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女成凰》 第一章 棋子,弃子? 狭窄阴森的暗室里,布满了厚重的木格子。每一个木格,就关押着一个犯人,寻常人只要一走进去,就会闻到阵阵酸臭的、霉变的腐败气息,令人作呕。 昏黄的灯盏悬挂于壁,发出惨淡的桔色光芒,明明暗暗的阴影照着最靠里的那格牢笼里的那袭血色白衣。 那里,有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横卧在乱草之上,气息微弱,奄奄一息。 她的十指,已经被人生生掰断,骨残零丁地散落在地上。只剩下光秃秃的手掌,还有满地的褐色血渍,依稀可以看出当日的惨烈,即便是血迹已干,依旧让人惨不忍睹。 那女子长发拂面,血肉模糊。再细看,她的脸颊被利刃划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身上那件早已看不清颜色的丝织衣裙,东一片西一条地垂落下来,覆盖着她被生生打断的双腿——那个女子的腿,早已断了,现在,以诡异的角度蜷缩在那里。别说是爬了,就连移动一下都已经不能。 眼睛!唯有她的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混浊而且茫然,毫无焦距。 商明玉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可是,她恨,她不甘心。 商明玉的面前,围着数个面目狰狞的男女。此时,他们正俯下身来,一字排开,争先恐后地逼问这个生命已经垂危的女子:“商明玉,飞花落雪针和针谱到底在哪里?快说?” “商明玉,快说,快说……” “商明玉,你再不说,我就将你的疯娘千刀万剐……” “商明玉,要想保住你的疯娘,就快些交出针谱……” 飞花落雪针和针谱。 那是商家的不传之秘,传说能肉白内,起生死。更有人说,那针谱,更是隐藏着一个绝大的秘密,至于那个秘密是什么,却至今没有人知道。 这些人,就为了它,丧心病狂地抛弃了亲情,出卖了爱情。将商明玉当成了棋子。 棋子,有朝一日也会成为弃子。 商明玉缓缓抬起逐渐混浊的眸子,吃力地朝眼前的人依次看了过去——张张充满欲-望和暴戾的丑陋面容,是定格在她残缺生命里最后的记忆。 蓦地,那个满脸是血的人,惨烈地笑了起来。 再次崩裂的伤口,有血水淌出,顺着她的脸颊而下。就连她沙哑的声音里,都似乎带了说不出的血腥气息:“二姨娘,三姨娘,四姨娘,三叔……你们永远都得不到那样东西!而我,即使化为厉鬼,都绝对都不会放过你们……” 只听轻微的“咔嚓”一声传来,商明玉头一歪,身子一沉,就再没了任何气息。 宝定帝十三年,农历六月初一。 商府后院。 落日的余晖,洒在白惨惨的窗棂上,宛若蒙上一层淡淡的血色——惨淡,诡异,显得那般不详。 残旧的院落里,挂着一张破败的白幡,正在一来二去的风里轻轻摇摆,说是令人悲哀,倒不如说让人可笑。 再往院子的里端看去,就看到一张被人卸下的门板。那里,直挺挺地躺着一个额头青肿,满脸血污的女子! 院子里空寂凄凉,满目疮夷。只有一个模样清瘦的小丫头正抚尸痛哭。看她那模样儿哀恸悲绝,凄惨无比,令人不忍卒睹。 躺在这个门板上的,是商府的五小姐商雪玉。那个痛哭流涕的,则是她的贴身丫头红珊! 今日里一大早,商雪玉便被四小姐商宁蝶软硬兼施地拉出去游玩,是红珊看着她走出门去的。可没想到是,这晌午还没到的当儿,商雪玉就被人横着抬回来了。 去而复返的商雪玉满脸是血,浑身狼籍,早已魂归黄泉。红珊拉着送商雪玉的肖儿问是怎么回事。肖儿的眼神躲躲闪闪,只说五小姐是自己不小心撞上假山活活撞死的! 红珊一听,差点儿晕了过去! 商雪玉是个可怜的孤女。 她上没有姨娘疼爱,后没有后-台撑腰,从小到大,都是被姐妹们百般欺凌和玩-弄的对象。靠着奶娘的维护才苟活了下来,而今,更是生生地命丧黄泉。 红珊的嗓子,就快哭哑了,她哭自己的小姐命苦,也哭自己人小力弱,明知道小姐死得蹊跷,可有冤无处诉! 忽然,破旧的大门被撞开了,满脸横肉的汪嬷嬷,带着两个家丁抬着一口薄棺长驱而入。她往院子里一站,肥腰一挺。伸手一指门板上的女子,吼道:“三姨娘说了,死人占着活人的地方,晦气,来人,入棺,把五小姐埋到后山去!” 第二章 诈死?还魂? 红珊一听,顿时全身颤抖起来! 后山,那可是本地著名的乱坟岗啊,什么阿猫阿狗,无名尸鱼龙混杂,是那些恶鬼煞神的聚集地。她家的小姐,怎么能埋在那里呢?再看那口棺材,薄得象纸,四面透风,这人装进去,怕还没到后山,就会跌出来吧? 红珊扑上前去,一把抱住汪嬷嬷的腿,哭泣着哀求道:“汪嬷嬷,求求你了……不要埋我家小姐……求求你!” 汪嬷嬷被派来做埋死人差使晦气差使,原本已经觉得憋屈无比。此时被红珊再一抱腿,一哀求的,她更加觉得心里发堵。 一身横肉的汪嬷嬷没好气地飞起一脚,想也不想地将那个可怜的小丫头踢得倒飞出去。她还不忘咬牙切齿地再加上一句:“死丫头,你个丧门星若再敢多话,看我不把你和你的主子一起活埋了!” 呀呀个呸的,这个死丫头,敢用抱过死人的手来抱她汪嬷嬷,这不是自寻死路又是什么! 红珊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被踢得倒飞出去。 她的额头“咚”的一声撞上树干上,顿时鲜血直流。可怜的小丫头惨叫一声,挣扎了几下,都没能站起来。她只好再次伏地,哀哀痛哭! 三姨娘跋扈,她的贴身汪嬷嬷凶狠无比。放眼整个商府的奴才小姐们,除了管家的二姨娘汪蔻和三小姐商静盈之外,还有谁人敢对她们说半个“不”字? 两个如狼似虎的家丁“腾,腾,腾”地走上前,去拉门板上的五小姐。看那神情,哪里象是抬人?简直象在拣掉在地上的烂白菜叶子。 然而,伸手之处,那个原本脸色惨白,没有任何声息的人,却蓦地睁开了清凌凌的眼睛。 诈尸么? 还魂么? 那两个家丁的手被定格在那里。下一秒钟,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一般的嚎叫:“哎呀,不好了,五小姐诈尸啦……大家快跑呀!” 两个人推开拦在路中央的汪嬷嬷,慌不择路地朝外抱头鼠窜! 破旧的木门被人撞开了又再关上,发出难听的撞击。 商明玉慢慢坐起身来,朝四处看了一眼。只看到破败的院落,胆怯的丫头,还有那个一身横肉,站在那里瑟瑟发抖的汪嬷嬷! 冷风,拂过苍白的幡旗,阴阴凉凉的穿过院子。汪嬷嬷只觉得浑身发冷,毛骨悚然。 诈尸了…… 尽管无数个声音在心里叫嚣。头脑也清醒得厉害,可是,汪嬷嬷双腿根本不听使唤,没办法移动半步! 小丫头红珊却是个实心眼的主儿。她膝行着上前,紧紧地抱住自己失而复得的主子,“呜呜”地哭得伤心:“呜呜,小姐啊,您真醒了……这可真的太好了……” 红珊痛哭流涕,泣不成声——她的小姐又活了,不用被凄凉地扔到乱坟岗去了,红珊,以后就不用孤苦伶仃一个人了。 商明玉缓缓转过眸子,朝那个肥得满身流油的汪嬷嬷望了过去。她清凌凌的眼神,带着死气的苍白肤色。再看着那白色的裙裾没有任何力度地飘来,吓得胖嬷嬷“妈呀”一声,用手捂住眼睛,抱住了头。 商明玉慢慢蹲下身子,用瘆人的声音,凄哑无比地说道:“汪嬷嬷,刚才,就是你踢了红珊一脚?” 你踢了红珊一脚,就得以牙还牙! 汪嬷嬷双手抱着头,紧闭着眼睛,不敢反驳,只是不断地求饶:“仙姑啊,神佛啊,妖魔啊……求求你了,放了我吧,放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商明玉微微笑了一下,她没有任何温度的气息在汪嬷嬷的耳边萦绕,宛若一个永远没法醒来的噩梦:“不想死?好啊……自己去撞墙,撞到我满意为止!” 这种恶奴,最是欺软怕硬,欺压良善。若不好好罚她一次,汪嬷嬷还真不知道马王爷究竟长了几只眼! 汪嬷嬷一听,如获赦令。她连忙抱着头,快速地移到门口的位置,朝着一侧的矮墙,一头撞了上去,她一边撞,还不忘记一边求饶:“仙姑啊,姑奶奶啊,满天的神佛啊,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一下,一下,又一下。 血,从汪嬷嬷的额头流了下来,滴落脚下的青草。单调的撞击声里,尘土飞扬。因为汪嬷嬷过度用力的缘故,破旧的矮墙被撞得摇摇欲坠。随时都要坍塌的危险。比之汪嬷嬷的卖力冲撞,更加令人触目惊心! 商明玉看着,过了半晌,冷冷地吐出字眼:“滚!” 第三章 敲诈?搬弄是非? 商明玉冷冷地看着,没有半分表情。待汪嬷嬷血流满面,她终于冷冷地吐出字眼:“滚!”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从今以后,商明玉要以-暴-制-暴,以牙还牙。将那些曾经欺凌过她,迫害过她的人,全部都踢入地狱! 汪嬷嬷却如获赦令,她用手抱着流血的额头,连滚带爬地跑了! 人常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没过多久,一个令人惊骇的消息就风一般地在商府这内传开了——被四小姐商宁蝶推到假山上撞死的五小姐商雪玉死而复生了?而且,还变得不择手段,阴毒无比? 这在死水一般的后宅里,不啻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所以,这没用多久的功夫,就风一般传遍了整个商府! 商雪玉死而复生的消息,被人添油加醋地传到四小姐商宁蝶耳里的时候,商雪玉的院子里,却一片平静。 拿着镜子照来照去,看来看去的商雪玉叹了口气,算是勉强接受了她现在的身份——商府里庶出的五小姐,那个自小就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孤女! 商雪玉放下镜子,开始清理伤口。 额头的伤口,早已结了薄薄的痂,若是精心护理的话,就不会留下任何疤痕。可是,看这个院子家徒四壁的寒酸样子,商雪玉真不知道拿什么去换些银钱,来问医治病。 小丫头红珊还在“嘤嘤”地哭,显然还没从大悲大喜的落差之中解脱出来。 商雪玉想了想,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走出院子。没过多久,她就转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卷破旧的书卷。交到小丫头红珊的手里,叮嘱道:“红珊,你就拿着这个,去和三姨娘换十两银子!” 和三姨娘换十两银子? 红珊吓得手一抖,手里的东西差点儿跌在地上。 三姨娘是谁啊?她声音比锣大,心比黑炭黑。再加上她是二姨娘管家的帮手,这整个商府里,除了老爷和二姨娘还有太夫人之外,谁敢大声对她说话啊? 可现在,小姐说什么?要和三姨娘要银子?她的脑袋是不是被撞坏了? 商雪玉也懒得解释,她不由分说地挥挥手,催促道:“叫你去,你就尽管去,有什么事,我全兜着!” 没有那金钢钻,商雪玉也不会揽那瓷器活儿。实在是手里的这卷东西,份量太重,别说是和三姨娘换十两银子了,即便你让她跪在地上磕两个头,她都不敢不依! 小丫头红珊苍白着脸,拿着东西将信将疑地去了,商雪玉对着桌上的镜子,轻轻地抚了抚自己的脸! 从今儿开始,商明玉就彻底的死了,她要用商雪玉的身份,将这些人欠她的,一一追讨回来! 商雪玉刚刚包扎好额头上的伤口,破败的院门被人大力地推开了。 一群丫环打扮的下人分列站在这个破旧的院落里,剑拔弩张,来势汹汹。 站在最前面的,是那个刚刚拿头撞墙的汪嬷嬷。只见她袖子一捋,向前一跳,朝商宁蝶比比划划地说道:“四小姐……就是她了,装神弄鬼的吓人,害得四小姐您被禁足不说,刚才,还让她的丫头去三姨娘那里敲诈了十两银子!” 真是纯粹的黑白颠倒,搬弄是非。 商雪玉淡淡地看了汪嬷嬷一眼,只一眼,汪嬷嬷就象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般,迅速地后退,躲到商宁蝶的身后去了—— 这个五小姐死而复生之后,就象换了个人似的,似乎一眼就能看穿生死。说汪嬷嬷心里不怕,那是假的。 所以她只能在一边推波助澜的可以,若让她再去找商雪玉的晦气,即便再借个胆子给她,她可都不敢了! 商宁蝶人美,脾气暴躁。她因为推商雪玉撞了假山,生生被禁足了两日,原本还担心着商雪玉的鬼魂来找自己呢。却没想到,这主儿又活回来了。 商雪玉活了,商宁蝶可有地方出气了。她“登登”地跳到商雪玉的面前,大眼睛一瞪,大吼一声道:“商雪玉,你个-贱-人,死没死透,看阎王殿都不肯收你,所以又自己找晦气来了是不是?” 商宁蝶的声音很大,震得小丫头红珊的耳朵都痛了。她连忙朝商雪玉靠拢一点,随时保护自己懦弱可欺的主子! 商雪玉的眸子里,有幽暗的光芒闪过。她看了商宁蝶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是啊,阎王他老人家和我说了,倒是很欢迎四姐姐你去做客呢,请问四姐姐,你准备什么时候上路?” 第四章 商宁蝶折手,三姨娘问罪 去见阎王,就是活到头了。商雪玉何尝不是在讽刺商宁蝶死有余辜呢? 商宁蝶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你个死-贱-人,居然敢咒我……你上次弄脏我的衣服,害我被禁足,现在,又去敲诈我姨娘……哼哼,三天不教训你,你都忘记自己姓什么了是不是?” 商雪玉看着商宁蝶,微冷的眼神,讥讽的表情,就象是在看一个孩子——一个色厉内荏,欺软怕硬的孩子。 惨淡的夕阳,透过屋檐的奇异棱角折射在她的脸上,莹然生辉,却有一种近乎沧桑的诡异感觉。 商雪玉不疾不须地说道:“四姐姐此言差矣,那些银子是三姨娘看我体弱多病,‘好心好意’地拿来给我补身子用的,怎么到了四姐姐这里,就成了敲诈了呢?” 至于弄脏你的衣服?不过是你欲加之罪罢了!你不说出来,还真的当不成笑话呢! 再看商雪玉神色清淡,气定神闲,和表情急躁,一脸暴怒的商宁蝶生生地成了正比。满院子的丫头们一看,都惊得要掉了下巴——向来懦弱的五小姐会还嘴了?而且,看这针尖对麦芒的神气,比之四小姐的嚣张都不遑多让啊! 商雪玉一脸冷笑,分外的刺眼,就连她的语气,也哽得商宁蝶既吞不下,又吐不出来:“再说了,堂堂一个商府的三姨娘,有那么容易被一个晚辈威胁的?这事若是传了出去,你叫三姨娘的脸往哪里搁啊!” “你这是找打啊……” 商宁蝶美眸一瞪,牙一咬,想也不想地扬起手腕,朝商雪玉的脸上挥去:“商雪玉,你个死-贱-人,哪有资格评说我的姨娘!” 商宁蝶理屈词穷,干脆赖了起来——这讲理辩驳,引经据典,自然不是商宁蝶的强项,可是,她向来崇尚拳头硬,就能走遍天下的道理——不服,打都打得你服服帖帖。 商雪玉的眸子里,有一闪而过的暴戾冷光——商宁蝶这一句一个-“贱-人,贱-人”的辱骂自己的亲妹妹,不知道她有没有想到,大家同为庶女,一脉骨血,妹妹是贱-人,身为姐姐的她又能高贵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商雪玉的心里,就冰凉无比! 上一世的时候,商雪玉身为嫡家长女,崇尚的是淡泊明礼,谦逊忍让。虽然身怀着家中绝技,可从来不会仗势欺人,而是处处体恤,处处忍让。可到头来,不但被人骑到了头上,还误入-奸-人圈套,凄惨而死。所以,这人善被人歁的道理,再没有商雪玉的体会更深了。 而今,重生了一回,商雪玉一定要寸步不让,以牙还牙! 只见商雪玉袖口微微一动,一道暗芒一闪,瞬间刺穿商宁蝶的手腕——她可不是那个可以任人搓圆揉扁的商雪玉,她可是带着仇恨重生的商明玉!商宁蝶敢给她一个初一,她便还商宁蝶一连串的惊喜! 针尖的暗芒闪过虚空。扑入商宁蝶的手腕! 疼。 很疼。 商宁蝶上挥的手,被瞬间定格。既不能上,也不能下——经脉被封,气血逆流。那种痛苦,非常人可以忍受。 飞花落叶针的第四式,飞花引针手。专门封人血脉,刺人骨穴,让人痛不欲生,却偏偏生不能生,死不能死。 商宁蝶,这是你自找的。 商雪玉缓缓走近商宁蝶,俯视着她痛苦得几乎抽筋的脸,忽然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四姐,你的手抽筋了么?来,让我看看!” 商雪玉迅雷不及掩耳地执起商宁蝶的手腕,朝着反方向一拗,再一折,只听“咔嚓”一声的骨裂声传来,商宁蝶的手臂软塌塌地垂下。 疼痛,瞬间席卷全身,只听“扑通”一声,向来不可一世的商宁蝶甚至来不及惨叫,就跪倒在地,痛苦得全身抽搐! 为什么这么痛?犹如拆骨重生? 一个抬眸间,看到商雪玉一脸居高临下的冷笑,商宁蝶蓦地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商雪玉在搞鬼! 商宁蝶双眼充血,歇斯底里地吼道:“商雪玉,你个死贱-人,居然敢阴我?” 只是,商宁蝶忘记了,这个一向被她捏圆搓扁的商雪玉,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狠毒和强悍了? 商雪玉微微眯了眯眼,遮住了她眸子里一闪而过的血红。不错嘛,手都断了,这商宁蝶还能叫得出来?商宁蝶,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叫上多久! 商宁蝶一声又一声地惨叫,令人毛骨悚然。她越叫,那针就越往血脉里钻,到了最后,商宁蝶分不清楚究竟是手臂痛,还是全身痛了。她倒在地上,开始不停地打滚,不停地惨叫,哪里还有半日里半点嚣张的样子? 商雪玉冷冷地看着,不说话,也不动。直到商宁蝶呕出一口心血歪头晕了过去。商雪玉这才拍拍手,朝那些噤若寒蝉的下人们冷冷地命令道:“你们没看到四小姐手抽筋晕过去了么……还不快抬她回去?” 四小姐这样,还不是拜你所赐? 那样推卸责任的话几乎脱口而出。然而,商雪玉冷冷的一眼,就让让那到了口边的话,生生地缩了回去! 第五章 商宁蝶折手,三姨娘问罪【二】 五小姐变得很可怕…… 那种可怕,就象是死神的手扼上了自己的喉咙,没有人知道,下一秒钟,你会有什么样的遭遇! 望着商雪玉拍拍手站直的身体,几乎所有的丫头、婆子们,都朝后退了半步! 惊悚! 惊讶! 惊呆。 一瞬间,商雪玉身上迸发的冰雪气势,让这些向来助纣为虐的下人们脸色骤变,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五小姐变了! 那么可怕,那么阴毒! 对于这们的主子,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吧! 于是,那些没了气焰的丫头们顿时蜂涌而上,七手八脚地抬起商宁蝶,脚底抹油,个个都溜了! 破旧的院落里,再一次恢复了初时的平静。只有窃窃私语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呀,五小姐好可怕呀……” “是啊,是啊,她看我们的眼神,好可怕真象活鬼,吓得我魂都没了……” “是啊,是啊,下次看到她,我们可以躲着点儿呢……” “是啊,是啊,还是快些回去吧,要不,等会儿,她改变了主意,我们可真的惨了……” 议论之声随风而来,个个都带着惊惧和惶恐。商雪玉听了,仰天无声而笑,她可不就是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活鬼么?而且,还是个报仇雪恨的恶鬼!那些曾经残害过她的,欺凌过她的人,个个都伸长脖子,等着死吧! 眼前,大片的阴影罩下,似乎有谁正慢慢接近?商雪玉“霍地”回头,一脸的警惕,正对上了一脸惶惶的小丫头红珊! 红珊战战兢兢地站在商雪玉的面前,似乎被她一闪而过的眼神惊到了。再看红珊的手里,赫然捧着刚刚从三姨娘处得来的两锭银子,不多不少,刚好十两。 在小丫头的心里,这有了银子固然是好的,可是这银子带来的麻烦,却是她们无法应付周全的! 红珊有些不舍地望着手里的银子,低声说道:“小姐,依奴婢看,还是将这些银子还回去吧,免得三姨娘的人再来找您的麻烦!” 红珊将商雪玉的东西给了三姨娘。换回了十两银子。 可没想到的是,她前脚才进院门,后脚,四小姐就兴师问罪来了。虽然,四小姐鉽杀而归,没讨到什么便宜。但三姨娘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啊,她什么时候卷土重来,可谁都不知道。所以,依着小丫头的天真想法,去财消灾,息事宁人。还是把这银子物归原主罢了! 商雪玉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淡淡地朝红珊说道:“不用了,红珊,这银子你拿着去添置一些短缺的东西回来……” 笑话,这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哪有再吐出来的道理呢? 自然了,商雪玉并没有告诉红珊,现在,已经非归还银子就可以息事宁人的了!因为,商雪玉和三姨娘讨要的不是银子,而是公道和恩仇! 商雪玉更没有告诉红珊,这一切都是她刻意而为之——引来商宁蝶,牵出三姨娘,甚至是二姨娘和四姨娘……这些妄图想得到商家的家传针谱合谋来残害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三姨娘,你曾经折断我的十根手指,根根椎心。现在我折断商宁蝶的手骨,也叫还你一报,冤冤不移了。 接下来,就轮到你。 俗话说,打架亲兄弟,上阵母女兵。商宁蝶才被人抬走了没多大一会儿呢,三姨娘就气势汹汹地来了。 三姨娘沈浓,今年约二十六七岁的年纪,明眸,皓齿,五官妩媚,隐隐透着一种精干的强悍之气。今日,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紫绛色的缠花小袄,下着一条紫色的裙子。她走路风风火火,说话震耳欲聋,在整个商府之中,无论到了哪里,都是个令人无法忽略的存在。 再加上沈浓向来跋扈,撒泼、耍横无所不能。是以,无论是谁见了她,都得退让三分。 眼下,三姨娘沈浓往商雪玉的院子里一冲,十几个手持棍棒的丫头危随其后,往简陋的屋子里一站,不大的屋子里,顿时阴气森森,杀气腾腾。 商宁蝶可是三姨娘唯一的女儿,沈浓疼爱商雪玉可是到了骨子里了。她向来是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现在,女儿的手被人废了,太医说再也接不回来了,你叫向来嚣张的三姨娘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如何能善罢甘休? 三姨娘进来的时候,商雪玉坐在屋里。 大白天的,屋子里居然点头蜡烛。扑闪的光芒,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更透显得她气定神闲,眉色清雅。 听得三姨娘进门,商雪玉微微地哂了一哂!重活了一世,物是人非。那个曾经爽快明朗、息事宁人的可亲三姨娘的脸和地牢中的狰狞面孔重合,商雪玉微微地闭了闭眼睛! 佛曰: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天地诸相,一切皆是虚妄! 呵呵,商雪玉不由低笑起来…… 三姨娘“登登地”进屋,一指商雪玉,朝身后的奴婢们说道:“你们给我打,狠狠地打。……把她的双手和双脚,全部都给我打折!” 所谓你给商宁蝶一个初一,三姨娘就想和商雪玉要个惊喜! 那些丫头、下人们如获郝令,齐齐地应了一声,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商雪玉。。 横竖,三姨娘横行商府,顺昌逆亡,平日里。她连夫人都不放在眼里,教训一个庶出的小姐,还不是砧板上切肉,手到擒来? 再者,这院门已经被关实了,屋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不是任由主子说圆画扁的? 一侧的红珊被吓得瑟瑟发抖,说不出话来。 在这刀兵相接的瞬间,那个苍白如雪的女子忽然抬首,望着三姨娘诡异一笑:“三姨娘,你忘记了我今日给你的那样东西?” 那样东西,可关乎着一个不小的秘密呢!若真要说穿的话,就是三姨娘沈浓这些年来,一直横行商府、中饱私囊的大半把柄。而的商雪玉之今日祸端,全部皆由它而起。 第六章 以彼之道,还其之身 商雪玉说的,可是今日里换了银子的那样东西么?沈浓看了一眼商雪玉,只一眼,就不屑地别过了眼神!只见她红唇一撇,双手一叉腰,冷笑道:“商雪玉,别说老娘没有告诉你,那东西横竖已经在老娘我的手里,银货两讫,你现在还想拿那个来威胁我?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这个商雪玉,还真是太嫩了啊,已经换了银子的东西,她还想用来投鼠忌器?还真的当沈浓是吃素的了不是? 商雪玉望着沈浓,眼神意味深长。透过烛影微光,可以看到她的神情优雅,淡定,微微的讥诮里,似乎还带着一抹说不出的诡异。 只见商雪玉从袖口里掏出一卷东西,缓缓放到三姨娘面前的桌上,向前推了推,讥诮地说道:“那么,请三姨娘看看,这个又是什么呢?” 暗黄的卷宗,显然上了些年纪了,在幽暗的灯光下,散发着古朴的干涩!放在色泽暗淡的桌子上,有一种穿越时空的微妙感觉! 沈浓抄起那卷东西一看,顿时火冒三丈:“贱-丫头,你居然还留了一手?” 这一份,可不是商雪玉让小丫头红珊用十两银子的送出的那份文书么?三姨娘确信自己早已将之毁尸灭迹了。可现在,商雪玉的手里,怎么又出现一份一模一样的呢?看来,自己打了半辈子的鹰,还是被鹰啄了眼了,这个商雪玉,明摆着,是又摆了自己一道。 三姨娘沈浓向来都是一不作二不休的性子。 她将那卷发黄的纸轴拿在手里,一撕就是两半,只见细细的粉沫从纸轴的夹层里挥发,向着半空飘飞过来。浓浓的粉沫,似乎带着某种刺鼻的气息,迎面飘来的瞬间,呛得三姨娘顿时剧烈咳嗽起来。 三姨娘将手里的卷轴,在蜡烛上点着,往地上一扔,眼睁睁地看到那些卷宗化为灰烬,她拍拍手,得意地朝商雪玉冷笑道:“贱-丫头,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关上了,隔着雕花窗子的重重阴影,屋子里的光线更显幽暗,商雪玉转头,望了一眼桌上猎猎燃烧的数支白色蜡烛,再看看已经化成了灰烬的卷宗,淡淡地抿了抿唇,不答。 身后,忽然有棍棒落地的声音。那些个丫头、下人们,全部都惨叫着,木桩一般跌倒在地。然后,他们开始痛苦地抽搐,双手还在脸上、身上乱抓乱挠,不过片刻,便已经血肉模糊。 这蜡烛里居然有毒? 三姨娘沈浓用死死地盯着商雪玉,由恐惧变得绝望的眸子里,开始泛起点点红丝——她不会着了这个臭丫头的道儿了吧?如此轻易撕掉的卷宗,还有刚刚被人抬走的商宁蝶……若这一切,都只为引自己来的话……这个商雪玉,也实在太可怕了吧? 沈浓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商雪玉冲沈浓诡异-地笑了一下。 迎着夕阳透过纸糊窗棂的丝丝淡光,她的声音,也宛若飘渺云雾里一般冷冷响起:“三姨娘,你看我这记性,你刚刚进门的时候,我原应该告诉你的,那个东西里有些粉沫在里头,不但撕不得、更加烧不得的……” 商雪玉怎么会舍得将这么珍贵的证据一次用尽呢?所以,她早就准备了好了后着!要不,你以为她是傻的,折了商宁蝶,还在这里等着三姨娘上门?她要的,就是今日的这一出! 前生的时候,三姨娘就是用这样的方法,将她出其不意地擒住,百般凌辱致死,而今重生而来,她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三姨娘沈浓看看惨烈呼叫着的下人们,忽然意识到什么——商雪玉这哪里是忘记了?她分明就是故意的啊!她就是设了这个局,然后引自己上钩的啊……没想到的是,自己一辈子打猎,却被膺捉了眼! 手背又痛又痒,让沈浓没办法再想下去。她抬起双手看了一眼,那里,似乎被什么毒虫咬了一般,满手的肌肤已经开始红肿发胀,流出腥臭的脓汁,触目惊心。 恐惧,犹如潮水一般涌来,瞬间将沈浓淹没。。只听她大吼一声,张牙舞爪地朝商雪玉扑去:“贱-丫头,我要杀了你!” 商雪玉飞快地站起,退后两步,躲过了三姨娘的熊扑。三姨娘一个扑空,“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身上的药粉,渐渐起了效果,三姨娘的身上,也象是有千万只虫子在咬一般,她在桌子上,椅子上乱撞,也象那些个丫头们一般,在身上乱抓乱挠,痛苦无比! 商雪玉退后两步,一指在地上干嚎的三姨娘,冷冷地、却一字一顿地朝那些哀号挣扎的丫头们说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谁能折断三姨娘的一根手指,便换她一条人命。” 那些下人们一听,个个宛如中了魔障一般,全部奋不顾身爬将起来,争先恐后地朝着三姨娘全力扑去。 三姨娘的一根手指,便能换得她们一命。 现在,她们要取三姨娘的手指。 三姨娘沈浓瞬间被人扑倒在地。她来不及怒喝,甚至来不及斥责,一根手指,便被人生生地拗断。 痛。 剧痛。 拆骨斩血的痛。 三姨娘浑身颤抖,她狠狠地朝那个下人踹了一脚。那个下人身体后翻,松开了她的手指。然而,有人更快地扑了上来,用手扯,用牙齿咬,甚至拿着剪刀来剪三姨娘的手指——一根手指,便能乞得一命,三姨娘,我们只想要你的手指。 第七章 红珊的挣扎 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三姨娘先是挣扎叱骂,再就是哀嚎怒吼,到了最后,她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商雪玉静静地看着,血红的眸子里,逐渐泛起复仇的快意——原来,报仇雪恨的感觉是这样的,痛着、快乐着、仇恨着、疯狂着、却又解脱着。 商雪玉现在需要这种感觉。因为只有这样,她噩梦频频的认里,才会得来片刻的安宁! 三姨娘的手指很快被折损殆尽了,那此持着手指的下人的眼里,都流露出狂喜的光芒。她们无法言语,只能举着一根根血肉模糊的手指,“咦咦呀呀”的比划着,争先恐后地向商雪玉乞命。 商雪玉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打开门,漠然地扔在阶前的地上:“吃了它,你们的命就保住了。” 吃了这药粉,这些丫头下人们的命,固然是保住了,可是,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商雪玉就真的不保证了! 那些人的眼里,流露出强烈求生的光芒,他们纷纷抛掉手里的手指,争先恐后地扑上去轰抢地下的药粉。 三姨娘浑身是血,气息奄奄。她望着一步一步走来的商雪玉,血红的眸子里,流露出怨毒的、仇恨的光芒。因为受伤极重的原因,她已经无法说话,可她的眸子里,却满是恐惧的质问——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沈浓折在了商雪玉的手里,可现在,她只想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血,不断地从三姨娘的手掌流出,染红了脚下的土地。沈浓痛得浑身打滚,可偏偏连呻-吟都发不出来! 商雪玉看着,忽然畅快地笑了起来:“作茧者,必自缚……三姨娘,当日,你在密室之中折断我十根手指时,就可否想到会有今日的下场!” 作茧者,必自缚。 然而,令三姨娘惊骇得说不出话来的,却是商雪玉的下半句话……密室,密室!这个,商雪玉是怎么知道那个秘密的? 沈浓脱口而出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沈浓的呼喊,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可听在商雪玉的耳里,犹如蚊哼。 商雪玉微笑着举了举手里的银针:“三姨娘,你不需要懂,你只要知道,你想得到的,就是我不想给的!” 商雪玉手中银针光芒一闪,是三姨娘沈浓这一生看到的最后的光亮,随即,她惨叫着,用没了手指的手掌,紧紧地捂住了眼睛!淡淡的血丝,从她光秃秃的掌心之间,缓缓滑落。 大雍历,任癸年六月初三。 在这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午后,在这个夕波诡异的傍晚,商府之中,最最嚣张,最最不可一世的三姨娘瞎了,她连同失去的,还有她的十根手指。 这个消息,只用了半天不到的时间,就再次震惊了整个商府。 黑夜,从天的那一边席卷而来,天地之间,被夺去了所有的颜色。 院子里的人早作鸟兽散了,零散的风,从墙角掠过院子,吹走血的腥气。 对于那些刚刚离开的丫头下人们,商雪玉一点都不觉得担心。因为,她们先中了普通的迷烟+蝎子粉的混合剂,再被画轴里的药粉一刺激,就失去了大半的理智。 商雪玉给她们服下的药粉,含有忘忧草的成份,能让短时间的记忆彻底消失。相信那些吃过药粉的人,还没有走出这个院子,就已经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这失去记忆的,当然包括了刚刚既失去眼睛,又失去了手指的三姨娘。 可这件事,总有人记得的,一个是商雪玉,另一个就是可怜的小丫头红珊。 红珊的整个人都缩在那个小小的屋角里,虽然天已经完全黑透,可透过淡星的光线,还可以隐约看出,她在瑟瑟发抖。 红珊一半是怕得,一半是惊得。这种既惊又怕的感觉,是红珊一个永远都不愿意醒来的噩梦。 商雪玉踏着深深的暮色上前,她弯腰,拣起掉落在地的银子,放进红珊的手心,握紧。然后,她直起身来,淡淡地说道:“你现在有两条路……第一,跟着我,继续制造噩梦,第二,离开我,寻找你自己想要的生活!” 商雪玉的话,象是对红珊说,更象是对自己说的。而且,这话一说完,她转身,就朝屋里走去。 在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有要走的路,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而她,不想、也没有资格剥夺红珊的这个权利。毕竟,无论是她,还是红珊未来的路都长,一步踏错,便是截然不同的人生! 结果的结果是,红珊在破旧的院子里整整跪了一夜。 这一夜,她想了很多,很多。 第八章 红珊的挣扎 红珊想到了以前的艰难生活,主子虽然是名义上的小姐,可她过的日子,却连个丫头都不如。不但忍饥挨饿,备受欺凌,而且,还经常遍体鳞伤,生不如死。那个时候,红珊经常抱着小姐哭,哭主子的不幸,恨她的不争。 而今的主子,虽然两手血腥,手段阴毒,可是,她都是以牙还牙,从来没有主动挑衅。想到主子惩罚三姨娘的时候,红珊虽然怕得浑身颤抖,可也觉得十分的畅快而且解气! 主子并没有错,她只不过是将别人曾经强加于她的,统统还了回去! 而且,红珊似乎预感到,只有跟了这样的主子,才能扬眉吐气,才能活得光鲜!。 一晚上的时候,红珊似乎想通了,又似乎没有想通。总之。在天际黎明、商雪玉准备起床的时候,那个小小的丫头拖着已经没有知觉的双腿。站到了商雪玉的床前,从头到尾,她只对商雪玉说了一句话:“奴婢的命都是小姐给的,所以,无论发生什么,奴婢都陪着小姐。” 无所谓忠心,无所谓表白,红珊所表达的只是一个小丫头的本分——生不离,死不弃。 商雪玉凝视红珊良久,忽然微笑起来。她起床扶起红珊。用十分认真的语气,郑重地提醒说道:“红珊,你要记住。若你不想自己的人生变成悲剧,那么,就将可能导致你成为悲剧的人,通通除去!” 商雪玉不在乎谁说她狠毒,谁说她残忍,如果说,只有残忍才能守护自己最亲的人,她愿意双手沾满血腥! 红珊用力地点头,可商雪玉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是真的没有听懂。 同样的一个晚上,双手尽折的商宁蝶的院子里,灯火一直通亮。 商宁蝶在床上打滚,在床上打滚,几个丫头上来,一起按都按不住。她哭自己无法复原的手臂,也哭自己瞎了的姨娘,更哭自己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未来——只要一想到从此以后,都要守着残废的双手,还有瞎眼的姨娘过日子,商宁蝶想死的心都有了。 商宁蝶越想越绝望,越想越伤心。天快亮的时候,她终于捞到了一根绳子,用嘴咬着,吃力地绑在门框上,准备了结自己的性命。 然而,一直留意着主子动静的大丫头均儿,急忙来到商宁蝶的床前。只见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商宁蝶苦苦哀求道:“小姐啊,您可不能寻短见啊,三姨娘以后可全靠您了啊,您若是想不开的话,这府里多少人都等着看我们笑话的啊!” 商宁蝶头发散乱,双眼通红,她望着自己被废掉的双手,沙哑着喉咙说道:“我绝对不会放过商雪玉那个贱-人!” 均儿说道:“要整治五小姐办法多得是,现在最重要的是您要养好身体,才有力气报仇啊!” 商宁蝶咬着牙,恨恨地说道:“我恨不得现在就将食商雪玉之内,寝其皮!” 均儿忽然抬头,望着商宁蝶说道:“报仇的事情,小姐可以自己做,也可以让别人来做啊……” 商宁蝶虽然鲁莽,可并不蠢,她看了均儿一眼,凄然说道:“姨娘现在这样子,还有谁愿意来帮忙?” 商府之人,见高就捧,见低就踩已经成了习惯。平日里,三姨娘嚣张跋扈,可是得罪了不少的人,现在,她们母女有难,那些人落井下石还来不及呢,会有谁,来雪中送炭? 均儿抹干眼泪,咬咬牙,说道:“四小姐,您忘记了?就算别人不管,可还有三小姐在是不是啊!” 三小姐?商静盈? 商宁蝶眼睛先是一亮,然后又慢慢地黯淡下去:“商静盈那个见高捧,见低踩的家伙,她哪里会帮我呢!” 是啊,她已经出事一晚,商府之内早已传遍,那个商静盈若是有心,早应该过来探望了吧?可到了现在,这院子的门口,除了几个小丫头这外,并没有任何人的出现! “小姐,您是不是忘记了半年前发生的事了?” 均儿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低声对商宁蝶说了一番什么。商宁蝶的眸子里,陡地放射出骇人的光芒:“对啊,这个,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呢?” 用商静盈的把柄,逼商静盈去对付商雪玉,这一着借刀杀人,可不是替自己和姨娘报仇了么? 均儿见状,又在一侧提醒道:“小姐,若是三小姐出手的话,三姨娘和您的仇,都可以报了!” 商宁蝶沉沉地点了点头,说道:“行了,这事,就交给你去办!” 第九章 躲在柴房里的男人 均儿点点头,悄声离去了。 商宁蝶望着自己垂下的手臂,眸子里,流露了骇人的光芒,商雪玉,这一次,看你还不去死? 这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商雪玉就听到院子里传来“扑通”的一声响。她摸出枕头下的钗子握在手里,悄悄地披衣下床。 从半开的窗子里往外看,什么都没有。 商雪玉想了想,打开房门,就发现了一行十分明显的血迹! 那血迹,蜿蜒前行,一直到堆放柴火的木门前。 商雪玉心中一凛,看来,果然有人进来过,说不定,现在的那个人,还躲在这里面。 商雪玉一手推门,迟疑着,要不要进去看看。 忽然,柴房的门开了。商雪玉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柄阴森森的匕首,横在了颈间。耳边,传来一个极冷、极低的声音:“别动,别喊,否则我杀了你!” 一阵浓浓的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那人显然受伤了,而且,还伤得不轻。 商雪玉被人用力一拽,再一挥,就倒在了柴草堆上,硬硬的柴草斫得她的后背生疼。她咬了咬牙,就要站起。 然而,那人更快地将匕首逼近商雪玉,低声威胁道:“你再乱动,我现在就杀了你!” 商雪玉用力咬了咬下唇,用尽量平静的音调说道:“你想要什么?” 那人毫不迟疑地说道:“药,还有热水!” 商雪玉转身就朝外走。那男子却一把将她拖住,颈间的匕首又再挥近了一点,割开了商雪玉细嫩的肌肤,血,顿时流了出来。那男子怒问道:“你要干什么?” 商雪玉定了定神,冷道:“拿药……还有,我不会出卖你!” 黑衣人手里和匕首移开了一点儿,他警惕地审视着额头还包-裹着纱布商雪玉,终于迟疑地开口道:“为什么?” 商雪玉垂下眸子,淡淡地说道:“第一,我出卖了你,日子也不会比现在好过半分。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我不会做。第二,你若在我这里被人搜到,我一定会万劫不复,所以,我一定会尽力保你——但是,若我救了你,你就得悄悄离开,因为,我不想担上半分的干系!” 那男子的眼神松了一下,但随即,他又冷冷地说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是的,男子并不相信商雪玉的话。 因为,任何女子遇到眼前的这种情况,都只会哭或者求饶,而不象这个少女一般,冷静得近乎冷酷地分析形势,并做出对自己有利的种种选择! 单单凭这一点,就不是一般的女子可以做到的! 商雪玉也冷冷地看着那男子,眼神镇定而且倔强:“你不信我,我自然也不信你——谁知道我救了你,你会不会恩将仇报地把我给杀了?” 男子黑巾下的眉蹙在一起,似乎训斥的话脱口而出:“胡说,我杀你做什么?” 一句话,似乎暴露了什么,男子眼神一冷,不再说话了! 商雪玉推开男子的匕首,缓缓站起身来:“所以,我们都在赌是不是?你赌我不会出卖你,我赌你不会杀我……你相信我,我们就是双赢。否则,你杀了我,自己也跑不出去!” 院子之外,响起了有人叫嚣的声音,想来那些人追这男子,来来去去的跑了几趟,却始终没有进来。 整个过程,那男子都紧张地望着商雪玉,若她敢叫出来的话,他会毫不迟疑地将她杀死。 院子之外,终于静了下来,商雪玉垂下眸子,对始终放在颈间的匕首说道:“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么?” 那男子想了想,松开了手:“你去吧,药和热水!” 商雪玉一脸平静走了出去,可回到屋里以后,她手扶门框这才站稳。而且,双腿打战,几乎动都动不了了! 那个人就在柴房,或者会轻易地结束她的性命。那么,她究竟是选择救人,还是选择逃离呢? 可这是她的院子啊,万一她还没有逃出去就被追上来呢?那岂不是死定了?更何况,即便逃出了这个院子,外面又有谁还会帮她? 商雪玉用力吸了口气,决定和自己赌上一把。她找了一些治疗刀伤的药,再提了一壶半热的水,朝着柴房走去! 商雪玉走到柴房门口,将东西一放,冷冷地说道:“我还是那句话,请你尽快离开。” 商雪玉说完,转身就走! 过了半晌,她又出来看了一眼,才发现那水和药粉都不见了。应该是那个人收起来,自己躲到里面治伤去了! 第十章 躲进柴房里的男人【二】 经历了这样的事,商雪玉再也睡不着了。她索性早早地漱洗完毕之后,开始清理地上的血迹。 红珊可是个胆小的丫头,要是让她看到了这些,指不定会吓成什么样子呢!再者,若真有人搜查的话,这有血迹始终说不过去,万一,那人从这里搜了出去,她也不用活了! 半开的柴房门内,一双冷酷的眼神始终望着门外不停忙碌的女子。那是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女,眉眼清澈,身材削瘦,一张小脸上也颇有些菜色。若是不认真看的话,肯定会以为她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 可偏偏这样一个少女,却有着常人难以置信的冷酷和镇定,让男子会以为,他遇到的是一个饱经沧桑的成年人。 只见她清理完一切,又走到门口,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大门和门里。说不出为什么,那男子居然非常的安心,似乎,他真的相信了商雪玉的话,相信商雪玉不会出卖他一样! 天,很快亮了,红珊按照平日的时间起床,却看到商雪玉已经打扮整齐在窗前看书。她睁大眼睛,惊奇地说道:“小姐,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商雪玉合上书,说道:“准备好了没有?我们就要出门了!” 二姨娘管家虽然苛刻,可对于小姐们出门的这事儿,管得并不算太严。所以,商雪玉只是和汪嬷嬷说了一声,让她和二姨娘报备一下,那位早被她吓破胆的汪嬷嬷就赶快点头答应了! 商雪玉额头上的伤还是没有好。所以,她不但需要一些女红和笔墨,更需要一些上好的草药。自然了,她还得盘算着,扯上几尺布,为自己和红珊做两套当季的衣服。 两个人这一逛,就是大半天。当她们买齐最后一样东西,走出商铺的时候,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正是午后的时间,密密沓沓的雨线,赶走了一路的行人,只余下满地泥泞,灰天昏地。 红珊一手抱着东西,一手撑着油布伞,和商雪玉一起,慢慢朝停放在远处的马车走去。 忽然,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从左边的店铺里冲出,雨水被她的脚步带起,点点泥水,飞溅了商雪玉一身! 商雪玉脸色一沉,停住了脚步。 那个少女非但不道歉,还朝商雪玉骂道:“好狗不挡路,走开!” 红珊气得满脸通红,就要上前理论。商雪玉却一把拉住她,转身,朝那女子含笑还了一句:“狗在说谁?” 见过没有礼貌的,却没见过自己弄脏了人家的衣服,还理直气壮地当街骂人的。 那是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女。身段优美,阿娜修长。再看她的瓜子脸,柳叶眉,一双美眸灿然生辉,和一身流光四闪的红衣相得益彰。然而,和这些不协调的是,她一脸的骄横跋扈,阴沉森冷,一看就知道是被惯坏的大家小姐! 那女子被商雪玉一激,快嘴地说道:“狗在说……”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那少女顿时涨红了脸,怒道:“你敢骂我?” 商雪淡淡说道:“我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那个少女不软不硬地吃了个钉子,登时大怒。她想也不想地挥起手掌,朝着商雪玉的脸上掴去:“臭丫头,你这是在找死!” 商雪玉脸色一冷,就要伸手握住那女子的手臂——朗朗乾坤,大庭广众的,这个女子,也太无法无天了! 然而,一个白衣少年疾步走到少女的面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冷声说道:“叶含笑,你在胡闹什么?” 叶含笑一甩那少年的手,怒道:“她欺负我!” 那少年正要说话,身后,传来一个沉沉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路边,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辆马车。声音,正是从马车里传来的。 叶含笑一看到马车,随即谄媚地笑道:“九哥哥,没事呢,我正在和这位小丫头闹着玩儿呢!” 马车之中,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上车!” 叶含笑低声警告商雪玉:“你若敢将刚才的事情告诉我九哥哥,我就杀了你!” 商雪玉冷冷哂了一下,却不说话!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了,露出一双深幽似海的眼睛。冷冷地朝这边看了一眼。商雪玉一个回首间,和那视线在空中相撞,虽然只是惊鸿一闪,可她只觉得依稀的熟悉。 马车,很快就移动了。迅速地朝着前方驰去,空荡荡的街边,就只剩下商雪玉和红 珊两人。 第十一章 九哥夜慕枫 红珊一边帮商雪玉擦着被弄脏的衣服,一边抱怨道:“小姐,这些人实在太过分了。是她弄脏了你的衣服,不道歉不说,还敢说你欺负她!” 商雪玉却在回忆那一双幽深似海的眸子,似乎在哪里见过。想要追溯时,却一无所获。望着那马车迅速地消失在雨幕里,商雪玉摇了摇头,说道:“算了,回去洗洗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商雪玉没打算在外面停留太久,一则因为天下雨,衣服又弄脏了,所以心情不好,二则,她可没忘记,她的柴房里,还躲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危险男子。 红珊又抱怨了几句,这才陪着商雪玉,朝着马车里走去。 迅速奔跑的马车里,半躺着一个极其年轻的男子。他,光洁白皙的脸庞,长眉斜飞,棱角分明犹如雕刻。再看他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冷酷、凛冽的光芒。犹如被冻结冰雪里的剑芒,散发着致命的寒气! 此时,他神情虚弱地躺在那里,眼神淡淡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个男子,就是当朝最最神秘的九皇子夜慕枫。他身份神秘,出身离奇,就连他的日常和行为,都带着令人说不出的诡异。再加上他鲜少出现在人前,所以,人们对他的猜测,就更加褒贬不一! 夜慕枫的面前,坐着刚刚上车的叶含笑。她有些局促地搓着双手,不敢说话。倒是她身边的男子脸色凝重地开口了:“九哥,你的伤不要紧吧?” 夜慕枫的眼神透过窗外,依旧淡淡的让人捉摸不透。过了半晌,他才说道:“不碍事,死不了……” 昨晚,还真是九死一生。幸亏他躲进了那个女子的柴房,这才堪堪地躲过了一劫。而那个女子,就是刚刚和叶含笑起了冲突的商雪玉! 这个世界,可真是太小了,刚刚才想着永不相见的人,居然这样再见了! 夜慕枫的脸上,流露出一抹莫测的笑,他忽然放缓声音,说道:“只要我不想死,就一定不会死!” 男子听了这话,微微垂下头去,握紧了手心。 昨晚的一幕相当惊险。若不是夜慕枫一以挡七,将那些人拦住,他们几个的命,包括刚刚到手的香囊,都会落到对方手里。他带着香囊拼命地逃脱,可却不见了那个以身替他们挡剑的人。 想到这里,男子朝叶含笑说道:“哦,对了,香囊,含笑,你快拿出来,交给九哥!” 叶含笑连忙探手入怀,脸色却蓦地变了:“香囊呢?子午,是不是你拿走了?” 一侧的子午一听,顿时被吓得声音都变了调了:“当时,是你抢着拿走的啊,我哪里有看到呢……那东西对九哥至关紧要的啊,你快找找,快找找……” 为了那样东西,九哥几乎送了半条命,现在,东西居然不见了,你叫他如何交差? 叶含笑手忙脚乱地乱翻了一通,仍旧一无所获!她带着哭腔说道:“九哥,对不起……” 原本,这东西是轮不到她沾手的,可是,她急着邀功,不顾一切地抢了过来,却不料,遗失了! 夜慕枫的脸,彻底沉了下来。 他费尽千辛万苦,又历尽九死一生才得来的这样东西,却让这个冒失的子午和不靠谱的叶含笑给弄丢了! 懒得去看急得眸子含泪的叶含笑,夜慕枫朝子午说道:“你们都去过什么地方?遇到过什么人?” 子午说道:“回九哥的话,我们从陈掌柜那里出来,就……”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叶含笑和子午同时惊叫一声,异口同声地说道:“刚刚碰到的那个女子……” 夜慕枫的眼前,浮现出商雪玉那张瘦弱的小脸——一个临危不乱,冷漠镇定的女子,那香囊,真的是她拿了去么? 若她真和这件事沾得上边的话,事情可就真的精彩了! 想到这里,夜慕枫断然说道:“子午,你们先回府去,记得别惊动他们,我去找香囊回来!” 子午听了,连忙说道:“可是,九哥你身上的伤……” 夜慕枫一边走下马车,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你放心,我去去就来!” 商府的五小姐是吗?现在,他迫切想知道,那个香囊,究竟在不在她的手上! 商雪玉回到商府的时候,天色已经黄昏。 红珊乍乍呼呼地放东西去了。商雪玉一个人先去了柴房,她的心“呯呯”地跳着,既希望那人老老实实地呆在那里,又希望那个人已经走了。 第十二章 他,走了? 商雪玉一个人在门口徘徊了许久,最后,她咬咬牙,猛地推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只有那只空空的茶壶,还有散了一地的药粉。至于人,连一个影子都看不到了。 想来那个人,趁她不在的时候,已经离去了! 商雪玉的心里一松,又隐隐有些失落。她走进柴房,提起茶壶,又清理好血迹,这才慢慢回到屋里。 刚一进屋门,小丫头红珊就乍乍呼呼地跑了进来:“小姐,小姐,有个香囊在我们的东西里!” 红珊的手里,举着一个红色的香囊,流金的丝线沿边,绘成一朵精致的兰花,在那花蕊的中间,用极精巧的手法,绘着一个小小的“若”字。 商雪玉看了一眼,说道:“是不是我们买东西的时候拿多了人家的?” 红珊摇了摇头,说道:“不会的,掌柜包东西的时候,我可是在一旁看着呢,绝对没有拿多呢……倒是那位撞您的小姐……” 只要一想到叶含笑嚣张跋扈的样子,红珊气不打一处来:“那么可恶的人,不见了东西,活该!”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你先把这香囊收起,找个机会还给人家吧!” 这个香囊,绣工极是精细,用料也十分不凡,明显不是寻常人家的东西。若是据为己有,还真怕会惹来什么祸患。再者,那个叫叶含笑的女子虽然可恶,可一码归一码,这也不是拿着人家的东西不还的理由啊! 红珊听得商雪玉怏怏不乐将香囊收起,然后,出去洗衣服去了! 忽然,破旧的木门,被“啪”的一声踢开了,惊得小丫头红珊手里的水瓢一下子跌进水桶里。 一身红衣的商静盈几乎是长驱直入,宛若一道红云,直朝商雪玉的房间冲去。 房门被打开了,一脸平静的商雪玉站在门口,看到商静盈时居然一脸的惊讶和意外:“三姐姐,你怎么这么早?” 商静盈双手叉腰,上下打量着商雪玉:“听说,你打折了宁蝶的手臂?” 三姨娘的事情,商静盈可以不在乎,也不会在乎。可这商宁蝶出了事,商静盈就不能坐视不理了!因为,商静盈有一样把柄在商宁蝶和三姨娘的手里握着,若是商宁蝶出了事,商静盈可少不了要跟着遭殃的! 商雪玉一听,一脸惊慌地又是摇头、又是摆手:“三姐姐你这是说哪里话呢……我和四姐姐可都是嫡亲的姐妹啊,我怎么会做出伤害四姐姐的事情呢?” 即便做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看到商雪玉惊恐万状地连连后退。商静盈吡了吡牙,冲商雪玉阴阴地笑了一下。 商雪玉和商静盈原本井水不犯河水,商静盈平日里除了闲来没事,是断不会找商雪玉的麻烦的。但今天中午,商静盈才午睡起床的时候,发现两个新来的小丫头就在她的窗下闲聊,聊的,就是商宁蝶的事。 原本,商静盈和商宁蝶的关系也没见得有多好。现在,商宁蝶伤了,商静盈的心里,兔死狐悲的感觉是有的,可若是仗义执言或者说同仇敌忾的话,那也是不可能的。所以,现在,关于商宁蝶的事情,商静盈听听就算了,若要发现什么意见,就免了! 然而,商静盈正要走开,那个小丫头刻意压低声音的最后一句,却让商静盈警惕起来。 那个小丫头说道:“五小姐现在变得厉害了。折了四小姐的双手,只不知道,五小姐在折磨四小姐的时候,有没有问出咱家小姐上一次的事情呢?那些事,若是给五小姐知道,若再传出去的话,咱们小姐,可真的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那些事”,指的是商静盈曾经做下的孽。这全天下的人加起来,就只有商宁蝶知道,现在,若真传了出去,倒霉的可只有商静盈,而且,恐怕就连一向护犊子出名二姨娘汪蔻,都保不住商静盈。 商静盈又怕又恨,她整整担心了半天,所以,这一心一横,就来找商雪玉的麻烦来了! 商静盈是往死里朝商雪玉整的! 她一把揪住商雪玉刚刚盘好的头发,往怀里用力一拽,将商雪玉的人从门里扯了出来。猝不及防的商雪玉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只能听之任之地被商静盈扯下台阶。 痛。 很痛。 细嫩的皮肉磨在粗砺的石阶上,拉锯般的扯来扯去。商雪玉苍白着脸,倒吸了一口冷气。 商静盈骂骂咧咧地说道:“商雪玉,你少在我面前装吧……快些告诉我,昨天商宁蝶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第十三章 风雨将来 商雪玉被商静盈用力一提,她头上刚刚插好的玉钗子就“铮”的一声落地,商静盈一脚上前,将钗子踩成了两半。 商雪玉一边惊慌地叫着,一边探出右手,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塞入了商静盈的怀里。 红珊一看主子被擒,哭喊着扑了过来,想要帮商雪玉解围。商静盈的丫头罄儿一看自己的主子占了上风,连忙上前,一把抱住红珊扭到一边,不让她上前帮忙。 红珊大声地哭喊起来,商静盈高声斥骂,平日冷清的院子里,可真是鸡飞狗跳,热闹极了。 正在这时,门口处忽然传来一声炸雷般的怒喝:“你们在做什么……都给我住手!” 随着声音,一个年约四十岁的男子大踏步朝着院内走来,只见他身材魁梧,肤色白净,脸上,有着长年养尊处优的阴戾以及优雅。他满脸怒容箭步上前,一把扯开商静盈扯着商雪玉头发的手,将她用力一甩,怒道:“你在做什么?” 此时,商静盈已经拖着商雪玉下了台阶。商雪玉的额头撞出了血,衣服也被磨得稀烂。甚至连手掌都磨破了。那模样儿,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商静盈一听那声音,不由吓了一跳。她连忙后退两步,讷讷地说道:“爹……爹爹,您怎么来了?” 来的那个人,正是商家的家主商永霖。 商永霖,商家的第十代家主。善长经商,手段高明。商家在他的手里,可以说是蒸蒸日上,日新月异。 他约四十来岁的样子,身高近七尺,胖瘦适中,身上穿着一袭绣黑红富贵纹的紫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袄背子。略显富贵的紫色和红色,将他的肤色衬得更白更亮。此时,他一脸怒容地望着自己的女儿,精亮的眸子里,闪着暴怒的、羞愤的、以及痛心的眼神。 四周的气氛,一下子冷到了极点。 正在扭打着的罄儿乖乖地放开了红珊。可怜的小丫头红珊连忙跑回商雪玉的面前,扶起了遍体鳞伤的主子。 浑身是伤的商雪玉眼里,浮过一抹谁也看不出的冷笑。她低头,快速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这才上前两步,羞愧地低声叫道:“爹爹……女儿失礼了!” 商永霖这人平日里最看重的规矩,最在乎的是体面,两个商家的女儿在这里大打出手的,他当真觉得丢脸极了。 身后的小厮快速地搬来了椅子,还用袖子擦了又擦。这才请商永霖坐下。 商永霖一甩袖子,沉着脸坐下了。他眸光如炬地望着两个形容狼狈的女儿,额头上的青筋隐隐跳动着,过了半晌,才极其威严,也极其暴怒地说道:“你们两个,真太没有规矩了!” 商雪玉一听,眼泪汪汪的地伏倒在地,她低声饮泣道:“都是女儿失德,不但惹三姐姐生气,还让爹爹蒙羞……女儿错了,请爹爹责罚!” 商雪玉的字字句句,都象是诚心认错,可商永霖知道,她这是在声讨商静盈。 一侧的商静盈一听商雪玉认错,心中更觉得意。她一下子跳将起来,指着商雪玉,大声叫嚣起来:“爹爹,您听到没有?就是这个贱-丫头,她不但害了宁蝶,还害了三姨娘!” 商永霖一拍身边的烂桌子,怒喝一声:“放肆……你怎么能这样辱骂你的妹妹?” 虽然同样是庶女,可也是商家的女儿也算是养尊处优,矜贵无比,商静盈这一声“贱-丫头”,彻底把商永霖惹怒了。 看到商永霖发火,商静盈的气焰立时减弱下去,可平日里已经被纵容得无法无天的她,仍旧不甘心地低声嘟囔了一句:“我宁愿没有这种妹妹!” 更何况,商雪玉并不是她的亲妹妹! 商永霖气结,顿时说不出话来。 商雪玉见了,连忙膝行着朝前跪了一步,扯着商静盈的裙摆低声下气地劝道:“三姐姐,你可千万别再说了……爹爹会生气的!” 商雪玉不来劝则罢,她一来劝,商静盈的火气更大。她猛一挥手,用力将商雪玉甩开,更加气愤地大声嚷道:“臭丫头,你离我远点……” 两个人这一拉一扯的,一样东西“啪”的一声,从商静盈的怀里落下。商静盈连忙弯腰去拣,可商永霖身边的小厮眼疾手快地拣了起来,双手呈给了商永霖。 那是一本发黄的小册子,上面,歪歪扭扭地记着不少的账目。再接着看下去,商永霖的脸色就变了! 第十四章 商静盈的东西? 那个东西上所记载的,居然是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贪污,受贿,中饱私囊。这一笔笔一桩桩的,刺痛了商家家主的眼睛! 商永霖转眸,眼神烈烈地注视商静盈良久。他眸子里的光芒不停地变幻着,似乎星夜闪烁时的幽冷辉泽。 忽然,商永霖将册子一合,眸光一转,朝商静盈温和地问道:“静盈,你能告诉爹爹,这个是哪里来的么?” 商静盈一看那本发黄的小册子,又旧又烂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东西。她原想说不认识的,可一看到商永霖的脸色,她的话在舌尖上转了转,忽然点头承认道:“这个嘛……就是女儿的!” 商静盈一边说,一边心虚地后退了半步。她生怕商永霖问起这本小册子的来历,那可是万万说不出来的。因为,这个东西几乎是从天而降,她还没有想好怎么措辞。 商永霖的手似乎抖了一下,他用阴恻的眼神看了商静盈一眼,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离去了。 整个过程,商永霖既没有看商雪玉一眼,也没有和她说过任何一句话。只任由她浑身是伤地跪在那里,视若无睹。 而商静盈,看到商永霖走了,也一脸得意地一扬眉,冲商雪玉冷冷地“哼”了一声,随手拍拍身上的土,带着同样嚣张的罄儿扬长而去。 院子里,又恢复一片寂静。红珊走过来,拿着帕子小心翼翼地帮商雪玉擦拭伤口,擦着,擦着,她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昨天,看到三姨娘和四小姐倒霉的时候,红珊既觉得害怕又解气,可今天三小姐一来,主子就吃了亏了……呜呜,这受了苦不单止,而且还受了伤。你说说,这女孩儿家家的,身体发肤何其娇贵,若是落了疤,那可怎么好啊? 红珊一边哭,一边说道:“小姐……三小姐下手好狠啊……您怎么也不知道躲啊。您看看,这额头都破了,还有这手掌……呜呜,老爷来了,也不帮小姐您主持公道……” 商永霖的冷漠,伤了红珊的心,小丫头无法想像,一个父亲,何止于如此冷情!连自己的亲生女儿受伤都不多看一眼。 商雪玉垂下眸子,将眸子里的难过快速地掩去。故作轻松地淡淡地笑了一下:“你放心好了,我没事!” 商雪玉不是没事,而是故意有事——作为一家的家主,商永霖虽然没有火眼金睛,可这后院里的龌龊事情,还是瞒不过他的。所以,无论刚刚发生了什么,商永霖只要找人一问,就可以一清二楚了。 至于商永霖刚刚的态度,若说心里不失落,不难过,那也是假的。 毕竟,上一世的商雪玉,是集万千宠爱在一身的嫡女,商永霖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而今,商雪玉身份改变,商永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其中的滋味,更是无人能知! 然而,商雪玉要的,也不是商永霖立马的谅解和关注,她要的是借商静盈的手,将那本小册子交到商永霖的手里!因为,只有商永霖拿到了这样东西,她下面的计划,才能更好进行下去! 二姨娘,怎么办啊?你中饱私囊、坑害商府的事情,就要被查出来了,这一次,你打算找谁做替死鬼呢?无论你找到了谁,我都不会再让你如愿的! 红珊帮商雪玉洗完脸,敷了药膏,就去帮她梳理头发。然而,商雪玉却阻止了红珊。 商雪玉从怀里拿出一个红色的香囊,塞到红珊的手里,说道:“红珊,你待会儿趁着没人的时候,你把这个香囊放到老爷回去书房的路上,一定是通往沉香院的那一条三叉路口……记住,要快,而且不能让人看到……你明白么?” 那个香囊,就是商雪玉趁着拉拉扯扯的时候,从商静盈的怀里拿来的。是商静盈随身携带的东西。商静盈只想着怎样折磨商雪玉,可没想到,会反被商雪玉算计! 说起沉香苑,那可是商府的禁地。据说,那里面埋藏着一个惨死姨娘的秘密。没有商永霖的允许,什么人都不得出入。那个姨娘,就是商雪玉的亲姨娘,现在,商雪玉刚好可以利用她的姨娘,做一些文章,让商永霖发现一些蹊跷。 商静盈被拖下了水,二姨娘肯定脱不了干系。二姨娘城府极深,背后又有庞大的力量支持,自然不会让火烧到自己的身上。那么,她必定会找替罪之人,或者替自己抹清一切的嫌疑。 第十五章 飞来的包袱 上一世,商雪玉在临死之前才知道,二姨娘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要想对付她,也并非一朝一夕的事。只不过,商雪玉不怕,因为,她在暗,二姨娘在明。只要她有足够的耐心,一定能够找出她的破绽,将二姨娘彻底打倒。 既然,商府是一潭已经变质的池水,那么,她就要将这潭池水搅浑,彻底地沸腾起来!然后,浑水摸鱼,一个都不能少。 红珊认出了那是商静盈的香囊。商雪玉做的事情,红珊也大约也有些明白了。她也不问原因,只是用力地点头,然后拿过香囊,飞一般地跑出去了! 商雪玉将指尖按在“霍霍”作痛的伤口上,轻轻吁了口气! 刚刚,她任由商静盈折磨,却不反抗,就是为了引来商永霖的注意——府里的三姨娘莫名其妙地失去了眼睛又没了手指,作为家主的商永霖无论如何都不能坐视不理。若真要剥茧抽丝,那自然要找这件事的源起之地,也就是商雪玉的院子。 商雪玉利用商永霖对自己的疑心,以及商静盈的报仇心切设了这个局。这下,入局的,不单单是商永霖和商静盈。 商永霖手里的东西,其实就是三姨娘横行商府的全部证据。这是一个老仆拼着命留下的东西。当中,还有不少牵扯到二姨娘汪蔻的银钱来往。 现在,这样东西从商静盈手里出来,三姨娘定会受罚,二姨娘亦会被连累。置身事外的就只有商宁蝶的亲姨娘、也就是府里的四姨娘叶蓝。二姨娘、三姨娘、四姨娘原本就沆瀣一气,各怀鬼胎。可此事一出,就等于在二姨娘汪蔻和四姨娘叶蓝之间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商永霖当然不蠢,也不会因为一卷证据就相信这是向来莽撞的商静盈的杰作。不过,这不要紧,商雪玉会将接下去的事情安排好。然后,将线索一步一步地引到四姨娘叶蓝的身上! 接下来,她只要坐山观虎斗,再寻机破坏,也就是了! 商雪玉抬头,看了一眼天际,乌云在头顶翻滚,雷线在天宇中闪烁,那里,山雨欲来风满楼。 与此同时,商府古香古色的书房里,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气息,忽然,脸色铁青的商永霖用力一拍桌子,将手里的一卷发黄的东西“啪”的一声,用力地扔到了刚刚进门的二姨娘面前。 破旧的卷宗,在青砖面上翻了个身,落在汪蔻的脚尖。汪蔻登时一惊,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呢,头顶,响起商永霖满含怒意的声音:“看看,这是你们做的好事……” 二姨娘汪蔻从地上拣起那本黄色的书卷。抖抖索索地翻看起来。 在商府里手握权柄,汪蔻自然有她的处世千面。面对商永霖的时候要怎么样做,她早已轻车熟路。手到擒来了。 刚刚翻过两面,汪蔻的脸色就变了。这居然是那个蠢蛋沈浓贪污的全部证据,不知道被哪个有心的人拿来给了商永霖。要知道,这可是要被浸猪笼的罪啊,可不能和自己提上半分的干系。汪蔻登时一惊,她连忙跪倒在地,朝商永霖辩解道:“老爷……老爷,三妹不是这样的人……这一定是栽赃……是栽赃啊!” 唯今之计,只有先保住沈浓,因为,只有保住了那个没用的沈浓,才能保住自己! 商永霖铁青着脸,一双充满愤怒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汪蔻,汪蔻相信,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商永霖已经将自己凌迟了一万次了。 商永霖冷笑一声,一字一句地说道:“是不是栽赃,你们自己心里是清楚不是么!” 商永霖是这个家的家主,府里大大小小二百多口人都要靠他养活,良莠不齐的管家伙计们,他可是见得多了,所以,也就养成了嫉恶如仇的古板性格,商记霖别的都还好说,最恨的就是就是有人中饱私囊,欺上瞒下。现在,三姨娘的事情出来,而且数目庞大,令人惊心,所以,这主持中馈的二姨娘,哪里能逃得了干系? 汪蔻一听,顿时脸色苍白,泫然欲泣。 她膝行着上前,一把扯住商永霖的衣袖,泪眼婆娑地哭诉道:“老爷,老爷……您是知道的,婢妾代夫人主持中馈,已经遭人话柄。三妹妹性格强势,婢妾只求家和成事兴,凡事都让着她……老爷啊,您是知道的,婢妾对您的心,以及对商府的心啊……老爷,这上面全部都是诬陷啊,还请您明查,还婢妾和三妹一个清白啊!” 第十六章 贪污的证据 男人就是天,男人就是主宰,在适当的时候,低一下身段儿,求一下饶,通常能得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汪蔻处处都拉上沈浓,就是想让商永霖知道,她这个管家也难做,有些事,真的不知道。而且,沈浓的性格,大家有目共睹,再栽赃一次,也不外如是! 二姨娘人前演戏,人后行恶,早就成了习惯,此时,这一示弱,倒是逼真十分,信手拈来! 商永霖一甩袖子,有些厌恶地将汪蔻甩开了一边。他恨恨地说了一句:“是不是真的,一查便知。” 说着,他大喊一声:“来人啊,将二姨娘送回院子,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管家快速地带了两个婆子进来,也不管二姨娘又哭又喊的,架起二姨娘就走! 商永霖高就象一头暴怒的狮子一般,坐在椅子上直喘着粗气——夫人体弱,不理府中事务,二姨娘主持中馈数年,已经引起了府中诸多人不服。为了这个,他已经一只眼开一只眼闭,即便流言四起,也没有重加责罚。 可没想到的是,他向来信任的二姨娘居然会和三姨娘那个没见识的妇人沆瀣一气,做下了如此肮脏的事情! 商永霖越想越怒,越想越怒。他猛地挥手,突然将桌子上的书卷全部都扔了出去,他不顾一切地大吼:“来人啊……彻查,我一定要彻查此事……” 等他抓到了那个始作俑者,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商永霖的话,宛如平地惊雷。 听门外的二姨娘听了,浑身都颤抖了一下——怎么办啊,三姨娘这次做得过了,终于惹起了商永霖的怒火了!现在,这件事已经引起了商永霖的警觉,那么,接下去的事情,可就真的难办了! 不行,她得立马回去安排一下,将这件事情,全部推到沈浓的身上才行——舍卒保车啊,沈浓,反正你已经成了废人一个,也没有了什么利用价值,索性,你就发挥一下余热,再勉为其难的再扛一次吧! 一连几天,商永霖都闭门谢客,在书房里查帐。看他的架势,若不查出个子丑寅卯出来,肯定不会罢休! 这一天,管家铁福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他先是斟了杯茶,放到商永霖的面前,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到商永霖的面前,低声说道:“老爷,奴才发现了这个!” 商永霖望着管家铁福手里的红色香囊,上面绣着的那个金色的“静”字耀眼醒目。这,只是一个女孩家常用的香囊而已,铁福拿来给自己,究竟有什么用处? 一念及此,商永霖有些不悦地说道:“没看我正忙着啐,你拿这种女孩子家家的东西来做什么?” 管家铁福小心翼翼地说道:“这是三小姐随身佩带的香囊……奴才在通往沉香苑和木兰苑的叉路边的草丛里被发现的。” 沉香苑是已故的五姨娘黛娜所住的院子。而木兰苑则是三姨娘沈浓所住的院子。商静盈的香囊在那里被拣到,就说明她必定去过这两者的任一地方。 三姨娘沈浓手指尽断,双眸已盲,商静盈去哪里做什么呢?去安慰么?商永霖微微摇了摇头。这个女儿的性子,他可清楚得很。看到别人倒霉,她不落井下石,就已经阿弥陀佛了,还去问安侍候?这不符合商静盈的性格! 可是,商静盈若不是去了沈浓的居所,那么,她就是去了沉香苑? 沉香苑! 这几个字眼,就象针刺一般瞬间刺入商永霖的心里。他只觉得眼皮一跳——莫不是商静盈已经发现了那个秘密? 可是,依商静盈的年纪,又哪里会知道当年的纠葛呢?这件事,究竟是别人讲给她听的?还是她自己发现的呢? 若有旁人引导的话……那么,又会是谁?可会是汪蔻么?若真是汪蔻的话,那么,她究竟想要什么呢? 一提到汪蔻,商永霖的心里“格登”一下,他连忙敛回了眼神,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商永霖握紧手里的香囊,眸光不停地变幻着,过了半晌,才沉声说道:“铁福,你派人注意三小姐的一举一动,看看她这一段时间经常和什么人在一起,都做些什么……还有啊,不能再让她接近那个院子半步!” 管家铁福应了一声,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随手替商永霖掩上了门。 沉香苑……那些被埋藏了十多年的秘密,终于都被人发现端倪了么? 第十七章 飞来的包袱 这一天,商雪玉刚刚走出门口,隔墙的院子里,忽然“啪”的一声,扔进来一样东西。 商雪玉连忙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个小小的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看起来,并不算太值钱的首饰,还有一个没有面目的小布偶儿! 商雪玉看了,不由蹙了蹙眉,这东西,究竟是谁扔的?对方扔这个东西进来,又究竟想做什么呢? 可是,被人不明不白地扔进来的东西,总不会是什么好事。若是说得严重些,单单是那个小布偶儿,就可以令人遐想无限!商雪玉想了想,还是收了起来,想找个适当的机会,处理了她。 没过多久,红珊回来了。她指手划脚地告诉商雪玉,说三小姐的院子里,昨晚有个丫头上吊自杀了! 上吊自杀? 商雪玉敏感地捕捉到这个字眼,不由心里一惊,说道:“那个自杀的丫头叫什么,平日里是做什么的?” 红珊虽然惊异于主子的态度,可是,她还是详详细细地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商雪玉。 原来,这个叫全儿的丫头,因为被怀疑偷了三小姐的东西,所以,就被三小姐毒打了一顿。然后,不知道这个全儿怎么想的,居然在半夜三更的时候,上吊自杀了! 红珊一边说,一边吐着舌头,比划着那个全儿上吊的样子。 商雪玉想起早上拣到的包袱,心里总有一种十分不祥的感觉,可是,这感觉从哪里来,她却说不上来! 想到这里,商雪玉翻开箱子,将一早准备好的东西放入怀中,朝红珊说道:“红珊,走吧,陪我出去走走!” 红珊应了一声,锁好院子门,陪着商雪玉朝后花园里走去! 商雪玉只顾低头沉思,忽然听到红珊叫了声:“奴婢红珊,见过老爷!” 商雪玉抬头一看,只见商永霖眉头紧蹙,正迎面而来! 商雪玉连忙屈膝见礼:“女儿见过爹爹!” 商永霖抬起头来,看了商雪玉一眼,淡淡地点了下头,就径直朝前走去! 在经过商雪玉的身边时,商雪玉忽然叫了声:“爹爹!” 商永霖站住了! 在他的印象里,这位五女是寡言少语的。平日里见了他,也象是老鼠看到猫一般,瑟瑟缩缩的不成体统,所以,渐渐的,商永霖对她由失望变得忽视,到现在,连看都不肯看她多一眼了。 商雪玉走到商永霖的面前,拿出一样东西递了过去。她说道:“爹爹,前几日,女儿看到爹爹的香囊有些旧了,于是,就赶做了一只,正愁着没有办法送给爹爹呢,却不料,今日里刚巧遇到,所以,女儿呈上来给您!” 商永霖眉头一蹙,刚想说什么,可商雪玉已经将手里的香囊递到了面前。 那是一只精致的香囊,紫色的布底,黑、红、蓝三色夹杂的绣。原本是三种俗艳而不出众的丝线,可却被人巧妙地勾勒,变成了一朵含苞待放的鸢尾。 商永霖只看了一眼,神色居然大变,他一把夺过那荷包,朝商雪玉怒声问道:“这个,你哪里得来的?” 商雪玉似乎被商永霖的神色吓坏了,她倒退两步,居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商永霖狠狠地握着手里的荷包,那力度,几乎将荷包变成一团皱皱起的小包。可是,他的手指还在狠狠地用力,似乎,想要将那荷包捏碎一样。 看到商永霖生气了,商雪玉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爹爹请息怒啊!” 商永霖狠狠地望着商雪玉,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告诉我,这上面的花儿,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商雪玉的身体一个哆嗦。她连忙说道:“回爹爹的话……有一次,女儿经过花亭的时候,听到四姨娘和三姨娘说,爹爹您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花儿,女儿找了许久,才找到一个花的样本,所以,绣了来,想送给爹爹……” 商雪玉说完,“呜呜”地哭了起来。 三姨娘沈浓?还有四姨娘叶蓝? 她们怎么会无端地说起这鸢尾花呢?要知道,这鸢尾花可是商府的禁忌,叶蓝和沈浓是有意而为之,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呢? 现在,沈浓已经盲且疯了,这事也问不出来了……可是,叶蓝呢? 商永霖用阴枭的眼神沉沉地看了商雪玉一眼,转身离去了! 商永霖走得远了,商雪玉才在红珊的搀扶之下,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因为刚才跪得比较用力的缘故,她的膝盖已经被磨破了,生疼,生疼的! 第十八章 商静盈偷鸡不着蚀把米 商雪玉微微叹了口气,眸子里流露出冰雪一样的光芒—— 她由红珊搀扶着,在一侧的亭子里坐下,红珊责怪道:“小姐啊,您这是何苦呢?为什么要送这个荷包什么的,惹老爷生气呢?” 商永霖刚才的狠劲儿,可把红珊给吓怕了,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商永霖会把商雪玉整个儿吞下呢! 商雪玉摇了摇头,刚想说什么,忽然,她感觉到脊背处,有一束冷厉的眸光射来,只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她就已经汗水湿透了衣背! 究竟是谁在背后窥视她? 商雪玉想起,在日前,她被商静盈折磨的时候,这束眸光似乎就出现过,而现在,那个人,居然就在附近? 可是,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看来,在这个风云诡异的商府后宅里,除了二姨娘她们之外,好象还有一股势力,正悄悄地张开黑手! 商雪玉咬紧下唇,狠狠地握紧了手心! 等商雪玉转了一圈,回到自己院子里的时候,却发现这里已经一片狼籍。还有两个身强力壮的丫头,正在屋子里乱翻一通,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门口处,站着汪嬷嬷和李嬷嬷两个人,商静盈坐在唯一一张完好的椅子上喝茶,看到商雪玉回来。脸上也没有丝毫愧疚的样子! 商雪玉在院子里站定,冷冷地说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汪嬷嬷因为在商雪玉的手下吃过亏,所以,不敢和商雪下硬碰硬。她有些心虚地朝后退了半步,色厉内荏地说道:“三小姐的院子里遭了贼,那贼昨晚上吊自尽了,奴婢们这是在寻找赃物!” 商雪玉沉着脸,走进屋去,说道:“真是笑话,三姐姐姐的屋子里遭了贼,却来我这里寻找赃物?那么,赃物寻到了么?” 汪嬷嬷和李嬷嬷听了,两个人顿时一脸的尴尬。因为,她们几乎将这个屋子都翻遍了,可是,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商雪玉冷着脸,转头说道:“红珊,你先去清点一下,看屋里少了什么没有,我要去找爹爹说明这事儿……汪嬷嬷和嬷嬷,居然敢趁我不在屋里的时候抽我的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们岂不是敢去搜父亲的屋子了……” 听到商雪玉要红珊清点屋子,汪嬷嬷和李嬷嬷的唇边,全部都流露出不屑的冷意——这个五小姐,说是家徒四壁还是轻的,她的屋里,除了几张烂桌子破椅子之外,哪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言? 可是,再一听商雪玉说要去告诉家主,两个嬷嬷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来。 汪嬷嬷神色一僵,她看了满脸怒气的商静盈一眼,不由跨前一步,说道:“五小姐,这三小姐丢了东西,在您院子里搜了又怎么样了?犯得着为这件小事去告诉老爷么?” 搜商雪玉的院子,是商静盈的私下里想法,若真是出了事,这还不得两个嬷嬷兜着? 商雪玉不看汪嬷嬷,只是望着院墙的某一处,那里,一块块褐色的斑坏依稀可见。不用说了,那就是当日汪嬷嬷拿着撞墙的地方了! 汪嬷嬷看了,脸色一变,不由按上了自己的才刚刚结疤的额头! 红珊没多久就回来了,过来了。她朝商雪玉说道:“小姐,前个人刚刚领回来的五十两俸银不见了。” 红珊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其实也是虚虚的,可无奈进门的时候,小姐朝她示意过了,一定要说这么多,她是小丫头啊,自然不敢违背主子的意思! 商静盈听了,一下子跳了起来:“你说什么?” 商雪玉是个穷鬼,商静盈是知道的,可是,这个红珊小丫头居然敢狮子大开口,一说就是五十两银子? 要知道,她们这些个庶出的小姐们,每个月的月俸,也就是八两、十两的啊,五十两银子,那得积攒多久啊? 商静盈一下跳到商雪玉的面前,怒吼道:“商雪玉,你坑我啊……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 商雪玉回头,望着商静盈,说道:“难道三姐姐不知道么?我的月俸向来都是很久才领一次的——这一年半载的,领回五十两银子,很多么?” 商静盈的身上,穿着的一套衣服,再加上一套头面,都不止五十两这么少吧?可怜的商雪玉,却连月俸都领不到! 商静盈一指商雪玉::“你居然敢坑我……走,去找爹爹评理去!” 哼,商永霖不 第十九章 五十两银子的事儿 然而,一侧的汪嬷嬷却轻轻地扯了扯商静盈的衣衫,用只有两个人才可以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三小姐……求您不要去找老爷……” 商静盈一怔,为什么不能去找爹爹?这不是可以打压商雪玉最好的时机么? 说着,汪嬷嬷悄悄地附在商静盈的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商静盈的脸色登时变得难看,阴晴不定! 商雪玉的月俸,都不知道多久没有发过了。不要说是五十两,即便再多些,都是有的。现在,商雪玉借着这个由着,敲诈商静盈,这事,若是闹到了商永霖那里,第一个逃不了干系的,就是二姨娘汪蔻! 商静盈望着商雪玉,脸色气得鼓鼓的,似乎不甘,似乎愤怒,她过了半晌,才狠狠一跺脚:“商雪玉,你敲诈我!” 莫说是这五十两银子了,即便再多的很子,只要二姨娘一句话,商静盈都可以支出来。只不过,今日里,她是专门找商雪玉晦气的,若是被倒打一耙的话,岂不是冤枉得要死? 可这五十两银子若是不给的话,商雪玉真闹到商永霖那里,商永霖再不喜欢商雪玉,也会不会偏向克扣商雪玉月俸的二姨娘的吧? 商雪玉挑了挑眉,冷笑道:“三姐姐此言差矣,我怎么敲诈你了?我只不过想拿回我的月俸而已……” 这下,商静盈被商雪玉气了个要死。她望着被翻得一片狼籍的院子,顿时后悔自己找茬来了! 这边,商雪玉似乎毫不经意地说道:“三姐姐,听说你的院子里,昨晚有个丫头上吊了,她的家人,还没有来认领尸体吧?若是父亲知道了这事儿,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商静盈蓦然一惊,商永霖教子女的,都是以勤俭持家,待下人和善,若是他知道商静盈的院子里居然死了丫头的话,这商静盈刚刚得来的恩宠,岂不是就要飞天了么? 一侧的李嬷嬷看情形不对,立即后退两步,似乎想去通知二姨娘! 二姨娘虽然暂时被禁足了,可是,她要想帮谁撑腰,根本就不用自己出面的。 然而,李嬷嬷的人才一动,一直注意着这边动静的商雪玉忽然淡淡说道:“李嬷嬷,昨晚我梦到后院的那口井里,有人在哭着喊李嬷嬷的名字!不知道李嬷嬷知道那是谁不?” 李嬷嬷顿时怔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后院的井里,有一个被毒打致死的丫头,那事儿,就是李嬷嬷经手的,可这些,商雪玉是怎么知道的? 商雪玉不看李嬷嬷,她只是望着商静盈,侧了侧头,说道:“三姐姐,你不是说要去见爹爹么……怎么样,我们一起去吧?” 商静盈惊异不定地望着商雪玉。若说到了现在,她还没有发现商雪玉的变化的话,那她岂不是太蠢了么? 商静盈不由上前一步,望着商雪玉:“你究竟是人还是鬼?” 商雪玉说道:“去年的时候,你和四姐姐一起,将我骗到湖里去摘荷叶,我掉进了湖里,你和四姐姐在边上笑,若不是管家铁福恰巧经过的话,我早就死了……三姐姐,你觉得我是人是鬼?” 商静盈不由浑身一个哆嗦。她连忙说道:“好了,我相信你是真的就行了!” 看到李嬷嬷和汪嬷嬷动不了,自己也脱不了身,商静盈干脆耍赖道:“我没有那么多银子。我回头,叫姨娘拿来给你!” 商静盈的银子,早就被她挥霍一空了,哪里还有银子呢?她这一句,倒是实话! 商雪玉才不相信她的鬼话呢!她忽然转眸一笑,说道:“没有银子不要紧,三姐姐写张欠条给我就是了……到是,三姐姐若是还不上银子,我找人去和爹爹要就是了!” 商静盈咬咬牙,只好在破桌子上,用红珊拿来的笔墨,重重地写下“商静盈欠商雪玉白银五十两的字样!” 商雪玉在一侧提醒道:“三姐姐,你得说明是因为何事欠下我五十两银子啊……而且,这落款和时间都要写清楚啊,要不的话,到时我去找谁要去?” 商静盈狠狠地瞪了商雪玉一眼,只好重新写道:“商静盈因私欠下商雪玉五十两银子。” 最后,把落款和时间都写清楚了! 商雪玉将那欠条上的墨迹吹干,然后,收在衣袖里,这才望着商静盈,说道:“三姐姐,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商静盈恨恨地跺脚,然后,转过身去,悻悻地离去了! 第二十章 谁在谁的背后 商雪玉站在商静盈的身后,微微地闭起眸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两次,商雪玉无论对付商宁蝶还是三姨娘,都顺利得很,也达到了想要的结果。。可是,那并不代表着,商雪玉比她们聪明多少。 若论及原因,都因为她们在府里嚣张太久了,完全没有对手,所以,根本就不会防备,也不屑防备而已。 就象商静盈一样,这次,被她坑了五十两银子,下回,绝对没有这么笨了!而商雪玉,是不是也要改变策略了? 因为,再接下去,商雪玉的对手,不再是三姨娘的商宁蝶这些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墙头草了。她所要面对的,是那个横行商府十余年,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对手的二姨娘,甚至是四姨娘! 看到商静盈走了,红珊抹了一把冷汗,朝商雪玉嗔怪道:“小姐,您这次可真是狮子大开口了……这五十两银子,三小姐真的会给么?” 商雪玉一边往回走,一边淡淡地说道:“她既然写下了欠条,那么,这五十两银子,商静盈想给,得给,她即便不想给,也得给。” 商雪玉没有告诉红珊的是,她不但要拿回商静盈欠的这五十两,更要完美无缺地,将自己所有的俸银,连本带利地拿回来! 商静盈带着汪嬷嬷和李嬷嬷气急败坏地离开了商雪玉的院子。 今天,她算计商雪玉不成,还白白地赔了五十两银子,而且,还在商雪玉那里受了一肚子的气。现在,只要想到商雪玉那神气活现的样子,商静盈恨得牙根都是痒痒的! 在转过一棵花树,来到一角长廊的时候,商静盈跺跺脚,朝汪嬷嬷说道:“哼,都怪你,你不是说,一切都安排好了么?可现在,东西没有找到不说,我还赔了夫人又折了兵!你说说,这五十两银子,我要到哪里找回来给商雪玉那个死-贱-人?” 汪嬷嬷听了,和李嬷嬷对望一眼,说道:“奴婢们也觉得奇怪啊,那东西,是奴婢看着,扔进了五小姐的院子里的,那时,红珊并不在屋里啊,院子里也没有人。可是,今天怎么找都找不到呢?” 李嬷嬷还在想着商雪玉怎么知道了深井里那个丫头的事,闻言,不由说了句:“汪嬷嬷,是不是五小姐发现了那东西,所以提前藏起来了啊?” 汪嬷嬷想了想,也不敢确定,她只好说道:“说不定让其他的丫头拣去了也不一定!” 商静盈冷冷地哼了一声,撒泼道:“我不管啊,汪嬷嬷,李嬷嬷,这件事,你们两个得帮我摆平!” 汪嬷嬷原本就是二姨娘汪蔻的人,只是被汪蔻暗中指给沈浓的。她的作用,就是帮沈浓拉仇恨值,怂恿她为纣为虐。让更多的人恨她,讨厌她,现在,目的达到了,沈浓也倒了,汪嬷嬷自然回到她的正经主子那里去了! 此时,听了商静盈的话,汪嬷嬷连忙点头,说道:“小姐您放心好了,奴婢一定会帮您将那东西找出来的!” 商静盈走了,所以,她根本就没有看到,在她走远之后,远处的树后,忽然露出一颗小小的脑袋瓜子,他朝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又飞快地拿出一卷纸,写道:“三小姐带人搜五小姐的院子,未遂,被五小姐反诬,欠了五十两银子!” 写完,卷起,那人就快速地离去了! 所有的人都走了之后,那棵最大的花树下,闪出一个黑色的人影,面沉如水的夜慕枫站在那里,眼睛望着的方向,却是商雪玉院子里的方向! 方才的一切,都被他看到了眼里。 商静盈去商雪玉院子里闹腾的时候,他一直都在看着,也顺带的跟着翻了几下。可是,无论他看了多久,找了几次,都没有发现那只他要找的香囊。 商雪玉,你究竟把香囊收到哪里去了呢?就连他都找不到? 看来,他得换个方式,接近商雪玉,才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了! 沉香苑。 这是一个久没有人居住的院子,可经过下人们的精心打扫,这里还保持着当初的样子。 商永霖手里握着商雪玉刚刚送给他的香囊,在院门口徘徊,他似乎犹豫着,要不要走进这个尘封多年的回忆! 早年,商永霖曾经在苗疆一带经商,经常一去经年。有一次,他深入苗疆之时,却因为不慎而染了瘴气重病在身。当时,问遍了附近的太医皆无所获。最后,经人介绍,才寻到了一个巫医帮他医病! 第二十一章 意外发现 养病的岁月,通常是痛苦而且难捱的,但因为有了那个苗女的陪伴,让商永霖觉得,生病原来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过了一段时间,他的病好了,却在回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个苗女的陪伴。 那个苗女,就是商雪玉的母亲,也就是五姨娘黛娜。 黛娜进了商府之后,就位居五姨娘。黛娜是一个热情如火,纯真善良的女子,很快就和商府上下的人打成了一片。可正因为单纯和善良,她无法透过人的外表,看透这后宅里的险恶。 很快,关于黛娜的谣言四起。有的人说,她用苗疆的盅毒迷惑了商永霖,所以,才得到了宠爱,更有甚者说,黛娜就是一个妖女,来到商府,就是为了蛊惑人心的。 各种流言四起,黛娜渐渐变得郁郁寡欢。可是,无论黛娜变成什么样子,商永霖对之始终不离不弃。 没过多久,怀有身孕的黛娜经历的血崩之后,艰难地生下了商雪玉,可她自己的生命,还有一个和商雪玉同胞的田胎,却就此消耗殆尽了。然后,她在一个孤独的夜晚,悄悄地离开了人世! 最令商永霖觉得难过的是,黛娜去世的时候,他居然不在她的身边,因为,那晚他喝醉了酒,宿在了四姨娘叶蓝的房里! 想到这里,商永霖深深地叹了口气。 商永霖推开院门,朝着院子里走去。 这里的一景一物,都那么的陌生,又那么的熟悉。似乎,在一个转首之间,就能看到那个巧笑倩兮的女子在花间朝他微笑。 那笑容,宛若迎着夕阳绽放的鸢尾,艳绝不可方物,却又带着致命的诱-惑! 黛娜最喜欢的花儿就是鸢尾,她曾说过,鸢尾虽然是开在尸体上的花儿,可是,它的美丽却是无比伦比的! 商永霖穿过前院,来到黛娜的卧室。他呆了许久,这才推门进去! 这里的陈设,依旧一尘不染,就连她生前时常供奉的女娲神像,都还安静地放在原处。只是,那个活泼善良,娇俏可爱的女子,却永远地失去了! 商永霖微微叹了口气,在桌旁坐了下来。 黛娜最喜食苗疆的食物,所以,第一次商永霖来的时候,她总是想些法子改善生活。让商永霖陪她吃那些旁人看来稀奇古怪的东西! 往日的细节涌上心头,商永霖想起,自己最喜欢的就是在一日的疲劳之后,看到黛娜那纯真无邪的笑脸,宛若冬泉的水,可以洗涤去一日的操劳和烦忧,所有的一切,都会瞬间化为乌有! 商永霖怔怔地坐在原处,回想着他和黛娜相处的点点滴滴,最后,不由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外,忽然传来铁福的声音:“老爷,老爷!” 商永霖睁开眼睛,问道:“什么事?” 铁福推门而入,朝商永霖说道:“老爷,奴才听说,三小姐刚刚带人去搜五小姐的院子里。” 商永霖似乎不喜欢铁福因为这些小事烦他。更何况,还是女儿家的小事?于是,他不悦地瞪了铁福一眼,站起身来,转身就要走! 此时,日已西斜,阳光从屋外的的斜角处照了过来。霎那间的刺眼光线,令商永霖下意识地转了转眼眸。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光芒,从桌子的某一处角落照了过来。 商永霖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女子的珠钗,而且,打造精致小巧,看得出来,价值不菲! 商记霖迟疑了一下,然后,他移开桌子,弯腰拣起。那东西,放在手心里的时候,有一种恍恍然的熟悉,只不过,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个东西,应该是最近落在这里的。因为,小上的珠花上,并没有一丝的尘埃或者脏物,可见。留在这里的时间,并不太长。 商永霖拿了东西就往外走,只听铁福在身后陪着小心说道:“三小姐说是院子里失窃,一个丫头上吊自杀了。三小姐说是要搜赃物,所以,就搜到五小姐的院子里去了!” 商永霖“霍”地转身,又是五小姐! 怎么最近的事情,都和她没法脱开干系呢? 想到这里,商永霖将手里的钗子放到铁福的手里,冷冷地说道:“你去查一下,这究竟是谁的东西!” 这东西,打造得如此精致,一定是府里哪一位主子的。现在,只要找出是谁的东西,那么,就可以找出她出入这沉香苑的目的。若有人居心叵测的话,商永霖一定不会放过! 铁福恭敬地接过那支钗子,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然后,转身离去了! 当商永霖离开之后,远处的大树后面,又闪出一颗脑袋瓜子。他望着商永霖走出院子,左右看看没人,自己也飞快地跑了。 没过多长时间,在屋子里喝茶的二姨娘汪蔻就已经得到了那个暗中监视沉香苑的小厮的报告——就在刚才,商永霖一个人,独自去了沉香苑,而且,还在那里坐了许久! 沉香苑,又是沉香苑,那个女子,都已经死了那么久了,早已化成白骨了,为什么,还令商永霖念念不忘呢? 汪蔻想着,狠狠地用力,直将手里的帕子,纠成了一团。沉香苑,可是这些人共同的噩梦,原以为,人死梦散,可现在看来,那个女子,还活在他们这些人的心里!似乎,永远都不会消失! 汪蔻想了想,忽然沉沉地唤了声:“薛嬷嬷!” 薛嬷嬷快步上前,来到汪蔻的面前,稳稳地应了一声:“回主子的话,奴婢在!” 只听汪蔻冷冷地问道:“最近天气怎样?风向如何?” 薛嬷嬷听了,不由心里一跳。她连忙答道:“回主子的话,最近是东南风向,天气干燥,昨个儿,奴婢还提醒那些个不长眼的奴婢们,风干物燥,小心火烛呢!” 汪蔻中是商府的姨娘,可掌管着一府的中馈,这些人醒目的下人,早已不唤“姨娘”,而是唤一声“主子!” 只听汪蔻眼色沉沉地说道:“是啊,天气干燥,那个沉香苑里,更是要特别小心啊,那里,可是老爷心尖上的地方啊,若是被一把火烧了,老爷不知道心疼成什么样子呢!” 薛嬷嬷听了,腰弯得更低了:“回主子的话,沉香苑那边,一直都是三姨娘叫人管着,负责打扫的两个阿黄和阿黄,都是三姨娘负责找来的。其他的人,寻常时间,根本都不能近前。” 二姨娘汪蔻忽然笑了一下,有些耐人寻味地地说道:“三姨娘现在伤了,怕她找来的下人,都根本没法子约束了吧……薛嬷嬷,你可以长点眼色,别让谁一把火把那个沉香苑给烧了才好!” 只不过,即便沉香苑被烧了又怎么样呢?她虽然中持商府的中馈,可眼下的她,可是在禁足之中啊,没有家主的命令,是绝对不可以走出院门一步的呀! 这个时候,若是沉香苑里出了事的话,和她一个有过之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二姨娘摆了摆手,朝薛嬷嬷说道:“好了,薛嬷嬷,你下去吧,叫人看着点沉香苑,可千万不要出了事了!” 每一次提起“沉香苑”,二姨娘都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薛嬷嬷的头,尽量低着,一刻都不敢抬起来! 最后,薛嬷嬷低声应了一声,然后,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沉香苑,沉香苑! 火。 大火。 那把火,是从黑夜的尽头里烧过来的。 没过多久的功夫,那火就蔓延了整个院落,那火,象是一张巨口,将一座完好的院子,生生地化成了灰烬。 黑夜里,不知道传来谁惊慌的声音:“走水了……沉香苑走水了!” 紧接着,无数的屋子的灯,都亮了起来。 无数的人,都高喊着,端水出来救火。 经过大家一番努力,火终于被扑灭了。可是,那个向来幽静的沉香苑,却终因为火势太大,而变成了一片废墟。 商永霖站在那一片废墟之上,脸色阴沉,半晌都没有动一下。 被禁足中的二姨娘也被人叫来了,她站在商永霖的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商永霖的眸子里,似乎有无数的光和电交错闪过。他望着二姨娘,用极冷,极冷的音调问道:“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 二姨娘低眉顺眼地说道:“回老爷的话,这都是婢妾的错,一时不查,让-奸-人得逞!” 商永霖看了一眼这个掌管中馈多年的二姨娘,眸子里,有什么阴暗的东西闪过:“谁负责掌管这个院子的?平日里,都是谁在这时打扫?人呢?” 二姨娘汪蔻微微垂下头去,过了半晌,才讷讷地说道:“回老爷的话,是三妹……” 三姨娘沈浓? 这下,商永霖倒是微微怔了一下。 过了片刻,他用力一甩袖子,冷冷地喝道:“带三姨娘过来!” 双掌已断,又眸已盲的三姨娘沈浓被人牵着越过众人,一直走到商永霖的面前。她摸索着站在那里,侧耳倾听着眼前的动静,似乎想判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二十二章 商永霖发怒 商永霖眸子里的怒色,在看到两眼尽盲,额头上包着白布,两个手掌也被包扎得结结实实的沈浓时,稍微收敛了一下。 沈浓眼睛已盲,人也收敛了许多。她径直走到商永霖的面前,摸索着说道:“见过老爷!” 商永霖的视线,从化为一片灰烬的沉香苑上闪过,他眸光沉沉地说道:“沉香苑一直是你负责打扫的?” 沈浓点点头,说道:“回老爷的话,在婢妾没有出事之前,一直由奴婢管着沉香苑!” 换言之,自从出事之后,沈浓就卸下了所有的差使。也不管任何的家务事了! 商永霖的声音里,泛着丝丝阴气:“沉香苑被烧了,那两个负责打扫沉香苑的人,在哪里?” 沈浓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说道:“回老爷的话,婢妾并不知道!” 商永霖脸上的怒容,已经无法掩饰——好,很好。 沉香苑出事了。可连个负责的人都找不到。难道说,这个沉香苑,就这样轻易地让人毁了么? 商永霖朝一侧的铁福沉沉地说道:“查……给我彻查,即便是挖地三尺,都要将那个凶手找出来!” 商永霖的声音,在黑夜之中久久地回荡,听得所有的人,都毛骨悚然。 商雪玉站在人后,却将眸光,冷冷地投向了二姨娘汪蔻——这沉香苑里的失火的事情,肯定和她脱不了干系。可偏偏她就在禁足之中,让人想要问罪,也无从问起! 只不过,汪蔻似乎想错了一件事,那就是,她认为没事的时候,并不一定能真的没事。 最起码,有些人,偏偏想她有事! 铁福带着人在四处搜了一圈,就差挖地三尺了。然后,他捧着一个小小的四方盒子,来到商永霖的面前:“老爷,这是在废墟里找到的!” 商永霖沉着脸,打开盒子,只看了一眼,他的眸光就变了,变成了一种奇异的扭曲,紧接着,他大喊一声:“汪蔻!” 二姨娘汪蔻快速地走上前来。她的眸光朝着商永霖手里的盒子一看,不由倒退两步,脸色蓦地变得苍白无比——怎么会?怎么会?那样东西,不是早在十几年前就消失了么?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三姨娘沈浓的眼睛看不到,她侧耳,仔细地听着,脸上不由浮出一抹诡异的笑意——商永霖从来没有直呼过汪蔻的名字。现在,这一句“汪蔻”,是不是代表着某种信任的坍塌? 再听汪蔻那一声惊骇的低呼,沈浓相信,有些事,她一定逃不了干系! 猛地,商永霖将那样东西猛地甩到汪蔻的脸上,然后,怒气冲天地说道:“找,再给我找,我倒要看看,这沉香苑里,还有什么东西,是见不得光的!” 站在人后的商雪玉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冷冷的笑容。 二姨娘,接下来,我看你怎么解释! 商永霖转身走了,二姨娘脸色惨白地站在那里。她的手里,握着一个丝绸做的人偶。那上面,清晰地写着黛娜的生辰八字。而那个人偶的肚子,是鼓鼓的,象极了即将临盆时的女人。此时,那肚子隆起的地方,被人狠狠地扎了一根长针,象极了那个随着黛娜一起冤枉死去的孩子! 已经十几年的东西,柔顺的绸布,自然不复当初的光鲜和艳丽,可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绸布,二姨娘汪蔻却是认得的。 因为,那是出自于汪府的东西! 商永霖当然不会因为一个绸布做的人偶,就问汪蔻的罪。可是,这些东西出现在黛娜的院子里,少不得要汪蔻要发一番功夫,才能撇清关系了! 沈浓贪污的事情,还没有完结,现在,人偶再次出现,这让汪蔻从来胸有成竹的心里,第一次出现了短暂的慌乱! 商雪玉看着眼前的一切,微微勾了勾唇,准备转身离开。 前方的不远处,一束眸光狠狠地瞪来,商雪玉转身一看,原来是商宁蝶。 几天不见,商宁蝶瘦得厉害。她的原本丰-满的脸颊,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两只大大的眼睛,在这黑夜里,更是透着瘆人的光芒。 商雪玉见了,却是微微一笑,主动向商宁蝶打招呼道:“四姐姐,你也来了!” 商宁蝶用吃人一般的眼神望着商雪玉,却不说话! 商雪玉面带微笑,旁若无人地准备离去。在经过商宁蝶身旁的时候,商雪玉忽然说道:“四姐姐,夜晚天凉,你的伤在身,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商宁蝶咬着下唇,几乎用牙缝里挤出字眼:“商雪玉,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商雪玉淡淡一笑,转身离去! 一侧的三姨娘摸了上来,她一摸索着抓住商宁蝶的手,说道:“你在和谁说话?” 商宁蝶眼睛里几乎渗出了血,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商雪玉!” 三姨娘身子一抖,就要返身冲上前去——她的眼睛瞎了,十指尽断,虽然,她想不起来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有一件事,三姨娘却是清清楚楚的,那就是,那一天,她的女儿伤了,她去找商雪玉兴师问罪! 商雪玉,这件事,一定和你脱不了干系! 商宁蝶一看沈浓激动起来,她连忙叫道:“姨娘!” 沈浓被商宁蝶悲怆的声音所震惊。她站住了,转向商宁蝶的方向! 商宁蝶望着商雪玉离去的方向,一字一句地说道:“姨娘,你先养好身子……别的事,交给女儿来做!” 一阵夜风吹过,灰烬的碎沫和烟气扑闪着迎面而来。商宁蝶咳嗽了一下,再一次重申着她的话:“是我们的,我一定要一样一样的夺回来!” 夜,漆黑。 冷风,吹过窗前的竹丛,飘进未关的窗子,拂到商雪玉的脸上,睡梦中的商雪玉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冰凉。 窗外,响起一阵异动。 熟睡中的商雪玉勉强睁开眼睛,却看到半开的窗前,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 有人? 商雪玉被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向后闪了一下,然后一把握住了枕头下的银针盒子。 然而,一阵淡淡的烟雾飘了过来,商雪玉只觉得一阵的晕眩,抓着盒子的手也松了。 有迷香? 这是商雪玉最后的知觉,可惜的是,她知道得太晚了,所以,还是逃脱不了被劫的命运。 窗口的黑影“腾”的一声推开窗子跳了进来,一把抱起床上的商雪玉就走。 整个过程,守在商雪玉床头的红珊都睡得死死的,根本毫无察觉。 只见那个黑影抱着商雪玉左转右转的,最后在后花园西北角一间简陋的小屋前停了下来。 屋内,一个刻意压低的女子声音传来:“人带来了么?” 男子喘着气,短促地答道:“来了!” 屋子里的灯亮了,隔着纱罩的昏暗光线下,现出一张俏丽无比,却也狰狞无比的脸:“拿冷水泼醒她。” 一瓢冷水兜头淋来,商雪玉艰难地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狞笑着的商静盈。商静盈看到雪玉醒了,她二话不说,一巴掌就朝商雪玉的脸上挥过来:“贱-丫头,敢和我作对,你是不是活腻了?” 巴掌打到脸上,火辣辣地痛,商雪玉嘴角流血,小脸立刻肿胀起来。她下意识地抚了抚脸,望着商静盈,怒道:“你想做什么?” 商静盈蓦地逼近商雪玉,她端详商雪玉许久,忽然“吃吃”地笑了起来:“商雪玉,我想做什么?你很快就知道了!” 商静盈后退两步,招手唤过刚才那男子,伸手一指商雪玉:“今晚,她就是你的。” 浑浊的男子气息迎面而来,伴随着男子下流的笑声,和闪烁的双眸。商雪玉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全身也跟着颤抖起来——商静盈这是想彻底毁了她啊,而且,还是用这样不堪的方式! 看到男子步步逼近,商雪玉下意识想挣扎起身,可身上象被人压了几十床棉被一般,不但透不过气来,甚至动都不能动一下。 头顶,一片阴影罩下,一张面目丑陋的猥琐男子喷着混浊的气息,狞笑着朝商雪玉脸上凑来:“五小姐,你就放心将自己交给我好了,我的功夫可是在青楼里练就的,一日七次都没有问题,保证到时候让你欲仙欲死!” 那男子说着,伸长手腕,一脸狞笑地过来抱起了商雪玉。 一个长年在青楼里厮混的男子? 一个肮脏而且粗鄙的小人? 难道说,真的要失身给这个宵小么? 商雪玉被吓得肝胆欲裂,她拼命想要挣脱。然而,人弱体小的她、四肢无力的她、已经身中迷药的她,哪里是一个壮年大男人的对手呢? 只见那男子毫不费力地抱起商雪玉,一边流着口水,两眼放光地朝床前走去。美人在怀,男子已经按捺不住——且不管是哪一辈子的祖上积了德了,先享用了再说! 所谓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就是商雪玉。 可不靠天,不靠地,商雪玉就真的不能活下去了么? 第二十三章 商雪玉的劫难 不,上天最公平的地方就在于,他对任何一个人都不公平。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商雪玉都只能靠自己而已! 眼下的情形,亦然! 商雪玉的浑身都在颤抖,男子身上混浊的气息更让她作呕。若真要委身于这样的一个市井男子,商雪玉宁愿去死! 商雪玉用力咬着舌尖,让逐渐混浊的意识逐渐变得清明,脑子里急速地寻求自救之法! 用二姨娘威胁商静盈? 不行,商静盈不会轻易上当。更何况那些莫须有的把柄,也徒增笑料,更会引起对方的警觉或者胁迫! 那,还有什么是商静盈忌讳,或者是恐惧的呢? 商雪玉强迫自己忽略眼前的一切,开始急速地转动脑子——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的。 商静盈一脸绝望和惊恐的商雪玉,满意地吡牙道:“商雪玉,你就尝尝生不如死的味道吧!” 名节大过命。 死,有时并不可怕,怕的是生不如死。 现在的商雪玉,就是生不如死。 说罢,商静盈冷笑着转身,准备离去。然,身后一个略微颤抖的声音响了起来:“商静盈,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若敢现在离开的话,绝对活不过明天!” 商静盈站住了,她转过身来,轻蔑地望着商雪玉,蓦地冷“嗤”一声:“贱-丫头,你以为我会信么?” 商雪玉不敢歇气,一口气往下说道:“你先按一下你的膻中穴,是不是会隐隐发痛……那一日,你揪着我的头发往外拖的时候,我已经在你身上下了南疆的蚀心盅,若没有我的解药,你会被盅虫蚀尽以脉而死!” 南疆的毒,极其难解。多少人在中毒之后,受尽痛苦而死。死相令人恐惧。 南疆的盅,名满天下,令人谈虎色变。而且,根本无解。 商雪玉的娘亲黛娜琮自苗疆,曾被人诬之为盅女。虽然,黛娜死得早,可谁知道那神奇的传承之法,有没有教会商雪玉呢? 人往往会因为不懂的事情而恐惧。商雪玉正是抓住了这点儿 商静盈将信将疑地走上前来。 她凝望商雪玉片刻,忽然冷笑道:“商雪玉,你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当然会想尽办法骗我……可问题是,商雪玉,你看清楚了,我可不是商宁蝶那个笨蛋,你说什么,她就信你什么!” 商静盈将信将疑。正是商雪玉想要的效果。 不怕你全信,不怕你不信,就怕你半信半疑。 商雪玉眼睛都不敢眨一眼,她迅速说道:“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舌尖发痛,食欲下降?而且,经常会在半夜里腹痛……商静盈,这都是盅毒发作的前兆……下个月的月圆,你就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了!” 迷药再次上头,商雪玉的意识开始晕眩。她咬紧舌尖,直到血气再一次弥漫整个口腔! 商雪玉半刻都不敢停留。她望着商静盈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商静盈,信不信由你……可事实上我不但毁了商宁蝶,而且还毁了三姨娘——同样,我也想毁了你!” 这话,无疑会激怒商静盈。可却令她更加相信。 商静盈气得额头直冒青筋。她扬起手,反手朝着商雪玉倔强的小脸上又是一个耳光:“你这个-贱-人,解药拿来!” 商静盈气得七窍生烟——她早该知道,商雪玉不是个什么省油的灯,可偏偏她还送上门去让人下盅! 商静盈下手不轻,商雪玉立马脸颊肿胀。血,从她的嘴角流下,染红了商雪玉的寝衣。红得鲜艳,红得刺眼。 然而,那个满面肿胀的人却在笑,畅快而且恶毒:“商静盈,若你是我的话,会给么……原本,我还想留着那盅好好折磨你呢,现在倢好了,我被毁清白,你丢了命,我们之间扯平!” 谁要和你扯平? 商静盈恨恨地在原地转圈。她推翻了桌子,踢飞了椅子。又拿起屋子里的东西乱砸乱扔,吓得抱着商雪玉的男子直往墙角躲。 商雪玉拼命挣脱男子的怀抱,跌倒在地。她仰起脸来,“呵呵”地冷笑:“商静盈,我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你……” 商雪玉的眼神诡异而且冰凉,看得商静盈又是一惊。她心里想的,却是那些中盅之人的各种惨相。难道说,她也要变成那样的人? 商静盈越想越怕,越想越怕……她忽然回头,用力手一指门口,粗暴无比地说道:“你,给我滚!” 商静盈要他滚? 男子贪婪的眸光一黯。恋恋不舍地望着衣衫半开的商雪玉,用力吞了一下口水,身子却没有动。 象商雪玉这样皮细嫩滑的尤物,别说是吃了,就算是多看一眼,也是前世的造化啊!那男子突然跪倒在地:“三小姐,三小姐,你把她给我吧……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商静盈心里正烦着呢,她想也不想地伸出脚去,对着男子的后背就是一脚:“叫你滚,你听到没有?” 男子被踹了个正着,扶着床前的柱子才没有跌倒。他的眸子里,霎时流露出凶光——反正,这三更半夜的,也没有别人,若不能成其好事,不如…… 然而,他这个念头才一浮起,商静盈就吼道:“滚,再不滚我让人剥了你的皮……” 那男子眸子里的凶意浮浮沉沉,他又狠狠地盯了商雪玉一眼,这才起身,悻悻地走了。 那男子走了,商雪玉终于瘫软在地。 危机已然过去,现在她才发现,四肢无力,手脚颤抖!商静盈,今日之辱,她记下了,他日,一定会数以百计地还给你…… 商静盈,你等着! 这边,商静盈踢翻了身边的一张椅子,一把揪住商雪玉的头发,怒吼道:“解药!” 商雪玉摇了摇头:“解药不在这里!” 商静盈恼了,她拔下头上的簪子,叫器着,朝商雪玉的脸上就划:“你再不给我,看我不划花你的脸……” 商雪玉用力,将商静盈的手一挡。簪子跌在地上。她警告道:“商静盈,你若敢动我一条头发,看我还给不给解药你!” 商静盈挥手,对着商雪玉就是一个耳光:“贱-人,你敢顶嘴?” 商雪玉卯足力气,想也不想地挥手就还了商静盈一个耳光:“不要命的,你就杀了我!” 对付坏人之道,她凶,你就得比她更凶,有句话,不讲理怕不-要-脸,不-要-脸却怕不要命! 现在,商雪玉人命都不要了,商静盈自然怕了! 所谓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商雪玉的一巴掌虽然不太重,可却将商静盈的怒气全部打散了。再加上商雪玉极具威胁的话,她捂着脸,居然“呜呜”地哭了! 商雪玉身子依旧乏软,可她的眼里,却射着刀子:“商静盈,你就等着穿肠烂肚,让那盅虫在你的脑子里乱钻吧……” 商静盈“扑通”一声跌在地上:“饶了我吧……呜呜,我不想变怪物啊!” 商雪玉冷冷地看了商静盈一眼,你不想变怪物,难道我想变死人? 感觉到身上有些力气了,商雪玉扶着床沿站了起来,说道:“商静盈,你呆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脱下你的衣服给我穿上,然后扶我回去?” 商静盈咬着牙,大大的眼睛瞪着,象是要把商雪玉吃到肚子里去的样子。 商雪玉冷哼一声:“解药!” 商静盈的头,再次低了下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商静盈发誓,只要自己拿到了解药,一定会将商雪玉撕成八片! 商静盈的牙齿咬了又咬,终于粗鲁地帮商雪玉套好衣服,然后,不由分说地扶起她,朝门外走去! 屋外的天,仍旧漆黑一片。冷冷的风刮在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商雪玉被商静盈半拉着回到屋里。还没顾得上喘口气呢,商静盈拔出头上的簪子,朝商雪玉的脖子上一划,吼道:“解药呢?” 商雪玉满额都是汗水,头发也是湿淋淋的。她握住商静盈的手,反手就将钗子往商静盈的手上划去! 商静盈冷不防钗子被夺,她的手上,立马被划出一道口子,血,顿时涌了出来! 商雪玉扔掉手里的钗子,冷冷地说道:“以后,不要再拿这东西对着我。因为,它要的可能是你的命……” 商静盈一脸阴狠地站在那里,望着商雪玉,不说话! 商雪玉指了指妆台边缘那个一点都不起眼的小瓷瓶罐子,冷冷地说道:“就是那个!” 商静盈狐疑地看了商雪玉一眼:“你说那个是解药?我不信!” 但凡隐秘的、贵重的东西,不应该收在隐密的、让人找不到的地方么?怎么会随便摆放在桌子上呢? 商雪玉索性别过头去,不看商静盈:“你不信,就等着穿肠烂肚吧!” 商静盈想了想,走到桌前,小心翼翼地打开瓷瓶。只见里面盛放了几颗小小的、黑色的药丸。 商静盈将药全部倒出来,放在手里端详了一阵。然后,拿过一颗硬塞到商雪玉的嘴里,威胁道:“你先吃给我看!” 第二十四章 毒药?解药? 商雪玉伸手接过,没有半点犹豫地将药丸吞下。 商静盈睁大眼睛看着,商雪玉神色如常,也没有任何的异样。 看来,这解药是真的了,即便不能解毒,也不会伤人性命!因为,眼前的商雪玉,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商静盈一咬牙,将另外一颗药丸放进了自己的口里。那药甚至不怎么苦的,入口之际,有一种奇怪的,薄荷的清凉气息。商静盈含在嘴里,入口即化。 片刻之后,商雪玉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先是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走到商静盈的面前,用尽全力,“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她的脸上:“商静盈,这是我还你的!” 商雪玉险被毁去清白,再加上她受尽屈辱,此时,可不以牙还牙? 商雪玉下手很重,商静盈的脸立马肿胀起来。鲜红的血丝,顺着她的嘴角滑下。她伸出手去,想去捂被打肿的脸! 然而,身体是疲软的,头脑却是清楚的,眼前的视觉一点一点的变得模糊,渐渐的,连商雪玉的脸,都看不清楚! 商静盈用最后的神智,朝商雪玉大声叫道:“你……你怎么能站起来了?” 要知道,商雪玉所中的是软骨散,是商静盈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这卖药的说了,若没有一天一夜的功夫,中了这毒的人是绝对不会恢复的。可从刚才到现在,不过盏茶功夫,这个商雪玉,怎么就象个没事人一样了呢? 商雪玉抿唇,脱下商静盈的衣衫扔在地下,又用脚踩了一下。她望着身体不住地摇晃,准备跌在地上的商静盈,眸子一冷,淡淡地说道:“你给我吃了解药,我当然能站起来了!” 商静盈看看手里剩下的药丸,再看看商雪玉,似乎明白了什么:“那我吃的是什么?” 商雪玉望着商静盈,静默了半晌,终于作出一个残忍而且阴毒的笑意:“毒药!” 毒药? 商静盈一听,不由神智一清,她连忙去抠自己的喉咙。然而,抠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等商静盈呕吐够了。商雪玉才冷冷地说道:“已经迟了,那药已经在你身体里起了作用了!” 商静盈将手里的药丸全部扔到地上。 商雪玉又淡淡地说了句:“你并没有中过什么盅毒!” 商静盈的动作停住了。她难以置信地指着商雪玉,颤声说道:“你前次说我所中的毒是假的……这一颗才是真的,你骗我吃下了毒药,是不是?” 商雪玉冲商静盈菀尔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聪明……可惜的是,太迟了!” 事后诸葛亮,事前猪一样。商雪玉对商静盈的智商表示无语!但正因为商静盈这种智商,商雪玉才死里逃生! 商静盈猛地狂叫一声,想朝商雪玉扑来,然而,她全身无力,动了几下,又颓然跌在地上:“你这个贱-人,我要与你同归于尽!” 商雪玉站在原地不动,脸上的神色却是似笑非笑:“商静盈,我若是你的话,一定会省几分力气……因为,你越是激动,那毒就发得越快!” 商静盈呆在那里,过了半晌,她一边用力捶着椅背,开始失声痛哭。 高分贝的噪音,使商雪玉有些心烦,她缓缓来到另一张椅子上坐下,冷冷地看着气势、风度全无的商静盈,不耐烦地说道:“好了,别哭了……那药也不会一下子要了你的命的……最多每个月十五的时候痛苦一些!” 商静盈“霍然”回头,用杀人般的眼神望着商雪玉——这个狠心的丫头,这一手欲擒故纵,金蝉脱壳用得好啊! 还在她身上下毒……呵呵,这是想长期控制她么? 商雪玉又笑了一下,眸子里却没有任何的笑意。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商静盈,你先是打了我一顿,扯了我的头发,让我颜面扫地。今天晚上,我又差点儿中了你的道儿,被人污了清白——你说说,你若是我,又会怎样对待伤害你的人呢?” 把她大卸八块,千刀万剐! 那样的话,原本就脱口而出。猛想起商雪玉在暗指自己,商静盈恨恨地抿紧了唇,不说话。 商雪玉温热的气息,在商静盈的耳边轻轻地扑闪着,宛如魔鬼的吟哦,带着令人颤抖的恐怖气息:“商静盈,你给我听好了,以后,你若不听我的吩咐,我就不给解药你,让你每月十五的时候,痛得死去活来,生不如死!” 商静盈怒极,她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力气,一下子爬起来,双手一用力就掐住了商雪玉的脖子:“我要杀了你!” 商静盈恨不得将商雪玉掐死,然后,碎尸万段。 然而,商雪玉只轻轻一推,商静盈就再次跌倒在地。商雪玉居高临下地望着商静盈,眸子里流露出快意的、以及解恨的光芒:“商静盈,你若能杀了我,我就把解药给你!” 这纯粹是挑衅。 商静盈一下子扑在商雪玉的身上,用颤抖的、无力的手,再次扼住了商雪玉脖子! 商静盈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商雪玉的呼吸变得艰难起来。 商雪玉的脸,涨得通红。 没有人想死,也没有人不怕死。 商静盈以为商雪玉会怕,会求饶! 可是,商雪玉只定定地望着商静盈,既不反抗,也不挣扎。 她的脸上,甚至是笑着的——快意的、恶毒的,就象一朵盛开的鸢尾一般,美丽万方,却带着致命的诅咒和不详:“商静盈,你和你姨娘欠我的,曾经对我做下的孽,我要让你们一样一样的,全部都归还于我……” 只一句话,商静盈的手软了下去,她放开商雪玉,开始失声痛哭! 聪明反被聪明误啊,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原本,她是想算计商雪玉的,可现在倒好,一不小心,成了商雪玉的傀儡,而且,永远都不能解脱。 商雪玉已经懒得再理商静盈了。她从桌子上端起一杯冷茶,泼到昏睡的红珊的身上。 红珊懵懂地醒了过来,揉揉眼睛,猛地看到商静盈居然这里,小丫头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商雪玉撇开商静盈不管,径直带着红珊回到里屋,换衣服梳洗去了! 商静盈,今天的这事儿没完,她定要今日之耻,全部都加诸到你的身上,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商静盈望着商雪玉的身影,手心里几乎被掐出了血——可恶的商雪玉,你居然敢算计我,还骗我吃下毒药。只要我身上的毒解了,看我接下来,怎么教训你! 人偶的事情,再也没有人提起过。 二姨娘从此在府里闭门不出,三姨娘更是在府中沉寂一般地,再也不见踪影! 沉香苑算是彻底毁了,可据说,铁福在那里发现了一些事关当年的蛛丝马迹。 商永霖这几天的脸色难看得可怕,他更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在府里进行了一次轰轰烈烈的彻查。 因为,在商永霖的心里,这沉香苑失火,就是有人想要阻扰他找出沈浓和汪蔻贪污的真相。想转移他的视线,所以,在权衡轻重之后,商永霖决定抛开一切,先追查沈浓贪污的事情! 果然不出所料,商永霖不费吹灰之力地在三姨娘的沈浓的名下,发现了巨额的房产和珠宝。其中大部分都是商府的财产,都是这些年被沈浓不择手段的搜括来的。想那三姨娘,只不过是帮助二姨娘主持中馈的主儿,就能贪得如此之多。众人唏嘘叹息的同时,纷纷开始猜测一直掌管管家中馈的二姨娘汪蔻的手里,究竟还有多少东西。 彻查,轰轰烈烈地举行,很快就波及了不少的管事嬷嬷之类的人物。随着更多人的被奔牵涉进来者,整个商府之中,都人心惶惶,朝不保夕。 然而,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在多年来主持中馈的二姨娘汪蔻的名下,却只发现了一部分少得可怜的所谓“赃物”和赃款。 三姨娘十指已断,人也陷入疯颠,即使是两罪并罚,也罚不出子丑寅卯出来。所以,被商永霖严厉地禁足、没收了这些贪污得来的东西之后,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而二姨娘汪蔻,因为事出无辜,不但被解除了禁足,还被商永霖安抚安慰,赐了许多些好东西。 这个消息传到商雪玉的耳里,她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表面的恩宠算得了什么?不关痛痒的赏赐又算得了什么?只要那个人偶到了商永霖的手里,那么,怀疑的种子也就种到了商永霖的心里,虽然,现在它还代表不了什么,可是,它迟早都会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要知道,二姨娘隐藏得可远比三姨娘深,心计也可怕得多,再加上二姨娘的背后,有一个那么强大的靠山,若真想要对付起她来,还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想到这里,商雪玉按了按自己的怀里的那卷书卷,昨晚的时候,她趁着夜黑晚,去了一趟沈浓的院子,将二姨娘栽赃的事情,讲给了沈浓听。 第二十五章 商天棋落水 沈浓将汪蔻咒骂了个半死之后,就给了商雪玉一样东西! 只不过,这样东西,商雪玉并没有急着拿出来。因为,她还在等,等待着那个更加绝佳的机会——二姨娘这人,轻易动不得,除非,你有一击必中的把握。 现在,商雪玉就在等待着,那个一击必中的机会! 随着沉香苑的重建,府里轰轰烈烈的彻查,总算告一段落。 三姨娘的事情,甚至是那个人偶的事情,居然就这样过了。打那开始,除了从禁足的三姨娘的院子里,经常传来瘆人的哀号之外,商府之中,再也没有了这个往日嚣张的三姨娘的踪影! 紧接着,三小姐商静盈在府中的地位陡增。更加耀武扬威起来,那些好事者都开始猜测,以三小姐受宠的程度,会不会被夫人收房,变成一位高贵的嫡出小姐。 商雪玉的院子里,红珊正愤愤不平地数落着商静盈的不是。还说三小姐这一受宠,她欠下的那五十两银子,似乎就不用还了。这个小丫头显然还在记恨着那日的一切,替自己的主子不平,然而,商雪玉听了,又淡淡一笑,却不出声。 说不失落,那也是假的。 上一世的时候,商明玉身份尊贵,万千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就因为换了个身份,不但要被前世的庶妹们欺凌,就连曾经捧她如明珠的爹爹,都不再正眼看她一眼。说是世态炎凉,不过如此。 只不过,重生了一次的商雪玉,已经不再为商永霖的恩宠而活,她要的是,活出自己的本色,增强自己的实力,除了替自己的前生报仇雪恨之外,还要好好地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两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红珊在收拾屋子,商雪玉倚在窗前的美人榻上看书。 屋子里很静,沙漏里的沙子“沙沙”地落下,仿佛在提醒着人们时光易逝,春水难回。不知过了多久,商雪玉忽然掩起书卷,朝红珊问了一句:“红珊,今天是什么日子?” 红珊想了想,答道:“回小姐的话,今天是大雍历任癸年六月初十!” 任癸年?六月初十? 商雪玉不在意地点了一下头,继续看书,然而,没过多久,她“霍”地站起身来——任癸年的六月初十? 是的,就是这一天。 商雪玉呆立片刻,忽然扔下手里的书卷就朝着院外跑去。急得红珊连忙在她身后叫道:“小姐,小姐?您这是要去哪里啊?快够时间用膳了啊!” 商雪玉提着裙子一边向前跑,一边头也不回地答道:“看好院子,等我回来!” 商雪玉头脑发涨,浑身颤抖——现在,她要去寻找那个改变一生的契机! 商雪玉一口气转出院门,左拐,跟着就不见了人影。 红珊也跟着追出院门,可是商雪玉已经去得远了。除了那抹随风飘飞的淡色裙角,什么都看不到了。红珊跺跺脚,重新回去收拾屋子了。 商雪玉一口气绕过长廊,穿过花园,来到西北角的一方清水池塘之侧。然后,不歇气地找了叶浓草深的地方,小心地伏了下来。 商雪玉的心,还在“咚咚”地跳着,她的眼泪干涩,有眼泪想流出来,商雪玉拼命忍着,抓紧了胸前的衣衫—— 任癸年的六月初十,其实就是商明玉死前的前一年,在这一年里,商府经历了非常大的变化,从而成为了某些事情的转折。 比如说,商府唯一的一位嫡子,商明玉的亲弟弟商天棋的死。从而导致商夫人因为悲痛而失去理智,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又比如说,也是在这一年里,二姨娘依靠老夫人的扶持下,被扶成了平妻,然后,逐步将所有的权利都移到自己的手中。 六月初十。 商雪玉还记得,日落黄昏,余光凄凄。当昔日天真无邪、爱笑爱跳的弟弟浑身是水,脸色僵黄地躺在那里,任她怎么哭喊,都一动不动。而她的母亲,在一声大吼一声之后,就丧失了理智,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那一切都来得太快,快得商雪玉根本反应不及。当日的她,还以为这一切都是天灾所致,可现在想想,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而今,她重生归来,要不惜一切代价地改写历史。 忽然,对面的草丛里传来“瑟瑟”的声音。商雪玉心里一紧,连忙在深草里伏了下来,隐藏好自己的身形,不让对方看到自己。 没过多久,两个鬼鬼崇崇的人探头出来,看看四下没人,便从身后抬着一个麻布袋偷偷摸摸地走了出来。 深草之中,只有虫叫的声音,伴随着草叶晃动,令人觉得十分的诡异、可怕。商雪玉伏在深草里,一动都不敢动,这个可以改变命运的前夕,她觉得一颗心都要跳了出来。 只听一个急促的声音催促道:“tmd你小子倒是快些解开这绳子啊,要是迟了,夫人她们就要赶过来了!” 那个正在解绳子的男子被催得急了,他不耐烦地低声怒吼道:“tnnd,我说你就别吵了,没看我正解着呢。” 绳子,被那个男子手忙脚乱地解开了。敞开的麻布袋里,露出了一张苍白得脱水干花般的小脸。 商雪玉看了,差点惊呼起来——因为,那不是别人,正是她嫡亲的弟弟,商天棋。 对面的两个人合力将昏迷中的商天棋往净水湖中一抛,然后,收起麻袋,快速地沿着来路跑了。 商雪玉双腿发软,双眼昏花。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颤抖着站起身来,用尽全力,朝湖边扑去。 商天棋原本是昏迷着的,此时被冷水一泡,逐渐清醒过来。陡地发现自己身处深水之中,他心里一慌,又呛了几口湖水。 商雪玉一看商天棋还活着,已经泣不成声。 赶到了,她终于赶到了…… 可是,水深塘宽,怎么救商天棋上来,又成了一个问题。因为,这深水池塘的水又深及数丈,即便商雪玉肯跳下去,也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 商雪玉的眼泪飞快地流了出来,她急切地朝四处打量,想找到可以救命的东西。忽然,一丛茂盛的青竹映入了眼帘。商雪玉望着那长长的竹梢直插云天,她眼睛一亮,提着裙子小跑过去,用尽全力将长得最长的竹子扳倒,朝商天棋的方向弯去。 然而,商雪玉毕竟人小力弱,那竹子又生得坚韧,如此努力了几次,却都徒劳无功。 商天棋已经停止挣扎,开始慢慢下沉。 商雪玉知道,若她不快些施救的话,商天棋的小命,就真的没了。 商雪玉咬着牙,从怀里拔出一把银针,她看也不看数量地朝着自己后颈的位置用力一插,剧烈的疼痛,瞬间穿透四肢百骸。痛得商雪玉差点儿痛呼出声。商雪玉咬紧下唇,憋足口气,用力一按。那根腕口粗的竹子居然从根部裂开,朝着湖面反扑过去。 锋利的切面,也刺穿商雪玉的手掌,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商雪玉顾不上处理伤口。她用尽全部力气。朝湖里的商天棋伸出手去颤声说道:“天棋,快……快些抓住……” 只要抓住竹子,你就挽回了生命。 然而,商天棋距离竹子太远,他的双手徒劳地挥动了两下,整个人,就朝着水下沉去。 即将失去弟弟的恐惶犹如死亡的手,紧紧地扼住商雪玉的脖子,让她无法呼吸。商雪玉想也不想地丢下竹子,她身子一纵,朝着深幽的湖水扑去。冰凉的湖水,瞬间淹没商雪玉的口鼻。她人在水中,不管不顾发快速地向前滑行,终于在商天棋再一次沉下去的瞬间,紧紧地抓住了他的小手。 然而,弯下去的竹子离两人略远了些,身子无着的商雪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还是和怀里的商天棋一起朝水底沉去。 商雪玉屏住呼吸,带着商天棋拼命划出水面。在手脚乱抓乱冲之下,她终于抓到了张开的竹梢。 这一瞬间,两人已经穿越生死。 商雪玉一手抱紧商天棋,一手攀着竹子终于艰难地攀到了岸边。 “天棋,天棋,你醒醒啊!” 商雪玉拍着商天棋的脸,低声呼唤着他。可那个昏迷过去的孩子,口唇泛青,紧闭双眸,连一点声息都没有。 商雪玉急得直哭起来——她穿越了时空,用尽了所有力气,还是没能救回自己的弟弟?巨大的悲痛席卷了商雪玉的全身,她再也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耳边,蓦地传来一个冷冷淡淡的声音:“都说女人笨,除了没用就是哭,现在看来,这话还真没错!。” “霍地”抬起头来,只见池塘对面的矮墙之上,迎风面立着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 那个男子逆光而立,根本就看不清容颜,可他那一双淡漠得宛若流云的眸子里浓浓的讥诮,却在夕阳的金色轮廓里那样的清晰、明显。 脊背上的银针正缓缓滑入血脉,制住了商雪玉所有的行动,她浑身颤抖,却没办法使力。 第二十六章 夜慕枫 可是,弟弟的命危在旦夕。商雪玉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吃力地朝那个男子乞求道:“请你,救救我的弟弟……” 请你,救救我的弟弟! 那个男子身形一动,再一跨,就轻松地越过那个池塘。他并不走近,只站在离商雪玉几步开外的地方,冷冷地说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男子的眼神,冷冷地逼视着商雪玉——就是这个女子,拿走了他煞费苦心得来的东西,差点儿导致他的计划再一次流-产。而子午来了两次,居然没能拿到那样东西。最后,因为时日迫近,他不得不亲自出马,准备取回香囊。然而,在商雪玉的屋子里翻了两次,都始终未得,就连他,都想不通,这个香囊,究竟被商雪玉藏匿到哪里去了! 不用说,这个女子,就是在商府之中寻找香囊的夜慕枫了! 一连找了几天,夜慕枫都没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却意外地发现,这个商雪玉的心计和手段,让他都为之惊心!显然的是,他还是小看这个表面看来,与世无争的女子了! 疼痛再一次袭来,冷水顺着衣衫流了下来。商雪玉整个人缩成一团,全身都在发抖。她勉强维持着神智,不顾一切地说道:“你……救我弟弟,我的命……就是你的!” 你救我的弟弟,我的命就是你的!没有什么,比一条人命更加珍贵,可现在,商雪玉只想商天棋活着。 夜慕枫听了,脸上的讥诮更浓,他耸耸肩膀,冷酷无情地说道:“我若想要人命,外面的永巷道上可多不胜数,一个商家庶女的命,还没资格和我讨价还价!” 你没资格和我讨价还价! 商雪玉原本苍白的脸色,蓦地变得惨青。她勉强抬眸,望着那个五官如玉,冷血冷酷的男子,一时之间,瞠目结舌。 这个男子,明明如此的陌生,可却为何,却总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不过,这种感觉,相对于商天棋的命,还是太过淡漠,所以,商雪玉根本无从记起! 可这男子,分明就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无论如何,商雪玉都不能放弃! 夜慕枫的眼神冷漠,睫毛微敛,有些漫散的眼神完全没有焦距,他望着那条从根部折倒的青竹,缓缓说道:“当然了,除非你有等价的东西和我交换!” 以物换命,虽然听来残忍,可终究也是个机会! 商雪玉不假思索地说道:“你要什么?” 我要香囊! 那样的话,原本就要脱口而出,可话到舌尖,却转了一个弯。夜慕枫转过眸子,望了商雪玉一眼,眼里有一种阴沉幽暗的冷色光芒,他轻轻地吐出字眼:“我要商家的飞花落雪针,还有针谱!” 飞花落雪针,还有针谱。 商雪玉心里一沉,原来,没有谁是偶然出现,又或者是上天赐予的人,眼前的这个,又是一个想要染指商家针谱的人? 一瞬间,前生的血泪结局涌上头顶,商雪玉的血脉都几乎贲涨。前世,她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让二姨娘知道了针谱的事情,也将自己推向了无尽的深渊,今生,她绝对不会重蹈覆辙,再犯同样的错误的! 商雪玉不看夜慕枫,只抱紧了怀里的商天棋,冷冷地说道:“你既知道我是商府的庶女,就应该知道那两样东西绝对不是我能染指的。” 商雪玉的神情落在夜慕枫的眼里,分毫不差。于是,他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是对的——这个所谓的商家庶女,不但知道针谱和针法,而且,还深有渊源! 虽然,商家的针谱和针法并不是自己最想要的东西,可对手求之不得的东西,不正是最好的筹码吗?夜慕枫决定了,那香囊,他要,商家的针谱,他也要! 而这个极其狡猾,也极其富有心计的商府庶女,她正是自己需要的人。 夜慕枫紧紧地凝视着商雪玉,他忽地展颜一笑,犹如九天匹练,带着洞察一切的冷酷和讽刺。他望着商雪玉,冷冷一哂,说道:“可是,就在那天,我恰巧看到你用‘飞花落叶手’伤了你那个没用的四姐!然后,还刺瞎了那个姨娘的眼睛。” 商雪玉只觉得手一抖…… 那天的事? 原来,这个男子早已潜入商府,甚至,把那一场闹剧都看在眼里? 商雪玉知道瞒不过了,她咬紧下唇,说道:“你救我弟弟,我把我会的,全部给你!” 商雪玉自然不会蠢到承诺针谱,而且,她会的,可远远不包括这针法和针谱的全部! 夜慕枫望着商雪玉良久,似乎在推断她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最后,他忽然冷笑起来:“你记住,你最好别想着骗我,因为,骗我的人,下场都会很惨。” 那些人,要么死了,要么,生不如死! 商天棋已经奄奄一息。可这少年还在讨价还价。商雪玉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她使劲向前一扑,死死地抓住那少年的衣襟,怒道:“救人如救火啊,你懂不懂……我发誓,若我弟弟死了,我一定会将针谱寻到,毁之,让你什么都得不到!” 夜慕枫微微呆了一下。 这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女身上瞬间暴-发出来的杀气,还有她那种近乎破釜沉舟的语气,居然令他这样的人,心里都微微一动。 远处,传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似乎有许多人,朝着这边来了。 全身的疼痛加剧,商雪玉的神智正在慢慢地消失,她缓缓松开少年的衣襟,喃喃地说道:“……求你,救救我的弟弟!” 夜慕枫望着昏迷的女子,一双琉璃般的眸子里,流露出沉思的光芒——这个少女对庶姐狠,对姨娘狠,对自己则更狠。说是阴毒也不为过,现在。她为了激发全身的潜力,居然将针插入了后颈的大-穴,若不及时救治,即便拣一条命回来,也是废人一枚。 而据夜慕枫所知,这个商天棋,是商府的嫡子,换言之,只是商雪玉同父异母的弟弟,平日里,也没有见他们那么熟络。可是,商雪玉却连命都不要地,只想要救他。 难道说,商天棋的身上,有着什么商雪玉需要的东西么?若不是的话,夜慕枫还真的想不出来,这个向来只会算计别人的商雪玉为什么会不顾一切地想要救他! 又或者说,商天棋的的身份,本身就是商雪玉想要图谋的吧? 夜慕枫不喜欢太过阴毒的女人,可现在的事实是,他必须要得到商雪玉手里的东西! 杂乱的脚步声渐渐近了,夜慕枫想了想,忽然喃喃了一句:“好吧,我救你……只是看在那只香囊的份上!” 当然了,还有商雪玉曾经救过他一命——只不过,这话,夜慕枫是不会说的! 夜慕枫两手提起昏迷的商雪玉和商天棋,脚尖一点,再次越过池塘,轻逸而去。 平日里荒凉的静水池塘边,不多时就围拢了无数的下人。 向来雍容冷清,不问世事的杜甄脸上,第一次现出了惊惶失措的神色。她一边围着池塘转圈,一边惊慌地问左右的人:“棋儿呢?棋儿呢……都说棋儿在这里玩呢,人呢?” 杜甄的身后,跟着二姨娘汪蔻和四姨娘叶蓝,两个人也紧跟在杜甄的身后东张西望,看那神情,似乎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片刻之前,夫人杜甄和二姨娘四姨娘正在屋里闲话。忽然,商天棋的书僮跑了过来,惊惶失措地告诉夫人说,少爷不见了。 夫人一听,急了。连忙率众人赶了过来。 那些下人们连忙开始四处搜索,可是,这方平静的池塘之侧,除了一根从根部倒下去的竹子之外,就只剩下两道湿湿的印子。 天,渐渐暗了下来。池塘四周,掌起了无数的火把,将这方池塘照得宛如白昼。水性好的下人们在水中苦苦打捞,仍旧一无所获。 天地漆黑,星光暗淡,再多的火把,照不亮杜甄心中的希望。 二姨娘汪蔻望着杜甄眼里沉浮不定的绝望,差一点笑出声来。杜甄,你也会难过,你也会伤心了么?若待会儿看到你儿子的尸体,不知道你又要如何伤心难过呢?嗯,那些下在你身上的药,也快开始有效了吧? 汪蔻用隐密的、恶毒的眸光打量着杜甄的背影,心里却乐得就快开了花——快了,快了,杜甄,你只比我的身份高了那么一点儿,就压在了头上-将近二十年,现在,终于都到了我可以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杜甄,这是你应该得的! 忽然,岸的另一边,传来商天棋稚嫩的声音:“母亲,母亲!” 杜甄瞬间转头,只见林立的火把之后,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格格”地笑着,越过重重火把,朝杜甄猛扑了过来。 是棋儿回来了? 极度的惊喜,使杜甄有些晕眩,她身体一晃,差点儿跌倒。一侧的牛嬷嬷快速地扶住了,低声说道:“夫人,你可要小心啊!” 第二十七章 算计落空 商天棋的身后,站着一个身着湖蓝色衣衫的少女。此时,她笑吟吟地望着眼前的一切,看到商天棋跑得飞快,口里还不由地叮嘱道:“棋儿,天黑,小心啊,千万可别摔着了!” 杜甄张开双手,一把抱住了飞奔而来的儿子,紧紧地搂在怀里,喜极而泣。 忽然,一个淡色的身影出现在杜甄眼前,她不由放开商天棋,唤了声:“五女?” 那个少女,正是刚刚拼了命都要救商天棋的商雪玉。 商雪玉袅袅婷婷地上前,朝杜甄施了个礼:“女儿雪玉,见过母亲!” 一句“母亲”,令商雪玉的声音有些哽咽——前世今生以来,她有多久没有看到过清醒如斯,也激动如斯的母亲了? 商雪玉垂下头去,将涌出来的泪水逼了回去! 母亲,我终于又看到你清醒的样子了,今生,我誓要守护母亲,不让您再陷入到前世的绝望里去! 杜甄怀里的商天棋抬起头来,一脸认真地朝杜甄说道:“母亲,就是五姐姐她……” 商雪玉抬起头来,笑着抢说道:“回母亲的话,棋儿在花园里玩耍,不小心迷了路,恰巧女儿看到,带他用了些点心,就给送回来了!” 杜甄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看了一眼商雪玉,遂揽过商天棋的身体,温言说道:“棋儿,你跑去和五姐姐玩了?” 商天棋“嘻嘻”一笑,说道:“五姐姐屋里的点心很好吃!” 站在杜甄身后的二姨娘汪蔻已经气得变了脸色。她们不明白的是,如此严密的计划,究竟哪里出了问题,商天棋不但没有死成,商雪玉居然又掺了进来! 汪蔻和叶蓝交换了一个神色,两人的眸子里,都流露出怨毒的光芒——商天棋没有死成,看来,下一步的计划,得改变了! 四姨娘叶蓝转了转眸子,娇笑着朝商天棋走了过去,浓浓的香粉的气息,熏得商天棋的眉头皱了一皱,他下意识地朝杜甄的怀里钻了一钻。 叶蓝望着商天棋,笑得那个花枝乱颤啊:“大少爷,你看你这点心吃得……可要急死夫人了!” 商雪玉被叶蓝的衣带有意无意地拂了一下,她身子微微一晃,差点儿跌倒。夫人杜甄适时地伸出手来,扶了她一把。商雪玉的指尖,快速地拂过杜甄的脉腕,她脸上的表情,微微地滞了一下——夫人杜甄的身上,居然有痶夷草的毒! 痶夷草,原本出自西夷,所以,大雍王朝鲜有人知道。这种草又叫疯牛草,平日里,就是靠花粉和成熟的疱子传递毒素。若有人误吸之,会因为大悲或者大喜而精神错乱,状如疯狂。 上一世,二姨娘和四姨娘便是利用这种草,让夫人杜甄陷入疯狂的么?可是,多少年来,夫人杜甄因为身体不好而不理府中事务,中馈一直都由二姨娘和三姨娘共同掌管。她们已经有了权利,为什么还不满足? 商雪玉微微闭了闭眼睛,想帮夫人杜甄封穴抑制毒性,然而,她一摸袖口,银针已经全部用光了。 商雪玉微微叹了口气,松开杜甄的手,退开半步。她的身体无意识地挡在杜甄和商天棋的面前,忽然朝四姨娘微笑道:“我看二姨娘和四姨娘的样子,也很着急啊……” 她们当然着急,只不过,他们着急的是商天棋为何不死。 四姨娘转眸,朝看了商雪玉一眼,冷且犀利的眼神,居然带着丝丝阴气。 夫人杜甄挥了挥手,疲惫不堪地朝众人说道:“好了,既然棋儿回来了,你们都散了吧,牛嬷嬷,送少爷回去!” 说完,杜甄带着商天棋,转身走了。 商雪玉转身,正触到四姨娘叶蓝似笑非笑的眼神,犀利如尖刺,寒冷如冰雪。四姨娘操着她特有的娇媚声音,淡淡地说道:“五小姐,听说四小姐在你院子里手肘抽筋了?” 商雪玉眨眨眼,说道:“回四姨娘的话,的确如此!” 四姨娘叶蓝用她妩媚十分,却也阴冷十分的眼神打量着商雪玉,半晌,才阴恻恻地问道:“听说,你帮她治了一下?” 商雪玉不卑不亢地说道:“也谈不上治……四姨娘知道的,我并没有学过歧黄之术,哪里能帮四姐医抽筋之症呢?我只是帮她将手恢复原位而已!” 四姨娘叶蓝听了,脸上青筋顿时爆了出来——只是恢复原位么?商宁心逆血倒流,手筋被生生扭断,即便叶神医来了,都说没办法接驳,眼看着,这一手施针的功夫,怕就要废掉了! 四姨娘叶蓝逼视着商雪玉,眼光灼灼地再次问道:“那么,三姨娘呢?听说她去了你的院子之后,不但十指尽断,还被刺瞎了双眼……这是不是你做的?” 商雪玉听了,忽然冷笑起来,说道:“四姨娘只是道听途说而已吧……碰巧的是,我也听说,三姨娘有天上午,还因为某些事和四姨娘吵了一场!这没隔几天三姨娘就出了事了呢……” 一个含沙射影,一个指桑骂槐。 四姨娘一听,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她偷偷地瞄了一眼二姨娘汪蔻,欲盖弥彰地怒道:“住口!你知道什么?” 商雪玉神色不变,淡淡地说道:“我是什么都不知道,可看四姨娘的样子,似乎什么都知道呢!” 说罢,商雪玉转身离去。 在经过二姨娘的身边时。掌心处一片刺痛,商雪玉翻开手掌一看,因为极度用力的缘故,掌心居然被扣出了血。 温热的液体顺着手心流了下来。商雪玉微微闭了闭眼睛. 四姨娘叶蓝望着商雪玉渐渐的背影,眸子里的有恶毒的光芒不停变幻。她想了想,朝汪蔻说道:“二姐你有没有发现,商雪玉这个贱-丫头似乎变了一个人一般?” 二姨娘汪蔻正因为商天棋的事情而恼怒,哪里有心情留意一个没用的庶女呢?听了叶蓝的话,她心不在焉地说道:“变了又怎样?不过一个没用的庶女而已!” 四姨娘略带沉思地加了一句:“你别忘记了,可是她带商天棋来的……说不定,就是她救了商天棋!” 二姨娘汪蔻一听,一扬眉,冷声说道:“你说什么?” 四姨娘叶蓝看了一时阴,一时晴的二姨娘汪蔻一眼,有些悻悻地说道:“我说,说不定就是她救了商天棋!” 汪蔻朝池塘边的水印子看了良久,忽然眯起眼来,冷笑道:“你放心,商天棋的事没完,这个商雪玉,我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叶蓝看了看杜甄一行的背影,有些担忧地说道:“可是二姐,眼下这种情况,我们已经不适宜再在府里弄出太大的声响了啊……有些事,老爷已经开始怀疑了啊,再经过今晚,杜甄也会小心许多,我们无论再动什么手脚,都难于上青天了啊!” 汪蔻淡淡地看了叶蓝一眼,眼神中有不屑的冷意,她淡淡地说道:“这府里动手脚不成,去府外动不就结了?” 叶蓝听了,微微一愣——去府外?可是,这商雪玉平日里基本上足不出户的,要去府外动手脚,哪有那么容易呢? 汪蔻的眼神,投向了黑夜幽黑的天际,她的声音,也宛若夜风一般缥缈漫散起来:“你别忘记了,再过两天,就是唐夫人的寿辰,我们在唐府里下手,不就天衣无缝了么?” 叶蓝眼睛一亮,对啊,唐府!寿辰那天,必定人多眼杂,在那里,无论做下了什么,她们都能很快地撇清关系! 商雪玉,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唐府寿宴,就是你的死期! 商雪玉才一回到院子里,就发现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静静地站在那里。 黑夜的星夜,给这男子身上覆盖了说不出的神秘和凛冽的感觉,但商雪玉从他身上看到的,却是让人看不清的孤独和落寞! 夜慕枫看了商雪玉一眼,毫不客气地说道:“我若是你的话,会躺在床上静养,而不是带着浑身的伤到处乱跑!” 那针,已经伤了商雪玉的血脉,若她再不静养的话,轻则会落下一身的疾病,重者,则会伤身瘫痪! 夜慕枫不明白,商雪玉如此不顾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商雪玉答非所问地说道:“谢谢你救了我和我弟弟!” 说完,她擦夜慕枫的身边而过,径直进了屋子! 夜慕枫想了想,也跟着进了屋。 勤快的红珊帮两人奉了茶,然后,先行退下了。 惨淡的烛光,照着商雪玉依旧惨白的脸。她无声地看了夜慕枫一眼,说道:“我答应的,自会做到。但请给我些时间,你也不必这样总跟着我!” 而且,这三更半夜的,孤男寡女实在并不方便! 夜慕枫看了商雪玉一眼,虽然商府的针谱非常的矜贵,可在他的眼里,那香囊才是最最重要的。而商雪玉,恰巧拿走了他最最重要的东西。 夜慕枫喝了口茶,微微摇了摇头:“这茶真难喝!” 商雪玉一听,立马抢过夜慕枫的茶盏:“难喝的,你换别家去!” 第二十八章 痶夷草 这茶叶,还是今天商雪玉才买回来的,虽然不是极品,可也浪费了她不少的银子。这个夜慕枫,享其成倒也罢了,居然还敢讽刺她? 夜慕枫手中茶盏被夺,他居然也不生气,只是望着浑身是刺的商雪玉,淡淡地说道:“以你的聪明才智,原本可以过更好的生活,可你为什么甘心如此?” 商雪玉苦笑起来:“什么叫最好的生活?锦衣玉食?绫罗绸缎?还是山珍海味,殄馐佳肴?” 商雪玉摇摇头,有些自嘲地说道:“若我告诉你,这都是过眼云烟,唯亲人,才是你活下去的理由,你会信么?” 夜慕枫蓦地呆了一下! 不,这不是他所能想到的任何理由! 他以为,商雪玉算计姨娘,设计姐妹,只为了保住自己,或者得到更多,却没想到,她的答案相左。 夜慕枫迟疑了一下,终于问道:“为了他们,你愿意付出所有?” 商雪玉毫不迟疑地答道:“是的!” 夜慕枫还想说什么,商雪玉已经再次下了逐客令:“天已经晚了,我要休息了,你请回吧!” 至于夜慕枫怎么回,回到哪里去,可不在商雪玉的关心之列了! 夜慕枫站起身来,再左右环视了一眼商雪玉的屋子。这里,摆设简单得几近寒伧,几乎可以一目了然。 这里,夜慕枫已经光顾了不止一次,可迄今为止,他还是没有发现那个香囊的下落。 夜慕枫将眼神落在那个静静喝茶的女子身上,商雪玉,你究竟将那香囊藏到了什么地方? 第二天一大早,商雪玉去和夫人杜甄请安。多少年了,夫人杜甄并不理府中事务,也取消了所谓的晨昏定省。只在每月的初十和二十五的这两天,也会把这些妾室和庶女们叫过来,一起坐上一会儿。后来,渐渐形成了规矩。 夫人杜甄出自名门,教养不凡,她屋子里的陈设也简单而不失大气,置身其中,甚至可以感觉到一种深厚的书香气息。 这个屋子,商雪玉前世的时候经常来,对这陈设自然的非常熟悉。今天,是她重生后第一次出现,说是百感交集也不为过。 商雪玉微微低下头去,将眼里的湿气掩去!, 和杜甄请过安之后,商雪玉就挑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眼睛开始四处打量。想发现那个痶夷草,究竟来自于哪里! 因为二姨娘和四姨娘都还没有过来的缘故,屋子里有些静。气氛也没有那么紧张。商雪玉环视左右,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就在她失望的时候,忽然看到窗前那一株紫花摇曳,碎碎绽开的小小盆栽。 因为选用的花盆十分精细,再加上造型和颜色奇特的缘故,放在素雕淡绣的窗棂之前,非常的显眼。 可惜的是,那株小花,只是寻常的紫铃花儿,并非商雪玉在杜甄体内发现的痶夷草。 紫铃花儿,色淡紫,六瓣重花,形状犹如银铃儿,它最主要的功效则是清心养神。绝对不会是什么毒害之物。看来,杜甄的毒不是中在这里!商雪玉看了,微微有些失望。 来帮商雪玉斟茶的,是杜甄屋里的小丫头环儿,她看到商雪玉一直看着那株紫铃花儿,不由莞尔一笑道:“五小姐也喜欢那花儿?” 商雪玉笑道:“那花很特别,颜色也素雅,我上次来母亲房里并没有见过!” 环儿听了,露齿一笑道:“那朵花是三小姐前段时间送的,夫人很是喜欢,所以就摆在窗台了!” 商雪玉点了点头,原来是商静盈送的? 说话间,商静盈来了,她今日隆装盛饰了一番,浅粉色的刻丝上衣,紫色的百褶流丝裙。随着她刻意拿捏的脚步摇曳生姿,若不仔细看的话,倒像是支在夏日里绽放的桃花,虽然娇艳动人,可处处都显得轻佻。 再看商静盈的头上,挽着一个眼下最时兴的少女髻。髻上插着镏金镶玉的七宝簪子。被她粉色的衣衫一衬,更映衬出她肤若凝脂。 此时,商静盈莞尔一笑,嘴角梨窝隐现,头上的流苏,随着她的盈然一笑更加灿然生辉。 商雪玉看着,不禁微微冷笑了一下。 商静盈原本就生得漂亮,她想衬托出自己的漂亮原是没错的,可惜的是,她选错了场合。 因为,任何一个大度的嫡母,都并不喜欢骚首弄姿的庶女。自然了,理不喜欢刻意打扮,想要超越众人的庶女。 商静盈和杜甄请完安后,原本想着退下,可一看到安静地坐在人后的商雪玉,她眸光一转,忽然朝商雪玉走了过来。 商雪玉抬首,看到商静盈,微微一笑:“三姐姐好!” 商静盈一屁股坐在商雪玉身边,身子一横,还故意朝她挤了一下,她附耳朝商雪玉骂道:“你就是个贱-人!” 商雪玉脸上笑容不动,也低声回了句:“贱-人这是在说谁呢?” 坐在商雪玉身边的,是同样庶出的七小姐商紫如。听了商雪玉反唇相讥的话,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 看到杜甄的眼神望了过来,商紫如连忙说道:“母亲,女儿在听到三姐姐和五姐姐开玩笑,所以,忍不住笑了!” 杜甄看了商紫如一眼,淡淡说道:“女孩儿家家的,最重要是笑不露齿,行不动裙!” 商紫如乖巧地应了一声:“女儿知道了!” 一侧的商静盈却是朝商紫如狠狠地瞪了一眼。 商静盈一怔,脸色开始扭曲。她想也不想地伸出脚来,朝着商雪玉的鞋面上就是一脚:“你居然敢骂我?” 商雪玉身子向后一倾,借躲闪的机会佯装跌倒。她的身体好巧不巧地往后撞了一下。一侧的商紫如“啊”的一声惊叫,大写同时转身,正好看到商静盈伸出的脚。 杜甄的眼神冷了下来。 而商雪玉则感觉到一阵大力袭来,她身不由己地朝后一仰,撞到了窗台之上。而那一盆原本放在窗台上的花儿,也因为商雪玉这一撞而“啪”的一声跌倒在地。 精致的花盆碎开,土沫散了一地。 商雪玉“啊”的一声,站了起来。不等杜甄出声,她已经低头道歉:“女儿不小心打碎了花盆,请母亲责罚。” 坐在上首的杜甄淡淡地看了商雪玉一眼:“怎么回事?” 商雪玉微微弯下腰去,神态恭敬地说道:“回母亲的话,三姐姐想和女儿说悄悄话来着,可没想到坐得近了,女儿没坐稳,椅子歪了,所以,就碰到了那花盆儿!” 杜甄蹙眉,说道:“女儿家最重要的是矜持,五女,你虽然不是有心的,可打碎了花瓶,也和你行为不端有关……这样吧,回去以后,你抄一卷金刚经送来吧!” 商雪玉听了,连忙说道:“女儿知道了,谢过母亲!” 杜甄又朝一侧的商静盈说道:“三女,不管你是不是有意撞你五妹的,可你是姐姐,也和五女一样,抄一卷金刚经送来吧!” 商静盈脸色一变——让她抄经书,还不如打她一顿算了,看来,这个夫人果然就是个装腔作势的主儿,可姨娘偏偏要让她过来拜啊拜的,现在,事情出来了吧? 可是,杜甄终究是这个府里的正经主子,她叫商静盈抄,商静盈不敢不抄,这大不了的,回去找个丫头,帮她抄一份不就结了? 想到这里,商静盈也乖乖地应了一声:“是!”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二姨娘和四姨娘终究都没有来,杜甄淡淡地说道:“今日就到这里吧,我也累了,你们都回去吧!” 商雪玉站起身来的时候,看到环儿正在扫地上的花盆碎片,她忽然说道:“母亲,这花盆虽然烂了,可花没事……女儿愿将功折罪,重新帮母亲选好花盆种好,然后再来奉给母亲,行么?” 商雪玉大大的眸子里,充满了祈求,宛若一个得不到糖的孩子,眼巴巴地等待着大人的恩赐。杜甄思索了一下,居然允了。 商雪玉捧着碎花盆儿,欢天喜地地往回走。在经过咬牙切齿的商静盈身边时,她忽然低声说道:“三姐姐,我就是故意打碎这花儿的!” 商静盈的脸色蓦地变了。她狠狠地朝商雪玉说道:“敢打碎我的花儿,你给我走着瞧!” 商雪玉微微一笑,说道:“还有啊,都过去这么久了,不知道三姐姐欠我的银子,可准备齐了?” 商静盈又狠狠瞪了商雪玉一眼,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商雪玉,你居然还记得那五十两银子,看我不发威,你还真拿我当病猫了? 哼哼,商雪玉,你的末日就要到了! 夫人杜甄的房里,熏香无声弥漫,屋子里暗香四浮。脸色苍白的杜甄静静地坐在她平日里所坐的红木圈椅上,紧紧地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杜甄的身体一向不好,生了商天棋之后,更是差点见了阎王,整整将养了三年,才微有起色。而杜甄身体差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辞去了主持中馈的职务,而是由老太君自把自为地将这一重要的职责,给了自己的亲侄女儿,也就是二姨娘汪蔻! 第二十九章 商府家宴 从那时开始,杜甄就彻底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渐渐地,人们也就将这位商府的大夫人,给忘记得七七八八了! 可只有牛嬷嬷知道,这位深居简出的杜甄的心里,究竟有着怎样的睿智算计,还有怎样的冷酷锋锐,以及怎样的清明心境! 牛嬷嬷站在杜甄的身后,轻轻重重地帮她捶着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屋子里,只有沙漏滴下的声音,沉静极了。 小丫头栅儿忽然飞快地跑进院子,她一边推门进屋,还一边乍乍呼呼地叫着:“夫人,夫人,不得了了,府里出了大事了……三姨娘被罚,二姨娘被禁足了!” 二姨娘把持商府,三姨娘狐假虎威,这两个女人,逐渐成了商府后院之中权利的代言,可现在,终于都有撞上铁板的时候了么? 杜甄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眼睛却没有睁开。牛嬷嬷已经板起脸来,眼睛一瞪,连忙制止::“死丫头,你在这大呼小叫的做什么?就不怕吓到了夫人?” 栅儿连忙噤声,跪在杜甄的面前不敢说话。 牛嬷嬷看了眉仍旧眼睛紧闭的杜甄,朝栅儿说道:“什么事啊,你现在说吧!” 栅儿放低声音说道:“回夫人的话,今天,老爷不知怎地得到了二姨娘和三姨娘一起贪污的证据,三姨娘被罚,二姨娘也被禁足了!” 牛嬷嬷挥了挥手,让栅儿出去了。 房门被轻轻地关上,杜甄睁开眼睛,她的眸光微微流转了两下,却沉默着,没有说话! 牛嬷嬷低声说道:“听说,不知道谁向老爷告发了二姨娘和三姨娘!现在,老爷正在整顿府里呢!” 杜甄冷冷地笑了一下:“整顿又有什么用呢?若是依靠这些不足为道的证据,就能扳倒汪蔻的话,她就不是汪蔻,而是泥娃娃了!” 牛嬷嬷的眸光微微变了一下。 她长年跟在杜甄的身边,自然知道杜甄的话是真的。千真万确。 只听杜甄说道:“这沈浓呢,就是被人当枪使的二愣子,偏偏她的人又贪心得很。现在被罚是她活该——可汪蔻……呵呵,估计这次没她什么事儿。” 牛嬷嬷想了想,低声说道:“可是,这次证据确凿啊!” 杜甄冷笑了一下,说道:“证据确凿又怎么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老夫人还在商府的一天,老爷敢动汪蔻么?若是敢动的话,早就动了,你以为,这管家的头衔,真能落到她的头上?” 牛嬷嬷低下头去,默然不语。 杜甄又说道:“太君就要回府了,老爷这时候闹出一些动静,是想趁机分汪蔻一些权吧主——毕竟,沈浓没了,就府里的中馈,就只剩下汪蔻了,老爷是不会将大权放到她的手里的!” 牛嬷嬷低头,忿忿地说道:“难道说老太君就不知道二姨娘的真面目么?” 汪蔻这么多年以来,究竟做下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老太君难道真的是盲的么?真的,什么都看不到么? 杜甄神色未变,仍旧淡淡地说道:“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可在太君的眼里,只要不是我管着府中的事,哪怕任何一个,她都支持得很呢……更何况是她亲侄女儿的汪蔻?” 牛嬷嬷知道,夫人和老太君之间那一个解不开的心结。才造成了府里今日的局面。可老太君面前,谁敢说什么呢? 牛嬷嬷想了想,问道:“夫人,您说说,究竟是谁把这东西交到老爷手里的呢……要知道,多少年了,奴婢以为这东西早消失不见了呢!” 杜甄摇了摇头:“不知道……只是那人也还算是聪明,趁老太君不在府里,老爷凡事可以作主的时候交了上来。现在,放倒了沈浓,下一个,很可能就轮到叶蓝了!” 牛嬷嬷一听,悚然一惊道:“那人和二姨娘三姨娘四姨娘居然有这么大的冤仇?” 杜甄不答,她转过眸子,朝叶绿影深的窗外望去,过了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自作孽,不可活啊!” 其实,自作孽的又何止汪蔻等人?就连当年的自己,都曾经犯下过不可饶恕的错误啊。若不是因为那个错误的话,她何止于还在这里,象个活死人一样,生不能生,死不能死的? 杜甄疲惫地闭上眼睛,不说话。 屋子里,再次沉默起来,牛嬷嬷过了半晌,忽然开口了:“主子,您有没有觉得五小姐似乎变了许多么?” 五小姐?商雪玉? 杜甄的眼睛“霍”的一下睁开,她问道:“你听到什么了?” 牛嬷嬷低首,答道:“奴婢只听说三姨娘的手掌就是在她院子里断的,四小姐的手也在她那里折的。听说,三小姐又去大闹了一场,把她打了一段……可是,有一件事非常的奇怪,大家明知道这事儿是在她院子里出的,横竖的,却没有人能抓住她的任何把柄!” 是的,三姨娘倒了,三小姐折了,二姨娘被禁了一场足。可是,横竖只有这位商府的五小姐,到现在为止,还乐哉优哉的,什么事都没有! 夫人杜甄不答,过了半晌,沉沉地说道:“嬷嬷,你叫人多留意一下五女,看她究竟是什么心思……” 牛嬷嬷连忙应了一声“是”! 杜甄又说道:“在这个府里,我可以什么都不理,谁爱做什么我都不管,可是棋儿……棋儿和玉儿,绝对不能出任何事!” 因为,那已经是杜甄最后的底线! 红珊已经第十一次过来唤商雪玉用膳。 自从商雪玉回来之后,就对着一盆不起眼的小小盆栽底朝天地翻看。先是根、叶、须,到最后,似乎连每一寸土都用银针了个清清楚楚。无论红珊怎么叫她,她都头也不回地说上一句:“等一下!” 等一下? 红珊无语望天,她哪里是等一下呢?可都等了一上午+一个中午了啊! 商雪玉正在仔细地研究着花盆里的每一样东西——她用针试过了,花无毒,叶无毒。即便是那土壤,也并无毒。 可是,那痶夷草的毒,就只会顺着花粉传播啊,杜甄的房里,又没有别的植物摆设,那毒,若不是这一株花儿释放出来的,又是哪一株呢? 商雪玉看了半晌,还是不死心。因为,商静盈是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地送盆花儿给杜甄的。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商雪玉只好去洗手,准备用膳。 红珊来帮商雪玉收拾残局。在看到那朵紫铃花的时候,红珊忽然自言自语地说道:“这花的根好奇怪啊!” 商雪玉问道:“怎么奇怪了?” 红珊说道:“这花的根部有伤痕啊,象是被人折断了再接上去的!” 嫁接? 商雪玉蓦地一惊。她连忙走过来,拿起花的根部仔细地看了良久,再用银针小心翼翼地在嫁接口处探查。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轻轻吁了口气! 是的,这紫铃花的根并不是原生的根,而是被人刻意用其他花卉的根,专门嫁接上去的! 嫁接,就是将原本花的茎部折断,然后,连接到另一种花木上去。经过嫁接的花儿,可以开得五颜六色,姹紫嫣红一根生。非常的漂亮而且奇特。很为世人喜欢。 更重要的是,若是有毒的植物,嫁接之后,毒性不改,而且极难被人发觉。眼前这一株看来并不起眼的紫铃草儿,正是利用痶夷草的根,还有紫铃花的茎来嫁接,毒性不改,花叶全异! 这种嫁接的技术,却鲜少人知道,再加上各地气候各异,所以,嫁接之后的花卉成活率十分的低。这也是这项技术并没有传开的最重要的原因了! 而现在,紫铃花儿生在本土,痶夷草却是长在塞外,究竟是谁将这二者结合,才种出这样一种花叶结合,毒性不改的花儿出来了呢? 商雪玉望着那株浅紫色的花儿,久久地陷入了沉思——看来,她有必要出府一趟,去拜访一下那些最善于嫁接花树的花农了! 暮云春树,花开千层。 疏落的花木伴随着风的脚步在零乱地舞蹈,象是在庆祝某一场惨烈的胜利。 三姨娘的院子里,惨叫声又持续了整整一夜。而在商府的另一个院子里,一场阴谋,才刚刚拉开帷幕。 华丽的屋子,宽大的跋步床。紫色的帷幕轻微地晃动,一个泛着浓香的身子,躺在大床的中央,她懒慵的语调,就象这若隐若现的纱帐,神秘、冷酷,夹杂着几不可闻的杀气:“真可惜啊……居然让他逃了……原来,我们只要杀了那个小兔崽子,商家没了后,杜甄那个可恶的女人也就没了倚仗。整个商府,就是我们的了!” “不,应该说,我们想要的东西,就是囊中之物,唾手可得了!” 一个低低的声音,从阴暗的角落里传来,平板得没有半点的起伏情绪:“是的,主子,小的明白了,明天,小的就去通知铁裳,以求让他尽快动手!” 第三十章 唐府家宴 铁裳,一个从来没有过败绩的杀手,只要他一出现,就会成为某些人永远不会醒来的噩梦。 是的,就是铁裳。 然而,那个懒慵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这一次不用铁裳……那种血腥的方式,不适合再次用在那个孩子的身上!” 站在阴暗角落里的人,微微诧异-地动了一下。 主子说什么?这一次,不适合再用血腥的方式?难道说,主子是要让那个孩子无声无息地消失么? 轻微的风,绕过雕花的窗子,在浮影暗动的瞬间,宽大的床上,响起了那个懒慵的,却没有半点情绪的声音:“而且,你别忘记了,明天的唐家,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唐家?主人的手,终于伸到那里了么? 站在阴暗里的影子微微地躬下身去,他的身形似乎非常的矮小,只在暗灯的阴影下占据了小小的一团,而他的声音,也轻如空气:“回主子的话,小的知道了……小的这就去安排!” 床上的人,轻轻地“嗯”了一声:“这一次,切不可有任何的闪失——若是让他知道的话,绝对不会放过你我!” 原本平和的声音里,似乎带了些说不出的东西,虽然极淡,可是,在场的人,都听清楚了。 小小的黑影又应了一声,转身就走。可他只动了一下,那个懒慵的声音再次响起:“沈浓的事,你听说了么?” 小小的黑影滞了一下,只一下,低声答道:“回主子的话……听说了!三姨娘虐待下人过甚,被数十个下人群起而攻之,没了十个手指,也瞎了双眼!” 空荡荡的屋子里,忽然有人阴沉地冷笑:“人家如是说,你便如是信了?” 小小的黑影低下头去,不再出声。 过了良久,床上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些人,中了忘忧散的毒,忘记了先前发生的事情,这就证明,有人不想让他们记起……沈浓断了手指,是有人在向她报仇……所以,你最好赶快去查一下,最近沈浓是不是又背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小小的黑影再次应了一声“是”,这一次,却站着不动。 床上的声音缓缓响起:“废了一个沈浓,自然不算什么,损失的那些财物,自然也不算什么。最近的这几年,日子安逸了,沈浓的性了也变了。她变得不再听话,任性妄为。我还寻思着,要想个什么法子除了她呢。现在,有人代劳,我们自然就少了麻烦。可若有人想通过沈浓来提醒我们什么的话,就不得不防了……” 那个人的话,仿佛落音的弦,几乎每一个字眼,都带着说不出的惊心余韵。最后,那个人说道:“你别忘记了,只要那东西一天没到手,商府,就还不能算是我们的……” 一阵厉风吹过,半开的窗子“啪”的一声重新关上,重重的颤音,宛若暮鼓的呼啸,只用了一瞬间不到的功夫,就令整个空间安静得几乎窒息。 厚重的木门,乍开又合,一个小小的黑影,闪出院子,然后,消失在茫茫的黑夜里。 是的,明天的唐府,又是一出重头戏! 第二天,就是唐夫人的寿辰。 唐夫人是商永霖的表妹,两家来往极其密切。而商雪玉在前世的时候,和唐府的嫡出小姐唐冰言的关系极好,无话不谈。 可而今她重生而来,容颜已改,身份迥然,却不知道那位唐小姐还认得故人否? 商雪玉微微叹了口气,随着商静盈和二姐商月筝一起上了另一辆马车。 商静盈还是一副骄横无比的样子,只是看到商雪玉的时候,脸色有些苍白,神色也有些怪异,整个过程,她都死死地盯着商雪玉,似乎想一口吞了她一般! 马车开始前行,乘着只有三个人的时候,商静盈望着商雪玉,忽然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今天若敢和唐家表哥挤眉弄眼的,回去我不打你个半死。” 商雪玉冷冷地看了商静盈一眼,哟,这商静盈身上的毒还没有解呢,就惦记起唐少均来了?只不过,商雪玉可没有忘记,商静盈是怎么带着一个男子来羞辱她的,这个仇,一定要报! 商雪玉记得,上一世的时候,商月筝和商静盈两个人都喜欢唐少均,还因为这个,最后翻了脸,闹僵了许久。看来,她倒可以从中挑拨一下,让这二人早些翻脸! 一侧的商月筝听到唐少均的名字,脸色也不自然地变了一下。 她侧过头来,看了一眼商雪玉,忽然抿嘴一笑:“四妹妹,你就别欺负五妹妹了,这唐表兄既是你的表兄,也是五妹的表兄啊,你怎么能不让他们说话呢?” 这话,明里是在帮商雪玉辩解,可暗地里,却唯恐天下不乱。 商雪玉看了一眼眉眼温和的商月筝,怎么前生的时候,她不知道这个表面善良温柔的二妹妹,居然藏匿着这样的心机? 商雪玉有些自嘲地笑了起来,看来,前生的大家,都戴着一副伪装的面具,就因为她太蠢,居然看不出来! 商静盈脸一扬,冷哼一声:“她算什么东西?不过一个克死姨娘的贱-人而已!”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你和我同车而坐,更是一脉血亲,我若是贱-人,你又能尊贵到哪里去?二姐姐就不会这样,净说些没有素质的话,所以我说商静盈啊,你这脑子和记性,真要好好地和二姐姐学学……” 商雪玉一边说,一边还侧头,朝着商月筝一笑,似乎想要接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二姐姐你说是不是啊?” 商雪玉不动声色地将商月筝扯了进来,商月筝脸色一僵,脸色冷了下来。 商静盈一听,脸色一变,手一扬,就要朝商雪玉脸上招呼过去:“商雪玉你……” 商雪玉面色一冷,将脸往前伸了一些:“三姐姐尽管动手啊,待会儿到了唐府,若有人看到我满脸伤痕,我实言相告便是!” 商宁蝶脸色变了数变,恨恨地收回了手——在暗地里,她怎么欺负商雪玉都可以,可是,若被外人知道的话,她的下场,未必会好到哪里去。 一侧的商月筝望着商雪玉,黑色的眸子里,流露出迟疑不定的眸光——这个商雪玉,几天不见,怎么象见变个人一样呢? 唐府很快就到了。一行人下了车,换了软轿,一直朝垂花门而去。 唐府的嫡出小姐唐冰言和几个庶妹们正在招呼女客,看到商府的几个女子,也彼此寒喧了一番。 商雪玉看到唐冰言不住地向后看,知道她在找自己了。可是,斯人就在眼前,唐冰言又怎能知道呢? 商月筝和商静盈早不知道哪里去了,商雪玉也懒得和那些闺秀们寒喧,只和唐冰言打了个招呼,便一个人朝后花园走去。 唐府的后花园很大,打理得也非常精致。彼时,正是花开时节,更显得锦花团簇,绿浓红灼。 商雪玉拣了一个偏僻的亭子坐下,微微闭上了眼睛。 忽然,一座雕像逼真的假山后面,传来一个细弱的女声:“大哥哥,真的要这么做么……可是,我怕!” 一个男子的声音轻柔地响起,带着阴恻恻的怜惜和冷酷:“怕什么?凡事有大哥哥呢!” 唐商雪玉蹙了蹙眉,这是什么状况? 只听那个男声又说道:“七妹啊,你要是这次帮了大哥哥,扳倒了那个可恨的唐少均,大哥哥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那个细弱的女声传来:“馨儿不要什么报答……只求大哥哥保得姨娘的平安就是了!” 唐少均?唐府的大少爷? 商雪玉吃了一惊,忽然想起了一些前世的旧事。那,也是唐家衰落的开始。 上一世,同样是唐夫人的寿宴上,唐府的嫡长子,大少爷唐少均与汪府的庶女有染,而且,他做下了亏德之事,还不承认,害得汪氏的庶女跳水自尽,香消玉殒。 此后,唐少均便被汪府诸多为难,而唐大人气唐少均不够检点,最后,将之逐出家门,一个好好的青年才俊,就这样毁于一旦! 当日,商雪玉曾经目睹一切,也深为唐府的遭遇悲哀,可而今重生而来,她却发现,这一切都是人为! 因为,商雪玉知道,那一位汪姓姓庶女,其实就是二姨娘汪蔻的娘家堂侄女儿!汪府为什么针对唐府,商雪玉并不知道,可是,今生,她一定会出手阻止! 忽然,身后响起商月筝的声音:“青如,这边,这边,快过来!” 商雪玉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商月筝和李家的庶女李青如来了。