赤凤送上酒水,隐约之间,鹦哥就成了四位侍女中的老大,安置完菜肴,酒水,轻轻摆手,就让三女退下! 绿蚁不服,却被白亦非冷冷的扫了一眼,冷飕飕的眼神吓得她遍体生寒,嘟着樱唇带着青鸢赤凤走了出去,而鹦哥却站在门口,监视门外。 张平将四女明争暗斗收入眼底,噗嗤一笑,举起酒樽:“侯爷,心可真大!” 白亦非若无其事道:“能进雪衣堡的,都是人家精挑细选的干练之才,他们敢送,我就敢收!” “难道就不担心,她们泄露雪衣堡的秘密!”张平奇怪道。 “事物不可对人言,在说,雪衣堡。并没做对不起韓国王室的事情!”白亦非正色道:“这也是张兄心甘情愿留下的原因。” 张平看了一眼陪坐在白亦非身边的明珠,就像是一个妻子一般,帮他布菜斟酒,笑问道:“不知道侯爷今后有什么打算!” “新郑的现况,张兄应该比我还清楚!”白亦非反问道。 张平一脸的隐忧:“朝堂之上暮气沉沉,积弊难返。即便有励精图治之心,也是万夫所指!” 白亦非哈哈一笑:“张兄说出此话,算是推心置腹了。实际上现在的七国庙堂,都一个样,任何想要锐意进取,变革图强的人,最大的敌人,就是握住权力不撒手的老王,不思进取却锦衣玉食,醉生梦死的贵族。 燕国燕王喜,雁春君,赵国赵王迁,郭开,魏王假,甚至于秦国,也有太后华阳,赵姬和吕不韦。” 张平苦笑:“韓国有大王,还有家父。不管是燕丹,赵嘉,还是秦王政,或者是我国太子安,谁能够首先破开这个局面,谁就能宏图大展!” 白亦非点点头:“而这其中,秦国政是首先成为大王的人,虽然前路艰难,但毕竟让秦人有了一线曙光。 在这种情况下,太子韩安不敢破局,张兄父子也不敢,白亦非更不敢。” “难道血衣侯,就打算袖手旁观!”张平挑了挑眉头。 “不然还怎样!”白亦非冷笑道:“难道张平兄,还想让我去刺杀大王,帮助韩安成为韩王。” 张平当然有这个心思,但却不会说出来。对于如今的七国形势,他的判断和白亦非一样。 想要变法图强,唯一的办法,就是以铁血手段,杀掉压在头上的大王和权贵。 因此在他心中,不止一次的浮出,蛊惑太子韩安杀父篡位的魔念。 但这样做,不仅让韩安声名狼藉,被世人口伐笔诛。而且,即便是坐上韩王宝座,也会成为当朝贵族的敌人,除非,敢拎着屠刀砍万人头。 但太子韩安,有这个胆魄,有这个手腕吗?到时候画虎不成反类犬,倒霉的可是自己。因此这种事情,他不仅不敢做,甚至不敢像白亦非这样,肆无忌惮的说出来。 怂恿太子杀父篡位,那可是诛杀九族的大罪。始作俑者也会变成千古奸臣,遗臭万年。 更何况,一旦大开杀戒,国内精英也就全都葬送了。毕竟国家的骨架,是由这些贵族支撑起来的。 纵观春秋,各国都经历了变法,但倡导变法之人,都被贵族反噬惨死,而法治也因为贵族的反对被废除。唯独秦国,车裂卫秧保留了变法的成果。在七国之中一家独强。 韓国也经历了申不害变法,即便这种治标不治本的变法,也遭到了贵族的反扑,最终惨淡收场,法令被废,让韓国经历了短暂强盛之后,快速走向了衰落。 而血衣侯白亦非,却是韓国顶尖的权贵,也是变法革新最大的受害者,蛊惑他去变法革新,简直是对牛弹琴。 明珠眸光流盼,带着笑意看着一脸愁苦的张平。今天在座的人,虽然只有四个,却算的上是南阳一个小朝会。 张平多奇谋,善民政,而且对新郑了如执掌,正是雪衣堡急缺的人才。 白亦非诚恳道:“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将张兄留下,并不是担心放张兄回到新郑,和雪衣堡作对。 真实的目的,一是帮助张兄跳出新郑这个死局,在南阳一展大才。在这里,白亦非是唯一的贵族,只要张兄肯踏实做事,白亦非无不从命!” 第五十五章南阳五缺 张平砰然心动:“侯爷真的敢放权!” “世人看待白亦非,不过是一个睚眦必报的魔头。但我却有自知之明,处理民政不如张兄!”白亦非自嘲一笑:“既然明知不如,只能任用贤能。不敢说知人善任,但却可以推心置腹,绝不捆绑张兄的手脚。再说,南阳在强大,也是在帮韓国看守门户,张兄那句话说的好,秦人出兵首战南阳。 只要南阳不落入秦人之手,新郑就可以苟且偷安!这也算是张兄为王室尽忠。至于将来,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 “侯爷可知道,南阳的缺陷!”张平拱手。 “缺地,缺人,缺马,缺粮,缺钱!”白亦非苦笑:“看似家母给我留下了一个天大的家当,但实际上和七国比起来,南阳太弱小。” 张平呵呵一笑:“看样子,侯爷还真有自知之明!” 白亦非自嘲道:“我这个人,看似冷漠狂妄,但最不缺的就是自知之明,因此,才需要张兄这种称量天下的大才,帮我绸缪。而张兄也算给子房留下一条退路!” 张平鄙夷道:“能不能不提子房!” “还真不能不提子房。”白亦非摇头笑道:“子房没有丞相的迂腐,却多张兄的机变,现在我和他有了辱祖杀父之仇,他不千方百计算计我才怪。千日做贼,却没千日防贼的道理,如果不是张兄留在雪衣堡,我是绝对不会让他逃出南阳的!” 张平苦笑:“侯爷实在太抬举张良了。” “赤松子曾说,子房只有遁入道门,才能避开杀身之祸!”白亦非笑道。 “赤松子天宗高人,当世神仙,自然能算到常人算不到的事!”张平摇头叹息道:“但鬼神之言,不可尽信也不敢不信。只要侯爷不难为子房.....” 白亦非摇头:“即便我放过张良,他也逃不过这个命运,赤松子真正的意思,张兄并没有深思。” 张平骤然皱眉,骇然道:“难道他说的是韓国.......” 白亦非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张平骇然,将酒樽往案几上重重一顿:“侯爷从何知晓!” “张平兄迂腐了!”白亦非摇头一叹:“岂不闻天下大势,怕什么就来什么,当年张氏先祖,以上党挑拨秦赵大战,赵国死了四十万军卒,最恨得不是秦,而是韓国。而韓国之中,最恨的却是蛊惑大王,使用这种毒计的张氏宰相。 韓国却将原本该割让给秦国的上党,转送了赵国,引发长平之战。即便秦国胜利了,也因此元气大伤,难道他会去恨战败的赵国,非也,还是韓国,还是张氏宰相。 韩本来就是弱小之国,却同时得罪了两个大国,在两头虎狼夹缝中求生存,下场可想而知。 韓国虽小却富足,宛若老仆,幼主托金于闹市,不引起强盗注意才怪,一旦他们控制不住心中的贪婪,就会杀死老仆,弄死稚童夺走黄金。 韩是幼主,张氏是老仆,但韓国周边的魏,秦,赵,燕都是孔武有力的强盗。大王和张兄,隐藏在内心中的恐惧,也是因此而来,韓国上下,谁都可以投降,唯独大王和张氏不能。” 张平苦笑:“侯爷还真是知无不言啊!言无不尽啊!” 白亦非冷笑不语,张氏仇秦,是担心遭到秦国的报复,这种隐晦的心思,朝臣不明白,但他却很清楚。不是秦亡就是张氏灭族,没有第二个选择。 而这件事,在历史上也留下了清晰的印记,韓国灭亡,秦霸天下,张良屡次刺杀嬴政,甚至不惜屈尊降贵,投靠刘季一介草民。 难道真的是为了复国吗!如果是为了复辟韓国,以张良之才,完全可以在刘季和霸王之间左右逢源,未必找不到机会。 但他宁可屈居于刘季之下,也要亡秦灭秦。虽为谋圣,但心胸却狭窄的很。却正是白亦非急缺的人才,在春秋乱世,那有什么仁义道德,唯有虎狼称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迂腐,并不适应这个时代,仇不过夜才是真理。 明珠转动着眸光,从白亦非和张平脸上轮换,二人都算的上是外貌俊秀,内心黑暗到了极点的人,你一言我一语,从天下说到了韓国,在到南阳,又回到了天下。 但也得出了一个让人心惊肉跳的结论,韓国必亡。 那怕韓国有俊杰出世,也逃不过这个可怕的结果。现在白亦非和张平要做的事,就是未雨绸缪,给自己找一条退路。 张平沉默不语。 白亦非也不说话,只是慢慢饮酒,招收一个有能力的人在麾下效命。办法有三个,赐予权位,赠予重金,但这两种方法都不适用于张平。 张开地当朝宰相,张平被韩惠王视为肱骨之臣,只等张开地老死,就继任丞相,而张良虽然年幼,却已经有了公子的爵位。可谓是满门权贵。 张家缺钱吗,即便是姬无夜,都不可能一下子拿出十万两黄金。张平却为给张开地赎命,不仅献上了百里青州封地,还在老宅存了十万两黄金。人家要权力有权力,要富贵有富贵。 白亦非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张良来逼迫他,虽然手段有点下作,但却是唯一,能让他心平气和坐下和自己论道。只有说的他心服口服,才会真心效命。 和张平这种智者交锋,白亦非感觉比炼制出精铁还难,一手持樽,一手握住明珠的小手,掌心全都是冷汗。 明珠也察觉到了他的紧张,抿唇一笑,反握住他的手掌。 雪衣堡什么都缺,但实际上都不是紧缺的,真正欠缺的是,一个能帮助表哥,治理南阳五百里,十万户的民政大才。 张平沉默许久,才道:“按照七国惯例,封侯封君之地,只能有主人和农奴,不能有官府出现!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在一国之内,出现无数个小国。没有县府,官吏协助,张平也是独木难支。” 第五十六章南阳设六部 “国家的法政,当然不能违背。但未必没有变通之法!”白亦非微微一笑,张平能说这种话,已经站在雪衣堡的角度考虑问题了:“张兄可听说过六部!” 张平一愣:“什么六部!” 白亦非当然知道,他不知道什么是六部。这样说的目的,为的是要激起他的好奇心,从而牵着他的鼻子走。 果然,六部出口,不仅是张平就连明珠,白福目光全都看向他。 “六部,分为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白亦非幽幽道:“六部各司职能。吏部,掌管军卒,战将的功勋考核,赏罚大权。” 白亦非尽量简化六部职权:“户部,掌管的却是南阳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乃至于军饷等等,一切财政事宜,总而言之,一切和钱打交道的事情,全都归户部掌管。 而礼部,掌管祭祀,军礼,迎接款待各国使者,外交事宜。兵部,负责的是训练兵卒,出兵打仗,剿匪,全都是兵部职权。 刑部,掌管的却是罪犯,审理民事案件,并且有权力要求兵部协助。工部,就是匠作营,举凡筑城,水利,兵器锻造,采矿,纺织,都有工部负责! 六部各司其职,只向我负责,需要各部协同合作的政务,由我召集各部司掌,汇同协商,然后执行。” 三人听的瞠目结舌,白亦非这是直接废掉了三公九卿制度,另辟蹊径以六部代替,隐约之间,就构成了一个国家的雏形。还让韓国朝堂找不出毛病。 “六部主官,称之为天官,官吏统统称之为锦衣郎!”白亦非笑眯眯的看着三人:“如何!” “虽然简陋了一些,却条理清晰,也能各司其职!”张平站起身来:“麾下张平,愿意代掌户部,礼部。” 白亦非大笑:“那就有劳张兄了。” “既然已经成了雪衣堡家臣,就不要称兄了,直接叫张平就行了。”张平也是啼笑皆非,好好的韓国隐相不当,跑到雪衣堡当一个家臣,自己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白亦非看了一眼他脸上的白银面具:“直呼张平,显得不恭敬,而张平这个名字,也不能在落入别人耳中,以免给张氏带来不测之祸,以后,自我以下称平先生。” “多谢!”张平躬身抱拳一拜。 “至于吏部和刑部,交给白福!”白亦非看了一眼白福,白福慌忙起身。 “老奴遵命!”白福微微一笑,躬身行礼后落座。 “至于兵部,交给明珠和太史腾,申裘二将。”白亦非笑道:“工部,我亲自统领,等白禄掌握了兵器锻造技术之后,在移交给他!” “那各部锦衣郎,如何选拔!”张平笑问道。 “从军中老卒,选拔识字读书的,赐予锦衣郎之位。”白亦非苦涩道:‘不是我任人唯亲,但真正能信任的,也只有这些军中老卒了。” “那俸禄!”张平沉吟问道。他倒是不在乎那点钱,这是给锦衣郎问,毕竟掌控他们的俸禄,或者是军饷,才能让他们听命行事。而这也是当官的诀窍。 “各部主官,和将军一样,锦衣郎和校尉一等!”白亦非自嘲一笑:“天子还不差饿兵,我也不会吝啬区区财物!” 张平和白福端起酒樽庆贺。 白亦非却抹了一把冷汗,终于把南阳军政的架子给搭起来了。 明珠握紧他的手,嫣然一笑:“恭喜侯爷!” 张平却举樽笑问:“什么时候,让我等喝侯爷和明珠郡主的喜酒啊!” 明珠脸色羞红,低头不语。 白亦非呵呵一笑:“这要看明珠的意思了,她对我这个夫君,还多有怨言。” “表哥!”明珠抬头,轻轻撇了他一眼,眼神中似乎有无尽的委屈。 “这几天,事情太多,冷落了明珠!”白亦非也是心生愧疚,握住她的小手。 眼见二人郎情妾意,明珠暗投,张平和白福互看了一眼,起身告辞而去。 白亦非虽然给出了六部架子,二人也各司其职,但需要处理的事物太多。家天下的好处,就是可以一言堂,但坏处也显而易见,可用之人太少。 白亦非和明珠,送二人出门,刚刚回到房间,关上房门拥抱在一起,就听门外鹦哥冷笑道:“启禀侯爷,郡主,白禄带匠奴们来了!” 明珠气急,一把拍开白亦非揉捏丰臀的坏手,咬牙切齿道:“鹦哥是故意的!”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在朝朝暮暮!”白亦非在她耳边,说着动人的情话。 鹦哥推门而入,眼神如刀,扫了偎依在一起的二人一眼,明珠挑衅抬头,轻哼一声:“让他们进来!” “人太多,站不下!”鹦哥淡淡道:“还请,侯爷和郡主移驾,就在院子中说吧!” 二女明争暗斗,刀光剑影,白亦非看的好笑:“先请白禄进来!” 鹦哥轻哼一声,转身而去!却连房门也不关! 明珠轻咬樱唇,更是赖在白亦非怀中不起身了。昔日她是主,鹦哥是婢女,但自从鹦哥和白亦非达成协议,身份也就变得微妙起来。冷笑道:“表哥,你也不管管!” “只要明珠肯于我共枕,她岂敢对你不敬!”白亦非坏笑摇头,就听门外脚步声急促,鹦哥急匆匆的带着白禄走了进来。看到二人一点都不避讳,偎依在一起,声音更冷:“白禄,小心说话。要不然,后果自负!” 白禄喝了点酒,老脸泛红,进门就跪倒在地:“奴才拜见侯爷!” ‘有多少匠人!’白亦非笑问道。 “匠作营总共匠人六百三十二人!”白禄也不起身,跪在地上回答:“但真正达到匠师水准的,不过是四十五人。” 第五十七章传世横刀 “有没有善于铸造酒樽,金银器的妙手匠师!”白亦非正色问道。 “有五个,也在外面!”白禄恭声问道:“侯爷,想要铸造礼器!” 一说这个,明珠的脸色又红了,铸造礼器,一个是为了祭祖,一个就是婚礼。 “善于铸造金银器的,另有任用!”白亦非的回答,却让明珠黯然神伤,鹦哥唇角却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意。 白亦非看了白禄一眼:“刚才本候任命了六部司官,也给你也留了一个位置,工部副天官。你能否胜任!” 白禄今天是震惊多于惊喜,炼制除了精铁,从匠奴变成了匠师,又被赐姓为家仆,现在骤然得了官职,震惊的不知道回话了。 鹦哥手指一弹,一点酒水落在他脸上,顿时让他打了个激灵。 白亦非扫了一眼鹦哥,白戮已经跪拜在地:“侯爷赐,白禄感激不尽,却不知道,这个工部副天官,是做什么的!” “就是统御匠作营,打制兵器,衣甲,金银器皿,乃至于各种军械,筑城!”白亦非耐心解释:“原本打算,直接授予你天官之位,但考虑到很多事情还需要本候指点,所以,天官这个职位,本候暂时代管,等你什么时候,能够司掌全局就移交给你。” “奴才感激涕零,百死效命!”白禄被巨大的幸福,直接砸哭了。 “行了,都已经是工部副天官了,有点出息行不行!”鹦哥被他哭的心烦意乱,直接走过去,踢了他一脚。 “谢侯爷!”白禄却恍若未觉,连连叩首。 “各位匠师,都为锦衣郎!”白亦非沉吟道。 “请问侯爷,锦衣郎又是什么官职!”白禄小心翼翼道。 “锦衣郎等同于军中校尉。”白亦非道:“但和别的部门不同的是,工部锦衣郎没有军令,绝对不能离开雪衣堡!违令者杀!” 白禄更是惊喜,叩首道:“奴才们根本就没想过,离开雪衣堡,在这里奴才们还能得到侯爷厚待,但........” “侯爷,对匠奴可以厚待,可以赏赐,却不可以让他们脱离奴籍!”鹦哥在一旁笑道:“一旦脱离奴籍,他们更活不下去!” “为什么!” 鹦哥抿唇笑道:“平民是要纳税的,一个没有纳过税的人,算不得良民,那怕他们逃出南阳,一旦被官府捉住,就会再次成为匠奴,修王陵,修水利,筑城,跟随军队出征,用处多着呢!到时候,他们会死的更惨!” “对的,对的!”白禄连连叩头:“给别人当奴隶,别说喝酒吃肉,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主人为了取乐,可以杀奴隶。奴才们还不敢有怨言!” 鹦哥笑道:‘如果侯爷真的怜惜他们,可以升为部曲。” “部曲和奴隶不一样吗!”白亦非狐疑道。 “噗嗤!”鹦哥娇俏的白了他一眼:“部曲可以拥有家财,可以娶妻生子,生下的孩子依然是部曲,但奴隶却是一无所有,没有繁衍子孙的权力。如果部曲生下的女儿,千娇百媚,被主人看上,就可以.....” “就可以什么!”明珠轻哼一声:“你想给表哥当侍妾吗!” “鹦哥才不稀罕!”鹦哥轻哼一声,眼神却直勾勾的看着白亦非。 明珠在侧,白亦非只能视而不见,但是对于制定奴隶制度的人,却敬佩到了极点,当一个阶级,想要完全控制一个阶级的时候,基本上是不会给你空子钻。除非你足够优秀,优秀到让所有人只看你本人,而不看你的身份。 不理二女明争暗斗,白亦非直接吩咐,白禄把匠师分成四队,挨个进屋。巧言妙解,传授打造兵器的技艺。第一队匠师,专门负责冶炼精铁,其余的不用管。刚进屋,白亦非直接赏赐了两坛美酒,将其打发出去。 第二队进入房间的匠师,白亦非却认真了许多,开始讲述怎样炼制百炼钢。匠师听的认真,他讲述的也极为明白,就是让匠师不断的将精铁,折叠,锻打,每一块精铁都要千锤百炼,而飞溅出的火花,就是因为不断锤击,让铁精排出杂质的过程。 每一次的上火烧炼,每一次的捶打,都需要先上秤称重,直到铁精的重量再无变化,也就变成了硬度足够的百炼钢。 说白了,没什么技术含量,全是力气活。因此,第二队也很快听明白,抱着赏赐的两坛美酒,退了出去。 等第三队进门,白亦非直接拿出了一块白帛,上面是用朱砂绘制的战刀。一尺刀柄,三尺刀身,刀身笔直,一侧开刃,一侧厚脊。而刀剑也不是从两侧聚拢出的尖锐。而是斜削而上的锋芒。 虽然只是一把画出来的战刀,跃然白帛之上,也露出了一丝狰狞和杀气。白亦非却没丝毫的得意,毕竟,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剽窃成果不是一件让人骄傲的事情。 匠师们全都震惊不以,打制一款新的兵器,需要总和考虑所有的合理性,既要优美典雅,配重合适,还要利于杀人。 而这把战刀,优美到了极点,也实用到了顶峰,一看就是为了杀人而设计。 白亦非幽冷而清晰的声音,在工匠耳中响起:“以精铁打造这种战刀,达不到我的要求,这种时候,需要的是夹钢工艺,所为的夹钢。就是用精铁,包裹第二队匠师,专门锻造出来的百炼钢。 一柄战刀唯一的价值,就是作战杀人,不仅刃口要坚硬,犀利,还要考虑到另外一个用途,耐用,破甲。破甲需要的是硬度,并且,刃口窄。而耐用,需要的是增加战刀的韧性。 精铁足够柔韧,百炼钢硬度足够,因此,需要用两块精铁,包裹一块百炼钢,打造出战刀的雏形,而总重不能超过四斤。这就需要两块铁精和一块百炼钢是等重的。 精铁为刀脊,百炼钢为刀刃,刀身却需要精铁和百炼钢合二为一,才能打造出一把刚柔并济的战刀。” 一连讲述了三遍,让所有匠师都听明白了,这才赏酒斥退。 第五十八章韓国第一小美人 第四队进来,白亦非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如果说前面三队,干的全是力气活,那么这一队,却是精细到了极点的技术活。淬火。 而在这一方面,铸造青铜剑的匠师,根本就没接触过,唯独,打造铁剑的匠师,略懂一二。 而这群来自百越的匠师,在雪衣堡打造生铁剑,也积累了一定经验。讲解起来反而更加容易。 但是,白亦非讲述的方法,还是让他们感觉到匪夷所思。 白亦非徐徐道:“一柄战刀,有需要坚硬的部分,也有需要柔韧的地方,比如说刀刃,必须足够的坚硬,犀利。但是刀脊,和刀身却需要足够的韧性。而我要传授给你们的方法,唤作覆土烧刃。 这是一种局部淬火的技艺,方法就是,用研磨急细的黏土,覆盖刀身不需要更高硬度的地方,然后,将刀身送入火炉加热。 当红热的刀身进入水中后,没有覆盖泥土的部分迅速冷却,而泥土覆盖部位温度变化不会非常明显,导致硬度不同。这样可以精确控制刀条,不同部位淬火时的不同冷却速度,冷却速度与硬度成正比,与韧度成反比。 也就是局部淬火,刃口坚硬到可以劈砍破甲,同时刀身韧性不变形、耐用。四道工序完成,也就打造出了在战场上,破甲杀人犀利无比的战刀。” 因为这一队匠师,掌握的是一把战刀是否能用于战场的关键,白亦非讲述的尤为细致,而匠师们也壮着胆子,问了个底掉。 对他们来说,这是一种全新的技艺,那怕白亦非是南阳最尊贵的血衣侯,也阻挡不了他们的狂热。 而白亦非,也对他们表现出来的狂热,给予了最大的回应。只有疯魔的匠师,才能打造出疯魔的兵器。 这个年代为了铸造一把绝世好剑,跳进炼炉的,不止是干将莫邪两位铸剑大师。这也是对一种崭新技艺的追求,用明珠的话说,就是走火入魔。 因此白亦非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股脑的将记忆中涉及铸造武器的技艺传授给他们。 毕竟,这些技艺,他是知而不会,更不想去当什么铸剑大师。但是这些工匠,却是温故知新。 毕竟这是他们孜孜以求,传承了几百年的东西。 虽然侯爷讲述的是一种全新的工艺,但深入浅出的讲解,在结合自己生平所学,就像是处子的那层膜,捅破之后,就将他们带入了一个奇妙的境界。欲仙欲死。让人百尝不厌其味! 等把所有的工艺解释清楚,已经是三更,送走犹自精神亢奋的匠师们,白亦非已经瘫倒在了明珠的怀中。对他来说,对牛弹琴,实在太伤感情了。 明珠轻轻帮着他揉着太阳穴,鹦哥双手奉上香茶。白亦非在给匠师讲述这些闻所未闻铸剑技艺,并没有让她们回避。 而她们也因为这种技艺的精妙,忘记了明争暗斗。看着痛苦不堪的白亦非,莫名的感到了一种心疼。 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一个贵族,肯屈尊降贵做这种匠奴的工作。更没有一个贵族,能够精通铸剑的技艺。那怕一把神剑的出现,价值上千,上万两黄金,都不足让一个贵族,放下高贵的身份,去学这些匠奴才需要学会的技艺。 士农工商,对于贵族来说,都是贱业。就像孔圣人君子远庖厨一样,爱吃,好吃,但却瞧不起做出珍馐美味的厨子,也听不得宰杀牲畜发出的哀嚎声。因此,贵族唯一要做的就是,躲得远远的,等着吃! 而白亦非这样禅精竭虑,竭尽全力让南阳变得强大,无非是能够保护更多的人而已。 站在明珠和当世贵族的角度,白亦非是疯魔了。 但是站在鹦哥的角度,却能感觉到,出身顶级权贵豪门的白亦非,高贵冷酷的外表之下,却对操持贱业之人没有歧视。 而一位刺客的价值,甚至还比不上一位铸剑师。毕竟,每年都可以培养出无数的刺客,那怕这位刺客美貌如花,绝世妖娆。她唯一的使命,就是为了完成任务去死。而铸剑师,却可以源源不绝的为主人创造价值。 前所未有的认同感,让她美眸含泪,巧妙的避开明珠的手肘,将玉盏香茶,送到白亦非的嘴边。 “侯爷,我一定想办法说服墨鸦!” “现在,你把雪衣堡当家了!”白亦非喝了一口香茶,这才苦笑问道。 “今日所闻所见,让人家感觉到了踏实和安全!”鹦哥语气有些惆怅:“一个肯放下身段,指点匠师的侯爷,值的鹦哥誓死追从!” “这是你的想法,不是墨鸦的!”白亦非一笑,却赖在明珠怀中不肯起身。两座丰腴的雪丘,夹裹着脑袋,让他很舒服。 “我已经联系过墨鸦了!”鹦哥轻声道:“但是有些事情,必须见面详谈,不过,墨鸦也给我传来了一个信息,大王已经派出特使,宣召侯爷去新郑述职!” “来的是谁!”明珠也顾不上生气,追问道。 “是一个郡主永远想不到的人!”鹦哥轻笑一声:“太子韩安的小女儿,红莲公主!看样子,他娶不到郡主,就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侯爷了。” 她在挑衅,明珠却没有回应,眼色阴郁的看了白亦非一眼。 “这样看着我做什么!”白亦非笑道:“那怕她是韓国最尊贵的公主,也和我没一点关系。” “听说那红莲风华绝代,号称韓国第一美人,就是年纪小了些,脾气坏了些。”鹦哥坏笑补充。 “你们两个打起来,有什么好处!”白亦非洞悉了她险恶用心:“再说,我娶了红莲公主,就等于被太子韩安绑在了他的战车上,有百害而无一利,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答应。 明珠是我睁开眼后,见到的第二个女人,从惊艳到爱慕最后结发,没有人能够夺走她在我心中的位置,那怕妲己,褒姒复生都不行!” 第五十九章覆盖韓国的黑手 鹦哥自动忽略了他说给明珠的情话,也不看明珠已经泪光盈盈的眼,好奇问道:“第一个女人是谁!” “母亲!”白亦非回答的干净利索,顿时让鹦哥刺向明珠心中的剑,刺到了空处。 “那我呢!”鹦哥端着玉盏,也不在乎被白亦非喝过,轻轻抿了一口。 “你是我出关之后,见到第一个光着身子的女子!”白亦非一脸的坏笑。却让鹦哥脸色羞红如火,下颌快抵在胸峰上了。 明珠含怒看了她一眼:“不知羞耻!” “郡主不是鹦哥,怎么知道当时鹦哥的感受!”鹦哥珠泪滚落,哭道:“那时,侯爷差一点就拗断了我的脖子,而衣裙也是被侯爷强行撕下去的。要不然我会哭!” 白亦非刚想反驳,却见到鹦哥你敢说实话,我就自杀的眼神,话锋一转:“那时候,我可没将她当女人,只是当杀手审问,看样子当初的手段,还是太仁慈了一些。” “啪!”的一声,玉盏在鹦哥素手中碎裂。明珠挥袖一卷,将飞溅的茶水,卷出窗外。蹙眉问道:“表哥,你为何要分开传授匠师铸剑技艺,让他们全部掌握,岂不是更好!” 白亦非身体往下一缩,将脑壳枕在明珠香气袭人腿上,让鹦哥帮自己轻轻捶打双腿。闭着眼睛道:“第一,是防止泄密,即便是有人捉走了一两个匠人,也无法掌握全部的技艺。 第二,这也是一种流程,你可以叫做流水线。一个匠人,单独完成打制战刀全部的工序,需要的时间可能是一个月,两个月甚至半年。但南阳有十万军,什么时候才能全都配备上这种兵器。一两把切金断玉的神剑,对于南阳来说,没什么大用。” “但是分工合作,却可以让匠作营,将打造战刀的时间压缩到最短,或许半个月之后,你就可以见到这种战刀了。”白亦非话语顿了顿:“而随着技艺逐渐精湛,打造出一把战刀的时间也会越来越短。 一年之后,南阳十万骑卒,可能全都配备上这种战刀。战斗力,增加的不仅仅是一倍,而是数倍的提升。南阳兵少只能以一当十。” 对于白亦非细腻却严谨的心术,二女钦佩万分。而匠师能专精于一事,自然也会提高打造兵器的水平。明珠轻轻按着白亦非的眉心,看着他舒服眯着眼,傲娇的扫了鹦哥一眼:“表哥真的要重用张平!” “军令已经下达,现在反悔都没用了!”白亦非懒洋洋道。 “郡主问的不是这个意思!”鹦哥狠狠的在他腿上锤了一拳,以示对明珠挑衅的回应。 “让张平选择雪衣堡的,不是我白亦非!”白亦非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如果不是二女明争暗斗,自己那有这种艳福,竞争机制不可缺少。 “那是谁!” 白亦非轻声一叹:“张平是个绝顶聪明的人,这种人都喜欢深思熟虑。可深思却极恐,事实上,每一个韩人心中都被黑夜笼罩着,等不到天明也见不到曙光。 张平竭尽全力走到了夜幕的尽头,却骤然发现,让黑暗笼罩韓国的不是别人,是大王。” 想起白亦非和张平的对话,二女同时沉默。 一直以来都以为,姬无夜才是韓国最大的奸臣,嚣张跋扈,目无君上。有君子之风的丞相张开地,也将门生故旧安插在各司,执掌要务,揽权媚君。那怕是白亦非也是割据一方,蔑视王权的豪强。 却从来都没想过,真正让夜幕笼罩韓国的是竟然是大王。房间中的气氛顿时凝固下来,就像是置身水底,无法呼吸! 白亦非自嘲一笑:“大王以帝王心术来驾驭群臣,挑拨群臣内斗,从而保证,权力始终掌握在他掌心,任何变法图强的人,都是大王的敌人。 张平有称量天下的才具,也知道韓国不变则亡,但是作为臣子,他根本就劝谏不了,一个时日无多,只顾享受,在世上最后一丝荣光的大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韓国被夜幕笼罩。 本来他寄希望于太子韩安,乃至于年轻一代韩非,张良。 但是他突然发现,韩安学习的依然是帝王心术,那怕他继承了王位,也会效仿当今大王。死死掌控权力不撒手。因此他对韓国王室,失望到了极点。” “难道太子韩安,不知道韓国在不图强,就会亡于列强之手。”明珠轻咬樱唇问道。 “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但对他而言,支持变法,会让他变成所有贵族的敌人,乃至于亡国丧命。不支持变法,反而能让韓国继续苟延残喘,继续让他享受王者的尊荣。正是基于这种心思,也让韓国走入了一个没有办法破解的怪圈! 因此,张平在朝廷之中,就变成了一个杞人忧天的另类。就连张开地都对这个儿子产生了恐惧,这才剥夺了他教导孙子的权力,就是怕张良会变得和他一样。” “如果有人试图分走侯爷的权力,侯爷会怎么做!”鹦哥蹙着好看的眉毛问道。 “我会要了他的命!”白亦非斩钉截铁道。 “那侯爷岂不是和大王,太子一样!”鹦哥忧虑道。 “最大的区别,是大王和太子心中的敌人,不仅仅是列强,还有满朝的文武大臣。列强是以战争的手段,来夺走韓国的土地和财富。大臣却是以建立功勋,成为诸侯的手段,夺走属于王室的权力,土地和财富。 封侯就是韓国的法。赐地就是大王奖赏功臣唯一方式,这是大周建国之后,传下的恶俗。却被众臣当成理所当然,也应该得到的权力。正因为这样,让大王和大臣变成了天敌。这种矛盾是没办法化解的。 但是南阳没有法,如果非要说南阳有法,那就是我白亦非。南阳也没有文武大臣,只有部曲和奴隶。不用担心,他们会夺走我的土地,财富,甚至权力。 所以,在南阳我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即便是将南阳葬送了,也是我的事,新郑反而会弹冠相庆。但反之,如果在进一步,或许还有意外惊喜。” 第六十章公主驾到 “在进一步!”鹦歌讶然问道。 “化身夜幕,让由我统御的黑暗,代替大王,笼罩韓国!”白亦非幽幽道:“既然这个世界改变不了我,就由我来改变这个世界。” 他语气有些惆怅,继承雪衣堡,本来应该享受一个贵族应该享受的一切,金钱,美女,尊荣。但他突然发现,想要当一个逍遥血衣侯,醉生梦死过一生,根本就是一种奢求。 没有人会管他的想法,却总有人千方百计的逼迫他,走上一条称王,称霸的路。只有成为这个世界的霸主,他才能长命百岁。只要他停下脚步,死亡就会化身黑暗悄然逼近。 绝顶聪明的人,在别人眼中都是另类,异己。他和张平,乃至于后来试图在韓国变法,却被王室和贵族不容,送到秦国的韩非。在王室和贵族眼中都是强盗,是恶贼,以变法革新的手段,来夺走他们的权力和土地。 唯一的区别,是张平和韩非寄希望于王室,朝廷众臣,借此来改变韓国。而他只需要改变南阳,在图谋韓国就行了。 明珠和鹦歌,终于明白为何张平三番五次的试探之后,做出决定投靠南阳。这是因为,张平留在新郑,根本就无法抑制自己。灭掉王族,另立新王,在韓国变法图强的念头。可是他自己不敢,也做不到,但白亦非或许可以。 尤其是,一种从来就没在这个世界出现过,可以帮助南阳强大起来的新铁,或者说一种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的武器,即将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 他的心就开始躁动。变法革新没有不杀人的。也只有强权才能让韓国变强。而白亦非的野心和睿智,让他看到一个有可能凌驾于周礼的强权。 而死过一次,也耗尽了他对王室所有的幻想和忠诚。因此他选择了和白亦非一起,即便改变不了韓国,也不会变的更糟糕。 南阳白亦非,不仅是韓国血衣侯,还是一个江湖高手。即便失败他也可以遁走江湖,因此他敢于挑战王权,这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需要我帮侯爷做些什么!”鹦歌柔声问道。 “捶腿!”白亦非回答的清丽脱俗。 “那我呢!”明珠笑吟吟道。 “用你最香软的怀抱,安慰我饱受摧残的身心!”白亦非话一出口,鹦歌已经笑得前仰后合。 明珠却看着他疲惫的脸色,心痛的抱住他的脑袋,贴在香软的心口,鹦歌捶打他双腿的力量也逐渐的变小,最终让白亦非沉沉睡去。 三日之后,白亦非带着四名侍女,五名精通金银器铸造工艺的巧手匠师,还有十几车,木炭,硫磺,硝石和铸造好的手雷空壳,离开了雪衣堡。 于此同时,一只五百铁甲兵卒,扈从着几辆马车,来到了南阳城外。 早已等待在城门口的太史腾,也没多做寒暄,就带领几辆马车,直奔将军府。 从第一辆马车上,走下了一个头戴帷帽,垂下白纱遮住脸庞的女子,一身红色宫裙,妙曼的身段,让看守将军府大门的大雪骠骑兵卒,都忍不住的看了几眼。 而她身边的三名扈从,魁梧的身体穿着皮甲,气势沉稳,顾盼之间雄如虎狼。 距离少女最近的一名皮甲将军,仔细打量了几眼将军府后,和少女窃窃私语了几句,得到答案后却满脸的无奈。 韓国最尊贵的公主,驾临南阳,血衣侯白亦非,不应该黄土垫道,净水泼街,迎出十里开外吗! 但红莲公主却不在乎。在新郑,她已经看惯了臣服于王权之下,文武百官的丑态。而且,更对白亦非将迎驾的地方,安排在南阳很满意。 而事实上,临行之前,父亲韩安已经告诉她最坏的结果,那就是一行人还没到南阳,就悄无声息的暴毙于途中。也正因为这点忧虑,才派出了东宫侍卫将军苍狼扈从。 现在白亦非已经露面,并且让南阳守将等了一日,这个面子已经比丞相和大将军强多了。 等在将军府门口的人,是一个脸戴银质面具说话和气的中年男子,衣袍得体,不显得奢华,却也精致熨帖。 而跟随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个绿甲彩裙妙龄婢女,面孔秀气,身材却足够傲人,如果她躺在卧榻之上,也许像极了一匹胭脂烈马。 红莲忍不住多看了这名婢女一眼,手掌负于背后,轻轻一弹。而尾随在她身后的侍从,突然加快几步,伸手去触碰这名婢女纤细的腰肢。 只不过这名侍从并没得逞,在他伸手的瞬间,一柄雪白如冰的短剑,已经割在了这位侍从的咽喉,短剑一闪即逝,侍从的身体已经到地。 带着银色面具的中年总管,低头看了一眼脚底下的尸体,抬头笑眯眯的看向红莲:“公主,这里不是新郑,而是南阳,血衣侯的待客之道,想必临行之前,有人细细叮嘱过公主了。” “南阳就不是韓国的领土了吗!”红莲的声音妙如莺啼,让人血脉偾张:“在新郑,蔑视本公主的,都已经被本公主杀了喂狗!”最后两字吐出,身边的侍从齐齐拔剑。就要扑向那名侍女。 银面总管也不拦阻,笑的风轻云淡,撇了一眼剑拔弩张的王宫侍从,微笑道:“如果你们敢动手,我敢保证,没有一个人能走出南阳。想要试探侯爷的底线,那我这个做下人的,就忍不住的劝一句,此举没任何意义。” 苍狼王狠狠的盯了他几眼:“你是谁,为何给我很熟悉的感觉。” “我不认得尊驾,也没熟悉的感觉!”银面总管笑道:“我只不过是一个小人物,在将军府当差,做点迎来送往的杂物。” 红莲一把将帷帽扯掉,拎着一根金丝马鞭,露出如花似玉的脸蛋,仰头看天:“让白亦非来见我!” 第六十一章你要嚣张要跋扈 银面中年人依旧不惊不怒,笑道:“公主此来肩负重任,何必和侯爷斗气。而且,侯爷已经在听蛙水榭恭候公主了。” 红莲有些惊讶:“他不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 “公主说笑了!”银面总管笑道:“公主代表的是大王,侯爷唯恐雪衣堡简陋,这才特意在南阳繁华之地,迎接公主大驾!” 人死如狗,被红莲一脚踢开。 但却没人去责备红莲公主不知道安抚下属,这就是王族的特权。那怕是韓国贵族,在王族眼中也没什么尊贵而言。 至于侍卫兵卒,是比奴隶更高一等的部曲,为了公主而死是他荣耀,死了之后被公主在踢一脚,就可以光宗耀祖。 至少,红莲虽然骄横跋扈,但赏赐却不会少。 当红莲被张平,带到一处建筑在湖泊旁边的水榭附近,几乎第一眼就认出了白亦非。 实在是白亦非太特殊了,银发白袍肩血蛟,金带配双剑,脸上的笑意冷漠邪魅。 一个仆人打扮的老者,站在水榭门口,白亦非身后,却是三个姿色艳丽的婢女。 看到红莲一行,白亦非缓缓起身,走到台阶顶端就已经止步,带着邪魅的笑意,迎接这位远道而来被誉为韓国最尊贵的小公主。 红莲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非但没有如释重负,反而对血衣侯更加的厌恶。 “下来,向我行礼!”红莲抬着头,也不肯迈步。 按照王室的规矩,那怕是当朝宰相张开地,见到红莲也的行礼。 本来以为白亦非会拒绝,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走了下来,向着红莲抱拳一礼:“南阳白亦非,恭迎公主!” 红莲一口恶气,顿时被堵在了心口,让她感觉无比的郁闷。按照她的想法,白亦非是绝对不会给自己这种礼遇的,接下来就是一番明争暗斗。 自己大发雌威,冷嘲热讽白亦非一番,然后他会迫于自己的身份,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 这样也就让自己回到新郑,向大王爷爷,太子父亲,炫耀的本钱。 但却没想到,白亦非竟然真走下来,向自己行礼,完全没有对待张开地和姬无夜那种傲慢的嚣张。 也让她在一路上,设计了无数次见面的情节,全都白费了。 红莲气的跺脚:“白亦非,你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没区别啊,我也是大王的臣子!”白亦非身材高大,只能低头,却看到小公主敞开的衣领中,一对雪白的丰丘,中间夹着一条深深的玉沟:“见到公主,自然要行礼。” “你怎么能这样,不行,重来!”红莲咬牙切齿。 “公主要白亦非怎么做!”白亦非笑问道。 “你要嚣张,要跋扈,要无视本公主!”红莲怒声道:“然后,我被你彻底激怒了,抽几鞭子。” “公主尽管抽!”白亦非恭敬道:“血衣侯绝对不躲。” “不行,这样抽起来没意思。”红莲差点被他气哭了:“你不嚣张不跋扈,本公主凭什么抽你。回去之后,会被大王爷爷和父亲责备!” “对公主保持尊敬,是一个臣子的美德!”白亦非笑的越加邪魅:“至于公主回到新郑之后,会不会被大王和太子责备,就和我没关系了。” “但是,不能帮大王爷爷和父亲出气,我会很没面子的!”红莲明眸转动着泪珠:“算我求你好不好,你嚣张跋扈一点,让我抽你几鞭子!” “不行,这样岂不是我很没面子!”白亦非断然拒绝:“难道公主来南阳,就是抽我几鞭子。” “当然还有事!”红莲眼中的泪珠,说没就没:“但是,人家就想抽你几鞭子。” “不抽我几鞭子,不谈事!”白亦非讶然问道。 “本公主不高兴,不谈!”红莲赌气道。 “平先生,送客!”白亦非干脆利索的转身,几乎在红莲一眨眼,就回到了水榭之中。 而那个身段妖娆的美貌婢女,却快速走进水榭,眉眼低顺,脚步轻灵,坐在了几案一侧,动作娴熟地开始煮茶。 而平先生,却挡在了红莲身前,躬身道:“公主,请回吧!” 红莲置若罔闻,挥舞手中价值千金的马鞭,心有不甘的叫道:“白亦非,你怎么能这样!” “我应该怎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不能让公主满意!”白亦非笑道:“难道,非得摆出一副嚣张不可一世的架势,如同对待雪衣堡婢女一般,将公主也扒了衣裙揍一顿。 或者和犯错婢女一样,一怒之下,将公主赏赐给军中武卒。却不知道,公主选那一样!” “你敢这样对我,我非抽死你不可!”红莲美眸横波,语气凶恶道。 白亦非无辜道:“是公主逼我这样做的,不仅有南阳军卒,还有公主的从人可以作证,大王一项公正,想必不会降罪于我的。” 他这句话说出来,所有人想笑不敢笑,憋得很辛苦。 张平是隐相时常出入东宫,虽然和红莲见面少,但对她的脾气秉性却了如执掌。 在东宫甚至在王宫,红莲绝对是一个骄横的魔王,但却是一个心地纯良的魔王,别以为处死几个宫女,打死几个太监就是十恶不赦。在这个年代,奴婢不如一头牛值钱。 而白亦非从红莲眼中看到的却是,一片澄净,即便是害人也理直气壮。她只是一个被娇惯的小女孩,但人家有那个资本,出身于王室,太子嫡女,血脉高贵。因此,他只能另辟蹊径的反击。 红莲气鼓鼓的迈上台阶,气鼓鼓的落座,不甘心的瞪着一双美眸,盯着白亦非。 “公主即为特使,就不要意气用事!”白亦非罕见的声音轻柔。 “你会去新郑吗!”红莲连韩惠王的诏令都懒得拿出来,直白道:“大王爷爷让你去新郑述职,并且不计较你悔婚之罪,还要委以重任!” 五一看书天天乐,充100赠500vip点券! 立即抢充(活动时间:5月1日到5月5日) 第六十二章十万金 “悔婚是罪吗!律法中有这一条?”白亦非奇怪反道:“我和明珠情投意合,太子非要横刀割爱!作为一个男人,能够允许自己的女人,含泪加入王室!却不做抗争,那还是人吗!” “但我父亲是太子!”红莲羞恼叫道:“娶明珠,是给雪衣堡恩赐!” “既然是恩赐,赐不赐在太子,要不要在我?”白亦非畅快道:“我虽封侯,却摆脱不了江湖人的秉性,快意恩仇才是我所求。至于献女求富贵,大王还能赐我什么,在赐我一个南阳!” “想都别想,原先我还不知道,南阳有多大,才特意去问了大王爷爷!”红莲凶眉怒目:“没想到,南阳竟然占据了韓国三成国土,而血衣侯的爵位,也达到了韓国的顶峰。” “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还要牺牲心爱的女子!”白亦非正色问道:“难道将来公主嫁了人,比如说,那个人是一国之太子,却不被父王信任。难道公主就允许夫君,将自己献给父王,博取欢心。然后公主就变成了夫君的后娘......” 他越说越不堪,红莲气的一马鞭子,将案几上的茶盏抽了出去:“怎么可能有这样无耻的事!” “但是大王,太子就是逼白亦非这样无耻!”白亦非冷笑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还需要我去教导太子不成!” 红莲陡然醒悟,自己被他带沟里了,怒道:“整个韓国,都是大王爷爷和父亲的。” “我没说不是!”白亦非笑道:“但是,南阳是家母以功勋换来的。如果大王想要收回南阳,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将新郑权贵的封地,全部收回,我白亦非双手奉上。” 红莲猛地起身。 白亦非视而不见,伸手端起茶盏,平淡道:“公主千里迢迢来到南阳,离席之后,在想坐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你敢把我赶出南阳吗!”红莲傲娇的挺直了脊背,却让白亦非看到波涛滚滚。 白亦非扭头看了一眼专心烹茶的鹦歌,如果不是张平亲口告诉他,真不敢相信,红莲只有十四岁。 鹦歌察觉到他目光有异,抬头狠狠白了他一眼。 白亦非长吸一口气,冰魄天蚕吐息的玄阴真气,迅速让他沸腾的心冷却下来:“自然不敢驱赶公主,但你我也就没必要在见面了。” 红莲狠狠的咬住了唇瓣:“大王爷爷,让我给你带来了十万两黄金!” “赏赐!”白亦非狐疑道。 “你别这样无耻!”红莲怒急而笑:“这是姬无夜的赎命金!” “他欠我二十万,不是十万。”一听是姬无夜的赎命钱,而且还少了十万两,白亦非顿时不干了。 “这已经是姬无夜全部的家产,即便杀了他,也凑不出二十万!”红莲咬牙切齿道。 “可以拿将军府抵债!”白亦非笑吟吟道。 红莲越怒,他脸上的笑意越浓。 红莲深深的吸了口气,不断的告诉自己,张开地说的没错,血衣侯天生就是一个魔鬼,还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想要让他听从自己的命令,唯一的办法,就是拿出公主的尊贵,以王室强权欺压他。否则,自己一旦被他彻底激怒,就会为其所趁。到时候,不仅使命不能达成,还会弄的自己灰头土脸,狼狈的回新郑。 “这是你们两个的事,和我没关系!”红莲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轻柔:“你想要将军府,也不是不可以,自己去拿!” 她扭头,向着身后的侍女,轻声吩咐一声。侍女转身而去,她这才露出一脸的奸笑:“你的诡计落空了。” “红莲公主,果然和传闻的那样,不仅容貌天下无双,还天资聪颖。”白亦非一声叹息:“没错,自从公主进了将军府,我就无时无刻,在想方设法触怒公主,就是希望公主震怒之下,掉头而去!” “到时候,你就有借口不去新郑了!”红莲得意笑道。 白亦非唉声叹气,勉强承认:“和公主相比,张开地和姬无夜差了何止百倍!我就用了一点小手段,他们就中计,结果........” “结果,你连父亲的聘礼都贪了!”红莲鄙夷撇嘴:“现在,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去新郑。” “我怀疑,姬无夜交给公主的黄金,是二十万两,公主自己贪污了十万两。”白亦非唇角露出恶魔般的笑意,语气慢悠悠:“这件事我需要派人去新郑查证清楚,等事情弄明白,还公主一个青白,我才能去新郑。