商月筝和李家的庶女李青如是好朋友。商月筝伪善,李青如恶毒,这两人,倒是活生生的一对。 商雪玉知道,商月筝同样喜欢唐少均。她是不是正好可以利用这点儿?帮唐少均度过难关? 商月筝一看到商雪玉,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原本,商月筝就不 第三十一章 后花园里的阴谋 商雪玉一笑,故意扬高声音说道:“我追着二姐姐过来的啊……二姐姐,咦,你怎么没和三姐姐在一起呢?” 商静盈那个虚伪的家伙?她才不稀罕和她在一起呢!商月筝的神色淡淡一凉,冷道:“要你管?” 说话间,假山的另一边走出一位瘦弱的姑娘。 那姑娘低着头,似乎有无限心事的样子,商雪玉想起了刚刚假山之后的对话,不由转了转眸光,她上前,一把拉住商月筝的衣袖,娇嗔道:“二姐姐别走,我要跟你一起!” 商月筝似乎厌恶极了商雪玉的碰触,她迅速地将商雪玉推开:“你走开!” 商雪玉猛不防之下,一下子后退两步,正好撞在那女子的身上。两个瘦弱的女子相撞,各自都倒退了一步,商雪玉抚着肩膀,一脸难受的样子。 而那个姑娘,只是退后一步站稳,居然不说任何的话,转身就走! 商月筝看到商雪玉的样子,冷冷哼了一声,转身和李青如扬长而去。商雪玉连忙朝那姑娘追上去两步,向她道歉道:“真不好意思,我撞到你了!” 那女子有些失魂落魄地抬头看了商雪玉一眼,她的眼睛,大而无神,脸色也苍白几乎透明,看到商雪玉道歉,她微微摇摇头,说道:“没事,没事!” 说完,那女子撇下商雪玉,迅速走开了。 商雪玉站在原地,握紧了刚刚撞到女子惊慌跌下的香囊,脸上露出一抹说不出的笑意! 宴席很快就开始了,坐在商雪玉身侧的商月筝和商静盈低头窃窃私语,商雪玉不用看,就知道商月筝在向商静盈示好! 二姨娘只生下了商静盈一个女儿,而商月筝的娘,只是一个小妾的身份,所以,在商府之中,她所依附性的人,就只有二姨娘母女,平日里,她喜商静盈之喜,厌二姨娘之恶,可算是挑拨离间的,坏事做尽! 商静盈意味深长地看了商雪玉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商月筝转过身去,忽然朝一侧的李青如使了个眼色。 商雪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暗暗警惕起来。刚好,她也想让商月筝和一起离开,现在,倒是个机会。 正在这时,一个丫头捧着一碗分好的汤更小心地走了过来,准备呈给自己的主子,李青如朝悄悄伸脚,那个丫头脚下一绊,那个丫头手里汤碗一飞,就朝着李青如飞来,李青如惊呼一声,顺势朝商雪玉一靠,那碗汤,就朝着商雪来的身上扑来。 这种小伎俩,真亏商月筝想得出。商雪玉假装惊慌,拼命一拉商月筝的衣服:“二姐姐……” 一碗汤溅落一些在商雪玉的衣襟上,剩下的全部倒在了商月筝的身上。 滚烫的汤,在商雪玉的手上烫得通红。商月筝早一边叫,一边跳了起来:“哎呀!” 一侧商静盈脸上的恶毒笑意忽然凝住了。这商月筝不是想暗算商雪玉么?怎么回事?她的身上,居然淋得比商雪玉还多? 商静盈狠狠地朝商月筝看了一眼,暗暗恨对方是烂泥扶不上墙。 这边出了事,唐冰言很快过来了。她一边吩咐下人拿来治烫伤的药膏,一边让人带商雪玉和商月筝去换衣服! 商月筝偷鸡不着蚀把米,心里更加生气,她狠狠地瞪了商雪玉一眼,小声说道:“死-丫-头,你做的好事……” 商雪玉淡淡一笑:“二姐姐,我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商月筝气结,狠狠地跺脚,却说不出话来! 商月筝换好衣服,正思量着要如何教训商雪玉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始作俑者商雪玉正在前面不远的凉亭里看风景。 商月筝看看四下无人,一叉腰,“登登登”地朝商雪玉走去:“商雪玉你个贱-人,居然敢阴我,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商雪玉却是冷冷地看了商月筝一眼,说道:“二姐姐,我若是你,就先看看唐家表哥在做什么!” 唐家表哥,简直就是商月筝的心结,可平日里,唐少均只和商府的大小姐说话,这些庶女们,他可是理都不多理一下啊。 再说了,商静盈已经明明白白地表现出了对唐少均的占-有-欲,作对依附二姨娘母女的商月筝,哪里还敢表现出半分呢? 可是,唐少均若是有事,她及时帮忙的话,说不得,会改变一切的现状?想到这里,商月筝连忙问道:“唐家表哥怎么了?” 商雪玉指了指前面的花间小径,说道:“刚才,我看到一个女子跟在醉酒的唐家表哥的身后,走进前面的屋子里去了!” 商月筝一听,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她连忙问道:“那是谁?” 商雪玉摇了摇头:“不,那女子我并不认得!” 商月筝用手揪着帕子,过了半晌,才咬了咬牙:“走,去看看!” 唐少均是商月筝认识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她最喜欢的男子,现在,唐少均可能有难,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置之不理! 商雪玉根据前生的记忆,一直摸索着,朝曾经出事的小屋子里走去。 那里,一个已经醉倒的男子,东倒西歪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似乎睡着了! 商月筝“啪”的一声推开了门。她四下里找了一圈,可是,这里除了醉得不省人事的唐少均之外,连一个外人都没有! 商月筝眼睛一瞪,说道:“商雪玉!” 商雪玉看到这些,轻轻吁了口气,看来,她们来得还算及时,一切,还不算晚! 忽然,门外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商雪玉猛地将商月筝用力一拉,两人一起躲到了床帷的后面。 没过多久,门再次被打开了。一个细小的身影闪了进来。当她看清了躺在床上的唐少均时,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居然开始动手,解自己的衣服! 商月筝一看,顿时红了眼睛——这个女子是谁啊?居然趁着唐少均醉酒的时候投怀送抱?她是不是活腻了? 商雪玉狠狠将商月筝一拉,附在她耳边悄声说道:“等一下,你急什么?” 商月筝又狠狠地瞪了商雪玉一眼,用力挣脱她的手,朝外跑去。 那个女子脱掉衣服之后,就准备去解唐少均的衣服。就在这时,商月筝一下子跳了起来:“你是谁,居然敢打我少均表哥的主意?” 那少女正是此前商雪玉看到的女子,她被突然跳出来的商月筝吓了一跳,不由拉起一件衣服,慌忙遮在自己的身上,连忙叫道:“你又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商月筝一瞪眼睛,将那少女一推,怒道:“你胆敢敢勾-引我少均表哥,胆子可不小啊……汪蔻,训相的,你快快离开这里,要不的话,我就喊人了啊!” 忽然,那少女一下子跌倒在地。她的身后,是拿着一块瓷枕的商雪玉! 商雪玉扔下手里的瓷枕,用力一推商月筝,急急忙忙地说道:“你还和她讲什么理啊,她明摆着是想跳上少均表哥的床,将生米煮成熟饭的……你还不快来帮手,把唐表哥扶走?” 醉了酒的人,可是十分沉重的。 商月筝和商雪玉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吃力地将唐少均扶了出门。 她们才在一侧的竹从后面躲好,忽然听到前面传来有人大声嚷嚷的声音:“是的,夫人,我就看着大少爷抱着那个姑娘,朝这边来了!” 这个小厮才一开口,大家都唏嘘出声了——唐府的大少爷,居然抱了个姑娘进了这屋子,这事,若是传出去的话,这人家的姑娘,还怎么做人呢? 唐夫人听了,脸色顿时惨白一片——要知道,唐少均平日里最是洁身自好,怎么现在居然会抱了人家的姑娘到处乱走呢? 可是,看那小厮言之凿凿的样子,唐夫人又没办法不信。于是,她只好硬着头皮,带着众人,朝那小屋子走去! 门,被再一次推开了。 呈献在大家面前的,是一个陷入昏迷,全身赤-裸的苍白女子。 客人之中,不乏女子,看到这种情形,都不由地掩面,惊叫起来! 唐府之中,出现了这种事情,唐夫人的脸上亦是无关,她先让人疏散宾客,自己走上前去,将一件衣服披在了那个姑娘的身上! 那个姑娘被茶水泼醒了,她低着头,只顾“嘤嘤咛咛”地哭,无论问什么,她都不答。 唐夫人看了,心里知道这事情蹊跷。唐少均被人诬陷说抱了这姑娘来,可是,只看到姑娘一个人在这里,那么,唐少均的人呢? 唐大人还在前厅招呼宾客,此时惊动他自然是不好的。唐夫人不由怒道:“去,把你们少爷叫来!” 唯今之计,怕只有等到唐少均本人的出现,他们才会知道,片刻之前,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吧? 这边。两个人悄悄扶着唐少均走得远了一些。可那边已经在找人了,这边的唐少均还一副昏睡不醒的样子。商月筝看了,有些着急地说道:“唐夫人要找唐少爷了,可是,他还没醒,要怎么办才好?” 第三十二章 谁救了唐少均? 商雪玉左右看了看,她咬咬牙,说道:“不怕,我有办法!” 说完,商雪玉提起裙子,跑到不远处的净房,她也顾不得气味难闻了,瓢起一勺秽物,一手捏着鼻子,就朝唐少均的脸上泼来。 商月筝一看,连忙朝后跳了几步,生怕沾到了自己身上,她指着商雪玉,叫道:“哇,商雪玉,你好真好意思,这种脏的东西都敢拿来泼人。” 而且,商雪玉泼的,还是她最最中意的唐家表哥。 商雪玉冷冷地看了商月筝一眼,说道:“现在,干净重要,还是人命和清白重要?” 秽物染身,散发出浓浓的臭气,唐少均“哇”的一声吐了起来。没过多久,他就吐得干干净净的,商雪玉又找了些水,冲干净了唐少均脸上的秽物,这一番折腾之后,唐少均的人,也逐渐清醒了! 他看到眼前的两个少女,虚弱地说道:“两位表妹怎么会在这里?” 商月筝生怕商雪玉抢了她的功劳,连忙上前说道:“我们看到一个女子危随唐表哥进了屋子,她想陷害唐表哥,于是,我就叫五妹一起,把你扶到这里来了!” 唐少均看了眼前的商月筝和商雪玉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连忙翻身作揖道谢:“多谢二位表妹相救!” 今日,是唐夫人的寿宴,唐少均原本在帮父唐志远招呼客人,可没想到的是,二弟唐树山拉着他去和什么汪府的大少爷汪丰喝醉,只喝了几杯下肚,他就醉得人事不省了! 现在听了商月筝的话,他忽然明白过来,他这是差点中了人家的陷阱啊! 忽然,闻到周身散发出一种难闻的气味,唐少均不由皱了皱眉:“这是什么?” 商月筝只愿意做好人,这泼人秽物的事情,可绝对不会承认的! 倒是商雪玉上前两步,大大方方地说道:“是我!我看唐表哥不醒,那边的事情败露了,唐夫人正在让人到处找你,不得已,这才泼了些秽物在您的身上!” 唐少均一呆,顿时有些啼笑皆非! 商月筝最善于察颜观色,闻言,她朝唐少均说道:“唐表哥,五妹妹的性子就是莽撞,我都叫她不要泼了,可是,她根本就不听我的话,你看看,现在把唐表哥的身上都给弄脏了!” 唐少均听了,摇了摇头,说道:“不,我要感谢五表妹,若不是她的话,我今番可真的惨了!” 商月筝听了,又狠狠地朝商雪玉瞪了一眼,有些后悔怎么没有告诉唐少均,这东西是她叫商雪玉拿来的了! 唐少均站起身来,更加感觉到身上气味难闻。他朝商月筝和商雪玉说道:“二位表妹稍等,我要去换一件衣服!” 唐少均说完,转身欲走。 然而,商雪玉一把抓住了唐少均的衣服,说道:“唐表哥,请听雪玉一言!” 唐少均站住了。 商雪玉微笑了一下,用悦耳的声音说道:“若我是唐表哥的话,我会先去见过夫人,然后,再回去换衣服!” 唐少均先是一怔,然后,眼睛一亮,说道:“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一个满身秽物的人,怎么会和人做出什么苟且之事呢?而且,更有商雪玉和商月筝做证,这下,唐少均的嫌疑,就可以彻底洗清了! 要知道,在官府人家,这应酬可是常有的事,酒后失德,跌倒在净房,虽然会惹人笑话,可是,却怎么都好过被人设局陷害,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啊! 商雪玉看了商月筝一眼,说道:“唐表哥,二姐姐和我都是你的证人……你喝醉了酒,一不小心,倒了净池之旁,是我们看到了,才扶了您回来……” 商雪玉一边说,一边朝商月筝眨眨眼,说道:“二姐姐,这是您刚刚教我的话,您怎么忘记说了?” 商月筝一听,连忙拍拍自己的脑袋瓜子,恍然大悟地说道:“对啊,对啊,我刚刚和五妹说来着,可这一转眼,却忘记了……五妹啊,还是你的记性好,我才说了一次,你就记得了!” 唐少均正要说话,忽然听到前面的小厮叫道:“大少爷,夫人在找您呢!” 唐少均应了一声,犹豫着朝商月筝和商雪玉说道:“两位表妹,可能真要麻烦你们替少均做个证了!” 唐少均说完,朝着二人深深一揖—— 商月筝看了,脸色发红,她抢在前面,想去握唐少均的手,可一看到唐少均肮脏的样子,不由后退一步,有些讷讷地说道:“唐表哥,一家不说两家话……没事的!” 商雪玉倒是在一旁说道:“唐表哥,我们还是快些过去吧!” 三人走到那小屋旁边时,那些贵妇人们,个个都掩住了口鼻。个个都惊呼起来:“这是什么啊,居然如此的臭?” 就连唐夫人的脸上,都现出了几分尴尬。她脸色一红,不由朝举步而来的唐少均喝道:“少均,你在搞什么鬼?” 唐少均当着众人的面朝唐夫人深深一揖,羞愧无比地说道:“回母亲的话,孩儿喝醉了,一不小心,跌入了净池之中,是商家的二位表妹救了孩儿!” 唐夫人朝唐少均的身后看一眼,只眼满脸通红的商月筝紧跟着唐少均,两人几乎是并肩而先。看那神情,似乎很想贴近,可是,又因为唐少均身上的秽物,而刻意保持着距离。 唐少均的另一边,则跟着另外一个少女,只见她面色平静,虽然也是刻意保持的距离,可是,那只是一种本能的尊重,因为,她的肩膀,始终落后唐少均一个肩膀! 唐夫人看了两个女子一眼,说道:“是你们看到了少均?” 商月筝连忙抢上前去答道:“回唐夫人的话,小女和妹妹因为弄污了衣裙,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经过净房,看到唐表哥醉在那里,于是,就叫醒了他!” 唐夫人看了一眼唐少均,刚刚想问什么,忽然,听到人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哭:“唐公子……您不能不要蓉儿啊……” 唐夫人脸色微微一寒,就想发作,正在这时,唐家的嫡女唐冰言朝母亲使了个眼色。唐夫人的手,微微缩了回来,沉默着,什么都没有说! 只见唐冰言朝身后的下人使了个眼色,让那个原本在后面休息的少女过来。 那个叫蓉儿的少女一扑上前,就要扑到唐少均的怀里,她哭哭啼啼地说道:“唐公子,您怎么脱了蓉儿的衣服,丢下蓉儿就走啊!” 那少女原本是扑到唐少均的身上,可此时,闻着那腥臭的气息,她呆在那里,再也不敢动一下了! 这个少女,唐少均并不认识。她刚要说什么,唐冰言已经跨前一步,朝那少女说道:“这位小姐,你确定是我哥脱了你的衣服?请问,是在何地,何时,又有何人看到?” 那少女抬起头来,只看到一个身着月桃红衣衫的少女,明眸皓齿,柔中带刚。她望着那少女的时候,是笑着的,可是,却微微透着令人看不清的寒意! 那少女一怔,连忙说道:“当然是唐公子脱的啊,难不成,是我自己脱的不成?” 那少女话一说完,周围的人已经传来了一片唏嘘之声! 商雪玉望着唐冰言,却是微微笑了一下,唐冰言的性子,可以说是柔中带刚,平日里,极好相处的样子,可若是惹了她的话,她也是针锋相对,丝毫不留情面的! 唐夫人连忙上前,怒喝了一声:“少均,这事你怎么说?” 一个清白的女孩子家家的,断然不会说别人脱了自己的衣服的,看来,自己的儿子,还真的背着自己做下了什么不齿之事。 唐少均微微低下头去,有些难堪地说道:“回母亲的话,孩儿从宴席上出来,就直接去了净房……至于这位小姐,孩儿根本就不认识!” 那个女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唐公子,你好狠的心啊……您居然不要奴家了么?上次,您在会馆的后山,次你的香囊给了蓉儿,昨日,还托人带信,说要蓉儿在此相候,谁知道,您脱了蓉儿的衣服,便不见人了……” 香囊? 在场的人均都震了一下,不由地看向了那个正在往怀里摸索的少女。 只见那个少女从怀里摸了半天,最后,掩着脸,将怀里的香囊取了出来,她痛哭着朝唐夫人说道:“夫人,这便是唐公子给蓉儿的香囊,蓉儿一直随身带着,从来不敢离身半分!” 唐夫人脸色凝重地接过那香囊看了一下,只一下,她就递给了身后的唐冰言。 唐冰言一看,居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她朝那个捂着脸,满脸羞愧的女孩子说道:“你确定,这香囊你日日随身带着,从来不肯离身半点的那个我哥哥送的??” 唐冰言的话,说得极其拗口。似乎刻意转了个弯一般。 那少女抬头,认真地说道:“唐小姐,是的!自己唐公子把这个送我之后,我就一直随身带着!” 第三十三章 商月筝抢功 唐冰言举着手里的香囊,绕着那少女走了两圈,说道:“你再认真看一下,是不是这个?你确定是我哥的?” 那少女只飞快地瞄了一眼,说道:“是的,就是这个!” 唐冰言蓦地掩口笑了起来:“你莫不是和商府的小姐订了终身么?要不,你怎么会拿着她的香囊,说是我哥的呢?” 那少女一听,不由吃惊地抬起了头,只见那个香囊之上,刚刚被唐冰言遮住的地方,绣了一个大大的“筝”字。 商月筝一摸自己的腰间,发现自己的香囊不见了。她连忙走上前去,朝唐冰言说道:“那是我的香囊。” 唐冰言当场验证,商月筝将里面的东西说得丝毫不差,唐冰言将香囊带给了商月筝。她转过脸来,朝那少女怒喝道:“我哥哥的香囊,一向都是我绣给他的,此时,不好好的在他的腰上挂着么?你哪里来的我哥哥的香囊……快说,究竟是谁指使你来陷害我哥哥的?” 那少女看了一眼唐少均,他的香囊,果然好好地系在腰上,哪里是自己手上的这一只呢?她神色一慌,顿时说不出话来! 四周的贵妇人们,此时象是明白了什么,议论之声更加多了起来,只不过,矛头全部都指向了那个叫蓉儿的少女! 那个少女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呆呆怔怔地站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时,有人从远处而来,蓉儿看到其中的一个,不由眼神一喜——她有救了! 蓉儿掩着半边脸,哭哭啼啼地朝来人唤了句:“大哥哥……” 人群向两边闪开,露出了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他一看到衣衫不整的蓉儿,忽然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挥起一个耳光就朝着汪蓉打来:“你这个伤风败俗的东西,居然敢在这里勾-引-男人?看我今天不剥你一层皮!” 汪蓉迎面被打了两个耳光,顿时晕头转向。她更加痛哭流涕起来,唐夫人铁青着脸,冷冷地看着,一言不发! 那个男子,正是汪家的大少爷汪丰。他的身后,紧紧跟着一脸怒容的唐志远,还有唐府的庶出公子唐树山! 看到所有的人都围在这里,唐树山的脸上,流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意——看来,事情成了,唐少均的名声就要毁了。 若是唐少均身败名裂,整个唐府,可不就是他的了? 远风吹来,一阵腥臭的气息非常扑面而来,唐树山左右看了一眼,那气味,象是从唐少均的身上散发出来的。他不由一怔,说道:“大哥,原来你在这里啊,倒是让小弟好找!” 这一句话,倒成了真正的欲盖弥彰。 唐少均一直和唐树山在一起,现在,他却说出了这样的话。 唐少均的眼底,有深深的失落和落寞闪过。他一向待唐树山如亲弟,无论有什么东西,都会与之分享,可没想到的是,就这个二弟,居然会如此暗算于他! 唐少均深深地看了唐树山一眼,淡淡地说道:“是啊,我去净房的时候,醉倒在那里,还好商府的二位表妹经过,就叫醒了我!” 唐树山和一侧的汪丰一听,不由大吃一惊。怎么回事?不是唐少均已经和汪蓉成其好事了么?怎么现在会说什么净房呢? 两人不由交换了一个眼色。唐少均看在眼里,更加觉得失望!只见他缓缓走到唐志远的身边,说道:“爹爹,孩儿给您丢脸了,居然醉倒在净房附近,请爹爹责罚!” 唐志远看了一眼自己一向最是信赖的嫡长子,眸子底下,流露出失望的光芒,只听他语调冰冷地说道:“罚肯定是要罚的,你原本不善饮酒,还学人什么的狂饮,现在在人前出丑,你可知道错了么?” 唐少均低下头去,轻声说道:“孩儿知错了,请父亲责罚!” 唐志远看了一侧的唐夫人一眼,说道:“罚你去书房面壁,没有我的话,不得起来!” 唐少均听了,朝唐志远施了个礼,转身,离去了! 唐志远走到唐夫人面前,说道:“可是,这汪家贤侄又是怎么回事?” 唐冰言忍住笑,说道:“爹爹明鉴,这位汪姑娘原本好好的在和女儿说着话呢,可是,这位汪公子却一上来,就打了她一顿,还说什么男人……可是,母亲和女儿,还有众位夫人都在这里,并没有发现什么男人啊!” 唐志远听了,微微蹙了蹙眉,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唐冰言听了,“嘻嘻”一笑,说道:“是啊,不就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说话间,商雪玉眼尖地看到,二姨娘汪蔻正带着四姨娘叶蓝,还有商静盈,正急急地朝这边走来!只不过,汪蔻来的方向,是背对着商月筝的,所以,她根本就没有看到。 商雪玉眼眸转了转,朝商月筝说道:“今日之事,多亏二姐姐机智,要不的话,唐表哥就真的被人陷害了!” 商月筝正想在唐夫人面前露个脸,闻言,喜不自禁地说道:“唐表哥的事,就是我商月筝的事,只要能救唐表哥,无论要我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不知道月筝救了唐公子什么呢?” 商月筝听到那个声音,脸色一下子变得“唰”白。她讷讷地转过身去,只看到二姨娘汪蔻正用似笑非笑的眼神望着自己,可是,那眼底的狠戾,却令商月筝浑身颤抖! 二姨娘的手段,整个商府可以说是无人不知。虽然,她表面和善,似乎什么都可以付之一笑。可是,只有商月筝知道,那些得罪了二姨娘的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凄惨下场! 商月筝不是个笨人。 虽然,她猜不出来,二姨娘的眼前的那个女子有什么瓜葛,可是,那个突然钻出来的男子,汪丰,商月筝还是认识的! 汪丰是汪蔻的娘家人,只要他和这件事有关,二姨娘一定是不喜的!眼下,她急着在唐家人露脸,忽略了这一点,可现在,汪蔻这一出现,商月筝顿时觉觉察出了事情的不妙。 她的脑子,快速地转了起来,想为自己找一个完美的借口。可是,一侧的商雪玉嫣然一笑,朝二姨娘说道:“二姨娘,四姨娘,刚刚二姐姐和我换完衣服出来,在净房旁边发现了醉倒的唐家表哥,就把他叫醒了……” 汪蔻听了,只觉得心里一跳,果然,她发现自己的侄子正一脸难堪地站在那里,他的身边,站着一脸红肿的汪蓉,神情僵硬,手足无措。 虽然,汪丰什么话都没有说,可是,他的眼神已经在告诉汪蔻,今天的事情,失败了!虽然,汪府今天做什么,汪蔻并没有参预,可是,看到侄儿这个表情,汪蔻的心里,还是猛地跳了一下! 只听唐夫人在身后说道:“我不知道汪公子和这位蓉儿姑娘的关系,只不过,既然是蓉儿姑娘的哥哥,那么,就是汪府的家事,家事,自然是要当着自己家的人面处理的,我不在乎借个地方给汪公子——冰言,我们走!” 唐夫人说完,和唐志远一起,带着唐冰言怒气冲冲地走了! 唐冰言在经过商雪玉身边的时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商雪玉迎着唐冰言的眸光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唐家的人走了,那些看热闹的贵妇人们也指指点点地离开了。 汪丰狠狠地拽着汪蓉,也走到了一侧,空空荡荡的小屋子前,就只剩下商府的姨娘,和几位庶出的小姐! 商静盈阴恻恻地看了商月筝一眼,用憎恨的语气说道:“商月筝,是你救了唐家表哥?” 这个商月筝,平日里在自己的姨娘的面前,都是一副畏首畏尾,懦弱无比的样子,可什么时候,她居然有了这样的主心骨,敢去救自己喜欢的人了? 商月筝想说什么,可是,这讷讷的,居然说不出话来! 一侧的商雪玉倒是笑着答了商静盈一句:“是啊,三姐姐,若不是二姐姐的话,还真没有办法救起唐家表哥呢!” 汪蔻淡淡地看了商月筝一眼,她只觉得头皮发麻。于是,她连忙凑近二姨娘,低声说道:“其实,这都是五妹……” 正在这时,走在最后的唐冰言回头,看了商月筝一眼,她再一次讷讷的,什么都说不出话来了! 汪蔻看了商月筝和商雪玉一眼,冷冷地说道:“你们两个,居然敢私下里和男子接触,回去之后,都给我跪祠堂,跪到我叫你们起来而已!” 商月筝一听,脸色苍白,顿时说不出话来。 汪蔻的手里,握有掌家之权,无论她叫商雪玉和商月筝做什么,这二人都是无法反驳的。可叫商雪玉跪祠堂,商雪玉却是一百万个不服! 她朝二姨娘一笑,说道:“二姨娘,二姐姐和我只不过是巧遇,救了唐家表哥而已,若因为这些都要跪祠堂的话,我回去之后,少不得要问到爹爹,他老人家向来教导的与人为善,救助助危困,是否只是一句空话了!” 第三十四章 商雪玉落水 汪蔻一听商雪玉的话,“霍”地一下转头,狠狠地朝商雪玉望来,她眼神之中瞬间的狠戾和暴虐,令商雪玉不由地冷笑了一下——二姨娘,这么快就露出了马脚么?呵呵,这和前世那个善于伪装的二姨娘,还真有一段距离啊! 四姨娘叶蓝看了一眼毫无畏惧的商雪玉,走到汪蔻的面前,笑道:“好了,二姐,大家都是亲戚,自小在一起玩惯了的孩子,你这话可真言重了……” 叶蓝是在提醒汪蔻,上次的事情刚刚才了,此时,不宜多动什么手脚呢! 汪蔻听了,转过眸子,冷冷地看了叶蓝一眼,说道:“四妹这是在教我怎么管家?治家?” 叶蓝看到汪蔻毫不掩饰的,充满杀意的眼神,不由一惊,她连忙后退两步,讪讪地说道:“哪有的事!” 二姨娘汪蔻狠狠地哼了一声,也不解释,只是快速地转身离去了! 上一次的人偶,别以为二姨娘不知道,她暗中调查了许久,最后才发现,这件事原来和四姨娘叶蓝有关——叶蓝,原本就是沈浓的表妹,和她,也是一个战线上的队友,可自从沈浓出事之后,叶蓝的表现,便越来越不对劲了,现在,汪蔻有理由怀疑,叶蓝,正在背后蓄谋着什么! 汪蔻自然不怕叶蓝。因为无论是叶蓝,还是沈浓,都只是汪府的棋子而已,她们都别枉想着,掀翻棋盘,做一个棋手! 看到汪蔻走了,商静盈连忙追了上去,在经过商雪玉面前时,还不忘记狠狠地瞪她一眼。而商月筝,看到商静盈和二姨娘走了,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追了过去。 商雪玉望着叶蓝,笑道:“多谢四姨娘相助!” 叶蓝长相娇媚,在几个姨娘之中,最得商永霖的欢心。最重要的是,她虽然和二姨娘是一丘之貉,可是,向来懂得隐藏自己,所以,并没有象三姨娘那样的惹人厌恶! 此时,她象是狐狸一般地眯起了眸子。她望着商雪玉,阴恻恻地说道:“你可知道,你今天坏了二姨娘的事情,她是不会放过你的!” 商地玉眨眨眼:“还望四姨娘能说得明白些,因为,雪玉是真的不明白,究竟坏了二姨娘什么事情!” 叶蓝望着商雪玉,忽然握嘴一笑,说道:“五小姐最近似乎变了许多!” 商雪玉只觉得心里一惊,她淡淡一笑,说道:“雪玉也觉得,四姨娘亲近了许多!” 叶蓝忽然板下脸来,冷冷地说道:“你不要想着和我套近乎……因为,若是你得罪了二姨娘,我一样保不了你!” 商雪玉仰天而笑,她要靠谁?她还有谁可靠? 叶蓝转身走了。商雪玉也准备离开,假山之后,忽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刚才的事情,可真是又险又悬。五小姐的聪明才智,更加令在下佩服。” 那个声音,居然就是夜慕枫! 今日的夜慕枫,穿着一件月白色的上衣,微风吹拂,衣袂飘飞。那个行走在绿叶红花间的男子,有一种夺人心魄的美丽! 只见他从假山后转了出来,望着商雪玉,不停地摇头:“偷换香囊,打晕嫁祸少女,再泼醒唐少均……这一环扣着一环的,不得不说,商府的五小姐再次令我刮目相看!” 又被这人看在眼里了? 商雪玉看了一眼阴魂不散的夜慕枫,掉头就走! 夜慕枫慢慢悠悠地说道:“再把功劳推给你那个无用的二姐,让她成为众矢之的……五小姐,我很好奇,你还有什么招数没有使出来的呢?” 商雪玉站住了,她朝夜慕枫低吼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再往前走,就是前厅,若是让这个讨厌的人一路走过去的话,被人听到了,商雪玉就不要做人了。 夜慕枫微微挑了挑眉,笑了一下:“我来做客啊!” 商雪玉才不相信夜慕枫的话,她咬咬牙,说道:“那你别跟着我!” 这个人阴魂不散不说,而且还非常讨厌,似乎,无论商雪玉走到哪里,他就出现在哪里。 夜慕枫笑道:“我是不想跟着你啊,可惜的是,五小姐答应的东西,还没有给我!” 商雪玉拉下脸来,狠狠地说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赖账的!” 商雪玉自然不会把真的飞花落叶针谱给夜慕枫。可是,她又想不出别的办法搪塞,所以,这事才一直拖着,没想到,这个讨厌的人却居然当成了借口,天天跟着她了。 商雪玉说完,急走两步进了正厅,她再回头看去,那个讨厌的人,居然不见了! 商雪玉按着微微发痛的额头,有些发愁起来,原本,她的事情够多了,现在居然又多了个麻烦精出来。这下,可要如何是好? 回到商府的时候,商雪玉已经很累了,所以,她一下马车,就直奔自己的院子! 可在经过后花园花亭的时候,侧里的花径上,忽然传来一个嚣张的声音:“商雪玉,你给我站住!” 商雪玉站住了。 她回过头来,朝那个气势汹汹走来的商静盈冷冷一笑,说道:“怎么?三姐姐,你准备还我那五十两的欠银么?” 上次,商静盈被逼欠下了商雪玉五十两银子,还被胁迫着写下了一张欠条。这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商静盈原本就没想过要还,却不料的是,商雪玉看她一次,就问她一次,这叫商静盈的脸,还真没有地方搁了! 商静盈朝四周看了一眼,看到四周没人,她忽然逼近一步商雪玉,咬牙切齿地说道:“商雪玉,今天是你和商月筝救了唐表哥?” 哼哼,唐少均可是她商静盈看上的人啊,商月筝和商雪玉这两个臭丫头怎么敢私底下里去和他勾-勾-搭-搭的? 想到这里,商静盈挑衅地看了商雪玉一眼,充满嘲弄地说道:“怪不得我娘说你们两个不守妇道呢……商雪玉,和居然敢和商月筝一起去扶一个喝醉酒的人,还真够不要脸的!” 商雪玉望着商静盈,不怒反笑道:“可是,就是我们这些不要脸的人,却被唐家表哥另眼相看呢,你都不知道,今天唐家表哥对二姐姐的态度有多么亲热……” 商静盈一听,脸色顿时黑了起来——那个商月筝,平日里道貌岸然的样子,原来都是装出来的啊?看她回去,不好好收拾她才怪呢!! 商静盈这样想着,转身就想走,身后,又传来商雪玉似乎不经意的声音:“哎呀,这也难怪啊……唐表哥和二姐姐年纪相当,郎才女貌,两个人站在一起啊,可真般配!” 明知道商静盈不喜欢听什么,可商雪玉就偏偏说什么! 商静盈平日里嚣张跋扈,自然容不下商月筝对唐少均另有他想。而商月筝为了巴结二姨娘母女,不惜助纣为虐,这下,让她们窝里斗才好呢! 商静盈一听商雪玉的话,她想也不想地回过头来,朝商雪玉用力一推,怒道:“商雪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商雪玉原本刚刚下了石桥,正站在水塘边,此时,商静盈用力一推,商雪玉身子一个趔趄,连忙扶住了身边的小树这才没有跌倒。 忽然,园子的另一端,传来一阵脚步声,因为正是商静盈背对着的方向,她居然没有看到! 商雪玉眸子转了转,说道:“三姐姐,你想做什么?难道你想推我落水不成?” 商静盈望着脸色骤然变得苍白的商雪玉,以为她这是怕了,不由地怒声说道:“哼,谁让你胡说八道?我就是想推你落水让你清醒一下!” 话虽这样说,商静盈可没准备行动。她虽然向来嚣张惯了,可是也明白,凡事得有个度,再说了,上一次,商雪玉下到她身上的毒还没有解呢,这若是惹火了商雪玉,她可没有好果子吃! 花丛那边的身影又清晰了一些。商雪玉转过脸来,挑衅地朝商静盈一笑:“除非你身上的毒不想要解药了——” 商雪玉不提解药倒还罢了,她这一提解药,商静盈勃然大怒,她想也不想地用力一推商雪玉:“死-贱-人……居然敢威胁我?” 商静盈推商雪玉的方向,明明是一侧的草地,并不是商雪玉正身后的水塘。可没想到的是,只听商雪玉身子一斜,居然发出一声惨叫:“三姐姐饶命啊……” 然后,她整个人朝着池塘落去。在准备跌落池塘的瞬间,她一把抓住商宁蝶的手,诡异-地低语:“一起来吧!” 于是,两个人一起“扑通,扑通”地朝着水塘落下。 这边的落水声,惊动了那边的一行人。原来是商永霖带着一个陌生的女子,正朝这边走来。那个女子,杏眼桃腮,身段窈窕,她穿着一套杏黄色的衫子,此时在花丛之中行走,和这娇艳的花儿,几成一色! 两人的身后,跟着一行丫头下人,此时,刚好听到商雪玉的哀叫,还有商静盈的怒骂! “四小姐落水啦……快来救人啊!” “救命啊……” 第三十五章 关于月俸 那些下人们快速地跑上前来,准备下水救人。 别看商静盈人凶,可是个旱鸭子。初春的水,还凉得很。她一掉进水里,漫天的寒气就扑面而来。商静盈一慌,又喝了几口塘水。她手脚乱动地挣扎起来:“救……命啊!” 就在这时,水下忽然伸出一只手来,狠狠地将商静盈拉下了一点儿,这一次,商静盈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再次沉下水去! 商府的下人之中,不乏水性良好的。她们“扑通”,“扑通”地跳下河,朝着落水的商雪玉和商静盈扑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被七手八脚地救了上来。商静盈脸色惨白,浑身颤抖,商雪玉却静静地躺着,毫无声息。 跟在商永霖身边的那个女子吓得苍白了脸:“老爷……她们会不会有事啊?” 商永霖望向那个女子的时候,脸色和善:“你放心好了,她们没事的!” 闻讯而来的二姨娘一看到自己的女儿躺在地上,吓得苍白了脸,她连忙扑上前去,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儿:“静儿,你怎么样了?” 商静盈的牙齿“格格”地响,她一指一侧仍旧昏迷不醒的商雪玉,颤抖着声音说道:“娘……她,她推我落水……” 二姨娘转头,看了一眼商雪玉,眸子里瞬间迸出的寒光,吓得身边的下人,都连忙后退了一步。 商永霖望着三姨娘,冷冷地说道:“还不快带她们回去?你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二姨娘看看商永霖,再看看一侧脸色苍白的年轻女子,眸子里,蓦地浮出一抹愤慨的光芒,她招呼下人背起商静盈,转身就朝来路而去! 商雪玉被掐中人中,过了许久,这才吐了一口清水出来。待她清醒之后,才发现原来池塘边的人们早已散了,而她,正在一个嬷嬷宽厚的背上,往院子里送去! 商雪玉才刚刚换好衣服,管家铁福就来了,他先是朝商雪玉一揖,然后,谨恭地说道:“小姐,老爷有请!” 慢着,什么?小姐? 而不是下人经常称呼的五小姐么? 这样奇特的称呼,令商雪玉心头一震。她抚了抚衣服的下摆,装做若无其事地说道:“管家,你刚刚叫我什么?” 管家铁福忽然朝前行了半步,他朝商雪玉行了一个正正经经的大礼,说道:“奴才叫您小姐!” 一侧的红珊看到高高在上的管家居然给商雪玉行礼,不由一脸惊讶,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商雪玉微微敛了敛眸子,一脸的平静,她轻轻朝铁福笑了一下:“铁福,你这称呼,若是传到了父亲的耳里,你可知道,是什么下场?” 铁福微微垂下头去,说道:“五姨娘是奴才一家的救命恩人——铁福一生不敢忘记!” 商雪玉的眸子,微微凝了一下,这个铁福,居然是黛娜所施下的恩典么? 可是,铁福那句“一生不敢忘,”又是什么意思? 铁福又说道:“以前,主子年纪还小,奴才不敢明目张胆地往小姐这里跑,现在,小姐终于长大了,以后,若是有需要奴才的地方,奴才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商雪玉凝视铁福良久,只见对方眸底清澈一片,既看不到一丝做作,也看不到一丝虚伪。商雪玉忽然转开了眸子,说道:“既然我爹叫我,我们现在就走吧!” 铁福听了,躬下身去,在前方引路,和商雪玉一起,见商永霖去了! 当商雪玉来到正厅的时候,就感觉到这里的气氛有些奇怪。 商永霖板着脸,坐在平日里最喜欢坐的位子上。那个和他在花园里出现过的女子,就站在他的身边,一脸柔静,神情甜蜜。 再看屋子里的另一侧,站着二姨娘和商静盈。 商静盈虽然已经换过了衣服,也重新化了妆,可是,她的脸色,却总让人看出一丝苍白的惊悸! 看来,刚刚的那一次落水,还真叫到了这个恶毒的丫头! 商雪玉款款走上前去,朝商永霖见礼:“女儿见过爹爹!” 商永霖板着脸,却是朝一侧的女子指了一下,说道:“这位是你的七姨娘!” 商永霖的府里,原本一共有六位姨娘,可这么些年来,死的死,疯的疯,到了现在,居然只剩下二姨娘和四姨娘两个人了! 府中,新有姨娘晋位,看来,商永霖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一侧的二姨娘听了,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而商静盈的脸上则挂不住了,她愤愤地说道:“什么七姨娘,我怎么看,都是个狐狸媚子!” 商静盈的声音虽小,可商雪玉却听得清清楚楚,二姨娘吓了一跳,连忙捂住了商静盈的嘴! 商永霖身边的女子,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再看向商永霖时,却是一脸的柔和,对于眼前剑拔弩张的怀表,视若无睹!甚至,连一丝的好奇心都没有! 商雪玉站在那里,脆生生地喊了一声:“七姨娘好!” 七姨娘听了,脸色顿时浮上两抹红云——这个骤然出现地七姨娘,大约二十来岁的年纪,五官娇媚,眼神清澈,再看她的言行举止,居然并不是什么轻浮的女子,而更象是一位颇有教养的女子! 商雪玉的态度,令商永霖的脸上微微缓和了一下,他望着商雪玉,极其威严地说道:“七姨娘刚刚来到府里,什么都不太清楚……你们一个二个的,要多提点些才行!” 二姨娘听了,咬了咬牙,强笑道:“回老爷的话,婢妾知道了!” 商永霖转过头来,望着商雪玉和商静盈,问道:“说吧,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商静盈冷冷地哼一声,别过脸去,似乎不屑看商雪玉! 商雪玉上前一步,轻轻地咬着下唇,朝商永霖说道:“回爹爹的话……是因为银子……” 商雪玉说着,将事先准备好的借据递了过去,说道:“这是三姐姐上次借女儿的五十两银子。原本,也没有想到要讨回来什么的,可是,女儿最近额头受了伤,想买些药来治疗伤口,于是,就和三姐姐要她借去的银子……谁知道……谁知道……” 商雪玉说了一半,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转,她倔强地忍着,却硬是不让它滴下来,过了半晌才说道:“可是,三姐姐居然耍赖,她一生气,还将女儿推倒了……” 下面的话,商雪玉没有再说下去,可任谁,都听出了这话里的猫腻! 商永霖看了那张借据,的确是商静盈的笔迹,他脸色一沉,说道:“静儿,你拿了你妹妹的银子?” 商雪玉的额头上,青紫一块,还没有完全褪去,平日里,她都是用刘海遮住,也没有怎么看出来,今天,头发未干,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商静盈一听,就立马跳了起来:“谁欠了你的银子?你那是故意诬陷我的!” 商雪玉一听,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三姐姐,你讲点理好不好?那一天,你的院子里失了窃,说什么那个偷窃的丫头上吊自尽了,你却趁我不在,还跑到我的院子里去找什么赃物……呜呜,你的赃物没有找到,可我刚刚领的月俸却不见了……” 商永霖一听,脸色变得登时难看起来——府里发生了丫头上吊的事情,他居然不知道?而且,这个三女儿,自己丢了东西,居然跑到妹妹的院子里去搜东西? 商永霖一拍桌子,怒道:“商静盈……” 商静盈一听商雪玉居然把那天的事说了出来,顿时知道不好,只不过,二姨娘在这里,她的心里也安定了不少。要知道,奴婢偷窃主子,原本就是要送官的,那个奴婢自尽,可是一点都不关她的事啊! 二姨娘眸光沉沉地看了商雪玉一眼,她上前半步,说道:“回老爷的话……婢妾已经查明了,那个丫头平日里,手脚就不干净,而且,和五小姐走得比较近,三小姐年轻沉不住气,所以,就想着不知道五小姐看到这东西没有,所以,就跑到她院子里去了,至于什么搜不搜的,都是那些下人们自作主张,三小姐可没有这个意思!” 一番话,二姨娘将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一侧的商静盈连忙点头,说道:“是的,是的,我娘说的都是实话!” 一侧的商雪玉,只是泫然欲泣地望着商永霖,什么话都不说! 商雪玉的样貌,在姐妹之中原本就出众,只不过平日里素色打扮习惯了,今日,她特意穿了一件海棠色的旧衣裙,虽然极其的素色,也没有什么饰纹,可穿在商雪玉的身上,却有一种楚楚动人的少女风姿! 商雪玉望过来的时候,商永霖只觉得呼吸都滞了一滞——印象之中,那个来自苗疆的少女,最喜欢穿着艳色的衣服,所以,当她在花丛之中行走的时候,会和那些娇嫩的花儿几成一色! 再加上商雪玉的五官,有黛娜有五分的相像,这样楚楚可怜地望着商永霖,他似乎穿透了岁月风烟,看到了那个美丽动人的苗疆女子! 第三十六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商静盈 商永霖刚刚想说什么,只听到二姨娘在一侧冷声问商雪玉:“五小姐说三小姐欠了你的月俸……请问,你的月俸有五十两这么多么?” 一个庶女的月俸,最高不过十两银子的样子,这个商雪玉,居然狮子大开口地说商静盈欠了她五十两银子……这岂不是摆明了要坑商静盈么?、、 若是商雪玉只说上个十两八两的,或许二姨娘就认下了,可现在,这个商雪玉一开口就是五十两,岂不是将她当成傻瓜么? 二姨娘汪蔻,可是从来都没有吃过这种明亏的!今天,也一定不能! 听了二姨娘的话,商雪玉的脸更红了。只听她讷讷地说道:“回二姨娘的话……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和什么时候的了……因为,我已经记不清了!” 二姨娘一听,脸上顿时浮出得意的神色——要知道,这五十两银子,一个庶女,可得攒上半年多的时间啊,商雪玉,你的贪婪,只能让你自掘坟墓! 商永霖却没有说话,他只是眸光沉沉地望着商雪玉,似乎想看看她要怎么解释! 商雪玉偷偷看了商永霖一眼,讷讷地说道:“回爹爹的话,女儿的月俸,向来都很少领的,因为二姨娘说了,女儿还小,也不怎么用得着银子,所以……女儿的月俸,从来都是没有领过的,只有红珊在没有银子的时候,才去领个一两二两回来……” 商雪玉的话才说了一半,二姨娘蓦地脸色大变! 不错,她是没有克扣过商雪玉的银子,可是,别的人有没有克扣,她可真的不知道了! 现在,听商雪玉一说,她的俸银居然长期被人克扣? 商永霖却是沉沉地看了二姨娘一眼,点点头,说道:“说下去!” 商雪玉似乎鼓足了勇气,她朝商永霖说道:“女儿小的时候,还有个奶娘在身边,也是很久才能领一次的……后来,奶娘没了,只剩下红珊年纪还小,帐房里的人就传话说,女儿年纪小,用不着那么多银子,所以,就每次只给些散碎的,剩下的,都让二姨娘存着呢……” 商雪玉说到这里,有些天真地望向了脸上一片红,一片白的二姨娘,说道:“二姨娘,我知道,你帮我存银子,都是为了我好,可现在,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支配银子,所以,请二姨娘将存下的银子,全部都还给雪玉吧……” 二姨娘听了,不由倒退了半步! 原来,她被商雪玉算计了! 说什么商静盈欠了她的银子,说什么是刚刚领的俸银……却原来,是她设下的计谋啊,为的,就是要和自己讨那么多久欠她的俸银啊! 商雪玉讨月俸原本是没错的,可而今的问题是,事情捅到了商府家长的面前,她这个管家的姨娘,还真的好日子过么? 二姨娘脸色铁青地仰起脸来,她朝商雪玉强笑了一下:“是啊,婢妾帮二小姐存了这么多年,也存得心惊胆战,好不容易五小姐长大了,就还给你吧——回头,五小姐就叫帐房的人支出来好了……” 以前,贪下的银子,就数沈浓大小不计,手到擒来。可若论及数量上,却是二姨娘汪蔻为最!上一次,商永霖彻查的时候,二姨娘为了栽赃给沈浓,也吐出了不少的赃银和珠宝。基本上,都是她贪下的一半了。剩下的,汪蔻已经统统换面了房产什么的,手头上,银子还真不多。现在,商雪玉这一要银子,这些银子,就要汪蔻自己拿出来了! 原本大家一起贪的东西,却要汪蔻一个人拿出来,商雪玉还当着商永霖的面,狠狠地将了她一军,你叫二姨娘的心里,怎么会好受呢? 商雪玉望着汪蔻额头上青筋直跳,可却不得不装出一副雍容大度的样子,她不由地冷笑起来——二姨娘,你若以为,这事儿就到此为止的话,那么,你想得可真太简单了! 因为,她商雪玉不出手则罢,这一出手的,就一定会给你一个绝大的惊喜! 商雪玉看了商永霖一眼,再转身二姨娘时,已经是一脸的窘迫!只见她有些羞愧地说道:“二姨娘主持中馈,向来管着整个商府,事情肯定多得很——我倒是想自己去的,可是,就怕那些帐房的嬷嬷们不肯给……” 二姨娘汪蔻生怕商雪玉会再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她连忙从腰上摘下一个玉佩,朝商雪玉说道:“五小姐,这是婢妾的腰牌,你拿着她去帐房里,不论有多少银子,她们都会马上支给您的……” 在商雪玉满脸惊喜地接过腰牌的时候,二姨娘忽然意味深长地说道:“只不过,希望五小姐把数目算清楚些才好啊,我怕那些嬷嬷们会记错数呢!” 商雪玉惊愕地说道:“怎么,二姨娘帮我存的银子,居然都不记得了么?” 二姨娘一听,顿时脸色再变。她握着腰牌的手,居然青筋暴出! 商雪玉随之一笑,又说道:“只不过,二姨娘向来事忙,这不记得,也是情有可原的……” 商雪玉说着,拿出一本册子,看了看,说道:“以前,奶娘还在身边的时候,是奶娘帮我记帐,后来,奶娘去了,我就自己记下来了——这十四年零六个月以来,我一共支取了一百四一三钱——再加上三姐姐欠下的五十两,一共是一百五十两三钱的样子——爹爹给的月俸是每个月十两,我今年十四岁,每年一百二十两,十年一千二,再加上四年四百八。再加半年的俸银一共是六十两,这样加起来的话……嗯,总共就是一千七百四十两银子,其中,若是减出我这些年来所支出的一百零一两三钱的话……那就是一千六百三十九两七钱……是的,就是这个数了……再减出三姐姐借的……” 商雪玉一手一划认真地算着,她越是算得认真,二姨娘的脸色就越难看——这个商雪玉,简直就是在拆她的台——她管家十四年,就欠了十四年,且不说这数目如此庞大,即便是一个商府的庶女,十四年来,只支取了一百来两银子,那么,可以想像一下,她平日里,是怎么度日的? 总之一句话,今日里,汪蔻这个治家无方的帽子,算是扣到她的头上了! 果然,商永霖的脸色,更加黑了起来。他忽然朝商雪玉招了招手:“把你的帐本,拿来给我看看!” 商永霖平日里,都不怎么理商府的事务,现在,商雪玉说出来的这些个真相,令他颜面扫地! 商雪玉双手将帐本递给商永霖,回头,却看着二姨娘,忽然一笑,说道:“那么,三姐姐借的,是二姨娘帮忙还呢,还是由三姐姐私下里还给女儿?” 二姨娘紧紧地逼视着商雪玉:“不必了……这五十两,我会告诉帐房,从三小姐的月俸里扣出……五小姐还是一并取出来吧!” 汪蔻发现,她还真是小看这个商雪玉了,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将人逼入死角——汪蔻相信,商雪玉既然有办法让商静盈写下这五十两的借据,就一定有办法让商静盈将这银子还回来,甚至,依商雪玉的算计和性格,商静盈即将要还的,还远不止这么少! 这样的商雪玉,实在太过可恶,也太过狡猾和可怕,二姨娘怎么会让自己的女儿,再和她打什么交道? 商雪玉欢喜地说道:“那么,待会儿,我就去拿银子了……” 明明,二姨娘已经恨得咬牙切齿的,可是,她还是笑着说道:“五小姐还是早些拿出来吧,要不,婢妾还得帮您保管呢!” 一侧的商静盈一看自己的娘被商雪玉堵得说不出话来——她眼珠转了转,似乎在想法子,让这个商雪玉不要那么得意! 商静盈还没有想出个子丑寅卯出来呢,忽然商雪玉又说道:“对了,二姨娘,一事不烦二主,还有关于七妹妹的……要不,我也替她一起取出来吧——听说她上几天发了烧,没有银子请太医,她的奶娘都急得哭了呢……” 二姨娘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七小姐,商紫如?她什么时候和商雪玉沆瀣一气了?还说什么病了没钱请太医,她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事好不好? 二姨娘哪里知道?她管家日久,那些嬷嬷和婆子们,早成了精了,哪里会管那些庶女和下人们的死活呢? 换句话,即便汪蔻知道了这事儿,也肯定不会理上半分的! 汪蔻站在这里,总觉得今天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可是,有些事情,就象是断了线的珠子,只要落下一颗,剩下的,就再没办法控制了。就象平日里习惯掌控全局的二姨娘,今日里,完全处于被动,更要命的是,而这个向来默默无闻的商雪玉,更让二姨娘尝到了被人算计的滋味儿! 汪蔻想了想,今天横竖是躲不过了,不如顺水推舟。反正,她一向是个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再爬起来的人,这小小的挫折,还真难不倒她。心中计量已定,汪蔻便不假思索地说道:“就按五小姐说的办……” 第三十七章 二姨娘遭殃【一】 商雪玉听了,顿时笑逐颜开地和二姨娘连声道谢!看她那神情,似乎真的是一个单纯的小女孩儿,对二姨娘感激不尽一般! 横竖,商紫如的年纪还小着一些,银子也没有那么多,这事已经开了个头,既然商永霖已经知道了,她肯定得一次做到底了! 然而,二姨娘才刚刚想松一口气,忽然,耳边传来一个银铃般的笑声:“老爷,婢妾看这二姐姐管家果然是泾渭分明……只不过,有一样件,虞儿不明,还望二姐姐赐教!” 二姨娘看了一眼这个新的姨娘一眼,沉沉地说道:“七妹不用客气,有什么话,尽管问就是!” 只听那个叫虞儿的七姨娘走上前去一步,朝二姨娘说道:“二姐,这五小姐可真够省的,十四年了,才用了一百多两银子。而且,还是都有帐可记的……我就是觉得,这一千两多银子,可真不算少,这样算下来,也算是有些年头了,虞儿斗胆说上一句——这些个银子,若是存在银号里,可有不少的得息了,却不知道,这得息,二姐姐打算怎么和我们五小姐算呢?” 七姨娘一边说,一边笑,又一口典型的软糯嗓音,只听得商永霖心中舒坦极了! 一侧的商雪玉,倒是意外地看了七姨娘一眼,却见对方淡淡冲她一笑,眼神清爽,于是,商雪玉知道,这个七姨娘,是想和她结成联盟了!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既然七姨娘伸出了橄榄枝,商雪玉又何妨伸一下手呢? 于是,商雪玉也朝着七姨娘笑了一下。 这边,七姨娘和商雪玉还在暗通款曲,那边,二姨娘可早气得想要吐血了!——这个七姨娘说什么??她这上嘴唇和下嘴唇一碰,“利息”两个字就出来了! 可是,放在二姨娘的心里,别说利息了?就是她白白地出的那几千两银子,还不知道找谁要呢,现在,居然还有脸和她提利息? 看来,这个七姨娘,就是摆明了,要和二姨娘过不去的嘛! 所谓落井下石,不过如此! 二姨娘望着七姨娘那张擦满脂粉的脸,真的恨不得一巴掌就扇过去! 二姨娘刚想说什么,只听商永霖忽然问了一句:“五女,你这帐上面的银子,怎么都是用来看病抓药的呢?这府里,不是有专人去请的太医的么?” 商永霖的府里,并没有什么太医,只不过,他们和某一家医馆的太医约定好的,只要有召唤,就会马上就来,而且,不问时辰,不问天气。随叫随到! 商雪玉听了,似乎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地看了二姨娘一眼,摇头,说道:“这个……女儿真的不知道啊……” 商雪玉说着,不由地拂了拂自己的额头—— 有时候,有些话说得太清楚了,也未必是好事,就象现在,商雪玉一句“不知道”!已经让商永霖气得说不出话来! 再看商雪玉额头明显还没有好的淤伤,商永霖忽然想起,商雪玉说了,这次领了月俸,是想看自己的额头的,那么,也就是说,他每年支付给医馆那些昂贵的费用,根本就没有用到自己子女的身上去么? 商永霖望向了二姨娘,眸子里,已经泛了丝丝阴气。他忽然柔声唤了一声:“蔻儿,这些事,你知道么?” 二姨娘望着商永霖,一时之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这些个庶女们不要说病了,即便是死了,她的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反正,都是些不受宠的,又关她什么事呢?不要说是她,即便是沈浓,也不会在这些个庶女们的身上,浪费哪怕是多一分的精力。 可恨的是,现在沈浓彻底倒了,只留下她一个人承担这些个后果…… 汪蔻低下头去,有些艰难地说道:“回老爷的话……婢妾……婢妾……” 婢妾什么,汪蔻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商永霖似乎想要早些结束这场没有悬念的辩论。只听他冷冷地说道:“从今日开始,蔻儿你也少辛苦一些,让虞儿和祥儿,都帮着夫人暂时管一下家吧!夫人身体一向不好,虞儿,你可得多辛苦一些……至于蔻儿你,我看你精神恍惚的,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虞儿,自然就是商永霖身后的七姨娘了,至于祥儿,则是这府里的六姨太,只不过因为一直无所出,所以,孤身住在一个清净的院落里,除了平日里,会和商紫如来往一下之外,对外界的事情,向来不闻不问! 至于蓝儿,不用问,就是四姨娘叶蓝了! 现在,居然商永霖居然让叶蓝出来管家,那么,可是要夺她管家的位置么? 明知道结果如此,可汪蔻哪里敢有半点的反抗?她乖乖的低下头去,轻声说道:“婢妾知道了!” 一侧的商静盈几乎傻了眼了! 她没有想到,这一番交锋之下,居然是商雪玉占了上风——而现在,汪蔻管家的权利也被夺了,从今天开始,她岂不是要变得和商宁蝶一般的落魄了? 不,商静盈是绝对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的! 商静盈看了一眼站在一侧的商雪玉,忽然一下子跳了出来。朝商雪玉一指,大声喊道:“爹爹,您不要听商雪玉的话……她……她还在女儿的身上下了毒了……” 商永霖一听,有些震惊地抬起了眸子——商雪玉在商静盈的身上下毒?这又是什么情况? 只听商静盈说道:“女儿不怕告诉爹爹,所有的事,都是商雪玉惹出来的——她说要和女儿说话,骗女儿到她的屋子里……然后,然后,就对女儿下了毒!” 商永霖转头,望向了商雪玉! 商雪玉千年不变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抹极淡,极淡的笑意——商静盈,我还真怕你不会说出来呢……还好,你终于都说出来了! 商雪玉一直在等,就是在等现在! 商静盈居然中了毒了?而且,还是商雪玉下的? 原本准备离去的二姨娘,看着商雪玉的眼神,都变了——商雪玉,你居然敢对商静盈下毒,你若不是活腻了么? 要知道,商静盈是被二姨娘惯坏了,说是嚣张跋扈也是有的,可是,信口开河的事情,商静盈却是从来都不做的。现在,商静盈说商雪玉对她下了毒,肯定就是事实! 商雪玉上前一步,有些吃惊地掩住了口:“三姐姐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对你下毒呢……我又哪里会下什么毒呢?莫不是三姐姐气胡涂了么?这话怎么能乱说?” 二姨娘向前一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爷,老爷,您可要替三小姐作主啊……” 商永霖缓缓地看向了商雪玉,似乎象不认识她一般! 商雪玉也跪倒在商永霖的面前,难过得几乎无法出声:“爹爹……女儿,没有!” 这几个字,似乎用尽了她的力气,商雪玉俯首跪在那里,什么都不说了! 商永霖刚想说什么,忽然,一侧的七姨娘说道:“老爷,这有没有中毒,找个太医来看看不就结了……” 商永霖似乎什么话都不想说了,他挥了挥手:“铁福,去叫太医过来!” 然后,他朝跪在地上的两人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们都起来吧!” 一时之间,商永霖几乎分辨不出,谁是真,谁是假的了——怪不得说什么清官能断家务事,原来,还真的是你说你有事,她说她有理啊! 商静盈跪得离商雪玉最近,她起身的时候,朝商雪玉低声说道:“哼,太医来了,看你怎么死吧!” 商雪玉才没商静盈那么蠢呢,她只是淡淡地笑,却不出声! 商府的银子,果然不是白给的。没多久,铁福就带着太医来了——那个太医先是向商永霖见了礼,然后,拿出一块帕子,盖在商静盈的腕上,用两根手指,轻轻地按了下去。 只见那个太医神色凝重,一脸的严肃,他先是查看了商静盈的左脉,跟着,又查看了她的右脉,再后来,又翻看了她的眼皮,等等! 接着,那个太医收起了自己的诊器! 二姨娘迫不及待地上前,问道:“太医,请问三小姐中的是什么毒?” 都是经常出入商府的人,那个太医自然是认得二姨娘的,他听了二姨娘的话,罕见地摇了摇头,说道:“二姨娘,我想您是误会了,三小姐根本就没有中毒!” 二姨娘一听,浑身震了一下! 商静盈已经难以置信地跳了起来:“什么……不可能,那晚,我算计商雪玉不成……她反过来胁迫我,就对我下了毒……” 商静盈算计商雪玉不成? 二姨娘脸色苍白,连忙说道:“静儿,你在胡说什么?” 商静盈似乎这才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连忙低下头去,什么都不说了! 那个太医说商静盈没有中毒,自然不会说谎! 可是,商静盈的话呢?难道说,真的没有一点可信性么? 第三十八章 二姨娘遭殃【二】 商静盈想着,忽然又叫道:“我想起来了,商雪玉的桌子上,有各类的毒药和解药的……其中有黄色的药粉,还有白色的,和褐色的……我就是被她胁迫着,服下了褐色的,所以中了毒!” 就是那些药粉,才让商静盈中了慢性的毒,而且,还要被商雪玉威胁,控制,话说,商静盈算算会忘记呢? 商永霖在商雪玉的院子里看过那药罐子,却似乎不是毒药。倒有一股药的清气,隐隐地散发出来。可是,看到商静盈笃定的语气,商永霖又不好反对,于是,他挥了挥手,将信将疑地说道:“铁福,你将五小姐桌子上的罐子全部拿来!” 铁福又迅速地去了又来,他的手里,捧着三只罐子! 商静盈一眼就看出了她那日服下的那罐子黄色的药粉和白色的。她一手抱起来,满怀希望地望着那个太医,说道:“太医,你快看看,这些,是不是毒药?” 那个太医说道:“好的,让我看看!” 三个罐子里的药粉,全部都试过了,太医还是摇了摇头,说道:“这是药不假……” 商静盈一听是药,连忙跳了起来:“商雪玉,你个死-贱-人……居然敢害我……” 一侧的商永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商雪玉只是抿着唇,有些紧张地望着罐子里的药粉!似乎象是看着宝贝一般! 商静盈一看商雪玉的神情,得意洋洋地说道:“太医,太医,快说说,这些是什么害人的药粉?快说说看?” 那个太医迟疑了一下,只好清了清喉咙,说道:“三小姐想必是搞错了吧……这哪里是什么毒药呢?这些是治疗淤血和外创的药粉啊!” 商静盈一听,手一松,那个罐子就要跌倒在地。商雪玉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脸色苍白地喃喃道:“三姐姐,这可都是花银子买回来的啊……若是洒了,我额头的伤,可真的好不了了……” 一个商府的五小姐,居然拿这些劣质的药粉来医她的额头,那个太医的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他再拿起药粉仔细地看了一眼,说道:“五小姐,这些药粉只能止血,可是,对于消除疤痕,却没有那么好用的……还是由在下再帮你开上几味药,研成粉送来吧?” 商雪玉听了,有些窘迫地一笑:“那个……太贵了,我没有银子!” 商府的五小姐,居然说没有银子? 二姨娘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一侧的七姨娘看了,连忙一拉商雪玉,说道:“五小姐开玩笑也不要当着外人开啊……这些银子,当然是公中出的啊……还有,五小姐那些银子的利息,婢妾会让人算好了送过去的……倒是五小姐的额头,得好好地将养着,女孩子家家的,可千万不能落了疤啊……” 商雪玉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她羞愧地看了商永霖一眼,连忙说道:“我只想和七姨娘开个玩笑而已……太医,就按你说的办吧!” 那个年轻的太医还是第一次被派来商家,他听到五小姐说是玩笑,也松了口气,说道:“没有问题,我回去之后,就差人送来!” 太医走了,屋子里,又剩下了这一大家人! 商永霖望着商静盈,眸子里,似乎有什么暗涌在闪:“静儿……” 商永霖开口轻声地唤道:“你倒是告诉我,你怎样算计你的妹妹的?” 商静盈一听,才想起自己曾经说漏了嘴!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铁福的声音:“老爷,奴才捉来了个贼!” 这个时候,抓来一个贼? 二姨娘的心里,不知为何,闪出一些个不详的念头,别又是商雪玉这个丫头来针对自己的吧? 商雪玉听到有贼,似乎也吓了一跳。 铁福带着几个家丁,捆绑着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走了进来! 商永霖示意商雪玉和商静盈回避,然而,那个男子一看商静盈,连忙说道:“三小姐,你许诺的银子呢,什么时候给小人啊?” 铁福用力,朝那男子的腿上一踢:“三小姐什么时候欠了你的银子呢……你在说什么呢?” 那男子的一看,连忙朝商永霖磕头道:“商老爷啊,小的丁三是您府里的杂役啊,前些日子,三小姐的丫头找来小人,说是要小人糟蹋一位姑娘,不管事情成与不成,都给小的十两银子啊!” 商永霖只觉得心里一跳,他一拍桌子,怒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商静盈一看那个丁三,顿时脸色发青——这个男子,可不是她要找来糟蹋商雪玉的那个么?虽然,事情没有得逞,可若是传了出去,商雪玉也不用做人了不是? 想到这里,商静盈得意地看了商雪玉一眼——你就要完了! 商雪玉冷冷地回头,看了商静盈一眼,弯了弯唇,不说话! 那个丁三哭丧着脸,说道:“回老爷的话,三小姐身边的大丫头丁香是小的远房的表妹,摊上这等好事,就来找小的,小的一听,就立刻应下了。也没敢问是谁家的姑娘!” 商永霖望着商静盈的眼神,慢慢地变了! 过了许久,他才冷冷地问道:“那么,本顪,你倒是说说,那个姑娘呢……你,得手没有?” 商静盈眨眨眼,看着丁三——现在,她已经不怕了,因为,只要丁三告诉商永霖,那姑娘是商雪玉,她就算是赢了!虽然,她会受罚,可也仅仅只是受罚而已,而商雪玉,赔上的,则是一世的清白和名声! 这样的两败俱伤,对于商静盈来说,虽然胜得惨烈,可也算是出了一口气,算是值了! 一侧的二姨娘,此时还没有缓过劲来,她看看商静盈,本能地觉得,自己这个傻得可爱,天真得可怜的女儿又想和商雪玉玩心眼了! 可是,一个从小到大,被捧在手心里的女子,又怎么会比得过恶毒的商雪玉呢? 二姨娘本能地觉得不妙,可是,她没有来得及上前阻止,只听那个丁三摇摇头,说道:“回商老爷的话……那晚,那个姑娘没被带来!” 丁三吞了一下口水,说道:“三小姐原本和小的约定,将那姑娘送到偏僻的柴房里去,然后,小的得手之后,再引人旁观,将那姑娘彻底毁了。还说,只要小人不将这事说出去,无论能不能得手,都能得到十两银子呢!” 丁三的话,令大家只觉得眼角一跳,整颗心都剧烈地跳动起来。 商静盈狠毒,丁三疯狂,这样的两个人,无论想害哪个女子,怕都在劫难逃了吧? 过了半晌,只见丁三遗憾地摇了摇头,说道:“可惜的是,那天晚上,小的等了一个晚上,却没有看到三小姐送人来,到天亮的时候,去问丁香,丁香却说,三小姐一晚上没有回来,不知道去了哪里!又过了几天,三小姐还没有送银子过来,于是,我就想找三小姐要钱……可没想到,却被人当贼给抓起来了!” 丁三说完,垂头丧气地跪在那里,什么话都不说了! 这边,商静盈听那个丁三越说越离谱,不由怒气上冲,她从屏风后面跳了出来,一下子朝着丁三踢去:“你说什么呢……那晚,我不是让你去商雪玉的房间,把她迷晕了……” 话说到一半,急于毁坏商雪玉名声的商静盈忽然觉得不妥! 因为,四周居然静悄悄的,几乎连一点声音都没有。似乎,整个世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一样。她忽然觉得不妙再抬起头来,只看到数双“原来如此”的眼睛! 商永霖的脸上,已经是阴云密布了!他猛一拍桌子,朝二姨娘怒道:“你养的好女儿!” 二姨娘早瘫在地上,一动都不能动了! 平日里,商静盈嚣张跋扈也习惯了,可是,现在,她居然生出了这样的心思? 看来,今天的事情,绝对不能这样完了! 商雪玉的眼泪,一长串地流了下来,她望着商静盈,难以置信地说道:“三姐姐……你居然存了这样的心的……” 商静盈恨恨地看了商雪玉一眼,心知道自己中了她的圈套了。 可是,令商静盈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什么这个丁三会来找她要银子。要知道,银子,她可是付了双倍的啊,再者,他为什么会倒戈一击的,帮起了商雪玉呢? 然而,一切都来不及想了。 因为,商永霖已经在头顶狠狠地拍起了桌子:“来人啊,将三小姐押到祠堂去,跪祖宗谢罪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出来!” 如此恶毒的女儿,商永霖宁愿自己从来没有生过! 跪祠堂——一个女儿家的声名,可全部都完了啊! 二姨娘跪在地上,的着商永霖的衣摆,泣声哀求道:“老爷……静儿她只是一时胡涂啊,您就饶了她吧……若是跪了祠堂的话,她以后的名声,可全要毁了啊!” 商永霖早被气得七窍生烟了!他狠狠一甩二姨娘,用阴恻恻的声音说道:“你现在在乎静儿的性命……黛娜那个刚刚出生的孩儿呢……蔻儿,自作孽不可活,我希望你记得这点!” 第三十九章 这事没有完 黛娜,又是黛娜! 二姨娘的眼里,顿时浮出绝望的光芒! 十四年前的事情,真的不是她做的啊……黛娜的事,真的和她无关啊! 而那个人偶……二姨娘汪蔻忽然想起,就是那个人偶,让商永霖怀疑起了什么。可是,他不查,也不问,只是暗暗地记在心里,借着其他的由头,让自己有苦说不出来! 黛娜,那个女子,在你的心里,果真有那么重的位置? 而这莫须有的怀疑,真的能让她一败涂地? 汪蔻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商雪玉眼眸转了转,忽然走上前去,扶起了二姨娘:“二姨娘……您先起来吧!” “滚开!” 二姨娘望着商雪玉上前,顿时魂瞠目裂——若不是这个女子,她何止于会有今日一劫?若不是这个女子,静儿何止于会去跪祠堂…… 二姨娘所有的恨意,都瞬间涌了上来!她不顾一切猛地一甩,商雪玉的整个人都飞了出去,额头,差点儿磕在桌子角上,还是七姨娘虞儿连忙扶了一把,商雪玉这才没有跌倒。她连忙朝七姨娘道谢:“七姨娘,谢谢你!” 七姨娘微微摇了摇头,却朝商雪玉笑了一下! 二姨娘这一甩,更让转身欲走的商永霖火气冲天,他不顾一切地大喊道:“来人啊,将二姨娘送回她的院子里,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二姨娘被人不由分说地拖走了! 商永霖也和七姨娘也走了,商静盈站在那里,望着商雪玉,眼睛里,几乎要渗出血来:“商雪玉,我不会饶了你的!” 商雪玉却是旁若无人地进了过去,淡淡地说道:“我若是你,我就不会说这话……因为,你太不自量力!” 商静盈站在那里,握紧掌心,只觉得七窍都要生烟! 过了许久,她对着商雪玉,一字一句地说道:“商雪玉,那个丁三,你用什么办法让他帮你的?” 商雪玉朝商静盈摆了摆手,说道:“你真想知道么?” 商静盈用血红的眸子望着商雪玉,不说话! 商雪玉抿嘴一笑,忽然凑近了商静盈的耳边,轻声说道:“可我偏就不告诉你!” 说完,商雪玉又是掩口一笑,转身飘然而去了! 宽大的正厅里,就只剩下商静盈一个人,夕阳,从窗的那一头绕了过来,照到商静盈的身上。她双手紧紧地握着,任长长的指甲嵌入肌肤,细细的血丝,随着指甲渗了出来,慢慢地染红半个手掌。可是,商静盈还是定定地站着,似乎,连一丝疼痛都感觉不到—— 商雪玉,算你狠! 商雪玉才一回到院子里,就看到了一脸笑容迎上来的商紫如! 红珊在身后笑道:“小姐啊,七小姐才刚刚进门,您就回来了,看这样子,就象是约好的一般!” 商雪玉脸色苍白,脚步也有些虚浮,听了红珊的话,她不由笑道:“七妹来了?快坐吧!” 商紫如看商雪玉脸色不好,连忙走上前去,扶着她的手说道:“五姐姐,你的脸色似乎不好!” 商雪玉的这副身子骨儿,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原本就面色苍白,身体赢弱,现在,又伤了额头,血流了不少,再加上这几次三番的折腾,她这原本就孱弱的身体,几乎有些吃不消了! 商雪玉坐回平日里的红森圈椅上,休息了片刻,又喝下了一盏热茶,这才感觉有了些人气! 她放下手里的茶盏,轻轻地吁了口气,朝商紫如笑笑说道:“让七妹妹看笑话了!” 商紫如握着商雪玉的手,认真地说道:“其实,我是来道谢的……谢谢五姐姐帮我要回了我的月俸!” 商紫如的月俸,虽然没有商雪玉那么多,可是,这算起来,也有一千多两银子。要知道,那时的一千多两银子可是个大数目啊,够商紫如做许多事情了! 原本,商紫如还在琢磨这事儿呢,可没想到的是,商雪玉居然代劳了。现在,商紫如可省了不少功夫了。特别是听到她只要回了自己和原本属于商雪玉的那一份之后,商紫如就更加心里感激了! 商雪玉微微一笑,说道:“七妹哪里的话?我的既然能要回来,七妹的自然也能拿回来啊!” 商紫如说道:“可是,我知道五姐姐冒了很大的风险,所以,我特地来表示感谢!” 商雪玉还是笑笑,整个人苍白得没有一丝的热气,她说道:“都是自家姐妹,客气什么啊!” 商雪玉的话,说到这个份上,似乎没有什么话说了。她和商紫如相对无言,都沉默下去! 正在这时,院子里的门,再一次被推开了。商月筝往商雪玉的院子里一站,双手一叉腰,大声吼道:“商雪玉,你给我滚出来!” 商雪玉沉下脸来,怎么回事?她院子里的门,是不是被人踢习惯了,所以,几乎每一个人来到她这里,都要朝门踢上一下? 门开了,脸色苍白小丫头红珊站在门后,小心翼翼地朝商月筝施了个礼:“二小姐来了……” 商月筝一推红珊,提着裙子就朝着院内冲去:“商雪玉你你说说,为什么你的月俸可以尽数拿回来了,而我的,居然一分没有?” 商月筝回来的时候,和商静盈坐一辆马车,一路上,她可被商静盈又是掐又是拧的,折磨了一路,现在,好不容易听到商静盈和二姨娘要倒了,商雪玉拿回了全部的俸银,商紫如的也可以去拿了,可是,她去一问,却是一文都没有!商月这一听,就找商雪玉出气算帐来了。 房门,被商月筝毫不客气地推开了。商雪玉脸色苍白地坐在妹妹里,一看到商月筝进来,她脸的不悦的神色越浓,越浓了! 商雪玉淡淡地喝了一杯茶,一看商月筝进来,冷冷地说道:“不知道二姐姐找我做什么呢?” 商月筝一看到坐在一侧的商紫如,不由一怔,她原没有想到,商紫如也在这里的! 只听商紫如望着商月筝,轻快地一笑,说道:“我刚才听到二姐姐踢门的时候好大力气啊,不知道二姐姐的脚,现在疼了没有?” 商月筝听了,脸一红,朝商紫如狠狠地瞪了一眼:“你个小丫头懂什么?” 商紫如又是“嘻嘻”一笑,却看向了商雪玉!只见商雪玉微微低着头,似乎没有听到两个人的话一般,只顾着低头喝茶! 商月筝“腾”地走到商雪玉的面前,用手一指商紫如,怒道:“商雪玉,你说说,为什么商紫如都有俸银拿,偏偏就是我没有啊?” 是啊,这商雪玉明明就有本事拿回自己的全部月俸,还被结了利息,而这商紫如的,也是一钱银子也没有少。可为佬,唯独她的,一个铜板都没有拿到呢?她的月俸也被克扣了不少的好不好?再加上她的年纪原本就比商雪玉和商紫如大,若是她的月俸算回来的话,也一样的,不比商雪玉的少多少的啊! 可是,没有! 商雪玉故意没有帮她说话,故意的漏了她的?还是商雪玉原本就根本没有想到,要帮自己讨回来? 有了这个认知的商月筝,感觉到就要疯了! 这个商雪玉,实在是太可恶了!在唐府的时候,她就无耻地利用了自己,虽然救了唐少均,也给他留下了一个相对好的印象,可是,就因为这个,她回来的路上,可是被商静盈抓得要生不得死不能的啊——这个商雪玉,倒象个没事人一般,上了商紫如的马车,落下她一个人被折磨!而现在……哼! 总之,说穿了,商雪玉对她除了利用,就是一无是处了。枉她还感激商雪玉带她去救唐少均呢,结果,这得了便宜的,就只有商雪玉一个人了! 商雪玉抬起头来,淡淡地看了一眼商月筝,语气既没有激愤,也没有波动:“商府之内,又不是我在管家,我怎么知道那么多?” 商月筝顿时气结——商府是汢姨娘管家,可惜的是,二姨娘也倒了。她一直巴结二姨娘,现在,难不成又要去巴结那个新来的七姨娘不成? 商月筝狠狠地吐了一口浊气,过了半晌,她才缓过气来:“可是,我听说是你帮七妹争取的……为什么,有她的,而没有我的?” 商月筝的话,越说越没有底气,到了最后,居然慢慢的,低了下去,再低了下去! 商雪玉终于抬起头来,从商月筝入门之后,她第一次认真地看了商月筝一眼,然后,淡淡地说道:“既然二姐姐问为什么了,我不妨告诉二姐姐,最起码,七妹进门的时候,没有象你一样的踢门而入!” 商月筝被商雪玉的一番话说得瞠目结舌! 原来,商雪玉是恨上了她么?可是,以前那么懦弱的商雪主,怎么忽然变得如今一般的可怕、冷静、睿智和狠毒呢?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个问题! 看到商月筝神情怔怔的,似乎在想些什么,商雪玉忽然起身,牵起商紫如的手:“七妹,走吧,屋子里闷得很,我们出去走走吧!” 第四十章 都是谁做的? 商雪玉和商紫如一边说着,就手拉手地走出了屋子,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笑的,根本就没将商月筝看在眼里! 空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商月筝一个人仍在了原处! 商月筝望着商雪玉的背影,眸子里的阴影,水波一般地蔓延开来,没过多久,就遮住了她所有的光彩——商雪玉,你不仁,到时,可不要怪我不义啊! 夜,深沉的夜。 阴暗的祠堂里,林立着许多牌位。那是商府的祖上数辈,由上追溯可以到三百多年前的祖太爷辈了! 黑色木质的牌位,宛如无数双眼睛,冷冷地望着这个年轻的后辈,沉默肃然,没有一丝的表情! 商静盈跪在冰凉的祠堂地板上,只觉得两个膝盖都没有了知觉。 负责监视商静盈的,是守祠堂的两个老嬷嬷,两个人年纪大了,也是商府的旧人了,即便是商永霖,也要给她们三分面子。而且,她们只忠于祠堂,只忠于家主,所以,无论是谁来到这里受罚,都是一视同仁,丝毫不准偷懒! 而商静盈,向来伏着二姨娘的呵护为所欲为习惯了,她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呢?所以,她才跪了一会儿,就受不了了。于是,开始向两位老嬷嬷求情。可惜的是,无论商静盈花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两位老嬷嬷都象是入定一般的,一动都不动一下! 商静盈以为两位老嬷嬷睡着了,她刚刚想活动一下发麻的双腿,可是,一条长长的戒尺挥了过来,商静盈双腿一软,再也不敢动一下了! 跪祠堂啊,跪祠堂,商静盈满心怨愤地望着头顶的祖宗牌位,心里,对商雪玉的恨意,却犹如潮水一般地蔓延起来——商雪玉,若不是你,我娘何止于被夺了管家之位?而我,又何止于落到要跪祠堂的地步呢? 更重要的是,现在,二姨娘已经被禁足了,那些向来依附二姨娘的下人们,早就见风使舵,巴结那个新得势的七姨娘去了,现在,还会有谁在乎她的死活? 所谓的落草的凤凰不如鸡,这说的,就是商静盈!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沉重的脚步声。只听两位嬷嬷轻轻地俯下身去。刚想说什么,只见那人挥了挥手,两位嬷嬷就倒退几步,转身离去了! 商静盈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来救她。 可是,娘已经被禁足,没有爹的允许,根本就不能出门半步。可若不是娘的话,那还会有谁呢? 商静盈转过身去,就看到了一身黑衣的商永霖眸光沉沉地站在那里! 商静盈看了只觉得心里一跳,不由叫了声:“爹爹!” 商静盈知道,商永霖自然不是来救自己的。因为,自己对商雪玉做下了那样的事,早就触犯了爹爹的底限,而对于爱面子甚过生命的商永霖来说,没将她罚到庄子里,已经算是非常仁慈的了! 商永霖不现商静盈,只是转过身去,先朝祖宗们的牌位深深一拜,又装上了一柱焚香,做完这一切,他才进到商静盈的面前,语气沉沉地说道:“你可知错么?” 说不出为什么,此时的商永霖和白日里那个暴怒、威严的家主不同,他的身上,似乎掺杂了一些非常特殊的潜质,至于那些潜质是什么,商静盈可说不清楚。 只不过,随着商永霖的话语,她向来单纯跋扈的心里,却忽然生出一种在刀尖上行走的绝望感觉——似乎,眼前的这个人,一句话,就能把她送上天堂,再用一句话,就能将她打落地狱! 商静盈乖乖地低下头去,细声细气地说道:“回爹爹的话,女儿知道错了……女儿不应该勾-结外人,暗算自己的妹妹……女儿罪该万死!” 然而,商永霖蓦地打断商静盈的话,冷冷地说道:“我说的,是这个!” 商永霖一边说,一边从袖口里掏出一样东西,扔到商静盈的面前! 商静盈拣起来一看,不由吓了一跳! 原来,那本册子不是别的,就是当日她去找商雪玉兴师问罪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到了身上的那本册子! 其实,从头到尾,这本册子里究竟是此什么东西,商静盈可是真的不知道,当日,她只是看商永霖神色凝重,下意识地觉得这东西一定很重要,所以,才承认了而已! 看到商永霖似乎已经知道了一切,商静盈不由讷讷地说道:“女儿知道错了!” 商永霖站在那里,望着商静盈,不说话。 商静盈用力吞了一下口水,说道:“那一日,女儿去到五妹的院子里,原本只是替宁蝶出出气,教训她一下的,可没想到,女儿的身上,却掉出了这本册子%……” 商永霖听到这里,不由打断商静盈的话,说道:“你确定,在进入你五妹院子之前,没有见过这样东西?” 若是商静盈从来没有见过的话……那么,这东西,可是商雪玉的院子里所出的么?若真是那样的话,这个五女,可隐藏得太深了! 商静盈哪里还敢隐瞒?她如实说道:“回爹爹的话,是的……女儿从来没有看过这样东西,也不知道这里面究竟写着什么!” 商永霖望着商静盈,那眼神,似乎要一眼看透她的内心——然后,商永霖缓缓握紧手心,拿走了商静盈手里的卷宗,忽然用极其浅淡的语气,冷冷地说道:“你记住一样,今晚,你没有见过为父,那天的和今晚的事情,你也不许告诉任何一个人……包括你的姨娘,你可明白?” 商静盈不明白商永霖会什么会用如此可怕的语气来警告自己。她心中一跳,连忙说道:“好的,女儿知道了!” 商永霖挥挥手,说道:“你明天一早就可以离开这里了……若你敢将这些话传出去的话……你,甚至你的姨娘,都会死,你可明白么?” 商永霖的话里,瞬间充满了煞气。吓得商静盈心里一跳,连忙再次发誓道:“爹爹放心好了,女儿绝对不会将这事传出去的!” 看到商永霖要走,商静盈连忙说道:“爹爹,我还知道,三姨娘和四妹,都是商雪玉害的!” 商永霖站住了,他冷冷地说道:“你还知道什么?” 商静盈说道:“四妹妹的手,是被商雪玉折断的。而三姨娘因为去找商雪玉理论,最后,也无端地折了手指和眼睛……爹爹,商雪玉可算是个狠毒无比的女人啊,请爹爹一定要小心她……” 既然,以她之力,无法和商雪玉那个既狠毒,又狡猾的女人抗衡,那么,就借商永霖之手,让商雪玉或者消失,或者生不如死吧! “呵呵……” 耳边,忽然传来商永霖阴森森的的低笑。 因为这祠堂的空间极大,摆设极少,所以,那笑声,发出闷闷的,空洞的回响:“三女,你别觉得爹爹是个笨蛋才是啊!你四妹推你五妹撞倒,她差点没了命,四女去找茬儿,你五妹教训一下她,有什么错呢……” 商永霖缓缓回过头来,望着自己的女儿,满脸的鄙夷和可惜。他说道:“三女,你可知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道理……即便是亲生姐妹,亦是如此,这次,你败落了,只跪了祠堂,若是你五妹败落的话呢?你又怎么会处置她呢?所以,三女,即便是女子,也得有提得起,放得下的豪气啊……你若没有这个豪气,就不配做我商永霖的女儿!” 一番话说完,商永霖忽然手一扬,商静盈只觉得头脑一阵晕眩,然后,整个人都怔怔地倒了下去! 商永霖望着昏倒的商静盈,忽然淡淡地说了句:“睡了好啊,你好好睡上一觉,明天一起来,就什么都忘记了……” 商永霖走出门口,那里,铁福正弯低腰,静静地守候。看到商永霖出来,他连忙退后半步,让路,让商永霖先走! 商永霖旁若无人地走了过去,在经过两位嬷嬷身边的时候,商永霖忽然淡淡地说道:“明日一早,放三小姐回去!” 两位嬷嬷低下头去,应了一句“是”然后,后退半步,都都不敢抬一下了! 商永霖带着铁福,又朝前走了几步,他忽然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对铁福,淡淡地说了句:“五女人呢?” 铁福恭恭敬敬地说道:“回老爷的话,五小姐现在她的院子里休息!” 商永霖微微点了点头,说道:“铁福,五小姐的身世,你是知道的,从现在开始,你就多照拂着一点儿……这么多年,也真苦了她了……” 铁福听了,深深地低下头去,说道:“回老爷的话,奴才知道了!” 商永霖仰望长天,忽然叹了口气,说道:“说到底,还是我害死了黛娜——当然,若不是我将那样东西交到她的手上,她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呢?” 铁福听了,微微摇了摇头,在这商府的后宅里,一个女人的过分得宠原本就是一种罪过,而黛娜,只不过恰巧做了那个罪过的牺牲品而已…… 商永霖似乎没有留意铁福在想什么,他过了半晌,才又轻轻地说道:“铁福,你说,黛娜会怪我么?” 第四十一章 商府家宴 会怪他么?这个,还真的没有人知道,因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无论有再多的深情,再多的话,再也没法说出口了。 但是,看着商永霖伤心而且怀念的样子,铁福不知怎地,心里一软,他忽然轻声说道:“老爷,黛娜小姐爱您至深!” 至深,至死? 商永霖忽然苦笑起来! 天亮得很快,商雪玉仍旧睡得很沉。她微微发光的小脸上,似乎凝聚着某种神奇的东西,让人一眼看去,仍旧移不开眼神。 商雪玉在做梦。而她的梦,仍旧和前世有关。 阴暗的黑牢,残缺的手指,模糊的灯影下,晃动着一张张狞笑的脸——二姨娘,三姨娘,四姨娘……那些枉想得到针谱的人,在她身上加诸的一切,成了她永远都不会醒来的噩梦。 有更多的时候,商雪玉都觉得,自己早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残留在这个庶出妹妹身上的一缕记忆!可是,就那么一缕记忆,却是那样的痛苦,那样的强烈,似乎每分每秒地提醒着她,所有的,发生在她身上的,那些残忍的事! 忽然,耳旁传来红珊的声音:“小姐,小姐,醒醒啊……七姨娘来看您了!” 商雪玉蓦地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七姨娘那张娇艳至极的,面带微笑的脸,看到商雪玉醒来,她笑着说道:“五小姐,你醒啦!” 眼前的面容,和地牢里的狰狞面容交替,商雪玉一时之间,居然分不清自己是在梦境,还是在现实,她不由“啊”的一声惊叫起来。张皇地支起身子后退。一身的冷汗瞬间就湿了贴身的衣衫。 七姨娘望着商雪玉的样子,微微蹙眉——这个五小姐昨天还是一副淡定从容,睿智聪颖的样子,可为什么一看到她,就怕成这个样子? 霎时间,七姨娘的心里忽然有些后悔,她先商雪玉这个同盟,是不是错了呢? 红珊这段时间,已经见惯了商雪玉的噩梦,她连忙抢步上前,一把抱住商雪玉的头,轻声地劝慰道:“小姐不要怕啊,红珊就在这里……” 七姨娘的眸子转了转,不明白这对主仆在玩什么把戏。 红珊眸中含泪,难过地朝七姨娘说道:“七姨娘,不好意思啊,昨晚,小姐自从前段时间被三小姐撞坏额头,昏迷了一天一夜。再醒来之后,就经常都是这个样子了……她只要一做噩梦,就会象现在这样,只不过,一会儿就好了!” 被三小姐撞坏额头? 七姨娘眼睛一亮,顿时觉得希望又来了! 小丫头红珊服侍商雪玉躺下,转身,她有些抱歉地对七姨娘说道:“七姨娘,您看小姐这个样子,也实在没有办法招待您,不好意思了,您还是等小姐好些再来吧?” 七姨娘站起身来,朝四周打量了一番,点头,说道:“好吧,红珊,你告诉你家小姐,要好好养病,她这院子里,日后若是短了什么,缺了什么,就只管和我去说!” 现在,七姨娘的手里,有管家之权,自然可以关照一下她选定的盟友了! 红珊一听,感激地说道:“谢谢七姨娘……您真好。” 七姨娘朝红珊笑笑。走出门口的时候,她朝左右望了一眼,忽然问道:“红珊,你家小姐的屋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在侍候么?” 红珊一边推开门送七姨娘出去,一边毫不在意地答道:“是啊,小姐身边有小如和红雪两个的,可后来三小姐和四小姐都说人手不够,把她们都要走了!” 说到这里,红珊羞郝地一笑,说道:“就只剩下我一个笨的,还留在小姐身边!” 七姨娘似乎感动,她轻轻握住红珊的手腕,真诚地说道:“你一点都不笨,你是个好丫头!” 被七姨娘一顿夸奖,红珊的脸都红了:“谢谢七姨娘的夸奖……红珊哪里有那么好?” 不是红珊的好与不好,而是除了商雪玉之外,红珊对任何人,都存在着无法消除的戒心! 七姨娘想了片刻,说道:“红珊啊,现在,你家小姐病了,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这样吧,我再拨两个丫头过来,以后就归你指挥,和你一起照顾你家小姐,你说好不好呢?” 红珊望着七姨娘,犹豫不决起来。 夫人长年身体不好,二姨娘和三姨娘共同主持中馈。平日里,都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哪里会有人关心一下这个爹不亲,娘不疼的五小姐呢? 现在,二姨娘倒了,三姨娘瞎了。听说夫人又在主持中馈了,而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七姨娘,倒是亲切和善呢!只是,红珊看不透,而这难得的和善之后究竟藏匿着什么,自然不敢接她的话头。 而且,依着红珊的意思,她想说商雪玉身边有她就够了,可是望着七姨娘真挚的眼神,拒绝的话,她居然说不出来。 七姨娘拍拍红珊的手,说道:“红珊啊,老爷也说要我好好照看五小姐呢……还有啊,我知道你是因为主子没说话不敢作主……这样吧,这两个丫头我先放这里了,你的主子病好了,若是看着还顺眼,就留下,若是看着不顺眼的话,再还给我不迟,这样,也就不管你的事了不是么?” 红珊一听,立时高兴地点头:“如此最好了,红珊替主子谢过七姨娘了!” 红珊说完,身子一弯,就要跪地朝七姨娘磕头道谢。七姨娘赶快拉住了,她又叮嘱了红珊两句,转身,走了! 红珊回到屋里,商雪玉正在悠闲地喝着茶,听到红珊开门的声音,她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走了?” 红珊点点头,却是一屁股坐在一侧的椅子上,开始自己生闷气。 商雪玉看了,微微挑了挑眉:“怎么,她难为你了?” 红珊摇摇头,说道:“七姨娘倒是没难为我……可是,她想往我们院子里塞两个人!” 红珊想了想,她沮丧地靠近商雪玉,小声说道:“小姐,你可不可以告诉七姨娘,不要往我们院子里塞人?” 商雪玉奇怪地说道:“为什么呢?” 红珊垂头丧气地说道:“我怕七姨娘找来人的难侍候!” 以前,院子里只有红珊和商雪玉,两人相处也是不分彼此,十分随便。现在,若是多了两个丫头的话,红珊还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性格,怎样的脾性。 商雪玉望着红珊,过了半晌才说道:“就这些?” 红珊苦着脸,点了点头。 商雪玉微微叹了口气——这个心思简单的小丫头啊,看来,还真得好好调教一下了! 商雪玉放下手里的茶盏,问道:“红珊我来问你,你觉得七姨娘为什么要送人过来?” 红珊想了想,说道:“七姨娘都说了啊……是觉得小姐病了,屋子里的人不够啊!” 商雪玉又说道:“那以前我病的时候,有没有人送人来呢?” 红珊:“……” 商雪玉看到红珊没话说了,于是,又耐心地对她说道:“红珊啊,你要记住,知人知面不知心——也并不是每一个来这里的人都是真心的。她们来了,或者有别的图谋,或者想做什么坏事,总之,若我不在的时候,你替我看着她们就是了!” 红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七姨娘安排的两个小丫头倒是很快就来了。她们一个叫萼儿,一叫聘儿。 两个都是十二、三岁的样子,模样伶俐,手脚勤快。她们一来到院子里,就开始收拾院落,劈柴冲茶。一个围着商雪玉转,一个专门去哄红珊小丫头。两个人只来了一上午,就把红珊这个傻丫头收买得服服帖帖了! 商雪玉冷眼旁观,却没有发现两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只不过,来日方长,商雪玉也不会急在一时。更何况,在商雪玉的眼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保住商天棋,治好杜甄的身上的毒。 这一日,商雪玉正在屋里午睡,朦胧中,忽然看到小丫头萼儿鬼鬼崇崇地朝着围墙边摸去。商雪玉看到,萼儿的手里,拿着一把小小的锄头,看她的样子,似乎要埋什么东西下去。 屋内,响起一阵轻俏的脚步声,商雪玉连忙闭上眼睛,片刻后,只听萼儿的声音响起:“小姐,小姐,你醒了么?” 商雪玉闭着眼睛不说话。 屋外,传来聘儿的声音:“萼儿,什么事啊?小姐正在午睡呢!” 萼儿连忙说道:“那个……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看小姐睡得有了一会儿了,过来看看。” 刚刚,萼儿埋东西进去的时候,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若不是商雪玉,那又是谁呢? 聘儿端了洗好的茶杯进来,她轻声朝萼儿说道:“小姐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多休息一会儿是好事儿。横竖的,我们也没有什么事儿,就不要叫小姐起来了……” 听到这里,商雪玉明白了,萼儿是人安插的,这个聘儿,象是个实心眼的。 当然了,也可能她和萼儿一样,只不会更会伪装而已! 不过,若是弄不清这二人的来历的话,留着这两个人在自己屋里,始终不是什么好事,商雪玉打定主意,要将这两个丫头扫地出门儿。 七姨娘来商雪玉的屋子里,明显的勤了许多,今天,她让人送一些好吃好喝的,明天,她又让人送一些摆的,玩的,看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七姨娘的心里,似乎有自己的小九九! 第四十二章 祸 及商雪玉 不过,若是弄不清这二人的来历的话,留着这两个人在自己屋里,始终不是什么好事,商雪玉打定主意,要将这两个丫头扫地出门儿。 七姨娘来商雪玉的屋子里,明显的勤了许多,今天,她让人送一些好吃好喝的,明天,她又让人送一些摆的,玩的,看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七姨娘的心里,似乎有自己的小九九! 只不过,现在,商雪玉的所有精力,都在杜甄的身上。而这个七姨娘,不论怎么看,都不象是想越过杜甄的主儿,于是,商雪玉但觉得,于其想法子拒绝,倒不如成全。而且,她更想知道的是,这个七姨娘,究竟想玩什么花招儿。毕竟,人未动,而不知其意,你只有等她动了起来,才能知道她的下一步想做什么。 反正,在商雪玉的心里,你不要居心叵测,你不要对杜甄或者商天棋不利,不要做危害商府的事情,她也就乐得一只眼开,一只眼闭了。想到这里,商雪玉不再拒绝,而是选择坦然接受了意图不明的七姨娘的好处! 这一天,是商府的家宴,除了在外祈福未归的老太君和被禁足的二姨娘之外,其他的人,都到齐了。 商雪玉依旧在靠里的位置坐下,商紫如进得门来一看。连忙就凑到商雪玉的身边!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和商雪玉相处得久了,商紫如知道,商雪玉是个不喜欢多话的人,可是,就是这样的相处,让人丝毫没有压力!所以,商紫如便越来越喜欢和商雪玉亲近了! 商雪玉对这个七妹,倒是没有什么排斥,只要她愿意来的,商雪玉都尽数接纳。这是商雪玉一向的习惯,从善如流。 因为是家宴,所以,除了禁足中的二姨娘之外,其他的人,倒是差不多到齐了! 商雪玉刚刚坐下,一束狠辣的眼神投了过来,她抬头一看,原来是手臂耷拉着的商宁蝶,正用噬血的眼神望着自己。 商宁蝶的身边,坐着同样一身盛装的商静盈。跪了几天的祠堂,商静盈似乎瘦了不少,此时,她和商宁蝶并排而坐,两个人看商雪玉的眼神,如出一辙。 商雪玉却是丝毫不惧。她迎着两人的眸光,微微一笑:“三姐姐好,四姐姐好!” 商月筝冷哼一声,商静盈却转过了头。 一侧的商紫如看了,忽然转了转眸子,和商雪玉笑道:“五姐姐,三姐姐和四姐姐似乎不怎么想和你说话呢!” 商雪玉淡淡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只要做好自己就足够了!” 商紫如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不说话了。 说话间,夫人杜甄来了,所有的人都站起来行礼。而商雪玉刚刚站起身,一直站在她身后的橙儿飞快地在商雪玉的椅子摸了一把。 行礼完毕,商雪玉缓缓坐下。可就在挨到椅子的时候,身侧的商紫如忽然失手打破了一盏茶盏,点点茶渍,污到了商雪玉的椅子上。 商紫如说了一句“失礼”,连忙拿着帕子来擦。商雪玉看到商紫如的帕子上,一些和椅子同色的粉沫时,她的眼神变了一下。 橙儿在她的椅子上作手脚她是知道的,可是商紫如为什么要帮她? 商紫如朝商雪玉歉意地笑笑:“五姐姐,真不好意思啊,我弄脏了你的椅子,让丫头再换一把吧?” 商紫如说着,朝身后的小丫头颜儿招招手,颜儿飞快地搬来一张椅子,换走了原先的那张。 商月筝的眼睛都气红了。商静盈也狠狠地瞪了商雪玉一眼。快速地朝商月筝说了一句什么。商月筝红着眼睛点了下头。 商雪玉,你不要以为,你这样就算逃过了——我告诉你,这后着还在后面呢! 忽然,坐在杜甄身边的商天棋站起身来,飞快地和杜甄说了句什么,杜甄迟疑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 商天棋欢天喜地地跑到商雪玉的身边,脆生生地叫道:“五姐姐,我要和你坐!” 商雪玉一看商天棋,脸上顿时漾出一抹宠溺的笑:“天棋,你应该和母亲一起坐!” 小小的商天棋摇着头,嘟着嘴,说道:“不,我就是要和五姐姐一起坐!” 自从经历了上次的事情之后,商天棋有事没事的,就喜欢往商雪玉的院子里跑。小小的孩童,原本就没有什么心机的,每一次,有什么好吃的糕点之类的,就往商雪玉的院子里送。看到商雪玉的院子里破烂,他甚至起哄着,等自己长大了,帮她商雪玉造一所大房子呢! 每一次,商雪玉都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弟弟,对于这迟来了一生的幸福,十分的满足! 可是,杜甄的痶夷草,还是没能找到解药。 因为,商雪玉在经过试验之后发现,这种经过移植的草药,毒性居然和寻常的痶夷草不一样。而且,因为再没有机会接触杜甄,所以,商雪玉也再没了机会帮她把脉,或者抑制毒性! 所幸的是,二姨娘已经被禁足,杜甄出人意料的接下了管家的重担,这也让商雪玉更多了些机会,可以接触杜甄,只要接触的机会多了,她才可以更深地了解杜甄毒性的发展,还有,就是想办法,帮杜甄解毒! 看来,最近,还真得抽些时间,好好出去走一走了! 感觉到商雪玉有些为难。坐在上首的杜甄微微点了下头,说道:“五女,你就让棋儿跟你坐一起吧,要不,他又要象小猴子一般地又跳又闹和我嚷上个半天了,恐怕连这顿饭都吃不得安宁了!” 一番话,大家都笑了一下。商雪玉也笑了,她叫人搬来了张椅子,让商天棋坐在自己和商紫如中间! 商紫如也是个小孩子性格,看到商天棋,先是排斥,再是好奇,没多久,两人就打成了一片!商雪玉坐在一侧,只是静静地看着,却什么话都不说! 一顿饭下来,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只是,最后一道甜品端过来的时候,商雪玉的眼神,微微地凝了一下! 因为,她看出来了,放在她面前的那碗甜品,和其他人并不一样。原本是色泽清亮的雪蛤,到了商雪玉的碗里,居然泛着淡淡的,浅浅的红色血丝。 商雪玉喝了一口,然后,趁着咳嗽的机会,全部都吐在了帕子里,她轻轻地拭了拭唇,将碗推开了一些,然后,摇摇头,说道:“不行,我饱了!” 商雪玉转过眸子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侧的商宁蝶快速地转过眸子,假装没有看她这边! 可是,商雪玉却知道,商宁蝶的眼睛,其实一直盯着自己,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离开过商宁蝶的视线!虽然,商雪玉还猜不透商宁蝶想做什么。可是,她若不假装中计的话,岂不是白费了商宁蝶的心计? 一侧的商天棋却是吃了个肚饱腰圆。也难怪嘛,小孩子最是喜欢吃这种甜品的!当他看到商雪玉的碗里,居然没有吃完的时候,不由说道:“五姐姐,你不吃,给我吃吧?” 商雪玉刚想说什么,忽然,她感觉到全身一阵僵硬,就连张口都艰难起来! 商天棋看到商雪玉不理,拿起她的雪蛤吃了个底朝天。 商雪玉心里着急,却什么都做不了,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商天棋将那一碗雪蛤吃完,然后,商天棋刚刚抬起头来,却忽然浑身抽搐,然后,倒在了地上! 商紫如一看,连忙大叫一声:“棋儿……” 说着,一把抱起了商天棋! 商雪玉的眼泪,终于长线般地划落下来! 她原本想着,商宁蝶和商静盈恨的只有自己,一直一直想要对付的,也只有自己,可没想到的是,她们,居然将手伸到了无辜的商天棋的身上! 是的,商雪玉忽略了,原本,她和商宁蝶和商静盈一起,就不是简单的后宅姐妹之间有小恩小怨,她们之间,隔着生死,隔着轮回,隔着商家的前世今生的所有的恩恩怨怨! 是的,这一切,都是商雪玉的错——因为疏忽,因为大意,她将商天棋都给连累了! 看到商天棋口吐白沫,浑身不停地抽搐,商紫如抱着她,一脸惊慌地叫道:“五姐姐……怎么办啊……棋儿他……” 可惜的是,商雪玉坐在那里,一动都不能动一下,她的眼里,蓄满了悲伤,她的心着急得就要跳出胸膛,可是,她还得保持着原先的姿态,一动也不能动一下! 这种草,叫做不僵草,是专门用来泡制腐尸不烂的。若是用到了活人的身上,那么,就是商雪玉现在的效果,全身僵硬,不但动都不能动一下,而且,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由任人声讨,任人摆布! 所幸的是,商雪玉感觉到了那甜品的异样,只喝了一小口,还吐了出来,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变得象个僵尸一般,一动都动不了了! 商天棋一出事,杜甄第一个冲了过来。她一把抱起自己的儿子,连声唤道:“棋儿,棋儿……你怎么样了?” 商紫如怀里的商天棋被抢,无数的人越过她,都朝着商天棋围去!商紫如有些茫然地转过头来,透过人群,忽然发现了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的商雪玉,她一下子跑了过来,一把抓住商雪玉的肩膀,说道:“五姐姐,棋儿中毒了,中毒了你知道么?你怎么不去救他,你怎么一动不动啊?” 商雪玉的身体岿然不动,可她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 第四十三章 谁是蛇神牛鬼? 商雪玉的身体岿然不动,可她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她纵有千般筹谋,可却敌不过对于心尖上的人的关心,现在的商天棋,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向来冷静的商雪玉,顿时失了方寸。所以,对于她来说,所谓的辩解,都不及担心来得更多。 然而,那些想趁她病,拿她拿的人们,是不会管商雪玉如何想的。 正在这时,商月筝越过众人,一步一步地走到商雪玉的面前,她指着商雪玉,朝大家大声说道:“母亲,都是商雪玉干的……女儿看到棋儿一直都没事,只是喝了商雪玉碗里的雪蛤才中了毒的,可是,商雪玉却一点事都没有……你们难道不觉得,这很蹊跷么?” 商月筝这一说,几乎所有的眸光,都转向了商雪玉! 商雪玉素来疼爱商天棋,这在商府之内,人尽皆知,那些疼爱,那些真情流露,看她那神情,也不象是假装出来的。 可现在的问题是,如商月筝所说,商天棋一直都没事,就是因为喝了商雪玉碗里的雪蛤,这才中毒的!那么,这毒,即便不是商雪玉下的,可是,她同样都难辞其咎! 更重要的是,就因为这句话是商月筝说的,所以,才更有说服力! 众所周知的是,商宁蝶和商雪玉有仇,商静盈和商雪玉也曾结下梁子——唯有商月筝,她一直保持中立的姿态,从来没有和商雪玉有任何的冲突。所以,她的话,已经在绝大程度上,消除了对方的疑虑! 更要命的是,无论现在商月筝说什么,商雪玉都根本没办法反驳! 商宁蝶缓缓走了过来,她望着商雪玉,用一种几乎是刻骨的仇恨的语气说道:“商雪玉,在折断我手腕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阴毒的女人,无奈的是,你隐藏得太深,所以,没有人能看清你的真面目。现在,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都露出来了么?” 商雪玉眼泪直流,她的眼睛,望着商天棋的方向,那里,闻讯而来的太医,正在帮他诊治,看那样子,似乎真的很危险了! 而这边,商宁蝶在说什么,商雪玉一个字她都没有听到! 一侧的商紫如听了,一下子跳了起来,她朝商宁蝶说道:“五姐姐不会做这种事的,是你自己去欺负她,不小心折断了手臂,却还敢赖她……” 当日的事情,商紫如并没有亲眼所见,可是,商宁蝶历来欺负商雪玉良久,上次,商雪玉差点没了命,就因为商宁蝶做的好事,现在,她断了手臂,居然还敢倒打一耙! 商宁蝶听了,冷冷地看了商紫如一眼,说道:“这件事,你清楚,还是我清楚?” 是的,这件事,伤的是商宁蝶,商紫如只是一个旁观者,只是凭着自己的直觉做出的判断,这样的判断,根本就站不稳脚! 商紫如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朝商宁蝶说道:“四姐姐,你伤了就伤了,可不能血口喷人啊!” 商宁蝶冷冷地看了商紫如一眼,懒得理她! 商静盈也过来了,她和商宁蝶并肩而立,望着商雪玉,冷冷地说道:“商雪玉找人陷害我,让我跪了一晚上的祠堂,我当初还以为,她只是恨我而已。却没有想到啊,她残害自己的手中,早就成了习惯了,不但残害自己的姐妹,还会残害自己唯一的弟弟——商雪玉,我还真想问问你,棋儿那么小,何其无辜啊……商雪玉,你还真忍心!” 太医摇了摇头,不知道对杜甄说了句什么。杜甄脸色大变,抱着商天棋就冲了出去,在准备冲出厅堂的瞬间,她朝商雪玉一指,大声说道:“将这个残害我儿子的凶手关进柴房,关进柴房……” 七姨娘走了过来,她望着商雪玉,低声说道:“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然后,七姨娘挥了挥手,两个嬷嬷强扶着商雪玉,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商静盈和商宁蝶望着商雪玉消失的方向,脸上同时浮出一抹狰狞的笑意——商雪玉,这只是开始而已! 商雪玉被关进了柴房,杜甄抱着商天棋发了疯一般地冲进了自己的院子,一直到晚上都没有露一下面。 而商永霖闻讯赶来的时候,商雪玉已经被带走,夫人杜甄离开了,所有的人,都已经离开了。他怒气冲天地让人查找原因,然后,去敲夫人的院门,让夫人杜甄把商天棋带出来,然后,给太医诊治! 然而,夫人杜甄的院门紧紧地闭着,无论谁上前敲门,都没有人开一下。直到商永霖发了怒,要让人撞门了,牛嬷嬷才满面泪痕地走出来,开了门,放了商永霖进去。 门,随之又关上了。这一次,将所有的人和是非,都全部关在了门外! 天,渐渐黑了下来,整个天宇,象是蒙上了一块黑色的幕布,墨一般的气息,浸透整个空间! 商雪玉的整个人,都蜷缩在柴房的角落里,她的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自己的肩膀,似乎怕冷一般地抱着紧紧的! 黑夜,慢慢地逼近,整个柴房都弥漫在一片的墨色里。 周围很静,静得象是被这个世界遗忘了一般,让人很容易忽略时间的所在! 因为喝了又吐出来的缘故,再加上商雪玉咬开舌尖放了血,所以,她的身体,早就恢复了知觉。她的人,也恢复清醒。现在,静下心来的商雪玉,开始想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今天的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就因为过太过突然的缘故,商雪玉才没有能做出及时的对应。现在,终于都祸及了商天棋,商雪玉这才发现,对方的目标,绝不仅仅是自己,而还有商天棋,杜甄,甚至是所有挡住她们路的人! 可惜的是,自己以前,将视线全部都放在了杜甄的身上,从而忽略了那些人更加险恶的用心! 商雪玉微微叹了口气,又将身子缩紧了一些。 忽然,窗口处传来商紫如尽量放低的声音:“五姐姐……五姐姐,你在吗?” 商雪玉振作了一下精神,说道:“是七妹啊!” 商紫如听了,说道:“是啊,现在府里乱成了一锅粥了,我来看看你!” 商紫如左右看了看,又压低声音说道:“五姐姐,我不能在这里停太久的……你有没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 商雪玉沙哑着声音,说道:“棋儿怎么样了?母亲怎么样了?” 商紫如摇摇头,说道:“不知道啊,太医诊断之后,棋儿就被母亲抱到自己的院子里去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牛嬷嬷拦着院子的门口,不让人进去!我也没法子啊!” 商雪玉想了想,说道:“那你有没有听到哭声还是什么的?” 商紫如说道:“听人说,就是母亲进院子的时候,哭得很伤心,最后,听说昏过去了,然后,就再没有哭声了!” 商雪玉一惊,说道:“母亲昏过去了?” 商紫如点点头,说道:“是啊,这些都是听人说的,具体怎么样,我没有进去过!” 商雪玉想了想,说道:“紫如,你帮我做一件事好不好?” 商紫如说道:“五姐姐,你说……” 商雪玉说道:“在我屋里的梳妆台后面的个小暗格,里面有一些药,你想法子拿去,让母亲服下她好不好?” 商紫如一听,惊道:“傻姐姐啊,你还敢让母亲吃什么药……你可知道,现在,你要成了毒害棋儿的凶手了!” 商雪玉一只,连忙扒着窗子,说道:“七妹,你听我说,母亲身上有病,一定不能太过激动的,所以,你听我的,将那药给她服下,这样的话,她就不会有什么事了!” 商紫如有些犹豫地说道:“可是,五姐姐,现在我即便有心,也是无力的啊,因为,母亲的院子的门紧紧关着,再说了,父亲还在里面,听说任谁都没有办法进去啊!” 进不去门,这药自然送不到,商紫如只有干着急的份儿! 商雪玉按捺住心里的着急,说道:“不怕,七妹,我告诉你,你不要说找母亲,只找到牛嬷嬷,和她说上一句话,她就会把药给母亲吃的!” 商紫如吃惊地说道:“真有这事?”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你快附耳过来,我告诉你是什么!” 商紫如的人比较矮,勉强才能够得着窗口,商雪玉附耳,轻声说了一句什么,商紫如这才叹了口气,说道:“好吧,五姐姐,我去试试!” 商雪玉感激地说道:“七妹,有劳了……只要母亲没事,我就有办法脱罪……” 商紫如说道:“好吧,那边有人来了,我得走了——五姐姐,我先去找药!” 商雪玉叮嘱道:“你去找红珊,让她帮你,知道么?” 商紫如点头,然后,转身走了! 商紫如一走,商雪玉又缩回了角落里。 没过多久,柴房的门被“呯”的一声推开了。 屋外,灯火通明,刺眼的光线,照得商雪玉有一瞬间的视觉盲区。 第四十四章 群丑齐聚 然后,商雪玉就看到了那几个正在往柴房里走的身影! 商静盈,商宁蝶,三姨娘,甚至,还有商月筝! 看到商雪玉还静静地坐在那里,神情呆怔,眼神恍惚。商宁蝶首先笑了起来:“商雪玉,你欠我们那么多……那么多,你说来听听,究竟我们先问你讨回什么呢?” “我被折断的手臂?我姨娘瞎掉的眼睛?还是她折掉的十指……” 商宁蝶的声音很慢,她的一字一句,宛若节铁在钝器上慢慢地磨,慢慢地磨,磨得骨肉支离,皮开肉绽! 话到尽处,她忽然抿唇一笑:“商雪玉,现在,还债吧!” 商宁蝶说着,就要往前冲。然而,一侧的三姨娘拦住了她! 沈浓的眼睛已经瞎了,十指已经断了。她的额头上,包着白色的布条,她的两只手臂上,也包着面条。此时,她走上前两步,朝商雪玉说道:“商雪玉,不管我的眼睛是不是你弄瞎的,我的手,是不是你斩断的,现在,我只问你一句话,那本小册子,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那本小册子上,几乎囊括了三姨娘沈浓贪污的所有的银钱和珠宝,甚至是房产。事无巨细,条条款款。甚至,时间,日期,还有相对应的人,都记得清清楚楚,所以,这不得不让沈浓怀疑,这件事,究竟是谁做的,这些东西,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因为,若不是长期潜伏在沈浓身边的人的话,是根本没有办法得到这些人。可偏偏那本册子还是流传了出来,居然,通过商雪玉的手,落到了商永霖的手里! 因为这件事,被牵连的人,何其之多? 因为这件事,被诛锄的手下,范围广得可怕! 所以,沈浓断定,这些东西,一定是从她身边的人流传出去的——那个人,长期地潜伏在她的身边,多年来,将她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然后,记下了这一本要命的帐! 现在,沈浓只想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 商雪玉听了,不由惨烈地一笑,说道:“三姨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商宁蝶听了,她跨前一步,一脚踢在商雪玉的下巴上,趁着商雪玉身子向后闪的当儿,她又抬起一脚,狠狠踩在商雪玉的手腕上,用脚尖一下一下地拧着,然后,一字一句地吼道:“商雪玉,你说还是不说?” 商宁蝶的眼里,有暴虐的光芒——曾几何时,她被商雪玉居高临下地折断手臂,那么,今天,她也要让商雪玉尝一下这种折断手臂,甚至是瞎眼和断指的味道! 商雪玉满额的汗水,全部流了下来! 她伏在地上,断断续续地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四姐姐,你的手是因为抽筋断的,而三姨娘的手是怎么断的,难道她自己不知道么?为什么,你们一定要赖我,说是我做的?” 即便是我做的,我也不会承认——而且,前世的噩梦,绝对不会再次重演! 商宁蝶一听,顿时目瞠魂裂——这个商雪玉,还真是鸭子嘴够硬啊,这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狡辩? 商宁蝶眸子里邪光顿闪,她飞起一脚,朝商雪玉踢来。 然而,就在这时,三姨娘猛地喝了一声:“蝶儿,住手!” 商宁蝶愤愤地住了手。她望着三姨娘,大声说道:“娘,商雪玉害得我们这个样子,难道你还要护着她么?” 若不是商雪玉,三姨娘不会眼盲手残。 若不是商雪玉,她不会双手尽折,到现在还不能复原。 若不是因为商雪玉,她们母女不会失去一切,变得凄凉孤独! 是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商雪玉的错,都是她的错! 然而,三姨娘摸索着上来,拉住商宁蝶的手,说道:“蝶儿,娘的眼神瞎了,可是,心却还没有瞎,最起码,娘得知道,那东西是怎么到商雪玉这个死-贱-人的手里的,娘要知道,究竟是谁,出卖了娘……” 商宁蝶后退半步,狠狠地朝商雪玉瞪了一眼:“商雪玉,我劝你老老实实回答我娘的话,若不的话,我现在就废了你!” 商静盈一直站在这母女的背后,无论她们两人怎么折磨商雪玉,她都一言不发! 年到三姨娘上前,商雪玉缓缓坐起身来,朝三姨娘说道:“三姨娘——我是怎样的人,你最清楚,商静盈是怎么样的人,你更加清楚,商静盈告诉你,那本册子是我给她的,你就信了,那么,我若告诉你,那东西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你信不?” 三姨娘冷笑一声,说道:“我当然不信!”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三姨娘,我再问你。你说是我害你,我想问你,我害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可是,若是商静盈害了你的话……她的姨娘又有什么好处呢?三姨娘,有些话,我相信你比我心里更清楚……” 看到三姨娘微微昂着头,似乎在想什么,商雪玉又淡淡地说道:“三姨娘,别的人我就不说了!汪嬷嬷,你应该知道的吧!” 商宁蝶一听,愕然说道:“汪嬷嬷?” 汪嬷嬷一直都是三姨娘的副手,多年来,对三姨娘可以说言听计从,再加上他狠辣干练,是以,三姨娘向来将她视为左膀右臂。可就是这样的汪嬷嬷,却在三姨娘废掉之后,再没有踏足过半步三姨娘所住的地方! 商雪玉继续说道:“三姨娘,我年纪还小,以前发生什么事情我其实并不知道,那册子商静盈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在我的院子里交给父亲,我也是不知道的。且不说父亲的想法和出现我不能左右,单单三姨娘出了事,二姨娘高枕无忧,三姨娘难道就不觉得奇怪么?” 三姨娘听了,回过头来,朝着商宁蝶的方向轻轻地唤了一声:“蝶儿,商雪玉交给你了!” 说完,她摸索着,转身向外走去! 商静盈迎了上来,朝商雪玉狞笑一声:“商雪玉,无论你怎样挑拨离间都是没有用的,因为究竟是不是你做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商雪玉朝商静盈摇了摇头,沉痛无比地说道:“商静盈,我真的不明白,你和你的姨娘陷害了三姨娘就陷害了……可到头来,为什么要全部算到我的头上呢……” 商静盈一听,立即怒吼道:“商雪玉,你胡说什么呢……我和我娘什么时候害过三姨娘啊?” 商雪玉望着三姨娘的背影,忽然冷冷一笑:“商静盈,你要装,尽管到三姨娘的面前去装去,在我的面前,犯得着么……谁不知道,那些折了三姨娘手指的丫头下人,全部都是二姨娘指派给三姨娘的?那本册子,你故意在我的院子里被父亲发现,商静盈……明明都是你做的,为什么全部都赖到我的头上去……” 商静盈被商雪玉气得七窍生烟。她气急败坏地挥起手掌,就朝着商静盈脸上挥来:“商雪玉,你在胡说什么?” 二姨娘说了,现在是关键时刻,要尽量封住三姨娘的口,所以,商静盈就和商宁蝶一起陷害了商雪玉,可没想到的是,商雪玉却倒打一耙,将她所做的事情,全部都推到了自己和二姨娘的身上! 看到商静盈想动手,商雪玉一扭脸,一把抓住了商静盈的手腕,用力一甩,商静盈冷不防之下,就跌到了一侧! 商静盈瞠目结舌地望着商雪玉:“你……你居然能动了?” 那种不僵草,只要任何人吃下去之后,都会全身僵硬十二个时辰,然后才能慢慢活动。这也是为什么商静盈和商宁蝶有恃无恐地不带任何下人过来,就敢教训商雪玉的重要原因,可没想到的是,这才过了几个时辰,商雪玉就完全恢复了? 商雪玉站在商静盈的面前,一字一句,冷冷地说道:“商静盈,你给我听好了,是我做的事情,我一定会认,若不是我做的,谁也不能逼我……” 商雪玉说完,转身就朝外走去! 既然,那不僵药已经失效,那么,单单凭商静盈已经困不住她,更何况是双手不动能的商宁蝶呢? 看到商雪玉要走,商静盈猛地大喝一声:“商雪玉你别走……” 商雪玉若是走了,她要报仇的事,岂不是要泡汤了? 然而,就在这时,她忽然身子一软,跌倒在地。 身后,商宁蝶狞笑着收起了手里的银针:“商雪玉,你别想着要逃!” 商雪玉望着商宁蝶的手腕,惊骇地说道:“你……你的手!” 商宁蝶挥了挥自己的手腕:“你很奇怪是吧……娘花了那么多银子在我的手上,怎么能不好呢……只不过,商雪玉,我就是留着这手对付你的,所以,我就要等到最后的时候才出手!” 商雪玉瘫倒在那里,一动都不能动一下了。 豆大的汗珠,从商雪玉的额头上落了下来,跌落她身上一尘埃。商雪玉艰难地呼吸,可是,血脉已经被制住了,她不能移动分毫,只能静静地趴着,一动都不能移动! 第四十五章 得意的商宁蝶 看到商雪玉如此痛苦得全身抽搐的样子,商宁蝶的眸子里,流露出得意的光芒。她满脸地怨毒和愤恨。朝着商雪玉“哈哈”地笑了起来:“商雪玉,你以为,只有你才会用针么?呵呵,我告诉你啊,我的针扎得比你好吧?哈哈……” 三姨娘听了商宁蝶的话,不由身子一抖,问道:“蝶儿,你说什么?” 商宁蝶得意地说道:“娘啊,你不知道,商雪玉很会用针的……她一针扎过来,再没有用什么力气一折,我的手就断了……” 三姨娘一听,身子又抖了一下——商宁蝶手折了,她就忙着去找商雪玉算帐去了,可现在,商宁蝶居然告诉她,商雪玉会针法? 那针法,可是商家祖传的针法么? 沈浓不由地朝商雪玉看了一眼,眸光阴阴恻恻的,直让人战栗——若是商雪玉真的懂得用商家祖传的针谱的话…… 商雪玉因为疼痛而浑身不停地流着冷汗。她的浑身似乎有亿万只蚁虫在咬,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商雪玉望着商宁蝶,嘶声说道:“商宁蝶……” 商宁蝶得意地挥了挥手里的针:“商雪玉,你就认命吧,让我先刺瞎你的眼,然后再拔掉你的手指……再打折你的双手……呵呵,商雪玉,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嚣张!” 商宁蝶的手,好不容易医好了,但太医却告诉她,因为她的经脉已损,所以,以后都不可以过度用力。 商宁蝶说着,手举银针,开始步步逼近。淡淡的光芒,在商雪玉的眼前闪烁,象极了夺命的暗光,只要这一刺下去,她的眼睛,就会和三姨娘一般,什么都看不到了…… 商雪玉想往后退,可是,根本就避无可避。她望着商宁蝶写满仇恨的脸,忽然大声说道:“三姨娘,你饶了我,我告诉你是谁做成的小册子!” 三姨娘手一挥,商宁蝶的手顿住了。 三姨娘朝着商雪玉的方向,喜怒莫辩地说道:“商雪玉,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话,我还可以留个全尸给你,你若再不老实的话,我就让蝶儿先将你的眼睛刺瞎,然后,卖到青楼里去!” 商雪玉望着商宁蝶收起了银针,她微微吁了口气,说道:“是四姨娘……” 四姨娘叶蓝? 三姨娘怔了一下,叶蓝?她可是自己的亲表妹啊! 三姨娘想了想,叱道:“商雪玉,你在胡说什么?” 商雪玉大声嚷道:“就是四姨娘啊……你和二姨娘蚌鹤相争,她才能渔翁得利啊!那本册子,那个人偶,都是四姨娘做的啊……是她告诉我,你和二姨娘害死了我姨娘,说要帮我报仇,于是,我就听了她的话。一步一步地,将你们引入了死胡同!” 沈浓怔在那里,似乎一时之间,根本没有办法分辨商雪玉所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真的是叶蓝么?难道说,就连她最亲的姐妹,都彻底背叛了她么? 商宁蝶举着银针,朝商雪玉狞笑道:“商雪玉,你还有没有别的话要说的……有的话,快些说完,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玩!” 商雪玉望着三姨娘,一字一句地说道:“三姨娘,我知道,你是不会信我的话的……可是,这些年来,你都做了些什么,只有你自己知道——四姨娘一直都看你不顺眼,你也是知道的,至于二姨娘,她做了些什么,你比我都清楚,三姨娘……有些话,真的还用我说么?” 三姨娘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商宁蝶回头,朝沈浓说道:“姨娘,商雪玉这个贱-丫-头最喜欢胡说八道,先让女儿废了她!” 三姨娘站在那里,摇摇头,说道:“不,蝶儿,留着她……” 一侧的商静盈也走过来,踢了商雪玉一脚,说道:“你这个挑拨离间的东西……” 商雪玉望着商静盈,冷笑道:“商静盈,苍蝇不盯无缝的鸡蛋,你姨娘所贪污的东西,全部落实到了三姨娘的头上,让三姨娘出来顶罪,被重罚禁足。自己却做了个好人,到头来高枕无忧,你就敢说,二姨娘的心里,没有任何图谋么?。” 商静盈看了商宁蝶一眼,又狠狠地朝着商雪玉的心口踩了过来:“商雪玉,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忽然,门口处闪进了一个娇俏的身影!她人还没有进门,一阵奇香已经袭了进来:“刚刚,有谁在说我的坏话呢?” 商宁蝶一看到那女子,连忙叫了声:“姨娘!” 商宁蝶这一声姨娘,商静盈立时醒悟了,这是四姨娘叶蓝来了! 叶蓝身着一件海棠色的衫子,她一步一步上前,走到商雪玉的面前,用讥诮的眼神望着商雪玉:“商雪玉,你刚刚在说我的坏话?” 商雪玉的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背,一层又一层!她不看叶蓝,只是垂着头,低声说道:“我说的是实话!” 叶蓝听了,蓦地嗤笑一声:“商雪玉,你还真天真……你以为,你这一说,她们就信了?” 在这个世界上,真相永远是不缺少的,缺少的是那个愿意将真相大白的的人! 而商雪玉,很显然的,并不是这个人! 商雪玉伏在那里,望着四姨娘,低声说道:“四姨娘,是你说的,我的姨娘就死在二姨娘和三姨娘的手里,那个人偶,也是三姨娘做的……于是,我听信了你的话……” 商雪玉话刚说到一半,四姨娘已经气急败坏地上前,一脚踢在商雪玉的额头上:“臭丫头,你在胡说什么?” 那些事,她叶蓝何曾做话?那些话,她何曾做过?这个商雪玉,为什么要诬赖她,为什么? 商雪玉又痛得惨叫一声。她伏在那里,朝着三姨娘的方向,断断续续地说道:“三姨娘,我只是个没有姨娘的孤女,从小到大,没有人将我看在眼里过,若是没有人告诉我,我哪里知道什么密室,什么人偶,还有同帐本之类的东西……那些东西,你看看,象现在做成的么……” 密室,帐本,人偶! 这三样东西,样样致命,可偏偏商雪玉全部都知道了! 话说到一半,商雪玉已经晕了过去。四姨娘叶蓝再想说什么,已经太迟了! 三姨娘转过脸来,望着叶蓝,阴恻恻地说道:“叶蓝,不会真的是你吧?” 叶蓝怒斥一声:“荒唐!” 三姨娘沈浓冷笑一声,不再作答! 叶蓝挥了挥手,让商静盈和商宁蝶站得远些,她自己凑近沈浓,压低声音说道:“三姐,这么多年以来,我可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么……当年,你和二姐共同联手,逼那个苗疆女子,要针谱的事……” 叶蓝才说了一半,沈浓已经大叫一声:“叶蓝,够了!” 过去的事情,已经成了三个人的共同的秘密,也成了她们的心病。那个苗疆女子,临死时脸上的那一抹笑,成了沈浓多少年来都不愿意醒来的噩梦。 那个苗疆的女子,的确会下盅,的确会诅咒。只不过,她的诅咒却是,每一只碰过她的手,都会被折断,每一个看过她身体的人,都会瞎眼,每一个算计过她的人,都会众叛亲离,生不如死地痛苦一生…… 当时,沈浓对这样的诅咒嗤之以鼻,可现在,预言似乎正在一样一样的实现! 叶蓝聪明地闭上了口。自从沈浓瞎了之后,变得残忍而且多疑。现在,叶蓝可不想拂她的逆鳞! 沈浓冷冷地问叶蓝:“说说看,你过来干什么?” 叶蓝抿唇一笑,忽然想到沈浓根本就看不到,她敛起笑容,正色地说道:“我当然是来报信的啊……” 沈浓冷冷地说道:“报什么信?” 叶蓝“嗤”的一笑,说道:“杜甄的儿子死了,杜甄疯了!整个商家,已经是我们的了……” 沈浓一听,顿时一愣:“你说什么?” 商天棋死了?杜甄疯了?多少的肉中刺,喉中骨终于都被被剔除了么? 可是,这又管沈浓什么事呢? 叶蓝眸光流转,似乎十分得意地说道:“宁蝶和静盈暗算商雪玉,没想到歪打正着,让那小子喝下了那碗东西。现在,那小子一命归西。杜甄经不起伤心,也疯掉了……你都不知道,整个商府,都在看热闹呢!” 商天棋死,杜甄疯! 这是汪蔻和沈浓等待了多少年的结局啊!她们曾经无数次想像着这既得的胜利,可惜的是,一直等到十多年后的今天,才有这个结局出现。而更可惜的是,沈浓已经失去双眼,什么都看不到了! 沈浓蓦地冷笑起来:“那又关我什么事呢?那只是汪蔻的胜利……” 是的,那只是属于汪蔻的胜利,属于汪府的胜利,而这个胜利,和她沈浓,原就没有一点的关系! 转过身的瞬间,沈浓冷笑起来! 汪蔻,你不要以为她眼睛瞎了,心也瞎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栽赃给她的那些东西,你叫人收集的那些册子,还有,你潜伏在她身边的那些人…… 第四十六章 疯狂的沈浓 呵呵,人在高处的时候,通常只能看到远方的山河楼宇,无限江山。可只有处于劣势的时候,才能清楚地看透最近最近的人心! 自古人心犹如海底的那一根针,虽然在浩瀚的大海之中并不起眼,可若刺到你的身上,却会让你痛不堪言! 沈浓再重复了一次:“那也是你叶蓝的胜利——与我无关!” 杜甄死了,沈浓瞎了。原本明争暗斗的位子,变成了理所当然——除了杜甄,能坐上正室之位的,就只有汪蔻一人。 能帮到汪蔻的,就只剩下叶蓝。而自己,眼睛瞎了,手也废掉了,现在,只剩下一副无用的残躯。也就是废人一个了! 这世上,向来讲究利益均沾,哪里还会有人顾及那些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的棋了? 沈浓一度以为,自己是个闲亭独坐,与商府搏奕的棋手,可到头来,她也只不过是一枚废弃的棋子! 叶蓝看到沈浓的脸色,心中暗惊,她不由叫了声:“姐姐……” 沈浓站住了。 叶蓝追上前去,急急地说道:“可是,这么多年,你为汪府做了这么多,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姐姐你为何如此说呢?” 沈浓蓦地笑了起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若是念及她的苦劳,汪蔻不会全部栽赃到她的身上。 若是念及她的苦劳,她不会在瞎了之后,门可罗雀,车马凋零! 汪蔻,你当年救她和叶蓝一命,而今,她落到如此下场,也算是够了! 沈浓嘶声说道:“叶蓝,你回去告诉汪蔻,别的,我什么都不要了,只求苟安一生,只不过,商雪玉这个臭丫头害我如此之惨,我得带回去慢慢折磨!” 叶蓝微微顿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沈浓虽然眼睛看不到了,可耳朵却是非常灵敏。她转过身来,怒声说道:“叶蓝,你什么意思?” 沈浓虽然眼睛看不到,可是,她那暴戾恣睢的语气,却让叶蓝吓了一跳——叶蓝和沈浓,都是汪府的庶女,和侄女儿,被派入商府,就只为那两样东西,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们百般打探,害人性命,却始终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而两个人的性格,也开始彻底地变了。 沈浓越来越自以为是,叶蓝却开始退缩,希望明哲保身! 叶蓝有些歉意地说道:“姐姐……她说,这个商雪玉很可能会一些针法,说不定能问出那样东西……所以,必须带回去,细加审问……再说了,下一季的药……” 叶蓝不说那个“药”字倒还罢了。她一说那个“药”字,沈浓蓦地勃然大怒:“叶蓝,这是汪蔻说的?” 叶蓝退缩了半步,低声说道:“姐姐,得罪了!” 叶蓝的身后,居然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下人,这些人,来到商雪玉的面前,架起她就走! 商宁蝶见了,连忙嚷道:“哎,把她给我放下!” 然而,没有人听她的话,这些人,宛如一丛黑云一般,漠然地穿过商宁蝶的身边,然后,准备离去! 叶蓝有神色也有些复杂,她望着沈浓,轻声说道:“姐姐……我先走了,你好自为之!” 沈浓的脸上绑着面条,看不清她的表情。阴暗的灯光下,她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着,似乎,在因为失去什么而懊悔! 那一日的记忆,虽然彻底毁了。可是,沈浓却还能依稀地记得,她似乎中了什么毒,因为这些毒,她断指的时候,并不觉得痛。而更重要的是,到了每个月应该服药的时候,她身上被中了十几年的毒,居然没有发作! 原本,沈浓是想折磨商雪玉,好好问问的,可现在,那些人,却连这点都识破了! 叶蓝带着商雪玉走了,商静盈也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整个柴房里,就只剩下沈浓和商宁蝶两个人! 商宁蝶指着叶蓝消失的方向,怒道:“娘,你就这样让姨娘把人带走了?” 沈浓沉默了半晌,忽然叹了口气:“蝶儿……” 商宁蝶跺脚,怒道:“我不服!” 自己算计得来的结果,却被人坐收渔人之利,你叫商宁蝶的心里,如何能服? 沈浓却是摇了摇头。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商宁蝶的不僵药是哪里来的? 商天棋怎么顺利地喝下了那碗雪蛤? 还有,许多的许多——若是没有人帮忙的话,商宁蝶那个幼稚得可笑的计划,怎么能一举成功呢? 商府之中,究竟潜伏了多少汪家的人,哪里是商宁蝶这个小丫头片子能想像出来的? 只不过,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让商宁蝶知道——套用一句非常古老的话,知道得越少,商宁蝶便越安全! 商宁蝶怎么看不出沈浓的无奈呢?而且,她也听到了,刚刚叶蓝和沈浓的话! 商宁蝶咬着下唇,说道:“娘,我不服!” 沈浓慈爱地一笑,说道:“傻丫头,我们出来很久了,应该回去了……” 说完,沈浓将手搭在商宁蝶的肩膀上,让她带自己回去! 出来的时候,两母女没有带任何的人。一则是因为没有什么人可带,二则,这件事,知道得人越少,便是越好! 商宁蝶扶着沈浓朝门外走去,刚刚走到门口,商宁蝶忽然站住了。一直跟着她脚步的沈浓额头撞在商宁蝶的身上,痛得她几乎要叫了起来:“蝶儿……” 商宁蝶脊背僵硬,望着前方,忽然喃喃了一句:“这怎么可能?” 是啊,这怎么可能? 那个明明已经疯掉的人,居然笑吟吟地站在她的面前,而那个据说已经死掉的少年,却静静地站在灯光的阴影处,望着商宁蝶的眼神,是如此的陌生——如此的冰冷! 不错,那林立的火把之下,站着的,正是杜甄,还有商天棋,自然了,还有那个一身紫衣的商紫如! 沈浓虽然眼睛看不到,可是,她却感觉到了一种迎面而来的危险。她不由低声问道:“蝶儿……怎么了?” 商宁蝶抬指,指了指前方,讷讷地说道:“夫……人?” 沈浓的眸子,霎时间变得暴戾—— 夫人,可是汪蔻向她示威来了么?她是不是太迫不及待了呢? 然而,不待沈浓说什么,无数灯火下的杜甄已经微微一笑,优雅十分地说道:“沈浓,很感谢你们让我看了一场戏!” 一场戏,就是一段人生。透过本质看真相,戏里人生! 虽然,这场戏的代价如此之大! 沈浓一听杜甄的声音,不由一愣,说道:“你……你不是已经……” 下面的话,沈浓并没有说下去,因为,她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原本疯了的人,却这么清醒,那么,原本死去的人呢? 是不是还好好地站在她的面前? 应该疯的人没有疯,应该死的人没有死。那么,就只能说明一件事——叶蓝中了人家的圈套了! 沈浓忽然弯了弯嘴角,诡异冷笑了一下。反正,柴房之中的商雪玉已经被带走了,这里也没有别的什么人,就只剩下她们母女,把柄没了,自然无从问罪,那么,沈浓即便是耍一下赖,又何妨呢? 想到这里,沈浓微微仰起脸,朝着杜甄的方向说道:“婢妾只是个眼盲之人,听不懂夫人你在说什么!” 杜甄听了,点点头,说道:“你听不懂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老爷听懂了!” 那些残害黛娜的事情,那些关于谋夺针谱的事情。那些密室,和所有见不得光的东西,商永霖全部都听到了! 听了杜甄的话,沈浓连忙左右探了探头,可这空气中,哪里有半点商永霖的气息呢? 沈浓冷起了脸,朝杜甄说道:“夫人在说什么,我是真的听不懂——婢妾已经是眼盲之人,与世无争,夫人若是真的想将那些欲加之罪加到婢妾身上的话,婢妾也真的无话可说了!” 杜甄忽然微微地笑了起来,她摇了摇头,说道:“汪浓,你不要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才是啊……你是汪府的庶女,自小养在农家,十二岁的时候才被领回,然后,以姨娘的身份被带回到了商府……我说的对不对啊?” 沈浓一听,顿时脸色突变,这些,杜甄是怎么知道的? 已经被识破的身份,是无法再隐瞒下去的。沈浓也没想到隐瞒。她朝杜甄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那又能代表什么呢?十二岁之前,我并不知道我是谁,十二岁之后,也不会承认自己姓汪……” “嗤”地一声不屑的一弯唇之后,沈浓说道:“却不知道,夫人辛苦地去查这些东西,是为了什么呢?若是说碍着夫人路的话,应该不是我这个眼盲之人吧?” 杜甄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地说道:“你说的都没错,可是,当汪府将那些每月一次的毒药给你服下之后,你还敢说,你和汪府,一点关系都没有么?” 居然连这些如此隐密的东西,杜甄都已经知道了?那么,还有什么,是杜甄不知道的呢? 第四十七章 商雪玉被掳 也是生平第一次的,向来目中无人的沈浓,对这个向来不问世事的正室夫人,感觉到了一种由衷的恐惧! 只听杜甄说道:“你们要做什么,要贪图什么,原本,我一只眼开,一只眼闭就是了,可没想到的是,你们要得太多,多得,连我的命都想夺去,汪浓,你说说,我还能怎么办呢?” 若是忍无可忍,自然不用再忍! 沈浓顿时说不出话来! 这些人才一站定,商紫如就一提裙子,跑到了柴房之中,可是,她焦急地四处看了一圈,又寻找良久,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无奈之下,商紫如只好又跑回到杜甄的身边,焦急地说道:“母亲,五姐姐不见了!” 什么?商雪玉不见了? 杜甄不由大吃一惊,她逼近沈浓,问道:“汪浓,你把雪玉弄去了哪里?” 沈浓耸耸肩膀,用一种极其不屑的语气,悻悻地说道:“我哪里知道她去了哪里?这事,你不是听得一清二楚么?现在,居然还来问我?” 杜甄来得最晚,她来的时候,只看到商永霖匆匆忙忙地走了,却不料,商雪玉都失踪了? 沈浓不再理杜甄,只是拍拍商宁蝶的肩膀:“蝶儿,我们先回去了,让夫人在这里慢慢编故事吧!” 剩下的,就是杜甄和汪蔻的事情了,和她这个眼盲之人,再无任何关联,她何不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去休息去? 沈浓和商宁蝶走了,商紫如急得直跺脚:“母亲,五姐姐……” 杜甄制止住了商紫如,说道:“你爹爹应该追过去了!” 可是,究竟是什么人,能明目张胆地劫持了商雪玉呢? 不得不说,杜甄也不知道! 商紫如看到沈浓和商宁蝶走了,不由地说道:“母亲……还有她们,就这样让她们走了么?” 杜甄看了一眼沈浓的背影,说道:“让她们回去吧,眼盲之人,已经成了汪府的弃子,沈浓现在很清楚自己的立场,是绝对不会轻举枉动的!” 商紫如点了点头,往杜甄的身边靠了一下:“我很担心五姐姐!” 一侧的商天棋也看着杜甄,说道:“娘,五姐姐不会有事吧!” 杜甄对谁,都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可唯独对自己的儿子,可是纵得厉害。她蹲下身子,朝商天棋说道:“棋儿放心好了,你五姐姐不会有事的……” 商天棋点点头,乖巧地倚在杜甄的身边,却一动也不动了! 商紫如看了一眼柴房,微微叹了口气,真希望如杜甄所说,商雪玉安然无恙才是! 杜甄带着商天棋走了,走了两步,她看到商紫如还在发呆,就唤了声:“七女,走了!” 商紫如点点头,跟着杜甄,也离去了! 其实,从今天开始,就是一个局! 商雪玉知道,商宁蝶和商静盈一定会大做文章,所以,她就将计就计地,让商天棋喝下了那碗有不僵草的雪蛤! 不僵草,原本就是致人全身僵硬的药草,只能让人麻痹,却不能害人性命。只不过,若是不僵草,加上了微量的断肠草的话,那就是一种致命的毒药! 因为商天棋的点心里,已经被落下了断肠草,再一喝这不僵草,就肯定会死于非命! 可惜的是,商雪玉在一发现之初,就让商天棋断肠草的解药。所以,不僵草,只能让他僵破,却不能让他有事! 杜甄抱着商天棋走了,状若疯狂,她身上潜伏的痶夷草随时都会发作。 于是,商雪玉让商紫如拿了一包药去给杜甄。一则,试探一下自己身边的聘儿两个丫头究竟是谁的人,二则,看看这药粉,究竟换了没有! 因为,这件事的关键,就是商雪玉让商紫如说给牛嬷嬷听的那句话! 而那句话的原话就是:“这些药,不必吃,棋儿没事,让夫人保持平静!装疯!” 牛嬷嬷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一听完商紫如的话,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商天棋死,杜甄疯的传言,就风一般地瞬间传遍了整个大院! 叶蓝和沈浓的话,被商永霖听了个遍。然而,他却没有及时抢回被叶蓝伪装得完美的商雪玉! 现在,叶蓝走了,沈浓也回去了,商永霖也不见了。可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汪蔻的出现! 杜甄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杜甄是因为被禁足,不敢出来了。 事实上,汪府之人,渗透商府已久,汪蔻想做什么,怕是商永霖都阻挡不了的! 现在,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杜甄只是吩咐让人看好沈浓,然后,就带着商天棋和商紫如回去了! 商明玉不在府中,只剩下商天棋,对于唯一的儿子,杜甄放到哪里都不放心,只有留在自己身边了! 而商紫如,因为着急商雪玉的事情,所以,也魂不守舍地跟着杜甄回去了! 在准备踏入杜甄院子的时候,商紫如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那就是,整个晚上,除了一直没有出现的二姨娘之外,还有那个新来的七姨娘,究竟哪里去了? 因为,在今日,七姨娘准备将商雪玉关进柴房的时候,说了一句:“你放心,我不会不管你!” 可似乎就是从那时开始,这个七姨娘,便再也不见了踪影! 商紫如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轻轻叹了口气——看来,她来到这个地方,还真是错了,无论是看似柔弱的夫人,嚣张的姨娘,甚至是那个后来的七姨娘,都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 忽然,身边传来小小的脚步声。商天棋走到商紫如的面前,低声说道:“七姐姐,五姐姐是不是被人抓走了?” 商紫如一惊,连忙说道:“棋儿不要乱说话,五姐姐一定会没事的!” 商天棋听了,悲伤地将脸捂在手掌心里,悲伤地说道:“我不想失去五姐姐!” 孩子的心是最纯最真的,而且,他能感觉到谁对他是真的好,谁是真心的敷衍! 自从商雪玉不顾一切地救了商天棋的命,在商天棋的心里,就将商雪玉当成了最亲的人,现在,商雪玉失踪了,他居然无能为力,你叫他怎么不悲伤,怎么不难过呢? 商紫如叹了口气,她一把将商天棋搂在怀里,低声说道:“棋儿放心好了,五姐姐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商天棋紧紧地捂着脸,任由商紫如抱着,忽然他抬起头来,说道:“七姐姐,要不,我们去找五姐姐吧?” 商紫如一听,顿时吓了一跳:“棋儿,你胡说什么呢?” 商雪玉是被人抓走的,而不是出府游玩的。商天棋要去找商雪玉,这不出事便罢,若是出事的话,怕整个商府都会发疯了吧? 商天棋认真地说道:“母亲只叫我们等,可是,若是五姐姐是被人抓走的话,我们再怎么等,她都不会自己回来的啊,倒不如我们出府去找找看,说不定,还能找个机会,把五姐姐给救回来呢!” 商紫如知道,是商天棋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她蹲下身子,耐心地朝商天棋说道:“棋儿,要害五姐姐和你的凶手还没有抓到,这府里府外的,都非常危险。你担心五姐姐我知道,可是,你想过没有?若是你出了事,五姐姐的心里,又应该多么难过?所以,你还是听母亲的话,在府里静静的等,好不好?” 商天棋一听,愤而起身道:“可是,五姐姐被抓,我也很难过啊……而且,她是女孩子,那些坏人,是会欺负她的啊!” 商紫如望着商天棋,顿时有些头疼起来了——这个小子,和商雪玉倒是有得一比。倔强起来的时候,简直是六亲不认!可是,若是不说服这个小家伙,他万一跑出府去,遇到危险的话,那岂不是要了杜甄的命了? 商紫如压低声音,朝商天棋说道:“棋儿,你听我说,现在,爹爹已经派人出去找五姐姐了。现在,所有的人都在找她。可是,若是你也跑出去的话,那么,爹爹一定会分一大半的人出来找你,找五姐姐的人就会少了,五姐姐就更危险了,你明白么?” 商天棋倒是听明白了,可是,他的心里,就是不服气。 明明,商雪玉没有回来,大家都非常着急。可是,七姐姐却不许他出去找呢? 这一番对话,虽然没有找到商天棋想要的结果,可是,他总算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商紫如是绝对不会帮自己去找商雪玉的! 只不过,商紫如不去,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去的不是? 想到这里,商天棋转了转眼珠,说道:“好了,七姐姐,我知道了,我会听你的话,在府里乖乖等的!” 商紫如看看商天棋乱转乱动的眼珠,心里明白,这个小子,怕是早就打定了偷偷出府的主意吧?可无论如何,自己得看着他不是? 想到这里,商紫如警告商天棋道:“棋儿,你给我听好了,若你敢私自出府的话,我一定会告诉五姐姐,让她狠狠地打你的屁股的!” 商天棋不屑地甩了甩头,不理商紫如,径直去了! 商天棋才走出两步,忽然看到杜甄院子里的牛嬷嬷快步走了进来,她一看到杜甄,就惊慌地说道:“夫人,不好了!” 第四十八章 沈浓之死 杜甄一看牛嬷嬷的脸色,心里顿时“格登”一下。 要知道,牛嬷嬷跟了她大半辈子了,杜甄还从来没有看到过牛嬷嬷如此慌张过,那么,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杜甄定了定神,说道:“牛嬷嬷,有什么事,你不要急,慢慢说!” 牛嬷嬷用力吞了一下口水,说道:“回大小姐的话,三姨娘……死了……” “什么” 杜甄一听,顿时大惊失色:“你的意思是说,沈浓死了?” 牛嬷嬷点了点头。 杜甄在屋里走了两圈,沉声说道:“怎么死的?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牛嬷嬷听了,说道:“好象是中毒死的——听三姨娘院子里的丫头说了,三姨娘回到院子里之后,就喝了一杯茶,然后,就倒地上不行了!” 杜甄想了想,说道:“四小姐呢?” 牛嬷嬷说道:“四小姐得到消息,就开始哭,现在,估计还在三姨娘的院子里!” 杜甄想了想,说道:“走,我们看看去!” 这边,杜甄刚刚知道沈浓的身份,沈浓就莫名其妙地死了。那么,究竟是谁害死了她呢? 不得不说,这个,还真不得而知了! 商紫如看到杜甄要走,连忙跟上前来,说道:“母亲,我跟您一起去!” 商雪玉曾经拜托商紫如,一定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杜甄。现在,杜甄要去沈浓的院子,商紫如怕她出事! 杜甄看了一眼商紫如身体的商天棋,摇了摇头,说道:“算了,七女,你还是在这里看着棋儿吧!我和牛嬷嬷去去就来!” 商紫如的眸子里,浮过一抹担忧,她刚刚想说什么,只听一侧的商天棋说话了:“母亲,孩儿也要和您一起去!” 杜甄弯下腰来,朝商天棋说道:“棋儿乖啊,那种地方,不是棋儿应该去的地方!” 谁知道,小小的商天棋挺了挺胸,说道:“不,母亲,父亲现在不在家里,棋儿是唯一的男子汉了,家里出了事,男子汉怎么能缩在屋里不出门,让一个女孩儿保护呢?” 杜甄听了商天棋的话,微微挑了挑眉——她的棋儿长大了! 杜甄牵起商天棋的手,说道:“好吧,棋儿就跟娘一起去吧!” 看到商紫如似乎很担忧的样子,杜甄说道:“七女,你也一起吧。只是待会儿,不要太近前了,看好棋儿就好!” 商紫如应了一声,牵起商天棋的另一只手,跟着杜甄向沈浓的院子里走去! 一行人才接近沈浓的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杜甄领着商天棋和商紫如径直进了屋内。只看到三姨娘的尸体,正躺在里屋的床上,她的脸,被一张帕子给盖住了,只有商宁蝶一个人,正在抚尸痛哭! 曾经门庭若市的三姨娘的浓园里,而今门可罗雀。那些一向见高捧,见低踩的下人们,早就转移了目标,新去巴结当权的七姨娘和六姨娘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一个年迈的嬷嬷,看到杜甄过来,连忙行了个礼。商宁蝶的大丫头均儿也在,她看到杜甄来了,见礼之后,推了推商宁蝶的衣角,告诉她,杜甄来了! 杜甄走上前去,说道:“四女,你先别哭了,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杜甄是府里的正室,对整个商府,都起着非同寻常的作用。特别是现在汪蔻初倒,府中中馈都在杜甄手里的情况下,商宁蝶知道,即便她不能帮沈浓讨回公道,也能让母亲落个比较妥当的下场! 商宁蝶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回母亲的话,我陪着姨娘回了院子,姨娘就吵着渴了,均儿就帮她倒了一杯水,姨娘喝下去之后,片刻之后,就倒地,没气了……” 商宁蝶一边哭,一边说道:“这才多大会功夫啊……母亲,您可要为我的姨娘作主啊!” 让正室为一个姨娘作主,这自然是商宁蝶病急乱投医。只不过,现在的她,因为伤心而语无伦次,杜甄自然不会追究! 杜甄叹了口气,说道:“太医来了没有?怎么说?” 商宁蝶抹着眼泪,说道:“牛嬷嬷得到消息,就让人去请了太医,可太医一来,姨娘就没气了……” 商宁蝶一边说,一边哭道:“这究竟是谁啊,如此狠心,要害一个既盲,又残的人?” 失去了姨娘的商宁蝶,“呜呜”地哭了起来! 正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太医走了进来,朝杜甄施了个礼,说道:“夫人,这茶杯没有毒,还有那个倒茶的均儿,也没有什么问题!” 商宁蝶一听,立即发作起来:“你这是说什么呢?均儿是我的大丫头,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她对我最是忠心不过,又怎么会害我的姨娘?” 杜甄不理商宁蝶,只是问那位陈太医:“太医啊,麻烦您再看看,这三姨娘的身上,还有别的地方,有没有沾染到不应该沾的东西?” 刚刚从下人的口里,杜甄知道,三姨娘和商宁蝶,甚至是商静盈曾经在一起。现在,沈浓的底细,已经被摸了个透,那么,二姨娘和四姨娘,会不会设着法子对付她呢? 要知道,一个又盲又残的人,已经彻底失去了价值,可她呆在商府之中,又实在危险,是不是那些人为了灭口,所以害死了三姨娘呢? 陈太医听了,连忙应了一声,又仔细地查看了三姨娘的身上,然后,他拧着眉,奇怪地说道:“奇怪啊……这三姨娘的左手臂上,还有衣服上,似乎沾了些东西!” 杜甄一听,连忙问道:“沾了什么?” 陈太医说道:“断肠草!” 杜甄听了,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 断肠草,是本地很常见的一种草,虽然这种草虽有剧毒,可是,却极其轻微,只能导致人腹泻不止,却不容易致人死命。 那个陈太医仔细地检查过后,说道:“只有三姨娘两只手臂上沾了这些,其他的,再也没有了!” 杜甄谢过陈太医之后,一个转头间,就看到商宁蝶的衣裙都脏脏的,杜甄是个喜欢干净的人,她蹙了蹙眉,朝商宁蝶提醒了一句:“四女,你先回去洗把脸休息一下,你姨娘的死,我一定会叫人彻查清楚的!” 人死如冤仇散。商宁蝶现在只是一个没有姨娘的孩子,杜甄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 商宁蝶听了,点点头,然后,起身,准备离去! 一侧的商天棋,静静地看着,不说话。 只是,在商宁蝶准备出门的时候,一侧的商紫玉忽然说话了:“四姐姐,我记得,在柴房门口看到你和三姨娘的时候,是她的左手扶着你的肩膀离开的!” 商宁蝶点点头,说道“是的,姨娘看不到。她又不喜欢我扶她走路,所以,她的手一直放在我的肩膀……” 话说到这里,商宁蝶忽然抬起满脸泪痕的脸,说道:“你的意思是……” 商紫如耸耸肩膀,说道:“你让太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商宁蝶走到里屋,找了一件以前的裙子换上,就让均儿捧着商宁蝶原先的衣裙给了太医! 太医拿着银针在衣服上试了良久。他忽然说道:“有了……” 商宁蝶换好衣服出来,问那太医:“太医,你可发现什么了么?” 太医摇了摇头,说道:“四小姐的这件衣服上,除了断肠草之外,还有些不知道叫什么的粉沫,因为这种东西非常少见,我得回到太医院去查查医书,然后,再来回答四小姐!” 商宁蝶看了一眼杜甄。杜甄说道:“那就有劳陈太医了!” 陈太医和杜甄告别,然后,由牛嬷嬷安排人送出了府门! 这边,商宁蝶仍旧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商紫如叹了口气,这个商宁蝶虽然狠毒,可现在,也是个没有娘的孩子了,希望她从今以后,能得到教训,知道什么事应该做,什么事不应该做了! 杜甄命令牛嬷嬷去准备棺材,先让沈浓入棺,然后,等商永霖回来之后,再做处理! 安排好一切之后,杜甄仍旧带着商天棋和商紫如回去了。现在是非常时期,杜甄不给商天棋回自己的院子,而是临时安排在主院的一间厢房里。 回到之后,商天棋已经很困了,牛嬷嬷叫来丫头,帮他沐浴之后,就送他回去休息了。屋子里,就只剩下商紫如和杜甄两人! 杜甄坐在椅子上,一手抚额,正在苦思什么。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和今天的事情有关! 商紫如试探着唤了句:“母亲,您也累了一天了,还是早结回去休息吧!” 商雪玉对商紫如的好,她都记得,所以,她才愿意来照看杜甄,自然了,商紫如也是有私心的,若能和杜甄打好关系的话,那么,她在商府以后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杜甄摇了摇头,让商紫如先回去休息! 商紫如站在那里没动,过了半晌,才说道:“母亲,今天五姐姐和我说了一些话,我想告诉母亲!” 杜甄转过头来,说道:“什么话?” 第四十九章 关于疯牛草之毒 商紫如站在那里,神色犹豫。似乎,她并不知道,有些话是应该说,还是不应该说。毕竟,对于身为这身体嫡母的杜甄,商紫如还是相当有压力的。这种压力,来自于本能,更来自于商紫如本身的警惕! 但是,话到嘴边,又不能不说,因为,商紫如也不想落了个不吞不吐的罪过,索性的,这一切都是商雪玉说出来的,她只是照本宣科而已。想到这里,商紫如才讷讷地说道:“母亲,女儿实话告诉您好了……五姐姐曾经告诉女儿,说母亲您的身体中了毒,虽然不至于伤害您的性命,但是,却和您的情绪有着莫大的关系,也就是说,不论遇到什么事,母亲您都且不可过于激动,更不能轻易动气,如若不然的话……” 如若不然的话…… 杜甄的眼神全部都是沉沉的暗夜潮色。她盯着商紫如,眸子里有黑色和锋芒闪过。然后,她冷笑着问了一句:“若不然的话,会怎样?” 如若不然的话,会死?还是会疯? 结果,不外乎如是,但她杜甄,岂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商紫如在杜甄如冰如炎的眼神里慢慢地低下头去,过了半晌,才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道:“若不然的话,就会和今日里传言一般……” 然后,杜甄就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无可救药!商紫如想起商雪玉说这些的时候,神色沉重,微微叹息,商紫如就知道,这事,是真的! 杜甄望着一脸戚然的商紫如,不由摇头,说道:“七女,那是五女让人故意传出去的,你也信?” 商紫如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劝服不了杜甄了,她摇了摇头,说道:“母亲,总之,五姐姐再三叮嘱女儿,且不能让您过于激动!” 杜甄的眸光微微地闪了闪,她却没有说话! 空气中,似乎有无形的压力如影随形,渐渐地,商紫如的手心,渗出了汗水。她微微叹了口气,有些难过地低下了头! 商紫如知道,若论及说服力,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在任何人的面前,既没有实力,更没有什么特殊的地位,所以,杜甄信了自己的话,就是道理,不信自己的话,也还是道理。她既没法子勉强,更不能提出任何异议! 不错,即便商紫如有着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知识女性的身份,有着超前前过这些人几百年的学识和见识。可是,却不能成为改变任何的理由。要知道,在这个门第森严的时代,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让身为嫡母的杜甄相信自己的!再者,商雪玉也说了,无论怎样,都不能让杜甄知道她身上的毒的事情,更加不能让她因为这些而再担心受怕! 想到这里,商紫如不由地气馁。她缓缓站起身来,朝杜甄说道:“母亲,总之,五姐姐再三叮嘱女儿,让女儿告诉您,且不能让您过于激动!若然不是的话,对身体的伤害会址分的大!” 杜甄眉色不变,将商紫如的神色尽收眼底,她点头,说道:“七女的心意我明白了,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的!” 商紫如还想说什么,却总觉得杜甄并不信她,也没有心思究根问底,抑或是根本这事杜甄就已经心知肚明了,任她再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再加上商雪玉到现在音讯全无,商紫如心中戚戚。再也没有心思再和杜甄多说什么了,她看杜甄一副仍旧沉静如水的样子,只好吸了口气,站起身来,恭敬地和杜甄告辞,看得杜甄疲惫地点头,商紫如便转身,先行离去了! 商紫如走了,屋子里,又是一片沉静。杜甄的眸子里,却有压抑的锋芒微微闪过。她坐在那里,放在桌子上的手紧紧地握起,却尽量平缓地却朝门外轻轻唤了一句:“牛嬷嬷!” 牛嬷嬷在门口应了一声,然后,低头走了进来:“请问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杜甄是牛嬷嬷口中的大小姐,一日是,永远都是! 杜甄伸出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手臂,放到身边的案几上,她望着牛嬷嬷,轻声说道:“我想请嬷嬷帮我把一下脉!” 站在门口的牛嬷嬷随即应了一声,低头走了进来。 今日,还真是多事之秋,牛嬷嬷不放心,也没让别人丫头守夜,她自己守着杜甄,生怕杜甄再出个什么意外的! 杜甄看牛嬷嬷走得近了,于是,轻轻地朝她抬了招手,说道:“你过来,帮我把一下脉!” 牛嬷嬷的手,忽然颤抖了一下!她的眸子里,也浮出一层奇怪的雾气…… 外人绝少知道,牛嬷嬷原本也是个歧黄高手。只不过,因为年少轻狂时犯下的一桩致命的错误。使她放下医书,发誓从此以后,再不医病救人! 可以说,自从那之后,牛嬷嬷再没有帮任何人把过脉了!再后来的后来,牛嬷嬷来到了杜甄的身边,开始了一个忠实仆人的平凡生活!多少年过去了,再也没有谁提过当年的歧黄之事! 杜甄看牛嬷嬷紧张的样子,笑了笑,说道:“嬷嬷紧张什么呢?我只是想证实一下五女和七女的话而已。又没有让你帮我寻医看病!” 牛嬷嬷听了,脸色木然,并不说话! 杜甄又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牛嬷嬷,我也不愿意让你破戒,但是,你应该更加明白,现在,除了你,我是谁都不敢信了!” 杜甄的话,一语中的。牛嬷嬷的眸子里,光芒交错,似乎在经历一个艰难的选择,然后,来到杜甄的面前,用帕子遮住杜甄的手腕,然后,将两根指尖,轻轻地按了上去! 肌肤相触的瞬间,牛嬷嬷的心中有什么屏障咔喇喇地碎开,化为一地粉沫! 片刻之后,牛嬷嬷忽然神色大变:“大小姐……” 杜甄一看牛嬷嬷的神色,也是一惊:“难道说,五女和七女的话是真的?” 难道说,她真的中了那种毒,一过度激动,就会发疯? 牛嬷嬷点点头,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小姐,都是奴婢失职,连累大小姐受罪了!” 杜甄一看牛嬷嬷的神色,也是一惊:“难道说,五女和七女的话是真的?” 难道说,她真的中了那种毒,一过度激动,就会发疯? 牛嬷嬷点点头,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小姐,都是奴婢失职,连累大小姐受罪了!” 牛嬷嬷是在自责! 作为一个歧黄高手,却让别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将毒,送到自己主子的身体里去,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杜甄的脸色微微沉了一下:“嬷嬷的意思是……” 难道说,她真的中毒了?商雪玉和商紫如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牛嬷嬷低声说道:“回主子的话,您的身上,中的是一种很罕见的,叫做痶夷草的毒!” 杜甄挑了挑眉:“痶夷草?那又是什么?” 牛嬷嬷低声地、耐心地说道:“回大小姐的话,它的另外一个名字,您一定听过,叫做疯牛草!” 杜甄的脸色,蓦地变了! 疯牛草? 那种传说之中,非常阴毒,可以致人疯狂的药草?可是,她怎么会中了那种毒呢? 杜甄环视了屋子左右,沉声说道:“牛嬷嬷,那种毒,是从哪里下到体内的?” 牛嬷嬷想了想,说道:“茶水,点心,饭菜,沐浴……” 杜甄微微摇了摇头! 不对,都不对。一定都不对的。 因为,无论她的茶水,点心,饭菜还是沐浴,都是由牛嬷嬷亲手准备的,那些毒,怎么能瞒得过牛嬷嬷的眼睛和鼻子? 牛嬷嬷一边说,一边在思索:“还有,就是花粉!” 花粉? 杜甄不由望了望空空如也的窗台。 那里,之前的确种着一棵紫色的小盆栽的,紫花摇曳,色泽雅致,是以,杜甄非常的喜欢! 可是,就是那盆小小的花儿,居然就是传说中的毒药么? 杜甄不由地望向牛嬷嬷,说道:“嬷嬷,若我没有记错的话,我的窗台上,曾经有一棵小花的!” 牛嬷嬷想了想,说道:“回大小姐的话,的确是有的……只不过,五小姐不小心打烂了花盆,就拿走了!” 杜甄微微眯了眯眸子——难道说,那个时候,商雪玉就已经知道,那棵小花有问题了? 可是,她为什么不说呢? 杜甄低头,沉思了片刻,说道:“嬷嬷,你还记得不记得,那花儿是谁送的?” 牛嬷嬷想了许久,一时也没有想出来。正在这时,小丫头环儿来了,她先帮杜甄奉上茶,然后笑道:“夫人您可是问那一盆被五小姐打烂之后,又带走的小紫花么?” 杜甄转过脸来,她意外地看着环儿,说道:“环儿,这事,你也知道?” 的确,那小花儿原是商静盈送的,杜甄交给牛嬷嬷看了一下,没什么问题,于是,就一直搁在窗台上,有一段时间了,因为杜甄事多,再加上那花儿也并不,所以,她也渐渐忘记了,那花儿究竟是谁送的! 第五十章 做得好,是应该,做得不好,是活该 话说回来,若然不是商雪玉在前几天失手打烂了那花盆儿,又拿走了那花儿。今晚,那件事又被商紫如再提起来的话,杜甄还真的想不起来,她的窗台上的那盆小花儿,居然有那样的作用——汪蔻的暗算,还真是无孔不入,从来没有停止,而且,还真教杜甄防不胜防啊! 环儿听了,就停下来手里的活儿,她朝杜甄笑了笑,说道:“回夫人的话,那盆花儿,是三小姐送的啊——她春日去踏青回来,说是花主说这花儿特别别致,就给夫人您送了过来。只不过,三小姐送过来的时候,这花儿没长得现在这般丰—盈,只是几条小芽儿,其他的叶子,都还没有长齐呢,那段时间,三小姐也跑得勤快,隔三差五地来照料那花儿,还经常念叨着说,这是给夫人的,一定要养好呢。到了后来,养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长得漂亮,开了花儿,才移到窗台上去的!” 商静盈送来的?而且,还细心照料了许久? 杜甄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送来的时候,居然还只是一些小芽儿。并没有开花,看来,这商静盈的心思,可真够深的! 杜甄微微闭了闭眼睛!感觉到心里有什么难忍的感觉在翻腾不已。 牛嬷嬷却在一侧低头思索了半晌,忽然朝杜甄说道:“可是,大小姐,奴婢却记得,那棵花儿送来的时候,奴婢可是不是痶夷草啊!” 牛嬷嬷可记得清楚,那株模样儿并不出众的小草儿,被商静盈小心翼翼地奉了上来,只是一株很普通的紫色小花儿,可并不是骇人听闻的疯牛草啊,难道说,这之间,会有什么别的隐情不成? 要知道,二姨娘汪蔻为人阴险无比,人里人外两面三刀。这商静盈耳濡目染的,自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虽然,杜甄平日里威胁不到沈浓的地位,可谁又能担保她没有什么别的歪心呢? 所以,当日,商静盈送了这花儿过来的时候,牛嬷嬷还捧着那花儿仔细地查看地一番呢,她清清楚楚地记得,那花儿的名字,并不叫疯牛草,而叫九节蓝! 可什么时候,这九节兰,居然变成了疯牛草呢? 杜甄听了,却是苦笑了一下,然后,摆摆手,示意牛嬷嬷不要再说下去了!有些事,杜甄当时或许不明白,可现在联系事情的前后再想想,肯定是一清二楚的了! 商静盈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也。 她送来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杜甄现在就有理由相信,商静盈即便送一的不是那种叫痶夷草的疯牛草,可那根儿,一样也可以长出她们想要的东西出来!因为,以前的杜甄,曾经听过一样东西,说是叫“嫁接”。就是指将一种花的根儿,接上别的枝叶,让它生长出来,就同时具有了两种花的毒性,以及观赏性! 只不过,那种技术因为太过少的缘故,所以才不为世人所知。但现在,杜甄还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 环儿看到主子脸色不好,一时有些惶惶的,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见牛嬷嬷朝她使了个眼色,她朝杜甄作了个揖,然后,率先退下了! 屋子里,又变得静悄悄的。牛嬷嬷心里想的是,要怎样治好杜甄的毒,而杜甄则沉默着坐在窗前的红木圈椅上,她的眼神空荡,一直盯着窗外的那株三叶玉兰,神情怔怔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要想查出来商静盈这株花的来源,似乎非常清楚,可是,依着汪蔻的性子,还会留着那个把柄让杜甄查么?再说了,商雪玉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那么,未必没有追查过,但现在的结果呢?就是没有结果! 想到商雪玉,杜甄忽然想起,商雪玉被掳,商永霖前去追赶。却不知道两个人,现在都怎么样了! 在这一段时间之内,商雪玉大反常态地先救了商天棋,然后,又拿走到可以威胁到自己安危的痶夷草。她所做的事事处处,都是帮杜甄着想,保护着杜甄母子。而商雪玉的行为,在杜甄的心里,也渐渐地成了一个疑团——那就是,身为商府庶女的商雪玉,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究竟为什么,要如此帮自己母子! 要知道,多年来,杜甄深居简出,并不掌管府中大权,更何况,她生性冷情,对待商雪玉和其他庶子、女们,也向来是不冷不热。不远不近。 所以,杜甄有理由相信,作为她这样的一个冷情的嫡母,还真的没有让商雪玉不顾一切地帮自己的潜质。 所以,杜甄想知道,商雪玉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为了单纯的想找个靠山呢?还是有其他的,不为人知的图谋? 杜甄想知道这个真相,因为,她的心里,容不下居心叵测的人,更容不下弄虚作假的情! 但,现在的商雪玉,生死未卜不说,人在何处都还不知道! 想到这里,杜甄微微叹了口气,说道:“牛嬷嬷,五女这一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商雪玉公然和汪蔻对抗,已经成了不争的事实。以着汪蔻等人的黑心手段,还真不知道,她们会怎样对付商雪玉! 牛嬷嬷惨然低下头去,不让杜甄看到她眸子里担忧的光芒! 不知道的事情,牛嬷嬷是不会妄自猜测的,她只能竭力地安慰已经折腾了一天的杜甄:“大小姐放心好了,五小姐天生福相,并不是短命之人,所以,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天生的福相么? 杜甄摇了摇头,在心内冷笑一一下,忽然整个人都沉默下去! 牛嬷嬷似乎觉察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沉默下去,借口杜甄累了,连忙帮她整理好床铺,准备侍候她早些休息! 不得不说,杜甄中了疯牛草的这件事,是绝对不可以外传的,非但不可以外传,更加的,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但现在的问题是,这毒物分明是他人下的,就算杜甄和牛嬷嬷不说,那些人也必定知道了这事的,总之一句话,现在,在杜甄的身上,这毒一天未解去,杜甄的危险,就会潜在多一天。 这一天的危险,对于常人来说,可能也算不得什么,但对于身处内宅的杜甄来说,却很可能是致命的! 而且,这种危险,绝对是多方面的,因为,只要有人刺激杜甄的话,她就一定会生气、发疯,说不定,就会中了对方的圈套! 更重要的是,对于杜甄来说,她可以竭力保持,但是,相对的,那些人肯定知道她的底线在哪里,若是不断的挑战她的底线的话,任谁,都没有办法忍受的。 杜甄准备上床的时候,忽然朝牛嬷嬷说道:“还有,牛嬷嬷,还有沈姨娘的事情,你也费心一下吧,毕竟,沈浓在这府里也呆了十几年了,又为商府生下了女儿,不管怎么说,都不能亏待了她!” 就算怎么个不亏待都好,也都只是按着姨娘的葬礼来的了。薄棺敛柩,侧门出行,最后,就只能埋葬在随便的一个地方,而不能象那些夫人主母一般的,进商府的祖坟! 牛嬷嬷微微敛下眸子,应了一声“是”! 现在,商府已经是多事之秋,汪蔻已经安分了不少,还有那个取代了汪蔻的叶蓝…… 牛嬷嬷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这个乌烟瘴气的后院,什么时候才能过得上个安分的日子! 夜,墨染一般的漆黑。 一行人穿街过巷的,在这无边的黑夜里急速地前进。当头的一人,肩膀上扛着一个人形的包袱,马不停蹄地在这黑夜之中疾驰,似乎,要急着去什么地方一般! 忽然,被扛在肩膀上的人“嘤咛”地浅叫了一声。那个黑衣人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来,拍向那个肩膀上人的睡穴。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知道身后有多少的追兵,若是这个女子不管不顾地大叫起来的话,那可就真的糟糕了! 这些人左穿右拐的,终于来到一个小巷子最后的一间院子前。只见当头的黑衣人轻声地叩响门环。三快两慢的节奏。紧接着,漆黑的小院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谁?” 黑衣人答道:“送麻绳的……” 院门被打开了探出一个脑袋瓜子。看看眼前的黑衣人,说道:“来,快进来!” 黑衣人扛着肩膀上的人快速地进院,其他的人也在警戒片刻之后,进了院子! 一时之间,院外变得寂静起来,只有风掠过小巷子的声音,发出尖锐地呼啸! 再说黑衣人闪身进了院子,然后,径直朝着内屋走去! 屋子里,居然是点头灯的。那样暗烛一般的光芒,只照亮了小小的空间,甚至,连贴着厚厚窗纸的窗子外,都没有一点的光芒! 黑衣人跨门而入,将肩膀上的人扔到了地上。只听内屋角落里的一个声音淡淡地问道:“人呢?带来了?” 黑衣人点点头,说道:“回主子的话,带来了!” 第五十一章 商雪玉的磨难 黑衣人的话,带了说不出的戾气——为了成功地从商府将这个女子带过来,他的手下一连折了三个,这还不用说,就连他自己,也挂了彩,满身的狼狈! 黑衣人并没有想到,那个看来只是富商之家的商府,居然也是藏龙卧虎之地。商永霖一声令下,那些高手尾随而至。他们也是想了许多法子,才堪堪摆脱! 想是看到了这一帮黑衣人的如临大敌,以及浑身带伤,阴暗的角落里,有谁发出冷冷的嗤笑声:“一个丫头片子而已,用得着兴师动众么?” 黑衣人黑巾下的脸,仍旧没有一分的颜色,他只是低下头,轻声说道:“七小姐说,这个丫头片子知道那件秘密!” 那件秘密,就是商家祖传的针谱。传说能起生死,医白骨。但可惜的是,那针谱却在十几年前,神秘地消失了。虽然,根据各方的推测,那东西很可能还在商府,但无论他们派了多少人去商家,又潜伏了多久,抑或是利用种种办法接近商永霖,然而,令人遗憾的是,都始终没有得出关于那件事的半点秘密! 那件秘密,象是泥牛入海一般,商永霖再没有提过,其他的人,更是无从得知! 但现在……这个不过十几岁的女娃子,居然知道这个秘密? 灯影下的人,似乎微微地愣了一下,过了半晌,他才冷冷地说道:“一个庶出的丫头片子而已……” 十几年的时间,都没有套出来的秘密,居然会着落在这样的一个丫头片子的身上?而且,还是一个庶出的、没娘的孩子?这话,说出来谁会信? 黑衣人站在一侧,只是抿紧了唇,不敢说话! 七小姐交待的事情,他自然不敢怠慢,至于这个女娃子的身上,究竟真的有没有那所谓的秘密,这件事,怕只有主子才能问得出来了! 角落里,一个高大的身影站了起来,他身形一动,烛影晃动,满室的影影绰绰,象极了地狱里浮生的幻像。只见他走到商雪玉的面前,冷冷了打量了几眼,然后,淡淡地说道:“泼醒她!” 不管这个丫头片子是否知道关于那样东西的秘密,他都一定要问个清楚——宁错过,不放过一向是他们这些人的原则,更何况,还是那个人传来的消息? 只听“哗”的一声,一盆冷水兜头淋下,那个躺在地上的,原本毫无声息的人,忽然缩了缩身体! 商雪玉从昏迷之中醒来,模糊的视线,昏暗的灯影,还有那深入骨髓的冷,以及深入骨髓的痛,使她不由地打了个冷战! 耳边,传来一个阴冷的笑声:“醒了?醒了就好……” 醒了就好,不醒不好。当然了,若是商雪玉顽固的不肯说实话,让他费尽心机的话,就更加不好了! 商雪玉微微抬起头来,忽然就愣住了。 因为,她居然看到了一张十分熟悉的脸——三角眼,羊角胡,左眼处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只要一笑,脸部抽动,那疤痕就就皱到了起的乱麻一般…… 那个人,在前世的时候,商雪玉已经见了无数次了。但她绝对不会想到的是,她会在这里看到这个人……汪蔻的兄长,汪铁! 汪铁,就是上次在唐府陷害唐少均不成,反丢了脸的汪丰的爹。现在,商雪玉落到他的手里,可真可谓是冤家路窄了! 商雪玉望着汪铁,脑子却开始急速地转了起来! 汪铁是汪府的长房嫡次子。