要不然,以公主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怎么可以承担这种污名!” 张平闻声苦笑,侯爷果然是侯爷,不仅骂人不带脏字,将韩王室贬为污泥,还能找出这样奇葩的借口,他的心究竟有多么强大,才能有这样厚的脸皮。 “你就不敢和我一起,去找姬无夜对证!”红莲讶然道。 “有那个必要吗!”白亦非眨眨眼,笑问道。 “如果你跟我去新郑,我帮你去讨债!”红莲公主笑颜如花,无邪的道。她忽然发现一个吊诡的事实,白亦非竟然对自己的容貌,身段视若无睹。那没有表情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流转了一圈,就若无其事的移开。 这对一个天骄公主来说,是一个绝大的侮辱。 我忍,我狠狠的忍,只要将他骗到新郑,本公主就让他给我牵马坠蹬,然后将他当成上马石,狠狠的踩上两脚,才肯上马! 她有意的舒展身体,尽量让自己的坐姿变得高贵优雅。秀美的脊背挺的笔直,更显的双丘突兀,人美如莲。不经意间已经是婀娜多姿,艳冠群芳。 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专心烹茶的鹦歌,分壶完毕,本该奉茶,只是不敢打扰双方,显得有些为难。 第六十三章有杀气 白亦非笑看了一眼为难的鹦歌,适时解围道:“公主,你尝尝,这是伏牛山今年的新茶,不过比不上王宫的贡茶,泉水却清甜,公主将就着喝!” 红莲接出三指接过那七分满的茶杯,低头喝了一口。 她的腰肢始终笔直。让身段更加突兀。 她绝对是一位美女,还是祸国殃民的那种,身上有一股高贵不可侵犯的气势,而这种高贵和不可侵犯,恰恰是男人最喜欢的一种。 具备这两种品质的女人,也就越能挑起男人征服的野望。但很多时候,被征服的却是男人。 因此,红莲有理由相信,在自己和这位婢女之间,白亦非肯定会选择自己。 但白亦非的目光,始终冷冽清澈,脸上笑意在温柔,也掩饰不住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他的眼神若有若无的看向,在美丽宫女带领下抬着十几口箱子,向着水榭靠近的侍卫。 白亦非等她放下茶盏,才笑道:“原本,我还以为姬无夜会亲自将赎命金送到南阳,却没想到他自己不敢来,反而劳烦公主。看样子,大王对姬无夜依然宠信有加啊!” 红莲鄙夷道:“姬无夜是朝臣,而侯爷已经领南阳封地,对大王爷爷来说,你就是一个外臣,你还敢奢求,大王爷爷为了一个外臣杀了姬无夜不成。” “但姬无夜在雪衣堡,吃人饮血却是真的。”白亦非悠悠道。 红莲公主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传闻是传闻,笑谈是笑谈,但一经证实,就变得无比骇人。她是韓国最尊贵的公主,却没丧心病狂到吃人饮血的地步。她俏丽的脸蛋瞬间煞白:“竟然是真的!” “难道,公主就没询问,那些来雪衣堡传旨的太监宫女。”白亦非讶然道。 “在回新郑的路上,他们就先后暴毙,说是被你吓破了胆子!”红莲神色畏惧道:“姬无夜吃人饮血的事情,还是小良子告诉我的,当时还以为是小良子故意吓唬我。” 白亦非眸光一闪:“张良,张子房!” “是啊,就是小良子!”红莲咬牙切齿:“本来还以为,他在编故事吓我,却没想到......” “别被张良儒雅秀逸的外表骗了,他就是一个心中藏着魔鬼的坏小子!”白亦非心中敞亮,张良散布流言,绝对是奉了张开地的命令。对于大王来说,不杀姬无夜,就是为了牵制自己。 但对张开地来说,曾经亲眼目睹,姬无夜吃人饮血,已经变成了姬无夜杀之愈快的死敌,姬无夜不死,死的就是张开地。因此,他岂肯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红莲心有余悸,樱唇都失去了血色:“小良子也是为民除害,让这样一个吃人恶魔留在新郑,我都不敢随便出去玩了。” 陡然,白亦非抬头,看向水榭之外,面无表情的苍狼将军和侍卫:“咦!有杀气。” 红莲先是一愣,然后神色巨变,立刻扭头望去。 但是在水榭人等的注视下,苍狼将军和侍卫,也是一脸的茫然。 刹那之间,有人拔剑出鞘。 一剑之下,不亚于急雷闪电。 因为白亦非的缘故,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苍狼将军和两名侍卫身上,以至于抬着檀木箱子,走进水榭的魁梧汉子,暴起发难,就连红莲都没来的及作出惊愕的表情。 形势变化,实在太快了。 而这一剑,剑势过于凌厉,就像是急速笼罩下来的夜色。 水榭中的人,似乎被施展了定身术。 站在一侧的张平,依然习惯性的垂手而立。 而保持警戒的白福和绿蚁,青鸢,赤凤,将注意力放在了苍狼将军和两名侍卫身上。暴露出一股骇人的气势。 而红莲公主却保持着腰肢笔直,扭头回望的姿势,倾斜肩头圆润的吸人眼球。 烹茶的鹦歌,依旧低头留心炭火,怕坏了火候,摇曳的火光,映照在她秀丽的脸蛋上,无形中为她增添了几分光彩。 事实上,这名进入水榭的公主扈从,从拔剑出鞘的悄无声息,到一剑劈落的势若雷霆,让这一剑,本来劈斩向白亦非头顶的剑,刹那之间绽放出雄浑的杀气。 宛若夜色的侵袭,无声无息。 乃至于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即便是身为雪衣堡看门人的总管白福,修为深不可测,感觉敏锐,也是慢了一步才回过神来。只见他立足之地溅起一阵细微尘土,就要掠起直扑亭中。 但下一刻,不知为何他落地生根,身形纹丝不动,也不在管水榭那边的情况,眼神森冷,在苍狼将军和两名侍卫身上游曳,如蛇看鼠。 本来这次接驾,最应该给红莲公主一个下马威的,应该是雪衣堡。 比如,传说中的掷杯为号,藏在水榭屏风之后的私兵,即刻蜂拥而出,要么就在地上,架起一具沸腾的铜鼎,鼎中煮上两个美丽处子,主人做出持筷捞食的样子,足以让年幼的公主,忘记自己的使命,狼狈逃出将军府。 却没想到,被世人传为骄横跋扈的白亦非,始终保持着和气,反而红莲公主这一方率先发难了。 只不过,一起动手的四名刺客,明知面对的人是南阳一霸血衣侯,而且还在人家的地盘上,依旧悍然出手,就凭这份气魄胆识,已经可歌可泣了。 张平的视线,依旧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是他泰山崩于前能面不改色,而是太快。快到他都没反应过来。 等红莲再度回头,没看到人头落地鲜血四溅的可怖场景。 她只见到,那名跟随自己,从新郑来到南阳的宫中侍卫副统领,已久保持着举剑劈下的姿势,就像是一头从云端呼啸而落,抓向美味白兔的鹰隼,爪子没钩入肉中,反而是落在了架子上。 十七求收藏,求鲜花,各种求,十七拜谢了。 第六十四章四方围杀 于众人惊骇欲绝相比,白亦非的神色,却显得风轻云淡,右手两指捏杯,举起茶盏向着她微微一笑,就像是主人向客人敬茶示意。 但是他的左掌却高高举起,掌心凝聚寒冰,宛若冰甲,恰好抵住了那柄犀利无匹的青铜剑锋。 这势弱破竹的一剑,在刺中他掌心的冰晶之后,就无法在向前推进一毫。 唯一能够证明,这一剑气势如虹的,只有他身边烹茶婢女向后飘荡的青丝。 在空中浮动不定的青丝,宛若一片片的羽毛。 挥出必杀一剑之后,那名宫中侍卫统领,脸色灰白眼神绝望,就连嘴唇都在哆嗦。 白亦非反掌一拍,这柄爆射剑气的青铜剑,砰的一声,迅猛的钉在水榭廊柱上。 这名抱着必死之心,自认为成功性极大的宫中侍卫高手,颤声道:“你和红鸮交手,不是身负重伤了吗,怎么可能在短短时日,就半点伤势没有了。” 红莲双手握拳,狠狠的击在案几上,艳若桃李的脸蛋,全是怒意:“你疯了,为什么要擅自刺杀血衣侯。” 这名宫中侍卫统领,失魂落魄,对于公主近乎气急败坏的高声叱问,置若罔闻,犹自嘟囔,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一遍遍的重复。 没有人会怀疑,公主殿下的侍从会出手行刺,而且还是暴起发难,即便是神仙在世,都挡不住这一剑。 在他行迹暴露之后,已经完成蓄势的另外一名杀手,按耐不住内心的煎熬,眼眶通红,一股血雾弥漫,剑身传过雾气,没有气势骇然,反而有一种悲凉的感觉。 刺客就是用自己的命,去换敌人的命。 只不过,还没等这名刺客剑尖触碰到白亦非,就被一个妙曼的身影,从侧面一剑贯入身体。 很难相信,刚才专心烹茶的婢女,竟然也是蓄谋已久的刺客,一剑刺杀,然后抬起穿着鹿皮小蛮靴的小脚,将当场毙命的刺客,一脚踹飞出去,给人一种柳絮飘荡的感觉。 而眨眼之间,她又跪坐在了白亦非身边,宛若没动过。 接下来,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那名隐藏在血雾中,急扑而至的刺客。 白福眼神森冷,苍狼将军脸色恐惧,张平似乎有自知之明,干脆低头,看着暴起出手后又安静烹茶的鹦歌,唇角带着笑意,仿佛向她讨一杯茶喝。 异象横生,依旧不在水榭之外,而是在水榭之内,距离白亦非咫尺之间。 出手的是站在红莲身后美丽宫女,白亦非身体后仰,堪堪避过一记狠辣的手刀。 那个凌空疾飞的身体,敞开的衣袖中露出一截雪白的胳膊,纤细而美丽,宛若最美的羊脂玉雕琢而成,只是她春葱般的小手,竖掌为剑杀机重重。 百鸟夜莺,最喜欢的就是用自己的素手,刺进猎物的咽喉, 若是被这美丽到极点的手掌刺中,相信不比一柄神剑,劈开头颅来的更加血腥。 一脸茫然的红莲公主,怔怔的夜鸟一般凌空飞扑的侍女,嘴角依然带着淡淡的笑意,一双明眸带着醉人的笑意,但脸上却残留着,先后遭遇变故,伪装出来的惊惧。脚尖落于案几之上,妙曼身段顺势下蹲,手腕一拧,手刀从刺变割,抹向白亦非的脖子。 下一刻,白亦非双手握住了两条手臂,同时避开了两记手刀。 另外一记手刀,来自于身后身份神秘的赤凤。 就连白福都感到了震惊,他从来就没想到,赤凤竟然会伙同百鸟杀手,一起行刺。 红莲忍不住的瞪大眼睛,匪夷所思的看着,身边突然出现的少女,而她手中雪白的短剑,一记抹斩刺向却被白亦非攥住手腕的宫中侍女。 而她的剑尖,距离宫中侍女的小蛮腰,只有一分距离,似乎她更喜欢,将手中的短剑,从敌人的后背和腰间刺入。 夜莺喜欢用手刺入猎物的脖子,而鹦歌却喜欢从敌人腰间下手。 白亦非没去看骤然出手的宫女和赤凤,而是仰起头,看向身材丰腴的煮茶少女:“当着公主,别弄的太血腥。” 鹦歌一语不发,手中的鹦之冰羽依旧狠辣的刺了下去。 剑锋入腰脊,夜莺骤然回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是鹦歌!’ 鹦歌微微点头,不等她再次发问,一脚就踹了出去,顺手抽出了鹦之冰羽。 人体翩飞,夜莺凄厉的声音叫道:“大将军是不会放过你的。” 砰的一声,身体落地,在地上弹了一弹,夜莺无力的看向天空,仿佛郎朗青天,瞬息之间被夜幕笼罩。 鹦歌身形一旋,裙摆飞扬之间,露出两条纤细笔直的腿,瞬息之间,又跪坐在白亦非一侧,低头静心烹茶,仿佛刚才杀人的不是她。 白亦非这才低头,看着赤凤:“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位和鹦歌同样美丽,却来历不明的婢女,眼神依然温婉,没有半点江湖杀手的阴鸷暴戾。 她目光偏转,看着白亦非握住自己的那只手,五指指尖处,渗出一滴滴漆黑如墨的鲜血。却迅速凝冰。 白亦非手掌力量很大,掌心之中更是寒气逼人,黑色的凝冰鲜血,从指间跌落到案几之上,发出咚咚的细微声音。 从她的手掌开始,向着肘臂开始凝冰。徐徐蔓延。 剧痛,寒冷,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哆嗦,面孔扭曲变形。 但她的神色,却依然无惧,抬起尖尖的下颌,看向白亦非的双眼,用一种奇怪的语调,软糯嗓音道:“侯爷好心机。” 白亦非一笑。 她的唇角和被白亦非握住的手掌指尖一样,开始渗透黑血。脸上却露出如释重负的神采,缓缓闭上美眸。 冰晶从她的手肘,开始向着全身蔓延,一侧的香肩,胸膛,直达脖子,脑袋,而后却急速向下,小腹,纤细的腰肢,裙下双腿,穿着小蛮靴的脚。瞬息之间全身就被冰晶冻结。 求收场,求鲜花,求月票各种求。 第六十五章一箭双雕 赤凤保持着足尖落在案几上,身体微微下蹲,斜举一手的姿势,被冻结在案几上。而后,就被白亦非轻轻抱起,放在身侧。宛若一个蹲身附耳低语的婢女,却已是一具冰雕。 白亦非代替鹦歌,给红莲斟满了香茶,微笑道“这就是本候,对待背叛婢女的手段!” 红莲脸上的笑意凝结,一语不发接过茶盏,不顾滚烫一饮而尽。 第一个出手的宫中副统领,冷眼旁观,即便是赤凤出手的同时,他也没有火中取栗的心思。 此刻,他脸色的淡然,也无跪地求饶的迹象,朗声道:“侯爷,战枭这条命,是你亲自来取,还是让别人代劳。” 白亦非伸手摆出一个请坐的手势,笑道:“本候也是奇怪了,游隼,战枭,夜莺和山鸠是奉姬无夜的命令,来刺杀我,却不知道赤凤为何会和你们一起出手。” 红莲怒视战枭:“你究竟是谁!” “启禀公主,百鸟战枭!”战枭依然保持着对红莲的恭敬。 “为何要刺杀血衣侯!”红莲眸光中闪过一丝狠戾。 “我只是一个听命行事的杀手,大将军有什么目的,无需告诉我。”战枭恭声道。 张平抬头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红莲:“很简单,太子招揽血衣侯的目的,已经被姬无夜猜到,因此他才不顾大王的诏令,从背后狠狠的捅了太子一剑。” “其实我更好奇,赤凤究竟是听从谁的命令!”白亦非冷漠的眸光流转。 战枭脸色阴晴不定,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坐下:“如果说,我也不知道这位隐身于侯爷身边的侍女,是什么来历,侯爷能相信!” 白亦非肯定点头:“这么机密的事,姬无夜肯告诉你们,才奇怪!” 战枭点点头。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笑问道:“请教侯爷,为何会知道这场刺杀。” 白亦非一本正经道:“我也是现在才知道。” 战枭神情一滞,憋屈得满腔血气翻涌。 “我真的没骗你!”白亦非淡淡道:“还是公主提醒了我,张开地让张良在新郑故意散布姬无夜食人饮血的事迹,就没打算给姬无夜一条活路。让你们趁机出手的目的,也是为了让我一怒之下,杀了红莲公主。” 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苍狼将军,拱手抱拳道:“既然侯爷已经识破了奸谋,末将也就放心了。如果因为这件事,让太子和侯爷离心离德,苍狼万死难辞其咎。” 白亦非端着茶盏,玩味不语。 就在苍狼将军,本能的思索血衣侯其中深意的时候,战枭艰难转头,看向在他眼中,无足轻重的女子。 什么韓国最尊贵的公主,大王最喜爱的红莲,太子掌上明珠,她只不过是为了拉拢白亦非,送到雪衣堡的一个玩物。就和自己等人一样,生死根本就没放在别人心上。 就在这一刻,百鸟杀手战枭,分明已经是将死之人,却被一柄装饰精美的匕首,刺穿了他的脖子。刺出匕首的正是红莲公主,一击得手,迅猛拔出,动作干净利索,毫不拖泥带水。 战枭一手握住鲜血泉涌的脖子,眼神中却露出感激神色。对于一个行刺失败的杀手而言,没有比死更艰难的事情。 “公主不可!”苍狼将军一声惊呼,红莲已经若无其事的将匕首放在案几上,根本就不看苍狼将军一眼。 脸上的骄横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留下了高贵,凝视着对面的白亦非:“侯爷既然审问清楚,证明刺杀侯爷,和家父无关。那么,就可以继续先前的话题了,什么时候,跟随本公主去新郑。” 白亦非答非所问,指了指战枭倒地的尸体:“说句不好听的,公主扈从之中,混进了四个百鸟杀手,不管太子是否对我有杀心,都意味着,现在去新郑,并不妥当。 甚至和你那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父亲合作,一点都不可靠。公主设身处地为白亦非想一想,现在我如何敢去新郑。” 红莲咬紧了樱唇,渗出猩红的鲜血也不自知。白亦非的这个问题,对于不算愚蠢的她来说,无言以对。白亦非不是傻瓜,她也不屑说违心的话。 那怕这件事,的确是姬无夜暗中策划,刺杀白亦非为的是一箭双雕。但心腹都是百鸟杀手,却一无所知的太子,实在不是好的效忠对象。 白亦非也有资格,选择效忠谁。毕竟这不是生意,错了损失的不过是几百,几千万黄金白银。而是帮韓国选择下一位主人。 不是那种心术,手腕,权力甚至于气数,都缺一不可的枭雄,那怕父亲是当朝太子,也只是一个笑话。 纵观历史,唯有狼子野心,才有资格逐鹿天下。 所以,韩宫最尊贵的公主,也就变成了笑话。 四位百鸟杀手的行刺,加上白亦非婢女的一记手刀。何尝不是,姬无夜这个野心勃勃的大将军,在向父亲,向白亦非,彰显他在韓国的滔天权势。那怕她出身在高贵,也没有和白亦非嚣张跋扈的本钱。 她眼眶中转动着泪珠,想要大哭,却又不敢!从走进南阳得到的礼遇,只不过是血衣侯的施舍。 现在,她看着从头到尾都谈笑风生的白亦非,降俘他的念头,就没这么坚定了。 就在此时,一直被无视的苍狼将军,有了动静。抱拳躬身,姿势放的很低:“太子让我给侯爷捎句话!” 白亦非点了点头。 然后苍狼将军,就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站在水榭外围的张平,听完之后,歪了歪脑袋,笑看向血衣侯,其他的人,都是一头雾水,那句话很荒诞,也很跌份。 “太子让我问侯爷,雪衣堡中梧桐苑,究竟有几棵梧桐树。” 第六十六章梧桐栖凤 虽说新郑很多人都对白亦非充满了好奇,但是一位太子对他梧桐苑有几棵梧桐敢兴趣,给人的感觉就是无聊。 红莲哭笑不得,更多的是心灰意冷。 她之所以能够成为宣召白亦非去新郑述职的特使,是因为她是大王最喜欢的小公主,而不是因为白亦非尊敬自己的父亲。大王和太子,一步之差,就让白亦非区别对待。 苍狼将军说完这句话,就和别人血战了一天一夜差不多,心中悲催,浑身乏力。 白亦非笑看了一眼红莲,然后笑道:“梧桐树只有一棵,而且我在上面放了一颗明珠,不仅艳丽绝尘,而且光芒四射!” 张平向他杀鸡抹脖子般的使眼色,白亦非却视而不见,自顾回答完。 苍狼王叹息一声,觉得如果有机会活着回到新郑,一定要禀告太子,这位血衣侯实在异于常人。身为一个武者,他很清楚,凭借自己根本就无法应付兔起鹘落般的刺杀。 不亏是让秦人数十年,不敢入侵南阳的女侯爵,选定的继承人。 他身上,也同样具备女侯爵那种高贵的品质,和超凡脱俗的修为。尤其是他可怕的应变能力。 看着转身就要离开的白亦非,红莲忍不住的一声轻呼:“侯爷!” “世人都要称呼我一声侯爷,但公主不需要这样称呼!”白亦非转身摇头:“我会去新郑,但不会投效太子。不过我也可以给太子一个机会。前提就是,太子必须拿出让我眼前一亮的东西。” 这句话,如果早一盏茶的时间说出来,就是白亦非太狂妄。 但现在说出来,却没给人一点狂妄的感觉,理所当然一般。 红莲眼前一亮,自信道:“没问题,相信不会让侯爷在失望!” 白亦非打趣道:“今天我已经很不失望了,公主不要急,让平先生带着你,在将军府找一处僻静的院子,暂时住下。我估计回新郑的路,可能不太平,万一有了闪失,白亦非也没办法和大王交代。” 不等红莲回话,他已经转身带着鹦歌越走越远。 两名侍女,抬起地上的冰雕,也尾随追去。 红莲看着白亦非远去的背影,她生平第一次被人无视,却没感觉到有所不妥。 白亦非遭到刺杀之后,依然答应去新郑,已经是一个意外惊喜。她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却没丝毫的欣喜,反而有一股莫名的哀伤,涌上心头。 直到再也看不到白亦非,红莲才收起匕首,拿起金丝马鞭。离开了这座号称稻花香里听丰年的听取蛙声一片的听蛙水榭。 前后不到一个时辰,就在和看似儒雅的银面平先生并肩而行。 但现在,红莲的心态,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张平对红莲,并不陌生,看着她凄楚的神色,心中不忍却没出言安慰,将红莲领到一处小院之后,就告辞转身离开。 红莲推开房门,苍狼将军就站在台阶下,正要挪步前往侧屋。 红莲的手落在房门之上,突然问道:“父亲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苍狼王稍微犹豫了一下,似乎从内心深处,将红莲当成了女儿一般看待,这才不顾规矩道:“公主,末将也不知道太子有何深意,这并非末将托词,说实话,这趟南阳之行,末将已经揣摩了这句话无数次,都参悟不透其中的玄机。” 红莲没在追问,推开门,关上门,秀美脊背靠在门上,几乎瘫倒在地。 今日在听蛙水榭,阴谋阳谋,层层叠叠,扑朔迷离。 她虽然出身王室,却远离中枢,在战枭出手之后,整个人都处于心弦紧绷的状态,能够不动声色的支撑到这件屋子,已经实属不易。 不知道为何,这一刻,红莲公主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张的面孔。 尤其是一对爷孙。 张良张子房,那儒雅秀气的面孔。一说话就透出阴损的味道。 还有他爷爷张开地,那张沟壑纵横的笑脸,不管什么时候,不管面对谁,他都能露出一张笑脸,笑的时候,露出稀疏的牙齿。 然后,就是九哥韩非,那张玩世不恭的英俊面孔。 还有,三叔安平君,四叔龙泉君,在临行之前,满脸笑意的虚假面孔。 最后是父亲,临行前细细叮嘱,让自己尽量的收敛脾气,不要触怒血衣侯。而他苍白的脸上,冲忙了亢奋和旺盛斗志。 她急速呼吸,大口喘气。痛苦的闭上双眼。她年纪虽幼,却知道,在王室之中,充满了阴险恶斗。大王爷爷和父亲也是没有办法,才让自己来这个虎狼窝。对于大王爷爷来说,他希望父亲继承他的王位,而不是三叔安平君,四叔龙泉君。 但也因此,父亲成了三叔和四叔的敌人。 虽然他们都有一个父王,是亲兄弟。可一旦父亲当上大王,父亲就是君,而他们就是臣。 君臣虽然只有两个字,却是天和地,主人和仆人的区别。 不知不解,她恍惚的想起了听蛙水榭,那张脸庞。 冷漠淡然,充满了贵族的气质,红莲睁开眼,恶毒的道:“如果那一剑,不是刺在战枭的脖子上,而是刺在你的眼睛里,那才叫一个痛快。” 白福尾随绿蚁,青鸢,看着她们抬着冰封的赤凤,走到白亦非身前。 白亦非站在水边,鹦歌侧立于后,眼神带着悲哀。 三年朝夕相伴,情同姐妹,现在却已经是阴阳分割。 白亦非等绿蚁,青鸢,将被封冻保持可笑姿势的赤凤,放在草地上,这才走了过去,呆呆的看了她半响。 突然之间,反手一掌,拍在冰晶之上,冰雕瞬息被击飞到了湖波中央,随即碎裂,带着血肉骨骼,跌落在湖水之中。 湖中万鲤,浮游而上,张合鱼嘴,吞吃融化的血肉。 第六十七章越人歌 雪衣堡有龙池,池中万鲤。将军府有听蛙湖,却不见一只青蛙,只有龙鲤称霸湖中。 但不管是龙池的龙鲤,还是将军府的龙鲤,都没人吃。 因此才会万鲤成灾! 但现在鹦歌终于知道了,不是没人吃,而是没人敢吃,虽然颜色可爱,体型肥硕,却是吃人肉长大的。 白亦非轻轻扫了一眼绿蚁,青鸢,沉吟道:“现在,我给你们三个选择。第一个,看在你们服侍明珠三年的份上,增百金离开雪衣堡。 第二个,抛入听蛙湖,喂龙鲤。 第三个,说出你们的身份,来历。以后我就当没有这回事,继续让你们留在雪衣堡,留在我身边。” 绿蚁,青鸢,不易觉察的哆嗦了一下,相互戒备,跪倒在草地上,深深俯首。 不管她们修为有多高,离开雪衣堡,就会被无数想要知道白亦非秘密的人抓走。而这些人都是各国豪强的爪牙,没有人会因为,她们长得如花似玉,稍有怜悯之心。 反之,也正是这幅俏丽的面孔,窈窕丰腴的身段,让她们遭受更多的磨难。 甚至,生死两难。抛入听蛙湖,血肉无存,倒是落了个痛快。但是她们的骨架,乃至于魂魄,就会永远留在这里,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绿蚁胆子较大,双手伏地,弯腰撅臀,却悄悄的抬头看着白亦非:“是因为赤凤!” “你很聪明。”白亦非自嘲一笑:“我自以为,你们的主人应该是大王,张开地或者姬无夜。但赤凤莫名其妙的出手刺杀,让我起了狐疑。因此,我需要知道你们的主人是谁,才推测赤凤的来历。” “如果我说了实话,侯爷会不会杀了我!”绿蚁抬头看了一眼站在白亦非身后,一言不发的鹦歌。眸光中露出一丝羡慕。 “我说过,你们可以留下,但我身边的人不能有秘密!甚至我不在乎,你们通风报信,但所有的密信,都交给我先过目就行。”白亦非幽静的道:“只所以给你们这种选择,是因为你们,不过是听命行事的可怜虫,杀了你们,和捏死一只蝼蚁没什么区别。 但在我闭关期间,你们却陪伴了明珠三年,让明珠不在孤独寂寞。也让我起了一丝感激之心。因此才给你们一条活路。或许,你们还有第四个选择,一起出手杀了我,就可以回去向你们的主人交差了。” “绿蚁不敢!” “青鸢也不敢!” 绿蚁咬咬牙:“奴婢是大王送入雪衣堡的。” “奴婢听命于丞相!”青鸢也极快道。 白亦非转身看向白福:“那赤凤听命于谁!” 白福扫了鹦歌,绿蚁和青鸢一眼,躬身道:“自从侯爵封堡,侯爷闭关,雪衣堡只留家生子奴才。她们四个是两年前先后被小姐收留的。 小姐年幼,身边缺少年龄相当的婢女服侍,她们四个也容貌清秀,老奴也就默许了她们留在雪衣堡。 并且派人详细查验她们的身份,身世清白,没有疑点。但没有疑点的人,才是最大的疑点,因此,奴才不肯死心,亲自去查证,才发现......” 白福没说完,白亦非已经明白,以白福的能力,想要追查到低,并不是一件难事,难就难在,她们身后站着白福都不敢去查的人。 换句话说,干妈闭死关,自己也转世,执掌雪衣堡的只有明珠一个小姑娘。有这些死谍在,反而让那个雪衣堡变得安全一些。 也正因为如此,白福才没追查下去,却给了赤凤可趁之机。 白亦非默默的看着听蛙湖,究竟是谁,还在惦记着雪衣堡。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尤其是,自己炼制出精铁,一旦打制出新式兵器之后,对于未来的七国大势,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他急速转身,盯着三女:“两年之间,你们吃住在一起,就没发现,赤凤有什么特别之处。” 绿蚁抬头道:“我们都明白自己什么身份,谁也不肯对别人推心置腹。” 白亦非微微点头,她们都是死谍,平时并不需要和主人联系,只有主人需要她们执行必死任务之时,才会暴露出来。相互之间的戒备,也就变成了理所当然。 “不对,在无人的时候,赤凤总会唱一首歌!”青鸢忽然抬头道。 “什么歌曲!”白亦非扭头看向青鸢,却见她整个上身都趴伏在地上,包裹在战甲下的两座丰丘,都已经变形:“都起来说话吧!” “诺!”二女答应一声,惶恐的起身,垂手躬立。 “赤凤唱的歌曲,曲调极为怪异,但婉转悠扬极为悦耳,奴婢曾问过她,她说,这是她家乡的歌曲。在问她家乡在那里,她却垂泪不语!”青鸢急速道。 “唱来听听!”白亦非赞许道。 “夜啊,欢乐会晤的夜晚!我多么害羞啊,我摇着船。慢悠悠地摇船横渡啊,满怀喜欢!污秽的我啊,和尊敬的王子殿下竟然相识了。藏在心底的,是我始终不谕的思恋.....。”青鸢学着赤凤的嗓音曲调,唱出来的小调格外动听。 但是,白福的脸色却变得极为难看,不等青鸢唱完,躬身道:“老奴死罪!” 白亦非转了一下眸光,示意青鸢别在长了,笑道:“福伯,以后就别说这种话了。这首歌你是不是听过。” “嗯!”白福肃然道:“当年和侯爵征战百越,听越女唱过,这是越人歌!” 白亦非扫了一眼三婢女,三人同时掠出十丈开外,面对这二人。 白亦非这才道:“这样说来,是百越余孽的报复!” 白福沉重点头:“其实老奴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只不过,没想到来的这样快。” “当年征战百越,究竟为了什么!”白亦非郑重问道。 他很清楚,这个年代发动一场战争,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开战,但其中一定有利益存在。 白福刚想说话,扭头看到张平快步而来。绿蚁若无其事的回头看了一眼,白亦非摆摆手,示意不要拦阻。 第六十八章连环毒谋 张平狐疑的看了一眼,如临大敌的三婢女,这才走向白亦非:“公主已经安排妥当了,小姑娘吓得不轻!” 白亦非狐疑道:“我没弄的太血腥啊!” “是侯爷含笑杀人的样子,吓坏了她!”张平叹息一声:“红莲看似骄横,霸道,实际上,却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心底纯良的很!” “你在帮红莲说话!”白亦非好笑的看着他:“但你知不知道,她生而公主,自然要肩负公主的使命,将来不管是嫁给那一国的王子,都是韓国派过去的间谍。 这次吃了大亏她就应该明白,这个世界遍地虎狼,没有她想象的那样美好。也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像大王一样纵容他!包括她的父亲。” “一个公主,只有这几年的美好年华。”张平语气平淡:“侯爷既然知道她将来的命运,为何要打断她这一段的美好。” “这件事,智者见智,仁者见仁,暂时搁置不谈!”白亦非幽冷一笑:“反而是,刚刚查清了赤凤的身份!” “我还以为,你会杀了青鸢!”张平赞许的看了他一眼。 “差一点!”白亦非默默摇头,看向听蛙湖:“如果不是她们主动交代身份来历,我肯定将她们抛入湖中喂龙鲤。” “青鸢是张家培养出来的死谍!”张平坦然承认:“她的父母兄弟都在青州,本来是打算一起移交给侯爷的。” “好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她给张良报信的事,我也不在追究!”白亦非很恶毒,知道张平最不喜欢自己将张良挂在嘴边,所以,每一次都将话题转移到张良身上。 张平无奈苦笑。 “幸好,你不是圣人,和圣人生活在一片天空下,让我感觉,每一次呼吸都是罪孽!”白亦非冷飕飕道:“也正因为有张良可以攻击你,才能让我感觉有点乐趣。” 张平明智的转移了话题:“赤凤什么来历!” “越女!”白福答道。 张平的眸光顿时一寒:“当年逃走的百越余孽,没想到他们还没死心!” 白福点点头:“正好,侯爷在询问百越往事,你知道的比我多,还是你来解说吧!” 