从来都很少出现在商府。前一世,商雪玉见过他数次,都是汪蔻为了表示拉拢她,所以,才引荐了自己的兄长,而其他的时间,则是因为汪铁去商府作客,商雪玉是以商府嫡女的身份和他见过礼! 但算起来,那都是半年以后的事情了。因为,半年以后,商府的家主商永霖突然遭遇不测,虽然还留了条命,但是,却自此神智不清,生活不能自理,整个商府,都被握在汪蔻和沈浓的手里。所有的人都人人自危。而商雪玉,就是在这样的境况之下,见到汪铁的。 但是,若是商雪玉没有记错的话,身为商府五女的商雪玉平日里深居简出,也不在汪蔻的关心之列,所以,并不认识汪铁这号人物。 此时,汪铁眼神阴戾,神情冰冷地望着商雪玉,说道:“你就是商府的庶女?” 汪铁连商雪玉是哪号人物都没能搞得清楚,看来,商雪玉是想对了,汪铁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谁,更不认识她! 商雪玉眨眨眼,说道:“请问你是谁?” 看到商雪玉并不认得自己,汪铁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商府之中,大小姐不在府中,二小姐商月筝为人浮浅骄躁。三小姐商静盈飞扬跋扈,四小姐商宁蝶头大无脑…… 不,最重要的是,这几个女子,汪铁都是认识的,但唯独眼前的这个女子,他并不认识! 汪铁冷冷地说道:“你是商雪玉?”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不错,我就是商雪玉!” 商雪玉记得,自己是在柴房之中被掳走的,那么,现在自然已经远离商府了。再看身边的几个黑衣人身上带伤,商雪玉隐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看来,是有人潜入商府,抓了自己,然后又带自己到了这里! 看到商雪玉的表情,似乎懵懂,又似恐惧,汪铁沉下脸来,说道:“你就是前些日子在唐府之中救了唐少均那个兔崽子的商雪玉?” 数日之前,唐府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汪府,这一次,汪铁远道而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善后。这一切的前因后果,都因为这个叫商雪玉的人搅局,所以,他们想插手唐府的事情,才没有得逞!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不,不是我……都是二姐姐教我的!” 商月筝既然那么想抢她的功劳,她干脆的,全部推到商月筝的身上可好? 汪铁冷笑一声:“商月筝那个头大无脑的,哪里能那么机灵?” 商雪玉战战兢兢地看着汪铁,她的心里,却开始了急速的旋转——难道说,这个汪铁抓自己到这里,就只为了前些日子在唐府的事情么? 可是,这也不太合乎情理啊! 要知道,这唐府的事情虽然失败了。失败的是汪丰,可关不着汪府的什么事。再说了,这若真的出气,出现的也应该是汪丰那只小狐狸,而不应该是汪铁这只老狐狸啊! 所以,商雪玉的心里隐隐觉得,这件事,怕还有后着! 上一世的时候,商雪玉临死之际,汪蔻等人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她们的目的,就是商家的针谱,再就是吞并整个商府。 而现在,汪铁提前出现,那么,他是为了商府的针谱呢?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呢? 脑海里,忽然想起商宁蝶的话:“别以为只有你会针……” 商雪玉不由地心里一滞——看来,这个汪铁,还真的为了这个针谱来的了! 果然不出所料,只听汪铁冷冷地说道:“我只问你一件事,也只问一遍……商府的针谱,究竟在哪里?” 针谱,果然不出所料,汪铁还真的是为了针谱而来! 想到上一世的时候,整个商府为这针谱所付出的代价,商雪玉不由轻轻地吁了口气。 她望着汪铁,说道:“针谱……那又是什么?” 汪铁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这个商雪玉,居然敢装傻冲楞?还敢反问? 汪铁后退半步,在一侧的圈椅上坐下,他手一挥,身后的黑衣人提着手里的短剑朝着商雪玉的手指挥来! 眼看着剑光闪过,商雪玉的手指就要分离。她不由大吃一惊,叫道:“救命!” 黑衣人不由分说地拉起商雪玉的手,就要挥剑剁去,商雪玉拼命挣脱,然后大叫一声:“饶命!” 汪铁轻轻地挥了挥手,那剑,在离商雪玉手指半寸处停下,商雪玉满头是水,她惊恐地望着汪铁,似乎被吓傻了一般! 汪铁满意地看着商雪玉瑟瑟发抖的模样儿,淡淡地说道:“你别想着耍花招儿,你若再不说,你的手指和你的手掌,就要两下分离了!” 商雪玉连忙缩了一下手指,似乎被吓傻了一般! 汪铁再问:“说……针谱究竟在哪里?” 商雪玉抖抖索索地说道:“这位爷……我真的不知道你所说的针谱是什么,若是绣花儿的话,我倒是会一些,还是四姨娘着人教我的……” 四姨娘叶蓝? 这事儿,算算又牵扯到了叶蓝了? 汪铁鼻孔里冷冷地一哼,朝黑衣人使了个眼色。 那个人又再挥剑而来,似乎真的要剁商雪玉的手指头! 商雪玉知道,汪铁今晚有备而来,若是问不到有价值的东西,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而自己的小命儿,怕汪铁根本就没想过留下吧? 既然这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那么,商雪玉就得留下一些悬念,让汪铁觉得自己还有用,进而拖延时间,才能寻机逃脱! 是的,只有这样,才能让汪铁暂时性的留自己一命,然后,再想其他的办法! 第五十二章 汪铁的怀疑 商雪玉极其狼狈地伏在湿湿的青砖地面上,她全身的衣服都已经湿透,她的衣衫,全部都贴在身上,还在滴滴答答的滴水! 灯光的暗影,照在她的侧脸上,更显得她犹如这暗灯烛火,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商雪玉的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充满了战栗还有恐惧,她反反复复地说道:“不要杀我……求你们了!” 汪铁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这个商府的五小姐,看来和商府传来的消息并不一至于嘛,在那些近期的传信里,说这个女子如何的犀利,如何的果断阴险,可是,汪铁无论如何,都没有将那个传说中的商府五小姐和眼前这个怯懦的少女联系起来! 商雪玉的命,无论如何,都是不能留下的! 汪铁既然敢来见商雪玉,并且是以真面目示人,说实话,他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留商雪玉的命! 原本,这商雪玉会无声无息地死在柴房里。或者是被火烧死,或者是“凑巧”地吃了某种中毒的食物,无奈地死去。然而,令人没有想到的是,汪铁的行动,却惊动了商永霖。那个在商府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的商府家主,对于商雪玉被劫之后的反应,大大地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于是,汪铁忽然敏锐地觉察到,这个商府五小姐的身上,一定有着令商永霖割舍不下的东西。 至于这东西是什么,汪铁并不关心,而在他的心里所关心的是,他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将自己想要的话从商雪玉的嘴里套出来,再要想什么样的办法,才能知道商永霖对商雪玉紧张的缘由。然后,再决定商雪玉的命是留,还是不留! 汪铁看着商雪玉,淡淡地说道:“我劝你还是有话快说,可别等我的耐心全部都用光了……” 是的,后有追兵,商雪玉还在拖延时间,所以,汪铁的耐心,几乎就要用光了! 商雪玉听了汪铁的话,不由地抬起头来,她清澈无比的眸子里,全部都是恐惧和无助,象是一只被捕捉到的小鹿,惶惶不安的神情,让人觉得心疼! 汪铁低下头去,望着商雪玉,似乎再多一个字都懒得说了! 商雪玉在汪铁的眼神里退缩下来。她咬着下唇,终于说道:“我并没有见过什么针谱,也从来没有人提到过……” 汪铁听了,眸光一冷。 商雪玉连忙接着说道:“我会的那两针,是四姨娘……” 四姨娘?叶蓝? 可是,叶蓝又和眼前的这个商府庶女扯上什么关系了呢? 汪铁冷冷一笑,说道:“四姨娘……你在胡说什么?” 汪铁自然知道,无论是四姨娘叶蓝,还是已经瞎掉的三姨娘沈浓,都一样是汪府的人,莫说叶蓝并没有什么商府针谱的下落,即便她有的话,她也是绝对不会告诉商雪玉这个无用的庶女的!因为,叶蓝更加希望用针谱换到的,是她娘和她妹妹的自由,还有,就是叶蓝自己的自由! 所以,商雪玉的话,汪铁即便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这个小丫头片子是骗自己的! 汪铁冷冷地哼了一声。他的耐心已经彻底用光了,而耐心用光了的结果就是,不再废话,而是给些苦头给商雪玉尝尝! 想到这里,汪铁站起身来,朝身后的黑衣人摆了摆手! 那个黑衣人意会,马上凶神恶煞地来拉商雪玉,看他的样子,居然是要将商雪玉给拉出去剁了? 商雪玉似乎怕极了那个人,又似乎,她是怕极了那个人手里的剑,总之,那个满身杀气的黑衣人低下头来,准备拉她的时候,她突然失控地说道:“你不信我的话么……那么,你可知道我的姨娘是谁?四姨娘来教我针法,就是要和我交换一样东西啊!” 商府五小姐的姨娘? 可不就是那个来自苗疆的女子黛娜么?可是,这件事,和叶蓝有什么关系呢?更何况,那个黛娜死的时候,商雪玉可还是个婴儿呢,这样的一个婴儿,又有什么东西可以和叶蓝交换的呢? 汪铁朝黑衣人摆了摆手,那个黑衣人立时退到了一边,汪铁逼视着商雪玉,一字一顿地说道:“说下去……” 叶蓝,你居然知道和针谱有关的东西么?可为什么,知道的人不是汪府的人,而是商府的一个小丫头片子……还交换? 汪铁真的想知道,这个小丫头片子究竟和叶蓝交换了什么。而叶蓝,究竟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汪府,瞒着大家的! 想到这里,汪铁沉沉地说道:“你和四姨娘交换了什么?” 商雪玉似乎力气不继,她剧烈地咳嗽起来,直咳嗽得脸都涨红了。似乎,天太冷了,商雪玉的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汪铁眸光沉沉地看着商雪玉,朝一侧的黑衣人招了招手,黑衣人拿过一件黑色的披风,丢在了商雪玉的身上。 商雪玉急忙拉着包裹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她轻轻地挪了挪地方,远离了那个湿得盛着一洼一洼浅水的地面。 汪铁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因为,他似乎看出来了,这个商雪玉,似乎在隐瞒什么,又似乎,有什么事情,不愿意说出来! 但是,对付一个弱女子,汪铁还是蛮有信心的,他相信,只要他想知道的东西,就没有问不出来的! 果然,商雪玉在汪铁准备发作之前,这才断断续续地说道:“我的姨娘因为是苗疆女子,传说她会一些苗疆的盅术之类,四姨娘就是想拿这个针法,和我交换那个……” 听了商雪玉的话,汪铁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起来! 交换盅术? 这个叶蓝,她莫不是发疯了么?居然敢学这种禁忌之学?她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呢? 商雪玉的话,还在继续,她慢慢地说,带着对生活的无奈和卑微。听在汪铁的耳里,沧桑而且凄苦:“最初,我并不知道四姨娘教会我的东西究竟是什么针谱之类的,但是,我原本想告诉四姨娘,我不会那些东西的,可四姨娘告诉我,只要找到我娘生前带来的一本书,交给她,就算是完成交换了!” 随着商雪玉的话,汪铁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他现在心里所想的是,这个叶蓝,想学这个巫盅之术,究竟想要对付谁呢? 汪铁沉沉地说道:“四姨娘有没有告诉你,她想学这巫盅之术,究竟想要对付谁?” 商雪玉看着汪铁的神色,知道对方已经相信了一半。 要知道,在这个时候,无论商雪玉找什么借口,汪铁都不会相信,但唯独叶蓝,却是一个最好的借口! 这第一呢?要知道,汪蔻和叶蓝向来不和。所以,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要向汪蔻求证的话,汪蔻一定不会惜余力的诋毁叶蓝!这也算是给商雪玉做了旁证! 至于这第二呢,商雪玉知道,叶蓝的确是会些针法的,只不过,那些针法,并不是什么商府针谱的秘法,而是一些普通的针法。只不过在不懂行的外人眼里,被人理解错了罢了…… 呵呵,其实,商府真正的针谱,根本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只不过,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人看到而已! 因为人的眼睛长得太高,看得太远,所以,他们才会经常忽略了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东西! 商雪玉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她摇了摇头,说道:“这些话,四姨娘并未对我说过……只不过,她偶尔提过,非常想念母亲和妹妹……” 叶蓝的妹妹和母亲,都被汪府的人握在手里,现在,是死是活,叶蓝都不知道。所以,她想念母亲,也是在情在理。 只不过,这话听在汪铁的耳朵里,就是另外的一番滋味儿了。他会觉得,这是叶蓝故意的,叶蓝这是在告诉商雪玉,她想念自己的娘和妹妹,所以,也恨极了那些拆开她们的人。而那些人,毋庸置疑,就是汪府的人。 换句话来说,叶蓝要学这些巫盅之术,是想用来对付汪府,对付那些分开她们母女的人的! 想到这里,汪铁眸光沉沉地再次追问道:“那四姨娘有没有问过你,她的娘和妹妹都在什么地方?” 商雪玉再次摇了摇头! 是的,这些话叶蓝肯定不会告诉商雪玉,不单单是因为她不是自己的人,更重要的是,在叶蓝的心里,商雪玉只是个交换的伙伴而已! 汪铁再次看了商雪玉一眼,似乎,商雪玉的话,对他有着莫大的作用一般! 然而,商雪玉却知道,汪铁虽然并不喜欢叶蓝,他也怀疑叶蓝,但是,也绝对不会因为商雪玉的这几句话,就对叶蓝怎么样的! 毕竟,对于汪铁来说,谁是自己人,谁是对头,他还是能分得清楚的。而他能分得清楚的结果就是,商雪玉的话,根本就不可信。所以,真相还需要挖掘! 这正是商雪玉想要的结果! 因为,准备挖掘真相的汪铁,一定会得到他想要的答案的! 第五十三章 生死未卜 商雪玉不敢抬头,只是静静地伏在地上。她的指甲,狠狠地嵌入肌肤之中,借以抵挡身体里越来越痛楚的感觉! 身体里的银针,还在逆血脉而行,渐渐地没入血脉,也在控制着她一切的行动,现在的她,就连移动一下,都是那么的难,那么的难! 商雪玉咬紧下唇,不敢让自己呻-吟出声。商宁蝶,你今日如此对我,他日,我一定会加倍地还给你,一点不留…… 当然了,若是商雪玉不死,若是她真还有明天的话…… 汪铁淡淡地看了商雪玉一眼,在他的眼里,这个商府的五小姐也不过是个怕死的角色,一听到要打要杀的,就怕得不得了了。 商雪玉小小的身材正在瑟瑟发抖。就象是秋风里抖落的叶子,让人看着,都觉得可怜。 然而,汪铁是不会可怜商雪玉的,他所在乎的,只有自己的答案,又或者是他想要知道的,所有的东西! 商雪玉依旧保持着原先的音调,回答着汪铁的话:“四姨娘并没有告诉我她的母亲和妹妹在哪里,她只是说,她们都在老家,生计艰难!” 汪铁微微地冷笑了一下。看来,叶蓝还是有所顾忌的,所以,并没有敢说出来,她的母亲和妹妹究竟在哪里。但是,叶蓝说于不说,究竟有什么关系呢?事实没法子改变,结果,更没法子更改。 汪铁听得出来,叶蓝并没有对商雪玉透露太多的东西。 一则,叶蓝是不敢,二则,叶蓝也信不过商雪玉! 现在,汪铁更关心的,则是另外一个问题。他朝商雪玉上下打量了一眼,不露痕迹地朝后退了半步,说道:“你是说,你的姨娘会巫盅之术?” 巫盅之术,向来是中原人的禁忌,即便是商府的家主,也是容不下这些的,这也是为什么商永霖虽然娶了黛娜,可是,到了最后,却只能任由黛娜惨死在商府,却什么都不能做! 所以,汪铁并不相信,商雪玉会有什么巫盅之术。一则,黛娜死的时候,商雪玉年纪太小,二则,商雪玉若真会什么巫盅之术的话,多年来,在商府之中受尽欺凌,怎么会不懂得保护自己,怎么会不懂得反击呢? 所以,汪铁有理由相信,这个商雪玉,并不会那个传说中的巫盅之术! 自然了,若然商雪玉不会的话,那么,叶蓝也是无从学起的,所以,汪铁更加不需要担心叶蓝会痴心枉想的,学到什么脱离汪府的什么巫盅之术了! 果然,商雪玉说道:“我的确不会什么巫盅之术,只不过我母亲的确留下了一本书……” 商雪玉把一句话分成了两半来说。 前半句,他听了心里顿时一松。可是,再一听后半句,他的心又吊了起来——这个商雪玉,若是论心计的话,自然非叶蓝这种人的对手。那就是说,若然商雪玉的手里,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的话,一定会被叶蓝想办法哄走的! 想到这里,汪铁的心里,就是微微沉了一下。他敛了敛眉,在等待着商雪玉的下半句话! 一侧的黑衣人看到商雪玉话只说一半又停上半天,不由地怒了:“你倒是快些回答老爷的话啊……” 商雪玉仍旧伏在地上,动都不动一下,只是,看她的背影,似乎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黑衣人走上前去,一提起商雪玉的领子,就要将她甩到了一边! 这个黑衣人,费尽心思,才将商雪玉从府里带出来,现在,后有追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追过来,可是,这个商雪玉却在故意拖延时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来救援一般? 看到黑衣人动商雪玉动粗,汪铁淡淡地看了一眼,却转过了眸子,不说话! 要知道,汪铁自恃身份,是不对会商雪玉动粗的。可是,别人对商雪玉动粗,就不在他的关心之列了! 而且,汪铁更想看看,商雪玉的耐力的极点究竟在哪里,而她,究竟可以忍到什么程度! 黑衣人看到汪铁没有阻止,心里顿时明白了汪铁的想法。他顿时恶向胆边生地一把揪住商雪玉的头发,朝着地上狠狠地一磕,然后,恶狠狠地说道:“快说,快说……” 商雪玉的额头和地面碰撞的声音,让人听了心惊,然而,手下的人,却没有一点的声息。 黑衣人诧异低头,只看到商雪玉那张泛青的脸,以及她全无颜色的唇,还有她紧闭的眸子! 黑衣人不由心里“格登”了一下,他将探询的眸光,看向了汪铁——这个商府的五小姐,居然这样就晕过去了? 汪铁蹙眉,看了黑衣人一眼。然后,他走上前去,掏出一张帕子。盖在商雪玉的手上,然后,伸指,轻轻地按了上去。 汪铁的眸子里,有淡淡的疑惑,再过了瞬间,他轻轻吁了口气,然后,缩回了手。 刚刚用过的帕子,被汪铁拧在地上,踩在泥泞里,动都没有动一下。 然后,汪铁朝黑衣人摆了摆手,说道:“把她关到柴房里去!” 就这样简单? 黑衣人看着商雪玉,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汪铁罕见地解释道:“她的身体里有根针,即便那针伤不了她,她也不会好过,所以,先扔到柴房里去吧,我要去往商府一趟,明天回来了,再做处理!” 商雪玉身体里的针,已经离心肺三分了。再不医治的话,即便她不动手,商雪玉也很难活过明天。 所以,汪铁哪里还用得着费什么力气去杀商雪玉呢?就让她带着根针,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岂不是更好么? 反正,汪铁想知道的事情已经知道了七七八八了,这个商雪玉的身上,应该挖掘的东西,也挖掘得差不多了,那么,她的生死,哪里又会是汪铁关心的内容的呢? 现在,汪铁最重要的事情,怕是要去商府之中,好好地打探一下,叶蓝的心里,究竟存着什么样的念头才是的吧? 毕竟,对于汪铁来说,叶蓝,这一枚暂时不得弃的棋子,对于他来说,才具有相对大的价值的吧? 所以,商府一行,才是汪铁的当务之急! 看到黑衣人仍旧一副不明白的样子,汪铁又耐心地说道:“若是她死了,你就直接将她扔回商府就是了……” 这个女子,原本就是商府的主儿,现在,死了,再扔回原先的地方去,也已经是他最后的慈悲的了! 黑衣人听了汪铁的话,提了商雪玉转身就走。 既然主子已经说了,这个商府的庶女已经没什么用了。那么,她的生死,又会是谁关心的事情呢? 昏暗的柴房里,商雪玉静静地躺着,直到黑衣人离开,关门的声音重重地响起的时候,她才轻轻吁了口气,然后,睁开了眼睛!刚刚,她假装晕倒,让汪铁知道了自己身体里银针的事情,那也是间接的帮了自己。 应该说的话,她已经全部都说完了,依着汪铁的性子,应该去找汪蔻去求证,然后,顺便警告叶蓝去了吧? 商雪玉其实并没有冤枉叶蓝,因为,叶蓝的确试探过商雪玉,想拿到据说黛娜死前留下的什么册子。然而,也只有商雪玉知道,黛娜根本就没有留下所谓的巫盅之术,她也更加不会让自己的女儿修习那样的东西。只不过,这些事情,外人并不知道罢了! 汪铁走了,商雪玉暂时不用担心生死的事情了!只不过,商宁蝶对她的身体造成的伤害还在,一样的,不容得小觑! 商雪玉艰难地靠着墙根坐下,尽量放缓呼吸。因为,那针是会随着血脉游走的,商雪玉的动作越大,那针进入心肺的速度就越快,只要那针一进入心肺,可以说,她就是神仙难救的了! 商雪玉伸出手来,吃力地拔下了头上那枝不起眼的簪子。那簪子,非金非银,只是铜皮包针,簪子的一头非常的尖利,在这黑暗的柴房里,闪着幽幽的暗光。 商雪玉喘息着将簪子握在手里,她朝着心口按了按,感觉了一下那针的位置,然后,她毫不犹豫地下手,对着自己簪子所在的位置,重重地扎了下去! 尖锐的疼痛,瞬间闪遍全身。 有暖暖的液体,顺着商雪玉的手流了出来。剧烈的疼痛,让商雪玉的手,狠狠地抖了一下。她咬紧牙关,将一声闷哼,关在了心底! 汗水,瞬间盈满了额头。在这个冰冷的晚上,商雪玉居然汗水湿了原本就湿透的衣衫! 然后,商雪玉手腕一抖,再度用力,将簪子刺得更深了些! 疼痛,犹如潮水,商雪玉的手,再也没办法移动半分。 商雪玉靠在墙上,一动都没办法动了! 针,是一种最最可怕的兵器。他的可怕就在于,一旦进入身体之后,那些细如牛毛的针,就会顺着血脉到处游走,不但很难发现,更加很难取出! 所以,针,向来有无影无神之称,向来,是人人最最恐惧,最最可怕的杀手之一! 第五十四章 夜慕枫的心思 但是,世人之中,也鲜少人知道,若是你善用针,善控制针的话,那么,一样的也会将针用于所有的救人治病之中,当然了,这其中就包换了救人,还有就是治己! 现在,商雪玉正在这间简陋的柴房里,进行艰难的自救! 针,深深地嵌入皮肉,钻入了血脉,现在,就需要用一种特制的磁石将针吸出来! 因为人的呼吸,血脉不停地游动,针随着血脉游走,若是在皮肉之外的话,那针是没有办法可以吸出来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要将那磁石刺入体内,然后,将那针给吸出来! 刚刚,商雪玉假装昏迷,瞒过了黑衣人和汪铁。让他们以为她已经命在旦夕,不能活命的了。所以,放松了警惕的黑衣人,只是让人守着柴房的门外,甚至连绳索都没有用,更不要说将商雪玉绑得结结实实的了! 特制的磁石所做的簪子锋利异常。在刺入商雪玉体内的瞬间,引血液倒流,银针随着血液流通,然后,会被磁石吸附,取出体外! 商雪玉坐在那里,手握着匕首的柄子,一动都不敢动一下。 血,不停地流出身体,带走她的力量,可是,她却连移动一分的力气,都消失殆尽了!她默默地闭上眼睛,开始慢慢地感知,看那银针,是否被吸引上了磁石!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里,传来轻微的“咔”的一声,商雪玉忽然睁开眼睛,然后,她缓缓地拔出了刺入身体的簪子! 黑暗之中,传来流血的“汩汩”的声音。商雪玉借着上方透气窗口微弱的月光可以看出,簪子的尽头,闪着一丝薄弱的微光! 那微光,细如牛毛,约长三寸有许,此时,被牢牢地吸附地沾血的磁石上,一动都不动一下。 商雪玉微微吁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银针收了起来——这银针,是商宁蝶赐予她的,那么,她总得收好了,放齐了,有朝一日,完好无缺地还回去才是啊? 人若负我一寸,我当一尺还之! 血,带走身体的温度,更带走商雪玉的力气。她只感觉到沉沉的倦意袭上心头,只想一睡而下,不再醒来! 然而,身在狼穴的商雪玉怎么敢睡呢?她吃力地撕下手里的布条,开始包裹伤口。浑身的衣衫,还是湿湿透透的,粘在身上,难受极了。有微弱的风,从柴房的缝隙里吹了进来,冰凉冰凉的,可商雪玉却觉得浑身发烫,一阵又一阵的燥热! 窗外,月黑风高,一片沉寂,柴房之内,商雪玉只能靠摸索着,才摸到一根木柴握在手里! 针是取出来了,剩下的,是要怎么样才能逃离这里呢? 想必汪铁已经连夜去了商府了,那么,现在究竟有多少个人守着这里呢?而她原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要想逃出去的话,究竟要用什么法子呢? 硬拼?那肯定是以卵击石。若是智取的话呢…… 想到这里,商雪玉握紧了手里的木柴,暗中咬紧了下唇! 屋外,正是夜深人静,若是明天天一亮的话,汪铁去而复返,发现商雪玉没死的话,不知道又要怎么折磨她了。所以,眼下无论多难,商雪玉都要想尽办法,离开这里! 商雪玉踮起脚尖,透过柴房的门朝外望去,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守在门口,而且,那个人倚在一侧的柱子旁,头向前一点一点的,似乎在打着瞌睡。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柴房里的动静。想来,这些人已经将商雪玉当成了半个死人,根本连看守都变成形式化了! 商雪玉再朝左右看了看,除了那个黑衣人之外,再没有发现其他的守卫存在了。看样子,这里,就只有那一个人在守着了。 商雪玉想了想,她摸索着,摸到了门口的一大堆码得整整齐齐的柴草。她咬牙,用力将门口的那一堆柴草朝一侧一推…… 寂静的黑夜里,有什么“哗”的一声,传来一声巨响。有什么“咕噜咕噜”的滚在地上。紧接着,柴房之中,传来一声惨叫:“救命啊……” 门外的黑衣人顿时吓了一跳,他咒骂道:“快死的人了,还搞什么鬼啊?安生一会儿会死人么?” 话虽这样说,那黑衣人还是打开了柴房的门,并打着火折子走了进来。 那人一般走,一边咒骂道:“该死的,这三更半夜的也不让人安心,你说说,你要死就快些死吧,送你的尸体回去,大家岂不是都安生了?” 亮光,瞬间塞满了整个空间。那个黑衣人举着火折子,四下里看了一下,这才看到了一脸痛苦地蜷缩在柴草一侧的商雪玉! 商雪玉双手沾血,一张小脸惨白无色,此时,她靠在柴草堆旁,一脸痛苦地向黑衣人求救! 黑衣人看着商雪玉的样子,摇了摇头,说道:“你说说,都是个快死的人了,怎么还不知道安分呢?” 看商雪玉整个人都陷在成堆的柴草里,那个黑衣人以为,她被砸到了,于是,他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就来拉商雪玉! 然而,就在他的手,触到商雪玉的瞬间,那个明明濒临死亡的人,忽然伸出手腕来,迅速一转,一道浅亮的光芒,刺破虚空,朝着黑衣人的手腕刺去! 黑衣人手一松,火折子顿时跌在地上。他惨叫一声,就去抚自己的手腕,而商雪玉趁此机会,弯腰拣起事先准备好的大木棒子,然后,再用力一挥,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黑衣人的头顶砸去! 黑衣人看到那棍子兜头而来,他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挡,可是,他的手似乎被粘住了一般,根本没办法移动半分了。 然后,半空之中,传来“咚”的一声,那黑衣人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商雪玉看到那黑衣人晕了,她也顾不得去拣地上的火折子,“哐”的一声丢下手里的棍子,然后,调头就跑! 屋外,繁星满天,虫儿啾啾。微寒的夜风从远处吹来,将商雪玉发涨的头脑吹醒。她不由轻轻吁了口气! 商雪玉辨别了一下方向,转头,朝院外的方向跑去!因为商雪玉跑得太急了,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发现,在她离开的瞬间,被她敲了一棍子的黑衣人居然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朝柴房外走去——原来,力竭的商雪玉力气原本就不济了,那一棍子并没有将那黑衣人打晕,他只是趴了一下,就清醒过来,然后,想去门外叫人。 然而,就在这时,只看到斜里冲出一个身影,又拿着一根棍子,朝着那个黑衣人就是一棍子,那个黑人衣于是就再次趴倒在地上,这些,可彻底的晕死过去! 商雪玉一口气都不敢歇,直朝着院外跑去! 而令她奇怪的是,除了柴房外守卫着她的那个黑衣人之外,整个院子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空空荡荡的,静得令人可怕。似乎,她的身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紧紧地盯着她,那各感觉,真的令人毛骨悚然,商雪玉浑身一个哆嗦。她同时也在暗自庆幸,于是,不停地跑着出了院子,再也不敢回头! 跑出很远的商雪玉自然没有看到,她走过的,或者没有走过的地方,有数个黑衣人倒在那里,一动都不动一下。 身后,有一个黑影施施然地走了出来,他的手里,持着的,居然不是剑,而是商雪玉刚刚用来敲晕黑衣的人那一根大棒子! 那的挥了一下手里的捧子,然后,朝着半空中挥了一下手:“反正主子已经走了,我们也要走了,待会儿,要是汪铁那家伙回来的话,可有得缠了……” 听那声音带笑,又带着说不出的戏谑。微黯的星月光芒之下,一张英俊而且少年纯真的脸,呈献在众人的面前! 再细看一下,那人,不是那个夜慕枫手下的子言,又是谁呢? 随着子言的话,有几个暗士往他面前一站,暗风四起,杀气凛冽——那是夜慕枫手下的暗衣十四卫,个个都是从沙场征战到边疆,再从边疆一路打回了京城的铁血卫士们! 再看这些暗衣十四往那一站,那些个为数不多的汪府暗士已经倒在了地下,或者干脆晕了过去,或者抱着头,动都不敢动一下。 汪铁走了,带走了一大半的精锐汪府暗士,现在剩下的这几个,还真的不够子言塞牙缝的…… 子言走了,那群黑衣暗士们也敲晕了那些抱着头的汪府暗士们,拍拍手,也随之离去了。 星月的暗影之下,子言带领众人来去如风,不出片刻,就离开了那里。在走出门口的时候,子言微微眯了眯眼睛,朝身边的暗衣说了一句什么,那个暗衣听了,连忙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没过多久,只见那一处曾经关押商雪玉的院子,居然燃起了熊熊大火。那火,居然混合了火油的味道,没过多久的功夫,就烧红了半边天! 再说商雪玉实在走不动了,她终于跌趴在街角的地方,用力喘着粗气! 第五十五章 半夜赶车的人 商雪玉的这一口气,跑出了五条街,两个巷口,再加上三个转角——她自然是不敢沿着直街跑的,而是跑一段之后,就转一个弯,再折转到另一条路上,然后,再朝前跑一段,再转! 商雪玉这样做的目的,固然之是不想让追踪的人找到她。不让对方发现自己的踪迹。可是,商雪玉更加清楚,以自己目前的体力以及耐力来说,别说是要逃脱追捕了,就是让她自己跑完这一条街,她都已经没有力气了! 脑海里,有一个声音正在急促地催促道:“快跑呀……快跑呀,若是再不跑的话……” 若是再不跑的话,就会被抓回去,被那个丧心病狂的汪铁灭口,又或者是重新被囚禁,被折磨吧? 这些,商雪玉都不想再经历了! 可是,双腿似乎是灌了铅一般的,提都提不动了,更不要说继续跑,又或者说是继续逃命了。 商雪玉伏在冰凉的地板上,浑身都在发抖,她剧烈地喘息,剧烈地咳嗽着。几乎将肺都要咳出来——夜晚,空空荡荡的大街上,只有风吹过的声音,犹如谁在远处冷笑,冷笑她逃不过的宿命。 商雪玉耳听得远处传来车马辚辚的声音,商雪玉却再没有力气跑了。她将头伏在地上,绝望犹如潮水,就要将她淹没!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车铃儿的响声刺穿这黑暗的街头,清晰地传到商雪玉的耳畔。那样不紧不慢的声音,更象是死神的狞笑,将商雪玉心里最后的希望都要打破…… 那铃声和车轱辘滚动的声音越过街角,朝着商雪玉的方向而来。 商雪玉心里一惊,她连忙爬起身来,就要向前跑去。 然而,体力的严重流失,再加上又累又饿的商雪玉,哪里还能跑得动呢?她只觉得腿一软,再一次跌倒在地上。 马车,在靠街角的地方停了下来。 铃儿停息,车马寂静,漆黑的街道上,只看到一个庞然大物停在那里,一动都不动一下! 商雪玉咬紧牙关,扣紧了手里最后的一枚簪子——那簪子的一头儿,有尖利的锋芒,足可以刺穿任何的血肉之躯。 商雪玉甚至不想知道这来的究竟是谁,但无论是谁,只要敢来抓她的话,她一定毫不犹豫地,将手里的簪子,送到对方的心窝里去! 有人走下马车,朝着商雪玉的方向走来! 商雪玉的手,紧紧地扣在街边的石缝里,那里,几乎凝聚了她全身的力气——只要对方敢来捉她的话…… 然而,脚步声在商雪玉几步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有人朝着商雪玉的方向冷冷地嗤笑一声,说道:“你终于舍得停下来了?” 那个声音,在浅风之中一现即逝。可听到商雪玉的耳里,却犹如炸雷一般的巨响! 因为,那个声音不是别人,居然正是夜慕枫的声音! 可是,那个可恶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来不及说任何的话,商雪玉缓缓抬起头来! 夜,很黑! 黑天苍穹为背-景,远处的气死风灯暗光飘摇。微弱的光芒之下,那一大团黑色物体站在那里,浓墨的黑,高大的轮廓,几乎和这黑暗融为一体。商雪玉再认真辨认片刻,也只能看出一个淡淡的,人形的轮廓! 眼睛。 只有那双眼睛,犹如黑夜的星子,闪着熠熠的光芒,即便在无边的黑夜里,也能照耀苍穹! 只一眼,商雪玉就看清楚了,那是夜慕枫的眼睛! 证实了对方的身份的商雪玉,只觉所有凝聚的力气全部化为云泥。她结结实实地伏在地上,任由尖利的石块斫痛了她草草包扎的伤口。 还没有结痂的伤口,再一次被刺开了,冰凉的血,流了出来。可是,商雪玉却丝毫未未觉,她甚至连最后支撑的力气都卸掉了:“是你……怎么是你?” 是啊,她在商府的柴房之中被商宁蝶用针制住之后,就被带出了商府,其间,她的神智虽然非常的清楚,可是,她的身体却根本不能自主! 然后,汪铁问了她许多东西,最后,将她关进了柴房。她以簪子刺穴,取出了银针,想办法逃了出来! 可就在她跑得没有了全部的力气之后,却意外地遇见了一个根本就不可能遇见的人! 夜慕枫就站在那里,双手抱着肩膀。他的眸子很亮,他的眼神充满嘲讽。他望着商雪玉,用他贯有的、充满讥诮的声音淡淡地说道:“若知道你这么能跑的话,我应该到前面去等你,而不应该一直跟着你才是……” 一句话,呛得商雪玉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这个夜慕枫,会不会说一句正经话的?什么叫她这么能跑?人在危急时刻,生死都已经置之度外,更别提跑了。若是她有力气的话,再远的路,都会跑的啊! 听到商雪玉咳嗽,夜慕枫的脚步下意识地前移了一下,然而,只一下,他又顿住了。 商雪玉咳嗽得惊天动地,夜慕枫只是淡淡地看着,漆黑的夜幕后面,不知道是怎样隐秘的表情! 商雪玉挣扎着坐了起来。 她靠在一侧的墙上,有气无力地问道:“夜慕枫,你怎么会在这里?” 夜慕枫听了商雪玉的话,不由抽了抽唇——他怎么会在这里?他要怎么告诉商雪玉,就因为商雪玉的身上,有他丢失的香囊,所以,他才不得不让人日夜监视着商雪玉的动静,才知道了她被掳的事? 至于救商雪玉么? 这个念头可以夜慕枫的脑海里挣扎了半晌。好吧,他承认了,因为太想得到自己的香囊,所以,才不顾一切地跑来救了商雪玉? 夜慕枫望着黑夜之中鬓发散乱的女子,不由地摇了摇头,说道:“偶然而已……” 只是……偶然么? 一瞬间的瞬间,商雪玉似乎想通了许多东西! 她被关在柴房里,不顾一切地刺伤了那黑衣人之后,夺门而出! 院子里,没有一个人察觉,甚至,没有一个人出来上前拦她。就连她不顾一切地跑出院门之后,那个偏僻的小门,居然也是半开着的,甚至连关都没有关住。 然后,她一路跑到这里,居然没有任何人追来……那么,商雪玉可以理解为,她所认为的侥幸和巧合,原来都是有人有意为之的么? 商雪玉忽然开口道:“是你……是你做的是不是?” 商雪玉头脑发涨,浑身颤抖。 她在转街的冷风里抱紧肩膀,朝夜慕枫抖抖索索地说道:“是你帮我逃出来的是不是?” 夜慕枫似乎没想到商雪玉转念之间,就明白了一切。他耸耸肩膀,朝商雪玉说道:“就算是吧%……” 就算是吧! 或者是吧? 可能是是吧? 商雪玉有些无语地望着夜慕枫,说道:“理由?” 如果说夜慕枫英雄救美,不图回报,那是打死商雪玉都不会相信的。毕竟,两个人在那样的情况下相识,那个时候的夜慕枫,就有着根本不单纯的目的! 夜慕枫这么快能发现自己被掳的事,及时地救出自己,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商府有夜慕枫的人,那里的一动一静,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有了这个认知的商雪玉,忽然觉得心生怒气。她朝夜慕枫冷冷地说道:“你救了我,说吧,要什么条件?” 女人翻脸,绝对比翻书都要快! 夜慕枫眼神复杂看了看商雪玉,他不明白,片刻之前,累得眼睛都睁不开的的商雪玉,只在一瞬之间,就变成了冷面女神,看她一脸的敬而远之,绝对是限量版的! 可是,要怎么告诉商雪玉,他至所以救她,原因非常的单纯,那就是,香囊——他千方百计才求来的香囊! 可这样东西,究竟被商雪玉藏到了哪里呢?夜慕枫几乎翻遍了商雪玉屋子里的所有角落,却还是一无所获! 当夜慕枫得知商雪玉被掳的消息,他不顾一切地赶来,可是,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那个浑身湿透的女子,正用尖利的簪子刺入自己的身体,然后,再拔了出来! 那一瞬间,夜慕枫几乎想跳下去,质问商雪玉为什么伤害自己。 商雪玉推翻柴草,跑了出来,夜慕枫又一路替她开道,一直护送她出来,看到她奔跑也不阻止。 那是因为,夜慕枫知道,商雪玉是个骄傲的人,她的骄傲就在于,能自己走的路,绝对不会依靠别人的扶持移动半步! 夜慕枫最钦佩这样的人,所以,他才忍不住驱赶马车上前,想送她一程! 然而,商雪玉却问他——理由? 商雪玉在问夜慕枫,救她的理由! 夜慕枫隔着黑夜,看着商雪玉,最终说道:“我不是无条件的救你!我需要你的帮忙!” 香囊—— 我需要被你有意,抑或无意带走的香囊! 那样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然而,却被夜慕枫给生生地止住了——他并不了解商雪玉,所以,才不敢说出没有把握的话,若再往私心里说一些话,那就是,夜慕枫生怕商雪玉知道了那个香囊的用处之后,会对他提出出苛刻的条件! 第五十六章 五百两银子! 在夜慕枫的心里,商雪玉是一个如此聪明绝顶的人,如果她提出的条件,一定会让人措手不及。 不知道为什么,夜慕枫的私心里,不愿意面对那一刻! 我不是无条件的救你……我需要你的帮忙! 商雪玉的心,忽然定了下来!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只有等价的交换,才有让她甘心的理由! 商雪玉将散乱的头发理好,从容地站了起来,她朝夜慕枫说道:“今晚,你救了我一命,他日,若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竭尽全力,助你一次!” 竭尽全力,但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 听了那样的话,夜慕枫不由暗暗摇头——这并不是他的本啊,他只想拿回他的香囊,然后,换一种方式,和商雪玉和平相处! 解释是错,不解释也是错! 夜慕枫抬起头来,正看到商雪玉平静得犹如深渊幽海一般的深邃眼神。 霎那间的对视,夜慕枫忽然明白了商雪玉的心思——在她的世界里,没有雪中送炭,更没有锦上添花。生死有价,生命有价! 夜慕枫有些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好吧,既然在商雪玉的心里,已经认定了他们之间由利益而终,自利益而始的话,那么,就由得她去想吧。 反正,在夜慕枫的心里,他认定的事情,从来都不用常理来衡量的!更没有什么的标价之分! 每个人都用自己的方式看世界,而夜慕枫,则是个完全忽视世界的人。 然而,夜慕枫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因为他此时的认知,居然在不久之后的不久,造成了那么大的误会,大得,要用生命和鲜血的代价去解释! 夜慕枫朝马车摆了摆头:“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商雪玉整理了一下衣衫,忽然轻笑起来,令人窒息的暗色深夜里,少女脸上的那一抹笑,令天地都为之颤抖了一下。那是冰雪掩映的尖刺,会在你冷得浑身发抖的时候,再给你致命的一击! 看到商雪玉的眼神,夜慕枫知道,今晚,一定又有人要倒霉了! 只不过,夜慕枫并没有劝止的意思,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居然喜欢看这个外表冷清得几乎冷漠的女子,在流露出慧黠的眼神之际,那一抹令人心寒的杀意! 夜慕枫突然很想了解这个女子的一切! 夜晚的风,吹过两个人的身边,带着刺骨的寒意,那寒意,直入商雪玉的心肺,让她不由地抱了一下肩膀。 夜慕枫见状,解下身上的衣服递给商雪玉,淡淡地说道:“夜里凉,先回去再说吧! 商雪玉也不客气,她将夜慕枫身上的湿衣服包在身上裹紧,温暖袭来的瞬间,她微微弯了弯唇,说道:“回……我是一定要回去的,只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先去一个地方!” 既然汪铁和汪蔻那么想看她倒霉,看她生不如死。如果商雪玉不让他们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的话,那岂不是太对不起他们的一番心思了么? 黑夜的远处,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走水了……” 商雪玉转过身来,忽然看到身后的某一处忽然燃起了熊熊大火。商雪玉看了片刻,认出那是自己刚刚逃出来的地方,她站在那里,不由深深地一怔——那里,居然起了火了? 夜慕枫站在商雪玉的身后,解释道:“咦……那不是你刚刚逃出来的地方么?看看啊,这得罪了你的人还真够倒霉的,不过片刻之间,居然就起了火了!” 商雪玉无语地看了夜慕枫一眼——明明那把火很可能就是这个人或者是他指使人去放的,可他倒好,却还在这里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给谁看啊? 夜慕枫知道已经被商雪玉识破了。他只是淡淡一笑,转身,率先朝马车走去! 马车上,居然没有车夫。空空荡荡的车前辕上,只放着一条马鞭。 夜慕枫先是让商雪玉上车。当商雪玉以为他会跟着上来时,没想到夜慕枫却放下了车帘,然后,跑到车前辕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上去,一手扬起马鞭,准备驱车而去! 商雪玉在马车里纳闷地问了句:“你的车夫呢?” 看夜慕枫这样的人,哪里象是一个赶车进,赶车出的主儿呢?他应该是华衣高车,挥一挥手,生杀予夺的那种人啊。 商雪玉见惯了他居高临下的样子,倒没想到,他居然还会赶车! 只听夜慕枫“呵呵”地笑了一下:“人生在世,总得学多几样东西傍身嘛,若是离了车夫马车就不会转的话,那岂不是惨透了?” 夜幕之下的夜慕枫,似乎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意思,他这一笑之下,倒有几分调侃和苦笑的味道。象是被人点醒了某种深刻的回忆,商雪玉坐在马车里,也不由抿嘴笑了一下,至于笑什么,她也说不出来! 马车居然非常的稳,居然丝毫不逊色于精干的车夫。若是不知道的话,会以为这个赶车的人,是一个非常熟手的精干车夫呢! 不,这并不是夜慕枫在商雪玉的心里应该有的样子,商雪玉忽然感觉到,眼前扩这个男子,或者在他的成长之中,也有着令人看不透的东西! 人的一生,从小到大,会经历许多,有许多东西,我们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可是,却刻在骨子里,在你的言行举止里,甚至,在你的气质和语气神态里! 商雪玉敛了敛眉,微微阖了阖眼睛! 马车,在平整的马路上静静地行驶,有节奏的蹄声,居然很让人安心。就在商雪玉昏昏沉沉地想要睡去的时候,车前的夜慕枫的声音隔着车窗传来:“我是先送你回商府?还是?” 商雪玉想了想,答道:“不,我要先去一个地方,然后再回府!” 夜慕枫点头,却什么都没有问,他只说道:“好。” 马车调转头来,朝着另一个方向驰去。 顺着商雪玉的指点,夜慕枫在城里左转右转的,最后在一处紧闭的朱红门前停了下来! 这处朱红的大门,似乎是后院。这里,灯火幽暗,影影绰绰。可是,隔着高高的院墙,却能听到前方的某一处莺歌燕舞,笑语喧嚣。 远处,飘来脂粉的香气,还有女子轻佻的笑语,那个地方,有着让男人本能地想靠近,可女人却绝对避之则吉的地方! 可这里,也正是商雪玉想来的地方。而且,她似乎对这里的一切很是熟悉,熟悉到即便在黑夜里,也是轻车熟路的,一直指到了这里! 马车在门前停住,夜慕枫却坐着没有动,他开始有些诧异-地四处张望! 因为,他居然发现,这个地方,他并不陌生。至于他并不陌生的原因嘛……呵呵,那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地方,居然是一座青楼。 青楼倚门笑,儿郎红尘来! 这笑,其实就是泪,来,其实就是离去的意思! 夜慕枫并不知道,商雪玉为什么要来这里。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商雪玉对人严谨,对自己苛刻,而且,她的整个人,都和这里根本沾不上边儿! 商雪玉掀开车帘,走下了马车!她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前面的朱红大门,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 当夜慕枫以为,商雪玉会驱门而入,不会解释什么的时候,却没想到,她居然转过身来,朝着夜慕枫走来! 夜慕枫有些诧异-地扬了扬眉,因为,他不知道商雪玉是什么意思! 商雪玉站在马车之前,望着车辕之上的夜慕枫,似乎有些迟疑。过了半晌,她才咬着下唇,朝夜慕枫讷讷地说道:“那个……请问,你的身上有银子么?” 这下,夜慕枫可真的跌了眼镜了。 因为,他居然想不到,商雪玉期期艾艾地迟疑了半晌,居然想向他借银子! 夜慕枫自然是不缺银子的,但他更加好奇的是,商雪玉居然会在这个时候,问他借银子。自然了,他更想知道的是,商雪玉为什么要借银子,而且,这一借,究竟多少! 商雪玉有些期待地看着夜慕枫,只听她轻声说道:“我这次借得比较多……我要五百两……我不确定什么时候才能还给你,但是请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想法子还给你的。若是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立字为据!” 夜慕枫听着商雪玉有些窘迫的话,想笑却没笑出来。 他伸手,探手入怀,再伸出手来时,他的手里,已经放了五张的百两银票。夜慕枫数也不数地递到商雪玉的面前:“给你,五百两……” 商雪玉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愣得她居然忘记了伸手去接! 商雪玉只要一踏进这门里,就起码需要五百两银子。可现在,她没有银子在身,也无人可借,只有向眼前的人想法子了。 人常说,虱多不痒,债多不愁。既然商雪玉已经欠下了夜慕枫,那么,也不在乎欠多一样了是不是? 可商雪玉没想到的是,夜慕枫居然二话不说地,拿了五百两银子给她! 第五十七章 寻找红雨【一】 五百两银子,可是说多不多,说少绝对也不少的,那足足是可以抵得上普通人家十户人的财产的了。夜慕枫身上居然带这么多的银子,已经让商雪玉觉得意外了,而他居然问也不问地借给了自己,更让商雪玉有些发愣! 商雪玉望着夜慕枫,她轻轻咬了咬下唇,问道:“你……居然不问我为什么要借银子?” 商雪玉的声音,有些窘迫,也有些好奇。她向来是个脸皮薄如纸的人,这问人借钱的事情,当真还是头一遭呢! 夜慕枫摇摇头,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你借银子,自然有你的用途,我问来作甚?” 夜慕枫并非不关心商雪玉想做什么。他只是觉得,商雪玉一向是个有主见的人,实在用不着因为这几百两银子还问来问去的! 商雪玉指了指门里,说道:“我是要帮一个被人卖入这里的女孩子赎身……” 帮一个被卖入青楼的女孩子赎身? 夜慕枫更加诧异起来,然而,再诧异他也不会说什么的。他只是点头,说道:“那你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那个女孩子,是有着非同凡响的身份呢,还是有让商雪玉可利用的地方呢? 夜慕枫相信,一定是后者! 因为,以夜慕枫对商雪玉的了解,她的慈悲,绝对只限于她身边的人,而其他的其他,除非价值,否则,她绝对不会出手。 夜慕枫不知道因为怎样的往事,才炼就了商雪玉的一副铁石心肠。可是,他心里就是这样理解的! 商雪玉微微苦笑了一下。 她发现,她并没有办法告诉夜慕枫这个即将被她赎身出来的女孩子是怎样特殊的身份。而那个女孩儿的身份,在她以后的复仇路上,又有着怎样的决定性的作用。对她的未来,又会有多大的帮助。但是,商雪玉却记得,这个少女,在若干年后,由青楼而出,一转眼之间,身份尊贵,让二姨娘和汪府的人战战兢兢,不敢仰视! 自然了,现在的个女孩子。身家平凡,出生成迹,所以,她身后的背-景也还没有显现出来,所以,在这青楼老鸨的眼里,除了可以用皮肉赚钱之外,仍旧一文不值!更因为这个女孩子的性子十分的刚烈,所以,那个老鸨也一定头痛得不得了了,就象是个烫手山芋一般的,急着想要脱手! 夜慕枫则诧异商雪玉的解释。 毕竟,在他的心里,商雪玉也算是个惜字如金的人,但凡觉得必要,绝对不会多话。眼下,她居然交待了事情的始末,解释了原由。不得不说,这让夜慕枫多多少少的有些奇怪!他有一种直觉,商雪玉一定还有下面的话要说! 看到商雪玉神色迟疑地看了看门里,又看了看自己。夜慕枫陡地明白了,原来,商雪玉是想自己陪她进去! 毕竟,青楼禁地,向来不欢迎女子,所以,若是商雪玉这样贸然闯进去的话,非但她赎不出想要赎的人,怕就连她自己,都会被毒眼的老鸨给套牢了吧? 想到这里,夜慕枫指了指门里,说道:“你可是想我陪你进去么?” 被猜中了心事的商雪玉有些难堪地点点头。 毕竟,青楼并不是她一个女子可以涉足的地方,除了对她的名声不好之外,更重要的是,她会觉得非常的难堪。现在,若有夜慕枫陪着她进去的话,这出行入赎的,可真的方便得太多了! 夜慕枫二话不说地将马鞭往马车上一扔,朝商雪玉说道:“走吧,我陪你进去!” 有了这句话,商雪玉的心,一下子定了下来!她习惯性地咬着下唇,说道:“那个……谢谢你!” 谢谢他? 是谢他借银子给商雪玉呢,还是谢他愿意陪他涉足青楼,去赎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关的女子? 看到夜慕枫二话不说地主动上前叩门,商雪玉也没有闲着,她将长发挽起,盘在头顶,然后,又将夜慕枫的衣服束紧,扎紧,将多余的部分塞到腰里,袖子的部分也太长了,商雪玉索性挽了起来,又卷了两折,当夜慕枫转过头来的时候,发现眼前的商雪玉活脱脱的,就是一个俊俏的少年郎的样子。 只不过,夜慕枫的衣服穿在商雪玉的身上实在太大了,大得有些可笑。夜慕枫想笑,终没敢笑出来。 暗淡的光线下,他敏感地发现商雪玉的脸色非常的红,带着不自然的酡色。夜慕枫刚想问问她,可是,商雪玉却一脸的严肃地朝夜慕枫说道:“我们可先说好了,待会儿我们一起进去的话,你就说赎前两天刚刚买来的那个叫红雨的姑娘,其余的你什么都不要说,若是那老鸨装傻的话,你只要冷着脸,什么不说就行了……” 夜慕枫虽然纳闷,还是自觉地点了点头!毕竟,这并不关他的事情,他只是作陪,只是看商雪玉会有何动作而已,只要这青楼之中的人刁难商雪玉,夜慕枫自然也懒得开口! 再者,今晚的商雪玉的行为都非常的奇特,夜慕枫的好奇心,也彻底被引起来了!他真的想看看,商雪玉究竟想帮谁赎身。那又是一个怎样的女子,会入了这个如此冷情的女子的心! 门,很快就开了,门里探出一个龟奴的样子,老鼠眼,一脸的奸-滑,头上,戴着一顶西瓜皮帽子。看到门外的两人,他的眼神快速地转了一圈,原本有些不耐烦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谄媚的笑:“二位爷,里面请,快里面请……” 要知道,在这青楼之中,有许多人是不愿意走正门的,而原因呢,则多种多样,有的是怕老婆或者熟人碰到,有的人是不想让人得知自己来过这里,更有甚者,更多的人则是为了掩人耳目。 所以,对这“后门客”已经司空见惯的龟奴立马摆出一副点头哈腰的样子,迎了两人进门! 龟奴的眼睛何其之毒,自然看出跟在身后的商雪玉是个女的。原本,他是要拦着的,可是,夜慕枫冷冷地说道:“她是来学规矩的!” 说着,一锭银子丢到了龟奴的手里,那龟奴伸手接住,又地手里掂了掂,足量的五两银子啊,可够他好几个月的月俸了…… 俗话说,有钱使得鬼推磨,龟奴一看到银子,顿时眉开眼笑起来:“是,是,学规矩的……” 学规矩? 这青楼里,又有什么规矩可学呢? 商雪玉抿了抿唇,却什么都没有说! 两人跟着那龟奴进了大院,一直朝着厢房的一侧走去! 要知道,前厅是客人看表演,还有就是挑姑娘喝花酒的地方,真正的大客,通常一进门,就是朝后厢走的! 商雪玉看着夜慕枫轻车熟路的样子,不由暗中咬了咬牙,低声说道:“看来,你对这里挺熟的嘛!” 夜慕枫一笑:“这男人逛花楼,就象女子绣花是一样的啊,无师自通!” 你才是无师自通! 商雪玉朝夜慕枫翻了翻白眼,不理他。 两人进得一间雅致的厢房,茶水很快就奉了上来。那个带他们进来的龟奴拿眼睛瞟了瞟商雪玉一眼,径直朝夜慕枫说道:“请问这位爷可有相熟的姑娘么?小的这就去叫她来侍候爷!若是爷您没有的话,小的就叫些出挑的姑娘们让爷您好好挑挑,保证让您满意!” 龟奴的眼力最是厉害,他一看商雪玉是个女的,于是,什么话都冲夜慕枫来了! 而且,这个夜慕枫生得年轻俊俏,更是看着眼生。所以,龟奴吃不准他喜欢的究竟是哪种货色! 夜慕枫听了,淡淡地说道:“庸脂俗粉的就算了,爷看了想吐……爷要干净的,干净的,你可明白?” 所谓“干净”,就是指刚进青楼,还没有开苞的那种女孩子。有专门好这口的客人就专门挑这样的女子。 龟奴一听,顿时眼睛一亮,说道:“爷放心好了,楼里刚刚来了一批雏儿,个个生得干净清秀,一定是爷您喜欢的款儿!爷您稍等,小的去去就来!” 龟奴嘴里说着,抬脚就朝外走! 龟奴刚刚出了门,商雪玉的脸色就难看起来了:“我叫你找红雨,你找什么雏儿……你有问题是不是?” 夜慕枫看着龟奴捧来的茶,神色间有些嫌恶。他淡淡地说道:“你一进门就找人,摆明了是探好了路才来的,你以为,他们会让红雨出来见你?” 但凡一只脚踏入了青楼的女子,想再回头可是难上加难了。所以,不但老鸨不会承认她们这里有什么叫“红雨”的姑娘,即便是商雪玉认了出来,老鸨也一定会坐地起价,不让商雪玉称心如意的! 看到商雪玉犹豫了起来,夜慕枫闲闲地说道:“你放心好了,你只管看着,告诉我哪个叫红雨就是了!” 商雪玉点了点头:“好吧,我们就找红雨,你可不能耽误了我的正事儿啊!” 商雪玉的言外之意,叫夜慕枫不要贪恋美色呢! 夜慕枫摇了摇头,商雪玉也不想想,他是因为谁,才跑到人家青楼里来的呢? 第五十八章 寻找红雨【二】 商雪玉的话说完,似乎也觉得自己过分了。好色是男人的本性,自己和夜慕枫并没有什么很密切的关系啊,怎么会因为他贪恋美色而生气呢? 想到这里,商雪玉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我的意思是说,叫你不要中了老鸨的圈套了……” 什么叫他会中老鸨的圈套?夜慕枫耐心地说道:“你放心好了,你想要的人,今天我们就是抢,都要将她抢回去!”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你说什么胡话呢?” 商雪玉知道红雨,可现在的红雨,并不认识商雪玉。所以,商雪玉无论如何,都要找到红雨,然后,说服红雨,这才是最首要的。 还是那一句,有钱能使鬼推磨——银子通关,路路通。 因为,没过多久,那个龟奴居然就带了一大排的姑娘过来了! 那些姑娘们,个个浓妆艳沫,珠钗满头,而且,看她们的神情,还真的就象龟奴所说的,刚刚调教出来的。因为,她们的脸上,风尘之色还没有满溢,一丝的羞怯和紧张,都流露在言行举止之中。 夜慕枫朝商雪玉看了一眼。 很显然的,他这挑姑娘只是个借口,她是想让商雪玉看看,这里头有没有那位叫红雨的姑娘! 商雪玉仔细地看了几眼,然后,摇了摇头! 前世的记忆里,红雨并不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姑娘,但她的性子,直爽而且泼辣,而且,有什么说什么的,哪里是眼前这些小绵羊一般的姑娘呢? 那些小姑娘们原本羞羞答答的不敢抬头,谁知道这一抬头,居然看到了一个天神一般的人物。这下,那些姑娘们个个脸色绯红,争相盯着夜慕枫直看起来了。 要知道,沦落青楼,就是一个十分悲惨的下场,这些姑娘们的初夜,或者是卖给那些有钱的富商,又或者是那些官家的老爷,她们哪里有资格挑选自己心仪的人呢?此时,看到夜慕枫玉树临风的样子,这些女子的心里,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想法——若是能委身给这样出挑的人才,那也不枉此生了啊! 那些姑娘们象是苍蝇看到了血,可夜慕枫只是关心商雪玉是否找到了红雨。 看到商雪玉摇头,夜慕枫也就没什么兴趣了,他只是朝那些姑娘看了几眼,就淡淡地说摆了摆手,说道:“就这些了么?” 那龟奴似乎早就知道这样的结局了。而且,这夜慕枫没有挑到,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一副很开心的样子。他一边哄那些姑娘们出去,一边点头哈腰地说道:“爷您放心好了,还有……还有!” 夜慕枫淡淡地看了龟奴一眼,龟奴会意,转身,又离去了! 商雪玉望着夜慕枫,说道:“若是找不到红雨的话,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挑下去?” 夜慕枫淡淡地说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挑太久的!” 看那龟奴的神情就知道了,越是挑到最后的,价钱就会越高,所以,这龟奴可是巴不得夜慕枫在这里多挑一会儿呢! 然而,一拨又一拨的姑娘进了门,不过片刻,就又离去。当龟奴的眉头终于开始蹙了起来的时候,那个一身肥瞟的老鸨终于出现了。 她手里拿着一方帕子,身子一摇一摆地来到夜慕枫的面前,先是扫了一眼瘦削很小的商雪玉,再朝前几步,朝夜慕枫陪笑说道:“这位爷,奴家是这里的花妈妈,听说爷想挑一位可心的姑娘,可是,挑了这么许久,都没见您挑出人来,所以,奴家就想问问您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呢?” 那老鸨自然十分明白各花入各眼的道理,这个夜慕枫挑了这么许久,并没有挑到想要的人,一则,可能是这些人入不了他的眼,二则,他就是有备而来。 夜慕枫抬起手来,指了指脸色苍白,神情如冰的商雪玉,淡淡地说道::“我就要她这样的……” 要她这样的? 花妈妈的脸微微地怔了一下。她不由地将视线转向了一侧的商雪玉! 灯光的侧影,照在商雪玉单薄的身上,她精致的下颌,修长的眉,还有眉间那个淡淡的疤痕,都映入了花妈妈的眼帘。 这个商雪玉矮小瘦弱,虽然姿色不错,可却神色淡漠,眉眼冷酷。再看她的长相五官,以及柔嫩的小手,一看就知道不是出身小户人家的人,这样的女子,她这花楼之中哪里有呢? 听了夜慕枫的话,商雪玉冷冷地横了一眼过来。只一眼,斜里的花妈妈不由地心中一凉——似乎,商雪玉的眼神带着某种冰寒的利刃,闪着极其凛冽的微芒。只一眼,已经看得她手脚拔凉,心生寒意! 花妈妈毕竟是个见惯场面的人,她连忙强笑道:“这位爷,您还真是说笑了……这位姑娘不就在您的身边么?这天下间相似的人多,但若能找到这姑娘如此灵秀的主儿,可是万万不能的!” 在花妈妈的眼里,夜慕枫和这位年轻的小姐显是因为闹了别扭,所以,来她这里出气来了。 夜慕枫听了花妈妈的话,忽然失笑起来。他这一笑,犹如冰雪消融,花海微熏,就连悦人无数的花妈妈,都忍不住心里一跳。 夜慕枫说道::“我想,花妈妈一定是误会了,我说的和她一样的,是指和她一样,对男人不冷不热的,甚至凶神恶相。因为,只有这样的话,我外出的时候放在家里,才不会被人拐了去啊!” 老鸨听了,顿时满额头的黑线。 什么叫放在家里不会被人拐啊?若是摊上夜慕枫这么俊俏的人,天天守着都不嫌烦啊,哪里还会被人拐呢? 一侧的商雪玉听了,也有些啼笑皆非。 这个夜慕枫,乍一看上去一本正经的样子,可没想到,他这一开口的,都能让人无语个半天! 老鸨眨了眨眼,觉得看不清眼前这位大爷了。这谁家买姑娘不是喜欢娇柔听话,温柔如水的啊,可这个夜慕枫,却偏偏喜欢泼辣的? 花妈妈想了想,苦笑道:“回这位爷的话,您这要求,怕奴家里没有了……爷您啊,不如去牙婆那里看看,指不定有您想要的……” 生意要做,钱要赚,但若是碰到难缠的,老鸨更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再说了,这个夜慕枫身边还带了个姑娘儿。你叫花妈妈的心里,怎么能不提高警惕呢? 青楼里的姑娘,无论性子多么刚烈都好,都会被调教得服服帖帖的。所以,要来这里找剽悍的姑娘,哪里能找得到呢? 谁知道,夜慕枫看了商雪玉一眼,摇头,说道:“花妈妈此言差矣,常言道要买什么样的货,就找什么样的主儿。牙婆子手底下人是不少,但那都是调教出来的奴才,我是想找主子的……” 一句话,老鸨顿时一拍手:“成了,有爷您这一句话,奴家就知道怎么做了!” 老鸨那句话,其实也是在试探夜慕枫,问他舍得不舍得出银子。而夜慕枫也说明白了,他要的是可心的,而不是充数的!这一来二去的,事情就好办了! 没过多久,老鸨又带来了几个姑娘。这几个姑娘的神情和刚刚那几个不同,个个都是眉目青涩,神情僵硬,而且,就连身上的衣着,也有大有小,不是十分的合身。 不用说了,这些姑娘应该是刚刚买来的,而且,还没有调教好的! 夜慕枫罕见地站地身来,走到每个姑娘的面前打量了一番,然后,他回过头来,不悦地朝老鸨说道:“花姑姑这是糊弄人的不是?这些村姑子的,您找来充数的?” 花妈妈一听,连忙道歉,她一边道歉,一边拿眼睛直瞟着夜慕枫——要知道,这楼里的姑娘,也不是白挑的啊,你挑得多,也得付银子的啊! 夜慕枫想也不想地甩出一锭银子,准确地扔到花妈妈的手里,黑着脸说道:“花妈妈,请不要再耽误我的时间好吗?” 花妈妈接过夜慕枫扔来的银子,一脸的笑顿时象绽开的花儿一般。打发老鸨的银子和打发龟奴的银子份量自然不同,花妈妈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银锭子,足足有十两之多。她揣进怀里,眉开眼笑地说道:“爷您放心好了,保证您挑到合意的!” 老鸨又转身出去了,屋子里,又只剩下商雪玉和夜慕枫两人。商雪玉望着夜慕枫,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下次打赏人之前,可能看清楚些么?你再这样赏下去的话,我怕还不起你了!” 夜慕枫是来帮商雪玉办事的,不用说,这银子的账肯定全部都记在了商雪玉的头上,她可不想变成冤大头! 夜慕枫听了,顿时笑了起来:“你放心好了,这银子从赎身的银子里扣就是了……” 商雪玉还没弄明白夜慕枫的意思,老鸨就进来了。这一次,她的身后并没有人,商雪玉微微愣了一下,只见她满脸堆笑地,却是带着夜慕枫和商雪玉往外走! 第五十九章 彪悍的红雨 老鸨一边走,一边解释道:“那些没调教好的姑娘,是不能上场面的,但是爷您的要求高,又碰不到合您的意的,所以,奴家就带您去看看吧!” 老鸨一边说,一边仔细地打量着夜慕枫的神色。似乎想从夜慕枫的眼里看出什么不寻常的表情出来! 要知道,经常有被卖的姑娘们家里人寻来,然后,要赎回他们家的姑娘,若遇到这样的事儿,老鸨是打死都不干的,即便干了,也会坐地起价,要价很高,但若是寻常人来买的话,价钱还会公道一些。但问题是,夜慕枫这人的面孔太生了,再加上一身的贵气,所以,老鸨有些把握不住。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夜慕枫蹙了蹙眉:“好大的架子,但愿能值得爷我跑这一趟!” 听了这一句话,老鸨象是松了口气,索性加快了脚步,带着夜慕枫,朝后院走去! 没多久,就来到一道紧锁的门前,花妈妈示意一侧的龟奴开门。 门锁开了,龟奴后退两步,站在一侧。屋子里亮着灯,昏黄的光线下,可以看出一个女子的身影。花妈妈说道:“这位爷,里面的姑娘性子比较急,您可包涵着点!” 夜慕枫漫不经心地说道:“她若伤了我,便是她的本事……” 夜慕枫说完,便越过花妈妈朝里屋走去。 眼下,已经是后半夜的时光了,楼里的欢歌笑语,比之两人进门的时候,明显的少了不少,楼里的灯,也跟着熄掉了一些,整个热闹的氛围,都被包-围在一片迷蒙的红色里。就连一直跟着他们的龟奴,脸上都现出疲惫的神色。 商雪玉浑身的湿衣,都给暖干了。可是,她的额头,却更加发烫了,不但发烫,而且还红得吓人。但是,红雨还没有找到,夜慕枫还在这里周旋,商雪玉可不敢让夜慕枫因为她而分心,所以,才勉强忍着,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走去! 商雪玉跟在夜慕枫的身后,却看到花妈妈朝龟奴使了个眼色,而那个龟奴,已经握紧了手里的鞭子,紧紧地跟在夜慕枫的身后。不用看,就知道这屋里的姑娘不是一般的彪悍,就连教训惯了姑娘们的龟奴,都流露出慎重的神色。 毕竟,这客人若是伤在了姑娘的手底下,那可是既要赔银子,又要伤面子的事啊,花发妈妈和龟奴可不想这事发生在夜慕枫的身上! 夜慕枫跨进门里,只见一道身影风一般地闪过,朝着夜慕枫扑来。夜慕枫顺手一拦跟在他身后的商雪玉,再返手一挥,一摆。就将那个女子推了出去! 并不算明亮的灯光下,现出一张明朗的,却倔强十分的脸。那张脸,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是昔日一般模样,带着尖锐的、明朗的、阳光的气息。 眼下,已经是后半夜了,除了这座青楼,整个城市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可是,看红雨的样子,却没有一点想睡觉的意思,可见她的警惕性可不低,而且,一直防着有人进来! 商雪玉一看,就知道那是红雨。 然而,身后的老鸨一看到红雨伤人的模样儿,龟奴想也不想地挥出鞭子,朝着她的脸上招呼过去:“还敢动手打人,你是不是活腻了你?” 看到鞭子凭空而来,红雨身子还没有站稳,她倔强地往那里一挺腰,准备接这一鞭子! 然而,鞭影闪过半空,却迟迟没有落下,耳边,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人要是打坏了,你赔给我?” 夜慕枫一脸的冷意,伸手握住了龟奴挥下的鞭子。那龟奴平时打姑娘打习惯了,手劲可不小,可被握在夜慕枫的手里的鞭梢,他几次用力,居然都根本拉不动! 龟奴没有想到,夜慕枫居然有这等手力。而他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夜慕枫居然会帮红雨! 花妈妈何等的眼厉?她连忙将龟奴朝身后一拉,自己走上前去,朝夜慕枫说道:“这位爷想是看上了这位姑娘?” 夜慕枫冷冷地说道:“花妈妈调教出来的好手下啊,居然在客人的面前打人,这是不是在提醒我什么呢?” 花妈妈连连说“不敢,不敢!” 而夜慕枫已经跨前几步,朝着一屋子中央的椅子走去! 想来红雨进了这屋子之后,折腾了不少的时间,所以,这屋子里的东西,烂的烂,乱的乱,除了那几张椅子之外,还真没有几样是好的! 看到夜慕枫在唯一的一张好椅子上坐下,老鸨迈着小碎步跑过来,朝他陪笑着说道:“这姑娘是还没有调教好,也不大懂规矩,爷您若是看不上的话,咱们还有别的姑娘可选!” 这个老鸨,这一上来,就将最能闹腾的红雨推荐给了夜慕枫,她的心思,可真是人尽皆知啊! 红雨拿着的,是一根烛台,若是寻常人走在前面的话,说不得,就要给伤到了。 夜慕枫淡淡地说道:“挑别的姑娘,会不会也象这姑娘一般,一进门就先给个冷不防啊?” 花妈妈一听,顿时狠狠地瞪了红雨一眼。刚才的那一下子,她也是看在眼里的,可是惊险极了的啊!好在夜慕枫的人够机灵,若然不是的话,她不知道又要倒贴多少银子了! 红雨被老鸨瞪着,却丝毫都不肯认输。她冷哼哼地瞪了回去,一脸的“你奈我何”的样子! 死猪不怕开水烫啊,红雨既然都被关了这么久了,她哪里会肯妥协呢? 一侧的商雪玉眸光闪了一闪,她朝前走了一步,说道:“你为何要动手伤人?你想没想过,这样可是会出人命的?” 红雪一听,怒道:“谁敢进我的屋子,我就敢伤人!” 红雨进来之后,一定被饿了许久,现在,看她的样子,一脸的菜色,只不过,倔强的神情依然未变! 夜慕枫朝商雪玉挥了挥手,说道:“你也说想要个彪悍的伴儿,可这姑娘实在不是个理想的主儿啊,你看看,她这一出手就要伤人的款儿,哪天一不小心伤了你怎么办呢?走了,走了,这个不行……” 商雪玉也一本正经地说道:“想想也是的,我既想对付那些恶人,所以想要个性子硬一些的伴儿,可看这姑娘的样子,要是整天都想着伤人的话,还不得首先把我给伤了……算了,算了,我还是宁愿平日里受些窝囊气的,也不要伤害自己的人!” 商雪玉一说完,转身就朝外走! 夜慕枫跟着商雪玉,转身就要出门儿! 红雨在一侧冷笑,花妈妈却急了! 刚才,她已经试探过了夜慕枫了,的确是个和红雨没有关系的。要知道,这个红雨的性子太野了,软的,硬的,刺的,打的,什么都用遍了,却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原本,青楼里的姑娘性子烈的也不是没有,花妈妈想要降服的话,也不是真的没辙儿,但最关键的是,这个红雨除了一双眼睛能看得之外,也算不是上个姿色上乘的姑娘,若是浪费太多精力的话,可是值不得的。再说了,这人一天一天的关着,也不是什么办法,原本,花妈妈还在想着,要用些什么药的,将红雨迷晕算了,可是,上个月刚刚有个姑娘,也是被迷晕了之后,接了客,醒来之后,就自杀了,为了这事,花妈妈又费了不少银子,所以,她不想再发生这样的事,红雨的事情,也就一拖再拖了! 但现在,听商雪玉的口气,想要个彪悍一些的伴儿,花妈妈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若是能将红雨给推出去的话,岂不是两全其美了? 想到这里,花妈妈朝夜慕枫说道:“这位爷,不瞒您说,这姑娘可是极好的,而且,还会些拳脚的功夫呢,若是放在家里,保准没人敢欺负您这位……” 花妈妈瞟了商雪玉一眼,很显然的,她将商雪玉当成了夜慕枫的心上人了,一个需要保护,在大家族里受尽了欺凌的、没有名分的宠妾之类的了! 夜慕枫淡淡地摇了摇头:“我是想要性子硬一些的姑娘,可不想短命几年啊!” 夜慕枫说完,迈起步子,就朝外走去! 商雪玉连忙跟上,和夜慕枫并肩而去! 花妈妈跟在两人的身后,苦口婆心地说道:“这个姑娘是个好人家的姑娘的啊,就是性子急了一点儿,若是您带回去好好调教一下的话一定会是个好帮手的啊!” 要知道,这个老鸨的姿态,已经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红子不但性子不好,而且极难调教,老鸨在她面前,可没少吃暗亏!越是这样的话,那个红雨的身份,老鸨一定会适当放宽的! 夜慕枫一行人出来了,一直严密盯着红雨的龟奴连忙锁上了门,红雨隔着窗子朝外嚷道:“哼,敢打我的主意……除非你一辈子关着我啊!” 风,将红雨的声音送出很远。商雪玉听了,不由看了老鸨一眼,发现不算明亮的路灯下,老鸨的神色显得非常的难看,。 第六十章 后退无岸 老鸨买了红雨可是要拿来赚钱的,而不是象养猪一样的圈养起来的。再者,她自然是不能一辈子关着红雨的,可现在的问题是,她一样的,也不能放了红雨走! 要知道,因为上次的那一档子事,老鸨可是被警告了不少,现在,红雪又这样的闹法,若是放在以前,早就被乱棍子打个半死,然后,再将青楼里特有的药一灌,就任人摆布的了! 可现在,老鸨却什么都不能做,所以,她才会在千试探,万试探之后,准备将红雪推给夜慕枫了! 夜慕枫似乎被老鸨的话给打动了,他站住脚步,朝商雪玉看了一眼:“你觉得呢?” 老鸨一看夜慕枫的神色松了,连忙又夸起红雨的好处来。 一侧的商雪玉摇摇头,说道:“我觉得啊,我首先得保住自己……” 一听商雪玉的口气,似乎是怕了这个红雨了? 这下,老鸨花妈妈可后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她早知道,就应该先制服的红雨,再来让夜慕枫看的啊…… 已经是后半夜的时间了。前院里,歌疏人稀,似乎,整座青楼,都陷入了沉睡之中,只有老鸨还站在那里,苦口婆心的和夜慕枫讨价还价! 当最后,两个人以三百两的银子,将红雨的赎身银子敲定的时候,一侧的商雪玉忽然深深地吸了口气! 三百两! 红雨赎身的银子,足足比前世少了二百两。那么,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因为眼前这个男子的出现?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变数呢? 商雪玉呆呆地看着眉开眼笑地数银子的老鸨,一时说不出话来。 而正在这时,夜慕枫倒极淡地笑了笑,看那神情,似乎是觉得自己很得意一般! 老鸨拿了银子,眉开眼笑地朝前院去了,那个龟奴也被夜慕枫挥挥手,支开了。 商雪玉迈步,朝刚刚打开锁的房门走去! 而一侧的夜慕枫眼疾手快地拉住她:“你要去做什么?” 那个红雨看样子并不认识商雪玉,而且,还象是个野猫儿似的,若是伤了商雪玉的话,又要怎么办呢? 然而,商雪玉摇了摇头,她拉下夜慕枫的手,语气坚定地说道:“对不起,这剩下的事情,已经是我和红雨的事情了,你只管看着就好……明白么?” 夜慕枫虽然不解,可也还是听话地后退半步,看着商雪玉进门! 商雪玉刚刚才一进门,昏暗的灯光下,一把闪闪亮的钗子已经横在了商雪玉的脖子上:“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赎身?” 刚才,商雪玉和夜慕枫的话红雪都听清楚了。她不但听清楚了,而且,还一直的,在揣测商雪玉的来意——这天底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红雨也不会相信商雪玉会专门为了救自己而来!更何况,她根本就不认识商雪玉! 商雪玉可以感觉到红雨微微颤抖的手。可是,她丝毫都不惊慌,只是缓缓转过头来,看着红雨的眼睛,淡淡地说道:“我买你回去,想让你做我的丫头……不知道这个答案,你满意不?” 红雨听了,不由地扁了扁嘴:“你少骗人了,你刚刚花了三百两银子才把我赎出来的,这个价钱,可以在牙婆子那里买上几十个丫头了好不好?” 红雨被卖进青楼里的价钱,不过区区的五两银子,可是,现在老鸨坐地起价的,居然要了商雪玉三百两。所以,红雨才没有傻到相信商雪玉的话,相信她真的只是为了买自己去做她的丫头的! 商雪玉淡淡地笑了:“谁说我出钱买你的……我只是代付而已,这钱,我先垫出来给你,你要做我的丫头低债的……” 那样的话,让红雨的手不由地一抖——要还商雪玉三百两银子啊——要知道,一个小姐家的大丫头也不过是二三两的月俸,这一年下来,不吃不喝的,也就是三十两左右,三百两,岂不是她要帮商雪玉做上十年的丫头? 红雨听了,不由头一转,怒道:“你居然敢坑我?” 商雪玉摊摊手,说道:“自然了,你也可以选择继续留在这里,卖身为你的老鸨卖命……” 红雨想也不想地说道:“我才不干!” 商雪玉不容置疑地说道:“那你就跟着我,还我的三百两银子!” 红雨这下气馁了。她扔掉手里的钗子,喃喃道:“三百两……” 商雪玉比红雨低了小半头,此时,她直视着红雨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摆在你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第一,做我的丫头,用自己的力气,赚清清白白的赎身钱。第二,继续在这个肮脏的地方,用皮肉做买卖!” 那样的话,听得红雨不由头一昂,眼睛里流露出火一样的光芒,她朝商雪玉说道:“好吧,我愿意做你的丫头……但是,我若还完了你的银子,我就会离开你!” 商雪玉无所谓地说道:“随你的便……” 红雨又想了想,朝商雪玉说道:“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很缺丫头么?而且,你认识我么?为什么要来买我呢?” 商雪玉语气平缓,话里却已经有了冷笑的意味:“我只能这样告诉你,我在家里的处境并不好,到处被人欺凌,所以,我需要一个性子硬的丫头来帮我的忙……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因为你的婆婆曾来求过我,让我帮你一次,我答应了人家的事情,不能不算!” 红雨的婆婆其实已经死了——在红雨被黑心的舅舅舅娘卖到青楼的那一一天,她就被活活气死了。 现在,还只有红雨不知道而已! 红雨一听商雪玉的话,顿时相信了大半。她喃喃地说道:“婆婆对我最好了……” 没有父母的日子并不好过,婆婆可是红雨仅有的温暖! 商雪玉话锋一转,说道:“但是,红雨,我要告诉你的是,你要通过我的考核,我才决定要不要留下你!” 红雨听了,不由疑惑起来。不过是做个丫头还债而已,这怎么还要考试呢? 商雪玉缓缓地说道:“三天,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你要自己想办法进入商府,然后,去我的院子里做我的丫头,这一切的一切的过程,都不能让任何人怀疑,你可明白?” 红雨一听,顿时说道:“哪有这样的事……商府哪有那么容易进的?” 更何况,还要找这位根本就不知道是哪一位小姐的小姐? 商雪玉不理红雨,而是径直朝外走去,她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只要结果,至于其他的,就是你的事情了——红雨,请你记得,你就只有三天的时间!” 三天之后,若是你做不到的话,你便没有资格走到我的身边去! 夜慕枫看到商雪玉出来,就和她并肩向前走去。 红雨跟在两人的身后,有些厌恶地看了一眼关了她许久的屋子。过了良久,她才鼓足通气,朝商雪玉走前几步,忽然小声地说道:“那个,我肚子很饿了,你有东西吃么?”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不,我没有东西吃……” 商雪玉自己都还饿着呢,她哪里会有东西吃呢? 正在这时,一侧的夜慕枫忽然说道:“我知道哪里有东西吃!要不,我带你们去吧!” 商雪玉走路一直摇摇晃晃的,夜慕枫知道,除了她身上的伤,肯定也会有其他的不适。 红雨这才注意到了一直陪着商雪玉的男子。她可没忘记,刚才就是这个男子,轻易而举地将自己擒住的!说实话,红雨真的很想知道,这男子用的,究竟是什么招数! 然而,她刚想说什么。一侧的商雪玉已经袖口里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还有一些散碎的银子放在红雨的手里,说道:“这些银子你拿着,回去安顿你的婆婆,然后,去赴我们的三日之约吧!” 红雨捧着手里的银子,顿时说不出话来! 一侧的夜慕枫则暗中摇了摇头——这个商雪玉,不动声色地收买了一个人心,换来一种忠诚,却不知道,她想从这个叫红雨的女孩子身上得到什么呢? 商雪玉给了红雨十两银子,她的身上,就还只有一百来两了。刚刚夜慕枫给她的五百两银子,就剩下这些了! 商雪玉请夜慕枫送了红雨先投了个客栈,然后,又坐着夜慕枫的马车,朝商府而去! 失踪了一日一晚的商雪玉回来了,相信这件事在商府之内,也一定会引起很大的轰动,更重要的是,肯定有的人,想借这件事,大做文章! 只不过,商雪玉却一点都不怕,因为,这水浑了才好摸鱼,商府的这一潭死水,还是搅得越浑越好,因为,只有这样的话,那些人,才会蠢蠢欲动起来,她才会有更好的,绝地反击的把握! 事到如今,商雪玉已经没有了退路,她只好一步一步地向前,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她都要披荆斩棘,一路向前。 因为,商雪玉要命就不能后退,而且,她就算真的后退,也后退根本无岸。 第六十一章 罐子破了,就破摔吧 商府门口,灯火飘摇,那两只巨大的石狮子在夜幕和灯火的互映之下,散发着惨淡的光芒。 夜慕枫望着紧闭的商府大门,再看了神色冷定的商雪玉一眼,话里有话地说道:“今晚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呢?” 今晚,商雪玉被掳,现在却平安归来,想来这商府之中,不知道究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了。再者,夜慕枫觉得,这商雪玉的这一回归,一定不会太过平凡,因为,那些想看她的下场的人,并没有看到。所以,她们的手段,一定会再次的层出不穷,一定会再次的不顾一切。 夜慕枫不知道,面对如此复杂的生存环境,商雪玉究竟想怎么办才好! 商雪玉微微抿紧了唇,眼神之中有墨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很快地,她又恢复了平日的神情,朝夜慕枫说道:“没有怎么办,凉拌呗!”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相信接下来的事情,也并不是商雪玉所能控制的节奏。所以,她才只能见步行走,而不能再计划千里! 夜慕枫略微惊奇地看了商雪玉一眼。这个不管什么时候,都似乎胸有成竹的女子,似乎很少有这样迷惘的时候,不但迷惘,而且不顾一切。 黎明前的风,带着遥远的、冰冷的气息,吹在两人的身上,商雪玉的身上,粘粘的,凉凉的,未及干透的衣服贴在身上,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更要命的是,商雪玉还发着高烧,她的额头已经烫得惊人,就连现在,她的脸上,都现出一抹不正常的酡红。 夜慕枫很难想像到商雪玉回府之后,会遭遇到什么。但是,这已经并非他所能控制的事了。 其实,在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又有谁能真的帮得了谁呢?我们每个人,都不过只能修得自己的尘缘罢了! 商雪玉举步,朝着商府之内走去。夜慕枫看着她单薄的身影离开,一直握紧的手心,终于微微松开了。 商雪玉步子坚定地朝前走,风,将她的声音吹来,带着某种坚定的,甚至是微微战栗的味道:“罐子既然破了,就破摔吧!” 破罐子破摔! 听了那样的话,夜慕枫忽然仰天,微微冷笑了一下! 好吧,咱们就破罐子破摔吧…… 夜慕枫大踏步离去,冷清的商府门前,就只剩下了商雪玉一个弱小的身影。 商雪玉一步一步地走上了门口的阶梯,然后,拉动了大门的门环儿。沉闷的声音,一直传到了门房里。那里,有微弱的灯光闪过,想来那些值夜的人还没有真正睡着呢! 眼下,天色已经是透明十分。微弱的天光,从头顶罩了下来,朦朦胧胧的一片,照在商雪玉的身上。 商雪玉浑身发烫,头重脚轻,可是,她却依旧挺立在那里,直到门缝里的光芒直直地透过了过来,她忽然觉得眼前的世界,象是颠倒了一般。 商雪玉的身体晃了晃,差点儿跌倒。她连忙伸手扶住身侧的大门,这才勉强站稳! 门房的确还没有睡着,那是因为,商永霖去寻找商雪玉刚刚归来。这些门房所以才刚刚关上门,而还没有来得及再次入睡。 眼下,叩门声又起,他骂骂咧咧地上前,却只看到了门在门口的商雪玉! 商府的大门,被打开了一条缝儿,门房在短暂的惊叫之后,忽然惊呼起来:“五小姐回来了……” 那个门房一边乍乍呼呼地惊叫,一边推了推一侧呆若木鸡的少年。只见那少年撒腿就向前跑去,他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嚷嚷起来:“五小姐回来了啊……” 五小姐回来了? 听到那样的话,商府之中,被惊动起来的人,何止三五? 要知道,自从商雪玉失踪,商永霖出府寻找,整个商府之中,已经是人仰马翻,乱成了一团,现在,五小姐居然安然无恙地归来了,你叫这个门房怎么不惊异万分? 向院的灯,次第亮了起来。 先是刚刚进房的商永霖快速地走了出来,他一边走,一边朝那些人问道:“五儿在哪里?在哪里?” 商永霖的身后,还跟着七姨娘叶蓝。 叶蓝扶着商永霖,一边嗔怪叮嘱道:“老爷,您慢些,慢些……” 明明暗暗的灯火,在两人的脸上闪过,商永霖一脸的急切,衬着叶蓝一脸的说不出的诡异的黑暗眸子,看得令人惊心! 只不过,现在的这个时候,谁还会有心看谁的脸色呢?所以翘首仰望的眼里,都是情不自禁地看向了一个方向,而那个方向,就是商雪玉! 夫人杜甄也得到了消息,连忙披衣走了出来。她一看到商雪玉,就连忙上前一步,扶住商雪玉遥遥欲坠的身体,惊道:“五女……你怎么样了?” 商雪玉恍惚地听到有人唤她,她勉强抬起头来,朝着杜甄的方向微微笑了一下,说道:“母亲,您放心,孩儿无事……” 那样温柔的笑容,那样迷离的眸子,还有那种似曾相识的深刻的表情,让杜甄的心灵深处不由地颤抖了一下。她不由地扶住商雪玉的肩膀,说道:“五女……” 所有的话,都戛然而止,因为,在杜甄的手触到商雪玉肩膀的那一瞬间,商雪玉的整个人,就如破絮一般地倒了下去! 这样的商雪玉,实在太令人惊悚了。杜甄不由被吓了一跳。触手之处的滚烫,更加令她害怕,她不由地叫道:“啊,五女发烧了?” 商永霖随后而止,一眼就看到了已经呈昏迷状态的商雪玉。他连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只听下人们说,商雪玉回来了,可不料的是,他所看到的商雪玉,却昏倒了? 商永霖严厉的眸光落在夫人杜甄的身上:“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商永霖的语气,已经充满了质问。那样的语调,令杜甄的心里猛地一滞,她不由地摇摇头,指了指商雪玉,说道:“那个……五女发烧了!” 居然是发烧了么? 商永霖探出手来,在商雪玉的额头抹了一下,顿时蹙起了眉:“快找太医过来……” 府里的太医很快就过来了。彼时的商雪玉已经被扶上了床,也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她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的床上,一动都没有动一下。 屋子里,来了许多人,杜甄看着商雪玉的样子,有些难过,叶蓝的眼神却飘忽不定,只有商永霖,看着商雪玉的眼神充满了难过和自责! 太医帮商雪玉开完了药,让小丫头红珊去煎药。 小丫头连忙生火去了,临走的时候,还交待了一下身边的小丫头娉儿和萼儿,让她们侍候好商雪玉! 对于这两个小丫头,红珊原本是信不过的,但是,她更知道,现在夫人杜甄在这里,商永霖和七姨娘叶蓝也在这里,那么,聘儿和萼儿即便想做什么,也是没有办法下手的。 只是,向来善良的红珊似乎忘记了,有的时候,掩人耳目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着人多的时候下手,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洗脱所有的嫌疑。 商永霖和夫人杜甄分别坐在床前的两张椅子上——多少年了,商永霖和杜甄还是第一次一起来到这个庶出的五小姐屋子里。 商永霖看着床上的商雪玉,神色深幽,杜甄朝四周看了一眼,却暗暗叹了口气——虽然是府里庶出的小姐,可是,却不至于寒酸到这个样子的吧?看来,这个商雪玉以往的日子,过得可真的不怎么好啊! 看来,自己得想法子帮助一下这个可怜的五女了!不为别的,就只为她曾经真心的对商天棋好过! 商永霖和夫人杜甄相顾无言,一侧的七姨娘也乖乖地站着,似乎一动都不敢动,可是,在她的视线触到了侍候着商雪玉的萼儿的时候,却闪过一抹幽幽的暗光,然后,叶蓝深深地看了商雪玉一眼,萼儿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 太医的方子已经开了,药也已经煎好了,可是,那个躺在床上的人,却一点要醒的觉悟都没有。 费了好大力气灌下的药,顺着她的嘴边流下,那个陷入了昏迷中的女子,似乎已经和水米绝缘,再也没法子再喝下半分的东西的了! 夫人杜甄轻声地呼唤着商雪玉的名字。聘儿小心翼翼地拿着药碗,配合红珊将药灌到商雪玉的嘴里,可是,无论她们用多大的力气,商雪玉依旧是连半分都不肯咽下! 商永霖还想继续在这里呆下去的,然而,管家铁福来了,看他一脸焦急的样子,似乎有紧要的事情要找商永霖,商永霖看了床上的商雪玉一眼,只好先离开了。商永霖一走,七姨娘也迫不及待地离开了。空空荡荡的屋子里,就只剩下杜甄和几个丫头! 夫人杜甄也在李嬷嬷走来,对她说了一番什么之后,脸色一变,也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没过多久,商紫玉也来了。她是在听到商雪玉受伤的消息才特意赶来的,可当她进屋看到商雪玉的时候,不由地大吃一惊…… 第六十二章 鸡飞狗跳 商紫如一进入商雪玉的房间,就不由地大吃了一惊。 眼前这个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了无生气的女子,可是那个几天前还笑语晏晏,神情恬淡的女子,转眼之间,就变得一个活死人一般的了。 商紫如不由睁大眼睛,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商雪玉被劫,商紫如是知道的,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商雪玉经夜未归,再看到她时,居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究竟是谁把商雪玉害成这样的? 一侧的红珊端着半碗正在抹眼泪,看到商紫如过来,她终于哭了出来:“七小姐……呜呜!小姐好惨啊!” 整个商府后院的人,红珊可看得清楚了,除了这个七小姐之外,还真没有几个人是真心对商雪玉好的,所以,红珊看到商紫如,自然象看到亲人一般了! 商紫如神色沉重,可看到红珊哭了,她连忙安慰道:“红珊你不要哭,五姐姐会没事的!” 商雪玉真的会没事么? 整个商府后院,危机四伏,不知道这明里暗里的,有多少个人等着看商雪玉倒霉呢,又不知道有多少个人,想趁她病,要她拿呢,至今还昏迷不醒的商雪玉,可真让人担心啊! 商紫如的眸子里,流露出担忧的光芒。 机灵的聘儿看到商紫如似乎有话要对红珊讲,连忙拉了萼儿出去:“萼儿,你陪我去看看刚刚熬的药吧?” 萼儿有些别扭地跟着红珊朝外走去,商紫如郑重地小声叮嘱红珊道:“红珊,你要陪着五姐姐,有事没事的时候,都不要出这个屋子,这样的话,才不会给任何人可乘之机,你知道么?” 红珊一听,顿时悲愤地说道:“啊?小姐都这样了,她们还不放过她?” 商紫如不愿意多说,只道:“五姐姐最是信你,若是她醒来看不到你的话,一定会失望的,再说了,我怕其他的人侍候不周啊!” 红珊这才点点头,然后,乖乖地呆在屋里,还真的打算不出去了。 商紫如在商雪玉的屋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她呆了一会儿,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二姨娘的院子里,已经惊得鸡飞狗跳了! 二姨娘汪蔻气急败坏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直走得商静盈的眼都晕了,她不得不提醒道:“姨娘,您这样走来走去的,不累么?” 汪蔻停住了脚步,却深深地望着商静盈。 商雪玉回来了,而且,是活生生地回来的!更要命的是,汪铁居然还在她的面前露了真脸,那么,再加上商雪玉被胁迫的事情…… 二姨娘不敢想像,若是商雪玉醒来之后,将这些和盘托出的话,又会在商府之中掀起怎样的波澜! 不,商雪玉的命不能留,绝对不能留! 商静盈看到汪蔻的眸子里,流露出可怕的杀意,她不由惊得朝后退了一步——多少年了,二姨娘汪蔻一直是以慈眉善目,和善体贴的形象出现的,而今,她的样子,着实的,令她的亲生女儿都吃了一惊! 二姨娘眸子里的杀意一闪而逝,快得商静盈以为自己花了眼。她拍拍自己的心口,轻轻吁了口气道:“哎,姨娘,你刚才的神情好可怕啊!” 二姨娘汪蔻盯着商静盈许久,突兀地问了一句:“盈儿,你最近用的是什么香啊?怎么姨娘没有闻过呢?” 商静盈莫名其妙地说道:“姨娘,我用的一直都是兰花香啊,只不过前几天加了一些丁桂的香粉而已!” 兰花香,再加清心草…… 二姨娘汪蔻眼睛一亮,说道:“有了……” 商静盈莫名其妙地望着二姨娘汪蔻。 二姨娘汪蔻忽然抚了抚商静盈的发丝,说道:“你应该去看看商雪玉那个贱-丫头去了……” 商静盈一听,不由扭了扭身体:“哼,她算计我,又害我丢脸,我才不去看她呢。” 二姨娘笑咪咪地说道:“正因为她害你,所以你才要去看看她啊……顺便帮她带些礼物去啊!” 商静盈噘着嘴,一副不愿意的表情! 二姨娘汪蔻却是眯起眼来,朝一侧的大丫头香儿招了招手,她缓缓说道:“香儿,你告诉我,七丫头前几天去看商雪玉院子里的时候,送了什么东西?” 香儿规规矩矩地说道:“回主子的话,前几天,七小姐去五小姐院子里的时候,送了一株清心草!” 二姨娘点点头,又问道:“那清心草可有相克的东西?” 香儿是二姨娘的大丫头,是从汪府带出来的,最是精细,也最是得力,她答道:“清心草最怕的是双叶莲的花粉!” 双叶莲原本无毒,清心草亦无毒,但若是清心草碰到了双叶莲的香气,便会形成一种令人晕眩的气体,特别是在紧闭门窗的室内,挥发得很快! 但这二者结合,却鲜少有人知道,纠其原因,亦是因为清心草长在陆地,而双叶莲则种在水中。 商静盈听了,顿时眼睛一亮,她一拍手掌,说道:“我知道了,我现在就送一盆双叶莲过去给商雪玉那个贱-人……” 只要是能让商雪玉倒霉,又或者是生不如死,又或者是死的东西,商静盈可以说是不遗余力! 商静盈主意一定,也不等二姨娘回话,她转过身来,就一溜烟地跑了! 香儿眼神幽深地看了商静盈的背影一眼,朝二姨娘说道:“三小姐真的会送盆双叶莲给五小姐……” 二姨娘汪蔻耸耸肩膀,淡淡地说道:“随她去呗,反正那双叶莲也没毒,和清心草在一起有毒的话也是子虚乌有的,让她折腾去呗,刚好可以转移别人的视线!” 香儿眸子转了转,说道:“可就这样放过五小姐么?” 二姨娘汪蔻冷笑了一声:“你放心好了,那个商雪玉碍眼得很,不但碍眼,而且还挡了人家的财路……会有人帮我们除掉她的!” 香儿点点头。顺着二姨娘的话说道:“可是,若是我们不做些什么的话,也好象有点过不去吧?” 二姨娘冷笑一声:“那是当然的!” 然后,二姨娘附在香儿的耳边,低声交待了一番什么,香儿连连点头,然后,匆匆忙忙地走了! 一天的时光,似乎很容易就过去了。 这一天的功夫,商雪玉还是没有醒,喝进去的药,还是一半吐了,一半没灌进去,到了最后,红珊已经一边哭一边喂了。可是,情形还是一点都没有好! 其间,商雪玉的院子里非常的清净,红珊听话地一直呆在商雪玉的房间里,而聘儿和萼儿则忙里忙外的! 聘儿很认真地做着任何一件事,而萼儿则有些魂不守舍,心不在焉! 终于,当商静盈兴冲冲地让人搬了一盆硕大的双叶莲连盆一起送到商雪玉的屋子里的时候,萼儿趁着红珊警惕地问东问西的时候,她悄悄地出了门口! 商静盈根本就不理红珊半句,她趾高气扬地指挥下人将商雪玉桌子上的东西一扫而空,然后,将那盆大大的双叶莲放到了离商雪玉床头最近的地方。 红珊啼笑皆非地看着商静盈摆好花盆,满意地离开了。而这其间,因为商静盈在这里吵吵嚷嚷的,所以,大家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萼儿早不见了踪影! 再没过多久,萼儿又轻手轻脚地回来了,她回来的时候,不时地按按自己的胸口,神情紧张! 只不过,红珊正对着花盆摇头,聘儿正收拾被商静盈扫空的东西,所以,根本就没有人发现萼儿的异常! 黄昏的时候,商紫如来了,她有些惊奇地发现,商雪玉的屋子里,居然多了一盆种在水盆里的大叶莲花儿,水清莲白,花枝招展,漂亮极了。更重要的是,那水盆之中,居然还有两条小小的鱼儿,自由游弋,开心极了。 商紫如指指那一盆双叶莲,问红珊:“这是哪里来的?” 红珊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是三小姐送来的……” 是商静盈送来的? 商紫如警惕地围着花盆看了好几圈,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于是,她只好放弃了! 再转过头来,商紫如又发现商雪玉的身上,换了一床簇新的被子。 那床被子,是簇新的被面,新缝的棉线,一看就知道是新赶做出来的,而商紫如伸手捏了捏,不厚不薄的,刚好这个最节用。 商雪玉的屋子里,根本就没有新的被子,这一床被子是哪里来的? 商紫如指着被子问道:“这又是谁送的?” 一侧的聘儿认真地说道:“回七小姐的话,这是夫人身边的小绿姐姐拿来的,说是早晚寒凉,小姐身子弱,所以,夫人专门交待让她送来给我们小姐用的!” 商紫如并不知道,杜甄的院子里,是否有这么一个叫小绿的丫头,她只好点点头,淡淡地“哦”了一声! 若真是夫人杜甄送来的话,那倒不至于有什么问题!因为,商紫如可以看得出来,这杜甄虽然并不是十分的 第六十三章 商紫如的怀疑! 至于原因嘛,这倒是好理解的,第一,商雪玉和杜甄有共同的对手,就是汪蔻,以及汪蔻这多年来所具有的势力。 一句话说完了,这汪蔻以及她的人一日不倒,商家后院人心不安,商府之中的诸人,包括杜甄,都绝对没有好日子可过。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商雪玉明白这点儿,杜甄则更加清楚!相信看在“站在同一阵线的革命战友”的这一点上,杜甄就不可能为难商雪玉,更不会在这个时候釜底抽薪,落井下石。 还有这第二嘛,商雪玉不但救过商天棋,而且,和商天棋的感情挺好!杜甄最是疼爱商天棋,相信单单看在商天棋的面子上,杜甄都不会过分的难为商雪玉! 所以,归根结底的,目前,杜甄还不会对商雪玉下手。 但是呢…… 若这被子是别有用心的人冒着杜甄的名字送来的呢?那可真的麻烦了!因为,现在的商紫如毕竟不可能跑到杜甄的面前,去问杜甄是不是真的送了一床被子给商雪玉的。因为,那些人既然能打着杜甄的旗号将被子送来,就一定准备了后着!再说了,即便事情真的闹到了杜甄的面前,那么,对方又会想些什么损招儿来对付商雪玉呢? 所以,最后的办法,就是人不知鬼不觉地识破,然后,不动声色地一一化解!, 商紫如眼珠子转了转,她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电视剧里,有人居然拿了水蛭之类的东西放在棉花里,吸人血之类的事情! 商紫如不由毛骨悚然。可是,这也不能撕开被子去看看啊!但若不看,商紫如还真不放心。她想了想,将手轻轻地从被子是轻轻抚过,可摸来摸去,也只摸到棉花细细的纹理和舒适的触感! 商紫如干脆挥挥手,把聘儿和萼儿全部都给支开了。然后,只留红珊一个人呆在那里。 然后,商紫如就上下其手,开始检查起被子来了! 然而,无论商紫如怎么个检查个彻底清楚,这被子就只是一张普通的被子,上被面,下被里,中间都是薄薄的棉花。除了这个,还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商紫如拉着被子研究了半天,并不肯死心,她又用力抖了抖,又晃了晃,可是,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 商紫如不由地将被子重新盖到商雪玉的身上,有些苦恼地喃喃道:“咦……怎么没有呢?” 是啊,这被子里,既没有传说中吸人血的水蛭,也不见有什么毒害人的东西。总之,这就是一张被子,再怎么看,也没有看出半点的名堂出来! 红珊在一侧,呆若木鸡地看着商紫如翻来翻去,听着商紫如喃喃自语的,红珊不由地问道:“七小姐,您在翻什么啊?” 商紫如停下手来,有些尴尬地望着红珊疑惑的眼神,讷讷地笑道:“那个,让我看看五姐姐被子够不够暖和!” 商紫如知道,自己的话说得漏洞百出。可偏偏红珊是个实心眼的。她虽然听得头头是道,可还不忘记善意地提醒商紫玉道:“可是,七小姐,现在快到夏天了啊,薄被子就够暖了啊!” 说实话,现在的商雪玉因为是病人,再加上人昏迷不醒的,所以不会怎么热,因为,若是正常人,象商雪玉这样的捂法,怕早就捂出一身的汗了! 商紫如的脸可疑地红了一下,她能告诉红珊,因为她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这被子有没有猫腻上面,所以根本就没有留意薄厚的问题了么? 但商紫如是谁啊?她可是脸皮厚过城墙角的现代腐女一枚啊,只见她定下神来,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就是怕太厚了,你家主子会热啊……所以,这还是要看看的……” 红珊又老老实实地点点头,不说话了! 商紫如晃了半天,最后才泄气地将被子重新盖到了商雪玉的身上,她的心里,虽然有些失望,可也觉得定下神来。 看来,这被子说不定真的是杜甄让人送的,所以没有问题! 既然被子没有问题,商静盈送的花儿也没有问题,那么,商紫如是不是多虑了呢?她摇摇头,将满脑子的奇思妙想抛开,开始问起了红珊商雪玉的病情! 只不过,商紫如没有看到的是,当她将被子重新盖到商雪玉的身上的时候,透过薄薄的棉被里,有一屋淡淡的粉沫,全部都落到了商雪玉的身上。那粉沫,极淡,极细,就象是被玻璃隔离的阳光里的微尘,若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看不出来! 被子,和那粉沫一起,又被盖到了商雪玉的身上,一切,似乎已经结束,可似乎又象是刚刚开始! 红珊叹了口气,告诉商紫如,说那个太医说了,商雪玉因为受寒过度,再加上受了伤,流了血,她的身体又虚寒过度,邪风入体,这才导致了一直的昏迷不醒! 商紫如听了一大串儿,最后才听明白了一半,她点点头,问红珊道:“那太医有没有说五姐姐什么时候醒啊?” 红珊的脸一下子黑了起来,她摇摇头,说道:“太医还说,小姐的身体原本就弱,这次又伤到了根本,所以什么时候醒来,还未可知!” 商紫如一听,顿时暴跳如雷起来,真tnnd狗-屁太医,连人什么时候醒都不知道,还治个什么劲儿啊? 红珊看到商紫如发火,顿时觉得莫名其妙。她眨眨眼,无辜地说道:“七小姐,您这是生什么气啊?” 商紫如总不能告诉红珊,现在的商雪玉一天不醒,一天就活在危险里吧?单单凭这个头脑简单的红珊来保护商雪玉,怕人家都将商雪玉卖了,她都还在帮人点钱吧? 可是,这话偏偏不能说,不但不能说,还得拼命安慰红珊。商雪玉摆摆手,忽然问了一句:“那太医今天有没有来看过五姐姐啊?” 红珊摇了摇头。 那个年轻的太医,只帮商雪玉看了一次的病,就再看不到人了,现在,红珊正估摸着,要不要去找杜甄求求情,看能不能让那个太医再来帮商雪玉瞧瞧呢! 商紫如拍拍红珊的肩膀,说道:“那个红珊啊,这事你不用管了,我去找太医就好了!” 原本,商紫如想找那个太医去问问清楚商雪玉的情况的。可没想到的是,那个太医居然不在府内,她想去找杜甄的,可是,杜甄的院门紧闭,不管问谁,都没有人能告诉商紫如,杜甄的院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更可气的是,商天棋那个小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一直到现在,居然都没有找到半点人影。刚刚商紫如去了他的院子,也没有看到他的人。商紫如暗骂商天棋这个没良心的小子,商雪玉那样对他,现在伤了,他却连来都不来看一下! 商紫如心里气愤,却不敢和红珊多说,她陪了商雪玉一会儿,又叮嘱了红珊一番,这才离开了! 商紫如离开商雪玉的院子,准备到商天棋的院子里去看看那小子回来了没有! 毕竟,商雪玉曾经交待过她,要她看好商天棋,可偏偏这小子腿快,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见了人了! 然而,商雪玉才刚刚转了个屋角,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两个小丫头的声音:“哎……你知道不?大少爷不见了……” 另外的丫头一听,顿时吃了一惊的样子:“小红,有活儿你就好好干,在这里说什么胡话呢?” 三姨娘死了,尸骨未寒。 五小姐丢了,刚刚去而复返,而现在,居然又出了商天棋失踪的事情么? 那个叫小红的丫头听了,有些不悦地说道:“樱桃姐姐,我说的是真的……我今天在夫人的院子里帮忙,亲耳听李嬷嬷说大少爷不见了,夫人差点儿晕了过去,还是李嬷嬷扎针,将夫人扎醒了呢!” 商紫如一听,不由大吃一惊!怎么回事?商天棋那小子居然不见了? 商紫如一听,连忙转头,径直朝着杜甄的院子里走去——杜甄的身体里有疯牛草的成份,绝对不能过于激动,或者是过于悲伤、欢喜,因为,任何过激的情绪,对于她来说,都是致命的! 商紫如来到杜甄的院子里,只看到一切井然,和平日并无二致。 正纳闷间,李嬷嬷端了碗药,从一侧走了过来。她的神情似乎有些恍惚,商紫如一连叫了两声,李嬷嬷这才转过头来,问商紫如:“可是七小姐叫老奴么?” 商紫如点点头,说道:“我看李嬷嬷魂不守舍的样子,就多叫了您两声!” 李嬷嬷看着商紫如,欲言又止! 商紫如知道李嬷嬷人老为精,是什么都套不出来的,于是,她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刚刚听说,棋儿失踪了!” 李嬷嬷的神情有些悲伤,又有些痛苦,她喃喃了一句:“好事不出门啊……” 是啊,这从来都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商天棋是今天早上才被发现失踪的,可现在,这事居然连商紫如都知道了! 第六十四章 商天棋失踪 李嬷嬷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 她花白的头发在微风中飞舞,拂过一脸深深的褶皱,那犹如刀砍斧凿一般深刻而且明晰的印记,象在诠释着一个时代的过去。 李嬷嬷是杜甄的奶娘,陪伴杜甄在这风波诡谲的商府之中,已经倥偬十年有余。多少次风浪迭起,荣辱相关,却从来没有面临过如此险境。而这一次,谁又能保得主子周全? 商紫如看到李嬷嬷的表情,就知道事情真如传闻一般。她微微叹了口气,接过李嬷嬷手里的药碗,闻着那微微苦涩的气息,还有轻浮在碗边上的热气,低声说道:“这是给母亲熬的药么?” 李嬷嬷揉了揉眼睛,一脸沉痛地说道:“是啊,夫人一听到大少爷失踪,急怒攻心……老奴施针,才将她稳住了,现在还正在休息呢!” 商紫如咬着下唇,说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快要找棋儿回来!” 商雪玉伤了,晕了,至今未醒。商天棋走了,丢了,音讯全无。这让商紫如的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没有一点的着落! 李嬷嬷抬头,望望天,喃喃道:“唉……” 一声长叹,似是千言万语! 商紫如望着紧闭的正屋的木门,忽然想起来,若是汪蔻她们知道了商天棋失踪的事情,又会如何呢? 唉,真不知道这一关要怎么过才好啊! 两人一路走着,说着,来到了杜甄的屋门外,守在门口的小丫头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杜甄闹腾了许久,这才刚刚睡下,若是两人这再一吵的,岂不是又要将她吵醒了? 李嬷嬷接过商紫如手里的药碗,轻手轻脚地走了屋,却把商紫如一个人扔在了门外。 那个守着门口的小丫头小环商紫如是认识的。商紫如朝她使了个眼色,表示有话要问她。 小环随着商紫如走得远了一些,眼睛却不停地张望着杜甄的门口,似乎怕李嬷嬷出来召唤。 商紫如问道:“小环,夫人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小环听了,叹了口气,说道:“夫人原本是去看五小姐来着,可没想到的是,大少爷又不见了,夫人匆匆忙忙地回到院子里之后,听完了事情的经过,顿时一口气没喘过来,人就晕过去了!” 商天棋是杜甄唯一的儿子,她向来是放在手心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现在,商天棋不见了,可不是要了杜甄的命了? 小环又接着说道:“后来,夫人醒了,可是,脸色发红,人也不正常起来……” 想到杜甄可怕的样子,小环似乎还心有余悸,她抱着自己的肩膀,轻声说道:“还好李嬷嬷拿针扎了夫人一下,夫人就睡过去了……直到现在都没有醒!” 商紫如知道,那是杜甄身上的疯牛草的症状险些发作了。 唉,人常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看来这还是真的。商雪玉的事情,才刚刚有了个着落,杜甄这边就又出事了…… 商紫如可以想像得出来,商雪玉若是知道了这事的话,会是怎么个难过法儿!看来,只有找回商天棋,才能解决事情的根本啊! 但是,要到哪里去找商天棋呢?这一点儿,商紫如还真一点办法都没有! 商紫如朝小环问道:“对了,小环,你看到老爷没有?” 小环说道:“回七小姐的话,老爷一发现大少爷不见了,也着急得要命,所以,就赶快派人去找了!” 昨晚是找商雪玉,今天却是找商天棋,这一早一晚的,看来也把商永霖给折腾坏了…… 商紫如轻轻地吁了口气,看来,她也不能坐在这里干等了。因为,杜甄一旦醒来,发现商天棋还没有回来的话,真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还有,二姨娘和四姨娘她们呢?谁又知道,她们会趁这个机会,玩出什么可怕的花招儿呢? 不,不行,商紫如摇摇头,和小环打了个招呼,也急急地走了! 二姨娘的院子里,商静盈正喜耿耿地比划着手势,朝二姨娘炫耀自己的功劳:“娘啊,您不知道,我今天搬了一盆双叶莲到商雪玉那个贱-人的屋子里去了,再加上商紫如送的那个什么清心草的……我相信不用多久,那个贱-丫头就会一命归西了……” 商静盈一脸的兴奋,比比划划的,似乎得意得很。要知道,这商雪玉可是她和她娘的死对头啊,这若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死了,二姨娘可得多开心啊? 商静盈兴致勃勃,二姨娘汪蔻却反应平淡。她听了,只是淡淡地点头:“那你可要盯紧点儿,到时别忘记告诉我一声!” 商静盈不由地睁大眼睛——咦,这不正常啊,平日里,二姨娘可是最怕商雪玉的啊,可现在,居然连她设计好的计策都不关心一下?商静盈正想问个究竟呢。忽然,香儿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看到商静盈也在,连忙恭恭敬敬地施了个礼,说道:“三小姐也在啊……” 商静盈看到香儿的神情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她不禁好奇起来,连忙拉着香儿说道:“香儿,遇到什么好玩的事了?说来听听嘛!” 香儿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二姨娘汪蔻,只见对方脸一沉,朝商静盈说道:“娘这里有事,你还不赶快回你的院子里去?” 商静盈不敢指逆汪蔻,只好扁扁嘴,松开香儿的衣角,有些不平地走了。 香儿看商静盈走了,就附在二姨娘的耳边,悄悄地说了一番什么。 二姨娘一听,顿时两眼放光:“你说的是真的?” 香儿用力点点头! 二姨娘咬牙,说道:“商府后院里的这池水原本就够浑了,真没想到,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出来……” 水混了才好摸鱼,更何况,那是一件绝对有利于他们的事情? 坏消息和好消息,只是相对于某种人而言,而对于汪蔻来说,这个好消息便是:商天棋失踪了。 这个消息,是今天一早,才被商天棋院子里的小厮给传了出来,而据说,商天棋是在昨晚失踪的,他用被子抢成人的模样儿,成功地骗过了奶娘,不知道怎么逃出去的! 汪蔻沉声说道:“你想法子告诉二爷,让他务必抓到那个小兔崽子。若是商天棋在我们手里的话,我们就可以趁机要胁老爷,问出针谱的下落了!” 那本针谱,商永霖实在藏匿得太密实了。不要说是汪蔻了,就连这府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知道那本针谱的存在。汪蔻潜伏在商府十几年,可以说暗中-将商府的大宅翻了个底朝天了。可是,依旧没有找到那样东西! 现在,若是能得到商天棋的话,汪蔻还真不相信了,商永霖真的舍得看着自己的独子去死! 香儿听了,又匆匆忙忙地出府去了。不用说,她是去找汪蔻口里的那位二哥,也就是胁迫商雪玉的那位了。 汪蔻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望着院子里她当年亲手种下的那棵大树,不由眯起了眼睛——商永霖,她就真的不信了,你还能将那针谱放到天顶上去不成? 商雪玉的院子里,一片平静。 红珊正在屋里忙来忙去,她不停地转过头去,看看睡在床着的商雪玉,似乎想着,自己的主子会不会好象上一次一样,忽然醒来,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 忽然,屋外传来聘儿的声音,红珊看了一眼床上的商雪玉,小声地应了一声,紧跟着走了出去! 屋门,被小心翼翼地关上了。光线略微阴暗的屋子里,只剩下商雪玉一个人静静地躺着。 忽然,屋顶处似乎有清风拂过。一个颀长的身影辗转落在床前。他上前两步,朝床上的商雪玉看了一眼,忽然喃喃道:“唉,商府之中如此热闹,想来也只有你才睡得下去吧!” 床上的人,无声无息。可就在那人伸出手来,想帮商雪玉将散落的被角掖好的时候,他的手腕之处,忽然多了一根细长的银针! 耳边,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要命的话,给我站一边去!” 停在被角的手,就这样顿住了。耳边,传来夜慕枫低低的笑声:“你厉害……” 居然连夜慕枫都给骗过了…… 商雪玉缓缓睁开眼睛。她苍白得没有任何血色的脸上,只有一双眸子,流转着坚定的光芒—— 夜慕枫笑吟吟地望着商雪玉,眼神之中,罕见地写满了佩服——连续两天水米不进,即便是药,都不能入口半分,这样的一个女子,如若说她坚强,倒不如说她够狠——对敌人狠,对自己,同样够狠! 商雪玉苍白着一张脸,冷冷地说道:“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商雪玉昏迷在床上,什么事都不能做,可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最起码,商府之中发生的大事,她一件都没有漏掉! 第一件事,就是关于沈浓的神秘之死。 而这第二件事,就是商天棋的失踪! 因为这两件事,都和商雪玉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而她,需要从这两件事之中,得到自己最最想要的东西! 第六十五章 套中套,局中局之谁是高手 夜慕枫眼神淡淡地看着商雪玉,眸子里,泛着流光的暗彩在隐隐游动——因为,他非常想知道,商雪玉请他帮忙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因为,夜慕枫曾经看过商雪玉在歇斯底里,知道在她的心里,商天棋向来是最最重要的,所以,他几乎可以笃定,商雪玉要自己办的事情,一定是找回商天棋! 然而,令夜慕枫大跌眼镜的时,商雪玉缓缓伸出手来,将一片衣角放到了床头的桌子上,只听她用虚弱的声音,低低地说道:“帮我把这片衣角,放到四姨娘叶蓝的屋里去……而且,你得保证,一定不能让人看到它!” 夜慕枫惊奇地注视着那一片衣角——普通的绸布衫子。象是匆匆忙忙之中被挂到哪里的,现在,扔在桌子的一角,似乎一片不起眼的絮片,只要风一吹,就会不见踪影! 然而,夜慕枫却知道,这一定不是一块普通的衣服布片,因为,商雪玉不会在这关键的时候,做那些无用的功劳,更重要的是,商雪玉从来都不是个做无用功的无聊人! 夜慕枫想了想,终于点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 商雪玉苍白无色的脸上,终于流露出释然的表情,她低声说道:“啊……谢谢你!” 连续两天的不饮不食,商雪玉看起来十分的虚弱,此时的她,怕是轻风一吹,就会被吹飞了。 夜慕枫看着,终于忍不住地说道:“我实在不明白……”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既然不明白,你就不要问了……” 说完,商雪玉再次掀被,躺了下去! 就在她掀动被子的瞬间,一片淡色的碎沫,从被子里垂下,一直落到商雪玉的身上。 夜慕枫看了,不禁神色一变,说道:“那是什么……” 商雪玉抬眸,看了夜慕枫一眼,说道:“失魂香沫……” 失魂香沫? 夜慕枫上前一步,用力将被子一掀,就要扔掉,然而,商雪玉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你要做什么?” 夜慕枫咬牙道:“这东西会将你变成一个疯子……” 失魂香沫和疯牛草,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所不同的是,前者是加在饮食里,而后者,则是要从肌肤上渗透而已!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我知道……” 这下,夜慕枫简直要暴走了:“你是不是傻了你?” 商雪玉是不是发烧头发坏了?她知道这是失魂香沫,知道这东西会导致她的疯狂,可是,她居然还将这东西留在这里,渗透自己的体内? 商雪玉指了指四周,依旧神色淡淡地说道:“不但是失魂香,你看看,还有这掺了深水葵的双叶莲,这被抹在窗纸上的七绝草……呵呵,你觉得,即便没了这失魂香,我还象是能活着的样子么?” 夜慕枫忽然说不出话来! 商雪玉失踪了一场,又伤又病,可是,这些作为亲人的商府之人,有的只是无所不用其极的算计,商雪玉不死,她们不休!活在这样的亲人堆里,真的还有所谓的亲情么? 夜慕枫低头,认真地望着商雪玉的眼睛,第一次,用如此郑重的语气说道:“你其实可以离开这里的……” 商雪玉惨然地笑了起来:“离开这里?然后呢,我一个弱女子的,要到哪里去呢?” 夜慕枫再也说不出话来! 商雪玉深深吸了口气,唇角倔强地抿着,透过窗棂的侧光看去,可以看到她的小脸上微微地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夜慕枫就在这淡淡的光芒里,瞬间迷失了自己。 商雪玉的话还在继续,她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没有喜也没有怒,有的只是对现实的接受,还有不屈的执着。她说道:“她们既然能在这府里害我,我若是到了府外,她们害起来,岂不是更加方便?我知道,若我活得好好的,有很多人都会睡不着,但是,就算她们睡不着也好,我都要更好地活着!” 商雪玉冷笑:“再说了,商府是我的家,有我的亲人,有我所关心的人在这里,为什么我要离开……” 是的,商府就是商雪玉的家,屋漏了,被漏,有坑了填坑,谁说家里有了几只小丑在跳梁,你就要躲出去? 不,商雪玉所要做的是,草斩根,树断头,把小丑全部都投到滚水里煮熟,然后,扔出墙角喂外面的野狗! 是的,商雪玉不在乎别人说她阴毒,也不介意别人骂她没有人性,她只知道,人若负她,她必抢先负之! 是的,上一辈子的惨剧不能重演,过去人生里的错误也不能重犯,商雪玉的前世和今生,绝对不能同时踏入一条河流…… 商雪玉似乎疲惫,又似乎释然,她微微闭了闭眼睛,朝夜慕枫说道:“你肯帮我,我很感谢你,他日,若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万死不辞!” 夜慕枫深深地看了商雪玉一眼,点头:“好,我帮你!” 帮,只是举手之劳,可若不帮,他又凭什么冠冕堂皇地留在这里?寻找他最想要的那样东西呢? 是的,夜慕枫只有帮助商雪玉,因为,除此之外,他似乎没有别的选择——抑或,他不愿意做别的选择! 夜慕枫走了,屋子里,又是一片安静,窗前的阴影浓浓地垂下,遮住了床头商静盈送来的那株盛放双叶莲的盆子,里面的鱼儿,还在安静地游弋,似乎并不知道眼前的浊世红尘里,即将有什么发生! 聘儿和红珊正在院子里轻声商量着什么。似乎是关于商雪玉的病,还有膳食的问题,至于那个萼儿,早就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商雪玉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终于缓缓闭上眼睛——快了,就快了。只要商永霖这一回来,一出精彩的剧目,很快就会上演…… 二姨娘是么?这一次,我倒要让你看看,你在商府之中,究竟有多少个敌人,多少个对手…… 三姨娘沈浓的院子里,一直静悄悄的。树影从院子的那一边移到了这一边,最后,罩在坐在树底的那个年轻少女的身上!给她一身素色的衣衫上,增添了不少说不出的苍白凄凉之意! 院子里并没有人走动,也没有人打扫。昨个儿办丧事留下来的,幡帐的碎屑儿被风一吹,在地上辗转着,飘移着,从院子的这一头,一直飘到那一头,乍一眼看去,犹如六月飞霜! 沈浓凄凄凉凉地死了,又被安安静静地埋了。 可以说,除了商宁蝶之外,商府上上下下,甚至连一个过问她的人都没有。就连沈浓的坟墓,都是埋进了商府自己家的一块地里,只有几个家丁陪葬,夫人杜甄派了个嬷嬷料理,剩下的,除了商宁蝶,就只剩下几个小丫头跟着一起去了。而草草挖来的坟堆里,既没有墓碑,甚至连个象样的葬礼都没有! 商宁蝶自始至终都没有哭,甚至当沈浓入土的瞬间,她也只是咬着下唇,狠狠地咬着,不让自己发出半点的声音! 沈浓死了,商宁蝶成了无人问津的孤女。自从坟地里回来,商宁蝶就坐在沈浓过去曾经住过的院子里,象是痴呆了一般的,半天都没有动一下。 身旁的小丫头看着商宁蝶的样子,既不敢叫,也不敢上前去提醒。 沈浓的这一死,商宁蝶整个儿象是变了样一样,以前的嚣张鲁莽全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深沉看看不到底的阴森表情,当她看着你的时候,象一眼能看到你的灵魂里去。 现在,就连这些个从小跟着商宁蝶长大的丫头们,都有了一种由心而生的寒意! 忽然,院门之外,起来一个袅袅亭亭的身影。她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在看到商宁蝶孤伶伶的影子时,不由摇了摇头,说道:“蝶儿,原来,你真的在这里啊?” 商宁蝶头也不回,淡淡地说道:“姨娘找我有什么事?” 沈浓没了,商宁蝶的天也塌了,现在无论是叶蓝,还是商府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办法再让商宁蝶感觉到哪怕一丝的亲情! 叶蓝走上前去,轻轻揽起商宁蝶的肩膀,叹息道:“我可怜的蝶儿啊……” 一个没有娘的孩子,又不得商永霖的宠爱。若想在这商府之中过舒坦日子,那是百分之一的机率都没有的。商宁蝶的以后,就象是一出没有悬念的戏剧,几乎一眼可以看到底! 商宁蝶的眸子里,快速地闪过一抹阴霾,但她很好地掩饰了,只抬起头来,朝叶蓝说道:“姨娘,蝶儿就只剩下你了……” 叶蓝拿着帕子,在眼角拭了一下,说道:“你放心好了,有姨娘的一口饭吃,就不能饿着蝶儿!” 沈浓没了,叶蓝在商府的盟友也就少了一人,所以,无论如何,没有子女的叶蓝得想办法,拉住商宁蝶这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儿。更何况,叶蓝自问一直对商宁蝶不错,现在的她们两个,可不是要惺惺相惜了么? “姨娘……您真好……” 第六十六章 局中局套中套之出人意料 姨娘,您真好……但,好人不长寿,祸害一千年! 商宁蝶貌似感动地伏在叶蓝的怀里,用叶蓝的衣衫,掩饰住了她一脸的凉薄的厌恶——娘说的是对的,这商府之中,连一个好东西都没有。这府里府外,除了大门口的那一对石狮子倒还干净罢了,其他的,都已经是肮脏变质,看不到任何本色了! 沈浓更说过,人狠之,你就要狠过人,只有不择手段的算计,才能让你得到一切想要的东西! 所以,她商宁蝶此后要做的事,就是不惜用尽一切手段,都要将这个商府搅翻天,让这里的人,统统永世不得安宁——死,或者是生不如死。 汪蔻如是,商雪玉如是,叶蓝,亦如是…… 叶蓝似乎有什么急事,她劝了商宁蝶一番,就抹着半真半假的眼泪,匆匆忙忙地离去了。临走的时候,叶蓝还一脸痛惜地叮嘱商宁蝶一定要注意身体,切不可累到、伤到了。而一脸柔顺的商宁蝶,乖巧地应着,频频点头。只不过,在看到叶蓝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之后,她脸上原本柔和的笑意消失了,宛如春露跌落的尘埃一般,再次换上了一脸的沉沉阴霾。 过了良久,商宁蝶站起身来,她拍了拍根本没有沾上任何土屑的衣服。将几乎是冰凉的眸光,投向了远处的蓝天一色。 逐渐西移的日光将原本娇小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那长度,那高度,几乎等同于商宁蝶在一夜之间,长大的速度。是的,成长,只在一瞬之间,蜕变,就在一言一行。 微凉的风,吹过商宁蝶嫌恶地看了一眼被叶蓝搂过、摸过的地方,又拿出帕子在手里使劲地擦着,过了半晌,她才冷冷地说道:“均儿你,过来……” 均儿乖巧地走上前来,站在商宁蝶面前垂着头不敢说话。自从小姐性情大变之后,原本聪慧无均儿就已经习惯了顺从地听话,接受商宁蝶给她的各种安排! 商宁蝶扔掉手里的帕子,望着自己被搓得通红的手指,语气淡淡地说道:“怎么样?我叫你办的事,可都办好了?” 均儿乖巧地说道:“回小姐的话……是的,那床被子已经顺利地盖到了五小姐的身上,而且,还是以夫人的名义……即便她们去问夫人,都一定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的。因为夫人的确当着李嬷嬷的确交待过,要送些东西过去给五小姐的……” 商宁蝶冷笑一声:“查个什么劲儿嘛,杜甄都要疯了,谁还知道这些真相?” 均儿眨眨眼,不说话! 商宁蝶又说道:“还有,商静盈那个笨蛋的双叶莲呢?是不是也送过去了?” 均儿又答道:“是的,那盆双叶莲原本是二姨娘屋子里的东西,三小姐夺了,然后就送到五小姐那里去了……” 双叶莲,还有那被子……呵呵,商雪玉,这一次,你还不死? 更重要的事,这些东西,都是有个冠冕堂皇的出处的,即便有人要查,也是绝对查不到商宁蝶的身上去的! 商宁蝶的眸色,一片幽深,一片黑暗,她冷冷地说道:“还有我让你加到四姨娘茶水里的东西……你都加了没有?” 均儿的身体似乎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地,她就恢复如常了。只听她声音犹如蚊哼一般地说道:“回小姐的话……加了……” 那东西,也是用非常隐秘的手法加的,不但叶蓝发现不了,同样的,她也不会觉察到是商宁蝶放的,更追究不到她的身上去! 是的,商宁蝶做完了一切,可即便是所有的事情都东窗事先,整个商府之中闹翻天,底朝天,都不关她商宁蝶的关点干系! 现在的商宁蝶,就只是一个刚刚失去了姨娘的可怜的孩子,那些连关心都为吝于给予的人,又怎么会想像得到她会绝地反击,不遗余力呢? 是的,没有人能想到! 月殒,天暗,风高,灯黑! 整个商府之中,都被淹没在一片黑暗之中,再也看不到任何的颜色。 忽然,商雪玉的院子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叫。紧接着,传来了红珊哭泣的声音:“小姐啊……” 丫头聘儿和萼儿也起来了,一看到屋子里的情形,也被吓得大叫起来。而且,萼儿奔出门去,还大叫不止。看她的样子,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商雪玉这里出了状况一般! 随着商雪玉动静逐渐被闹大,整个商府的灯,次第亮了起来,没过多久,被惊动的人,全部都赶来了。等大家进了商雪玉的院子一看,顿时大吃了一惊!原来,原本整齐的商雪玉的屋子里,东西被摔了一地,而且,还一地的狼籍! 首先走进门的,是夫人杜甄,她一看商雪玉的样子,不由吃了一惊,道:“五女?你是怎么了?” 商雪玉在幽暗的灯光下抬起头来,她望着近在咫尺的杜甄,先是认真地辨认着,到了最后,她忽然傻笑起来:“你是谁……你来做什么?你可是来害我的么?” 倒在地上的商雪玉浑身泥脏,脸上还挂着灰,她的长发全部都垂了下来,乱乱的散落在身上。 而且,她的脸色苍白得厉害,眼窝深陷,站在杜甄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她发干的嘴唇,还有一脸的傻笑! 望着那个曾经淡定的女子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儿,杜甄不知为何心里一疼,她连忙上前,扶起商雪玉,说道:“五女,地上凉,你快起来……” 地上凉,你快起来! 听了那样的话,商雪玉“嘿嘿”地笑了起来,她一边笑,一边挣脱杜甄的手,傻咧咧地说道:“我才不起来,若是我起来的话,你肯定又把毒药放到我的身上来了……” 跟在杜甄身后的李嬷嬷和牛嬷嬷不由走上前去,一左一右地伸手扶起了商雪玉:“五小姐您还是快起来吧,夫人会着急的!” 紧跟着杜甄踏进门来的是,就四姨娘叶蓝! 商雪玉望着叶蓝的碎花百褶裙儿一摆一摆地进屋,她忽然挣脱杜甄的手,朝着叶蓝扑了过去:“小白兔……嘻嘻……” 商雪玉这一扑,差点儿把叶蓝扑倒。 叶蓝顿时一怒,伸脚,想去踢商雪玉,然而,当看到夫人杜甄一脸沉痛地站在那里,叶蓝只好扁扁嘴,说道:“五小姐这是怎么了?这一副怪样子,还真是挺吓人的……” 叶蓝原本就本着谁不得罪的态度,之前对商雪玉还算和善,可没想到的是,商雪玉被关柴房之后,居然将一切的事情都推到了叶蓝的身上,现在的叶蓝,恨商雪玉都来不及了,哪里还顾得上平日的风度和做作呢? 杜甄望着商雪玉的样子,一脸的痛心疾首! 而一侧的牛嬷嬷则悄悄地扯了扯杜甄,说道:“夫人,我看着五小姐不对劲儿……” 杜甄听了,顿时一愣:“这话怎么说?” 牛嬷嬷悄然说道:“夫人可能没有发现,五小姐的手指,全部都是紫的……” 是的,就在刚才商雪玉伸手,去推杜甄的时候,牛嬷嬷看到了,商雪玉的指尖,居然全部都是紫的…… 杜甄蓦然一惊,刚想说什么,只听牛嬷嬷说道:“夫人,还是快请太医吧!” 杜甄点点头,叫李嬷嬷快些请太医过来! 李嬷嬷听了,连忙快步地走了。 而商雪玉还在那里傻笑,此时,红珊和聘儿拼命扯着她,红珊一边哭,一边规劝,聘儿也是一脸的凄然,怎么看怎么都难受的样子,而萼儿似乎最是乖巧,她早已端来烧好的茶水,并搬了来了凳子,请杜甄她们坐下的了! 叶蓝被商雪玉一闹,真的想转身就走,但是,杜甄还在这里,她若真想走,也是没有借口的,此时,她只好远远地站着,似乎只要离开商雪玉的攻击范围,人就是安全的了! 商雪玉院子里的喧嚣,也惊起了刚刚回府的商永霖,还有和他一起过来的七姨娘! 近日来,商府怪事频发,先是商天棋中毒,再就是沈浓猝死,紧接下来,就是商天棋失踪,商雪玉至今昏迷不醒…… 历数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商永霖不禁心烦意,早已疲惫不堪。此时,他也是听到商雪玉院子里又再生事,这才强撑着赶来的。此时,一看到商雪玉一副痴痴傻傻,狼狈不堪的样子,商永霖不由重重地吃了一惊,然后,他将探询的眼神投向了一侧的夫人杜甄! 夫人杜甄满面忧色地坐在那里,看到商永霖过来,连忙起身,向商永霖见礼。而紧跟在商永霖身后的七姨娘早已掩口,失声叫了起来:“呀……这不是五小姐么?怎么变成这样了?” 眼前的商雪玉,神情呆滞,土头灰脸的,再加上她状若疯狂,又撕又咬的样子,哪里还有平日里恬淡睿智的样子呢? 不得不说,七姨娘一看商雪玉的样子,还真的是彻彻底底的被惊呆了!她有些无措地看了商永霖一眼,便紧咬着下唇,朝商雪玉探出手去:“五小姐,你可是哪里不舒服么?” 第六十七章 可怕的真相 然而,商雪玉象是不认识七姨娘一般,当七姨娘伸手,想去扶她的时候,那个原本安静的人却猛地挣脱红珊的手,她“霍”地起身,用力朝七姨娘大吼一声:“你是坏人……你是想来害我的是不是?” 商雪玉眼神如火,神情诡异如妖。直吓得七姨娘“啊”的一声,就连连后退几步,然后,她不顾礼仪的,一把揪住商永霖的衣角,躲在商永霖的身后,开始瑟瑟发抖! “老……老爷,五小姐她……” 五小姐怎么变得那么可怕? 透过重重的灯影,吓退了七姨娘的商雪玉再次“嘿嘿”地笑了起来。她一边笑,一边朝红珊说道:“你是红珊,我记得你……上一次,你还拿果子给我吃……” 十几年的主仆情谊,所有的回忆,就变成了红珊曾经拿给商雪玉的一颗果子,红珊抹着眼泪,说道:“小姐的记性很不错,是的,奴婢曾经拿过果子给小姐吃……” 红珊一边说,一边“呜呜”地哭了起来。 商永霖不由蹙起了眉。这大晚上的,一个哭一个闹的,这究竟唱的都是哪出啊? 夫人杜甄忽然叹了口气,说道:“五女已经连续几天水米未沾了,红珊,你看好你家主子,可能再晕了!” 商雪玉回来之后,可以说是水米未进,现在,又变得疯疯傻傻的,若再晕过去的话,可怎么办呢? 杜甄的话,不外乎是在提醒商永霖。商雪玉的凄惨遭遇! 商永霖看着商雪玉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他想迈出去的脚,终于收了回来。坐在靠里的一张椅子上,冷冷地望着红珊,严厉地说道:“说,你家小姐究竟是怎么回事?” 商雪玉被掳,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可是,这昏迷了几天之后,居然变成了这般模样儿,商永霖自然觉得,这其中必有缘故! 他刚刚想说什么,只看到一侧人影晃动,有丫头引路而来,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聘儿抢先迎了上去,急切地说道:“杜太医,您快帮看看我们小姐吧!” 原来,是杜太医来了。 杜太医坐进得门来,先和商永霖和杜甄打了招呼,还规规矩矩地见了礼,杜甄连忙说道:“杜太医不用多礼了,还烦请太医先看看五女是怎么回事吧!” 年轻的杜太医听了,点点头,朝着被红珊大力扶住的商雪玉走了过去! 因为是闺阁之中,再加上商雪玉情形特殊,杜太医也不是什么陌生的太医了。所以,他也就没有了那么多的避讳了。杜太医先是走上前去,仔细地看了看商雪玉的脸色和指甲,似乎心里已经有了定论! 按照从医者的规矩。杜太医是不可以直接帮商雪玉问脉的,眼下,红珊拿出一方帕子,盖在商雪玉的手上,又强着将商雪玉不断挣扎的手按在椅子的扶手上,年轻的杜太医就将手指按了上去! 过了片刻,杜太医的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他转过头去,问红珊道:“请问五小姐最近的饮食怎样?” 这次答话的是聘儿,她抹着眼泪,望着还在不停地哄着商雪玉的萼儿,说道:“小姐哪里有吃什么啊……她这几天,人都是昏着的,不要说是吃饭了,就是药,都很少喝下去的呀……” 那个杜太医听了,不由蹙了蹙眉,直截了当地说道:“既然五小姐不曾吃过东西,那又是什么导致她中毒的呢……” 中毒? 太医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怎么回事?这五小姐居然是中了毒么? 商永霖听了,不觉得心里一跳,他连忙说道:“五女原来是中了毒了么……请问太医,这是什么毒啊?” 杜太医听了,一脸沉痛地说道:“回商老爷的话,是失魂散……” 失魂香! 不知为什么,商永霖听了杜太医的话,居然身子一晃,差点儿跌倒。 一侧的七姨娘连忙扶住,关切地说了句:“老爷,您要小心啊……” 商永霖摆了摆手,示意七姨娘不要担心!他走到商雪玉的面前,仔细地看了片刻,又朝杜太医问道:“杜太医,你能确定?” 杜太医点点头,指了指商雪玉的手腕,说道:“杜老爷您看看,这五小姐的指甲青紫,状若疯狂,再看她的脸色,也是白里透紫,神情呆滞,这就是中了失魂散的结果啊!” 夫人杜甄听了,也一脸紧张地问道:“怎么回事?五女怎么会中了这劳什子失魂散的呢?” 杜太医答道:“回夫人的话,这失魂散一般不需要食用,只要贴着人的肌肤,有一段时间之后,就会深入血脉,然后,就是五小姐现在的样子的了……” 杜甄听了,不由怒道:“五女还只是个孩子啊……谁敢对她下些毒手?” 杜太医知道这些事情,已经涉及了后院密闻,是以,他也不能有过多的猜测,他只说道:“看五小姐的样子,似乎已经中了这香一段时间的了……或许,夫人可以让人检查一下五小姐的贴身衣物之类……” 一听到贴身衣物,杜甄的眼神,就看向了红珊,皆因但凡商雪玉的贴身衣物之类的东西,都一直是红珊在打理的。现在,这商雪玉出了事,杜甄肯定第一时间来找红珊的了! 红珊一听,立即悲愤地说道:“小姐的贴身衣物都一直是奴婢在打理的,但奴婢真的不知道,这劳什子失魂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啊!” 一侧的牛嬷嬷却是看向了商雪玉床上那床簇新的被子! 商雪玉的屋里,因为长年清贫,所以,这里的东西,都是半新半旧,新少旧多的,可唯有这床被子,却似乎是刚刚做的一般,簇新簇新人,和这旧的帐子,甚至是破败的跋步床,都有些格格不入! 牛嬷嬷不由朝杜太医说了一句:“杜太医可否检查一下五小姐的那床被子?” 杜太医点了点头,聘儿赶快走过去,将被子抱在手里,拿给了杜太医! 一侧的萼儿,看到聘儿拿了被子过来,眼神之中,却似乎有隐密的东西闪过——那床被子,看起来还和之前的那一床一模一样,可谁又想到,早已被她换成了没有毒粉的被子了? 杜太医拿过那被子,在灯下仔细地检查半晌。然后点点头,说道:“回杜老爷的话,这里面,似乎真的有失魂散的成分……” 听了杜太医的话,萼儿的脸上,有震惊的颜色闪过……这怎么可能? 正在这时,忽然,一直站在杜太医身后的七姨娘身体晃了晃,差点儿跌倒在地! 一侧的侍女连忙伸手扶住,急切地问道:“七姨娘,您这是怎么了?” 七姨娘脸色煞白,却是笑着摇了摇手:“不,我没事……” 七姨娘说着,又朝前走了一步,这一次,她的整个人,都结结实实地跌在了那个侍女的身上! 那个侍女刚想大叫,商永霖一个冰冷的眼神扫了过来,那个侍女连忙闭上嘴,不敢再说话了! 商永霖看了一眼杜太医,杜太医又走上前去,朝七姨娘抬了抬脉,他再抬起头来,脸上的神色,却是喜忧参半。 杜太医朝商永霖施了个礼,说道:“恭喜杜老爷,七姨娘这是有喜了……” 商府之中,早已没有了后代的降生,此时听到七姨娘有喜,商永霖不由精神一震,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杜太医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但是,七姨娘也中了毒了……正因为这毒,所以,才导致她的怀孕被提前发现了!” 商永霖一听,脸色登时转怒:“这可恶的失魂散……” 这个失魂散,不但害了他的女儿,现在,又想害他新纳的姨娘么?商永霖只气得七窍生烟! 然而,就在商永霖想要人彻查的时候,一侧的杜太医在旁又加了一句:“回杜老爷的话,七姨娘中了,并不是失魂散……” 商永霖一听,不由再次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七姨娘中了不是失魂散,那么,她中的,又是什么呢? 杜太医的手,按在七姨娘的手上,过了半晌,他才摇摇头,说道:“回商老爷的话,七姨娘所中的,是断情草!” 断情草,这又是什么东西? 杜太医看了一眼屋子里的内眷,沉痛地说道:“这是让女子不能生育子女的东西……” 这一话,又是一语惊四座! 这屋里,居然还有这些东西? 那么,七姨娘所中的毒,可是在没进商雪玉的屋子之前所中的么? 商永霖将疑问的眼神望向了杜太医,只见对方摇了摇头,说道:“不,七姨娘是刚刚中毒的,若然不是的话,她腹中的胎儿难保……” 商永霖听了,神色又开始变幻。一侧的杜甄也跟着大吃一惊道:“杜太医,依你的意思是说,这屋子里,还不止一处的有问题?” 先是失魂草,再接下去,就是劳什子断情草。这商雪玉的屋子里,究竟有多少的危机啊? 于是,在座的人,人人自危起来了! 第六十八章 倒霉的汪蔻 因为,她们生怕坐错了,或者站错了地方,会得来和七姨娘一样的下场。 商永霖面沉如水,板着脸不说话! 杜太医又朝商永霖说道:“商老爷,请恕学生直言,现在七姨娘虽然轻微中毒,可身体总算还无大碍,所以,学生建议,还是应该让她先回去休息,离开这里。因为,她若再呆下去的话,怕腹中胎儿真会有事啊!” 商永霖听了,也是惊了一下,他朝身后的侍女摆了摆手,那侍女快速地上来,扶了七姨娘就走。 七姨娘满脸歉意地看了商雪玉一眼,又向商永霖和杜甄施了个礼,道了个别,这才心事重重地离去了! 七姨娘一走,叶蓝也站不住了,她连忙上前说了一句:“老爷,婢妾陪七妹回去吧!” 商永霖看了叶蓝一眼不说话。一侧的杜甄则替商永霖答道:“也好,天黑路晚的,七姨娘有一个人陪也是好的。” 叶蓝一听,顿时如获郝令,可她刚想离开,商永霖却淡淡地说道:“你留下来,让虞儿一个人回去!” 叶蓝一听,脸色讷讷的松开七姨娘的手,站回了原处。 七姨娘却是体贴地说道:“四姐姐对妹妹的好,妹妹记住了。这边人手也不是很多,想来需要四姐姐帮忙的地方还有,妹妹这身体不争气,只好先退下了!” 七姨娘满脸的谦虚,可再怎么听,她的话都有点炫耀的意味,听得叶蓝的心里暗恨,却想不出任何话来反驳。她只好咬咬牙,假笑道:“七妹身体不好,还是先回去休息吧,你不替自己想,也得替你肚子里的那位想一下吧……是不是啊,老爷?” 七姨娘听了,脸色又变了一下。这个叶蓝,明明就是在讽刺她就是因为肚子里的那个才变得矜贵的,自己还是一文不值嘛!可眼下,实在不是争强斗狠的时候,七姨娘又讪讪地笑笑,转身护着肚子小心翼翼地走了! 看到七姨娘走了,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将视线移到了杜太医的身上。杜太医又向商永霖建议说道:“学生要开始检查这屋子里的东西了。希望商老爷让身体比较虚弱的女眷全部退下,以免会祸及到她们!” 商永霖的眼神,放到了夫人杜甄的身上。众所周知,夫人杜甄连日来因为商雪玉和商天棋的事情操碎了心,此时的她,已经心力交瘁,强弩之末。所以,若说要离开的话,她是第一个需要离开的! 然而,夫人杜甄却摇了摇头,说道:“不,我不离开,我想看看,这五女的屋里,究竟有多少是害人的东西……” 杜太医看了杜甄一眼,不说话! 商永霖不理杜甄,只朝杜太医挥了挥手,说道:“杜太医,你给老夫查……查来看看,这屋子里,究竟有多少不干净的东西?” 杜太医听了,点了点头! 再接下来,这屋子里,就开始了四处的搜索。当一样一样东西被摆到商永霖的面前时,商永霖的脸色,几乎都气青了! 原来,那盆叫做双叶莲的水盆里,居然被人下了断情草的毒,而那毒,因为下得巧妙,份量又极其微妙的缘故,就连在水里游弋的两条鱼儿,都还没有一点的事情!可是,当杜太医将一株他随身带来的、并不起眼的草药根放到那水里的时候,原本清澈无色的水,顿时变成了青莹莹的青色。 杜太医解释道:“断情草是一种草,它的毒全部都在叶上,而根无毒。而且,它的叶片,在幼年的时候无毒,直到长成成草之后,才开始有毒性的。要想试这水有没有毒,也非常的简单。因为只要将它的根放到沾染过断情草的水里,水就会变成青绿一片,宛若生叶!” 杜太医一边说,一边收起了那草根,让人将那盆水连同鱼都端出去,远远的处理掉! 大家都看着杜太医,想看看除了这个断情草之外,还有什么东西在这屋里!铁福看到杜太医忙乎,也连忙带了人上来帮忙,这下子,屋子里人影绰绰,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没过多久,大家的视线,又放在了停下手来的杜太医的身上。只见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窗纸,在灯下细细的打量。 然后,他将那小小的纸片在火上烤了一下,顿时,一股奇特的味道便开始蔓延开来! 再看窗纸之下,更加令人怵目惊心! 杜太医将那纸片拿在手里,送到商永霖的面前,解释道:“这种药可以入药,医治眼疾,但是,若用量过甚的话,就会对眼睛有极大的伤害!” 那是一种若是长时间闻之,观之,被阳光以及灯火加热之后,就会导致眼疾,甚至是眼盲的毒药,虽然份量极其轻微,可是,杜太医看着,眼神却也变了! 商雪玉的屋子里其实东西并不多,除了女孩子家家用的衣橱啊,盆几、桌椅凳之类的以外,别无他物。杜太医虽然仔仔细细的检查,但没多久,就全部检查完了。 再到最后,就是商雪玉所有的衣物! 但商雪玉所有的衣物上,并没有半分的问题——想来红珊保管得极其小心,又不让沾别人的手,所以,这些东西,倒是到了现在为止,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的! 再看那药,也是红珊亲手煎熬的,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然而,除了红珊小心翼翼地不让别人碰的东西以外,这屋子里,起码有五处的地方,都是被人动了手脚的! 商永霖看着这一堆的东西,气得浑身发抖! 一侧的杜甄却是脸色惨白,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所幸的是,牛嬷嬷的手里,一直备着银针,一看杜甄不妥,就连忙刺入她身体的穴-位,帮她控制疯牛草之疾的发作! 叶蓝早就想找个机会溜了,但是,她又怎么能溜得走呢?此时,商永霖一发起火来,她就更加不敢走了! 府里是谁在管家,大家都是知道的。而商雪玉前些日子,刚刚拿到了她所有的月俸,所以,这件事是谁做的,似乎就已经有了初步的答案! 再随着聘儿和红珊指认出来,哪样东西是四姨娘叫人送来的,又有哪几样东西是商静盈送来的之后。商永霖的脸色,由青变红,由红变白,再由白色,变成了乌黑一般的颜色。再慢慢地变得,惨无人色! 这都是他商府的姨娘啊,女儿啊,可是,却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人,居然居心叵测,在商雪玉的身上,下了如此重的狠手…… 商永霖的眼神在变幻着,过了半晌,他忽然一拍身上的小几,怒道:“把汪蔻给我带过来……” 汪蔻,就是二姨娘的名字,这多少年以来,商永霖都给了自己这位表妹最大的尊重,虽然是姨娘,却主持着府里的中馈,虽然是姨娘,却从来都不曾直呼其名,可如今,家中变故迭起,商永霖对这个表妹已经失去了最后的耐心!这几日以来,汪蔻却被禁足,又直呼其名,可见商永霖对她真的生了火气了。这让这些下人们,多多少少的,心里都有了些不妙的感觉! 没过多久,汪蔻就来了。 她一走进屋子,先是恭恭敬敬地朝商永霖和杜甄见礼!然后,就垂眉敛眸地站在那里,一动都不动了! 商永霖望着面前的东西,朝汪蔻冷冷地说道:“你说说,这些东西你要怎么解释?” 汪蔻朝那一堆东西看了一眼,只一眼,便收回眸光,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回老爷的话,婢妾并不知道……” 商永霖一听,更是怒从心起,他又用力一拍身边的小几,怒声说道:“你居然不知道么……那个是静儿送来的,可是你的授意么?” 商静盈送来的那个盆子就放在一侧,里面的水,已经被处理过了。现在,空空荡荡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汪蔻难过地垂下眸子,说道:“回老爷的话,婢妾一直在禁足之中,外面的事情,根本就不知道哇!” 汪蔻这话说得相当理直气壮。 她中馈的权也被剥夺了,现在的她又在禁足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所以,这最近发生的事情,她刚好撇得干干净净,一清二楚。任你商府翻了天,她只三个字答案“不知道!” 看到汪蔻一副死牛不开开水烫的样子,商永霖顿时被气得浑身发抖。一侧的杜甄连忙劝道:“老爷,您倒是消消气啊,这件事妾身一定会彻查到底的,不会冤枉无辜的人,但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居心叵测的人!” 汪蔻听了,不由暗中冷笑了一下——呵呵,查啊,你有本事,就查个尽呗,谁怕谁? 明明暗暗的灯火,照在汪蔻的身上,扑闪扑闪的,影动烛摇。 忽然,斜里冲出一个身影一下子就将汪蔻撞倒了,她不伸将汪蔻撞倒,还拼命扯着她的衣服,语无伦次地说道:“哎哟,不好了,你们快来救她啊……我刚刚看到,有个东西钻到她身体里去了……” 第六十九章 吃瘪的汪蔻 有个东西钻到二姨娘的身体里去了?众人一听,顿时大吃一惊—— 而这边,一直握紧商雪玉双手的红珊一看到商雪玉又要去扯二姨娘,她生怕商雪玉吃亏,于是,一边小心翼翼地戒备着二姨娘,一边想将商雪玉劝开:“小姐,是你眼花了,哪里有东西钻到二姨娘的身体里去呢?” 因为商雪玉来得猛,汪蔻一时不知道应该护哪里,所以,这一个照面之下,她的头发被商雪玉拉散了,衣服也被扯皱了,更重要的是,商雪玉的这再一用力,汪蔻的脸上,也被挠了两道血痕—— 汪蔻横行商府,哪里吃过这样的亏呢?她捂着热辣辣的面孔,眸子里流露出阴狠的光芒! 商雪玉一招得手,就被红珊拉住了。可她还是红着眼睛,直直地望着汪蔻,用让人发怵的声音直直地说道:“有个东西钻到她身体里去了……尖尖的脑袋,脸小小的,啊……眼睛流着血,好可怕啊……” 商雪玉的话,半真半假,语无伦次,再加上灯影绰绰,暗影闪闪,一侧的下人们听了,都不由地缩了缩脑袋瓜子! 只有商永霖冷冷地吼了一声:“胡闹……” 是啊,这众目睽睽之下的,哪有什么东西钻到汪蔻的身体里去呢?这分明就是神智不清的商雪玉正在找汪蔻的麻烦呢! 再说汪蔻,这一进得门来,心里还在战战兢兢患得患失呢,这一下子被人扑倒在地,她顿时被吓了一跳,再感觉到有人拼命地撕扯自己的彣,并胡言乱语的时候,汪蔻这才明白,原来,是被人给欺负了! 给人欺负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还击,可是,若是被一个可能疯掉的人欺负的话,那么,除非是自认倒霉,就是有苦说不出了! 现在的汪蔻,就是有苦说不出了! 只见她十分狼狈地从地上爬起,一把将商雪玉用力推开,恼羞成怒地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汪蔻推商雪玉太用力了,商雪玉“登登登”地向后退了两步,若不是红珊拉得快的话,她差一点磕到一侧的桌子角上。 红珊一边扶起商雪玉,一边生气地说道:“二姨娘,小姐身体不好,病了,您怎么能用力推她呢?” 汪蔻听了,不由怒从心起——什么叫她推商雪玉啊?是她刚刚进门,商雪玉就找她的麻烦好不好?她这一推,还击都还算不上呢,怎么就赖上她了呢? 汪蔻正想怒斥红珊,可一侧的商永霖重重地“哼”了一声,汪蔻这才想起,商永霖在这里,可不是她逞威风的时候。 于是,汪蔻按捺住怒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和头发,这才走上前去,向商永霖和杜甄见礼! 商永霖冷冷地望着汪蔻,对她的仪容不修表现得非常的不满! 在商永霖的印象里,汪蔻是一个非常注重礼仪以及仪容仪表的人,她从来不会允许自己象现在一般的出现在他人的面前,或者说是自己的面前! 汪蔻感觉到头顶有针一般的光芒刺下,她占在那里,犹如芒刺在背,可偏偏什么话都不能说! 只听商永霖缓缓说道:“你可知罪?” 汪蔻一听,硬关头皮说道:“回老爷的话,婢妾不知犯了何罪!” 商永霖指了指眼前的东西,极冷,极严厉地说道:“你去看看,那些东西,你可都认得否?” 汪蔻走上前去,仔细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东西,然后,摇了摇头,说道:“回老爷的话,婢妾全部都不认识!” 是的,这几样东西,无论是抹在窗纸上的毒,还是被子里的猫腻,抑或是那个装着半盆水的白瓷盆子,汪蔻可真的是一个都不认识啊! 商永霖冷笑一声:“你是不是忘记了,这商府的中馈是谁在主持的?” 汪蔻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是的,她虽然在禁足之中,可这以往的十余年间,这商府的中馈,可都是她汪蔻主持的,而并非别人。若说是积重难返,若说是深藏不露,那么,任何一样,都和汪蔻她脱不开干系的! 汪蔻低下头去,不说话! 商永霖望着汪蔻,眸子里满是失望! 这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表妹,是他少年时的深爱。那时,他也曾经许下非她不娶的誓言,然而,时光变迁,人心易老,此时的汪蔻,在商永霖的心里,居然已经如此的面目可憎,陌生而且疏远! 但这些事,和汪蔻半点关系都没有。她也无从承认。 想了想,汪蔻终于低声说道:“回老爷的话,婢妾这一段时间都在院内思过,除非老爷召唤,从来不敢轻易踏出院门半步。所以,外面发生了什么,婢妾一概不知!” 好一个一概不知啊…… 这汪蔻,还真是一推二托三不认啊! 商永霖望着汪蔻,一字一顿地说道:“要不要我告诉你,这盆鱼中静儿送来的?” 汪蔻听了,不作声,望着商永霖! 商永霖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所以,汪蔻再蠢也明白了,这商静盈送来的,原本没有问题的东西,而今,却变成了把柄了。 至于是谁想嫁祸商静盈,汪蔻可就真的不知道了! 商永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说道:“我不管这事和你有没有关系。但是,五女院子里出的事情,我一定会彻查到底,到时,无论是谁做下了这事,我都一样的,不会留情!” 商永霖说完,倒背着双手,疾步走出门去! 今晚的商永霖,可以说是敲山震虎。他当然知道,没有实际的证据,汪蔻自然不会承认,非但汪蔻不承认,商静盈也不会承认。但是,她们不要以为她们做下了,就没有人有办法他们了,事情上,这世上还有一句话,叫做“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商永霖走了,杜甄看着商雪玉喝下杜太医开的药之后,这才走了。要知道,这半夜三更的,确实不是折腾这些事情的时候,更何况,商永霖说了会彻查,就一定会彻查到底的! 汪蔻倒是捱到最后一个才走。她望着一脸傻笑的商雪玉,再看看那被扔到地上的各种东西,黑沉沉的眸子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光芒! 不管是谁,想要挑战她汪蔻的底线,那结果,都希望他们能承受得起…… 商永霖和杜甄一起,满院子的人全部都作鸟兽散了。就只剩下聘儿,还有那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萼儿开始收拾残局。在扫到一个角落的时候,萼儿趁人不注意的时候,飞快地将一样东西丢在那里,然后,看看没有注意到她,又若无其事地走开,忙其他的事情去了。 但萼儿没有料到的是,商雪玉却冷着眼,将一切,都收在了眼底! 可怜的红珊两眼红肿,却一直不敢休息。她一直陪着商雪玉,侍候她睡下,半句话都不多说。 今晚的人都已经散了,可是,今晚的事情,还远远都没有结束! 此时,另外的一个院子里,均儿正慢声细语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给商宁蝶听。 商宁蝶的眼睛微微闭着,听到最后,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这样很好……” 均儿有些不理解地说道:“老爷并没有罚二姨娘啊,小姐怎么说好呢?” 商宁蝶冷笑一声:“若是我爹今晚罚二姨娘的话,反倒不是什么大事了。若是今晚不罚的话,二姨娘才是真的倒霉了!” 今晚的事情,商永霖并没有任何的证据,即便重责,最多也是个管家不力,更何况现在的汪蔻已经不管家了,管家的是夫人杜甄。所以,这罚来罚去,也罚不出个什么东西出来! 但若是以后再罚的话,那么,罪名何其多呢? 均儿听了商宁蝶的话,微微点了点头。 她想了想,又有些奇怪地说道:“可是,奴婢还是不明白啊,那七姨娘……” 商宁蝶的眸光更幽深了一点,她淡淡地说道:“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明白。有些时候,知道得越少,你就越安全!” 商府的水太深,没有人知道,什么才是绝对的安全! 七姨娘……呵呵,商宁蝶忽然想起前天她隔墙听到的那一番对话——呵呵,七姨娘是吧?真是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啊! 一晚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然而,严厉追查的商永霖,却开始在府里展开了又一次的大折腾。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查来查去的,总是查不出个任何结果。 商雪玉的病,时好时坏。府里的人,倒经常看到红珊追着她,在花园里乱逛。杜太医倒是挺上心的,一连几副药下去,商雪玉人安静了许多。只不过更多的时候,她喜欢对着院子里,一个人发呆! 第二天的中午,汪蔻刚刚吃过午饭,就急急地从自己的院子里走出,她甚至连个丫头都没有带,一出了门口,就径直朝香湖走去。然而,在经过后花园的凉亭的时候,忽然,头顶一大片的阴影罩下,耳边忽然响起一个淡淡的声音:“二姨娘这么急,是往哪里去啊?” 第七十章 七姨娘的秘密 汪蔻一抬头,就看到商雪玉站在几步外的树影下,眼睛正朝她这边望来! 商雪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汪蔻朝左右看看,发现只有商雪玉一个人。她不由咬咬牙:“要你管……” 商雪玉眉开眸绽,笑得开心:“我怎么看二姨娘有些咬牙切齿的样子呢……莫非二姨娘看到我心里不舒服么?” 岂止是不舒服?牙齿都要咬碎了好不好? 看着商雪玉毫发无伤的样子,汪蔻脸上的伤口再一次痛了起来——被人打了,不但不能还手,还不能回嘴,这样的哑巴亏,汪蔻何时试过? 汪蔻不会忘记,就是眼前的这个女子,一次又一次的,让她哭笑不得,咬牙切齿! 商雪玉望着汪蔻,眸子里有隐秘的光芒闪过,她伸手,将鬓间散落的头发别好,似有心,又似无意地说道:“二姨娘这样匆匆忙忙的,若是让爹爹碰到了,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商永霖? 汪蔻不由朝四下里看了一圈,却发现花径寂寂,一个人影都没有。她这才明白,自己又被商雪玉捉弄了。不由眼神狠戾地说道:“你个死丫头,整天装疯卖傻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商雪玉针对沈浓,针对商宁蝶,甚至针对叶蓝,汪蔻都不觉得稀奇,可是,商雪玉凭什么连自己都恨上了? 汪蔻的印象里,自己虽然对商雪玉不好,可也不象亏待了她的样子啊。可偏偏这个商雪玉就是阴魂不散的围着她,让她心神不宁! 商雪玉含笑望着汪蔻,语气极淡,却似极重地说道:“我不想做什么,我只想拿回欠我的……” 欠商雪玉的? 可是,她何曾欠过商雪玉,除了那少得可怜的月俸,她又欠了什么? 汪蔻冷笑一声:“你的俸银不是尽数取回去了么?” 商雪玉深深地凝视着汪蔻,她清白分明的眸子里,流露着一种连汪蔻都看不懂的讥诮之意。然后,商雪玉笑了起来,那笑,倒更象是冒着寒气的冰块,一砣一砣地朝着汪蔻砸来。 冰寒的气息,令汪蔻后退了半步,她警惕地说道:“你想做什么?” 商雪玉仰天大笑了起来:“是啊,我的俸银,不是已经尽数取回来了么……” 汪蔻欠她的,何止是俸银?汪蔻欠商雪玉的,是三条活生生的人命,是她一辈的安定和幸福,是她曾经深信不疑的世间亲善美。 镜像幻影,一触即破,在商雪玉的心里,汪蔻欠她的,是她曾经想竭尽全力地做一个好人的最高愿望! 有些东西,虽然不能媲美生命的爱情,但若一旦失去,便再难寻回! 所以,汪蔻,你欠她的,又何止一个“还”字了得? 商雪玉的眼神,犹如远天的冰雪当头,带着令人战栗的狂暴气息扑面而来,只一瞬间,就令人有一种几乎毙溺的恐惧。没来由的,汪蔻的心里,一阵心虚。她直直地瞪着商雪玉,大声说道:“你就是个疯子……” 只有疯子,才有商雪玉这样的眼神,只有疯子,才会流露出那样可怕的,甚至是疯狂的眼神。 商雪玉望着汪蔻,眼里的杀意慢慢散去。她伸手,捋了捋头发,眸光流转,似笑非笑地说道:“是啊,我就是个疯子,昨晚,二姨娘不是已经见识过了么?” 商雪玉说完,作势向前扑去。汪蔻被商雪玉一吓,连忙朝后退了几步,她一指商雪玉,怒吼道:“死丫头,你敢……” 商雪玉顿住脚步,摇头:“我只不过和二姨娘开开玩笑而已……难不成二姨娘看我的样子,象疯子么?” 明丽的阳光,照得树的阴影愈发地浓烈,那一片又一片的斑驳光线之下,商雪玉巧笑倩兮,美眸流转,哪里象是有半点疯狂的样子呢? 汪蔻这才知道,自己又被商雪玉给戏弄了。她的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看起来相当的骇人! 然而,商雪玉已经不愿意再和汪蔻说下去了,她转过身去,无声望天而笑,扬长而去! 二姨娘……原来这世上居然还有你害怕的东西啊,我若不经常拿出来吓吓你的话,岂不是太对不起你的恐惧了? 商雪玉离开汪蔻,径直朝七姨娘的院子走去。 七姨娘因为怀了商府的骨肉,院子里不但增添了下人,更被商永霖和杜甄赏赐了许多东西。眼下的七姨娘,正捂着根本就没有隆起的肚子,一脸幸福地坐在院子的亭子里。 看到商雪玉矮小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前,七姨娘莞尔一笑,将手里的茶盏,轻轻地放了下来。 七姨娘知道,商雪玉肯定会来的,果不其然,商雪玉准时地出现了! 七姨娘望着商雪玉,笑颜如花:“五小姐的身体可好了么?” 商雪玉在亭子外站定,看着七姨娘,也是轻浅地弯了弯唇:“托七姨娘的福,我好很多了!” 七姨娘一语双关地说道:“五小姐好了就好,只不过,就怕许多人会因为五小姐的好,而坐宁不安了吧?” 商雪玉冷笑一声:“别人坐宁不安也好过我命丧黄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道理,七姨娘不会不知!” 七姨娘凝视着商雪玉片刻,却话锋一转:“不知道我要的东西,五小姐带来了没有?” 商雪玉走上前来,将一卷纸轻轻地放在七姨娘面前的石几上。面无表情地说道:“这就是七姨娘想要的东西,我们钱货两讫了。” 七姨娘凝视着那卷东西,却并不打开,听到商雪玉如此说,却忽地一笑:“五小姐似乎很怕和我沾上关系?” 商雪玉摇摇头,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只是不喜欢在算计别人的时候,再被别人反算计!” 商雪玉的院子里,被人动了不少手脚。她是有很多种办法,可以让商永霖发现、并追究这一切。但是,七姨娘毛遂自荐,愿意帮她一次。于是,商雪玉就选择相信了。 但商雪玉没有想到的是,七姨娘会设下那个骗局,在帮了商雪玉的同时,又替自己讨得了极大的便宜! 七姨娘笑颜如花,眼里几乎冒出了眼泪。她轻轻地拈起帕子,拭了拭眼角,收起笑,有些意味不明地说道:“只要我做到了原本承诺的,而且也没有坏五小姐的事,那不结了?” 但是,商雪玉还是不喜欢这种被人反算计的味道。她摇摇头,却不欲和七姨娘再说下去了,只说道:“你还是想个法子,将你假怀孕的事怎么给圆过去吧……” 七姨娘听了,脸色骤变,她几乎失声说道:“你……居然知道?”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算了一下七姨娘的小日子而已……” 上几天,在商雪玉讨回俸银的时候,七姨娘的裙角处沾了小许的血渍,虽然并不明显,但商雪玉断定,那是七姨娘的月事之期。现在,才隔了这几日啊,就说是已经有了身子。你叫商雪玉如何相信? 这一切,虽然商雪玉并不知道七姨娘是如何做到的。但她却明白,七姨娘可以借助这个,替自己得到很多便利! 七姨娘板着脸,望着商雪玉,眼神之中,已经有了肃杀之意!她原以为,这个五小姐,只是有些小聪明而已,却没想到,她却是一个如此剔透的人儿! 商雪玉似乎没有看到七姨娘的表情,她只是淡淡地说道:“所以,下次七姨娘想算计我之前,麻烦想清楚一些,因为,这世上总有一些人,并不是别人想像的那般蠢!顺便提醒七姨娘一句。你若是恨二姨娘的话,也须得小心些自己的安全,因为,二姨娘的身后,并非七姨娘想像得如此简单……” 商雪玉说完,也不等七姨娘回答,就转身而去! 七姨娘在商雪玉身后,不甘心地说道:“我听不懂五小姐在说什么……” 商雪玉并不转身,只有远来的风里,传来她悠然的声音:“你听不懂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行了!” 而七姨娘望着商雪玉的背影,再看看石几上的那样东西,一时之间,居然失了神了——她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的。但没想到的是,这个五小姐,却如此的厉害,甚至,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计谋! 而商雪玉提醒自己,说汪蔻并不简单,这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就因为两个人有共同的敌人,所以,才有了惺惺相惜之意? 七姨娘轻轻地吐了口气,松开了手掌。那里,已经有了五个清晰的指痕,带着丝丝血色…… 怎么办?居然被人识破了呢! 汪蔻越过商雪玉,快步来到香湖的时候,有一个小僮已经在那里等她。那人看到她,就塞了一封信到她的手里,汪蔻也掏出一样东西,递到那小僮的手里。那个小僮小心翼翼地藏好之后,一躬身,转身离去了! 汪蔻将信持在手里,左右看看没人,也沿着来路,转身离去了! 第七十一章 南城较量之一南城 以前的时候,汪蔻都是出府和汪铁见面,或者商量下一步计划的。可自从商府之中接连出事之后,汪蔻就再没有了出府的理由,所以,她只能靠在这里以信件和汪铁来往了! 前几天,汪蔻偶尔得到一个消息,说是关于商家的针谱的。现在,她需要将这个消息,尽快地递出去! 汪蔻接了汪铁的信,走到僻静处看完,又拿出火折子烧了,这才抹了一把虚汗,然后,转身离去了! 汪蔻离去之后,远处的树影之下,忽然逸出一个瘦弱的身影,那赫然就是商雪玉的身影。 商雪玉看着汪蔻离去的样子,深深地蹙了蹙眉,然后,又走到汪蔻烧掉的信件那里,仔细地拨拉了一番,这才拍拍手,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在没有足够的证据之前,商雪玉还是没办法憾得动汪蔻。所以,她只好小心翼翼地跟着汪蔻,看她究竟在做些什么。又究竟是怎样的传递消息。当然了,商雪玉最想的事情,就是要知道汪蔻和对方的来往信件里,究竟都说了些什么! 正在这时,头顶,忽然传来一声低笑:“怎么每次我看到你,都是束手无策的样子呢?” 那个声音,熟悉里带着些讥诮,不用听,就是那个讨厌的夜慕枫来了。 商雪玉板起来,不打算和夜慕枫吵架——她没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个精力! 头顶,轻风拂过,夜慕枫已经落在商雪玉的面前! 看到商雪玉板起脸来,转身就走,夜慕枫在她身后闲闲地说了句:“我就是觉得奇怪啊,上次,你可是命都不要的救商天棋,可而今,商天棋失踪了,你却象是一点都不急的样子?” 商雪玉转过脸来,朝夜慕枫咬咬牙,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不着急?我现在跟着杜甄,不就是想知道棋儿究竟在不在她的手里?” 眼下,商雪玉既出不得府门,又没法子去寻商天棋,所以,她只好紧跟着汪蔻,想知道商天棋是不是在她们的手里! 夜慕枫摇摇头,说道:“你想知道商天棋的事情,净跟着汪蔻是没有用的!” 商雪玉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夜慕枫。 她自然知道跟着汪蔻是没有什么用的,而且,她已经放出风去,说商府的飞花落叶针谱就在城外商府的祖庙里。以求转移对方的视线,只不过,这些,她是不会讲给夜慕枫听的! 夜慕枫继续说道:“我若是你的话,一定设法走出府去,去找商天棋!” 商雪玉摇摇头,有些失望地说道:“我何尝不想去啊?只不过你看现在的样子,我哪里能出得了府门呢?” 商雪玉和七姨娘合谋,引出了那些可以致她于死地的毒。眼下,府里的人,是不敢再动她了。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凶手,也不敢再轻易动手了,可这样做的结果也导致了她没法子再踏出府门半步,更没法子去找商天棋了! 夜慕枫看到商雪玉失望的样子,眸光闪了闪,说道:“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可走!” 商雪玉抬起眸子,看了夜慕枫一眼。 夜慕枫大言不惭地说道:“这第一嘛,自然是你求我,欠我一个人情,我替你去找商天棋!” 商雪玉只看了夜慕枫一眼,掉头就走! 真是笑话了,夜慕枫会帮忙寻商天棋?怕他的心里,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了吧? 夜慕枫并不追赶,只是又闲闲地加了一句:“自然了,我可以帮你出府,去找商天棋,这样的话,你便不算欠我的人情了!” 助她出府? 商雪玉顿住了脚步,想不出夜慕枫有什么法子助她出府——难道说,又要象上一次一样的,包裹一样的,抱着她越墙而出么? 不知为什么,商雪玉的脸有些发烧。她低声说道:“你要怎么帮我出府?” 眼下,商府是非常时期,商雪玉若想出府,还真没有那么容易。但若有夜慕枫帮她的话…… 夜慕枫听了商雪玉的话,不由一笑,望了望前面的墙头,说道:“最快捷的方法嘛……” 就是越墙而出! 商雪玉一看,一下子红了脸,她连忙说道:“我们换个法子!” 夜慕枫忽然诡异-地一笑:“好啊,我们就换个法子……” 他忽然弯下腰来,抱起商雪玉,将她整个人,都朝着高墙抛了过去! 商雪玉顿时头脑晕眩,两眼发黑,再加上她生来恐高,她吓得连忙闭上眼睛,死死地咬着唇,不敢惊呼——夜慕枫这个疯子,又想怎么欺负她呢? 商雪玉只觉得自己越过高墙,又朝下落去,就在她内心的恐惧无以复加的时候,却忽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传来一个低低的笑声:“怎样?这次可和上次不一样了吧?” 上一次,夜慕枫是抱着商雪玉,提着商天棋出的府院墙,可这一次,他居然直接用扔的,将商雪玉扔到了院墙外面! 只不过,他又伸手接住了而已! 商雪玉早已被吓得脸色苍白,她的脚虽然踏在了地上,可仍然的没有一分的血色,甚至手还紧紧地揪住夜慕枫的衣服,生怕再被这个疯子一样的人给扔了! 夜慕枫拍拍商雪玉的手,说道:“喂,你是不是舍不得放开我啊!” 商雪玉睁开眼睛,这才发现人居然在夜慕枫的怀里,她连忙松开手,怒道:“夜慕枫,你就是个疯子!” 夜慕枫的名字,商雪玉还是前几天知道的,而今,看到夜慕枫居然当人当成石头乱扔,商雪玉哪有不生气之理? 面对商雪玉的质问,夜慕枫却毫不在意,他耸耸肩膀,说道:“我以为,结果比过程更加重要!” 结果比过程重要么?哪怕过程是这样扔出来的? 商雪玉怒视着夜慕枫,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夜慕枫怕要被她给凌迟了! 夜慕枫却并不退缩,他只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看来,商天棋在你的心里,似乎没有那么重要嘛!” 如果真重要的话,你怎么还会在这里绕舌? 夜慕枫不提商天棋倒还罢了,他这一提,商雪玉这才想起,自己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商天棋,也因为这样,才被夜慕枫这个疯子给扔出院墙的! 于是,商雪玉恨恨地看了夜慕枫一眼,然后,掉头就走——是的,于其在这里和这个无聊的人废话,倒还真不如去找商天棋来得实在、! 看到商雪玉愤怒离去,夜慕枫也不着急,他只是朝远处打了个响指,过了片刻,一辆上好的马车快速地驰来,停在商雪玉的身边。 商雪玉只顾低头向前走,猛地看到了马车迎面而来,她不由心里一惊,正要躲开,却听到夜慕枫淡淡地说道:“你若不想被商府的人或者汪蔻的人认出来的话,就快上车!” 