张平呆呆的看着湖面,沉默许久,陡然道:“这件事不对!” “有什么不对!”白福急问。 张平回头,看向白亦非:“侯爷,为何肯定红莲公主回程不太平。” 白亦非眸光闪了闪,越加的冷冽,语气也越加阴森:“这件事显而易见,是有人不想让红莲达成使命。” “姬无夜!”白福试探问道。 “姬无夜是大王用来撕咬群臣的一条疯狗!大王不希望他死,别人就杀不了他!”白亦非幽冷道:“而且他也没这个能耐,将四个杀手混入红莲公主扈从之中。于此同时,他也无法预知,百越杀手会协同出手。 但从战枭,夜莺出手的方式来看,故意让过了我的后背,好像知道有人定会出手一般。更让人狐疑的是,百鸟之中修为最高的墨鸦和白凤,却没出现!” “侯爷的意思是......”白福迟疑道。 “要完成一击必杀,没有比墨鸦,白凤更适合的人选!”白亦非冷笑道:“如果真要杀我,他们一定会出手。” “是因为鹦歌!”张平狐疑道。 “有没有鹦歌,墨鸦都会出手!”白亦非笃定道:“这么好的机会,他不可能放过。” 张平瞳孔缩成一点:“策划这场刺杀者的目的,是让侯爷在暴怒之下,杀了红莲公主!彻底和大王,太子决裂!” “这是让雪衣堡,快速灭亡最好办法!”白亦非冷笑道:“红莲死在了南阳,就等于我背叛了韓国,那怕大王心胸再大,也不会允许我再镇守南阳。随后就是动兵征讨。 但现在这种形势,大王会这么做吗!一旦我背叛了韓国,转身投靠秦赵魏,这场战争,就变成了不可收拾的局面。而韓国,根本就承受不住这种可怕的后果。因此,大王才会派红莲为特使。” “如果来的是别人,那怕是三公九卿中任何一个,我都有一百个理由不见,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不去新郑,如果他们敢闯雪衣堡,我也可以肆无忌惮杀掉他们。 唯独红莲,我不能杀,不是因为她公主的身份,而是因为红莲代表的是大王。如果我没有背叛之心,就一定会见她。也一定会听从昭命去新郑述职!”白亦非叹了口气:“这是大王对雪衣堡的试探!” “因此,太子才有那一问!”张平摇头笑道。“凤凰非梧桐不栖!而在大王和太子心中,红莲公主就是一头高贵的凤凰。但没想到侯爷竟然婉言拒绝了。” “没办法不拒绝!”白亦非也笑着摇头:“大王是想让我辅助太子,确保他百年之后,太子能够上位。 但这样做,我除了得到一个骄横公主,没落到一点的好处,反而举步皆敌。这些人都是大王骨血,龙子龙孙,身份高贵不说还掌握大权。” “但是他们却以为,侯爷一定会答应!”张平笑道:“才需要用红莲的死,让侯爷和大王,太子彻底决裂。让韓国人都觉得,雪衣堡通敌卖国。 为此,他们不惜伙同姬无夜,乃至于百越。即便侯爷没有怒杀公主,红莲也不可能回到新郑。只要红莲公主死在南阳地界,他们就可以达成目的!” “所以,在策划这场刺杀的人,已经呼之欲出了!”张平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安平君和龙泉君!”白福怒道:“他们简直是丧心病狂,难道不知道,百越乃是大王心中的毒刺!” 第六十九章光着脚闯九州 “为了那张可以高高在上的宝座,杀一个公主算什么!”白亦非笑道:“事情败了,他们可以将所有的罪证推给姬无夜,他们自己并没有什么损失。但成功却可以化身为龙。” 白亦非看向张平:“我想知道,当年大王和母亲,为何征战百越。” “还不是为了传说中的百越宝藏!”张平叹息一声:“越王勾践灭掉吴国之后,于中原各国会盟,雄视江淮各地,号称霸王。 但中原会盟的时候,楚人趁越国国内兵力空虚,攻占了越国,夺走了江东之地,越国,也因此分裂成了很多的部族,有扬越部族,闽越部族,南越部族等等,差不多有百个部族,因此才被称之为百越。流散在长江一线万里丛林之中。 在百越部族中,流传着当年越王勾践,曾经埋藏了一批宝藏,百越部族也因为这批宝藏的归属,经常内斗。 而大王和侯爵征缴的,就是于越部族,他们盘踞在青州之外的会稽山。相传他们才是越王勾践的嫡系血脉,掌握着宝藏埋藏的地点和开启的方法! 却没想到,那一战大王竟然战败了,是女侯爵以身饲魔,从黑暗中换取了强大的力量,这才杀了于越王,击败了于越部族。只有太子赤眉龙蛇和部曲逃脱。 大王得到了开启百越宝藏的钥匙,却找不到宝藏的所在,含恨收兵。而侯爵吸食处子鲜血的恶名,也传遍了韓国朝廷。 大王不得已之下,才下旨抹去了侯爵的功勋,但百越也就成了韓国的jinji。” “怪不得你拿青州和我做交易!”白亦非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笑吟吟道:“原来是打算,李代桃僵。” “处于我当时的位置,这样做有错吗!”张平抱拳笑问。 “没错。” “既然没错,侯爷就不能怪罪我,更不能迁怒于子房!”张平大笑:“但赤眉龙蛇既然找到了侯爷头上,侯爷就不得不迎战了。” “侯爷不可!”白福忍无可忍,第一次对张平怒目而视:“会稽山那是什么地方,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漳毒水患,毒虫无数。尤为可怖的是,传闻赤眉龙蛇,为了复仇,修炼了上古恶毒巫术。因此会稽山一带,被楚人称之为巫域,就连楚人都望而生畏。不敢兴兵征讨。” 张平并没有因为白福动怒而生气,神色平静看着白亦非:“此言不假,但凡有极大危险的事情,也蕴藏着极大的利益。” 白亦非眼见白福还要争辩,摆手制止了他,现在张平已经开始设身处地为雪衣堡考虑,这是一个巨大的转变。 而白亦非也相信,以他的权谋之术加上对百越的了解,一定会给自己一个惊喜。 张平加重了语气:“这其中最大的好处,就是当年勾践成为霸主,掠夺的无数财富。以南阳当前现状,即便是长袖善舞善于聚财,没有几百年的积累,也无法和一国相比。但如果得到这批宝藏,南阳的财力,就真正敌国。 而另一个好处,却是可以得到十几万的越人奴隶。南阳五百里,可耕种的地域太多,但是人口稀少,土地大多荒芜,急需更多人来耕种,才能保证粮食无虞。 甚至,越人彪悍善战,只要将其降俘,分化,就可以组建另外一支军队,弥补南阳只有骑兵的缺陷。 第三个好处就是会稽山。南阳五百里,对于一个封侯来说领地辽阔,但和七国相比,还是太小,没有战略纵深。 会稽山和青州相连,越人占据的领地,并不比南阳小,既有膏腴的土地,还有各种物产,山高水险,进可攻,退可守。只有将南阳扩展千里,才有资格谋国。 想要当世称雄,不仅有犀利的兵甲,辽阔的疆土,数以百万级的国人。抛开这三点,侯爷所谋不过是异想天开。” 白亦非忽然发现,张平和自己有一个相同的品质,那就是没下线。自己是因为对韓国没认同感,因此胆大妄为也肆无忌惮。 但张平却是对韓国王族的幻想彻底破灭,对于雪衣堡的忠诚,也提升了十倍。 从另一个角度讲,精铁的出现,增强的不过是南阳的军力而已,唯独六部出现,彻底改变了权力构架。以军法代替民法,推行六部,实际上也是在变法。只不过这种变法,在自己这个南阳最大贵族的推动下,没有拦路虎罢了。 放眼皆农奴,而农奴是没有任何权力的,不服从就去死。 历代变法的核心,其实就是改变土地制度,重组权力骨架。而这种在七国需要腥风血雨,才能做到的事,在南阳却很容易做到。 一旦六部权力构架搭建完成,就可以让南阳,快速形成可怕的凝聚力。而这几者结合,也让他产生给韓国换一个新天空的想法。 而这就是最好的开始。 白亦非豪爽道:“富贵险中求,既然人家已经打上门来,没理由不打回去。” 白福一脸的惊恐,他还没摆脱苟且偷安的思维,换句话说,如果南阳能保持现状,足以富贵几代人。 白亦非看了他一眼,仰头看着天空:“风雷雨露皆是天恩,但默默承受,等来的或许不是天降甘霖,而是风狂雷吼的毁灭。 对于我来说,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死还可怕的事。既然不想死。那就战,与天战,其乐无穷,于地战,其乐无穷,与人战,依旧是乐在其中。 我们要放下南阳,放下血衣侯这个沉重的包袱。光着脚闯九州,一无所有的人,难道还怕穿鞋的。最可怕的后果,不过是我带着你们闯荡江湖去。” 张平抚须大笑,他早就看出来,血衣侯高贵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个泼皮的心。因此,才提出这个胆大包天的建议。 看似荒谬,但站在南阳的角度看,却给雪衣堡留下了一个坚实的退路。 绝世谋臣谋天下,绝不是让主人拼的一无所有,而是未战先思退。只要人不死,机会总会有的,人才是唯一的本钱。 第七十章成为枭雄的条件 白亦非不能死,他也同样也怕死,即便死的轰轰烈烈,名流千古,也不过是一冢枯骨。即便是儒家圣人,也只是在后人用到他们的时候,拿出来教训别人而已,谁真正将他们放在心上。至于他们的话是否被篡改过,天知道。 他只有需要的时候,才将孔孟二圣搬出来压别人,用不着的时候就放在脑后。反正他从来就没将自己当成圣人,更不会用圣人的道德标准来要求自己。 虽然和白亦非接触时间不长,但他也看清楚了,这位血衣侯也是一个无视礼法,乃至于,全然没将礼仪道德放在心上的人。 在他眼中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具有才具的人,那怕用最卑鄙的手段,也要收为己用。一种就是收服不了的人,直接让他去死。唯独具有这种心智的人,才有资格成为枭雄。 白亦非已经初步具备了一个成为枭雄的条件,属于他的封地,效忠于他一人的军队,超越常人的心机和手腕,最重要的就是一颗不羁的野心。 如果说有让张平不以为然的地方,就是他对明珠的呵护。尤其是当苍狼将军,传达太子韩安那句问话,他的回答让张平也有点意外。 聪慧如白亦非,绝对不会听不出话语中隐藏的意思。但他却三千弱水只求一瓢饮。 枭雄可以杀人如麻,却不能真正的无情。 正因为他对明珠的多情,也让张平下定决心,留在雪衣堡,对一个女子都这样珍爱的血衣侯,还用担心他卸磨杀驴吗! 白福站在原地,脸色瞬息百变,但当白亦非和张平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苦笑道:“白福只是一个家仆,侯爷做出的任何决定,白福都遵从。” 张平大笑。 白亦非却摇头:“不,你虽然是家仆,但也是我最器重也是最信任的人,如果你反对,我可以重新考虑。” 白福伏拜余地:“不需了,侯爷对老奴的信任,老奴感激在心。但老奴也有自知之明,侯爷和平先生都是谋略天下大才,白福却只会从仆人的身份考虑问题,有些小家子气。 因此,白福不能用自己的想法来影响侯爷。不过,老仆也求侯爷一件事,以后不管做出什么决断,都要和平先生,小姐商议,只要拿出决断,老奴坚定不移的执行。” 张平大笑着将白福搀扶起来,拍着他的肩膀道:“老货,我和侯爷一样,都是行走在黑暗中的人,但对我们来说,家人才是唯一光明。为了这一线光明,我们不惜付出一切,包括我们的生命。” “但我不会放过子房的!”白亦非幽幽道。 “等南阳有了绝对的实力,子房自己就会来投!”张平摇头笑道:“我在雪衣堡,子房怎么能逃的了。” 白亦非轻笑道:“知道张兄爱子心切,想让子房在新郑多磨砺几年。但有些学问,我想教给子房。这些学问是从来就没流传于世的,对于子房而言,无疑是一个新天地。可以开阔他的心怀眼界!” “比如!” “军法谋政,强兵富民之术!”白亦非笑道。 张平抱拳笑道:“在等两年吧,我加入雪衣堡已经没了退路。侯爷总不能让我将张家的鸡蛋,全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侯爷,你应该明白,除非让我看到,南阳有了改变韓国的实力,才会让子房效命于麾下!” “为什么是两年!”白福狐疑道。 “因为两年,才是最佳的时机!”白亦非冷笑道:“既不会因为南阳人才济济,让子房无立足之地,也可以趁势而起乘龙有术。” “张家学的就是乘龙术!”张平苦笑:“不过,太子韩安这条龙,侯爷还是骑乘一下的好。” “我也有这个考虑,所以,才会给韩安留下了一个希望!”白亦非微微皱了皱眉头:“百越来袭,恐怕不仅是夺回被大王和母亲拿走的东西!” “韩安想要巩固他的太子宝座,并且收拢臣心,唯一的办法,就是发动一场战争!”张平笑道:“秦赵燕魏,韓国打不过也不敢打,唯独更加弱小的百越,才是最佳的对象。 对韩安而言,姬无夜和安平君,龙泉君交情莫逆不敢用。左司马刘意,是姬无夜亲手提拔的将军,他也不敢信任,唯独能够信任的只有右司马李开和东宫中的苍狼将军。 但这两个人的才具却略显不足,无法统御全局。因此和安平君,龙泉君没有任何瓜葛的侯爷,就进入了他的眼眸。说起来这位太子也颇为可怜,娶夫人不成反而要送女!” 白亦非在听蛙湖边蹲下身,手轻轻划开水面,湖中龙鲤急速的游了过来,张合的鱼口,露出细密的獠牙。 但诡异的是,这些龙鲤并没有去咬白亦非的手,而是纵列成阵排成了一线,浮出水面的龙鲤红背,仿佛是一条赤龙藏在水中。 “我回去新郑的,也会和韩安合作!” “为何不用最简单的方法!”张平皱了皱眉头:“梧桐苑的梧桐可不止一棵!” “所有的梧桐,都是明珠的!”白亦非淡淡道。 张平走到他身侧,看着湖中万条鲤鱼,郑重道:“侯爷这种心思可不对,女人天生就该臣服于男人,身份越加高贵的女子,才越有利用价值!既然有这个机会,就要物尽其用。” 白亦非抬头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在这一方面,你我是南辕北辙,依你看图谋天下和逍遥江湖,那一个更快活。” “当然是逍遥江湖!”张平笑道。 “以我现在的修为,只要舍弃南阳,舍弃雪衣堡马上就可以做到。”白亦非幽冷道:“但我却因为母亲,因为明珠不能放下一切。 “对我来说,雪衣堡就是我的家,我可以拥有无数的女人。但明珠却是唯一的女主人,而韩安的目的,却是让红莲在鸠占鹊巢。并且利用红莲,将雪衣堡绑在他的战车上。” 第七十一章玻璃就是窑宝琉璃 “和韩安并肩作战,也是相互利用!”张平徐徐道。 “不能让韩安用红莲捆缚住我的手脚,更不能因为红莲,置雪衣堡于危险之中。”白亦非站起身来,甩了甩手掌上的水珠。冰珠落水惊散了龙鲤万条。 张平皱了皱眉头,郑重问道:“侯爷可有了应对之策!” “赤凤既然已经出手,就不会没有外援,我会找到他们的。”白亦非看着张平:“我们需要的是百越宝藏,乃至于将越人农奴,可对!” “嗯!”张平肯定点头。 “既然如此,事情就好办了!”白亦非邪魅一笑。 “但没有韩安的助力,我担心姬无夜.......”张平皱眉问道。 “我需要姬无夜的家财当军资!”白亦非笑道:“这种事情,还是让我去做!” “侯爷有把握!”张平问道。 “放心吧,我会小心谨慎!”白亦非仰头看天,唇角噙着冷笑。 得到肯定答复,张平和白福相视一笑,至今为止,白亦非干了很多惊世骇俗的事,但却游刃有余,落尽了好处。 囚禁宰相,大将军和长吏。抗婚,贪聘礼,放在谁身上,都是诛九族的大祸,但唯独他,不仅没被降罪,还让大王和太子放下王族的尊严,将韓国最尊贵的公主送了过来。 这需要强大的心脏和超绝的心术。冶炼出精铁,打造最精湛的武器,创建六部,改变南阳格局,需要的是超人一等的学识。不是天纵之才,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事的。 身在南阳,却纵览天下,有了天下称雄的野望。 事情谈完,二人也躬身告辞,他们的事情太多忙不过来。 白亦非目送三人离开,带着三女再次回到了听蛙水榭。 这是白亦非来到咸阳之后,亲自给这片湖波,水榭取得名字。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听蛙湖无蛙,却可以听见韓国朝廷的蛤蟆叫。 听蛙水榭,占地面积极大,蔓延了十几亩的水面。前后分成了三座庭院,前堂是待客之用,中院是白亦非和三婢女的居所,出入无碍。 后院分成了两部分,一南一北,相隔百丈。 南后院,归于五个善于铸造金银器的匠人。 北后院,白亦非却定下了极为严格的规矩,进去也行,只能穿麻衣,不允许穿锦缎丝袍,那怕是内衣都不行。严禁金铁,连项链首饰都不行。 不许有明火,那怕是晚上也只能以夜明珠照明。 最让人迷惑不解的是,进入其中,必须先抚摸搁置在厅堂门口的牛角。 白亦非带着三女,回到的是南后院,几个巧手匠人,刚刚浇筑完一把银壶。腹大口细,望之如仙鹤妖娆展翅。 白银壶的正面,铸造的是一条蟠龙,张牙舞爪,仿佛要脱离壶体飞出。 白亦非有点震惊,匠人的高超手艺,喜出望外的看着银壶,扭头笑道:“你说,将这把银壶,送给姬无夜怎样。” “侯爷还不如铸造一把金壶!”鹦歌瘪zui:“一把银壶,太小气了。” “你懂什么,银壶是试毒用的,防止大将军被毒杀!”白亦非笑道。 “大将军将侯爷当成死敌,侯爷为何还要这样做!”看侯爷和鹦歌谈笑无忌,绿蚁也放开了胆子。 “以德报怨啊!”白亦非呵呵一笑:“绿蚁和青鸢,在门外守着,任何人都不要进来!” “诺!”二女答应一声。转身走出门外。 “这把银壶是酒器,防止别人在酒中下毒,加上一个小火炉,可以温酒。你说,我要是将这把酒壶送给大将军,他会不会每天使用。”白亦非笑问道。 “这把银壶实在精美,送给大将军,实在可惜了!”鹦歌答非所问,实在有点舍不得。 白亦非一笑,看向五名诚惶诚恐,躬身站在一侧的巧匠:“我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了。” “回禀侯爷,准备好了。”一名工匠上前:“只不过,侯爷让奴才们去军营,刮取的尿土实在味道太大,蒸晒几次,才消除其中的味道。草木灰倒是容易的很,已经准备了好多。” “那个没事!”白亦非走到炼炉之前,看了一眼熊熊炉火,地上的白砂黑色铅石粉末。 “从侑水中取来的白砂,清洗了六次,保证没有一点污泥!铅石也是最纯净的。已经研磨成粉。”工匠老铁陪着笑脸:“但不知道,侯爷让我们弄这些东西做什么。这把银壶,需要配上几枚银盏,才物尽其美!” “我让你们制造的是九子蟠龙壶,需要九枚杯盏!但是壶需要白银做,杯盏就不必了,白银太贵。”白亦非笑道:“看好了,我做杯盏的每一道工序,将来可以用这些东西,骗尽天下财!” 白亦非将一具坩埚放在炼炉之上,将淘洗赶紧的石英砂倒入,让匠师老铁,用一把铁棍不断的搅拌。 而另外两名匠师,不断的拉动风箱,将炉火推高。 炉火熊熊,鹦歌在白亦非的示意下,端起了盛放草木灰的银盘,一名匠师,捧着一个瓦罐,里面是一种雪白的粉末。另外一名匠师,捧着的却是研磨成粉的黑色铅粉。 鹦歌皱了皱眉头,听刚才几人的谈话,就知道这东西来自于尿。虽然一点味道都没了,但本能的嫌弃。 白亦非盯着不断被匠师老铁,翻滚的白砂,不时用勺子,挑起一点草木灰和尿膏,加入一点铅粉,抛入其中。 一炷香时间之后,随着匠师老铁不断的翻动坩炉中的白砂,白砂逐渐的融化,形成了绿色的膏体结晶。 所有人都被突然出现的一幕惊呆了。 “琉璃,这是琉璃!”一直紧盯着坩炉的鹦歌,惊呼起来。 几个巧手金银匠师,闻声也激动起来。 “窑宝,这是窑宝,没想到有生之年,又见到了这种宝贝!”匠师老铁,已经是语无伦次。 鹦歌回头看了白亦非一眼:“当年姬无夜,以万金求购了一块琉璃珠,安放在了雀阁顶上,一到晚上,在灯火映照之下,就流光四射,堪称奇观!那枚琉璃珠只有拳头大小,但是侯爷弄出来的却是一大团。只不过,姬无夜的琉璃珠是硬的,而侯爷弄出来的却如水!” 第七十二章蟠龙九子樽 老铁也哆嗦道:“奴才也见过这东西,先祖曾经在为大王炼制青铜器的时候,炉窑生变,天赐其宝,却只是小小的两块蓝色琉璃,后来被大王镶嵌在了自用神剑之上。” 白亦非震惊的看了他一眼:“你说的大王是谁!” “霸主勾践!”匠师老铁,唇角哆嗦道。 白亦非这才想起来,当年参观越王勾践剑的时候,曾经见过,剑格之上两面镶嵌的绿松石和浅蓝色的玉。内中有气泡。形状不同,一块呈球冠形,另一块形状不规则,直径都不足一厘米。 当时,只是惊奇于这把剑的铸造工艺,却没想到,剑身上的两小块浅蓝色的玉,竟然是玻璃。也就是匠师老铁称之为窑宝的琉璃。 越王勾践是什么身份,那可是春秋霸主,什么宝贝没有,竟然珍而重之的将两块玻璃镶嵌在剑格之上。这足以说明,自己骗钱的计划可以施行。 白亦非唇角露出得意的笑,眼见液体已经融化成汁,这才示意一旁的匠师,打开早已捏好的模具,架在炼炉之上烘烤,自己却小心翼翼的将玻璃灌入模具。 “退火!” “何为退火!”老铁急问。 白亦非也是从善如流,既然他们将玻璃叫做琉璃,窑宝,自己也不防这么叫:“琉璃冷却的过程中,会炸裂,退火就是让炼炉中的火焰,慢慢熄灭,这个过程,最少需要一个时辰。然后,你就可以见到万金难求的九子杯了。” 剩下的工序,交给了匠师。 白亦非和鹦歌退到一旁,看着匠师珍重万分的操作。 “真的能制造出价值万金的琉璃杯!”玻璃汁液灌入模具,鹦歌却有点狐疑不定起来。 她可是亲眼目睹,白亦非制造琉璃,用的都是什么玩意儿,一文不值的沙子,草木灰,用尿提炼出来的玩意儿,就更别说了。 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铅。可以和相同重量的黄金相比,但一盒铅粉,最多有半斤重。但弄出来的九子杯,每一只都价值千金。 “当然!”白亦非肯定点头,当时在侑水和红鸮恶战,他看到洁白沙子的时候,就一愣。后来回到雪衣堡,才想起距离自己大学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玻璃厂。 而原材料就是这种石英砂,而制造玻璃的原料,比弄出熟铁简单多了,只要有适量的纯碱,酸,就可以做到。 而草木灰是纯碱,酸这种东西能以尿酸代替。 南阳将军府外,驻扎着五万大雪骠骑,纯爷们。 因为主将是女子,所以撒尿拉屎都既有规矩,谁也不敢遍地撒尿,万一被巡营的明珠看到,绝对不是阉了他这么简单。亵渎明珠,那可是死罪。不灭了他的九族,就是明珠心慈手软了。 因此,南阳十万大军,格外讲规矩,就连不洗澡,身上有虱子都不行。 主将是女的,一旦被她厌恶连升职的机会都没有了。 一个时辰之后,模具慢慢的冷却下来。 五个巧匠,用牛皮包住手掌,将模具小心翼翼的敲开,一只只被白色黏土包裹的九子杯顿时出现在二人眼前。 白亦非拿出一方丝帕,小心翼翼的拭去上面的黏土,整体青绿,晶莹剔透的琉璃樽,就出现在眼前。 鹦歌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就连抚摸都不敢,生怕一不小心打碎这价值万金的宝贝。 五名匠师,已经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的连连叩首:“天赐琉璃,感谢上苍!侯爷,大喜啊!” 白亦非脸上却没笑意,琉璃樽中加了尿酸,让他感觉不寒而栗,打死他都不肯用这玩意儿饮酒。 “大喜什么,我和明珠还没完婚,也没和鹦歌圆房,喜从何来!”他冰着脸说笑。却让鹦歌弄了个大红脸。 伏在他耳边低声道:“是我不肯吗,是你不敢,胆小鬼!”她话语顿了顿,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跪在地上,叩谢上苍的五名匠师:“要不要我杀了他们!” “你傻啊,杀了他们谁帮我干活,难道我天天窝在这里,弄这个!”白亦非鄙夷撇嘴,顺手在她丰股上拍了一掌:“记住,他们都是我的奴才,没有我的命令,那里也去不了。” 鹦歌被他拍的浑身一颤,就听他又道:“以后在雪衣堡,不要动不动就杀人,而是要恩威并施。这些匠人,每一个对我都无比的重要,发挥其所长,就能收获无数的金银。” 五名匠师,神色激动,哆哆嗦嗦的又要开炉,在侯爷手中,炼制出窑宝的办法太简单了,他们根本就不敢置信,需要亲自炼制一番。 而这一次,白亦非让他们炼制核桃大小的珠子。 又用了两个时辰,五名工匠轮番操作,烧了三炉! 这次运气很好,烧出来一炉紫色的玻璃,又烧出一炉褐色的玻璃,最妙的是还烧出一炉青色的玻璃。 当然,数量最多的还是绿色的。 白亦非最希望看到的无色玻璃,根本就不见踪影,这里能够找到的石英砂多数都含金属元素,这是他没有办法清除掉的。 顺手抄起几个已经冷却的琉璃珠,让绿蚁,青鸢,等着别的珠子冷却。自己就带着还没回过神来,捧着装有蟠龙九子壶檀木匣子的鹦歌离开了。 蟠龙九子壶,都是巧夺天工之物,蟠龙壶还好说,乃是白银铸造。但龙之九子樽,却是琉璃之宝,上面的赑屃,螭吻,蒲牢,狴犴,饕餮,趴蝮,睚眦,金猊,椒图每一只都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侯爷,你真的打算用蟠龙九子壶,交好大将军!”四下无人鹦歌低声问道,她真有点舍不得。 白亦非回头看了她一眼:“以后,看到有人用这把壶给我斟酒,别管是谁直接杀了他!” 第七十三章银壶铅胎 “为什么!”鹦歌蹙起好看的眉毛,一脸的迷惑不解,银质蟠龙壶有试毒的功效,九子樽又晶莹可爱。 “不要问为什么,记在心中就是!”白亦非当然不会告诉她,这把银壶是银质铅胎,用来盛酒铅毒就会融入酒中,如果在加热的话,后果让他都毛骨悚然。 自古帝王将相,求长生就是用铅汞之物炼制金丹,还是用各种药物中和毒素,被毒死的加上脚指头都数不过来。 用这东西,暗算姬无夜,也算是抬举他了。潜入新郑杀姬无夜,白亦非也不是没想过,但他堂堂血衣侯,没有任何名目就杀了大将军,让大王怎么想,让朝中百官怎么想。雪衣堡直接升级为所有权贵的公敌。所以,才另辟蹊径,想了这么一招。 在白亦非的记忆中,铅中毒分为轻度、中度和重度。在轻度的时候是很难看出来的,但是会随着中毒加深导致越来越多的症状表现。心悸、面色苍白、贫血,腹痛、腹泻、呕吐等症状,中度会突然出现顽固性呕,并伴有呼吸、脉搏增快等,当严重到神经病变就会全身瘫痪,连说话都做不到了。 如果姬无夜,每天都用蟠龙九子壶饮酒,连饮九杯,恐怕用不了一个月,就病体垂危了。而且以这个年代的医疗条件,根本就查不出来。 一连弄了几个时辰,天色已经混黑。 张平和白福,正在厅堂中吃晚饭,当张平看到白亦非笑眯眯的将四颗琉璃珠子,放在案几上的时候,吃惊的连手中的肉骨头都掉在地上。 当白亦非又拿过四个烛台,让烛光映照的时候,那四颗颜色各异的珠子顿时就反射出璀璨光芒,让人不能直视。 “这是那里来的!”张平的声音都在颤抖。 “是匠师炼制金银器的时候,发生了异变,产生了窑宝,他们都说是祥瑞,但我不敢确定,因此,拿来让先生鉴定。” 张平倒地是张平,失神了片刻,就恢复了镇定:“琉璃,我听说,能得到琉璃者无不是福运深厚的人,想不到侯爷也有这种福运。呵呵,铸造青铜器的时候,出现这样的窑宝我听说过,炼制金银器也能出现这种巧夺天工的宝物?” 最讨厌的就是张平这种,说话还不忘损人的主儿,分明说自己是一个歹毒小人。 白福看到四颗珠子的时候,惨叫一声昏厥了过去,片刻之后就转醒过来,就飞奔军营,调集重兵看守。 “匠师们说,这种窑宝是火焰精华凝聚,偶然独钟,天然奇色,光怪可爱,是为窑宝,邈不可得。”白亦非慢悠悠道:“却不知道,这一颗珠子能卖多少钱。” 张平努力将视线,从珠子上移开:“即便每颗价值千金,也不过区区四颗而已。对南阳来说杯水车薪。”陡然,他微微一愣,震惊道:“侯爷这样问,难道窑宝不仅仅是这四颗。” 白亦非早知道他没这么好忽悠,扭头之间,绿蚁和青鸢,抬着一个装满琉璃珠子的箱子走了进来。 绿蚁有点起了满堂灯盏,一时之间宝光四射,昏暗的水榭也变得明亮起来。珠子反射着烛光,映入水底,一条条的龙鲤群起追逐。 张平手中的酒樽,掉在地上,酒水泼湿了他长袍下摆。他努力的克制住自己混乱的思维,指着一箱子的玻璃珠子道:“怎么会有这么多?” 白亦非回答很绝妙:“天意所归,上苍赐宝!” 扭头看见白福又调来千人大雪骠骑,在听蛙水榭外,布置第二道防线,并且下了死命令,擅闯者杀无赦。 张平拍着案几:“好啊,这真是天助我南阳。珠玉珍玩饥不能食,渴不能饮,可笑世人却把这些东西当成人间之宝。各国王室,权贵探入奇珍异宝,好啊,我就用这些珠子,和他们换战马。 自从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之后,各国就先后组建骑军,南阳地处中原腹心,和草原隔着赵国,燕国,秦国。三国为了限制南阳骑军,不约而同断绝了和韓国的马匹交易。 事实上,他们自己的马匹都不够用,自然不会在卖给韓国。 “哈哈哈,有了这一箱子窑宝,我最少可以从燕国雁春君,赵国郭开,秦国吕不韦手中,换一万匹战马!可解我南阳暂时之忧。哈哈。” 听他这样欢呼,白亦非才明白,他并没被这些烂玻璃迷昏了头脑,而且他一口气说了三个人,无不是在各国执掌重权,遗臭万年的奸臣,就知道事情大有可为。 至于白福在想什么,白亦非觉得还是不要深思的好。 他和母亲一样,都是属貔貅的,只进不出。 恐怕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将这箱子烂玻璃,送到玄冰殿封存起来。 张平起身,就要派出使者联系三大奸佞。 白亦非赶紧制止,沙子制造的玻璃珠虽然廉价,但是,它却有一个让天下人心动的名字,琉璃窑宝,绝对不能这样便宜卖了:“张兄,你打算怎么卖!” “自然是将七国权贵,请到南阳,然后,我亲自去找他们谈,我们只要战马。”张平斩钉截铁的道。 “张兄,买卖不是这么做的。”白亦非苦笑,以张平这种智者,做生意的手腕,依然这么落后。 “侯爷也精通商贾之术!”张平讶然道。 “略懂一二!”白亦非招呼白福,一起落座,这才正色道:“琉璃窑宝,就是最好的噱头,但仅仅如此,它只不过是一件绝世珍宝而已。想要卖出天价,还是远远不够的,因此,我们需要给它添加一点神秘色彩。” 白亦非笑道:“这世界上最能让男人,一掷万金的就是女人,七国王宫多的是有钱有势太后王后夫人,这些身份高贵的女子,最害怕容颜衰老,大王另纳新欢,自己却孤枕难眠。 而窑宝琉璃,却是火焰凝聚的精华,蕴藏天地灵气,女子佩戴在身和男人燕好,不仅可以自己青春永驻,而和女人燕好的男人,还能延年益寿。” 张平和白福听的心头一震,二人都不是迂腐之人,明知道白亦非在骗人,但用这种手段骗人,绝对可以让七国王宫中一群年老色衰的太后王后为之疯狂。 而各国大王,为了自己能延年益寿,也会为宠爱的嫔妃,求购此珠,琉璃珠子的价格,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第七十四章蝶翅鸟 一旦七国王室的后宫为了长生琉璃而疯狂,有了这些太后,王后的支持,购买战马的生意,也会因此格外顺利。 张平看了一眼白亦非,不拘小节才是大丈夫。 