商雪玉又恨恨地瞪了夜慕枫一眼,然后,就才提着裙子,踏着马车夫放好的小马扎上了马车。 夜慕枫看到商雪玉上了马车,他自己也从马车的另一面踏了上去,看到商雪玉仍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由微微笑了一下,不说话了! 商雪玉却是瞪着夜慕枫,说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上了夜慕枫的马车,自然得听夜慕枫的指挥了,现在,商雪玉最最关心的是,夜明慕枫究竟想将她带到哪里去! 夜慕枫罕见地沉默了一下,这才缓缓说道:“昨晚的时候,有人看到了商天棋在南城出现过!” 南城? 商雪玉失声叫了出来:“你说什么?” 南城,就是人市的代言。但凡生活在这里的人没有人不知道的,距离市区三十里外的那镇甸,名字就叫南城。那里,换言之,也就是当地最大的公开贩卖人口的集市。全国各地的人贩子将拐卖来的儿童、妇人,全部集中到那里去买卖,当然了,也供那些富人们前去挑选! 但愿,夜慕枫所说的南城,并不是商雪玉想像的地方! 但无疑的是,想像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因为,夜慕枫居然毫不迟疑地点点头,说道:“是的,就是在那个地方!” 昨日,夜明慕枫得到消息,商天棋被人带到了南城,高价挂牌出售。所以,夜慕枫这才想带商雪玉前去看看! 虽然,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并不叫什么大事,但夜慕枫觉得,一个人的能力,其实和银子无关。他所能帮商雪玉的,也只是一个“帮”字而已。而有许多事情,必须是要商雪玉亲自去面对,去处理的。 事实上,世间尘嚣,十丈软红,无论富贵贫贱,各有各的难,各有各的经。而那个“帮”之一字,又何其有限? 每个人,到了最后,都只能选择自己要走的路罢了! 看到商雪玉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跌倒,夜慕枫又冷冷地说了一句:“你若现在晕了,我就送你回商府,至于商天棋的下场如何,就看他的造化吧……” 商雪玉听了夜慕枫的话,顿时气上心头,她怒道:“你才会晕,你全家都会晕……” 第七十二章 南城较量之心乱 听到商雪玉的控诉,夜慕枫只是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膀——说实话啊,他倒是想他那个所谓的“全家”的人,全部都晕倒的啊!因为,若真是那样的话,这世间,又要少多少的纷争,又要少多少的杀戮和争夺的呢?而他,也不必费心伪装,疲于奔命,一年到头来,都没有个安稳的日子。 但现实的问题是,就算是全天下的全都晕光了,他那些所谓的“家人”,还有兄弟,都还没有晕呢!因为,那些所谓的“家人”,都有着与天争锋的野心,哪里会容得下晕倒来浪费时间呢? 更重要的是,夜慕枫也想自己晕掉,因为,他不必再去做那些最不想做的事,不必理那些最不想理的纷争和杀戮。 但这世间最公平的事情就是,上天对每一个人都不公平,所以,夜慕枫想的东西,便到了现在,也没有得到。 商雪玉控诉完夜慕枫,却发现对方沉默不语。她一时也有些讪讪了! 毕竟,夜慕枫告诉她,商天棋在什么地方了,那么,剩下的事情,岂不是要全靠她了?更重要的是,若然她晕掉的话,夜慕枫送她回去商府,好象并没有什么错吧? 更重要的是,商天棋被带去了南市,她是非常着急,可是,她再怎么着急,也不能将气撒到夜慕枫的身上的啊! 想到这里,商雪玉低下头去,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商雪玉居然会说“对不起?” 夜慕枫似乎有些好奇地弯了弯唇。在他的印象里,商雪玉可是个宁折不弯,宁死不屈的性子啊。软不吃,硬不争,就象是个铜豌豆一般的油盐不进的啊,现在,她居然会说“对不起”? 夜慕枫看着商雪玉的眼神,就象是在看一个外星人! 商雪玉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有人说话,她不由地抬起头去,却和夜慕枫的视线撞了一个正着。 发现夜慕枫专注,而且好奇的眸光,商雪玉诧异-地说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夜慕枫这才发现,他看了商雪玉许久。他轻轻地咳嗽一声,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没……我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你居然也会说‘对不起’……” 商雪玉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是我鲁莽了!” 马车静静地向前,一路平稳,连最小的颠簸都没有,只有轻轻拂动的车帘,偶尔可以看到的片叶只花,才告诉商雪玉,他们现在正在出城的路上,可想而知,这个马车夫是个难得一见的好把式。 马车穿过闹市,一路沿着城郊出城。渐渐地,人烟变得稀少,再渐渐的,车辆也变得少了起来,只有风吹过车辕的声音逆着方向不停地响起,似乎在提醒商雪玉,她们正在去一个未知的地方! 夜慕枫原本在闭目养神,商雪玉百无聊赖地望着车窗外,忽然,她想到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那个……夜慕枫,你带了银子了么?” 银子? 怎么商雪玉几乎每一次看到他,都想着银子啊? 上一次是在青楼的门外,是因为红雨。而这一次呢?可是为了商天棋? 夜慕枫睁开眼睛,说道:“你想要多少?” 夜慕枫并不是个天天带许多银子在身上的人,他虽然已经猜出了商雪玉的用意,但他很想告诉商雪玉的是,在这个世上,有些地方,即便你有了足够的银子,也不一定能办成你想办的事! 而南城,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 夜慕枫的一个反问,商雪玉的脸蓦地红了起来。 她讷讷地说道:“那个……我想赎棋儿回来!” 既然是南城,既然是人口集市,那么,若是没有银子的话,又怎么能救商天棋出来呢? 夜慕枫毫不客气地说道:“我也不怕告诉你,根据我版的消息,即便你有了银子,商天棋也不一定能回得来……” 商雪玉一听,脸色顿时一白。 怎么回事?即便有了银子,商天棋都没办法回来? 那,究竟是为什么? 夜慕枫望着商雪玉,又似乎透过她,望到了不知道何处的彼岸,他眼神幽远,似乎带着某种说不出的丝丝寒意。 有那么一个瞬间,商雪玉的心里忽然有一种感觉,那就是,眼前的这个男子并不是她曾经熟悉的那个人,而是一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有着令人惊骇的另一面的可怕的影子! 那个影子,渐渐地在她的心里形成一个轮廓,可总也没有办法清晰。 商雪玉甩甩头,将脑子里的影像甩开,她认真地问夜慕枫:“我不明白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南城人市,可以自由买卖人口。只要你出得起钱,自然就可以带走你想要带走的人。至于其他,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但而今,夜慕枫居然说什么?有了银子,也不一定能带走商天棋?这,又是什么意思? 当商雪玉探询的眸光望向了夜慕枫的时候,他居然闭上了眼睛,过了半晌,才淡淡地说道:“我想你一定听过有京城里有一帮人,专门在南城之中挑选那些资质优秀的孩子,然后,统一送到某一个地方训练,长大以后,就会成为这些人的杀人工具……” 那样的事情,商雪玉自然听过,事实上,那些所谓的死士,原本就是那些大家族里用以自保的另类方式。 可眼下的情况又是怎样的呢? 商天棋居然被那些人给挑走了? 商雪玉一时之间,变得慌乱起来——前世的时候,她是看过那些人的。那些人,都有着一张张年轻的,却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孔。他们的眼睛,是灰色的,完全没有焦距,那些人,只会杀人,而且,这杀起人来,就象是切菜切瓜,没有半点的犹豫。 那些人,黑夜潜伏,专门为杀戮而生。而商雪玉隐约听说过,那全部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而且是从血海里游弋过来的,没有任何人情味的生物——是的,那些人,充其量只能叫做生物,而不能被叫做“人”! 夜慕枫看了一眼商雪玉苍白无色的面孔,仍旧淡淡地说道:“所以,你要有足够的思想准备……你,并不一定能带回你的弟弟……” 夜慕枫的话,可以说是一字一顿,一字一顿。而每次加重的语气,似乎都在告诉商雪玉,她即将看到的,会是怎样的一副可怖的景象! 商雪玉并不一定能带回商天棋! 那样的话,那样的认知,让商雪玉的心里,顿时浮出一抹比绝望更加绝望的东西。 她咬着下唇,冷冷地说道:“不,我一定要带回棋儿,不惜一切代价!” 商雪玉的眸子里,流幻着种种奇异的表情,似乎悲伤,似乎绝望,又似乎在下定了某种决心之后,所表现出来的那种让人说不出来的,但足以佩服得无体投地的,那种大义凛然的悲壮! 若是男人流露这样的表情,并不奇怪,因为男儿英雄。可若是女子流露出这样的神情,那一定是被逼到了死角,抱定了玉石俱焚的惨烈决心,这样的女子,原本就是令人佩服的! 夜慕枫的眸子里,流露出赞赏的光芒——不错,只有这样的商雪玉,才有让他刮目相看的潜质! 夜慕枫放缓了语气,说道:“你能这样想,最好!” 商雪玉转过眸子,认真地看了夜慕枫一眼。眼前的这个男子,长眉斜飞,五官如玉,一双眸子里流露出令人看不透的幽深光芒,虽然,他经常说着戏谑的,甚至是冰凉的话,可商雪玉从他的眸子里看到的,除了寂寞,还是寂寞! 可是,那样的人,又怎么会寂寞呢?商雪玉想不明白,就如现在,商雪玉望着夜慕枫的侧脸,似乎从他的棱角分明的脸上,似乎镌刻着比岁月的印记更加深刻的东西。 至于那些东西是什么,商雪玉可看不清楚。 商雪玉实在弄不清楚夜慕枫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似乎,这个男人早已准备帮她,但是,这个男人又似乎早已预料到了什么。可现在,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商雪玉如此想,就好,若不是如此想呢?又会发生什么令人可怕的东西呢? 商雪玉摇摇头,想将心里诡异的念头甩掉,然而,她才只一动,忽然,耳边传来夜慕枫认真无比的声音:“先养一下精神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今天,可有得你折腾的……” 要想救出商天棋,就会有一个相当艰难的过程,而这个过程,则需要商雪玉的,非常大的勇气! 商雪玉知道,夜慕枫说的一定是实话。 所以,也是第一次的,她没有反驳,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然后,将头靠在车窗上,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累了,真的累了。 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商雪玉从来没有安安稳稳地睡过,也从来没有放心地做过一场好梦。因为,她不敢睡得安稳,怕有黑手伸来,她不敢做什么美梦,因为梦醒之后,失望犹如潮水袭来!所以,而今的她,不单单是累了,更加是累得疲惫不堪! 第七十三章 南城较量之哨子 闭上眼睛的瞬间,倦意如山一般压来,商雪玉顿时头一歪,居然沉沉的睡去了! 因为商雪玉睡着了,所以,她并没有看到,在她闭上眼睛的瞬间,夜慕枫的指尖,正从她的睡-穴上一拂而过! 商雪玉睡着了,这是因为夜慕枫点了她的睡穴。这虽然是人为的沉睡,但亦是商雪玉必需的休息! 商雪玉的身体里,残留着令人恐怖的毒素,现在的她,只要情绪过于激动,就会变成诱因而导致瞬间引发,她就会陷入某种疯狂而不能自拔。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商雪玉已是强弩之末! 自从第一次初见,夜慕枫从来没有看到商雪玉好好休息过——她似乎永远都有忙不完的事,操不完的心,算计不完的对手,拆不完的招儿。剩下的,就是不停地伤,不停地病,不停地折腾自己。 似乎,商雪玉从来没有爱惜过自己的身体,她甚至,也没有爱惜过除了自己名声之外的一切! 睡着的商雪玉,睫毛卷卷,眼睛微微眯,那样的她,小小的身体紧紧地蜷缩在一起,双手抱着肩膀的样子,似乎就象是个孩子。 可就是这个孩子一般的女子,却有着比成年人都更加狠毒的心,有着更加沧桑的心路历程——她对对手狠,对自己更狠。 这样的女子,是需要被人保护的,但可惜的是,能保护她的那个人,似乎并不是夜慕枫! 夜慕枫微微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瓶透明的液体。在手心里晃了晃。瓶塞打开的瞬间,馥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弥漫了整个车厢。夜慕枫将那瓶子小心翼翼地放到商雪玉的鼻子下,让她闻了片刻,然后,又细心地收了起来。 马车,开始颠簸,夜慕枫的身体,也随着坎坷不平的线条,左右摇摆。似乎,它已经离开了原先的轨道,正驰向另一条小路。 马车里,传来夜慕枫沉沉的声音:“四,现在到了哪里?” 马车外,传来马车夫逍四的声音:“回爷的话,五传来消息,说商府的少爷已经被人带离了南城了。所以,我们现在绕道拦截他们!” 商天棋居然已经被带离了南城了么? 夜慕枫微微挑了挑眉——那些人,当真好快的身手啊!只可惜的是,这一次,他的目的不单单在于商天棋,更在于南城! 想到这里,夜慕枫不由语气沉沉地说道:“四,不,你让你五他们一路跟着,别跟丢了就行,也不要轻举枉动……我们计划不变,先去南城……” 逍四微微挑了挑眉——主子此行的目的,不是为了救那个商府的少爷么?可那个少爷,已经离开了南城,为什么他们还要去呢? 只不过,这些话,逍四也只不过是想想罢了,他是绝对不会问的。因为,同样身为死士的他非常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多做事,少说话。 马车又调转车头,朝着官道而去,没过多久的功夫,马车再次停止了颠簸。而是平衡地一路前行。 夜慕枫坐在马车里,望着面前沉睡的商雪玉,微微弯起了嘴角——呵呵,居然这么快就将这一批人给送走了么?可见,前一次的拦截追杀之中,那人的暗士的损失人数,真的超出了他的想像呢,如若不然的话,这些刚刚被选定的孩子们,应该先关在南城的暗道里,进行一、二轮的首要筛选,合格者,才能进入那人的训练基地而进行最后的强制训练的啊! 看来,那个人真的是心急了呢! 可是,那人似乎忘记了。一口想吃个胖子的结果,也只能是撑死! 要知道,一个精锐的暗士,并非一朝一夕能培养出来的呢,如此急于求成的选择方法,哪能得到想要的精英呢。 呵呵……这一次,他倒要看看,那个人的手里,还有什么底牌! 所以,南城,非去不可,因为,夜慕枫真的很想看看,在那南城的地下室里,究竟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南城,其实就是一个独立的镇甸,占地大而且阔,南路北转,直通官道。 南城,已经有着两百余年的历史,这里,有着极其古老的建筑,有着相对繁华的集市。和其他的方所不同的是,这里最大的那个的集市,贩卖的不是什么干货物流,牲畜柴米,而是人。活生生的人口! 被贩卖的人口,在这里并不叫人。而叫“哨子”。一个哨子的价钱,从几百文钱、一两银到十两、甚至一百两银子不等。低价的,还没有一口强壮的牲口值钱。 顺着南城的宽阔马路一直向前,就到了南城市集。所谓的集市,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广场,这里,四周都插着木桩,树着不少的台柱。而每一根台柱上,都有一连串大大的铜环。 这些铜环存在的原因,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将那些待价而沽的哨子。 那些哨子们被捆绑结实了,一个一个的系在木桩上,等待着那些前来挑选哨子的人们评头论足,讨价还价。 这些,已经是最低等的哨子,价钱也相对低廉。主要是一些年纪偏大、或者偏小的老弱妇孺们居多。他们基本上用途不大,但是,勉强可以做些家事,或者因为年纪太小,需要将养相对较长的时间,折合起来,费的银子太多,所以,一般的有钱的买主都不太会光顾这里。而会再往前一些,去挑选那些现成的劳力!眼下,这些哨子们都穿着褴褛的衣衫,面黄肌瘦的蹲在那里,等待着买主的挑选。 所以,这个地方的哨子就叫“祼哨” 再往前去,木桩不见了,大水不一的空地上,放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笼。 每一个木笼里,都装着一个,或者多个哨子。同样的,在等待着买主的待价而沽。 落日的金色光辉,洒在这些人的身上,看到卖主们吆五喝六的大声叫卖着,商雪玉不由地蹙了蹙眉。 如此混乱的人生,如此可怕的世界? 卖主们一看到夜慕枫来了,连忙拉着手里的哨子们,朝着他大声叫卖起来:“这位爷,快来看看啊,我这里是新来的哨子,身强力壮,疾病全无。拉回家去马上就可以下地干活儿了!” 那些卖主们说着,拉了身边的哨子们,就要给夜慕枫挑选。 因为,看夜慕枫的衣着,打扮,绝对是个有钱人家,这样的买主虽然挑衅,但是银子给得也多。所以,这些卖主们才不遗余力的想要讨好他! 然而,就在那些人接近夜慕枫的时候,逍四轻轻的挥手一挡,就将那些人挡在了可以接近夜慕枫的范围之外。 只听夜慕枫淡淡地说道:“四儿,我们走!” 于是,那些卖主们便眼睁睁地看着夜慕枫从林立的笼子边穿过,径直朝前走去! 穿过林立笼子,再往前去,就是一个一个的高台。 高台之上,都绑着一个,或者两个哨子。这些哨子们,若不是被特殊的铁链绑着,你根本就看不出他们是哨子。因为他们的衣着,相对比较整洁,全身衣着干净,而且,无论长相,或者气质,都不同于一般的哨子。 这里的哨子,要么长相出众,要么,大多都是有一技之长的。这些个一技,甚至包括了杀人越货,等等寻常人根本就看不懂的技艺! 当然了,这些哨子们,都是明码标价的。多少银子,只要说定了,双方就可以去按手印,然后,将哨子的所有权移交! 要知道,南城并不是一个自由的集市,而每一个进入这里的人,都要向哨子帮交缴一定的费用。然后,受到相应的保护,甚至,可以可以代办一切的卖身契约之类的东西。 更重要的是,这里的哨子,甚至都是表层面的。因为,做着哨子生意的人,通常会用一个比较公道的价钱,将他们看中的哨子买走,然后,自己再高价转卖给需要的人家! 比如说,有潜力的哨子,再比如说,有些十分出色的哨子,抑或是有着特殊技能的哨子! 现在,夜慕枫要去的地方,就是那个所谓的哨子帮内走去! 商雪玉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就如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人,会被自己的同类以这样的方式,待价而沽一般! 一路走来,商雪玉几乎手脚发软。她不敢抬头去看,不敢看那些或者苍老,或者幼稚,或者渴求,或者麻木的眼神。 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办法直视他们。 夜慕枫一直细心地陪着商雪玉,不让那些粗鲁的贩卖者们碰到她的衣角。现在,终于一路走过了所有的哨子们,商雪玉苍白无色的脸,这才微微地有了些血色。 看着眼前的这些,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夜慕枫触到商雪玉发冷的指尖,低声说道:“你没关系吧?”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你放心好了,我没事!” 夜慕枫点点头,带着商雪玉径直朝前走去! 夜慕枫才一踏进屋内,一个哨子帮的帮众已经迎上前来:“这位爷,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第七十四章 南城集市之地牢 这些负责和卖主和买主打惯交道的人,早就练就了一双毒眼,他们只要搭眼一看,就能将对方的来历看出几分。 一看到夜慕枫的衣着打扮,再一看跟在他身边的商雪玉以及逍四,这人就知道,生意上门了! 夜慕枫径直进门,淡淡地说道:“我找赖速!” 赖速,哨子帮的头目,盘踞在这里,已经有了不少的时间,在这个南城集市上,有着不少的势力。 那个哨子帮的帮众听了,眼睛先是咕噜一转,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爷您有哨子牌么?” 来找赖速的人,自然有找他的门路,那就是哨子牌! 夜慕枫淡淡地弯了弯唇,然后,朝一侧的逍四使了个眼色。 逍四抿着唇,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了过去! 那个哨子帮的帮众接过,连忙捧在手心里看了半晌。然后,喜上眉梢地说道:“不错,这就是本帮的哨子牌,请问您有什么要求呢?” 夜慕枫淡淡地说道:“我想要哨子!” 拿着这个牌子来找哨子的人,自然不会是想要寻常的哨子,这个,那个长得矮小伶俐的哨子帮帮众懂! 于是,他点点头,慎重地说道:“回爷的话,小的这就带您去!” 夜慕枫站起身来,跟着那个叫痢子的哨子帮众朝后门走去! 那个痢子带着夜慕枫穿庭过院的,来到一所宅院之前,然后,他朝夜慕枫说道:“这位爷,前面小的是不能进去的,您直接进去,只要出示您的牌子,就有人带您去看哨子了!” 离开了那结喧嚣的杂乱市场,来到一个相对雅致的小院,商雪玉有些奇怪地看了夜慕枫一眼。 她此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商天棋,可是,这夜、慕枫根本就是一个字都没有提商天棋的事儿,然后,还去找什么哨子。但是,商雪玉知道,夜慕枫不是个喜欢信口开河的人,他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于是,就默不作声地一直跟着,一个字都不说! 夜慕枫转头,朝着那个痢子所指的地方走去。 开了一扇小门,有个人影闪了出来,那人一身的黑衣,犹如天空中闪来的墨色云朵一般,往那里一站,似乎四周的空气都冷了几度。更因为他速度极快的缘故,商雪玉差点儿以为自己眼睛花了。那个人横空一拦,朝夜慕枫冷冷地说道:“牌子!” 能走到这里的人,肯定有人带路,而他的手里,一定有哨子帮的牌子。 逍四将牌子递了过去,那人看了一眼。转头,带着夜慕枫,就朝另外一个院子里走去! 在走到一个长长的屋廊下的时候,那人随手朝一侧的柱子旁抽了一支火把。 商雪玉微微敛了敛眸子,看来,这哨子被关押的地方并不好找! 几个人沿着曲折的长廊,朝前一路前行,在尽着的屋子里,那人扭开了墙上的机关,然后,带着夜慕枫三人朝着地道走去! 幽暗的地道里,散发着难闻的气息,转眼间,空气中已经透出些潮湿的腐败气味。那气味,商雪玉最是熟悉——那是阴暗的地牢里的气息,因为,她曾经在那样阴暗的,暗无天日的地方,度过过上一生的最后时光! 只要一想起商天棋也会在这样的地牢里受尽折磨,商雪玉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她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感觉到商雪玉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夜慕枫连忙扶住。 商雪玉慢慢推开夜慕枫的手,说道:“我没事,走吧……” 阴暗的地牢里,有一第漆黑的、长长的通道。几个人走在里面,鼻端就只剩下灰和尘的气息。闻在鼻子里,有一种想要作呕的感觉。商雪玉被逍四和夜慕枫护在中间,她根本就看不清前面的路,只是一直向前走着,走着! 再转过一个弯,就看到了无数的暗格。 这些暗格之中,关着不少的人,而这些,都是统一的少年! 一看到有人过来,那些少年睁大眼睛,警惕地看着这边,似乎看到了什么令人恐惧的一般! 那个人执着火把,站在长廊的尽头,说道:“你们可以自己挑选!” 夜慕枫点点头,朝地牢里看了一眼。 逍四会意,他走到那个黑衣人面前,说道:“我家主人想要看清些!” 那人警惕地看着逍四,似乎怕他会做出什么不规矩的举动。然而,逍四只是冷冷地望着他,伸出的手,一直都没缩回来! 那人想了想,将火把交到了逍四的手上。 就在这个瞬间,逍四忽然动了,他去接火把的手里,奇迹一般地出现了一把细长的剑,在火把的光芒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然后,那个黑衣人一声不吭地倒在地上。 商雪玉被吓了一跳,她“连连”后退几步,一下子撞到了身后的墙上。 夜慕枫朝逍四看了一眼。逍四拖着那黑衣人扔到了拐角的另一个方向,然后,又草草清理了地上的血迹! 那些牢里的小孩子们,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顿时都说不出话来! 商雪玉压低声音说道:“为什么要杀他?” 夜慕枫作了个手势,说道:“他不死,就是我们死!” 商雪玉不明白夜慕枫的话。夜慕枫指了指那个黑衣人刚刚站的地方! 那里,居然有一个黑色的按纽,没有人知道,若是按下去的话,会有什么结果! 商雪玉也不明白。 夜慕枫解释道:“那个按纽一按,我们再也出不去了!” 商雪玉轻轻地吁了口气! 看来,在这些血来刀往的人面前,她还真的略显幼稚。 商雪玉于是将视线转向了那一屋子的小孩子们! 他们个个都流露着渴求的眸光,看着商雪玉,看那样子,似乎想让商雪玉放他们出去! 可商雪玉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哪能救得了这些个孩子呢? 于是,商雪玉不由看向了夜慕枫! 事实上,当商雪玉满眼失望地望着那些个牢笼里被困得严严实实的小孩子的时候,夜慕枫已经收到了商天棋脱险的消息。 可是,这些话,到了现在还不能说! 他只是轻轻拍拍商雪玉的肩膀,低声说道:“这里不能久留,我们先出去……” 商雪玉的眸子里,满是失望! 地牢里腐臭的气息迎面扑来,呛得她几乎想要作呕。恍惚间,商雪玉的眼前,又浮现出那些狰狞的面孔,还有她被折断的手指,破败的身体! 那些人的狞笑,疯狂地响起。 血的气息和腐臭的气息令商雪玉几乎晕倒。霎那间,她只觉得胃部痉孪,欲吐不能。 当夜慕枫转过身来的时候,就发现了眼前奇怪的一幕。他看到,那个即便是天破了都不会变一下脸色的商雪玉,居然一脸恐惧和绝望地手扶栏杆瘫软在地,她的手,在瑟瑟发抖,她的身体也在瑟瑟发抖,更重要的是,当她抬起头来,夜慕枫发现的,居然是一双死灰般的眼神!‘ 就是那样的眼神,吓了夜慕枫一跳。他忽然有些后悔设下这个局,吓到了商雪玉! 于是,夜慕枫扶起商雪玉,低声说道:“好了,我们要回去了,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帮你救出商天棋!” 然而,夜慕枫没有想到的是,他的手,却被人反握住了。耳边,响起商雪玉颤抖的声音:“求你……放,放了他们……” 无数双求救的眼神,无数双看不到希望的眼神,熟悉的场景,令人窒息的地方,让前世的记忆席卷而来,几乎将商雪玉淹没,而今的她,已经没有力气支撑下去,她只好紧紧地扶着夜慕枫,不断地重复着那句话:“求求你……放了他们……” 夜慕枫的脸上,有一瞬间的犹豫! 要放了他们么? 这些不大的孩子,即将被送到另外的秘密基地,数年之后,他们之中,活下来的会是十之一二,然后,会变成顶尖的杀手。 这些人的一生,似乎一眼就可以看到了头。所以,夜慕枫并没有想过改变他们的命运,更何况,现在的他,也只是悄然潜入,想要改变,也是无能为力! 然而,当他看到商雪玉的眼睛,所有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夜慕枫罕见地叹息一声,他低声说道:“我就算是想放,他们也不一定能活!” 除非,这些孩子有足够的自保的能力,否则的话,就算他们真的逃了出去,等待他们的,或者是又一次的变卖,或者是又一场更加凄惨的命运! 夜慕枫并不是救世主,他并不以改变别人的命运为乐! 牢笼里,无数双眼睛都带着希冀,似乎,眼前凭空出现的这几个人,就是他们的救世主,就是可以改变他们命运的人。但是,这些可怜的孩子们,却是沉默的,似乎,他们只将希望凝聚在眼里,然后,用眼神,来感化眼前的人! 站在夜慕枫身后的逍四眼神有些生硬,看着这些孩子,他似乎看到了昔年的自己。可他最终转过了眼神,低声说道:“爷,我们要离开了!” 第七十五章 南城较量之受伤 若然被他们发现的话,夜慕枫就真的走不了了! 夜慕枫的眼神,仍旧停留在那些小小男孩儿的身上! 这些小小的男孩儿。小的只有四五岁,大的也只是十岁左右的样子,他们沉默而且热切地注视着自己,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出来!似乎,他们知道,声音,在这个地方,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商雪玉的浑身还在发抖,她捂着脸,眼泪不停地流下,她说道:“放了他们……好不好?” 不要让每一个有希望脱险的人,都再陷入无尽的失望里去! 夜慕枫的眼里,忽然闪过犀利的光芒。他朝那些小孩子们低声说道:“想逃命的,就听我的……” 有很多时候,人的命运其实并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而是掌握在一个能给予他们希望和生机的人手里! 听了夜慕枫的话,那些小孩子的眼神全部都微微松动了一下。他们一起点头,却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 夜慕枫咬咬牙,说道:“你们退后!” 然后,他从腰间拔出一把短短的剑,凝足力气,朝着那把巨大的锁劈了过去!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锁,应声落地。那些孩子们鱼贯而出,全部都站在通道里。 窄窄的通道,顿时变得有些拥挤。夜慕枫一把将商雪玉拉到自己身边,他伸指,指了指牢门之外,朝那些孩子们说道:“现在,能救你们的,就只有你们自己了。等会儿,我会带你们冲出去,你们要朝四面八方逃离,明白么?” 集市人多,若是四面逃窜的话,那些想要追赶的人,必要费些力气。也只有这样,才能拖延时间,等到支援的人到来! 逍四已经冲到了通道的尽头。他站在那里,朝夜慕枫和商雪玉招手:“爷,快些出来……” 在他们杀了那个带路的人之后,再打开锁链,这个期间,想必已经惊动了不应该惊动的人。所以,他们要尽快离开,因为,他们在这里呆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 夜慕枫快速地带着商雪玉冲了出去,那些小小的孩子们居然个个寻找着可以防守的东西,紧紧地跟在夜慕枫的逍四的身后。 商雪玉似乎已经从最初的恐惧回过神来。 她咬紧牙关,尽量跟紧夜慕枫的脚步,不让自己拖对方的后腿! 地道的出口,机关控制的人门,正在缓缓关闭! 那些小儿手臂一般粗的东西阻隔住了住了原本可以出入这里的门,此时,面目狰狞地横亘在那里,映着外面的丽日阳光,就仿佛是无数张绝望的脸! 冲到了地牢口的逍四微微愣了一下!看来,这些人是想瓮中捉鳖啊,要将这些人困死在这里,也不是不可能的啊! 逍四看了夜慕枫一眼,用力抿紧了唇! 转眼间,箭矢如雨般而下。逍四眼疾手快地拔剑快速地挥扫,这才避免伤到了自己,以及身后的人!夜慕枫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一下子甩了出去! 忽然,有什么“嗖嗖”地爆开,然后,就听到外面传来惨叫的声音一片! 停了片刻,无数的火把,又朝着地道口扔了下来。浓浓的烟火气息,覆盖了整个地道的入口。 看样子,那些人是想将夜慕枫他们困死在这里! 夜慕枫走上前两步,朝逍四说道:“四,把这锁链砍开!” 逍四点点头,他朝下退了两步,然后,举起手里既细又长的剑,卯足力气,一下子就砍了下去! 只听“当”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碎开了。 只见逍四手脚不停地一把扯掉那被砍开的铁臂,用力一扭。一个人头大的空间,但显露了出来! 夜慕枫看了身后的商雪玉一眼,说道:“准备好了么?” 商雪玉点点头! 逍四举走手里的火把,点燃了怀里掏出来的一个圆球一样的东西。朝着半空抛了出去! 外面,响起惊叫的声音,有谁正在尽力的闪避,似乎怕那个点着火的可怕的东西会伤到自己! 趁着这个当儿,逍四一飞冲天,朝着地道口冲了出去! 夜慕枫紧跟其后,两个人瞬间就跃上了那个机关的出口! 两人刚刚冲出地道的出口,忽然,犹如眼花一般的,外面的空地上,已经聚集了满地的人! 那些人,全部都是黑衣黑衣,全部都是一脸的杀气,在望着夜慕枫和商雪玉的方向,缓缓举起了手里的尖刃! 看到夜慕枫出来,只见为首的那人作了个手势,朝夜慕枫一指,怒声说道:“敢来我哨子帮撒野的——说,你究竟是谁?” 无数人蜂涌而来,将夜慕枫他们团团包-围。 逍四举着手里的剑,和夜慕枫背对背而立,似乎并不准备回答那人的话! 倒是夜慕枫微微笑了一下,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带走这里所有的人!” 所有的人,就是指那些从哨子之中挑选出来的,资质绝佳的少年。那些人,已经经过了初步的训练,若再经过磨炼的话,假以时日,就可以成为尖利的匕首,然后,杀戮任何一个他们想要杀戮的人! 当然了,这些人被困在地牢,要么就是为了待价而沽,要么,就是为了让买家出更高的价钱! 能进到这哨子帮内部的人,当然不是一般的,必须得持有哨子帮的牌子。可没想到的是,这个手里持着牌子的人,居然有了这样的心思! 商雪玉一刻都不敢停,她一个接着一个的,将下面的孩子拉了上来! 那些久被困在黑暗里的孩子,乍一触到外面的日光,眼睛有短暂的盲区。他们纷纷闭上眼睛,让自己有片刻的适应! 这边,哨子帮领头的人已经不愿意再说什么了! 这个如此胆大包天的人,既然敢跑到这里来抢他们的哨子,那么,他的下场,就只一个字,那就是死! 那些人朝着逍四和夜慕枫扑了过来。 看到对方人多势重,那些刚刚从地道里上来的孩子们都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他们,平日里被这些人折磨习惯了,所以,乍一看到他们凶狠的样子,心里还是有短暂的害怕。然而,在看到逍四剑尖上扬,血色挥洒的时候,那些小小少年的心里,顿时浮出出了说不出的少年豪气! 只听一个当头的少年说道:“他们是为了帮我们!” 另外一个少年接口道:“所以,我们要帮忙!” 一个身材弱小的小孩子说道:“是啊,要是再被抓回去,我们会死的!” 商雪玉望着这些孩子,忽然说不出话来! 也只是一个瞬间的功夫,那些原本沉默而且苍白的小孩子们,忽然四散开来,去寻找各种可以寻找的东西,然后,居然冲上前去,和逍四还有夜慕枫一起,开始了反击! 夜慕枫一看这些小孩子上来,连忙说道:“你们快闪开!” 既然是救,就是要彻底的救,夜慕枫可不希望这些小孩子们会会有什么闪失! 而且,这些个小孩子们上来,只能无谓的牺牲,也远不是哨子帮那些人的对手。 然而,那小孩子们却大声说道:“不,我们不怕!我们要杀了他们!” 最后的几个小孩子又被拉了上来,地牢里,已经空无一人! 刚刚在地牢里地方小,商雪玉现在才发现,原来,这些小孩子人数可真不少,加起来的话,居然有一二十个人之多! 商雪玉咬着下唇,说道:“我们不要帮忙,我们要跑!” 跑,一则可以引开那些人的视线,分开那些人的注意力。二则,可以尽早的逃出这里! 那些小孩子们看了夜慕枫和逍四一眼,似乎犹豫着,应该不应该抛下他们跑! 商雪玉拉着其中一个小孩子的手,说道:“走,我们跑!”商雪玉刚刚就看准了,这个小孩子,应该是这些孩子中颇有威信的一个,只要拉住他,别的小孩子一定会跟着跑的! 商雪玉拉着那些小孩子,快速地跑开了! 正在这时,身后的一个黑衣人举刀朝着商雪玉砍来。身边的小孩子拿着手里的锁链,朝着那个黑衣人一挥,那个黑衣人居然扑空了! 就在这时,另外一个黑衣人又从另外的方向杀来。 商雪玉咬咬牙,将手里的针用力一甩,黄昏的阳光下,只见一道光影一闪,那个人顿时扔下刀子,捂着眼睛,“哎呀,哎哟”地叫了起来! 商雪玉推开他,一个劲地朝前跑去,然而,再跑出两步,她忽然看到面前有黑压压的云压了过来。再跟着,商雪玉身子前扑,一下子倒了! 在商雪玉眼前一阵发黑,准备晕过去的时候,商雪玉听到了夜慕枫惊骇的声音:“快闪!” 身后,传来小孩子的惊呼声:“姐姐,小心啊……” 然而,还怎么小心呢?完全手无缚鸡之力的商雪玉被那黑烟扑了个正着,而且,再没有了一点的还手之力! 再接下来,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商雪玉身子一晃,眼睛再一闭,她的整个人,就“扑通”一声,就倒在地上! 第七十六章 南城较量之商雪玉不知道的事情 人的这一生,总有些噩梦,是要在过了很久很久之后,才有胆量和勇气去回首看的。 商雪玉前世的噩梦似乎已经过去,她也已经重生。但是,那些过往的一切,似乎就在眼前。犹如刀刃一般的,长长久久的折磨着她。可以说,自从重生以来,多少次午夜梦回之际,商雪玉都被困在噩梦里,从来都未曾解脱。有很多时候,她都已经分不清楚,究竟是自己不让自己解脱,还是自己的梦,永远都没有办法解释! 那梦,就象是某一段的人生经历,明明,她可以猜得出以下的结局,却根本无法叫停! 所以,当现在的商雪玉,又一次回到噩梦之中的时候,她一时还没有弄清楚,自己究竟是在梦里,究竟还是回到了前生! 梦里的黑暗地牢里,只有血、疼痛的气息,这里的一切,已经和苟延残喘的她,没有了任何关系! 留存在生命最后一刻的人,再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逼问她商府针谱的秘密! 商雪玉和前生一样,勉强抬起眸子,朝着眼前的人一一望去——那数张脸,是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噩梦,而且,她的今生,就是因为仇恨而生,因为对这些人的恨,而变成了现在的自己! 二姨娘汪蔻,三姨娘沈浓,还有四姨娘叶蓝。 然而,一个转眸之间,三姨娘沈浓忽然变了脸。她的眼睛里,流着黑色的血,她的眼眶深陷着,令人恐惧。 忽然,身后的人,全部都消失了,只剩下沈浓一个人的脸。她的黑暗的,虚无的眼眶正对着商雪玉,只听她吐出声音:“商明玉,一报还一报,今生,你重生害了我,来生,我必学你……” 一番话,听得商雪玉满身的汗水。她不由后退一步——原本无力的手,居然变得有力了,她用力一挥手,朝沈浓吼道:“你滚开……滚开!” 你不逼我,我不逼你……沈浓,即便真有仇人,你的仇人,也绝对不会是我! 沈浓忽然狞笑起来。她伸出手来,伸向商雪玉的脖子——商雪玉,你该死! 商雪玉,你该死! 商雪玉额头流着汗水,她惊恐万分地望着眼前的沈浓,一时之间,居然没有想明白,明明已经死掉了沈浓,怎么会又回来了呢? 更重要的是,沈浓的样子,忽然就在片刻之间变了样。她居然变成了一七姨娘虞儿的样子! 只听虞儿睁着一双美丽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商雪玉,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想要什么,我便会毁了什么……因为,我要毁了你!” 商雪玉又一惊,她连忙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毁了我? 虞儿狂笑一声:“商雪玉,不为别的,就因为你的身份,所以,你该死!” 就因为她的身份,所以,她该死? 商雪玉不由怒向虞儿说道:“我的身份怎么了?我只不过是个商府的庶女啊……” 虞儿好笑地看着商雪玉:“原来,你居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商雪玉低下头来,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我是谁?我是谁?” 商雪玉不知道自己是谁! 她只知道,她是前世的商明玉,今生的商雪玉,谁能告诉她,这两个身份,哪一个才是她被虞儿仇恨的理由? 商雪玉摇摇头,顿时说不出话来! 身后,又听到汪蔻的狞笑,只听她冷冷地吐出字眼:“商明玉,你去死吧……” 商明玉。 商雪玉! 商雪玉一时之间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前世,还是在今生,她更加分不清楚,眼前的自己,究竟是已经死去的商明玉,还是活着的商雪玉! 种种念头压迫而来,商雪玉顿时说不出话来!忽然,一双温柔的手,抚过她的脸颊,那一双眼睛,灰蒙蒙的,根本就看不清楚,只是她的脑海里,听到这样的话语:“从此以后,你就是商府的五小姐……” 从此以后才是么? 那么,之前的之前呢? 商雪玉还想再想下去!然而,前方的某一种,那些无穷无尽的黑暗里。忽然有一道光亮闪电般地劈下,撕-裂了整个黑暗,商雪玉抬头一看,只看到漫天的雪花从天而落,一直落到她的身上,那些雪花,先是碎沫,然后再是碎片,再接下去,就是大块的雪块,飞快地扑到商雪玉的身上,然后,将她整整压得喘不过气来! 商雪玉拼命地挣扎着,拼命地想推开身上的雪堆,然而,让她觉得可怖的是,无论她如何努力,那些雪块象是生了根一般,再也搬不开了! 冷的感觉。 痛的感觉,令人窒息的感觉! 商雪玉躺在那里,觉得自己就要死去! 正在这时,忽然,一只温暖的小手,将压在她身上的雪块推开,然后,抚着她的脸,再接下来,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五姐姐,你快醒醒吧,这太阳都能晒到屁股了,你可不能再赖床啦!” 随着那个声音,耳边,传来低声的训斥,似乎,她的身边有许多人,可是,商雪玉却睁不开眼睛,更看不到任何一个人! 正在这时,一滴温热的东西,拂在了商雪玉的脸上,那从滚烫到冰凉的感觉,一下子湿到了商雪玉的心里! 于是,商雪玉缓缓睁开眼睛,朝四周看了一眼。 “啊,五姐姐醒了,醒了……” 一个充满欢喜的声音叫了起来。商雪玉的眼前由模糊到清醒,再由清醒到欣喜。因为,她这一醒来,这一刻,她看到了眼前最最熟悉的容颜,那是商天棋带着笑的,熟悉的小脸! 商雪玉伸手,摸了摸眼前圆乎乎的小脸,用虚弱的声音说道:“是棋儿么……” “当然是我……”商天棋的眸子里有笑,可也有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商雪玉的脸上,他笑道:“五姐姐,我去找你,却被坏人拐去了,你忘记了么……就是你找到我,然后,再带我回来的?” 商天棋一边说,一边冲商雪玉使劲儿地眨眨眼。 商雪玉有些疑惑地看了商天棋一眼,再看看屋子里熟悉的摆设,似乎,这屋子,就是自己的屋子啊,可是,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商天棋又怎么会在这里呢? 商雪玉明明记得,她和夜慕枫一起,去南城找商天棋却不得,只救下了一堆的孩子,然而,她被黑烟一熏,人就晕到了,剩下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可现在……为什么她的人居然已经回来了,而且,商天棋也回来了呢? 正在疑惑之间,却听到耳边一个低低哭泣的声音:“五女……” 商雪玉转过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原来,她床的另一端,居然坐着两眼红肿的杜甄! 杜甄望着商雪玉的眼神里,充满了歉意! 商雪玉救回了商天棋,商雪玉一直都很疼爱商天棋,可是,身为一个母亲的她,却一直并不理解商雪玉的心意,甚至,一直猜忌着她,一直以为她,另有所图! 商雪玉一看杜甄哭了,心里一惊,说道:“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杜甄上前,握住商雪玉的手,说道:“五女……” 下面的话,终究没办法说下去了。 因为,杜甄在面对商雪玉清澈的眼神的时候,忽然觉得,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这个孩子,是那么无私的对她好,对商天棋好,她可以做的,只是以后对商雪玉加倍的好,补偿她以前的私心,还有她所有的感激! 于是,杜甄微微弯下腰来,她握紧商雪玉的手,附在她的耳边,轻声地说道:“五女,你要赶快好起来!” 刚刚太医已经说过了,商雪玉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她自小缺少营养,身体原本虚弱,再加上针伤经脉,经络已经受损。再加上她近期连番中毒,受伤。所以,现在的她,连将身体里的毒彻底拔除的可能都没有了,所以,现在的商雪玉,只能靠在床上静养,只能靠长时间的调养和静养,才有可能将身体正式调理好! 商雪玉看着杜甄,微微笑了起来——清醒的杜甄最是雍容漂亮,她的身上,似乎微微散发着的光芒,让商雪玉似乎觉得,又回到了前世! 商雪玉说道:“母亲放心好了,女儿不碍事的!” 杜甄望着商雪玉,笑道:“你以后要改口了,和商天棋一般的叫我吧……” 商天棋叫杜甄是“娘”! 这是亲生的儿女,才有资格对杜甄的称号,对着这样的称号,商雪玉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她不假思索地叫了一声:“娘!” 杜甄含泪应下了。 一侧的商天棋紧紧握住商雪玉的另外一只小手,也欢喜地叫道:“五姐姐,以后,你就和我一样了!” 一样的意思,就是成了正室的子女,也就是说,杜甄将会将商雪玉收房,变成真正的嫡出小姐! 似乎没有料到这样的结局的商雪玉,心里只顾欢喜,居然没曾往这一层想,倒是一侧的商紫如笑道:“五姐姐,祝贺你!” 商紫如是真心的替商雪玉喜欢! 商雪玉对商天棋的好,商紫如是非常明白的,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商紫如知道,商雪玉并不是贪图那一个嫡女封号的人。 所以,她倒是真心的,替商雪玉高兴! 然而,一直站在商紫如身后的商月筝却红了眼睛! 商明玉是府里的大小姐,虽然一直和老太君在外没有回来,但自商明玉以下,她才是庶长女,若杜甄真要收房的话,也应该是她,而不是不上不下的商雪玉啊! 可现在,为什么一切的一切都变了呢?! 商月筝不由狠狠地望了商雪玉一眼——商雪玉,我看你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正在这时,身后,一声咳嗽的声音惊起了众人。商雪玉再抬眸一看,原来商永霖坐在屋子的另一角,看着商雪玉,威严地说道:“五女已经没事了,你们都回去吧!” 听了商永霖的话,大家都起了身,个个向商永霖告别! 夫人杜甄却是擦了擦眼睛,朝商雪玉说道:“雪儿,你好好养着,有什么事情,就让红珊告诉我,知道么?”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谢谢母亲!” 一侧的商天棋恐惧商雪玉叫错了,连忙提醒道:“五姐姐,你应该叫娘!” 商雪玉连忙补了一句:“娘,您好好回去歇着吧,不要劳累了身子!” 眼下,杜甄身上的疯牛草的病毒没解,还经不起大喜大悲,所以,商雪玉是真的担心杜甄的身体! 杜甄拍拍商雪玉的手,示意她放心,然后,就出去了! 商天棋不想走,却被商紫如拉着走开了。 因为,聪明的商紫如早看出来了,商永霖赶大家走,似乎是有话要和商雪玉说,既然如此,她还呆在这里的话,就真的自讨没趣的了! 商月筝也满怀嫉妒的走了,在临出门的时候,她还在想着,得挑拨一下商静盈和商宁蝶,让她们对付一下商雪玉了! 屋子里的人,一走而空,只剩下商永霖一个人。 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暗,因为商永霖是逆光而立,所以,商雪玉看不清他的脸,、她只看到,商永霖一双深幽的眸子,正静静地看着她,充满了她看不懂的东西! 自从重生以来,商永霖是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看着自己,商雪玉挣扎了一下,就想要起身:“爹爹……” 商永霖连忙按着商雪玉躺下,他淡淡地说道:“五女,你可知错么?” 商雪玉低下头去,说道:“女儿不应该一个人跑出去,让父亲和娘担心!” 商永霖点点头,说道:“你知道就好……一个女孩儿家家的,动不动就偷跑出门,这实在太没规矩了……” 商永霖的声音严厉,吓得商雪玉不敢出声! 商永霖从来最重规矩。可商雪玉偏偏犯了规矩! 第七十七章 嫡女风波之是你的就是你的 而且,商雪玉所犯的,还是商永霖最最容不下的规矩。 一个女孩儿家家的,在外抛头露面的,你说说,这岂不是有伤风化么? 商雪玉在商永霖严厉的威仪之下,一寸一寸地低下头去! 商雪玉对商永霖的敬重和恐惧,从前生就已经开始,这种积重难返的心态,让商雪玉不自觉的,对着商永霖低了半头! 商永霖冷冷哼了一声,接着说道:“你可知道错了么?” 商雪玉的声音低了下去:“回父亲的话,女儿知道错了!” 商永霖淡淡地说道:“你虽知道错了,但也不能逃脱责罚……五女,过两天你身子好了,就来书房打扫吧!” 去书房? 商雪玉一听,顿时愕然抬头! 身为商家女,商雪玉当然知道书房意味着什么。 那可是商永霖的禁地,不要说是现在的身份了,即便是前生的自己,商雪玉也未曾多在书房停留半步啊! 可而今,商永霖却提出让自己去书房?那么,他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呢? 这一点儿,商雪玉却是不得而知了! 商永霖蹙眉,望着商雪玉呆怔的小脸,眸色变得深了一些,再深了一些,他有些不悦地说道:“怎么,你不愿意?” 商雪玉听了,连忙说道:“不,女儿非常愿意!” 商永霖淡淡地哼了一声,转身,朝门外走去,在他跨出门口的时候,还不忘记加了一句:“你要快些好起来!” 商雪玉连忙应了一声,感觉到眼眶里有湿湿的东西准备落下! 人常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当商雪玉叫杜甄“娘”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商府的时候,商静盈的屋子里,却是静悄悄的! 商静盈因为送了一个种着草,养着鱼儿的盆子给商雪玉,从而被商永霖重责了一顿。并再次被禁足,不让她出去! 商静盈在院子里转圈,却不敢出门儿。 因为,二姨娘让人捎话来了,说让商静盈安分着点儿,如若不然的话,再出什么问题,可真的没有救自己了! 商静盈的小丫头一直守着商静盈。她既怕自己向来无法无天的主子会不顾一切地跑出去,更怕主子因为心情不好而迁怒于自己。所以,她一直小心翼翼地侍奉着,既不敢多说话,也不敢得罪商静盈! 商静盈吃饱了,喝足了,就开始想起歪主意来了!因为,她用了两天的时间,也没有想明白,究竟是谁在她给商雪玉的双叶莲里动了手脚,将那东西变成了可怕的毒药! 商静盈当然记得,这东西是她从商月筝的院子里强得来的。当时,商静盈要这东西的时候,商月筝心疼得直想掉泪,这东西可是二姨娘的东西,一直摆着的,是商月筝苦苦才求来的。照这样看来,这东西不可能是商月筝动的手脚的啊。更何况,商月筝根本就不知道商静盈会巧取豪夺。也不会未卜先知啊,除非,商月筝想自己害自己? 商静盈微微摇了摇头——商月筝这人既贪心又怕死,她怎么舍得害自己呢? 一侧的小丫头应儿看到商静盈还在苦思苦想,于是,善意地提醒道:“小姐啊,这东西若不是二小姐动的手脚的话,那么,是不是五小姐的人动的手脚的呢?” 那么,会是商雪玉的人动的手脚么? 商静盈又朝后想去,她得了这东西以后,根本就没停地朝商雪玉的屋里送去。送到那里之后,还是那个叫萼儿的小丫头接的自己。那个小丫头是七姨娘送给商雪玉的,去的日子也不算太长,难道说,问题就出在她的身上? 因为,红珊是不会害自己的主子的。而那个叫聘儿的丫头一副老实巴脚的样子,也不会出什么猫儿,唯有这个萼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儿。说不定,问题还真的出在她的身上…… 想到这里,商静盈冷笑一声,朝应了嘱咐了一番,应儿听了,连连点头,然后,就出院子去了! 应儿刚刚走,商月筝就来了! 这一个月之内,商静盈已经三次被禁足了,而这三次之中,第一次因为磕伤了商雪玉的头,第二次因为将商雪玉推落了湖。这第三次嘛,就是因为她送去的那盆花儿。 可以说,商静盈的三次禁足,几乎每一次都是因为商雪玉,所以,商月筝知道,商静盈肯定早就恨死商雪玉了! 商宁蝶自从死了姨娘之后,整个人都变得阴气森森的令人可怕,商月筝每一次和商宁蝶独处的时候,都会遍体生寒,所以,她是没有兴趣,也没有胆子去找商宁蝶的了。若是不找商宁蝶的话,那么,就只剩下另外一个选择了,就是虽然嚣张,却没有什么心眼的商静盈了! 商月筝迈进商静盈的院子的时候,商静盈正在想着歪主意,要怎么出这院子呢!一听到商月筝来了,商静盈的精神头儿马上就来了! 商静盈欺负商月筝向来习惯了。这人正无聊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出气筒,你让商静盈的心里,怎么不突然一喜呢? 商月筝一看到商静盈的眼珠子咕噜噜地乱转,就知道商静盈肯定又在想什么歪主意了! 在商府之中,大小姐商明玉的性子最是文静,轻易不和她们这些庶妹们胡闹,所以,这些个庶女们并不怕她。 其次就是商月筝了,商月筝一向想抱二姨娘的大腿,所以对商静盈几乎是百依百顺。可现在,二姨娘即将倒了,商月筝哪里还用得着对商静盈低三下四呢? 商月筝朝商静盈亲热地喊了一句:“三妹,我来看你来了!” 商静盈用鼻子冷冷地“哼”了一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商静盈还是懂的,看商月筝这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商静盈用脚背都可以想得到,她一定没打什么好主意! 商月筝笑颜如花地望着商静盈,说道:“我刚刚去了四妹妹那里,她还是死气沉沉的,一句话都不多说。我告诉了她五妹即将被母亲收房的事情,她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话说到这里,商月筝一下子掩住了口。她有些讷讷地望着商静盈,歉疚地说道:“对不起啊三妹,我不应该嘴快的,因为二姨娘说了,三妹你性子最急,这事绝对不能让你知道了!” 商静盈一听,顿时气歪了鼻子——什么?商雪玉要被杜甄收房了?这是怎么回事?还有啊,二姨娘怎么会说不让她知道呢?这又是为什么呢? 商静盈一下子跳到商月筝的面前,扯住她的衣领,凶相毕露地说道:“商月筝你什么意思,快把刚才的话重复一次给我听!” 商雪骗子被杜甄收房——呀呀个呸,她配么?她商雪玉从头到脚的,哪里有一点嫡女的样子呢?不,商静盈不服,打死都不会服! 商月筝被商静盈扯着衣领,再被商静盈顺势一推,她几乎跌倒。 看到商静盈凶神恶煞的样子,商月筝连忙求饶道:“三妹你快放了我吧……这真的不管我的事啊!” 这事当然不管商月筝的事,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庶女,这种事,哪里轮得上她呢? 商静盈狠狠地一推商月筝,吼道:“快说!” 商月筝浑身似乎抖了一下,她连忙说道:“三妹,是这样的……五妹妹偷偷跑出府去跑了一天一夜,回来的时候,就听说她救了琪儿,于是,夫人一感动,就说要收她做嫡女了!” 商月筝一边说,一边偷眼看着商静盈的样子。看到商静盈的眼里都要冒出火星出来,商月筝的脸上,终于流露出满意的笑容—— 商雪玉是吧,她有得是办法治你,现在,先让商静盈试试火力怎样吧? 商静盈一听商月筝的话,果然暴跳如雷:“凭什么……这凭什么呢?她商雪玉敢私自出府,还偷跑出去一天一夜,回来之后,还变成了嫡女……她商雪玉凭什么?” 商月筝满意地看着商静盈的神色,脸上却紧张地说道:“三妹妹你可别叫了,二姨娘都说了,这事万万不可让你知道的,就是怕你会使小性子……” 商静盈人虽冲动,可却不笨。她起先只顾生气,当商月筝屡次提起二姨娘的时候,她忽然停止了暴跳,而是将视线转向了商月筝! 商月筝肯定也不想商雪玉做什么劳什子嫡女。那么,她今天来,可不是要挑拨离间的么? 商静盈眯起眼来,朝商月筝冷笑一声:“我说商月筝,你这是专门来告诉我的吧?你知道我和商雪玉有仇。若我知道了她要做嫡女的事情,一定会横加干涉,而你,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是不是?” 商雪玉做不成嫡女,商月筝自然欢喜。但若是商静盈算计不过商雪玉,似乎和商月筝也没有多大的关系。就象上次,商月筝的盆儿被夺,商静盈却被禁了足,这事儿,谁敢说不是商静盈在私下里做的手脚呢? 商月筝一看商静盈的脸色,就知道对方怀疑上自己了。 她连忙摆手,说道:“三妹你误会了。五妹妹做嫡女我是不开心,但这是爹和母亲的决定啊,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又有什么权利干涉呢?” 商静盈冷笑一声:“所以,你就告诉我,让我帮你出头?” 商月筝自然知道商静盈的脾气。她连忙摇头,说道:“三妹你误会啦,我至所以来找你,是想和你说说话而已,至于这事儿,若是不说漏嘴的话,我又哪里会说出来呢?” 商静盈双手叉腰,发狠地瞪着商月筝,抿紧唇不说话! 商月筝连忙解释道:“三妹你看看啊,这件事你迟早都会知道的,我原本也没想到瞒你,只不过二姨娘心疼你,不让我告诉你就是了。要知道,二姨娘一直对我和姨娘很好,我们可都记着呢。所以,她的话,怎么敢违背呢?我只不过是觉得不平罢了。要说这府里头,除了夫人之外,就二姨娘的出身最好,夫人若真想收个女儿的话,也应该是你三妹,而不是那个来历不明的五妹啊!” 第七十八章 嫡女风波之挑拨离间 商月筝这话说得倒象回事。这府里的姨娘们,就二姨娘汪蔻的出身最好,再加上她本身是老太君的侄女儿,所以,才能横行商府多年。但是,无论二姨娘再怎么横行,都只是个姨娘,这府里,只要杜甄一天还在,这轮不到汪蔻坐上正室的位置! 所以,商月筝倒是说了一句实话,若真要收什么嫡女的话,自然是商静盈要比商雪玉合适得多了! 商静盈狐疑地看了商月筝一眼,她才不相信商月筝会有那么好心呢。只不过,商月筝倒是说了句实话,这事,商静盈迟早都会知道,她一定不会放过商雪玉的! 商静盈发狠地说道:“商雪玉要是真被夫人收了房,看我不剥她三层皮!” 商月筝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可嘴里,她还假意劝道:“三妹,你可不要冲动啊,若是二姨娘知道了你知道了这事,我可要跟着遭殃了啊!” 商静盈哪里管商月筝遭殃不遭殃的呢?她狠狠地握了握手腕,怒道:“哼哼,商雪玉这贱-人居然敢爬到我的头上去,看这一次,我不打得商雪玉满地找牙……” 商静盈几乎忘记了,无论她怎么找商雪玉的晦气,这吃亏的,可都是她商静盈,而不是商雪玉啊! 商月筝看着商静盈发狠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借口有事,就离开了商静盈的院子,而将暴跳如雷的商静盈,一个人扔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夏天的天,黑得很晚,虽然已经到了晚饭的时刻,可仍旧西方通亮,晚霞漫天。商月筝走在回自己院子里的小路上,吹着南来的微微风,惬意地闭了闭眼睛! 好了,商雪玉准备做嫡女的事情,已经由她分别传达给了商宁蝶和商静盈两人。虽然,在商宁蝶那里,商月筝并没有看到她想要的表情,可是,商宁蝶对商雪玉的恨,一点都不比商静盈少,所以,若是商雪玉做上嫡女的话,商宁蝶首当其冲的,就不会放过商雪玉! 而商月筝,已经将仇恨的种子种到了两人的心里,剩下的,就等待着她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吧! 商月筝的身后,跟着她的大丫头虹儿。 看到主子一脸开心的样子,虹儿不由地说道:“小姐真是妙计啊,这一招一石三鸟之计,不管是谁败了,谁胜了,可都损失不到咱们自己啊!” 商月筝得意地说道:“蚌鹤相争,渔翁得利,我就是那个渔翁,你可知道么?” 虹儿听了,恭维道:“小姐英明!” 商月筝哼了一声,不说话——即便商雪玉做不成嫡女,也轮不到她商月筝,可现在,看到商雪玉可以一飞冲天的,商月筝心里就是不爽! 而她不爽的结果,就是让商雪玉哭笑不得,生死不能! 商月筝正说着话呢,突然,从对面来了一个小丫头,朝着这个方向急急地冲来,她一个不小心,差点儿撞到商月筝的身上! 虹儿见了,立马拦住那个女子,她大声喝道:“大胆,你居然敢撞二小姐?” 二小姐?商月筝? 那个原本就慌慌张张的小丫头一听虹儿的话,顿时被吓了一跳,她连忙说道:“二小姐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商月筝立马摆出一副主子的架子,朝那个丫头问道:“你是哪个院子里的?怎么走个路都横冲直撞的,难道你没有长眼睛的么?” 那个丫头将怀里的包袱抱得更紧了些。神情紧张地说道:“回二小姐的话,奴婢叫小兰,是七小姐院子里的丫头,我们家小姐要奴婢外出一趟,因为时间紧,所以没有看路,不想冲撞了二小姐,还请二小姐原谅奴婢……” 原来是商紫如的丫头么?只要一想起那个和商雪玉沆瀣一气的商紫如,商月筝就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她眼睛转了一转,落在了小兰怀里的小包袱上。忽然说道:“你怀里的是什么东西,来给我看看?” 那个小兰一听,立马将包袱抱得更紧了,她拼命地摇头,说道:“这个,七小姐交待过了,一定不能给别人看的啊……” 商月筝哪里肯听小兰的话呢?她发狠地扯开小兰怀里的包袱。小兰一看包袱没了,连忙想上来抢,商月筝飞起一脚,就将小兰踢翻在地。她发狠地扯开包袱一看,却有些愣住了! 原来,那个被小兰抱得紧紧得包袱里,居然包着一件紫色的衣衫,那衣服,显然有些年头了,衣袖的边都已经被磨破了,还有一个小小的洞,看起来半新不旧的样子。也只有小兰这个小丫头,才象个宝贝一般的抱在怀里! 摸了一下旧衣服的商月筝,顿时觉得晦气极了。她一伸手,将衣服扔在地上:“你个死丫头,居然敢拿一件旧衣服来糊弄本小姐?你是不是活腻了你?” 小兰低着头,只是偷眼看着被商月筝扔在地上的衣服,却不敢还嘴。 商月筝骂骂咧咧地又骂了小兰一顿,这才一脚踩过那件半旧的衣服,然后,转头走了! 看到商月筝走得远了,小兰这才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那件旧衣服拣起来,也顾不得折好,只是翻开看了一下,那衣服的底边,居然有一大片的,深色的血迹。因为印在紫色的衣服上,所以,不认真看,还真的看不清楚,然而,当小兰的手,触到那血迹的边缘的时候,却轻轻地抖了一下,她赶快将衣服收拾好。就赶快包裹起来——好在的是,二小姐没有发现这衣服里的玄机。若真被她发现的话,自己可就真的完了…… 小兰收拾好那旧衣服,又抱在怀里,继续向外走去,这一次,她可小心多了,非但不敢撞上什么人,就连转弯的路,都看得好了十分了!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要不的话,她可真的没命了! 第二天一大早的时候,商雪玉坐在镜前,开始梳妆打扮。 商紫如一大早就来了,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商雪玉聊着天儿。商天棋也早跑来了,他也大人似的坐在商雪玉的对面,看商雪玉仔细地打扮! 今天,负责帮商雪玉梳头的,是萼儿。只见她小心翼翼地帮商雪玉梳了个寻常的少女髻,又在两边饰了两颗珍珠做装饰。做完这一次,她又从盒子里拈出一支金包银的流苏长饰,想往商雪玉的头上别! 商雪玉微微蹙了蹙眉,抬手挡住了:“不要这个!” 商雪玉最是不喜欢浓妆艳抹,珠翠满头。是以,虽然萼儿梳头的功夫好过红珊和聘儿,可是,商雪玉却不喜欢她帮自己梳头。 萼儿见商雪玉居然不要自己的配饰,似乎有些失望,她将手里的流苏长饰放回盒子里去,转头,又想去找别的东西! 然而,商雪玉已经站起身来,她淡淡地朝萼儿说道:“好了,萼儿,这一段时间也辛苦你了,那个流苏长饰就赏于你吧!” 萼儿一听,象是吃了一惊。她拿着流苏长饰的手不由地抖了一下——要知道,这个金包银流苏长饰可值不少的银子呢,据说这还是在成人礼的时候,杜甄赐下的呢。也是商雪玉少得可怜的妆盒里为数不多的漂亮饰物之一,可现在,商雪玉居然说要送于她? 萼儿不敢相信商雪玉的话,她握着流苏长饰的手一时不知道是应该放回妆盒里好,还是继续握着好了! 商雪玉又转过头来,将还在忙碌着收拾东西的聘儿和红珊也叫了过来,说道:“我这一次大命不死,你们三个都有不小的功劳。这样吧,你们各自去我的妆盒里挑一样东西,就当我赏下的!” 红珊听了,首先摇头道:“小姐,奴婢还是不要了,奴婢的东西够戴了!” 聘儿也说道:“是啊,侍候好主子,原本就是奴婢们的本分,哪能处处讨赏呢?” 商紫如放眼看去,看到聘儿的眼里一片真诚,红珊的眼里也满是关切,不由暗暗点了点头! 只有萼儿,看到聘儿和红珊都说不要了,她似乎也不好意思要了。于是,就想将手里的流苏长饰放回妆盒里去,一边放,她一边说道:“是啊,小姐,这东西,您还是留着吧,奴婢们也用不上!” 话虽然这样说,可萼儿的眼里,一直留恋地看着那长饰。商紫如看着萼儿的眼神,又微微摇了摇头。 看来,商雪玉赏东西给丫头是假,她可能还有着别的打算呢! “说是给你的,你就拿着……” 商雪玉似乎不悦地说道:“我想赏你们东西,难不成还得看看黄道吉日不成?今天说赏就赏了。萼儿,那长饰你就拿着,红珊,聘儿,你们自己挑去!” 红珊知道商雪玉的脾气。看到聘儿有些为难地看着自己。她放下手里的东西,擦擦手,说道:“既然小姐这样说了,奴婢和聘儿就各自挑一样吧!” 商紫如和商雪玉冷眼看着,只看到红珊先走上前去,挑了一副玉石的耳坠子。虽然看起来晶莹剔透,成色不错,但是,因为份量极小的缘故,所以,在商雪玉的妆盒里,算不上什么值钱的东西。最多也只是半两银子的样子。 聘儿看红珊挑了,自己也走上前去,她细心看了一下,也挑了一副足银的耳环,样子不算精巧,可看着贴切实用,也适合聘儿的身份。因为,这东西,若是商雪玉戴着的话,倒真的显寒酸了!三人站在一起,若真比起来的话,还是萼儿手里的东西最是值钱,而且,看起来也光鲜好看得多。 红珊和聘儿都是知足的丫头,两人都是一脸的欢喜,把东西拿在手里,朝商雪玉道谢:“多谢小姐的赏!” 第七十九章 嫡女风波之想做什么? 商雪玉对两个丫头的表情却是视若无睹,她好象并不关心两个人挑了什么一般。只是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就挥挥手说道:“好了,你们都去干活吧!” 三个丫头都面带喜色地走了! 丫头们都出去了,屋子里又剩下了商紫如和商雪玉两个人! 商紫如看得出来,商雪玉并不喜欢萼儿梳的头发,于是,她走上前去,主动帮商雪玉把那东西全部去掉,只用一枚普通的簪子将帮商雪玉的头发固定好了。 商雪玉在镜子里看着商紫如帮自己绾发,她不由笑了一下:“七妹最知道我的心!” 商紫如也笑了一下:“可很明显的,萼儿却不明白!” 商雪玉淡淡地垂了一下眸子。说道:“她很快就会明白了!” 商紫如挑挑眉,不说话! 院子里,传来丫头们欢喜的声音,似乎三个人正拿着自己的东西,互相试戴呢! 只听萼儿嗤笑一声,说道:“你们两个真不识货……还自己去挑,哪里有小姐自己赏下的好呢?” 红珊没有出声,只有聘儿心平气和地说道:“小姐让我们去挑,我们去挑就是了。横竖只要是小姐赏下的,自己用得着的就是了,又不是拿去变卖,哪里管它们值钱不值钱呢?” 萼儿又是一声嗤笑:“土包子!” 然后,扬长而去了! 屋里,商紫如笑道:“五姐姐,你还别说,你的这三个丫头里,还就数萼儿最识货呢!” 商雪玉又是笑笑,不说话! 过了没多久,红珊转了回来,小丫头戴了商雪玉赏下的耳环,一脸陶醉地说道:“奴婢最是喜欢这副耳环,没想到小姐居然赏下了,奴婢可得更勤快一些才是!” 商紫如看了看商雪玉的妆盒,那里面,任何一样都比红珊戴的那副值钱,这样看来,倒还是小丫头这人知足,更知道分寸! 聘儿也跟着回来了,她却还戴着以前的那副耳环。商紫如笑了一下:“聘儿,你怎么没有戴上小姐赏的耳环啊?” 聘儿羞涩地笑了一下,说道:“小姐赏的东西矜贵,奴婢舍不得戴!要留着过年了再戴!” 商紫如抿唇笑了一下:“哟,小丫头不得了了,还知道藏私……” 聘儿的脸,顿时成了一块红布。她讷讷地站在那里,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倒是一侧的红珊拉着聘儿的手,笑道:“七小姐最喜欢开玩笑了,聘儿你可不要和七小姐较真!” 商紫如还想说什么呢,只见商雪玉已经站起身来,只听她淡淡地说道:“最适合的东西的,才是最好的!” 一番话,红珊和聘儿都应了一声,两人又分头去忙碌去了! 商紫如看两人走了内室,轻声说道:“聘儿这丫头倒象是个实心眼的!” 商雪玉淡淡然说道:“路遥知马力!” 日久见人心! 但很显然的,商雪玉是准备对付萼儿了! 萼儿被主子赏了流苏长饰的消息,一下子传遍了所有的下人。 大家都对萼儿的长饰评头论足,尤其那个小丫头们,个个的眼里,都冒着青光,恨不得将萼儿头上的流苏饰抢到自己的头上戴着,让自己也威风一番! 萼儿更是得意十分,头也扬高了不少,似乎,她真的变得与众不同了一般!而一侧的红珊和聘儿,自然也都展示了自己的耳坠子,自然的,比之萼儿,不知道又少了几个档次! 再接下来,萼儿忽然变得身份倍增起来。而商雪玉,似乎变得非常的倚重萼儿,无论院子里有什么事情,都让萼儿去办,就连守夜的差使,都要有萼儿她才放心! 这一天,萼儿去帮商雪玉拿绣线,在经过后花园的一座长亭子的时候,忽然,走过来一个稍微年长的丫头,她朝萼儿招了招手,说道:“主子找你!” 萼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她连忙应了一声,跟着那个年长的丫头,一直向前走方的院子里走去! 那是一个空的院落,因为久没有人居住的缘故,满地的长叶子疯长着,看那样子,荒凉极了。 那个年长的丫头朝萼儿挥了挥手,自己却留在门外把风。 萼儿有些心惊胆战地朝里走了两步,只看到一个年轻的背影正站在那里。 看到萼儿来了,那个人缓缓转过头来,看着萼儿,语气不明地说道:“听说你最近很是受宠啊……萼儿,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做了什么让商雪玉开心的事情?” 那个人,面朝丽日,玉颜泛光,一脸的脂粉淡抹,十分的美丽动人。赫然,就是二姨娘汪蔻!汪蔻此时看着萼儿的表情似笑非笑,却锋锐如刀。只一眼,萼儿全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站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一下! 汪蔻向前两步,朝萼儿一步一步地逼来,汪蔻每走一步,萼儿就会后退一步,她脸色仓皇,不知所措! 二姨娘冷笑一声:“萼儿,我现在找你,可是越来越难了啊!” 萼儿一听对方的话,顿时脸色苍白,她连忙摇手说道:“回主子的话……奴婢没有,没有……” 二姨娘汪蔻冷“哼”一声,怒道:“那么,我叫人三番五次的叫你,你怎么不来?” 萼儿连忙解释道:“不知怎地,小姐派给奴婢的活儿多了许多,所以,奴婢根本就抽不出空来!” 不知道为什么,商雪玉象是算好了时间一般的,只要汪蔻着人来唤萼儿,萼儿手里的活计,就会比平时多上许多。于是,她便不停地忙,根本就抽不开身! 汪蔻才不相信萼儿的鬼话呢,她看着萼儿头上的流苏长饰,说道:“听说萼儿现在变成了你家小姐的红人了是不是……这赏的东西,倒是越来越值钱了呢!” 萼儿连忙摇头,说道:“回二姨娘的话,这东西……是小姐她不喜欢,才赏给奴婢的!” 既然商雪玉不喜欢,何不赏给红珊呢?要知道,红珊可是一直跟着商雪玉不离不弃的啊,而且,还一直忠心无比! 汪蔻的耐心终于用尽了,她不耐烦地说道:“我看你萼儿自己过得好了,就忘记了你的爹娘和妹妹了是不是?” 萼儿的爹娘和妹妹,全部都被汪蔻扣在手里。现在,听到汪蔻如此说,萼儿立时脸色惨白,她连忙说道:“奴婢不敢忘,奴婢不敢忘记……” 二姨娘向来心狠手辣,萼儿的爹娘和妹妹都在她的手下干活儿,若是她想对付萼儿的爹娘的话,那可不是手到擒来么? 汪蔻冷笑道:“告诉我,三小姐送去的双叶莲里的毒药是不是你放的?” 萼儿连忙摇头道:“不是的……二姨娘,奴婢的手里可没有什么毒药啊,再说了,那水分在小姐的房间里,奴婢进去的时候,红珊通常都在的,奴婢就是想放,也没有机会的啊……” 汪蔻疑惑地说道:“还有那窗纸上的毒……你可知道,那是谁做的?” 萼儿还是摇了摇头!这一切,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看到萼儿是真的不知道,汪蔻又问道:“那我问你,商雪玉昏迷的这一段时间里,除了你们三个,还有谁进过她的房间?” 萼儿想了想,说道:“除了夫人,老爷,七小姐,七姨娘还有四姨娘之外,就是那个杜太医了!” 汪蔻的眼神不由地闪了闪! 这么多的人都去过商雪玉的房间,那么,那些毒,又是谁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到商雪玉的屋子里去的呢? 难不成是…… 汪蔻自己摇了摇头,那几天,商雪玉的昏迷怕是真的,别说她曾经受了那样的伤,再加上那些毒,也足以让她昏迷不醒! 但若不是商雪玉自己的苦肉计的话,那么,又是谁做的呢? 这下,汪蔻倒真的说不上来了! 萼儿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汪蔻究竟在想些什么! 萼儿原本是商静盈院子里的洒扫丫头,只因有一些见财起义,偷了商静盈的一个小耳坠。被汪蔻捉住了把柄,也调离了商静盈的院子。后来,萼儿帮汪蔻做过许多事。而汪蔻为了控制好萼儿,更把她的爹娘和妹妹都调到自己的身边,美其名曰关照,说白了,就是要挟! 因缘巧合之下,萼儿被调到了商雪玉的院子,现在,她负责将商雪玉的一言一行,都报告给汪蔻! 汪蔻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至所以然出来,回过头来,看到萼儿还在,她立时脸色一寒,说道:“萼儿,你记住。只要你按我说的话去做,你的家人就会没事的!” 萼儿听了,连忙不迭地点头:“二姨娘放心好了,奴婢……一定会的……” 汪蔻附上萼儿的耳边,低头吩咐了几句什么。萼儿听了,脸色更加惨白。汪蔻适时地说道:“别忘了你的爹娘……” 萼儿连忙说道:“奴婢知道了!” 萼儿慌慌张张地走了,汪蔻却抬头望天,忽然喃喃自语了一句:“商雪玉,你的命,似乎太长了一些……不过,就快到头了!” 当萼儿被那个大丫头带走的时候,商雪玉已经听到了这个消息。 告诉商雪玉这个消息,不是别人,正是红珊。 自从商雪玉醒来之后,就告诉红珊,要防着点萼儿。于是,红珊就开始注意萼儿的一举一动起来。所以,今天,萼儿才一被汪蔻叫走,红珊就知道了! 商雪玉仔细地听红珊说完,然后问道:“你确定,叫萼儿走的,是二姨娘的人?” 商雪玉一直都知道,萼儿是个有主子的人,却没想到的是,她的主子居然不是派她来的七姨娘,而是汪蔻! 现在,萼儿的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了,那么,下一步呢?汪蔻不惜冒险地将萼儿叫走,她究竟想让萼儿做什么呢? 商雪玉想了想,问红珊道:“对了,红珊,你知道不知道萼儿的家人都在哪里?” 威胁一个人最好的手段,就是她的亲人。谁说汪蔻不会使这招儿呢? 红珊想了想,说道:“这个,萼儿倒是没说,只不过有一次闲聊的时候,聘儿说道,萼儿的爹娘还有妹妹都在二姨娘和三小姐的院子里……” 第八十章 嫡女风波之挑拨 商雪玉点了点头!看来,汪蔻正是利用这点儿来威胁萼儿帮她办事的! 能威胁一个人死心塌地地替自己办事自然是好的。但问题是,这个软肋同样会成为别人对付自己的利器啊! 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商雪玉听完红珊的话,忽然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萼儿能翻出什么风浪出来!” 萼儿很快就回来了!她虽然脸色苍白,神情委顿,可脸上的表情却镇定多了。至少看上去不再慌张了。萼儿过得屋来,将商雪玉要的丝线整整齐齐地放在桌子上,说道:“小姐,这是您要的线!” 商雪玉正在看书,她只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线,便朝萼儿笑道:“萼儿啊,这线原是七小姐想要的,你既然拿回来了,就帮我送到她屋里去吧!” 萼儿连忙点头,说道:“好的,奴婢现在就送过去!” 现在的萼儿,被二姨娘的恐吓弄得心惊肉跳的,她又害怕商雪玉会看出破绽,所以,只要不让她呆在商雪玉的身边,无论叫萼儿去做什么,送什么,她都是求之不得的啊! 萼儿拿着丝线转身走了,商雪玉却有些沉思地看着她的背影不说话!看来,这个萼儿的确被汪蔻交待了不知道什么东西,要来谋害自己,这接下去,可真得小心防备着她才是了! 萼儿走了,商雪玉叫过在屋外忙碌的红珊,低声叮嘱了她几句什么,就让红珊离去了! 红珊走了,萼儿也不在,屋子里静悄悄的。商雪玉的书也看不下去了,她想了想,放下手里的书,唤过在外屋忙碌的聘儿,说道:“你陪我出去走走!” 聘儿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呢,听了商雪玉的召唤,她连忙应了一声,在围裙上擦干净湿湿的双手,就锁好门,跟着商雪玉出去了! 商雪玉似乎真的只想走走而已。因为她根本就没有什么目的领着聘儿在后花园里转来转去,转来转去,转了几圈累了之后,就索性坐到旁边的一个亭子里,捶着累得发麻的腿,再也不动了! 勤快的聘儿赶忙替商雪玉端来了刚刚沏好的茶,还体贴地拿来了几碟小小的点心。于是,商雪玉就坐在亭子里,一边慢慢地喝着茶,一边漫不经心地朝着四处打量! 眼下,初夏刚过,后花园里,郁郁葱葱的一片,红的花儿,绿的叶儿,就连那些花枝之间伸出来的青草叶儿,都翠绿欲滴,惹人喜欢。商雪玉有些漫不经心地看着,似乎在思索什么,似乎又在等待着什么。 过了没多久的功夫,一行人影从对面的花丛里经过。似乎想朝着商雪玉的方向过来了。但对方一看到商雪玉坐在那里,忽然顿住了足,躲到花丛后面,开始偷听商雪玉说话! 商雪玉垂着眸子,喝了口茶,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她朝聘儿说道:“对了,聘儿,我赏你的耳环怎么没有戴上呢?我看红珊和萼儿都戴着呢!” 聘儿虽然不明白商雪玉为什么会这样问,可是,她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回小姐的话,那耳环奴婢很喜欢,想留着到了过年才戴!” 商雪玉听了,微微叹了口气,说道:“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因为我赏你的不如萼儿的好,所以才不肯戴出来呢……” 聘儿连忙说道:“当然不是了,小姐赏的耳环,奴婢喜欢得紧呢,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才舍不得现在戴呢!” 主子赏的东西,聘儿哪里有不喜欢的道理呢?虽然商雪玉妆盒里的东西不少,但聘儿觉得,只要挑选适合自己的就是了。于是,她既没有挑最好的,也没有挑最差的。只是挑了比较适中的一对耳环。 虽然,那东西并不一定十分值钱,但是聘儿自己挑的,可喜欢得多! 商雪玉又朝着前面的花丛里看了一眼,只看到那里的人影正躲在花丛之后,似乎在偷听自己说话呢! 商雪玉想了想,说道:“聘儿啊,虽然你和萼儿是一起来的,但是,说句实话,你和红珊都是老实人,有些事情,也想不到那么多。有时,萼儿的心思要活一些的,就象这一次我昏倒之后……若不是靠她帮忙的话……” 下面的话,商雪玉没有说下去,她只是叮嘱聘儿说道:“所以,有时候我难免会偏向着她一些,你和红珊的心里也不要太过意不去了,知道不?” 聘儿低眉垂首地答道:“小姐待奴婢们都很好,萼儿聪明,奴婢也是知道的,小姐放心好了,奴婢是不会和聘儿争的!” 聘儿非常奇怪商雪玉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因为,在聘儿的心里,商雪玉无论是对她,还是对萼儿,其实并无偏颇。但是,主子就是主子,无论说什么,她就会一个“应”字,两个“做”字! 商雪玉听了聘儿的话,满意地说道:“嗯,聘儿,你若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花丛后的身影,慢慢地向后移了一点儿,茂密的绿枝之间,露出了水红色的衣衫。看那身形略高的样子,商雪玉不用看就知道那是商月筝来了。 商月筝在花丛之后听着商雪玉的话,其实没有听明白商雪玉说的究竟是什么。但是,她一样恨得咬牙切齿!这个七姨娘倒真够偏心的,居然给了商雪玉两个如何伶俐的丫头,不但伶俐,而且听话! 商月筝不想听商雪玉在这里卖弄,她转身欲走,就在这时,只听商雪玉又加了一句:“还有啊,过段时间,我要去书房帮父亲的忙,这院子里没有人打理是不行的,所以,我过段时间,打算升萼儿做我的二等丫头……” 商月筝听了,更加眼睛冒出火来! 二等丫头? 这个萼儿做了什么得商雪玉心的事情啊,居然要被升为二等丫头了? 要知道,这萼儿和聘儿进商雪玉的院子,可都是三等丫头的啊。三等和二等,虽然只差一个等级,可做的活计却是千差万别的啊!因为,若是三等丫头想升二等丫头的话,必须得有一年以上的磨砺啊,再加上人得机灵,出得了场面,才有可能独当一面的啊! 而更让商月筝生气的是,这升一个丫头的事情,她们这些庶女们是没有权利的,一定要通过杜甄才可以做到,但若是嫡出的小姐的话,就可以将自己屋里的丫头自由升降,而不需要禀告任何一个人! 只要一想到商雪玉自信满满的语气,商月筝的心里,就象有只猫儿在抓一般——商雪玉啊商雪玉,你究竟有何德何能啊?却能如此入杜甄的青眼呢?商月筝只顾纠结商雪玉的“升二等丫头”的事情呢,商雪玉那一句“去书房帮忙,”她居然没有留意听到! 商月筝站在花丛之后,心里恨得直跺脚——不行,这商雪玉就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她一定得想办法将她拉下来才行……还有那个萼儿,哼,商雪玉不是说她很能帮手么?商月筝也得想个法子,将萼儿给拉下来才行! 哼,总之,能干之类的丫头是不能留在商雪玉的身边的!要么,就得想办法将她调离商雪玉的身边,要么,就要让她为自己效命! 主意一定,商月筝身子一转,就朝商静盈的院子里走去! 商月筝自然是不敢和商雪玉撕破面皮的。但她不敢,不代表商静盈不敢。商月筝相信,只要她在商静盈的面前多说商雪玉的坏话,依那商静盈的性子,也一定会将商雪玉给拉下小河的。 对,就去找商静盈! 商月筝一边想着,已经到了商静盈的院子! 商静盈因为禁足未满期,什么都不能做。她只好在院子里打转,再无聊的时候,就逮个丫头骂上一顿! 商月筝来了,一看到商静盈身边小心翼翼的肴儿,她不由眼珠子一转,朝商静盈笑道:“三妹妹身边的肴儿可最是贴心了。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她应该是二等丫头了吧?” 这些庶女们身边很少有一等丫头的存在。究其原因,这些庶女们出嫁之后,她们很少能随嫁过去的,所以,即便职位升得再高,也是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的,再者,一等丫头就是用培养普通小姐的方式来培养的。那可是要出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的主儿。除了给主子的脸上添光加辉,更是以后留着给姑爷们做姨娘的的。要是给这些庶女们配个什么一等丫头的,哪里还有那么好管的呢? 所以,这些个小姐们,未到及第之年,都只有二等丫头以下,只有到了十二岁之后,才开始擢升头等丫头! 肴儿看了商静盈一眼,遂朝商月筝笑道:“回二小姐的话,奴婢是托我家小姐的福,今年才升了二等的!” 肴儿是二姨娘专门为商静盈挑选的帮手。不但从小买来,和商静盈一起长大,那以后可是作为帮手来培养的,身份自然非同一般! 可是,即便是这样的肴儿,也是今年才升了个二等丫头! 商月筝听了肴儿的话,笑道:“还是三妹最疼爱肴儿了,肴儿,你可得好好侍候你家小姐啊,看她对你多好!” 肴儿抿嘴而笑道:“是啊,我家小姐最是直爽,待我们这些奴婢们最亲了!” 商静盈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她也不象肴儿一般,听到两句好话就不知道东西南北! 只见她冷冷地看了商月筝一眼,说道:“你来我这里,就是为了夸我的丫头来了?” 哼,商月筝这个人,可是典型的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吃桃子不栽树的主儿,她哪里会是因为夸奖一个无知的丫头,才跑到这里来的呢? 商月筝坐在商静盈的对面,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自然是来看三妹的呀……只不过呢?” 话说到一半,商月筝顿了一下,似乎在想着怎么措辞! 第八十一章 嫡女风波之关于萼儿 商静盈听了,果然不耐烦地说道:“我说商月筝,要卖关子的,你到别人面前去卖去,在我面前,你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商静盈的性子,被这几天禁足都快给磨没了。她现在恨不得让商月筝说完话就赶快滚出去! 商月筝听了商静盈的话,面露为难之色:“三妹你是知道的,几个姐妹之中,我和三妹向来走得最近,这有了什么事情,也是先和三妹说,但现在三妹在禁足之中,若是听了那些让人生气的事儿,我怕你忍不住会发火,到时,二姨娘又该怪我了!” 商月筝不提二姨娘由罢,她这一提,商静盈顿时一拍桌子,发起火来:“你好好的提我娘做什么……我说你商月筝有什么事就快说,没事就哪来的去哪去。要是再给我兜圈子的话,看我不一脚踢你出去!” 商月筝听了,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她拂然不悦地脱口而出道:“三妹这是什么话呢?非是我不愿意说,而是我说了,三妹你又没有什么办法阻止,岂不是在这里干着急么?” 商静盈用力瞪了商月筝一眼,冷哼一声,不说话! 商月筝说得对,现在的她,还在禁足之中,出不了门儿,什么都做不了。商月筝可不就是冲着这点儿,才对自己耀武扬威的么? 商静盈朝商月筝宣誓地说道:“我说你也别得意,商月筝,我现在没出去,并不是我不能出去,只不过我懒得出去看你们这些人的嘴脸而已。你若再敢在这里胡言乱语的话,我就拿大棒子打你出去!” 商月筝看着气得双眼通红的商静盈,罕见地没有发火,她又叹了口气,说道:“三妹,你看看,我们姐妹俩就在这里忙着生气吵架,可是,人家商雪玉的院子里,又是赏赐东西给丫头,又要升什么二等丫头了,看人家的日子过得多滋润啊,哪里象我们的,天天生不完的闲气,吵不完的架?” 商静盈一听商月筝的话,先是冷冷地哼了一声。可是,她马上问道:“你说什么?商雪玉要升谁做二等丫头了?” 商月筝没好气地说道:“还不是那个萼儿嘛?我亲耳听到的,商雪玉说,她昏迷的时候,萼儿曾经立过大功,所以,才要破格擢升了!” 商静盈一听,不由问道:“你确定是萼儿?” 那个叫萼儿的丫头,好象是那个新得势的七姨娘派给商雪玉的吧?可是,她不应该是七姨娘的人么?怎么会这么快的被升了二等丫头呢? 商静盈的眼珠子转了转,问商月筝:“怎么不是升那个笨蛋红珊呢?你是不是听错了?” 商月筝摇摇头,说道:“我当然不会听错,听说商雪玉醒来之后,还赏了东西给三个丫头呢,结果呢,红珊和聘儿的,都是不值钱的耳坠子,只有萼儿,却被赏了一个流苏长饰!” 商月筝一边说,一边有些嫉妒地朝商静盈的头上看了一眼。只见她翡翠流苏,赤金衔凤的簪子,还有手腕上的那一只玉镯,同样的价值不菲! 商静盈是二姨娘的亲生女儿,待遇肯定和其他的庶女不同,单单看她的衣着打扮,吃穿用度,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庶女可比的,非但商月筝和商雪玉这些不得宠的庶女们比不上,就是三姨娘在的时候,连商宁蝶都一样的比不上! 商静盈自然也知道商雪玉的家底。她微微冷嗤一声:“切,商雪玉那个穷鬼,会有什么好东西?” 商月筝听了,正色说道:“虽然如此,商雪玉还是赏了个流苏长饰给萼儿……那可是商雪玉为数不多的值钱首饰之一啊!” 商月筝这么一说,商静盈倒是想到了。 商雪玉有一个流苏长饰,爱惜得不得了,老是怕被人抢去了。现在,她居然舍得将这东西给那个叫什么萼儿的丫头? 慢着,那个丫头叫什么? 萼儿? 商静盈望着商月筝惊奇无比的眼神,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确定,那个丫头叫萼儿?” 七姨娘给商雪玉的,可是两个丫头啊,一个叫萼儿,一个叫聘儿,现在,商月筝居然那么清楚地告诉商静盈,这个被升的丫头叫萼儿?莫不是她弄错了么? 商月筝点点头,肯定地说道:“是叫萼儿,没错的!” 若真是萼儿的话……% 商静盈一把抓住商月筝,说道:“商雪玉的原话是怎么说的?你快说给我听听……” 商月筝虽然吃惊于商静盈的表情,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今天快晌午的时候,商雪玉在和她的丫头说话,我刚刚好经过,于是就听到了……” 商月筝把商雪玉的原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商静盈! 商静盈听了,立时脸上阴云密布,她用冷酷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确定没有听错一个字?” 商月筝摇摇头,说道:“我确定!” 隔着那么近的距离,再加上商月筝又那么用心的听,她怎么会听错呢? 商静盈冷笑一声:“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若商月筝真没说错的话,那么,商静盈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双叶莲是怎么回事了!原来,这事真的就是商雪玉搞的鬼,而且,这毒药,还是商雪玉指使萼儿放到那个盆子里去的! 是的,事情一定是这样的! 商静盈说完,不再理商月筝,她只是看着身后的小丫头肴儿,冷冷地说道:“你去告诉姨娘,我要出去,让她帮我想法子!” 肴儿一听,连忙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商静盈说完,丢下目瞪口呆的商月筝,径直进屋去了! 而商月筝看着商静盈转眼变脸的样子,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但无论怎样都好,商静盈准备出手对付商雪玉了——抑或是那个挡了她路的丫头萼儿了。那么,她是不是只要等着看热闹就是了? 商月筝这样想着,不由微微冷笑了一下。既然商静盈不在了,她也没有必要再在这里呆着了,于是,商月筝拍拍衣服上根本就不存在的尘土,也站起身来,朝院门外走去! 在踏出院门的一刻,商月筝又朝商静盈的屋子看了一眼。那里,门敞开着,黑乎乎的一片,似乎就是个吞噬人的黑洞。商静盈就在那里面,根本就看不到半个影子! 商月筝抿紧了唇,轻快地离开了! 商雪玉,商静盈就要出院子了,依着商静盈的性子,还有对商雪玉的恨,商月筝还真不知道她会搞出什么样的动静出来呢! 但是,商月筝才不管商静盈怎么对付商雪玉呢,她想要的,只是一个结果——一个不想让商雪玉好过的结果! 日动,影移,树端的黑暗一寸一寸地靠近商月筝,似乎有谁,想靠近她,将她看个仔细,商月筝蓦然一惊,待看清了,才知道那原来是树的阴影。虽然毫无伤害之力,可仍然吓了她一跳! 看来,古人的话是对的,心里有鬼,最怕叫门。商月筝甩甩脑袋瓜子,再朝商静盈的屋子里看了一眼,转身,走了! 果然,到这一天天黑的时候,商府之中,就传遍了被禁足之中的商静盈一下子不小心,摔伤了手臂的消息。 被禁足了的商静盈,因为屋外天黑,走路的时候,一下子不小心,就跌伤了手。 这个消息,一下子惊动了所有的人。太医连忙赶往商静盈的院子,替她诊治,听着屋内传来的一声又一声的惨叫,所有听者,无不闻之落泪,或者叹息摇头! 唉,这个三小姐不知怎地,最近不是这里不做错事被禁足,就是那里没做好被训斥,看现在又被摔伤了手臂了,这样下去,可要怎么好呢? 帮商静盈看手的太医摇着头从商静盈的屋子里走出来!她朝等候在正厅的商永霖和杜甄说道:“回商老爷、夫人的话,三小姐这次伤得狠了。她的手骨已经断了一半,目下,虽然被学生接好了,用木板固定着,但还是不能动弹!而且,这一段时间,还得好生将养着,可不能再摔伤了,要不的话,可就真的麻烦了!” 杜甄听了,顿时一惊道:“怎么回事?三女伤得很厉害么?” 商静盈平日里专横跋扈,仗势欺人,这样的性子,杜甄最是不喜欢。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小孩子啊,怎么说也是杜甄的晚辈,她此时又受伤了。所以,杜甄也再没必要和她一般见识。这所谓的关心,还是要表现出来的! 商永霖虽然没有说话,却也蹙着眉,看着那个太医! 只听那太医说道:“三小姐年纪还小,这手还是会复原的,但是,更重要的是,得保持心情开朗,这样的话,对她的伤势比较好。更重要的是,这伤,得经过相当长的时间将养才是,若再心情烦躁的话,就非常的麻烦了!” 杜甄听了,顿时一惊道:“怎么回事?三女伤得很厉害么?” 商静盈平日里专横跋扈,仗势欺人,这样的性子,杜甄最是不喜欢。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小孩子啊,怎么说也是杜甄的晚辈,她此时又受伤了。所以,杜甄也再没必要和她一般见识。这所谓的关心,还是要表现出来的! 商永霖虽然没有说话,却也蹙着眉,看着那个太医! 只听那太医说道:“三小姐年纪还小,这手还是会复原的,但是,更重要的是,得保持心情开朗,这样的话,对她的伤势比较好。更重要的是,这伤,得经过相当长的时间将养才是,若再心情烦躁的话,就非常的麻烦了!” 第八十二章 嫡女风波之解除禁足 商永霖听了太医的话,低头沉思了一下,却看向了杜甄。 杜甄心里明白,这是太医在帮商静盈求情呢,希望商永霖解除商静盈的禁足。 这话商永霖是不好说的,毕竟商静盈是因为伤害了商雪玉才被禁的足。若是杜甄不出声的话,身为一家之主的商永霖也是不好意思开口,让商静盈解除禁足的! 屋子里,传来商静盈的哭声。 肴儿正在小心翼翼地劝着她。 只听商静盈哭道:“好痛……好痛啊……” 杜甄微微叹了口气,朝里屋走去! 手臂摔断了,肯定是痛的啊,别说商静盈这么小小的年纪,就算是个大人,也会被痛得说不出话来的啊! 原本商静盈受了伤,这作为姨娘的要出来劝慰一下的。可是,现在的汪蔻也还在禁足之中。并不能出来看商静盈,所以,杜甄作为商静盈的嫡母,就责无旁贷地要出来劝慰一下商静盈的! 杜甄踏进了内屋,朝商静盈说道:“三女,怎么回事?是不是很痛啊?” 杜甄的性子一向冷清,并不太会安慰人,更何况,是她一向不喜欢的庶女呢?所以,她虽然尽量放柔了语调,但商静盈听来,也是比较生硬的。 商静盈躺在床上,一条手臂被高高地吊着。她头发散乱着,两眼哭得红肿。看到杜甄进来,她的眼泪更是一大串一大串的往下掉! 一侧的肴儿小心翼翼地帮商静盈擦着眼泪。她一边擦,一边劝慰道:“小姐,奴婢知道您痛……%那可是骨肉相连的手臂啊,这样生生的摔断,怎么会不痛呢?” 商静盈一边哭,一边哽咽道:“痛……母亲,我好痛!” 商静盈的手臂肿得老高,她的眼睛更肿,此时,擦去了脸上的脂粉,她因为受伤而更加苍白的脸上,更显得面无血色,楚楚可怜。 商静盈看着杜甄,眼泪更加迅捷地往下掉:“母亲……呜呜!” 杜甄走上前去,在商静盈的床前坐下,她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唉,可怜的孩子啊,你这可受苦了!” 一侧的肴儿似乎鼓足勇气,朝杜甄施了一礼,说道:“回夫人的话,小姐摔到的时候,可吓到奴婢了。那时,她一边喊痛,一边吵着要姨娘……把奴婢都吓得不知道怎么办了!” 商静盈一边喊痛,一边吣姨娘? 杜甄的心里,微微地沉了一下——商静盈不会是想借此机会打汪蔻的主意吧? 要知道,汪蔻横行商府多年,积孽甚深。再加上这次迫害商雪玉,绝对不可以轻饶的。所以,若是轻易放她出来的话。那以后在商府之中,谁还知道王法? 更重要的是,杜甄知道,汪蔻是由商永霖亲自惩罚的。在私心里,杜甄也觉得汪蔻是罪有应得,所以,若汪蔻被轻易释放的话,就连杜甄都不愿意! 肴儿是个聪明的丫头。她看到杜甄脸色微微变,连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住地求饶道:“夫人,奴婢错了,姨娘可是犯错之人啊,奴婢真不应该提起!” 床上的商静盈也朝肴儿喝斥道:“你个死丫头说什么呢?母亲在这里,比之姨娘,自然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你再乱嚼舌根,看我不赶你出去!” 肴儿一听,顿时被吓得浑身发抖,她带着哭腔说道:“小姐不要赶奴婢走啊,奴婢知道错了!” 商静盈苍白着脸,朝杜甄说道:“母亲,请您不要见怪,小丫头口无遮拦的,让您生气了……” 杜甄的手,轻轻地抚过杜甄的头发,轻声说道:“孩子,那都是大人的事,关你什么事呢?你还是好好养你的伤吧!一切,都等你好了再说!” 看到一侧的肴儿还跪在那里,浑身发抖。杜甄也挥了挥手,让她起来:“这也不关你的事……你也是口直说出来的。所以,我哪里会怪你呢?” 肴儿连忙朝杜甄磕头道:“多话夫人宽宏大量,多谢夫人……” 说完,抖抖索索地站到一侧,不敢再说话了! 床上的商静盈停止了喊痛。但是,她仍然咬着下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着杜甄,说道:“母亲,孩儿让您见笑了……孩儿已经长大了,虽然受了伤,可也是咎由自取,实在犯不着让母亲您担心的……” 杜甄听了,微微一笑道:“傻孩子,你也是母亲的孩子啊,母亲怎么会笑你呢……” 杜甄说完,又叮嘱了商静盈和肴儿几句,然后,就站起身来,转身离开了! 杜甄走了,屋子里的肴儿轻轻地吁了口气。她用眼神问了一眼商静盈,那意思显然在问——夫人会解除您的禁足么? 商静盈眯起眼来,朝着自己“受伤”的手臂看了一眼,用眼神回答肴儿道,走着瞧好了! 受伤的孩子最是思念母亲,现在,杜甄肯定是不愿意放二姨娘出来的,但问题是,她不放杜甄可以,但是,若是不放商静盈的话,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因为,这事若是被有心的人“一不小心”地传出去的话,杜甄少不得会得一个苛待庶女的罪名! 肴儿轻轻地吁了口气。看样子,小姐出这院子似乎有望了! 杜甄走出内屋,轻轻地唤了一句商永霖:“老爷……” 商永霖看着杜甄,眼神依旧是淡淡的,只是在看向一侧准备告辞的太医的时候,有丝丝的松动。 商永霖问杜甄:“三女怎么样了?” 人常说,这手心手背都是肉,虽然,商永霖因为商静盈此前的行为非常的生气,可一看到商静盈伤了,又哭又痛的,他心里的气,就都消得差不多了! 杜甄答道:“回老爷的话,三女的手臂痛得厉害,她一直在那里哭,还喊姨娘!” 商永霖一听杜甄的话,顿时拂然不悦地说道:“那样的姨娘,不要倒也罢了!” 杜甄听了,微微一笑,说道:“老爷此言差矣,二姨娘虽然做错了事,但孩子终归是没错的。现在,三女伤也伤了,依着妾身的意思,不如解除她的禁足吧,等她好一些的时候,也好出去串串门儿,这样的话,对她的伤,都有好处呢!” 商永霖听了,眉头依旧紧紧地蹙着,似乎,他并不赞同杜甄的意思——毕竟,上次商静盈的行径达过离谱了,她想做的,不是什么小孩子的恶作剧,居然想毁掉自己姐妹的清白,如此倒还罢了,还诬陷商雪玉给她吃了毒药,又是一番的折腾,通过这两件事,商永霖已经彻底对商静盈失望了,在心里,也将她归于汪蔻一类了——这种人,只要不在自己的屋里好好地呆着,就一定会生事的! 杜甄看着商永霖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老爷……三女伤成这样,想要看看自己的姨娘,也是人之常情的啊……” 汪蔻是绝对不能放的,但商静盈又想从汪蔻那里得到安慰,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商静盈走出院门,去看汪蔻! 商永霖听到杜甄的话里有哀求之意,他不禁回过头来,朝自己的发妻看了一眼——杜甄是商永霖的恩师的女儿,也算是自己的师妹,当年,自己以一介白丁的身份娶了这个千娇百媚的杜府大小姐。转眼之间,已经倥偬十余年,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了,可自己的夫人,风华依旧,雍容华贵! 商永霖原本是爱杜甄的,可随着杜甄进府之后,姨娘一个又一个的进门,渐渐的,将商永霖的心分了,爱也分了,于是,也就变得没有那么在乎了! 现在,一个蓦然的回首,他居然从杜甄的眼里,看出了和那些姨娘们截然不同的风华! 面对这样的杜甄,商永霖不由地心软了一下。他是知道杜甄的难处的。而今,汪蔻尚在禁足之中,若是商静盈不被放出来的话,那么,剩下的人就会说嫡母苛刻,而没有人会说汪蔻如何的了! 这些,是商永霖不想看到的。他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好了,夫人,这后院原本就是你管的,你想怎样,就怎样吧,此等小事,原是不必和我商量的!” 杜甄一看商永霖松口,开心地说道:“多谢老爷……多谢!” 看到杜甄的脸上漾出一抹开心的笑,商永霖似乎也被感染了,他松了松眉然,说道:“好了,这里就交给夫人了,我就先走了!” 杜甄连忙送商永霖出去,一直看到他走出了院门,这才轻轻地转了回来! 杜甄站在商静盈的正厅里,朝肴儿说道:“你去告诉你家小姐,就说老爷已经解除了她的禁足。等她好一些的时候,就到处转转去吧!” 肴儿一听,欣喜地说道:“多谢老爷,多谢夫人!” 这一场折腾,总算解除了商静盈的禁足,这一场戏,算是没有白演,只看剩下的,商静盈怎么做就是了! 杜甄并不愿意在商静盈的屋子里多呆。她话一说完,又叮嘱了肴儿几句,就转身出门去了! 杜甄走了,肴儿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转头朝内屋里走去! 肴儿才一踏进屋里,就看到商静盈一腿翘在另一条腿上,受伤的手臂也放在自己的身上,正津津有味地吃着桌子上的点心,看到肴儿进来,她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地说道:“怎么?他们都走了?” 肴儿一看商静盈的架势,登时被吓了一下,她连忙冲过去,说道:“小姐,您快别这样啊,要是让夫人和老爷看到您原来是没伤的话,您可就真的麻烦了!” 商静盈却是眼皮子一翻,冷嗤一声:“切,你以为,他们很愿意在我这里呆么?那是不得已而已。现在,戏一演完,他们不都一前一后的走了?” 肴儿自然是赞同商静盈的话的。 商永霖什么不多女儿最多,而且,商静盈刚刚做了错事,他自然不想多管。至于杜甄嘛……那就更不用说了,杜甄怕是逼不得已的吧?若然不是商静盈受伤,汪蔻又在禁足之中,怕杜甄她连这个院子都不会多踏半步的吧? 话虽如此,肴儿还是怕穿帮。 自然的,那个什么太医的,是汪蔻的人找来的,将商静盈原本没有半分伤的手臂,说成了严重的跌伤。至于商静盈跌的那一跤呢,自然是伤的少,做的戏多了。事实就是,现在的商静盈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不但没伤,而且还生龙活虎的一个,想跑想跳都成的呢! 肴儿站在那里,一边喂着商静盈吃点心,一边嗔怪着说道:“小姐啊,您若是想吃什么的,就告诉奴婢行了,奴婢来侍候您,也好过您象现在这样子,一不小心穿了帮,或者说若是再伤的话,就真的麻烦了!” 商静盈听了,满不在乎地说道:“就你最小心了。哪里有那么多人关心我的伤呢?那些只会幸灾乐祸,看我的笑话而已,自然了,他们越是想我伤,我就偏偏要好好的让他们看,哼,就是要让他们不好过!” 自己的主子,就是这样的性子,让肴儿欲哭无泪的事情可真多了去了。 第八十三章 嫡女风波之主子和奴才 想到这里,肴儿只好冲商静盈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可是小姐啊,不管怎么说,二姨娘都专门让人交待过了,说这次能出院子的话,小姐您的性子。可真要好好收一下了!” 以前的商静盈,就因为过于张扬,才会不得喜,而今,汪蔻不象以前那样只手遮天了,所以,商静盈不论是行事还是作风,自然要收敛一些的了! 肴儿一提到二姨娘,一脸不耐烦的商静盈罕见地沉默了! 商静盈可以不理任何人的感受,但汪蔻的感觉,她却不可以不管。不单单是因为那个人给了她生命,更重要的是,在商静盈的心里,只有汪蔻才是真心对她好的! 而要在这个大宅院里生存,商静盈除了靠自己,就是要靠汪蔻了! 可是,眼下的汪蔻,却还在禁足之中,相反的是,那些讨厌的人们,却还在横行无忌,耀武扬威。 商静盈握紧拳头,恨恨地说道:“我要想办法帮姨娘解除禁足!” 肴儿一听,顿时大吃一惊,她说道:“小姐啊,这话可不能说……要是被人听到了,您可就遭殃了!” 商静盈不满地说道:“就你爱小心,听什么听啊?谁会稀罕来这里听我的墙角?” 以前的商静盈,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随着汪蔻的失势,她也逐渐变得门庭凋零,无人问津了,所以,商静盈怎么会害怕被谁听墙角之类的呢? 肴儿摇摇头,说道:“小姐啊,这喜欢落井下石的人多了去了,您还是听二姨娘的话,小心一些吧!” 商静盈不由烦躁起来,她摆摆手,说道:“姨娘,姨娘,你什么都拿我姨娘说事儿,究竟我是你的主子,还是姨娘才是你的主子啊?” 肴儿可是个聪明的丫头,她一看商静盈不耐烦了,立马转过话锋,朝商静盈笑道:“被夫人和老爷这一折腾,奴婢把传膳这当子事都给忘记了,小姐肯定也饿了吧?您稍等片刻,奴婢去去就来!” 肴儿说完,转身就走出去了,临走的时候,她还体贴地帮商静盈关好了门,看到商静盈一边嚼着点心,无语望天的样子,肴儿摇摇头,出门去了! 肴儿是汪蔻专门为静盈物色的丫头。她最是机灵能干,最重要的是,还会察颜观色,揣摩商静盈的心思,所以,最得商静盈的心。但是,在暗地里,肴儿还需要将商静盈的一举一动,全部都告诉汪蔻,以让汪蔻随时的为商静盈出谋划策,对病下药! 就如现在,肴儿出了商静盈的门儿,径直就去了汪蔻的院子!汪蔻还呆在屋子里,她若想解除禁足,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现在的商府,正是多事之秋,她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就不会被赶到风头浪尖上,自然的也不会波及自己。所以,汪蔻才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安安静静地呆着,几乎足不出户。 但是,她暗地里有没有做别的手脚,这些,就只有她才知道了! 肴儿轻手轻脚地进了汪蔻的房间,然后,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了! 汪蔻正在那里喝茶——上好的茶叶的被沸水冲泡得慢慢舒展开来,就象一个子叶长成了叶片的最迅速的过程。 隐隐的清气,浮在空气的上端,袅袅逸逸的气息,充斥着所有人的鼻子——即便,这里的所有人并不多,就只有肴儿和汪蔻! 汪蔻的语气淡淡的,她的话也是淡淡的。经过这几次被禁足之后,汪蔻的气质更倾向于内敛和阴沉,肴儿站在那里,甚至都可以感觉得到汪蔻所给她的无所不在的压迫力! 汪蔻问道:“盈儿现在怎么样了?” 商静盈是汪蔻唯一的女儿。也是她心尖上的肉,平日里,汪蔻并没有什么时间和机会去管商静盈,所以,她配给商静盈的,无论是丫头还是奶娘,都是一个一个一等一的好手,足可以帮助商静盈在任何时候,度过任何的难关。自然的了,只要有汪蔻在的一天,商静盈的人生之路平坦无比,她的字典里,也根本就没有这“难关”二字! 肴儿站在那里,规规矩矩地说道:“回姨娘的话,小姐的禁足已经被夫人解除了,小姐现在很好,并没有伤着分毫!” 汪蔻淡淡地转过眸子,看了肴儿一眼。很好,两句话,直指问题的中心,毫不拖泥带水,而且言简意赅! 在商静盈所有的丫头里面,这个肴儿最是会看眼色,也最是被二姨娘所倚重,现在看来,她并没有看错人! 昨天的时候,肴儿来找汪蔻,说商静盈想解除禁足。汪蔻就让肴儿帮商静盈演了一出戏,然后,又请来了一位太医,帮商静盈诊治。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商静盈成功的被解除禁足! 汪蔻想着,不由地冷笑起来——呵呵,这就是杜甄啊,心软了一辈子,无能了一辈子。现在,在这个商府的多事之秋,却还掌管着商府的内务,这样的结果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在不久之后的老太君的寿辰之上,她只会成为一个但着罪名的替罪羊! 一句话说白了,这管家的权利,是汪蔻一手施舍给杜甄的,而杜甄,一直以来,就是汪蔻手里的软包子,想捏扁就扁,想搓硬就搓硬! 两个问题回答完毕,汪蔻耷拉下眼皮子,开始喝茶! 通常,当她有这个动作的时候,前来的人都会明白,她这是在下逐客令了,而肴儿也通常会识相地自动离开! 可是,站在角落里的肴儿动了动身体,却又没动了,她神情踌躇,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汪蔻抬起眼皮子,又看了肴儿一眼——这个丫头片子,难道说还有什么话没说完么? 通常,在汪蔻的面前,她若是不开口说话的话,别人都是不能开口的,所以,现在的肴儿也不敢说话,只是等着汪蔻再次的发问! 汪蔻一直喝完一盏茶,这才再次吐出一个字眼:“说!” 肴儿立刻开口说道:“回姨娘的话,小姐她说要想办法帮您解除禁足!” 不想解除禁足,是汪蔻想置身事外。但以商静盈的脾气,她既然想到了,就一定会去做的。但是,商静盈向来就是个鲁莽的人,她这一帮忙,很可能会越帮越忙! 所以,肴儿不敢隐瞒,选择了告诉汪蔻! 汪蔻仍旧淡淡地说道:“你去告诉盈儿,就说娘的事不用她管。她只要顾好自己不受伤就成了!” 若是商静盈欺负别人,自然不在汪蔻的关心之列! 肴儿仍然站着没动。 肴儿自小就跟着商静盈长大,商静盈的个性,恐怕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的了。那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而且,这边说,那边做,绝对不会打半分的折扣! 现在,肴儿说要帮汪蔻解除禁足,她很可能的,就会付诸行动! 汪蔻对于肴儿的磨磨叽叽罕见地没有发火,她似乎耐着性子说道:“你要看好盈儿,不要让她闯出祸来!” 肴儿一听,顿时浑身发抖,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汪蔻叩首道:“小姐可是个纯孝之人啊,她这出了院子,看到姨娘您还被禁足之中,她肯定心中难过的啊,奴婢虽然可以看得住小姐,但是,事关小姐的孝心,奴婢哪里敢置喙的啊……” 一番话,就被肴儿将所有的责任,可能受到的遣责,都推了个干干净净! 商静盈的个性,大家都非常的清楚,若说等出事了,再由她来被责罚的话,那么,还不如现在斗着胆子和汪蔻求个情,将一切都扼杀在萌芽状态算了。 汪蔻低下头去,思索了片刻。 她终于说道:“好吧,你去告诉你家小姐,就说我想她了,让她今晚过来一起用膳!” 肴儿听了,悬在半空的心终于都放了下来,她又用力朝汪蔻叩了个头,然后,转身,小心翼翼地掩门而去了! 走出门口的时候,轻风掠过鬓边,身上有一种湿湿粘粘的感觉,肴儿这才发现,她浑身的衣服,全部都湿透了! 汪蔻的可怕,没有人比肴儿这些人更加清楚,所以,在和她打交道的时候,大家所抱的,都是但求无过,不求无功的微妙心态。 肴儿顺手抹了一把汗水,又轻轻地吁了一口气,这才垂着头,看看左右无人,又奔到厨房里拿了些饭菜,就回商静盈的院子里去了! 商静盈吵着要帮她娘主持公道,现在,就让她娘来劝服她好了,总好过大家都被她连累,个个都生不如死! 商雪玉躺在床上,反反复复地做着同样的一个梦。 那个梦里,同样是漆黑的牢房,充满腐臭的空气。还有无数双无望地伸着,不停地向她求救的手。 商雪玉使尽全身的力气,想去将那些手握紧,可是,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的手往往还没有伸到,就已经被人狠狠地拨开了! 然后,商雪玉就看到了商天琪的脸,他居然就在杜甄的怀里,两个人仰着脸,呆滞无神的眸子里,流露着让人心惊的光芒! 商雪玉蓦然一惊,就想去抓杜甄的手,然而,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没办法够得着两人。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杜甄和商天琪被不知道哪里漫上来的水浸着口鼻,然后,逐渐淹没! 商雪玉的浑身,都开始发抖起来! 她撕心裂肺地吼叫着,可无论她如何用力,喉咙象是被人扼住了一般,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商雪玉开始用力地挣扎,用力地想要哭叫。就在这时,忽然,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身上被人揭开,商雪玉身上一转,她猛地坐了起来。 睁开眼睛的瞬间,一切幻象都消失了。 商雪玉还是躺在自己的跋步床上。床前的桌子上甚至还点着灯。 半明的月光,从窗外直直地照了进来,混合着灯光并不明亮的亮度,均匀地落在一屋子的新摆的家具上。熠熠生辉! 有风,从开了一丝的窗口处逸了进来,轻轻地闪过商雪玉的前额,象是在告诉她,一个关于昨天的笑话! 商雪玉轻轻地吁了口气,伸手抹去了一头的汗水! 感觉到有些口渴的商雪玉披衣下了床,准备去找水喝! 就在这时,桌旁的椅子上,那一片被灯光的阴影笼罩着的黑暗里,忽然传来一个淡淡的人声:“你醒啦?” 第八十四章 嫡女风波之无处可去 那个声音,在突兀的黑暗里响起,不啻是平地炸雷,直将商雪玉炸得外焦里嫩! 商雪玉的手不由地抖了一下,她嘎声问了一句:“谁……” 一句话出口,黑暗之中,传来一声短促的笑声:“我!” 商雪玉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因为,这说话的,不是别人,居然是夜慕枫! 今日的夜慕枫,身着一身的黑衣,再加上他的整个人影,都隐没在床头死角的黑暗里,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他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 商雪玉的声音,并没有刻意放低音调,那是隔着里屋,仍然能听到的声音。但是,却没有惊动外屋守夜的红珊。商雪玉不由地朝屋外看了一眼。 夜慕枫居然明白了商雪玉想做什么。他淡淡地说道:“你不用看了,你的丫头已经睡死了!” 睡死了,自然就是被夜慕枫用特别的手法点了穴-道,然后沉沉地睡了。在没有被解开之前,是绝对不会轻易醒来的! 商雪玉听了,却是吓了一跳,她不由地说道:“你别伤害红珊!” 夜慕枫摇摇头,却是从桌边站起身来! 他的手里,居然端着一杯茶,淡淡的热气,从茶盏里冒了出来,清清的,淡淡的,有着隔窗闻香的微妙感觉! 商雪玉接在手里,那茶居然不热不冷,温度适宜。夜慕枫的指尖,划过商雪玉的指尖,他的手掌,并不象他的人那样冷硬,居然还带着些许的温暖的感觉,在指尖对着指尖擦手背而过的瞬间,商雪玉只觉得她浑身的血液都滞了一下! 夜慕枫已经收回手去,坐在桌旁商雪玉常坐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这个刚刚睡醒的女子! 商雪玉是个十分注意形象的人,她原本就披衣下床。一发现有人,她已经快速地系好了衣带,现在的她,即便在黑夜里,即便是刚刚受过惊吓,可仍旧是一副淡然从容,不急不迫的样子。 每一次对着商雪玉的时候,夜慕枫都能感觉到她的身上,有一种异于寻常少女的忍耐的韧性,这些东西究竟从哪里来的,夜慕枫可真不清楚。 商雪玉的侧脸,正对着夜慕枫,她的柔顺的长发,丝滑一般地垂落在肩膀,已经快要及腰!指尖擦过手背的瞬间,夜慕枫触到的,是她异于一般少女的微凉,就象是初春前的最后一块冰块,一滑而过,落进了夜慕枫的心里! 夜慕枫不得不承认,他离商雪玉越近,对这个少女的了解非但并不多,而且,更加成谜! 商雪玉并不知道夜慕枫在想什么。事实上,渴极的她,也顾不得矜持了,一口饮下杯中茶,,才想起问夜慕枫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半夜三更的,闯人家少女的闺房,这件事,无论在任何人的身上,都可以说是十恶不赦,大逆不道。但人常说虱子多了不痒,事情做多了不愁。夜慕枫都已经轻车熟路了,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夜慕枫倒是微微弯了弯唇,有些自嘲地说道:“我……无处可去!” 听了夜慕枫的话,商雪玉蹙了蹙眉,说道:“你怎么不回家呢?” 夜慕枫从来没有告诉商雪玉,他的家究竟在哪里,所以,商雪玉自然也不知道那么多。只不过,现在的当儿,这个夜深人静的半夜三更实在并不是两人独处的好时光,商雪玉自然的有了下逐客令的意思! 夜慕枫却是伸了个懒腰,他朝商雪玉说道:“我的家原本就不在这里,暂住的地方,也被那些人找了去了,现在的我,根本就无处可去!” 那些人,自然是指南城集市的人,商雪玉听懂了,却是蹙了蹙眉,说道:“那你要怎么办才好?” 夜慕枫耸耸肩膀,说道:“怎么办?凉拌呗?” 所谓的“凉拌”。就是什么都不做,听天由命。 这话听在商雪玉的耳里,多多少少的有些自我放逐的味道。至少商雪玉觉得,这话并不象是夜慕枫这样的人说出来的。 商雪玉印象里的夜慕枫,就象是锋芒的尖刺,无论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会直刺你最柔软的地方,不但让你痛,而且让你痛不欲生! 商雪玉喝完了茶,绕过夜慕枫又朝桌子的另一端走去,她一边拿过茶壶,帮自己又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才说道:“你就准备呆在我这里了?” 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实在不是很方便,更何况,商雪玉是一个自重身份的人,她自然不容许有亵渎自己名声的事情出现! 夜慕枫摇摇头,说道:“我只是经过你这里,想来讨杯茶喝!” 商雪玉不由无语望天,有谁能告诉她,讨茶喝的人,居然跑到别人的闺房,而且,还一副大言不惭的样子? 无来由地,商雪玉觉得夜慕枫有些沉默。她更加觉得,今晚的夜慕枫有些和往日不同,但究竟有哪里不同,她还真的说不上来! 但现在并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而是赶快请走这个不速之客,才是商雪玉的首当其冲! 商雪玉放下手里的杯子,说道:“那你喝完了没有?” 喝完了,自然就可以走了! 夜慕枫点点头,沉默着掉头就走! 就在夜慕枫转身的时候,商雪玉忽然想起,她似乎忘记了要问一下夜慕枫,上次那些未完的事情! 于是,商雪玉轻轻地“哎”了一声! 夜慕枫快速地转过头来:“你叫我?” 商雪玉又被夜慕枫的反应吓了一跳!这个人,难道平时就是这么不靠谱的么?无论做什么,都是急来急往的,不知道顾及别人的感受的么? 虽然是夜晚,但夜慕枫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商雪玉的表情,看到商雪玉被吓到的样子,他尴尬地笑了笑,说道:“那个……我原本也是准备转身的……” 原本准备转身,还是压根儿不想走呢? 商雪玉摇摇头,但她还有更重要的话要问,于是,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倒是夜慕枫,认真地说道:“我准备走的时候才刚刚想起,我喝了你的茶,却忘记和你道谢了!” 商雪玉听了,顿时看到头顶的乌鸦“呱呱”叫着飞过——什么叫欲盖弥彰? 答案,夜慕枫就是! 商雪玉的嘴唇弯了一下,说道:“不用谢!” 不用谢的意思就是你最好下次别来了! 夜慕枫听了,象个孩子一般地笑了起来:“呵呵……” 商雪玉无心再和夜慕枫纠缠这些没用的东西,她调转了话锋,说道:“对了,夜慕枫,和我说说日前的事情吧!” 日前的事情,就是商雪玉和夜慕枫一起去了南城,然后,商雪玉晕倒之后的事情! 而这些事情,正是夜慕枫最最头疼的,也是他为什么会无处可去的最重要的原因的了! 然而,这些话,夜慕枫是没办法和商雪玉说的,他只淡淡地说道:“你晕了以后,我的人就来了,救了你回来,就这样!” 真的,就这样么? 商雪玉不信。她眨眨眼,朝夜慕枫说道:“别的呢?” 夜慕枫满头雾水地说道:“什么别的事情啊?” 在夜慕枫的心里,可真的没有“别的事情”了! 商雪玉抚额,说道:“我是说琪儿!” 商天琪究竟是怎么得救的? 商雪玉如此紧张的等待,不过换来夜慕枫的一声轻笑:“商天琪么……我的人一路跟踪过去,却忘记通知我了,他们那边救了人,就来和我会合了!” 商雪玉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就这么简单?” 夜慕枫有些无辜地说道:“难道说,你想很复杂么?” 其实,还真有那么复杂,只不过,这些事商雪玉知道,却不如不知道。于是,夜慕枫就忽略不讲了!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可是,我怎么问琪儿,他都不肯说……” 事实上,当救商天琪的人赶到南城的时候,的确碰到了一场血战。那几乎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夜慕枫的失策,就在于他没有想到救下那些孩子却出手做了。 那些人的失策则是,没有想到夜慕枫会置正事不顾,而去管一件在他们看来,根本就微不足道的小事! 以上种种加在一起,双方就开始了一场火星撞地球一般的恶斗! 实力相当的双方,这一番恶斗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 而就在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夜慕枫的援军赶到,及时地帮他们解了这个困局。 商天琪目睹了一切经过,却被严厉警告不得泄露半句。商雪玉被救回来之后,又费了一番周折,才将她身上的毒解去,直到现在,她的身体里,还残留着当时的毒素! 夜慕枫在黑夜的那一侧,静静地望着商雪玉。 商雪玉沉思的时候,眉微微地蹙着,头也微微地歪着,似乎在想着什么难解的事情一般! 夜慕枫看到商雪玉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商雪玉说道:“我在想,那些孩子们现在怎么办了?” 那些孩子们? 夜慕枫几乎是哑然失笑了! 那些孩子们,虽然只是孩子,可是,已经初具了作为一个杀手最最需要的身手基础,可以说,那些虽然只是孩子,可是,却绝对可以轻易地取走一个成年人的性命! 不寻常的人生,通常会决定一个人一生要走的路,这些孩子们,不外如是! 夜慕枫沉默了一下,说道:“那些孩子们现在都在我的家里!” 商雪玉听了,脸上流露出一抹笑:“啊,那就好……我希望他们忘记那些噩梦,健康地长大!” 夜慕枫无话可说。 如果说,商雪玉在知道了这些孩子们原来是被他送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作着两样的训练的话,那么,商雪玉还会这么说么? 第八十五章 嫡女风波之七姨娘的陷害 沉默了许久,夜慕枫才缓缓说道:“我只能说,无论谁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谁要做什么样的事,都只是他自己的选择——你,无论是我,都没有办法取代!” 商雪玉点了点头,心里忽然有些难受起来! 夜慕枫转身,准备走了。商雪玉忽然叫住他,说道:“夜慕枫,有一样东西,我一直想交给你的,却总是忘记了,现在,我还给你吧!” 夜慕枫转过头来,紧紧地盯着商雪玉。因为,他是真的不记得,他有什么东西,留在商雪玉这里,要靠商雪玉提醒,才能记得起来的了! 商雪玉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一只香囊!” 夜慕枫的身体蓦地震了一下! 香囊! 可是那一只他踏破铁鞋无觅处的香囊么? 只是,商雪玉怎么知道,那东西会是他的? 商雪玉转回头,到床头的小箱子里取出一只香囊,上面是夜慕枫熟悉的颜色,她闪到他的手里,说道:“这东西应该是你的吧……上一次,有个姑娘撞了我一下,跌了这个东西,让红珊拣到了,却一直没有遇到那个姑娘,那日我看到那个陪着姑娘的男子和你在一起……所以,这东西,应该是你的吧?” 那双眼睛,似曾相识,回来之后,商雪玉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出个至所以然出来,起到他发现了子午。那个陪着那个嚣张姑娘的人!子午却是夜慕枫的人,因为商雪玉曾亲眼看着,子午在向夜慕枫覆命,所以,商雪玉想起来,这样东西,很可能就是夜慕枫的!于是,商雪玉这才想起,她应该将这香囊交到夜慕枫的手里! 夜慕枫盯着那香囊,却没有伸手去接! 望着这得来全不费功夫的香囊,夜慕枫最想知道的就是,商雪玉怎么会知道这香囊是他的,又是出于什么心态,才要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交到他的手上! 夜慕枫还没有问,商雪玉已经自己说起来了。 她说道:“这香囊落到我这里,红珊拿去保存了一段时间,我让她碰到了那姑娘就还给人家,可是,她总是没有碰到,所以,又拿回来,让我放着,只不过,这时间已经过了这么许久,也不知道人家究竟忘记了没有!” 商雪玉一边说,一边将香囊递到夜慕枫的手里,有些歉意地说道:“麻烦你帮我还给那个姑娘吧……虽然我们有些不愉快发生过,但是,这总不是贪人家东西的理由啊!” 夜慕枫握紧了手里的香囊,感觉着真实的触感,似乎还不敢相信,他寻找了这么久的东西,居然会如此轻易地得来了! 商雪玉感觉到头顶夜慕枫的注视,她不由地问道:“怎么了?你也不认识这东西么?” 夜慕枫摇摇头,只说道:“你说这香囊原来给红珊放着??”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当时红珊收拾东西的时候,我让她先收着——你知道的,我原本就比较少出门儿,有许多事情,都是红珊代-办的,所以,交给她,碰到那姑娘的机率,说不定会高些……” 原来,就这是秘密。 原来,东西并不在商雪玉的手里,而在一个小丫头的身上,这也是为什么夜慕枫三番几次,几乎交将商雪玉的屋子翻了个遍之后,却根本就没有找着的最重要的原因了! 原来,那东西居然被红珊收着,而夜慕枫是绝对不可能去翻一个丫头的屋子的…… 夜慕枫点点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好,这东西你交给我就对了……” 至于那个大嗓门的丫头,他可真的不敢再信了! 拿了东西的夜慕枫转身就走,将商雪玉扔在了原地。直到他走出院门,商雪玉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这个夜慕枫一拿到这个香囊就如此的激动,就如此的开心,就象是得到了一样丢失已久的珍宝一般! 商雪玉自然不知道的,这个香囊,关乎着一个人的身世! 那个人,幼儿的时候被无奈抛弃,长大以后,又到处流落,唯有这个香囊,才能证明他的身份。然而,又因为那个人的身份太过微妙了,所以,这件事没有确认之前,才不能公诸于众。而夜慕枫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来到这个地方,才会来寻找这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 现在,东西失而复得,那么,夜慕枫接下去的,就是要连夜回去,将他未完的事情,彻夜办完了! 在准备离开的时候,夜慕枫突然说了一句让商雪玉摸不着头脑的话:“保护好自己,等着我!” 前半句,商雪玉听懂了。 可是,这后半句呢? 等着他?等着他做什么呢?继续来半夜骚扰?还是冷嘲热讽呢? 商雪玉笑了笑,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回去继续睡觉去了! 第二天,是一个大晴天。 商雪玉刚刚起床,梳洗完毕,屋外,就传来聘儿的声音:“七姨娘来了……奴婢这就去禀告小姐!” 因为商雪玉的院子比较小,几步就可以走到门口,所以,聘儿这是在告诉商雪玉,说是七姨娘来了呢! 只听七姨娘笑道:“都是一家人,禀告就不用了吧,我自己去找五小姐就是了!” 说话的时间,七姨娘已经进了屋子。看到商雪玉还在梳洗,她笑了笑,走上前去两步,说道:“五小姐的气色看来好了许多!” 商雪玉隔着镜子朝七姨娘笑了一下,说道:“多谢七姨娘关心了!” 聘儿搬来了椅子,让七姨娘坐下。七姨娘笑着接过萼儿冲过来的茶,却没有喝,直接的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 七姨娘这个动作,不外乎是想告诉商雪玉,她不是来喝茶的,而是有事要和商雪玉说! 商雪玉的头发也梳好了,她摆了摆手,红珊和聘儿还有萼儿全部都出了门口。只留下红珊远远地看着门口,不让别人进来! 商雪玉敛了笑容,问道:“七姨娘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上一次,两人已经说好的钱货两讫,互不拖欠,商雪玉以为,从那以后,两个人就再无交集了,可没想到的是,这才隔了两天不到的时间,七姨娘居然又上门了! 商雪玉对于七姨娘,有着本能的防备,也下意识的,不想和她走得太近! 只听七姨娘有些紧张地说道:“我的事情被人发现了……” 七姨娘的事情,不外乎就是假装有身子的事情! 要知道,这些个后宅里的女人,哪一个不是鬼精鬼灵的呢?七姨娘的事情,能瞒得了一时,哪能瞒得了一世呢?所以,这件事终究会被人发现的,现在只在于这发现的人究竟是谁,又想做些什么就是了!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那敢问七姨娘想怎么做呢?” 被人发现了真相,不外乎只有两种结果,一是被人拆穿,二是被人胁迫。看着七姨娘的样子,自然是后者了。因为,若被人拆穿的话,她是大可不必一脸紧张地跑到商雪玉这里来的! 七姨娘一手抚着自己的肚子,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啊……” 不是不知道怎么做,而是不知道做了之后要如何圆场! 商雪玉一针见血地说道:“七姨娘有当初,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我早说过了,这事是瞒不住的。也叫你尽早想办法了……” 七姨娘听了商雪玉不客气的话,小声地说道:“我还想着,算计一下二姨娘再说呢!” 商雪玉摇了摇头,现在,她不知道是要笑七姨娘幼稚好呢,还是说她被冲昏了头好了。二姨娘汪蔻人比鬼精,比鬼狠毒,岂是七姨娘能算计得到的么?七姨娘这样想,迟早会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看到商雪玉的脸上流露出失望的颜色。七姨娘有些紧张地说道:“五小姐,你是个聪明的人,你倒是快帮我想想办法啊……” 商雪玉毫不留情地说道:“不好意思,这件事我没有办法可想,你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找父亲坦白,或者假装摔一跤,说是这胎没有了……” 话到即止,若七姨娘想让商雪玉帮她其他的话,那就真的痴心枉想的了! 七姨娘似乎没有想到商雪玉如此的绝情,她先是呆了一下,然后,就想上前来拉商雪玉的衣袖,象是想要下跪哀求的样子。 商雪玉看了,不由蹙眉说道:“七姨娘,你这是做什么?可千万不要让那那些下人看到了啊!” 一个得宠的姨娘,来跪一个庶出的小姐,这件事,若是被外人看到的话,还真不知道会想到哪里去呢! 商雪玉原本是想去拉七姨娘的,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的指尖才刚刚碰到七姨娘的手腕,那个原本作势欲跪的七姨娘却突然身子前倾,一下子摔倒在地。而更巧的是,七姨娘的身子之前,居然放着一张矮小的凳子,七姨娘这样一扑的,肚子刚好顶在那张小小的凳子上,身子落地的瞬间,七姨娘顿时捂着肚子,“哎哟,哎哟”地呻-吟起来了! 红珊和聘儿听到响动,立即跑了进来,当她们看到七姨娘爬在地上的样子,个个都被吓呆了,红珊连忙去扶七姨娘:“七姨娘,您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好好的会摔倒呢?”‘ 七姨娘有了身子的事情,在商府之中,可是人尽皆知的。现在,七姨娘在这里摔了一跤,这知道的,说是她摔倒的,可是,这若不知道的,可不得把什么事情都赖到自家小姐的身上去呀! 然而,七姨娘一脸的痛苦,她根本碰都不让红珊碰一下,只是一手捂着肚子,一边斜视着商雪玉,咬着牙,说道:“五小姐,我没料到你会这样对我……我只不过因为好奇,问了你两句不应该问的话而已,你不愿意回答也就罢了,可是,你怎么能出手推我呢……” 七姨娘望着商雪玉,一脸的声讨,那表情显然是在问……可是,你怎么能出手推我呢? 第八十六章 嫡女风波之这才是开始? 七姨娘的话,可以说是声嘶力竭,声泪俱下,再看她的额头不停地渗出的汗水,可以想像她的痛苦一样!而且,七姨娘拒绝红珊碰她,好象生怕红珊伤害到她一样! 于是,红珊伸出的手扶了个空,有些无奈的看着商雪玉。 只见商雪玉冷冷地抿着唇,望着七姨娘,一双清透得犹如阳春白雪一般的眸子里,有微微浮动着的光芒! 而七姨娘则弯腰,作痛苦状,她一边痛诉着商雪玉的种种,一边再次朝着地下瘫倒下去。 正在这时,聘儿惊叫一声:“哎呀,不好,七姨娘流血了!” 只见七姨娘的身子底下,有殷红的血迹正一点一滴地落下,让小丫头不由大吃了一惊! 红珊低下头去一看,顿时捂住了嘴:“哎呀……好可怕啊!” 七姨娘有了身子,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现在,她居然流血了,那得多可怕啊? 红珊和聘儿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流露出说不出的担忧——这有了身子的人若是流血了,可不就是小产了么?可是,这两个小丫头就是想破了脑袋瓜子也没有想清楚,七姨娘不是找小姐来说话的么?这只不过是转眼间的功夫,怎么会她会摔倒,怎么又会小产的呢?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一侧的萼儿早掩着口站到一一侧,看到七姨娘脸色腊黄,似乎就要晕倒的样子,她也被吓呆了,似乎这一时之间,手足无措起来! 三个小丫头个个都慌了手脚,她们连忙扶的扶,搬椅子的搬椅子,扶着七姨娘坐下。这边,萼儿及时地来了一句:“我去请太医……” 说完,也不等商雪玉答应,就推开门,一溜烟地跑了! 红珊和聘儿扶着七姨娘坐下之后,地下那一滩血,仍旧触目惊心!大家都是一脸的关切和着急地望着七姨娘,焦急地问道:“七姨娘,七姨娘,您没事吧?” 红珊急得就要哭了! 这七姨娘若是真的小产的话,小姐可是脱不了干系的啊。这可得赶紧想办法才行啊! 然而,一直沉默着的商雪玉,一直静静地望着七姨娘,看到她身上的血一下子染了衣裙的样子,还有一脸的痛苦和惨叫,眸光幽深,看不清是什么。听得红珊叫她,商雪玉才抿紧了唇,淡淡地朝七姨娘说道:“七姨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红珊停住了手,聘儿一脸吃惊地望着商雪玉! 只听七姨娘苍白着脸,朝商雪玉说道:“你不肯帮我想办法……那个威胁我的人说了,只要说是我的孩子被你弄没的,这件事,她就既往不咎了……” 既然商雪玉已经打开了天窗,七姨娘也就撕开了脸皮。毕竟,接下去的交道,还是要打的,都在这大宅院里生活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这是避无可避的! 商雪玉听了,眸子里有讥诮的光芒,她摇了摇头,说道:“七姨娘,你真太天真了……” 七姨娘望着商雪玉,沉默着不说话! 屋子里的两个丫头,都是信得过的。索性的,商雪玉也不瞒着了。眼下,这萼儿一定是叫人去了,时间还有,趁人没来的话,把话说清楚,说不定还能回头。 但是,商雪玉更知道,七姨娘并不是一个蠢人,对方能将她吃得死死的,怕是除了假怀孕的这一招之外,对方还朝七姨娘下了别的狠药。 商雪玉望着七姨娘,冷笑一声:“你确定,那个人真的会信守承诺?” 那个人是谁,商雪玉已经想了个八九不离十了。只不过,有些话,还是要七姨娘说出来才行的。毕竟,这接下去的戏,可还得唱下去呢! 七姨娘苍白着脸,说道:“你不帮我,我除了听她的,还有别的办法么?” 姨娘诈怀孕,这说到轻了是争风吃醋,这若是说得重了,可就是心怀不轨,祸乱后宅了。这样的罪名一旦成立的话,那可是要浸猪笼,或者被发卖,不会留情的啊! 七姨娘可不想看到自己有那样的下场! 商雪玉冷笑了一声,说道:“是的,我不帮你,你就帮人家陷害我……可是七姨娘你想过没有?这件事横竖都成了把柄——还被人握得牢了——要知道,若是我推你堕胎的罪名成立,并因此获罪的话。你觉得,你就可以解脱了么?不,她既然利用了你第一次,就一定会再利用你第二次,而你第二次的把柄,就是曾经诬告过我。而我呢?一定会想法子替自己脱罪,寻找证据,让人相信你的怀孕原本就是假的。那么,到时呢?你若因此获罪,那个人可会一伸援助之手么?” 这一番话,七姨娘已经瞠目结舌。 她原本也算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可事到临头,忽然发现一切的一切,都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商雪玉看着七姨娘迟疑的样子,摇摇头,说道:“七姨娘,你好好想想吧,这事情孰轻孰重的,你一定非常清楚的,这事情的后果,你也一定能预料得到,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 七姨娘咬着下唇,坐在那里不说话! 这原本就是商量好的计谋,七姨娘诬陷商雪玉,说是商雪玉推她而堕了胎。然后,那人会安排好太医,来帮七姨娘诊治,替七姨娘将这一个谎言给圆过去。 但现在的问题是,商雪玉的一番话,又让七姨娘想到了其他的种种可能,所以,现在的她,迟疑起来! 商雪玉坐回到自己平日里所坐的椅子上,喝着红珊端上来的茶,一脸沉静如许的样子。她既不看七姨娘,也不看屋子里的一切,只将视线移到了窗外那一棵丁香花树上。 那里,芳香逸人,细瓣吐蕊。一阵清幽的香气从窗口逸了进来,直扑商雪玉的鼻腔。 商雪玉静静地看着那花,那叶,又似乎透过了那此茶叶,看到了不知道休息的彼岸,她的眼神,清幽而且洁净,就象是绝壁之上,不曾被玷污的积雪! 七姨娘却有些坐宁不安了!她毕竟也还年轻,并不是在尔虞我诈的大宅院里长大,靠的是青春和美貌,还有一些小聪明赖以生存,可现在,当她所有引以为傲的东西被击成了碎片之后,她原本的信念,似乎被打破了一半,现在的她,颇有些踌躇的味道。 没过多久,太医就进来了。 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太医的身后,跟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解除禁足的商静盈! 右手吊着绷带的商静盈轻施脂粉,红脂轻敷。衬着她眸光流转的样子,更显得她娇俏活泼,青春逸人。 商静盈一身的红衣张扬,赤金的簪子在头顶熠熠生辉。随着她前行的身影,阳光似乎都被带了进来。令众人的眼前蓦地一亮! 商静盈进得屋来,就朝商雪玉笑逐颜开地说道:“五妹妹的丫头找太医,刚巧我娘请来的太医刚刚准备出门,于是,我就让太医跟着来看看,顺便来看一下五妹妹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商静盈有说有笑,语气玲珑,听得商雪玉不由蹙了蹙眉——你见过入宅的黄鼠狼么?有不偷鸡吃的? 只不知道,这商静盈究竟闻到了什么味道,这一下子就赶过来了! 七姨娘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在看到商静盈之后,更加毫无血色。 她低头头,坐在那里,似乎连动都不敢动一下了! 商雪玉将七姨娘的神情收在眼底。她也不拆穿,只淡淡地说道:“七姨娘在我屋里摔了一跤,见了红。有了太医正好,可以帮她看看!” 商静盈的眸光,从商雪玉的脸上,转到了衣裙带血的七姨娘的身上! 她忽然娇笑道:“哟,前两天才听说七姨娘有了身子呢,却不料今日就出了这等事了?” 商静盈一边说,一边朝那个太医摆摆手,说道:“你快些帮七姨娘看看吧,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个太医听了,立马走上前来,七姨娘身后的红珊拿了一张帕子,将七姨娘的手腕盖上,然后,让那个太医帮七姨娘把脉! 趁着那个太医帮七姨娘把脉的时候,商静盈来到商雪玉的对面坐下。 她将受伤的手轻轻地摆在一侧的椅靠上,眼睛却是一瞬不瞬地望着商雪玉,笑道:“五妹妹,这七姨娘怎么哪里不摔跤的,单单在五妹妹的屋里摔了一跤呢?是五妹妹屋里的地不平呢?还是另有别的原因呢?” 商雪玉迎着商静盈的眸光,微微的弯了弯唇:“三姐姐,这话你问我似乎问错了吧?听说你爬墙的时候都会摔断手,这五姨娘在哪里摔跤,难不成还要挑个黄道吉日不成?” 商静盈一听,脸上登时变色。她怒道:“哼,谁知道这七姨娘究竟是摔的,还是被五妹妹你推的呢?” 商静盈就是商静盈,永远沉不住气,也玩不了阴谋,她还是那样的一副德行,三句话一说,就露了马脚!再三句话一听,就原形毕露! 商雪玉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她淡淡地说道:“三姐姐不觉得这事你问错主了么?这摔跤的是七姨娘又不是我,你若真那么关心七姨娘的,应该找她问个清楚才是啊!” 不软不硬的,商静盈又碰了个钉子。这下,她就真的恼羞成怒了! 商静盈用力一拍桌子,朝商雪玉吼道:“商雪玉,你敢谋害爹爹的子嗣,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商雪玉一脸怜悯地看着商静盈,那眼神,象在看一个孩子,一个胡搅蛮缠,色厉内荏的孩子! 过了许久,商雪玉才开口:“三姐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商静盈蛮横地说道:“哼,我说你是心中有鬼才是!” 商雪玉摇了摇头,不再和商静盈废话! 在这世界上,有一种人,永远不知道“道理”二字是怎么讲的,她们只会横刀立马,胡搅蛮缠。 太医把完了脉,站回到商静盈的身边,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正在这时,忽然屋外传来红珊的声音:“夫人,您来了?” 杜甄来了? 第八十七章 嫡女风波之谁对谁错 商雪玉不由微微惊了一下,而商静盈的眸子里,则流露出戏谑的光芒——哼哼,这杜甄跑得蛮快的嘛,只不过这接下去的戏,还得演下去,今日里,她商静盈不但要一箭双雕,更要一石三鸟! 商雪玉,杜甄,还有那个整天都扮可怜的七姨娘,她一个都不会让她们好过了去! 杜甄一听到消息,她一边让人通知商永霖,一边就迅速赶来了。 实在是这件事的干系太大,她心中着急——因为,没有谁杜甄更加清楚,商永霖多么希望这商府之中,再添新丁! 可而今,这七姨娘却在商雪玉的屋子里摔了一跤,这若知道的,是摔,这若不知道的呢?怕会说是商雪玉推的了吧? 看到杜甄进屋,商静盈猛地凑到商雪玉的面前,低声说道:“商雪玉,你要完了你知道么?” 那样的语气,那样的话,使得商雪玉悚然一惊。她不由抬起了头。近在咫尺的商静盈的眸光怜悯而且讥诮,隐隐的,有一些志在必得的得意浮现在脸上。 不知道意识到什么,商雪玉冷道:“三姐姐,你小心机关算尽,反误卿卿性命啊!” 商静盈直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了商雪玉一眼,眸子里的阴冷,犹如冬天的冰块,朝着商雪玉兜头砸来。然后,她微微抿了抿唇,恶狠狠地说道:“商雪玉,咱们走着瞧……” 说话间,杜甄已经迈步进了屋子! 想来她这一路都走得太快的缘故,所以有些气喘,面色微红。当她看到商雪玉一脸平静地坐在那里,一动都不动的时候,似乎微微舒了口气。一个转眸间,看到商静盈也在,杜甄微微诧异-地说道:“怎么?三女也在?” 商静盈和商雪玉一起朝杜甄见礼! “女儿见过母亲!” 杜甄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朝一侧的椅子上坐下。她转过身来,这才看到了七姨娘的脚下那满摊的血,还有一脸苍白腊黄,没有血色的七姨娘:“这是怎么回事?” 这边的七姨娘挣扎着也站了起来,想向杜甄见礼!杜甄连忙说道:“算了,你还是坐着吧……” 被翻倒的小凳子还斜着扔在那里,那蜿蜒到地下的血迹,触目惊心极了! 七姨娘苍白着脸,依言,转头坐了下去。她的整个人,都虚弱地靠在那椅子的靠背上,靠着红珊特意拿来的枕头,脸色苍白,血气全无! 商静盈和商雪玉都侍立在杜甄的身后,同时看向了面无人色的七姨娘!商雪玉的心里,对七姨娘的演技又高看了一等! 杜甄望着七姨娘的眸子里,有担忧的眸光。再看看地上的血迹,脸色也难看了几分。要知道,这如此狠的一跤摔下去,再加上那个小凳子顶到了肚子,这不要说别的了,就是孩子,肯定是保不住的了! 只见七姨娘一脸凄楚地朝杜甄说道:“回夫人的话,今日,婢妾原本想找五小姐问些事情的,却不料,惹了五小姐不开心,于是,她就发了脾气,还斥责了婢妾一顿,婢妾自问并没有错,于是,就转身想走,却不料,五小姐却狠狠地拉了婢妾一下,婢妾一个不小心,就跌倒在地……” 七姨娘伤心极了,她一边说,一边抚着自己的肚子,号啕大哭起来,看那样子,就和一个受了委屈的姨娘没有什么分别! 杜甄不由将探询的眸光望向了商雪玉,似乎在问,真的有这种事情么? 商雪玉望着杜甄,轻轻地摇了摇头:“母亲,七姨娘有事问女儿是真,但女儿并未推她!” 杜甄转过头来,又看向了七姨娘:“你说五小姐推你,可有旁人看到么?” 七姨娘摇了摇头,说道:“回夫人的话,当时屋里就只有婢妾和五小姐两人,整个经过,并没有人看到!” 杜甄微微蹙了蹙眉,正欲说什么。只听到七姨娘又哭泣着说道:“呜呜……回夫人的话,奴婢知道五小姐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心急了而已,这件事,不怪五小姐,要怪的,只怪奴婢自己不小心……” 七姨娘抬起的手里,有还未干涸的血块。她的眼泪禁不住又流了下来:“只不过,婢妾的身上见了红,若是老爷追究下来的话,婢妾还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的啊!” 七姨娘的话里话外,都在帮商雪玉开解,可只有商雪玉知道,七姨娘哪里是在帮她呢?七姨娘这是在给杜甄施加压力,问商雪玉的罪呢! 毕竟,已经怀了商府骨肉的七姨娘,是绝对不会自己故意跌倒的,所以,最可能发生的事情,就是被商雪玉扯倒的,又或者说,是她自己跌倒,然后,诬陷商雪玉的! 知道了事情的这两种可能,商雪玉但只能任由七姨娘说圆说扁了。因为,只要七姨娘一口咬定是商雪玉推的,那么,不管商雪玉怎么解释都好,都没有办法洗脱嫌疑的! 整个过程,商静盈都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唇边一直噙着一抹说不出的冰冷笑意,似笑非笑地望着七姨娘,既不说话,也不动! 过了片刻,商永霖来了! 几天之中,商永霖已经是再一次光顾商雪玉的院子了。而这一次的目的,似乎和上次截然不同! 看到商永霖进了屋子,杜甄带着商雪玉和商静盈连忙迎接。而七姨娘更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地望着商永霖,看那样子,还真的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商永霖进得屋来,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一滩子血。 他的眸光急剧地变了一下,不由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七姨娘的眸子里满是泪花,可是,她却抿着唇,不敢说话! 杜甄上前说道:“回老爷的话,七姨娘在五女这是摔了一跤!” 杜甄既不说七姨娘说是商雪玉推的,也不说是她自己摔的,只说摔了一跤。寓意悠长! 商永霖沉着脸,朝商雪玉看了一眼,说道:“五女,这是怎么回事?” 商雪玉走上前去,落落大方地说道:“回爹爹的话,七姨娘今日来到女儿这里,一不小心摔了一跤!” 事实就是事实,摔了就是摔了。但究竟是怎么摔的,怎么跌的,这就要问七姨娘自己的了! 七姨娘这边“呜呜”地哭了起来,她一边哭,一边说道:“回老爷的话,婢妾今日好心来看五小姐,却不料因为问错了一件事,被她狠狠地扯了一下……于是,于是,婢妾便摔跤了!” 商永霖的脸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 杜甄,商雪玉,还有七姨娘,三个人,说了三种供词,现在,就看谁是真,谁是假的了!更重要的还有一样,直到现在,大家的重心,似乎都落在了“摔跤”二字上,而商永霖更想知道的是,这一摔之下,孩子究竟还在不在? 商永霖不悦的眸光看向了商雪玉:“五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商雪玉微微一笑,说道:“爹爹,请容女儿问七姨娘几句话,好么?” 商永霖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你问罢!” 商雪玉说道:“今日里,七姨娘来的时候,女儿还在喝茶,她说有事要与女儿说,女儿就屏退了几个丫头,让七姨娘说,谁知,七姨娘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她‘一下子’没有站稳,就‘一不小心’地摔到了地上!” 商雪玉的这个心不在焉,再加上一不小心,就说明了许多问题。商永霖听了,眼神也变得深邃起来! 七姨娘一听,顿时脸色一变,她哭泣道:“五小姐,您怎么能这样冤枉婢妾呢……明明就是五小姐发了脾气,所以就扯了婢妾一下,因为婢妾一下子没有站稳,所以才摔的跤啊……” 话说到这里,七姨娘仰着一线带泪的脸,说道:“五小姐,婢妾知道,婢妾问了不应该问的话,触犯了您的禁忌,可是,婢妾也是无心之过的啊,您怎么能那样对婢妾呢?” 七姨娘几次三番地重复一个字眼“问了不应该问的东西!”却不知道,这个七姨娘,究竟想说什么呢? 商雪玉的心里,忽然浮上一抹不详的感觉! 看到商永霖似乎想发问,商雪玉忽然笑盈盈地说道:“七姨娘说是我推了你?那么,我来问你几个问题可否?” 七姨娘带泪的眸光望着商雪玉,楚楚可怜,却不说话! 商雪玉说道:“那地上有血的地方,就是姨娘你摔的地方,是也不是?” 七姨娘迟疑了一下,点头道:“是的!” 商雪玉点点头,又问道:“你进来的时候,是背对着门口的,然后一直没有转身,是不是?” 七姨娘想了又想,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把柄可以捉,于是,她又点头:“不错!” 商雪玉继续笑道:“你进来的时候,我在喝茶,是不是?” 七姨娘毫不犹豫地说道:“没错!” 商雪玉又问道:“你说有事和我说,于是,我就屏退了几个丫头,对吧?” 七姨娘又答:“对!” 商雪玉转过头来,越过红珊和聘儿,朝萼儿问道:“萼儿,你是我最信任的丫头,现在,我倒是来问问你,七姨娘是在你们出去多久摔的跤?” 萼儿眨眨眼,说道:“没有多久,就是几步路的时间!” 商雪玉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你可曾听到奔跑的声音?” 这一次,萼儿迟疑了一下,她倒是想说有的,但问题是当时不是她一个人在场啊,聘儿和红珊都在的,她一个人说,也没有什么意义啊! 于是,萼儿答道:“回小姐的话,没有!” 商雪玉点点头,满意地说道:“乖丫头!” 商雪玉的问话,完全不着边际,又摸不着头脑,大家都看着,想知道她究竟想说什么。只听商雪玉又朝七姨娘说道:“丫头们一出了门,你就摔了一跤,然后,就说是我推的,是不是?” 七姨娘这才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了。 然而,已经晚了。 只听商雪玉慢慢悠悠地说道:“那么,我想问你的是,我距离你这么几大步远的地方,丫头们也没有听到奔跑的声音,我是怎么隔着那么远去扯你的呢?” 在没有人看到的角落,商静盈狠狠地瞪了萼儿一眼,吓得萼儿头一缩,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这边,杜甄已经开了口了:“七姨娘,我知道你摔了跤,没了孩子心里难过,但你也不至于将事情都推到五小姐的身上啊!” 第八十八章 嫡女风波之意外结局 七姨娘听了,顿时放声大哭起来:“呜呜,五小姐啊,明明就是你扯了婢妾一下的,可现在怎么反过来倒打一耙呢?” 商雪玉望着七姨娘,冷笑:“七姨娘,我若是做了,就不会害怕承认,若是我没做的话,也一定不会被人冤枉的,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明白,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 商永霖将商雪玉的话从头听到了底。 此时,他的脸色难看极了! 七姨娘的孩子没了,原本就让商永霖心里气恼,现在,七姨娘居然又将事情赖到了商雪玉的身上,这不更让商永霖生气? 商永霖猛地一拍桌子,朝七姨娘怒道:“虞儿,你还不快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看到商永霖发怒,七姨娘的身体陡地颤抖了一下,这下,她的眼泪都干了。只楚楚可怜地看着商永霖,咬着下唇,不动,也不敢分辩! 商永霖平日里都是看七姨娘柔弱的样子,今日这一看,却觉得分外刺眼,他不由地怒道:“你还不快说,要我动用家法么?” 一听到“家法”二字,七姨娘的脸色又变了一下! 要知道,商永霖的脾气,七姨娘可是再清楚不过了。他若是动用家法,就一定会动用的。可现在,她又有什么办法可以扭转局面? 想到这里,七姨娘的眼神,不由地看向了一侧的商静盈!似乎在求救,又似乎在暗示什么! 商静盈望着七姨娘,却是菀尔一笑,道:“爹爹,母亲,女儿有两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商永霖似乎这才看到商静盈的存在。他望着手绑着绷带的商静盈,冷冷地说道:“三女,你的手伤了,不好好的在院子里养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商静盈朝商永霖笑道:“回爹爹的话,女儿前些日子一直被禁足之中,静思己过,觉得以前对五妹妹实在是太过分了。再后来听说五妹妹昏迷了好几天,女儿放心不下,于是,就过来看看!没想到,这一出门,刚巧碰到五妹妹的丫头,才知道七姨娘出了事情,于是,就带太医过来看了一下!” 太医? 商永霖蹙了蹙眉,看向了一侧的男子。 只见那个人背着药箱,一副医者的打扮,不用说,就是商静盈所说的太医了! 看到商永霖注意到了自己,那太医走上前去,朝商永霖和杜甄见了个礼:“学生齐亣,见过商老爷,商夫人!” 看到这个陌生的太医,商永霖的脸上,似乎有不悦之色。 商静盈最是会察颜观色,她连忙笑着解释道:“爹爹,这位齐太医是奶娘的远房亲戚,医术百常了得,他开的药,女儿敷用过之后,就觉得轻松了不少!” 商静盈说着,吃力地扯开那绷带,似乎想让商永霖看看! 商永霖对这些似乎并不感兴趣。他淡淡地说道:“你还是好生养着吧!” 一侧的杜甄也连忙叮嘱道:“三女,那手可不能乱动啊,你快不要乱扯了!” 商静盈脆生生地应了一声:“是!”然后,就又将手包扎好,并冲一侧的齐太医使了个眼色! 只见齐太医说道:“小生帮三小姐医完手,正准备离去呢,忽然听说五小姐这里有人受伤,所以,就过来看看!” 商永霖听了,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那……齐太医,孩子怎样了?” 看七姨娘的样子,流了那么多的血,孩子肯定是有八成保不住了。可是,这不有太医在这里么?而且已经帮七姨娘诊治过了,所以,在商永霖的心里,还抱着百分之一的希望! 齐太医听了商永霖的话,似乎吃了一惊,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地说道:“商老爷在说什么?学生听不懂啊!” 商永霖的脸沉了下来! 还说什么太医呢,连个怀孕的姨娘都看不出来,要之何用? 一侧的杜甄看了商永霖一眼,问道:“七姨娘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难道太医你没有看出来么?” 齐太医忽然笑了起来,他朝杜甄说道:“夫人您是不是搞错了呢?这位姨娘只不过是来了癸水而已,哪里有什么身子呢?” 听了这话,大家同时大吃一惊——怎么回事? 七姨娘居然没有身孕? 那么,前次她所说的一个多月的身子,又是哪里来的呢? 更何况,上次请来的,可是杜太医啊,最近的这一段时间里,可都是他在帮商府的女眷看病的呀,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看到商永霖的脸完全黑了下来,杜甄又迟疑地问了一句:“齐太医,你确定……” 确定七姨娘没有身子? 齐亣听了,不悦地说道:“这种事夫人再找个太医验过就是了,哪里还有什么真和假之说的?” 齐亣看了一眼地下,说道:“就连那地上的血,也是癸水之血,混合了猪血而成的啊,这根本就是验不了人的啊!” 商永霖被气得浑身颤抖! 杜甄怕商永霖气坏了。她连忙朝商永霖说道:“老爷,依妾身看,还是再找个大夫来验一下吧!” 这边,齐亣有些怜悯地看了一眼地下的七姨娘,转身,朝商永霖说道:“商老爷,商夫人,学生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他提着药箱,走了! 商永霖猛地一拍桌子,大声怒道:“来人,请于太医过来……” 于太医,是这附近最出名的女科大夫,颇有盛名,现在,商永霖去找他来,可不是真相就昭然若揭了么? 七姨娘脸色惨白,跌在那里,一动都不能动。 一侧的商雪玉却冷冷地看了商静盈一眼,因为,这一下子,她不明白,这商静盈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了! 而商静盈则朝商雪玉挑衅地一笑,那神情赫然在说,怎样,我在帮你,明白么? 商雪玉却暗自冷笑了一下——商静盈会帮她除非,太阳会从西边升起,除非,商静盈还有更大的阴谋…… 请太医的人很快就去了,商永霖黑着脸,逼视着自己的新姨娘,暴戾的眸子里,有难忍的怒意! 商静盈见情况差不多了,于是,朝商永霖告辞道:“爹爹,女儿忽然觉得手痛,若没有其他的事,女儿就先回去了!” 商永霖沉着脸,点了点头。这边,杜甄已经关切地说道:“三女,你快回去歇着吧,你的手还没好呢!” 商静盈得意地看了商雪玉一眼,转身离去了!在经过七姨娘身边的时候,商静盈故意说道:“哟,七姨娘,你的脸色好难看啊……” 七姨娘含恨看了商静盈一眼,因为,她不知道,为什么商静盈会这样对她。 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商静盈低声地笑:“呵呵,七姨娘,难道你没有听说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么……呵呵,为了对付你,我不介意和五妹联手一次啊!” 七姨娘看了同样神色冷淡的商雪玉一眼,脸色惨白,面无人色! 于太医很快就来了,结果,得出了一个和齐亣相同的结论——七姨娘根本就没有怀孕,而是来了癸水! 商永霖大怒,当即就将七姨娘关进柴房,然后,还扬言要重罚于她。 经历了一切的七姨娘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她被人拖着出门的时候,身下全部都是湿的,一阵臊臭的气息钻进了众人的鼻尖,原来,七姨娘居然被吓得尿都出来了! 七姨娘被拖走了,商永霖也气冲冲地走了,杜甄面有忧色地安慰了商雪玉几句,也离开了。 空空荡荡的院子里,就只剩下萼儿,聘儿,还有红珊三个丫头面面相觑。 因为,这个结局,真的不是大家所能想像的,想陷害间雪玉的七姨娘,居然被三小姐商静盈识破,还被定了罪,而商雪玉得商静盈之助,还一点事都没有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的,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商雪玉脸色凝重地站在那里! 今天的事情,的确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可以说,即便商静盈不出来帮她,她也一样会没事的,只不过结果,远没有现在来得糟糕。 因为,现在的商永霖还在生气,等他一清醒过来之后,很可能对许多事情都会起了疑心,包括上一次商雪玉中毒的事,甚至包括上次再上次的事情…… 不得不说,对方的这一手实在太绝了,不显山不露水地抛出了七姨娘这个筹码,在商雪玉力求自保的时候,却突然峰回路转。表面上,说是帮助了商雪玉,而其实上,却又将她陷入了一场更大的危机! 商雪玉手抚额头,坐在那里,心里却将最近的事情,一样一样的回想起来! 先是商静盈院子里的丫头死了。然后,三姨娘沈浓也死了。再到后来,自己被劫。然后,再就是七姨娘的事情…… 那些事情,宛若散落的珠子,一颗跌落,但颗颗乱滚,东跳西跳的毫无头绪。更重要的是,商雪玉根本就没有办法将这些东西给联系起来。 侯似乎,在这商府之中,有一双巨手,正将一切慢慢地聚拢在手心里,然后,没有人知道,下一步,甚至是下下一步,还会有什么样的噩梦发生! 商雪玉微微叹了口气,决定不再想下去了。 毕竟,对于眼下的她来说,要应付的事情还太多,多得她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再去管那些事不关己的事情!更重要的是,萼儿还在这里,没有人知道,萼儿的下一步,又会有什么样的招式出来! 可是,关于七姨娘的事情,真的是事不关己么? 这一点,商雪玉忽然没有办法回答自己! 第八十九章 嫡女风波之谁动了商雪玉的药 远天,隐没日轮,天地,光辉渐远。一片黑色的幕布从天际而来,逐渐地将大地变成墨黑一般的颜色。 屋子里,静悄悄的,商雪玉坐在那里,很久都没有动一下。当最后一丝光芒从窗前撤离,屋子里,也变得幽暗一片。 “小姐,您怎么还坐在这里呢?” 门“吱呀”一声开了。只见红珊手里拿着点好的蜡烛,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又将商雪玉面前的蜡烛次第点亮。她这才朝商雪玉说道:“小姐,天已经很晚了,该到用晚膳的时候了!” 感觉到腹中一阵空响,商雪玉这才意识到,她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此刻,她听了红珊的话,轻轻地“哦”了一声,眼前一片发黑,蜡烛并不算强的光芒闪烁着,满室晃动。商雪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来。准备朝饭桌走去。就在这时,忽然,她的脚不知道碰到什么,只听身边有什么“当”的一声响。就再次归于无声! 商雪玉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发光的东西正在椅子腿下,在深灰色的空间里,闪烁着惨淡的光芒! 红珊率先弯下腰来,把那东西拣了起来,对着灯光照了照,有些纳闷地说道:“小姐啊,您看看,这是谁丢的东西啊?” 商雪玉接过一看,原来是一枚镶着红色宝石的簪子。赤金的分量,罕见的宝石,握在手里,也是沉甸甸的样子,可以看出价值不菲! 这东西明显不是商雪玉的。一则,商雪玉没有这么贵重的首饰,二则,商雪玉并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红珊惊讶地脱口而出道:“呀,小姐,这东西奴婢没见您戴过呢?” 原来,红珊以为,这东西是商雪玉的。 商雪玉摇摇头,略带沉思地说道:“这东西,我并没有见过!可能是她们谁掉下来的吧?” 红珊抿紧了唇,不说话了。这样东西,价值不菲,自然不是商雪玉能拥有的,而且,她在商雪玉身边数年了,从来也没有见过! 红珊仰起脸来,问商雪玉道:“那依小姐看,是谁掉下来的呢?” 今天在屋子里的女子,除了商雪玉和几个丫头之外,就只剩下三个女性,她们依次是商静盈,七姨娘,还有夫人杜甄! 那么,这枚一看就雕琢精细,价值不菲的簪子,究竟是谁的呢? 商雪玉蹙了蹙眉,却是想不出来!只听红珊在一旁提醒道:“小姐啊,今日里这个位子没几个人坐过啊,而且,奴婢一直都在的,也没看到谁掉东西下来啊,你说说,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呢?” 这样的簪子,若是掉在地上,一定会发出声响。而且,如此鲜艳夺目的颜色,也一定会为人所注意的,可是,红珊一直站在这桌子的附近,根本就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而且,商雪玉也没有离开过屋子,同样也没有听到。 既然大家都没有听到有人掉了东西,那么,这件事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东西,是有人故意扔在这里的! 可是,这簪子如此贵重的样子,无论是哪个女子得之,都会视若珍宝,又是谁会舍得扔的呢? 是商静盈? 商雪玉摇摇头,不象。 要知道,商静盈最是喜欢这些精美的首饰之类的啦。她平日里,即便是在家里,也是盛妆艳沫,衣饰隆重。若这簪子是商静盈所有的话,她非但一定不会扔掉,而且还会好好地戴着,到处炫耀。即便是要用来诬陷商雪玉的,商静盈也舍不得拿这么好的东西,不会下这私大的血本! 那么,可是杜甄掉的么? 商雪玉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这个簪子色泽鲜艳,款式新颖,根本就和杜甄的年纪不符,杜甄也不会佩戴在自己的身上,更重要的是,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杜甄的妆盒商雪玉都现熟悉不过了,她可从来没有看到过杜甄有这么一样东西的! 三个女人之中,已经被否定了两个,那么,剩下的,就只剩下七姨娘一个女子的了! 七姨娘? 不知想到什么,商雪玉的心,蓦地沉了一下! 七姨娘今日里专程来陷害商雪玉,陷害未遂,反被商静盈倒打一耙。现在还关在柴房里受罪。这件事且不说谁是谁非,单单是商静盈的举动,都十分的反常。可现在,并不是研究商静盈的举动的时候,更重要的是,商雪玉必须得先弄清楚,这簪子究竟是谁的,而且,她为什么要将这簪子扔到商雪玉这里。究竟是示警?保存?还是有其他的意味呢? 商雪玉想了想,朝红珊说道:“红珊,这东西不能留在这里,你先拿出去放好。记得别让人发现了。晚些时间,我要去柴房看看七姨娘!” 今日的事情,七姨娘很明显是受了商静盈,又或者是汪蔻的指使,前来诬陷商雪玉的。现在,商雪玉急于知道的是,为什么七姨娘会听汪蔻的指使。她究竟有什么把柄握在汪蔻的手里呢? 红珊一听,顿时吓了一跳! 今个儿,若不是小姐聪明,就要被七姨娘给害了,可现在,小姐居然还要去看那个可怕的人? 红珊的小脑袋瓜子摇得象个拨郎鼓一般地说道:“不,不行,小姐,您可不能再和七姨娘扯上关系了!” 商雪玉提醒道:“可你别忘记了,七姨娘今天是想陷害我来着,若是这事我不问清楚的话,谁知道明天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红珊一听,顿时语塞了。 商雪玉说的是啊,若不是商静盈倒打一耙的话,今日里的商雪玉,就已经被七姨娘陷害成功了。可是,七姨娘之前明明是帮着自家小姐的啊,怎么这一转身就的,就变成了小姐的对头了? 这件事,红珊可是百思不得其解啊!想到这里,红珊愤愤不平地说道:“那个七姨娘,原来还以为她是好人呢,却不料连小姐都害……哼,她也不想想,在商府之中,我们小姐可是顶好的人了,想害我们小姐的,统统都是坏人!” 商雪玉听了,顿时哑然失笑道:“傻红珊啊,你只要记住一件事,在这个大宅院里,只讲利益,不讲良心。今日里对你笑的人,很可能明天会在背后扎你一刀的。所以,你以后逢人说话可以留三分啊!” 红珊听了,马上肃容说道:“回小姐的话,奴婢记住了!” 商雪玉净了手,已经准备开始用膳了。看到红珊仍旧一脸闷闷的样子,她不由问道:“红珊,你在想什么呢?” 红珊听了,看了一下商雪玉的脸色,这才闷闷地说道:“奴婢是在想啊,这七小姐可和小姐走得最近……她会不会有一天也变得和七姨娘一样呢?” 商雪玉听了,沉默了一下,这才说道:“现在暂时还不会,以后呢……不知道!” 能知三日事,富贵万千年。 可惜的是,商雪玉所知道的事情其实并不多,前世和今生,也有了很大的改变,最起码,在商雪玉的眼里,已经是两世截然,无从依据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筷子偶尔碰在碗碟的声音。红珊小心翼翼地帮商雪玉布菜,只希望自己的主子能多吃一些,快些将身体养好! 商雪玉刚刚用完膳过一会儿的时候,聘儿端了一大碗药走了进来! 那碗药,是商雪玉每天必喝的。所以,聘儿一早就熬好了备着,现在,看商雪玉用完膳了,看看温度也给凉得差不多了,于是就给端了过来! 商雪玉伸手摸了摸碗边,冷热正是适宜。她端起药来,正准备喝去呢,忽然,眼尖的她,发现在烛光照耀的明亮碗面上,有一些还没有完全融解的白色粉沫。 商雪玉没敢喝那药,只是移动着碗边,仔细地观察了一番,这次,她同样发现一侧的药碗边缘上,同样有一些白色的粉沫! 虽然并不知道这白色的粉沫究竟是什么东西,可是,商雪玉喝了这么久的药,却从来没有发现过同样的东西,更重要的是,商雪玉的药碗里,并没有类似的药引。 看来,这药明显是被人动了手脚的啊! 商雪玉索性放下碗,朝一侧的聘儿唤道:“聘儿,你过来!” 正在和红珊一起收拾碗碟的聘儿规规矩矩地走了过来,问商雪玉道:“小姐,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商雪玉指了指面前的药碗,说道:“这药,都有谁碰过?” 聘儿一听,顿时满头雾水地说道:“回小姐的话,这药从抓药,再到保存,再到取水煎熬,全部都只有奴婢一人经手的啊,并没有假借任何人之手!” 商雪玉指了指碗边,说道:“你再仔细想想!” 原本,屋子里的光线并不算明亮,此时,商雪玉将碗放到了烛光之侧,可以清晰地看到,碗的一侧,有些白色的粉沫,有一半融在水中,另外的一半,还粘在碗边! 聘儿一看,顿时变了脸色。她连忙跪下,朝商雪玉说道:“都是奴婢的错……差点害了小姐!” 聘儿一手熬出来的药,居然多了些不明的白色粉沫,而且,还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放的。最近,这害小姐的人可太多了,于是,聘儿知道,这一定又是谁在作怪了!而她,却因为不小心,而中了别人的招儿…… 商雪玉摇摇头,示意红珊扶起聘儿! 红珊伸出手来,一把扶起了聘儿,说道:“聘儿你这是做什么呢?我知道你不会做这种事的,横竖的,把问题弄清楚就行了,小姐是不会怪你的!” 聘儿听了红珊的话,脸涨得通红。毕竟,是她有错在先,若是商雪玉拿她问罪,她也是无话可说的! 商雪玉问道:“你也先别自责,这并不管你的事……再说了,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我们还不知道呢!你先告诉我,你今天熬药的时候,可有其他人在场么?” 聘儿想了想,说道:“回小姐的话,奴婢今天熬药的时候,红珊正在侍候小姐用膳,倒是萼儿中间来过一趟……” 商雪玉一听,立马问道:“你说什么?萼儿碰过这药?” 聘儿摇摇头,说道:“回小姐的话,萼儿并没有碰过这药,她只是隔着药锅,和奴婢说了几句话!” 商雪玉轻轻地“哦”了一声! 第九十章 嫡女风波之准备动手了? 隔着药锅和聘儿说了几句话,那意思也就是说,萼儿走近过这药么? 商雪玉望着聘儿,沉思着没有出声。 倒是一侧的红珊,提醒聘儿道:“聘儿,你再和小姐说仔细些嘛!” 聘儿听了,比划着说道:“回小姐的话,奴婢正在煎药的时候,正在低头看火呢,萼儿来了,她是问奴婢借顶针的,说是她的不见了,待会儿要用呢!” 商雪玉听了,顿时了然了! 这药说不得就是萼儿做的手脚。 你想想啊,这药现在半凉,天已经完全黑透,如此算一下时间,这聘儿熬药的时候,也就是在天快黑的时候。 