白亦非看了二人一眼,加重语气道:“各国王室购买琉璃珠子,雪衣堡只收黄金不谈战马,只有和雁春君这种人做生意,才能用战马交换,而且还需要隐秘进行。” 张平肯定点头:“不能让各国王室,察觉我们在购买战马,以免打草惊蛇。唯独雁春君这种人为了延年益寿,才会无视各国的禁令,和我们做交易。而秘密交易,却是为了生意长久,但是侯爷,你还能拿出堪比琉璃的奇珍吗!” 白亦非森然一笑:“只要他们敢买,宝贝就多的是!”在他那个年代,人类已经将玻璃发挥到了极点,廉价的玻璃被制作成各种玉器,鱼目混珠骗人无数。 但在这个年代,玻璃被赋予了一个好听的名字,窑宝琉璃,本身就价值极高,只要侑水岸边的石英砂不枯竭,他就可以利用南阳特殊位置,以玻璃骗尽天下。 让二人留在水榭厅堂,看着玻璃珠子傻笑。 白亦非径自起身,走向了内堂。 蟠龙九子樽被摆放在案几上,鹦歌,绿蚁和青鸢,正用洁白的丝帛,小心翼翼的擦拭。 “侯爷,真的要将蟠龙九子樽送给姬无夜。”绿蚁和青鸢,看着流光溢彩,巧夺天工的壶樽,明显的舍不得。 “对我来说,蟠龙九子樽就是一个玩物,玩物丧志!”白亦非依然在笑,但看在鹦歌眼中,却是莫名其妙的森寒。 对于主人的决定,婢女是没有任何反驳的权力的。 绿蚁和青鸢,心有不甘的将蟠龙九子樽,放进檀木箱子之中。 白亦非看了一眼鹦歌:“找到墨鸦白凤了。” 鹦歌站起身来,拉着他的手臂,站在窗口看向水榭旁边的一棵丁香树。 上面落了几只鸟,在黑暗中看不清眼色,但是,鸟眼却在灯光的反射下,爆射出幽暗的青光。 而且,这几只鸟,不管是侧站,还是正面面对水榭,鸟眼似乎都在盯着窗内的人。 “这些鸟在监视我们!”白亦非心中陡然一寒。 “侯爷,果然神识敏锐!”鹦歌扶住窗台,一双媚眸定定的看着在树梢枝头,袅娜的脊背弯曲如弓,丰股将彩裙顶出一个优美的弧线:“蝶翅鸟的眼睛可以透过黑暗,看清楚我们的一举一动。 在百鸟之中,蝶翅鸟是最好的侦查兵,只要被它们看见过的人,就能寻踪而至,为百鸟杀手指明方向。在百鸟之中,也只有白凤能够御使这些蝶翅鸟。” “白天,我见红莲的时候,似乎也看到了这几只鸟!”白亦非皱眉道。 “那时候,墨鸦和白凤就在附近了。”鹦歌一笑:“白凤天赋异禀精通鸟语,听蛙水榭发生的一切,这些鸟都可以告诉白凤。” “包括我们炼制的蟠龙九子樽!”白亦非正色问道。 “它们听的懂白凤的话,却听不懂侯爷的。”鹦歌知道,白亦非在担心什么,回头嫣然一笑:“我先去换衣裳,然后在去找墨鸦!” 白亦非点头,鹦歌已经飘身进了里屋,片刻之后,已经换上了银甲白裙,肩头白羽迎风而动。 但是看到白亦非,已经在绿蚁的服侍下,配上了血幽冥,蹙眉道:“侯爷,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 “你对墨鸦的信任,是你的,但我不相信这只乌鸦,杀手之所以是杀手,就是因为无情。”白亦非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我们一起去!”绿蚁和青鸢一听这话:“侯爷等我们一会儿,我们也穿甲佩剑。” “保护好平先生,才是你们最重要的责任!”白亦非笑着抬起青鸢尖尖的下颌:“平先生已经答应,将你的家人移交给雪衣堡,很快就一家团聚了。” “什么!”青鸢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平先生是雪衣堡家臣,自然要全心全意为雪衣堡着想。”白亦非抹去她脸上留下的泪珠:“以后就安心留在雪衣堡。在胡思乱想,那就别怪本候了。” “嗯!”青鸢泪流满面,双膝一软伏拜下去。 白亦非扭头,看向绿蚁:“我也会和红莲做一笔交易,将你的家人换回来,但是,如果以后在敢背叛雪衣堡,我会将你全家,全都抛入听蛙湖喂龙鲤。” “奴婢不敢!”绿蚁噗通跪倒在地。连连叩首。 等二女抬头,白亦非已经带着鹦歌扬长而去。 “明明侯爷好心恩赐,却说得这么血腥!”鹦歌不以为然道。 “我不恨敌人,却最恨自己人背叛!”白亦非淡淡道。 “你是在警告我吗!”鹦歌扭头问道。 “不是!”白亦非森冷道:“我只是在说一个道理。” 将军府外十里,一处偏僻的长街,长街的尽头是一口水井,井上夹着巨大的轱辘,需要两个精装汉子,才能提起一桶井水。 一名黑甲黑袍,肩头飞舞着一蹙黑色羽毛的邪魅男子,在走到长街尽头的时候,看到这眼水井,好奇的盯着大轱辘,好像这种粗鄙不堪的东西,比起将军府华丽的殿堂,花团锦簇的花园,比起南阳右侧,秀丽山川,还要吸引人。 不久之后,一名白袍血蛟,腰悬战剑的年轻人,也来到井边。 两个人只是相隔半丈,却已经是生死一线。 那怕他是白亦非。 墨鸦依然目不转睛的盯着水井,轱辘,似乎没意识都身边多了一个人。 但他肩头像花一样盛绽的羽毛,也说明了他心情紧张。 而在街头一个银甲白裙,捧着檀木箱子的女子,急速而来,然后速度越来越快,当她双眼,透过黑暗,依稀看清楚了墨鸦的面孔,竟然腾身御风。 墨鸦微微皱了皱眉头,从右侧的楼阁地上,一个白衣少年急速而落,在半空就挡住了鹦歌前进的方向。 第七十五章鹦哥战白凤 墨鸦身边的夜色越加的浓郁,浓的好像化不开。却给偷偷尾随白亦非和鹦歌,刚刚进入街头的绿蚁和青鸢,一股让人心而狂颤的无形威压。 二女脸色惨白,支撑的很辛苦。 但随着一股蓬勃寒雾,从白亦非身上飘散出来,两个人恰似如释重负,好像双肩瞬间卸下千斤重担。 她们这才明白,侯爷不让她们来是有原因的。墨鸦的修为,已经到了她们难以企及的地步。 白凤和鹦歌悬浮于夜空之中,一个穿白袍一个银甲白裙,远远望去,好像天上下凡的神祗。 “不要过去,墨鸦说这件事他自己处理!”白凤秀美如处子的脸蛋,显得无比的郑重。 “让开,我不想和你动手!”鹦歌冷冷道。 “鹦歌姐姐,你应该知道墨鸦决定的事,没人可以改变!”白凤平静道:“而且,血衣侯施加给他的羞辱,让他终身难忘。” “这段时间,你们在将军府过的并不好!”鹦歌骤然问道。 “不好!”白凤的话很简短,但却说明了,姬无夜已经不再相信二人。 当初在雪衣堡,白亦非开出的条件,是姬无夜无法赐予的。而白亦非也足够的强大,自然也是杀手最佳的主人。狐疑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一旦不被信任,杀手的命运将变得无比的凄惨。 但墨鸦对姬无夜的忠心,却是无可置疑的,因此,他很憋屈,很愤怒。就像是化不开的夜色。 黑暗而无情! 鹦歌在虚空中调整了一下姿势,头上脚下,左腿凌空弯曲,右腿笔直,这是她将出手的前兆:“白凤,我一直都以为,你心中还保存着最后一丝善良。” 白凤淡淡道:“墨鸦说过善良是一个杀手,最不需要的东西。鹦歌姐姐背叛了大将军,也是夜幕的敌人。” “你挡得住我!”鹦歌冷笑。 “用命或许可以!”白凤清澈却没丝毫波动的眸子盯着鹦歌,语气也像是水一般的清冷:“鹦歌姐姐,出手吧!” 白凤话音未落,秀逸的身体,陡然由一化四,从四面将鹦歌妙曼的身段,包围其中。 鹦歌右手中的檀木箱子,冲天而起,刹那之前,藏于左袖的鹦之冰羽,随着身体的急旋,在她纤细的腰肢上,化成了一圈寒芒。 人影乍合乍分,白凤挥拳踢腿,每一招都是冷漠无情。 剑气犹如炸开的电光,向着白凤的虚影劈落,檀木箱子从天空急落,似乎快到了鹦歌的的头顶。 就在这刹那之间,鹦之冰羽已经穿过了三名白凤身体,刺中最后一个白凤的左肋。 就在这时,檀木箱子已经落在了鹦歌推测,她屈膝侧踢,檀木箱子翻滚着,向着远处的绿蚁急落。 绿蚁腾身,极快的抱住檀木箱子,在地上顺势一滚,就站稳了身体。 鹦歌挽住白凤的腰肢,二人从空中旋落,一双明眸盯着白凤滴血的唇角:“为什么,你明明将凤舞六幻,修炼到了第五幻,足以躲开我这一剑!” “分光化影,鹦之冰羽,我躲不开!”白凤脸上没有痛苦,却有欣慰的笑意:“杀手的归宿就是死亡,能够死在鹦歌姐姐手中,白凤已经心满意足了。” 鹦歌泪珠溢出眼眶:“为什么,为什么!” “其实,墨鸦对鹦歌姐姐,能够脱离将军府,也很高兴!”白凤小声道:“但他却不认为,白亦非是一个好主人。他比大将军,更加嗜血,更加狠毒。” “但是侯爷,和大将军相比,有着本质的区别!”鹦歌的泪珠滴落在白凤脸上:“对敌人狠毒,不代表对自己人也狠毒,他是一个长着人心的血衣侯,而大将军却是人形的豺狼。” “我相信,鹦歌姐姐的判断!”白凤欣慰一笑:“那就祝福鹦歌姐姐。” “我这次来,是让你和墨鸦一起投效侯爷的。”说话间,二人落地,鹦歌抽出了鹦之冰羽,鲜血急喷,染红了白凤白袍。 白凤似乎并没有感觉到痛,真诚道:“我自从懂事,就将墨鸦当成了兄长,将鹦歌当成了姐姐,虽然不知道,白亦非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但却相信姐姐的选择是没错的。” 他说话越急,鲜血喷射的越快,很快,红血染白袍。 “不要说了!”鹦歌快速的撕掉裙摆,包扎他流血的伤口。 “鹦歌姐姐,不要救我,就让我在黑暗中静静的死去。”白凤的声音越加的虚弱。眼神却一直落在鹦歌的俏脸上,柔声道:“希望鹦歌姐姐找到的是一线曙光,这是弟弟对姐姐,最真诚的祝福!” “闭嘴!”鹦歌眼泪狂涌,止不住一般的掉落:“我不要你死,我要你和我一起,走过这片夜幕,去迎接属于我们自己的阳光!” “鹦歌姐姐,不要哭了!”白凤看着她流泪的眼:“哭肿了眼,就不好看了。” “胡说,姐姐哭的时候也很美!”鹦歌轻斥一声,破涕为笑,抹去脸上的泪痕,扭头看向不远处的绿蚁,青鸢:“帮我看着他!” “不要过去,这件事还是让他们两个自己解决!”白凤拉住她的裙摆,加重了语气:“相信墨鸦,他会做出正确选择的。” 鹦歌停下了脚步,隔着夜色,呆呆的看着墨鸦。 当年在鬼山冥谭,是墨鸦亲手训练了他们,红鸮,白凤,还有鹦歌。也许在墨鸦看来,鹦歌只不过是他黑暗杀手生涯里,一个无足轻重的过客。 杀手最不需要的就是感情,鹦歌对于墨鸦,这位永远没有任何情绪流露的师父,却有一种最朴素的兄妹之情。 因此她脸上留下的泪珠,至诚至真。 白亦非静静的注视着墨鸦,开口问道:“你在恨我!” 第七十六章魔剑血幽冥 墨鸦置若罔闻,微微弯下腰,去转动那只轱辘,吱呀吱呀的响声,在寂静的夜空,传出很远。 白亦非自言自语道:“我一直都在等你找上门来,也一直在等待姬无夜的报复,但一直都没等到他的动静。 所以,在红莲为特使,出现在将军府的时候。我才明白,姬无夜在策划一个天大的阴谋,他要借百越余孽之手,告诉大王,他是韓国不可缺少的大将军。或许,还会伙同百越余孽,杀光所有的王室子孙。也正因为如此,当看到蝶翅鸟的时候,我才决定来找你。” 白亦非挥了挥手,示意绿蚁和青鸢两人退后,越远越好。 他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墨鸦,笑道:“想不想知道,我看到你的时候,有什么感觉。” 墨鸦依然不语。 白亦非依然自说自话:“你思维很深,能够清楚的看到,将来要发生的一切,但你却陷入了姬无夜的魔爪,无法自拔。 就像是掉入泥沼,前面分明有一个可以救命的树枝,你偏偏不去抓住它,因为你喜欢,死亡时的黑暗,就像是乌鸦喜欢在黑暗之中,唱响葬歌。不管是别人死,还是你死,你都享受这种感觉,有点荒谬,有点残酷,还有点憋屈。” 墨鸦直起腰,扯了扯嘴角,似乎觉得白亦非的说法,有点意思。 白亦非看向墨鸦的目光,充满了赞赏,这是乱世,也是一个最为黑暗的世界,所有人都忘记了人性中的善,却将人心中的恶发挥到了极致。 而今天晚上,墨鸦展现出来的修为,也让他有点惊讶。 他带了血幽冥,没带寒月剑,他的剑术也分为两种,血海飘香,白衣夜行。 血海飘香是魔,白衣夜行却是圣。 因此,他决定今夜化身魔鬼,和喜欢唱葬歌的墨鸦,倾尽全力的交手。 双方的胜负在五五之间,没有人知道,谁会死,谁会生。 但无论如何,墨鸦都会死,因为这里是南阳,不是夜幕笼罩下的新郑。 在雪衣堡,墨鸦对白亦非保持绝对的恭敬,因为他是血衣侯。但是在这寂静长街,每个人都有一条命,价值是想等的。 他是姬无夜身边卑微的杀手,却是黑暗中的王者,传递死亡之音,站在黑暗之中,他有傲视任何人的本钱。 墨鸦没有说话,却有声音从井底传来,乌鸦的怪叫,好像水井变成了乌鸦的巢穴。演奏出令人心悸的死亡之歌。 墨鸦的目光落在了轱辘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上面已经多了一只乌鸦,羽毛如墨,眼眸猩红,闪烁着妖异的光彩,盯着白亦非,似乎在等待他的死亡,啄食他的血肉。 “从大将军还是一个卑微小卒的时候,我就在他身边当差,已经足足十年,这十年间,我见过了太多的生死,败坏大将军名声的,和大将军作对的,读书的,拎剑破甲的,都死了,甚至他们的家人都死了,是我,亲手将他们送进了地狱。” 墨鸦的声音很冷,说的事情却很血腥,姬无夜的上位,本身就是踏着无数人的尸骨,一步步走到大将军宝座的。 “而我,就是对大将军最忠心的墨鸦,每当大将军希望一个人死的时候,我和我的伙伴,就为他演唱葬歌,葬歌结束,敌人也就死了。对我来说,生死不过是一念之间,我的,或者是敌人的。” 白亦非直接了当道:“的确很悲哀,你心中没正义,所以化身邪恶,但是很公平,每个人的生命,价值是一样的。” 墨鸦摇摇头:“在新郑每个人都很怕我,甚至说很厌恶我,但却无法回避我的存在。我为大将军监视一切,朝廷的,民间的......” 墨鸦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声音中也少了几分杀气。坐在井口上,既不正襟危坐,也无懒散意态,只是就那么自然随意。 远处,一直在盯着二人的鹦歌,不断的在心中祈祷,千万别打起来啊! 在坊间市井,有一句话,叫做神仙也拦不住,来形容一件事的为难。 而在鹦歌眼中的这两个人,才是名副其实的神仙也拦不住。 墨鸦置身地狱,人鬼皆杀,白亦非也是人间的魔王,横行无忌。即便是神仙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也敢杀! “自从大将军成为大将军,我就没离开过新郑,每日都飞行在新郑上空,但和人交手的次数却不多了,能让我记住的人更少,但是唯一让我难忘的,却是雪衣堡。” 墨鸦突然沉默下来,好像不知道如何形容那段不堪回首的遭遇。 “实际上,不仅仅是在韓国,甚至在七国之中,也没人敢忘记雪衣堡。”自从墨鸦说话,白亦非一直都沉默。 对于两个不可一世的人来说,聆听才是美德。 墨鸦微微点头,看着白亦非,第一次认真开口问道:“你会不会篡位为大王!” 白亦非坦诚道:“如果母亲还在,我不会产生这个想法,不管母亲当年在百越,做了多少恶事情,但不管如何她都是我母亲。一个区区血衣侯,弥补不了逼迫一个侯爵,将自己封印在镇魂棺中的仇恨。生不能出棺,死不入九幽。 母亲给自己留下了一线生机,为了复活母亲,我必须要争一争,我需要站在更高的地方,去寻找复活母亲的契机。” 墨鸦盯着白亦非的眼睛,点了点头,“你我皆有诚意。” 白亦非这位血衣侯的诚意,是直言相告,而墨鸦的诚意,是没有在南阳将军府出手刺杀。 如果他亲自策划这场刺杀,就会变的更加严谨,即便杀不了白亦非,也不会给红莲留下活下去的机会。 红莲公主一旦死在将军府,对于羽毛未丰的白亦非来说,绝对是一个大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