你说这萼儿早不借顶针,晚也不借的,就是那个功夫才来借——难不成她要晚上做活儿不成? 红珊明显的还不知道什么是重点,只跟着问了一句:“那聘儿,你把顶针给了萼儿了没有?” 聘儿又摇了摇头,说道:“我的顶针在我屋里的床上呢,我和萼儿说了一声,她就自己去取了!” 聘儿和萼儿原本就住一个屋子,此时,萼儿去屋里取聘儿的顶针,也没有什么啊! 这下,红珊想不出来了,于是,她不由地看向了商雪玉! 商雪玉只看着聘儿,说道:“聘儿,你确定,萼儿只是隔着药锅和你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聘儿用力地点点头! 两个人说话,这隔着药锅隔着火的,相信萼儿也做不出什么手脚在药锅里……可是,若是药碗呢? 商雪玉又问道:“聘儿你还记得,萼儿过去的时候,你的药碗搁在哪里么?” 聘儿想了想,说道:“这在一侧的案板上!” 这下,似乎就可以弄明白了,聘儿将洗干净的药碗放在一侧的案板上,而她正在低头看药,这个时候,萼儿先是在碗里做下手脚,再和聘儿说话,倒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商雪玉沉下脸来,看来,这个萼儿是想动手了呢!只是不知道,她会从什么地方,朝商雪玉下手的呢? 聘儿一脸局促地看着商雪玉和红珊,不敢说话! 眼下,到了此等时候,商雪玉也顾不得什么了。她先取出一张洁净的帕子,将碗边的白色粉沫擦下了一点儿,然后,将帕子包起来。然后,递到红珊的手里,说道:“红珊,你抽个空把这药粉给杜太医,让他看看,这药粉里都是些什么东西!” 红珊点点头,连忙将帕子收下了。 商雪玉端着药碗,朝左右看了看,然后,将碗里的药,一股脑的,全部都泼在了一侧的花盆里! 被洒了药的花盆就摆在窗台上,被药液这样一浇,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 聘儿在一旁说道:“小姐,这药没有了,可您的病不能没有药医的,要不奴婢这就再去煎一碗来吧?” 商雪玉问道:“萼儿呢?” 聘儿说道:“萼儿拿了奴婢的顶针,说是找花妈妈要些丝线,就出去了!” 放着自己家的主子不侍候,却在这个时候去找什么花妈妈,看来,这萼儿是去找人报信去了吧? 事到如今,商雪玉也没打算瞒聘儿了。她先朝红珊使了个眼色,红珊传佳会意,端着收拾好的碗筷就出门儿了。临出门的时候,她还细心地带上了门,然后,就在屋外守着,不让其他的人接近! 屋子里,只剩下商雪玉和聘儿两个人。商雪玉坐在那里,看着灯下的药碗,朝聘儿说道:“聘儿,你觉得萼儿在我的碗里放了些药粉,是做什么用的呢?” 聘儿气愤地说道:“奴婢虽然不知道这药粉是做什么的,可若这药粉真是萼儿放的话,她这偷偷摸摸的,一定不会放什么好东西去小姐的碗里!” 看样子,这聘儿虽然老实,可心里也清楚得很呢,商雪玉听了,点点头,说道:“聘儿你说得很对,萼儿放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聘儿你想过没有?萼儿究竟为什么要在我的药里做手脚呢?她究竟是想做什么呢?” 聘儿一听,脸色居然变了一变! 要知道,这聘儿和萼儿都是一起被买进商府的,两个人又一起到了洒扫院,一起做事,平日里,你帮我,我帮你的,也算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可是,现在的聘儿居然想不到萼儿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出来,而且,这陷害的,还是自己的主子! 聘儿再想想最近商雪玉对萼儿的态度,还有萼儿总是一逼神神秘秘,魂不守舍的样子,她的心里,也早猜到了八九分了! 聘儿再一次“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朝商雪玉哀求道:“小姐啊,萼儿是和奴婢一起进府的,她这人心眼活一些是不假,可是,也从来都不曾做出过对不起主子的事情啊!”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聘儿,你也是个聪明的丫头,有些事情,即便我不说,想来也是清楚得很。萼儿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做过什么……她若什么都没有做过,我自然不会怪她,但若是她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我也一定不会轻饶!” 聘儿听了,顿时脸色苍白如雪,一时说不出话来! 商雪玉看着聘儿,微微叹息一声,说道:“这样吧,聘儿,看你在为萼儿说情的份上,我就饶过她一次……若是她以后不再做这种鬼鬼崇崇的事情的话,我就既往不咎,可是,若她再犯的话,可别怪我容不下她!” 聘儿的心里,象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一般,堵得难受。 可是,她更加知道,作为商雪玉,话说到这份上,已经算是仁至义尽的了!事实上,没有人能为别人决定要走的路,而我们其实也帮不了别人什么,这横竖的,也只能修得自己的尘缘罢了! 聘儿朝商雪玉磕了一个头,坚定地说道:“奴婢知道了,若是萼儿就此收手,再不做对不起小姐的事情的话,奴婢仍然会当她是妈姐妹,好朋友,如若不然的话,奴婢也不会放过她的!” 暗算主子,陷害姐妹,难道说,以前的萼儿真的已经死掉了么?现在生活在聘儿身边的,只是一个邪恶的灵魂? 商雪玉点点头,算是应允了。但是,她心里明白,萼儿已经积恶深重,覆水难收了! 因为,此时的她,怕早有把柄被那些人抓着,即便萼儿想悬崖勒马,那些也是容不得她向商雪玉坦白一切,甚至倒打一耙的。 所以,萼儿只能是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聘儿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的,她揉了揉眼睛,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希望萼儿早日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商雪玉摇了摇头。人世间的事,并不以知道为终点,所谓的道理,通常是大家都知道了,但没有人能做到!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正在洗碗的红珊的声音:“萼儿,你回来啦?小姐刚刚都在找你,却没有找到呢!” 屋外,传来萼儿的声音:“我出去找花妈妈借了一点丝线,打算绣个帕子呢!” 只听红珊笑道:“你的丝线借到了么?” 萼儿“嗯”了一声,径直朝商雪玉的屋子里走来! 商雪玉朝聘儿使了个眼色。 聘儿连忙用帕子擦了擦眼睛,然后,后退了半步! 萼儿进得屋来,先扫了一眼商雪玉前面空空如也的药碗,然后,就看到了垂着头站在那里的聘儿! 商雪玉和颜悦色地朝萼儿说道:“萼儿,我刚刚还在找你呢?你这么大黑天的,去了哪里?” 萼儿扬了扬手里的丝线,说道:“回小姐的话,奴婢去找花妈妈借了些丝线回来,打算明个儿绣张帕子用!”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你回来了就好……萼儿啊,今晚是不是轮到聘儿守夜了?” 萼儿听了,点头,说道:“是啊,小姐,昨晚是红珊姐姐,今晚是聘儿守夜,明晚就轮到奴婢啦!” 商雪玉似乎不在意地说道:“那萼儿你今晚可否代替聘儿一晚呢?她有些不舒服,刚刚在和我告假呢!” 萼儿似乎呆了一下,说道:“聘儿不舒服?” 那意思是说,我怎么不知道呢?只听一侧的聘儿用手捂住肚子,有些痛苦地说道:“好萼儿啊,你就帮帮忙吧……我这今天不知道吃什么吃坏了肚子,一直往茅房里跑,这都跑了好多趟了——我守夜倒是没有所谓的,只不过小姐睡觉比较浅,要是我这一趟又一趟的跑茅房,铁定要把她吵醒了!” 萼儿似乎下意识地说道:“那好,就我来守吧!” 这叫不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呢? 萼儿在回来的路上,还在想着,要怎么样才能找个借口今晚和商雪玉呆在一起呢,可是,她这刚刚回来,聘儿就来了个顺水推舟么? 你叫萼儿怎么不喜出望外呢?萼儿心中喜欢,可脸上却不敢显露出来,她只是朝聘儿说道:“那聘儿,你可要注意身体啊,这拉肚子最是痛苦了!” 聘儿一听,连忙说道:“我已经找大夫抓过药了,等会就去煎了来吃……萼儿啊,你今晚帮我守夜,明晚我来替你好不好?” 萼儿摆摆手,说道:“那个没有问题的。我们之间,还会谁和谁啊?” 商雪玉一直暗中留意着萼儿的神色,将一切都尽收在了眼底。商雪玉看着萼儿先是一头雾水,诚惶诚恐,再到措手不及,喜出望外。看样子,即便她不这样安排,萼儿也会找个借口,替聘儿守夜的吧? 第九十一章 嫡女风波之有贼进府? 商雪玉心里不由冷笑一声——果然,这萼儿想在今晚动手了。所以,她必须要留在自己身边,因为,只有留在了商雪玉的身边,才好做下一步的手脚! 话说到这里,萼儿说道:“小姐啊,奴婢先放好花妈妈给的丝线,回头就来替聘儿吧?” 聘儿摆摆手,说道:“萼儿你快去,我在这里等你!” 萼儿一脸轻松地走了,商雪玉深深地看了聘儿一眼。 而聘儿,则握紧了拳头,看她那样子,似乎真的想冲上去,向萼儿问个清楚明白! 商雪玉轻声说道:“聘儿,你得收敛一些,别让萼儿看出端倪出来了!” 聘儿听了,连忙点点头,然后,收了空碗就走! 萼儿已经回来了,这药眼看是熬不成了,可是,这一天不服药,对商雪玉的身体可不好!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我这一次不吃药没事,但若是这一次不小心的话,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事呢!” 聘儿听了,咬紧下唇不说话! 商雪玉朝聘儿招呼道:“好了,聘儿,你来帮我缷妆,我要休息了!” 聘儿走上前去,帮商雪玉去掉头上的钗子,又替她换好衣衫,将屋子里的蜡烛吹熄,到只剩下最后一根。又用灯罩小心翼翼地罩好,这才扶商雪玉上床,交替她入下了蚊帐! 萼儿没多久转了过来。她蹑手蹑脚地来到商雪玉的床前,隔着朦胧的纱帐,轻轻地唤了两句:“小姐……小姐?” 蚊帐之内,并没有人应答,只有均匀的呼吸声,从蚊帐之中传了出来。 萼儿又掀开蚊帐看了一眼,只看到商雪玉两眼紧紧地闭着,看样子,似乎是睡着了! 萼儿忽然轻轻地吁了口气。然后,她拿出一样东西,偷偷摸摸地放进商雪玉床头的妆盒里,然后,又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夜,漆黑。 黑幕下的苍穹,全部都是星星点点的璀璨亮点,就象是镶满了钻石的布匹一样,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大约半夜的时候,忽然,前院里响起了一个尖锐的叫声:“啊……有贼啊……有人进府偷东西啊……” 那声音,宛若节铁在钝器上磨过,发出令人心惊的悸动,只一声,惊得已经睡熟的人,全部都醒了过来! 紧接着,屋子里的灯全部都亮了。大家纷纷披衣走出门口,朝着呼喊的源头走去。 要知道,这商府之中,也算是戒备森严,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听说过有贼入宅的消息了,这个消息一响,还不令大家大吃一惊? 首先被惊动的,是商永霖。 因为七姨娘的事情,他心中生气,辗转反侧,这才刚刚朦朦胧胧地睡着,原本就睡得很浅,此时,一听到有人叫抓贼的消息,立马就披衣走了出来! 被人发现失窃的地方居然是书房。原本摆设整齐的书架上,被人翻得乱七八糟,一片狼籍,那些书册,被人扔了一地,此时一踏进去,这满地的,全部都是书! 商永霖看着,脸色居烈地变了一下。他想也不想地跨进了书房,就要朝着一侧的案几走去! 然而,才走出几步,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连忙顿住脚步,朝那些站在门口的家丁们喝道:“还不快去看看,究竟哪里有贼?有没有碰过别的东西?” 那些家丁们听了,都齐齐地应了一声,然后,全部都走了出去。 只见商永霖手里掌着灯,一直走到书房一角的一个书架旁,他先左右看了一眼,看看四下无人,这才轻轻地按了一个按钮,只见那书本都被扫落地下的书架居然无声而开,露出了一个黑色的门洞。商永霖掌着灯,走进了那个黑色的门洞,过了半晌,他又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了许多,很显然的,那样东西还在,所以,他也就放心了! 商永霖刚刚将机关关好,只听屋门外,管家铁福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老爷!”商永霖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沉声说道:“进来!” 铁福应声推门进来了。 铁福一脸的焦急,脸上似乎也有汗水,可是,他全然不顾地朝商永霖说道:“老爷,那个贼人穿过花园,朝着西北的方向去了!”因为西北的方向,是女眷所居住的方向,铁福不敢再仔细地搜,于是,就过来请求商永霖! 西北的方向,可不是商雪玉所居住的方向么? 不知想到什么。商永霖忽然脸色一变,说道:“快去看看!” 商永霖临出门的时候,又朝书房的某一处角落里看了一眼,这才有些放心地朝着商雪玉的院子走去! 商雪玉所居住的院子比较偏僻,必须得先穿过花园,然后,再朝西北的方向转个弯,这才到了商雪玉的居所! 商永霖带着人刚刚穿过花园,只看到一个黑影“忽闪”一声,径直闯进了商雪玉的院子。看那人躲开瘦弱,举步迅捷的样子,很明显的,不是女子的身影,而明显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商永霖一看,顿时心里一沉。他大声吼道:“谁?站住!” 然而,那黑影并不停住,只是从商永霖的眼前横空而过。然后,径直地消失了! 正在这时,商月筝和商静盈也赶了过来,她们都一脸紧张地看着商永霖,看那样子,似乎是被吓坏了! 夫人杜甄也来了。她同样的,也是被那尖叫声惊起的,因为不放心,于是,就一直披衣找到了这里! 四周聚拢的家丁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大家几乎同时都看到了,是那贼人进了商雪玉的院子的,这一下的,大家都看向了商永霖,想看他如何解决这事! 只听商永霖叫道:“雪儿……五女?你在么?” 屋子里,一片寂静,过了半晌,这才传来一个似乎没有睡醒的声音:“回爹爹的话,女儿在呢!” 商雪玉虽然叫着在呢,可是,却似乎没有人要起床的意思! 按照道理来说,这宅子里进了贼,大家是都要起床出屋的啊,一则,避免被贼人情急之下害到。这二则,也是为了避免嫌疑啊! 听到商雪玉的声音,商永霖似乎轻轻地吁了口气。他继续说道:“五女……你既然醒了。这出来吧,随爹爹周围去看看,看那贼人走了没有!” 总之一句话,这商雪玉不出门,商永霖是不会放心的! 一侧的夫人杜甄也说道:“是啊,五女,你若是没睡的话,就陪我到处看看吧!” 屋子里,又是一阵挣扎的声音。商永霖心中一紧,他大声说道:“五女,快些开门……” 杜甄的脸上,也显现出难看的神色。 很显然的,商雪玉并不是一个这样失礼的人。若是她不能出门的话,那后果可真的太严重了! 商雪玉又含糊地应了一声。紧接着,院门被打开了。只见小丫头聘儿打扮整齐地站在门口,向商永霖和杜甄见礼! 看到一行来了这许多的人,小丫头顿时吓了一跳。她呆呆地站在那里,似乎不敢说话了! 正在这时,又看到一个黑影从商雪玉的院子里冲出,然后,朝着一侧的后花园跑去! 商永霖一见,又是大惊道:“谁……追!” 铁福带着一群家丁立马追了过去。 没有人看到的是,当站在人后的商静盈看到那个黑影闪出,她的眸子里,顿时浮现出莫测的光芒! 商永霖站着未动,只是朝着商雪玉的院子隔窗叫了一声:“五女,你怎么还没有出来?” 聘儿象是这才回过神来。、她朝商永霖施了个礼,说道:“奴婢见过老爷,见过夫人。见过二小姐,三小姐!” 商静盈已经不耐烦地说道:“好了,聘儿,你就不要多礼了,我现在只想知道,五妹妹看到父亲母亲过来,为什么还不出来迎接?” 聘儿听了,连忙说道:“回老爷、夫人的话,回五小姐的话,今日里,小姐偶染了些风寒,此时正有气无力呢,所以,就叫奴婢出来带个话给老爷、夫人,请你们不要担心!” 聘儿的话,说得落落大方的。倒是商永霖听了,又蹙了蹙眉。 杜甄却是迈步就朝院内走去:“五女病了?我得去看看!” 最近的这一段日子里,商雪玉都是百事迭出,杜甄一听商雪玉又病了,当然得进来看看! 商永霖和杜甄同时迈进了门口。 这时,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冷笑:“我就奇怪着呢,这五妹妹早不染风寒,这迟不染风寒的,就是等到搜贼的时候才有病……这说得好听了,是五妹妹病得巧,可是,这若说得不好听的呢?谁知道那贼为什么会从五妹妹的房间里跑出来?” 说话的,正是商静盈,明明是充满冷笑的语气,却让人听出了肃杀的味道! 商永霖听了,脚步似乎顿了一下。 这时,只听一侧的商月筝慢悠悠地加了一句:“是啊,五妹妹这段时间也算是多事之秋了——先是陷害琪儿不成,再到被人劫走意外回来……然后,就是各种中毒。不过,有一件事,我倒是非常奇怪的。这五妹妹中毒的时候,是那个杜太医诊断出来的,这七姨娘的假身孕可也是杜太医诊断出来的,真不知道,这杜太医是医术有问题呢,还是人品有问题,净诊断出一些有的、没的……” 商月筝的话,相当难听,只一番话,就将商雪玉推向了风头浪尖! 这商雪玉最近连番出事。 先是她被推到悬崖边上未死。 然后,就是她陷害商天琪的事情,再到后来,就是人出去转了地圈,找到了商天琪,可是,她的人又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最后,这人倒是醒了。可是,让人想不到的是,屋子里又被人下了数种毒。而且,这毒,居然还是被七姨娘最先发现的! 当然了,刚刚所说的这些,其实都不是事儿,最重要的一样则是,七姨娘发现了商雪玉屋子里的毒,被杜太医诊断出了怀孕。 也就是说,不管是七姨娘怀胎,还是商雪玉屋子里的毒,都是出自杜太医之手。商月筝的言外之意则是,这杜太医既然诊断出来了七姨娘怀孕是假,那么,他这诊断出来的商雪玉中毒,可否又是假的呢? 第九十二章 嫡女风波之商雪玉病了? 也就是说,那一日,不管是诊断出七姨娘身怀有孕,抑或是商雪玉这满屋子里的毒,都是出自那个叫杜太医的太医之手。而此后商永霖的所有评判事情的准则,以及对关于此事的所有的发落,亦是以杜太医的话为准则。亦是从而围绕着他的话,而做出了种种判断和从而改变了种种事实。 因此而改变的,除了是七姨娘因为怀有身孕而备受呵护,商雪玉病愈。走出院门,当日的一切,早已经尘埃落定,随着时日的消逝,众人已经将这事渐渐遗忘。 可现在,随着七姨娘假怀孕事情的被揭穿,将当日的一切,又再浮出水面! 现在,商月筝的言外之意则是,这杜太医既然诊断出来了七姨娘怀孕是假,欺骗了商永霖和众人,那么,他这诊断出来的商雪玉中毒,甚至是她那满屋子的毒,可否又是假的呢? 再换言之,也就是说,这七姨娘怀孕,还有商雪玉中毒,是否是她们二人早有预谋,串通一气所做的假供的呢? 自然了,这一切的一切,现在都不得而知! 听了身后两个女儿的议论,商永霖的脚步顿了一下,再顿了一下! 是的,这件事他一早发现不对劲了,只不过,一切还没有来得及细想而已!现在看来,无论是商静盈,还是商月筝的话,都不无道理的啊! 这件事自始至终,究竟谁对谁错?究竟谁才是骗局?究竟是不是和商月筝所说的一样呢? 商永霖想到这里,不由转过头去,看了身后的两个女儿一眼! 只見微黯然的光芒之下,商静盈一手缠着绷带,靠在胸前。因为下坠的时间太久,觉得太累的缘故,她的另一只手,轻轻地托着,不让受伤的手使力。 晚来的灯火,带着迷蒙的光晕,照在商静盈的脸上。她的肤色,洁白得几乎透明,她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一抹说不出的深色笑意,就那样笑眯眯地看着前方紧闭的窗子,眼子里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再看商月筝,也是一脸的讥诮,似乎在讥笑着那原本不存在的事情,却搅得大家举家不宁一般!。 这两个女儿,说的话都不轻不重的,可是,那神气,却总让人挑不出半点的不轨,看那样子,还真的象是为姐妹担心的好姐妹呢! 商永霖想到这里,心里疑云渐生。 然而,他转回眸光,不动声色地朝商雪玉的屋子里走去! 身后,商月筝和商静盈彼此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神色——不怕你不信,就怕你不上心! 商永霖这人向来深沉内敛,从来不会暴露出自己的半点想法。此时,他居然回了头,看了自己一眼,那就证明,刚才的话,他已经听到了心里! 这事,商永霖听到了心里,就证明已经在她的心里扎上了一根刺,那根刺,扎进去容易,可若要拔出来,就难得多了! 这边,只听商月筝又嘀咕了一声:“若真的是假的话,保不定今晚的贼和五妹妹有什么关系呢……三妹妹,等会儿进了五妹妹的屋子,你可得留心着一点儿啊!” 只听商静盈不动声色地看了前方的商永霖一眼,倒是笑道:“二姐姐肯定是多虑了,这小心嘛,也不至于小心什么的,毕竟啊,这五妹妹人是病了,又不是去做贼了……倒是刚才的那贼,不知道为何,却偏偏从五妹妹的院子里跑出来呢?” 商月筝冷笑一声:“这个问题,我怎么会知道呢?三妹若是想知道的话,要么就是去问那个贼,要么,就是去问五妹妹吧!” 商静盈又朝前看了一眼,笑道:“哟,若想问那贼,怕得到抓到再说了。可若是问五妹妹……二姐姐,你猜猜,五妹妹会怎么答呢?” 商月筝斜了一眼快要进屋的商永霖,淡淡地说道:“她怎么回答我倒是不感兴趣,我最感兴趣的是,五妹妹的屋子里,会不会藏匿些什么……” 几句话的功夫,大家已经到了屋门口了。商月筝和商静盈两个人虽然是低声说话,可是,那些话,大多数的,还是过到了大家的耳里! 此时,大家听着,个个都面面相觑,默然不语! 是啊,最近,商府之中,可算是多事之利,但这多事之秋的背后,似乎第一件事,都和五小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似乎,这第一件事,都和她脱不开干系的啊! 而且,大家在想的是,究竟什么时候,这个在商府之中,原本无声无息的五小姐,变得如此地位敏感,千丝万缕了呢? 大家想着,彼此都沉默了! 杜甄最是心急,她走得也最快,虽然,她也听到了商静盈和商月筝的话,可是,并没有十分的在意,她只是急步跨进商雪玉的房间,唤道:“五女……你这是怎么了呢?” 商雪玉的房间之内,灯火昏暗。只见蚊帐之中,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娘……女儿好难受啊!” 商雪玉的这一句“娘”又叫得商静盈的眼里差点冒出火来。她站在杜甄的身后,朝着四边四处打量。当她看到商雪玉妆台上的妆盒的时候,忽然,眼睛一亮。遂走上前去,朝商雪玉说道:“哟,五妹妹,你怎么就病了呢?” 商雪玉仍然有气无力地说道:“是三姐姐啊……我病了!” 蚊帐早被掀开了。红珊给屋子里添了灯,顿时明亮了不少。 杜甄关切地上前说道:“五女,你好些没有?” 商雪玉满脸通红,她望着杜甄,只说“难受”! 杜甄一摸商雪玉的额头,顿时吃一惊:“呀,这么烫啊……” 于是,杜甄连忙叫人去通知商永霖。而屋外的商永霖听了,也大吃一惊,二话没说的就叫人去找太医! 聘儿搬了张椅子,请杜甄坐下了,而一侧商静盈则无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忽然“哎哟”地叫了一声! 原来,商月筝一不小心碰到了商静盈的“伤”手,商静盈原本就是个不知道克制的人,她被一碰,一下子就大叫起来了! 商月筝一看碰到了商静盈的伤手,她不由吓了一跳,看到商静盈几乎是跳着跑开,商月筝连忙上前去扶,她一边伸手,还一边焦急地说道:“三妹妹,不好意思啊,我真不是故意的啊……” 是不是故意的都好,伤害已经造成,依着商静盈的小心眼,是不会原谅商月筝的! 商静盈却是一甩手,怒道:“故意不故意都好,都离我远些,别再碰我了好不好?” 一侧的杜甄原本就忧心商雪玉的病,此时一看商静盈大呼小叫的,她回过头来,眼神严厉地看了两人一眼。 商静盈被杜甄一看,立马不敢再吵了! 而这边商月筝被挣脱,也讷讷地站在那里不动。这边,商静盈止不住地后退,却在一个踉跄之下,一下子“不小心地”撞上了商雪玉摆在桌子一侧的妆盒边上,妆盒被撞翻,里面的东西,顿时“稀里哗啦”地顿时跌了一地! 商雪玉的原本就不值钱的首饰顿时跌了一地。有几样轻飘的,还弹跳着,朝着黑暗的角落里跌去! 这下,杜甄的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了。这个商静盈真是走一国败一国啊,哪里有她的身影,哪里就一定不得安宁! 商静盈一看自己闯了祸。她一边扶着被撞病的手,一边脸色大变地说道:“哎哟,不好意思,五妹妹,我撞到了你的东西了!” 商雪玉人倒在床上,她浑身发烫,四肢无力,却还是吃力地说道:“没关系的……三姐姐你又不是故意的!” 即便商静盈真是故意的,但她已经道了歉了,商雪玉又能奈她何呢? 聘儿连忙帮商雪玉收拾妆盒,商静盈也讪讪地笑道:“那个,五妹妹,我帮你拣起来……” 说完,商静盈低下头去,过来帮忙拾拣。然而,当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停当之后,商静盈仔细地看了一遍,忽然喃喃了一句:“怎么会没有呢?” 商雪玉当然知道商静盈在找什么。她在心内冷笑一声,表面上却虚弱地说道:“三姐姐在说什么没有啊?我的盒子里,可是漏了什么东西么?” 一侧的红珊仔细地清点了以后,朝商雪玉说道:“回小姐的话,这盒子里的东西都在,也没有什么摔烂的,什么都没有少啊!” 红珊说完,还将妆盒呈上前去,让商雪玉检查。 商雪玉的眼睛,却只是望着商静盈,再追问了一句:“三姐姐,这里究竟少了什么呢?” 商静盈被商雪玉这一拆穿,她的脸可疑地红了一下,连忙说道:“哎……没什么,没什么!” 商雪玉于是不再理商静盈。 倒是杜甄,看到商雪玉的妆盒里东西如此稀少,又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什儿,她心里明白商雪玉这些年来过的是什么日子。杜甄伸出手来,在商雪玉的妆盒里拈起一朵珠花,微微地叹了口气,说道:“五女,你年纪大了,也应该有几件象样的首饰了,明个儿,我让人打些首饰送来……” 话说到这里,杜甄微微顿了一顿,又朝商静盈和商月筝说道:“当然了,二女和三女,还有七女,都是时候应该添置一些了……” 虽然是杜甄爱屋及乌,自己跟着得了便宜,可商月筝却是满脸喜色,她想像着自己即将得来的东西,喜不自禁。 可一侧的商静盈却暗中沉下了脸! 要知道,首饰之东西,商静盈可从来都不缺。更重要的是,商静盈的这一趟来,可不是帮商雪玉添首饰的,她可是想要商雪玉万劫不复的——但那样东西,她明明之前就千交待、万交待了萼儿要放这里的,可现在,怎么不在呢? 对了,还有萼儿…… 第九十三章 嫡女风波之原来是萼儿? 商静盈朝四周看了一眼,透过明亮的烛光之下,只眼看着商雪玉的三个丫头之中,聘儿,还有红珊,都在勤快地忙来忙去,招呼众人,端茶倒水的。可唯独那个该死的萼儿,却完全不见踪影! 商静盈的眸子,顿时沉了下来——+她早就和汪蔻说过,萼儿那个丫头根本就不靠谱,现在好了,紧急关头,这个丫头索性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了…… 这边,商雪玉却是笑着朝杜甄说道:“娘……孩儿年纪还小,不是添置这些的时候……更何况,孩儿的首饰还够戴着呢……” 这话,越来越小声。到了最后,几乎没有什么声音了。商雪玉垂着眸子,渐渐地说不出去了。杜甄听了,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五女放心好了,这次的银子,不用公中出,为娘的出就是了……” 杜甄的嫁妆,自然是非常丰厚的。要帮几个孩子打几样首饰,那可真是九牛一毛。这些,商雪玉全部都清楚。可是,那都是杜甄的东西啊,那是属于她和商天琪的,若是因为她的缘故,而便宜了商月筝和商静盈这两个坏丫头的话,商雪玉的心里可不愿意! 更何况,既然商月筝那么想要杜甄的首饰,她可偏偏的,就不让商月筝得逞! 于是,商雪玉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喝下了一口开水,她转过脸来,朝一侧的正在低头懊恼什么的商静盈,虚弱着声音说道:“二姐姐年纪就大些,刚好用得着这些首饰,娘啊,您还是只帮二姐姐先打一些吧,至于三姐姐和女儿呢,就再大一些再打吧……” 商雪玉的声音,刚好是商静盈可以听到的音量。商静盈哪里稀罕杜甄施舍给她的东西呢?听了商雪玉的话,她就随口答道:“是啊,母亲,孩儿年纪也小,用不着那么多首饰,就过几年再说吧!” 杜甄听到商雪玉拒绝,现在,连商静盈都跟着不要了,她不由觉得好奇,转眸,看了一眼商月筝:“二女的年纪的确大了一些……但作为一个母亲,怎么能厚此薄彼呢?还是每个人打一样吧!” 商雪玉听了,微笑道:“三姐姐,娘说了,还是要帮咱们姐妹每人打一样呢!” 商静盈连忙摇头,说道:“回母亲的话,我不要!” 商静盈至所要不要,可不是替杜甄着想。她很明白,这每人一套的东西,绝对不是什么值钱的好东西。到时候,杜甄送来了,她若是不戴的话,免不得落了个话头,若是戴的话呢,她可不稀罕。更何况,商月筝都有的东西,她哪里能看得上呢? 商雪玉望着杜甄,笑道:“娘啊,算了,三姐姐和女儿都觉得年纪小,不需要用这些首饰,还是只打给二姐姐吧,她马上就要及议亲了呢……” 这边,商月筝的脸已经耷拉下来了。 这什么意思嘛,商静盈看不上,商雪玉说不要,若是这两个人都不要,独独她要了的话,那这事传到外面,成了什么样子了嘛? 更何况,嫡母给的东西,她怎么能一人独肥呢?当然是少数服从多数,一不要,大家都不要嘛! 想到这里,商月筝只好忍痛说道:“回母亲的话,妹妹们都不要,女儿作为姐姐,自然不能越她们一级……五妹妹说得对,还是迟些再说吧……” 商月筝自然是想杜甄只给她一个人打一套的。但现在的问题是,商雪玉若是和商静盈不要的话,她哪里敢要呢?杜甄也说了,这可是要动用杜甄的嫁妆钱的,她商月筝若是拿了杜甄的嫁妆钱打的首饰,这以后的商家大院里,她还要不要混下去了? 杜甄想送首饰给几个女儿,可却送不出去,她听得三人个个推辞,她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这些个孩子们是怎么想的。想起自己少女的时候,每次一得到新的首饰都高兴得睡不着觉的样子。可能现在的世道真的变了。杜甄只好说道:“那好吧……就依你们吧!” 商雪玉微微弯了弯唇,垂下了眸子——哼,商月筝,商静盈,我母亲的嫁妆,你们一个子儿都不要想着得到…… 正在这时,忽然,屋外响起了喧嚣的声音。 红珊以为是太医来了,连忙迎了上去,谁知道屋外,却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放开我……” 杜甄一听,心里一惊,连忙走了出去! 明亮的灯光之下,只见一个男子模样的人儿被扭着跪倒在地上,他一边挣扎,一边叫嚷道:“你们……抓错人了,快放开我!” 只听商永霖大喝一声:“放肆,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女孩儿家的闺房里?” 只听那男子说道:“我是受五小姐的托咐,前来拿东西的……” 只听商永霖又大喝一声,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大胆……你半夜三更的潜入,哪里是拿什么东西的……明明就是你图谋不轨的!” 商静盈顿时眼睛一亮, 她迫不及待地说道:“二姐姐,我们一起去看看去?” 杜甄已经走到了门口,她一听商静盈的话,不由怒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呢?女孩儿家家的,出去看什么看?你们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 是啊,女孩儿三更半夜的,怎么能出去看一个陌生的男子呢?杜甄的这话,分明是指责商静盈不懂规矩的啊! 倒是床上的商雪玉咳嗽了一声,说道:“母亲,这个贼人怎么会说是女儿叫他来的呢?想女儿今日傍晚的时候开始发烧,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好啊……” 一侧的红珊听了,也担忧地说道:“是啊,小姐傍晚开始发烧,奴婢们都快要担心死了,还好大夫抓了些药过来,说是给小姐服的,可是,这眼看着,半夜三更的,又烧了起来了!” 杜甄看了商雪玉一眼,温言说道:“五女你就放心好了,横竖娘还在这里,会为你作主的!” 商静盈出不得门,却不甘心,她跺跺脚,竖起耳朵,朝着门外静静地听! 商永霖一听,火气更加大了。他大喊一声:“反了,真的是反了……” 只听商永霖怒道:“你口口声声五小姐,五小姐……五小姐什么时候让你过来的?” 那男子咽了一口唾沫,说道:“五小姐,是今天傍晚的时候……” 红珊和聘儿一听,顿时面面相觑起来——今天傍晚的时候,她们可都在院子里没有出过门儿啊,怎么会去找这个男子呢? 红珊和聘儿站在那个男子的面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摇头,说道:“回老爷和夫人的话,这个人,我们都不认得!而且,我们小姐傍晚的时候就开始发烧了,她床都下不了,哪里会出门去呢?” 商永霖一听,顿时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他又用力一拍桌子,朝铁福吼道:“送他去见官……见官!” 那个男子长昨尖嘴猴腮的,一双眼睛大而且左转右转。他一进得屋来,就到处望,似乎在找什么。原本,他还嘴硬着,想继续分辩,可现在,一听到商雪玉居然傍晚的时候开始发烧,他就知道事情要糟了。 现在,听着商永霖要送他去见官。他连忙分辩道:“那个……我记错了,不是五小姐,是五小姐的丫头!” 商永霖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一个是五小姐,另外一个是五小姐的丫头,这个贼人,却在这里混淆视听,这明明就是想要让败坏商雪玉的名声的啊…… 商永霖已经不愿意再和这人说什么了,他一边摆手,一边说道:“铁福,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了……送官,送官……” 古时,那些大家宅里出现了什么事之后,大多是送官,递上名帖和银子,那些官们,就知道怎么判了! 这个男子当然知道,若是送了官的话,他可是唯一的活路都没有了啊! 于是,他更加大声地叫了起来:“老爷啊……真的是五小姐的丫头啊!” 一侧的杜甄冷眼看了一眼那个男子,朝商永霖低声说道:“老爷,这事关乎到五女的名声啊,要不,您就问清楚些,看看究竟是不是这些个丫头们在搞鬼好不好?” 商永霖听了杜甄的话,这才冷冷哼了一声:“铁福,你让他认认,是不是这两个丫头?” 红珊和聘儿上前两步,看着那个男子。这下,那男子老实多了,他仔细地看看红珊和聘儿,也摇头,说道:“并不是他们两个!” 商永霖拂了拂袖子,说道:“哼,这两个都是五小姐的丫头,可是,你居然说不认识她们?那你还敢说是五小姐叫你来的?” 那男子听了,急忙分辩道:“五小姐不只是有这两个丫头的吧?” 商永霖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杜甄。 杜甄朝商永霖说道:“五女的确不只有这两个丫头,还有一个,到现在都还没见踪影呢!” 商永霖不由蹙了蹙眉。这主子病了,其他两个丫头都在这里忙里忙外的,那另外一个呢?又在哪里? 正在这时,红珊看了一眼聘儿,聘儿似乎恍然大悟地说道:“回老爷的话……萼儿……%在傍晚的时候,奴婢正在帮小姐煎药呢,萼儿的确是从外面回来的,只不过,她却说是去和花妈妈借丝线去了!” 第九十四章 嫡女风波之调虎离山 聘儿一边说,一边扭着看着那跪在地上的男子,说道:“萼儿不会真的去见这个人了吧?” 杜甄望着那男子,看得的确心烦。她说道:“你说五小姐的丫头让你来,让你来做什么?” 那男子说道:“五小姐有一样东西急着要出手,她说好了,三更的时候让我过来,然后,拿了那东西去卖,得来的银子,可以分我两成!” 红珊和聘儿同时喝道:“你胡说……” 红珊抹着眼泪说道:“老爷啊,小姐傍晚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发烧了,她躺在床上,人都半昏不醒的,哪里会去找什么人,卖什么东西啊?” 聘儿也接着说道:“是啊,老爷,夫人明鉴,小姐这屋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都还是夫人体恤,送来了几样家俬,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值得变卖的东西了……这个人,他一定是诬陷小姐的啊……” 商永霖不想听两个丫头在些分辩,只朝一侧的铁福说道:“去把另外的丫头给我找来!” 铁福问红珊:“那个萼儿在哪里?” 红珊指了指左侧的房间,说道:“萼儿就在那个房间里!” 聘儿自告奋勇地说道:“我和萼儿一起住的,我带你们去!” 没过多久,聘儿开了门,带了还在睡眼惺松,揉着眼睛的萼儿出来。那个男子一看萼儿,连忙说道:“是她……就是她……” 萼儿一看那男子,也似乎吃了一惊:“你不是花妈妈的侄子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男子听了,望着萼儿,说道:“我就是花妈妈的侄子没错,可你今天傍晚的时候,让我姑姑把我唤来,说是你家小姐要我来取一样东西,你忘记了么?” 头顶,传来冷哼的声音,萼儿这才注意到,原来是商永霖站在那里,冷冷地望着这边,眼神凛冽,可怕极了! 萼儿不由打了个寒战,她用手抱起了肩头。 这个时候,萼儿忽然觉得不对了。她不是睡在小姐外间的小床上的么?可现在,怎么却睡到了自己的床上呢?还有就是,老爷和夫人来是来了,可是,为什么不是逼问小姐,怎么个个看着她的眼神如此可怕呢? 萼儿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变得脸色苍白。 只听红珊走上前来,说道:“萼儿,今天傍晚的时候,你去了哪里?” 萼儿心思转了转,说道:“我去了花妈妈那里拿了丝线啊!” 红珊摇摇头,指了指一侧的猥琐男子,说道:“萼儿,你拿丝线是假,去找这个人才是真的吧?” 萼儿顿时没话可说了! 原本,这就是上面交待的事情,说让聘儿把那样东西放到商雪玉的妆盒子里,就什么都不用管了,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她今晚必须要守在商雪玉的外间,不让事情有什么变故,还得帮外来人的开门!可是,到晚间的时候,她喝了桌子上的一杯茶,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想到这里,萼儿浑身打了个寒战,她连忙冲上前去,说道:“小姐呢……我要见小姐……” 只要见到商雪玉,萼儿有些事情才能明白吧? 只听聘儿静静地说道:“萼儿,你难道忘记了么?小姐傍晚的时候就开始高烧,现在又烧起来了,刚刚请了太医来看,还没好呢!” 商雪玉高烧了? 这事,萼儿怎么不知道呢? 萼儿抬起头来,发现居然没有商静盈的身影,她不由心中一惊,怎么回事?这事和起先说的,一点都不一样呢? 萼儿正想说什么,忽然听到一侧的铁福惊奇地说道:“咦?这是什么?” 只见铁福用力一提那男子的衣襟,他的怀里顿时掉下了一样东西。铁福拣起来一看,顿时蹙起了眉。东西宝石晶亮,金色十足,那可不是一只女子常用的流苏长坠么? 眼看着这男子的身份,是绝对不会有这种东西的! 铁福顿时一扬拳头,说道:“说,这是哪里偷来的?” 那男子说道:“不……这不是偷的……是萼儿的……” 听了聘儿的话,知道这个丫头叫萼儿,现在,这男子索性的全盘托出了! 原来,这个男子是花妈妈的侄女,名字叫做花黑子的。萼儿叫他今晚过来,说是小姐有一样东西急着脱手,若是他帮忙卖掉的话,说不得,还会赚不少的银子,花黑子这一段时间欠下了不少的赌债,正缺银子呢,于是,就想也不想地应下了。 可没想到,他进了商雪玉的院子,还没有找到人呢,就看到很多的人跑了过来,于是,他做贼心虚的,赶快就跑了,可是,没跑出多远呢,却被铁福给抓回来了! 萼儿看着这个流苏长坠,她心里一急,连忙争辩道:“不,这不是奴婢做的……不是的!” 正在这时,萼儿的房间门口,有一个负责搜索的家丁叫道:“老爷,夫人,奴才搜到这个……” 那个家丁手里举着一样东西走了过来。一直走到杜甄和商永霖的面前。 而商永霖再一看那样东西,顿时气了个七窍生烟! 因为,那样东西,不是别的,居然就是他书房书桌下暗格里的那支玉簪。这支玉簪成色十足,温润诱人。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因为最重要的是,这支簪子,居然是和那样东西放在一起的。现在,这支簪子就在这里,那么,那样东西呢?又在哪里? 商永霖将那东西一手抢在手里,他睁大眼睛,朝萼儿怒吼道:“说,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萼儿顿时浑身一个哆嗦,她刚刚想说什么,只见内屋的商静盈已经跨出门口,适时地说道:“爹爹,母亲,五妹妹已经没什么事了……” 随着商静盈的声音,几乎所有的人都朝着她看去,只见她两脚正迈出门口,看到屋外如此热闹,不由笑了一下:“哟,这屋外这么热闹,那贼怎么样了?” 萼儿一看到商静盈出来,顿时脸色灰白。 她朝商永霖说了一声:“回老爷的话,这是……奴婢自己偷的……” 商永霖哪里会相信萼儿的鬼话呢?他咬紧牙送,朝铁福咆哮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呢……送官,一起送官……” 铁福让人拉了萼儿和那男子就走。那男子一边走,一边还在抱怨萼儿:“都是你啊,说你家小姐让我来拿什么东西,现在好了,我被你连累了吧?” 萼儿却是神色惨淡,只呆呆地望着门口的某一个方向,然后,在经过门口的大柳树的时候,她有些绝望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挣脱那些挟持着她的人,一头撞了上去! 眼看着萼儿满头是血的慢慢倒地,在场的人,全部都沉默了! 只见铁福连忙扶起萼儿,并开始唤屋内的太医来帮她诊治。要知道,这个萼儿可死不得啊,因为,五小姐名声清白的事情,全部都在她身上了! 萼儿生死未卜,这事让大家都沉甸甸的。唯有杜甄,看着萼儿的背影,慢慢地陷入了沉思! 商永霖唤过铁福,吩咐了两句什么,铁福转身离去了。 而那个男子,则被关在柴房,等着明天萼儿没事了,一起送官! 眼看着,这事又要告一段落了,大家都想着,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杜甄忽然想起商雪玉的病,于是,就转了回去,而商雪玉很明显的,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哽咽着叫了一句:“娘……” 杜甄微微叹了口气,她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商雪玉的背,说道:“五女你先养好病,什么事都别想,知道不?” 商雪玉含泪点点头,说道:“多谢母亲,孩儿知道了……” 正在这时,商雪玉一看,顿时掩面哭泣:“这个丫头,怎么会做下这等事情?” 杜甄微微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一侧的商静盈却是脸色奇特,脸带笑意地说道:“横竖的,现在五妹妹没事不就好了?” 商雪玉望着商静盈,抹着眼泪说道:“我是没事,但是萼儿这个丫头……” 商静盈淡淡地弯了弯唇,眼泪也变得莫测起来。 正在这时,屋外,又响起了商永霖的声音:“你说什么?” 原来,忽视铁福匆匆忙忙地跑了一趟书房,回来居然告诉商永霖——他的书房又失窃? 而据铁福所说,那个丢东西的,正是商永霖此前去看过的那个暗格…… 商永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那他可不是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没有人知道,商永霖丢的是什么东西,却见他脸色奇特,快步离开,铁福跟在身后,径直朝书房去了! 牛嬷嬷和李嬷嬷都跟着杜甄来了,听到商永霖的声音,两人的脸上,都颇有忧色。 牛嬷嬷走上前去,朝杜甄说了一声:“夫人,夜很深了,五小姐也需要休息了!” 杜甄这才让商雪玉多多休息,然后,有些忧心忡忡地走了! 商静盈和商月筝留在最后。商月筝一直沉默着,什么话都没说。而商静盈更知道,今晚的一切,全部都不是事先设计的一切,很显然的,她们被人反设计了! 只有商雪玉,还在静静地喝着刚刚煎好的药,在看到杜甄出门时,她送了杜甄一声,然后,就望着商静盈和商月筝不出声了! 商静盈一看到杜甄没在,登时变了脸色:“商雪玉,你好……” 商雪玉拿过一侧的帕子,微微拭了拭唇,她接过商静盈的话,若无其事地说道:“我当然好啊,只不过是发烧而已,不需要三姐姐操心!” 商静盈跺了跺脚,屋外,传来杜甄的声音:“二女,三女,你们也一起回去吧,夜深了,五女也要休息了……” 商静盈和商月筝互看了一眼,这才不甘心地走了出去! 所有的人都走完了,商雪玉也不用作戏了。她放下手里的药碗,冷冷地弯了弯唇! 今晚的一切,的确不是商静盈所设计的样子。因为,此前的商雪玉被商静盈用七姨娘摆了一道。而今,商雪玉还了她一道! 商雪玉先将萼儿迷晕,然后,放回了自己的房间,她自己装病,一直到花黑子的到来。再到商永霖和杜甄过来,一切,都变得毫无悬念。 至于那枚玉簪子,说实话,商雪玉也不知道它的来历,她只看到,萼儿将那东西摆到自己的妆盒里,然后,就又放回了萼儿的枕头底下。并将萼儿的流苏长饰找了个机会,塞到了那个花黑子的怀里! 事情的一切,都做得似乎天衣无缝,但有一样,商雪玉并没有明白,为什么那个花黑子却说萼儿是找他卖东西的呢?要知道,按照二姨娘或者商静盈的思维,事情绝对不会有这么简单的啊! 还有一点,那就是,既然那个那个花黑子是花妈妈的人,怎么到了这里,口供就改了呢?最后,还成功地指认出了萼儿呢? 这一切,真的都让商雪玉百思不得其解啊! 第九十五章 嫡女风波之谁是背后的人 只不过,事情过了,就是过了,无论怎样都好,这一次,商静盈的计划,似乎又流产了! 商雪玉屋子里的灯,很快就熄灭了。看样子,她终于睡下了。院外的人,也早就散去了,没有人再在这里逗留,清冷的夜里,墨一般的黑色充斥着整个空间,人们,来了又去,曲终了,人散了,一切,又再归于寂静。 而所有人没有看到的是,有两个黑影,自始至终都站在离商雪玉院墙不远的地方。冷冷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宛若镶嵌在漆黑的夜里的磬石一般,动都不动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的小丫头轻轻动了一下发麻的腿,轻声唤了一声:“小姐,天很晚了,他们都走了,我们也回去吧?” 听那个小丫头的声音,居然是商宁蝶的贴身丫头均儿的声音。 见商宁蝶还是站着没动。均儿小心翼翼地将一件长衣服披到沉默着的商宁蝶的身上,再次小声地催促道:“小姐,很晚了,请您回去休息吧!” 商宁蝶始终一言不发,听了均儿的话,她淡淡地转过身来,朝着前方的黑夜走去! 商雪玉,今晚的这一场闹剧,完全出乎了你的意料之外吧?你看看,如此拙劣的演技,也配在你的面前出现?商雪玉,你一定也在疑惑你所解不开的谜吧?又或者说,你万万不会想到的是,居然是我在暗中帮了你? 呵呵,商雪玉,我当然会帮你。 在没有扳倒二姨娘和商静盈之前,你就是我的棋子。但是,商雪玉啊,你可是我恨之最深的人,我一定要在收拾了二姨娘她们之后,再回头来慢慢地收拾你! 商雪玉,我未必要你死,但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商宁蝶慢慢地走回自己的院子。均儿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进门,点着了灯,又为商宁蝶除去衣衫,准备侍候她睡下。 忽然,商宁蝶仰起脸来,朝均儿说道:“均儿,你明天一大早的,就去使些银子,在这附近散布谣言,就说商府的五小姐院子里进了贼,还有一个丫头被逼得撞了树!” 均儿的手不由地抖了一下!这向来捎东西是越捎越少,可是,这传话却是越传越多的啊。要是这流言传上个三五七天的,真不知道,会传出个什么样子出来。 要知道,三人成虎,流言如毒。这件事一经传出去的话,五小姐的名声,可全毁了啊!五小姐的名声毁了,那还是小事,这商府其他几位小姐的名声,也会跟着这件事情,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啊!就算小姐的名声,也会因为这件事,而蒙上一层阴影的啊! 现在,小姐为了对付五小姐,难不成就连自己的名声也不顾了么?这可真真是两败俱伤的法子了啊! 但是,主子的话,是不能不听的。因为,均儿即便不去做的话,商宁蝶一样可以让别人去的! 只听商宁蝶说道:“这件事若传了出去,对商雪玉的名声有损,那么,商雪玉一定会想出其他的法子来弥补的!但不管她用什么办法来澄清的。但是,流言流于市井,止于智者,无论商雪玉想怎么澄清,都只会越抹越黑吧?” 商雪玉越抹越黑,就会越恨商静盈。因为,当晚在场的人,也只有商静盈和商月筝才会传这种事情出去。从而,商雪玉就会恨上商静盈,从而再次针对于她或者商月筝。而商宁蝶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现在,随着上次在宴席上害商天琪的事情被揭发出来之后,这商府的水,已经开始澄清起来。然而,商宁蝶哪里允许它清呢?她只想这水越来越浑,越来越浑的啊!因为,水浑了才好摸鱼,更因为,人乱了才好做手脚! 均儿站在帐子之外,小声地应了一声“是”,然后,将多余的蜡烛吹熄,只留下了照夜的灯烛,这才小心翼翼地离去了。 均儿走了,商宁蝶在黑暗之中睁开眼睛,直直地望着天花板。她伸出手来,在枕头下摸索了片刻,终于将一样东西摸在了手里——商雪玉,你万万没有想到,你最大的把柄就在我的手里握着吧?要不是二姨娘还没有倒,我真的想看看你狼狈不堪的样子呢! 商宁蝶冷笑一声,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商府另外的书房里,商永霖正怒气冲冲地在书房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那东西不见了——那东西居然不见了。那东西怎么能不见呢?他保存了二十年了,可是,在今夜,那东西居然不见了。 铁福垂着手,站在书房的一侧。看着商永霖象是受伤的兽一般的,歇斯底里,气急败坏! 商永霖指着说道:“铁福,明天你去一趟永巷,拿着我的帖子,去找那个人,让他帮我把东西拿回来!” 铁福的手,似乎抖了一下,他立刻说道:“但是,老爷啊,那个人又怎么知道是谁拿的?” 商永霖气愤地说道:“除了那个人,还有谁?还会有谁?二十年了,他还没有放弃,今天,终于被他得到了,终于得到了是不是?” 铁福垂下头去,不说话! 商永霖举起双拳,还在气愤地叫嚣:“我就知道,他是不会放弃的……这二十年,他做了多少啊……他做了那么多。可是,就算他得到了又能怎么样呢?哼,他以为,他拿走的就是……” 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商永霖朝铁福摆摆手,说道:“铁福,总之,你快去,你明天一早就去,知道不?永巷,上次我指给你的地方,到了那里,只要递上我的帖子,说我商府失窃就可以了!” 铁福听了,再三应“是”,商永霖这才余怒未熄地看了一眼一片狼籍的书房,恨恨地走了! 商永霖走了,铁福看了一眼正在整理书房的那些家丁们,微微叹了口气! 最近的商府,可真的是多事之秋啊。这一边串的事情,就象是一串掉了线的珠子,只掉下一颗之后,就再也没法子拾拣回来了! 如此混乱的日子,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铁福微微摇了摇头,也跟着走了! 第二天吃过午饭的时候,商静盈就收到一个小小的布包、。 只见那布包的上面,用清秀的文笔写着一行字:“特附上发烧粉一包给三小姐,正常人一旦服之,全身发烫,形若高烧不止。冰毛巾敷半个时辰之后,热气立消……这实在是避祸和陷害对手的良药啊……” 商静盈再去看那字,只见上面的字迹端正归端正,但横竖的,和商雪玉平日里的字,可大不一样!所以,商静盈想去告状,也是毫无办法的。 于是,商静盈急火攻心,她只好随手,将纸包里的发烧粉撕成了碎片,然后,又狠狠地洒了一地! 商雪玉,你好,你居然装发烧,过了这一关,没让我算计到,可是,你别得意太早了,这一次,只是牛刀小试而已,再接下去,你就知道,你的如意算盘,怎么会打不响了! 算算日子,汪蔻解除禁足的日子就要到了。只不知道,到了那时,商雪玉还有现在得意不? 再过两天,是二姨娘汪蔻解除禁足的日子。 这天一大早的,汪蔻就收拾停当,去见夫人杜甄。 按照商府的规矩,这妾室解除禁足之后,是要在第一时间去谒见女主人的,一则奉茶认错,二则听对方的训诫。 杜甄坐在屋子的正堂之中,看着汪蔻一步一步地走来,她忽然淡淡地笑了一下。 多少年了,汪蔻把持着商府,为所欲为,而今,却接二连三地犯错,使得商永霖终于下了狠手,将这个自小就亲密无间的表妹,狠狠地禁足了这一段时间! 这一段时间,虽然并不算太平,可是,没有了汪蔻在这浑水里乱摸鱼的话,杜甄还是觉得,日子太平了不少! 平心而论,杜甄是个对权利没有什么欲-望的人。若然不是汪蔻连商天琪都不放过的话,杜甄还是宁愿过着之前的与世无争的日子。可而今,时空倒转,物是人非,无论当日什么心态的汪蔻,都必须真正地屈居于杜甄之下了! 今日的汪蔻,一改平日里的稳重老成。她一身素净的打扮,再加上鬓间斜插着的暖玉簪子,都说明了而今的汪蔻,已经越发地显得低调内敛,不可捉摸了! 汪蔻走进正堂,一眼就看到了神清气爽的杜甄! 今日蝗的杜甄,身上穿着一件绣着浮水连理图的红底长衣,下着一件紫色的百褶裙妆,她面容雍容,举止端庄,隐隐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气息。 那是作为一个妾室终其一生都无法拥有的光芒,就象是汪蔻的身份,永远都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妾室,永远都要屈居于这个高堂之上的女人之下! 汪蔻的眼神,象是被烫到一般的移开了。 她俯下首去,在李嬷嬷事先准备好的蒲团上跪下,对着杜甄,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婢妾汪蔻,见过夫人!” 杜甄居高临下地看着汪蔻,眼底里有某种隐秘的表情。她的右手高高地抬起,朝汪蔻说道:“二姨娘这思过几日,清减不少,想发这禁足之日,也颇思己过吧!好了,快起来吧!” 语气虽然谦恭,可是,这三个大礼,杜甄还是结结实实地受了! 汪蔻低声应了一声:“多谢夫人关心!” 然后,自己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在正室的面前,姨娘是没有座位的。 杜甄让人端了一杯茶,递到汪蔻的面前,语气淡淡地说道:“喝杯茶,好好回去休息吧!” 管家之权,现下还在杜甄的手里。而杜甄实在是如假包换的正室,而今的汪蔻,无论杜甄说什么,她除了应一声“是”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话可说! 说话间,商永霖来了。 这一段时日,商永霖来杜甄的院子里倒勤快不少。 今日,他这一来,却刚好碰到了这样的场景! 似乎没有料到有这一着的商永霖先是微微怔了一下,随后淡淡地说道:“夫人。你这里今天这里好生热闹啊!” 杜甄一看到商永霖过来,连忙起身见礼。此时,听到商永霖问,她便笑着说道:“回老爷的话,今日里是二姨娘禁足期满,妾身便训诫几句,准备让她回去了!” 商永霖点点头,却看都没有朝汪蔻看一眼,就朝着杜甄淡淡地说道:“嗯,这些内院之事,夫人自己斟酌着办吧!” 第九十六章 嫡女风波之流言四起 杜甄一听,连忙含笑应下了。 说话间,商永霖已经迈步到了正堂之上。他一掀长衣,便坐了下去。看到汪蔻还站着,便挥了挥手,说道:“既然夫人训诫完毕,你就先回去吧!” 汪蔻自从商永霖出现之后,就一直静静地注视着他,那眼神之中,既有哀怨,也有期盼。她似乎想着,能得商永霖一个青眼,能让商永霖好好地看自己一眼。 然而,让汪蔻没有想到的是,商永霖似乎没有看到她一般,第一个对视,居然是让她先走! 杜甄听了商永霖的话,也跟着笑道:“是啊,二姨娘,既然老爷都说了,你就先回去吧!” 杜甄的眼睛,只是望着商永霖,既不讨好,也不妩媚。但是,就是这样清清淡淡的表情,却惹得商永霖又是一笑:“夫人掌管内院,越来越有方了!” 汪蔻的心里,不由地痛了一下! 多少年了,她掌管商府,如履薄冰。深恐有什么做得不足不对之处,让人垢病。但现在,杜甄掌管商府才不过几日,居然已经得此盛宠?你让汪蔻的心里,怎么会放得下呢? 于是,她垂下眸子,平静地说道:“那么,婢妾告退!” 汪蔻说完,朝着商永霖和杜甄深深一揖,然后,转身离去了! 看到汪蔻走了,商永霖朝她的背影看了一眼。原本就幽深的眸子里,变得更加的阴暗而且看不到底! 一侧的杜甄朝商永霖的手边奉了茶,看到商永霖喝了一口之后放在手边的几上,杜甄这才朝商永霖笑道:“看二姨娘的样子,也着实收敛了不少,老爷若是有空的话,应该多去走动走动!” 杜甄这不说倒还罢了。 她这一说,登时勾起了商永霖心里的那股怒火。他冷哼一声:“哼,我是要去看看,我倒想看看,她这一次是怎么算计商府的!” 听了商永霖的话,杜甄微微摇了摇头! 多年以来,杜甄站在人后,却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汪蔻和商永霖原本就是青梅竹马,可惜的是造化弄人,她最终成了商府的正室。可以说,自从杜甄嫁入商府之后,汪蔻对她的各种陷害从来都没有断过。天长日久,假以时日,就连杜甄都忘记了,汪蔻针对的,究竟是她杜甄这个人,还是商府正室夫人的这个位子! 以前的时候,商永霖年轻气盛,凡事都让着汪蔻。但是,后来府里的姨娘越来越多,年轻貌美,各色各异。再加上事务繁杂,商永霖肩上的担子渐重,所以,也渐渐地将这些儿女情长,全部都抛到了脑后。 及至后来的后来,当商永霖终于感觉到汪蔻,甚至是汪府对商府的威胁的时候,他的心里,已经不复少年时的情怀。更重要的是,他对汪蔻的看法,也起了质的改变! 现在的汪蔻,只不过是商永霖众多姨娘中的一个。只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而且,还是一个时刻都在算计着自己的对手。就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商永霖对汪蔻曾经有的情谊,已经灰飞烟灭,变成了无数琐碎的平凡日子里的灰沫了! 商永霖侧过头来,朝夫人杜甄看了一眼。 夫人杜甄是商永霖恩师的女儿,当日的杜甄,以杜府嫡女的身份下嫁一代商家,已经算是屈身,而夹在商老太君和汪蔻之间的她,也曾经尝尽了辛酸的滋味儿。于是,在商府老太君的苛责之中,她甚至连管家的重担,都放了下来。 所幸的是,如今的杜甄终于坚强起来,终于提起了一府的重任,这让商永霖的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安慰! 商永霖侧过头来的眸光,正看到了杜甄的侧脸。看到她精致的五官,以及岁月所沉淀下来的优雅的雍容,那是象汪蔻那样工于心计的女子,穷其一生,都不会有的优雅潜质! 商永霖望着杜甄,不由心中一动,伸手就去握杜甄的手:“夫人……” 杜甄脸一红,已经被商永霖握住了一双小手。她的脸上,蓦地飞起了两片红霞,她连忙挣了挣,小声说道:“老爷……这是大白天啊!” 杜甄的羞涩,令商永霖“呵呵”地笑了起来:“大白天又如何?你可我是夫妻啊!” 杜甄的心里,忽然酸了一下。夫妻。十年修来同船渡,百年修来共枕眠。这可是她一生的男人啊! 看到杜甄不再挣扎,商永霖反倒放开了她的手,意犹未尽地说道:“夫人,今晚等我过来!” 商永霖说完,转身离开了。只留下杜甄一个人怔怔的送了商永霖,直到商永霖的身影都已经出了院门了,她脸上的红晕还没有退去! 一侧的李嬷嬷走上前来,轻声说道:“恭喜夫人……” 杜甄忽然苦笑了一下。 这算是迟来的恩宠么? 正在这时,牛嬷嬷忽然匆匆忙忙地朝杜甄走来,看到杜甄呆在厅堂门口,她走上前来,说道:“小姐,不得了了!” 杜甄不由脸色一肃:“牛嬷嬷,有什么事,你慢慢说!” 牛嬷嬷轻声地朝杜甄说了一番话。杜甄听了,脸色顿时一变:“居然这么快就传出去了……是谁传出去的?” 牛嬷嬷给杜甄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那就是,前晚在商雪玉院子里发生的事情,被人以流散的方式传播了出去。而这传播的结果则变成“商府的五小姐院里闹贼,丫头被逼自尽!” 这两句话,又被演变了多种多种版本,正在街头巷尾,茶余饭后,都传播开来,可以说是人尽皆知。 杜甄不由地拉下了脸:“这是谁做的?是谁想要抹黑五女的名声?” 一侧的李嬷嬷提醒道:“回夫人的话,那晚知道这事的人,都是这府里的,谅那些丫头婆子们也没有胆量传那么多,想来这还是主子们做的好事!想毁坏五小姐的名声!” 杜甄听了,冷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事是三女传出去的?” 李嬷嬷低着头,说道:“回夫人的话,大约如此!” 牛嬷嬷却喃喃了一句:“这三小姐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了?这件事若是二姨娘知道的话,怕会不肯的吧?” 杜甄咬牙道:“她们不想要自己的名声,可五女的名声,无论如何,都不能被毁坏的!” 商雪玉死而复生,已经谣言四起,而今,再加上这一担子事的,她以后还怎么出去做人? 更何况,府里的大小姐虽然不在府中,可是,因为这事儿,谁又能担保不会被沾染得到?更有商紫如的年纪还小,若是因为流言而被蒙上羞名的话,那以后的婚嫁之事,可真的让人堪忧了啊! 杜甄初管家,这府里就出了这样的事情,那若是让外人知道的话,又会如何评判于她呢?想到这里,杜甄沉下脸来,说道:“牛嬷嬷,你先想办法查一下,这话究竟是从哪里传出去的?我自有计较!” 牛嬷嬷听了,低首应了一声“是”,转身又出去了! 这些流言,要想查出是谁传出去的,或者并不容易,但若想查出来是从哪里传来的话,那可真的简单多了。因为,这个地方,就只有那么点大,传话的渠道,也只有那么点多,你若找到源头,这一切的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么? 看到牛嬷嬷走了出去,杜甄重重地坐回到椅子上,再也不动一下了。 最近这一段日子究竟是怎么了?自从商雪玉死而复生,紧接着,这商府之中,可是连出人命啊,不但死了个姨娘,而且,更死了一个丫头,再加上七姨娘获罪,四姨娘叶蓝深居简出,想找她的错难,想不让她在背后做功夫,更难。现在的杜甄,简直有些头大了。 杜甄不由抚了抚额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当杜甄在屋子里因为这些流言叹气的时候,商雪玉和商紫如正相对而坐。而一侧的聘儿,则细声细气地将刚刚听到的一切,都讲于商雪玉听了! 聘儿所听到的一切,和牛嬷嬷所听到的一切其实差不多。大抵都是商雪玉的院子里闹了贼,另外,还有一个丫头被逼撞了墙了! 自然了,太难听的话,聘儿是不敢说的,但是,从她的话音里,商雪玉还是听说了那些人的抵毁之辞! 商紫如听了,不由睁大眼睛,说道:“五姐姐,这话肯定是谁传出去的……” 商雪玉抬眸,看了商紫如一眼,笑道:“那是自然的……” 知道这件事的人,实在并不能算是多,可现在,却是街知巷闻,人尽皆知了,那岂不是人传出去的? 商紫如愤愤地说道:“哼,这流传的速度这么快,肯定是有人使了坏,在背后使了银子的结果!” 要知道,流言蜚语传播的速度,在于他的娱乐性强还是不强。现在,这件事这么快的就传得这么远了,那就是说,这一定是有人刻意而为之的! 商雪玉听了,仍旧淡淡地笑了一下,她轻轻地旋转着手里的小茶盏,静静地喝完了剩下的半盏茶。然后,又拿起茶壶,帮自己斟满了一杯。 商紫如望着商雪玉,眼睛都瞪大了——这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她听到这流言,都已经急得说不出话来了。可是,这本尊还一副视若未见,听若未闻的样子,你让商紫如怎么会不着急呢? 第九十七章 嫡女风波之汪蔻出手 商紫如实在忍不住了,她说道:“五姐姐,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 商雪玉说道:“我急什么?我有什么好着急的呢?” 商紫如急道:“你可知道,这些话有损您的声誉的啊!” 商雪玉答道:“这个,不但我知道,就连传这话出去的人,也是一清二楚的!” 商紫如忍不住猜测道:“五姐姐,您说的是三姐姐么?”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我说的,并不指任何一个人!” 商紫如睁大眼睛,说道:“难道说,这件事并不是三姐姐做的?”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或许是,或许不是,谁知道呢?” 商紫如这下无语望天了。这商雪玉非但不急,而且还和她打起了太极,看那意思简直就是,爱谁谁谁啊! 商紫如知道,自己的耐性和商雪玉是一个天一个地,若是这样打太极下去的话,她肯定不是商雪玉的对手。于是,她无奈地说道:“好吧,现在,这事情已经出了,五姐姐您就要想办法解决吧?” 商雪玉还在低头冲茶,闻言,头也不抬地说道:“解决什么?这话既然已经传开了,就不是我想解决就可以解决的……更何况,有人一定比我更急!” 商紫如转了转眸子,说道:“五姐姐的意思是说,夫人和二姨娘?” 商雪玉冲好茶,又帮商紫如满上,这才说道:“是啊,女儿的名声坏了,作为母亲,哪里有不着急的?三姐姐年纪在我之上,二姨娘哪里不急?” 商紫如扁扁嘴:“二姨娘老谋深算,她就算着急,也不会表露出来的呀!而且,她更加不会帮你的啊!” 要知道,这事传出去的,是商雪玉,而不是商静盈,所以,二姨娘凭什么要多管闲事? 商雪玉淡淡一笑,说道:“她是不会帮我……但是,商府的五小姐叫什么名字,外面的人可知道么?” 商紫如摇摇头,说道:“这些嘛……” 女孩儿家的名字十分尊贵,外人鲜少知道,即便知道,也因为这些女孩子鲜少露于人前的原因,而不知道哪一个才是哪一个! 现在的问题是,外人传言道,说是商府的五小姐院子里出了事,但五小姐是谁,叫什么名字,谁又知道得清清楚楚? 商紫如听到这里,猛地一拍大腿,说道:“我知道了……若是我们告诉外面的人,这闹贼的是五小姐的院子,但是撞树的却是三小姐的丫头的话……” 商雪玉接过商紫如的话头,说道:“二姨娘就绝对不会任由这话头再传出去……” 商紫如拍手笑道:“是啊,我们只要将这话传出去的话,就不再是五小姐的事情,而是和三小姐有关的事情了是不是?” 商雪玉终于放下手里的茶杯,点头道:“聪明……” 商紫如兴奋地说道:“那么,五姐姐,这件事,交给我去办可好?” 商雪玉看着商紫如,摇摇头说道:“我就知道,你也是个贪玩儿的……” 商紫如听了,“嘿嘿”一笑,并不否认。但,无论她是不是贪玩儿,这件事,只要办成了不就结了? 商紫如再也坐不下去了,她起身和商雪玉告别,然后,蹦蹦跳跳地走了! 商紫如走了,商雪玉还在喝茶。一直站在一侧侍候着的红珊看着商雪玉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由急道:“小姐,您不会是真的相信七小姐那个大孩子吧?要知道,这话若是传错的话,到时遭殃的可还是小姐您啊……” 商雪玉淡淡一笑,说道:“没事的,你让紫如去传吧,横竖的,她也传不出一朵花来!” 红珊听了,不由一急,说道:“小姐您的意思是说,七小姐的办法一点用都没有?” 商雪玉肯定地说道:“当然没有用!” 这下,红珊可真不明白了,她朝商雪玉急道:“那……您还由着七小姐胡闹?” 商雪玉正色道:“红珊你记住,七小姐的作法虽然没用,但是,她绝对不是胡闹。而且,经她这一闹,那个幕后的人,说不定还会站出来!” 红珊眨眨眼,根本就不明白商雪玉在想什么! 商雪玉过了半晌,才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好了,红珊,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你要明白,清者自清,这若是没有的事情,就算再被别人传得再远,也无法变成事实!” 红珊对商雪玉的消极态度简直就是无语了。她喃喃地说道:“可是,小姐,这会毁坏您的名声的啊……” 被毁掉名声的女子,是没有办法嫁得好人家的!红珊所担心的,正是自己! 商雪玉听了,蓦地冷笑了一下。 难道说,没有了现在的这一件事,她的名声就很好了么?早在之前的之前,二姨娘和商静盈,把能唱她的,全部都给唱了吧?现在的商雪玉,可是恶名在外啊,她又什么时候,在乎过那没用的虚名的了? 只不过,她商雪玉不在乎的东西,可不代表二姨娘和商静盈不在乎。更重要的是,还有商月筝,也一定是在乎的,反正,这差不多到了及第年纪的,可远还没有轮到商雪玉呢! 红珊微微地叹了口气,她现在终于承认,她的主子就象是一粒铜豌豆一般,不但油盐不进,更加水火不侵! 红珊微微叹了口气,去忙自己的去了。当空空荡荡的屋子里,只留下商雪一个人的时候,她忽然将手里的茶盏狠狠地握在手里,那样用力的力度,几乎想要将那茶盏握碎。 这一次,无论是谁,想要毁坏她的名声,她都发誓,要让对方,付出同等的代价! 二姨娘的屋子里,杯盏被摔了一地! 刚刚从杜甄的院子里回来的二姨娘,一肚子的气没地方撒,于是,全部都撒在了这些东西的身上。 眼看着瓷器的碎片不停地飞出来,门口的丫头们都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一下! 姚嬷嬷走了进来,将那些守在门外的丫头们全部赶走,她踏着一地的碎片走进屋去,小心翼翼地说道:“主子,不好了,出事了!” 汪蔻看向姚嬷嬷的眼神,居然是恶狠狠的。她怒道:“什么事?” 商永霖装作看不到她,任由杜甄在她的头上耀武扬威,单单这一点儿,已经将汪蔻气了个半死。现在,姚嬷嬷又告诉她说出事了,你让汪蔻的心里,怎么不气上加气呢? 姚嬷嬷将外面的传言告诉了汪蔻! 汪蔻一听,顿时肺都要气炸了:“静儿这个傻丫头,是不是不要命了?这样的传言,她居然都敢传出去?” 谁知,姚嬷嬷却摇了摇头,说道:“回主子的话,这话不是三小姐传出去的!” 汪蔻微微一愣:“你说什么?” 姚嬷嬷说道:“主子想想啊,三小姐心地纯良,爽直大方,最不屑的就是在人的背后耍阴谋,所以,她不会想到这些的,再加上,奴婢已经问过三小姐身边的肴儿了,她证实,这事的确和三小姐无关……” 和商静盈无关么? 汪蔻危险地眯了眯眸子,很快就想起了一种可能:“你的意思是,这事是商雪玉那个贱-人自己叫人传出去的?” 姚嬷嬷一听,顿时愣了一下:“不会吧……这五小姐岂会自毁名声?而且,这外人都知道,是五小姐啊,和其他的小姐们,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 汪蔻冷笑一声:“呵,这些未出阁的女孩子,名声清白最是重要,向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商雪玉虽然毁坏的是自己的名声,但有这样的一个女子在,她的姐妹,自然会遭人非议的,这有什么奇怪的?” 汪蔻一边说,一边说道:“再说了,阴毒如蛇蝎,毒害自己的亲生姐妹,她哪里还有什么名声可言?说不得,这也是她的欲擒故纵之计,借着她院子里的事情,败坏其他姐妹的名声……” 汪蔻倒是想得清楚,而且,也是一针见血地说道:“这商雪玉年纪还小着一些,但是,静儿可是大着她一岁半的,眼看着,这可是很快就要及第了啊!” 姚嬷嬷一听,顿时脸色惨白:“嘎……这个五小姐,居然如此的思虑周全?” 汪蔻摆摆手,说道:“好了,不管周全不周全,这件事不能任其发展下去,姚嬷嬷,你去,拿着我的名帖,去找那个醉意茶楼里的老板,就说要他按我说的去做……” 和商雪玉的帐,可是留着慢慢算,但是,最首要的,是这件事必须快些平息! 自然了,已经传开的流言,也是没有办法立刻止住的,而最好的办法则是,用另外一件事,引开大家的视线,将大家所有的注意力,都引导到另外的一件事上去。而这一件事,就是商府的三小姐,勇猛无比,侠肝义胆的,帮自己的妹妹捉住了入室的贼人,并将和那贼人勾结的丫头擒住的英雄事迹! 听了汪蔻的话,姚嬷嬷立刻就去办了。在她临出门儿的时候,汪蔻忽然叫住了她:“还有,姚嬷嬷,你叫人查一下,这事究竟是谁传出去的……若是被我抓到的话,我非剥了她的皮不可!” 姚嬷嬷又爽快地应了一声,转头,就离开了! 汪蔻扔了满屋子的碎片,心神也被商雪玉的这事给引开了。她若无其事地拍拍手,说道:“来人!” 屋外远远地侍候着的小丫头快步走了过来。看到汪蔻,连忙弯下腰来:“主子有什么吩咐……” 汪蔻指了指地上的碎片:“把这清理干净,然后,告诉林嬷嬷,再去库房领新的回来!” 那个小丫头听了,连忙应了一声,然后,又叫过两个小丫头,开始收拾屋子! 用过午膳之后,商雪玉陪杜甄坐了一会儿。 这一段时间,因为牛嬷嬷和李嬷嬷两个人时常陪着杜甄,所以,杜甄的疯牛病都还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并没有严重,也没有发作。倒是商雪玉,利用空闲的时间,已经把整个城郊都转遍了。也还没有找到前世的那个传说中的老花匠,也没有找到任何关于疯牛病的线索。找不到根源,又找不到出处,现在的商雪玉,苦于没有办法解决这事,整天,也处在担忧之中! 第九十八章 嫡女风波之真相背后 商雪玉细看之下,发现杜甄的脸色红润,神采奕奕!特别是她圆润的下巴,和善的眼光,可以看出她最近心情不错。 商雪玉在心内点了一下头。看来,牛嬷嬷做得不错,她暗中让牛嬷嬷掺在杜甄饭菜里的缓解疯牛草发作的药,杜甄全部都给吃了下去了! 那些药,虽然不能让杜甄身上的疯牛草之毒完全根除,可是,却可以缓解和压制,可以说,现在的杜甄,即便是情绪激动,也只会感觉到心浮气躁,最起码,不会重覆上一世的蹈辙了! 商雪玉手拈茶杯,帮杜甄加满,在杜甄伸手去接的时候,她由衷地说道:“娘,今日看您的气色好了许多!” 杜甄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真的么?我倒没怎么觉得!” 一侧的牛嬷嬷笑道:“五小姐有所不知啊,夫人最近吃得香,睡得安,精神不知道多好呢!” 商雪玉握住杜甄的手,真诚地说道:“那是当然的啊,只要娘您好,我和琪儿都会很好!” 杜甄笑了笑,拍拍商雪玉的手。说道:“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好好的!” 两手相握霎那间,杜甄的心里,忽然有一种微妙的感觉,那是心与心的相贴,那是眼神之中自然流露出来的只有血脉相通才有的默契。似乎,商雪玉就是她的亲生女儿,似乎,她们母女亲密无间,一直都是如此。 商雪玉笑着抽回自己的手,又帮杜甄续满了茶! 牛嬷嬷笑眯眯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对母女,眼角的微笑,犹如绽开的花儿一般! 牛嬷嬷虽然是杜甄的奶娘,可她待杜甄如亲生女儿一般。大小姐一出生之后,就被才夫人强行抱走了,现在,看到商雪玉和杜甄如此之亲,牛嬷嬷的心里,是打心眼里高兴啊! 两个人又聊了许久,眼看着杜甄困了,商雪玉这才起身告辞,临走的时候,她有意无意地告诉杜甄,说是自己接到唐府小姐的邀请,要去参加唐府小姐的寿宴! 杜甄一听,顿时兴奋极了,她笑道:“说起来,唐小姐还是我们的亲戚呢,少不得,你爹应该也收到请帖了,那日,我带你们一起去!” 商雪玉听了,开心极了:“母亲也去……那敢情好啊!” 商雪玉苦于找不到解救杜甄之法,但是,她做不到的事情,并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因为,在商雪玉的记忆里,唐冰言的十六岁生日的宴席上,恰巧就有一位医者,那一位医者,医术高超,说不定,还会带来意外之喜呢! 就这样说定了,商雪玉决定,要和杜甄一起,去参加唐冰言的成人礼! 黑夜,将整个世界吞没。 只有点点的灯光,散发着朦胧的光芒。黑暗的树丛之间,宛若幢幢鬼影,正在虎视眈眈地看着什么。 均儿端着托盘,快步地朝商宁蝶的院子里走去。因为商宁蝶心情不好的缘故,一天都没有用膳,这不,眼看着天已经黑透了,她才吵着饿了。无奈之下,均儿只好使了银子,去厨房端了些宵夜给商宁蝶吃! 身前和身后的路,都是黑乎乎的,空洞的脚步声,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显得伶仃而且孤单,幽暗的风,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吹得均儿的衣领一凉,一凉的。 均儿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丫头,但自从三姨娘去世之后,商宁蝶也变得神神叨叨的,于是,均儿渐渐地也变得疑神疑鬼起来! 再往前走,就是花园的曲径了。沿着这条小径一直向前,就可以看到商宁蝶的院子里了。眼看着那个孤零零的院子里,有隐约的灯光照了过来,均儿这才松了口气,加快脚步,朝着自己家主子的院子走去。 然而,就在转过拐角的凉亭的时候,忽然,传来了两个说话的声音。均儿不由心中一凛,放轻了脚步! 是谁这么有空的,在这大晚上的说人家家的闲话呢?还是…… 均儿不敢想下去,只是慢慢用紧了下唇。 那是两个女子的说话声音。只听那声音忽远忽近,似乎有些模糊,但是,她们说话的内容,还是清晰地传入了均儿的耳中。只听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贞子,你听得没错么……最近的流言居然变了?不再是五小姐院子里的事情,而变成了四小姐克死姨娘,而且还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了?” 有一个略微年轻的女子声音说道:“是啊,花妈妈,我哪里有听错呢?我闲着没事的到处逛,就听到街上的人是这么说呢!” 苍老的声音,被称做是花妈妈的人,长长地“哦”了一声之后,接着问道:“那,关于五小姐丫头撞树的事情呢?” 只听那个年轻的声音贞子又传来一声轻笑:“呵呵……哪个,谁还记得啊?这件事啊,也有了下文,原来啊,那个五小姐的院子里真的遭了贼呢,只不过三小姐英勇啊,不但和五小姐姐妹齐心地帮忙擒住了那个贼不说,还将那个吃里扒外的丫头给捉住了。那个丫头一看不对劲,想逃跑,不小心才撞到树上去的好不好?” 姐妹齐心捉贼,丫头获罪撞树? 均儿听了,顿时停住了脚步——为什么,这样的消息,她还没有听到呢? 空气中,声音似乎都沉默下去了,过了半晌,只听那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还有丫头获罪的事?” 贞子答道:“是啊,花妈妈,您老不知道啊,那个丫头和那个贼内外串通的,听说已经被送到县衙里去了呢,这下,流言就不攻自破了!” 那个苍老的、花妈妈的声音疑惑地说道:“原来如此……可是,这件事又和四小姐克死姨娘有什么关系呢?” 只听贞子缓缓说道:“这还不容易理解么?那些喜欢论人长短的人,看着没话题说了,所以,就拿四小姐的姨娘来说事了呗……而且,据我听说,这三姨娘真的是四小姐克死的啊……因为三姨娘扶过四小姐的肩膀,而四小姐的肩膀上恰巧有毒,四小姐又说不出来那毒是哪里来的,所以,三姨娘就白死了!” 花妈妈听了,忽然冷笑起来:“呵……三姨娘算什么白死呢?那些被她害死的人,又何其多呢……” 谁敢说四小姐克死了姨娘?三姨娘死了之后,小姐不知道多伤心呢! 均儿一时气愤极了,她冲到那两个声音发出来的地方,正要朝那两人兴师问罪。叫她们不要乱嚼舌根的。可转过青石板的路面,脚踩在乱草里的均儿,却被眼前的情景,吓得说不出话来! 幽暗的夜风吹拂着枝叶乱舞。均儿转过那两棵大树,却发现眼前空空如也,既不见说话的人影,也听不到半点的人声。 她再往前看去,只看到两座尖尖的坟茔,就矗立在前方不远处的地方,在没有星和月的夜晚,犹如两尊石像,沧桑而且孤伶! 只那么一瞬间,均儿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难道说,刚刚说话的,居然不是人,而是这两座坟…… 正在这时,耳边,忽地传来两声隐约的冷笑。 均儿心中惊恐更甚,她用力抓紧托盘,闭上眼睛,朝着来路直冲过去! 风,从耳边吹过,似乎有谁一直追着她,说着什么一般。被逐渐放大的脚步的回响声,混合着均儿的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使均儿心中的恐惧,犹如秋水里的涟漪一般,越放越大,越放越大。 均儿不敢回头,甚至不敢喘气,她咬紧牙关,以百米赛跑的速度,朝着前方飞快地奔去。似乎要将刚才的话,甚至是刚才看到的一切,都全部丢到脑后! 均儿一口气跑到商宁蝶的院子里,大力地关上门,这才感觉到腿脚都是软的,软得他根本就没有半点的力气! 商宁蝶正在镜前梳头,她看到均儿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皱了皱眉:“你是怎么回事?” 印象里的均儿,哪里有现在这样的失态样子? 均儿指了指身后,再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这才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 托盘上的宵夜,倒还在的,均儿吃力地站了起来,颤抖着手,将宵夜放好,然后,又开始坐在地上喘气! 屋子里的烛火,忽闪了一下。满室都是晃动的灯影。 商宁蝶索性放下手里的梳子,问均儿:“你到底怎么了?被鬼追了不成?” 均儿浑身又再瑟缩了一下——被鬼追?这样的事情小姐都能预料得到么? 均儿望着商宁蝶,过了半晌,才说出话来:“小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商宁蝶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均儿,你是不是被谁吓到了?” 均儿颤抖着唇,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个一五一十! 商宁蝶听了,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姨娘说过,这世上哪里有鬼呢?横竖都是人吓人罢了……均儿,你是被人吓到的!” 均儿定了定神,说道:“可是,小姐,那四周什么都没有啊,只有两棵树,还有两座坟啊,奴婢走到坟边,什么都没有看到啊!” 商宁蝶有些奇怪地看了均儿一眼:“坟?谁的坟?” 这个商府大院里,只有活人住的份儿啊,哪里轮得到死人住的呢?这个均儿一定是看错了! 商宁蝶如此一说,均儿这才忽然想起。是啊,这商府之中,哪里会有坟头呢?这除了花就是水,除了水就是亭子的啊。哪里能有埋死人的地方呢? 不,不对劲,方才的一切,都不对劲! 均儿想了想,大着胆子说道:“可是,小姐,我真的看到了……” 商宁蝶蓦地打断均儿的话:“好了,我不知道你看到什么,我只知道,你刚刚一定是眼花了,或者被人捉弄了!” 商宁蝶都如此说了,均儿自然没话可反驳的了。她只好走上前去,替商宁蝶摆好筷子,斟好茶水,然后,又借着这个时间,却帮整理床铺,准备等商宁蝶吃完了,就侍候她休息! 第九十九章 嫡女风波之是人是鬼 均儿开始帮商宁蝶铺床,商宁蝶却开始想均儿刚才的话——怎么回事?关于商雪玉的流言没有了,现在,倒有说起她的闲话来了? 商宁蝶的唇边,流露出一抹说不出的诡异的笑——呵呵,这件事这么快就平息,一定是跟杜甄插手有关。好了,商雪玉没事了,现在轮到她%……横竖,她商宁蝶都已经成了个没娘的孩子了,这下,她真的想看看,杜甄会怎样处理这流言的事情! 不知想到什么,商宁蝶忽然说道:“对了,均儿,你刚刚说,那个老的声音叫什么?” 均儿回头答道:“花妈妈……小姐。那个年轻的声音是这样叫她的!” 商宁蝶的手,不由地抖了一下,只一下,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若无其事地问道:“那么,那个年轻的呢?是不是也有名字的呢?” 均儿又答:“贞子……那个花妈妈叫她做贞子的……” 花妈妈…… 贞子…… 听到这两个似曾相识的名字,商宁蝶忽然觉得脊背一阵寒凉! 花妈妈…… 贞子! 这两个人,商宁蝶当然认得,非但认得,而且连这两个人怎么死得,她都是一清二楚……那两个人,都是死在三姨娘沈浓和二姨娘汪蔻的手里的! 商宁蝶握紧了手心,怎么会是这两个人? 又是谁,装神弄鬼的,却冒充这两个人的名字呢? 又或者说……真的是那两个已经死去多时的人么? 商宁蝶微微闭了闭眼睛,忽然不能回答自己! 均儿跑了,一切又归于寂静了。这时,大树的另一侧,忽然闪出两个人影出来。 那两个人,一高一低,站在那两棵大树之后,更显得阴气绰绰,令人心惊! 眼看着均儿跑得不见人影了,那个略矮的人影忽然说话了:“五姐姐,你刚才教我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听那声音,和片刻之前的年轻女声迥若两人。可不正是商紫如的声音么? 听了商紫如的问话,商雪玉只淡淡一笑,说道:“没有什么意思,有意思的是,是那两个名字!” 花妈妈? 贞子? 商紫如眨眨眼,不明白商雪玉究竟是什么意思! 商雪玉缓缓说道:“花妈妈是三姨娘的管事嬷嬷,跟着她做了不少坏事,更因为坏事做得多了,所以,就为自己留了条后路,将汪蔻和沈浓所做的事情,全部都登记起来,做成了本小册子。而贞子……” 贞子,实在是一个可怜的姑娘,就因为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东西,所以,才被沈浓活活地害死! 而那一切的源起……都是那处秘密,那个上一辈子,囚禁商雪玉至死的地方! 忽然想到了什么,商雪玉额头的冷汗,不由涔涔而下,她的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七妹妹,天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商紫如明显地感觉到商雪玉的情绪起伏,但聪明地什么都没有问,她点点头,就扶着商雪玉准备回去了! 在准备离开的时候,商紫如收起了那两块撑起的黑布——因为撑起的角度和方向都很微妙的缘故,所以,在星月无辉的黑夜里看来,还真的象是两个坟堆! 这是商雪玉想要的效果,但这也是商紫如想出来的招数。至于刚才的两个声音,就是商雪玉和商紫如发出来的,只不过,两个人变了声音而已! 虽然,商紫如并不明白商雪玉为什么要这样吓均儿,可是,当花妈妈和贞子这两个名字响起来的时候,商紫如还是听出了商雪玉话里的痛苦,还有痛恨! 究竟为什么,商雪玉如此的恨沈浓呢?这个,还真的不得而知了! 第二天,是一个大晴天。当均儿来到商宁蝶的房间的时候,她没有看到商宁蝶的人。 均儿以为商宁蝶起床去散步去了。可是,她一直等,等到日头都上了半空了,还是没有看到主子的身影! 商宁蝶自己三姨娘死了之后,就很少离开院子。可现在,她又一个人去了哪里? 均儿不得已的,跑出门去找。但是,她刚刚才一打开院门,就看到一脸疲惫的商宁蝶就站在门外! 看到商宁蝶累得溃不成军的样子,均儿大吃一惊,连忙扶住了自己的主子:“小姐,你怎么了?” 商宁蝶微微摆了摆手——她越过均儿,径直进了堂屋。 均儿随后跟了进来,并勤快地替商宁蝶倒了杯茶。 商宁蝶一饮而尽之后,又再次伸出了杯子。 均儿一连帮商宁蝶倒了三杯,才看到商宁蝶摆了摆手! 商宁蝶的衣服很脏,象是刚刚从土坑里爬出来一般。均儿又不敢问,只是打来了水,请商宁蝶洗手,洗脸,然后想着怎么提醒她换一套衣服! 谁知,商宁蝶洗完脸和手之后,将身上的衣服一扯。有些厌恶地朝均儿说道::“打水来,给我沐浴!” 均儿听了,应了一声,就朝外走! 这边,商宁蝶又叫住了均儿:“把这衣服扔出去烧了!” 均儿一听,顿时吓了一跳:“什么,烧了?” 商宁蝶一脸的厌恶,朝均儿说道:“快拿走,听到没有?” 均儿只好拿着商宁蝶的衣服,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商宁蝶一个人。商宁蝶以手捂脸,她的手都在颤抖。若不是她真的去看了的话,她还真没想到,在这个外表堂皇的商府之中,居然有这样的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那个地方…… 商宁蝶用力地甩了甩脑袋瓜子——她只去了一次,真的再不想,做梦都不愿意再想起…… 商宁蝶走出屋门,将整个人都暴露在阳光之下,她用力地呼吸着有阳光的空气,象是很久没有这样自由过一般——原来,这个世上,真的有些地方,你只去过一次,便再不想去了! 商宁蝶刚刚沐浴完,均儿在帮她绞头发的时候。忽然,院门外,响起了商静盈的声音:“商宁蝶,商宁蝶你在不在?” 商宁蝶转过眸子,透过半开的窗子,朝院外看了一眼。那眸子里的阴戾的光芒,让一侧的均儿看了,顿时觉得不寒而栗。 转眼间,商宁蝶再次转过了眸光,朝院外淡淡地说道:“是三姐姐来了?快请进来!” 商静盈大咧咧地迈步,进了商宁蝶的院子。 令商宁蝶意外的是,商静盈居然不是一个人来的,她的身后,居然还跟着一脸讪笑的商月筝! 从小到大,商月筝都是商静盈的跟屁虫。商静盈叫她往东,她就得往东,若是商静盈叫她往西,她也是一定不敢不听的! 商宁蝶用隐秘的眼神看了一眼商月筝,眸子里,忽然流露出莫测的光芒! 商静盈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她一进得门来,就朝商宁蝶乍乍呼呼地说道:“商宁蝶,你天天躲到屋子里做什么呢?” 商宁蝶看了自己一身的孝衣,淡淡地说道:“也没什么,这不是没出三七嘛,我在院子里,替姨娘守孝!” 商静盈没有想到,这商宁蝶三句话一开口,就提到了沈浓。 话说,沈浓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啊,若是做了鬼的话,也不是个善茬儿吧?她若是知道自己打商宁蝶的主意,真不知道会不会跑到自己的院子里去骂人呢! 想到这里,商静盈可是后悔极了。她看看自己身上光鲜的衣服,顿时觉得自己不应该听了汪蔻的话,说什么多个人多分力量的废话,前来找商宁蝶! 一侧的商月筝听了商宁蝶的话,也跟着说了句:“四妹好生孝顺啊……” 商宁蝶不冷不热地看了商月筝一眼,淡淡地说道:“二姐若是死了姨娘的话,一定比我更加孝顺的……” 商月筝不软不硬地碰了个钉子,她脸色一白,顿时说不出话来! 一侧的商静盈听了,倒是摇摇手,话里有话地说道:“四妹妹这话就错了,这姨娘人人有,命长不长,却是不关儿女的事的!” 听了商静盈的话,商宁蝶寒了脸,她干脆单刀直入地问道:“不知道三姐姐来找我有什么事呢?” 商宁蝶还是以前的性子,有什么话,也只对商静盈说,而商月筝,明显的就是个摆设,她可以假装没有看到! 商静盈的手上还绑着绷带,用木板夹着叫在胸前,听了商静盈的话,她用自由的一只手指了指门外,说道:“今天天气好,我们一起去后花园里去玩吧?” 商宁蝶原想说不去的,可不知想到什么,她点点头:“好吧,三姐姐等我一直,让我换件衣服!” 因为在服丧之中,商宁蝶是不能穿太过鲜色的衣服的。只见她很快就换了一件素色的上衣,还有一条带着浅碎花的裙子。然后,束好头发,也没有带什么首饰,就跟着商静盈走了出去! 商静盈还真的是找商宁蝶来玩儿的! 皆因为二姨娘说了,商静盈和商宁蝶横竖是姐妹,姐妹之间,是要互相照应的——商静盈自然不稀罕和商雪玉还有商紫如互相照应的了,于是,她就选了一向沆瀣一气的商宁蝶! 但是,商静盈一眼看去,还是看出了商宁蝶的变化! 以前的商宁蝶,嚣张跋扈,说话不经大脑,和商静盈和商月筝在一起的时候,净是商宁蝶说的,别的人,经常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可而今的商宁蝶,却是沉默如冰。她的身上,包括她的宇眉之间,都象是被蒙了一层灰色的雾气一般,这一远一近的,根本就看不清楚。就好象现在,明明商宁蝶就站在商静盈的面前,可是,却觉得她离自己很远,很远一般! 三个人一路走到垂花门前时,忽然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商静盈眼尖,她一下子叫了起来:“唐表哥!” 原来,这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唐家的长公子,正是知府唐宁德的长公子唐少均! 今日的唐少均,身穿一件儒雅的长衫,上面绣着竹的图案,那洁净的淡色,再加上他温润如玉的脸,顿时活脱脱的,就是一个俏公子的模样儿! 一侧的商宁蝶只看了一眼,就不屑地转过了眼神! 现在的她,对唐少均无感,对任何人都无感! 商静盈一看到唐少均,就立马快步走了过去,有意无意地和唐少均并肩而立,亲昵地说道:“唐家表哥,你怎么来了?” 第一百章 嫡女风波之挑拨? 唐少均感觉到商静盈离得近了,她一身的香气袭人,熏得向来不习惯闻这种香气的唐少均不由地难受起来。他下意识地向后躲了一下,笑道:“原来是三位表妹在此啊,少均久违了……在下今日来是为了舍妹三日后的及第之礼!” 唐少均的话,说得既疏离而且礼貌,还处处显露出属于男子的风范! 而商静盈喜欢的,就是唐少均这样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清清雅雅的,对人既远且近,可望而不可及! 商静盈的眸子里,流露出害羞的眼神,她望着唐少均,含羞笑道:“唐表哥要来,也不事先打个招呼,表妹我好去出门迎接你啊!” 商静盈一边说,一边用肩膀有意无意地蹭了一下唐少均,说话的语气,也显得暧昧起来! 一侧的商宁蝶的眸子里,流露出讥诮的冷意——商静盈喜欢唐少均,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件事在商府,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只可惜的是,唐少均是一个知府的公子,而且还是一个嫡公子,日后可是要踏上仕途,前途无量的啊。他又哪里看得上一介商贾之女呢?更何况,还是一个姨娘生的庶女呢? 所以,商宁蝶知道,商静盈的这一场痴情,也算是擀面杖吹火,一头热了! 最先的时候,商宁蝶和商静盈一样,也曾经迷恋过时时都来商府的唐少均。但是,自从沈浓死后,商宁蝶理智了很多,就象唐少均和她之间的距离,就象她此后的人生规划一般! 商宁蝶不想看商静盈矫柔做作的样子,只好移开了眼神。正在这时,她就看到了一脸敢怒而不敢言的商月筝! 商宁蝶顿时眼睛一亮——对啊,这不光商静盈喜欢唐少均,就连商月筝,也是迷恋唐少均迷得魂不守舍的啊,她这一层,她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的啊! 想到这里,商宁蝶看了商月筝一眼:“二姐姐怎么不去和唐表哥打招呼呢?” 商月筝看了一眼眉飞色舞,整个人都要粘上唐少均的商静盈,咬了一下下唇,说道:“三妹妹不是和唐表哥打着招呼的嘛!” 商宁蝶冷笑了一声:“二姐姐,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啊——论年纪,可是你居上,论身份,大家都是庶女。你喜欢的,为什么要偏偏让给三姐姐呢?即便你让了,她也没觉得你好,反倒觉得你是应该的呢!” 商月筝听了,脸色不由微微变了一下! 商宁蝶继续说道:“我对唐家表哥没有兴趣,若是有的话,我绝对不会象二姐姐这样袖手旁观的……” 看到商月筝还在犹豫,商宁蝶不由地再次提醒道:“难不成二姐姐忘记了?上一次,救起唐表哥的可是你,而不是三姐姐啊!” 上次救了唐少均的,自然是商月筝和商雪玉二人,但商宁蝶故意不提商雪玉,就是想怂恿商月筝上前去! 商月筝很害怕商静盈。所以,商静盈根本就看不起商月筝。但是,越是这样的人,背后做起手脚来,商静盈才会防不胜防。而现在,商宁蝶就是想利用商月筝在商静盈的面前,多碰几个钉子,然后,让商月筝认清事实,然后,,为商宁蝶所用! 商月筝听了商宁蝶的话,眼睛似乎亮了一下,只一下,她的眸光又再淡了下去——商月筝可没忘记,上次从唐府回来,商静盈是怎么教训她的,那样的罪,她可不想再受一次! 是,现在二姨娘被传就要倒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无论怎么着,这商静盈也不是自己可以惹得起的主儿啊! 商宁蝶知道商月筝不敢。她摇摇头,淡淡地说道:“二姐姐,你其实完全可以和唐表哥打个招呼,还让三姐姐无话可说的!” 商月筝一听,顿时亮了眼睛,迫不及待地说道:“四妹妹,快教教我……” 商月筝伸手,就想去搂商宁蝶的手臂,谁知,商宁蝶一下子躲了开去。她离商月筝远了两步,尽量不让自己脸上的厌恶表情流露出来,她指了指唐少均,说道:“唐家表哥是个念旧的人,上次你救他的事,他一定还记得的,你只要站在这里,叫他一声,既帮他解围,又提醒了他,他肯定会记住你的!” 商月筝听了,眼睛发亮,她跨前一步,正要叫,一侧的商宁蝶又闲闲地说道:“二姐姐,你的眼睛象是猫见了老鼠一样的在放光……” 商月筝的脸红了一下,她连忙敛了眸光,然后,站直身体,落落大方地朝唐少均唤了一句:“唐表哥好!” 唐少均正被商静盈缠得没有办法呢,商月筝这一叫,他应声抬起头来,一看到商月筝,他的脸上流露出一抹笑容出来:“原来是二表妹和四表妹啊,你们好!” 商宁蝶的眼神淡淡地转了开去,根本就不看唐少均一眼。商月筝却努力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说道:“唐表哥今日是来找爹爹的吧?” 商月筝的话,就是在帮唐少均解围! 唐少均一听,连忙点头,说道:“是啊,是啊……今日里,我就是来找表舅舅的……” 唐少均一边说,一边离商静盈远了些,他有些歉意地说道:“三表妹,我去找表舅舅还有正事呢,回头再聊,回头再聊啊……” 说完,唐少均逃也似地跑了! 商静盈一看唐少均跑了,心里有些失落,但再一听对方所说的“有空再聊”,她连忙朝着唐少均的背影说道:“那个……唐表哥,我等着你啊!” 商静盈等着自己? 唐少均听了,顿时脚步一滑,差点儿摔倒。他连忙话也不说,飞快地走了! 这边,商静盈眼看着唐少均过了垂花门,再不见身影了,她才恋恋不舍地转过眸光,在看向了同样一脸娇羞的商月筝时。商静盈眼睛一瞪,朝着商月筝怒道:“商月筝,你是怎么回事啊你?你居然敢和我争唐表哥?” 一侧的商月筝还沉浸在唐少均临行的时候,对自己的那一眼上。那一眼,唐少均的如释重负,被商月筝误认为成了含情脉脉。此时,被商静盈这一喝止,她不由一惊,顿时讷讷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一侧的商宁蝶听到商静盈问罪,不由淡淡地说道:“三姐姐,你也是的,自己挂着伤,还敢往唐表哥的身上贴,这事儿,若是让爹爹或者母亲看到了,你可不得倒霉了?二姐姐是怕被人看到,才故意提醒你的啊!” 商静盈听了,顿时眼睛一瞪,说道:“哼……我才不相信商月筝那么好心呢……她若是提醒,为什么不是提醒我,而是叫唐表哥呢?” 商宁蝶看了商月筝一眼,接着说道:“二姐姐若是叫你,你会听么?你肯定觉得她是教训你的不是?所以,只好叫唐表哥了啊……三姐姐,你可想清楚了,难不成要二姐姐在人家揭穿你么?” 商宁蝶的话,商静盈向来都是听的,此时,她想想有理,倒没那么生气了,只是,也还是朝商月筝横了一眼:“以后,我的事你少管……” 想了想,商静盈又补充了一句:“以后,你给我离唐表哥远些……” 商静盈说完,气冲冲地朝前走了! 这边,商月筝有些感激地看了商宁蝶一眼! 要知道,若不是商宁蝶鼓励她的话,她也不会得到唐少均的那一眼。再者,若不是商宁蝶帮她开解的话,商静盈还不知道又怎么整她呢! 商宁蝶只是望着前方,似乎是朝商月筝,又似乎朝自己,喃喃地说了一句:“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一报还一报而已!” 商月筝听了,不由愣了一下,她还想再说什么时,商宁蝶已经走了,只留下她一个人,跟在身后! 三人穿过垂茶门,朝后花园走去! 可刚刚拐过前面的墙角,忽然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那都是小事一桩而已,我也是举手之劳,所以,唐表哥不用总是记在心里,还一谢再谢的!” 耳边,唐少均的声音,谦恭而且有礼:“虽然在表妹看来,是小事一桩,但是,对于我来说,却是一生清誉的大事啊,你叫怎么不铭感五内?” 前面的少女,似乎无奈地笑了一下,只听她朝唐少均说道:“冰言表姐可好么?” 唐少均答道:“冰言也常常提起你,但苦于准备成人之礼,所以不便出门,这次,我出门时,她还念叨着,一定要将你请去呢!” 唐冰言的性子,商雪玉自然是知道的,她听了,笑道:“你让唐表姐放心吧,我一定会去的!” 两个人的声音,女子清冷而且温文。男子儒雅而且有礼,这一问一答下来,商静盈火冒三丈,商月筝的心里,顿时不是滋味儿! 商静盈生气,是她没有想到,唐少均说着忙,却是躲在这里和商雪玉说话来了。 而商月筝难过的是,看着唐少均刚才的样子,她还以为是对她独有的态度呢,而现在,对着商雪玉的时候,他却是如此的温柔!根本就不复平日里的清冷! 更让商月筝气恼的是,这个商雪玉——明明救唐少均的时候,有她的一半功劳的,可现在,她一个人却独揽完了,根本就没有提到自己!想到这里,商月筝的心里,不由地酸了一下,而商宁蝶则在一侧添油加醋地说道:“五妹妹这次有些自私了……明明,救唐表哥是你们两个人做的,她现在,却只提自己的功劳!” 商月筝苦涩地一笑,说道:“是啊,谁说不是呢……” 谁说不是呢?商雪玉只提自己倒也罢了,可是,唐少均呢…… 呵呵,这两个人,你侬我侬的,眼看着,可真的将自己,全部都给忘记了啊! 第一百零一章 嫡女风波之七姨娘之死 商宁蝶察颜观色的本事何止这么一点呢? 看到商月筝一脸的惨淡,眸子里既有委屈又有不平,商宁蝶又淡淡地说道:“这唐表哥也是的……你看看,什么不想的,净受五妹妹的误导!” 得,这下真的颠倒黑白的了! 唐少均的心里没有商月筝,商宁蝶自然看得清清楚楚。那日里,救唐少均的时候,也是商雪玉使计,商月筝除了出现个人力,说了几句风凉话,再加上在众人前抢了商雪玉的功劳之外,可什么都没有做。 但现在,从商宁蝶的口里,她却成了商雪玉为了独揽功劳,从而误导了唐少均的思维的了! 总之,现在,商月筝没错,唐少均没错,只有商雪玉,全部都是错了! 前面的商雪玉和唐少均似乎没有发现这边的来人,他们还在相谈甚欢,声音颇响! 商月筝抬头,透过花树的缝隙,朝唐少均看了一眼。只见唐少均容色倜傥,举止文雅,那可是她梦寐以求的人啊。可是,这前有商静盈,后有商雪玉,她又要怎么排除万难,才能走到唐少均的身边去的呢? 商月筝看着一侧的商静盈,眸子里有说不出的绝望和憎恶——为什么,她喜欢的,想要的,偏偏都是人家想要争夺的呢? 商宁蝶看了商月筝一眼,微微摇了摇头。这个商月筝的性格,真的是扶不起的阿斗。但,天生蠢才必有用,现在,商宁蝶正需要一个象商月筝这样蠢,又这样一根筋的人! 商宁蝶拍拍商月筝的肩膀,轻声笑道:“二姐姐也不必懊恼生气的,有的时候,人得有耐性,谁笑到最后,才是最好的——你只要一直用心,唐表哥一定会知道你的心意的!” 如此空洞的安慰,却换来商月筝的无限希望:“真的……可能么?” 论姿色,商月筝不及商静盈,论心计,她又不及商雪玉,这样的她,又怎么能在两个庶妹之中脱颖而出的呢? 商宁蝶微微一笑,给了商月筝一个“安心”的眼神:“二姐姐别怕嘛,这不是还有我嘛!” 三个种花佬,能比神算子。若是商宁蝶肯帮自己的话,那么,自己的胜算岂不是大了许多了? 但——商月筝虽然心计不够,但绝对不是蠢人,她疑惑地望着商宁蝶,说道:“可是,四妹妹,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是啊,这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谁又会无偿地帮助别人呢?最起码,这样的事情,商月筝就不会做!商月筝不会做的事情,她也不认为商宁蝶就一定肯去做! 商宁蝶微微笑了一下,她伸指,指了指前方:“二姐姐,你看到了没有?三妹妹有二姨娘撑腰,五妹妹有夫人撑腰,我的姨娘没了,命运可以一眼到底,二姐姐你的姨娘犹在,但大姨娘向来心慈人善,同样也是抬不起头来的主儿……你说说,你我姐妹,还有什么不齐心的道理呢?” 姐妹齐心,其利断金。 只不过,这断的是谁需要的金子,那可就难说了! 听了商宁蝶的话,商月筝顿时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是的啊,商雪玉靠巧言令色攀上了夫人杜甄。而二姨娘在商府之中,从来都不容小窥,现在,这二人之中,任何一个,比之自己,比之刚刚失去姨娘的商宁蝶,都算是万幸的啊! 是啊,正如商宁蝶所说,这样的理由,还不够么? 想到这里,商月筝用力地点点头,说道:“四妹妹说得对,我听四妹妹的!” 商宁蝶不答,有一缕淡淡的嘲讽流露在唇边,犹如轻逸而过的风,一现即逝! 商月筝还待说什么,忽然,前方传来吵闹的声音。只听一个嚣张的声音说道:“商雪玉,你找死是不是?你居然敢躲在这里和唐表哥说私房话?” 那正是商静盈的声音,她一下子气不过,就上前找商雪玉兴师问罪去了! 商雪玉听了商静盈的话,清丽的脸蛋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什么叫和唐表哥躲在这里说私房话啊,这商静盈可真是睁眼说瞎话啊,而且,还有意损坏她的名声? 唐少均一看商静盈来了,顿时有些头疼起来。他连忙朝商雪玉说道:“那个,五表妹,我刚刚想起我还有事,要先走了啊!” 唐少均说完,也顾不上和商静盈打招呼,转身就走。看那脚步仓促的样子,简直是落荒而逃! 商雪玉冷冷地看了商静盈一眼,不屑和她一般见识! 商静盈一看唐少均走了,她蛮横地拦住商雪玉的路,十分无礼地说道:“商雪玉,你不把事情说清楚,就别想走!” 商雪玉望着商静盈蛮横无礼的样子,简直就要无语望天了。 她只不过是和唐少均碰到了了,就打了个招呼而已,犯得着被商静盈这样兴师问罪么? 想到这里,商雪玉摇摇头,朝商静盈说道:“不知道三姐姐要听什么事情呢?我又要说怎么说清楚呢?” 商静盈看着商雪玉,眼睛里直冒火星子。 要知道,这唐少均看到她商静盈的时候,可是敬而远之,冷冷清清,可对着商雪玉的时候,不但会对她笑,而且,还深情款款的样子,你叫商静盈的心里,如何不发堵呢?她一指商雪玉,说道:“哼,我就要听你和唐家表哥的私情,我就要知道,你们究竟说了些什么,你又使出了些什么手段,才让唐家表哥对你笑的!” 商雪玉望着商静盈志在必得的样子,知道话不说清楚,她今天是不能离开的了。于是,商雪玉指了指唐少均消失的方向,朝商静盈说道:“我倒是想问问三姐姐了,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这些话呢?是唐家表哥给的你这个权利?还是他承诺了你什么了呢?如若不是的话,你我是姐妹,唐家表哥却是亲戚,我这遇上亲戚搭讪几句,请问要和三姐姐报备么?再说了,腿长在唐家表哥自己的身上,笑容长在他的脸上,他看到谁要走,看到谁想笑,这岂是你我能控制的么?” 商雪玉早知道商静盈是个胡搅蛮缠的人,所以,她干脆就一次性把话说清了! 看到唐少均看到商静盈就落荒而逃的样子,商雪玉还真的想不出来,这个厚脸皮的三姐姐,究竟有什么脸皮再去缠一个看到她就怕的人! 商静盈被商雪玉的话给噎了一下。 是啊,这唐少均既是她商静盈的表哥,可也是商雪玉的表哥,现在,商雪玉遇到了唐少均,两个人多说了几句话,这可真不管商静盈的什么事的啊! 偏偏商静盈看到唐少均对着商雪玉笑,还有商雪玉那一口一句的“唐家表哥”,生生地刺痛了商静盈的心! 商静盈从来都不喜欢讲理,她站在那里,骄横地说道:“我才不和你讲那么多歪理,反正,你以后看到唐表哥的时候,可得给我躲着点,躲得越远越好,知道了没有?” 商雪玉抚额叹息,她真懒得和商静盈再多说了一个字了。话说,她对商静盈的白痴+蛮横真的是无语透顶了! 商雪玉的沉默,却被商静盈错以为是妥协,她有些得意地说道:“商雪玉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商府的一天,你们谁都别想打唐家表哥的主意!” 商雪玉望着商静盈一脸坚决的表情,微微摇了摇头。 虽然,商雪玉对商静盈的死缠烂打的精神十分的敬佩,可是,她更加明白,商静盈再怎么努力都好,都是没法子和唐少均在一起的。而商静盈,则以为她有一个在商府一手遮天的姨娘,所以,这全天底下的东西,她不管想要什么,就可以唾手可得的了! 当然了,商雪玉是绝对不会提醒感觉良好的商静盈的,她转过身来,准备离开,可就在这时,她忽然看到了商宁蝶一脸的诡异笑容,还有商月筝看着自己和商静盈时的一脸的不平和憎恨! 霎那间,商雪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然而,还没等到她细想呢,商宁蝶已经和商月筝离开了,空空荡荡的无花果树下,就只有横眉竖眼的商静盈,还有一脸无奈的自己! 商雪玉不理商静盈地叫嚣,转身就走开了。在准备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她忽然想起,商宁蝶什么时候,和商月筝居然走得这么近了? 忽然,前面传来商紫如的声音,商雪玉微微一笑,应了一句! 原来,商紫如跑到商雪玉的院子里,没有找到她,所以,就跑到这里来了! 看到商雪玉迎面而来,商紫如朝商雪玉笑了一下,两个人并肩向前走去! 在经过没有人的亭子的时候,商紫如忽然低声说道:“五姐姐,七姨娘昨晚在柴房自尽了,你可知道?” 七姨娘居然自尽了? 商雪玉听了,不由悚然一惊,说道:“怎么回事?” 在七姨娘被困柴房的期间,商雪玉曾经私下里去探望过她。当商雪玉将那个跌在地上的簪子拿给七姨娘,问她是不是她的东西时,七姨娘却闪烁其辞,顾左右而言他。 商雪玉没法子,只好离开了,可是,在商雪玉走到门口的时候,七姨娘突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那簪子不是凡物,要小心收藏,千万莫让人得了去!” 商雪玉不明白七姨娘话里的意思,然而,七姨娘已经什么都不愿意说了,她闭着眼睛,似乎没有看到商雪玉一般! 商雪玉还想再问,那两个看守柴房的下人回来了,于是,她只好收起簪子,准备再找个时间,和七姨娘问个清楚。 谁能想到,这才一天不到的时间,七姨娘居然自尽了呢? 商雪玉犹豫了一下,说道:“七姨娘……真的是自尽的么?” 商紫如点点头,又凑到商雪玉的面前,低声说道:“五姐姐,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啊……我听人说,这七姨娘根本就不是自尽的,而是被人害死的。而且,七姨娘的屋子里,也不知道被谁翻了个底朝天,那些人象是在找什么东西!” 第一百零二章 嫡女风波之谁做的手脚? 找什么东西? 商雪玉听了,不由心中一动——七姨娘说这簪子不是凡物,那么,这些人,可是在找这个簪子么? 但这些话,商雪玉是没法子问商紫如的。她只好淡淡地笑笑:“七妹妹知道得真多!” 商紫如听了,讪讪一笑,说道:“呵呵……哪里嘛,还不是我的小丫头梨儿多嘴,于是,我连带着,什么都知道了?” 商紫如才十一岁多的样子,脸色苍白而且削瘦,这都是长期营养不良而导致的结果。商雪玉模糊的记忆里,上一世的商紫如胆小怯懦,不善于言语,她即便用尽了耐心,也没能哄好这个从小就没娘的孩子。 但这一世的商紫如,精灵而且狡黠,这让商雪玉的心里,多多少少的有些安慰,毕竟,随着她的重生,也有了一些朝好的方向改变的东西! 看到商雪玉愣神,商紫如伸出手来,在商雪玉的面前摆了一下。 商雪玉问道:“怎么了?” 商紫如又是“嘿嘿”一笑,说道:“我看五姐姐失神的样子,还以为五姐姐是因为刚刚见过了唐表哥丢了魂儿呢,所以,想叫你回来啊!” 商雪玉听了,蹙眉说道:“你这又是哪里听来的闲话?” 商紫如扁扁嘴,说道:“切,刚刚三姐姐在花园里那么大声,许多人都听到了好不好?” 商雪玉正色说道:“七妹妹切不可胡言乱语,皆因唐表哥受冰言表姐的交待,所以就和我多说了两句话而已!” 商紫如听了,又是“嘻嘻”一笑:“可我看到唐表哥对五姐姐好得很呢,他对着三姐姐的样子,简直就要想吐了……” 商雪玉摇摇头,不愿意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倒是七姨娘那里,商雪玉还真的想前去一趟。毕竟,七姨娘的死,和她有着间接的关系,而商雪玉的心里,还有许多的谜团没有解开呢! 忽然,商紫如又神秘地朝商雪玉说道:“五姐姐,我看到四姐姐象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商紫如沉默了一下,象是在选择什么措辞:“我看着四姐姐的样子,阴阴沉沉的,被她看上一眼,背后都凉嗖嗖的!”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紫如,你以后若是一个人碰到四姐姐的话,要离她远些,明白么?” 自从发现了一些真相之后,商雪玉就开始提醒商紫如:“还有二姐姐,你也得离开着点儿,以免她们把脑筋动到你的头上去!” 商紫如才不怕她们动脑筋呢——若是个个都不放聪明些,那这种无聊的日子岂不是非常难过? 但这样的话,商紫如是不会和商雪玉听的。特别是在看到商雪玉的眸光真诚,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式,还有说不出的忧心的时候,商紫如将想说的话,全部都咽了下去,她乖乖地点点头,顺着商雪玉的话说了下去:“我知道了,看到她们的话,我就会躲开着点儿,还有啊,若是她们要我做什么,什么的,我就第一时间告诉五姐姐你!” 商雪玉是真心对自己好的! 这让穿越千年的商紫如的心里,有了所谓的亲情的温暖的感觉,也是第一次的,她感觉到,有个人真心的对自己,可真好! 商紫如想着,不由握紧了商雪玉的手,说道:“可是,五姐姐,你要有了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知道么?你担心我,我明白的,可是,我同样也担心你啊!” 商雪玉拍拍商紫如的手,却叉开了话题:“七姨娘的遗体现在哪里?” 商紫如指了指七姨娘的院子,说道:“还能在哪里?爹爹一大早发现之后,就让人直接抬到她的院子里去了,准备按照姨娘的礼节给埋了呢!” 商雪玉站起身来,说道:“我得去看看!” 商紫如跟上两步,说道:“我也要去!” 商雪玉犹豫了一下,说道:“好吧,那我们一起去!” 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商雪玉发现商紫如并不象商月筝和商静盈之类。而她,这个商府之中,实在太过大了,所以,她同样的,也需要一个同伴,当然了,只不过是同伴而已! 所以,听到商紫如想要一起去,她就答应了! 刚刚走近七姨娘的院子里,就听到院内传来一阵悲伤的哭泣声! 七姨娘的院子叫槿兰院,处在比较偏僻的西北角。平日里,这里都是比较冷清的样子,可今日,这里却来来去去的,不少人在这里! 商雪玉走近七姨娘的院子的时候,就看到了放在院子里的棺材。 那是一口薄棺,盖子翻开着,放在了一边,而七姨娘的遗体还放在一侧的门板上,脸上盖上黄纸,身上,也还穿着那日陷害商雪玉时穿的衣服,并没有移进去棺材里面。想来,这个简单的入棺礼是要等日落了之后才能开始。而天全黑了之后,就可以埋进事先准备好的坟坑里了! 七姨娘的丫头三丫正在那里烧纸,看到商雪玉过来,她抹了一把眼泪,朝商雪玉和商紫如见了个礼:“五小姐好,七小姐好……” 商雪玉点了点头,说道:“三丫,你要节哀知道么?” 三丫的眼泪,成串地落了下来! 她原本就是烧火的丫头,没有管没人理的,有一次,在被人欺负的时候,七姨娘看了,就带了她回来,从此成了这个院子里的一员,可没想到的是,这好日子才没过几天呢,主子居然窝窝囊囊地去了!三丫只要想起七姨娘死去的样子,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呜呜,主子没了,三丫不知道处办才好了!” 商雪玉是知道三丫的,这是个忠心的好丫头。只不过,此前的商雪玉,并没有能力顾到别人,现在,仍然没有! 看到三丫满手的伤痕,商紫如自然的想起了她初穿越来时,三丫被那些厨娘们欺负的样子,她想了想,碰了碰商雪玉,说道:“五姐姐,三丫也怪可怜的,你的丫头也不多,不如收了她算了!” 三丫一听商紫如的话,眸子里顿时流露出希望的光芒。 商雪玉却看了商紫如一眼,说道:“傻妹妹,这后院里,每一个丫头都登记在册的,都是按需分配的,哪里说你想要谁,就能要谁的?” 三丫听了,眸子里流露出失望的光芒! 商雪玉朝七姨娘的遗体看了一眼,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只不过,这件事,我还是可以和铁福提一下的,看能不能帮三丫安排一个好的去处!” 三丫一听,顿时朝商雪玉表示感谢! 商雪玉还待说什么,忽然感觉到背后犹如芒刺在背一般的感觉。 她回过头来一看,只看到二姨娘正站在院门口,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看着商雪玉! 那眼神,似笑非笑,似冷非寒,却有着穿透一切,甚至是令人心惊的东西。 商紫如只看了一眼,就转过了眸子,她在商雪玉的耳边喃喃了一句:“二姨娘的眼神好可怕!” 商雪玉淡淡地弯了弯唇——二姨娘再可怕的样子她都看过了,而今,只是迎面的一眼,她怕什么来着? 商雪玉站在那里,望着二姨娘淡淡一笑:“二姨娘也来看七姨娘啦?” 二姨娘不答商雪玉的话,只是缓缓向前两步,说道:“该来的,始终会来,想躲都躲不过啊!” 商雪玉含笑望着二姨娘,眼神无针无芒,却比针芒的尖刺更加刺眼。 汪蔻在走到商雪玉的面前时,忽然说了句:“听说五小姐的院子里有丫头给撞树了?” 商雪玉望着汪蔻,眼神平静无波:“二姨娘问的,可是那个勾结贼人,吃里扒外的萼儿么?她何其有幸,能得二姨娘的眷顾?” 汪蔻目不斜视地冷笑了一下:“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你原本不好的名声,居然雪上加霜了!” 商雪玉眼神依旧平淡,她微微敛了敛眸子,说道:“我的名声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只是商府的五小姐,而不是大小姐……” 听了商雪玉的话,汪蔻“霍”地转过头来,她眼神凌厉地看着商雪玉,冷道:“你什么意思?” 商雪玉不看汪蔻,只看着七姨娘的遗体:“我只说,大家都是商府的女儿,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汪蔻的脸色,顿时布满了乌云!她恨恨地望着商雪玉,一双阴冷的眸子里,终于流露出强烈的恨意:“所以,你不惜借毁坏自己名声的机会,也要将其他的姐妹们全部都拉下水去?” 商雪玉勇敢地和汪蔻对视,眼神之中,却有凛然的锋芒:“难道在二姨娘的眼里,我真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潜质?” 汪蔻的眼神,微微地变了一下! 在那一瞬间,她几乎做出了这样的一种判断——不是商雪玉! 那些话,不是商雪玉传出去的! 但若不是商雪玉的话,又会是谁呢? 既然已经达到了想要的目的,汪蔻再不废话,只是越商雪玉的身边而过,在跨前两步的时候,她象是对商雪玉,又象是对商紫如说了一句:“我若是你的话,一定会抱紧那‘好自为之’这四个字过日子!” 商雪玉菀尔一笑,说道:“是啊,我若是姨娘的话,也一定会‘好自为之的’!” 汪蔻不理商雪玉,只是加快脚步,朝着七姨娘的堂屋走去! 这边,商紫如朝商雪玉说道:“二姨娘……越来越凶了!” 商雪玉想说的是,汪蔻这不是凶,而是慢慢地被逼到墙角了,现在的她,说是丧心病狂一点都不为过,而且,看她的样子,应该会随时准备反扑! 商紫如又安慰了两句三丫,准备和商雪玉离开。既然二姨娘已经来了,这里就没有她们的什么事了,继续呆着,也只能是不愉快而已。所以,离开了,避免麻烦!然而,就在这时,院门口处,忽然传来一个含笑的声音:“哟,真是好巧呢,原来五小姐和七小姐可都在这里呢!” 第一百零三章 嫡女风波之管家的杜甄 又来了一个? 商雪玉含笑地回头,正看到了亭亭玉立地站在院门口的叶蓝! 叶蓝,不但名叫“蓝”。而且,她生平最喜欢蓝色。 此时的叶蓝,身着一件浅蓝色的半袖,上面绣着蓝色的海底青花。一袭颜色略深的裙妆,将她衬得肤色洁白,不可方物! 叶蓝的头顶,是一棵刚刚开放的紫薇花。 碎色的花瓣,从她的头顶飘摇而落,落在她的脚尖,给这个向来锋芒内敛,不温不火的四姨娘更增添了几分迷人的色泽。 看到商雪玉回头,叶蓝已经跨前一步,朝商雪玉说道:“五小姐心善,还知道来送七姨娘最后一程!” 商雪玉侧脸,看着叶蓝,也是微微一笑,一对梨涡若隐若现:“几日不见,四姨娘倒是越发精神了!” 叶蓝对商雪玉的答非所问似乎并不满意。她淡淡地“哼”了一声,眼神却是越过商雪玉,看向了堂屋里的二姨娘,然后,转了转眸子,说道:“五小姐是否看到我来,就准备走了?” 商雪玉说道:“这里有二姨娘和四姨娘主持大局,我们这些做晚辈的,自然是要回避一下的!” 说完,商雪玉带着商紫如,越过叶蓝,径直离开了! 商雪玉走了,叶蓝原本带笑的眼神倏在隐没下去! 她的眼神冷冷地看向了堂屋之内的汪蔻,然后,迈着小方步,一步一步地朝着堂屋里走去——砸了,全砸了。不但她们没有得到那样东西,而且还引起了商雪玉的疑心,这接下去,可如何是好? 叶蓝正站在那里,想着自己的心事呢,蓦地,堂屋里,传来汪蔻的声音:“四妹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呢?” 叶蓝抬眸,悠悠然地看了一眼屋里的汪蔻,语气闲适地说道:“但凡有二姐在的地方,妹妹我只要围观就行了,何苦往前再插一脚呢?”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既然汪蔻都在了,那么,叶蓝自然的是乐得看个笑话的啊! 汪蔻听了叶蓝的话,想发火,却最终按捺着说道:“找不到那样东西,你以为你能好过得多少?” 叶蓝和堂屋里的汪蔻遥遥相望,忽然淡淡一笑:“二姐过什么日子,妹妹我过的,必定是什么日子!” 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无论汪蔻说什么,叶蓝都根本不和她一般见识。这下,汪蔻可真生气了。她跨出堂屋,朝叶蓝说道:“依着四妹妹的意思,是不管她们了?” 汪蔻的这一句话一出,叶蓝的脸色蓦地白了一下! 多少年了,“她们”就是汪蔻威胁叶蓝的法宝,而且百试不爽,就如这一次,叶蓝咬了咬下唇,恨恨地说道:“妹妹已经想尽了办法,还是没找到,又能怎么办?” 微微地冷笑了一下,叶蓝昂起头来,朝汪蔻挑衅地说道:“姐姐向来机智过人,怎么这一次,没有用到正处么?” 汪蔻双眸充血,恨恨地瞪了叶蓝一眼。 叶蓝毫不示弱地看向汪蔻,和她开始对视! 沈浓已经死了,横竖这商府之中,就只剩下汪蔻和自己而已,叶蓝知道,若是没有了自己,汪蔻一定会处于孤掌难鸣的地步。所以,她暂时的,还是不敢动自己的! 看到一向温和而且胆小的叶蓝居然敢和自己叫板,汪蔻却慢慢敛了怒容,她望着叶蓝,极其诡异-地耳语道:“叶蓝,我若是你的话,一定会放聪明一些的!” 汪蔻说完,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只剩下脸色一分一分地苍白下去的叶蓝,还站在当地,动也不敢动一下! 当商雪玉来到杜甄的院子里的时候,李嬷嬷正和杜甄汇报着近日里的帐目!看到商雪玉来了,李嬷嬷连忙向商雪玉行了个礼,然后,亲自搬来一张椅子请商雪玉坐下。 杜甄看到商雪玉来了,也连忙笑着招呼,倒让跟在商雪玉身后的商紫如也跟着沾了便宜! 李嬷嬷望着商雪玉,笑道:“刚刚有一件事,夫人正想着对策呢,却不料,五小姐就来了……” 商雪玉笑道:“李嬷嬷最是精明能干,人尽皆知,更何况,现在有母亲把关,哪里有我什么事呢!” 听到商雪玉自谦的话,杜甄倒是放下手中的册子,朝商雪玉笑道:“好了,五女,你上次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也不用谦虚了,快过来吧,一起听听,李嬷嬷刚刚才开了个头呢!” 上一次的时候,李嬷嬷叫人去收一笔刚刚到期的帐目,那人却以这帐目是和汪蔻签下的为由,扬言一定要汪蔻亲去,才会归还! 当日的汪蔻,正大禁足之中,是根本没办法放她前去的。而对方,正是因为这点,所以,对这一笔数目可观的帐目握住不放,刁难商府! 当日,杜甄的疯牛病刚刚得到控制,所有的事情都由商雪玉和牛嬷嬷、李嬷嬷三人分了轻重之后,才敢去向杜甄汇报。 所以,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李嬷嬷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商雪玉! 明明知道是汪蔻故意找人刁难,但是,几个人还偏偏无计可施。到了最后,还是商雪玉想出了一个办法,巧妙地让李嬷嬷成功地收回了账目,自从那时之后,李嬷嬷就开始对商雪玉言听计从,五体投地了! 今日里,李嬷嬷所说的,也是一些普通的家事,需要有杜甄定夺,而杜甄迅速地将一切都处理完之后,望着李嬷嬷手上的小册子,有些惊奇地说道:“李嬷嬷,你还有什么事没说完么?” 李嬷嬷犹豫一下,这才说道:“这张单子是二姨娘的……二姨娘跟前的嬷嬷一不小心,打烂了屋子里的瓷器,二姨娘着人前来配齐呢!” 要知道,这些姨娘每个人的屋子里,都摆着一些古玩之类的东西,而二姨娘的屋子里,尤其最多。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不小心呢,这二姨娘的屋子里,瓷器倒是经常打烂,而且,这一烂起来,就要到库房里去补! 商雪玉看着李嬷嬷手里的册子,不由地说道:“李嬷嬷,可以让我看看吗?” 李嬷嬷看向了杜甄! 杜甄倒是挥挥手,说道:“给五女吧!” 李嬷嬷将手里的小册递了过去,商雪玉翻看了两页,不由大吃一惊! 原来,汪蔻的屋子里,瓷器经常烂不说,而且,这一次打烂的,数量多不说,大大小小的,有十多件。更有甚者,其中的一两件价值不菲,可是连杜甄的屋子里,都没有的宝贝啊! 李嬷嬷说了,那个前来报单的连嬷嬷说了,这些屋子里的东西,是她年老昏花,一不小心失手打破的。而且,都是二姨娘的嫁妆还有老夫人赐予的,所以,这烂了的话,就入了个帐就行了。其他的东西,二姨娘的嫁妆里,自然会贴上的! 商雪玉不作声地看了一眼,然后,又朝前翻了几页! 毫无例外的,打烂这些东西的,都是汪蔻身边的下人,要么是连嬷嬷,要么就是那些个丫头,或者管家嬷嬷什么的! 商雪玉可记得,前世的汪蔻,以姨娘的身份嫁入商府,她的嫁妆,可没有那么丰厚的啊,可现在,为什么什么东西都是她的嫁妆之类的呢? 商雪玉朝杜甄看了一眼,说道:“母亲,这事您准备怎么办呢?” 杜甄说道:“既然二姨娘都说她的嫁妆里赔了,那么,就依她说的办吧!” 杜甄依旧不愿意和汪蔻有过多的交集,所以,汪蔻所说,若不违背常理的话,她一般都应下了! 下面的李嬷嬷听了,却小声嘟囔了一句:“要真这样个赔法,二姨娘的嫁妆全部都给赔光了好不好?” 杜甄微微摇了摇头。 管家难管,当家难当,特别是商府这种家,更加难。再加上半路从汪蔻的手里接管的权利,更难得让杜甄说不出话来! 那些个嬷嬷们,全部都是跟着汪蔻起来的,现在,杜甄虽然能用正室的身份来压制,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若要整个商府安宁,这第一的,就得从汪蔻的身上开刀! 但商永霖对于汪蔻的态度,却让杜甄有些踌躇,再想起跟着老太君从庙里没有回来的大女儿,杜甄更要小心翼翼地处理各方面之间的关系,以免失去了平衡,让小事变大,一发不可收拾。 杜甄知道,汪蔻正躲在某个角落里,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呢! 商雪玉合上了册子,朝杜甄说道:“娘,这个家是您在管,若是您这样放任的话,可是不行的啊!” 杜甄看着商雪玉,说道:“那依五女呢?要怎么办才好?” 商雪玉胸有成竹地说道:“就从这一件事,打压一下二姨娘的威风!” 杜甄笑道:“想法不错,可是,五女要从哪里入手呢?” 商雪玉想了想,说道:“这件事,不如就交给女儿怎样?到时,母亲只要当堂厅审,然后定夺就是了!” 杜甄想了想,说道:“我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但问题是,五女,你可知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汪蔻真的那么容易打倒的话,她上次就不是被罚禁足,而是罚去家庙了!” 商雪玉也冷笑一声:“树大好找根,根多易生虫,就是因为我什么都没有,才敢和她好好地斗上一场啊!” 杜甄握住商雪玉的手,说道:“依我想着,是想等过两个月,你祖母回来了再说!” 商老夫人回来了,大小姐也跟着回来了,到那时,他们再没有了威胁杜甄的把柄,她就可以大刀阔斧了! 然而,商雪玉却摇了摇头,:“母亲,您想得太天真了……她们有办法将大姐姐带离你的身边,那么,她们就必定有办法继续拿大姐姐威胁母亲你——更重要的是,有些事情,若是现在不处理好的话,可能会留有后患,然后,就成了她们声讨娘您的借口了!” 杜甄听了,罕见地沉默了! 她身为商府的正室,这一入商府,却不得不面对商永霖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妹的事实。 第一百零四章 嫡女风波之商雪玉使计 再后来,汪蔻以姨娘的身份入府,受尽了百般宠爱,而杜甄作为一府的正室夫人,被老夫人百般刁难,度日艰难。那时的杜甄,就已经心灰意冷,恩爱成灰。所以,也就不欲再管商府事务,所以,就交出了这管家之权。甚至闭门思过,不再过问任何事务。 当日的杜甄,只为眼不见心不烦,可及至到了今日,她才明白,自己的妥协,究竟换来了什么样的结果! 汪蔻把持商府多年,她即便拿回了管家的权利,也一样的处处受制。律不上管事,条不下奴婢。而汪蔻,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看着自己的笑话,等着自己一败涂地呢! 商雪玉眼神殷切地望着杜甄。 商雪玉虽然不明白,上一世对自己并不亲厚的老太君将这一世的自己带在身边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但是,依照杜甄的神情来说,一定也是没什么好心思的! 现在,杜甄顾忌着汪蔻,不单单因为汪蔻多年来在商府的关系已经盘根错节,更重要的是,在杜甄的心里,只要商明玉回到了商府,就可以脱离了商老夫人的魔爪,那么,她就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了! 但在商雪玉看来,这也未必。 因为,商老夫人的心机,比之汪蔻其实有过之而无不及。而商老夫人不喜欢杜甄的原因则因为,她始终认为,是杜甄抢了自己侄女儿的位置。所以,多年以来,对杜甄才会百般苛求,变本加厉。 而汪蔻至所以在商府之内横行无忌,则是和老夫人帮她撑腰有着极大的关系的。 所以,商雪玉觉得,若想瓦解汪蔻多年来经营的一切,必须抢在老夫归来之前! 而现在,商雪玉就想着,要向汪蔻身边最得力的连嬷嬷开刀! 杜甄有些担忧地看了商雪玉一眼。只看到对方明亮的眸子里,有不屈的,和睿智的光芒。看到这样的商雪玉,真的很象年轻时的自己啊,对未来充满了憧憬,满怀着希望,她还不知道,失望和绝望之间那一条路上的泥泞,还有辛酸! 商雪玉望着杜甄,轻声说道:“娘,就让我试一试,好不好?” 杜甄伸出手来,从商雪玉的头顶轻轻地抚下,她点点头,说道:“记住,凡事有娘呢,要好好保护自己!” 商雪玉知道杜甄就是同意了,她连忙开心地说道:“女儿知道了,谢谢娘……” 商雪玉说完,开开心心地去准备去了,杜甄看着商雪玉的背影,不由微微叹了口气:“真希望她的这个跟头不要跌得太痛了!” 一侧的牛嬷嬷却笑了笑,说道:“初生的犊儿不畏虎啊,夫人啊,您就放开手,让五小姐试试呗!” 杜甄微微地笑了一下,但笑不语! 商雪玉经过垂花门的时候,忽然看到商宁蝶手下的均儿鬼鬼崇崇地朝远处走去,她想了想,悄然地跟了上去。 均儿左看右看,看看左右没人,这才朝着前面不远处的一个院子走去。 商雪玉认得出来,那是一个空空的院落,并没有什么人居住,只是不知道均儿这个丫头来这里究竟是为了做什么呢? 商雪玉不敢靠前,只在前面一个稍微隐蔽的角落里,想听听里面究竟在说些什么。 没过多久,均儿的声音传了出来:“真的只有这些了……小姐让我告诉您,以后就不要再来这里了,若是来得多了,怕会被人看穿了那可不好!” 听了均儿的话,对面的人蓦地冷笑起来:“就这么多了……四小姐可是商府的小姐啊,怎么会没有银子呢?我顶多不过是来了两三次而已嘛,怎么来着,就没有了呢?” 那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带着粗鲁的浊音,让人听了,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均儿听了那人的话,气恼地说道:“你只不过是帮四小姐传了几句话而已,这前前后后的,都已经给了你好几两银子了,你这个人,怎么还说不够?” 传了几句话,就给了几两银子? 现在,商雪玉倒很想听听,这个人,究竟为均儿,抑或是商宁蝶传了什么话才是啊! 果然,对面的家伙,也是个沉不住气的主儿,他听了均儿的话,嗓门也蓦地大了起来,忍不住嚷道:“均儿姐姐这是什么话呢?什么叫只传了几句话啊?那可是造谣……造谣均儿姐姐懂么?就是无中生有,无事生事……要知道,那五小姐的名声也是清清白白的,可是,被均儿姐姐这一指使,却变成了坏人了,你知道不?直到现在,那些坊里的街坊们,还在说着五小姐的坏话呢……说她有贼是假,污了清白是真,到结果,还冤枉了人家一个丫头……” 均儿再也忍不住了,她不由气恼地训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呢?谁不知道早几天里,坊里的风向早已经变了,现在,坊里议论着的,不再是五小姐院子里的事,反倒是我们小姐的坏话呢……这件事,我已经不向你追究了,可你倒好,还敢来我身边卖弄?” 均儿早已知道,现在街坊邻居所传的,都是商宁蝶克死了姨娘的事情,哪里还有商雪玉的半点事呢?可现在,这个家伙居然还敢来自己的面前骗银子,你叫均儿如何不气恼呢? 当日,商宁蝶想找个人传一番谣言出去,均儿也没有其他人可找,于是,就找了这个向来喜欢搬弄是非的赖五。 可没想到的是,这个赖五话倒是传了,可是,也开始三番五次地敲诈商宁蝶! 起先的时候,商宁蝶还给了一些散碎的银子。可次数多了,商宁蝶便不愿意再理这个家伙了。 这个赖五,摆明了就是好吃懒做的主儿,抓到了商宁蝶的把柄,哪里会轻易放开呢?这不,看到商宁蝶和均儿没了声响。他干脆跑到商府里来要钱来了! 赖五被均儿反唇相讥,顿时支吾起来。均儿也生气地说道:“我家小姐说了,就这么多银子了,你要就要不,不要拉倒!” 赖五一听,顿时不平起来:“均儿姑娘,不带你家小姐这样过河拆桥的啊,这好歹的,我也是出了力,卖了劲的啊,别的不说,前几日我传话的时候,那风头盛得……” 均儿不耐烦地打断赖五的话:“你也会说前几日?那么,因为前几日的事情,你为什么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和我家小姐要钱呢?” 赖五一听,无言以对,均儿已经生气地说道:“好了,你还是好好想想吧,要是惹恼了我家小姐的话,可有得你的好果子吃的……” 赖五冷道:“你家小姐又如何?反正,她若是不给银子,我就告到商老爷的面前去……” 均儿索性不再客气地说道:“你去告啊,你尽管去,看我家老爷会不会因为你搬弄是非而打断你的腿!” 商永霖的脾气,确定不是一般的差,均儿这话一说,赖五倒是缩了缩肚子。 均儿看赖五怕了,就数落道:“我说赖五啊赖五,你也不想想我家小姐是什么人啊,哪里是你一个无赖能威胁得到的?你若是没有惹恼我家小姐倒还罢了,若有什么事的,一定还会去找你的。可是,你若是惹恼了我家小姐的话,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均儿朝赖五挥了挥拳头,说道:“到时,随便找个什么罪名的,你都吃不完兜着走了……” 赖五听了,连忙赔罪道:“均儿姐姐,麻烦您和四小姐说一声,不要和我一个粗人一般见识可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均儿又数落了赖五几句,转身离开了。 商雪玉看均儿走了,也连忙闪到了一边。均儿照例看看四周没人,就轻轻地吁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均儿离开没过多久的功夫,商雪玉就看到赖五数着手里的碎银子,一脸不平地走了出来! 商雪玉暗暗记住赖五的样子,然后,悄然无声地离去了! 春短夏长,赤日炎炎! 当炎热的太阳将空气里的最后一丝凉意全部都挤干之后,整个大地,都象是蒸笼一般,难受极了。 这天下午,好不容易下了一场雨。连嬷嬷的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刚刚从库房里拿出来的青瓷釉里红的花瓶,朝着二姨娘的院子里走去! 连嬷嬷的身后,跟着几个丫头,这些丫头的手上,都拿着刚刚补回来的东西。唯独这个青花釉里红,实在太贵重了,连嬷嬷不放心交给其他人,只好自己捧着,还生怕给摔碎了! 有一句话,叫怕处见鬼。 连嬷嬷正和身后的丫头们说着话呢,忽然,斜里冲过来一个丫头,朝着连嬷嬷的身上一撞,只见连嬷嬷的身子一个趔趄,她手里的花瓶,就一下子飞了出去! 只听“呯”的一声巨响,只见那花瓶好象汀水水花一般地碎开,飞起的碎片,打在连嬷嬷的脸上,手上,生疼,生疼的! 可是,连嬷嬷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的。因为,她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整个过程,象是痴了一般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碎了? 这个花瓶居然碎了?那她要拿什么去和二姨娘交待呢? 要知道,依这个青瓷釉里红的价值,连嬷嬷就是再帮二姨娘做一辈子的嬷嬷,都是还不起的啊! 连嬷嬷伸出颤抖的手,指了指地下的碎片,再指了指那个摔她的丫头,气得浑身都在啰嗦:“你……你居然撞了我的花瓶?” 站在连嬷嬷面前的,是一个十分面生的丫头。只见她年约十二、三岁的样子,明眸,皓齿,还有一对小虎牙,可爱极了。 此时,那个丫头一脸的尴尬笑容,搓着双手,就连看向连嬷嬷的时候,都别扭极了。只听她向连嬷嬷道歉道:“这位大婶,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撞你打烂你这花瓶的啊……我看你象是挺忙的样子,赶快忙你的去吧,这个碎片,就让我来扫就成了!” 那丫头说完,转身就想走! 连嬷嬷这下却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什么?大婶?你看她的样子,象是那些土大婶么? 再者,她说什么?不是故意撞自己打烂这花瓶的? 难道说,这不是故意的就可以象个没事人一样掉头就走了么? 第一百零五章 嫡女风波之摔烂的花瓶 那若是外面的人杀了人,就只说一句“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就不用被砍头了呢? 若真是那样的话,这世上,还有王法么? 至于这商府的王法么……呵呵,那敢情的,就是二姨娘啊,若是犯了二姨娘——或者是二姨娘的东西,那可不就是犯了商府的王法? 所以,连嬷嬷一看那个丫头掉头就走,不由怒喝一声:“谁说你可以走了?给我抓住她!” 那些原本拿着东西的丫头们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七手八脚地逼近上来,堵住那个女子不让走! 那个少女一看,哟嗬,好家伙,这还准备来粗的是不是?可是,她丁红雨是什么人啊,岂是这些没有四两力的小丫头们可以憾得动的? 只见丁红雨一捋袖子,眼睛一瞪,怒道:“想打架是不是?好啊,你们是准备一个一个的上,还是准备一起上呢?” 连嬷嬷在一边,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哟,这老虎头上拔毛的,她是没见过,可是,这枉想和二姨娘作对的人的下场,连嬷嬷可是看得多了。那结果啊,岂一个“惨”字了得? 看来,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还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哪国的王法了! 连嬷嬷怒喝一声,朝被围在中间的红雨说道:“你今天不赔了这个瓶子,就别想走了!” 红雨一听,不由笑了起来:“我说这位大婶啊,这瓶子可是捧在你手上的东西啊,你怎么能赖到我的头上呢?” 连嬷嬷一听,怒道:“你若不碰我,我怎么会把瓶子打烂呢?” 红雨听了,又是一笑,道:“我刚刚还碰了塘边上的赖蛤蟆呢,它跳到水塘里去了,若是淹死了,是不是要我偿命呢?” 连嬷嬷一听,这纯粹是个讲歪理的主儿,她一挥手,喝道:“打……给我打,打得她承认为止!” 几个丫头一涌而上,揪头发的去揪头发,拉衣服的拉衣服,准备将红雨打个半死。 谁知道,这些人还没有碰到红雨的衣角呢,就被红雨一手一个的,全部都给扔了出去! 红雨叉着腰,站在那里,怒喝一声:“敢欺负本姑娘……看看你们谁还敢来!” 红雨如此强悍,自然没有人敢再来了。但是,连嬷嬷却不是善茬儿,她眼睛一瞪,朝红雨说道:“你不赔我的花瓶,就别想跑!” 连嬷嬷不敢说这花瓶的名字啊,她怕若是红雨赔不起的话,就会跑掉,那么,到了二姨娘的面前,她只有吃亏的份儿了! 所以,依着连嬷嬷的样子,现在只想诓住红雨,不让她离开! 红雨一听连嬷嬷的话,大步走上前来,她根本就不费力气地将连嬷嬷一手提了起来,冷笑道:“这位大婶……你刚刚说什么啊?我没有听清楚!” 一句一个“我”的。哪里来的没有规矩的小丫头? 连嬷嬷只敢在心里腹诽,脸上却带笑说道:“这位姑娘明鉴,这花瓶的确是我打烂的……但是,我家的主子呢,只会以为是我故意摔碎的,所以,一定会问我的罪的,所以,依着我的话,这位姑娘,是不是和我去我的主子面前走一趟呢,好让我的主子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样,就没姑娘你的事了!” 连嬷嬷的话,说得冠冕堂皇。就连她自己,也都感觉到信了。 红雨盯着连嬷嬷,看了许久,这才说道:“你也别叫我姑娘姑娘的了,我也是来这府里当差的,我叫红雨,大婶,你以后就叫我红雨得了!” 得,又是大婶! 这下,连嬷嬷的牙齿都要咬碎了。 要知道,连嬷嬷在商府之中,被人称呼一句“嬷嬷”,可是万分的尊重的啊,哪里是那些市井的大婶可以比的级别的呢? 但现在,红雨一句一个“大婶”的叫连嬷嬷,连嬷嬷早就气得七窍生烟了! 可现在,那青瓷釉里红既然已经烂了,看这红雨的样子,似乎也赔不起,但这个,可不是连嬷嬷所关心的内容,她所关心的就是,只要将红雨带到二姨娘的面前,替自己洗脱了罪名之后,至于红雨是被二姨娘杀了,还是剐了,那可都不再管连嬷嬷的事情了! 连嬷嬷主意一定,就笑着朝红雨说道:“那个……红雨姑娘啊……” 红雨不耐烦地打断连嬷嬷的话:“什么姑娘不姑娘的?这里是商府又不是窖子,不是说了,你只要叫我红雨就行了么?” 连嬷嬷连忙改口:“那个红雨啊,我主子的院子就在前面,要不,我们一起过去?” 红雨点点头,说道:“好啊,我就陪你走一趟呗!不要说和你主子解释了,就是让我赔一个瓶子给她,我也没有关系啊……” 连嬷嬷开心地笑了起来,这个小丫头片子可真好哄,早知道这样的话,哪里还用得着动手呢? 然而,连嬷嬷才开心了一半,红雨忽然问道:“对了,这位大婶,你得先告诉我,这个花瓶值多少银子……要是你主子叫赔多了,我可赔不起!” 连嬷嬷一听,顿时呼吸一滞——她敢告诉红雨,说这个瓶子其实并不是一个单纯的瓶子,这个青瓷釉里红其实是个价值上千两的宝贝? 连嬷嬷还在犹豫着,这边,红雨已经催促起来:“大婶啊,你快告诉我嘛,我完事了,还得回我主子那里报道呢,要是迟了的话,她可会不要我了!” 连嬷嬷强笑道:“这只是个瓶子而已……并不值多少钱的……” 这个瓶子,当然不值多少银,而是不知道值多少个多少钱呢! 红雨看看那瓶子,再看看连嬷嬷,有些狐疑地说道:“这位大婶,你没有骗我吧……我看这瓶子颜色很特别,也很好看的样子啊……” 红雨试探地向连嬷嬷伸出五个手指出来,说道:“值这么多么?” 连嬷嬷含糊地点点头! 红雨一听,立时惊叫起来:“啊……那么贵啊,要值五钱银子那么多么?我说大婶啊,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上有五钱银子的呢……这要是都赔了你的主子,我还吃什么啊!” 五……钱银子? 连嬷嬷这下无语望天了。因为,天上正有一群乌鸦“呱呱”叫着飞过,在嘲笑连嬷嬷的无知! 这个红雨,还真亏得她想得出来,一个如此珍贵的花瓶,她还乍乍呼呼地说什么五钱银子…… 红雨一看连嬷嬷不答话,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她二话不说地拔脚就走:“完了,完了,一个烂花瓶而已,就要赔五钱银子那么多……我才不干呢!” 连嬷嬷急忙扯住红雨的衣襟,急道:“你要到哪里去?” 红雨说道:“我说大婶最,这五钱银子已经是我全部的家当了,所以,这么多,我肯定是不赔的,除非你的主子肯只收我二钱银子……” 连嬷嬷现在哪里还管什么五钱银子呢?她哭丧着脸色,一个劲儿地点头:“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连嬷嬷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要不是为了将红雨骗到二姨娘的面前去,她肯定挥起大巴子,早将红雨扇晕了! 可连嬷嬷不敢。 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啊,她若是动起手来,这个红雨的大嗓门一喊,那岂不是将所有的人都引来了?那样的话,谁知道会生出什么枝节出来呢? 然而,人常说,想什么没什么,怕哪样,就遇哪样! 连嬷嬷一边示意手下的丫头将那青瓷釉里红的碎片扫起,准备带回去给二姨娘呢,而她,则扯着红雨就往前走,谁知道,这才刚刚走了两步,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个笑吟吟的声音:“哟,我说这是谁这么不小心啊,居然把这么珍贵的青瓷釉里红都给打碎了……这可是几千两银子的东西啊,谁能赔得起呢?” 红雨一听,顿时摆脱连嬷嬷的纠缠,睁大眼睛说道:“什么?几千两银子……这位大婶,你居然诓我?” 连嬷嬷翻了翻白眼,直接想晕过去了! 一则,这个红雨肯定是不肯和她见二姨娘了。这二则嘛,因为这说话的人不是别人,居然正是商雪玉! 连嬷嬷谁不怕,就怕碰到商雪玉。 这原因嘛,大家都是知道的! 连嬷嬷暗中叹了口气,心里打起了别的小主意! 只见商雪玉走上前来,朝连嬷嬷笑道:“哟,这不是连嬷嬷么?听说你刚刚打烂了二姨娘屋里极珍贵的瓷器,这刚刚被仓回来,怎么又给打烂了一样呢?” 连嬷嬷一口气没有上来,差点晕过去。 她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字眼:“五小姐好……奴婢见过五小姐!” 商雪玉脸上带笑,笑容可掬:“连嬷嬷真是多礼了——谁不知道,连嬷嬷可是二姨娘身边的红人儿啊,但凡二姨娘有什么重任,可都是委派连嬷嬷的啊,现在,连嬷嬷对我这么客气,我都有些受宠若惊了呢!” 连嬷嬷说穿了,就是二姨娘汪蔻的帮凶。上一世的时候,商雪玉就是喝了她送来的茶水,才变得昏迷不醒,然后,被汪蔻送到那个牢狱里去的。商雪玉一重生回来,原本想找连嬷嬷的晦气的。可没想到的是,连嬷嬷却因有事在外,这两天才回来,这不,商雪玉还没去找连嬷嬷呢,她就撞到枪口上了! 商雪玉的身后,站着商紫如。她听了商雪玉的话,也是抿唇一笑:“连嬷嬷威武!” 连嬷嬷被商雪玉和商紫如一唱一合的,气了个半死,可是,她什么话都不敢说,只好再次咬着牙,朝商紫如问安! 红雨一看到商雪玉来,却是满面喜色地说道:“你就是五小姐?” 商雪玉眉色不变地说道:“我就是,怎么了?” 红雨一听,欢喜地笑了起来:“哎呀,管事的嬷嬷说了,我是分配到五小姐的院子里去的,刚刚我原本想和这位大婶问路来着,可没想到的是,她居然拉着不让我走,还要去见她的主子!” 商雪玉微微蹙了蹙眉:“是哪位嬷嬷将你分到我院子里的?我是想增加一个丫头,可只对管家的说过的呀!” 红雨一听,顿时喜笑颜开地说道:“那就对了,对了,因为,管事嬷嬷说了,正是管家大人让我去五小姐院子里的!” 商雪玉望着红雨,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你回头去找红珊,先好好学学规矩吧!” 第一百零六章 嫡女风波之主子和奴婢 红雨连忙点头称是。这一打叉,她似乎已经将先前的事情,全部都给忘记了。她转身欲走,这边,连嬷嬷的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 可是,红雨却转过头来,走到连嬷嬷的面前,轻轻拍拍连嬷嬷的肩膀,笑道:“这位大婶啊,我既然已经找到我的主子了,那么,你也赶快回去找你的主子去吧!” 连嬷嬷已经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从牙缝里挤出字眼:“不要叫我大婶,请叫我连嬷嬷……” 这简直就是……不拿嬷嬷当干部……呃,当嬷嬷嘛,怎么这个红雨,都是拿这个老土的称呼来称呼自己呢? 连嬷嬷被红雨气得,直想流鼻血了! 一侧的商紫如接口笑道:“红雨啊,你可记清楚了,这位是连嬷嬷,可是二姨娘的管事嬷嬷啊,你可不能再叫她大婶了,知道么?” 商雪玉朝红雨说道:“红雨,快来见过七小姐!” 这次,红雨倒是规规矩矩地朝商紫如见了个礼,说道:“奴婢红雨,见过七小姐!” 商紫如一听,又抿嘴笑了起来:“哟,我看这红雨的规矩挺好,哪里还用学的!?” 商雪玉板着脸不说话! 这边,红雨又嘟囔道:“姨娘的管事嬷嬷又怎么了?到她这个年纪,在我们村子里,都是叫大婶的啊……” 商紫如先是一愣,又“咯咯”地笑了起来——红雨这个孩子太有趣了,商紫如还从来没有见过连嬷嬷如此吃瘪的样子呢,这不,让这个红雨愣是给气得说不出话来! 红雨转过脸来,看看连嬷嬷发青,发紫的脸,有些奇怪地说道:“咦……这位……连嬷嬷,你怎么了,不舒服么?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连嬷嬷索性不理红雨了。只见她朝商雪玉施了个礼,语气淡淡地说道:“五小姐,您的丫头撞碰了二姨娘的青瓷釉里红,这事,五小姐既然知道了,还请到二姨娘的面前解释一下,请勿让奴婢这个做下人的难做!” 商雪玉一听,微微笑了一下。她不理连嬷嬷,却是朝红雨说道:“红雨,你打烂了连嬷嬷的花瓶么?” 红雨一听,指着连嬷嬷说道:“小姐你不知道,这个大婶……连嬷嬷不老实,她走路,我也走路,是她没有看路,故意撞到我身上的,却找了一大堆人,说是要打我一顿。那些人不够我打,她就骗我说,要我去她的主子面前,说个原由……” 看到红雨还在喋喋不休地说下去,商雪玉蓦地截断她的话,说道:“红雨,我只问你,这花瓶是不是你打烂的?” 红雨摇头,干脆地说道:“回小姐的话……不是!” 因为红雨自始至终,都没有摸过这个花瓶啊,她又到哪里打烂这花瓶呢? 商雪玉望向连嬷嬷,说道:“红雨说了,这花瓶不是她打烂的!” 连嬷嬷眼睛一闭,干脆地说道:“五小姐,这红雨可是您的人啊,您这也太一面之辞了吧?” 商雪玉淡淡笑道:“哦……那么,连嬷嬷,我想问你,这青瓷釉里红如此昂贵,你怎么能随便交到别人的手里去?” 连嬷嬷眼睛一瞪,急了:“五小姐哪只眼睛看到奴婢把花瓶交到别人手上去的?” 这个商雪玉,岂不是颠倒黑白么?她哪里敢将那么贵重的东西交到别人的手里去呢? 商雪玉板起脸来,说道:“既然你没有交到红雨的手里去,她如何能打烂花瓶?” 连嬷嬷一听,顿时急了:“是她走路不长眼睛……是她撞我的!” 红雨一听,也急了:“明明就是你只顾着看后面,和后面的人说话,朝着我撞过来的好不好?” 红雨顿顿被踩脏的鞋子,说道:“我的鞋子都被你踩脏了呢!” 连嬷嬷一听,更急了,怒道:“谁让你哪里不站,站在路中间呢?看到人来了也不躲?” 红雨鼻子一翘,说道:“这又不是你家后院,你管我站在哪里?” 商雪玉怒斥一声:“红雨,够了!” 红雨扁了扁嘴,不敢说话了! 商雪玉的神情,冰雪凛冽,威严之极,她这话一出,就连刚才还喋喋不休的连嬷嬷都不由后退了半步,噤声,不敢说话了! 商雪玉朝连嬷嬷说道:“这东西,可是你画押领出来的吧,既是你领出来的,无论出仓之后出了什么事,你都脱不了干系的吧?现在,花瓶又在你的手上打烂的,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连嬷嬷哭丧着脸,说道:“五小姐啊,这可不是个普通的花瓶啊……这可是珍贵的青瓷釉里红啊,这可是老夫人赐下的东西啊,这东西……” 这东西在汪蔻的屋里,可算是宝贝一件啊,现在,居然被她打烂了,你说说,可让她拿什么赔呢? 商雪玉笑笑,有些不以为然地朝连嬷嬷说道:“连嬷嬷怕什么呢?谁不知道,在这府里,二姨娘为人最是厚道?她屋子里的东西,经常都有打烂,而且,打烂这些东西的,都是下人、奴婢而已,有些还是价值不菲的啊,也没见谁被降罪过,想来这次,也是不会例外的吧……” 连嬷嬷心道,这些东西,哪里是奴婢打烂的啊?这可都是主子打烂之后,帐目记到奴婢头上的好不好?只不过,这些事不为外人道罢了! 想到这里,连嬷嬷朝商雪玉说道:“五小姐就不要笑话奴婢了……奴婢打烂了如此贵重的东西,就算二姨娘不见怪,奴婢这心里,也是过意不去的啊!” 并不是连嬷嬷过意不去,而是汪蔻,不会让她过去的! 商雪玉忽然凑到连嬷嬷的面前,说道:“连嬷嬷,我听说,前几天二姨娘的屋子里都打烂了不少东西的吧……那些东西,好象都是连嬷嬷打烂的呢,这不,连嬷嬷还好好地站在这里么?所以,我就说了,一定会没事的!” 这下,连嬷嬷就真的欲哭无泪了! 二姨娘的性子,除了她们这些长久相处的人,哪里会有人知道得如此清楚呢? 可以说,不要说是连嬷嬷打烂了一个如此贵重的青瓷釉里红了,即便是打烂一个小小的茶盅,二姨娘都不会放过她的呀。 现在可好了,因为汪蔻顶着贤名在外,这所有的恶名,倒叫这些下人们,全部都给顶光了! 可是,这些话,又是万万不能说出去的,以免惹火上身,避之无及。没办法,连嬷嬷只好低声下气地说道:“那个……五小姐,还希望您能体谅奴婢们则个……这件事……” 商雪玉一听,豪气地说道:“好啊,我就和你一起去见二姨娘吧!” 连嬷嬷一听,顿时松了口气——只要商雪玉肯去见二姨娘,那么,就没她什么事了! 但是,连嬷嬷没想到的是,这事情,还真是她挑起来的,因为,过了不久以后她才知道,这一切的一切,原来都是商雪玉故意的! 商雪玉领着连嬷嬷经过前厅,准备去二姨娘的院子。谁知,刚刚经过垂花门的时候,只看到杜甄陪着商永霖,正缓缓朝这边走来! 众人一见,连忙见礼。 商永霖板着脸没说话,倒是杜甄极和善地问了一句:“五女,你这许多人的,倒是去哪里啊!” 商雪玉笑道:“这不,连嬷嬷去库房里领的东西,摔碎了,可她偏偏说是我新来的丫头给撞碎的,现在,连嬷嬷希望我去和二姨娘说了声,免了她的罪过!” 杜甄听了,微微蹙眉说道:“连嬷嬷你也真是的,做事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早在前几天,你才打烂了二姨娘屋里的好几样东西,这二姨娘没有见怪,还用自己的嫁妆钱给顶上了,这才隔了几天啊,你居然又打烂了东西了?!” 连嬷嬷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好打落的牙齿往肚子里吞。她赔罪道:“都是奴婢的错……” 商雪玉一听,又笑道:“母亲,您也不要怪罪连嬷嬷了,这次啊,连嬷嬷打烂的东西,可是挺贵重的呢!” 杜甄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二姨娘屋子里的东西,哪一样不贵重?可偏偏这些奴才们不尽心,隔三差五的就打烂一批,惹得二姨娘经常自己出银子倒贴!” 商雪玉连忙在一边称是,最后却说道:“可是,这一次连嬷嬷打烂的,却是珍贵的青瓷釉里红啊……” 一听商雪玉的话,不但杜甄,就连一侧的商永霖都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商雪玉脸上似有茫然之然,她不得不重复了一句:“青瓷釉里红……” 商永霖的脸色,完全黑了下来! 要知道,这青瓷釉里红在这世上仅仅只有两对而已,一对在皇宫大内,另外的一对,就在商府之中,可是,早年的时候,却失踪了一只,现在剩下的,就只有这一只而已!可是,居然被一个奴婢打烂了? 商永霖二话不说地挥挥手:“来人,将这个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的奴婢拉下去,活活打死……” 没有人想到,原来会是这样结局! 商雪玉脸色一变,连忙说道:“爹爹……” 商永霖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夫人杜甄见了,立马快步跟上,小心翼翼地开始赔罪! 只听商永霖说道:“夫人也太过纵容了,这青瓷釉里红,哪里是可以随便摆到姨娘屋里的东西呢?” 商永霖的话里,颇有薄责之意,似乎,他在责怪杜甄管家不力,面慈心软。而杜甄看着商永霖,面有难色,一句话都不说!只是赔罪! 第一百零七章 嫡女风波之谁之过?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正厅之中,商永霖率先在正中的位置上坐下,杜甄也跟着在商永霖的身边坐下了,神情微微有些歉意。 轮值的小丫头们,快速地奉上了茶水。商永霖的心里,似乎还有恼意。他望着杜甄,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微微叹了口气! 杜甄依旧低着头,似乎不敢和商永霖对视! 倒是一侧的商雪玉,又在一侧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爹爹,请恕女儿多嘴……前些天,在库房的时候,女儿偶尔听到管库房的嬷嬷的话,说是二姨娘的屋子里,一年都要打烂好多次东西,也要补好多次仓的……” 商雪玉望着商永霖,似乎面有难色。她咬着下唇,讷讷地说了句:“据说,这么多年下来,库房里的珍品瓷器之类的,已经不够摆用了!” 商雪玉这话,的确有些过了。但是,若不说得大的话,商永霖又怎么会重视她所说的话呢?再者,认真说来,商雪玉其实也不算是言过其实。要知道,库房里的那些珍品瓷器也就那么多一点儿,汪蔻总是尽好的挑着摆,现在,除了那些嫁妆之类,登记在别人名下的东西之外,还真的不够摆了!@ 商永霖一听这话,顿时大吃一惊,他不理商雪玉,只望着杜甄,眼神灼灼地说道:“夫人……” 夫人杜甄连忙弯下腰来,再次向商永霖深切地赔罪! 这次,商雪玉聪明地抿紧了唇,不再说话了! 商永霖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想要了解的真相,也不是杜甄的一句赔不是就可以平息的。于是,他朝杜甄沉声说了一句:“夫人,这商府之中,可是你在当家,之前的事情,你可以追究,现在的事情,则可以斟酌处理了啊!” 这一句话,其实就是暗示,无论汪蔻以前管家的时候做过什么,但现在商府的女主人是杜甄而不再是汪蔻,所以,依着商永霖的话,就是让杜甄放手的,却彻查那些应该彻查的东西! 杜甄低头,应了一声:“妾身省得了!” 商永霖想想汪蔻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些气恼地摇了摇头! 听得屋外传来棍棒的声音,还夹杂着连嬷嬷含糊的求饶的声音,一声一声的传入正厅,凄惨极了,也难听极了。商永霖心中烦躁,不由把气出在了这个连嬷嬷的身上,他怒道:“给我把嘴堵上!” 想来铁福让人即刻堵住了连嬷嬷的嘴,片刻之后,门外,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商永霖望着杜甄,冷道:“夫人,现在,我就想知道五女所说的,究竟是不是事实!” 杜甄想了想,挥手让一侧的牛嬷嬷上前,让牛嬷嬷去拿帐册。 牛嬷嬷没多久就转了回来。她捧着一本帐册,直接送到杜甄的面前。杜甄显然的对帐目已经非常熟悉了,她顺手翻开几页,然后递到商永霖的手里,说道:“这是二姨娘的屋子里,一直以来打破东西的纪录……其中,有几样都是价值不菲,堪为珍品的。根据上面的登记,打烂这些东西的,全部都是些下人。但是,因为二姨娘心慈手软的缘故,所以,都一直只记在她自己的帐上,而从来没有追究过任何人的责任!也未见有人因此获罪!” 经过整理的帐目,条款清晰,几乎可以一目了然。 商永霖冷哼一声:“想想都知道了,就因为她总是不追究任何人的责任,所以,那些奴婢们才愈发放肆。搞得现在连珍贵的青瓷釉里红都给打烂了!” 杜甄连忙说道:“都是妾身的错,没能管好这些奴婢!” 商永霖有些烦躁地接过杜甄递上来的帐册,顺手翻了两页,口里却说道:“都是她屋里的奴婢,她未尽其主,是她的事情。你才掌府几天,怎么什么都要你来管?” 杜甄听了,顿时苦笑了一下,不说话! 商永霖随手翻看着帐册,他的眉紧紧地蹙着,有一种冷凝的神情凝结在他饱经风霜的眉间,空气中,充满着令人窒息的味道。让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到了最后,屋子里就只剩下了纸册翻动的声音! 忽然,商永霖的手,用力地拍在红木的桌子上。他手边的茶盏,也“啪”的一声碎开,滚烫的花水,犹如汀上水花一般的散落开来,溅了商永霖一身,一手。那样惊雷般的声音,惊得商雪玉的心,都不由地跳了一下!她抬首看去,看到商永霖的脸色,居然变墨黑的一片! 商永霖握着账册的手,都微微有些发抖! 原来,这本经过整理的帐册之上。洋洋洒洒地列举了数年来,汪蔻的屋里打烂的所有东西——正如杜甄所言,除了寻常的骨瓷茶盏啊,茶碟之外,剩下的,都是摆在屋子里的那些青瓷古玩,花瓶玉器之类。而且,其实的几样,还是相当的珍贵,动辄几百两不止。 可让人奇怪的是,这新的东西可是换了一茬又一茬儿,可是,这东西还是不停地打烂,不停地烂!然后,不停地更换,而更换的频率最短的,居然是一个月之内,就更换了两次之多! 而与之对应的则是,无论这里打烂了多少东西,只有帐面上显示,要入汪蔻的帐,可是,汪蔻的嫁妆里,可是一两银子都没有扣出来的! 商永霖越看下去,脸色越难看。那些丫头看到商永霖的衣服湿了,连忙拿着布巾帮他擦拭,可是,看着商永霖脸色漆黑的样子,那些丫头站在那里,战战兢兢的,居然不敢上前! 杜甄看了,微微叹了口气,她接过丫头手里的布巾,她俯下身来,细心地帮商永霖擦拭着手上和身上的茶渍,然后,慢声细语地说道:“老爷,何必动怒?” 正在这时,铁福走进门口朝商永霖说道:“老爷……连嬷嬷晕了!请问,还要继续么?” 虽然,商永霖说了,要将连嬷嬷打死为止。可是,站在铁福的立场,还是要来问一句的,毕竟,这个连嬷嬷的年纪已经大了。若是真的打死的话,有些事情,就可真的死无对证了! 商永霖正在气头上。他因为杜甄的安抚而平息了一些的怒火,又在此时稓了上来,他一指门外,再次怒道:“打……给我泼醒了再打……” 商雪玉在一旁心想,哟,这连嬷嬷可是关键性的人物啊,这要是真让铁福给打死了,下面的戏,可没办法唱下去了! 于是,商雪玉跨前一步,她小心翼翼地朝商永霖说道:“爹爹,女儿还是觉得奇怪……作为奴婢的,可能一个不小心,一时不小心!但是,您看看,这打烊烂东西的,都是二姨娘身边的老人……就说连嬷嬷吧,她的年纪不算大,手脚也还算麻利,怎么能一下子打烂这么多东西呢?” 商永霖听了商雪玉的话,顿时迟疑了一下:“那依五女你的意思是……” 商雪玉飞快地接口道:“依女儿的意思,是让连嬷嬷拉来问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尼?是有人和她一起打烂的,还是她帮人顶罪呢?” 商永霖想了想,朝门外喊道:“铁福,拉连嬷嬷进来!” 铁福就站在门口,听了商永霖的话,他连忙应了一声,就让人拉了刚刚泼醒的连嬷嬷进来。 连嬷嬷的身上,被人泼了水,再加上刚刚被板子打出来的伤,血肉模糊的一片。她刚刚被扔到地上,一阵馊臭的味道扑鼻而来,原来,她止不住,便溺了! 连嬷嬷被扔在地上,她脸朝地,还在轻轻地喃喃着什么,商雪玉仔细听来,原来,她在说“冤枉,冤枉!” 商雪玉当然知道连嬷嬷是冤枉的,事实上,她也正是为了这事而来! 一侧的商紫如闻到那么难闻的味道,她连忙朝商雪玉的身边靠了靠:“五姐姐,这连嬷嬷好不经打啊!” 商雪玉拍拍商紫如的手,回头朝气息奄奄的连嬷嬷说道:“连嬷嬷,你看看你,也真太不小心了,这才隔了几日啊,就打烂了这么多珍贵的东西,现在可好,居然连最珍贵的青瓷釉里红都给打烂了。你说说,这爹爹怎么能不生气呢?” 商永霖在一侧冷冷地说道:“如此没用的奴才,打死刚好!” 连嬷嬷用尽全身的力气,辩解道:“老爷……五小姐,奴婢是冤枉的……” 商雪玉故意说道:“连嬷嬷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连嬷嬷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奴婢是冤枉的……” 连嬷嬷用了最大的声音,可是,也只够大家刚刚听到的音调。 商永霖冷冷哼了一声,表示不相信连嬷嬷的话。 商雪玉则手一摊,说道:“连嬷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非圣贤,庶能无过?但做错了事就要承认啊,陪个礼,道个歉,这银子应该怎么赔,就怎么赔不结了?你怎么到了现在,还不承认呢?” 连嬷嬷断断续续地说道:“真的……不是奴婢做的!” 商雪玉摇了摇头,说道:“连嬷嬷,这下,我都帮不了你了……明明那个青瓷釉里红是在你手上打烂的,可你居然不承认?爹爹可是最恨说假话的人啊,你可犯了他的忌讳了!” 商永霖不耐烦地说道:“五女你和她废什么话呢?这种奴才,打死一个少生气……打,给我继续打……” 商雪玉望着连嬷嬷,不说话! 连嬷嬷的眼里,有绝望的光芒在浮动。她望着商雪玉,一寸一寸地爬了过去:“五小姐……救救奴婢!” 商雪玉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商永霖,说道:“可是……我要怎么救你呢?” 一侧的杜甄说道:“连嬷嬷,你是府里的老人了,按照道理来说,这规矩你都懂,可总为什么明知故犯呢?” 连嬷嬷用力吼了一声:“夫人……那都不是奴婢打烂的……” 商永霖已经怒道:“打……打死为止……” 看来,商永霖真的铁了心要打死连嬷嬷了,这下,连杜甄都不能说什么了。商雪玉望着爬到脚下的连嬷嬷,悄声说道:“要死要活,连嬷嬷,你一句话……” 现在,连嬷嬷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商雪玉搞的鬼。这一切,都是商雪玉设下的局,为的,就是让她供出二姨娘这么多年所做下的勾当! 连嬷嬷更是知道,若是她还有半点隐瞒的话,商雪玉一定乐于看着她被活活打死,顺便杀一儆百。而盛怒之下的家主商永霖,真的会打死她的! 第一百零八章 嫡女风波之只差一步! 说实话,连嬷嬷并不想死。 蝼蚁尚且惜命,更何况是连嬷嬷?现在,只要给她一条活路,不要说让她出声杜甄了,就是让她出卖自己的亲娘老子,怕连嬷嬷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于是,连嬷嬷吃力地点头:“要活……要活……” 你要活,就得有要活的觉悟。现在,主子神马的,都变得一文不值的了吧? 商雪玉微微一笑,望着一脸痛楚的连嬷嬷,淡淡地说道:“那么,连嬷嬷还不快说?” 出声汪蔻,横竖不会有好日子过。 但若是不出卖汪蔻的话,连嬷嬷怕连今日都活不过! 天大地大,主子最大,可若是人命关天,当然还是自己的命最最值钱的了! 想到这里,连嬷嬷心一横,就要卖主求命。 然而,就在她正要开口的时候。忽然,门口处传来一个淡淡的、而不失恭敬的女声:“婢妾见过老爷,见过夫人……” 那,居然是二姨娘汪蔻的声音? 可是,汪蔻怎么会这么快就赶来了呢?看来,她在这府中经营多年,还真不是盖的。 商雪玉原本弯着的身子,慢慢地坐直了——既然汪蔻来了,连嬷嬷想必什么都不会说了。而且,先机一失,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连嬷嬷回头一看汪蔻背着日光的,阴晴不定的脸,原本就苍白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惨白,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一口痰顶了上来,只见连嬷嬷双眼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商雪玉望着晕过去的连嬷嬷,不由微微叹了口气——真可惜啊,原本,就只差一步,就可以让汪蔻背多一个罪名的了……可没想到的是,汪蔻,却在这个时候来了! 汪蔻一步一步地走进正厅,然后,垂首站在商永霖的下首,话都不多说一句! 商永霖看了一眼汪蔻,冷冷地说道:“你来做什么?” 商永霖的眸子里,充满了厌恶和戒备,那样的眼神,让汪蔻的心里,不由地痛了一下。 墙头青梅,少年竹马,商永霖之于汪蔻,并不是没有感情的。 但是,汪蔻却注定不甘心只拥有商永霖单纯的爱。而所谓的家族的利益和使命,使得她将爱当成了武器,想要彻彻底底地征服眼前的这个男人。但令汪蔻没想到的是,再炽热缠绵的爱情,也会在时间的长河里慢慢地洗去最初的鲜亮。而她所做一切,也渐渐入了商永霖的眼,所以,才导致了今日的局面! 一侧的杜甄静静地望着汪蔻,却不说话! 汪蔻低眉顺眼地说道:“回老爷的话,婢妾的嬷嬷犯了事,都是婢妾平日里管教不严,所以,婢妾专程来向老爷和夫人赔罪来了!” 商永霖听了,不由冷笑了一声:“是啊,奴婢做了错事,主子就来赔罪,汪蔻,你这主子做得不错嘛!” 商永霖的声音,听来十分的平静,可是,那平静之中,又似乎有许多的暗涌在流动,在扑天盖地的黑幕之中,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兜头将人淹没! 汪蔻不敢反驳商永霖的话,她只是将头低得更低,再次小声说道:“这一切,都是婢妾的错,都是婢妾管教不严!” 商永霖“啪”的一声,合上了手里的帐册子。他指了指昏迷在当场,被铁福着人拖到了一边的连嬷嬷,冷笑一声:“好啊,既然你乐于为你的奴婢担当罪名,那么,是不是你这奴婢今日里打烂的东西,你都准备全盘赔偿了?” 汪蔻的头低得更低了,但她的声音,却是毫不含糊的:“回老爷的话,那都是婢妾的分内之事!” 呵,好一个分内之事!商永霖招过铁福,说道:“铁福,你告诉二姨娘,上个月的时候,那个长敬斋的老板给那个青瓷釉里红开出了什么价钱?” 铁福站在二姨娘的身侧。他声音清晰,一字一顿地说道:“回老爷的话,那长敬斋的老板说了,这个青瓷釉里红可是前朝的珍品,而今,只剩下唯一的一对,一只,就在当今的大内,另外的一只,则就在我们的府里,若是这件珍品,按照当今的市价的话……” 铁福微微顿了一下,当他看到二姨娘的脸色,正随着他的话,变得青紫一片的时候,铁福一字一顿地说道:“最低不低于白银一万两!” 白银一万两! 听了那样的话,二姨娘的身体,不由地晃动了一下! 白银一万两! 不要说现在汪蔻根本就没有这个银子。就算是有,她也是绝对不敢拿出来的! 要知道,当日里,汪蔻以姨娘的身份入府,可并没有带来多少嫁妆的,她掌管商府多年,的确搜刮了颇多不义之财。但除去了每年要给汪府的一大部分之外,她也没剩下多少了。再加上上次被商雪玉的册子坑了一次之后,,汪蔻被吞的东西,已经吐出了十之六七。现在还有的一些家底,也是藏匿在别人不知道的地方,哪里还敢显露半分呢? 可是,她刚刚已经说了,要赔偿这个瓶子的。她还以为,商永霖会看在昔日的情分上,不会再追究下去,可她没有想到的是,铁福居然毫不含糊地报出了个实价! 而且,还是个最低价! 汪蔻这下,后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她要是早知道,就不应该让连嬷嬷那个蠢货去仓库里领东西! 但是,这么多年以来,汪蔻在商府之中,已经全无对手,所以,也就养成了她专横跋扈的性子。而那些下人们,也是习惯看主子的脸色做人的主儿。这汪蔻的性格,直接就影响了这些下人们的性格! 所以,每一次,只要汪蔻打烂了东西,那些嬷嬷们就会自告奋勇地去库房里领取,然后呢,还会私下里比,谁领的东西值钱,谁更得主子的欢心! 就象这一次,连嬷嬷并不知道这个青瓷釉里红的价钱,她只知道,大约是千两以上的东西,想领回去,博汪蔻一笑而已。可没想到的是,东西,就在她的手里给坏了事! 汪蔻低眉顺眼,朝商永霖说道:“老爷放心好了……婢妾一定会想法子把这亏空给补上的!” 补上么? 商永霖再次冷笑一声,只见他将手里的小册子扔到汪蔻的面前。汪蔻被突如其来的帐册吓了一跳。直到头顶响起商永霖一字一顿的声音:“既然你要还,那就把上面你数年来记在你帐上的东西,全部归还吧!” 商永霖说完,袖子一甩,就转身,朝正厅之外走去。 杜甄见了,连忙起身,准备恭送商永霖。 谁知道,商永霖却朝杜甄柔声说道:“夫人,我刚刚不是说了,要到你屋里去用晚膳的么……现在,时间还早,我们一起去喝杯茶吧!” 杜甄一听,连忙笑道:“那敢情好啊,妾身一定拿出最好的茶叶来侍候老爷!” 杜甄越过汪蔻,和商永霖一起朝正厅之外走去! 商永霖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顿了顿脚,淡淡地说道:“三天,想来这些东西就可以归帐了吧……夫人,到时,你可别忘记了,拿来给我过目啊!” 杜甄连忙应了一声“是”,然后,就陪着商永霖转身走了! 商永霖和杜甄走了,正厅之中,令人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消失了! 汪蔻微微抬起头来,朝两人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她轻轻地吁了口气,松开了握紧的手心。那里,五个清晰的指印已经嵌入肌肤,几乎要渗出血滴了! 但是,如此切肤的疼痛,也及不上汪蔻心里的痛楚——曾几何时,她仗着商永霖的宠爱,不将整个世界放进眼里,可而今,她曾经最看不起的杜甄,却享受着她当日独有的恩宠! 汪蔻微微闭了闭眸子。她低头,就去拣地上的小册子。因为,多少年了,脾气逐渐暴戾的汪蔻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打烂了多少东西,又究竟领用了多少东西。而这些东西的人价值,也同样不是汪蔻所关心的! 她翻看着手里的小册子,脸色慢慢地变了! 这么多年来,她领用的东西,居然有那么……多么? 汪蔻一直向后翻,脸色越来越难看——这是哪个放肆的奴婢敢将这些一样一样的记下来的?而且,这种年代久远,几可以追溯到十年以上的? 就在这时,汪蔻的耳边,蓦地传来一声轻笑! 汪蔻“霍”地抬头,只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商雪玉和商紫如! 方才的时候,商紫如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就象个隐形人一般。可现在,商永霖一走,商紫如却恢复了平日里活泼的样子,她望着二姨娘,眼神淡淡的,朝商雪玉说道:“二姐姐,这一下子要赔那么多银子,可真的挺吃力的啊……” 商雪玉望着汪蔻,眼睛里的笑意就要溢满了一般。她的话,却是朝商紫如说的:“欠下的,终究都要还人,只不过,看怎么个还法就是了!” 汪蔻抿紧了唇,看也不看商雪玉一眼,转身就想走! 现在的这个时候,汪蔻没有心情和任何人说话,所以,无论是商雪玉的冷嘲热讽,还是商紫如的兴灾乐祸,她都听若未闻! 商雪玉岂容汪蔻就这样走了? 她上前一步,笑吟吟地朝汪蔻说道:“二姨娘,你这么急就要走了?” 汪蔻的心里当然很急。 第一百零九章 嫡女风波之谁之过! 只不过,汪蔻心里急的,是如何要过了眼前的这一关,当然了,最首要的,是要找连嬷嬷这个不长眼的奴婢算帐。而且,汪蔻更急的是,是要快些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再乱发一通脾气! 汪蔻看了商雪玉一眼,隐隐觉得,今天的事情,一定和她脱不了干系,但现在,实在不是谁的追究责任的时候,所以,汪蔻强行忍着,不想和商雪玉一般见识! 商雪玉看到汪蔻阴戾的表情,忽然抿唇一笑,说道:“二姨娘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可真心的要管好自己的奴婢了,若是哪一位嬷嬷、丫头的心情不好,再打烂几样和青瓷釉里红之类的瓷器,怕二姨娘可真赔得倾家荡产了!” 一侧的商紫如听了,则笑道:“五姐姐这是哪里话嘛,打烂的东西,自然是要赔钱的啊。再说了,二姨娘不比你我姐妹,穷得连几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吧?” 商雪玉听了,又是一笑,说道:“那可不见得啊……二姨娘只不过是一介姨娘,一个月的月俸,也不过是那十两八两银子的,她又哪里来的家财万贯呢?所以,怕眼前的这些帐,二姨娘都一筹莫展了吧?” 商雪玉这是在提醒汪蔻,她的身份只是一个姨娘,若是钱财过多的话,那岂非来路不正? 汪蔻看着商雪玉,有些危险地眯起眼来——商雪玉,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商紫如一听,又笑了起来:“五姐姐,你是不是觉得,这全天下的人,都和你我姐妹一般呢?要知道,二姨娘曾经掌管一府,十年有余,存些体己,还是应该的吧?” 商雪玉听了,又是抿唇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若不是七妹提醒的话,这层我倒真的忘记了……二姨娘曾经是掌管一府的主人呢,呵呵,身份非同寻常呢……” 汪蔻实在不想听这二人再说下去了,她握紧了手里的小册子,转身就走! 商雪玉站在那里,望着汪蔻怒气冲冲的背影,唇角,慢慢地弯了起来——汪蔻,你别以为这样就完了,这只是开始而已呢! 商紫如望着汪蔻的背影,沉思着说道:“五姐姐,你说说,这二姨娘拿不拿得出这些银子呢?” 商雪玉冷笑一声:“她若是想拿,自然能拿得出。可她若不想给的话,也可以哭穷,说一两银子都没有!” 商紫如疑惑地说道:“可是,五姐姐,这爹爹都说了,要二姨娘把银子补出来的啊,你说说,她敢不补么?” 商雪玉迈起脚步就朝外走,她一边走,一边说道:“她敢不敢不补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她就算不想补,我们也得帮她把这银子给补齐了!” 商紫如沉默了一下,忽然有些俏皮地笑道:“五姐姐,你猜猜呗,这二姨娘回到屋里之后,还会不会乱打烂东西,然后再找奴婢们顶罪呢?” 商雪玉“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我想肯定不会了……” 商紫如愕然道:“五姐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商雪玉点了一下商紫如的额头,嗔怪道:“傻丫头啊,你想一下,上一次,二姨娘这一生气,屋子里的东西已经被打烂得差不多了。这不还被补上呢,就又出了青瓷釉里红的事情,你觉得二姨娘的架子上,还有多少东西是可以给她打的呢!” 商紫如一听,也笑了起来,她摸摸被商雪玉点过的地方,说道:“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层呢?” 商紫如没有想到的事情,可真的太多了,只不过,她不自觉而已!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出了正厅的门口。 厅外,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门口的桂树枝浓叶绿,还未见点点花蕾,只不过,它沐浴在夕阳下的倒影,倒让商雪玉觉得,魁梧而且沧桑,就象是一个饱经风霜的智者,沉默着看着尘世纷争,人心险诈! 商紫如可是个好奇宝宝,她一个问题没问完,一向是不会死心的。看到商雪玉已经先走了两步,她急忙跟上,朝商雪玉说道:“对了,五姐姐,你说说,那个连嬷嬷被打烂的,真的是那个所谓的青瓷釉里红么?” 那么珍贵的瓷器,真的说碎就碎了么?商紫如还有些不太相信呢。更重要的是,商紫如知道,商雪玉可不是个莽撞的人,今日之事,虽然说都是连嬷嬷的错,但是,毕竟还有一个新进的丫头红雨的事儿,若真的认真追究下来的话,商雪玉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所以,这一万两银子的事儿,说得轻了,就是不关商雪玉的事。可是,若是严格说来的话,这一追究红雨,岂不是就要商雪玉赔银子么? 所以,商紫如觉得,若说这个局是商雪玉设下的话,那么,商雪玉一定不会蠢到要拿一个青瓷釉里红去赌的,这横竖的,可是个珍宝的呀,一万两银子,若是给了商紫如,怕是一生都用不完了吧? 商雪玉停下脚步,看了商紫如一眼。然后,她的脸上,慢慢地晕出一抹淡色的笑意。象极了朝霞里宛然盛开的淡色蔷薇。然后,商雪玉微微启唇,说道:“那么,七妹妹,你不如猜一猜,那个东西,究竟是不是青瓷釉里红呢!” 一个反问句,让商紫如愣了起来。 看来,今天商雪玉是不准备给自己答案了。只不过,商紫如虽然是个好奇宝宝,但也不是凡事都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她听了商雪玉的话,不由摇摇头,说道:“谁管她真假呢?反正,接下去,我们只要看着二姨娘把银子赔出来也就是了!” 是啊,这银子二姨娘赔也不是,不赔也不是! 若然汪蔻不赔的话,那么,商雪玉可以继续给她设套子,让她疲于应付。更何况,商永霖既然已经放下了狠话,那么一定的,也不会就此罢休的。 但若是汪蔻要赔的话,那么,这一万两银子,再加上之前欠下的,那么多的银子,她若能拿得出来的话,会给人什么样的看法呢? 正如商雪玉所言,她不过是一介姨娘,哪里有这样的实力,哪里会有那么多银子在手呢?怕是将汪蔻的嫁妆乘以十,都没有那么多的吧? 想到这里,商紫如冷笑了一下,汪蔻,这一次,且看你如何收场? 事实上,当汪蔻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就已经满腔怒火了! 连嬷嬷被人打了个半死,被抬回院子里以后,现在都还没有醒。根据那个前来的太医说,以连嬷嬷这样大的年纪,即便是醒来了,她也算是半个废人的了。 这还不算,而且,汪蔻还被坑了一万几千两银子。这些银子,不论还于不还,汪蔻以后在府里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只要一想到商永霖和杜甄联袂而去的身影,还有商雪玉和商紫如那指桑骂槐的调调,汪蔻心里的恶气,真的就没地方出了! 汪蔻望着那个叫秋艳的丫头,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再说一遍,整件事的过程,究竟是怎样的?” 秋艳也是汪蔻的心腹之一,她今日是和连嬷嬷一起,去库房里领东西的,所以,也就目睹了一切的过程。 听到汪蔻问,秋艳连忙说道:“回主子的话,今日里,连嬷嬷在库房的时候,看中了那个青瓷釉里红的瓶子。原本,她并不知道这瓶子叫什么,也是拿在丫头手里的,因为库房的嬷嬷都比较熟,又知道是给主子您的,于是就说,让连嬷嬷先拿回来摆着,然后,找到了登记册之后,才补登上去……” 看到汪蔻满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狠戾色泽,秋艳用力吞了一下口水,接着说道:“连嬷嬷又挑了几样东西,于是,就带着我们出了库房。可才没走出多远,就听到那个库房的嬷嬷跟了上来,说这个瓶子就是珍宝青瓷釉里红……嬷嬷一边说,一边还问连嬷嬷,如此珍贵的东西,要不要拿回院子里摆!连嬷嬷原本还犹豫着,那个嬷嬷又加了一句——‘这个瓶子值好几千两银子呢,因为贵重,放在库房里,一直没有人敢动过……’连嬷嬷就是听了这话,才决定拿了瓶子回来的!” 汪蔻一听,就不由摇了摇头——明摆着,这事就是个圈套,可恨的是连嬷嬷非但不识破就算了,而且,还居然敢硬着头皮往里钻?她连嬷嬷也不想想,如此贵重的东西,只此一个,老夫人的房里没有,老爷的房里没有,独独她一个姨娘才有,那岂不是将把柄往人家手里送么? 想到这里,汪蔻抚了抚额头,说道:“你接着说下去!” 秋艳说道:“连嬷嬷听说那东西值钱,于是,就自己捧在手里。可没想到的是,有一个丫头是新来的,似乎不认识路,东张西望的,而连嬷嬷正回头和身后的小丫头说话呢……这一下子,就给撞了上去……于是,花瓶就碎了!” 话说到最后,秋艳的声音渐渐听不到了。她望着汪蔻,一脸的诚惶诚恳:“依着奴婢的想法,这一切都怪那个新来的丫头……然后,五小姐就出现了,你说巧不巧呢?那个新来的丫头,居然是管家分配给五小姐的……%” 汪蔻蹙了蹙眉,说道:“你说什么?那个撞倒了连嬷嬷的丫头,居然是商雪玉的丫头?” 那么,不用说了,这个局,一定是商雪玉设下的,其目的,就是为了设计自己! 秋艳将一切都说完了,看到汪蔻还是一脸的森色之色,夕阳的光泽,透过窗子,照在她的脸上,微微地,有些狰狞之意。 汪蔻喃喃地说道:“商雪玉……果然是你!” 秋艳不明白汪蔻在说什么。她继续说道:“原本,连嬷嬷怕负责任,于是,就哄着那个叫红雨的丫头来跟主子您赔罪的,可没想到的是,五小姐一来,那个红雨就不肯来了,非但不肯来,她将连嬷嬷气得要死!而且,这五小姐来了之后,连嬷嬷正和五小姐说好话呢,老爷和夫人就来了……后来,后来的事情,奴婢就不清楚了!” 事实上,当连嬷嬷被打的时候,秋艳已经悄悄地躲开众人,跑得飞快的给汪蔻报信来了。 第一百一十章 嫡女风波之汪蔻的恨 而汪蔻一听到秋艳仓促的汇报,就知道这是要出事的了。于是,她只简单地问了一下大概,就匆匆忙忙地出门救场去了! 汪蔻的禁足已经被正式给解除了,她虽然还没有拿回管家的权利,但是,也是随时可以走出院门的。所以,现在的汪蔻无论出现在哪里,都没有人会说上任何的一句话。 汪蔻一出得门来,问清楚了出事的地方,这一路就小跑着,二话不说地跑到了正厅。 说实话,汪蔻就是怕连嬷嬷会乱说话。还有杜甄和商雪玉若都在的话,两个人说不得又要帮连嬷嬷安上个什么罪名,这个连嬷嬷,可是个没有受过苦的主儿啊,她若是一通乱说的话,难免自己也要被连累了!所以,这是为什么汪蔻能及时起到的最主要的原因! 而现在,回想当初,秋艳也只记得商雪玉的聘,以及那个什么青瓷釉里红的来龙去脉。至于那之后发生的事情,还有那个叫红雨的新来的丫头,怎么会恰好地出现在那个道路的中央,而且还会恰巧地撞上连嬷嬷,这些,秋艳还真的不知道了!~ 秋艳不明白的事情,可不代表汪蔻也不明白。事实上,她听秋艳的这一番叙述,就已经全部都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要是认真说来的话,今天这事儿,怕是早有预谋的吧?包括连嬷嬷怎么会拿到那个价值不菲的青瓷釉里红,包括那个新来的,甚至是撞到了连嬷嬷的丫头,甚至杜甄和商永霖的出现,都是一切殾预计好的吧? 要知道,若是事情有一种巧合的话,就叫巧合,可是,在一天内,或者一件事之内,有两个、或者以上的巧合的话,那就绝对不会是简单的巧合可以说明的了! 这件事,怕不是今天才偶然发生的吧?恐怕是商雪玉早就知道了些什么,又预料到了一些什么。然后,才精心设下这个局,等待着连嬷嬷、或者是任何一个帮汪蔻去库房领用瓷器、摆设之类的嬷嬷、甚至是丫头,然后,再用这个套套想着来设计汪蔻的吧? 不得不说的是,好吧,这一次,商雪玉算计到了,她汪蔻又狠狠地栽了个跟头——当然了,这并不是说商雪玉有多么的能干,只不过因为她从汪蔻没有想到的角度下手,所以,这才侥幸的,被她算计到了就是! 这事,肯定不会有下次的,因为,汪蔻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一生里,有两次踏入两次洒流,她也不会容许自己在相同的地方,栽上两次跟头的! 是的,这一次,汪蔻又被商永霖狠狠地训斥了一番,失望至极的商永霖甚至勒令汪蔻在三天之内,凑齐所有打烂的,而没有归还的瓷器的银子的! 呵呵…… 三天! 呵呵,将近一万五千两银子的折旧! 这个商雪玉,这一棒子打得还蛮痛的嘛,只不过,她打得再痛也是没有用的啊,毕竟,有一句话说得是对的——妾是老的辣,嫩的甜。这商雪玉充其量只不过是一块嫩姜而已。若是论玩智谋,斗心眼的话,她又哪里是汪蔻这种从小到大,都在尔虞我诈之中长大的人的对手呢? 所以,无论商雪玉这一次的算计多么完美,无论她想了再多的办法,准备了再多的证据,这一切的一切的走向,都绝对不会朝着商雪玉所想的方向出发的! 因为,汪蔻决定了,既然商雪玉想玩心眼嘛,那么,汪蔻就好好地陪商雪玉玩上一场! 想到这里,汪蔻微微冷笑了一下,然后,径直走到里屋去了! 秋艳看到汪蔻象是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不由眨了眨眼。 刚刚在正厅的时候,商永霖对汪蔻所说的话,秋艳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啊。商永霖说了,要汪蔻在三天之内,将包括打烂了这个青瓷釉里红在内的,所有的东西的银子,全部都折价回来! 而那些银子,下人们虽然不敢乱猜测,但是,依着秋艳对二姨娘的了解,若是没有个一万两万两银子的,是绝对下不了地的! 但这些话,秋艳是绝对不敢乱说的。 毕竟,对于汪蔻来说,现在,银子是她的心病,商雪玉是她的心病,就连商永霖的话,怕都成了汪蔻的心病! 可是,一、两万两银子啊,如此巨大的数额,又要从哪里来呢? 秋艳微微摇了摇头,跟着汪蔻进了屋! 秋艳替汪蔻奉了茶,然后,小心翼翼地站在汪蔻的身边,既不走,也不动! 汪蔻喝了一口茶,微微地闭了闭眼,说道:“说吧,你有什么要问的?” 秋艳想了想,朝汪蔻说道:“主子……那,今日老爷所说的银子……” 秋艳的意思是说,老爷今日所说的银子,你可会赔么? 若真要赔,你又要到哪里去找这么多银子回来呢? 汪蔻眼皮子都不抬地说道:“谁说我要赔银子了?” 秋艳一听,顿时睁大眼睛:“主子的意思是说,这银子,咱们不赔?” 若是不用赔的话,那么,这一两万两银子,可是能起到很大的作用的啊! 汪蔻仍旧眉头都不皱一下地说道:“我有说不赔么?” “嘎?” 这下,秋艳可真是王八看绿豆,大眼瞪小眼了——这主子的今天的话,怎么就象是打哑谜一般的呢? 你若说她赔吧?她说不是。、可是,你再说不用赔吧?她又说不是——那么,汪蔻对于这一笔帐,究竟是想赔,还是不想,赔啊? 汪蔻知道秋艳的心里在想什么。 她放下手里的茶盏,朝秋艳训斥道:“你啊,看看跟了我多少年了,还象个榆林疙瘩一般的不开窍——人家要你赔银子,你就赶快赔,若是有那么一天,人家要你的脑袋瓜子,你是不是也打算双手奉上给人家啊?” 脑袋瓜子,那可是自己的小命啊。这东西,是万万都不能给的,于是,秋艳摇摇头,说道:“主子啊,说实话,您的聪明,实在是奴婢生平未见,所有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东西,全部都被您想光了,奴婢笨拙,实在不知道您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 汪蔻的心情,似乎前所未有的好。她望着秋艳,耐心地说道:“反正,你记得一样就成了,这银子,你家主子是打死都不会赔的,非但不赔,还得让他们说不出话来!” 秋艳听了,先是点点头,最后,又有些担忧地问道:“可是,老爷刚刚不是说了,这三天之内……期限可是三天啊,若是三天之内,你还还不上银子的话,他可真的要找您的麻烦的啊!” 汪蔻听了,微微冷笑道:“三天……呵呵,一天之内,都不知道要发生多少意外呢,更何况是三天?你放心好了,保管三天没到,我就让他们说不出话来!” 秋艳知道,汪蔻所说的“他们”,既包括了商永霖,也包括了杜甄和商雪玉! 可是,秋艳却明白,老爷精明透顶,夫人大智若愚——就连那个向来不声不响的五小姐,都能算计到汪蔻,那一定是一个狠角色! 所以,这样的三个人,若是加在一起的话,难道说,真的还不够主子算计的么? 想到这里,秋艳有些担心地看了汪蔻一眼。却见后者甩了甩手里的帕子,淡淡地说道:“秋艳,笔墨侍候!” 秋艳听了,连忙应了一声。她转过头去,快速地拿来了笔墨纸砚这几样东西。 洁白的宣纸,已经全部都给扑好了。秋艳又砚好了墨,这才朝汪蔻说道:“主子,好了呢!” 汪蔻走到书桌之前,卯足了力气,写下了几行字! 当秋艳以为,汪蔻是在帮谁写信,准备交给谁的时候,谁知道,汪蔻却吹了吹纸上的墨点,朝秋艳说道:“秋艳,你拿着这个,去让于嬷嬷准备一下我所写的东西!” 秋艳看不象是要保密的样子,她探出头去,只看到洁白的宣纸上,只有寥寥的几行字迹:“防风子,承疏,无齿,南瓜子……” 秋艳看着那象药不是药的东西,不由纳闷儿地问道:“主子,您不舒服了么?” 汪蔻狠狠地瞪了秋艳一眼:“什么叫我不舒服了?你什么意思?” 秋艳一听,连忙告罪道:“奴婢看到主子在写药方啊,所以,就以为主子哪里不舒服了呢!” 汪蔻冷笑了一声,说道:“没错,就这是药,而且,这药是是我准备给别人吃的……” 话到这里,汪蔻忽然顿住了口,她摆摆手,朝秋艳说道:“你快去,快去,晚膳之前,我一定要看到这此东西,你可明白么?” 秋艳再也不敢多问了,她拿着手里的纸,转身就走了! 看到秋艳走了,汪蔻又再冷笑起来——杜甄,你别以为你一直平平安安是你自己修来的,那时我不想动你,我若是想动你的话,你哪里还有现在的安逸日子呢? 可是,今天却不得不动你了。 因为,你居然敢帮着别人将我逼上死角,你说说,杜甄,我还如何能容得下你? 汪蔻微微冷笑了一下,转身,走到内屋去了! 汪蔻才走进屋里没多久,忽然,门外响起了一个小厮的声音:“二姨娘……请问二姨娘在么?” 汪蔻听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要知道,汪蔻在商府之中,虽然只是个姨娘的身份,可是,众所周知的,有着管家之权的她,却就象是这府里的一个主子一般的存在。 所以,在这府里,除了那些个不服她,反对她的人之外,很少人敢以“二姨娘”这样的称呼来叫她! 现在,又来了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这下,汪蔻可真心的不高兴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嫡女风波之银子的事儿 屋外的丫头听到有个小厮在这里乱叫,连忙训斥道:“你是谁?在这里吵什么呢吵?主子正在休息呢,你还是待会儿再来吧!” 那个拦小厮的小丫头砚儿,倒是真心的为这小厮好的。要知道,这汪蔻最讨厌的人就是人家叫她“二姨娘”,若是有人叫了的话,一定会倒大霉的,而今日,汪蔻的心情原本就不好,这个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小厮居然敢那么大声的叫汪蔻“二姨娘”,这岂不是在给汪蔻找不痛快么? 敢给汪蔻找不痛快的人,自己就一定痛快不了。而砚儿相信,这个敢叫汪蔻二姨娘的小厮,一这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那个小厮却不知道砚儿是在帮他。他一听汪蔻在休息,这心里一急,顿时脱口而出道:“这位姐姐,麻烦你帮我叫一下二姨娘吧……我真的有事要找她呢!” 砚儿一听,这个是谁啊,还敢“二姨娘”。“二姨娘的”叫,看样子,他还真的不知道这马王爷生了几只眼呢! 砚儿刚刚想轰这个小厮出去,谁知道,屋里却响起了汪蔻的声音:“砚儿,让他进来!” 于是,小厮站在廊下,朝汪蔻说道:“二姨娘,于嬷嬷让奴才来告诉您,就说庄子里的石榴暴开了,问您什么时候可以收呢……要尽快的啊……” 汪蔻听了小厮的话,脸色顿时变了一下! 庄子。 石榴。 暴开了。 什么时候收获! 就是这几个非常寻常的字眼,却代表着不同寻常的意思! 因为,庄子里,并不是指一般的庄子,而是指汪府! 石榴暴开了。 就是说银子快用光了。 什么时候收石榴,就是问汪蔻什么时候拿银子过去! 自从汪蔻掌管商府以来,几乎每一年,商府之中,都有一项款子去向不明的。而这笔款子,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去了哪里。但是,这些东西,汪蔻,甚至是那个于嬷嬷,都是十分清楚的。 那就是汪蔻拿着这些银子,给了汪府,作了旁人所不知道的用途! 现在,汪蔻的管家之权被夺,杜甄外松里紧,外表象是什么事都没有。但是,汪蔻却知道,杜甄已经着人在秘密地查汪蔻管家这十几来以来的帐目的了! 虽然,那些事情,汪蔻一向做得十分的隐密,但是,再隐密的东西,也始终会露出马脚的啊,再加上那些银子的数额十分的巨大,若真的被杜甄查出来的话,那么,可真真的不得了了! 原本,汪蔻还想等着自己被解除禁足之后,再次夺回管家之权呢,可不曾想,商雪玉的这一算计,反倒打破了她的计划,更重要的是,商永霖真的生了汪蔻的气了,这下子,再也没有那么容易原谅自己了! 商老夫人又在外地,这府里,汪蔻可真的没有人可以指望的啊! 现在,汪府那边又派人例行前来催要银子,你让汪蔻怎么不措手不及呢? 只听汪蔻沉声问道:“于嬷嬷人在哪里?” 只听那小厮说道:“回二姨娘的话,于嬷嬷因为日前不小心,摔坏了脚,所以,不能亲自到府,就让奴才前来告诉二姨娘一声!” 汪蔻听了,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怎么这么巧呢? 于嬷嬷居然在这个时候摔断了脚? 且不管于嬷嬷摔断了脚是真是假,可是,这件事,对于汪蔻来说,可真的不是什么好事的啊! 汪蔻想了想,朝那小厮说道:“你回去告诉于嬷嬷,就说我知道了……既然她伤了,你就让她好生养着,我一有空,就会去看她的!” 那个小厮倒也干脆,他站在廊下,乖乖地应了一声“是”,然后,转身,就告辞而去了! 那个小厮走了,汪蔻望着天际,无声地叹了口气! 是谁说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啊,有谁告诉她,眼前的这一关,她要怎么过才好? 今日以来,风波迭起。 先是三姨娘被人刺瞎了眼,再就是帐目被彻查了一番,汪蔻赔了不少的银子。 再后来,沈浓居然死了,这府里,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了——自然了,汪蔻也不是真的一有事就找沈浓商量。只不过,她的商量,从来都只是一个幌子,在有什么事情的时候,找个替罪羊而已! 但现在,沈浓那个大头虾是没了。叶蓝那个滑得象泥鳅的,胆小得象老鼠的东西,实在是一点用都没有,所以,这无论有什么事情,都一定要汪蔻自己顶上了啊! 但又有谁知道,汪蔻现在所面临的压力呢? 杜甄已经起了疑心。 商永霖对她日渐厌烦。 商雪玉在一侧虎视眈眈。 在这样的情况下,莫说汪蔻还没有凑好那些银子,她即便真的凑够了那些银子,也是完全没有办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之下,运到汪府去的呀! 汪蔻微微叹了口气! 当日里,汪蔻嫁入商府之时,就担当着要提起汪府开支的重担,这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以来,虽然汪蔻一行,并没有找到那个商家的针谱,可是,却从来都没有向商府开刀的最重要的原因了! 那是因为,汪府,甚至是汪蔻,还要靠着商府的这棵大树,养息汪府的那一干人等,还要靠商府的银子,来供养那一班根本就不为外人所知道的存在的呢! 可而今的处境,举步维艰,哪里是往日里,汪蔻可以呼风唤雨之时的情形呢? 想到这里,汪蔻不由抚了抚额头——究竟是哪里错了呢?究竟是错了什么呢?为什么,会导致今日的一切呢? 更重要的是,三天之后的一万多两银子,还有商永霖的偏见……谁又能告诉汪蔻,这接下去,究竟要如何是好呢? 自然了,没有什么人能告诉汪蔻究竟怎么做的。这一切的一切,都还是要她自己扛下去的,就如她自从嫁入商府的那日开始,这一切,都是她一个人扛着,筹谋一切,从来没有人能帮她,也从来都没有人肯帮她! 无论日后有什么事情都好,已经决定好的事情,还是要一步一步地走下去的! 汪蔻想到这里,不由握紧了手心——杜甄,我一直不愿意这样对你,可是,今日的一切,都是你逼的…… 杜甄,你原本可以占着正室的名份,深居简出的,不要挡我的路,不要给我造成任何的困扰,那么,我就还容得下你。可是,而今的你,偏偏要强抢这管家之权,居然还敢在背后算计我……那么,我可就真的容不下你了! 是的,杜甄,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防风子,承疏,无齿,南瓜子…… 是没有人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作用的! 事实上,这几样东西,虽然都只是普通的东西,但既不是毒,也不是药,充其量,只是几样风牛马不相及的东西而已! 但是,没有人知道,就是这几样东西,却可以在杜甄吃下去之后,造成十分惊人的效果,而现在,汪蔻就要等那个效果的出现! 杜甄,你可知道,你,就要完了! 商雪玉和商紫如一起,朝着她的院子里走去! 一路上,商紫如都仔细地看着地下的路,甚至无聊到数着脚下的青石板路。 但是,商紫如却不敢和商雪玉说话! 事实上,当两个人走出正厅的那一瞬间开始,商雪玉一直都保持着现在的容色,严肃的\凌厉的,冷漠的,甚至是镇定的! 可就是这样的各种更让混合,让商紫如的心里,陡地生出一种强烈的,不安的感觉! 似乎,商雪玉的心里,又在筹谋着什么,只不过,她并不知道而已! 而商紫如不知道的是,商雪玉究竟发现了什么,又在算计着什么,抑或是在打算着什么,看她的样子,既不打算告诉商紫如,也不打算和商紫如说话! 看到这样的商雪玉,商紫如既不敢说走,也不敢出声。这可苦了一向喜欢说话的她了。于是,她只好低着头,数着脚下的青石板路面,也不敢去打断商雪玉的想法! 商紫如知道,但凡商雪主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神色,可是,一到事情想通了之后,又或者说,她想出了办法之后,她的脸色,又再恢复如常了! 商雪玉和商紫如是沿着花园的小径一直向前的。因为是大白天的关系,所以,这一路之上,来来往往的,忙忙碌碌的小丫头可不算少! 因为商雪玉的身份,已经不同住日,所以,那些个小丫头们,一看到商雪玉和商紫如,就老远的,就停下来打招呼:“五小姐好……七小姐好……” 然后,她们就会恭恭敬敬地站着,一直到商雪玉过去了,她们才敢动身! 商雪玉基本上上板着脸,什么话都不说的! 但商雪玉不说的话,商紫如可不敢不说! 于是,这一路之上,和她们打着招呼的小丫头们,基本上,都是由商紫如在敷衍了事了!无论哪个小丫头来和商雪玉她们打招呼,商紫如都会笑着说道:“好……好……你们也好!” 明明知道是敷衍的话,可还得说得如此认真,再加上,商紫如的脸上,一直是笑着的,笑得多了,她的脸都是痛的! 如此,两个人沿着花园的小径,一直走了大半个花园了,商雪玉的眸光,这才转了平日的清澈,然后,她轻轻地吁了口气! 商紫如知道,商雪玉的事情终于都想光了!于是,她扁着嘴,眸光哀怨地看着商雪玉,看那神情,赫然就是在说——得,你这可想完了,你可知道,这可苦了我了? 商雪玉轻轻地吁了口气之后,这才感觉到腿有些累,于是,她朝左右看了看,然后,径直朝着一侧的小亭子走去! 商雪玉的小丫头红珊没有出门,聘儿一直远远地跟着。其实,她和商紫如一般,既不敢打扰两人,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现在,看到主子在凉亭里坐下了,小丫头就连忙回头,替二人冲茶倒水去了! 商雪玉在亭子里坐下,感觉到腿的些酸。她用手轻轻的捶着腿,再一个回眸之间,就看到了一小媳妇儿一般委屈的商紫如! 商雪玉看看商紫如的神情,顿时了然于胸了。这小丫头片子是生了自己的气了呢…… 第一百一十二章 嫡女风波之从杜甄下手? 于是,商雪玉笑笑说道:“七妹妹,你的嘴再噘得长一些的话,就可以挂到酱油瓶子了!” 商紫如也在一侧的石凳上坐下,她和商雪玉面对面的,却瞪了商雪玉一眼:“五姐姐,难得你的法眼还能看得到我呢……我还以为,在你的眼里,我完全的变成了一个透明人了呢!” 商雪玉一听,顿时哑然失笑起来:“七妹妹这是什么话呢?我哪里敢将七妹妹你当成是透明人的呢?只不过,刚刚有些事情,我还想不通,所以就一直想,一直想而已……” 商紫如在一侧无语望天,似乎对商雪玉,又似乎对自己喃喃地说道:“是啊,五姐姐你倒是一直想,一直想,所以,就一直一直的,将妹妹我当成了透明人了!” 说话间,手脚轻快的聘儿已经过来了。 原来,她跑去院子里端了茶水,还拿了点心过来,剩下的,居然还有一小盘瓜子,专门放在了商紫如的旁边! 那时的瓜子,是没有现代的这么多种味道的,但是,这种瓜子,却是别有风味,因为,这种瓜子,是商紫如教聘儿炒的。而聘儿,原本就是个煮饭的好手,被商紫如一调教,就能做出商紫如非常喜欢吃的东西出来。 此时,商紫如一看到那碟瓜子,就两眼放光地说道:“好聘儿,乖聘儿,你可真是个好姑娘,我可真爱死你了!” 聘儿一听商紫如又乱说话,她的脸一红,不由朝商紫如说道:“七小姐这是什么话嘛……刚刚,你陪着我家小姐走了那么远的路,奴婢看您一定是累了,于是,就端了上次炒了瓜子过来啊,这是想让您吃些瓜子,少数落我们小姐的……当然了,七小姐你若是还没有数落够我们小姐的话,我就把瓜子先拿回去,等您数落完了,再继续给您拿来……” 商紫如可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刚刚的时候,她等了那么久,一定会抱怨商雪玉的,所以,好心的聘儿,连忙拿了瓜子过来,这敢情是想封商紫如的口啊! 聘儿一边说,一边作势就要去拿石几上的瓜子,商紫如才不管那么多呢,她一把抢过那盘瓜子,嘻笑道:“这瓜子已经是我的了,不准拿回去……” 商紫如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静静喝茶的商雪玉,“嘿嘿”一笑说道:“算了,看在瓜子和聘儿的面子上,我放过五姐姐算了……” 聘儿一听,顿时笑嗔道:“七小姐好坏啊,居然将奴婢排在瓜子的后面!” 商紫如“哈哈”一笑,说道:“我就是故意的……哈哈!” 两人在这边一边说,一边笑,商雪玉的脸色,似乎一直都没有缓和过来。好不容易,等商雪玉杯子里的茶水喝完了,殷勤的聘儿连忙过来添加茶水。商紫如这才朝商雪玉说道:“五姐姐,聘儿这样的丫头的喜欢,又会帮主子长脸,又会绕着弯子帮主子出气……” 商雪玉看了一眼聘儿,说道:“你还好意思说……是你将自己的弱点暴露给了我们的聘儿的,有把柄在手上,不好好利用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呢……” 商紫如听了,又笑了起来:“哈哈……把柄……聘儿,你还真的抓到我的把柄了,怎么办呢?你以会会不会用我的把柄,要我帮你找一个如意郎君啊……” 聘儿一听,脸“腾”地红了起来,她朝商紫如说道:“七小姐啊,怎么你想的东西,和别人都不一样呢?奴婢这么小,哪里有什么郎君之类的?这话若是让别人听了去了,奴婢可真的惨了啊!” 商紫如又是“嘻嘻”一笑,继续逗聘儿去了! 而一侧的商雪玉,却似有所悟地说道:“把柄……把柄!” 这次,汪蔻被自己惹得急了,怕没有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吧?再者,透过连嬷嬷的事情,汪蔻一定很容易想像出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商雪玉在后面搞的鬼——而以汪蔻的性格,只要知道了商雪玉在算计她的话,她一定会以牙还牙,拿商雪玉的初一,给商雪玉一个十五的! 但是,汪蔻怕现在没有什么功夫对付商雪玉的吧? 因为,在汪蔻的心里,她最首要解决的,就是那一万多两银子的事儿。因为,商永霖都已经说了,这一万多两银子,汪蔻是想出得出,不想出,也是得出的为! 听商永霖的口气,若是汪蔻不出这银子的话,他一定会还有下文的! 汪蔻会恨商雪玉,但是,依商雪玉对汪蔻的了解,她一定会更加恨商雪玉在乎的人! 但是,在这商府之中,汪蔻所恨的人,恰好就是商雪玉所在乎的人。其实,这话说白了,在商雪玉的心里,她所在乎的,从来就只有两个人,那就是杜甄和商天琪! 商天琪现在在商永霖的严密保护之下,汪蔻已经轻易动他不得。 再就是杜甄了。杜甄,才是商雪玉的软肋!也是商雪玉目前最担心的! 商雪玉不由蹙起眉来,若她是汪蔻的话,现在,究竟要做什么呢? 是啊,现在汪蔻的当务之急,是会去凑银子?交齐那一万多两? 不,汪蔻爱财如命,根本就不会拿着银子往外出,再者,以汪蔻自负的程度来看的话,她肯定是抱着托拖一天就是两晌的消极心态,这不到最后一刻的话,汪蔻就肯定不会动银子的脑筋的! 那么,若不是银子的话,现在的汪蔻,还会做什么呢? 想办法报复商雪玉? 但是,报复商雪玉所用的,似乎不在这一时半会儿吧? 毕竟,现在的汪蔻,可以说是风头浪尖之上,若是她先动手,去算计商雪玉的话,很容易会暴露出自己行径的。再加上商雪玉也不是个笨人,若真要算计,一定是长远的打算,而并非一日之功! 但若不是对付商雪玉的话,那又是什么呢? 汪蔻被解除了禁足,现在已经是自由身。 有了自由,她还会想什么呢—— 权! 对了,就是权利! 商雪玉知道,汪蔻这些年掌家,往汪府塞了不知道多少银子,这些银子,虽然现在还没有人知道,但是,如此数额巨大的银子,还是一定会暴露在众人之前的。而杜甄接手了之前的帐目之后,已经着手开始整理数年前的旧帐,若真是这样的话,汪蔻不会得不到消息,而汪蔻若是得到消息之后,一定是要想着,怎么样才能阻止杜甄去查帐,又或者说,要怎么样,才能将权利将杜甄的手上抢过来! 因为,若是汪蔻现在重新掌家的话,不但她以前的帐目可以全部掩盖起来,更重要的是,就连她的以后,仍然可以继续向汪府塞更多的银子! 人常说,人的贪心是无止境的,所以,汪蔻绝对不会甘心于自己的权利落到杜甄的手上去。更何况,汪府的人,已经被汪蔻的银子给喂肥了,若是汪蔻突然之间不再继续给银子的话,怕是汪蔻的人,都不会不善罢甘休的吧? 以前的时候,商雪玉一直都没有明白,为什么汪蔻那么渴望得到商家的针谱,可是,却一直没有对府内的人明目张胆的动手呢? 重生了一次,知道了银子的重要性的商雪玉忽然发现,这么多年以来,汪府并没有对商府动手,并非心存仁慈,又或者说,汪蔻对商永霖抑或商府有什么感情,而事情的真相就是,汪府的人,需要商府的针谱,但是,他们更加需要商府的银子! 因为,只要有了银子,他们才可能养活一原暗人,替他们杀人越货,卖命为生! 但是,汪府之人,既没有商永霖那样的经商天才,更没有什么入仕的官家,靠的只是汪蔻的吃里扒外,挪用亏空,所以,汪府之人,一旦对商府动手之后,虽然,可以得到短暂的利益,但是,若是天长日久的算来,他们还是吃亏的!就因为这些,所以,汪府之人寻找针谱,只是在暗中寻找,并没有惊动太多不应该惊动的人! 所以,汪蔻的举动,一定会和掌府有着莫大的关系——权+权=银子! 没有了银子,也没有了权利的汪蔻,根本就在汪府的人眼里一文不值,现在,汪蔻一定非常的急于拿到商府的掌家之权! 但是,依照现在的情形看来,汪蔻重新掌权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商老夫人不在府中,没有人替汪蔻撑腰。 商永霖现在恨死了汪蔻,更加不可能会再让她掌一府之尊。所以,现在的汪蔻,只会有个自由之身,却其实什么事都管不了! 但是,也并不是汪蔻什么都不能做的! 最起码,有一件事,商雪玉十分的清楚——那就是,若是现在掌家的杜甄出了什么事的话,那么,汪蔻就有可能重新拿回掌家之权——即便她拿不到都好,但是,只要商府之中不是杜甄掌府,无论换了哪一个做商府的管家人,那么,那个权柄,都和在汪蔻的手里,根本就无二致! 想到这里,商雪玉知道一直困扰着她的是什么了! 那就是,汪蔻的下一步,究竟要做什么? 对杜甄下手? 这是肯定的! 但是,汪蔻要怎么下,这点,商雪玉可真的不知道了! 但是,有一点,商雪玉是肯定的,这汪蔻一不下手则已,这一下手,就是要将杜甄逼到死角,最好的就是,能在商永霖的面前,商杜甄常态尽失,丑态百出,这样的话,杜甄就一定会失宠。 若然杜甄失宠的话,那么就一定是汪蔻,甚至别的姨娘得宠。但是,无论是谁得宠都好,那都是握在汪蔻手里的蝼蚁,她想让对方好过,对方就可以好过,她若不想让对方好过的话,对方是一定没有好日子过的!~ 想到这里,商雪玉不由心里一紧! 刚刚在正厅的时候,商雪玉可记得,商永霖说了,今晚要到杜甄的房里去用膳的啊,不但用膳,商永霖一定会在杜甄的房里歇下的,那么,到了那时,汪蔻若是略施手脚,杜甄岂不是危险了么? 想到这里,商雪玉不由心里一急,说道:“不行,我不能让这事情发生!!” 第一百一十三章 嫡女风波之救杜甄 商紫如原本在东一句,西一句地逗聘儿玩儿呢,此时一听商雪玉的话,她不由莫名其妙地说道:“五姐姐你在说什么呢,这不能让什么事情发生啊!” 商雪玉咬咬牙,朝商紫如说道:“汪蔻很可能会算计母亲……” 商紫如一听,顿时手一抖,满手的瓜子跌在石几的台面上,她连忙去拣,一边拣,一边还嚷道:“不会的吧……汪蔻她怎么敢呢?” 现在,商永霖可以杜甄的身边呢,汪蔻即便想真的暗算杜甄,也得先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的吧?最起码,她也得想着,是不是能过得了商永霖的那一关,是不是她可以真的避过商永霖,而神不知鬼不觉地算计到杜甄!因为,若是汪蔻的算计落空,而让商永霖知道了的话,她的结局,可不仅仅是偷鸡不着蚀把米那么简单了吧! 再说了,汪蔻也不象是那么蠢的人吧?看到前面是石头墙了,还要硬着头皮往上撞去? 想到这里,商紫如摇摇头,说道:“五姐姐,你觉得可能么?” 商雪玉冷冷地说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汪蔻的确是想暗算母亲!” 商紫如当然知道汪蔻想暗算杜甄。事实上,无论是杜甄,还是商雪玉,都是汪蔻绊脚石,她哪里容得下这二人呢? 但是,这并不能成为商雪玉所说的,汪蔻现在就急不可耐的去算计杜甄的理由的啊! 商紫如摇摇头,有些担忧地望着商雪玉,说道:“五姐姐,你这是关心则乱啊……” 商雪玉看了一侧的聘儿一眼,聘儿识相地端着托盘,离开了。 亭子里,就只剩下了商雪玉和商紫如两个人。商雪玉望着没心没肺的商紫如,说道:“七妹妹,有些事,你并不知道……汪蔻在我商府之中,吃里爬外的,这件事,母亲已经在查了,我怕汪蔻已经收到风,所以,就先下手为强了!” 商紫如听了,睁大眼睛,说道:“你是说,汪蔻拿我们商府的银子来倒贴她的娘家?” 作为现代的知识女性,虽然,这暂时还没有让商紫如发挥她的优势的地方,但是,对于这些女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她还是清楚一些的!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汪蔻几乎每一年,都要拿一大批银子去补贴汪府……” 至于这银子的用途,商雪玉可没讲。但毕竟接下来的事情上,她需要商紫如的帮忙,所以,有些事情,还是要交待清楚的! 商紫如听了,脸上并没有什么懵懂之色。她点点头,说道:“怪不得,这汪蔻既想贪我商府的针谱,可是,这么多年来以,又没有赶尽杀绝!” 对于汪蔻来说,商紫如可是连一点的好印象都没有啊! 但是,就象是商雪玉所说的一般,商紫如其实早就在奇怪了,为什么汪蔻曾经在府里的势力那么大,可以说是只手遮天,但是,她却始终不曾对商府赶尽杀绝。这无疑的,是因为商府也有商府的实力,但是,依旧汪蔻的跋扈的习惯,商紫如可不觉得她还能容得下这么多不服她的人! 现在,商雪玉这一说,商紫如总算是明白了! 因为,对于汪蔻来说,她既想商府的宝贝,而且,还更想商府的银子,所以,在这两者之间,她所采取的是一种消极的,而且又绝对不肯放松的方法! 所以,现在的商紫如,也开始同意了商雪玉的看法。 毕竟,对于汪蔻来说,若说她每年都要给汪府一笔银子的话,那必定有个例行的时间,而这个时候,不会是在冬天,也不会是在春天,最有可能的,则是在秋天,或者是夏天,因为,在古时,人们的纯收入,要在夏天和秋天的这两季,才有一个笼络的结算。 汪蔻要拿银子给汪蔻,肯定不是小数。 且不说这么多年下来,汪蔻她究竟给了多少银子给汪府,这件事的牵扯究竟有多大,而这事一旦被查出来的话,又会给汪蔻带来多么的麻烦。但是,有一样是肯定的,今年汪蔻给汪府银子的时间一定还没有到,而汪蔻则需要在事先凑齐这么多银子的话,必定要有掌家之权! 因为,唯有汪蔻有了掌家之权,那么,她才可以随意调动商府的车马以及一切,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些银子之类的转移。更重要的是,若没有管家之权,汪蔻又要从哪里搜刮到这么多银子呢? 而要有掌家之权,杜甄必须先要下台。换汪蔻上位。但看现在的情形却是,商永霖已经铁了心的让杜甄管家,怕是汪蔻无论用什么阴谋诡计,都不足以动摇商永霖的决心了吧? 若然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汪蔻必定要寻机,先破坏杜甄在商永霖心里的地位,然后,再想法子,让除了杜甄之外的任何一个人,去掌管商府的! 因为,在这个商府之中,正经的主子只有商永霖和杜甄。除了这两个人之外,剩下的任何一个人,汪蔻都有绝对的把握,让其为自己所用,又或者说,可以瞒天过海! 那么,汪蔻究竟要用什么办法让杜甄形象尽毁呢? 要知道,那些寻常的手段,是根本就入不了杜甄的眼的啊,除非…… 商紫如有些担忧地看了商雪玉一眼,说道:“五姐姐……” 是的,汪蔻若想暗算杜甄,这一暗算一着着儿的办法,就是在杜甄的饮食里下毒——而且,这毒要下得巧妙,只针对杜甄一个人,而其他的人,则一点影响都没有—— 事实上,现在就有一个很好的契机,因为,杜甄身中一种叫疯牛草的毒素,这毒,不是其他人下的,正是汪蔻的女儿商静盈下的。所以,要想真的暗算杜甄。甚至,汪蔻根本就用不着下毒,她只要用一种极其寻常的毒药,作为药引,将疯牛草的毒素给费引发出来,那么,到时的杜甄,就可以变得发疯,而且丑态百出了! 一个疯掉的人,是绝对没有办法再掌管一府之中馈的,那么,到时,杜甄不但会彻底失了宠,更重要的是,这管家之权,就又回到了汪蔻的手里——放眼府中,除了夫人杜甄之外,就只剩下胆小懦弱,字都不认得一个的大姨娘,剩下的,就是二姨娘汪蔻,四姨娘叶蓝,还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六姨娘,据说,上一次的时候,商永霖曾经想过,要六姨娘出来帮忙共同执掌中馈的,可是,六姨娘却想都没想的给回绝了! 剩下的三人之中,除了汪蔻之外,大姨娘自然无法掌府,叶蓝更是汪蔻自己的人……呵呵,到了那时,商府的中馈之权,不再一次的回到了汪蔻的手里? 忽然体会到汪蔻的险恶用心,商紫如顿时汗流颊背。她顿时扯扯商雪玉的衣衫,紧张的说道:“五姐姐……母亲现在敢不是很危险?” 商雪玉握紧了手心,说道:“这点我也想到了……七妹妹,所以,我们要救母亲!” 商紫如连忙点点头——笑话,怎么能不救呢?这杜甄好,就是商雪玉好,商雪玉好,可就是商紫如自己好啊! 你试试看,这商府之中,换个管家的,怕商紫如的日子,会和以前一样的度日如年吧? 所以,无论是因为道义还是为了自己的小日子的幸福着想,商紫如都必须和商雪玉站在统一阵线! 商紫如用力地点点头,说道:“五姐姐,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商雪玉一向很少透露这商府之中的内幕给商紫如,除非在不得已的时候!所以,商紫如知道,这商雪玉一定是有什么东西要透露给自己! 商雪玉缓缓说道:“七妹妹,今天,我们所用的这一招儿,可是非常的冒险,少不得七妹妹你还会受些罪……不知道你敢不敢?” 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而自己,则有幸地成了那个被作为诱饵的“孩子?” 商紫如犹豫都没犹豫一下地说道:“五姐姐你说,我照做就是了!” 商雪玉将双手放在商紫如的肩膀上,郑重地交待道:“待会儿,我会带着你和琪儿去陪爹爹和母亲一起用膳。然后,你要假装和我吵架,发脾气,将我面前的汤碗打翻……” 商紫如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地望着商雪玉,因为,她实在不明白,这商雪玉究竟想做什么! 商雪玉淡淡地笑了起来。绕过亭子的日光,照在她的脸上,给她原本就苍白的肤色,顿时敷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 然后,商雪玉说道:“七妹妹,你只要记得,待会儿无论你找什么借口,一定要在那碗甜汤上桌之后,将我的汤碗打翻……” 至于其他的,商雪玉什么都没有交待了! 听了商雪玉的话,商紫如用力点了点头! 之前的商府之中,一则因为汪蔻在执掌一府,二则因为府中是多事之秋,再三呢,就是商紫如穿越来的时间尚短,根基未稳,所以,她根本就不敢锋芒毕露。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商紫如知道,若是今天她们不救了杜甄,那么,来日汪蔻一定会象对付杜甄一样的,对付她,甚至是商雪玉! 想到这里,商紫如郑重地说道:“五姐姐你放心好了,我自有分寸!” 商雪玉慢慢地吸了口气,有些忧色地看了看远处,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晚膳,果然是在杜甄的房里用的。 事实上,当商永霖笑吟吟地携着杜甄出现在众人的眼前的时候,早已到场的商雪玉已经和商紫如笑着站起来,朝二人见礼! 商永霖似乎看起来心情很好。他笑着朝商雪玉和商天琪说道:“你们都来了?快坐,快坐!” 这一段时间,商永霖自然没有闲着。 可以说,自从七姨娘被关进柴房之后,他就开始将一切彻查到底!七姨娘身份成谜,原本就不值得同情。更重要的是,商永霖也查出来了,那一日商雪玉的屋子里,地确布满了被人刻意放下的毒,也是一切的事实证明,那个叫什么杜太医的年轻太医,并没有说谎话。他只是站在一个医者的立场,对自己的测出来的脉象实话实说,并没有偏帮任何人! 第一百一十四章 嫡女风波之如履薄冰 而更重要的一点儿,就是七姨娘被那个杜太医验出她有了半个月之多的身孕的事情了。当时,杜太医言之凿凿,大家深信不疑。可未经几日,就已经被人全部推翻,变成了谎言一堆! 当日,七姨娘受缚,商静盈和商月筝旁敲侧击,直接就指向了那个杜太医,还有有和七姨娘勾-结之嫌的商雪玉! 当日里,商永霖也曾经因这事而生了疑虑,但是,没过多久,他的疑虑就被打消了——那是因为,铁福居然在七姨娘的丫头那里,发现了她准备销毁的连珠草的残枝! 杜太医在那晚至所以验出七姨娘有孕,只不过因为七姨娘刻意服下了一种叫连珠草的东西。那个东西,产自西疆,鲜少有人知道,已婚女子若是服之,则会出现孕迹,而且,这种迹象,会在半个月之后,才会消退! 在知道了一切的真相之后,商永霖并没有再怪责商雪玉!而是让人好生地安慰了她一番! 毕竟,对于一个自小就失去姨娘的女子来说,商雪玉是需要更多的关怀的! 当然了,商永霖并不知道的是,这一切,仍旧是商雪玉指使铁福设下的局。因为,也只有这样,她自己才能脱身,杜太医才会被免去嫌疑! 当日,商雪玉卧倒在床的时候,的确做了不少的事情,包括让杜太医诊出七姨娘有孕,随后,她又为七姨娘奉上了连珠草,说是商永霖一定会让人再次查验的,那么,若是发现七姨娘没有身孕的话,一样会有很多麻烦的! 以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商雪玉知道了一切,也制造了一切。她不但成功地解除了嫌疑,也间接地试探了铁福一次! 虽然,那成效并不是即日可见,但是,商雪玉最起码知道,铁福暂时是听命于她的!至于缘由,就要靠商雪玉慢慢地了解了! 商天琪就坐在商雪玉的身边,此时一看到商永霖,这个活猴儿一般的小子立马规矩起来,他不但规规矩矩地向商永霖行礼,还向杜甄也行了个礼! 商天琪这一段时间也老实了许多! 他的整个人,都处在商永霖严密的保护之下,不但商天琪身边的小厮换了,甚至,商永霖已经请来了教习师傅,教商天琪初步的防身之术! 小小的商天琪,因为商永霖过度关心而叫苦不迭,但是,他同样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好,所以,无论如何辛苦,商天琪都咬紧牙关忍着,不叫苦也不埋怨! 商永霖看着才几天没见,就变得黑了壮了的儿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商永霖也曾经生过一个儿子,但是,还没过满月,就已经夭折,所以,对于这个唯一的儿子,商永霖可以说是寄予厚望。 一行人落座之后,厨房事先准备好的菜品开始一样一样地往上捧。 芙蓉鸡片,糖醋排骨,虾仁豆腐,等等商府大厨最拿手的好菜,都一样一样的往上端! 杜甄的食量原本就不大,再加上她只顾着帮商永霖和商天琪布菜,自己吃得非常的少! 商天琪十分的开胃,对于杜甄夹来的菜,几乎是来者不拒!商紫如一直都没怎么出声,她埋着只顾着呼菜,偶尔,在和商雪玉眼神交汇的瞬间,才流露出只有两个人才能看懂的神色! 商雪玉一直认真地看着每一个菜品! 几乎每一道菜,她都厅小心翼翼地尝过一遍! 可是,令商雪玉失望无比的是,这些菜品里,根本就没有任何不应该放的佐料,也没有什么可疑的迹象! 不要说是能引疯牛草发作的所谓药引了,即便是能让杜甄不适的东西,都始终没有出现过! 最后,商雪玉又将眼神移到了杜甄的茶盏之上,杜甄的茶盏,一直由牛嬷嬷执着,没有经过任何人的手——经过上次商雪玉的提醒之后,这杜甄无论是入口的,抑或是随身的东西,都要经过牛嬷嬷,抑或是腊梅,稚雪,尚秋,迎春几个丫头的严密检查! 可以说,现在的杜甄,也和商天琪一般,被所有的人保护得水泄不通! 商永霖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他一边吃饭,偶尔在放下筷子的时候,问商天琪一些寻常的家事,父子俩一问一答的,倒也一本正经。 而杜甄则宠爱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看着商天琪的碗里,都已经堆成山了,她还不停地催促道:“琪儿,多吃些,多吃些!” 商天琪终于吃不下去了。当杜甄将一片夫妻肺片放到商天琪的碗里的时候,商天琪苦着脸说道:“母亲,孩儿能请求您一件事么?” 听到商天琪有事要请求杜甄,几乎所有的人都诧异-地看了过来! 只听商天琪捂着肚子,面有难色地说道:“虽然母亲夹给孩儿的菜很好吃。但孩儿想说的是,孩儿已经吃得很饱了。请求母亲不要再给孩儿夹菜了!” 杜甄听了,先是一怔,然后,忽然笑了起来! 她抽出帕子,替商天琪将脸上的油渍抹去,笑道:“真是傻孩子啊,……你吃饱了,尽管说就是了,还请求什么不请求的?” 商天琪听了,连忙做了一个作揖的动作,他朝杜甄说道:“回母亲的话,母亲夹菜给孩儿,是因为心疼孩儿,孩儿理应全部吃下肚去……” 话说到这里,商天琪做了一个为难的神色,说道:“但是,孩儿真得吃得太饱了啊……这实在是塞不下了……” 一侧的商雪玉听了,也不禁笑了起来,倒是一侧的商紫如,只是弯了弯唇,没说话! 杜甄听了,也有些宠溺地笑了起来,她一边笑,一边让牛嬷嬷通知厨房去做一些消停的汤过来,给商天琪喝下去。她做完这些,还替商天琪拉了拉衣服,郑重地交待道:“琪儿啊,下次,若是吃得太饱的话,一定要先说话,明白么?小孩子家家的,吃得太撑了,可是对身体不好的!” 商天琪听了,乖乖地应了一声,然后,坐着再不动筷子了! 消食的汤很快就来了,牛嬷嬷拿着托盘端着,奉到了桌前,那汤还有些热!有淡淡的烟气,从那汤里散发出来!商雪玉朝着那汤,深深地嗅了一口!果然,那汤里有片梅的味道! 商雪玉连忙用力再闻了一下,果然,还是有片梅的味道——虽然,这片梅并不是引发杜甄身上的毒素的药引,还是让商雪玉大吃一惊! 杜甄看到汤来了,她亲自拿出一个小碗出来,然后,轻轻地拨了一些汤,放到到一侧的小碗里,轻轻地吹了吹,看她的样子,似乎是想帮自己的儿子试汤! 商雪玉一看,连忙唤了一声:“母亲,请让女儿来吧!” 且不管这片梅有没有什么坏的用处,总之,不让杜甄沾上,就一定不错了! 杜甄看着一脸紧张的商雪玉,有些不明所以! 商雪玉解释道:“这种汤偏酸,女儿最喜欢喝了,您就让女儿沾些光,先尝尝呗!” 今晚的任何饭菜,都是商雪玉先尝过之后,才让帮杜甄布菜的。现在,就连试外汤,商雪玉都要抢先的试,杜甄看着商雪玉热切的眼神,顿时有些奇怪。可奇怪归奇怪,她还是笑着,将手里的小碗递给了商雪玉。一边递,一边说道:“那消食汤有一大碗呢……你要的话,也拨些来呗,至于琪儿的,他太饱了,只喝一点点就行了!” 一侧的商紫如静静地看着这个临时的插曲,坐着不说话! 一侧的商永霖倒是放下筷子,难得地笑了一下,说道:“五女喜欢喝这种汤?”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女儿自幼就喜欢略酸的东西……” 商永霖朝杜甄说道:“夫人,这以后再吃饭,可得连五女的口味都给准备上了!” 杜甄听了,温柔地笑道:“这些都是牛嬷嬷准备的,老爷喜欢吃的菜,她倒是记得比妾身还牢,还时常提醒妾身呢!” 商永霖看了一侧的牛嬷嬷一眼,点点头:“牛嬷嬷一向非常用心!” 商永霖还是比较喜欢和杜甄一起用膳。 看着杜甄的脸上,那从容的、雍雅的,甚至是泛着母性的光辉的脸,让商永霖觉得,有一种淡淡的温柔始终萦绕着。 扪心自问,杜甄实在不是一个喜欢讨好谁的人。她所做的一切,都由心而发,由心而至! 她不象汪蔻一样,似乎只看得到商永霖一个人而不顾其他的任何人的感受,也不象其他的姨娘一样,一看到商永霖,就象是苍蝇看到了血一般的,流连不去! 杜甄的好处就在于,无论她在做着什么,都不会因为商永霖的出现,而刻意改变! 更因为这样,这才给了商永霖一种家的感觉,一种相处起来,十分舒服的感觉! 商雪玉试完了汤的冷热和味道之后,只分了一小碗给商天琪喝。看着商天琪老老实实地将汤喝下去,商雪玉就将剩下的半碗,全部都交到了牛嬷嬷的手里! 杜甄看着,又奇怪地说道:“五女,你又说喜欢这汤的?” 商雪玉有些尴尬地笑笑,说道:“回母亲的话,女儿是喜欢这汤,但今晚母亲这里的饭菜太丰盛了,所以,女儿也象琪儿一样,吃得太饱了!” 商雪玉有些夸张地笑笑,表示自己真的很饱了! 商雪玉原本是想表示自己真的吃不下的,谁料,这样一说,居然让杜甄不安起来。她连忙问道:“怎么,五女,厨房的嬷嬷怠慢你了?” 杜甄最憎恨的,就是克扣儿女们的伙食之类。 商雪玉知道杜甄误会了。她连忙说道:“没有,没有……女儿的饭菜,都是按照份例给送去的,夏嬷嬷并没有丝毫怠慢。” 商雪玉说着,苍白的脸上浮出淡淡的红晕,她过了半晌,才讷讷地说道:“女儿就是觉得,母亲房里的饭菜好吃些……” 第一百一十五章 嫡女风波之中毒 看来,这个孩子是贪恋她这里的温暖呢!杜甄微微一怔,顿时笑了起来:“这还不都是一个嬷嬷煮出来的?” 商雪玉索性装傻到底了。她看了看商永霖,还有商天琪,说道:“因为母亲房里很温暖啊,不象女儿的院子里冷冷清清的!” 牛嬷嬷在一侧听了,笑道:“这上老爷过来了在才温暖是不是?夫人平时也是一个人用膳的呢!” 杜甄明白牛嬷嬷的意思,她连忙笑着补充道:“你们的爹爹平时很忙,你们若是经常打扰他肯定不好,但若你愿意的话,倒可以时时过来陪我用膳的!” 一侧的商天琪听了,也天真地加了一句:“那母亲,孩儿也可以来么?” 杜甄听了,点点商天琪的额头,说道:“当然啊,若是你的功课什么的都忙完的话,就随时可以过来的啊……” 一侧的商紫如也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杜甄眼尖,看到了商紫如眼里的失落,她缓缓说道:“你们都是老爷和我的儿女,做父母的,对孩儿的心,也都是一样的……七女啊,你以后若有空的话,就多来陪陪母亲说说话呗!” 商紫如一听,她看了商雪玉一眼,连忙笑着答应了! 而商雪玉根本就没听杜甄的话,事实上,她一直严密地注视着桌子上的任何一道菜,就连杜甄的碗具,也是经过了严密的检查的。可是,始终一无所获。 商雪玉望望桌子上的菜,也都是寻常的佐料,并没有添加任何东西。即便是站在食生生相克的份上,也没有发现任何的可疑之处! 这一餐饭到了尾声,甜汤即将上场的时候,就连商雪玉都不由地怀疑起来——难道说,汪蔻并没有在这一餐饭里做任何的手脚?而是她想多了,虚惊了一场? 又或者说,是因为汪蔻因为怕她想到这些缘由,所以,干脆的临时退却,不愿意再出手了? 想到这里,商雪玉微微摇了摇头。 不,不可能的! 因为,汪蔻的性子,商雪玉最是清楚,她向来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而且,汪蔻的性子极硬,若是她决定做一件事的话,一定会一做到底,绝对不会受任何人的阻碍的! 是的,汪蔻一定会在今晚的这餐饭里做手脚,现在的关键是,她的手脚,究竟做到了哪里…… 想到这里,商雪玉又打起精神,认真地留意起周围的一举一动起来! 可以说,商雪玉这一餐饭根本就是食不知味儿。她的整个的心思,都放在了眼前的饭菜,甚至是杜甄的身上了! 因为,若然杜甄身上的病毒被引发的话,非但对杜甄来说,是一种威胁,若她真的陷入了疯狂的话,那么,即便是神医降临,都束手无策的了! 所以,商雪玉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就在商雪玉发着呆,一样一样的试着菜的时候,杜甄忽然奇怪地说道:“五女,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要知道,商雪玉对着杜甄的时候,有时会说上些贴心话,有时,又会讲一些笑话轻松一下气氛。但是,今晚的商雪玉,只顾着试着每一道菜,然后蹙眉沉思,杜甄真的不知道,商雪玉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商雪玉一经杜甄提醒,这才回过神来。 看到就连商永霖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商雪玉才知道,自己做得实在太明显了。 于是,商雪玉放下筷子,有些不自然地笑笑,说道:“回母亲的话,女儿觉得今晚厨房里的菜式味道特别好,所以,在琢磨着,是不是要找厨房的夏嬷嬷去学上几手,回过头来,向母亲露上两手!” 商永霖听了,赞赏地点头道:“五女孝心可嘉!” 在商永霖的眼里,商雪玉不但知道进退,而且规矩和教养极好。这正符合商永霖对女儿最基本的要求。再加上商雪玉时常陪着杜甄,而且和其他姐妹的关系也还算和睦,即便对着曾经欺负她的商静盈,都能坦然以对。 所以,商永霖对商雪玉的赞赏,倒是一天比一天多起来了! 一侧的商天琪听了商雪玉的话,不由眼睛一亮,说道:“好啊,好啊,我也经吃五姐姐煮的菜……” 商紫如听了,逗商天琪笑道:“琪儿不是吃饱了么?怎么这一转身的,就想吃五姐姐煮的菜了?” 商天琪捂着自己的肚子,俏皮地一笑,说道:“五姐姐现在又没学会,等她学会的时候,我肯定早饿坏了!” 大家说着笑着,其乐融融! 但是,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当杜甄的院子里,所有的都开心地用膳的时候,在院外的某处阴影里,却静静地站着一个身影。那个人,看着杜甄的屋子里灯火通明的样子,听着从屋里传来的笑语宴宴的声音,她几乎气得要将牙齿都全部咬松! 不用说,那个人就是汪蔻。她站在这里,也不为别的,就只为了暗算杜甄! 这时,屋子里撤下空盘的嬷嬷走了出来,在经过汪蔻的面前的时候,微微摇了摇头! 要知道,这商雪玉防她们,可是防得无孔不入,她们根本就没有下手的机会的啊! 汪蔻站在那里,听着那个嬷嬷小声地告诉她,无论这上桌的什么菜,商雪玉都要亲自尝过之后,才给杜甄食用之后,汪蔻听了,不由微微冷笑起来——商雪玉,你果然聪明,知道我今晚必定对杜甄下手。但是,若说我要令你失望了——因为,我想下手的地方,绝对不是你能想像得到的! 院内,又传来脚步声。汪蔻摆摆手,让那嬷嬷先走,而她,又再退后了几步,再次盯紧了杜甄的院子! 要知道,若在平日里,想要暗算谁的汪蔻,是根本就不用自己出手的。但是,今晚的情形非同寻常,有一个千防万防的商雪玉,更有一个精明过人的商永霖在场,所以,汪蔻不放心,于是,就亲自跑来了。因为,她一则,要杜甄身败名裂,而则,一定要让杜甄此后在商永霖的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想到这里,汪蔻微微冷笑了一下——商雪玉,你可以帮杜甄布菜,也可以防我防得无孔不入,但是,这餐晚膳结束之后,你就得离开,而你这一离开,就是我暗算杜甄最好的时机…… 呵呵,杜甄,若你知道我暗算你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的话,那么,我想你肯定会羞愧而死的…… 汪蔻仰天长笑,却笑不出声。 呵呵,杜甄,真的可惜啊,可惜的是,你就要疯了,所以并不知道,你丢脸,究竟丢到了什么地方…… 汪蔻微微冷笑了一下,然后,转眸看向了一直站在身后的年嬷嬷,冷道:“叫你做的事情,你都做好了……可有察觉么?” 年嬷嬷听了,连忙低头,说道:“回主子的话,这事办得天衣无缝,绝对没有什么人察觉!” 呵呵,那样东西,可是这些主子们每晚必用的啊,所以,这些嬷嬷们都会在特定的时间去领用。那些东西,统一都放在库房里,无论哪一房去领,只要说出个院子的名字出来,就可以领到了,管理可以说是一点都不严。但是,万万没有人想到,会有人将手脚,放到那个地方去做…… 呵呵,所谓最安全的地方最危险,最寻常的东西,也最令人疏忽,而杜甄,就这样被汪蔻轻易而举地给算计了! 汪蔻望着杜甄的院子,再一次微微冷笑了一声,然后,转身走了! 好了,剩下的戏,已经不用自己继续在场的了。因为,暂时,杜甄的院子里是不会有任何的动静的……但是,若是曲终人散之后呢?呵呵,汪蔻可以担保,这杜甄的院子里,会是全府最最热闹的地方! 轻风吹动枝叶,在光线微弱的的夜灯之下,散发着清清冷冷的光芒,折射得汪蔻阴郁而且雪白的脸上,有一种冷凝的,令人恐惧的暗光! 那暗光,宛若魔鬼的笑脸,让人一看之下,不寒而栗! 汪蔻转身走了,却将一院子的笑声扔在了身后。 那里,有汪蔻最最憎恨的,更有她更加不想看到的!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即将结束,结束在这一个让汪蔻无比憎恨的夜晚! 然而,汪蔻才只一动,院子里,忽然响起了惊呼的声音! 再就是碗碟落地,屋子里乱成一团! 汪蔻不由愕住,她站在那里,怔怔地望着杜甄院子里的方向,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啊,怎么回事呢?怎么这短短的时间,杜甄原本就其乐融融的屋子里,居然变得鸡飞狗跳起来? 汪蔻停住脚步,朝一侧的年嬷嬷说道:“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年嬷嬷点点头,她走出树荫,站在杜甄院子的门口,拦住一个匆匆忙忙地跑出去请太医的丫头,问道:“怎么回事?” 因为年嬷嬷背对着灯光,树影模糊之下,什么都看不清楚。 此时,那小丫头又是心急,听得年嬷嬷问,她不由地说道:“五小姐中毒了,奴婢去请太医!” 说完,那小丫头急急忙忙地跑了! 一侧的汪蔻听了,不由微微吃了一惊——商雪玉中毒了?中得好啊,这一次,若是能致她,可就真得解恨了! 汪蔻这样一想,却忽然觉得不对劲起来——莫不是这个商雪玉感觉到了什么么?如若不然的话,她为什么早不中毒,迟不中毒,偏偏这个时候中毒呢? 汪蔻一想,立马朝年嬷嬷说道:“走……我们快些离开……” 总之,不管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关系,让商雪玉恰巧中毒,总之,汪蔻觉得,这个地方,真的不能再留了,因为,若然是让商雪玉,或者是杜甄的人看到自己在这里的时候,那时的汪蔻,可真的吃不完兜着走了! 汪蔻带着年嬷嬷转身走了,灯影摇晃之下,只剩下一地的荒凉,月光凄清! 第一百一十六章 嫡女风波之源头 商雪玉的确中了毒了! 此时,她痛苦地蜷缩在椅子上,用力捂着肚子,用力地咬着下唇,似乎要将所有的呻-吟都封闭在唇齿之间。 明亮的烛光高照,在明晰如火的光芒之下,甚至可以看到,满额的汗水顺着商雪玉的的发间缓缓流下! 商雪玉的手边,还有打翻的汤碗,那里,是商天琪正准备送下肚子的甜汤,杜甄的面前,甜汤一动都没有动一下,现在,已经被牛嬷嬷慌慌张张地撤走了,然后,她将全部的汤都倒在了一起,拿着银针在小心翼翼地测试! 从甜汤里拿出来的银针,已经成了乌黑的一片。不用说了,这最后一道的开胃甜汤,居然是一道夺命的短符!所幸的是,商雪玉不管什么都要争着先试一下,要不的话,现在倒在地上的,可远远不止她一个,而是眼前正在用着晚膳的这一大家子了! 牛嬷嬷看着手里银针顶端的点点黑芒,神色间居然是怔怔的,顿时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因为,牛嬷嬷可记得,能上桌的第一道菜,都是经过几道的严格检查,然后才能上到这里的啊?可是,为什么居然出现了这么大的纰漏,让人钻了这么大的空子? 牛嬷嬷缓缓转过头来,看着身后的几个小丫头和嬷嬷,她一向精明的眸子里,居然泛出了丝丝寒光——究竟是谁在暗中做的手脚?是谁? 然而,自从商雪玉中毒之后,几乎所有的人都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一下,哪里还有谁敢出来说什么多余的字眼呢? 牛嬷嬷和李嬷嬷都是饱经沧桑的人了,看到眼前的情形,她们交换了一个神色,李嬷嬷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牛嬷嬷开始指挥在场的下人,保护这些有毒的东西,然后,再着人扶起已经中毒的商雪玉!而杜甄身边的四大丫头一看到这种情形,也自告奋勇地上前,移桌子的移桌子,扶人的扶人,准备热水的,准备热水!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场关于急救的安排,已经无声远处地施展开来! 一侧的杜甄,身子晃了一下,几乎想要跌倒——这不过是寻常的一餐晚膳啊,怎么又有了这种事情?在这商府之中,究竟是谁容不下谁啊?究竟是谁,一定要置她于死地? 牛嬷嬷适时地走上前去,她的手里,居然拈着一根银针,在接近杜甄的时候,已经朝着她颈后的经脉直刺下去! 感觉到牛嬷嬷掌心的温度,杜甄苦笑着回过头来,她刚刚想说什么,牛嬷嬷已经低声说道:“夫人放心好了,五小姐定会无碍的……” 杜甄听了,轻轻地吐了口气,因为银针的制约,她渐起的情绪,正在缓缓平复下去。杜甄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地说道:“嬷嬷,你去看看五女啊,我没事!” 牛嬷嬷点点头,朝站得最近的稚雪使了个眼色,稚雪会意,她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跨前一步,说道:“夫人,奴婢扶您坐一下吧!” 杜甄看了一眼神情愤怒的商永霖,摇摇头,说道:“不,我要去看看老爷!” 稚雪听了,应道:“奴婢这就扶您过去!” 杜甄有银针在身上,不能有太过幅度大的动作。此时,她才刚刚一走动,手指一直按在她脉腕上的牛嬷嬷已经手脚轻快地拔出了她后颈的长针。 稚雪扶着杜甄,朝商永霖走去! 商永霖的脸上,已经泛起了点点怒容。他站在那里握紧了手心,任额头的青筋重重地暴暴露在灯光之下。 然后,商永霖朝铁福做了一个手势。铁福会意,转过身来,直奔厨房去了! 看到商永霖一脸的愤怒,杜甄伸出冰凉的手,轻轻地按在商永霖的手上,她抬起头来,望着商永霖的眼睛,轻轻地唤了一句:“老爷!” 杜甄的声音非常的温柔,带着丝丝苦笑的意味,那柔弱而且无处痛诉的姿态,使商永霖不由地怔了一下!商永霖返过手掌,握住杜甄微凉的小手,安抚地说道:“夫人不要怕,我还在这里!” 听到这样的话,杜甄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在,我就还在! 商雪玉浑身湿透地倒在商紫如的怀里! 商紫如扶着一脸痛苦的商雪玉,双手颤抖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商雪玉怎么会中毒呢?商紫如可是什么都没做啊。她既没有打翻商雪玉的汤碗,也没有按照商雪玉的要求,提醒她什么…… 可是,这一切,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但牛嬷嬷毕竟也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她一走上前去,就朝商紫如说道:“七小姐,五小姐现在很痛苦,我们还是先扶五小姐躺下来……” 牛嬷嬷说着,就指了指一侧有美人榻。 商紫如应了一声,就勉强想扶起商雪玉。然而,人小力弱的商紫如,哪里能扶得动高自己一头的商雪玉呢?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只是让商雪玉的身体晃了晃,又重新跌倒了下去! 一只白嫩的小手伸了过来。商天琪一手扶走商紫如,自告奋勇地说道:“七姐姐,我们一起来帮忙!” 商紫如应了一声,就和商天琪一起,扶着商雪玉,朝美人榻走去! 牛嬷嬷的指尖,始终扣在商雪玉的手腕上。她垂下眸子片刻,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满脸的惊异! 牛嬷嬷张口,正要说什么,这边,商雪玉已经用微弱的声音说道:“牛嬷嬷……快,检查父亲和母亲的房间……任何一样东西都不要放过!” 牛嬷嬷听了,顿时惊了一下! 检查杜甄的房间?这又是为什么? 可是,再看看商雪玉满额头的汗水,牛嬷嬷只好点头,应了一声,匆忙地说了一句:“五小姐,你要撑住……” 说着,牛嬷嬷将商雪玉扶到美人榻前,就带着腊梅,转身进了杜甄的房间! 今晚,商永霖一定是要在杜甄这里过夜的,可是,撞见了商雪玉突然中毒的事情,又交待牛嬷嬷要检查房间,于是,牛嬷嬷知道,这商雪玉一定发现了什么! 再想着商雪玉今晚一直以来的抬举举动,牛嬷嬷更加意识道,有什么看不见的危机,正朝着她们袭来! 牛嬷嬷走了,屋子里顿时空荡起来! 不过,恰好的是,李嬷嬷安排好一切之后,又折了回来,她的身后,跟着年轻的杜太医! 杜太医进得门来,先朝商永霖和杜甄施了个礼,然后,就走向了美人榻上的商雪玉! 杜太医看病医人,神情十分从容。他手脚伶俐地拿出一方帕子,遮在商雪玉的手上,然后,开始帮商雪玉把脉! 过了片刻,杜太医抬起头来,朝商永霖说道:“商老爷尽可以放心,五小姐她不碍事的!” 商永霖听了,不由疑惑地说道:“可是……五女她很痛苦啊!” 看着商雪玉一脸痛苦的样子,商永霖实在很难相信杜太医的话。 只听杜太医一边手脚利落地开了药方,让人迅速去煎药,另外的一方面,他又转过脸来,朝商永霖说道:“这是落英毒,可以让已婚的女子再无法怀孕的毒,因为五小姐年纪尚幼的缘故,所以,即便是服食了,也还能治得回,但若是已婚的女子,服用了这种毒药的话,便会终身不孕了……” 听了那样的话,杜甄的手,不由地震了一下,她苍白着脸问杜太医:“杜太医,五女她没事吧?” 杜太医说道:“眼下可以说是无事,但以后就很难说了,毕竟,五小姐的身体原本就弱,再加上她此前连番中毒,身子还没有复原,所以,这毒究竟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还真未可知!” 杜甄看了一眼商永霖,想说什么,终是沉默着,没有出声! 杜太医说完这话,特意看了杜甄一眼,说道:“夫人,有一句话,学生不得不提醒于您……这汤,您没有动过吧?” 杜甄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们都没有动过!” 回想起今晚商雪玉的反常,杜甄心里也意识到了什么,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只有五女一个人动了……” 杜太医听了,这才松了口气:“无论是七小姐,还是五小姐,都没有多大的关系,但若是夫人您动了这汤的话,可就真的后患无穷了!” 夫人杜甄苦笑着说道:“我年纪大了,有没有什么事倒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五女和七女她们年纪还小,绝对不能有什么闪失……” 子嗣对于一个女子的一生,何其的重要?所以,夫人杜甄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要知道,夫人杜甄已经育一子一女,在生商天琪的时候,几乎没有性命,现在,能不能再生育,对于杜甄来说,已经无关紧要,可是,商雪玉和商紫如,她们还没有长大,若是以后成了亲,不能生出子嗣的话,那么,可就真的一生抬不起头来! 这边,商永霖忽然意识到什么,他用力一拍桌子,怒道:“是谁做的?谁做的?” 这汤只对已婚的女子有用,那是不是说,那个人是针对杜甄而来的? 又是谁?恐怕夫人会再次有喜,会生出自己的子嗣? 商永霖恼怒地朝屋外看了一眼——这个铁福,怎么一去这么久的时间?怎么到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煎药迎春倒是很快来了,她小心翼翼地将药喂到商雪玉的嘴里。 商紫如也在一旁帮手,将商雪玉漏掉的汤药,擦拭干净! 吃过药的商雪玉渐渐安静下来,似乎,那令人难以忍受的疼痛,正在渐渐消退! 夫人杜甄看了,也松了口气,正在这里,神色凝重的牛嬷嬷忽然回来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嫡女风波之谁之过? 牛嬷嬷进得屋来,就径直走到杜甄的面前,在她摊开的手里,放着一盒子还没有开启的熏香! 杜甄微微诧异-地看着牛嬷嬷手里的熏香,有些不知道至所以然。 牛嬷嬷叹了口气,说道:“夫人,这些熏香用不得!” 杜甄听了,要伸手去拿,然而,牛嬷嬷很快地缩回了手。她摇了摇头,说道:“夫人,这些东西您是碰不得的!” 说完,牛嬷嬷径直将熏香送到了杜太医的手里。 杜太医正在检查令商雪玉中毒的那碗汤。在确认了汤里的成分之后,才轻轻地吁了口气,这汤里的毒药,和他刚刚诊断出来的并无二致,所以,商雪玉的毒,就是这碗汤引起的。 桌子上的碗筷,已经全部都被撤了下去,剩下的,那些残菜倒是一动都没有动一下。杜太医又用银针一一试过,发现那菜里可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所以,包括商永霖以及杜甄在内的所有的,才都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看到牛嬷嬷手里的熏香,杜太医拿起一块儿,放在鼻下仔细地闻了一会儿,然后,他打开桌子上的香炉盖子,将那熏香放在桌子的香炉上燃烧了一会儿,没多久,只见一股极淡的,却非常奇怪的味道从熏香里传了出来! 杜太医熄掉了炉里的熏香,朝牛嬷嬷说道:“这熏香有问题!” 牛嬷嬷将手里的熏香递给了杜太医,让他带回去好好研究一下。杜太医答应了,小心翼翼地将熏香包好,然后,放到了自己的药箱里! 这边,一切都停当了,商雪玉的腹痛也止住了。她虚弱地躺在床上,向杜甄道歉! 杜甄哪里会怪罪商雪玉呢?她看到商雪玉想起来,连忙说道:“好了,五女,你身子还虚着呢,赶快躺着,不要起来了吧!” 杜太医看商雪玉没事了,又走上前去,帮她再次把了一次脉,这次,他向来平静如水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容:“嗯,五小姐体内的毒,已经去了一半了,隔一两个时辰之后,再服多一剂药,就可以将余毒清得七七八八了了!” 听到商雪玉没事,杜甄和商永霖同时都松了口气,就连一侧的商紫如和商天琪,也都互看了一眼,大家的眼里,都流露出释然的光芒! 据杜太医所讲,因为喝的汤比较少,发现得及时的缘故,商雪玉并没有生命危险,现在,总算看到商雪玉没事,于是,大家也都放心了! 正在这时,铁福回来了。他告诉商永霖,他已经让人将厨房里翻了个底朝天,将今晚负责晚膳的嬷嬷们全部都盘问了一遍,可是,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或者是可疑的事! 这也在商永霖和杜甄的意料之中,且不管是谁做下了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又是在老虎的头上拔毛,他哪里敢让人知道是谁做的手脚呢? 那些痕迹,那些伎俩,恐怕在事情败露之前,就被那些人隐藏得一点不剩了吧! 自然了,商永霖是不会如此善罢甘休的。他让铁福再仔细彻查一番,似乎摆定了不抓到元凶就誓不罢休的主意! 铁福听了,也认真地应下了,只是,他在看向商雪玉的时候,眸子里多了几分的深意! 有些事,商永霖这些当局者迷,但铁福这些旁观者却看得清清楚楚。今晚的商雪玉表现十分反常,铁福估摸着,恐怕商雪玉进了这个屋子之前,就已经想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所以,她才中了毒? 铁福还在想着什么,头顶已经传来商永霖的呼唤声,商永霖让铁福准备软轿,送商雪玉回去! 铁福连忙让人备了软轿,又唤来红珊和聘儿,两个人在两旁扶持着,接了商雪玉回自己的院子里去! 商雪玉走了,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告一段落了。 杜甄的脸上,已经隐有疲惫之色。她看着商永霖,想说什么,却沉默着没有出声! 商永霖却是二话不说地往杜甄的房里走去,看得身后的牛嬷嬷连忙上前两步,替商永霖打开了门! 原本,这闹腾了一场,大家都已经人仰马翻,想来商永霖也不会再有什么心情留在杜甄这里了吧? 但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商永霖居然不改初衷!这让牛嬷嬷等人可算是开心极了! 杜甄的院子里,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直到那通亮的灯火,熄了一半之后,已经是半夜时分了。 夜光如水,沉沉的一片,覆盖着整个苍穹大地,也将所有的阴谋,都遮盖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当商雪玉被抬出杜甄的院子里的时候,商天琪和商紫如都跟了过来。 然而,铁福却劝了商天琪回自己的院子里。毕竟,天色已经晚了,这若在外面到处晃的话,对商天琪也是小女孩的! 商天琪起先扭着身体,不愿意回去。可是,当商雪玉答应明个儿带他去和唐冰言庆生的时候,商天琪就开心地回去了! 铁福劝得了商天琪,可劝不了商紫如。事实上,商紫如正愁没有机会问商雪玉个明白呢,这个机会,她怎么会放过呢? 于是,当铁福刚刚一开口,想送商紫如回去的时候,商紫如倒对铁福下了逐客令:“铁管家啊,我今晚就在五姐姐这里睡下了,你还是先回去吧!” 铁福看了商雪玉一眼,看到对方一副无言以对的样子。铁福只好点点头,然后,带着那些家丁们,一起离去了! 及至商雪玉进了屋里,红珊才刚刚侍候她躺下,商紫如的问题,就劈头盖脸地来了:“五姐姐你是怎么回事?这种断子绝孙的药你都敢用,而且,事先也不和我说一声……你说说,你是不是压根儿的就想瞒着我,还有,你是不是真的不要命了你?” 听着商紫如炮连珠一般的轰炸了起来,一侧的红珊和聘儿相对苦笑了一下! 刚才的事情,两个人都没有到场,可听说商雪玉又中了毒了,两个人也是慌得不行,眼看着商雪玉转危为安,这二人才真正放下心来! 现在,轮到商紫如向商雪玉发问了,眼儿灵活的聘儿连忙拿着一盘瓜子,讨好地送到商紫如的面前,说道:“那个……七小姐,您先消消气,磕把瓜子吧!” 说到这瓜子儿,完全是按照商紫如提供的配方,由七手的聘儿加工而成,几乎每一次,商紫如不开心的时候,聘儿就会拿这瓜子来逗她,屡试屡中。可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商紫如居然不听了!只见她手一推,将聘儿手里的的盘子推开:“聘儿,你先别打叉,瓜子也先拿开。我晓得你想帮你的主子解围,可是,你我这担惊受怕的半夜,现在不应该问问你家主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么?” 聘儿也想知道今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但现在的问题是,商雪玉已经病恹恹的没有半分精神了,谁还敢强上前去问她呢? 也只有商紫如这种火-爆的性子了吧? 商雪玉听了商紫如的话,先是使了个眼色,让两个丫头退下。然后,她望着商紫如,平静地答道:“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只有这种药,才能让爹爹生气,才能帮母亲解围……” 商紫如想了一下。 作为妻妾之间,最最痛恨的就是对方和自己争夺男人。而这争夺男人的话,对方痛恨无比,自然会想出些法子让对方不好过,而这用得比较普便的,就是绝子汤啊,避孕汤啊,又是什么红花之类的,不让对方怀孕之类的事情。站在当时的场景,也只有这种药,才能不让商永霖生疑,也只有这种药,才能让商永霖有足够的重视! 商紫如听了,微微叹了口气,她说道:“我知道你是不想让人发现母亲的疯病,可是,五姐姐你想过没有?若是你服用了这种药,没了子嗣的话,那么,你即便为母亲做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商雪玉缓缓说道:“我何尝没有想到这些……但是,七妹妹,你不觉得奇怪么?这满屋子的菜品,没有一个是有问题的,那就是说,汪蔻并没有在母亲的饮食之中下毒!” 汪蔻其实完全不用下毒,她只要用了能让杜甄的疯牛病发作的诱因,就什么都不用做的,可以让杜甄一败涂地! 但是,整个晚膳的时间,商雪玉小心再小心的,都根本没有发现有任何东西在菜品之中。也就是说,汪蔻根本就没有打算在菜品之中动任何的手脚! 商紫如听了,也是愕了一下! 是啊,汪蔻没有在菜品里动手,那么,她又准备在哪里动手呢? 商紫如的脑海里灵光一闪,她蓦地叫道:“熏香……那熏香……” 那熏香,是牛嬷嬷从杜甄的房里拿出来的,也就是说,汪蔻居然要在杜甄的房里下手? 商紫如看了一眼商雪玉,说道:“可是,姐姐,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要知道,这若是涉及了男女之事,不应该是商雪玉可以想得清楚的啊?毕竟,在商紫如的眼里,商雪玉的年纪,才不过十二岁左右,又是因为什么,才让这个不过十来岁的小女孩的心里,犹如成年人一相缜密,沧桑,而且狠毒呢? 商紫如只有十岁,但是,她没有穿越过来之前,就已经是二十几岁的腐女的灵魂了,若说她成熟,那是无可厚非,但是,商紫如越离商雪玉近,就越发地觉得,眼前的这个十二岁的少女,居然有着一个比自己更加成熟的灵魂! 想到这里,商紫如不由悚然一惊——难道说,这个商雪玉也是穿越来的? 但是,不象啊!商雪玉的一言一行,都非常符合这个年代的女性,更重要的是,商雪玉对待杜甄,甚至是对待商天琪,都是由心而发的亲情,根本就不象一个普通的庶女对待嫡母的样子…… 不得不说,商紫如真的想不出来,究竟是什么,让商雪玉会有一个如此矛盾,如此另类的性格呢? 看来,这些谜底,可能没有解开的那一天了…… 商紫如甩甩头,将脑海里的古怪想法全部都甩掉。她认真地问商雪玉:“五姐姐,你其实一早就想到了汪蔻要在母亲的房里动手脚了,是不是?”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不,我是在最后才想到的!” 整个晚膳都没有任何问题。这不得不让商雪玉想得更深一层——那就是,汪蔻究竟会选在什么地方下手? 而杜甄的房里,究竟还有什么地方,是最令人容易忽略的,也最最令人难以觉察的呢? 茶水? 不,杜甄的茶水,从来都只经四大丫头和牛嬷嬷、李嬷嬷的手,从打水到泡菜,别人根本就没有机会可以触到,所以,汪蔻若想在茶水之中动手脚的话,那也是万万不能的! 那么,可是床品和衣物么? 商雪玉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杜甄的司衣是迎春,那是个最最心思缜密的丫头,她掌管杜甄的司衣,多少年来,从来没有出过一点的纰露,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人有机可乘呢? 那么,会不会是杜甄屋子里的摆设呢? 这点也不可能,自从出了疯牛草的事情之后,杜甄的屋子里,已经被全部清查了一番,在哪里还有别人的东西沾边呢?再说了,莫说是汪蔻的人,根本就没有办法潜入到杜甄的身边,更重要的是,即便杜甄的身边有汪蔻的人,但是,也是绝对没有可能在今晚的这个关键时刻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的! 否定了种种以上可能,商雪玉开始努力地思考,究竟有什么东西,是在今晚必须改变,又必须要与外界接触,不接触不行的呢? 商雪玉想了良久,都没有想到,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她闻到了商永霖身上的熏香的气息——那是一种罕见的檀香,出自东洲,内陆人鲜少买到,更因为物以稀为贵的缘故,所以,只要商永霖出现在哪里,都会闻到一种淡淡的,檀香的味道! 商雪玉忽然想到,因为这种味道的熏香不易保存的缘故,再加上原料稀少,所以每次制作的并不会多,而杜甄平日里都不会使用,只有在商永霖来的时候,才会让人点上,而毋庸置疑的是,今晚,杜甄的屋子里,一定用的是这种熏香! 也就是说,这种熏香,一定是今晚晚饭前后才能领出来备用,俟到了晚膳之后,点到杜甄的房间里去的! 既然这种熏香是唯一一样必须要临时准备,而且,还必不可少的东西,那么,这熏香之中,会不会被人动手脚呢? 商雪玉将所有的可能前后都滤了一遍之后,顿时觉得汗水湿透了衣背——是的,眼下,她也只想到这一种可能,才是汪蔻对杜甄下手的,最最绝佳的机会。 想到这里,商雪玉就想设法子通知杜甄! 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晚膳已经到了尾声,想必那熏香很快就会被点燃,而杜甄和商永霖一定会到杜甄的房里去,然后,再一起看杜甄毒性的整个过程! 那个过程,很快的就会传遍整个商府,然后,让汪蔻在暗地里笑得乐不可支! 不,商雪玉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但是,要怎么阻止这事呢? 作为一个晚辈,是必须在用完晚膳之后,就要离去的,而即便阻止了杜甄和商永霖进入房间,万一那熏香没事呢?又要怎么圆场?再说了,杜甄和商永霖一进了房间,非是紧急的事情,谁又敢去打扰呢? 换言之,若说是那毒是下在别的地方呢,谁又能知道呢?所以,最好的办法,并不是只检查熏香,而是要将杜甄的房里进行一次彻查!但是,这需要一定的时间啊! 一切,眼看已经来不及了! 商雪玉心急如焚,忽然想到了自己袖口里的药,于是,她心一横,就下到了自己的碗里! 若说是那一满盆的汤里,怎么会有这药的话,那就要归功于商天琪了! 是商天琪拿着商雪玉事先给他的药粉,然后,下到了那一整盆的甜汤之中! 最不可能的人,做了最不可能的事情,这件事,再也没有人敢怀疑! 剩下的一切,都已经顺理成章了。 除了杜太医那里,并没有事先通声气之外,商雪玉可以说已经打点好了一切! 前厅事一出来,牛嬷嬷就趁机彻查了一次杜甄的房间,果然,那毒的诱因,就是在那熏香之上,于是,商雪玉也就顺理成章地,替牛嬷嬷争得了时间! 再者,商雪玉以身犯险,也是有另外的原因的。毕竟,若只是救出了杜甄,而便宜了汪蔻,或者说就这样私下里告诉了牛嬷嬷,让汪蔻逃过一劫的话,商雪玉又真心的不甘心! 一切的一切,已经到了尾声,于是,商雪玉就喝下了那碗有毒的汤,然后,将一切的一切,都推向了另一个不可逆转的地方!直到将一切的一切,都推到了现在! 商紫如微微叹了口气。不得不说,这古代的女人真的是太累了,累得她想想都觉得心里发怵。毕竟,对于她一个特立独行,为所欲为的现代女性来说,这种憋屈的古代生活,可真的不符合她的性格! 商雪玉微微敛下了眸子,朝商紫如说道:“对不起,七妹妹,让你担心了!也让你受累了!” 商紫如是真心的担心商雪玉,这点,商雪玉都是知道的。她更知道的是,是她将商紫如卷入了这场是非之中,想来汪蔻,也已经将商紫如列入了对手之列了! 商紫如当然知道商雪玉想说什么。她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道:“五姐姐,你我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大家心里都清楚,现在,母亲管家,最起码我们这些庶女们不用再食不果腹,就凭这些,我们都要帮助母亲!” 商雪玉握着商紫如的手,真挚地说道:“无论如何,你我都身为商府女儿,和商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七妹妹,我们一定要同心协力,防备小人!” 商紫如听了,不由笑了起来,她笑罢,朝商雪玉说道:“不知道五姐姐能不能帮我一件事呢?” 商雪玉说道:“七妹妹尽管说来听听!” 商紫如听了,眼睛里泛着光芒:“我想五姐姐能在父亲和母亲的面前美言几句……我想跟着父亲经商……” 听了商紫如的话,商雪玉不由大吃一惊:“七妹妹你想经商?” 商紫如点点头,说道:“我觉得吧,你和我被困在这后宅之中,你斗我,我害你的,真的太没有意思,所以,我想跟在父亲的身边,走遍天下,看他国风景,做一代奇女子!” 商雪玉听了,摇摇头,说道:“七妹,你这想法,也太离经叛道了!” 商紫如无法对商雪玉说明自己的以前种种,她只是以撒娇的口气说道:“五姐姐,你看看啊,我既没有三姐姐的跋扈,也不及四姐姐的阴沉,二姐姐虽然没心没肺,可是,她知道找靠山啊……唯独我,虽然和五姐姐你走得近些,但是,却总是越帮越忙……所以,我想走出这商府,去四周看看!” 商雪玉还是无法理解商紫如的想法。但是,既然商紫如说了,她还是说道:“好吧,七妹妹,你的想法实在太惊人了……但是,我愿意帮你,不过,有一个前提,就是你自己也得争气。爹爹虽然不是一个迂腐的人,但是,你果真不是经常的材料的话,他无论说什么,都是不肯带你出去的!” 商紫如一听,连忙说道:“五姐姐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做出个样子,让爹爹和你都好好看看的!” 商雪玉望着商紫如,还是摇头:“真没想到,你一个好好的姑娘家家的,居然喜欢经商这等玩意儿!要知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啊,七妹妹,你确定就这是你想要的?” 商紫如无法勉强商雪玉和自己有相同的想法,她只说道:“人各有志,五姐姐,妹妹就靠你成全了!” 商紫如象是真的不准备回去了,她跳上商雪玉的床,然后开始和商雪玉说起了自己未来的规划。 末了,商紫如说道:“五姐姐,我一定要做一代奇商!” 商雪玉已经困了,她含糊地说道:“好吧,七妹妹,你要做一代奇商,也是你明天的事,但是现在,我已经很困了,你呢?可以睡觉了么?” 商紫如扁扁嘴,说道:“切,今晚睡不着的人多了去了,又不会多我一个……” 商雪玉无声地笑了一下,是啊,今晚睡不着的人,可真的太多了!汪蔻,商静盈,甚至是商宁蝶和商月筝……怕她们三个,无论是哪一个,都没有什么精神睡觉了吧! 呵呵,明天开始,这商府怕又要热闹起来了吧? 商雪玉说得还果真没错,非但汪蔻那一边,彻夜未眠。 商静盈和商宁蝶两个人,也是半夜都没有睡着! 皆因为今天发生了一件事,将这两个人,全部都给卷进去了! 那件事其实也是小事,起因也非常的简单,但是,到一直延续下去之后,可就越来越复杂了! 今天,有一个叫赖六的男子,进府里去找商宁蝶的丫头均儿! 原本这个赖六,就是一个一个地痞无赖,他来找均儿,只是想要些银子花花,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赖六这银子非但没有要到,还被均儿赶出了门口! 这件事,没到一个下午的时候,就已经人尽皆知了! 然后,赖六扬言,说是四小姐欠她银子,现在,非但不还,还赶这样对他,小心他一火起来,就大家一拍两散! 赖六的话,当然没有多少人相信。但是,无独有偶的是,这事却传到了肴儿的耳里! 肴儿将这事告诉了商静盈! 商静盈出自本能的,让肴儿打听这事的来龙去脉。然后,果然得出了一个非常吃惊的结果! 而那个结果居然就是,一段时间之前的谣言,居然和商宁蝶有关! 这个结果,让商静盈大吃一惊,她下决心要弄清楚所有的真相。然而,当商静盈的这事儿,无意之中被商月筝得知之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告诉商宁蝶! 第一百一十八章 嫡女风波之风波再起! 商宁蝶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也大吃了一惊——她商宁蝶怎么在背后搞鬼、挑拨离间是一回事,但若是这事儿一旦被商静盈知道,又传到了二姨娘的耳里的话,那可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因为,二姨娘是绝对容不下打商静盈主意的商宁蝶存在的!必定想尽法子来对付她,依汪蔻的性子,若是清除威胁的时候,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到时的商宁蝶,既得罪了彪悍的二姨娘,又得罪了阴险的商雪玉,那她就可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不得好了! 不,商宁蝶绝对不会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 商宁蝶冷静地想了想,很快就想出了主意! 她一边让均儿去找赖六谈判,问赖六究竟想怎样。要多少银子,要怎么样这事儿才算完。而另外的一边,她又支了招给了前来商月筝,让商月筝去稳住准备前来兴师问罪的商静盈! 商月筝很快就来了,她面对商宁蝶冷静的分析,心里担心的,却是另外的一个问题。此时,商月筝望着商宁蝶,将信将疑地问道:“四妹妹,是不是真的是你散布了那些谣言啊?” 在商月筝的心里,商宁蝶固然之聪明,但是,她若敢于犯众怒的话,商月筝也会敬而远之的。因为,众怒难犯的道理,商月筝并不是不知道! 商宁蝶当然不会傻到告诉商月筝,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她只是淡淡地地朝商月筝说道:“二姐姐觉得,我会是出卖自己姐妹的人么?这都是那个赖六蓄意毁坏我名声的伎俩啊,而且,我怀疑,这件事和五妹妹扯不开关系!” 一提到商雪玉,商月筝顿时理智神马的,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商月筝怎能不记得呢?就是商雪玉拉着她一起去救的唐少均,结果,唐少均得救是得救了,但商雪玉却独占了所有功劳。她商月筝,出了力,受了委屈,倒变成了一个纯正的打酱油的小妹妹了! 商雪玉还无耻地霸占了唐少均。原本,唐少均对她的印象是极好的,但是,商雪玉只用了几句话,就将唐少均说动了,唐少均不但对着商雪玉笑,还对着商雪玉款款低语,那样温柔的神情,是商月筝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 只要一想到这些,商月筝的心里,就被长刺刺穿一般的疼痛! 商雪玉故意只帮商紫如她讨要月俸,到了最尾,她的银子还被二姨娘扣着,一分都没有要回来…… 种种诸如此类的原因,致使商月筝一听商雪玉的名字,就恨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商宁蝶看商月筝的思路已经成功地转移,知道是她的话起了作用。于是,商宁蝶适时地在一旁加了一句:“就是啊,二姐姐,五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一番话,商宁蝶将自己撇得清清楚楚! 商月筝的注意力,也被成功地转移了! 于是,商月筝怀着同仇敌忾的语气,朝商宁蝶说道:“四妹妹你放心好了,这事只要不是你做的,这一次,我一定帮你到底!” 商宁蝶点了点头,假装感激地说道:“二姐姐,还是你最通情达理!” 商月筝是不是通情达理,其实并不是商宁蝶的事儿,最重要的是,商宁蝶可以利用商月筝达到自己的目的,至于到时的商月筝如何收场,这可真的不管商宁蝶的事了! 商月筝有功于商宁蝶,自然十分开心,她连忙挥了挥手,说道:“那个,四妹妹啊,你不要担心,只要二姐姐在这里,是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商宁蝶又和商月筝寒暄了几句,就让商月筝走了! 商月筝才走没多久,均儿就回来了! 均儿看着商宁蝶,神色之间有些迟疑地说道:“小姐,那个赖六说了,他要小姐给他一百两银子,若不的话,就要把那天的事情给抖出去,会让小姐身败名裂。” 那个赖六,就是个无赖,不但狮子大开口,而且,还扬言说,若是商宁蝶不给银子的话,他就来一个两败俱伤,让大家都讨不得好去! 商宁蝶听了,淡淡地说道:“就这些?” 一百两银子啊,这个赖六还真够狮子大开口的——一百两银子,足足可以买几条活人命了。还是这个赖六觉得,他散布的那些没用有的流言,真的值这么多银子? 均儿急得嗓子眼里都伸出手来了,可商宁蝶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均儿有些着急地说道:“小姐啊,您还是快想想办法吧!” 一侧,商宁蝶并没有这一百两银子给赖六。这二则呢,商宁蝶暗算商雪玉,挑拨商雪玉和商静盈关系的事情,绝对不能露馅儿。 这样一衡量下来,均儿可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均儿急得都团团转了,一侧的商宁蝶才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还是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那个赖六的事情,很快就会结束了!” 均儿顿时愕住了! 小姐可是又想到了什么妙计了么?能将这个赖六一次性的摆平,不再找她们的麻烦? 商宁蝶冷静地朝红了眼圈的均儿看一眼,说道:“均儿,你去告诉赖六,这一百两银子我会给他,但是,要他写一张保证书,说明他拿了银子之后,再不和人说起这件事,也不会出卖于我!” 原来,商宁蝶的计策就是这个么? 可是,赖六那个无赖,一而再,再而三地敲诈自己的主子,谁知道他这次写了保证书之后,就会真的不再找小姐的麻烦,就此收手呢? 这件事,可是谁也说不准的啊! 均儿觉得小姐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她不由地跺了跺脚,说道:“可是,那个赖六怎么会说到做到呢……” 一脸情急的均儿,因为情急,不由地拔高了音调!可是,在看到商宁蝶一脸既不悦,又带着阴冷的笑意的时候,不由地滞了一下。 所幸的是,商宁蝶并没有说任何抱怨的话,她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均儿,就转过了眼神! 均儿的脸上,顿时讷讷的。她放低声音,轻声说道:“再说了,小姐,我们现在就只剩下几两银子了呀……要到哪里去找这一百两银子来给赖六那个无赖的啊……” 现在的商宁蝶,哪里还是以前的商宁蝶呢?那时有三姨娘在生,商宁蝶可以说是锦衣玉食,挥金如土。但自从三姨娘沈浓瞎了、死了之后,她所有曾贪得的东西,全部都被没收、充公了,就连她曾经帮商宁蝶置下的东西,也被收走了不少。 虽然夫人杜甄大度,并未难为她一个孤女,所以,这月俸之类的吃穿用度,也并没有克扣于她。但是,饶是如此,以往过惯了大手大脚,大肆挥霍的商宁蝶,还是感觉到了手头拮据,捉襟见肘! 所以,一如均儿所说,商宁蝶还真的没有这一百两银子给那个赖六! 商宁蝶头也不抬地说道:“你只管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均儿不敢再问下去,只好应了一声,出去找赖六去了! 商宁蝶的头,一直微微低着,她杯子里的香茗里的热气,已经如逐渐消散的晨雾一般,正渐渐地弥散,最后,不留一丝的气息。 商宁蝶将手覆盖在茶盏的盖子上,那里,已经微微的凉了,手心触及的温度,已经不比商宁蝶的手更暖。 商宁蝶端起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渐渐的苦涩的气息,混合着茶的干叶弥散的香气,在舌尖消散开来。 一口茶汩地下了肚,商宁蝶微微地闭了闭眼睛——这些茶的味道,实在没办法和之前沈浓在世之时,那些顶尖的好茶相比——这就好象商宁蝶现在的生活一般,人还是那个人,院子还是那个院子,周围的人也都没变,但变的是内心,变的是态度和温度! 从以前的迎奉,变成了现在的鄙薄和轻视,那样曾经被人捧在手心,到最后被人扔到尘埃里的感觉,商宁蝶体会犹深! 她强迫自己接受。 就如她强迫接受自己现在的命运一般,她强迫自己喝这低等的茶,吃这粗糙的饭,受这些下人们的白眼! 但是,商宁蝶知道,这都是暂时的! 终究有一天,商宁蝶要将她曾经拥有的一切,原封不动地夺回来,分文不少! 阳光,从屋子的另一端绕了过来,照在商宁蝶的脚下,并不算炽热的温度,让她却是悚然一惊,连忙缩回了脚! 低下头去,看看那片支离的阳光,商宁蝶忽然微笑起来! 天还是那片天,风雨仍旧不时袭来,只不过,曾经帮她遮风挡雨的那个人,却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从此以后,她只有自己可以依靠! 商宁蝶抬起头来,用手捋了捋散乱的发丝,忽然微笑起来——姨娘你看着吧,我要生活得更好,更好…… 夏天的天,黑得总是比较晚一些! 当最后一缕混合着阳光的暖风消失在屋子的另一头的时候,黑的幕布,已经完全的将整个世界遮盖! 失去了阳光的风,也变得沉闷,偶尔沾染了不知道哪里来的湿气,萦绕在人的脸上,发上。粘粘的,难受极了! 当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有一个轻俏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朝着那一片无人居住的房子逸去! 那里,似乎是他和人事先约好的地方,要靠黑夜的遮掩,来进行一担不足为外人道的交易! 那黑影走向最中间的那一道门时,身影微微地滞了一下。屋子里,居然点着一盏油灯,昏暗的光芒,在灯罩的作用下,将整个屋子都笼罩在一种影影绰绰的暗光之中,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 那黑影推开虚掩的门朝屋内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嘿嘿”地笑了一声:“我来了……银子,你可准备好了?” 屋子里,没有人应声。空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飘摇的灯光在一闪一闪的,映着整间屋子里,都是影影绰绰! 那黑影推门而入,只看了一眼空空荡荡的屋子,就有些不满地嘟囔了一声。灯光照着他的侧影,可以看出,这个男子正是那个敲诈商宁蝶的赖六。今晚,他是应均儿之约,前来取那约定好的一百两银子的! 可是,屋子里没有人,只有灯光如水,将整个空间照亮。而在这昏黄的灯光里,朦胧空洞! 赖六朝左右看了一眼,只看到纤尘不染的屋子里,摆着简单的床、凳,桌椅。而尤其醒目的是,摆在屋子正中的桌子上,摆了一壶刚刚冲好的香茗——那散淡的香气,弥漫在整个究竟,馋得赖六不由地吞了一下口水——大户人家就是大户人家啊,就连用的茶叶,都是天仙一般的气味儿呢! 赖六忽然想起,人常说官家一两茶,农家一季米的说法,这昂贵,可想而知了!对于如此昂贵的东西,赖六自然只有听说的份儿,而没有一尝的福气的了。这今天好不容易遇着了,岂能不好好品尝一下? 赖六搓了搓手,反正这屋子里也没人在,说不定,这茶就是那个好心的均儿帮他准备的呢!这样一想,享用自己的东西,有什么错呢?赖六咧嘴笑了一下,上前执起了茶壶! 茶得扑鼻,引得赖六的馋虫都在身体内涌动。 赖六用力地吞了一下口水,然后,小心翼翼地倒出半杯茶,轻轻地喝了下去——真是颊齿留香啊! 赖六可以保证,他自从出了娘胎之后,从来都没有尝过如此好喝的茶! 欲-望就象潘多拉的盒子,一经放出,便再无法收回去了! 赖六砸砸嘴,一边满足地摇着头,这又满满地倒上了杯,猛地地喝了下去,清香的茶水顺着喉咙吞下,赖六顿时觉得肠胃都舒畅起来。 他索性一不作,二不休的,拿着茶壶里的茶,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不一会儿,就将茶壶里的茶,喝得干干净净的! 赖六意犹未尽地将茶壶倒了过来,可是,那里面居然什么都没有。只有最后的两滴,挂在茶嘴之上,顺着桌面,滑落下来! 赖六砸砸舌头,放下了茶壶! 均儿还是没有来。但赖六铁定她不敢放自己的鸽子。因为,均儿今天也说了,三姨娘没了,小姐要凑这一百两银子也要些时间,请他来的时候,耐心等上一会儿,只要银子一拿到手,就给送过来! 赖六站得累了,他左右看了看,就躺倒在那床上,开始安安静静地等待送银子的人! 然而,困倦如山。 当窗前的凉风,吹拂着赖六有些发烫的脸的时候,他的眼皮子再也撑不住了,于是,双眼一闭,沉沉地睡去了! 正因为赖六睡着了,所以,他并没有发现的是,当他睡着的时候,虚掩的木门,却被人一下子打开了,被打开的门外,走来一个鬼鬼崇崇的人影,那人影的身上,居然还背着一个人。 那人进得屋来,就小心翼翼地将肩膀上的人放到床上,褪去了外衫,然后,又将赖六提溜着,扔到了床上,同样也将他的烂衣衫扔了一地! 夜幕,显得更加深了。 烛光明明暗暗,恍惚犹如人影。 只见那个人做完了这一些,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掩上门,悄然无声地离去了! 小小的屋子里,又再归于寂静。烛光的暗影,又再一次闪烁起来,半开的窗子,有风钻了进来,似乎在看这一幕匪夷所思的事情! 屋子里的灯,终于在窗风的吹拂之下,熄灭了,屋子里,被黑暗笼罩下来。只有那两个并排躺在床上的两个人,依旧沉睡着,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赖六的这一觉,睡得很是香甜,他根本也没有发现身边多了个人存在。直到有什么东西勒得他动都动弹不了的时候,一桶冷水兜头淋下,将他彻底浇醒。 赖六一醒来,就想破口大骂:“谁?谁敢打老子的主意?” 刺眼的灯光,犹如有形的利剑,几乎将赖六的眼睛刺瞎。 他有些懵懂地睁开眼睛,顿时被眼前的一切给惊到了! 赖六此是瘫在地上,他的身上,五花大绑的,就象是个粽子一般,动都不能动一下! 赖六以俯仰的姿势看去,只看到无数的腿…… 是的,就是无数个人,都站在他的面前,此时,都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冷冷地看着他这个不速之客! 而赖六居然不是一个人跪着的! 他的身边,还跪着另外一个女子的身影,此时,正低声哭着,辩解着什么! 突如其来的一切,让赖六的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弯了——他只是来讨债的而已啊,怎么会落得个被人绑得粽子一般的下场呢? 不得不说,赖六还真的想不清楚! 正在这时,头顶忽然传来一声怒喝:“你是谁?深夜怎么在我商府之内?” 赖六一听,那个声音,不正是商府主人商永霖的声音么? 赖六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坏了,他怎么惊动了这商府的家主了? 但再一想自己既没偷也没抢,只不过是讨债而已,赖六再一次理直气壮起来! 他张嘴说道:“商老爷,小人是来向……” 话说到一半,赖六忽然怔住了。 因为,他忽然发现了一件极其诡异的事情! 那就是,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出来! 可是自己刚刚睡醒,所以没有力气么? 赖六又张了张嘴,大声说道:“商老爷……小人我……” 赖六想解释,想辩解,然而,令他失望的是,无论他任何努力,都只象是木棍的口型一般,嘴唇拼命地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赖六急了,他大声地吼叫起来,然而,还是没有任何的声音! 没有声音…… 只有头顶的叫嚣一声高过一声,然而,无论赖六如何努力,都始终只看到她的嘴唇在动,始终没有任何的声音出来…… 赖六抬起头来,用泛着血丝的、绝望的眸光看向了商永霖,可只听到商永霖如雷的声音在耳边怒吼,身边的女子传来“嘤嘤”的哭声,还有不屈的辩解。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和赖六没有任何的关系,因为,他不管想说什么,都只能停留在心里,什么都说不出来! 商永霖望着被捆绑在地下的赖六,眼睛里就要喷出火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个无赖居然堂而皇之的睡在自己的府里,而且,还和那个不知道廉耻的女儿在一起? 只听赖六大声说道:“怎么回事……” 院子里站满了人,但是,却没有人听到赖六发出的任何声音。 只有在人后的人后,有一个瘦弱的身影凑上前来看了一眼,当她看到赖六不屈的,甚至是愤怒到绝望的眼神时,她的眸色微微地变了一下,流露出一抹了然的冷笑。然后,他转身,朝着寂静的院落之后走去! 赖六终于都中招了,而且,这中招的,还是那个愚蠢的主儿,若是主子知道了这事的话,还指不定怎么开心呢! 轻风,吹过围拢的人群,肃静得犹如铁板的空间里,只有长长短短的呼吸此起彼落! 商永霖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今天出事的,居然是他的二女儿商月筝,而与之在一起的,则是一个无赖,一个人尽皆知的市井之徒! 商永霖将桌子拍得山响:“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事情的起因其实非常的简单,商府的二小姐商月筝,被人发出出现在这个空空的房子里,而和她在一起的,则是那个叫赖六的家伙! 更重要的是,发现商月筝的时候,她正睡在那个赖六的身边,整个人都人事不省,也衣服不整的样子,这叫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商月筝扑倒在地上,却是声声如泣:“爹爹啊,女儿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啊!女儿原本在院子的凉亭里乘凉,喝了一杯茶之后,昏昏欲睡,再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已经移了地方!” 商月筝的辩解,才一出声,就已经被风吹去。传入众人耳里的余音,也变得十分的微弱,似乎,她的话,真的是实话一般! 然而,商永霖却气不打一处来的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他怒道:“逆女,你还敢撒谎……你的贴身的丫头已经告诉了老夫,说你觉得气闷,想出去转转,还不让她跟着……等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和一个男子在一起了……” 商永霖说着,声音都颤抖起来。 有了如此不争气的女儿,你叫商永霖怎么不气得吐血? 要知道,最是重视礼仪廉耻的商永霖啊,怎么生出了这样的一个女儿呢? 商永霖一口气没有上来,整个人就剧烈地咳嗽起来了! 商月筝抬起带泪的脸,朝着四周看了一眼,只见人群之中,有一个小小的丫头快速地低下头去,似乎不敢和商月筝对视! 商月筝一看那个人的身影,不由怒上心头,她怒道:“焰儿……是你?” 那个丫头,可不是商月筝的大丫头焰儿么?此时,她站在人群里,动都不敢动一下! 商月筝气极了,她一下子站起身来,冲到那个焰儿的面前,怒不可遏地吼道:“焰儿,你为什么要诬陷我……” 焰儿被商月筝拉着,扯着,吼着,叫着,可是,她一动都不敢动一下,只在商月筝拉着她拼命捶打的时候,她才一边躲闪着,一边叫道:“小姐,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啊……您用过晚膳之后,说是院子里气闷,所以,就一个人走到外面去了,奴婢想要跟着,可是,您却不准……” 商月筝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呢?她不由更加用力地撕扯着焰儿,哭叫道:“是谁让你诬陷我的……是谁?” 人群后退,都怕伤及自己。大家个个都用怜悯的眼神望着商月筝,似乎不明白都到了现在,她为什么还要否认早已人赃俱获的事实! 第一百一十九章 嫡女风波之姨娘 这边,商永霖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了,他用力拍着桌子,怒道:“反了,反了,真的是反了……” 铁福带着嬷嬷上前,连忙制服了商月筝。 此时的商月筝,原本松散地披着的外衣更加散落开来。她也顾不得自己的衣服,只是拼命地想伸手去捞焰儿的头发,看着她的样子,似乎要用自己的双手,将焰儿掐死! 焰儿似乎被商月筝的眼神给吓到了。当嬷嬷上前,将商月筝拉开之后,她接连后退几步,然后,倒退着坐到地上,用力地喘着粗气! 铁福让人帮商月筝整理好衣服,然后,径直带到了商永霖的面前。说实话,对于这种不知廉耻的主子,铁福甚至懒得和她说任何的一句话! 商月筝披头散发,失声痛哭起来! 在这纷乱的时候,大家个个都忽略了被绑在一侧的赖六! 似乎,他就是和这件事无关的路的,只是一个打酱油的旁观者一般! 然而,商月筝一个返身,就看到了五花大绑的赖六!她又挣脱嬷嬷,扑上前去,揪住赖六的衣服,声怒道:“你是谁……说,你又是找来陷害我的……” 商月筝声俱泪下,让人惨不忍睹。 一侧的嬷嬷看了,都微微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在叹息,还是在鄙视! 商永霖再也无法和这个仪态尽失的女儿继续下去,他朝铁福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铁福……先将她送到祠堂,然后,查清事实以后,送到家庙里去……” 送到庄子里去? 听了商永霖的话,商月筝不由浑身颤抖了一下——怎么回事?她根本就没有犯错,可是,商永霖却要将她送到家庙里去? 要知道,这发配去了庄子里,甚至是家庙的女子,可是形同被遗弃,又或者是出家了。只不过,这前者若是表现好的话,还有回府的机会,可若是发配到了家庙的女子,就再也没有机会回到自己的家里去了! 商永霖这样说,已经是等于放弃了商月筝这个女儿了!此时,看到商月筝泪流满面的样子,他罕见地叹了口气,以一种极其疲惫的语气,说道:“你已经失去了清白,不配再做我商府的女儿……你还是去家庙吧……” 商永霖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就是商永霖的最后一句话,却燃起了商月筝最后的希望! 她奋力挣脱嬷嬷们的手,朝着商永霖的背影,大声地说道:“爹爹……我是清白的,我什么都没有做过……女儿愿意让嬷嬷们检查……以正声名!” 商月筝的话,说得声泪俱下,听者动容。 然而,商永霖却是听都没有听一下,看都不看一眼,然后,径直朝前走去! 在远处灯光的暗影之中,静静地陪着杜甄的商雪玉微微地摇了摇头! 商月筝,说人蠢吧,你还真的要蠢个样子给自己看看……呵呵,你觉得,你所谓的清白,真的还在么?即便还在,又有谁能为你证明? 要知道,在那个时候,验明正身,可是最后的,最逼不得已的办法的啊,难道你真的以为,商永霖会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去经过那一关的检查么? 商月筝,你真的太单纯了啊! 嬷嬷们押着商月筝,朝着祠堂的方向走去。商月筝一路的吼叫,传入夜空很远,很远! 铁福跟在商月筝的身后,也暗自觉得这个二小姐真是蠢得要命——你试想一下啊,家主可想着家丑不可外扬,但你偏偏乱吼乱叫。这不是要搞得人尽皆知嘛! 杜甄看着商月筝的样子,微微地叹了口气:“唉……” 商雪玉轻声劝慰道:“母亲,深夜寒凉,女儿先送您回去吧!” 对于商雪玉来说,十条商月筝的生命,都及不上杜甄的一个蹙眉,所以,无论商月筝的下场怎样,对于商雪玉来说,都是一文不值! 商月筝被拖着,从商雪玉的面前走过。她看到杜甄,眼睛一亮,原本是想着让杜甄救自己的,可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一侧的商雪玉! 商月筝的怒气,“腾”的一声,窜了上来,她怒吼一声:“商雪玉,我被陷害,你可满意了?” 商雪玉真的是无语望天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这个商月筝,你怎么还这样本末倒置呢?你不看看,现在是救你自己要紧,还是来仇恨我更加要紧呢? 商月筝被嬷嬷们强拉着,却不断回头:“母亲……女儿是清白的啊,求母亲救救孩儿吧,孩儿愿意让嬷嬷们验明正身啊……” 商雪玉摇摇头,用看孩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商月筝——这个商月筝居然蠢成这副德行,她都被自己的大丫头给出卖了,那肯定了,就是有人想置她于死地,难不成说,那个人,还会给她翻身的机会么? 那个人是谁,商雪玉已经呼之欲出!那个人,不是商静盈,就是商宁蝶了?不过,看眼前的情形,应该是商宁蝶居多了! 是啊,这商宁蝶既然能让大丫头背叛自己的主子,那么,她岂会容得下商月筝翻出手掌心去? 再说了,商月筝的清白?有谁相信她的清白呢? 呵呵,商月筝可知道,只要她进了那屋子,一经那几个嬷嬷的手,若是那几个嬷嬷被收买的话,她即便是再清白的身子,也会变得残花败柳啊! 这一点,还是商雪玉临死的时候,曾经听汪蔻说的! 现在,这一招,谁又知道不会用到商月筝的身上? 商月筝的哭叫之声,渐渐地远了。最后,变成了不甘心的呜咽。看来,一定是铁福怕她再吵再闹,所以,就让人堵上了她的口! 再跟在后面的,就是那个叫赖六的,也被人堵上嘴,押走了! 空空荡荡的院子里,只剩下那些闻讯起来的家人! 这些家人,全部都是商府的家生子,现在,正在被铁福训话,让大家严守秘密,若是泄露出去的话,一定会重重处罚! 大家听了,唯唯诺诺地应着,心里却在想着,要早些回去,将这被吵醒的美梦继续做下去! 人散了,人静了。 忽然,有一个哭叫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 商雪玉扶着杜甄正要转身就走,只看到大姨娘一下子跑到夫人杜甄的面前,然后,“扑通”一声跪下了! 大姨娘声音颤抖,表情急切。 她望着杜甄,不停地磕头。不停地哀求道:“夫人啊……求求您救一下筝儿啊……她一定是被人冤枉的,她肯定不会做出如此不堪的事情的!” 杜甄看着大姨娘的样子,不由叹了口气,说道:“大姨娘,你快起来吧,这半夜三更的,你若再哭哭啼啼的,老爷看到了,一定更加不开心了!” 大姨娘听了,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夫人明鉴,筝儿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啊,她一定是被冤枉的啊……夫人啊,求您发发慈悲,求老爷放过筝儿吧……” 一侧的商雪玉听了,不由冷笑一声,好你个大姨娘,平日里,汪蔻得势的时候,你们母女攀附汪蔻,可曾将杜甄这个正室夫人放在眼里? 现在,夫人掌家,你自己的女儿做错了事,你不敢去求商永霖,居然来求杜甄,这不明摆着,要让杜甄去触商永霖的霉头么? 你若真够聪明的,为什么不去求汪蔻,又或者直接去求商永霖呢? 夫人杜甄向来心软,她看着大姨娘的样子,刚想说什么,只听一侧的商雪玉说道:“大姨娘的话好生奇怪啊,这二姐姐是不是冤枉的,这些没有人知道啊!但是,这罪可是爹爹发落的啊,您应该去求父亲的啊,说不得父亲看在您的面子上,放过二姐姐呢!” 大姨娘听了商雪玉的话,不由微微一怔! 似乎,她根本就没有想到商雪玉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边,商雪玉不再理大姨娘,只是朝杜甄说道:“母亲,爹爹正在气头上,您可要小心他气坏了身体啊!您还是赶快过去看看吧!” 杜甄有些不放心大姨娘,说道:“可是……” 商雪玉听了,笑着说道:“母亲放心好了,大姨娘这里,有女儿在安抚着呢……您还是快看看父亲吧……” 商雪玉一边说,一边朝一侧的迎春使了个眼色。 迎春见了,连忙笑道:“夫人啊,老爷刚刚气得茶杯连摔了三个了,现在,还一口茶都没有喝下去呢!您还是去看看吧!” 杜甄一听商永霖有事,就慌慌张张地走了! 看到杜甄走了,大姨娘也不再作戏了,她望着商雪玉,冷冷地说道:“不知道五小姐刚刚是什么意思?” 商雪玉笑吟吟地望着大姨娘,笑道:“就是字面的意思啊,大姨娘有哪一句听不懂的?我可以解释给您听啊!” 大姨娘咬牙,说道:“我不明白的是,我为我的女儿求情,又关了五小姐什么事了?为什么,你会拦着夫人,不让夫人替我的筝儿求情?” 商雪玉说道:“不知道大姨娘听过一句话没有呢?‘解铃还须系铃人’……二姐姐犯下的错,原是爹爹发落的,那么,大姨娘若要求情,就要去找爹爹求才有用的呢!你来找母亲,难不成母亲就能帮到你了么?” 大姨娘听了,眼神微微地黯了一下! 她倒是想和商永霖求情来着,可是,商永霖哪里会听自己的话呢?怕现在气头上的商永霖,还没有看到自己,就要将自己给赶出去了吧! 想到这里,大姨娘神色惨淡地说道:“五小姐也是知道的……我们这些妾室们,哪里能轻易见到老爷的面呢……” 商雪玉笑道:“这个,我可管不着了。我只知道,二姐姐不管是不是被冤枉的,但爹爹已经发落了,这可是谁都改不了的啊!我若是大姨娘的话,一定不会在母亲这里耽误时间了,而是想办法,让爹爹见你……” 大姨娘的眸子里,流露出希望的光芒。她看着商雪玉,问道:“可能么?老爷不会因为筝儿而恼了婢妾?她还愿意见婢妾么?” 商永霖当然不愿意见大姨娘——试想一下啊,现在的大姨娘,只要一出现,肯定就是为了商月筝求情,而现在的商永霖正在气头上,他不但不听大姨娘的求情,而且,还很有可能将大姨娘二话不说的赶出去…… 不得不说,这正是大姨娘担心的地方,所以,她才没敢去找商永霖,而是退而求其次的来找杜甄! 以前的时候,大姨娘母女靠巴结汪蔻的鼻息在这个商府里生存,现在,汪蔻倒了,大姨娘有了什么事,自然想着来找当家作主的杜甄的了! 但商雪玉所想的,却和大姨娘完全不一样! 前世的大姨娘攀附着汪蔻,可以说被人当枪使,无恶不作。。不但她对待杜甄的态度不好,就算是对自己这个商府嫡女的态度,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现在,商月筝出事了,大姨娘才想着,对杜甄表现出必要的恭敬?这临时抑佛脚的事,怕也只有大姨娘母女才做得出来吧? 更重要的是,商月筝出了事,作为大姨娘的姨娘,不是积极地分析现状,替商月筝开解,她所做的却是去求一个未必救得了商月筝的人,而到了最后,大姨娘必不会因为杜甄求了商月筝而感激,而会因为商月筝的被困,而更加痛恨杜甄。 所以,商雪不但不同情商月筝和大姨娘,反倒觉得这二人是罪有应得! 大姨娘却是一脸的可怜模样儿! 大姨娘的性子软弱,从来都不是独当一面的人。她深信的是,树大好乘凉,所以,就一直寻找着商府那棵最大的树。 但大姨娘错误地认为,那棵大树,并不是家主商永霖,而是中持中馈的那个人。所以,对于大姨娘来说。她不在乎她所攀附的人只抓住了权力的末梢,她所在乎的是,自己能图一时的安宁! 汪蔻倒了,大姨娘无人可求,才抱着万一的心思来求杜甄!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商雪玉却在这里拦了一脚,不让她靠近杜甄,甚至还不让大姨娘将自己的话说完! 这下,大姨娘可将怨恨全部都转移到了商雪玉的身上! 眼看着商雪玉轻描淡写地将事情推到了商永霖的身上,大姨娘不由地急了:“五小姐啊,您还是不要拦着婢妾了——若再迟些的话,二小姐就要被送到家庙里去了!” 商雪玉看杜甄已经走远了,她已经懒得再和大姨娘废话了。她只是看了大姨娘一眼,颇有深意地说道:“大姨娘啊,二姐姐会不会被送到家庙里去,其实并不是看你和我,甚至是母亲怎么做,而是要看二姐姐的态度,还有就是看爹爹的态度……” 要看商月筝的态度? 而且,还有商永霖? 这下,大姨娘彻底呆住了。 因为,向来只有眉寸之光的她,是无论如何都想不清楚,这商月筝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脱困的了! 可是,商雪玉已经不愿意再和大姨娘废话了。 她身子一转,准备扬长而去! 因为,对于商雪玉来说,这话,已经是她能说的极限了。 其实,在这个大院里,真正能救商月筝的人,并不一定是杜甄。最有可能的是商永霖,甚至是商月筝自己! 当然了,若是大姨娘识相些的话,商雪玉是不会介意帮一下忙的。只不过,这个帮忙的代价,她得和大姨娘讲讲清楚! 商雪玉走了,只剩下失魂落魄的大姨娘还站在那里! 一直站在大姨娘身后的大丫头娟儿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看来,自己家的姨娘还是不够聪明的啊,五小姐把话都说得这么清楚了,她居然还是没有听懂!而且,还要靠自己这个做婢女的来提醒于她! 跟了这样蠢的主子,是一向聪明的娟儿的可悲,可也正是因为她聪明,所以才会明哲保身,平安度日!原本,娟儿是不想提醒大姨娘的。但是,若是商月筝没了,大姨娘心情不好,自己的这帮奴才婢女们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所以,娟儿思量再三。在大姨娘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万念俱毁地看着前面的路的时候,娟儿不由地向前两步,向大姨娘说道:“姨娘啊,”您有没有听懂五小姐的话呢? 大姨娘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她迟滞地望着娟儿,说道:“什么意思?” 娟儿认真地说道:“刚刚五小姐说了,这事要看老爷的,二小姐的,甚至是您的态度——老爷呢,现在我们是肯定是见不到的,二小姐被困着,也没法子出来。那剩下的,岂不是要看姨娘了……要看姨娘,就是要姨娘去求五小姐的意思啊!” 大姨娘听娟儿这样一分析,她不由眼睛一亮,一把抓住娟儿的手臂,说道:“娟儿,你说得有理啊!” 大姨娘一听,立即调头就朝商雪玉的院子里走去! 要知道,大姨娘身为一个姨娘,天天不是求这个,就是求那个,仰人鼻息,看人脸色的日子,早已过得习惯了,所以,现在去求张三和去求李四,并没有质的不同,所不一样的就是对方所提出的条件不一样就罢了! 看到大姨娘拔脚就走,娟儿眼疾手快地拉住:“姨娘这是要去哪里?” 大姨娘眨了一下眼睛,莫名其妙地说道:“我去求五小姐啊!” 娟儿一听,这一次不是叹气,而是想捶心口了——见过人蠢的,可没见过大姨娘这脑子里就只有一根筋,而且不会转弯的! 商雪玉的话,原本是说一半藏一半,可若是大姨娘现在就去了,以着五小姐的性子,不但大姨娘达不到目的,很可能还会被五小姐笑上一番呢! 娟儿既然把话说开了,就不在乎多教大姨娘一半了。 虽然大姨娘不中用,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娟儿还是明白的。现在,夫人掌权,五小姐聪慧无比。只要自己这个没用的主子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别动什么歪心思的话,那日子可比以前攀附着二姨娘汪蔻要好得太多,太多了! 大姨娘站在夜幕之中,准备听娟儿下面的话! 作为一个一辈子做习惯了妾室的姨娘,她的主见可远不及她避祸的心态来得更多。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她才能平安地生下商府的第一个庶女商月筝,然后,无惊无险地过到现在! 娟儿耐心地告诉大姨娘,她去求五小姐之前,最重要的是要先想好,准备牺牲什么东西给五小姐! 因为,娟儿看出来了,这位五小姐心思如海,喜怒无常。看着她对大姨娘以及商月筝的态度,她一定不会无偿地帮助商月筝的,而一定会趁机提出条件,让商月筝和大姨娘作出一定的妥协或者牺牲的! 大姨娘想了半晌,有些心疼地说道:“只要她能救得了二小姐,我愿意将我妆盒里所有的东西让发也挑!” 大姨娘的妆盒里,颇有一些让她喜欢或者看重的首饰。但那些首饰的价值并不算大,也不太值钱,想来只有大姨娘这样的人,才会将她看得比命根子更加重要! 娟儿心道。人家五小姐才不稀罕你的这些金包银的首饰呢! 但这样的话,娟儿是不会说出来的。她只安抚大姨娘道:“五小姐是不会要姨娘您的首饰的,根据奴婢猜测,很可能五小姐会让二小姐,或者您做些什么事之类的!” 大姨娘一听对方不动自己的首饰,她顿时眼睛一亮,说道:“那敢情好啊,只要二小姐没事,无论五小姐叫我们母女做什么,我们母女都会同意的……” 娟儿知道,商雪玉让大姨娘的商月筝做的事情一定不会简单,但是,她是不会提醒大姨娘的! 因为,人的眼界不同,对事物的理解自然不同,商雪玉所要的,在大姨娘的眼里固然不值钱,但是,大姨娘眼里最最值钱的东西,在商雪玉那样的人眼里,又很可能会一文不值! 大姨娘朝娟儿摆摆手,说道:“只要五小姐能救得了二小姐,无论是让我帮她做一件事,还是做十件事,我肯定都会听她的……” 即便一辈子听命于商雪玉,大姨娘一样甘之如饴——因为,对于一个用藤萝方式生存的姨娘来说,攀附这个主子,或者是依附那一个,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换汤不换药的,换了个膜拜的对象而已! 大姨娘来到商雪玉院外的时候,商雪玉已经准备歇下了! 因为,大姨娘的智商商雪玉清楚得很。她肯定不会那么快就想清楚自己的那一番话的! 但一听到红雨说大姨娘来了,商雪玉着实吃了一惊,片刻之后,她又微微一笑,自言自语地说道:“如果说选择夸大姨娘变聪明了,我倒更愿意相信是她身边有人提点了她!” 一个人的智商,并不会在顷刻之间就拔高,所以,商雪玉断定,一定有人提醒了大姨娘,至于这个人是谁,那就不得而知了! 红雨对这个半夜来拜访主子的大姨娘可没有什么好感,她原本想连通报都免了。可一侧的娟儿软言软语的几句话,却让红雨改变了主意! 因为,娟儿朝红雨说道:“这位姐姐啊,我家主子心疼二小姐,所以才来求五小姐,所以,以后无论如何,都会帮扶着五小姐,对你的主子,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姐姐若是愿意帮我们这个忙,其实也是在帮您的主子啊!” 红雨是个直爽的丫头,她最愿意做的事情,就是帮商雪玉。所以,被娟儿的这一番话一说,红雨就跑去通知商雪玉了! 当商雪玉打扮停当,来到正厅的时候,就看到一脸焦急的二姨娘正在那里东张西望,神情惶惶! 看到商雪玉出来,二姨娘倒头便拜:“请五小姐救救二小姐……” 不用说,这种一见面就切入主题的方法,一定是娟儿教的。因为,商雪玉的耐心并不多,也肯定不想在这大半夜里,和自己家的姨娘唱一出什么双簧! 现在的娟儿和大姨娘一起跪到地上,神情肃然,眉眼认真! 商雪玉绕过大姨娘跪着的身子,径直坐回到了她平日所坐的红木圈椅子之上! 待勤快的红雨将一杯茶奉到了手里,商雪玉将漂浮的茶叶拨开,然后,轻轻地抿了一口,她似乎这才想起了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人。说道:“大姨娘这是做什么呢……如此大礼,我要担当不起啊……” 商雪玉虽然说着担当不起,可是,她一脸淡定从容,而且理直气壮的样子,哪里有半点担当不起的神情了? 第一百二十章 嫡女风波之交换 大姨娘虽然不是个聪明人,但看人神情这点儿,还是能捉摸个半分的。她不敢接商雪玉的话,只是低声下气地说道:“五小姐可是正经的主子啊,婢妾只是一个妾侍,对主子恭敬可是应该的啊,求求五小小姐不要再说这种折煞婢妾的话了!” 商雪玉不置可否地弯了弯唇,说道:“夜里地下凉,快起来吧!” 商雪玉原本不屑于对大姨娘假以辞色,但是,依着大姨娘的智慧,若是能帮汪蔻和商宁蝶添一下堵的话,她又何乐而不为? 娟儿小心翼翼地扶着大姨娘站了起来。大姨娘也不敢坐,站在离商雪玉几步远的地方,用哀求的眼神,可怜巴巴地看着商雪玉! 商雪玉对大姨娘的这种眼神十分的厌恶,她只看了一眼,就将眼神转到了大姨娘身边的娟儿身上! 那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眉眼清澈,衣着干净,一看就知道是个利落的丫头! 商雪玉的眼神一闪而过,可娟儿的感觉却犹如磬石在背,差点儿喘不过气来! 商雪玉也不啰嗦,单刀直入地说道:“大姨娘想我怎么救二姐姐呢?” 商雪玉要怎么救商月筝? 这话一说,不但大姨娘愣了一下,就连一侧的娟儿都呆了一下——在此之前,她们都认为,只要商雪玉提出了条件,就一定会救商月筝,可没想到的是,商雪玉反主为客,居然问起了她们要怎么办了! 大姨娘想了想,说道:“只要五小姐愿意救二小姐出来,婢妾愿意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大姨娘的父亲原本是一个私塾先生,所以,大姨娘也认得几个字。会说几个成语! 商雪玉听了。笑着说道:“我的意思是说,大姨娘你准备出什么样的代价,就决定了我怎么救二姐姐……” 这话,倒象是娟儿以前教的——大姨娘不由在心里更看重了一些娟儿,看来,这丫头还真的没有白养,至少在关键的时候,能给自己指条明路! 大姨娘讷讷地说道:“婢妾……” 大姨娘原本想说,她身为一个妾室,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之类的话!然而,商雪玉根本就不想听任何无用的话,她话锋一转,说道:“如果我支了招儿给大姨娘,二姐姐和大姨娘就要答应我,帮我做一件事。如何?” 这一件事,自然是不容易做到的。更重要的是,大姨娘未必能做得到。但现在的问题是,只要她答应了,商雪玉自然就有法子让她去做,并且一定做到! 大姨娘听了,不啻是喜出望外。她连忙点头答应:“只要五小姐支了招儿,帮了二小姐,以后,莫说是一件事,就是十件,一百件,婢妾都在所不辞!” 商雪玉伸出没有涂任何丹寇的指尖,淡淡地说道:“说了一件就是一件……难道大姨娘觉得我是个言而无信的人么?” 大姨娘信口开河,被商雪玉这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 一侧的娟儿看了大姨娘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个五小姐何其可怕,字字如绵里藏针,看似毫不经意,其实却是步步为局,自己家的姨娘绝对不会是对手的啊,看来,这商月筝的事情一了的话,她可得劝自己家的姨娘离商雪玉远一点了!以免到时被卖了,还要帮她数钱! 商雪玉抿了口茶,轻轻地揉了揉眉心,朝大姨娘说道:“但是,大姨娘必须得劝服了二姐姐,让她好好地替我完成这一件事。因为,若是她敢出尔反尔的话,我怎么救得她出来,就能怎么再送她去家庙!” 商雪玉的声音并不高,音量也不算重,但就是这样不轻不重的话,让大姨娘汗水湿了衣背! 大姨娘深知,在这些世上,有一种人,她的狠从来都不需要气势,也不需要立威,她只需要,说到做到! 无疑,商雪玉就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商雪玉和夫人杜甄,甚至姨娘汪蔻,都绝不相同! 前者,笑里蔵刀,背后专门阴人,有时,你死在她的手里,都没有知道是怎么回事!对付那样的人,就要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凡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样才不会被猜忌! 后者呢,则出自大家,光明磊磊,处事雍容。可以说,夫人杜甄在小节之上,得过且过,一只眼开,一只眼闭,但一涉及原则等等,她必定雷厉风行,手段强硬! 所以,对付夫人杜甄那样的人,就要忠直严正,克守规矩! 但是,眼前的商雪玉,却是这两个极端的极端,两个另类的另类! 商雪玉既有汪蔻的笑里蔵刀,阴险算计。同时又具有夫人杜甄的光明磊磊,处事雍容。但是,有一样,她商雪主却不在人后阴人,却将什么都摆上了台面——先礼后兵,说到做到。而且独断专行,言出必践! 对付商雪玉这样的人,大姨娘倒有些手足无措了! 大姨娘鸡啄米似的点头:“五小姐放心好了,二小姐那边,婢妾一定会说服她的……” 商月筝虽然不算孝顺,却还算明智,对于大姨娘的话,倒是听上个百分之七十。只是不知道,商雪玉要求的事情,会不会在商月筝的百分之三十左右了! 商雪玉淡淡地笑了一下,笑意却不达眼底。她望着大姨娘,说道:“大姨娘,这件事可得先说好了,我帮你一次,你和二姐姐帮我做一件事。若然你们做不到的话,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对于二姨娘这种墙头草,商雪玉是完全不用客气的。她只需要把话说到点子上,然后,让大姨娘心存畏惧也就是了! 大姨娘不敢反驳商雪玉的话,她一个劲儿的点头! 商雪玉似乎不愿意再多看大姨娘一眼,她已经站起身来,朝大姨娘说道:“好了,大姨娘奔波了一晚,想必也累了,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大姨娘顿时一怔——这样不着边际的两句话,事情就算是定下了? 娟儿也有些疑惑不定——这五小姐算是答应了帮助二小姐了?可是,这时限呢…… 要知道,这大姨娘可不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啊,若是隔上个两天,商月筝还没有回来的话,她可不得又要想别的歪主意了? 大姨娘心里一急,就想问商雪玉。 然而,就在大姨娘张了张口的瞬间,商雪玉淡淡地说道:“过了明晚,二姐姐就能回去了。” 大姨娘一听商月筝有救了,她不由心里一喜,接着,又讷讷地说道:“可是……二小姐,为什么要明晚过后呢?要知道,这祠堂里……” 大姨娘的意思是说,这祠堂里风凉水冷,若是商月筝被冻上了两晚一天的话,却不知道会不会被冻坏身体呢? 商雪玉蓦地截断大姨娘的话:“当然了,若是大姨娘心急的话,也可以另寻他人!” 真是笑话了,另寻他人?莫说在这商府大院里,并没有几个人能得得了大姨娘,现在的问题是,她这半夜三更的,要去找谁才行啊? 大姨娘连忙摆摆手,说道:“不……婢妾就指着五小姐了……” 反正,现在正是夏天,冷也冷不到哪里去。这商月筝横竖只是受些罪而已,还不会说有什么大的损伤,反正,大姨娘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这横竖的,只要能救得出商月筝,别让她被送到家庙里去,可不就算是结束了么? 商雪玉转头进了屋,空空荡荡的正厅里,就只剩下了大姨娘的娟儿两个! 娟儿轻轻地碰了碰大姨娘的手臂,示意大姨娘可以走了! 直到两个人走出商雪玉的院子里很远。大姨娘才梦幻般地转过眸子,说道:“娟儿,你快掐我一把!” 娟儿一听,顿时被吓了一跳,她问大姨娘道:“姨娘,为什么要奴婢掐您呢?” 大姨娘眨眨眼,说道:“我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啊!” 人常说,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话说的就是大姨娘。 原本以为夫人杜甄不出手,自己又求告无门,这女儿铁定是救不出来了,可没想到的是,平日里名不见经传的商雪玉,却揽了这活儿,并花费了如此小的代价! 对于鼠目寸光的大姨娘来说,帮商雪玉做上十件事,都远远没有商雪玉从她的妆盒子里取一枚小小的首饰来得肉痛! 娟儿听了,笑逐颜开地说道:“姨娘您放心好了,二小姐很快就能出来和您团聚了!” 大姨娘心里一松,对娟儿也和颜悦色起来:“娟儿啊,这次可真亏了你!” 娟儿摇摇头,说道:“姨娘千万不要这么说,您是奴婢的主子,平日里对奴婢又好,所以,奴婢肯定要为主子分忧的啊!” 大姨娘其实为人拮据,小家子气习惯了,所以,哪里会对谁好呢? 娟儿这样说,只不过是投其所好罢了! 大姨娘想了想,有些发狠地从头上取下一枚钗子,别到了娟儿的头上,然后,拍拍她的手臂,说道:“娟儿你放心好了,以后姨娘不会亏待您的!” 如此大的举荐功劳,却只换来一枚金包银的小钗子,可是,对于但求无功,不求有过的娟儿来说,已经是喜出望外了! 她连忙朝大姨娘道谢道:“谢谢姨娘……谢谢姨娘!” 大姨娘满意地笑了起来,然后,加快脚步,朝自己的院子里走去!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商雪玉和商紫如正在喝茶。 聘儿来了,她细声细气地朝商雪玉禀告道:“回五小姐的话,那个焰儿倒是本分,这一天一晚的,哪里都没有去,只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应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奴婢一直看着,也没看到她跟什么人见面!”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她自然谁都不敢去见的……因为她出卖了自己的主子,那个指使她的人,要么就是收买了她,要么就是威胁于她,现在,事情做完了,那个人哪里还会蠢到让一枚棋子出卖自己呢?” 聘儿眨眨眼,不说话! 商雪玉又自顾自地说道:“那个人不去找焰儿,我们得让焰儿主动去找那个人,因为只有这样的话,我们才能得出想要的东西!” 聘儿点点头,仍然乖巧地站着不动。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聘儿,你呆会儿,看到焰儿一个人回屋的时候,敲敲她的窗子,说一句‘老地方见’。就可以了!” 聘儿答应了一声,转身就离去了。商雪玉唤住她,拿出一包药来,交到聘儿的手里,说道:“这包药,你一定要收好了,然后,让那人喝下去,明白么?” 聘儿点点头,然后,快速地走了! 一侧的商紫如看着这一对主仆神秘兮兮的样子,不由地笑道:“二姐姐,怎么我听你的话,象是在打哑谜一般的啊!怎么都没听懂……又是敲窗子,又是喝药的,二姐姐,你这是玩哪一招儿呢?” 商雪玉望着商紫如,清澈的眸光闪了闪,她笑道:“你真的想知道?” 商紫如兴奋地点了点头! 商雪玉眯起眼来,做了一个“保密”的手势:“你若真想知道的话,就今晚和我一起睡吧!” 嘎? 商紫如一脸哀怨地看着商雪玉,一张小脸皱巴得象掉在地下十来天的梨子! 怎么回事嘛,她陪商雪玉一起睡倒没有关系,可是,商雪玉这神秘兮兮地卖关子,岂不是想急死她么? 商紫如还想问什么,商雪玉已经推开茶盏,朝商紫如说道:“好了,一切的谜底,就在今晚解开……七妹妹若想看热闹的,今晚就不要睡觉了,陪着我一起看吧!” 原来有热闹看? 商紫如立即兴奋起来:“好的,今晚我就陪五姐姐你睡……” 半夜的时候,商府的某一处角落里,忽然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走水了啊……快救人啊!” 这叫声一起,几乎所有的人都被惊动起来! 当披着衣服的商永霖走到正厅的时候,就发现了被土头灰脸地扔在地上的赖六,他浑身焦黑地躺在那里,一身的衣服全部都被烧坏,看着他的样子,简直就是进的气多,出的气少了! 商永霖看了一眼那个奄奄一息的赖六,生气十分地说道:“怎么回事……居然会走水呢?” 铁福恭恭敬敬地上前,答道:“回老爷的话,这把火烧得蹊跷啊,只是烧毁了柴房附近的旧房子,所以波及了柴房,其他的地方,倒是一点损失都没有!” 商永霖满面怒容地说道:“这是哪个做的?” 铁福说道:“回老爷的话,正在查!” 府内走水,可是大事。 而且,这后院里住的小姐们居多。于是,这一呼叫惊动的,商静盈,商雪玉,还有商紫如倒是全部都来了。 甚至那个最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商宁蝶,也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冷眼旁观着这里的一切,一句话都不说! 商永霖又问了几句关于损失之类的话,听到没有什么人被波及,他就交待铁福把东西给收拾好,然后,准备回去休息了! 正在这时,一侧的商雪玉忽然上前一步,指着地上的赖六说道:“爹爹,这个偷东西的无赖怎么办呢?看他的样子,就快要死了呢……” 看赖六的样子,的确是进的气少,出的气多了。看那样子,似乎真的支撑不了多久了! 商月筝的事是家丑,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所以,商永霖只说是府内丢了东西,就将赖六关在府内,也并没有送官! 商永霖厌恶赖六。因为,一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了那个玷污商府女儿名声的商月筝! 想到这里,商永霖就厌恶地说道:“重新扔进柴房里去,若是死了,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就是!” 这个赖六,简直就是商永霖的心病啊,这放出去,不行,可是,若然不放的话,一个大活人,既不能送官,又不能杀命的,要怎么办才好? 商雪玉点点头,朝商静盈和商宁蝶说道:“三姐姐,四姐姐,这个人快要死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商静盈一脸的厌恶,听了商雪玉的话,又捏着鼻子闪出了老远,她一边闪,一边说道:“这个讨厌的贼,真的臭死了,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商宁蝶则淡淡地看了昏暗灯光下的赖六一眼,说道:“这个人敢来我商府偷东西,原本就该死,是爹爹仁慈,饶得他一命,但天不可欺,他终于还是得到了报应!” 倒在地上的赖六,原本眸光已经涣散,听了商宁蝶的话,他奋力地挣扎着,似乎想说什么。然而,他张了张口,却任何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商宁蝶看着,又微微地冷笑了一下! 商雪玉跨前半步,朝商宁蝶笑道:“四姐姐说得是,天不可歁,无论谁做了什么,这天有眼,总会有得到报应的一天!” 商宁蝶警惕地说道:“五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就是字面的意思啊?四姐姐听不懂?” 商宁蝶也不和商雪玉争辩,她冷笑一声,准备转身离去! 正在这时,忽然,门外传来吵嚷的声音。铁福走出去,没过多久,又折了回来,他朝商永霖说道:“回老爷的话,又抓到了两个小贼!” 什么? 商永霖这下可真的七窍生烟了! 又抓到了小贼,而且,居然还是两个?这些人当商府是什么?是专门养活小贼的窝么? 商永霖想也不想地吼道:“带上来!” 没过多久,两个瘦弱的身影就被带了上来!商永霖原本以为是什么小贼呢,可搭眼一看,却是失望极了! 原来,这哪里是什么小贼啊,居然是两个小小的丫头,正抖抖索索地跪在那里,头都不敢抬一下! 商永霖一拍桌子,怒道:“快说,你们两个偷了什么东西?” 那两个丫头身体一震,都不敢说话! 倒是一侧的铁福说道:“回老爷的话,这两个丫头在四小姐的屋外鬼鬼崇崇的,看着可疑,于是,奴才们就将他们带过来了!” 商永霖一听,怒道:“你们两个,抬起头来!” 两个小丫头敢不抬,她们对着灯光,慢慢地仰起了脸。一侧的商静盈已经吃惊地叫道:“焰儿……均儿?” 怎么会是你们两个? 这两个,一个是昨晚刚刚出卖了主子的焰儿,另外一个,就是主子站在一侧的均儿。 这两个丫头,按照道理来说,并不熟啊,怎么会半夜三更的在一起呢? 商雪玉看商静盈一脸诧异的样子,也笑了一下:“是啊,这两个,一个是二姐姐的大丫头,一个是四姐姐的大丫头,你们这三更半夜,不侍候主子,怎么跑到一起去做什么去了?” “三更半夜”这几个字,被商雪玉咬得很紧,听在焰儿的耳里,顿时身体又抖了一下。 均儿嘴快,她朝商永霖解释道:“回老爷的话,奴婢知道焰儿姐姐的主子被禁足了,她在哭,于是,奴婢就将她唤来,想安慰于她!” 商静盈狐疑地看着均儿,说道:“你安慰焰儿?” 均儿笃定地点点头! 商静盈摇摇头,说道:“你这话我可不信……这焰儿刚刚出卖了自己的主子,她有什么伤心可言……” 商静盈虽然不喜欢商月筝,但是,对于焰儿这种卖主的丫头,她也是不屑的,于是,难得地扮了回公道! 商静盈看两人不答,难得地聪明了一次,她指着均儿,顿时眼睛一亮!说道:“哎,说实话,均儿,是不是你勾-结焰儿,害了二小姐啊!” 均儿一听,顿时脸色惨白:“奴婢听不懂三小姐在说什么!” 商宁蝶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说话! 一侧的商雪玉倒是笑了起来:“均儿,你听不懂三小姐的话不要紧,最要紧的是,眼前地上的这个人,你可认得否?” 均儿看也不看地上的赖六,朝五小姐说道:“五小姐真会说笑了,我家小姐自从没了姨娘,心情一直不好,奴婢陪着她,寸步不离的,哪里会认得这些府外人呢?” “哦?是么?”商雪玉的眼神似笑非笑,她淡淡地说道:“均儿啊,你这么一说,我差点儿就以为是真的了……要不是那天你去见这个‘小贼’,恰巧落下了一枚耳环在他手里的话,我几乎可以帮你说话,说你真的不认识这人了!” 均儿一听,连忙去摸自己的耳环。果然,她的左耳上,不见了一只耳环。 均儿脸色一变,脱口而出道:“我的耳环呢?你快还给我!” 那副耳环,可是以前商宁蝶有钱的时候赐下的,非常值钱,均儿一直戴着,不舍得取下,不料,现在居然不见了一只,她心里一急,顿时就说了实话! 一侧的商静盈于是指着均儿,怒道:“果然是你们两个做的好事……” 均儿脸色惨白,再也说不出话来——她原本打定主意不承认的,可没想到的是,居然被商雪玉将答案给诓了出来! 若是均儿见过赖六的话,那么,她就是说了谎了,最起码,她是认识赖六的! 然而,均儿脸色一整,她反唇相讥道:“就算奴婢认识他又怎么样……谁又愿意和贼扯上关系呢……奴婢是认识他,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他是小贼,奴婢恨不得寝其肉,食其骨……” 均儿的话,开始语无伦次。 她吞了一下口水,又说道:“只是不知道五小姐一定要将奴婢和这个小贼扯在一起,这又究竟是为什么呢?难不成说,是因为奴婢的小姐没了的姨娘,所以,五小姐就觉得人尽可欺了么?” 商雪玉笑吟吟地望着均儿,说道:“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啊!我什么都没说,反倒被你倒打了一耙……” 均儿索性什么都顾不得了,她仰起脸来,望着商雪玉,说道:“奴婢没有这意思,奴婢是认得这个人,但是,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五小姐硬要强拉着他和奴婢说话,奴婢倒想问问五小姐,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二十一章 嫡女风波之掌心和手背 是啊,商雪玉只是逼问均儿一个小丫头的来龙去脉,而商宁蝶也似乎默许了一般,既不反驳,也不发表任何的意见。不得不说,这两个人的表现,都太过诡异了啊! 而商雪玉,这又捉到了商宁蝶的什么把柄了呢? 就连商静盈都疑惑地看着商雪玉,不知道她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商雪玉脸上带笑,面容亲切,似乎在聊家常一般地句句逼问。可是,她说出来的话,却足以令跪在地上的均儿汗流颊背。只听商雪玉说道:“还有一样,均儿,你不认识他,他可认得你呢……你若不信的话,可以看看他的眼神,是不是在和向你打招呼呢?” 均儿跪在地上的身影不安地移了一下,她心知道,这赖六自然不会主动和自己打招呼的,他若是能动,若是能说话的话,不是掐死自己,就是骂死自己。因为,赖六的今日,全部都因她而起,赖六他,其实早就恨死了自己! 均儿不敢去看赖六的神情,也不敢反驳商雪玉的话。但她再一想,这横竖的,赖六已经哑了,被诬陷了他和二小姐那样不堪,还被关进了柴房,他自始至终都没能说出一句话出来帮自己辩解,这可不代表着主子的计谋已经成了吗? 既然赖六已经哑了,均儿还有什么不敢看他的呢? 均儿想了想,飞快地瞟了赖六一眼,正看到他充满怨毒的眸子狠狠地望着自己,那冷光,那眼神,宛若地狱里刚刚钻出来的复仇无常一般,令人心惊肉跳! 均儿被赖六看得头皮发麻。她连忙移开眼神,朝商雪玉说道:“五小姐说的真是笑话,这个人若是认得奴婢的话,他早就说出来了。可现在,他这一言不发的,怕是根本就不记得奴婢了吧?倒是五小姐您,想是看着姨娘去世了,小姐又性子好,所以,这才净强加些罪名给奴婢!” 均儿算是豁出去了。她这字字句句的,都拿沈浓出来说话,这再加上一句,就是商雪玉在陷害自己,横竖的,有了这些话拦在前面,无论是谁,都会同情一下主子和自己的吧? 商雪玉微微冷笑了一下! 沈浓去世了又怎样?她欠的债可还没有还完呢! 而商宁蝶的性子,真的好么?若然真的好的话,她也不会搞出那么多事情出来,搅得厉害鸡犬不宁了吧? 商雪玉索性不再去理铁嘴关公一般的均儿。反正,她手里的粮,心中不慌,是商宁蝶做下的,始终都要还。 想到这里,商雪玉转眸,看向了跪在均儿身侧的焰儿,淡淡地说道:“焰儿,说说吧,你是怎么出卖你的主子的?” 焰儿听了,低着头,伏在地上,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 自从她出卖商月筝之后,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直到她和均儿被人抓住,这才明白,恐怕自己做下的事情,商雪玉早就知道了吧?眼下,听到商雪玉如此问,她也不敢否认,只战战兢兢地说道:“回五小姐的话,奴婢……奴婢曾经拣到过四小姐的一支钗子,也不知道是四小姐的,所以,就收了起来,可被均儿看到了,她硬说是奴婢偷她家小姐的,就拿这个来威胁奴婢,说奴婢若不听她的话的话,奴婢,再加上奴婢的全家,就要被四小姐送官,然后卖到青楼里去了!” 商雪玉微微冷笑了一下,呵呵,好一个卖到青楼,原来,商宁蝶就是欺骗这样不谙世事的小丫头的么? 而商月筝的丫头,果真有和她一样蠢的潜质啊! “焰儿……你在胡说些什么?” 一侧的均儿一听焰儿的话,连忙想去阻止,然而,上坐的商永霖一个冷厉的眼神扔了过来,均儿浑身一颤,立马低下头去,不敢说话了! 焰儿用力吞了一下口水,继续说道:“奴婢帮均儿诬陷了自家的小姐之后,原以为以后再不用来往,也不用提心吊胆了。谁知,今日下午的时候,均儿又来敲奴婢的窗子,说是有事找奴婢,奴婢在老地方等了许久,还不见她,于是,就主动找了去,想叫均儿以后不要纠缠自己,谁知道,均一看到奴婢就立马翻脸,她不但推翻了一切,还将奴婢骂了一通,奴婢一急,就和她对骂起来……然后……” 然后,她和均儿一起,就被送到了这里! 焰儿说完了,又瘫软在地上,动都不敢动一下了。 商雪玉还是笑吟吟地望着均儿,说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均儿心一横,说道:“奴婢不知道焰儿在说什么!” 商雪玉缓缓说道:“均儿,你既然不知道,我就替你说了吧……你让那个躺在地方的男子帮你传播谣言,毁坏我的名声。说我院子里进了贼不说,而且,还逼得一个奴婢上吊……均儿,这事有没有呢?” 均儿咬咬牙,说道:“回五小姐的话……没有!” 商雪玉也不反驳均儿的话,只是继续说道:“你以为,只给了那人一次银子就够了,却不料那个人,隔三差五的前来敲诈于你,到最后一次,居然狮子大开口的要敲诈你一百两银子。于是,你就设下了这个局,来谄害二小姐和这个贼……是也不是?” 均儿脸色灰败,可是,她依旧口硬地说道:“五小姐真会编故事啊,可惜的是,五小姐说的什么,奴婢一点都听不懂……” 商雪玉也不生气,她还是淡淡地说道:“你让那个叫赖六的小贼来府里找你,说是给银子,可是,你去先去了,准备了一壶茶,里面放了些不能让人说话的药……那人喝了药,你又将被焰儿同样迷睡了的二姐姐带了过来,造成了她败坏风俗的假象,然后,又引了大家过来,故意让人发现二姐姐的事情。这才引出了此后二姐姐被囚禁的事情,而其实,这一切都是你做的,二姐姐其实什么都没有做,连怎么来的这里都不清楚,均儿,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啊!” 事情大致如此,但均儿怎么敢承认呢? 而一侧的商静盈,则难以置信地看着商宁蝶——这明眼人都知道,这样的事情,均儿一个小小的丫头是肯定做不来的,这少不得后面有人撑腰,至于这个人是谁,那真就呼之欲出了! 商静盈自小和商宁蝶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沆瀣一气。可而今,商宁蝶变得如此的可怕,这让商静盈的心里,根本有点接受不了! 商静盈不着痕迹地朝后退了两步,她望着商宁蝶,难在置信地摇了摇头:“四妹妹……” 商宁蝶抬起眸子,淡淡地看了商静盈一眼。就是那样幽冷古森,寒泉般阴冷的眼神,让商静盈狠狠地呆了一下。 在那个瞬间,商静盈忽然发现,那个和她并肩长大,曾经耳鬓厮磨的商宁蝶已经死了,眼前的一个,根本就是一个陌生的灵魂,陌生得,只要看上她一眼,都足够她做三天的噩梦! 还有商雪玉……看她眉疏眸清,坚定自信的样子,整个人就犹如皓日发出的光芒一般,令人烈烈不敢仰视。这样的商雪玉,哪里还是以前那个任人欺凌的软包子呢…… 变了,变了,大家全变了。 商静盈微微摇摇头,不知道是这个世界太可怕,还是她根本就没有长大? 商静盈下定决心,从此以后,不管是商雪玉,还是商宁蝶,她都要少惹为妙,退避三舍的了! 这边,商雪玉自顾自地说道:“及至到了最后,二姐姐被诬陷,那个人又被你毒成了哑巴,根本就没法子指控你了。原本,你若是什么都不做的话,这件事会就此罢休了,可是,你看着赖六在柴房里日夜哀嚎,又不放心,于是,就在夜里偷偷摸摸地放了一把火,想将他活活烧死,以绝后患,是也不是?” 说到这里,商雪玉不由严厉地喝问道:“你一个小小的丫头,怎么会和他一个无赖有这样的利害冲突?快说,你究竟是受任何人指使?” 均儿急忙分辨道:“奴婢没有放火!” 摇了摇头均儿又说道:“也没有指使奴婢!” 均儿这话,简直就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而且,末了还加上一句“隔壁王二不曾偷!”这若说出去的话,谁会信?又谁能信? 想来均儿也觉得自己的话没有丝毫的说服力,她垂头丧气地跪在那里,索性一言不发了! 商雪玉的话说完了,她摇摇头,只看着均儿,不去看商宁蝶几可以杀人的眼光,冷笑道:“均儿,你不过是仗着这个赖六不会说话,所以,就笃定了自己的罪不会被暴-露是不是?可是,难道你真的不知道,这些所谓的真相,我究竟是从哪里知道的?” 商雪玉走到均儿的面前,弯下腰来,低声附耳,对均儿说了几句什么。 均儿一听商雪玉的话,再看看她似笑非笑的眼神,立时面如土色,瘫软在地! 商雪玉站起身来,走到一侧的商宁蝶,笑道:“四姐姐,说起来,这均儿也是你的丫头,整天和你朝夕相处的,这件事由我来问,似乎有些不妥,但没办法啊,有些真相,只有我才知道,若是四姐姐也知道的话,就不用妹妹我多操心了!” 商宁蝶冷笑:“你说得怎样,又关我什么事?” 这次,不但商雪玉,就连一侧的商静盈都大摇其头了——这个商宁蝶,做下的事,居然不敢承认,难道她觉得,落到了这个阴险的商雪玉手里,她真的还有活路么? 商雪玉知道商宁蝶还有话说,于是,她笑吟吟地看着商宁蝶,不说话! 商宁蝶淡淡地说道:“以前姨娘在的时候,我就听姨娘的话,什么都不懂,只会贪玩,胡作非为。可现在,我的姨娘没了,我的手也废了。我伤心都来不及呢,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呢?再说了,这丫头们都在做些什么,又管我什么事呢?” 一句话,商宁蝶就将自己推得干干净净,一句话,就说明了整件事和她完全无关! 一侧的商紫如听了,也不由寺摇其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看来,这个商宁蝶经过残手、失母之后,心计进步颇大啊。这到了现在,就知道以退为进,替自己争取有利的立场了! 因为,即便商雪玉将一切都算到了里面,但是,商永霖还在,非但商永霖,即便杜甄也还在的话,这二人,不看其他,单单看三姨娘沈浓尸骨未寒的份上,都要对商宁蝶宽容三分! 人死冤仇散,一了百了! 祸不及三代,仇不继子孙! 沈浓以前种种,都已经盖棺定论。现在的商宁蝶,身形单薄,一脸冷清,她弱小的身影站在那里,都还只是个孩子啊! 谁又会和一个孩子真正的一般见识? 只见商宁蝶神情冷淡地走到均儿的面前,朝着她冷冷地说道:“均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陷害完五妹妹,又去陷害二姐姐?你和她们,和我商府,究竟有多大的仇恨呢?是不是非要将我的姐妹完全害死了,你才甘心?” 商宁蝶的声音并不高,是大家刚好都能听清的音调。她的声音平板,毫无起伏。她望着均儿,黑白冷凝的眸子里,也没有半分的温度和表情,似乎,她就是在陈述,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而不用掺杂任何的感情在里头! 均儿一直倔强的脸终于柔和下来,暖色和黑色交融的光线里,她的头深深地垂在颈前,她用双手捂着脸,声音也在微微颤抖:“对不起……是奴婢连累小姐了……” 究竟是均儿连累了商宁蝶,还是商宁蝶连累了均儿,这些话,已经没有人再去追究了,宛若那吹起落叶的风,没有人再去看,究竟是哪一缕,哪一丝! 商宁蝶伸出手来,似乎想去抚摸均儿的头发,然而,她只伸了一半,却又缩了回来,继续用平板一般的声音叙述道:“均儿你在我身边也年数不少了,我从来没有将你当过外人……问心一句,我和我的姨娘一直都待你不错吧?可是,你怎么忍心,在我姨娘尸骨未寒的时候,就做下这等不仁不义之事,让姨娘和我的名声蒙尘?……你告诉大家,我有让你去诬陷五小姐么?我有让你去散布流言么?我有让你陷害二姐姐么……” 商宁蝶神色冷淡到几乎结冰,她望着均儿,完全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和半点的温和。 均儿听了商宁蝶的话,不由地浑身颤抖了一下! 在场的人,只有她能听懂商宁蝶的话。 均儿是个流浪的孤儿,被人欺凌,差点饿死街头,是沈浓救了她,让她做商宁蝶的大丫头,并要她发誓,无论任何时候,都绝对不会背叛! 而现在,商宁蝶提起沈浓,这自然的是想让均儿还命了! 均儿低下头去,看了赖六一眼,徐徐说道:“小姐,奴婢没有忘记姨娘……但是,奴婢不服,凭什么五小姐以身份压人,将一切都强加到奴婢的身上?” 商宁蝶冷笑着,迅速地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那句话,是和商雪玉同样的话,听得均儿神色再变,什么话都不说了! 商宁蝶朝后退了半步,她站起身体,俯视着均儿,说道:“所以,你还有别的话说么?” 均儿神色惨淡,眼神呆滞,她望着商雪玉,忽然歇斯底里的吼叫道:“我就是恨你们……没有理由,我不但恨五小姐,也恨二小姐……你们过得好,我就寝食难安,所以,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所以,我才要想办法报复你们!” 商静盈呆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均儿会这么激动。当然了,商静盈更觉得奇怪,为什么商宁蝶和均儿说了一句什么话,均儿就完全改变了态度,将一直都不承认的罪名,全盘认下了! 商静盈是汪蔻的女儿,从小就耳濡目染,所以,她知道,这个均儿,怕是受了沈浓和商宁蝶的什么恩惠,现在,商宁蝶要她报恩来了! 商静盈一瞬间变得聪明了许多,她忽然想到,为什么商雪玉一直指认均儿,而没有去指商宁蝶,怕聪明的商雪玉早就知道了现在的这个收场了吧? 微微地摇了摇头,商静盈闭了闭眼睛。商雪玉太聪明,商宁蝶变得疯狂而且可怕,这商府之中,怕再没有安生日子可以过了吧? 只见均儿含着眼泪,挣扎着朝商宁蝶哭泣着说道:“小姐……您以后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因为,奴婢不能陪在您的身边了……” 商宁蝶面无表情地看着均儿,语气冰凉地说道:“你虽然是我的丫头,但是,你若是做错了,我便不能包庇你,你可明白?” 均儿点了点头!然后,她用力朝商宁蝶磕了三个响头! 一侧的商雪玉只是看着,冷眼旁观着商宁蝶的一言一行,却一直沉默不语——原本,她只是想试探一下商宁蝶,可没想到的是,结果出人意料。商宁蝶真的变了,她变得如此聪明而且可怕! 那么,接下来的游戏,是不是更加好玩一些了呢? 对于沈浓和汪蔻强加给自己的一切,商雪玉从来都没有忘记。但是,商雪玉从来都没有想过让汪蔻和沈浓死——要知道,在这个世上,死并不是最可怕的惩罚。这世上最可怕的惩罚就是,你要让对方看着,一样一样的失去手中的东西却无可奈何,最后,无能为力,生不如死! 现在,既然商宁蝶已经有了可以和沈浓媲美的阴险,既然,商雪玉心里的仇恨还没有放下,既然,商宁蝶已经开始做沈浓还未完的事情,那么,就让她母债女还吧。 商宁蝶,希望你可不要让我失望了啊! 商宁蝶根本就不看商雪玉,只见她转过身来,朝着商永霖的面前跪了下去,内疚而且痛苦地说道:“爹爹,女儿的奴婢做下了这样的事,都是女儿管教奴婢不严的错啊,女儿有错,还请爹爹责罚!” 商永霖看了一眼商宁蝶,淡淡地说道:“你起来说话!” 正在这时,忽然,人群之中,一阵耸动,随后蓦地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小姐,都是奴婢的错,就让奴婢一死谢罪……”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只见均儿一头撞向了旁边的石柱子。因为她看得准,撞得狠的缘故,再加上这一撞这下,正中天灵盖,所以,只听“呯”的一声巨响,均儿整个人就软软地跌在地上,血流如瀑! 商宁蝶似乎被吓到了。她连忙跑爬起来,飞快地跑过去,抱着均儿哭道:“均儿,均儿……你怎么能死?呜呜!我没了姨娘,再没了你,以后谁来陪我……” 商宁蝶声泪俱下,声音渐渐沙哑。旁边的人看了,都不由暗自垂泪起来! 商雪玉不露痕迹地后退半步,在心内冷笑了一声! 假装的慈悲也是慈悲,伪装的伤心也可以痛苦——商宁蝶,你的演技倒越来越精湛了! 人群里,传来唏嘘之声。众人望着商宁蝶伤心欲绝的样子,心软的人,都开始暗自垂泪。 就连一侧的商静盈,也流露出说不出的复杂神色——显然,这个妹妹的演技将她吓到了,一时之间,她有些手中无措起来! 知道真相的,除了商雪玉,就是商紫如! 看着商宁蝶痛苦得脸部抽搐的样子,一侧的商紫如有些不平地低声说道说道:“这个商宁蝶不去做戏子可真的可惜了……五姐姐,难道你真的打算放过她?” 商雪玉微微摇摇头,翅示意商紫如朝上座的商永霖看去! 只见商永霖也是一脸的动容,她看着一身沾血的商宁蝶,眸子里流露出来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 商永霖一生在商海之中沉浮,看惯了世间的炎凉盛世,千种姿态。所以,对于人性的把握,自然有他的一套办法!他的这一生里,只娶了杜甄这一位夫人,姨娘不多不少的,倒有六、七个。但是,存在于世的,却只有两三个之多。 剩下的几个,不是死就是失踪,现在,他的女儿,除了商月筝之外,个个都是没娘的孩子,再加上商宁蝶一句一个“姨娘”的唤着,思亲之心昭然若揭,这让商永霖的心里,多多少少的有些难过! 商紫如顺着商雪玉的眼神一眼看去,心里顿时明白了许多。 商永霖根本就不会严惩商宁蝶,而商雪玉早就明白了这一点儿!这也是为什么,商雪玉一直直是诘问均儿,却丝毫没有牵扯商宁蝶的最重要的原因! 但是,在商紫如的心里,这并不能成为商宁蝶脱罪的理由! 商紫如朝商雪玉不甘心地说道:“可是……” 商雪玉又摇摇头,这次,她眸光含笑,轻轻地看了一侧的商静盈一眼! 商紫如看到,商静盈的眼里,满眼的都不难以置信还有失望,甚至是痛恨和警惕。商静盈的手心紧紧地握着,紧紧地握着,象是要握住她所有的失望和恐惧。于是,商紫如知道了,原来,商雪玉并没有想过要放过商宁蝶,非但没有放过,而且,这商宁蝶的下场,也将呼之欲出! 在这大家的后院里,家主的惩罚,永远不会是最最可怕的。最最可怕的,是生活在后院的这些女人们之间的算计和争夺,那些仇恨和利益! 现在,商宁蝶诬陷了商雪玉,间接毁了商静盈的名声。她又打倒均儿,迫害商月筝,所以,这一举之下,商宁蝶已经将这后院里的女人,全部的、一个不漏的,都给结结实实地得罪了! 圣人曾经教导曰:宁可得罪君子和小人,也不要得罪女人。 可商宁蝶不但得罪了女人,还得罪了商府之中,最最可怕的所有的女人! 第一百二十二章 嫡女风波之原来如此 从此以后,商宁蝶和商府后院结怨。这自商静盈而下,至商月筝而上。甚至是二姨娘和大姨娘,都不会放过商宁蝶的! 所以,看似商雪玉现在没有揭穿商宁蝶,放了她一马,让她免受商永霖的惩罚。但是,商宁蝶以后在府里的日子,却一定都不好过! 商月筝差点因为商宁蝶而被送进家庙,葬送一生。 大姨娘因此恨不得将商宁蝶挫骨扬灰!。 商静盈自此不会再相信商宁蝶的半句话! 二姨娘也不会放过商宁蝶。因为,沈浓的死,一定和汪蔻有着莫大的关系。商宁蝶一旦得知真相,会将矛头直接指向汪蔻。而汪蔻要想保住自己,就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商雪玉自不必说了,她原本就带着仇恨重生,现在,商宁蝶刚好就顶上了沈浓的位子! 商宁蝶从此在商府之中,四面楚歌!她不但失去了均儿这个忠心的左膀右臂,也将被所有的人孤立和警惕,这种处罚,可真得比那些实质的,来得更加的猛烈而且可怕! 商紫如轻轻地吁了口气,她悄无声息地后退了半步,重新躲进商雪玉背后的阴影里,不说话了! 商静盈眼神变幻了半晌,她不由地走上前去,朝商宁蝶轻笑道:“呵呵,四妹妹,我真没想到……没想到啊!你居然让我大开眼界啊!” 商静盈是真的没有想到,商宁蝶原本是这样的人! 然而,无论是怜悯的,轻视的,甚至是取笑的眼神,整个过程,商宁蝶都充耳不闻,她只是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均儿,眸光呆滞,一言不发! 正在这时,伏在商宁蝶一侧的赖六突然抽搐了一下,铁福眼疾手快地上前,他弯下腰去,将手指放到赖六的鼻端试探了一下,然后,直起腰来朝商永霖说道:“老爷,这个贼……死了!” 这下,所有的视线,都看向了商永霖!就连怀抱着均儿的商宁蝶,都全身震动了一下。 商静盈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 商紫如偷眼看去,只见商雪玉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般,神色居然一动不动! 赖六居然死了? 商永霖对这个地痞无赖没有半点的好感,听得赖六死了,他也毫不在意地挥挥手,说道:“死了干净……铁福,让人拉出去,埋了!” 铁福应了一声,回头,招呼家丁抬了那个赖六的尸体,转身就走! 风,从厅外吹来,拂过明亮的烛光。烛影飘摇,满室晃动! 商静盈看着影影绰绰的空间,不由地后退半步,朝商雪玉的身边靠了一点! 而坐在地上的商宁蝶却“霍地”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商雪玉,她眸子血红。眼神居然是在控诉——商雪玉,你居然敢骗我? 是的,商雪玉是骗了商宁蝶! 她并没有给什么解药给赖六吃,那些药,只是个幌子,让同样密切监视赖六的商宁蝶相信,赖六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商宁蝶想结束赖六的生命,可是,她还没下手呢,商雪玉已经下手,叫人点了柴房! 商雪玉说出了所有的过程,最后,她在均儿的面前,说道:“均儿,赖六已经不聋了,你要不要他当场说出你和你主子的事?” 商宁蝶的话,亦是如此:“商雪玉已经喂了解药给赖六!” 于是,均儿怕主子被牵扯进来,只好含恨自己!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才刚刚撞死,赖六就因为伤势过重,死了! 是的,赖六这人,怎么能留?他能敲诈商宁蝶,就敢敲诈商雪玉,甚至是商永霖! 当初的时候,商雪玉怂恿赖六去找商宁蝶的时候,就想着让商宁蝶来对付赖六,可商雪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商宁蝶居然用了诬陷商月筝的办法! 为了所有人的名声着想,商雪不得不拆穿商宁蝶,但是,赖六这人,却是绝对不能留的。于是,就出现了火烧柴房的一幕! 商雪玉迎着商宁蝶可以杀人的眼神,缓缓说道:“四姐姐,请节哀!” 商宁蝶死死地望着商雪玉,血红的眸子里,全部都是漫天的恨意! 商雪玉,商雪玉,商雪玉…… 赖六被拉走了,均儿也被拉走了。 正厅之中,只剩下了商静盈,商紫如,还有商宁蝶和商雪玉几个! 商永霖似乎疲惫至极,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插口,只是在最后的时候,摆了摆手,说道:“铁福,放二小姐出来!” 然后,就宣布让大家回去休息! 商宁蝶跟着均儿的尸体,恨恨地走了! 商静盈怕梁了病一般的,转身就走! 商紫如拉了商雪玉,也转身想走!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商永霖的声音:“五女,你等一下!” 商雪玉用眼神安抚了一下一脸担心的商紫如,然后,她转过身来,朝着商永霖缓缓唤了一声:“爹爹……” 商永霖看着商雪玉,神情之中不知道是怎样的高深莫测,他缓缓说道:“五女,这就是你要让我看的戏?” 一个女儿,设计了另外一个女儿,只为了掩盖自己曾经做的错事。要知道,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啊,难不成,商雪玉会觉得,自己会因为商月筝的获罪,而喜出望外么? 真相大白,商永霖的心里,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商雪玉缓缓地跪下了。她平静地说道:“爹爹,您要知道,无论是二姐姐,还是四姐姐,都不是女儿愿意看到的啊。但是,前者却是阖府女儿的清誉,甚至还有爹爹您以及琪儿的清誉。商府女儿的脸面也是脸面,所以,女儿也是大局为重,这才出此下策,还望爹爹见谅1!” 真是好一个见谅啊! 商雪玉这一句“大局为重”,堵得商永霖真是有火无处发啊! 商永霖看着商雪玉,忽然清淡地笑了一下,那笑,犹如冰雪高原上的冰棱,就那样清凌凌地挂着,虽然坚脆无比,但冷光瘆人! 商永霖淡淡地说道:“那么,依五女来看,四女要如何处置呢?” 商永霖这是在试探商雪玉! 若是商雪玉说是严惩的话,那么,她就是私仇。但若商雪玉说宽容的话,那么,她就是惺惺作态! 不用说,这两个态度,都是商永霖不想看到的。 只听商雪玉静静地说道:“女儿只要我商府的清誉犹在,只要父亲不要再痛心疾首,其他的,都不在女儿的关心之列!” 也就是说,商雪玉根本就不关心商宁蝶的下场,她所关心的,则是商府的清誉,商府女儿的脸面! 听了那样的话,商永霖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上次,商月筝的事,已经让他心力交瘁,现在的商宁蝶,他更加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想了许久,他终于朝商雪玉挥了挥手,说道:“好了,夜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让我仔细想想!” 商雪玉眉色不变,转身退了出去! 屋外,星辰温天,光芒幽深,商雪玉仰望星空,忽然冷冷地笑了起来! 商雪玉早就算准了。 因为,这哑药分两种,一种是玉致人长期聋哑,根本就医无可医的。而另外的一种呢,则是致人短期内聋哑,却是可以解的! 前者虽然可怕,但是,那药效完全发挥的话,得有二十四个时辰,所以,商雪玉才会提前一些的时间里,让赖六服下那剂解药。 而且,商雪玉更明白,这商宁蝶只是临时起意,是断没有办法迅速找到哑药的,她的药,一定是三姨娘之前收藏过的,用来封人口舌之用。所以,就针对以前普通出现过的哑症,做了一个病理分析,然后,取到了解药!至于那是不是解药,都已经不再重要,商雪玉所需要的,只是一种姿态,让大家都觉得,是她给了解药给赖六,就为了问出事情的真相而已! 果然不出所料,商雪玉的举动引起了商宁蝶的注意。而直接导致了现在的这个结果! 现在的现在,一切真相都已经大白,一切的问题,都迎刃而解。商雪玉也终于都让人知道,那个背后释放流言的人不是别人,居然就是一直以来,都沉默不语的商宁蝶! 现在,虽然有均儿帮商宁蝶顶罪,商宁蝶可以置身事外。但是,商雪玉却知道,同样精明过人,而且最最痛恨别人欺骗自己的汪蔻,一定将这事记到了心里,只要汪蔻将这事记到了心里,她和商宁蝶狗咬狗,也就肯定免不了的了。这样的话,商雪玉倒少了一番折腾,省了不少的力气! 商月筝嘛,商雪玉当然是要救的。 要知道,若是商月筝名声有损的话,其他的商府女儿同样不会好到哪里去。商雪玉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商天琪和商紫如着想、甚至以后所有的商府的儿女,都不应该因为这一桩小小的阴谋,而抬不起头做人! 至于商月筝会不会按照商雪玉的话,竭尽全力地帮她一次,这事,就不在商雪玉的关心之列了。诚如商雪玉自己的话,她既然有办法救得了商月筝,同样有的是办法,能让商月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若是商月筝聪明的,自然会权衡轻重,做出对自己有利的选择! 商月筝很快就被放出来了。据说,她大哭了一场,又大笑了一场,然后,就大病了一场,紧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都足不出户! 商雪玉也很安静,她甚至根本就没有提出任何的要求,也没有见专门前来登门而向她表示感谢的大姨娘本人! 商静盈似乎得到了某种警告,也变得沉默而且低调起来。 就连商宁蝶,因为死了个丫头,也变得郁郁寡欢,整天不见人! 除了商紫事,还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要去和商永霖经商之外,剩下的所有人,似乎都笼罩在某一种可怕的阴霾里,根本就不能解脱! 就在这种可怕的气氛之中,唐冰言寿辰的日子就要到了! 这一天一大早,杜甄就带着商静盈,商雪玉,还有商紫如三个人,准备去唐府替唐冰言贺寿! 杜甄向来是个喜欢一碗水端平的人,除了商月筝不愿意出门之外,商宁蝶那里,杜甄也让人通知了一声。然而,沉默如冰,深居简出的商宁蝶令人意外地,既没有回绝,也没有答应。 牛嬷嬷派去通知商宁蝶的人,回来之后,还是忿忿不平,她觉得,一个没有了姨娘的丫头,还几次三番地暗害自己的姐妹,这样的人,真的不值得专门跑上一趟! 牛嬷嬷把这话告诉了杜甄,杜甄听了,却不以为然。 要知道,商宁蝶的性子原本就比较骄横,现在没有了沈浓,日子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她的态度,也在情理之中。至于当牛嬷嬷被问到,商宁蝶会不会去唐府,要不要准备她的一应用品的时候,杜甄淡淡地说道:“备多一份吧,是她的,一样都不要少!” 新裁制的衣服,很快就送到了各人的手中。商紫如试着新衣,喜出望外。商雪玉则沉吟着坐在桌前,一句话都不说! 商雪玉的心里,有一种十分不详的预感。而这种预感来得十分的奇怪,宛若清晨时分,山间轻飘而来的一缕风一般,既找不到出处,也无法预测它的归途!可是,它就那么切实地存在着,让人不安,扰人心绪! 商紫如“格格”地笑着,开心无比地走了出来,让商雪玉看自己的新衣。商雪玉抚着商紫如衣衫上紫色的纹绣,忽然淡淡地笑了一下! 应该来的,一样都不会少,那么,现在的宁静时光,是不是应该好好地珍惜? 这天一大早,杜甄让大家到垂茶门那里集合。然后,大家分别上车,准备离府! 杜甄让铁福套了一辆较为宽敞的马车,让几个女孩子一起乘坐。她自己,则登上了另一辆马车! 到场的人有商雪玉和商紫如。 商雪玉的身上,穿着一件淡粉的上衣,下着一条淡到微微白的裙子,她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就象一只洁白的梨花一般,绽开的姿态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和商雪玉站在一起的,就是整天粘着她的商紫如了。再看商紫如的身上,穿着一件紫色的半袖,浅粉色的裙子,因为年纪小的缘故,那样粉嫩粉嫩的颜色,衬得她的肤色晶莹,那一抹新生的婴儿肥更加诱人清透,可爱无比! 商紫如原本还没有到盘发的年纪,可是,她今日里缠着商雪玉帮自己盘了个端端正正的少女髻,还在头顶饰了一些细碎的珠花,这个发髻,并没有显得她老成,倒更显得她孩子气重了一些,清秀可爱! 商紫如和商雪玉手握着手,亲亲热热地站在那里,象极了一对姊妹花一般。此时,二人正准备登上马车呢,只听身后有人唤三小姐的声音。 二人对望了一眼,原来是商静盈来了? 商静盈穿着一件绛色的半袖,下着一条浅色的百褶裙,脚上穿着一对红色的绣花鞋。 她的脸上,倒是一反平日里浓妆艳抹的样子,只擦着细细地粉和浅色的胭脂,头上除了一支珍贵的赤金镶钻的流苏长饰以外,倒没有什么过于招摇的首饰。那一张和汪蔻极为相似的五官,也更显得美丽丰盈,让人移不开眼神! 商静盈似乎有满腹的心事,她只淡淡地看了商雪玉一眼,就抢先上了车,坐在了最里的位置! 商紫如平时很少出门儿,此时看到有马车可以坐,也不顾商静盈的冷脸,而是欢欢喜喜地拉着商雪玉上了马车。 当所有的人都以为,商宁蝶不会出现的时候,商宁蝶忽然打扮整齐的,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今日的商宁蝶,穿着一套湖绿色的半袖,下着一条绿色的裙子。脚上套着一对和裙子同色的绣花鞋。她站在马车之前,就象是青翠浓绿的草果树一般,让人眼睛一亮,耳目一新! 商宁蝶先是朝杜甄行了个礼,问了个安,然后,就转身,朝着马车里走来! 商紫如看到商宁蝶,就一脸的嘲讽! 商雪玉仍旧笑吟吟地望着商宁蝶,还专门和她打了个招呼:“四姐姐来了?我们就等你了!” 商紫如看着商雪玉,用力地眨了下眼睛!谁在等商宁蝶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在场的人,除了夫人杜甄之外,可没有任何人给过商宁蝶好脸色啊,可偏偏商雪玉一脸诚恳的笑意,让人挑不出任何的毛病出来! 商静盈虽然也别扭地和商宁蝶打了个招呼,可是,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明显是躲着商宁蝶的,甚至,她连坐马车,原本一个人坐在左边的位置上的。可是,一看到商宁蝶上了马车,商雪玉和商紫如坐在一起,只有她身边有一个空位置。于是,她借着和商宁蝶打招呼的当儿,移了移身子,罕见地坐到了商紫如的身边,还愿意朝里挤了挤! 一张凳子坐了三人,就真的太挤了。商雪玉顿时有些无奈,可她又不好赶商静盈走,只好自己站起身来,坐到了商静盈的对面! 商紫如一看商雪玉走了,自己身边坐着的是商静盈,而商宁蝶刚刚上车,还没有立即就坐,于是,商紫如立马站了起来,嚷嚷道:“五姐姐,我要和你一起坐!” 谁知,商静盈一把将商紫如拽下:“吵什么啊你,给我乖乖坐下!” 商紫如刚想反驳,却看到了商雪玉淡淡的一眼。她只好噘着嘴,负气地坐了下来:“人家就是喜欢和五姐姐坐嘛,三姐姐你偏偏要和人家坐,你真的好霸道啊!” 一个原本二十多岁的腐女,却要扮成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此时的商紫如,已经在心里羞愤地捂脸了。可是,为了达到目的,她却不得不做出一副孩童的样子,让人看了,又好笑,又好气! 商雪玉柔声说道:“七妹妹,你别吵了,好生坐着,等下了车,五姐姐带你去玩!” 商紫如一听,立即转阴为晴,并朝商静盈宣誓般地说道:“我要和五姐姐一起玩儿!” 商静盈听到了,冷冷地哼了一声,不说话! 既然只有商雪玉的身边有一个空位子,那理所应当的,就是商宁蝶的位子了。商宁蝶目不斜视地坐下,然后,靠在车背上,开始闭目养神! 而自始至终,商宁蝶根本都没朝商静盈和商紫如这边看上一眼,似乎,眼前的一切,根本就不关自己的事一般! 马车行至闹市,耳听得车窗之外笑语喧嚣! 马车之中,却始终笼罩在一种既阴又冷的气氛之中。商紫如终于耐不住了,她不安地扭动着身体,然后,轻轻地掀开了车窗的一角,似乎想看看这外面有多么热闹。谁知,商静盈心里正烦着呢,她一看商紫如掀开车帘,顿时生气起来,她不由分说地上前,一手拍下商紫如的手:“你在做什么?” 商紫如被挡,心里的不满终于发作起来——她仗着自己年纪小,于是,就吵嚷开来:“三姐姐净欺负人,你打我手干什么?” 商静盈被商紫如气得说不出话来。已经十四岁的她,根本就没办法和九岁大的商紫如一般见识,于是,她气哼哼地说道:“看什么看?这外面有什么好看的?” 商紫如扁扁嘴,说道:“外面当然好看啊,我就喜欢看,你怎么着的?” 商静盈听了,不由瞪了紫如一眼,警告道:“商紫如,我警告你,你给我坐稳了,要不,我将你扔下马车去!” 仿佛为了验证商静盈的话一般,忽然,只见马车的车身猛地沉了一下,然后,就拼命地朝前奔去! 马车猛烈的奔跑,将车里的人带得东倒西歪。商紫如一下子扑倒在商静盈的身上,又一下子跌回车厢。她充分发挥着小孩子的害怕本性,吓得尖声大叫起来! 而另外一侧的商静盈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一下子被商紫如推落在地,又一下子被马车抛起,更因为个子高的缘故,她再一不小心,就一下子磕在了车帮子上,顿时眼冒金星,眼泪鼻涕都冒出来了! 再看看商雪玉和商宁蝶,两个人也好不了多少! 商雪玉原本一直在商紫如说着话,此时车子一晃,她飞快地用手扣住车窗的一边,然后,不让自己倒下。再看商宁蝶,也是脸色通红,一边用力地扳着车窗的另一边,尽量不让自己的身体摔倒,更不想碰到商雪玉! 一车的人,就这样僵持着,大家个个都吓得花容失色,惊恐万状! 商雪玉朝车外喊道:“老王,这马是怎么了?” 车辕之外,老王正竭力控制着发狂的马儿,只听他朝商雪玉说道:“回五小姐的话,这马疯了,疯了……” 马,居然疯了? 商雪玉不由地朝一侧的商宁蝶看了一眼,只眼她浅笑的眸子里,快速地浮过一抹残忍。 商雪玉再也忍不住了,她不顾马车颠簸,走到马车前面,朝老王叫道:“老王,不要惊慌,朝人少的地方赶,尽量不要伤到人,你明白么?” 老王应了一声,就尽力驱赶着马车,一边还大叫道:“马惊了,惊了,大家让让,快让让……” 路上的行人快速地让了开去。马车一路急奔快驰,绕到了马路的另外一端。 这一条路,原本是通往山顶的路,车辆渐少,但是,马车的速度却根本就慢不下来,那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似乎不知道疲倦一般地,疯狂地向前跑,疯狂地跑着,两边的景物,快速地倒移,眼看着,她们已经到了那个山脚了! 眼前,远远地出现了两条叉路,一条出城,另一条,则是往山顶上去! 商雪玉又叫道:“老王,上山!” 老王听了,用力驱动马马匹朝着山顶奔去! 因为上山的路比较陡,马车的阻力增加,速度也慢了下来,但是,商雪玉却知道,这马车一旦到了山顶,就会面临绝壁。若真那样的话,这满马车的人,就一个都活不了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嫡女风波之求生 商雪玉用力扳着车窗,她回头,朝商紫如和商静盈喊到:“三姐姐,七妹妹,你们听我的口令,跳车,明白么?” 商紫如用力点了点头,商静盈却被商雪玉的话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这马车的速度如此之快,若在这个时候跳车,可不是半生不死?她商静盈还没有活够呢,可不想这么早就死了! 商雪玉不理商静盈,只是说道:“这到了山顶就没路了,趁着现在马车速度不快,我们快些跳车,还有一线生机!” 商静盈知道商雪玉说的是真的,她只好咬咬牙,回头,却朝商紫如说道:“等会儿你行跳,知道不?” 商紫如懒得理商静盈那么多,却朝商雪玉喊道:“但是,五姐姐,你怎么办呢?” 商雪玉说道:“你们先跳!” 商雪玉又朝老王说道:“老王,过会儿我们一起跳车!” 老王大声应了一声! 商雪玉的眼睛,一直注视着窗外,当她看到一个马车经过一个转变,前面较为平坦、较为宽阔的山道的时候,忽然奋力打开车门,朝商紫如和商静盈叫了一句:“跳!” 商紫如虽然害怕,但毕竟是成年人的心态,她听了商雪玉的话,闭着眼睛,朝着马车之外,“扑通”一声跳了下去。 商紫如跳了,商静盈受了鼓动。她也快速地来到车门前,但一看到如此快速地速度,她惊叫一声,连连后退起来:“不,我不跳,太可怕了……” 商雪玉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用力一推商静盈,喊了一句:“抱着,打滚!” 商静盈下意识地抱着头,然后,就整个儿象个笨重的皮球一般地,“啪”地落在地上,然后,“咕噜,咕噜”地朝着和马车相反的方向滚去! 商宁蝶看到商静盈滚下了马车,眸子里闪过一抹暗光。她嘴唇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当她看到商雪玉的时候,却又陡地冷静下来! 老王也跟着跳下了车。整个马车变得毫无控制。 再说商静盈被摔下马车之后,她首先感觉到的就是晕! 商静盈被球儿一般地踢出,然后就朝着相反的方向滚去,那感觉,犹如云端跌落一般,极度的晕眩,极度的恐惧! 商静盈滚动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她头晕的感觉,也渐渐地得到了缓解。然而,就在这时,另外一种感觉,却强烈地涌了上来—— 痛…… 痛不欲生的痛! 那是剥皮拆骨一般的痛,那是皮肉撕裂一般的痛。 那痛,宛若无数细小的刀子在肌肤上来来回回地磨,宛若无数的石子摩擦在伤口里,那痛,那痛,让从来都没有受过伤的商静盈痛不欲生! 商静盈的身体终于都停了下来。她因为晕而头脑发涨,她因为痛和惊吓而浑身瑟瑟发抖。 商静盈仍旧抱着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变,然后,躺在那里,一动都不能动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个没好气的声音:“喂,死了没有?没死就吱个声儿!” 商静盈抬起头来,模糊的泪眼里,只看到一脸不耐烦的商紫如! 商紫如同样也受伤了,她的手肘被磨得血肉模糊,她的脸上也被挂伤了,清亮的血珠,正慢慢地滑过面庞,有一种近乎诡异的鲜亮! 商紫如的头发也散了,披在肩膀上,正随着风吹的方向,轻轻飘拂。可是,商紫如的眼神,却犹如东方天际劈落的闪电一般,带着令人惊心的冷芒! 商静盈望着商紫如,忽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商雪玉……那个可恶的丫头,她居然敢踢我下来……活该她跌下悬崖,跌死她……” 话这里,戛然而止。 那话,是被一记雪亮的耳光打乱的。 只见商紫如蹲在商静盈的面前,吹了吹发红的手掌,冷道:“是你逼老娘动手的……对你的救命恩人都可以再三诅咒的,商静盈,我真以你为耻!” 商静盈惊呆了! 让她惊呆的,是商紫如的神情和语气,更让她惊呆的,是商紫如居然敢出手打她! 只听商紫如说道:“原来我还以为,二姨娘可恶,冷血凉薄,现在我终于知道了,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商静盈,你比起你那个垃圾娘,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商静盈被打,呆滞地望着商紫如,似乎不明白,她那弱小的身体里,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力量! 看到商静盈慢慢地伸手捂住了脸,商紫如不由喃喃了一句:“这家伙的脸皮可长得真厚,打得我的手都痛了!” 商紫如只觉得自己的手痛,她哪里知道,商静盈的脸已经肿胀开来,五个手指的印记,清晰可见! 商紫如打完了,返身站起,正在这时,她听到了马儿的最后一声悲嘶,然后,一切归于无声! 商紫如霍的一声站了起来,她不顾一切地朝着山顶走去! 老王也走了过来,正看到了商紫如打商静盈的那一幕,可是,他象是没有看到一般,只朝商紫如说了一声:“五小姐……” 商紫如神色冷凝地说道:“快,我们去看看!” 说完,商紫如不顾一切地朝着山顶跑去! 商静盈一看两人要走,她连忙叫了起来:“喂……你们等等我啊!” 然而,没有人理她,只有风里传来商紫如咬牙切齿的声音:“商静盈,你居然敢咒我五姐姐,要是她跌下了悬崖,你看我会不会把你给推下去!” 听了商紫如的话,商静盈不由缩了缩脖子!刚才的一霎那,她骂商雪玉的时候,商紫如眸子里暴-发出来的杀气和杀意,让她有一瞬间的战栗! 有那么个瞬间,商静盈忽然有一种错觉,似乎眼前的这个商紫如和印象里那个几岁大的小屁孩儿根本就搭不上边了,又或者说,眼前的商紫如,并不是一个大孩子,而是一个成年人,具有着成年人才有的威仪和能力! 商静盈躺在那里,无语望天。这几天里,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商宁蝶,商雪玉,甚至是商紫如,这些个原本熟悉的人,渐渐地都变成了一副又一副陌生的嘴脸。陌生得,那似乎都是另一个世界里浮来的灵魂,陌生得,犹如前生后世! 就在这时,旁边的草丛里一阵涌动。商静盈一看,原来一条小蛇,正越过草丛,朝着她快速地游了过来! 商静盈最怕蛇,她大叫一声:“我的妈呀……” 然后,也不管身上有没有受伤,就快速地弹起,朝着商紫如和老王的方向追去! 时光倒流,一回头就看到了商静盈被商雪玉踢下马车的瞬间! 商雪玉一看,商静盈和商紫如都已经脱险。至于商宁蝶,看着她冷静的样子,也不会自寻死路吧? 商雪玉小心翼翼地沿着车壁,走到了车门口,当她回头看了一眼仍旧停在马车里的商宁蝶,准备自己也跳下车的时候。忽然,身后的商宁蝶一下子上前,抱住了商雪玉。疾驰的马车之中,传来商宁蝶狰狞的耳语:“商雪玉,多好啊,只剩下你和我!” 那样的话,吹得商雪玉的身上寒毛顿起,她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商宁蝶,只看到一脸杀意的商宁蝶看着商雪玉,冷笑:“我们一起去见姨娘!” 商雪玉于是知道,商宁蝶早有准备,说不定这马车,都是商宁蝶搞的鬼! 商雪玉冷静地望着商宁蝶,说道:“商宁蝶,你不单单只恨我一个人吧?或是你和我一起死了,你真会甘心么?” 商宁蝶的神色松动了一下。 是的,商宁蝶也恨汪蔻和商静盈,但现在的问题是,商静盈已经被商雪玉推下了车,救了她一命,她再想拖着商静盈一起死,也已经没有可能的了! 不过,好在还有商雪玉不是? 于其说商宁蝶恨商雪玉,倒不如说,她想和商雪玉一起去死! 想到这里,商宁蝶咧了咧嘴,抱紧了商雪玉的腰,她大喊一声:“有你就够了——商雪玉,我要拖着你一起下地狱……” 商雪玉可没有和商宁蝶一起下地狱的心思!她扭过头来,看了一眼车窗之外!马车已经到了较为平坦的弯道,这里,马车的速度更快了,再看前面,山顶已经遥遥在望。商雪玉看着,心不由地沉了一下,想来用不了多久,这马车就要到了山顶,那里,有一块不算太大的石头,只要越过那块石头,就会掉下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不,商雪玉不能死,最起码,她不甘心被商宁蝶这样暗算了,而且,还抱着商宁蝶一起死!看来,她还得寻找时机,抱着商宁蝶一起跳下去才好! 商宁蝶看出了商雪玉的心思,她看着马车飞快的跑,只是冷笑一声,大喊道:“马车快到山顶了,商雪玉,你跑不掉的!” 商雪玉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车外,马车的帘子在风中猎猎飞舞,被打开的车门到处乱撞,“乒乒”作响。 商宁蝶看着越来越近的悬崖,一脸得意的阴笑:“哈哈,商雪玉,你要死了……你要死了你知道不?” 商雪玉不出声地看了商宁蝶一眼,她要死了,你难道就不用死了么?这种两败俱伤的方法,用来对付对手,真的好么? 商宁蝶放声狂笑。商雪玉的腰被商宁蝶紧紧地抱着,她的手,撑着车门的顶,就快要支撑不住了。 而商宁蝶的脚,则抵着车门的一侧,不让两个人跌下马车去! 看这样的情形,无论商雪玉怎么用力,都没有办法跳下车的啊,她更没有办法将商宁蝶一起扔下车去的啊!商雪玉寻思着,应该将商宁蝶打晕,可是,这马车之中,有重量的东西,就剩下两个沉重的座位,莫说商雪玉没法子拿到,怕商宁蝶一看出商雪玉的企图,就不会让好得逞的吧? 眼下,似乎已经无计可施。 难道说,就这样等死了么? 眼看着马车经过弯道,径直向前,再有很短的一段路,就要跃下悬崖了吧? 十丈,八丈…… 马车更快地疾驰,依这样的速度,再过片刻之后,商雪玉和商宁蝶两个人就会和这马车一起跌下悬崖,再没有机会生还! 商雪玉的眸子里,流露出绝望的光芒!她咬着牙,朝商宁蝶大声吼道:“商宁蝶,现在,我们都要死了,二姨娘可开心极了……你恨她恨得要死,我也和你差不了多少,现在,她一下子没了两个对手,从此在商府之中,如鱼得水,为所欲为了……可怕的就怕是三姨娘吧?她冤枉地死了,可是,就因为你不为她报仇,所以,她白死了,白死了你知道不?” 商宁蝶一脸震惊地望着商雪玉:“商雪玉,你居然知道我的姨娘是被汪蔻害的?” 那些毒药,就沾在商宁蝶的肩膀上,因为瞎眼的沈浓习惯性的攀着商宁蝶的肩膀,所以,这才补沾染了毒药,这才会死。而因为那件衣服只是商宁蝶的外衣,商宁蝶又没有触过自己的肩膀,所以,她才没事! 商雪玉被困在柴房里的事情,商宁蝶当然知道,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商静盈居然会来和她一起去看商雪玉。而且,在准备出门的时候,商静盈还有意无意地抚了一下商宁蝶的肩膀。除此之外,再没有人碰过商宁蝶的一切了。 所以,商宁蝶在从杜太医那里,知道了那毒的成分之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商静盈! 是的,沈浓一定是汪蔻和商静盈害死的。因为沈浓的眼睛瞎了,又向来和汪蔻不睦,再加上沈浓知道太多的内幕,就象个定时炸弹一般的,随时都会爆-炸,将汪蔻等人炸得粉身碎骨。 所以,若是沈浓不死的话,汪蔻睡个觉都不会觉得安宁! 但是,沈浓又好象知道了汪蔻要害她一般,平日里,是千小心又百小心的,即便出门,她除了自己的女儿商宁蝶这,可是谁都不信,谁都不扶!这一点,也让汪蔻无从下手! 然而,商雪玉被关进了柴房,沈浓终于失去了最基本的警惕,就在这时,汪蔻利用商静盈,在商宁蝶的身上下毒,然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过到了沈浓的手上! 那种毒,是不可以沾水的,而沈浓喝了水,再加上那毒,变轻易地送了性命! 商宁蝶的眼泪,缓缓流了出来,才一出眼眶,就被疾风吹走,再也没了踪影! 商雪玉面无表情地吼道:“我知道的,远比你想的多得多……商宁蝶,你真的太蠢了……你不害我,我不动你,但汪蔻既然已经害死了三姨娘,难道她还能饶得了你?” 商宁蝶抱着商雪玉的手,慢慢地松了几分——是啊,还有汪蔻,若是她和商雪玉死了,这汪蔻岂不是变得毫无对手? 商宁蝶当然知道,只有商雪玉,才能让汪蔻吞不下,又吐不出去,只好气急败坏地摔东西。结果,又被商雪玉坑了她一万多两银子! 可现在,若是商雪玉死了,谁还能克制汪蔻?若是连她自己都死了,谁又能替沈浓报仇? 商宁蝶的心里,瞬间百转,她忽然觉得,自己的选择,其实并不明智! 就在这时,商雪玉看准时机,她毫不犹豫地用力伸出一脚,将商宁蝶狠狠地踢下了马车! 只听一声惨叫,商宁蝶朝着地下跌去!她下意识地双手抱头,然后,整个人就象个变形的皮球一般,“咕噜,咕噜”地朝着路旁滚了过去! 商雪玉正欲跳车,可眼前的一幕,却吓得她登时说不出话来! 原来,那马,正疯狂地越过巨石,眼看着,只差一步,就要跌下绝壁了! 毋庸置疑,若是商雪玉现在跳下的话,一定会跌到石头上,一不小心下滑,会活活摔死…… 可若是不跳呢? 商雪玉咬紧牙关,她将头上的珠钗之类全部都扔下,然后,双手抱着头,朝着车后的方向,用力一跳了下去——是生是死,在此一举,若是她真的跌下悬崖,那就死吧,若是她商雪玉大难不死,那么,她就要好好地活着,活出属于商雪玉的绝世风采! 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还怕什么死呢?充其量,只是将曾经走过的路,再走了一次而已。虽然,这一世里,她仍然有遗憾,但是,她是清清楚楚地活,明明白白地死,她,无憾了! 商雪玉面带微笑,朝着车下跳去! 这边商宁蝶已经停止了滚动,她被山崖边的石头挡住,停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此时,她望着还在马车上的商雪玉,忽然放声大笑:“哈哈,商雪玉,你死了,你死了你知道么?” 商雪玉死了,汪蔻和商静盈还没有死,她总得将这些人全部都送进地狱之后,才去见她的姨娘! 然而,商宁蝶的笑声忽然凝住了。然后,她就看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 疾驰的马车,已经到了山崖的边上,只要一秒不到的功夫,就会垂直跌落悬崖。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白色的身影,宛若折羽的蝶儿一般,轻轻飘飘地从马车里飘出! 那个身影,原本是横向跃出来的,她跳的方向,居然那大石的弯向斜坡。商雪玉跳下马车之后,自然可以通过斜坡,滚动到一个安全地的方,但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商雪玉也很可能会滚到斜坡的那一端,随着马车跌下悬崖! 那情形,何止是千钧一发,何止是箭在弦上?那简直就是生死一线,那简直就是在阎王的手里夺命! 那时,马车的前轮已经朝着悬崖侧斜,在这个时候,马车的惯性力量最大,任何人都有可能被带到悬崖底下,再无生还的可能!那个时候,相信任何人都会害怕,都会绝望,都会自生自灭! 然而,商雪玉却果断地跳了出来! 她不但跳了出来。而且,这逆风一跳,她就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悬崖边的另一端滚去! 这样的一个女子,有着何等惊人的判断力以及何等恐怖的自制力,才会在最后的一刻,做出准确的判断,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轻轻一跃? 然而,这惯性的力量,何其的大?那滑向崖下的风猛烈地一吹,眼看着,商雪玉就逆转了方向,再次朝着悬崖底下滑去! 从来没有亲眼目睹过生死的商宁蝶呆住了。 整个天地都似乎呆住了。 那个刚刚跳下马车的女子,似乎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避免她呼之欲出的命运,无论如何,她都会死! 商宁蝶怔怔地看着,渐渐说不出话来! 一切说起来慢,其实不过是一瞬的功夫,就在商宁蝶觉得,商雪玉必死的时候,商雪玉却在滚落那个大石的突起的部分的时候,用力使劲儿一磕! 远处的商宁蝶,都传来了骨头断裂的声音。她悚然一惊,张了张口,就想说什么。 然而,商雪玉不停下滑的身体,终于停住了,她利用那一磕的瞬间,将身体最后的潜力激发,然后,再逆方向一转,就朝着另外一个弯坡转去! 商雪玉得救了。 她快速地滚到坡底,撞到一块石头上,只听她发出一声闷哼,再也无声无息了! 或者说,那些不惧死亡的,敢于和死神抗争的人,本身就是令人尊重的,看到商雪玉无恙了。 说不出为什么,商宁蝶的心里,忽然轻轻地吁了口气! 她挣扎着爬向前去,朝商雪玉嚷道:“商雪玉,你死了没有……没死的话,吱一声啊!” 商宁蝶朝着商雪玉爬了过去,说不出为什么,她很焦急,因为,她居然怕商雪玉就此死了……商雪玉,我没死,你可不能死啊。你要真死的话,我得多寂寞? 商宁蝶吃力地爬向了商雪玉。在爬到石顶的时候,石头太滑,她“骨碌,骨碌”地滚到了商雪玉的面前! 商雪玉居然没有死! 甚至,她还没有晕。极速的旋转之间,她一样的头晕目眩!再加上那用力的一磕,她的右手已经脱臼,痛得钻心,但是,她也是靠那最后的一丝清明的神智,才逆转了躲身形,躲开了死神的怀抱! 只是,那马儿不知道被商宁蝶动了什么手脚,悲嘶一声之后,无可奈何地朝着崖下坠去! 生死曾经一线! 生死,似乎只是一念。 此时的商雪玉,似乎还听到死神的狞笑,似乎还感觉到自己并没有生,还正在死神的怀抱里,动都不能动一下! 商宁蝶凑上前去,触到的,正是商雪玉毫无焦距的眸光。 商宁蝶咧嘴一笑,冷道:“商雪玉,你果然还没有死……” 好人不长寿,祸害一千年。商雪玉这个顶级的祸害,哪里能那么短命呢?看来,自己真的是白担心了! 商雪玉正望着天际,只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张大大的脸。她再仔细一看,就看到了一脸兴灾乐祸的商宁蝶。 那一个瞬间,商雪玉有一种生死呼啸而过的恍惚。 然后,商雪玉就认出了商宁蝶这个可恶的始作俑者。 若不是商宁蝶这个可恶的丫头,她怎么会半死不生地躺在这里? 商雪玉弯了弯唇,然后,她的身体艰难地动了一下,忽然伸出手来,一个响亮的耳光“啪”的一声打在了商宁蝶的脸。 商宁蝶毫不吃惊地望着商雪玉,似乎,她早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巴掌一般! 商雪玉的眸子里,有冷过千年玄冰的光芒:“商宁蝶,你真该死!” 商雪玉的这用尽全力的一巴掌可真的不轻,她这手起手落的,商宁蝶原本还算是正常的半边脸,立马肿成了猪头。 五个清晰的手指印清晰地呈献,似乎在嘲笑着商宁蝶曾经有过的,那个微妙的担心! 热热的液体,顺着商宁蝶的嘴角滚落下来。商宁蝶伸出鲜血淋漓的手,捂住了发烫,发滚的脸,然后,她舔去了嘴边的血,咧嘴,用充满诅咒的声音,恶毒地说道:“商雪玉,你给了我这一巴掌,我便再也不欠你了……” 商雪玉对商宁蝶的恨,何止这一巴掌? 只见商雪玉用一只没断的手肘支地,轻轻地捧着另外一只断掉的手臂,她背靠巨石,慢慢地坐了起来,对着商宁蝶,用冷到冰点的神情,一字一顿地说道:“商宁蝶,你和你姨娘欠我的……这一辈子都还不清……” 第一百二十四章 嫡女风波之欠债 听了那样充满仇恨的话,商宁蝶陡地愣住了! 商雪玉说什么,自己和姨娘欠她? 但是,商宁蝶记得很清楚的啊,这个商雪玉,虽然是个没有娘的孩子。打从商宁蝶记事起以后,也和商静盈也常常会因为无聊偶尔地欺负商雪玉一下,或者羞辱她一顿。但是,那都是小女孩家家的恶作剧啊,这实质上,她们都没有做出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但是,商雪玉说什么? 她居然说,自己和姨娘都欠她? 商宁蝶真的很想知道,姨娘和自己,究竟在什么时候欠下了商雪玉什么!会让商雪玉如此仇深如海,念念不忘。这个问题,若是不弄清楚的话,商宁蝶是绝对不会甘心的。 明丽的阳光,照在两个人的脸上,身上,原本令人温暖的光线,却因为温度渐高,而照得人脸上发痛。商宁蝶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破了几处,此时,她用手扯着被撕破的衣裙,一边红着眼睛,朝商雪玉声嘶力竭地嚷道:“商雪玉,你说说,我和我姨娘究竟欠了你什么……我们又做下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此时的商宁蝶,头发散乱,神情如妖,她紧紧地盯着商雪玉,似乎要一眼将她看到底去! 商雪玉则冷冷地望着商宁蝶! 此时,褪去了一脸阴冷的算计,才十三岁多的商宁蝶的脸上,只有小孩子一般的忿忿的不平,她原本红红肿的脸,也因为气愤而涨得更红,她气鼓鼓的腮帮子,遮去了一向的阴冷和筹谋,恶狠狠的小样子,虽然霸道,却令人温暖。这样的商宁蝶,虽然凶狠,却再没有了那种精于算计的筹谋!似乎,以前那个专横的小女孩儿又回来了,可惜的是,曾经过去的时光,宛如昨日的云和雨,再也回不来了!而今日的商雪玉,也再不复当日的心境! 商宁蝶看商雪玉沉默不语,以为是商雪玉理亏。她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又孩子气地嚷嚷道:“商雪玉,你说啊……你倒是说啊,虽然你的俸银被扣了,可是,你也不能什么都怪我姨娘啊……那都是汪蔻,是汪蔻好不好?” 商雪玉静默地看着商宁蝶,那神情,就象是在看一个孩子——一个欲盖弥彰,无理取闹的孩子。然后,商雪玉陡地冷笑起来:“商宁蝶,你还真天真啊……俸银……那几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商宁蝶又微微地愣了一下,如果俸银都不算什么,那么,商雪玉和沈浓之间,甚至和她之间,还有什么更大的仇恨么? 商雪玉眼神幽冷,宛若古潭寒冰积雪,那样清凌凌的眼神,居然使商宁蝶不敢对视,她不由地移开了眼神,讷讷地说道:“既然俸银不算什么事……商雪玉,你怎么能血口喷人?你说,除此之外我们究竟有什么对不住你了?” 话虽坚定,究竟底气不足,说到最后,已经变成了耳语一般的倾诉! 商雪玉忽然仰天冷笑起来! 她无声而笑,眼神凌厉,那样的眼神,令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商宁蝶陡地生出一种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可怕杀气! 说不出为什么,商宁蝶忽然有一种感觉。商雪玉的身上,深淀了太多的仇恨,那仇恨多得,足可以将她心里最最美好的东西,全部都变成荼糜。 商雪玉不看商宁蝶,只是仰望长天,看蓝色盖顶,金日生辉,那样炽热而疯狂的温度,似乎可以在一瞬间,将天地万物,都变成烈焰焚灰。 那不正是商雪玉的想法么?毁灭所有的罪恶,将整个世界都变成灰的,纯的,没有罪恶的世界! 商雪玉忽然止住笑,她望着商宁蝶,淡淡地说道:“商宁蝶,有些事,你以前的确是不知道的,但现在,你还敢说不知道么?尤其是你在已经去过那么个地方之后……” 你去了那个地方,见过了那样的东西,你居然还敢说不知道? 那个地方…… 那些东西! 听了这样的话,商宁蝶的身体,蓦地抖了一下,然后,她伸出颤抖的手,慢慢地拢紧了双肩! 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居然是商雪玉引她去的? 那么,商雪玉究竟怀的是什么目的呢? 多久了?商宁蝶都不敢想起那个地方,因为,她只要想起那累累的白骨,只要想起那白骨之下还绑缚着的绳索,她就会想呕吐,就会说不出话来! 商雪玉的声音还在继续,她说出来的话,有着噩梦一般的可怕,却偏偏带着美梦袭来时的惬意。 商雪玉说道:“商宁蝶,不是我说你,只有你看过了那个地方,才能明白我内心里的恨,究竟是什么!” 商宁蝶生平第一次看过那个地方,走过了那白骨累累,看到了残人手臂,血溅满室——那个地方,居然就是一个生生的修罗场,是商宁蝶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地方! 也是自从那日之后,商宁蝶就开始被噩梦侵袭,而她,再也没有过无忧,无梦的时光! 商宁蝶的眼神,陡地凌厉起来:“商雪玉,原来是你搞的鬼?” 商雪玉终于转过头来! 她微微渗着血的脸上,居然有一种诡异的、恶毒的、甚至是混合着快意的、痛苦的神情,只听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就是我搞的鬼……你又能怎么样了?” 商雪玉的声音并不高,可商宁蝶却听出了一股瘆人的寒意! 以前那个曾经熟悉的商雪玉,她怎么会在不知觉之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商宁蝶不愿意相信,也实在是不敢相信。 商宁蝶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这时,却听到了一个焦急的声音:“五姐姐……五姐姐,你在哪里啊?你应下我……应下好不好?” 那是商紫如的声音? 随着商紫如的声音,一侧的老王劝道:“七小姐,您不要着急,我们慢慢找,慢慢找!” 可是,当商紫如看到这干净的崖面,还有那块大石之上,那一道粗重的,、明显的划痕的时候,她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慢慢”找呢? 于是,商紫如拖着受伤的腿,朝着崖顶跑了过来:“呜呜,五姐姐,五姐姐,你在哪里嘛……” 正在这时,似乎商紫如的身后,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七妹……别跑,别跑,我被蛇咬了……” 原来,商静盈看到那蛇,转身就跑,可是,那蛇以为是商静盈要攻击它,索性的,就直起头,来了个先下手为强! 也因为这样,商静盈的手上,被咬了一个伤口! 商紫如看出,那蛇不是什么毒蛇,所以,这伤口痛得商静盈要死,可是,却不会夺她的命。于是,就干脆丢下她不理,一路跑上了崖顶了! 商静盈被商紫如叱骂了几句,早就不复平日的嚣张作风了,此时,她腿痛,手臂痛,所有伤过的地方都痛,再加上她被蛇咬过的地方更痛,于是,她就哀求商紫如慢些! 商紫如一门心思都在担心商雪玉,哪里有那么多心思去管那个苦不得,累不得的商静盈呢?她没找到商雪玉,心里原本就慌。现在被商静盈这一吵,她心里更是烦恼,不由训斥道:“就知道痛痛痛,都告诉你死不了了,你若敢再吵,看我不把你从这里扔下去,就一了百了,什么痛苦都没了!” 商紫如恶声恶气的声音,换来片刻的静默,商静盈然后抽抽泣泣地哭了起来:“商紫如,你那么凶干嘛?人家就是痛嘛!” 商雪玉不由挑了挑眉,商紫如这丫头不知道发了什么威,居然将商静盈收拾得如此服帖? 商紫如心里烦躁,正有气没头出呢,商静盈再一吵,她更加不客气地说道:“痛痛痛,你就知道痛,早知道不让五姐姐揣你下来,让你和马车一起摔下去,就什么都解脱了!” 商紫如的话,让商静盈缩了一下肚子——好吧,因为商雪玉救了商静盈,而商静盈骂了商雪玉的事,被商紫如已经从山腰骂到现在了,商静盈听得不服也不敢辩驳了,于是,她只好噘着嘴,和自己生闷气! 一侧的老王倒是个老实人,他劝商紫如道:“七小姐您先别生气,咱们先到处找找,五小姐福大命大,是不会有事的!” 从头到尾,几个人说的都是商雪玉,似乎马车里,根本就没有商宁蝶这个人,而她的生死,也毫无例外地,根本就不值得重视一般! 商雪玉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由看了商宁蝶一眼。只见商宁蝶神色如常,看来,三姨娘死后的这一段时间,商宁蝶已经看透了世太炎凉,人心向左了! 商雪玉从大石后站起身来,朝商紫如说道:“七妹妹……老王,我在这里!” 商紫如先是一怔,然后,她风一般地扑了过来,抱住商雪玉就哭:“呜呜……五姐姐,五姐姐啊……” 商雪玉原本身上带伤,此时,被商紫如用力一撞,痛得她更加吡牙咧嘴起来。 一侧的商宁蝶不着痕迹地倒退半步,望着商雪玉的眼神,有兴灾乐祸的味道! 商紫如很快看到了商雪玉身上的伤,她连忙扶住商雪玉,人也站直了,紧张地问道:“五姐姐,你怎么样了?啊?有没有摔到哪里?痛不痛啊?” 商雪玉摇摇头,却已经说不出话来! 商紫如扶着商雪玉坐下,叹了口气,原本是想笑的,可是,一看到商雪玉脸部受伤,血水渗出的样子,她咬着下唇,说道:“五姐姐,我回头看你没有跳下来,可真吓死我了!” 商雪玉伸出手去,将商紫如散乱的头发抚平,她又替商紫如擦去挂在脸上的泪珠儿,这才柔声说道:“傻丫头,哭什么哭?我这不没事嘛……” 微微顿了顿,商雪玉又说道:“你看看,四姐姐也没事!” 商紫如头也不抬地说道:“我才不管她有没有事呢!”商宁蝶的生死,从来都不在商紫如的关心之列。现在,不管商宁蝶有事还是没事,商紫如都懒得多看她一眼。 商紫如的话,也说得太露骨了。 商静盈担心地看了一眼商宁蝶,生怕这个喜怒无常的商宁蝶会因为商紫如的话而大发雷霆! 虽然,商静盈并不介意在这里看一场姐妹相争的剧目,但是,浑身都痛的她更愿意大家和平共处,快些离开这里,回到她的小院子里去! 然而,令商静盈意外的是,商宁蝶的唇,不由地抽了一下,想说什么,反驳的话,居然没有说出口! 想来是刚刚那一场歇斯底里的胡闹,耗尽了商宁蝶的力气,又或者说,在她的心里,又打起了其他的主意,总之,这个商府之中最难相处的四小姐,居然漠视了商紫如的抱怨,而一言不发! 商紫如又将头埋在商雪玉的怀里,满足地叹息一声:“哎,五姐姐,你没事,这可真的太好了!” 商雪玉拍拍商紫如的脑袋瓜子,不说话! 商紫如原本一副恶声恶气的样子,着实的让商静盈吓了一跳,现在,看到商紫如一来到商雪玉的面前,倒象个孩子一般又哭又笑的,商静盈倒一下子适应不了了! 倒是商雪玉朝身后商静盈看了过来,一看到她受伤的手,淡淡地问了一句:“三姐姐被蛇咬了,那蛇没毒吧?” 商静盈被商雪玉一问,顿时一脸的委屈,她举起自己受伤的手,孩子似地朝商雪玉说道:“有毒没有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觉得痛死了……” 商雪玉仔细地看了看商静盈的伤口一眼,四周虽然有些红肿,却没有发黑,再加上商静盈一直喊痛,那蛇想来是没毒的,于是,商雪玉说道:“三姐姐放心好了,蛇咬了你,但凡会痛的,一般都会没事的!若是毒的蛇,怕三姐姐还没有走到这里,那毒就会发作了!” 商静盈一听,顿时放下心来,这时,商紫如喃喃了一句:“烦都烦死的人,谁稀罕管她的死活?” 商静盈一听,脸立时拉了下来,她可怜兮兮地看着商雪玉,想让这个表面上好好先生的商雪玉帮自己主持公道! 商雪玉看了商紫如一眼,说道:“眼下这荒山野岭的,在没有看到有人救我们之前,我们得齐心协力、同仇敌忾才行……” 姐妹齐心,其利断金。 “一根筷子轻轻被折断,十根筷子牢牢抱成团……”商紫如的心里,不知怎样的浮上这样一句奇怪的歌词。但是,她知道商雪玉说的是事实,于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我听五姐姐的!” 商雪玉回头,看了商宁蝶一眼,只见商宁蝶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一侧的商静盈最怕商雪玉或者商紫如扔下她,此时,也连忙点头,说道:“五妹妹你最聪明了,我们都会听你的!” 商紫如虽然聪明,可语气却不大好,有时直来直去的,更让人受不了。商宁蝶呢,就免谈了,谁知道这个满怀仇恨的妹妹,会不会设个局,将她扔到山崖下面去呢? 但商雪玉就不同了,她聪明归聪明,但语气柔软一些,也更懂得识大体,顾全大局,所以,若是让她带头的话,商静盈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商静盈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态度比较温和的商雪玉适当一些,最起码,能保证自己平平安安地回到商府之中去! 商雪玉看看天色,已经是晌午时分了。此时日在顶头,晒得大家汗水直冒,再加上这既惊、又吓、还伤,饥饿无比的。这样的情形,就是找水,清洗伤口,尽快下山,若是呆得太久,伤口发炎的话,可就真的麻烦了! 商雪玉先让大家各自检查伤口,再用撕下的面条包裹严实。四人之中,受伤最重的就是商宁蝶和商雪玉了。这两个人都是仓皇跳下马车,又接近悬崖的位置,所以伤得最多,也最重。商宁蝶的腿部受伤,鲜血淋漓,再加上身上和手掌到处擦伤,只要一动起来,就会痛得直抽气!而商雪玉的手臂也是断的,这断骨若是不尽快接上的话,怕会更加麻烦! 商雪玉一手托着自己的断手,微微沉吟了一下,朝站在一侧的老王说道:“老王你身上的伤严重不?” 老王是个三、四十岁的憨厚汉子,身体强壮,行动敏捷。更重要的是,他的一家,都是商府的家生子,对商府非常的忠诚,是以,商雪玉很自然地将这个唯一的男子看成了大家的支柱了! 再看老王的衣服被扯破,膝盖和手掌也磨了一层皮,但看他走路说话的样子,似乎没有太过严重的伤,但商雪玉是个精细的人,她一定是问过之后,才肯分配任务的。 老王被商雪玉召唤,他连忙说道:“回五小姐的话,奴才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擦破了一些皮!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如此最好,老王,麻烦你去砍几个枝条过来,我们每人拄上一条,现在要尽快下山!” 老王知道,这几个女子的身上都带着伤,每个人都需要一根木棍,一边拄着走,可以支撑身体,减少体力损耗,而另外的方面,则可以敲击青草,驱赶虫蛇之类! 这东西,原本老王没有想到,可商雪玉居然想到了,老王暗暗叫自己粗心。也更加赞叹起五小姐的冷静和睿智了! 老王朝四周看了看,这山顶因为岩石迭起,石面平滑,所以,并没有什么参天大树,只不过,那些柔长的小树倒还是有一些的。想找些坚硬些的枝条也并不算难。 老王二话不说地走上前去,奋力折了好几根木条,并将枝叶都扳断了,清理了一下那些突起的木刺,然后,选了一根最直,最好的递到了商雪玉的手里! 几位富家的小姐,年纪都不算大,遇到如此险境,难免个个惊惶失措。然而,独独商雪玉冷静以对,并在危难之际救下自己,这让老王的心里,更加对这一位看似柔弱的五小姐佩服至极,言语之中,也更加恭敬起来! 商雪玉接过枝条,向老王道了谢,又拄在地下试了试,感觉到力道还不错,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跟着,商雪玉又让老王折了两条比较柔软的枝条,将断手固定好之后,又用布条紧紧地绑住了。 一番包扎下来,已经用尽了商雪玉全身的力气,她坐在地上,大汗淋漓! 商紫如有些担心地看着商雪玉,似乎在担心她是否能撑得下去! 商雪玉转头,朝商紫如笑笑,反倒安慰她说:“七妹妹放心好了,我没事的!” 山高草深,蛇虫横行,若是没有木棍什么的用来驱赶的话,恐怕大家寸步难行。 老王将另外的枝条分别递给了商紫如和商宁蝶。两人都不作声地接过枝条,试了试力道,准备下山! 只有商静盈,看着自己手里那根又歪又丑的枝条,一脸别扭地说道:“为什么把最丑的给我?我不要!” 商静盈一看自己的木棍既黑,又弯,拄在地上还不平,更重要的是,那上面不知道浮一层什么黑色的东西,她才一摸,就摸了一手的黑! 商静盈脸色一寒,立刻将木棍丢在地上,她还用脚踢了踢,将染黑的手在衣服上用力一擦拭着,然后,她气鼓鼓地指了指远处,任性地朝老王说道:“老王,你给我听着,我不要这个最丑的棍子,那里有一条漂亮的,你再去帮我折回来!” 老王望着商静盈所指的地方,面露难色! 商静盈所指的地方,是有一棵小树,枝白叶绿,清爽宜人。此时,崖顶上有风拂过,那枝叶乱舞,左右摇摆!那个树枝,大约有小儿的手臂粗细,若是折下来的话,拄在手里,一定会不被染黑双手。但是,那棵树长在临近崖边的石缝里。大石圆而且很滑,若是一不小心的话,就会滑下悬崖,死于非命! 若在平时,大小姐命令,下人们自然趋之若鹜,但眼下人人自危,就连老王,也不想去侍候这个诸多挑剔的大小姐了! 商雪玉看了老王一眼,淡淡地说道:“老王,不用理她,她若不喜欢的,可以不用,犯不着在这里耽误时间,老王,走吧,我们要下山了!” 说完,商雪玉带着众人就朝着山下走去! 老王迟疑了一下,也跟上了几人! 商宁蝶似笑非笑地看了商静盈一眼,越过她,朝前走了,商紫如背对着商雪玉,朝商静盈握了握拳头,似乎在说,你再不听话,就丢下你! 商静盈也是个色厉内荏的主儿,一看大家都不理她,也没辄了,只好拣起扔在地上那条既丑又黑,又难看的小木棍儿,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 日头当空,烤炙得大地没有一丝的水分。几个人才走了几步,就再也走不动了,尤其是商静盈,长一句短一句地叹息着,唉声叹气地吵着累了,累了,再不愿意走了! 商雪玉抬头,朝前看了一眼,只见山路弯曲,绿翠掩映,真不知何时才能下山! 最重要的是,不知道杜甄派来的人是否能尽快找到她们。因为,若是在天黑之前,她们还走不下山的话,那么,就真的危险了! 看到商雪玉还在艰难地向前挪动,商静盈却一屁-股坐在路边的草丛上。她一手丢开手里的小棍子,朝商雪玉撒泼地说道:“这又渴又饿的,身上又有伤,又痛又难受的。除非有东西给我吃,有轿子给我坐,要不,我不走了……打死我都不走了……” 商雪玉看着商静盈,动了动唇,没有说话! 倒是商静盈,忽然以手掩口,做出一个惊慌的动作:“蛇!” 蛇?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商静盈一听到有蛇,她立马跳了起来,大声叫道:“哪里有蛇?哪里?” 商紫如鄙夷地看着商静盈,冷笑一声:“你不是没力气了?怎么跳得比兔子还快?” 商静盈这才知道,上了商紫如的当了。商静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一指商紫如,吼道:“好你个商紫如啊,刚刚你欺负我,我还没有找你呢,现在,居然又编出蛇来吓我……商紫如,你是不是活腻了你?” 第一百二十五章 嫡女风波之匪类 商紫如早就看商静盈不顺眼了。她双手叉腰,反唇相讥道:“哼,我就讽刺你了,怎么样吧?我说商静盈你究竟走不走还是不走啊?你敢说让我们大家先走,你一个人慢慢跟来么?哼,说到底,误人行程的还是你,商静盈,你可是这里年龄最大的,我这最小的还没叫累呢,你丑不丑啊你?” 商紫如似乎和商静盈扛上了。她的话,如炮连珠。听得商静盈急怒攻心,渐渐说不出话来! 商宁蝶站在商雪玉的身边,淡淡地看着争吵不休的两人,神色之间,始终冷冷的,淡淡的,沉默不语! 商雪玉等两个人吵得累了,这才站在那里,冷冷地说了一句:“上山的时候,我倒是发现有一棵梅子树。上面的梅子都给结满了,只是不知道离这里还有多远!” 商静盈一听,立马吞了一下口水,她连声问道:“还有多远?还有多远?” 商雪玉朝山下努了努嘴,说道:“我也不清楚,应该就在山腰吧!” 商静盈二话不说地朝前走去!看她的样子,哪里还有片刻之前的虚弱模样儿呢? 商宁蝶跟在商静盈的身后,仍旧不紧不慢地走! 商紫如则跟在商雪玉的身后,轻轻地说了句:“望梅止渴啊,五姐姐,你这一招,真的是高!” 商雪玉看商静盈走得远了,这才叹了口气,说道:“我才不知道什么叫望梅止渴呢。只不过,小的时候我和母亲去赶集,这还没到呢,我就嚷着渴了,于是,母亲就拿这话搪塞于我……” 商紫如听了,又抿唇一笑:“那五姐姐可不是成了现买现卖了?” 商雪玉的神色之间,忽然流露出神往的怔忡! 她所说的小时候,并不是指商雪玉的小时候,而是指上一世,她还是商明玉的时候,杜甄对她的种种! 而今,往生已去,今世不可追。那样的欢乐时光,注定没有办法再回来了! 人常说,人生不能复制,生命不可重来,即便真能重来,也物是人非,事事非了。 商雪玉微微叹了口气,朝着前面走去! 就在这时,忽然,山路之中,响起一阵炸雷似的声音:“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商雪玉一听,顿时心道,坏了,这可是遇到盗匪了? 说话间,山路的两侧忽然窜出十来个男子的身影,个个持刀拿棒,气势汹汹的往那里一拦,刚刚将路挡得严严实实。 只见当头的一个虎背熊腰,五大三粗,他走上前来,站在路边朝走在最前面的商静盈吼道:“站住……留下买路财再走!” 跟在商雪玉身边的商紫如无语地拍了拍额头:“我的天,我们不会真的这么好运气吧?” 刚刚被撞了马车,这回头又遇到了盗匪——老天啊,你掉下来个馅饼,砸死她们算了。 但是,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就只会掉石头,就象这山林之中只会有土匪,而不会有救世主一般! 而今,这几个人还好运无比地碰到了。你说说,这下面的半场要怎么唱呢? 商静盈一看到有土匪,吓得她一声尖叫,掉头朝商雪玉跑来,她一边跑,还一边叫道:“五妹妹……有强盗啊!” 商雪玉心道,你真是白痴,这大白天拦路的,不是匪盗,难道说是救星么? 商雪玉拦住商静盈,将她扯到自己的身后,低声警告道:“待会儿你别乱说话!” 商静盈向来都是个头大无脑的主儿,和以前的商宁蝶可以媲美。现在,商宁蝶变聪明了,可商静盈的智商还是为零! 商静盈被对方的阵势吓得说不出话来,她拼命点头,躲在商雪玉的身后不敢出来! 商宁蝶也脸上微微变色,只不过,她并没有商静盈那样明显而已! 只有商紫如,扯了扯商雪玉的衣袖,轻声说道:“五姐姐,怎么办?要不,我们冲过去再说?”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没用的,我们跑不过他们!” 自己这边的几个人都带着伤,即便没有伤,也不会是这些盗匪们的对手,所以,商雪玉知道,商紫如说的行不通! 但若就此被这些匪盗们带走,商雪玉又着实的不甘心。毕竟,若是她们好好的女儿身们,在土匪窝里混上几日的话,那么,不管名声什么的,就要全给毁了! 那群盗匪一看几个女子缩成一团的样子,早就不耐烦了,他举着手里的大刀,大吼一声:“你们,谁是领头的,出来说话!” 商静盈浑身都在发抖,她朝商雪玉嚷道:“五妹妹……你,可是我们的领头人啊,这事应该你出头了!” 商紫如瞪了商静盈一眼:“闭上你的臭嘴!” 商静盈连忙捂住嘴,不敢说话了! 商紫如轻声说道:“五姐姐,要不,我跟她们走,你设法带她们去报信?”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不行,要走一起走!” 几个人之中,商雪玉年纪最小,商宁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德行。而商静盈虽然年纪最大,可胆子最小,此时,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商紫如看着前面的几个盗匪,摇摇头:“不,我们之中至少得跑一个,要不的话,谁去报信?” 前面的几个匪盗们似乎等得不耐烦了,只见当头那个人吼道:“哎,我说,你们究竟商量好了没有啊?究竟谁才是老大?” 商紫如刚刚想上前,商雪玉已经跨前两步,朝那个匪盗的老大说道:“我!” 那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朝商雪玉上下打量了一番! 眼前的几个女子,全部都是衣衫破碎,浑身带伤,可是,看这些女子的样子,根本就不是一般的农家女子,特别是眼前的这一位。虽然额头流血,一手夹着木棍。可是,看她神色镇定的样子,那个大汉不觉点了点头:“嗯,你肯站出来,比刚才的那几个怕死的,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商雪玉说道:“既然你们为财,我们不介意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给你们,不知道这位大侠可否行个好,放我们姐妹几个下山?” 那个大汉盯着商雪玉,忽然咧嘴一笑,说道:“行个好是可以,但若放你们下山,却是不行的了……” 身后的盗匪们一起起哄起来:“大哥,好久没有看到过这么俊俏的娘们儿了,带回去,带回去!” 那个匪盗的老大一伸双臂,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下来。只听那个匪盗说道:“我们是只为求财不错,你们身上的财,我要,但是,这最值钱的,恐怕是你们几个的命吧……呵呵,我只要留下最值钱的那个,岂不是比你能给的更多?” 匪盗的老大以一种轻视的姿态望着商雪玉——这个小女子,可有一点小聪明,但这点小聪明又岂能保命? 商雪玉听了对方的话,不由脸色一沉。 果然,这些人根本就没想过放过她们,居然还想着要绑票,然后和家里要银子? 正在这时,一直躲在商雪玉身后的商静盈说话了。她说道:“你们只是要银子是吧……说吧,你们想要多少,只要你放了我,你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 商雪玉暗暗骂了一句“蠢货!”这些盗匪们正愁摸不着大家的底细呢,这商静盈一说,岂不是在告诉对方,她们都是一声肥肉么? 果然,那个盗匪眼睛一亮,他走近商静盈,认真地打量了几眼:“你叫什么名字?” 商雪玉抢先说道:“她叫李三莲!” 李大莲? 一个居然如此土的名字?哪里象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啊! 那个盗匪回头,瞪了商雪玉一眼:“谁叫你替她答了?” 商雪玉立马闭上嘴,不说话了! 商静盈听了商雪玉的话,又看到盗匪冲自己而来,她难得聪明了一次,觉得自己这次肯定是说错话了。于是,她点头,说道:“是的,我叫李大莲……” 商静盈一边说,一边指了指一侧的商宁蝶,说道:“这是我妹妹李二莲……” 然后,她指着商雪玉和商紫如,依次介绍了下去:“这是李三莲,李四莲!” 商静盈嫌商雪玉叫她李大莲,索性的,帮大家全部都编了名字,这一样一来,大家都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个都跑不了了! 匪盗的头子认真地看了几人一眼,虽然大家都是衣衫褴褛,但个个眉清目秀,十分的喜人,特别是说话的这个,看着没多少聪明劲的样子,可最是细皮嫩肉的,让人遐想无限! 那个黑大个不由地朝前半步,冲商静盈咧嘴一笑:“李大莲小姐,你别怕……我看你也象是大户的小姐,你放心好了,我只救财,是不会难为你的!” 一侧的商雪玉看到那个黑大个的眸子里流露着异样的光芒,心道,坏了,这个商静盈,什么话不好说的,现在居然自己泄了底,怕这个黑大个又要套商静盈的话,然后,要敲诈银子了吧? 更重要的是,这些个匪盗们,见到女人就象苍蝇见了血一般。所以,他们即便得了银子,也未必放过自己几个! 想到这里,商雪玉走到商静盈的面前,说道:“大姐,你看这位黑大哥蛮好说话的,你和他求求情呗,让他放我们回去,先把伤给治了啊!” 商静盈一听,顿时瞪了商雪玉一眼。 那个黑大个是什么啊?可是个匪盗啊,匪盗怎么会听自己的话呢? 但商静盈哪里想得到,商雪玉是在暗示她,叫她不要乱说话呢,因为,商静盈说话是不会经过大脑的,她说得越多,就错得越多! 商静盈没有听懂商雪玉的意思,可她身后的商紫如却是听懂了。她用力扯了一下商静盈的衣衫,商静盈受惊后退,顿时退到了商紫如的身上!她再一抬脚,正好踩到商紫如的脚背上! 商紫如吃痛,心里也更加生气,她不假思索地反脚一下子踩在商静盈的脚背上,怒道:“你干什么踩我?” 商静盈被商紫如用力一踩,正好踩在她原本受伤的脚背上。那疼,火辣辣的,她不由地跳了起来,大叫一声:“商紫如,你作死啊你!” 商静盈的声音很大,一下子就惊动了所有的人,再经她这么一个鬼叫,于是,大家的视线,全部都集中在她的身上。而那个黑大个的匪盗头子闻言,更是重重地愣了一下! 商紫如? 而不是那个什么李四莲? 这个名字,可一听就是大家闺秀的名字,而不是那些土不拉叽的乡下妹子的名字的啊! 可见,这个无意之中被叫出来的名字才是真名。而不是原先的那个! 那个黑脸大汉了一听,脸色顿时变了,他恶狠狠地朝商雪玉转过脸来,怒道:“tnnd,你个丫头片子居然敢欺骗我?” 既然名字可以是假的,那么,又有什么不能假的呢?还有眼前这一张假扮可怜的脸,说不定都是假的,假的! 黑脸大汉最怕被人骗——若是被自己强悍的人欺骗,是一种罪过,那么,被弱过自己的弱势群体骗,更是一种耻辱。可是,就在刚才,他险些相信了商雪玉的说辞,相信这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了! 商静盈一呼之下,立刻知道自己错了,她慌忙看了一眼商紫如,嗫嚅着说道:“怎么……办?” 商紫如气极,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商静盈,恶狠狠地说道:“你说怎么办?凉拌!” 商静盈耷拉着脸,不敢出声了! 看到那个黑脸大汉一脸怒容地凑上前来,商雪玉一脸惊慌地摆手,说道:“这位大爷,你别过来,我可没胆子骗你……” 黑脸大汉看到商雪玉怕了,更加怒从心起。因为,这更加证实了这个弱女子刚刚就是骗他的。黑脸大汉一边骂娘,一边他大踏步地朝商雪玉走来。他狠狠地扬起手掌,就想给商雪玉一个大耳刮子:“敢骗我……你活够了是不是?” 黑衣汉子挥起巴掌,朝着商雪玉的脸上挥来——他早看出来了,这一班女子之中,有一个没有心眼的,有一个是没长大的,再有一个漠不关心的,还剩下一个畏畏缩缩的下人,很明显,眼前这个手缠着绷带的,脸色苍白如纸的丫头,才是这一群人里的主心骨! 被骗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特别是在绝对掌控的形势之下。于是,这个黑衣大汉心里的第一念头就是,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 然而,令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那个黑大汉的手举在半空,忽然一分都动不了了! 只见商雪玉一手举着一根银针,从男子的颈间缓缓刺入。只见她看着银针尖上微微颤动的末端。忽然菀尔一笑,说道:“我都说了让你不要过来了……这可是你自己不听话造成的……” 黑大汉动了一下,可是,那银针入体,他的全身顿时麻酥一片,就要瘫软下去! 商雪玉轻描淡写地说道:“这位大爷,您可不能乱动啊,因为我这针是有毒的,再说了,这扎的又是你的奇经大穴。若是你一动,再刺入你的肌肤三分,你的大命可就没了!” 不是小命,而是大命,但大命也是命,玩完了一样是个死! 黑大汉万万没有想到,商雪玉居然还会这一手。他恶狠狠地说道:“你究竟是谁?” 商雪玉看着商静盈,微微笑了一下:“刚刚你也听到了不是?我不就姓商了?” 姓商…… 这方圆百里的,姓商的仅此一家,别无分号,那就是大富商商永霖的姓氏。而据说,他的家里有六个如花似玉的女儿,看来,眼前的几个,就是其中几位了! 那黑大汉听了,眼球儿一转,连忙脸上堆笑,低声下气地说道:“那个,原来是商小姐啊……我们是绝对不敢冒犯的,你若早说出来,我早就放你们走了!” 商雪玉才不听那黑大汉的话呢!她摆摆头,说道:“现在,你下命令,放我们走!” 黑大汉迟疑了一下——要知道,这商府,可是富甲一方的人家啊,多少人想打他们的主意,却偏偏打不上,现在,这些人居然送上门来了,若是就这样让她们走了,这到嘴的肥肉吃不上,岂不是太冤枉了? 商雪玉手里的银针毫不犹豫地再刺入半分,黑大汉双腿一软,差点儿跪在地上。于是,他连忙举手投降道:“快……放行,给商小姐放行……” 商小姐? 那些男子的眼里,都流露出贪婪的光芒! 商府的小姐……呵呵,这一次,可是逮到大肥羊了啊!要是这次放了她们的话,下次,这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要到哪里找去? 男子自是非常了解这些同伴的,一看到他们的眼里流露出贪婪的光芒,大汉连忙叫道:“放了他们,放了他们,听到没有?” 大汉的话,令那些盗匪们迟疑了一下。然后,他们心不甘,情不愿地向两边闪开,让出一条路出来:“商小姐,我们放你们走,你放了我们老大!”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你们先放我们走,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你们老大我自会放的!” 那黑衣大汉被那银针刺着,只觉得浑身似乎背了很重的包袱,这走一步路,都有千斤重。他一听商雪玉不肯放自己,一下子急了。指了指背上的银针,说道:“那你倒是把这个东西给我拔出来啊!” 商雪玉望着那针,忽然静默地一笑:“我倒是想拔出来,可惜的是,现在拔不出来了!” 原来,那针正刺在男子的血脉之上,此时,正顺着男子血液的游动,缓缓下滑,这没过多久,已经滑过了针的顶端,眼看着,那针就要消失在男子的后背上了! 旁边的一个匪徒惊叫起来:“老大,那针没有了……” 针没入身体的瞬间,男子身上一轻。他想也不想抄起手来,一把将商雪玉抓起,怒吼一声:“你把针给老子起出来!” 商雪玉的断臂,正被那黑衣男子抓在手里,骨折的痛,再加上男子手劲的痛,使商雪玉瞬间汗流颊背,几乎昏厥! 她强撑着精神说道:“你快放我下来,那针会顺着血脉走,你再一使力,那针就真的起不出来了!” 男子哪里相信商雪玉的话呢?不过是一枚小小的银针而已,哪里有那么恐怖呢?他举高商雪玉,狞笑一声:“我要撕了你……” 商雪玉一听,就知道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原本,她只想制住这个男子,放了自己的一帮人。可是,她个子太低了,那大汉行动又快,所以,商雪玉只来得及制住他的行动,达到威胁他的效果。却没想到的是,男子拼命动来动去,那针又会那么快的滑入血脉里去! 那针进了血脉,很自然的会令这男子轻则瘫痪,重则送命,但是,那都是片刻之后的事情了。 片刻,已经算是很久。 因为,这身边还有虎视眈眈的匪众,他们只要听到匪首一声令下,就会将自己一行全部抓住。到了那时,主动权一失,她们这几个人就是俎上鱼肉,只能任人宰割了! 不,不能再陷入那样的境地! 商雪玉奋力在男子手里挣扎着,想再去摸身上的银针。然而,她一只手不能行动,另一只手还被紧紧地抓住,此时无论想做什么,都是力不从心! 眼看着男子举着商雪玉就要用力撕裂。肢体的剧痛传来,商雪玉有些绝望地朝男子的身后看了一眼。 被困的几人之中,商静盈没有心计,商紫如年龄小,又不会针法。此时,只有站在男子背后的商宁蝶才有救回自己的可能! 商宁蝶和那个黑衣大汉,只隔了三步远的距离,若是她施救的话,一定还来得及…… 但是,商宁蝶真的会出手么? 商雪玉深深地看了商宁蝶一眼。 男子的大吼,犹如雷霆,商雪玉忍住耳膜被即将震破的晕眩,吃力地朝那个黑衣男子说道:“你快放了我,要不,你的命也不保了……” 被一个弱女子制住,已经是黑衣男子毕生的耻辱,此时,商雪玉居然还用这个来威胁他,更加令他怒不可遏。 黑衣男子怒吼一声,叫道:“你去死吧……” 然后,黑衣男子举着商雪玉,就要扔回地下! 杀了商雪玉,他自然是不会的,这几个商府的女子,可是金山银山啊。若是死了一个,他不知道又要少得多少银子了! 但就此放过商雪玉,那自然也是不行的。匪首怒极之下,就要将商雪玉摔个半死! 男子搠着商雪玉,就人狠狠地扔下。 然而,就在这时,男子的身体忽然顿住了。 他就象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手里保持着将商雪玉扔到一半的动作,却停在那里,似乎一动都不动一下了! 商雪玉感觉到身体停在半空。她勉强扭回头一看,看到黑脸大汉脸部抽搐,四肢僵直,只有一双眼珠子到处乱晃,似乎他不服气,又不甘心,想知道究竟是谁在暗算自己! 是商宁蝶,在最后的关头,一直没有什么人留意的商宁蝶给了那个黑衣汉子致命的一击,救下了商雪玉! 商雪玉拼命挣脱黑衣大汉的手,由一侧的老王扶着,颤颤巍巍地跳下了地。商雪玉看到,商宁蝶手里的钗子,正狠狠地插在那个黑脸大汉的穴-位上,细微的血线,正顺着那钗子缓缓下滑! 商宁蝶站在那里,眼神空洞,冷静而且漠然。似乎眼前的事情,和她并没有一点的关系,而她,什么事都没有做过一般! 商雪玉轻轻地吁了口气,她真诚地朝商宁蝶说道:“商宁蝶,谢谢你……” 商宁蝶淡淡冷笑:“我非救你,只是自救而已!” 商雪玉咬了咬下唇,说道:“不管怎样,我还是谢谢你!” 商宁蝶漠然说道:“那么,我们扯平了!” 忽然,背后传来商紫如的惊叫:“你们要干什么?” 第一百二十六章 嫡女风波之机智 商雪玉回头一看,只见众匪盗蠢蠢欲动。其中一个离商静盈最近的贼眉鼠眼的盗匪,居然想去扯商静盈的衣服。 商静盈别看平时嗓门最大,可是,现在却被得拼命往商雪玉的身后钻。而商紫如则甩着那个男子的手,满面怒容地喝斥! 商雪玉一看要坏事,于是,她连忙喝道:“你们站着别动……” 那些匪盗们仍旧有贪婪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这一群弱女子。似乎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商雪玉大声说道:“你们的老大只是被制服了而已,他可没有受一点的伤……你们再上前一步,就是不顾他的性命。看我不放了他,让他好好地收拾你们……” 商雪玉知道,但凡这些盗匪之中的老大,个个都是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他靠的是杀戮震慑众人。所以,只要拿出老大的名号,一定能镇住这一帮玩命的匪盗! 果然,那些人听了商雪玉的话,再看看黑脸老大被制住的样子,他们赶紧又顿住了脚步! 商雪玉看到,这些人对黑脸汉子还有所顾忌,于是,她冷笑一声,说道:“让开,放我们走!” 老王将被男子扔掉的木条递了过来,商雪玉就地绑缚,扎紧。整个过程,她的汗水直流,可是,她却咬牙忍着,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看到那些匪盗们还犹豫着不肯动,商雪玉看了一眼商宁蝶,说道:“让他说句话!” 商宁蝶毫不顾惜地抽出钗子,又朝着男子后颈的另一处狠狠地扎了下去。只听耳边传来一声干嚎,那个黑衣男子气急败坏地说道:“放他们过去,放她们过去!” 商雪玉冷道:“马车……我们要马车!” 眼看着,男子被制住的血脉就要停滞,再加上她们几个身上都有伤,哪里能带着一个大汉跑来跑去呢?再说了,即便她们真的跑了,若是遇不到上山救她们的人的话,那么,她们难免一样落入这些人之手啊! 所以,现在和他们要辆马车,虽然冒险着些,但是,总好过几个人再入虎口吧? 商宁蝶又拔出钗子,朝着男子的肩膀狠狠地刺去。耳边,听到再传来一声吼叫:“tnnd,还不快去准备马车,马车……” 马车? 那群匪盗你看我,我看你,顿时被商雪玉的冷静和勇气给震慑了——这样的一群小女子,居然还敢在这个情况之下讨价还价,这得需要什么样的勇气啊? 那些人之中,有人动了一下,转身想走! 商雪玉冷道:“你,站住!你去……” 商雪玉伸手所指的,是一个略微年轻的匪盗,那个人自始至终都站在那里,既没有出声威胁,也没有发出半点的声音。此时被商雪玉点到,他一时有些愣住了! 商雪玉说道:“你……马车,若不想你老大死掉的话,就给我快点。” 那男子慌慌张张地跑了。想来是去准备马车。 对于这些人有没有马车的问题,商雪玉可是一点都不担心,要知道,这些人在这里抢劫路人,对于马车之类的代步工具一定会有的,就看多少而已! 看到那个人飞快地跑去找马车了,商雪玉一手指着那些匪盗们,大声说道:“你们,全部后退,后退!” 那些匪盗们用一副为情愿的,但被黑脸汉子逼视着的眼神,开始慢慢后退。 商雪玉转过头来,朝商宁蝶轻轻问了一句:“我能相信你么?” 商宁蝶毫不迟疑地答道:“在我们没有安全离开这里之前,是可以的!” 商雪玉说道:“那好,老王,你帮四小姐扶着这个匪盗,我们要走了!” 一侧的商静盈听到有马车坐,原本眼睛一亮,现在听到商雪玉要走,她连忙问道:“哎,商雪玉,你不是要马车吗?” 若是那些匪盗们送了马车过来,她岂不是不用走路了么?可现在,商雪玉为什么不等马车,就要走了呢? 商雪玉象看傻瓜一样地看了商静盈一眼,没有说话。 一侧的商紫如倒是数落道:“马车有腿的不好?无论我们走多远,他都会送过来,你明白不?” 商宁蝶看着商静盈,一脸的鄙夷! 商雪玉警惕地看着四周,让商静盈和商紫如几人先过。她走在最后,当走出那些匪盗的包围圈的时候,商静盈只觉得脚下一软,就要跌倒,商紫如赶快扶住,低吼道:“你还不快走,想留在这里是不是?” 此话一出,商静盈立马站起身体,快步向前! 商雪玉看这几个人都过去了,那些大汉们又开始慢慢逼近。她扬了扬手里的银针,冷笑一声,说道:“你们若敢过来,我就放你们老大过去,因为你们只想他死!” 旧时的铁血控制,犯上一级即死,这些匪盗们哪里敢和那个心狠手辣的老大抗衡呢?听了商雪玉的话,他们立马站住,不敢动了! 商雪玉让商紫如和商静盈密切注意四周,以防有那些匪盗从旁边的树林里钻出来,而她,则跟在身后,看到那些匪盗们一动不动的,这才跟了上来! 那些匪盗们虽然不敢动手,但是,却不敢轻易放弃,他们跟在商雪玉一行的身后,准备侍机发动袭击! 商雪玉头也不回地叫了声:“商宁蝶,再刺他!” 商宁蝶一声不吭地再次拔出钗子,找出人的身上至痛的穴-位,深深地刺了下去! 短小的钗子,刺起血流如瀑,那个黑脸大汉再惨叫一声,怒道:“站住……都tnnd给我站住……” 所有的匪盗都站住了。这一行人绕过山道的一个弯,向前走去!身后,那些匪盗们倒是不敢追了,但是,还有一两个仍旧跟身后,不停地探出头来,似乎在监视他们! 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出任何的差错,绝对不能! 然而,是不能就不会出了么? 忽然,那个黑脸大汉脚下一软,似乎走不动了,商雪玉知道,她刺入那人血脉里的针已经逆流到了心脏里,若再不取出来的话,那人性命难保!这个黑脸大汉在这里杀人越货,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命,此时,死有余辜,但是,若是他死的话,商雪玉等人还怎么脱险呢? 可是,商雪玉身上的东西,早在跳车的时候被丢光了,哪里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取针呢?商雪玉又怕身后的人发现,于是,只好放低声音说道:“老王,架起他,我们走!” 商宁蝶微微蹙了蹙眉,却没有说什么,她看了看那男子,坦言说道:“你这个针,我不会解!” 商雪玉咬牙,说道:“你先在他的膻中-穴-上连刺三下,放血出来,让血流放慢,他还可以支撑一会儿!” 一侧的商紫如问道:“但是,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商雪玉说道:“马车来的时候!” 那个匪盗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被逼良为匪之类,他的马车,应该很快会赶上来,再说了,这个匪盗的头子还在自己手里,那些个匪盗们怎么会甘心放他们走呢? 所以,商雪玉断定,马车,很快就会来了! 果然,他们再走下一个山道,就听到后面传来马车的车轮声。 商雪玉朝老王叮嘱道:“老王,把他放在一边,坐好,等一会儿马车过来了。你要仔细检查一下,看马那里有没有问题……那些针啊,有没有放药之类的,你懂的吧?” 老王一家两代都是车夫,对于这些东西,他最是熟悉不过,于是,他朝商雪玉说道:“五小姐,你放心好了,这个奴才都懂的!” 商雪玉一行停在路边,等待着马车过来!没过多久,果然看到那个满头大汗的匪盗驾着马车来了。 商紫如首先跑上前去,朝个匪盗叫道:“下来,下来!” 那个匪盗看了坐在一侧的黑脸大汉一眼,唯唯诺诺地说道:“好,好,我下来下来!” 老王走上前去,抢过那人手里的马鞭,开始到处细细地检查! 那个匪盗看到老王熟练的手势,不由地咂了咂舌,看来,这个什么商小姐的还真聪明,居然连这个都想到了…… 老王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又将马口掰开,仔细地看了看,说道:“五小姐,这马没有问题……” 马没有问题? 商雪玉的眼神闪了闪,她刚想说什么,只听到一侧的商静盈欢呼一声:“哦,有马车坐了!” 商雪玉心想要糟。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一侧的商紫如也没来得及拉住商静盈,只见她的整个人就被狠命地扯进了马车! 与此同时,商雪玉手心一扬,一股白色的粉沫飞进了车厢,里面,传来一阵居然的咳嗽! 只听有人叫嚣道:“你们的人在我手上,快放了我家老大!要不,我就现在杀了她!” 马车内外,有一道帘子被隔着,此时,商雪玉看不到马车内的情形,可是,马车之内的人,也看不到外面!商雪玉朝商紫如使了个眼色,商紫如会意,她扶紧那个身形摇摇欲坠的匪盗头子,故意大声说道:“五姐姐,三姐姐最坏了,平日里不知道害你多少次,你若不是命大,早被她害死了,现在,你确定要因为她,放弃我们大家的安全么?” 商雪玉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如纸,可她的神色却严肃得犹如铁板一般。只听她缓缓说道:“我当然不会救她……这是多好的机会啊,我可以借刀杀人,为什么要救她?” 车里的匪盗听了,不由微微一怔,只听商雪玉叫道:“车里的那一位,我来告诉你,落入你手里的那个姐妹,什么事都不干,只会坑害姐妹,你替我除了她,刚刚好,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嫡女风波之脱身 乘着这个机会,商宁蝶已经悄悄地朝着马车潜了过去。那个年轻的匪盗似乎被吓呆了,站在那里,既不会叫,也不敢出声! 商静盈也吸入了那粉沫,她正剧烈地咳嗽,此时一听到商雪玉的话,不由气急败坏地说道:“商雪玉,你要这么记仇么……不就是我找要害你失去清白,可是,被你识破了不是么?而且,我也被禁足又跪了祠堂了,你怎么还念念不忘呢?”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你听到没有?我这个姐妹就是这样的恶毒心肠,你要杀她就赶快杀了,反正,你杀了她的话,你吸入了药粉,自己也活不下去了,到时,我只要将你交给她的姨娘,就算是替她报仇了……” 马车之内,商静盈显然被人制着,可是,她又再叫嚣起来:“商雪玉,你好卑鄙!” 商雪玉不答商静盈的话,只朝那人说道:“反正,我话已经说到这里了。你爱怎样就怎样,我顺便告诉你,我只数十个数,你若再不杀她的话,可就来不及了……一……” 马车之中,静默了一下,那人又吼道:“快把解药丢过来!” 商雪玉淡淡一笑:“你下车,我就给你解药!” 男子怒道:“休想,你把解药给我扔过来!” 商雪玉冷笑:“那你干脆杀了她得了。这样回去了,我们好交差,你也好逃命!” 那个匪盗早听说大家族之中藏污纳垢,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商雪玉居然央求他杀了商静盈! 那男子牙一咬,一手掀开车帘,说道:“解药……” 话只说了一半,早已经站在马车一侧的商宁蝶拿出钗子,朝那个男子狠狠地刺了过去! 然而,那男子早有准备。商宁蝶一着刺空。手里的钗子被夺。她一个身形不稳,也落入了那个男子的手里。 然而,就在这时,商雪玉的手里,又撒出一把粉沫,这下,男子哪里还敢再吸?他连忙将手里的商宁蝶用力一推,朝着那粉沫推去。 商宁蝶身形不稳,踉跄后退。就在错手之间,她将手里的东西,塞到了商静盈的手里——有太多的时候,若人不能救,就人靠自救,若是商静盈蠢到连自救都做不到的话,那么,她就真的自求多福了! 商静盈握紧了手里的东西,那是一块尖利的石头,只见她总算聪明了一回,真着那个匪盗气急败坏地和商雪玉讨价还价的时候,她用力将手里的石头朝那人的眼睛狠狠地一刺。 那个人眼睛吃痛,商静盈趁机就跑! 就在这时,商宁蝶返过身来,拿过手里的钗子,狠狠地朝着那人颈子里一刺! 只见血流如瀑,那人惨叫着倒在地上! 看到眼前的一幕,那个赶车的匪盗似乎吓坏了,他连连后退,似乎转身就想跑! 商雪玉大喝一声:“站住!” 那个人居然站住了。他回过头来,战战兢兢地朝商雪玉说道:“商……小姐,你叫我?” 商雪玉哪里肯让他走,朝他威胁道:“你若敢再走一步,我用药粉来对付你!” 那人哆嗦了一下,不敢再动了。 商雪玉原本看中的,就是这人的胆小,看到他的反应,商雪玉满意地点点头:“对,就是站在那里,一步都不能动!” 商静盈这次再不敢抢先上马车了。她紧紧跟在商紫如的身后,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商紫如罕见地没有讽刺商静盈,她大人似地拍拍商静盈的肩膀,说道:“三姐姐,不要怕,有我们呢!” 商静盈哽咽着点点头。可是,她的浑身还在颤抖,似乎筛糠一般的,根本就停不下来! 商宁蝶走上前去,咬着牙,将那个捂眼挣扎的人拖到了一边,然后,她抢先上了马车,四下里看了一下,回头朝商雪玉说道:“上车!” 商雪玉一手扶着那个坐在地上,半晌都没有动一下的大汉,朝商紫如说道:“你们快上车!” 商紫如看了商雪玉一眼,扶着商静盈抢先上了马车! 商雪玉望着那个胆小的匪盗,说道:“听好了,你们的老大就在这里,你快带他回去吧……” 今天,这匪盗的头子性命难保,即便找到了高明的医生,他也必定瘫痪半生,再也无法站起! 虽然,商雪玉不想和这些人结仇,但她更加明白,若她不自救的话,落到这些人的手里,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那个胆小的匪盗小心翼翼地朝这边走了过来。商雪玉快步上了马车,她才一坐下,就急促地朝老王说道:“老王,走……” 老王用力,在那马的背后后用力抽了一鞭子。那两匹马儿就发了疯一般地向前冲去! 马车之后,那个胆小的匪盗朝着那个黑衣汉子的鼻下探了一探,忽然歇斯底里地叫道:“老大死了……死了!” 身后,顿时乱哄哄的一团。那些一直窥伺在一侧的匪盗们即刻围了上来,一起唤道:“老大,老大……” 然而,那个黑脸汉子静静地坐在那里,除了微弱的鼻息之外,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匪盗之中,有人红了眼,大吼一声,就要追赶马车。然而,有一个矮小的人,却从人群之中站了起来。他朝着那个红了眼的人说道:“站住!” 那个红了眼的人站住了,转过头来,眸子里居然有狼一样的阴狠:“可是……她们伤了我们老大,难道说,就这样放她们离去?” 那么,从此以后,他们还要不要在这条道上混了?若是被人提起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都可以伤害他们的老大,他们的脸,都要丢到太平洋去了! 那人一嚷,大家群情激愤,纷纷说道:“是啊,是啊,不能放过她们……” 放开老大的恩怨不说,这商府,可是这方圆几百里之内一大块肥肉啊,怎么能放弃?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地放弃? 大家用愤怒的眼神,看向了那个男子! 然而,那个男子只用了一句话,就安抚了大家的情绪,因为他说:“不要追……他们跑不了的!” 众人惊愕回头,只看到那个人身形瘦小,络腮胡子。此时站在那里,不高的身形,却有一种令人威慑的感觉! 这个人就是这一伙盗匪之中的二当家,盗匪之中,层阶也十分的分明。现在,老大没了,他自然就成了大家的主心骨! 此时,二当家倒背着双手,仰望着山下的唯一通道,他淡淡地说道:“你放心好了,他们狠心地伤了我们老大,我怎么会放过他们呢?” 那个被叫作二当家的,站起身来,一双阴枭无比的眸子里,流露出狼一样凶狠的光芒:“现在,我们也要跟过去,将她们捉回来,替我们老大报仇!” 替老大报仇,是这些人最最执着的东西,因为这些所谓的伦理纲常,已经成了他们至高无上的信仰,可以说,没有人可以脱离这个桎梏! 那些匪盗们听了二当家的话,各自回去准备,准备去赶往所谓的下一站,去伏击商雪玉等人! 在所有的人都离开以后,那个一当家忽然从怀里摸出一枚银针,用力扎在那个黑脸大汉的颈间。 那个黑脸大汉原本还有微弱的呼吸,这样一来,他伸了伸腿,终于死去了! 那个二当家的冷笑一声:“老大,你安息吧,你放心好了,我会把这一班兄弟带出个样子出来的,绝对不会象你一样畏畏缩缩的没有出息!” 那个二当家的拍拍手,对赶过来的大家伙说说道:“二虎子,你带几个人留下,送大哥回去山寨,剩下的,我们一起走!” 二虎子就是刚刚那个红了眼睛的,此时听了二当家的话,他迟疑了一下,说道:“好吧,我留下来!” 说完,那个二虎子放下兵器,抱着刚刚死去的黑脸大汉,回去了! 那个二当家的朝大家挥挥手,一行人就直奔山下而去了! 再说商雪玉一行跑了一段路之后,眼看着山下遥遥在望了,可是,还是没有看到前来接应她们的人,难道说,杜甄居然没有派人出来找?抑或找她们的人,商雪玉忽然朝老王唤了句:“老王,停车!” 老王停下了马车,商雪玉说道:“大家快下车!” 商宁蝶愣了一下,一言不发地下了马车! 而商静盈则嚷了起来:“为什么要下车……商雪玉,这还没有下山呢!” 商紫如拍了商静盈的肩膀一下:“别吵,听五姐姐的!” 商静盈这一路上连连闯祸,也知道自己的脑子既不够商雪玉想,连商宁蝶都不如。这商紫如虽然不够她们想,但够配合,够听话啊,若是自己被比到最后的话,那么,可真要有被人抛弃的潜质了! 看到大家都下了马车,商雪玉也不啰嗦,她一指前面的断崖,朝老王说道:“老王,将马车赶下断崖,作出我们已经摔下悬崖的假象!” 老王听了,连忙“哎”了一声。可是,看着那马时,眸子里有些不忍的泪光! 这些马,何苦无辜啊,一辈子为人辛苦为人忙,这到了最后,还要落得这样的下场! 商雪玉明白老王在想什么。联想想老王在崖顶的时候,对着崖下难过垂泪的样子,她走上前去,向老王低声说道:“老王,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也心疼这些马,毕竟,是他们带我们逃离了那些人的魔掌,但是,那些人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说不得,这前面就有他们的陷阱,所以,我们必须要早做准备,作出假象,让他们认为我们已经死了,要不的话,我们是没办法逃得过的,你可明白么?” 老王听了,用袖子拭了一下眼睛,他朝商雪玉说道:“哎,五小姐,奴才知道的!” 商雪玉手抚着马背,流露出苦笑:“那,你来还是我来?” 商雪玉的手里,握着一把尖利的簪子。若是这一刺下去,马一定会受惊,然后,就会狂奔,直到坠落悬崖了! 老王连忙说道:“五小姐,还是老奴来吧!” 一侧的商静盈看到老王居然对着马抹眼泪,她嗤之以鼻地说道:“切,不过是两头不是会说话的畜牲而已,犯得着么?” 第一百二十八章 嫡女风波之变数 这依着商静盈一向任性无比的性子,向来唯我独尊也习惯了。她现在觉得,这人的命都快保不住了,还痛惜两匹不会说话的马做什么呢? 在商静盈的眼里,这畜牲的命,哪里有她的命来得珍贵呢?不要说是比命,就是比她的小脚趾甲都是不如的啊! 商紫如不由摇了摇头,她心里暗道商静盈这家伙真是愚蠢到家了,什么话不合时宜,就专门挑什么说,这到了眼下,危机关头,居然还生出她小姐的脾气、小姐的心思!若依着商静盈的这种性格,她不吃亏才怪呢! 果然,老王一听商静盈的话,脸色立时就变了! 在这些有钱人家的小姐眼里,畜牲的命不值钱,他这种下人,一辈子当牛做马,和畜牲无疑,也就更加不值钱。在商静盈的心里,这值钱的,就只有她自己的命吧?其他的,都被视如草芥。可是,她一个娇贵的富家小姐哪里知道呢?在一般的农户家里,牲口的命,可比人的命要值钱得多啊,那可是相当于一家半的劳力的了。所以,常人得之,都会珍惜无比! 老王一生养马,驾车,深谙马性。他知道这马的性格最是温驯,忍耐,任劳任怨。眼看着两匹寻常人家求而不得的马匹即将摔死,老王的心里原本就难受了,想不到的是,现在商静盈又来了一个火上加油! 老王怒气一生,就想和商静盈辩驳。然而,商雪玉拦住老王,她还没出声呢,一侧的商紫如已经气愤地朝商静盈说道:“难道你不知道么?在这年头,畜牲的忠诚度比人要好得多么?最起码,它不会心生歹意,残害同类!” 商紫如话有所指,指桑骂槐。商静盈听了,扁扁嘴,心里却不以为然! 商紫如看着商静盈的脸色,哪里不知道她想什么了?只不过,现在非常时期,商紫如也懒得和她一般见识罢了! 商静盈一脸的不忿,落在商雪玉的眼里,她淡淡地加了句:“三姐姐若想平平安安的下山,最好少说话,多做事,要不的话,我也保不了你!” 商静盈不敢反驳商雪玉,只好低下头来,看着地面! 老王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咬了咬牙,朝着那马疯狂地抽上几鞭,然后,逼着那马朝着前面跑去! 马儿万万没有想到会遭受此劫,它们同时吃痛,顿时疯狂地朝前面奔跑起来。 迅急的马蹄之声,象是敲地老王的身上,他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两行清泪渐渐流了下来! 马儿的狂奔,是止不住脚步的,当它们发现前方无路,居然是断崖的时候,已经太迟了。陡直的坡度,万丈的深渊,只听两匹马儿狂嘶一声,和那崖边的断石、碎沫一起,朝着那万丈悬崖跌去! 过了许久,才传来“扑通”几声巨响,想来是那马儿和马车同时落入悬崖,回天乏术了! 老王拿衣袖抹了一把眼泪,站在一侧,充满忧伤的眼里,仍旧失魂落魄! 商雪玉见状,只深深地叹了口气,却避开这个话题不谈! 人生在世,往往因为立场不同,所珍惜和在意的东西也自是不同。商雪玉虽然了解老王对这马儿的痛惜,可毕竟不能感同身受。她所给给予的,只是空洞的安慰罢了! 而在有些时候,安慰,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商雪玉指了指山下的某一处平坦的地方,对大家说道:“刚刚,我看那些匪盗们的神色,象是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根本就没有全力的追赶,又或者是阻拦。所以我心里就一直犯嘀咕。他们怎么这么轻易放弃这到口的肥肉呢?后来我看了看地形,想了又想,忽然明白这些匪盗们虽然放了我们离开,但必定不肯放我们离去的,想来和我们纠缠,拖延时间的时候,他们的人已经到了前面设伏,专门等着我们自投罗网了吧?” 商雪玉看大家象是没有看明白的样子,又解释道:“大家看到那里没有?那个地方,就象是个葫芦口一般,非常的狭窄,而且易上难下,若是对方在那里设个绊马索什么的,我们可就劫难逃了!” 商紫如听了,不由接口道:“这些匪盗们好聪明……” 商雪玉说道:“他们熟悉地形而已!” 人常说,强龙难斗地头蛇,更休闲,眼前的这些个弱女子们,连病龙都算不上呢?所以,若对方有了万全的准备的话,那么,可真的在劫难逃的了! 商静盈不敢接口,一侧的商宁蝶默不作声地听着,眸光闪了闪,却不说话! 因为,她们都发现了,站在这里,居高临下地俯瞰,只看到那个地方,真的犹如一个葫芦口一般,狭窄的山道,还有一块巨石横在头顶,若是常人过去,还真得小心翼翼! 商紫如微微叹了口气——这马车上,究竟是谁做的手脚啊?这一路的狂奔,居然奔到了这个鬼地方,现在,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的,真不知道接下去,她们还会承受什么! 最重要的是,大家只简单地用了早膳,而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若是再没法子下山的话,她们怕要在这山里过夜了!这些,都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些人的身上,个个都带着伤,若是耽误了治疗的话,还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局! 想到这里,商紫如有些焦急地说道:“母亲是看着我们失踪的啊,怎么到了现在,还没有来接我们呢?” 按照道理来讲,杜甄知道了几个人的马疯了,肯定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一定会让人追查,然后救治的啊。可现在的问题是,到了现在为止,她们还真的没有发现有马车出入这山林道之中,也没有看到任何有人前来解救的迹象! 商静盈一听,也气愤起来:“是啊,是啊,母亲怎么能弃我们于不顾呢?到了现在,连个来救我们的人都没有看到呢?” 商雪玉听了,摇摇头,说道:“母亲当然会派人来救我们,但是,刚刚你们也看到了,这山上有盗匪出入,即便再有人来,也是羊入虎口啊,所以,我料定母亲在打探出了我们的去向之后,回去和爹爹商量去了……” 看到大家的眸子里闪出失望的光芒,商雪玉又说道:“大家放心好了,父亲和母亲一定会派人来救我们的。时间只是早晚而已。但是,在那之前,我们一定得想办法自救,因为,若是我们落入了那些匪盗们手里的话,可就真的在劫难逃了!” 一侧的商宁蝶沉默了许久,忽然插口说道:“可是,这下山的路,就只有一条,即便我们想绕过他们下山,也是面临万丈崖顶,无路可去的啊!” 商雪玉看了商宁蝶一眼,说道:“你说得没错,这些人一找不到我们,肯定会加强戒备,一面到处搜寻我们的踪迹。而他们的注意力,只会放在下山那里……” 商宁蝶听了,眼睛一亮,说道:“那么,依你的意思是,我们不下山?”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是的,我们不下山……” 微微地顿了顿之后,商雪玉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我们上山!” “上山?” 商静盈不管不顾地惊叫起来。 就连老王,也惊奇地看着商雪玉,不明白她的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 上山? 回家的路可是以山下啊,她们怎么能上山呢?要知道,刚刚在山顶,她们可是想尽了办法逃下来,好不容易这才下了一半,现在,却又回到山顶上去? 也就是说,她们要走回头路,要劳而无功? 商紫如吃惊地说道:“五姐姐……你是说,我们要回头走?” 商静盈看看回头的路,曲折迂回,高低不平,这一路下山,已经惊心动魄,若再上山的话,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就算什么都不知道都好。有一样,商静盈是不愿意的,那就是,靠她的双腿再走上山去,然后……然后,肯定没有然后了,因为,她已经被累死了! 想到这里,商静盈不服气地说道:“为什么要上山呢?可是,我们已经没有力气再走了啊!” 报怨的话,变成了低声的呢喃,商静盈垂下头去,哀叹了一声! 商雪玉看着上山的路,解释道:“那些匪盗肯定不傻,我们将马车赶下悬崖,也只是权宜之计。这些人只要下去一看,就知道我们几个不在车上,那么,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看到商紫如还是不明白的样子,商雪玉又耐心地说道:“你们可以想一下,就凭我们几个人,现在又没了马车。即便侥幸闯过了那个路口,他们要想追我们,也是轻易而举的。所以,在没有看到爹爹来救我们之前,我们绝对不能暴露自己。所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那些人也绝对不会想到,我们会再次朝山顶而去,所以,他们只会在这一段路上乱搜,而绝对不会到山顶上去搜的!” 商静盈听商雪玉说得有理,知道已经无可改变。可是,她不甘心地小声嘀咕道:“我们只要躲起来就行了啊,哪里用得着上山呢?” 说来说去,商静盈还是害怕走路,她更怕,若是在上山的途中,再被那些匪盗们捉住,因为那样的话,她们可就真的无路可走了! 商雪玉朝四周看了一眼,说道:“可是,要躲到哪里去呢?我们的行动,远不如那些匪盗们快,他们又比我们对这个地方更加熟悉,只怕我们无论躲在哪里,都难逃一劫吧?最好的办法,就是离这里远一些,等待救援!” 商静盈知道商雪玉说的都是对的,但一看到那难行的山路,她又哀叹了一声!沮丧地垂下头去! 商雪玉看着商静盈身上的衣服,说道:“三姐姐,你的衣服最好脱下来,反着穿!” 商静盈一听,登时吓了一跳。她连忙用着拉着衣襟,说道:“为什么要我反着穿,而你们不要啊!” 第一百二十九章 嫡女风波之求援 一侧的商紫如耐心终于用光了。她朝商静盈说道:“你看看你自己身上的颜色不就明白了?” 商静盈一看,登时低下了头。 商宁蝶因为还在孝中,所以穿的衣服颜色很浅。商雪玉素来喜欢淡色,衣服更加没有什么鲜亮之处,而商紫如呢,虽然穿着紫色的上衣,但那颜色极淡,再加上她穿的是一条淡绿色的裙子,所以,若是走在浓荫之中,并不算太过明显。 唯有商静盈,穿的衣服可谓是红得显眼,红得耀眼,这大老远的一看,就可以看出,她人在哪里! 用商紫如的话来说,就是商静盈的目标最大! 可是,商静盈身上的衣服就只有一件,她素来不喜欢在身上带累赘的东西,所以,除了一条帕子之外,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 商紫如叹了口气,朝商静盈说道:“三姐姐,待会儿,我和五姐姐帮你挡着,你将衣服换了吧!” 商静盈身上的衣服,倒是里外两层。里面的一层,是薄薄的丝料,虽然颜色也是红色,但毕竟要浅得多。那样的衣服穿在身上,也没有现在那么显眼! 商紫如拔腿,就朝上山的方向走去!可就在老王准备跟上去的时候,商雪玉却叫住了他:“老王,你不用再跟着我们了!” 老王一听,顿时吃了一惊,说道:“五小姐哪里话呢?奴才不跟着小姐您,又能到哪里去?” 商雪玉解释道:“老王,我们现在的情况,府里人全部都不知道,所以,你得回去,告诉他们我们现在的情形,然后,想办法来救我们下山,你明白不?” 老王听了,点点头,可又摇了摇头:“不行啊,五小姐,奴才不能扔下你们几位小姐在这深山里啊,万一有个什么事的话,也没什么男人在身边保护着,这如何使得?” 老王后退半步,宣誓般地说道:“不,五小姐,奴才绝对不会离开各位小姐半步,因为,若是几位小姐在这山里出了事的话,奴才会一辈子内疚的啊!” 商雪玉听了,安抚老王道:“老王你放心好了,我们好歹有四个人呢,不会出什么事呢!再说了,若是父亲和母亲不知道我们在哪里的话,这么大的深山啊,我们不是饿死了,就是落到那些人手里,岂有生还之理的?” 商紫如也走上前来,朝老王说道:“就是啊,老王,你好歹和我们在一起这段时间,知道我们人在哪里,还可以带人来救我们的不是?” 老王听了,沉思半晌,这才说道:“可是,这里回到府里,是要一天以上的功夫的啊,奴才就怕奴才这还没有回来呢,几位小姐就饿到了,冻到了!” 商静盈原本就饿,此时一听老王的话,一下子叫了起来:“我好饿,我饿死了……” 商雪玉看了商静盈一眼,说道:“这样吧,老王,七小姐和你一起回去,你们两个人,在路上也可以想想办法!” 老王一个人回去,是不太现实的,但若是让商宁蝶同行的话,商雪玉自然是有着其他的考虑的。而商静盈嘛……呵呵,那可和商雪玉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啊,自己没跑之前,岂能跑得了她? 汪蔻的手段,商雪玉不是不知道,若是商静盈平安回到商府的话,那么,其他人的安全,可就真的很难担保的了! 虽然,商雪玉承认自己是小人之心了。但是,对于汪蔻这样的人来说,商雪玉还是一个小心,不如一百个小心! 商宁蝶自然知道商雪玉的心里有什么打算,她默不作声地看了商静盈一眼,沉默着没有说话! 而商紫如早摇起了头:“不,五姐姐,你受了伤了,你还是和老王一起回去吧!” 商雪玉拍拍商紫如的肩膀,说道:“七妹妹,你和老王一起,回去之后,告诉父亲母亲我们所在的方位,以及经历了什么,这样的话,他们就可以放心了!” 商紫如叹口气,正想说什么,一侧的商静盈蓦地叫了起来:“我也要回去!” 商雪玉转过脸来,似笑非笑地望着商静盈,说道:“三姐姐倒是可以回去的,只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这要连走一天、或者更久的山路,你能顶得住,保证不拖老王的后腿么?” 商静盈一听,立马垮下了脸:“嘎……一天?” 商静盈看看山下,嘀咕了一句:“可是,看着这么近的样子……怎么会那么远呢?” 一侧的商紫如听了,不由气愤地嚷嚷道:“商静盈,你的书是不是都白读了——看山跑死马,你没听过么?” 商静盈又被抢白了一顿,好吧,她闭嘴,什么话都不说了! 商紫如有些不舍,但还是和老王一步三回头地朝山下走去!临走的时候,她突然对商雪玉笑道:“五姐姐,你还记得我们以前玩的那个游戏吗?”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我当然记得!” 商紫如又说道:“那你可要记清楚我教你的啊!” 商雪玉又点点头!商紫如这才跟上了老王,两个人商量着,拐到了一侧的树丛里!商雪玉看着两人的身影,又微微地叹了口气! 要知道,这山下的路,并不是那么好走。而且,两个人的目标相对小一些,商紫如人又机灵,两个人在一起,凡事也有个商量,若是老王一个人回去的话,商府人的自然不会信他的话,但若是加上商紫如的话,那么,可信度就高了不少! 商雪玉目送着商紫如和老王下山,她这才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好了,我们也走吧!” 商宁蝶仍旧一言不发地朝山顶走去。商静盈捧着肚子,嘀嘀咕咕地跟在后头。 走了一段,商雪玉又带着两人拐到了山里,从另外的一个山顶。看到商静盈实在饿得狠了。 商雪玉一边翻着治伤的药草,另外一边,也替商静盈采来一些黑乎乎的蘑菇。 商静盈原本还磨叽着不肯吃,但看到商宁蝶毫不犹豫地吞下肚去的时候,她也不情愿地将那蘑菇往嘴里送! 靠着商雪玉采的少得可怜的药材,商静盈终于敷上了药,只是商雪玉受伤的手臂却还吊着,一走一痛的,使她原本就惨白的脸色,更加显得苍白! 树高林密,阴影绰绰!一行人默不作声地一直前行。直到看到山顶上有一棵果树的时候,商静盈欢呼着跑了过去,一把揪下几颗,在衣服上抹了一下,然后,一下子送到了口里! 酸酸的味道,让商静盈食欲大开,她又连接吃下几棵,似乎这才想起了身后的商雪玉,朝她摆摆手说道:“哎,快来看,有果子吃啊!” 商雪玉看着商静盈的样子,不由摇了摇头。她走上前去,先是仔细地朝那果子看了半天,然后说道:“这果子不能吃!” 不能吃? 商静盈吞了一半的果子停在那里,她望着商雪玉,不解地说道:“为什么不能吃?” 这些果子,青青红红地挂在树上,看那样子,色泽诱人,可爱极了,吃在嘴里的味道也不难吃,可是,商雪玉怎么说?她居然说,不能吃? 商雪玉丢掉手里的果子,说道:“这果子有毒!” 商宁蝶并不明白如何评判这些果子是否有毒,但是,她看到商雪玉没吃,她就一个也没吃! 商静盈不信商雪玉的话,她悄悄地伸出手去,想再摘几颗。然而,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你想不要命的话,就继续吃吧……” 商静盈脸一黑,手里的果子掉在地上,她顿时觉得委屈极了! 商雪玉也懒得解释这果子为什么不能吃。只不过,在这果子树的周围,还长着几棵树。那几棵树,结的果子很象山梨的样子,商雪玉摘了一个,放在手里,又是仔细地端详,然后,她递了一颗给商静盈:“这个倒是能吃的!” 商静盈早已饥肠辘辘,此时一听商雪玉的话,她拿着一颗梨子,就要塞到自己的口里。然而,一咬之下,一股又涩又苦的滋味弥漫了整个口腔! 商静盈“呸呸”地吐了起来:“商雪玉,我和你有仇么?你这样害我?” 商静盈是真的不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看中的既鲜红,口感也不差的果子,商雪玉说不好吃,但现在,商雪玉所给自己的,全部都是些难吃的,根本就不能入口的东西?她这不是戏弄自己,又是做什么呢? 然而,没有理商静盈,她诧异-地回过头来,只见商宁蝶和商雪玉都正拿着那种既苦又涩的梨子,正一口一口地往口里送!看着她们二人香甜可口的样子,哪里是商静盈那难以下咽般的苦涩呢? 商静盈顿时呆住了,她指着商雪玉,说道:“这个……不难吃么?” 商雪玉已经吃完一个梨子,她又摘下几颗,小心翼翼地用帕子包着,然后,放到了袖口里面!听到商静盈的疑问,她淡淡地说道:“难吃也得吃,至少可以果腹,有毒的东西,无疑是饮鸠止渴,谁敢来试?” 商静盈听了,不由捂住自己的喉咙,说道:“难道说,我刚刚吃下的,真的有毒?” 商雪玉指了指树梢,说道:“在这山野之间,越是颜色鲜艳的东西,越是要小心着些,那些通常都含有剧毒的……你刚刚的那棵果子,连个蛀虫都没有,蚂蚁也没有一只,想来一定是不能吃的,再看这山梨子,虽然颜色难看,味道也不好,但是,有蚂蚁咬的痕迹,还有虫子在果子上爬,所以,一定是能吃的!” 商静盈听了,不服气地说道:“哼,我才不吃虫子咬过的东西呢!” 商雪玉头也不抬地说道:“那你就等着饿死吧!” 这下,商静盈又扁了扁嘴,再也不说话了! 果然,没过多久的功夫,当商雪玉和商宁蝶靠在大树脚下,准备休息的时候,商静盈大声地叫了起来:“哎哟,我肚子疼!” 商宁蝶狠狠地瞪了商静盈一眼:“吵吵吵,你是怕没把那些人引来是不是?你你信不信,再敢叫我就把你扔到山崖下面去……” 商静盈听了,连忙捂住口,不敢说话了! 第一百三十章 嫡女风波之算计 没过多久的功夫,商静盈连着拉了五、六次的肚子!此时,她浑身发软地瘫软在地上,似乎一动都没办法动一下了! 商静盈不停地喘息,她看着商宁蝶和商雪玉无事人一样的样子,心中忿忿,但商静盈不敢和商宁蝶说话,只好冲商雪玉有气无力地说道:“商雪玉,看看你就好了,就我真倒霉啊……” 商雪玉看了商静盈一眼,说道:“不是你倒霉,是你心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可商静盈偏偏想吃热豆腐,所以,这不卡她去卡谁? 商静盈被商雪玉噎了一下,也似乎没话说了!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既浓又深的树木阴影,犹如压在头上的石头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 三个人原本就衣着单薄,此时山里的凉气,犹如飓风一般地席卷而来,将三个人团团包-围。三个人的身上既冷,又饿,再加上身上的伤又痛得厉害,大家互相看了一眼,在飘摇而来的寒风之中瑟瑟发抖,说不出话来! 商宁蝶仍旧沉默着,坐在一侧。似乎,她并不愿意和商雪玉和商静盈挨得太近了。 山风拼命地摇着枝头,树叶传来“哗啦啦”的响声。其间,似乎夹杂着什么野兽的嗥叫。商静盈看看黑漆漆的四周,有些畏惧地商雪玉靠近了一些,低声说道:“商雪玉,你有没有听到,这是什么在叫啊?” 商雪玉侧耳倾听了半晌,淡淡地说道:“好象是狼吧!” 狼? 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商静盈一听,立马又跳了起来。可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呢,一侧的商宁蝶已经再次闷闷地提醒:“你再吵,我将你丢去喂狼!” 这一路上,众人苦则苦矣,但商静盈已经不敢抱怨,此时,听了商宁蝶的话,她立马就焉了下来:“可是,那狼好可怕啊!” 商雪玉疲倦地闭了闭眼睛,低声说道:“狼的可怕,就在于果腹,比之人类,可真是小巫见大巫啊!” 人的贪-欲,才是永无止境的啊,为名利,为地位,为了一已之私……那些贪心的人,你给他一两金子,他就想一万两金子,你给他一座城池,他就想得到整个国家。所以,在这世上,最最可怕的,永远不是那些低等的野兽,而是拥有着最智慧的人类! 商宁蝶知道商雪玉话里所指,抿紧了唇不说话! 商静盈倒是讷讷地说了一句:“可是商雪玉,这人活在世上,总不能什么都不争吧?那样的日子,活来还有什么意思呢?” 商宁蝶冷笑一声,成王败寇,莫过于如此,但是,商静盈又怎么知道,这些争夺之后,会带来什么呢? 商雪玉微微摇了摇头,似乎不想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此时坐在一起的,是三个嫡亲的姐妹,可就是这三个姐妹之间,也曾经尔虞我诈,你死我活! 汪蔻之于商雪玉,甚至沈浓之于商雪玉,甚至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每每一想起来,就让她咬牙切齿! 商雪玉微微闭了闭眼睛,说道:“我们不能全睡着了,得轮流睡……商静盈,你是现在睡,还是后半夜才睡?” 三个人在天黑之前,并没有找到可以容身的山洞。所以,只能在这大树的背后,和这块大石的间隙里坐着,以抵挡寒风。现在,这个黑暗的夜里,不知道多少野兽正循着气味走来这里,若是三人都睡着的话,怕真的被吞下肚去,都不知道的吧? 商雪玉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经听到靠在她背上的商静盈发出轻微的鼾声。原来,疲倦至极,也因为拉肚子而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的商静盈,早在一句话说完之后,就已经靠着商雪玉睡着了! 商雪玉转过头去,只听到了商宁蝶细微的呼吸。她侧头问道:“商宁蝶,你是先睡一会儿,还是后半夜再睡?” 后半夜将会更加的冷,前半夜却是无力的困乏,商雪玉想知道商宁蝶究竟想怎样轮班! 只听商宁蝶淡淡地说道:“你身上有伤,你先睡!” 商雪玉抚了抚手臂,眸子里闪过担忧的光芒——虽然,老王临走的时候,将火折子给了商雪玉,但是,在这个山林之中,她生怕被人发现了,所以没有点火。现在,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商雪玉不知道,她们三个人这样衣着单薄地坐在这里,究竟能不能捱到明天的天明!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那么,你支撑一会儿,若是你顶不住了,记得叫醒我!” 商宁蝶沉默着不说话! 商雪玉又问了一句,商宁蝶才冷冷地说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将你们给狼叼去的!” 商雪玉摇摇头,背靠着商静盈,也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商雪玉一向浅眠,现在的这个当儿,虽然她已经很累,但是,却依旧保持着平日里的习惯。睡着的商雪玉感觉得到,有一束带着强烈恨意的眸光,冷冷地在她和商静盈的身上扫来扫去,扫来扫去!商雪玉几次想睁开眼睛,可眼皮沉重得象是被什么牵住了一般,根本就没有办法睁开。 身边的商静盈忽然呢喃了一句:“娘,求你了,不要害宁蝶……她是我的姐妹……” 商雪玉感觉到身边,有谁的身体抖了一下。 商雪玉终于掩不住疲倦,沉沉地睡去! 当商雪玉三人在寒冷的山顶睡过去的时候,商府之中,早已经炸开了锅! 今日,在去唐府的路上,商府的几位小姐马惊,车奔,吓退了一众的路人。而令人觉得可怕的是,那马,在经过百般探询之后,居然去的不是别的地方,而是离京城最近的不离山! 不离山,距离京城并不算远,但是,却是一个十分危险的所在。至所以危险,则是因为盘踞在那里的一伙盗匪。一个名叫黑彪的盗匪头子,领着一群盗匪们在那里横冲直撞,打家劫舍! 现在,那些人就在不离山之中驻扎,但凡往来的客商,无不深受其害,渐渐地,人们都不再敢从那里出入! 但现在,那两匹疯掉的马,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会有那样的力气,一直拉着这几个人出了京城,跑到了那不离山上! 中午过去了,下午过去了,转眼之间,天也黑透了,可是,到现在为止,却没有得到关于几个女子的丝毫消息! 出去打探的人,去了一拨又一拨。最后得来的消息,是商雪玉等人进了不离山之后,就再也没有了任何的消息! 此时,夫人杜甄,大姨娘,商月筝因为还在禁足之中,所以并未出现,倒是二姨娘汪蔻,还有久不见现于人前的四姨娘叶蓝,都齐齐地坐在正厅之中,商量着所有的对策! 在接近午夜的时候,铁福回来了。 令人觉得奇怪的是,身为商府管家的铁福,并没有随着众人去四处打探,他是拿着商永霖的名帖,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商永霖原本静坐着的,此时一看铁福回来,他不由站起身来,然后,招呼也不打地和铁福离开了正厅! 商永霖走了,而且这一去不回。 正厅之中,就只剩下几个面面相觑的女人! 汪蔻坐在下首,望着坐在上首的杜甄,忽然极淡,极冷地问了一句:“夫人,婢妾想问一声的是,静儿她们究竟是怎么失踪的?” 汪蔻几乎带着诘问的语气,令站在杜甄身后的牛嬷嬷十分的不悦——这个汪蔻,空占着姨娘的身份,却总是忘记了自己原来只是一个姨娘! 牛嬷嬷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只听杜甄已经温和地说道:“我的马车跟在后面,突然看到前面的马惊了。于是,连忙叫车夫跟着,可惜的是,跟了程之后,那马突然加速,我没有跟上……就只好折转回来府了!” 站在杜甄的立场,她有这样做的道理,一则,唐府寿宴没有去成,她要使人告知唐府,以表歉意。这二则,四个女孩儿全部都在那一辆马车之上,马车若是出事的话,非同小可,她作为当家的主母,是一定要让人告诉商永霖,以图救援的! 然而,当商永霖等人闻讯而来的时候,那马车早已经没有了踪影,只有惊悚的路人,心有余悸地描绘着当时的情形! 汪蔻听了,微微冷笑一声:“呵呵,夫人,您的意思是说,几位小姐的马车出城之后,就不见的踪影?” 杜甄怎么着也听出汪蔻话里的味道了。她蹙了蹙眉,不悦地说道:“二姨娘这是什么意思?几个女孩儿都是我的女儿,难道你在怀疑什么?” 汪蔻淡淡地弯下腰去,说道:“婢妾不敢!” 杜甄盯着汪蔻,眼神凌厉——这个汪蔻,不是不敢,而是敢得很呢!你且看看,这边怀疑杜甄的事情,都能想得出来! 这边的大姨娘因为商月筝没去,心里暗自庆幸,还好商月筝恰逢禁足,要不的话,这即便不出事,这一场惊吓,也是免不了的! 大姨娘明显地看出来,汪蔻对杜甄有着十二分的不满,但碍于商永霖在场,所以,她什么都不敢说,现在,商永霖离去了,汪蔻可不都把气撒在了杜甄的身上? 这边,杜甄刚刚想说什么,只见商永霖已经踏入了正厅。汪蔻神色一敛,连忙低下头去,什么都不说了! 杜甄朝商永霖迎了过去:“老爷,是不是几个孩子有消息了?” 商永霖点点头,视线却放在几个姨娘的身上,他挥了挥手,说道:“夜深了,你们都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几个女儿下落不明,这个时候,实在不是什么明天再说的时候,可是,汪蔻却知道,无论现在有什么消息,商永霖都不可能告诉她们的,因为,他只会告诉杜甄,然后,再设法营救! 第一百三十一章 嫡女风波之暗斗 大姨娘和汪蔻,甚至是始终沉默不言的叶蓝都先后离去。叶蓝临别时的一眼,和汪蔻表面平静的视线相撞,其中的意味深长,让人不寒而栗。 所有的下人都跟着退了下去,并随手掩上了门! 人来人去,门开门合,惹得烛影晃动,满室飘摇。明明暗暗的烛影之下,屋子里更显空空荡荡,只剩下商永霖和杜甄两人的影子在身后拖出长长的弧形,重叠交织! 商永霖扶着杜甄在她原先的椅子上坐下,然后,把他知道刚刚得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杜甄! 原来,铁福打探得来的消息,说是商静盈等几人全部都落入了不离山的那些盗匪的手里,现在,这些盗匪们有恃无恐地逼上门来,扬言要商府准备十万两现银,这才肯放她们四个归来! 商永霖让铁福继续打探,并安排人连夜进了不离山打探。这另一边,他则快速地回来和杜甄商量。 杜甄一听商永霖的话,顿时大吃一惊!她“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惊愕的话,已经脱口而出:“老爷您说什么?她们真的落入了那帮匪盗之手……而且,这一开口,就是十万两银子?” 商永霖点点头,神色沉重地说道:“是的,他们说,三女、四、五女和七女还有那个车夫,都落在他们的手里,若要她们平安归来,就要十万两银子!” 这十万两银子,必须是现银,要十两一锭。而且,要在明日日落之前送到!若是逾时的话,后果自负! 但,十万两银子,十两一锭的,在这片刻之间,又怎么能凑得齐呢?即便是凑得齐,又怎么能轻易地运得上不离山呢? 看到杜甄担忧的神色,商永霖拍拍她的肩膀,说道:“夫人,你不要担心,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的……” 事实上,商永霖已经在想解决的办法,只不过呢,他这是匆匆忙忙地回来和夫人商量一下,让杜甄好有心理准备就是! 杜甄听了,不由交握着双手,面有忧色地说道:“怎么能不担心呢……” 这几个女孩子可是和她一起出门的啊,她们却在半途和赶车的车夫一起失踪,你叫杜甄怎么能不心急如焚呢? 杜甄望向外面漆黑的天际,不由深深叹了口气——十万两银子啊,能否真的保得这几个女子的性命和清白? 而她,又要怎么办才好呢? 更重要的是,杜甄让人查里查外的,却没有查出来,这马究竟是谁做的手脚,只知道,那个驾车的老王,也是商府的家生子。父子两代,都是商府的车夫。此时,老王未归,他们一家都被杜甄全部扣留起来,静待消息! 但这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现在,最根本的问题就是,那几个年轻的女孩儿,究竟在面临着怎样的危机? 想到这里,杜甄担忧地说道:“老爷,请您无论如何,都要救她们几个孩子回来啊……她们年纪还小,不应该经历此种磨难的啊!” 商永霖拍拍杜甄的手,说道:“夫人放心好了,她们也是我的女儿!” 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没了哪个都揪心,商永霖也是来和杜甄商量一声,然后,就准备前往不离山去了! 杜甄听着商永霖的交待,不住地点头——只要能救得那些个女孩儿们回来,无论花再多的银子,做再大的难,都势在必行的了! 忽然,半开的窗子里,掠过一抹劲风,靠近窗口的烛光,一下子被吹得熄灭。原本明亮的屋子里,顿时变得昏暗了不少。 商永霖朝杜甄说道:“好了,夫人,接下来的事情,就要看你的了,我现在就出发!” 商永霖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 杜甄站在那里,久久的没有动一下! 不离山,不离山。这风冷月黑的,几个女孩儿究竟怎么样了? 汪蔻快步走出正厅,就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看她的脚步很急,似乎有什么事情,在等着她处理一般! 然而,汪蔻才走出没多远,就看到一抹蓝色的衣衫正站在疏落的花藤之下,背对着汪蔻!似乎在等什么人一般! 那个人,正是叶蓝。而这条路,正是通往汪蔻院子里的唯一路径,不用说,叶蓝就是在等自己了! 汪蔻看到叶蓝,似乎连话都懒得说,她目不斜视地绕过叶蓝,径直向前走! 道不同,不相为谋。道不同,从不相识! 然而,汪蔻才刚刚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叶蓝忿忿的声音:“你说,这事是不是你让人做的?” 在叶蓝的心里,这商府之乱,一定和汪蔻撇不清关系,这商府之患,也一定是汪蔻捣的鬼。 汪蔻不理叶蓝,继续前行! 叶蓝跟上几步,继续质问汪蔻:“是不是你先让人在马的身上动了手脚,然后,再将她们扔进不离山中,现在,她们生死未卜,你是不是就真的满意了?” 汪蔻摇摇头,叶蓝啊叶蓝,你实在太小看了她汪蔻!但凡有损商府而有益于汪府的事,汪蔻一定会做,但既有损于商府,而无一利的事情,汪蔻却不屑为之。更何况,这次失踪的人之中,还有她的宝贝女儿商静盈,单单这一点儿,已经足够让汪蔻心急如焚了。她怎么会再任人火上浇油呢? 汪蔻转过身来,眼神灼灼地望着叶蓝,从牙缝里挤出字眼:“叶蓝,你除了会胡乱猜测之外,还会做什么?” 胡乱猜测? 叶蓝顿时怔了一怔! 汪蔻为阴险,表里不一这是事实。但是,汪蔻无论做了什么,她就一定会承认。现在,汪蔻矢口否认,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和她无关呢? 这个猜测,让叶蓝的脸色惨白了几分。 因为,若这事真的是汪蔻所为,那么,既然商静盈和商宁蝶她们在一起,那么,还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但若是另外的居心叵测的人为之的话,那么,几个女子的小命,就真的休矣了! 叶蓝并不是牺牲不起谁,只不过,自从沈浓死后,她日日夜夜自危,生怕下一个轮到的就是她。后来,叶蓝就想到了商宁蝶。看在沈浓和叶蓝在生的时候关系不错的份上,或许这两个可以结为盟友,而念着这一丝的亲情,两个同样孤单的人,想必会在这商府之中互相扶持,守望相助。那样的话,叶蓝防备起汪蔻来,也算是有了几分的胜算! 但是,这才刚刚几日啊,商宁蝶失踪,而让人觉得诡异的是,这连同商宁蝶一起失踪的,居然还有商静盈甚至是商雪玉! 不离山那个地方的传说由来已久,现在,叶蓝不用想都可以想像出来,这几个女子在那里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 汪蔻看到叶蓝呆怔,她冷笑一声,说道:“我说叶蓝,你别什么事没有的胡思乱想就好,这想得多了,可是会关痛的!” 叶蓝不理汪蔻,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 汪蔻似乎不想再和叶蓝废话了,她转身,径直离去! 叶蓝望着汪蔻的背影,忽然冷冷地说了句:“表姐会在天上看着你的!” 是说沈浓么?汪蔻仰望天空,无声而笑。 她活着的时候,都不是汪蔻的对手,难不成,她死了之后,就能立地成佛了? 既然沈浓在天上看着她,那么,就让沈浓好好地看看吧,看看这商府究竟怎样变成她汪蔻的天下! 再往前转了一个弯,然后又越过一条廊柱,有一个身影无声无息而来,她径直走到汪蔻的面前,说道:“主子,他们已经来了!” 来的人,就是汪蔻身边的薛嬷嬷,她站在那里,宛若一条石桩一般,动也不动一下! 这么快? 汪蔻眼睛一亮,快步地向前走去! 然而,才走出两步,汪蔻忽然顿住脚步,说道:“你去告诉他们,我就不过去了。叫他们现在就去不离山中,救静儿出来!” 席嬷嬷听了,朝汪蔻鞠了一个躬,然后,问道:“奴婢省得了……但是,主子,其他的几位小姐呢?” 汪蔻听了,微微冷笑了一下:“其他的几个嘛,当然是一不小心的,没了……” 一不小心的……没了? 那就是说,此次的不离山之行,只能救出商静盈,而其他的三个,就要就地正法么? 汪蔻似乎看出了薛嬷嬷的想法,她冷笑一声,说道:“哪里用得着那么费事呢?你只要去告诉那些人,这不离山中悬崖高绝,万丈深渊,那些个小姐们一个不留神的,一个个都跌入悬崖,没了也就是了……” 汪蔻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冷,有丝丝的戾气从她的脸上泄露出来,宛若秋末的霜冻,只用了一瞬间不用的功夫,就席卷了全身! 汪蔻淡淡地说道:“告诉他们,救出静儿是主要的,但毁掉其他的三个,特别是商雪玉和商宁蝶,都要不惜一切代价。明白么?” 薛嬷嬷听了,不由悚然一惊——不惜一切代价,主子可是真的要想办法对付其他小姐了么?而且,丝毫都不留余地? 薛嬷嬷转身走了,只留下汪蔻一个人还站在那里。 头顶,轻风拂过,花香四溢,那不知道哪里来的香气,弥漫着汪蔻的鼻端。汪蔻伸手,拈住一片遗落在她肩头的花瓣,忽然冷冷地笑了起来! 商宁蝶自然是汪蔻的第一号仇敌,百死莫恕。但商宁蝶……那个表情冷冷的年轻女子,有着和沈浓异曲同工的心计和嚣张。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变得和汪蔻针锋相对。死不相让了! 不要紧,此前的汪蔻一直韬光养晦。就是为了寻找最佳的机会,而现在,很显然的,这个机会,已经来了…… 商雪玉,商宁蝶,这一次,我要借不离山那些人的手,将你们都统统葬送在那里! 第一百三十二章 嫡女风波之患难 半夜的时候,商雪玉醒来了。她的身上,一片温暖,似乎有人披了一件衣服在她的身上,温暖得真想让人叹气!但是后背,却是冰凉刺骨的痛,痛得她犹如睡在冰块上一般,怎么暖都暖不热! 商雪玉下意识的,将身体往前靠了一靠。想离那些温暖更近一些。那温暖的感觉似乎更加的浓了,浓得商雪玉只想叹气! 模糊的意识里,商雪玉在想,这究竟是谁披了一件衣服在她的身上呢?如此温暖,又如此的舒适? 衣服? 商雪玉可记得,现在的她,并不是在什么商府,而是在寒气逼人的山上啊,怎么会有人为她披一件衣服呢? 这样想着,商雪玉心里一惊,一下子睁开眼睛! 她看到,周围居然生了一堆小小的火,商宁蝶正低头将柴禾往火堆上放,温暖的火苗,正在舔着她的脸庞。而商宁蝶沉思的眉眼,紧抿的唇,还有宇眉之间浓得化不开的仇恨,看得商雪玉心里不由地一跳! 似乎听到了身边的动静,商宁蝶抬起头来,看了商雪玉一眼。淡淡地说道:“我以为你会睡到天亮呢!” 商雪玉揉揉眼睛,朝商宁蝶说道:“你也要睡一会儿!” 商宁蝶不说话,扔下手里的木枝,就靠在最近的石头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商雪玉回过头来,看到商静盈安静的眉眼。 这个一向专横跋扈的女子,此时那样无助地躺在那里,给人的感觉,不知道是柔弱,还是坚强! 商雪玉摇了摇头,又将一边的木柴往火里扔了一些。 就在商雪玉转过身的时候,原本已经睡着的商宁蝶蓦地睁开眼睛,她看了一眼商雪玉的背影,又淡淡地闭上了眸子——就差一步了,就差一步了…… 可没想到,商静盈居然说了那样的话,就因为那样的话,商宁蝶才停住了手! 姨娘呵,我还是不够狠是不是?我还是下不去手是不是? 那么,姨娘,请你教教我,要怎么样才能练就一副铁石心肠? 商宁蝶淡淡地想着,慢慢地沉睡了过去! 黎明的时候,商静盈也醒了。 她倒是结结实实地睡了一觉,虽然一醒来的时候,有些头重脚轻,但毕竟是醒了。她按了按冻得发痛的头,不由看向了前面! 黎明前的晨雾,笼罩了整个空间! 整个天地之间,都被一片朦胧的光线笼罩着,宛若无数个幽灵对她们好奇地窥探。 商雪玉的面前,居然有一堆灰烬。那里的柴已经烧得尽了,但还有温暖的气息,正从那里传了过来! 商宁蝶靠在火堆之旁睡着了,她紧紧地抱着双肩,蹙着眉,似在思索什么难解的事情一般。那原本单纯的眉目,已经染上了陌生的戾色,商静盈看了一眼,却再也找不到任何熟悉的痕迹了! 商静盈虽然单纯,却并不笨。她知道,商宁蝶和商雪玉对自己都有敌意和恨意。至于为什么,不用想都知道,那都是因为汪蔻和她们结怨的缘故! 但两个人的恨意又略有不同。商宁蝶的恨,是毫不掩饰的强烈,浓得象一阵强降雨,恨不得一场雨下来,就将她活活淋死! 商雪玉的恨,更象是厚厚的雪,那恨,覆盖在浓浓的雪原之下,只要你不去拨弄,就看不到任何的痕迹! 更何况,商雪玉比商宁蝶更加会顾全大局,所以,正如商宁蝶所说,在困境之中的三人,还是可以互相依靠的! 黎明前的深山里,非常的冷。商静盈的脚有些发麻了。她用力跺跺脚,朝着商雪玉走了过去! 商雪玉看了商静盈一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商静盈放轻脚步,来到商雪玉的面前坐下,说道:“哎,你一晚上没睡?” 商雪玉睁开疲倦的眼睛,说道:“不,我后半夜才醒的!” 商静盈的视线,随着商雪玉在商宁蝶的身上落下,似乎悟了什么一般的:“前半夜是她在守?” 商雪玉点点头! 商静盈将自己的手,靠近火堆,在感觉到温暖的同时,她不由地问了一句:“商雪玉,你说说,我们能活着回到家里么?” “家”,一个多么温暖的名词! 那里有她们喜欢的美食,有她们温暖的被窝,更有遮风挡雨的院子。这一切的一切,从来都是商静盈满不在乎的,可现在,却成了她很想珍惜的!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当然!难不成你想在这里过日子?” 商静盈听了,连忙摆手道:“不,不,我才不要在这里呢,这个鬼地方冷死了……” 商雪玉低下头去,不理商静盈。 忽然,商静盈的肚子里,传来“咕”的一声。 商静盈有些脸红地摸了摸肚子,低声说道:“都快饿死了!” 商雪玉想了想,从袖口里掏出一只野山梨,递到了商静盈的手里! 商静盈连忙一把拿过,放在口里大嚼起来! 原本既苦又涩的梨子,此时似乎成了难得的美味。商静盈大口大口在咬着,最后,居然边核和籽都全部吞下肚去! 商雪玉神色复杂地看着商静盈——眼前的这个女子,原是自己的姐妹啊。可是,因为她有一个那样的姨娘,就注定了原本可以相亲相爱的姐妹再也没有了亲密无间的可能! 商雪玉是可以趁着这个时候落井下石。但她更加知道,此时的杜甄,肯定在面临着更加危险的境地。若是她们平安回去,而商静盈却“意外”地留在这里的话,回去之后,无论是杜甄,还是她们,都是很难交差的! 更重要的是,商静盈虽然不值得救,但是,对于汪蔻来说,毕竟要有所顾忌,那样的话,即便汪蔻真的做了什么手脚,也绝对不会弃商静盈于不顾! 一个梨子被商静盈很快吃光了。她看着商雪玉,眼神里满是祈求:“那个……你还有么?” 商雪玉默不作声地从身后摸出一个小包包,里面,居然放着三四枚梨子。那梨子是商雪玉昨天的时候专门摘下的。在这个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果腹的地方,事前有些准备,总是她的! 商静盈一看,立时大喜。她连忙拿起其中的一个,在衣服上擦了擦,就送到了口里! 商雪玉拿起一个梨子,也送到了口边。忽然感觉到身边有人注视。她转过头来一看,原来是商宁蝶醒了,正眼神淡淡地看着商静盈大快朵颐的样子。此时,看到商雪玉回头,她默不作声地转开了眼神! 商雪玉拿起一个梨子,递到商雪玉手里:“吃吧,吃完了好赶路!” 三个人走的方向,自然不是什么上山。而正是下山的路程。只不过,她们几个弯弯绕绕的,绕过了原先的路也就是了! 商雪玉从来都没有打算上山。但她也不能在老王的面前暴露自己的去处。谁知道马发疯的事件,和这个看似老实的老王有没有什么关系呢?再者,老王此次下山,同样是危机重重,谁又知道,他会不会被对方捉住,然后,供出这一行人的去处呢? 所以,商雪玉只留下了几个标记之后,就干脆的带着商静盈的商宁蝶往山下走去! 响完最后的几个梨子,天已经完全变得亮了起来! 四周的雾霭,还有云间游荡着,但十几步之内的东西,倒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了! 商雪玉看了看前方,辨认了一下方向,朝二人说道:“我们要走了!” 在临走的时候,商雪玉让商静盈翻了一些土,将那些灰给掩埋住了。至少不能让人发现她们曾在这里生火! 谁知道这个地方,离那些匪盗们究竟有多远呢?若是被那些人发现的话,她们可就真的麻烦了! 三个人继续在浓密的山林里穿梭! 好在的是,这里虽然林浓叶深,但杂草不多,而且,地下干燥,并不潮湿,所以,蛇虫之类的东西,也并不多见。就连昨晚的一晚,也只听到几声野兽的叫声,而没有看到什么野兽过来! 想来,三个人还游走在不离山的边缘,并没有深入这山林的腹地,所以,危机也会相对少些! 在跨越一个土坡的时候,商静盈差点儿跌倒。她下意识地扶住了身边的商雪玉! 然而,商静盈这一扶之下,一不小心碰到了商雪玉受伤的手臂,商雪玉痛得一下子弯下腰来,再抬起头来时,她已经汗水盈额! 商静盈一看商雪玉痛苦的样子,连忙道歉道:“对不起,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商雪玉手臂原本就是断的,可是,这一天一夜里,她却默不作声地陪着大家走了这么远的路。这让商静盈的心里,十分害怕商雪玉会如此倒下去,若然如此的话,她又怎么和那个冰冷到零下十度的商宁蝶相处呢? 商雪玉摆摆手,示意商静盈说她没事,然而,她刚刚想站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晕目眩。支持不住的,朝着一侧跌去! 商静盈连忙上前扶住了。她扶着商雪玉在一旁坐下,说道:“商雪玉,哎,你行不行啊?你要是不行的话,就不要强撑了啊!我们可以休息一会儿再走!” 商雪玉深吸了口气,她只觉得额头发烫,身体重得要命,双腿也是软绵绵的,没有一丝的力气。 商雪玉看着商静盈,苦笑着说道:“我没关系的,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商静盈扶着商雪玉的手臂,忽然叫道:“呀,你好烫!” 商雪玉的触手,摸着商静盈的手,只觉得冰凉一片,此时听到商静盈的话,她有些奇怪地喃喃道:“有么?我怎么不觉得呢?” 商宁蝶就站在二人不远处的地方。 一天一晚的山林生活,已经让往日里养尊处优的商宁蝶变得有些腊黄憔悴。但是,她望着近在咫尺的商雪玉,依旧倔强的眼神,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三个有着奇异矛盾的人,此时都有着相同的想法,那就是,她们渴望自由,想早些回到府里去,但是,她们又都彼此矛盾着,猜忌着,希望这走出山林的,就只有自己! 在不知道什么心情的驱使之下,商宁蝶微微敛了敛眸子,说道:“我们休息一下吧……都累了!” 三个人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开始了短暂的休息。 商静盈望着树顶的阴影,心里想的却是,不知道汪蔻派来营救的那些人,现在哪里呢? 第一百三十三章 嫡女风波之救星 ? 事实上,当商雪玉她们离开半天不到的功夫,有一行的黑衣人已经在她们昨晚休息的地方查找了一番! 在看到大石的角落里,有一片被挂断的小小的女孩儿衣角的时候,那个领头的黑衣人不由地说道:“肯定就是她们!” 如果说,昨晚她们曾在这里呆过,那么,依她们三个的脚程,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那个黑衣人一挥手,说道:“我们快走!” 必须找到商静盈,留下其他的两个! 更重要的是,要在她们获救之前,就得将一切的事情办妥。 因为,若是被其他的人发现的话,那么,事情一经败露,他们这几个负责进山的人,也没有再活下去的必要了! 商雪玉一行,继续艰难地往前移动。 忽然,她们在经过一个小山丘的时候,听到有一阵说话的声音! 商雪玉一惊,连忙扯了一下闷头走在前面的商宁蝶! 商静盈早已没有了力气,她吃力地跟在两人的身后,走一步,磨三磨的!其他的两个人,则因为商静盈的速度,而被拉下了不少! 商宁蝶一个不防备之下,被商雪玉拉趴在那里,她刚想翻脸,忽然听到前面的不远处,传来两个男子的抱怨的声音:“找找找,搜搜搜——这都一晚上过去了,一个鬼影子都没有看到,这不离山方圆几百里大小,我们要去哪里搜啊!” 只听另外一个男子的声音说道:“唉,是啊,这山路这么难走,我的腿都要断了!” 商宁蝶看了一眼商雪玉,没有出声,但商雪玉心里想的却是——昨晚一晚,已经有人搜她们了么?那么,回去报信的商紫如和老王有没有被搜到呢? 商静盈了跟了过来,趴在两人的身边。她一样的,也听到了前面的说话声! 只听当前说话的男子说道:“是啊,谁叫我们命苦呢?是跟大当家的,而不是二当家的!你没看看吗?大当家死了之后,原本跟着他的弟兄,全部都被派了出去。而原先和二当家交好的那些,现在还好好地呆在山寨里,美其名曰,是为了为大当家的守孝,鬼不知道,他们这是保存实力?” 那个大当家居然死了? 商雪玉听了,不由低头,想了片刻。要知道,依着那个大当家的伤势,不至于这么快就会挂了的吧?现在,这个人居然说那个黑大个儿挂了,那只有一种可能,他是被自己人害死的……而那个所谓的“自己人,”说的就是那个和他不和的二当家! 商宁蝶也听到了对方的对话,同样有些诧异-地看了商雪玉一眼,她心里想的却是,这个商雪玉,原本居然有这种本事,一针下去,就要了人命的? 商雪玉摇摇头,在地上划下了几个字:“不是我!” 商宁蝶挑了挑眉,象是没明白商雪玉的话。商雪玉又划下了几个字:“是他们自己人害的!” 这下,连商静盈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来,这些人内讧,黑大个被人害死了啊! 这黑大个死了,虽然是少了一害,但是,她们的处境,也更加危险了! 你想啊,这黑大个儿的人,都被派出来搜寻,那都是将三人恨之入骨的人,若是逮到了三人的话,这三个人哪里还有活路嘛! 然而,再听下了下面的话,商雪玉,不但商静盈和商宁蝶,都同时吃了一惊! 另外的男子听了,又叹了口气,说道:“哎呀,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不过,听说二当家的下了山呢?我还听兄弟们说,昨晚的时候,二当家的就给商府送了票子,说是几个妞儿全部在我们手里,让商府拿十万两银子来赎呢!” 十万两银子? 原来,在这些人搜索她们的时候,就已经做了两手准备么?而且,还将信送到了商府,准备敲诈银子? 那么,也就是说,商雪玉和老王还没有回到府里去了? 更重要的是,这信一送到商府,大家必定人心离乱啊!不知道现在的杜甄,有事没有呢? 商宁蝶抿紧了唇,又抬起头来听了下去! 那两个匪盗想是没有了头子,搜寻并不尽力,要不的话,也不会坐在这里聊天儿了! 只听其中一个又说道:“我还听弟兄们都说,这十万两银子是少了一点儿,但是,要的是每锭十两的啊,不能大也不能小,所以,这就更难找一些了!而且,还要在今天的日落之前送上来山里,也不知道那商府会不会把银子给准备好……” 这两个人显然毫无顾忌,可见这个刚刚登上大当家之位的二当家也并非那么人得人心。所以,这闲聊的功夫,这两个人就已经把什么都给说光了! 另一个男子又说道:“十万两银子啊,若是给我的话,都成了富翁了……” 另外一个冷笑道:“你想得倒美,我还听兄弟们说了,这十万两银子,只是投石问路的,若是得来容易的话,好戏还在后头呢……” 当前说话的男子说道:“可是,我们并没有逮到那几个小妞儿啊,到时,要交什么给商府的人?” 另一个男子说道:“有没有那几个妞儿有什么关系呢?那银子一上了山,你以为他们还能拿走?再说了,那几个小妞就在这山里,还能插了翅膀飞了不成?二当家的已经答应了我们,说是这几个小妞逮到了,要当着大当家的灵堂给活剐了呢……” 商静盈一听,顿时面如土色——活剐……这也太恐怖了吧?呜呜,她可不想死啊,她还没活够好不好? 商雪玉看到商静盈的脸色,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商静盈苦着脸,不敢说话了! 只听那个匪盗再次说道:“大当家的也是运气不好,要不是身上的伤没好齐,着了那几个小妞的道儿,现在这不离山上的家,哪里轮得到二当家的呢?” 另外一个又叹了口气:“哎,以后啊,有我们的苦日子过了!” 两个人似乎对望了一眼,都不再说话了! 这边,三个人已经听得心惊胆战了! 敲诈高府的银子。 那个黑大个已经死了! 要将她们活剐! 这几样,不管任何一样,都足以让她们心惊胆战的! 可是,现在要想个什么法子,才能尽快下山,去和商府的人会合,让这些人知道她们没事,不用付银子,也不用上那些盗匪的圈套呢? 这个话似乎说来容易,但做来,就真的没有那么容易了! 那两个盗匪似乎并没有怎么尽力去搜,他们歇息够了,于是,又站起身来,骂骂咧咧地向前走了!只不过,他们走的方向,却恰好是商雪玉她们刚刚过来的方向。三个人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隐藏着,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不敢让对方发现自己的踪迹! 那两个匪盗终于慢慢悠悠地走了。商雪玉三人这才松了口气! 眼下,似乎到了生死关头的时候了。三个人暂时的将个人私怨放到了一边,开始商量对策! 商宁蝶终于哑着声音,开口说道:“我们要怎样才能抢在他们的前面?” 商雪玉说道:“最重要的是,我们要知道这山里究竟有多少人在搜寻我们,要是一不小心的话,落到了他们的手里,事情可真的麻烦了!” 商雪玉朝远处看了一眼,晨起的雾,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消退了。眼前全部都是浓叶绿树,深不见头!最重要的是,不知道那里面究竟隐藏着多少的危机,又有多少个象刚才的那两个人一般搜寻她们的人,正隐藏在这密林之中,对她们虎视眈眈! 商静盈也低声说道:“可是,我们要怎样才能绕过他们呢?” 商雪玉说道:“我们是要绕过他们,但现在,不是绕过一、两个人就办到的了,因为,我们并不知道,有多少个人正的搜索我们!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要更加小心了!” 商宁蝶接口说道:“最重要的是,我们不能落入他们的手里!” 从刚刚那两个盗匪的话里得知,若是抓到她们的话,可真的不是一般的绑票了!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那么,我们走吧,一路上要小心些知道不?” 三个人刚刚起身,忽然,听到身后的某一处,传来一声闷哼,再接下去,就传来一声不高的惨叫,然后,一切都归于无声了! 听到这些声音,商雪玉三人不由地一惊。她们首先想到的就是——背后有人!而且,很可能是和这些匪盗作对的人! 但会是什么人呢?究竟是来救她们的,抑或是…… 商雪玉看了一眼商宁蝶,然后,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一侧的商静盈! 商宁蝶瞬间明白了商雪玉的神色——这些人,或许是来救她们的,又或者说是汪蔻派来,救商静盈,但绝对不会救她们的! 商宁蝶不露痕迹地朝商静盈靠近了一些,悄声说道:“我们先躲起来!” 三个人飞快地躲了起来,没过多久,一群黑衣人迅速而至。他们的手上,什么都没有,但商雪玉还是敏感地从这些人的身上,闻到了一种杀气,甚至是血腥的气息! 人常说,从死人堆里趴出来的人,对血腥的气息和杀气尤其敏感。所以,当那几个黑衣人一现身,商雪玉就感觉到了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霎那间,她作出了判断,这些人,绝对不会是来救她们——抑或是来救她和商宁蝶的,这些人,是来杀她们的! 那么,商静盈呢? 商雪玉对商静盈和商宁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悄悄地躲了下去。她的脑子,急速地旋转起来,要看着,怎样才能躲过这几个人,或者干脆等他们离开! 只听一个男子说道:“老大,怎么办啊?我们这一路追来,都没有发现她们的踪迹啊!” 这些人的确是一路上追踪着商雪玉等三人的踪迹而来的,可令他们气馁的是,不管他们追了多远的路,始终再没有发现这三人的踪迹!更重要的是,这山林如此之大,别说是隐藏三个人,就算是隐藏一个村子,都是如泥牛入海的啊,他们怎么能找得到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 嫡女风波之交火 那被称做老大的黑衣男子听了这话,顿时也有些气馁。要知道,他们昨晚马不停蹄地出发,一直找到了商雪玉等人出事的地方。在那里,他们也看到了断崖,以及跌落下去的马车的痕迹。在幻想着曾经的触目惊心的时候,他们几乎以为,这一群弱女子们,已经香消玉殒了。 然而,没有放弃希望的他们,又下山继续寻找,在偶尔逮到了一个匪盗之后,得来的消息是,的确有这样的几个女子,再加上一个马车的车夫。在山上出了事之后,就被他们截住了。但结果显然是令人失望的,因为,那个匪盗告诉这些黑衣人,说那几个女子之中,有一个非常的聪明,不但聪明,而且非常的厉害。她们虽然险些被抓,信居然临危不乱,结果,不但成功地杀了他们老大,而且,还成功地夺马车,给逃了出去! 听了那个盗匪的话,这些黑衣人们面面相觑。这个结果,很显然是出乎他们的预料的,但更加出乎他们意料的事情,很显然的,还在后头。 这些黑衣人开始沿着商雪玉她们离开的踪迹去寻找!然而,也只在她们昨晚宿营的地方,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而他们循着踪迹追来。直到现在,也一无所获! 似乎,这一班女子,一进了这山林,就象是一滴水进了大海一般,再也寻不着任何的踪迹了! 可是,已经找到这里,看到了那些尾随而来的匪盗。其间,这些人一直留意着,并没有听到任何的,关于这些女子被捉的痕迹。可见,这些女子还真的既聪明又厉害,不但会杀人,更会躲避追捕。否则的话,怎么到了现在,还找不到她们? 再想起那两个刚刚撞了个正,因而被杀掉的匪盗,那个老大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 看来,这几个小女子的能力,他还是低估了一些了——居然能躲过这些搜索的人? 男子朝四周看了一眼,说道:“找,给我继续找!” 都已经找到这里了,不继续找,又能怎么办呢?无功而返?笑话,他们出道这么多年以来,还没试过灰溜溜的回去呢!这一次,当然不能例外! 领头的男子咬了咬牙,说道:“还有啊,我们刚刚杀了他们的人,那些匪盗们很快就会发现的,剩下的,我们可要小心些了!” 这些人搜到这里,不期然的和那些搜寻的盗匪相遇。那些盗匪就要惊呼,这些黑衣人索性来了个一不做,二不休的,干脆将他们两个一刀一个,给“咔嚓”掉了! 虽然,现场的血迹已经经过简单的处理,尸体也被掩埋掉了。但是,这些人知道,这里的动静,一定会被人听到的,而过不了多久,那些搜寻的人就会发现他们的同伴少了一个,然后,一定会循着足迹找到这里来的。这些人虽然不怕这些匪盗,但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你叫这些黑衣人怎么不小心为上呢? 俗话说,怕什么,就来什么。这个领头的黑衣人这话才一说完,就听到前面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哎,我说,刚刚这里明明有响动的,怎么一下子就没有了呢?还有桥三赖四那两个小子,他们两个不是负责搜寻这一片的么?怎么也不见了人了呢?” 只听另外一个声音笑道:“那俩小子都是看到漂亮妞儿就不认识自己爹娘的主儿,昨天,看到这几个妞儿的时候啊,那两个小子的眼珠子都要跳出来了。所以,我想啊,这两个家伙肯定是逮到了那几个漂亮妞儿,不敢让大家伙儿知道,然后,自己躲起来去享受去了!” 听了这话,一个一直沉默着的匪盗忽然冷笑起来:“这两个小子,都是有贼心,没有贼胆的主儿,以那几个妞儿的聪明劲儿,怕是还没有被捉到,就把这两个小子给捉弄死了吧……”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似乎,这几个人都想到了,那桥三和赖四两个小子到现在还没有看到人影,也没有听到什么特殊的响动,现在看来,他们是不是已经真的被那几个妞儿给捉弄死了呢?又或者说,这两个小子…… 那个下场,没有人敢再想下去,大家闷闷地看看对方,然后,径直向前走去! 听了这话,一个闷闷的声音说道:“我看也不尽然,那几个妞儿在这山林里呆了一天一夜,怕早饿得差不多了,也冻得差不多了吧?她们还捉弄谁呢?” 听着这话,更象是在帮他们打气。但无论怎么说都好,没看到那两个小子,大家都还是不放心的。当下,大家更加小心翼翼地向前搜寻着,生怕一如方才那个男子所言,这桥三赖四两人,被人一不小心的,给捉弄死了! 粗大的树干背后,闪出四个高矮不一的身影,不用说,那里有一行四个匪盗正一边说着无聊的笑话,一边慢慢地搜寻过来! 看到这里,商宁蝶大概也明白了什么。她挨商静盈近了一些,暗地里作了一个“不准说话”的手势。 商静盈一看到黑衣人出现,也被吓了个半死,再加上那些人一出现就杀人,她更加害怕了。难得地,看到商宁蝶没有对她黑色黑皮的,她干脆装起了哑巴,紧紧地缩在商宁蝶的身后,不敢说话了! 看到那些匪盗一字排开,小心翼翼地向前,那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让商雪玉的眼珠子不由地转了一转! 商雪玉心里想的是,这前面有人搜,后面有人追,若是不想办法解决掉这事的的话,迟早,她们便会被前后夹击,不得脱身!但是,若是她们换个方位想一想的话, 商雪玉和商宁蝶彼此交-换了一下神色,她的意思是让商宁蝶看好商静盈! 商宁蝶点点头,商雪玉悄悄地转到另一边,然后,咬破指尖,在地上滴了一滴血。然后,她又悄悄地按着原路摸了回来! 那几个匪盗一路走来,忽然看到地上有几滴鲜明的血迹。正滴在在一颗大大的石子上,黑白分明的颜色,真的令人触目惊心! 四个人顿时站住了,只听其中一个匪盗不由地失声惊叫起来:“血……” 血? 那究竟是谁的血? 是谁的? 几个匪盗一看,顿时紧张起来。他们“唰”的一声,抽出身上的佩刀,然后,背靠背的围成一个团。然后,开始朝四周警戒起来! 然而,林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风吹过树梢,还有落时辗转落地的细碎声。那被放大的恐惧,犹如那被激进了石子的浪花一般,响,惊心动魄! 四个匪盗如此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呈献出惊惧和惶恐同样的表情! 谁在附近? 然而,敌人不会主动出现,再停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几个人戒备着,朝前走去。再走出没多远,只见一个人伸长鼻子闻道:“有血……” 有血? 血是从哪里来的? 四个人似乎都是在山林里生活习惯的人了,他们各自朝着地下翻动着,查看着,没过多久,居然真的给他们看到了血迹! 那血迹,并不是商雪玉滴下的小小血迹,而是一大片,一大片犹如墨染一般的黑褐色印子。此时,被草草地掩埋了。然而,那新翻的土。还有那被渗透的黄色,清晰地将一切都呈献在所有人的面前! 血,触目惊心! 四个人的眼里,都流露出绝望的,而且不安的眼神! 有血,就代表着有人在这里死去,只不知道,那在这里死去的,究竟是那个桥三、赖四,还是谁呢?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又似乎扑朔迷离。四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沉默,让空气都觉得窒息。只见那个年纪稍大的匪盗摆了摆头,一咬牙,说道:“兄弟们,搜!” 在这荒山里搜一样东西,变得十分的容易。没过多久,这些人就循着那些踪迹,找到了更多的血迹! 然后,这几个人再一直向下找,再接下去,就顺理成章地找到了被草草掩埋的尸体! 当桥三和赖四两个人的尸体出现在几人的面前,大家的脸色,全部都变得难看! 敌人就在侧边? 当这个意识浮上心头的时候,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那感觉,就象是紧绷的弦,一下子崩到了极点,只要再稍微一使力的话,就会断裂,全盘崩溃! 可以无声无息地杀死两个同伴,证明对方有着更加令人震惊的实力,而那实力,显然不是这四个人可以对付的了! 那四个匪盗之中,有一个最年轻的,开始跑着去呼应着同伴,剩下的几个,则更加小心翼翼地警戒起来! 风,吹过林子,吹走血的腥气!也将这些人额头的汗水吹散。 三个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良久,终于松懈下来。只听其中一个匪盗说道:“这几个小女人也太强悍了吧?不但杀了我们大当家的,还又杀了我们两个弟兄。不能放过她们!一定要将她们碎尸万段!” 另外一个比较老成的匪盗说道:“不象是她们做的……那几个女的,只会用针伤的,我们这两个兄弟,却是被人用剑杀的,而且,一刀割喉啊,这要怎样的手段才能做到?所以,肯定不是她们做的!” 那么,可是有别的人又闯了进来? 看这样子,闯进来的人非友即敌啊,难道说,那个商府人的,居然这么快就接应过来了?那样的话,事情可就真的麻烦了啊! 几个人的脸色,慢慢地变得严肃起来,若真有人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闯上山来的话,一旦和那几个女子会合,他们山寨里想敲诈商府的计划,可就真的完全流-产了啊!到了那时,兄弟们非死即伤,损兵折将的,那可不可怕极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嫡女风波之危机再来 看到这里,商静盈不由在地上写到:“那几个黑衣人,可是来救我们的人么?” 商静盈虽然不及商雪玉敏锐,可看到那些黑衣人杀这些匪盗,她也能隐约地感觉到了什么,所以,这才问商雪玉! 商雪玉还没有出声,一侧的商宁蝶就拦在前面,她在地上写道:“你看他们的样子,一来就杀人,生怕全天下的人都不知道的样子,你觉得,他们象是来救我们的么?” 救人和搜人,表情完全不同,救人者,一脸的急切。争取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早日找到需要救的同伴,所以,若非不得已,非但不杀人,还会尽量不惊动对方! 但若是搜人者,则是志在必得的狠戾!遇神杀神,遇佛殺佛。管他全天下的人都来围攻? 商静盈想想那几个黑衣人的眼神表情,再看看商宁蝶一脸的肯定,只好点点头:“好象是这么一回事!” 得到了答案的商静盈,索性躲在下面不出声了! 虽然商静盈不动了,可商宁蝶还是不敢放松。那些黑衣人,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可是,那一脸的狠戾,以及那志在必得的眼神,却是商宁蝶非常熟悉的。反正不管怎么看,这些人都不象是商府派出来的人,而更象是有人特意收买的杀手,以钱换命来了! 在商府之中,能以钱换命,收买杀手的人,屈指可数,商宁蝶用脚趾头想一下,都知道那人是谁! 就因为这样,她才要看好商静盈,然后,在有限的程度之内,保证自己的安全! 这边,商雪玉苦思萦想的则是,要怎么样才能将这些匪盗引向那些黑衣人的去处呢? 一侧的商宁蝶似乎也在想这个问题。忽然,商宁蝶扬起手来,用一粒小小的石子朝其中的一个匪盗扔了过去。 那个匪盗被砸,登时一个激伶。他摸摸被砸痛的头,大喝了一声:“是谁,给爷我出来……” 然而,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出来。 那几个黑衣人屏气凝神地伏在前方不远处的地方,动都不敢动一下。他们并非对付不了这几个匪盗,只不过,这杀人是要闹出动静,更要流血藏匿尸体的,如此辛苦的活儿,这些黑衣人还不能做,而且,也不敢太过张扬! 那些匪盗们又开始四处搜寻起来。然而,由于那帮黑衣人躲得好的缘故,他们还是一无所获。这下,连商雪玉都急了。她想了想。又拿着一颗沾了她血迹的小石头,扔到了离那些黑衣人们不远的地方! 寂静山林,无论有什么响动,都是十分的清晰的。这下,那些匪盗们一看到那个石子包布条,就知道了前面一定有人。说实话,也是有了这个引路标,他们毫不费力地找到了黑衣人的藏身之处! 黑衣人看到避无可避,也就拔剑迎敌。一时之间,刀剑碰撞的声音,还有呼喊、呼救的声音响了起来。 一场近距离的厮杀,就此开始。 商雪玉和商宁蝶三人缩紧了脖子,不敢让对方发现自己! 眼下的情形,似乎对她们最是有利,而商雪玉她们,也必须在那些人发现之前离开。否则的话,等这两下里有一方获胜的话,只要细想一下,就会明白,自己原来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 商雪玉拍拍商宁蝶的手,示意她带着商静盈离开! 正在这时,只听“扑通,扑通”两声,那三个匪盗已经被利落地解决掉了。而那个黑衣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正一步一步地朝着商雪玉等三人藏身的地方走来! 因为,同样躲在暗处的他看得清楚,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两枚小石子而起的,而小石子,就是从这个方向扔出来的! 那也就是说,这个地方,一定藏匿着他们想找的人,也就是那几位商府的小姐! 商雪玉等人,原本就是这些黑衣人的目标,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不惜暴露身份,杀了那几个匪盗,然后现身的原因了。因为,只有在更多的匪盗没有补引来之前,他们才能尽快地解决掉眼前的这几个,然后,去找商雪玉,不让她们趁乱溜了! 黑衣人的脚步并不快,然而,他的每一步,都似乎踩在商雪玉的身上——眼下,对方的几个人的实力,商雪玉等人已经亲眼目睹,那些人殺人不眨眼,而且残-暴。狠戾,若是她们落到了这些人的手里的话,有什么下场,可真的呼之欲出了啊! 但是,这个人已经离得如此近了,她又要想出什么方法,才能躲过那个人的视线呢? 商雪玉一手抚着受伤的手,只觉得额头的汗水,就象那个黑衣人剑尖的血一般,缓缓地下落! 商宁蝶已经带着商静盈向后逃了几步。此时,看到黑衣人朝商雪玉走来,商宁蝶犹豫了一下,带着商静盈继续向前走去! 商雪玉扣紧了手里的最后一枚银针! 因为所有的首饰,在跳车的途中,都被她扔掉的缘故,现在的商雪玉,几乎是手无寸铁,这枚银针,已经里她的手里,唯一一样可以算是“利器”的东西了。 虽然,商雪玉并不知道,这枚银针是不是真的能抵挡到这个人的攻击。但是,鱼死网破,总好过束手就擒! 那个黑衣人转眼间,已经到了离商雪玉几步开外的地方! 商雪玉咬紧牙关,缓缓扣起了手里的银针! 鱼死,网破! 怕就怕人死了,那网还不破。 就在商雪玉全神戒备,准备和那黑衣人一搏的时候,忽然,前方的某一处,忽然传来了匆匆忙忙地脚步声。只听一个尖利的声音说道:“他们……就是他们,不但杀了桥三、赖四,还杀了李黑子他们……” 一个男子的声音,带着愤怒的叫嚣。他一指那些黑衣人,叫道:“兄弟们,快上,别让他们跑了!” 原本逼近商雪玉的黑衣人看了,有些不甘心地朝商雪玉躲藏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想看穿那个不算深的树坑,看那里面究竟有没有人藏匿! 可是,身后的匪盗已经逼近来了。 而且,那后面的几个黑衣人已经开始打斗。这个领头的黑衣人只好返身迎敌! 一时之间,树林里“乒乒乓乓”的又响了起来,刀声、剑声,打斗声、斥骂声,还有凄惨的叫嚷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真是热闹极了! 趁着对方热闹的时候,商雪玉等人已经趁机离开了那里,在树木的掩映之下,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打斗的声音,渐渐地远了,再远了,远到听不到了。 商雪玉几个人在林子里快速地奔跑。快速地四下躲避,甚至那几个闻讯而来的匪盗,都被她们机警地躲过去了! 商静盈侧耳,倾听着身后的打斗声,似乎吁了口气般地说道:“哎呀,真是好可怕,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死人呢!” 商雪玉和商宁蝶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道,你是第一次看到死人,可是,你的姨娘却不知道已经害死了多少条人命了。 当然了,这些话无论是商雪玉,还是商宁蝶,都是绝对不会说的。因为,即便是她们说了,也是一样的,于事无补! 三个人拼命地向前跑去,直到跑在前面的商宁蝶站住了脚步。只见她脸色煞白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怔怔地回过头来! 商静盈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连忙跑上前去,然后,朝下看了一眼,然后,居然和商宁蝶是一样的神色! 商雪玉也走上前去,朝着眼前看了一眼。 只见那里是一条深深的沟壑,下面深不见底,只有隐约的水流湍急的声音从下面传了上来,站在那沟壑的面前,水气弥漫,湿气阴森。可是,那宽度,根本就不是常人可以过去的宽度! 也就是说,她们被隔在这里,不能继续再向前跑了! 商宁蝶回过头来,神色有些惨淡地看了商雪玉一眼。那眼神似乎在问,怎么办? 要知道,后有厮杀,而且,那些黑衣人已经发现了她们的踪迹,现在,又被隔在沟壑的这一边,可以说是前无行路,后有追兵了啊! 商静盈也跟着商雪玉朝左右看了一眼。只见她们所身处的,是一个小小的山岗。一面临水,两面临渊,还有一面,临的是一座更加高耸的山峰,可以说,此时的她们,除非是插了翅膀,否则的话,根本是上天无门,入地更无门了! 商雪玉默不作声地向前走了两步。她默默地测量了一下山崖的宽度,然后,朝商宁蝶和商静盈说道:“不行,我们是过不去的,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回头!” 回头?朝来路去? 可是,那里的厮杀还没有结束,而随着那些黑衣人的行踪暴-露,会有更多的匪盗闻讯而来。那里,莫说是安全不安全了,只怕再呆下去的话,就连她们,都逃不过被抓的命运的吧? 更重要的是,商府的人已经送来了银两,那么,若是她们不及时去提醒商府的人,就会令商府损失更多,更多! 现在,在这个节骨眼上,商雪玉已经不敢再想商紫如是否将消息带回商府的问题了,因为,摆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更大的问题,那就是,她们究竟要如何过了眼前的这一关,要如何做,才能逃出生天,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商雪玉三人回头看去,只看到那群黑衣人手持着带血的兵刃,正朝着她们一步一步地逼来! 显然是因为刚刚经过一场厮杀的缘故,那些黑衣人的身上带着杀气,长剑染血,那些长长的血线,从雪亮的剑光上滴滴落下,染红了干枯的落叶! 商雪玉抬起头来,正看到那个领头的黑衣人正用一种极阴、极冷的眼神看着她,若是眼社能杀人的话商雪玉可信,她已经被那个领头的黑衣人杀死了数次! 第一百三十六章 嫡女风波之谁是谁的劫 领头的黑衣人狠狠地望着商雪玉,用一种几乎是慑人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跑啊……继续跑啊,我看你们还能跑到哪里去!” 这个商雪玉,简直是太可恶,太太可恶了。她不但将那些匪盗引来他们藏身的地方,还引着那些人找到了那两个被杀的匪盗的尸体,在这黑衣人的眼里,原本可以避免的一场厮杀,变成了毫无悬念的围攻,自然了,在那黑衣人的心里,这可都是商雪玉的“功劳”啊! 商雪玉站在那里,望着那个黑衣人,冷笑一声:“我们是没有地方跑,你们呢……难道说,就能离开这里了?” 黑衣人不明白商雪玉的话,他再一看站在崖壁之前,神色害怕的商静盈时,只觉得神色一变,然后,那个领头的黑衣人挥了挥手,只见两个浑身染血的黑衣人走上前去,就要去抢商静盈! 商静盈一看那两个人浑身带伤,满脸是血,神色狰狞地走向她,她就“哇啦哇啦”地叫了起来:“商宁蝶,他们来了,他们就要来了……” 商宁蝶狠狠地看了商静盈一眼,冷道:“住口!” 商静盈被商宁蝶的眼色一下,连忙闭上嘴,不敢再说话了! 那两个黑衣人一步一步地向前,他们的眸子里,有轻慢的神色,似乎,只要他们一伸手,就可以将那个叫商静盈的丫头抓过来,然后,将剩下的两个,就地正-法—— 是啊,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两个弱女子来说,他们这些黑衣人简直可以闭着眼睛,就能手到擒来! 然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商宁蝶忽然拿出一把银光闪闪的钗子,抵在商静盈的脖子上,只听她低喝一声:“你们,都给我住站!” 那两个黑衣人一听,顿时站住了! 商宁蝶低头,朝商静盈说道:“你配合些,我不会伤你的!” 商静盈一时之间,还没有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只好怔怔地点点头,然后,乖乖地任商宁蝶挟持住,一动都不敢动了! 商宁蝶朝商雪玉低喝一声:“你过来!” 商雪玉冷冷地看了那个领头的黑衣人一眼,转头,走到了商宁蝶的身边! 只听商宁蝶说道:“你们是为她来的吧?我是不会将她交给你们的,而且,你们只要再敢往前走上一步,我就将这钗子往前一送,再和她一起跳下去……” 原本,商宁蝶是想说把商静盈推下去的,但为了顾及这个人质的小小感受,她临到了口边,又换了词了! 领头的黑衣人一看商宁蝶的玉石俱焚一般的神情,也微微愣了一下。似乎,他没有想到,这几个女子之中,除了那个聪明的商雪玉之外,还有一个商宁蝶,也是如此的可怕! 商静盈一听商宁蝶的话,倒是插了一句:“你可别真的拉我跳下去啊!” 商宁蝶低声说道:“你别吵!” 商静盈立马不吵了! 商静盈现在若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的话,就真是傻瓜了!她隐约觉得,这些人应该是为了她而来,而且,是准备对商雪玉商宁蝶不利的。现在,商宁蝶为了自保,只好假装挟持住她,以让那些黑衣人死心! 黑衣人听了,冷笑一声:“她若死了,你觉得你还能活下去?” 商宁蝶冷笑了一声,不说话! 一侧的商雪玉倒是闲闲地开口说道:“我们自然是没打算活下去的,但是你别忘记了,你的主子让你带她回去,可是,你却让人给死了,恐怕你的小命也不保了吧……用我们的小命,来换你们这么几个的命,也算是对得起自己了吧?” 黑衣人听了,脸色一变! 果然,被商雪玉说中了,因为,若是他们没有带回商静盈的话,那可真的不用再活在这个世上了! 黑衣人似乎没有想到,这个年轻的小姑娘居然会洞察所有的事实,也变得更加让他愤怒起来! 那个领头的黑衣人用剑一指商雪玉,怒道:“我先杀了你!” 商雪玉微微一笑,往商静盈的身后一站,很干脆地说道:“那你最后刺得准一些,因为,我怕你一不小心,就会刺到了她的身上!” 黑衣人看着商雪玉的神情,一下子就明白了,看来,就算他刺不到商静盈的身上,商雪玉也是会将商静盈推到他的剑下的。到时,只要他伤了商静盈的话,那个人那样的护短,看到商静盈居然伤在他的剑下,他就是长了一百张口,都说不清了啊! 看到黑衣人投鼠忌器,商雪玉又冷笑一声:“反正,我们就在这里,你们想怎么样的,尽管放马过来吧……” 黑衣人收起剑,朝商雪玉恨恨地说道:“你以为,你能坚持多久?” 商雪玉朝黑衣人的身上看了一眼,说道:“我不用坚持多久啊……你刚才杀了不少人吧?我想,那些人用不了多久就会追过来,到时的话,我们就可以脱身了不是么?” 黑衣人一听,怒极反笑:“你以为,那些匪盗就能放过你们么?” 商雪玉摇摇头,做了一个无所谓的动作:“没事啊,我们不逃就不逃,反正,我们三姐妹在一起,到了哪里,都会在一起!” 商雪玉这话还是威胁。 她的意思是说,只要黑衣人不放她们走,那么,到时商静盈会和她们一起,被匪盗抓住,商雪玉和商宁蝶活不成,商静盈一定也活不成! 更重要的是,商雪玉知道,这几个黑衣人杀了匪盗的事情,怕已经在匪盗之间传遍了。现在,只要那结匪盗集结了手下过来,那么,商府送银子的人那边,压力就会相对小了。 更重要的是,商雪玉希望通过这边,能拖住匪盗的一部分人,至少,让山下前来的人,抑或是商紫如,会缓解一些压力! 这下,黑衣人被商雪玉气得无语望天了! 这个小小的姑娘,看着年纪如此的小,怎么会如此的狠心呢?而且,这亲生的姐妹,她都敢推出来做挡箭牌? 黑衣人当然不知道商雪玉心里真实的想法,但是他却知道,商雪玉所说的,全部都是真的! 一则,若是黑衣人再在这里和商雪玉僵持下去的话,那些匪盗们很快就会追来! 匪盗人数众多,而且熟门熟路的,他们这些人却是人生地不熟的,再加上双拳难敌四手,若是再遭遇上的话,他们这几个人,一定会吃亏的! 而且,商雪玉说得也是对的。因为,若是这些黑衣人们不放商雪玉走,也就是代表了不放商静盈走! 商雪玉的死活,这些人当然不会放在心上,但是,商雪玉商宁蝶现在可是和商静盈同坐在一条船上,那么,他就不得不想一下,要怎样保全商静盈了! 哪怕,保全商静盈,就是保全商雪玉,他也必须要去做,因为,他若不去做的话,这伤了商雪玉和商宁蝶倒不要紧,那若是伤了商静盈的话,可就真的麻烦了! 所以,眼下的权宜之计,就是先稳住商雪玉再侍机除掉他! 黑衣人想了想,狠狠地朝商雪玉说道:“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商雪玉坦白地说道:“很简单,我们要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就是指离开不离山,然后,回到商府! 但是,这些黑衣人奉命前来,一则是为了救商静盈,二则,就是为了除去商雪玉和商宁蝶,他们若是放了商雪玉下山,可不就成了放虎归山了么? 到时,即便他们真的救了商静盈,那么,任务一样也只是完成了一半啊! 再者,这若是到了商府,再算计商雪玉可没有那么简单了啊! 因为,商府之中,外松里严。虽然,看似那里的人什么都不防备,但是,从汪铁几次三番的想让人暗算这位商府的五小姐不成来看。 这商府之中,虽然不是藏龙卧虎,但是,也一定是高手如林,暗中保护着商府的诸人! 所以,黑衣人知道,要想解决商雪玉,就一定要在这不离山上。而且,一定要在那些匪盗们没有赶来之前! 想到这里,黑衣人冷冷地说道:“好吧,我答应你!” 缓兵之计,权宜之计,反正,不管是什么计好了,先骗倒商雪玉,稳住商宁蝶,然后才能再做其他打算! 商宁蝶听了黑衣人的话,低声说道:“商雪玉,不要信他!” 商雪玉淡淡然地说道:“信他也罢,不信他也罢,反正,我们是要离开这里的!” 商宁蝶毫不犹豫地说道:“但是,我们也不能跟着他们……” 低头看了商静盈一眼,商宁蝶又说道:“他们的目标太大了,不但不能保护我们,而且,很可能还会被他们连累!” 商静盈听着两人的对话,却是乖乖的,一句话都不说!似乎,在她的心里,跟着商雪玉和商宁蝶,要比跟着这些讨厌的、浑身是血的黑衣人要好得多! 再说了,这些不明目的的人来带走她,商静盈是傻了才肯跟他们走呢! 商雪玉点点头,朝商静盈说道:“你说说,你愿意不愿意跟他们走?” 商静盈摇摇头,说道:“我不愿意!” 笑话,这些黑衣人是谁啊?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啊,她若是跟着他们,若是哪里一下子被他们看得不顺眼的话,一刀杀了,岂不是亏大发了? 商静盈可是个精于算计小聪明的人,这样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做的!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好,既然你不愿意跟着他们,我们得设法子逃出去,然后,再靠他们把匪盗引开,我们好下山!” 只要能下山,商静盈可是什么都愿意做的! 正在这时,商静盈的肚子里咕地叫了起来!她苦着脸朝商雪玉说道:“商雪玉,我饿了!”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你等一下啊!” 商雪玉转过脸来,朝黑衣人说道:“喂,干粮,还有水……” 黑衣人望着商雪玉,几乎恨不得在她的脸上踩上几脚! 可是,就算是他的牙根恨得痒痒的,却投鼠忌器,不敢动手! 黑衣人摆了摆手,身后的一个矮小的黑衣人掏出干粮,朝着商雪玉走来!他刚刚走出几步,商雪玉已经叫了起来:“喂,那个谁,你把东西放地上就可以了,不用拿过来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嫡女风波之商静盈的真面目 那个矮小的黑衣人一听,顿时有些犹豫。 要知道,在刚刚商雪玉要他送干粮过来的时候,他收到了首领发来的关于“杀死她”的讯号,可现在,商雪玉居然识破了他的用意,根本就不让他靠近分毫,那么,他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完成这个任务呢? 那个黑衣人有些无措地望向了头领,似乎在问,我究竟要怎么办? 头领狠狠地望着商雪玉,真恨不得将这个如此聪明的女子脑袋瓜子拧下来,看看她究竟装了些什么! 但现在,计谋被识破了,总还得继续下去吧?于是,那个头领狠狠地咬咬牙,朝那个送干粮的黑衣人说道:“东西入下,听她的……” 这个商雪玉,当真如此狡猾,看来,还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她啊! 商雪玉看了,不由地一笑——哼,这个黑衣人眼珠乱转的,一看就知道没安什么好心,想让她上当?哼,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商雪玉笑吟吟地看着那个黑衣人如临大敌一般地上前,然后,摘下身上的干粮和水,又往前走了几步! 那个黑衣人小心戒备地将干粮放在地上,又不甘心地朝全神戒备的商雪玉看了一眼,再看那个黑衣的首领没有什么别的指示,他这才怏怏的退去了! 商雪玉看着地上的东西,还是没动。是的,处在这些饿狼之间,凡事都得一百万个小心,在那个黑衣人没有退到绝对安全的地方之前,商雪玉是绝对不会上前去拿干粮的! 商雪玉不急,可商静盈早就急坏了。她些时跺着脚,望着地上的干粮,大叫道:“商雪玉,快拿东西来吃啊……” 商宁蝶看了一眼黑衣人,说道:“你再叫,小心什么都没得吃!” 商雪玉的眼睛,只是看着那个黑衣人,生怕他会来个突然袭击,此时,听到商静盈心急催促,商雪玉也只淡淡地说道:“待会儿就好了,你先别急……” 商静盈当然急,简直就是急不可耐了!但她知道,在刀口下抢食吃,似乎并不容易。眼看着商雪玉还是一副不敢放松的样子,她聪明地吞了一下口水,结果还是生生地忍住了! 那个送干粮的黑衣人终于退到了原先的位置,虽然他们都恨商雪玉恨得牙齿都是痒痒的,但此时,却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弱女子的睿智和聪慧。 那个领头的黑衣人淡淡地说道:“东西已经给你了,还不快送过去?” 商雪玉冷笑一声,她指了指黑衣人,说道:“你们退后……全部!” 这些人的速度和力度,商雪玉都是知道的,她可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这种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玩笑! 黑衣人再一次被商雪玉给惹得没有脾气了!这个女子,是不是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啊,还是钻到人家肚子里的一条虫呢?连他在想什么,居然都知道? 然而,事情到了这里,就不得再让一步了。黑衣人手一挥,那一行人,全部都退到了相对安全的距离! 商雪玉走上前去,将干粮和水同时拿在手里。她掂量了一下,说道:“嗯,不错,可以让我们饱餐一顿了!” 黑衣人简直恨得直咬牙,可是,那么远的距离,根本就不足以抓到商雪玉! 商静盈一看到有东西吃,顿时跳了起来:“啊,有东西吃了。” 说完,商静盈一把扯开商宁蝶,就朝着商雪玉手上的干粮奔去! 商宁蝶想奔上来扯住商静盈的时候,可已经晚了。转眼间,商静盈已经奔到了商雪玉的面前,一把抓住干粮袋子,嚷道:“好啊,好啊,有东西吃了!” 商雪玉一看不妥,可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只见一把雪亮的剑光已经直闪到了面门之前,商雪玉下意识地将手里的水壶扔了上去。可是,那根本就不顶用。她连忙一弯腰,一把扯过商静盈挡在自己身前,怒道:“你们敢动?” 耳边,传来一声阴戾的笑声,商雪玉抬头一看,只见脸色惨白的商宁蝶已经落入了对方的手里! 商宁蝶的手,被人紧紧地捉住,商宁蝶手里的钗子,被打落在地。 商宁蝶被人挟持着,就那样淡淡的,冷冷地望着商雪玉,神色之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 商静盈的手里,还抱着干粮,这一霎那的变故,让她惊呆了。连自己的身体被送到对方的剑尖上,都毫无感觉!那个黑衣人一看自己即将刺中的居然是商静盈,他不由一个翻转,剑尖一翻,身子后倾,长剑就斜斜地刺了过去。而商雪玉,就借着这个机会,已经扯着商静盈看在了自己的身前! 商雪玉咬紧下唇,掏出银针,抵在商静盈的脖子上,怒道:“放了商宁蝶!” 是她大意了,商宁蝶也大意了! 如若不然的话,事情绝对不会落到这一个地步! 那个黑衣人走上前两步,朝商雪玉冷笑道:“我偏就不放,你又能怎么样呢?” 商雪玉望着那个黑衣人,知道这一次没有那么容易再说动他了。 商雪玉扯着正在猛啃着干粮的商静盈站到了悬崖的最边边处,只听她冷笑一声:“你的人要是敢动商宁蝶一根汗毛,我就抱着她一起跳下去!” 游戏玩到这里,似乎才带了几分的真意。正在猛啃着干粮的商静盈一听,顿时被吓了一跳,她手一颤,大饼差点儿掉在地上,她连忙伸出另外一只手扶住,顺便加了一句:“商雪玉,你不要玩得这么真好不好?” 商雪玉看着商静盈,神色淡淡地说道:“你怕了?” 商雪玉的眸子里,有冰和雪的颜色,再细看,又似乎有火在烧,那一把火,就可以将所有接近她的东西,生生地烧成灰烬。 不知为什么,商静盈一看到商雪玉的表情,心里顿时有些畏惧。她连忙点点头,然后,赶紧又摇摇头,说道:“我是害怕……可是,我们是姐妹,我知道你不会害我的!” 这一路行来,商雪玉对商静盈的关照,她是明白的,所以,商雪玉不会害自己,商静盈当然明白! 黑衣人听了商静盈的话,顿时眉色一喜。果然,商雪玉是不会伤害商静盈的。如若不然的话,她们怎么逃了一天一夜了,商静盈还跟着商雪玉呢?那么,他握着商宁蝶手里的这个筹码,是不是就握对了了呢? 黑衣人朝商静盈恭恭敬敬地说道:“小姐,主子一直在等你回去!” 商静盈看了一眼黑衣人,摇头:“不,我不会跟你们回去的!” 黑衣人的脸色,忽然就沉了一下,他们九死一生地才来到这里,可是,商静盈居然拒绝跟他们走?只听到商雪玉说道:“昨晚的时候,你在梦里,叫你姨娘不要伤害商宁蝶……商静盈,在你心里,是不想商宁蝶有事的,对不对?” 商静盈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被对方挟持的商宁蝶,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我的脾气不好,宁蝶的脾气也不好,我们会经常争东西、吵架,可是,在我心里,一直当她是姐妹的……我当然不想我的姐妹有事!” 听了这样的话,商宁蝶的神色微微黯了一下,她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开口! 商雪玉又接着说道:“我们姐妹之间,无论如何争抢,都是自家姐妹的事,若是在外人面前,我们要怎样?” 商静盈听了,立马大声说道:“当然是同仇敌忾,顾全我商府的名声!” “说得好!”商雪玉毫不吝啬地赞赏了一句,又接着问了一句道:“那么,若是对方伤害了商宁蝶的话,我和你就从这里跳下去,如何?” 商静盈迟疑了一下,点头说道:“好!” 商雪玉转过身来,朝黑衣人说道:“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伤害商宁蝶,第二,看着我和商静盈一起跳到这下面去!” 下面,可是万丈深渊,若是跳下去的话,可真的是九死一生啊!即便黑衣人很想商雪玉跳下去,但也不敢让她抱着商静盈跑下去啊!商静盈的命如此的值钱,他怎么会赌,又怎么敢赌? 黑衣人看看商静盈,再看看商雪玉,他的眉色在不停地变幻,变幻,过了半晌,他终于狼戾地说道:“好吧,你们要跳就跳吧……我们受命而来,只是看着你们两个死,现在,你们一个在我手上,一个要跳崖,那么,即便保不住小姐的命,我们回去,也算是有得交待了!” 商雪玉哪里不了解汪蔻了?她忽然冷笑一声:“你别蒙我了,以汪蔻的爱女之心,她的命令,一定是先救商静盈,然后再杀了我们,你说是不是?” 黑衣人站在那里,愤怒地望着商雪玉,似乎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反驳了! 是的,汪蔻的命令,先救商静盈,然后,杀商雪玉和商宁蝶! 看到对方的神色,商雪玉就知道自己说对了。她冷冷一笑,说道:“那么,我只数到三……” 商雪玉拉着商静盈,再往后退了一步!现在,她的一只脚已经贴近了崖边。只要她再一用力,商静盈就会和她一起,跌到那深不见底的崖底下去! 忽然,商静盈的眼里,流露出诡异的神色。 一侧的商宁蝶眼尖地看到了,她刚要提醒商雪玉小心,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突然,商静盈用力一推商雪玉,然后,就返过身来,朝着那些黑衣人跑去! 商雪玉猝不及防之下,就被商静盈推倒,她的脚原本就一只踏在悬崖边上,此时,整个人脚下悬空,就要朝着身后的崖底落去! 只听“啊”的一声短促的尖叫,商雪玉的半个身子,已经落入了悬崖边上!商雪玉的手,狠狠地扳住崖壁之侧的那块大石头,这才勉强稳住身形,没让自己掉下去!可这一番举动,已经用尽了商雪玉有限的力气,此时,她遥遥欲坠地挂在崖壁之上,一动都不敢动一下,似乎只要动一下,就会跌落下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嫡女风波之所谓真相 商静盈站在崖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商雪玉,她脸上的笑啊,那可真叫一个满足,一个得意。那得意,是隐忍之后的扬眉吐气,是终于扳倒对手时的自信和满足!是一种胜利者应该拥有的姿态,还有解恨! 呵呵,商雪玉,你终于都被我骗了。而且,你还输得那么惨……呵呵,不是么?现在,你输了,我输得彻彻底底,一无所有了,你可明白么? 如此显而易见的道理,没有人不明白的,而所谓的不明白,只不过不愿意接受的现实而已! 商雪玉吃力地仰起脱水干花一般的小脸来,她逆着光,看着头顶的商静盈,只见那个曾经时而单纯的、经常嚣张的、间或霸道的,偶然会脆弱的脸上,此时却呈献出一种成年人才有的、狠戾的、冷酷的、甚至是深沉的、阴暗的、疯狂的可怕表情! 眼前的商静盈,哪里还是那一个莽撞直率,可怜兮兮的商静盈呢?那根本就是一只千年的老狐狸啊,刚刚从地狱里钻出来,正望着这上个被她打败的对手,扬眉吐气,喜笑颜开! 是地,商静盈赢了,一百二十二分的完胜,没有半点的折扣,所以,她拥有了将商雪玉,甚至是将商宁蝶都踩在脚下的能力,才能如此的肆无忌惮,耀武扬威! 商静盈的声音,随着山风传来,一字一顿地传入商雪玉的耳鼓。她说道:“商雪玉,你以为我当真这么听你的话么……我只不过是借你的手,判断对方究竟是不是我姨娘派来的人而已!现在,听你亲口说了出来,对方又承认了,我当然知道怎么办了……还说什么跟着你跳下去?笑话,你以为我象你一样,喜欢做个短命鬼么?”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黑衣人呆了一下。因为,他居然没有想到,这个看似莽撞的小姐,居然还有着这样的心计! 看来,他不但小看了商雪玉,更小看了主子的这个小小的女儿。 难道说,商府的女儿,都是这样的机智多谋的么?又或者说,是他,陪着商静盈唱了一出商静盈自己编出来的戏码呢? 黑衣人看着商静盈单薄的身影,不由地怔住了! 黑衣人走上前去,朝商静盈低首,说道:“小姐……” 原本黑衣人是想问商静盈,需要不需要帮忙的,但是,商静盈却想也不想地朝身后一挥手,在黑衣人诧异的注视之中,只听商静盈充满嘲弄的,带着冰冷的杀意的声音传来:“刚刚你没听商雪玉说了么,这都是我们姐妹之间的事,就让我们自己来处理吧,从现在起,你们都给我好好地呆着,没有我的命令,一律不准出手……” 商静盈的话,充满了颐指气使的气势,那神情,那言行,和汪蔻平时发号施令之时,并无二致。那个黑衣人登时一怔,他登时应了一声:“是”,然后,朝后挥了挥手,那些黑衣人们立时自主地四散开来,开始负责四周的警戒! 商静盈转过身来,换上一副笑吟吟的笑脸,微笑地地望着命悬一线的商雪玉! 商静盈看着商雪玉的眼神,就象是在看一个孩子,一个玩游戏玩输了,输到倾家荡产的孩子! 商雪玉啊商雪玉,枉你自诩聪明,可是,你绝对不会想到,其实,这最聪明的并不是你,而是我商静盈!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商雪玉你充其量,只是一只小螳螂而已,而我,才是那只真正的黄雀! 商静盈笑逐颜开地望着商雪玉,问道:“商雪玉,现在的滋味怎么样啊?要不要我再帮你一把啊?你不是想跳下去么?现在,你尽管往下跳啊,我肯定会顺道送你一程的!” 商雪玉半个身体都悬在半空,她一双完好的手用力一扳着大石,一双清透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商静盈,吃力地说道:“我知道你在等什么,难道你觉得,我真的一点准备都没有么?” 准备? 商静盈听了这话,顿时怔了一下。 她这一路上的表情,不管是不情不愿,还是莽撞失礼,甚至是苦情苦演的,都可以扮演得入木三分,恰到好处的啊。可是,现在商雪玉怎么说?她居然说,她早有准备? 那么,商雪玉究竟准备了什么呢? 忽然想起商雪玉以前的那些骇人的手段,商静盈不由地恐惧起来,她大吼一声,一脚踩在商雪玉那只受伤的手背上,怒道:“商雪玉,你骗我,你骗我的,是不是?” 商雪玉的额头,汗水一滴一滴地滴了下来! 长时间的悬空,再加上受伤的手被商静盈残忍地拉扯着,商雪玉此时觉得全身的筋骨都要断了。然而,她望着商静盈,只是笑,只是笑,然后,她低声地,迅速地说了一句什么! 商静盈走上前去,她一只手扳着商雪玉的手指,一个一个的扳开,然后,声嘶力竭地问道:“商雪玉,你准备了什么?准备了什么,你说啊?” 陡地,商静盈的眸子里,流露出血红的光芒,就象是一只受伤的野狼,被逼到死角时的疯狂的可怕! 商雪玉的半个手掌都磨出了血,她已经受伤的手,此时耷拉在那里,被商静盈狠命地扯着,原本已经愈合的骨伤再次裂了开来。骨裂的声音,伴随着钻心的疼痛,使商雪玉动都不想动一下。一侧的商宁蝶看着,都有些不忍地转过头去! 只有商雪玉,仍然眼神平静地望着商静盈,她的眉间,一丝痛苦都看不到,甚至,还有一抹轻浅的笑容,一直挂着,挂着,让人看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 商静盈已经疯了。她一边狠命地踩商雪玉的手,另一只手,正在狠命地扳开商雪玉扳着大石的手——往日的一切,历历在目。商静盈怎么能忘记?这商雪玉究竟是怎么羞辱她的? 商雪玉害她禁足,害她受伤,甚至还害她丢尽颜面,现在,终于是她可以惩罚商雪玉的时候了,谁敢来阻止,又有谁能来阻止?! 商宁蝶在一侧叫道:“商静盈,你够了!”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虽然,在那个商府大院里,大家彼此都因为恩怨而对立,而无所不用其极的算计,可商宁蝶却忽然看不惯商静盈对商雪玉所用的这些个手段! 因为,若然不是商雪玉的话,商静盈她不是饿死了,就是被人捉到了,要么,就是在昨晚的时候,活活地冻死了! 商静盈转过头来,朝商宁蝶看了一眼! 那一眼,商宁蝶浑身都打了个寒战。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啊?那眼神里,充满了血腥,充满了耻辱,充满了狠戾,更充满了可怕的、疯狂的、甚至是歇斯底里的杀气! 商宁蝶忽然感觉得到,而今的商静盈,已经不再是那个曾经熟悉的姐妹和曾经的同伴了,而是一个可怕的,令人恐惧的刽子手! 、 商静盈恶狠狠的眼神,在看到商宁蝶的时候,忽然淡了一些,再淡了一些,犹如融化的冰雪,慢慢地现出她本来的面目。商静盈朝着商宁蝶微微冷笑了一下:“商宁蝶,你可怜她了?心疼她了……你别急啊,等我收拾了商雪玉,下一个就是你啊!” 商宁蝶听了,顿时一愣! 商静盈居然要收拾她?怎么回事?她已经到了商静盈非除不可的境地了么? 只听商静盈冷笑道:“商宁蝶,从五岁起,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一清二楚,前些日子,你找人散布谣言,枉想毁坏商雪玉的名声,也顺便毁掉所有的商府女子的名声,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么?我只是没有对姨娘说而已!” 听了那样的话,商宁蝶倒吸了一口冷气——从五岁起,而今已经十几年了,这十几年商,商静盈究竟做了什么,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然而,商静盈根本就没有想着要回答商宁蝶的话,她冷笑着继续说道: “还有啊,商宁蝶,你找人在我给商雪玉送的盆景里放下了那可怕的毒药,让商雪玉因为那些东西中毒,最后,却将一切都栽赃到我的身上,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么?还有你和商月筝密谋的一切,你真以为我是个傻瓜么?是,这一切,我都知道,只不过,我没有告诉姨娘,因为,我更想借自己的手去报仇,我更想让你们倒在我的脚下,这种心思,你真的懂么?” 用自己的手,用自己的力量,打败自己的对手,那该是一件多么畅快,又多么解恨的事啊?那,就是商静盈现在所进行着的一切! 看着商静盈越来越诡异的表情,商宁蝶知道,她还有话没有说完。而且,商宁蝶忽然发现,随着商静盈剖析的真相,那一切的一切,还果真如此! 这下,商宁蝶彻彻底底的惊呆了。 商静盈,你我青梅竹马的长大,可是,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看到商宁蝶震惊至极的样子,商静盈忽然仰天,无声冷笑地说道:“商宁蝶,这样的我,你吃惊了么?意外了么……呵呵,如果我说,吃惊的,这意外的,甚至令你痛恨的还在后头呢?你又会怎么想?” 商静盈其实不能怎么想,因为,现在的她,甚至是商雪玉都还在商静盈的手里,无论她做下什么,商宁蝶都只有恨断肝肠,无计可施的份儿! 是的,人们所拥有的绝对的优势,并不是你战胜了什么,而是你彻底的掌控了什么!现在,商静盈不但全胜,而且,她还掌控着商雪玉和商宁蝶的生死,掌控着她们的一切的喜怒哀乐! 第一百三十九章 嫡女风波之落空 商静盈似乎在欣赏着商宁蝶的恐惧和绝望——那是在一切的真相,在最不想知道的时候到来的、猝不及防的恐惧和不甘,偏偏这样的神情,是商静盈最想看到的! 商静盈微微顿了顿,她继续用诡异的语调对商宁蝶说道:“商宁蝶,既然都说开了,我就不怕告诉你,你姨娘的命,是我做的……那晚,你在柴房里折磨商雪玉的时候,我就在你的身上,拍了毒药的药粉,因为我一直跟着你,所以,我知道你姨娘一直扶着你的肩膀走,然后,你的姨娘果真就死了,原本你也是怀疑我的?是不是?但是,我只不过是用了一个愚蠢的臭丫头,就转移了你的视线,然后,再让人做了些假象,你就上当了,然后,让你以为这一切都是商雪玉做的……所以,你才那么恨商雪玉,你才想她死是不是?呵呵,商宁蝶,我知道,你一直觉得,你比我聪明,你一直觉得,你比我厉害,你可知道,你的身边有我的人,而且,是和你极其亲密的那个,所以,不论你做下什么事,我都一清二楚么……” 这下,商宁蝶忽然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商静盈挥挥手,那两个挟持着商宁蝶的黑衣人入开了商宁蝶,商宁蝶只觉得眼前发黑,她只好蹲在地上,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 商静盈走近商宁蝶,看着她发黑、发紫的脸色,“呵呵”地冷笑着,一字一句地说道:“商宁蝶,要不要我再告诉你明白一点儿啊……你的丫头均儿……你知道么?她早就是我的人了哈哈……” 商静盈一直笑,一直笑! 多少年来,在商府之中,商雪玉怯懦,商宁蝶嚣张,而她商静盈,从来被人叫做头大无脑。可是,又有谁人知道,这所有的人之中,最最会算计,最最会使计的,最最令人防不胜防的,居然是她商静盈呢? 是的,一切都是她做下的,但是,那又怎样呢?她商静盈是不需要对两个即将死去的人表明她的聪明,但是,最起码,她得让她的两个姐妹做两个明白鬼!商静盈得让自认为最最聪明的商雪玉,还有自认为最最能干的商宁蝶知道,她们究竟是栽在谁的手上的! 商静盈一把抓起商宁蝶的头发,面无表情地说道:“商宁蝶,你死了姨娘,原本我就懒得理你了,只要你安分守己的,我还可以放你一命,你若是想算计商雪玉,我自然会在暗地里帮助你的,可没想到的是,你居然还想连我和姨娘都捎带上……你说说,。商宁蝶,你姨娘都斗不过我姨娘,你一个小小的丫头片子而已,连头脑精筋都没有长出来的呢,又凭什么来动我姨娘和我的脑筋呢?” 商静盈毫不留情地鄙薄着商宁蝶,这一瞬间,她似乎忘记了,她的年纪也不大,她似乎也是个头脑精筋都没有长出来的小丫头片子。所以,才会被一时的胜利,冲得昏了头脑。一朝得志语无伦次! 听了那样的话,一侧的商雪玉吃力地又朝上攀了一些,终于都吃力地攀上了崖顶。此时,她靠着那块大石喘息,听到商静盈已经将商宁蝶逼上了死角,她忽然虚弱地问了一句:“商静盈,你究竟做了多少?” 商静盈转过脸来,望着商雪玉,冷笑一声,毫不迟疑地说道:“很多,商雪玉,我所做下的,你想都想不出来……” 商雪玉的心里,忽然浮上一抹不详的感觉,她咬着下唇,问道:“那么,萼儿呢?她是不是也是你的人,而且,是你叫七姨娘送到我的屋里的,是不是?” 萼儿? 听到那个近乎陌生的名字,商静盈似乎愣了一下。这个人,当然不是她支使去的,事实上,那种不入流的小丫头,还有那个自以为是,却送了小命的七姨娘,帮她商静盈提鞋子都不值,她怎么会看得上那样的一种人呢? 商雪玉看着商静盈的表情,心里陡地沉了一下,然后,她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萼儿是谁的人,可是,那也不是你们杀了七姨娘的理由啊!” 商静盈毫不迟疑地说道:“杀七姨娘?笑话,若不是她将那东西私藏起来,按我姨娘的命令,进了商府又不听话,还敢自作主张联合起别人来反对我姨娘的话,怎么会落得个死去的下场?” 那东西? 商雪玉心里,灵光忽然一闪,她想起了什么,可是,却勉强按捺下来,然后,商雪玉摇摇头,说道:“商静盈,我就不信萼儿不是你的人……她可是帮你做了不少的事啊!” 商静盈的脸上,登时流露出厌恶的神色。她冷笑道:“商雪玉,你以为我是你么?什么不要的,只要垃圾丫头?我告诉你,物色的人,全部都是聪明绝顶,善于伪装到了极点的人儿,换句话说,她们就是将你卖了,你都还要帮她数钱的那个,你知道不?” 聪明绝顶,善于伪装? 商雪玉的心里,不由一凉! 那还会是谁? 不会是…… 想到这里,商雪玉连忙摇了摇头,不敢再深想下去,她仰起逐渐失去血色的脸,怔怔地看着商静盈,呆若木鸡! 商静盈走近商雪玉,冷冷地说道:“商雪玉,你不说,我还真的忘记了……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又是扔钗子,又是放那本账本,又是埋那件血衣的。但是,你可知道,那都是我默许的么……你扔了钗子,让爹爹暴露了他藏匿东西的地方,你的帐本,替我姨娘铲除了沈浓……你埋那件血衣,表面上被爹爹嫌弃了,可是,却成功地让姨娘避开了风头浪尖……商雪玉,你可知道,你的这些事情,不是在害我姨娘,不是在对付我的姨娘,而是在帮我姨娘,你明白不?” 商雪玉的脸色,变得几乎透明。她受伤的手臂血流不止,根本就抬不起来,已经干涸的伤口,重新渗出血来,只用了片刻不到的功夫,就染红了半边的衣裳!可是,商雪玉似乎根本就感觉不到痛一般,甚至,连一点痛苦的颜色都看不到! 商雪玉望着商静盈,还是在笑,只不过,那笑里,充满了自嘲,充满了绝望——呵呵,她当真以为自己步步为营,筹谋半生,可没想到的是,却一直是白白辛苦白白忙,而且,还一直在帮人家做嫁衣裳?她这样,成全了谁?商雪玉?汪蔻?商雪玉苦笑起来,呵呵,商静盈,你好,你当真是好…… 商静盈欣赏着商雪玉灰败的脸色,微微摇了摇头:“商雪玉,你可知道,我伤害了你,所以我被禁足了,你想跳下湖去陷害我,我也就任由你跳下去。你不是想要月俸么,我姨娘也一分不剩地给了你,你想让杜甄当家管家嘛,我姨娘不是也给了么……呵呵,商雪玉,你是不是很得意啊,你得意无论你算计什么,都算计对了……” 商静盈开心起来,顿时手舞足蹈:“商雪玉,你现在是不是明白了,你机关算尽,觉得自己最是聪明,却不知道,最最聪明的,其实不是你,而是姨娘和我呢……” 说到这里,商静盈话锋一转,冷笑道:“商雪玉,你就象是那只跳梁小丑,因为我们需要你存在,所以,你就一直存在着,可现在,我们用不着你了。所以,你就该死了!” 商雪玉摇头,叹息了一声,她一脸心灰意冷地说道:“那么……商静盈,这一次的马发疯的事件,还有这些匪盗,是不是也是你做的呢?” 商静盈头一扬,得意无比地说道:“当然就是我啦,要不还有谁……商雪玉,上次被三伯父抓到你,居然被你逃了回来,从那时起,我姨娘就想要你的命……可是,若在商府里要了你的命,又太过张扬,所以,就得找一个既不让人怀疑,你又无路可逃的地方……我才将马给弄疯了,将你带到这里来,然后,扮可怜的一路上都跟着你,一直等到我姨娘派人来,取你的小命!你那么聪明,当然要戏做真些啊。至于那些匪盗嘛,他们当然不算什么,都能被你杀死的匪盗,算是什么东西呢?虽然,我姨娘也叫人暗中动了些手脚,那只是想保住我的命,不让人伤害到我而已……” 商静盈朝身后一指,指着那些磬石一般的黑衣人,说道:“呵呵,商雪玉,你可知道,的那些人只要一来,这里的山寨,都会被夷为平地……呵呵!” 商雪玉听了,登时颓废地长叹一声,什么都不说了!果真,汪蔻的能力,并不是她作为一个庶女可以抗衡的么? 商静盈就是喜欢看商雪玉颓废的神色,简直是百看不厌啊。她又“嘿嘿”一笑:“商雪玉,现在,你服我了没有?” 虽然,商静盈是最后的赢家,但是,无可否认的是,商雪玉的确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子,聪明得她都要用了浑身的解数,才能将之打败! 成王败寇,现在的商雪玉,小命就要没了,商静盈怎么能不开心呢? 商雪玉望着商静盈,有些不甘心地说道:“可是,母亲那里,你又是怎么动的手脚……明明,你送给她的那棵,并不是什么毒草啊,怎么她会得那样的病?” 商静盈听了,“呵呵”地笑了起来:“商雪玉,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叫嫁接,将一种植物,嫁接到另外的一种植物上,这样的话,就种植物,就同时具有了两种植物的毒性,更重要的是,解药极难寻得到……我送了一棵小花儿给杜甄,那花儿的根是疯牛草,可是,那茎却是七心莲……七心莲原本是没毒的,但是,一嫁接到疯牛草上,就成了非常强烈的毒性,偏偏,这种花儿,越毒还开得越漂亮,还和那种叫什么紫铃花儿的花儿非常的相似,寻常人根本就分不出来……呵呵,那花儿,我天天去照看,于是,开了漂亮的小花儿,我就想着,那可不是花儿,可是夺命的符咒啊……” 就是那疯牛草,几乎要了杜甄的命,就连现在,都没有办法解去! 看着商雪玉沉思的脸,商静盈冷笑一声:“我说商雪玉,你也别打那疯牛草的主意了,莫说你不能活着回去,即便你活着回去了,也很难找得到解药,即便你找得到解药,也没有什么用了……因为,这一次,姨娘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引出爹爹,将杜甄一起解决掉!” 听了那样的话,商雪玉又是心里一紧,几乎说不出话来! 怎么回事?商府之中,居然都已经被高下陷阱,杜甄她,现在同样是危急十分么? 商静盈疯狂地笑了起来:“商雪玉,你还想做什么商府的嫡女……呵呵,我看杜甄死了,你的嫡女梦是不是要消失了?” 商雪玉陡地捂住了脸,泣不成声! 一侧的商宁蝶,已经脸色灰败,说不出半句话来! 她的耳边,还回荡着商静盈的话“均儿是我的人……均儿是我的人……” 均儿,那个一直为她出谋划策,一直帮助、陪伴她的人,一个一直和她从小长大的丫头,被她视若姐妹,却居然是商静盈的人? 商宁蝶看着商静盈得意的嘴脸,和一张一合的唇,再也说不出话来! 如此可怕的商静盈……究竟她做了多少事情啊,才让事情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人常说,被人在背后捅了一刀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当我转过头来,却发现了那张我一直关心着的,爱护着的脸! 现在的商宁蝶,只要一想起均儿的模样儿,就觉得心如刀绞! 均儿,你怎能如此对我? 第一百四十章 嫡女风波之意外 四周都很静,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 商雪玉静静地瘫软地在上,商宁蝶也瘫软在地上,她们两个人,一个人浑身是血,一个人了无生意。两个人彼此面面相觑,同时都流露出极其难看,又极其苦涩的笑容! 错了,错了……可是,这究竟是谁之错?谁之过呢? 不得不说,这个问题,还真的没有人能答上来! 商宁蝶苦涩地叫了一声:“商宁蝶……” 商雪玉抬眸,看了商宁蝶一眼,没说话。 商宁蝶继续说道:“我们都很笨,是不是?” 商宁蝶的话里,充满了自嘲和苦涩——一直以来,商宁蝶都非常的仇视商雪玉,她恨商雪玉,恨不得食其肉,寝其骨。可现在倒好了。原来,她的仇恨,都是别人精心布下的一个局,众多黑子白子之中,她只是其中的一枚,而且,不得不说的是,这都是命运和她开的一场玩笑! 却原来,无论是她的仇恨,乃至她的生命,都只是商静盈手里的一个玩偶,人家让她恨她就恨,人家让她死,她就要死! 商雪玉有些自嘲地说道:“是她们技高一筹!” 是的,无论何等游戏,从来成王败寇,从来不是你输就是我赢,这一次,商静盈以一个全胜的姿态,出现在商雪玉和商宁蝶的面前,而她们两个人,也只能接受命运给她们的东西! 一侧的商静盈开始后退,她一直退到那些黑衣人中间,然后,作了一个“格杀”的手势:“杀了她们!然后,扔下悬崖!” 那些黑衣人们一冲而上,朝着二人涌来! 商静盈已经成功地脱离了商雪玉的控制。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那么,剩下的这一半,只要将这个废人一般的商雪玉,还有那个弱不禁风的商宁蝶杀了之后,是不是就可以成功地完成任务,然后,径直下山了。 想到这里,那些归心似箭的黑衣人的眼里,流露出一抹微弱的精光——商宁蝶,商雪玉,受死吧! 雪亮的刀光,映着商雪玉苍白无色的脸,显得更加晶亮刺眼。 商宁蝶呆呆地坐在那里,心里几近崩溃的她,甚至连眼前的杀机都忽略了。 喊杀声掩面而来。 刀和剑出鞘的声音,犹如磨过石子的节铁,钝钝得,听得直让人难受。 商静盈得意的笑声,还有远风掠过树梢的声音,就象是一首曲调奇异的歌儿一般,唱着奇怪的韵律! 商雪玉忽然看了商静盈一眼,用极其虚弱,却也极其诡异的声音说道:“商静盈,我曾经提醒过你的,你似乎忘记了一样东西!” 商静盈微微一怔,她忘记什么了?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商静盈,你是什么性子,我最是清楚,难道你觉得,你这一路所演的戏,我真的不知道么?” 演戏? 商静盈莫名其妙地望着商雪玉,似乎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一般! 哦,是的,商静盈想起来了,此前,商雪玉曾经说过,她早有准备!那么,她究竟准备了什么呢? 商静盈深深地望着商雪玉,忽然冷笑起来:“商雪玉……呵呵,你还想象上次一样的骗我?” 上次,商静盈找人,差点儿毁了商雪玉的清白。然而,商雪玉也骗了商静盈,说她中了毒,这才险了险脱险。现在,商雪玉又想故伎重演么?可是,难道她就会上当不成? 商静盈摇摇头,说道:“商雪玉,你收起你那一招儿吧,上次逗你玩的,我才信了你,为了演戏逼真,我才在父亲的面前故意作出来的,现在,你再用这一招,已经失效了!”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你先看看你的手臂!” 商静盈将信将疑地拉开衣袖,顿时,她的脸色变了! 原来,她的手臂上,有一条黑色的长线,正缓缓地朝着手肘上延伸上去此时,已经到了小臂,很快就要到肩膀了! 商静盈脸色一变,说道:“商雪玉,你玩的什么招数儿?” 商雪玉还在笑,只不过,充满了惨烈的胜利,她说道:“商静盈,那是毒啊……你不会不知道吧?只要你身上的那条线到了心口,你的小命,就没有了!” 商静盈的脸色,一下子黑得犹如锅底! 自从上一次她被商雪玉算计之后,商静盈就一直非常的小心了,生怕再着了商雪玉的道儿,上了她的当。可现在好了。这千小心,万小心的,居然再一次被坑了! 商静盈的脸上,登时现出狰狞的浮色——商雪玉,你这是在找死,你可知道? 那群黑衣人看到商雪玉居然对商静盈用毒,一个个的脸上,都现出义愤填膺的神色,领头的黑衣人冲了上来,一把抓住商雪玉的衣领:“你下的是什么毒?快说,要不,我现在就杀了你!” 商雪玉发现一声短促的笑声:“哈,刚刚你不就准备要杀了我们的么?难道我说了,你会放过我不成?” 黑衣人听了,顿时怔了一下! 他们这些人,刀尖上行走,死人堆里求生。虽然残忍冷血,杀人如麻,但是,对于他们来说,承诺,却是比命还值钱的东西,若是商雪玉说出来的话,他答应放了商雪玉,那岂不是违背了主子的命令?可若是不放商雪玉的话,那商静盈身上的毒呢? 这个商雪玉,既然有所防备,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商静盈的身上种毒,那证明对商静盈早已经有了防备,若真如此的话,那么,商雪玉所中的毒,一定不是寻常的毒药。若然是这样的话,那可真的麻烦了! 黑衣人将商雪玉狠狠地扔在地上,他一脚朝着商雪玉受伤的手臂踩了上去,还用力狠狠地拧着,恶狠狠地说道:“你若再不说,我就划花你的脸……” 一个女子的容颜最最珍贵,但凡你和一个女子说划花她的脸,这个女子无论怎样都会妥协,所以,黑衣人觉得,这才是威胁商雪玉最好的办法! 谁知,商雪玉连看都懒得看那男子一眼,就淡淡地,冷冷地说道:“将死之人,还管那脸面做什么?” 开水不怕死猪烫。看来,这商雪玉还真的和这些人给扛上了! 商静盈一手拨开那个黑衣人,走上前去。她看着那满地的血,还有商雪玉面无人色的脸,忽然邪恶地一笑,说道:“商雪玉,要不这样吧?我不杀你,我把你的手和脚斩断,然后,做成个人彘,拿回去给杜甄玩儿好不好?” 商雪玉终于抬起眸子,看了商静盈一眼。此时,商雪玉的眼神开始涣散,她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还有剧烈地疼痛的缘故而变得几乎透明,此时,她看着商静盈,眼神讥诮:“你把我做成什么都没有关系,最起码,我还活着,可是,你就要死了!” 死,并不可怕,最最可怕的是死之前要经历的恐惧、绝望以及种种心的折磨。 毋庸置疑,商静盈很怕死,她不但怕死,而且,更怕临死之前的那种几乎是可怖的心情,所以,她不想死! 商静盈抬起头来,朝商雪玉摇了摇头:“你当真不说,是不是?”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你若不放了我和商宁蝶,我肯定不说!” 商静盈耸耸肩膀,以一种爱莫能助的神情说道:“那好吧,既然你不说,我也帮不了你了!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即便你不说都好,我姨娘可以帮我请到大把的名医,我身上的毒,一样可以医好,但是,你的小命,可会在顷刻之间就没了!” 商雪玉冷冷一笑:“希望你还能等到那个时候!” 商静盈疑惑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商雪玉说道:“你再看看你的手臂!” 商静盈拉开手臂一看,果然看到那条黑线,已经到了肩膀之上,而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向前! 商雪玉看着商静盈,眼神之中充满了兴灾乐祸的感觉:“商静盈,你真的太心急了,最起码,你要听我把话说完的……我说过我早有准备的。你却开口就要杀了我,操之过急的后果就是,无论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会再信了!无论你怎么折磨我,我都不会把解药告诉你了!” 商静盈恶狠狠地望着商雪玉:“解药……你再不说的话,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商雪玉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商静盈,什么话都不说! 对于一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能威胁得到她呢? 商静盈的脑子,开始急速的转动——对了,除了生命,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商雪玉最最在乎的呢? 忽然,商静盈的眼睛一亮:“商雪玉,你再不说的话,我就让人杀了商天琪!” 商雪玉曾经为了商天琪,连命都不要了,现在,若是拿商天琪来威胁商雪玉,一定会有用的吧? 谁知道,商雪玉只冷冷地看了商静盈一眼,说道:“难道说,你打算放过琪儿么……你,还有你的姨娘,怕容不下他吧?” 既然是容不下的人,又何来情面可讲呢?又谈何容情?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商静盈,收起你的把戏吧,我知道我一定会死,但是,有你陪葬,我也知足了!” 商静盈有些傻了眼了,这个商雪玉,简直就是个油盐不进的铜豌豆啊,无论她说什么,都威胁不了商雪玉? 一侧的商宁蝶一直沉默着,此时,听了商雪玉的话,她忽然朝商静盈招招手,说道:“你过来,我告诉你商雪玉有什么是最怕的!” 商静盈有些怀疑地看了商宁蝶一眼!因为,她根本就不相信,商宁蝶会有那么好心! 果然,商宁蝶说道:“但是,我若说了,你得放我走!” 蝼蚁尚且惜命,更何况人乎? 商静盈-满意地笑了笑,说道:“行,我放了你!” 汪蔻最最忌讳的人,就是商雪玉。现在,商雪玉死了,一个没用的商宁蝶,根本就不在汪蔻的畏惧范围之内! 第一百四十一章 嫡女风波之姐妹 俗话说,一个人若想打败另外一个人,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找到那人的软肋,然后,一击中的! 现在,商宁蝶说她知道商雪玉最怕的东西,商静盈自然是有兴趣听一听的。因为,商静盈虽然打败了商雪玉,但是,她更想看看商雪玉溃不成军的样子! 所以,商静盈就说,若是商宁蝶的话,真有利用价值的话,商静盈并不在乎放商宁蝶一命——虽然,这“放”之一字,含义何其之多? 只要不死,生不如死也没死! 放了你,把你扔到悬崖底下,也是放了你! 商静盈坚信,只要游戏规则在自己手里的话,那么,她就是这个赌局的,铁的规则! 商静盈还得意地看了商雪玉一眼,在看到对方的脸色变得几乎灰败的时候,她满意地笑了一下。然后,又用极其得意的眼神,看了一眼商宁蝶! 猫儿抓到猎物的时候,通常不是一口就吞下它,而是先玩弄良久,当老鼠彻底崩溃的时候,才一口一口地将对方吞下肚去! 在商静盈的眼里,商雪玉已经是个死人,而商宁蝶,则是一个根本不足为虑的废物。 商宁蝶既不在汪蔻的畏惧范围之内,更不在商静盈的畏惧范围之内! 一个不在畏惧范围之内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在乎。 一个不值得在乎的人,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的警戒。 商静盈已经胜券在握。 商静盈已经掌控一切。 商静盈已经大获全胜。 商静盈已经万无一失。 一个高高在上的胜者,最致命的缺点就是喜欢以自己的思想,来衡量别人的行为,而这样得出的结果的结果则是——出人意料! 所以,这个结局,就真的出人意料了。 而让商静盈出乎意料的原因则是,因为她低估了商宁蝶。又或者说,她低估了商宁蝶的仇恨值。 一个低估了别人的人,通常要吞咽自己种下的苦果。 这句话,现在说的就是商静盈! 商宁蝶朝商静盈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一侧的黑衣人看到商静盈准备举步,连忙横手一拦,说道:“小姐,您不要过去……危险!” 那个黑衣人警惕地望着脸如土灰的商宁蝶,适时地提醒商静盈。 对于一个身处绝境的将死之人,任何的浮木都足以渡游,所以,她会抓住一切手边的机会,不惜一切!所以,在黑衣人看来,这个不必要的险,还真不值得去冒! 然而,商静盈只淡淡的笑了一下,锋锐而且讥诮。她看了满脸羞愧的商宁蝶一眼,推开拦在自己面前的手臂,冷冷地说道:“你怕什么?一个想向对手乞命的弱者,哪里还有举刀的勇气?” 宁为五米斗折腰,不向暴戾者乞命。 商宁蝶向来都是个只顾自己的人,她既怕死,就一定会想尽办法,哪怕是苟延残喘,都不会让自己轻易地死去! 商静盈了解商宁蝶,就象是了解她自己! 商静盈带着胜利者一般的笑容,款款走到商宁蝶的面前,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轻蔑地说道:“商宁蝶,你有什么话,现在就说吧!” 商宁蝶微微叹了口气,说了一句什么。 商静盈的耳朵是极好用的。她敏锐地听到,商宁蝶的最后几个字是什么“针谱!” 针谱,那可是汪蔻梦寐以求的东西啊,但无奈的是,无论汪蔻将商府的每一片土地都翻遍了,却始终都没有找到传说中的针谱! 现在,商宁蝶居然说那针谱是商雪玉最怕的东西? 那么,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可是,宁错也不放过。 只见商静盈眼睛一亮,她冲上前去,一把抓住商宁蝶的手臂,迭声问道:“针谱?什么针谱?你快说啊?” 商宁蝶看了商静盈一眼,然后,说道:“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那针谱,可是事关商府的秘密的啊,怎么能让这些外人给听了去呢? 商宁蝶说着,甚至有些心虚地看了商雪玉一眼。只见后者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脸上流露着微弱的,充满嘲讽的笑容! 商静盈想也不想地朝身后的黑衣人挥手:“退后……你们,全部!” 有些东西,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现在的商静盈,只想快些知道那个针谱,知道那个秘密! 那些黑衣人们犹豫着,却敌不过商静盈的再三催促,勉强地退到了十来步开外的地方!然而,他们全部都抽出了剑,冷冷地看着商宁蝶,那眼神,充满了警告和警惕,相信商宁蝶只要一轻举枉动的话,就会被乱剑刺成刺猬! 太阳的光,从山的那一端越过树梢,照在商宁蝶的身上。她微微仰着脸,定定地看着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的商静盈,眸子里流露出渴求的光芒:“你说过,你会放了我!” 商静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只要你说的是我想听的,那么,我就放了你!” 商宁蝶的价值,和那个针谱,简直就象云和泥,没有任何的可比性。若是商宁蝶真知道针谱的话,那么,放她一命,又何妨? 商静盈的急不可耐,只换来商宁蝶的微弱一笑。她朝着商静盈凑上前去,说道:“我告诉你啊,那商雪玉最怕的是……” 话一说到这里,商宁蝶猛地伸手,将商静盈的头发一揪。然后,手里的钗子往商静盈的脖子里一抹,一道红色的血线,就顺着商静盈的脖子流了下来! 红色的血珠,梁红了商宁蝶手里的钗子。 只见商宁蝶神色凶狠地望着那一群黑衣人,恶狠狠地说道:“若不想她死的,退后……全部都退后!” 那些原本想冲上来的黑衣人们顿时惊呆了。他们只好按照商宁蝶的指令退后,再退后。 商宁蝶揪着商静盈的头发,惨白的脸上,流露出疯狂的恨意:“商静盈,你该死……” 商静盈的头发,被商宁蝶紧紧地揪着,她的头,以向后仰的弧度,弯着,弯着,她的眼珠子上翻,看着商宁蝶,冷笑:“商宁蝶,你就这一点招数么?” 那样轻蔑的话,令商宁蝶微微地愣了一下!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然而,剩下的,商宁蝶已经来不及想了。 因为,就在这时,她只觉得手肘一痛,原本握紧商静盈头发的手,忽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转了过来。天地一阵旋转,全身传来一阵刺痛。等商宁蝶再静止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商静盈擒在手里,商宁蝶转过脸去,正对上商静盈一脸的冷笑,冰冷而且残忍:“商宁蝶,你不会以为,我真的象你那么蠢吧?”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快得根本就看不清楚。 商宁蝶的手,被商静盈倒转,以不可逆转的角度,用力地握着,握着,握得商宁蝶痛得冷汗都要出来了。商宁蝶没有想到,商静盈的速度会如此之快,就如她没有想到,她为什么居然一下子被商静盈擒到手里一般! 商静盈夺过商宁蝶手里的钗子,朝着商宁蝶的脖子,用力一划了一下,又一下。血,犹如喷泉,一下子喷涌出来。商宁蝶连忙用手去捂。可是,她的手才一抚上伤口,商静盈忽然一反手,那只尖利的驻子,生生地刺入了商宁蝶的手掌! 商宁蝶吃痛,满头的汗水,顺着额头流下,她痛得弯下腰来,朝商静盈怒道:“商静盈,你有本事杀了我!” 商静盈耸耸肩膀,诡异的一笑,说道:“我怎么会杀了你呢?我哪里舍得让你死呢……我只会,让你生不如死而已……” 不会死,但会生不如死! 那样的话,被商静盈用一种几乎是诡异的语气说了出来,商宁蝶听着,浑身顿时起了鸡皮疙瘩! 商静盈缓缓说道:“商宁蝶,你和我斗……呵呵,你觉得你能赢么?从小,姨娘就让人教我防身之术……你可知道,多少年了,你在和你姨娘撒娇,在睡懒觉的时候,我就被师傅拽出来,学这个,学那个的,我真的很不想学,但是,我不敢说……” 商静盈“嘿嘿”地一笑,她斜睨着商宁蝶,阴恻恻地说道:“但是,我后来明白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也是为什么只要我出手,就一定能欺负你们的原因了——是的,我是不需要和人打架动手,但是,若是提防你这样一个废物,还是绰绰有余的!” 商静盈毫不在意地冷笑:“若然不是的话,我怎么敢一个人走到你的面前来?呵呵,你还真以为我上当了,其实,我只是逗逗你而已呢!” 是的,商静盈对付商宁蝶,岂止是绰绰有余?那简直就是手到擒来好不好? 商宁蝶手掌流血,脖子也在流血,可是,她的另外一只手,却被商静盈扭着,根本就没法子拔出插在手背上的钗子。只好用愤怒的眼神,无望地望着商静盈。 而商静盈,则以玩笑一般的眼神,好整以暇地将商宁蝶的手腕倒背着,然后,极其残忍地,又极其优雅的、一点一点地倒背过去! 商宁蝶“啊”的一声惨叫,单膝跪在地上。那个领头的黑衣人抽出长剑,就要上前,了结商宁蝶的性命。 商静盈摇摇头,上下打量着商宁蝶,忽然说道:“这样杀了她岂不是太便宜她了?你去找些蜂蜜,再在她脸上划上几刀,往这地上一扔,明天一早,保证就能看到一堆骨架!” 听着商静盈残忍而且轻快的话语,商宁蝶不由大怒:“商静盈,你没有人性!” 商静盈挥了挥手,说道:“快去!找来了蜂蜜,我看她还怎么嘴硬!” 那个黑衣人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小姐,我们耽搁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这么长的时间,怕那些其次已经追过来了,我们还是处理了她们两个,快些离开这里吧!” 商静盈听了,嗤笑一声:“那些盗匪来了又能怎样呢?姨娘已经和他们达成了协议,他们是绝对不会伤害我的!” 一侧的黑衣人不由地摇了摇头!是的,这些盗匪若然真的和汪蔻达成了协议的话,很可能是不会伤害商静盈,但现在的问题是,商雪玉不但杀了那个匪盗的头子,而且,还杀了不少他们的人,难道说,这又是一个所谓的协议可以化解的么? 不,那些匪盗只会将他们抓起来,然后,活活处死! 第一百四十二章 嫡女风波之抱在一起死 是的,在那些匪盗的眼里,此时的汪蔻,或者还是一个不值钱的同盟者,可是,此时的商静盈和黑衣人,却已经是伤害了他们同伴的凶手了! 没有人会对凶手容情,哪怕,仅仅只因为兔死狐悲! 所以,黑衣人知道,若一旦落进了盗匪的手里,他们这些人或许不会死,但一定会生不如死! 领头的黑衣人想了想,再次说道:“小姐,要不,我们将这两个女子带回去,让您好好的折磨?” 在领头的黑衣人心里,只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些盗匪们的一亩三分地,那才是上上之策啊! 然而,如此诚恳的建议,也只换来商静盈不耐烦的一瞥,她冷冷地说道:“我倒想问你们一句,我姨娘让你们来,就是教我怎么做事的么?” 言下之意,她才是主子,她有权利决定自己要做的任何事! 那些黑衣人们一听,顿时低下头去,不敢说话了! 这些个黑衣杀手们,养自汪府,用的却是汪蔻得来的银子,所以,对于这个不可言传的秘密,令他们深切地知道,这汪蔻的命令,他们同样的必须听取!而现在,商静盈以主子的姿态,凌驾于他们之上,他们也是必须俯首帖耳的! 领头的黑衣人微微叹了口气,他摆了摆手,只见最后的一个黑衣人转身而去,显然是去找野蜂蜜去了! 商静盈转过脸来,面上流露出狰狞之色。她正要说什么。忽然,耳边传来一声低笑:“商静盈,你去死吧!” 商静盈回头一看,只见商宁蝶忽然拔下手掌上的钗子,然后,她一把握紧钗子,然后,用尽全力,朝着商静盈扑来。商静盈正摆着主子的架子呢,一个没有留意,就被商宁蝶扑倒在地,到她还想起来的时候,已经被商宁蝶紧紧地抱着,两个人就地一流,就一起滚到了悬崖边上! 商宁蝶原本离悬崖边上就不远,又是在那个坡顶之上。此时,再朝这边一滚,再加上商宁蝶刻意用力。所以,两个人一倒、一滚之下,已经离悬崖边上,仅有几步之遥了! 命悬一线,命在旦夕。 不停地滚动声中,传来商静盈的斥骂声:“商宁蝶,你放开我,放开!” 商宁蝶阴恻恻的笑声,直绕众人的耳际,阴凉冰冷的气息,从她的字里行间闪了出来:“商静盈,让我们一起死吧!” 一起死,不是黄泉路上有伴,而是仇深似海,不死不休。 两人滚过的地方,有一第红色的血线。那样蜿蜒着朝前,令人触目惊心! 那些黑衣人们哪里料得到如此变故呢?不知谁喊了一声:“快截住她们……” 其余的黑衣人连忙朝前跑去,他们追赶的追赶,拦截的拦截,枉图想将商静盈追回来。 然而,哪里还来得及呢? 只见商静盈被商宁蝶紧紧地抱着,两个人朝着下坡的方向,“骨碌,骨碌”地一起朝着悬崖边滚去! 十步,八步,再转眼间,就只有三四步之遥了! 再差几步,两个想死的,或者不想死的姐妹,就要跌下悬崖,再无回天之力了! 那些黑衣人顿时全部都慌了! 他们连忙飞跃上前,想抢在前面,将她们两个挡住。然而,哪里还来得及呢? 陡峭的坡度,滚动的速度就越快。而且越到了最后,就越没办法控制。只见两个抱在一团的身影快速地滚过乱石,滚过枯草,径直地朝着绝壁之下滚去! 这边的商雪玉,已经渐渐陷入昏迷,可这她听到这边的变故,还是吃力地扭过头来,谁想到,就看到了一生都难忘的一幕。商雪玉急了,她望着商宁蝶,用尽全力唤了一句:“商宁蝶!” 商宁蝶,你别傻了,我们其实还是有办法脱险的,你又何苦用这种办法,以命换命? 然而,“咕碌咕碌”的滚动声里,商宁蝶甚至都来不及看商雪玉一眼,就抱着商静盈,滚下了悬崖! 惨叫之声,犹如隔世的云烟,浮过众人的耳边。不知道过了多久,底下才传来:“扑通”的一声巨响,那样的巨响,更象是重重地落在众人的心上,砸得他们全部都喘不过气来! 那些黑衣人们齐齐地站在崖边,望着漆黑一片的悬崖,个个人的脸上,都是惨淡得没有任何表情的苍白。 这边,商雪玉的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砸在那坚硬的石块上,让人有一种水滴石穿的微妙感觉。若那眼泪里有痛,这石头,是否又能感受得到呢? 不得不说,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快得让人甚至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两个在悬崖边上枉想挡住两人的黑衣人,此时怔怔地看着黑色的崖底,呆若木鸡! 没了! 他们的小姐就这样没了,那么,即便是逼死了商宁蝶,杀了商雪玉,又有什么用呢? 领头的黑衣人手中长剑“呛”的一声落地。他脸色灰败,顿时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时,只听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那个领头的黑衣人回头一看,只见成群的匪盗们,正以包抄的姿势,气势汹汹地朝着这边围拢而来。那些人的眼里,个个都流露出狼一般凶狠的表情,他们看着这些黑衣人的眼神,就象一把把刀子,仿佛只用一眼,就能将这些人活生生地凌迟! 那个领头的黑衣人转过头来,望着这些盗匪,冷笑一声:“来得正好!” 就算商静盈真的死了,就算他们的任务真的完不成了,那么,眼下还有一件事是可以做的不是么?那就是,杀敌,痛快淋漓的杀敌! 领头的黑衣人手持长剑,就要冲上前去!正在这时,身后紧跟着他的一个黑衣男子问道:“头儿,这个女的怎么办?” 那人指的,就是已经渐渐昏迷的商雪玉! 此时的商雪玉,既听不到喊杀的声音,也听不到这些人对于她命运的评判,她只是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一下。似乎是睡着了,又似乎是昏迷了! 远来的风,轻轻地掀动她的衣角,却怎么都唤不醒这个已经沉睡的人! 领头的黑衣人视线落在浑身是血的商雪玉身上,冷道:“杀了她!” 没有了商静盈,这个任务已经毫无意义,但即便如此,他仍旧忠诚地执行着自己最后的任务! 那个黑衣人听了,点点头,提着手里的长剑,就朝着商雪玉奔去!那人来到商雪玉的面前,一句话不说,挥起手中的长剑,就朝着商雪玉的脖子抹去! 养虎为患,倒不如斩草除根。不管他们的任务是否完成,这个如此聪明,又如此可怕的女子,是留不得了!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人影快速地从眼前闪过。只听“呛”的一声,黑衣人手中长剑落地。他的右手虎口流血,他握紧手腕,顿时说不出话来! 眼前,喊杀声一片,遮住了所有的动静。似乎有一阵阴冷的风,从眼前吹过。等那个黑衣人回过头来的时候,眼前的商雪玉早已鸿雁沓沓,不见了踪影! 只有地下的那一滩血,告诉黑衣人,片刻之前,这里曾经有一个女子,伤过,痛过,昏迷过! 黑衣人拾起自己掉在地上的长剑,眼尖的他看到,那潮水一般涌来的匪盗的身后,有一个矫健的身影正迅速地离去,他的身上,背负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而那个女子的背影,象极了商雪玉! 黑衣人奔到那个首领的身后,他劈手砍了一个盗匪,朝那个领头的黑衣人说道:“头儿……” 匪盗人数众多,一拨跟着一拨,前仆后继。这一个愣神的当儿,又有数个匪盗冲了上来,两个人一边打,一边朝外冲去,看到那个黑衣人上前,领头的黑衣人淡淡地问了一句:“人杀完了?” 黑衣人摇摇头,说道:“头儿……被人救了!” 被人救了? 领头的黑衣人四处望了一眼,说道:“你说什么?” 那个黑衣人一边奋力地砍杀,一边说道:“那女的被人救走了!” 可那又是谁做的呢? 领头的黑衣人转头,看着后来者,似乎对他的态度表示不满。 后来的黑衣人叹了口气,说道:“他的速度太快了,我根本就没有看到人!” 有那样匪夷所思的事情么? 领头的黑衣人又砍翻一个想攻击他的匪盗,说道:“跟兄弟们说,冲出去,然后,山下会合!” 别的事,真的顾不上了,不管商雪玉是被谁救的,身在围困之中的他们,都已经没有余力去抢夺了。现在,唯有冲出这里,保存实力,才是上上之策! 那个后来的黑衣人听了,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去了!而那些原本四散的黑衣人们,在听到了那人以隐密的口令发来的指令之后,个个都精神一震,便扭头,朝着各自的方向,突围出去! 天色,已近昏黄,头顶,流霞七色,蓝白交织。那样大自然幻化出来的瑰丽颜色,足以迷晕任何人的眼睛! 然而,这个山顶之上,血色一片。 更多的匪盗们冲了上来,朝着黑衣人们杀去! 而那些黑衣人们,也在尽力的拼杀,他们血染袍,刀卷刃,留下身后血色一片! 在远处的远处,居然站着一个身穿黑衣人的。 那人的眼神阴郁而且冰冷,在看着底下这一场你死我生的拼杀时,居然象在看一场奇妙的独角戏! 那男子的身后,居然还站着一个人影,那个人望着脚下的一切,不由喟叹一声:“不管这些杀手是谁家养出来的,都相当的可怕的啊!” 那些人,以一对十,以十对百,然而,却毫无惧色,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这样的杀手,何其恐怖?这样的杀手,何其可怕? 那个站在前面的人摇摇头,忽然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这天,就要下雨了啊!” 是呢,刚刚还七彩流光的天际,忽然飘来一大块黑色的云彩。那云在移到头顶的时候,逐渐变大,变大,渐渐地,笼罩了这一方的天空! 夕阳,终于都朝着山的那一边落去,地平线上,只留下最后一抹光辉。而遥远的远处,正有山风猛烈地吹来,摇憾着那些参天的大树—— 一场狂风暴雨,就在眼前! 第一百四十三章 嫡女风波之伤 雨滴如长珠脱线,在天地之间隔出一副浓浓的幕帘,斜斜地铺满整个天地。 大颗大颗的雨滴从天际落下,砸在那石上,树上,甚至是叶上。 那雨滴,也砸在干枯的土地上,急剧的降落,超快的速度,顿时在干涸的泥土上砸出一个又一个的小坑! 那些绿的叶儿,枯的根儿,还有那些长草长叶的,在这暴雨之中,东倒西歪,他们不停地颤抖,不停地哭泣! 参天的大树,也收起了骄傲的叶片。在躲避着雨滴砸落的同时,也贪婪地吮吸着这难得的琼浆,在电闪雷鸣之中,发出满足的叹息! 雨大,渐如倾盆。急流而下的水,冲刷着那满地的血,也渐渐吞没了那些倒在泥土里的尸体! 忽然之间,闪电从长空劈落,雪亮的电光,瞬间落在了大地。随着震耳欲聋的劈空之声,一道雪亮的光芒之中,刺穿了那些长剑,血刃,以及那些正挥剑砍向对手的黑衣刺客们! 雨水湿透衣衫,举手重若千斤。原本愤怒的喊杀之声,终于告一段落。所有的砍杀,都变成了慢动作一般的蒙太极,每一个动作,都被定格,然后,再缓慢地继续! 雨,下得越来越大,那些站在低处的人,有的受了伤,有的没有站稳,就一下子被山上倾斜的洪流给冲走了。 剩下的那些,则还站在那里,一身泥,一身水的,你死我活。 这一场杀戮,在暴风雨里继续。天灾和人祸同时降落在这个荒凉的不离山之上,你死我活! 暴雨,掩盖了一切,当夜幕犹如黑色的大布,笼罩在天地的时候,那雨还是没有停。那些在暴风雨之中厮杀着的双方,及其所有生命的消失,都在这狂风暴雨之中,变得无声无息! 就在这个大雨倾盆的当儿,在远处的一个山洞里,却静静地伫立在这猛烈的风雨之中,静悄悄的,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山洞里,居然点着灯,微弱的光芒,在洞口的周围变得昏黄。清晰的雨滴落在洞边,溅起如幕的水花,跃起,然后湮灭。 山洞并不大,也不算深,干燥的山洞里,一个男子的利落的五官,深刻的轮廓,此时被明明暗暗的灯光照耀着,居然多了几分微弱的暖意。 男子手脚熟练地帮躺在地上的女子止血,包扎。那信手拈来的速度,犹如在完成一件十分简单的、诸如喝茶倒水一般的事情! 女子是昏迷着的,此时,无论是被查看伤势,抑或是被被翻动,她都毫无知觉。 山洞深处的光线有些暗,她的脸,被隐藏在男子背后的阴影里,她的身上,盖着一件男子的外衫,也将她血迹斑斑的衣衫,全部都遮盖在内里! 当男子无意之中碰到女子肿胀的手骨,昏迷中的女子,眉紧紧地蹙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细微的抽气声。 男子连忙缩回了手,再拉开女子的衣衫细看时,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血,已经彻底干涸,只有那些新渗出来的血液,和那些黑色的血块一起,将衣服和创口紧紧地粘在了一起。将她的手臂层层覆盖。男子轻轻地抚了抚手臂,昏迷中的女子痛苦地蜷缩了一下。 男子意识到了什么,忽然间就黑下脸来。 “水……水……” 昏迷的女子,传来梦呓一般的声音。男子拿过放在一侧的水壶,想喂水给女子喝! 然而,女子的口齿紧紧地闭着,男子犹豫了一下,拿出一条干净的汗巾,他小心翼翼地沾湿了之后,轻轻地帮女子擦拭着她干裂的唇。 水的温润的清气落到了唇齿之间,女子陡地开始大口吮吸! 微湿的汗巾里,根本就没有多少的水分。女子用力的吮吸,显然没有得到满足。她用牙齿,狠狠地咬住了汗巾! 男子只好伸手去扯,然而,哪里扯得动呢?他又不敢真正使力,怕伤了昏迷中的人,只好伸出手指,想要一点一点地拽出来。 然而,女子的口齿陡地一松,再一张口,就咬住了男子下沉的手腕。一阵痛意从手腕处传来。男子用力一甩,这才将女子甩开。 男子抚着受伤的手腕,听着女子微弱的“水,水”的声音。他看看四周什么都没有,又迟疑了一下,忽然张口,喝了一大口水,凑到女子的唇边,将水渡了过去! 如此喝了几口,女子终于满足地叹了口气。男子这才停下手来,抹去唇边的水,在看到女子同样嫣红的唇时,他的脸,可疑地红了一下。 忽然,洞口处传来细微的声音,男子“霍”地转过头去,只看到一个身披蓑衣的年轻男子正踏着灯火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雨,仍旧下得很大,那男子的全身几乎都湿了,此时,他一边走,身上的蓑衣滴答地滴着水。那男子一边脱,一边顺口说道:“九哥,那雨下得好大,那些匪盗被杀的、被冲走的不计其数,还有那些黑衣人,也死得差不多了!” 随着男子的到来,山洞之内原本干燥的空气里,顿时泛起微弱的湿意。 夜慕枫转过头来,朝身后的男子深深地望了一眼。随着他移开的身体,一张苍白如脱水干花一般的脸,完全地暴-露在灯火之下。 那居然是商雪玉的脸! 她零乱的长发,已经被梳理整齐了,柔顺地披在一侧,她的额头显露出来,露出了磕得青紫的淤伤。 夜慕枫深深地看了来人一眼,冷冷地说道:“你就不能小声些么?” 子午听了,看了昏迷中的商雪玉一眼,沉默着不敢再出声了! 夜慕枫微微闭了闭眼睛,轻轻地叹了口气,心里有微弱的愤怒,还有说不出的复杂的感觉——他自京城来回,这才几天的功夫啊,商雪玉就有本事将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若不是他和子午及时赶到的话,这个女子,怕真的会成了刀下之鬼吧? 想想那千钧一发的一刀,夜慕枫似乎还心有余悸。 子午悄无声息地走到夜慕枫的身后,朝着商雪玉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轻声地说道:“九哥,我带人在山下都找遍了,并没有找到商府四小姐和三小姐的尸体!” 夜慕枫因事耽搁,赶到不离山的时候,只来得及救下刀口下的商雪玉,至于滚落山崖的商宁蝶和商静盈,子午在山下带人寻找了许久,都根本没有找到! 夜慕枫沉默了一下,说道:“找不到就找不到吧!” 找到商静盈以及商宁蝶,只不过是因为商雪玉。现在,那两位即便生死未卜,也没有引起夜慕枫的半点关心! 子午将脱下的蓑衣放在洞口的一侧,走向了山洞之内的商雪玉,他看着商雪玉满身的血,忽然皱眉,说了句:“这商小姐似乎伤得非常厉害!” 夜慕枫不看商雪玉,只淡淡地说道:“马车快落入悬崖的时候,她才跳车,手肘撞到石头上,脱臼,骨折。再加上她剧烈撞击,肺内出血,又长途跋涉,饥寒交加,你觉得,她又能好到哪里去?” 显然已经经过了番细细地诊查,夜慕枫说起商雪玉的伤,倒是有条不紊。子午听了,不由暗中吐了吐舌头——如此严重的伤,莫说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了,即便是他这样的汉子,也都忍受不了的啊! 再联想起自己曾经见过这位商小姐有限的几次,她不是伤,就是毒的,几乎没一次是好的。这样,子午真不知道是要说这位商小姐 耳听得夜慕枫发出一声轻叹,子午连忙说道:“九哥,要不我将商小姐带回去医治好?” 夜慕枫点点头,又摇摇头:“你先把她送回府去……” 子午一听,顿时大吃一惊:“可是,九哥,这商小姐还伤着呢!” 商府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子午可是最最清楚的,将商雪玉放回到那样的一个环境里去养伤,倒不如说放她回去受罪。那样的无所不用其极的暗算,那样无孔不入的阴谋设计,怕这位商小姐在商府的时候,也是如履薄冰,日夜不安的吧? 更重要的是,回去了商府,是不是她的伤,就有人尽心尽力地帮她了呢? 这个,子午可真不敢担保。 子午的话才一说完,夜慕枫已经淡淡地走了开去,他一边走,一边说道:“就是伤着才要现在送回去,难不成你觉得,她的两个姐妹都不见了,平安回到商府的她,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不成?” 子午听了,顿时恍然。 是啊,商宁蝶和商静盈生死未卜,商雪玉也差一点没了性命。现在,若是商雪玉平平安安地回到商府,那么,对于商静盈和商宁蝶的下落,她又要如何交待? 怕的是,即便商雪玉交待清楚了,也和她脱不开干系了吧? 子午摇摇头,看来,这位商小姐即便回到了商府,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太多吧? 子午想了想,上前就要抱起商雪玉!既然主子都这样说了,怕得快些回商府吧?要知道,据情报说,这位商府的五小姐上了这不离山,已经整整两天一夜了,那伤,也时间不少了,若不早些医治的话,怕会落下什么病患吧? 然而,夜慕枫却伸手轻轻地挡开了他的手。子午惊愕地抬头,只看到夜慕枫充满深思的脸。 夜慕枫似乎在权衡什么,过了半晌,才又补充了一句:“我已经喂她吃了一颗丹药,短时间没有什么大碍,所以,你也先别急,等雨再小些,你去做副担架来,让人抬着走!” 子午应了一声,转身,拿着蓑衣就要出门。正在这时,夜慕枫又补充道:“子午,你明天找柳神医一起,和那个杜太医一起去商府,将她的手给医好了……” 居然……要惊动柳神医么? 柳神医名叫柳惊尘,是一位不世出的神医。对于使毒认毒,尤其是接骨生肌,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本事。但这个柳神医脾气古怪,喜怒无常,此时,若说要他和杜太医一起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商府去看一位同样名不见经传的庶出五小姐。 真不知道,九哥又要抛出什么样的筹码,才能打动这一位医术旷古未有、脾气也和医术齐驱并驾的柳惊尘柳神医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嫡女风波之归来 子午可记得,上上一次,太妃病了,柳惊尘犯了牛脾气,死活不肯医,还是夜慕枫出面,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请了他来,结果的结果是,太妃的病好了,夜慕枫却躺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没有下床! 正常人躺在床上三天,子午不知道是什么概念,但要让夜慕枫在床上躺个三天,那就一定是发生了非常可怕、非常严重的事情!严重得,足可以危及他的生命! 虽然,从那之后,那个脾气古怪的柳惊尘似乎变得关系和夜慕枫好了许多,但是,从那以后,子午只要一看到那个叫柳惊尘的家伙,就觉得从头到脚的,直冒冷气! 现在,夜慕枫居然又提及了那个难缠的家伙,子午的手不由地抖了一下,他硬着头皮,快速地应了一句:“知道了,九哥!” 商雪玉的手,原本就是拿针的。那一手飞花落叶针,虽然算不上神出鬼没,但看在夜慕枫的眼里,也是触目惊心! 夜慕枫知道,那双手,对商雪玉的意义非凡,所以,他一定得帮她保住那双手! 想到这里,夜慕枫微微地闭了闭眼睛,说道:“子午,你找个人跟在她身边……就叫绯衣吧……这样的话,她有了什么事,我也放心一些!” 子午听了,又是悚然一惊! 夜慕枫的身边,有十二子,十二衣。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高手,尤其是那个绯衣,不但机警过人,而且医术高明,可以说是十二衣之中数一数二的人才,可现在,夜慕枫居然要给商雪玉? 这,又是为什么呢? 夜慕枫却是背对着子午的。他忽然想起此前听到的消息,三皇子夜殷正已经将矛头指向了商府,那么,不管商雪玉在这之间扮演的是什么角色,都会不可避免地被波及,有绯衣在侧,怕是能帮商雪玉挡上不少吧? 背后好久没有发出声音出来。 夜慕枫转过头来,只看到子午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夜慕枫不由蹙了蹙眉:“子午,你怎么了?” 子午怎么敢告诉夜慕枫,他是在猜测对方的用意呢?子午连忙摇了摇头,说道:“没……没什么,九哥,我只是看看,那雨怎么还那么大呢?” 夜慕枫有些奇怪地瞥了一眼洞外,说道:“有么……我怎么觉得这雨小了一些呢?” 原本豆大的雨滴,此时变得密而细长,斜斜的雨线,在洞口处织出一道细密的幕帘,站在灯火闪亮的洞里看着,犹如散落的细密的水银,朝着大地倾斜而下! 子午哪里敢和夜慕枫辩驳呢?他连忙转过头去,喃喃地说了句:“还是九哥看得清楚……似乎,这雨真的小了不少呢……” 雨小了,子午也应该走了。他拿起自己的蓑衣,重新披在身上,临转过头来时,才朝夜慕枫说道:“九哥,商小姐的事情,就包在我的身上了。您这一赶几百里,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夜慕枫点点头,却是不置可否! 没过多久,一副简易的担架做成了。 商雪玉被小心翼翼地置于其上,包裹得滴水不漏,然后,又被人抬着出洞。朝着商府的方向走去! 担架之侧,有一个身穿绯衣的女子,始终紧紧地跟着,她望着担架上的商雪玉,俏丽的眉紧紧地蹙着,似乎在想着什么难解的事情! 一侧的子午说道:“绯衣,从现在开始,这商府的五小姐就是你的主子了……这是九哥交待的,你可要好好保护这一位商小姐啊,她要是出了个什么事,少不得九哥又要从遥远的京城连夜飞马而来了,到了那时,受苦的,可还是我们!” 绯衣淡淡地看了子午一眼,说道:“据说天山的乌鸦什么都不喜欢,只喜欢吃一样东西,你知道是什么么?” 子午摇了摇头,意思是自己不知道! 绯衣淡淡地说道:“舌头……八哥的舌头!” 听了这话,子午连忙捂住了嘴!然后,眼神悻悻地看了身材娇小,但是却镇定冷酷的女子一眼! 这个绯衣啊,几个月不见,这毒舌还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一行人快速地朝着不离山下奔去,途中,甚至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在天亮之前,他们已经来到了商府之外,将商雪玉放好,只留下绯衣一人,其他的,全部都转身离去! 下了一晚的雨,终于停了下来。当黎明的天光,冲破黑幕,照耀大地的霎那,绯衣已经站在了商府的大门外,朝着这座威严的大门,仔细地端详着! 商府的门口,正是繁华的十字路口,此时,早起的人们,已经来来往往一经过,车马辚辚的声音敲响着整个清晨。 绯衣走上前去,拉动门环,叩响了商府的大门。没过多久,商府的大门旁的小门开了。那个看门的年轻门倌儿,一眼看到门外站着的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的绯衣时,原本浓浓的睡意不由地消了一半! 绯衣只来得及朝门外指了一下,哆哆嗦嗦地说了一句:“五小姐……” 然后,她向前一栽,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门倌六儿看了,不由大吃一惊,他连忙唤道:“哎……姑娘,姑娘?” 然而,已经昏迷过去的女子,哪里还能应声呢?她只是静静地倒在黎明前的青石板上,声息全无! 没过多久,杜甄来了。 当她看到担架上血迹斑斑的商雪玉时,不由掩住了口! 内心的某一处,蓦地痛了一下,杜甄连忙让人抬着商雪玉进了院子! 杜甄转过视线,就看到了那个被扶坐在一侧,却仍旧没有任何气息的绯衣。她指了指绯衣,问道:“这位姑娘是……” 六儿连忙答道:“就是这位姑娘送五小姐回来的!” 原来是送商雪玉回来的人? 杜甄听了,连忙说道:“快,一起抬进来,找个太医好好看看!” 府里的人,七手八脚地忙了起来,她们抬的抬,扶的扶,准备热水的准备热水,一时之间,这个杂乱的院子里,顿时热闹起来! 聘儿和红珊和红雨三个人如临大敌地一字排开,站在商雪玉的床前。当她们看到脸色苍白,气息微弱的商雪玉时,心软的红珊已经抹开了眼泪! 杜甄坐在商雪玉床前的椅子上,看着昏迷中的女子,一时之间,深深地叹了口气! 商永霖去了不离山,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商紫如,商静盈和商宁蝶踪影全无,现在回来的商雪玉,却是半死不活。这让杜甄的心里,更加开始七上八下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杜太医很快就来了。他的身后,除了僮儿之外,还跟着一个神情冰冷的年轻人! 村太医走上前去,朝杜甄施了个礼! 杜甄抹了一把眼泪,朝杜太医说道:“五女她……” 杜太医说道:“夫人请放心,让学生看一下五小姐先吧!” 杜甄点点头,吩咐稚雪带杜太医上前帮商雪玉诊脉!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杜太医却是站到了一侧,将身后跟来的那人,恭恭敬敬地让到了椅子上! 那人连一点客气的样子都没有。他大刺刺地坐下之后,看着稚雪将一张帕子盖到商雪玉的手腕上,然后,他将白皙得根本就不象医者的指尖,轻轻地按了下去! 杜太医转身,轻轻地朝那人说了一句什么。那人蹙着眉,摇了摇头! 杜甄有些奇怪地看了杜太医和那人一眼。似乎搞不清楚,这两者之间,都是些什么关系! 杜太医回过头来,朝杜甄说道:“夫人请放心……这位柳神医是在下的师兄……” 那边,柳惊尘却是冷哼了一声:“谁稀罕做你的师兄?” 杜太医苦笑了一下,朝柳惊尘的背影说了一句:“那……您……我不总不能叫你师叔吧?” 那边,柳惊尘却蓦地转过头来,居然恨恨地瞪了杜太医一眼,怒道:“我有那么老么……你才是我师叔好不好!我叫你师叔祖……” 杜太医被柳惊尘一抢白,顿时抚额望天,登时无语了。 而杜甄听着两人的话,则一下子笑出声来:“杜太医,您的这位……可真有趣!” 柳惊尘淡淡地看了杜甄一眼,说道:“世间万般皆无趣,唯有青絮笑东风!” 听了那样的话,杜甄不由一惊。她刚再想说什么时,却见柳惊尘已经转过头去,继续帮商雪玉把脉去了! 过了少顷,柳惊尘转过头来,朝一侧的杜太医说道:“右手骨折,关节脱臼,因为居然的撞击而肺部出血,五脏移位,更因为失血、缺水过多而昏迷不醒,再这样下去的话,会变成植物人一个!” 杜太医听了,不由一惊:“前辈……什么叫植物人?” 柳惊尘罕见地,对杜太医的那一句“前辈”没有发飚。他只淡淡地说道:“植物人就象个植物,人虽然活着,也有意识,可是,却不会吃,不会喝,更不会睁眼说话。” 一侧的杜甄听了,不由大吃一惊:“神医,麻烦您救救五女……她可不能成为植物人啊!” 柳惊尘看了杜甄一眼,眼神之中,有淡淡的悲悯和落寞。只听他说道:“她要不要成为植物人,并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医者,也只能医身体的病,心里的病,是要靠她自己好好地好起来的!” 柳惊尘的话,说得太过深奥,杜甄并没有完全听懂,但是,大致上,杜甄还是明白了,这柳惊尘是说,这商雪玉醒与不醒,还是要靠她自己的! 话说到这里,似乎就没有什么说的了! 柳惊尘转过身去,准备开药了! 身后,杜甄走到商雪玉的面前,看着她苍白无色的容颜,再看她昏迷之中仍旧紧紧地蹙着的眉,她的心里,忽然象被人用利刃割伤了一般,上上下下的痛得难受! 杜甄不由地抚上了心口,惊讶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怎么分如此强烈,如此的真实。真实得让让她瞬间站立不稳!几乎跌倒! 第一百四十五章 嫡女风波之柳惊尘 杜甄在商雪玉的床前静默地站了一会儿,她忽然转头,有些关切地问柳惊尘道:“请问一声柳神医,我们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让五女醒过来?” 柳惊尘看着杜甄眸子里难以掩饰的关切,还有悲痛,他眸光闪了闪,也只淡淡地说道:“叫……让人叫醒她……说些她关心的事,还有她关心的人,唤醒她的意识,和想醒来的决心!” 杜甄有些怀疑地说道:“如此简单,就行了么?” “简单么?” 柳惊尘似乎冷笑了一下,可待杜甄想要追溯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只听柳惊尘说道:“有的人昏睡了几十年都没有醒,更有的人,永远都不会醒来——你说什么,是你的事,但需要病人有醒来的欲望,就是另外一件事了……总之,你们多跟她说说话吧,说些她最想听的,也最关心的!” 柳惊尘说完,将手里的药方往杜太医的手里一塞,转身,就扬长而去! 杜太医连忙追出两步,说道:“前辈,您到哪里去?” 这个柳惊尘,还真的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突如其来地出现,现在,又毫无预兆地离开。似乎,他的脚步,真的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停留! 不得不说,在江湖上,有关柳惊尘的传说太多,但杜太医看到他的真的,这才发现,那些传说,简直就是儿戏! 事实上,这位柳太医要比传说之中的难缠一百倍都不止!现在,看到柳惊尘又要将看了一半的病人扔下,杜太医不由地有些急了! 柳惊尘脚下不停,听到杜太医问,只是毫不客气地说道:“我去哪里,难不成你还管得着么?” 柳惊尘要去哪里,杜太医自然是管不着的,他非但管不着,而且连问的资格都没有。但是,作为一个太医,他怎么能放着看了一半的病人不管呢? 杜太医顿时语塞,眼看着柳惊尘的身影就要消失,他连忙加上一句:“那么,前辈,您什么时候再来?” 柳惊尘的身影已经转过了廊角,听到杜太医问,他只说了一句:“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 杜太医更加无语了!他看着同样呆怔的僮儿,微微叹了口气,将手里的药方塞了过去,叮嘱道:“你先去抓药、煎药吧!” 小僮儿听了,拿了药方转身就走!待他走到一半,杜太医忽然想起了什么,他跨前两步,跟在小僮的身后又叮嘱了一句:“哎,煎药的一切用具,皆不可经他人之手,你可明白么?” 小僮又干脆地应了一声,然后,拿着药方,一溜烟地走了! 杜太医看到小僮走了,他又走上前去,朝杜甄说道:“夫人,学生告罪!” 杜甄有些奇怪地看着杜太医,说道:“杜太医,您告什么罪啊?” 是啊,这杜太医可是唤之则来,从不迟疑半分。可现在,他居然要告罪,这又是为了什么? 杜太医满脸羞愧地说道:“回夫人的话,学生一向帮府上的人看病,从来不会假手于人。而这一次!” 杜甄明白,杜太医是为了那位柳神医的事情告罪的,她微微地笑了一下,说道:“不妨事的,我看着那位柳神医医术也是不错的……而且,他又是你带来的,横竖,只要五女的病好了,也就是了!” 杜太医看了商雪玉一眼,说道:“学生看着五小姐这一次非常严重,庆幸的是,柳神医刚好经过学生的医馆,又恰巧听到了五小姐的症状,连连称奇,他和学生原本就是旧识,就自告奋勇的说要来看看!于是,学生便带他来了!” 这个缘由,若是不解释清楚的话,杜太医会觉得愧对杜甄,愧对商雪玉! 杜甄听了,“呵呵”地轻笑起来:“杜太医你放心好了,各人自有天命,说不得,这柳神医就是五女的福星呢?” 杜太医看杜甄并不怪罪,也放下心来,他说道:“回夫人的话,若不是柳神医出手的话,五小姐这里,学生还真的觉得棘手呢……” 中医讲究的是“望、闻、问、切”,是以,这杜太医虽然并没有帮商雪玉诊脉,可是,商雪玉的伤之沉重,也让他看出了几分。所以,当柳惊尘自告奋勇地替商雪玉看诊,然后又开下了药方之后,杜太医还真的是轻轻地吁了口气! 现在,商雪玉的药已经开了,也煎了。杜太医吩咐杜甄按照柳神医的叮嘱,让人唤醒商雪玉之后,就收拾东西,自己也离开了! 杜太医走了,稚雪过来告诉杜甄,说是那个姑娘醒了! 杜甄点点头,稚雪出去没多久,便带了一位俏丽的姑娘,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手脚利落,容颜俏丽,她的浑身,有一种淡淡的、极其冰冷的气质,但是,却并不令人讨厌! 稚雪朝绯衣说道:“姑娘,这位是我们夫人,你有什么话,尽管对她说好了!” 杜甄温和地问道:“姑娘,你不要怕,听下人们说,你在府门前昏倒了,还说什么五小姐……你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绯衣听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哭泣着说道:“回夫人的话,小姐浑身是血地倒在我家门前,我爹娘将她救起。却被山上的匪类杀了。只留下小女子和小姐藏匿在地窖里,这才没有让他们发现,小女子怕那些人再追来,所以,就冒着雨,将小姐背回来了!” 这话说得虽然清楚,可总有漏洞在那里。杜甄为人温和,却并不容易糊弄,只听她又温和地问道:“姑娘,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又住在什么地方,你的爹娘又是以为什么为生的么?” 绯衣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回夫人的话,小女子名叫绯衣,家住在不离山脚下的土岗上,原本,是为了逃避地主恶霸而去的,却没想到,又要时时的受匪盗的凌辱……可怕我那爹娘啊,终于丧命于他们手上……” 杜甄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姑娘,你先起来,你能告诉我,小姐是什么时候昏迷在你家门前的么?她只是一个人么?身边,有没有别的人跟随?” 绯衣说道:“回夫人的话,小姐是昨晚傍晚的时候,从天上掉下来的……” 从天上掉下来的? 听了这话,杜甄更加呆了一下! 绯衣说道:“是啊,我家就住在土崗上,原本四面并没有人烟的,可是,昨晚傍晚,小姐象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般,落在了我家的门口!” 这下,杜甄更加胡涂了。这天上怎么会掉人下来呢? 一侧的稚雪想笑没敢笑,她朝绯衣问道:“绯衣姑娘……” 绯衣连忙说道:“姐姐叫我绯衣就行了!” 稚雪问道:“好吧,绯衣,我想问你,你家的的对面,是不是悬崖峭壁啊?” 绯衣眨眨眼,说道:“姐姐怎么知道的?” 稚雪忍住笑,她转过身去,朝杜甄说道:“夫人,依奴婢看,这五小姐定是从悬崖上掉下去的!” 杜甄听了,这才轻轻地吁了口气——这要真搞个什么从天上掉下来的话,岂不是太匪夷所思了? 一侧的绯衣却是补充了一句:“姐姐啊,那悬崖那么高,人要真掉下来,岂不是早摔死了么……可是,小姐却没事呢……难道说,她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么?” 稚雪想到商雪玉的遭遇,想笑没笑出来,她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也许是五小姐心善吧,这老天都保她不死!” 商雪玉的心思,大家有目共睹,平日里,她对下人很是温和,从来不会随意打骂,所以,也算是众多主子之中最好的一个了,所以,稚雪才会这么说! 杜甄听了,眼神又黯了一下! 却见绯衣掩饰不住眸子里的开心,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不打人骂人的么?” 稚雪听了,笑道:“五小姐脾气最好,从来不会随意发脾气的,所以,能做她的丫头,府里的小丫头们都很羡慕的呢!” 绯衣却是低下了头,说道:“那么,我也想做五小姐的丫头,能成么?” 杜甄听了,惊讶地说道:“姑娘,你可是有家的人啊……” 话说到一半,绯衣难过地低下头去,杜甄这才想起,绯衣的爹娘刚刚死了,即便还有个家,可是,绯衣却是没有家人了! 一侧的稚雪是个聪明的丫头,她朝杜甄说道:“夫人,依奴婢看,这位绯衣姑娘是五小姐的救命恩人哪,她又没处可去了,要不,咱们先留着她,等五小姐醒来了,再做决断?” 绯衣的来路,并不十分的清楚,一切,都是她自话自说,但是,若是留到商雪玉醒了,这个时间,再去调查一下她的家世,这不一切都清楚了么? 杜甄听了,点点头,说道:“好吧,就依你吧!” 绯衣听了,连忙跪下来,向杜甄表示感谢! 杜甄说道:“我并没有说要留下你,你是五女的救命恩人,更何况是要做她的丫头的,所以,能不能留你,还是要看她的意思的,你可明白?” 绯衣感激地说道:“小女子明白的,谢谢夫人!” 一侧的稚雪笑道:“绯衣啊,你应该自称奴婢了!” 绯衣似乎愣了一下,才生硬地说了句:“奴婢知道了!” 杜甄回头朝稚雪说道:“稚雪啊,你让人带些银子,帮绯衣收敛一下父母的遗体,然后,再安顿她先在五女这里呆着吧!” 稚雪听了,连忙敛容,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句:“是!” 杜甄的人品,向来为人称道,她对下人的心思,更是让人感动,此时,她让人埋葬绯衣的父母,固然之是为了试探绯衣,但是,对一个素不相识、而且又不辨真伪的人救命恩人来说,也可以说是仁至义尽,让人无可厚非了! 绯衣也跪下来,诚心地向杜甄道谢。或者九哥说的没错的,跟在他的身边,有跟在九哥身边的好处,但是,去了商府,也有商府的另外的一种体验! 绯衣第一次看到这位商府的当家夫人,就知道,九哥的话,是没有错的!因为,单单看这位商夫人的言行,就可以看出,她的修养,乃至于作为一个大家夫人的风度。九哥说过,这些,都是她自小飘零孤独的命运里没有,让她好好体验。现在,绯衣信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嫡女风波之暗影 现在,绯衣真的有些期待她未来的商府生活了,即便,她的身份,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丫头而已! 在临出门的瞬间,绯衣又回头,看了一眼昏迷中的人儿,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忽然非常期待,自己的主子,那个至今昏迷不醒的商府五小姐,又是怎样的一个人儿呢? 只见宽大的跋步床上。躺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她瘦弱的身形,被落被包裹着。在大大的床上,犹如一小团棉絮一般,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清楚。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不管是五脏移位,还是手肘断掉,绯衣听说,始终没有人听到她发出一声的呻-吟,或者求救! 想到这里,绯衣不由地好奇起来,这个商府所谓的五小姐,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儿呢?会令到九哥割爱,肯将自己都赐了过来!而绯衣更想知道的是,这位商府的五小姐,是不是真的配做自己的主子! 不得不说,这一切,都还不得而知了! 稚雪又被杜甄叮嘱了几句,比如说,帮绯衣换些新衣,备些用品什么的,她唯唯诺诺地应着,一个字都不敢漏掉,然后,看看杜甄没有什么吩咐的了,这才转过身去,带着绯衣走了! 稚雪和绯衣走了,杜甄又看着床上的商雪玉一眼,叮嘱了红珊和聘儿她们一番,也离去了! 屋子里,空空荡荡的,只有夏天的太阳,从头顶直转了过来,直直地穿过半开的窗子,照在商雪玉的脸上! 商雪玉似乎睡着了,她的肤色白得几乎透明,淡微的浅色里,有一种沉睡般的静谧! 阳光越来越强,屋子也越来越亮。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子的某一处,忽然传来一声深深的叹息:“唉……” 然后,一切的一切,都归于平静! 大姨娘的屋子里,所有的丫头都被商月筝赶跑了,现在,就只剩下她们母女二人! 大姨娘坐在床上,做着针线活儿。商月筝双手互相绞着,一脸的悻悻之色,正在屋子里乱转着圈儿。 大姨娘头也不抬地飞针走线,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商月筝的样子。 商月筝不停地在屋子里踱步,她一边走,一边气哼哼地说道:“哼,这个商雪玉还真是命大,这一次,居然又让她活着回来了……我原以为,她能死在山上,又或者别的地方呢,却没想到,她居然又让人救了……可恶的商雪玉,可恶的救命恩人……” 大姨娘将针往自己的头发里划拉了一下,在扎透了鞋底,准备纳下一针的时候,她冷不丁地插了一句:“筝儿,五小姐活着回来了又怎样?你似乎很不开心啊!” “开心?”商月筝的脸色恨恨的,带着阴辣的神情:“我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商月筝之于商雪玉,又岂一个“恨”字了得? 想当初的时候,商雪玉令商月筝在唐府出丑,害她既出了力,又丢了面子,到了最后,还要被商静盈欺负。 再后来呢,商雪玉不但全份拿到了自己的月俸,还算了利息,这等于狠狠地敲诈了二姨娘一笔。连带着,就连商紫如都跟着沾了不少的光。可唯独商月筝,却一分钱的光都没有沾到,这没有沾到也就算了。还被商雪玉狠狠地奚落了一番! 到最后的最后,杜甄管家之后,虽然也将商月筝少下来的那份月俸算给了她。但一则商月筝的月俸没有怎么被克扣。二则,商月筝一分的利息也没有拿到。所以,她看着自己的那一份儿。再看看商雪玉和商紫如那厚厚的一笔,更是恨商雪玉恨得牙齿都痒痒的! 再到后来,商雪玉和商静盈斗得你死我活的。商月筝也从中打了一下酱油。她无非是希望商静盈或者商宁蝶占了上风,到时,商雪玉就可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可没想到的是,到了最后,商静盈既没有赢,商雪玉也没有输,而且,商宁蝶反倒被算计了一把。现在想想,商月筝还真是站错了队,巴结错了人了! 这一切,都是商雪玉的错——商月筝归根结底的,将一切都推到了商雪玉身上——若不是商雪玉的话,二姨娘汪蔻好好的,商静盈也好好的,她跟着商静盈,虽然有时吃个小亏,但是,也不至于落到现在镜子里照只落水狗,里外不是人的地步啊! 总之一句说到底,商月筝之于商雪玉,就象是乌云遇到了风,湿地遇到了太阳那样,那样水火不容,那样仇深似海! 一侧的大姨娘偶尔抬起头来,刚好看到了商月筝神色狰狞,咬牙切齿的样子。大姨娘叹了口气,放下手里正在纳的鞋底子,朝商月筝说道:“女儿啊,不是姨娘说你,这一次,三小姐,四小姐,五小姐,还有七小姐全部都出事了。只剩下你一个人没事,你应该感谢上苍的恩赐,让你平安才是啊,何必总这么满心仇恨呢?” 商月筝冷笑一声:“我倒希望我也在场呢,那样的话,即便商雪玉不死,我也能在没人的地方掐死她!” 商月筝说着,做了一个“掐”的手势! 是的,商雪玉只要活着,哪怕她现在昏迷不醒,半死不活的,对于商月筝来说,都是骨哽在喉,不吐不快! 大姨娘有些震惊地望着自己的女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大姨娘身边一个姨娘,应该说是个容易满足的人,可偏偏就生了一个不容易满足的女儿,这久而久之,就也变得贪婪起来。但大姨娘的贪婪,却仅仅限于物质和财富。仅限于那些应该得到,而没有兑现的东西,除此之外,对于权利以及其他的东西,倒是分得挺清楚的! 商月筝听了大姨娘的话,慢慢地转过头来。她望着大姨娘冷笑:“姨娘,你可知道,只要商雪玉活着,女儿就永无宁日?” 商月筝的眼神,狠戾而且残-暴,她在看着大姨娘的时候,就象是在看着一个仇人,一个对手,尖锐而且强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大姨娘被商月筝一吓,手里的鞋底子“啪”的一声跌在床上,大姨娘连忙拣起,拍拍根本就没有的灰尘。片刻之后,她抬起头来,朝商月筝说道:“女儿,我们娘俩能吃饱,能穿暖,就已经很不错了,你总是巴望着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难道不辛苦么?” 辛苦么?抑或是不辛苦呢? 商月筝冷笑了一下。每一个向上攀爬、逆流而上的人,都是辛苦无比、历尽劫难的吧!可即便这样,又有谁停止过挣扎和算计呢? 这世上,每个人都充满了欲-望。而任何一个单层面的满足,都只能带来更多的空虚!和更多的奢望! 大姨娘知道自己根本没办法说服自己的女儿。她拿着鞋底子又纳了起来! 忽然,大姨娘被一声惊叫给惊醒了。她抬起头来,有些不解地看向了失态的商月筝! 只见商月筝拍了一下手,说道:“对啊,现在趁着商雪玉没醒,我大可以让人帮她一把,让她永远都醒不来的啊!” 一听那样的话,大姨娘顿时吓了一跳,她阻止道:“筝儿,你千万不要去做傻事啊!” 商月筝有些不屑地看了一眼大姨娘,说道:“切……难不成姨娘以为,我会蠢到自己动手?” 大姨娘听了,眨了眨眼:“那你准备怎么办?” 商月筝淡淡地说道:“当然是要人做啊!” 大姨娘一听,连忙扯住商月筝的衣袖,哀求说道:“筝儿,你千万不要去做傻事啊!” 商月筝一扯自己的衣袖,有些不悦地说道:“难道说,姨娘也觉得女儿傻么?” 大姨娘连忙摇头:“不,筝儿不傻,筝儿是这个世界是最最聪明,最最可爱的孩子!” 每一个母亲看自己的孩子,都是最最聪明,最最可爱的吧?很显然的,商月筝并不吃大姨娘这一套。只见她冷嗤一声:“你一个姨娘觉得我聪明又有什么用?要爹爹和夫人觉得我聪明才有用是不是?” 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就决定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 这个道理,商月筝明白。 所以,她才一直不惜余力地巴结商静盈,巴结二姨娘,就是希望她们能改变自己的现状,可现在,二姨娘倒了,商静盈失踪了。在这个商府里,还有谁能帮助商月筝扶摇直上,凌驾于众人之上呢? 只有商永霖,只有夫人杜甄! 以前的时候,商永霖从来不会看自己一眼,那是因为自己的姨娘懦弱,不会抗争,而商府女儿太多,所以,她得宠的机会也并不大。但是,事情很快就不一样了啊。现在,府里的小姐死的死,丢的丢。那么,到只剩下商月筝一个人的时候,商永霖不宠爱她,还能去宠爱谁呢? 想到这里,商月筝冷笑起来——花是一枝秀,叶是一片绿,这个道理,她怎么从来都没有想到呢? 事实上,这个问题,并不是商月筝没有想到,而是她,一直都不敢想而已…… 大姨娘震惊无比地看着眉止宛然,眼神陌生的亲生女儿,不住地摇头,不住地摇头——在某一个霎那,大姨娘忽然发现,商月筝变了,她不再是那个娇憨可爱,直爽清朗的筝儿了,而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心里充满了阴暗和算计的欲-望女神! 大姨娘紧紧地盯着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她的心里想的却是,商月筝究竟是什么时候蜕变成现在这样的呢? 是儿时的时候,自己不会教导?还是少年的时候,一直离汪蔻和商静盈太近? 人常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么,商月筝的这些野心和欲-望,又究竟是不是从汪蔻的两母女身上学来的呢? 不得不说,这个问题,大姨娘不能回答自己! 那边,商月筝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今日的算计,令她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自己曾经看过的一幕。她看到过,有一次,商雪玉的丫头,居然跑到后花园里的凉亭子里,和商静盈的丫头,正在喁喁唧语。然后,商静盈的小丫头不知道叮嘱了那个小丫头什么,那个小丫头虽然面有难色,但还是点了点头! 第一百四十七章 嫡女风波之威仪 看到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小丫头在一起,商月筝的心里有些奇怪,但她也没有往更深的一层想。毕竟,对方的身份放在那里,同在一个府里做事的小丫头,沾亲带故的可能性并不是没有!所以,这事过了,商月筝也就放下了。 可是,在不久之后,当商雪玉受伤昏迷在床的时候,商月筝居然又看到,那个小丫头接过了商静盈手里的一小包东西。然后,唯唯诺诺地走了! 商月筝当时并不知道商静盈是什么意思。她也不敢去乱管商静盈的事情。但是,在此后的不久,当一切的事情都败露之后,商月筝这才发现,一切的一切,原来都是那么回事! 原来,商静盈早就收买了商雪玉身边的丫头,只不过,这一切的一切,商雪玉都还不知道而已! 而现在,商静盈丢了,生死未卜。商雪玉昏迷在床,什么阴谋诡计的,全部都用不上了。那么,她是不是要乘这个时间,好好利用一下这个很早就想利用的资源呢? 对,就这么办,让那个小丫头算计一下商雪玉,成了,商月筝当然开心不已。可若不成的话,那个小丫头可是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人啊,任人查遍了她祖宗八辈,都是查不到这里的。所谓隔岸观火,隔靴搔痒,这可对商月筝倒是一点影响都没有的! 对啊,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为什么不做呢》? 商月筝决定了,她就要乘这个机会,好好地收拾商雪玉一番! 哼哼,商雪玉,你不要觉得你命大就真自大,你可知道,这自大多了一点儿,就变成“臭”字了! 对,就这么办! 商月筝一念起,百念丛生。她想也不想地折转身体,朝着外面跑去! 大姨娘看到商月筝自言自语一番之后,转身就走,一时之间,也有些愕住了,眼看着商月筝就要跑出院子了,大姨娘连忙在后面唤道:“二小姐,二小姐,你这是哪里去啊?” 要知道,除了关在没有外人的屋子里,大姨娘对着商月筝的时候,都不能再叫什么“筝儿”,而是要以“二小姐”来相称的。 这是规矩,也是母女间最基本的距离! 商月筝已经跑出院子门,听到大姨娘叫,也只是远远地应了一声:“哎,我有事,去去就来!” 话还没有说完呢,商月筝已经一溜烟似地跑得没影了! 夏天的夜晚,总是姗姗来迟。 当太阳还在西边流连不去的时候,晚膳的时间已经过了! 商永霖仍然没有回来,商静盈和商宁蝶仍旧沓无音讯。 二姨娘的院子里,空气就象一块铁幕,直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于是,每个人都不经意地放慢了脚步,放低了声音,生怕触怒了汪蔻,城墙失火,殃及池鱼! 二姨娘的屋子里,汪蔻一脸铁青地坐在好里。她的面前,跪着一个浑身是伤的黑衣人! 那人显然是拼了性命来跑来这里的,此时,正在断断续续的叙述着事情的经过:“小姐帮属下等擒住了另外两个女子。没想到,其中一个居然对小姐下了毒手。小姐一个疏忽,就被另一位抱着,跳到悬崖底下去了……” 黑衣人的声音,仍旧是断断续续的,带着上气不接下气的虚弱,似乎每一个字眼,都是用牙缝里挤出来的。只听他休息了片刻,又继续说道:“属下等刚要去找,那些匪盗们就围了上来了。属下等只好尽力顽抗,此时,又下起了大雨,山洪泛滥,那些兄弟们……不是死,就是伤,有的也被水冲走了……属下等曾经去小姐丢失的地方寻找,却发现那里已经被洪水填满,什么都看不到了!” 什么都看不到了,就是指什么都没有了! 商静盈和商宁蝶,自从抱着跳下那悬崖之后,就失去了踪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显然是刚刚经过一场恶斗,又险险的在大雨之中逃生,已经耗尽了这个黑衣人的全部力气。此时的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奄奄一息了!他虚弱无力地将整件事情说完,然后,就颓然地倒在那里,一动都不能动一下了! 汪蔻的脸色一直是铁青,铁青的,青得吓人,黑得吓人。此时,她听完黑衣人的话,陡地抬起手来,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然后,怒叱一声:“放肆!” 黑衣人瘫软在那里,一双死鱼似的眼睛无神地望着汪蔻,一动都不动一下! 汪蔻这一拍下去,直震得整个屋子都晃荡起来。她手上的那只碧绿的玉镯子,随着这一拍之力,也四分五裂,变成几块碎片,朝着四面八方跳跃开去! 只听“叮叮”几声,那镯子分别跌向每一个角落,和那些黑暗融为一体,再没有任何声息! 只听汪蔻怒斥一声:“是谁叫你们让小姐靠近那两个贱-人的啊……是谁?临行之际,我不是已经交待清楚了么?绝对不要让小姐靠近那几个女子,为什么这样的事情,还是出了?啊?” 汪蔻的怒吼之声,响彻整个院落,正在忙碌着的下人们听了,个个都噤若寒蝉,动都不敢动一下! 连嬷嬷走上前来,朝汪蔻低声说道:“主子,小心身体……” 连嬷嬷的劝阻,并没有让汪蔻就此罢手。她恶狠狠地转过头来,朝连嬷嬷怒吼道:“小心,小心……我再小心些,静儿就能回来了么?” 汪蔻的眼里,有痛惜的光芒! 她这一生,只生得一女,视珍若宝,爱逾天人。可料想不到的是,却活生生地被商雪玉那贱-人给害死了! 商雪玉…… 汪蔻握紧手心,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既黑且红的眸子里,流露出不顾一切的光芒! 一侧的连嬷嬷似乎被汪蔻的眼神给吓坏了。她怔怔地后退半步,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眼下的汪蔻,就象是受伤的母狼,相信不论是谁惹到了她,都会被她毫不犹豫地撕成碎片! 主子的情绪重要,可自己的小命更加重要。于是,连嬷嬷无声无息地后退半步,准备避其锋芒。 然而,连嬷嬷才只一动,汪蔻就已经发现了。只听她转过头来,冷声说道:“连嬷嬷……” 连嬷嬷连忙上前半步,垂着头不敢说话! 汪蔻的声音,在连嬷嬷的耳边一字一句地响起,几乎每一个字眼,都象是坚硬的石块,就那样一下,一下地砸在连嬷嬷的心上,砸得她渐渐喘不过气来! 只听汪蔻一字一顿地说道:“找……哪怕是将不离山翻过来,我都要找到静儿……” 不管是生还是死,汪蔻一定要看到商静盈的脸! 连嬷嬷应了一声,无声退去。 而那个一直瘫软在地上,不知道是死,还是活的黑衣人也被连嬷嬷挥了挥手,让人架着,离去了! 连嬷嬷离去了,屋子里,只剩下胸口还在一起一伏的汪蔻!她的脸上,原本极度愤怒,极度疯狂的表情散去,流露出来的,是一种巨大的,甚至是空茫的悲伤! 静儿,静儿,你究竟在哪里呢? 你是死是活?人在哪里? 商静盈在哪里,自然是没有人知道的。但在商雪玉的屋子里,几乎所有的人,都用一种几乎是焦急的神色,在等待着商雪玉的醒来! 商天琪一大早的就过来,坐在商雪玉的床前,一动都不动地陪着她,什么话也不说,东西也不肯好好地吃! 杜甄心疼自己的儿子,就叫人专门炖了汤过来。商天琪端着汤,朝床上的商雪玉说道:“五姐姐,你快快醒来吧,这么好喝的汤,我可不想一个人独占啊。你不是说我最贪吃么?你要是再不起床的话,我就要一个人把这汤给喝光了啊!” 商天琪喃喃自语,床上的人却无声无息! 商天琪的手都举累了,他索性将汤重新放回到托盘之上,然后摆摆手说道:“算了,五姐姐不喝,我也不喝了,你拿回去吧!” 这么好的汤,商天琪居然不喝?这个小屁孩子的,是不是在找打啊? 一侧的红雨简直就红了眼了。她一把夺过托盘上的汤,粗鲁地再次递到商天琪的面前,说道:“喝了他!” 商天琪摇摇头,想也不想地再次推了开去:“不喝,五姐姐不醒,我就不喝!” 红雨一听,更加火了,她一把揪住商天琪的衣领,怒道:“有饭还不吃,你知道不知道,外面每天都有人饿死啊!” 商天琪却是头也不抬地冷道:“关我什么事!” 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每一个人都只关心和自己有关的爱和恨,其他的天地诸神一切,都似隔岸观花,了无生趣! 红雨一听商天琪的话,顿时气歪了脖子!她怒道:“你个小屁孩儿……看我不打扁你!” 一侧的红珊连忙去扯红雨的手,她一边还怒斥道:“红雨,你这是做什么呢?怎么能对大少爷如此无礼?” 红雨扯着商天琪的衣领终于被松开了。她恨恨地看了商天琪一眼,忿忿地说道:“你个小屁孩子,有饭不吃,有汤不喝,最好饿死你!” 商天琪听了,冷冷淡淡地抬起头来,朝红雨看了一眼。只一眼,他很快就低下头去,将自己被拉皱的衣领抚平,然后,冲红雨冷冷地说了句:“你若不是五姐姐的丫头,就凭刚才那一句‘小屁孩儿’,我就可以将你扔到大街上去!” 红雨顿时怔到那里! 她所震惊的,并不是商天琪的话,而是他的眼神。在刚刚的那个瞬间,商天琪的眼里,流露出来的,居然是不可拂逆的光芒,犹如没有柄的长剑,无声地刺入红雨的胸膛,让她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是红雨从来都没有看过的眼神,尖利如刺,汹涌如潮,凌人的尖锐之中,带着令人惊心的威仪! 红雨张了张嘴,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端着汤的丫头,被这一切给吓到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嫡女风波之绯衣 然而,若是这汤商天琪不喝下去的话,杜甄又要担心,又要难过了。而且,她也不好交差的啊,所以,那个小丫头捧着汤,求救地四处看了一眼。 聘儿自然不敢去劝这位脾气倔过牛,性子冷如冰的大少爷的,而红珊,在进行了一轮苦口婆心的劝告,终于气馁之后,小丫头眸子里的光,微微地黯淡下去! 大少爷不喝这汤,这下,她可真的完蛋了啊!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手伸过来,端走了那碗汤。 那个女子先试了试汤的温度,然后,放到桌子上,又拿出小碗,轻轻地拨了一碗出来,轻轻地递到了商天琪的面前! 热汤的香气,弥漫在整个空间,那个隔着雾气,看不清容颜的少女就那样定定地端着碗,一个字都不说! 经过这一番折腾,商天琪的耐心已经到了极点。他这次连话都懒得说了,只是抬手一拂,就要将那碗汤打翻! 然而,只不过是一花眼的功夫,那汤碗“倏”地缩了回去,商天琪伸出来的手,居然扑了个空! 耳边,响起一个微凉的,却慢悠悠的声音来:“大少爷,若真为了小姐好,你还是将这汤给喝了吧!” 喝了这汤,是为了商雪玉好? 商天琪微微冷笑了一下,说道:“做梦!” 端着碗的手,岿然不动,那个淡淡的声音,似乎隔着空气,从彼岸传来:“一则,你不喝这汤,夫人一定会要你回去,不准你在这里陪小姐,到时,你又要花力气哭闹,又要母子不和,请问,这是你想的么?” 商天琪不假思索地说道:“我不想!” 那个声音截然道:“那么,喝了它!” 商天琪仍旧摇头:“不喝!” 那个声音再次说道:“你不喝汤,也不吃东西,怎么等到小姐醒呢?说不定,还没有等到小姐醒,你就倒了,病了。这样的话,你的父亲、母亲,都会怪小姐令你生病,你让小姐醒来之后,情何以堪?” 微微地顿了顿,那个声音又说道:“所以,你不喝这汤,并不是对小姐好,而是害她!” 道理虽然有用,但商天琪就是不听。他不耐烦地说道:“我不喝就是不喝,你先放一边吧!” 口气,自然是软了一些,但商天琪紧蹙的眉,仍旧没有放下! 那个声音居然真的缩回了手,将碗给放下了!过了片刻,当商天琪终于松了口气,以为那个声音已经放弃的时候,那个声音居然淡淡地说道:“我现在才知道,大少爷并不是为了小姐好才不喝这汤的,他就是怕小姐好了,这才不喝的……” 商天琪毕竟只是个几岁大的孩子,一听这话,顿时火气上头。他霍地站起身来,朝着那个声音的来源怒吼一声:“谁说的?” 那个声音正欲回头,此时听到商天琪的话,淡淡地转过了头,只听她语气淡淡地说道:“就是我说的……” 眼神一触到那融面孔,商天琪微微地愣了一下,她又是谁? 眼前的少女,面目冷清,五官俏丽,她一身的绯衣,红似火,偏偏寒气逼人。此时,只是眼神淡淡地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四周的温度都低了几度! 可那样让人亲切不起来的少女,居然有一双冷澈凌人的眸子。此时,她看着商天琪,似乎只用了一眼,就看到了他的灵魂深处! 商天琪望着那个女子,冷冷地说道:“我认得你,你就是救了五姐姐的那个!” 绯衣看了一眼胡闹的商天琪,说道:“是的,我救了小姐,但是,你却并不真心想她好!” 商天琪顿时咆哮起来:“谁说的?” 这世间,再没有谁比商天琪更希望商雪玉好起来了! 就如在商天琪的心里,再没有谁,是商雪玉那样真心诚意地对自己好了,甚至,不惜以命换命,赴汤蹈火! 看到商天琪双手紧握,两眼通红,两簇光芒,似乎是熊熊燃烧的火焰,下一瞬间,就要将绯衣烧成灰烬! 绯衣不看商天琪,只是淡淡地转过了眼神:“就是我说的!” 商天琪气极,他走上前去,就要再次怒吼,然而,绯衣的下一句话,就将商天琪所有的话,都封在了口里,就如将一口炽热的剑,封在了剑鞘里一般! 因为,绯衣说道:“大夫说,小姐只是暂时昏迷,随时都会醒来,所以要多和她说话,多和她交流,说些趣事,说些开心的事情,让她有醒来的欲-望!但是大少爷你呢?在小姐的床前,一坐就是大半天,既没听到你和她说话,也不肯让别人接近,你这不是想让小姐永远沉睡,是做什么?” 商天琪听了绯衣的话,再看看床上静默着的商雪玉,眼神怔怔的,两行剔透的泪珠儿,就浮在眼眶之中,几乎就要落下尘埃! 一侧的红珊听了,暗暗地抹着眼泪! 红雨听了,也沉默着不说话了! 就连忙里忙外的娉儿,也停住了手里的活计,有些诧异0地看向了眼前这个沉默如冰,待人也冷冰冰的少女。 只听绯衣继续说道:“现在,你居然连东西都不肯吃了。那就更加没有力气陪小姐说话了,那也就是说,在你的心里,只是和自己赌气,却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不要小姐醒过来的事情?” 听了那样的话,商天琪的眼泪,终于都落了下来,他返过身来,趴在床前,“呜呜”,地哭了起来! “呜呜……” 商天琪越哭越大声,越哭越难过,到了最后,整个屋子里,都回荡着他撕心裂肺的哭声! 绯衣就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更丝毫没有上前劝阻的意思。一侧的红珊看着不忍心,想去拉商天琪,绯衣只是淡淡地看了红珊一眼,红珊便站着不敢动了! 就连屋外闻讯而来的丫头们,也被绯衣拦在了门外,于是,这屋里屋外的,一大群的丫头,就这样看着商天琪一个人痛哭流涕,伤心欲绝! 屋子里,静悄悄有,除了商天琪的哭声之外,只有此起彼落的呼吸之声,响在众人的耳际。绕窗而过的风,似乎好奇地探进了头,想看一场与己无关的热闹,虽然好奇,却并不流露出一丝的表情! 商天琪这一哭,就是哭了许久,约摸盏茶的时间,他的哭声才渐渐低了下去! 绯衣这才走上前去,将手里的帕子递到了商天琪的手里:“来,擦擦眼泪吧!” 商天琪握住了绯衣递过来的帕子,轻轻地拭了拭眼睛! 从来没有试过这样释放情绪的商天琪渐渐平静下来,他的眼里,有羞赧的光芒,似乎畏惧着什么,不敢抬起头来! 头顶,响起绯衣淡淡的声音:“虽然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那也是未到伤心处。大少爷关心姐姐,所以焦急落泪,这点,大家都是明白的。” 商天琪纳罕地抬起头来,看了绯衣一眼。当他以为,绯衣会取笑自己的时候,却没想到,她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只见绯衣端起桌子上的汤,淡淡地说了一句:“这汤凉了,我拿去热热!” 绯衣才只一动,身后传来:“哎”的一声! 微微顿了顿,商天琪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绯衣低头,说道:“我叫绯衣!” 商天琪微笑起来:“你很好!” 很好? 这个词,让绯衣默然冷笑了一下。 她当然好,多少年的孤苦伶仃地流落街头,再到后来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遇见了夜慕枫,学了一身的绝技,对于她这种尝遍了世间百味,看惯了人情冷暖的人来说,一句“很好”,难道就可以诠释全部? 绯衣淡淡地说道:“我还是去热了汤再说吧!” “哎……还是不用了!” 商天琪从绯衣的碗里取了汤,一边自顾自地说道:“这汤冷着也能喝,何必再浪费柴禾呢?再说了,你这一来一去的,我肯定要饿坏了!” 商天琪端着托盘里的汤,一饮而尽。喝完之后,他抹了一把袖子,朝绯衣说道:“你们都忙去吧,我陪五姐姐说说话!” 所有的丫头都鱼贯而出,在走到廊下的时候,红珊佩服地朝绯衣说道:“你真厉害!” 一侧的聘儿也朝绯衣竖了竖大拇指,只有跟在后面的红雨,有些不甘心地跺了跺脚,说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绯衣转过头来,朝红雨淡淡地看了一眼,说道:“我不叫喂,我叫绯衣!” 绯衣? 红雨微微愣了一下,只一下,她忽然掩面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红珊奇怪地看着红雨,而一侧的聘儿则不明所以。 从阴云后钻出来的阳光,照在长长的廊角上,给神态各异的几位女子笼罩了一层薄薄的淡光,阳光,也照着绯衣的一袭绯衣。红得刺眼的极致里,仍旧有一层淡淡的冰层包裹,让人看看不透,也穿不过! 绯衣端着托盘,就站在那里,她的眼神仍旧是淡淡的,既不怒也不喜,看着红雨,神情默然! 红雨笑够了,忽然指着绯衣身上的衣服,捂着嘴笑道:“绯衣……哈哈,绯衣……” 红珊和聘儿都不明白红雨是什么意思! 只听红雨说道:“现在,你穿着红色的衣服,就叫绯衣,那么,有一天,你换了白衣,是不是就应该叫白衣了?” 绯衣敛下眸子,仍旧神情淡淡地说道:“白衣是我们的大姐……” 这下,红雨倒是一愣,说道:“那么,蓝衣了?” 绯衣又说道:“蓝衣是十一妹……” 得,她家的姐妹,全部都成了衣服和颜色了? 红雨不甘心地又加了一句:“你一共有多少个姐妹?都叫什么名字?” 绯衣看了红雨一眼,冷冷地说道:“这个关你什么事?” 红雨的好奇心戛然而止。 好吧,好吧,她也承认了,拿人家的名字调侃的话,真的不是很道德的事情。好在,红雨是个知错就改的好孩子。 第一百四十九章 黄昏前的暗杀 红雨也知道拿人家的名字开玩笑,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所以,她立马就想改正自己刚刚犯下的错误了! 人常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红雨回头,可是金不换啊! 于是,向来大大咧咧的红雨停住笑,她走到绯衣的面前,诚心诚意地道歉道:“那个,绯衣啊,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想诚心冒犯你的,我原来只是你的名字觉得好笑,到后来,觉得好奇而已!但我不知道,你的姐妹……” 绯衣经常一袭绯衣,故让红雨觉得,绯衣以衣命名,是随便搪塞她的。所以,才开了关于“五色衣”的玩笑,可红雨没有想到的是,绯衣不但只叫绯衣,而且,她还有许多个同样以“衣”命名的姐妹。 红雨这才知道,她不但误会了绯衣,而且,还唐突了绯衣的同伴。所以,就诚心诚意地道了歉了! 然而,红雨如此诚意的道歉,并没有换来绯衣的任何回应。她甚至连看都没有看红雨一眼,就径直转身,走了开去! 身后,传来红雨嘀咕的声音:“这个绯衣,怎么这么冷啊?就象个冰坨子一般!” 一侧的聘儿拉了拉红雨的衣角,小声说道:“哎呀,你没有听说么,这个叫绯衣,才刚刚没了父母亲人,心里难过也不一定的啊。哪里还能笑得出来?” 绯衣救了商雪玉的事情,已经在商府之中传开。所以,大家在窃窃私语的时候,都对绯衣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怜悯,还有同情! 绯衣还在继续向前走,并没有将聘儿的话当成一回事。这横竖的,那两个死去的,并不是她的亲人,她为什么要伤心、难过呢?至于她的冷,应该是天性吧。因为从小到大,她都很少笑,很少碰到开心的东西。 听了聘儿的话,红雨静了下来。空荡的院子里,只有院外传来的不知道什么样的响起,来来回回地响! 当所有人都以为红雨不会再说话时,耳听得她忽然小声地腹诽道:“她倒好,还有亲人可以失去,可是我从来都没有看过亲人是长什么样子的啊,想难过都没得难过呢……” 聘儿听了,只好“哎……”了一声,却无话可说了!大大咧咧的红雨,原来还有这样的遭遇,这让聘儿觉得,全家都为奴为婢的她,幸福无比! 红雨没有想到的是,前面的绯衣听了这话,也不由地顿了顿脚步,在红雨没有看到的方向,绯衣的唇角流露出一抹说不出的黯淡笑意——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在这个纷扰的尘世上,她自从出生以来,就从来没有过亲人之类的,还谈何难过呢? 绯衣微微地摇了摇头,不再关心红雨和聘儿说什么了,只是一个人,继续向前走去! 傍晚的时候,霞落西山,当太阳最后一缕光都变得金黄的时候,陪着商雪玉说了一天话的商天琪终于被唤走了。他礼貌地朝商雪玉告别,并随后说了句:“五姐姐,我明天一早来看你啊,你到时可一定要醒了哦……你听了我这么多故事,丑事,你得讲你自己的给我听听啊,要不,我不依你的啊!” 商天琪还果真和商雪玉说了一天的话,他是说得口干舌燥,疲惫不堪。但商雪玉身边的几个丫头却是侍候得战战兢兢、啼笑皆非! 所以,在听到商天琪要走,大家同时都松了口气,然而,当商天琪再加上那句“我明天再来”的时候,大家又不由地心里叹了口气! 然而,没有人敢质疑商天琪的话,更没有人敢和他顶撞。大家小心翼翼地将这位“大爷”送走,看那眼神,差一点儿,就象是送瘟神了一般! 只有绯衣,站在门口的地方,看到商天琪走过来,只是淡淡地转过了头,说道:“大少爷好走!” 商天琪在绯衣的面前停了下来,他深深地看了绯衣一眼,说道:“你叫绯衣是吧?我记得你了……” 绯衣依旧站在门口,低着头,不说话! 商天琪走了,屋子里,顿时活跃起来!大家手脚利落地开始收拾起了残局! 要知道,这商天琪这小子总是变着法子折腾人! 这一会儿的,说有悄悄话要和商雪玉说,请大家回避,再过一会儿,又心血来潮地抓起某一个丫头,嚷嚷着要让商雪玉看看。这一来二去的,大家活都干不了,东西也收拾不齐,到了最后,大家就差躲着商天琪走了! 商天琪离开商雪玉的院子,往杜甄的院子里去用晚膳。 最近的这一段时间里,商府怪事迭出,让身体原本就不算好的杜甄疲于应付。好在的是,杜甄启用的,都是以前的几个老嬷嬷,个个既得力,又精干,杜甄才不至于真正倒下。但饶是如此,杜甄还是觉得筋疲力尽,头晕眼花! 眼下,商雪玉又倒了,于是,杜甄原本就沉重的心思里,又再多了一重! 商静盈和商宁蝶至今音讯全无。 商紫如同样生死不明。 这个回来的商雪玉,重伤至今,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这事情的每一桩,每一件,都让杜甄头疼欲裂! 所以,这几天里,商天琪只要一有空,就会往杜甄的院子里跑,陪她说说话,又或者说陪她用个晚膳什么的! 现在,商雪玉那里呆了一天,勤快的商天琪又准备赶赴杜甄的院子了! 就在商天琪带着小厮,大摇大摆地离开商雪玉的院子的时候,眼前突然有黑影一闪,宛如轻风过耳。 衣带挥起的风,拂在商天琪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刺痛的感觉,他不由地抚了抚脸,喃喃道:“有人刚才过去了么?” 跟在商天琪身后的小厮一直低头走路,除了那一阵风之外,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此时商天琪一止步,他的头,刚好撞到了前面的商天琪的背上。 小厮揉揉被撞痛的头,再一听商天琪的话,他诧异-地问了一句:“大少爷看到有人来了?” 商天琪摇摇头,说道:“没看到人,但我好象觉得有人从我身边过去了!” 不但过去了,而且,衣带还拂在商天琪的脸上,现在还是痛痛的,麻麻的,十分难受。 小厮眨眨眼,朝着四周看了一眼。 只见四周寂无人影,哪里有什么人经过了呢? 商天琪暗暗想着,自己肯定是多心了,于是,他转过身去,继续向前走了! 商天琪没有看到错,他看到的,的确是一个人。 那个人,快速地掠过低矮的院墙,然后,落在商雪玉院子的一角里! 停在最高的叶绿树的那个人,有一双既阴且冷的眸子,更有一张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的脸。他的半张脸,都蒙在黑布里,只有一双泛着冷光的眼睛,朝着四周看来看去,看来看去! 看看四周无人,那人“倏”地一声落在了院子的地上。偌大的一个人,居然落地无声。他弯着身子,伏在地上片刻,然后,站起身来,轻俏地朝着商雪玉的窗口逸去! 因为天气逐渐炎热的关系,商雪玉的窗子是半开着的,绕窗的风,拂动床前的帷帐,有一种极其微妙的飘拂的感觉。 床上的女子还是没有醒。她象是昏迷,更象是睡着了,躺在那里无声无息。 黑衣人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杀意,然后,他想也不想地跳进窗子,举剑,就朝着床上的商雪玉砍去! 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自然不是他这种以杀博生的人的意愿,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却令他的主子束手无策,震怒不已,这也是这个女子非死不可的理由! 雪亮的刀刃,闪过光线暗淡的屋子。旋出刺眼的光芒,只见一个雪亮的斩刺,就朝着商雪玉当头挥来——这个女子,毒杀不成,陷害不成,即便把她引上了不离山,也一样的大难不死。看来,除了以刃取血,还真有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好在,这个黄昏,正是所有的人都懈怠的时候,忙碌了一天的丫头们,要么在吃饭,要么在洗衣服,个个都不在屋子里,对于一个熟练的、深知人性的杀手来说,在这个时候刺杀,远比幽暗的午夜更加轻易得手。 只一剑,就可以取了这女子的性命,然后,一了百了! 剑光闪过,屋子里一片空蒙,随着雪亮的剑光的闪耀,原本炎热的屋子里,陡地变得冷嗖起来,让人寒毛丛生。 黑衣人的眸子里,闪过志在必得的冷芒——不是我喜杀生,是你命该如此,所以,你还是认命吧,记得早死早超生,下一世,别再成为我的目标!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屋门口处传来“哐”的一声,绯衣手里的托盘一斜,盘子上的盘子顿时跌在地上! 刺客心里一惊,被人发现了? 他立马加快速度,想在女子发出第一声呼叫之前,完成自己的任务。然而,他快,门口的女子更快。只见绯衣将手里的托盘用力一扔,就朝着黑衣人的面门丢来。紧接着,绯衣冷叱一声,随手拔出了缠在腰里的软剑,象一阵风一般地,朝着男子席卷而来! 剑气,纵横满屋。 杀气,充满空气的每一个毛孔。 绯衣这一扑,一挥,已经施出了全身的力气! 托盘被男子一闪,掉头朝绯衣袭来,绯衣再一闪,那托盘便被抛了出去,在触到乍开的门时,又“啪”的一声跌在地上! 黑衣人万万没有想到,商雪玉的屋子里,居然还藏匿着这样一个高手,眼见着屋外的聘儿看到屋内的厮杀,已经扯开喉咙叫道:“杀人啦……有刺客!” 黑衣人知道,自己的先机已经失去了,若再在这里停留,就只能被人当成瓮中之鳖。 再加上这个强悍得几乎不要命的丫头,他原本百分之九十九的胜算,已经为零!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黑衣人恨恨地看了一眼持着短剑,杀意凛冽的绯衣,最后一跺脚,左手一按窗台,整个人就朝着外面跃去! 屋外,传来一个小丫头的惊叫,看到有人居然从商雪玉的屋里出来,还拿着剑,凶神恶煞的样子,那个小丫头下意识的就想上去阻挡,然而,屋内,传来绯衣急促的声音:“别拦他,让他走!” 第一百五十章 噩梦VS醒来 小丫头一听,身子一闪,立时让开一边,让那黑衣人走了! 黑衣人冷笑一声,就地跃起,他攀上了最高的那一棵树,转眼就消失在刚刚袭来的夜幕之中。 这个女子,功夫狠辣,做人也毫不含糊。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还知道让那个无辜的小丫头躲避,尽量的减少伤亡,不得不说,这个商雪玉的身边有这样的丫头,实在是了不起啊! 风过影动,一抹黑影凭空消失,整个院落,又陷入了深深的寂静之中。聘儿从来没有看过如此惊险的场面,此时,她脸色苍白,双腿打战,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跌倒下去! 而那个新进院的小丫头嫣儿,则一屁-股瘫软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一下了! 暮色降临大地,院子里一片灰暗。 绯衣收拾好软剑,踏出门口。 聘儿一看到绯衣,象是看到了什么救星一般,她一把抓住绯衣的手,颤抖着声音说道:“绯衣……小姐怎么样了?” 绯衣的手,不露痕迹地从聘儿的手里脱了出来,她用平缓的声音说道:“你们放心好了,小姐没事!” 聘儿这才重重地松了口气——没事,小姐没事就好啊…… 红珊这时回来了,当她看到院子里个个神色异常时,不由愣了一下,说道:“聘儿,绯衣,你们这是怎么了?” 绯衣虽然说自愿为商雪玉的丫头,但是,在商雪玉没有醒来之前,谁也不能帮她决定,所以,这无论有了什么事情,红珊还是先问了聘儿! 聘儿用了极大的力气,想将事情说清楚。然而,她还没有开口,绯衣已经淡淡地说道:“刚刚有个人想杀小姐,所幸的是,我们一叫,那人怕引来人,就跑了!” 红珊听了,了然地“哦”了一声! 绯衣说完这话,便平静地走开了。一侧的聘儿张了张口,似乎不明白为什么绯衣要隐瞒她会用剑,并且还用剑保住了小姐的事情! 那个小丫头倒是什么都没看到,不用瞒,也没有关系,但对于聘儿来说,这个绯衣,真的是越发显得神秘了! 正在这时,院门一下子被人推开了,只见管家铁福带着一群人,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看到红珊和几个丫头站在那里,他连忙问道:“哪里来的刺客……现在人呢?” 这个刺客,谁的院子不去,独独去了商雪玉的院子,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那也就是说,他是冲商雪玉来的! 但现在呢?刺客不见,商雪玉的人也不见,这个后果,铁福只要想想都觉得可怕! 红珊看着铁福,摇头说道:“我也是刚刚回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聘儿,一定是知道的!” 聘儿上前两步,朝铁福说道:“我和绯衣刚刚进门,想去给小姐喂药呢,却不料,有个黑衣人站在床前想杀小姐,于是,我们连忙大叫起来,这一叫,居然把那个黑衣人给吓跑了!” 黑衣人临去的一眼,聘儿犹自心惊胆战。 而那人手里那把寒光闪闪的剑,到了现在,还是聘儿不愿意醒来的噩梦! 铁福不由地将眼神移向了站在一侧的绯衣!对于这个来历不明的丫头,铁福始终是持着怀疑态度的。现在,她居然和聘儿一起看到了刺客?那,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绯衣默默地收拾了烂的碗,还有摔破的托盘,正走出门来,听到铁福问,她便淡淡地说道:“是的,聘儿姐姐和我一起进去给小姐喂药,看到有个黑衣人想对小姐不利,于是,我们就大叫起来……” 绯衣的话,和聘儿的并无二致,铁福听了,将信将疑地看了绯衣一眼,然后,又问了那黑衣人消失的方向,便带着众人追过去了! 绯衣收拾了烂碗和托盘,准备离开,看到聘儿正看着自己,她不由微微一笑,说道:“可惜了这碗药,又得重新熬了!” 聘儿还是第一次看到绯衣笑。原本绯衣没见得长有多漂亮,可是,她这一笑,犹如鲜花盛开,阳光笼罩,给人一种温暖的,而且绝对不会刺眼的感觉! 不得不说,这样的绯衣,聘儿还是第一次看到。她不由也微微一笑,说道:“只要小姐没事,一碗药而已,我来重新熬就是了!”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朝着远处去了。在四周没人的时候,聘儿望着绯衣,竖起大拇指,小声赞叹道:“绯衣,你好厉害啊!” 绯衣淡淡地摇了摇头:“不,那个杀手更加厉害,要是你没有叫那一声,把他吓跑的话,时间一长,这吃亏的还是小姐和我!” “嘎……” 聘儿听了绯衣的话,不由眼珠子都掉出来了。 原来,那个黑衣人是那么厉害的么?可是,那么厉害的一个黑衣人,为什么要来刺杀小姐呢? 聘儿不由愤愤地说道:“哼,这事啊,除了二姨娘,还有谁能做得出来?” 二姨娘? 绯衣不由地看了聘儿一眼。 要知道,在准备来商府之前,绯衣已经将这府里的人了解了个大致,可现在,听到聘儿说什么二姨娘的,她顿时又愣了一下。 二姨娘汪蔻,掌管商府多年,可以说是人神共愤,劣迹斑斑!汪蔻和商雪玉有仇,这点儿绯衣也是知道的,但是,她真的会派人前来刺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么?而且,还如此的明目张胆? 要知道,这若是刺杀成功的话,商雪玉固然之会死,但汪蔻,一样也有暴-露的可能性啊,当然了,若是刺杀不成功,汪蔻又败露的话,那么,就只能说是偷鸡不着蚀把米了! 在绯衣所知道的资料之中,汪蔻并不象是一个如此愚蠢的女人! 聘儿看看到绯衣沉思的神情,便以为她不信,小丫头聘儿不由地扁了扁唇,说道:“绯衣,你是刚来,不知道啊,二姨娘可以说是坏事做尽,以前啊,我们小姐受伤的时候,她就派人送来了许多毒药,现在,又来玩这一招,真真是坏透了!” 聘儿是个心思相对简单的丫头,什么大是大非的,都不关她的事,在她的心里,除了“自己人”,就是“非自己人”。两种。 现在,汪蔻针对商雪玉,还害得商雪玉既伤又可怜,于是,她就恨透了汪蔻。 看到绯衣还默然不语,聘儿又摇摇头:“算了,有些事还是不和你说了,毕竟你来商府的时间还短,到你来的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绯衣含糊地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天,完全地黑了下来,绯衣看看星矢布满天空,忽然想起夜慕枫曾经说过的话——尽量不要离商雪玉太远! 一念起,绯衣悚然一惊。她连忙朝聘儿说道:“聘儿,你自己去取水取药吧,我忽然想起有点东西落在了小姐屋里,我现在就去拿……” 聘儿看绯衣有事,也不勉强,只叮嘱了绯衣小心之类的,然后,就一个人离开了! 绯衣快速地跑回商雪玉的屋子,只看到红珊和红雨两人正有说有笑地从商雪玉的屋里出来! 看两个人都是神色如常的样子,绯衣微微地吁了口气! 看来,她虽然离去了这一会儿,但是,屋子里的商雪玉没事! 看到绯衣回来,红珊有些奇怪地说道:“咦,绯衣,你不是和聘儿一起去取东西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绯衣指了指商雪玉的屋里,说道:“我忽然想起,有样东西落在小姐屋里了,我现在去取回来!” 一听到绯衣落了东西,好奇娃娃红雨立马问道:“绯衣,你的什么东西落了?要不要我们一起帮你找啊?” 绯衣摇摇头,说道:“不用了,只是一个小香囊而已,我还是自己进去找吧。” 绯衣说完,闪身进了商雪玉的屋子,只留下被拒绝的红雨和红珊相对无言,都耸了耸肩膀! 绯衣进了屋子,先来到床前看了商雪玉一眼。只见对方的眉头紧紧地蹙着,似乎略显痛苦的样子。 绯衣连忙叫道:“小姐……小姐?” 然而,床上的人寂然无声! 绯衣想了想,就走上前去,轻轻地按在商雪玉的手腕上。过了片刻,她微微地蹙了蹙眉! 原本,绯衣还以为是商雪玉被剑气伤到了,可现在看来,她整个人都在沉睡,似乎根本就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那么,商雪玉为何会一脸的痛苦呢?绯衣想了想,松开商雪玉的手,又按上了另外一个手腕。 可是,令绯衣失望的时,商雪玉的脉象并没有什么不对,她只好收回了手! 绯衣不知道的是,商雪玉正在做梦! 锋利的剑气,虽然没有伤到商雪玉的人,但是,也令她有片刻的不适。而随着剑气的侵入,居然让一直沉睡的商雪玉有了意识! 商雪玉正沉浸在梦里,不能自拔! 她梦到,少年时的自己,被众姐妹围着,姨娘奉称,她虽然表面冷清矜持,可内心里,却感觉到无比的满足! 转眼间,她已经长大成人,母亲疯,弟弟死,只剩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从依附。 就在这时,汪蔻朝她伸出了温暖的手。汪蔻不但让商静盈日夜陪伴自己,还处处让着自己,说些笑话,开解自己。 孤苦之中的商雪玉,对商静盈十分的感激,并逐渐地将她当成了推心置腹的姐妹。可不曾想的是,在此后的某一天,商静盈因病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就在那晚,她喝了一碗汪蔻叫人送来的汤,此后的一切,就变得无可收拾! 昏睡了半天的商雪玉醒来,已经不在自己的闺房,而是在一个阴暗的地牢里。在那里,所有熟悉的人,都变了嘴脸,曾经熟悉的人都变成了魔鬼。 汪蔻,沈浓,叶蓝。这些原本一脸慈爱的人,个个都变得凶神恶煞地逼问自己,无所不用其极地折磨着自己,逼问着商静盈没有从自己的口里套出来的那一部分秘密! 第一百五十一章 杀手绯衣 那个秘密,原本就是商雪玉拼死守护的,当然不可能说出来。就因为这个,那些失去人性的人居然无情地斩下她的双手,挑断她的脚筋。,用尖利的刀子,划花她的脸,那一刀一刀的划到脸上,就象是最残忍的凌迟! 到了现在,商雪玉还记得那锥骨的痛,还记得那刀斩在骨头上的声音,以及从她的脸上划过,从脸颊骨上擦过的声音! 那种响,几乎将灵魂都划开,惨叫着逃逸的,是她最深的恐惧和软弱! 那种痛——或者已经不叫痛了,那种皮肉剥离的残忍和痛楚,让而今的商雪玉只要一想起来,就会浑身颤抖! 商雪玉抖索着,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肩膀! 虽然都已经过去了,可那些,已经成了商雪玉的噩梦。只要她睡着,就会无休止地重复,无休地沉沦! 当商雪玉明白,这些人根本就没想过要她活下去的时候,她便决定守口如瓶。事实上,那些人极尽了手段,用尽了心思,但却没从商雪玉这里得到一个有用的字眼! 而刚才,就在那把刀刃一斩而下的时候,忽然将商雪玉原本沉睡的记忆唤醒。各种混乱着的、陈杂着的过往呼啸而来,将她心里最恐惧的东西也斩醒,让商雪玉几乎猝不及防! 哈哈…… 梦境一转,商雪玉正拿着针谱哈哈大笑。那针谱上,正点点滴血,几乎每一滴血里,都明一个痛哭喊叫着的灵魂——是的,每一个贪婪的人,每一颗贪婪的心,都应该得到报应……得到那样的报应! 忽然,瞎眼的沈浓,死去的七姨娘,一个人睁着黑洞洞的眸子,另外一个苍白着没有血色的脸,同时朝商雪玉伸出手来:“来,给我……” 不给! 商雪玉转过身来,拿了针谱转身就走。然而,,才没走出两步,她的背后,又一次被人扯住了…… 那张冷漠的,毫无表情的脸,不正是夜慕枫的脸么? 怔忡间,两人曾经的对话浮上心头: “求求你救我的弟弟……你想要什么?” “我要飞花落叶针和针谱!” “你为什么老跟着我?” “因为我想要的东西还没得到……” 无数往事呼啸而来,几乎将商雪玉击倒。她倒背着双手,一寸一寸地后退——不,我不能给你,不能,不能! 然而,那个没有一分表情的人,突然抢步上前,将商雪玉手里的针谱抢在手里。他望着商雪玉,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想得到的,从来没有人抢得去!” 忽然,夜慕枫抽出一把刀来,对着她的头顶一斩而下。商雪玉不顾一切地大喊一声:“不要!” 然后,商雪玉一下子坐了起来。 额头上的冷汗,在绕窗而过的轻风里渐渐吸干,半开的窗子,映着黑夜天空的漫天星辰,商雪玉怔怔地看着,几乎没有认出,自己究竟是身在哪个时空! 忽然,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姐,您醒了?” 那个声音,既没有惊,也没有喜。就连那声线,也是淡淡的冷,淡淡的凉。乍一入耳,四周的燥热,似乎都散了开去! 那又是谁? 商雪玉下意识地后退了一点,她转过脸来,就看到一个身着绯衣的女子正弯下腰来,含笑望着商雪玉,似乎轻轻吁了一口气的样子:“小姐,你醒了就好了!” 眼前,灯光如豆,飘闪的灯光,将女子的脸摇曳得模糊迷离,商雪玉有些恍惚的视线里,只看到一双明亮的眼睛。带着淡淡的,却极璀璨的光芒! 这,又是谁? 商雪玉坐直身体,朝后靠了一点儿,绯衣体贴地拿过一个枕头,放在商雪玉的身后,看到她仍旧一脸的戒备,绯衣主动离开几步,朝商雪玉说道:“我叫绯衣,就是救了小姐的人!” 绯衣? 救了自己的人? 商雪玉的眼神,又是一阵恍惚——是这个女子救了自己么? 商雪玉认真地回忆着,也只想起那一天在不离山中,商宁蝶抱着商静盈从悬崖顶上跳下,只剩下重伤奄奄的她还躺在那里,没有半点声息。 仅有的神智,只维持在那个领头的黑衣人那残忍的一句“杀了她”里!剩下的,便是一片空蒙。 最后的最后,在逐渐昏迷的意识里,商雪玉只感觉到她被人抱了起来,拼命地冲了出去,再之后的之后,商雪玉就没有任何知觉了! 商雪玉朝四周看了看,这原本是她的屋子。红木的跋步床,淡紫色的帐子,还有床顶的那颜色略深的流苏…… 梳妆台,红木圈椅……一些熟悉的摆设,都映入眼帘,依稀还带着她特有的体温! 在整个过程,绯衣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无论商雪玉的表情是茫然,还是疑惑,她都忠实地站着,一言不发! 最后,商雪玉的视线落在了绯衣的身上。她微微蹙了蹙眉,说道:“绯衣是吧?你并非寻常的女子,是不是?” 要知道,匪盗和黑衣人们正在对峙,这个时候,无论谁要硬闯进来,都只会引起双方的警觉,成为众矢之的。再说了,她清醒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那个人,也就是说,绯衣是在瞬间的功夫闯进去,然后,将她安全带离的? 那就是说,这样的一个女子,又有着怎样的身手,才可以在双方混斗的场面,来去自如? 绯衣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说道:“回小姐的话,绯衣的确会些手上功夫!” 已经被确认的事情,绯衣犯不着做假,更何况,对于商雪玉来说,即便你真的作假,她也可以看得出来!这一点,从商雪玉一醒来,只问了一句话,都是一语中的就可以知道了。 绯衣相信,眼前的这个文弱的少女,她的洞察力以及聪明睿智,甚至可以和九哥媲美! 夜慕枫曾经说过,绯衣,你不要想着去骗她,无论她问什么,你都要实话实说! 在那一刻的时候,绯衣内心是不服的,然而,初醒来的商雪玉,只用了一句话,就让绯衣无比诚服! 商雪玉甚至不用试探,只用她测速的办法,就知道自己不是寻常女子! 商雪玉听了绯衣的话,蓦地冷笑起来:“绯衣,你可知道,有限的谦虚是美德,过度的谦虚却是欺骗?” 绯衣愕然抬起头来。望着暗灯下眼神锐利的女子。 此时的商雪玉,脸色依旧苍白,神情依旧委顿。可是,从她的脸上所流露出来的,却是一种淡淡的嘲弄,一种一眼可以看穿尘世的冷漠! 绯衣低下头去,说道:“事实上,依绯衣的本事,并不能将小姐从混乱之中带出……真正救小姐您的,是绯衣的主子……” 商雪玉立马就想到了一个人! 再观绯衣的称呼,她一直自称“绯衣”,而并非“奴婢”。那么,她的身份,应该不是奴婢,而是一个有着绝好身手的杀手! 商雪玉眼神锐利,冷漠而且肃杀,她冷道:“你的主子,可是夜慕枫么?” 绯衣微微迟疑了一下,就点了点头! 商雪玉活动了一下手腕,身上居然已经没有多少痛楚,只有心口的位置,还隐约的痛,那痛,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 商雪玉掀开被子下床,绯衣见了,想上前搀扶,然而,商雪玉轻轻地推开了。她穿上鞋子,走到桌子前,替自己倒了一杯水,缓缓喝下! 整个过程,肺部的疼痛,犹如尖利,一分一分地刺着商雪玉的身体。她微微闭了闭眼睛,却在一侧的红木圈椅上坐下,望着绯衣,眼神淡淡地说道:“你回去罢……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我答应的东西,一定会竭尽全力地办到,请他,以及他的人,不要再来打扰我!” 商雪玉心里的气愤无以伦比。这个可恶的夜慕枫,整天的监视她倒还罢了,现在,居然又插了一个人在她的身边,日夜监视她么? 哼,那个可恶的人,还当真以为她商雪玉是个好欺负的主儿? 绯衣望着商雪玉一脸的厌恶和排斥,顿时惊呆了! 接着,她的心里,浮出一抹说不出的忿然! 绯衣站在那里,望着商雪玉,冷道:“不知道小姐要绯衣去往哪里?” 商雪玉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地说道:“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绯衣冷然说道:“绯衣从死人堆里来,从爹娘的尸体身边来!小姐是不是要绯衣再回到死人堆里去,抑或一样做个死人?” 商雪玉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绯衣继续说道:“小姐或许并不知道,绯衣是个难民的孩子,那一年流落京城,被九哥碰到,带了回去,这一身的本事,都是九哥教的,但是,九哥却不允许绯衣叫她主子,因为他说,绯衣的主子一定是另有其人,而不是他,所以,多少年来,绯衣都只叫主子‘九哥’!” 商雪玉蹙蹙眉,不明白绯衣要说什么! 只听绯衣说道:“及到前日,主子告诉绯衣,绯衣的主子到了,让绯衣跟着小姐走,绯衣就来了,现在,小姐让绯衣回去,可不是想要绯衣死?” 商雪玉的脸,微微沉了下来。这个绯衣,看起来伶牙俐齿的,可惜的是,她不是商雪玉,她不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童,别人说什么,她都深信不疑。 她是商明玉,是一个被天,被地,被信任,甚至是被亲情背叛得如此彻底的商明玉。是心底充满阴暗和仇恨,而且绝对不会饶恕的商明玉。 这样的她,又哪里会信绯衣的话呢? 商雪玉抬起眸子,望着绯衣,淡淡地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自己的造化,他说你的主子就是我,你就信了,那么如果现在我告诉你,我不要你的话,你又能如何?” 绯衣暗中咬了咬牙,她忽地站起,朝商雪玉断然说道:“绯衣原本就是被天地背弃的人,现在,连小姐都不要绯衣了,绯衣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丫头和主子 只听绯衣“呛”的一声,拔出腰间的软剑,雪亮的剑锋犹如白色的匹练一般,呼啸着闪过虚空。如水般的剑芒里,映着绯衣苍白而且认真的脸,犹如被风干的花瓣,娇艳异常,却了无生气! 绯衣手臂一振,原本犹如长蛇般的剑锋忽然伸直,平上。绯衣伸直双手,捧起自己最心爱的佩剑,直直地将递到商雪玉的面前,然后,她垂下头去,一字一顿地说道:“那么,就请小姐杀了绯衣吧!” 商雪玉凝望绯衣片刻,忽然冷笑起来:“你居然敢威胁我?” 听得出商雪玉话里的杀气,绯衣的脸色蓦地苍白了一下,她静静地垂下头去,有些艰难地说道:“不,绯衣不敢!” 商雪玉站起身来,走到绯衣的面前,看着“嗡鸣”颤抖着的长剑,淡淡地吐出字眼:“绯衣,你是一个刺客,是不是?” 在所有的神兵利器之中,软剑的造价最是昂贵,对于使用的人来说,也更是苛刻。绯衣二者兼其一,那么,她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绯衣点头:“回小姐的话,是的!” 商雪玉“呵”的一声冷笑起来:“还是你觉得,手无缚鸡之力的我,能杀得了你一个身怀绝技的女子?” 商雪玉看着绯衣的眼神,静默而且偏执,那里,有许多绯衣看不清的光芒,正在依次闪过! 绯衣哑然。 然而,正在这时,绯衣双手一空,待她愕然抬头,手里的软剑已经被商雪玉握在手里。原本笔直的剑锋顿时犹如长蛇一般左右弯曲。轻嗤着划过长空的声音,商雪玉手腕一转,已经将绯衣的剑握以手里,软且柔韧的长剑犹如失控一般左右划动,商雪玉用了好大力气,才使它恢复平衡。 绯衣诧异抬头,只听到商雪主淡淡的声音传来:“虽然我手无缚鸡之力,但是,我一样能杀得了你!” 长剑在手,可以斩一切阻碍,这个绯衣,若真一心求死的话,她又岂知道,商雪玉不敢成全? 绯衣诧异-地看着商雪玉沉浮不定的眼神,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正慢慢升起。仿佛,眼前的贵小姐,再不是那一个文弱的少女,她的眼里,有某种锋锐的光芒,是那些斩人头颅的剑客才会有的。 这样的光芒,实在不是这样一个年纪弱小的女子才有的! 就在绯衣诧然抬头的时候,商雪玉手里的剑锋已经兜头斩下。只听她轻叱一声:“想活难,想死却容易,你真想死,我就成全你吧!” 丝毫不会武功的少女,挥动杀人的利器,朝着绯衣迎面刺来。在那一霎,绯衣居然忘记了躲闪,更忘记了解释,似乎,她的心里,真的只有一种束手待毙的颓废感觉! 耳边,轻风掠过,商雪玉手里的长剑落地在上。绯衣的一缕发丝,顺着她的耳边缓缓落下。只听“当”的一声,绯衣的长剑被抛落地下,头顶,传来商雪玉淡淡的声音:“我不以杀人为乐,但是,我也容不下你……你,还是请回吧!” 万万没有想到,这一番试探之后,商雪玉仍旧不改初衷。绯衣咬着牙,望着商雪玉,说道:“小姐,请你告诉绯衣,要怎么样,你才能留下我?” 商雪玉冷笑一声:“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去?为什么你要偏偏留在我身边?” 更何况,我根本就不相信你! 绯衣咬咬牙,说道:“因为我答应过九哥,要做一个让你骄傲的丫头!” 九哥……又是那个可恶的人。 商雪玉听了,顿时心里憋着一口气,她摇头:“你可以令任何人觉得骄傲,但绝对不是我!” 绯衣听了,终于怒了起来,她朝商雪玉说道:“小姐如此排斥绯衣,可是因为绯衣曾经是九哥的人么?” 那个人,为了她连夜从京城奔马而来,在没有任何外援的情况之下,入敌圈,不顾一切地将商雪玉救了出来。可现在,商雪玉居然是这样的态度! 商雪玉看了一眼绯衣,沉默着不说话! 绯衣冷笑一声:“绯衣请问小姐,是一个奴婢的忠诚重要,还是她的来历重要?” 商雪玉看着绯衣,缓缓说道:“两者都不重要!” 因为,她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绯衣望着商雪玉,说道:“绯衣明白了,在小姐的眼里,一个丫头是否忠诚,又或者说是帮助大与不大,对于小姐来说,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在小姐的心里,根本就不会分辨一个丫头的是否忠诚,因为,小姐一个人,已经能做任何的事!” 商雪玉背过身去,不再理会绯衣! 商雪玉不是个喜欢发火的人,但是,她也有底限,绝对不会容许谁在她的面前胡言乱语! 绯衣拾起地上一软剑,重新插回腰间。绕窗的风,吹动她被削断的发丝,显得零乱而且可笑。 绯衣咬牙,说道:“如果绯衣说,非要跟着小姐不可呢?” 商雪玉冷笑一声:“我说了,我容不下你!” 绯衣说道:“我知道了,小姐原来是在怕!” 商雪玉冷笑一声,怕?她怕什么?这个世上,又有什么是令她害怕的呢? 绯衣说道:“就因为奴婢的身份,所以,小姐觉得,奴婢一定会吃里扒外,但是,奴婢已经说过了,奴婢从此就是小姐的,不会再有第二个主子,也不会向外人透露小姐的半分信息!” 绯衣的脸上,充满坚定的悲愤的神色。 夜慕枫让她来保护商雪玉,然而,她却连让商雪玉收下的本事都没有,那么,从此以后,她绯衣又要靠什么来立足?不要说是被别人耻笑了,怕连她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吧! 商雪玉静默地看着绯衣,似乎在衡量什么! 绯衣是那个人送来的,商雪玉当然可以拒绝,但是,商雪玉更加明白,只要夜慕枫想,他可以用一百种办法,塞更多的人,来到她的身边!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有些事浮在明处,是可以提防的,但若在暗处的话,则令人防不胜防! 既然,那个人非塞绯衣来自己的身边,那么,商雪玉是不是要收下这个丫头,然后,再慢慢地想法子,让她自己离去? 想到这里,商雪玉望着绯衣,说道:“你真的觉得,你能做一个令我骄傲的丫头?” 绯衣单膝跪在地上,朝商雪玉吐出最后的宣誓:“我,绯衣,将一生忠于小姐一个主子,绝对不会背叛,也不会欺瞒,若有违者,则被万剑穿心而死!” 剑客,当死于剑下。绯衣以剑为誓,也算是做出了最重的诅咒吧? 商雪玉微笑起来,但是,绯衣却清晰地看到,商雪玉在笑的时候,她的眼睛是不笑的,那里,犹如有千年的冰雪封着,空茫茫的一片,根本就看不到尽头! 然后,商雪玉说道:“好吧,绯衣,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让你来证明你的忠诚和能力,如果你不值得,我仍然会毫不犹豫地赶你走,你可明白?” 绯衣点点头:“回小姐的话,绯衣知道了!” 商雪玉脸色苍白,静静地望着绯衣,她的眸子里,流露着不信任的、甚至是排斥的光芒。但正如绯衣所说,她需要一个帮手,需要象绯衣这样的丫头。 现在,有人送了绯衣过来,她是不是应该笑纳呢? 商雪玉是不会相信任何人。但商雪玉更加明白,未来的路,会有更多的危险,而无疑于在刀尖上行走的她,只要踏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 商雪玉只是希望,在那一天没有到来的时候,她还有最后的,可以保护自己的能力! 看到商雪玉愿意留下自己,绯衣的脸上,浮现一抹极淡的笑容。虽然,她并不明白商雪玉为什么会改变主意。但是,她更明白,商雪玉根本就不相信而已。但是,绯衣不怕,这未来的路还长,又有谁知道,谁在什么地方,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呢? 看到绯衣忙来忙去,商雪玉坐在床边,倚着枕头坐了下去! 体力严重透支的她,原本就没有了多少的力气,再加上失血过多,手臂折断,这一次的商雪玉,已经伤了元气。所以,现在的她,需要更多的休息! 看到商雪玉眉眼疲倦,绯衣替她盖好薄被,准备让她再睡一会儿。 然而,商雪玉只是闭了闭眸子,就淡声问道:“绯衣,帮我看诊的,是哪一位太医?” 商雪玉的印象里,一直都是杜太医帮自己看诊,但这一次,自己的伤口恢复得如此迅速,可不象是杜太医之功啊! 绯衣说道:“回小姐的话,这次帮您看诊的,是和杜太医一起来的柳惊尘,柳太医!” 柳惊尘? 听了绯衣的话,商雪玉一惊,说道:“那个柳太医,他现在哪里?” 绯衣摇摇头,说道:“这个,没有人知道!因为,他替小姐看完诊之后,就走了!” 走了,再没有回来过么? 商雪玉探询的眸光,看向了绯衣。有些失落,更有些无奈! 绯衣继续说道:“但是,柳太医应该会在明天过来一趟!” 商雪玉的眼里,流露出希望的光芒! 柳太医明天会过来一趟?那岂不是说,她又有机会了? 绯衣并不知道,商雪玉眼里明明灭灭的光芒究竟是什么,她只是老实回答着商雪玉的话,尽一个奴婢应该尽的本分! 看到商雪玉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了,绯衣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 忽然,商雪玉在身后问了一句:“绯衣,你认识柳神医是不是?” 绯衣迟疑了一下,说道:“回小姐的话,以前,绯衣曾经侍候在老……夫人的身边,柳神医帮老夫人看了几次病,几乎每一次,都会在第四天的时候回来复诊一下,此后,他就撒手不管的了!” 柳惊尘不轻易替人看病,但是,也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个病人! 通常,经他手诊治的病人,他都会在问药的第四天里过来看一下,再续下新的药方,然后,就可以撒手不管了! 这到了后来,渐渐成了柳惊尘的规矩,而绯衣又见过柳惊尘无数次,所以,当然知道他的这个所谓的规矩! 商雪玉听了,点点头,微微沉吟起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所谓神医 柳惊尘,柳惊尘。你真的要来了么? 柳惊尘,柳神医…… 商雪玉忽然很想看看,这个所谓的神医,究竟有着怎样的本事?而他,又没有前世那样的不可一世呢? 人常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商雪玉至所以要去参加唐冰言的寿诞,就是因为,那一日里,会有一个意外的客人,那就是柳惊尘。 上一世的时候,商雪玉亲眼看到,那个叫柳惊尘的年轻医者,只手之间,就治好了太夫人的哮喘,而且,更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一个骨头卡在喉咙里的贵夫人救了回来! 上一世的时候,商雪玉曾经偷偷问过唐冰言,问那人是谁,唐冰言告诉商雪玉,那个人就是柳惊尘,柳神医! 今生里,称呼不变,时间也刚刚好。只不知道,此柳惊尘,是不是前世的那一个呢? 这一点儿,还真的有待证明! 商雪玉重新闭上眼睛,在绯衣准备走出门口的时候,她忽然淡淡地加了句:“绯衣,明天柳神医来的时候,你一定要想法子留住他!” 绯衣知道,这就是商雪玉给自己的考题。因为,商雪玉说过了,自己只有三天的时间来证实自己。要么就留下她,要么,就哪来的,回哪里去! 而明天,留下柳惊尘,就是绯衣的第一关! 绯衣转过头来,朝商雪玉恭敬而不失冷清地说道:“绯衣当尽力而为!” 商雪玉微微扬了扬唇——不是让你尽力,而是让你必须做到!可是,绯衣,你能做到么?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柳惊尘来了。 因为阖府的人,都知道柳惊尘是救了商雪玉的人,所以,不但对他大开绿灯,还对他特别的客气。 柳惊尘可是个老实不客气的人,他大摇大摆地径直来到商雪玉的院子里,然后,点名要帮自己的病人看诊! 商雪玉的屋子里,走出了一身绯衣的绯衣,她站在廊前,朝柳惊尘说道:“柳神医,我家小姐有请!” 柳惊尘对商雪玉醒来的消息,似乎毫不意外。只是,当他看到绯衣的时候,眸子里有惊异的光芒闪过! 柳惊尘似乎不知道夜慕枫那小子究竟在搞什么鬼。花了那么大的价钱,费了那么多的功夫,将他请来看诊不说,还将自己最棒的丫头送来给商雪玉。 现在,柳惊尘对自己的病人感觉到好奇起来——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才能夜慕枫如此不惜本钱,不不顾一切呢? 在经过绯衣身边的时候,柳惊尘朝绯衣说道:“绯衣,是你背主呢?还是你主子不要你了?” 绯衣看着柳惊尘,顿时黑了脸! 以前的时候,绯衣陪在老太妃的身边,因为柳惊尘经常去给老夫人看诊的缘故,所以,绯衣就渐渐地和他熟了。但熟归熟,两个人也仅限于场面上的招呼。私下里,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来往。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柳惊尘却开始喜欢开绯衣的玩笑。而绯衣,每一次都被气红了脸,却无计可施! 看到绯衣又气又急的样子,柳惊尘又笑道:“我知道,肯定是你做错了事,被你主子发配来的……早和你说过了,夜慕枫那小子没有人性的,你跟着他做丫头,哪里有跟着我好呢?” 绯衣最听不得人家说夜慕枫的不好,柳惊尘这一说,绯衣气得真跺脚! 柳惊尘见了,陡地觉得开心起来——夜慕枫啊夜慕枫,你肯抒绯衣送来,证明是这个病人和你有着特殊的关系,这接下去,他岂不是又有热闹看了么? 柳惊尘喜欢看热闹,这是人尽皆知的事,特别是当绯衣又气又恨的时候,就是柳惊尘最最开心的时候! 因为柳惊尘用的是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所以,其他的人根本就听不着。 大家都奇怪地看着新来的绯衣,和这个脾气古怪的柳神医说得如此的热闹,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径直进了商雪玉的正堂,看了看坐在上首的商雪玉的神色,说了句:“气色不错,是大难不死的吉兆!” 商雪玉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这个语不惊死人不休的柳神医! 她放下手里的茶盏,忽然站起身来,朝柳惊尘说道:“蒙柳神医相救,雪玉才得以痊愈,柳神医对雪玉有再造之因,雪玉万分表示感谢!” 一番话,柳惊尘便眯起了眸子! 这个商府的五小姐,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他原本是想试试商雪玉的水有多深呢,却不料的是,对方却来了个感恩的道谢,不但表现了自己的大度,还初得柳惊尘更加小家子气! 商雪玉不等柳惊尘有下一步的反应,她就笑吟吟地说道:“柳神医驾到,真是篷璧生辉,柳神医,您快快请坐!” 柳惊尘看着商雪玉良久,忽然大笑起来——这个妮子,加看年纪不大,可是,既狡猾又圆滑,就象一条泥鳅一样,让人根本就摸不着头脑! 柳惊尘大大咧咧地朝一侧的椅子上一坐,就着丫头端过的茶喝了一口! 只一口,他的眼睛小睁大了:“商小姐,这茶叶你是哪里来的?” 商雪玉看着杯子里的茶叶,有些纳闷地说道:“这茶叶有什么不对么?” 柳惊尘摇头,说道:“不是不对,而是太对了……这是荷叶做成的茶叶,因为烘焙得非常特殊的原因,所以,这茶喝起来,很有些……我家乡的味道!” 商雪玉听了柳惊尘的话,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说道:“哦……原来如此!” 商雪玉也是因为这茶叶的气味特别,冲泡出来,又是另外一种风味的原因,这才喝上的,此时一听柳惊尘的赞叹,她不由微微一笑,说道:“这茶叶是七妹妹做的,前些日子的时候,荷叶新生,七妹妹就拿了一些来,晒干了,再加上新生的莲子,经过特殊的手法烘焙而成的!” 莲叶,莲子…… 柳惊尘咀嚼着商雪玉的花,又喝了一口茶,品了半晌,说道:“商小姐是不是说少了一样啊……” 说少了一样么? 商雪玉看看自己的茶杯,不明白柳惊尘所指的那“少的一样”,究竟是什么! 只听柳惊尘指了指盏里的茶,说道:“这茶里呢,既有茶叶的清气,更有莲子和甜味,然而,这中间,还有一种淡淡的花香,想来是混合了荷花进去冲泡的吧?” 商雪玉听了,顿时笑了起来:“柳神医好生厉害……只不过,这荷花并不是七妹妹制的,而是我刻意加下去的!” 柳惊尘听了,微微挑了挑眉:“你加的荷花?” 商雪玉认真地说道:“这荷叶嘛,味苦辛微;清香升散;具有消暑利湿,散瘀止血的功效;而莲子呢,有清心、安神宁神的作用,此次我受了伤,七妹妹特意拿来给我喝,但我觉得,那茶功效够了,入口则有些涩,于是,我就加了莲花进去一起泡制,冲出来之后,就是现在的味道了!” 商雪玉说得仔细,那边,柳惊尘已经将一盏的茶全给喝光了!他朝站在一侧的聘儿挥挥手,说道:“再来,再来!” 聘儿看着柳惊尘的样子,想笑没敢笑,提着茶壶,乖乖地又帮柳惊尘冲满了水! 柳惊尘一边喝,一边赞叹道:“好香的味道啊……好久没有碰到这么巧的手,没有喝到这种家乡的味道了!” 家乡的味道? 商雪玉有些纳闷,但终究没有问出来,她只是笑笑,说道:“柳神医喜欢的话,等过会儿您走的时候,我让丫头包上一些,给您带回去?” 原来,商雪玉只是些客气话儿,谁料到,她才一说,柳惊尘就忙不迭地点头,说道:“好啊,好啊……那就谢谢商小姐了,这茶叶的银子,我照付就是……” 柳惊尘的反应,惊呆了在场的人。就连商雪玉,也觉得微微吃了一惊! 一个名满天下的神医,一定深谙养生之道,哪里有这一杯茶,都让他感慨万千的呢?不得不说,这不但商雪玉不明白,就连在场的人,个个都不明白了! 商雪玉微微一笑,说道:“柳神医不用客气了,您治好雪玉的伤,雪玉感激都来不及呢,这些不值钱的东西,哪里要什么银子呢?” 商雪玉原本也是客气话,谁料,柳惊尘竟然认真地说道:“谁说不值钱的?我告诉你啊,这茶叶是真真的好,这制-作得好,香味也刚刚够,而且,还有益于养生,当然什么都是好的啊!” 商雪玉听了,吩咐聘儿现在就去拿茶叶出来,然后,包好,放在柳惊尘的手边。柳惊尘不客气地笑纳了,他又将杯子里的茶喝尽,这才朝商雪玉说道:“其实,商小姐能醒来,完全是靠自己的意志力。而我,只不过是尽了一个医者的本分而已……今天,柳某来,是想帮商小姐看看,您恢复得怎样,有没有哪里是没有恢复好的?” 商雪玉微微笑了一下,伸出了只穿着半袖的手腕。轻轻地放在了柳惊尘准备好的药枕上。 商雪玉的手腕,洁白如玉,只不过因为前几天受伤的缘故,手肘的关节处,还有手腕都带着伤,有些青紫,更有些擦痕! 聘儿连忙上前,拿出一方帕子,盖在商雪玉的手上,柳惊尘沉吟了一下,伸出两指,朝商雪玉的手腕上按了下去! 站在一侧的红珊一直注意着柳惊尘的神色,当她看到柳心潮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之后,红珊不由地问道:“柳神医,我家小姐怎样了?” 商雪玉有些不悦地看了红珊一眼,后者缩了缩脖子,就不敢说话了。 而柳惊尘则眼睛都没有睁一下,过了半晌,他放开了商雪玉的手,却让商雪玉再将另外的手都伸出来! 商雪玉伸出另外一只手腕,换回了原先的手,再次给柳惊尘把脉,而聘儿又如法炮制地,将帕子盖到商雪玉的手上。这也是习惯,避免未出嫁的女子,和其他的男人肌肤相亲! 第一百五十四章 怪神医VS倔丫头 这一次,柳惊尘把脉的时间,并没有上次长,他只是略微感觉了一下,就朝商雪玉说道:“你的内伤已经好了一半了,外伤还需要慢慢调理……” 话说到这里,柳惊尘用有些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商雪玉,说道:“商小姐的头部,可是以前受过伤么?” 商雪玉听了,不由一惊,她答道:“是的……在前不久,雪玉不小心撞到了山壁上,伤到了头,昏迷了很久!” 柳惊尘点点头,说道:“这就对了,我看你的脉象,象是头部曾经严重受伤,淤血积脑!而且,以前的旧的血块,再加上这次剧烈撞击的血块,这下,全部都碰到一起去了……” 淤血积脑? 商雪玉一惊,说道:“什么意思?” 柳惊尘又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想着怎么措辞,他说道:“就是在剧烈的撞击之时,你头颅内出血,那血又排不出,所以,就积在了脑子里!” 排不出的血,又积在脑子里? 商雪玉望着这个言行古怪的神医,有些说不出话来! 柳惊尘根本就不管商雪玉是否听懂,他只是接着说道:“那种血块若是小的话,你的身体又足够好,那么,他就会慢慢地消化掉,你就会没事,但若是血块过大,又没有消化掉的话,它就会在你的脑子里乱走,乱走,可能会伤到你!” 这些话,柳惊尘说得比较含糊。最后,他只是比划着说道:“所以,你啊,平时的时候,就要注意修心养性,少动怒,否则的话,会对你不利!”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柳惊尘替商雪玉开了药,又叮嘱了商雪玉几句,就准备离开了! 商雪玉含笑,让人送柳惊尘出门。而她自己,也站在门口,一直目送柳惊尘出院! 商雪玉的身后,只是站着聘儿一个丫头,红珊自告奋勇地去送柳惊尘了,而聘儿,则看着红珊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到商雪玉回过头来,聘儿笑着朝商雪玉说道:“小姐啊,红珊姐姐很紧张您啊,您看看,您这一醒来,她可就没有停过!到处忙里忙外的,现在,又自告奋勇的替您去送柳神医了!” 商雪玉听了,淡淡地笑了一下,顺手拿起了手边的书卷,看了起来! 柳惊尘刚刚说过的,要她少动气,尽量心境平和,只可惜,这府里的人,并没有多少个是想让她安宁的吧?而那些人,一旦知道了她的弱点,指不定会怎么变着法子让她生气的呢!怕不气得她血块塞脑,不会罢休的吧? 商雪玉拿起书看了两页,却发现无论如何都看不下去了!她索性放下手里的书,看了正在忙碌的聘儿一眼,心里忽然想到,这院子里的人实在太少了,才只有红雨、红珊、聘儿,还有绯衣四个人! 绯衣和红雨才刚刚来,什么地方都没有上手,只有聘儿和……红珊比较老成,但是,这个院子,也不是靠她们两个就能撑起来的吧? 商雪玉看了看刚刚修茸好的院子,还有新加的两间偏房,心里想的却是,过了这几天,怕是要多买几个丫头回来,好好整顿一下自己的院子了吧? 这样想着,商雪玉不由将视线放到了聘儿的身上——不愧是个勤快的丫头,聘儿干活的速度很快,快,而且干净整洁,这让商雪玉的心里,多多少少的有些欣慰起来。 至少,自己的院子里,还有一个干活儿是象样的,而且,不用怎么教,都还挺得力的! 想到这里,商雪玉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她索性放下手里的书,朝聘儿说道:“对了,聘儿,我想问问你,我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没有?” 聘儿听商雪玉问,于是,就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了商雪玉昏迷之后,杜甄的着急,商天琪的陪伴,自然了,她还不忘记说起了绯衣的来历,以前那个黄昏前的惊险的刺杀! 商雪玉听着,不由地问道:“聘儿,当时那个黑衣人下手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在场呢?” 聘儿点点头,说道:“是啊,小姐,当时,奴婢端着东西,刚刚想进门呢,就看到有个黑布蒙脸的的人,拿了一把长长的剑,想去刺小姐呢。还是绯衣扔了个托盘过去,将那剑打偏开了。然后,绯衣就拿出剑,和那人打到一起去了!” 商雪玉听着,不断地“嗯嗯”地点头,看着聘儿指手划脚地说得正欢的聘儿,忽然问道:“对了,聘儿,你看到那个黑衣人长什么样子没有?” 聘儿想了想,说道:“那是快晚上的时候,屋子没有点灯,那人的动作又快,所以,奴婢看得并没有那么清楚,但是,奴婢却看到那个人身子比较矮小,而且,他拿黑布蒙着脸,两眼的光芒很是瘆人!” 似乎想到了那个刺客的样子,聘儿不由地抚了抚肩膀,说道:“小姐啊,你不知道,那人的眼神看起来,象是要吃人的样子!” 商雪玉不由地摇摇头。这聘儿说了半天,就等于没说嘛——什么黑衣服,什么看不到样子……% 唉,算了,这些事,问一个小丫头,一般都是问不出来的啦! 商雪玉想了想,又摇摇头,继续低头看她的书去了!在读到第一行的时候,商雪玉的心里,不由地浮起了一个想法——不知道绯衣有没有留住柳惊尘呢?而柳惊尘又愿意不愿意帮杜甄看那疯牛之症呢? 当商雪玉还在想着柳惊尘的事情的时候,在后花园的路上,站着两个同样脸色难看的两人! 绯衣原本想实话实说的,请柳惊尘去帮杜甄看病呢! 谁不料,柳惊尘居然一脸认真地说道,他要的诊金,怕绯衣付不起! 绯衣一听这话,不由地火了,她质问柳惊尘,帮商雪玉看病,又要了什么赎金! 柳惊尘半开玩笑地说道,拿了夜慕枫一件宝贝! 绯衣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很干脆地骂柳惊尘只会坑害人,见财就收,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医者父母心,不知道什么叫济世救人! 绯衣这边指着柳惊尘发脾气,谁知道,柳惊尘却是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他倒是反过来问绯衣,问绯衣,若是没有诊金的话,他吃什么,用什么! 绯衣生气地说,只要看好了夫人,就可以有银子收,有钱吃饭,有钱穿衣! 原本,绯衣以为柳惊尘想要的是银子,却不料,柳惊尘却摇摇头,说道中,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一样,并不是银子就可以拿来吃饭的,在某一种程度上,这些饭啊,菜的,不用银子也能吃到,但有许多东西,不是银子,却比银子更加值钱!比如说,柳惊尘上次敲诈夜慕枫的那颗千年参,再比如,上上一次,夜慕枫免费替柳惊尘所做的那个试药用具! 绯衣一听柳惊尘的话,顿时鼻子都气歪了。她冲柳惊尘发了一通脾气之后,转身就走! 可才没走出几步,绯衣就后悔了! 要知道,这可是商雪玉给她的第一关啊,可没想到的是,她这第一关的,居然就栽了,而且,还栽得那么难看,现在,她要是回去和商雪玉说的话,商雪玉一定会笑死她了吧? 想到这里,绯衣不得不站住了! 绯衣才刚刚站住,前方,迎面走来了一个中年女子,身边带着两个丫头! 那个中年的女子,生所十分的漂亮,最重要的是,她梳的是妇人髻! 不用说了,这府里,梳着妇人髻的,不是姨娘就是夫人。但夫人杜甄,绯衣是认识的,根本就不是眼前的这个,所以,绯衣看着这个妇人,心里浮上来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是一个姨娘! 几个姨娘之中,汪蔻的年纪最大,因为掌管商府多年,所以,人心里黑,颐指气使! 现再看看年纪,绯衣几乎可以断定,眼前的这个女子,一定就是汪蔻! 绯衣看到汪蔻过来,她连忙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垂下头去,不说话了! 那个来的人,正是汪蔻,这日,汪蔻心情不好,去后花园里走走,却没想到的是,一眼就看到了正和柳惊尘吵架的绯衣! 绯衣是谁,汪蔻并不认识。但是,再一听旁边的嬷嬷介绍,汪蔻就知道了,这个绯衣,原来就是那个救了商雪玉的女子。 这个女子,眼下被商雪玉收在屋里,做的,还都是对自己不利的事。汪蔻原本就一直在寻找商静盈,还没空去找商雪玉的麻烦呢,现在,这一看到绯衣,她忽然想起来,商雪玉似乎已经醒了,而这个叫绯衣的丫头,似乎是救了商雪玉的人——但是,明明商雪玉和商静盈他们就是在一起的啊,为什么,这个绯衣,只是救了其中的一个,而且,还偏偏不是商静盈呢? 汪蔻心里想着,在经过绯衣面前时,忽然站住了。她眯起眼来,看了绯衣一眼,说道:“你叫绯衣??” 绯衣点点头,说道:“是的,我就叫绯衣……” 绯衣一句话没有说完呢,只听耳边传来一声尖利的声音:“居然敢这样对主子说话……掌嘴!” 一只手掌迎面挥来,正对准了绯衣的脸部! 这人二话不说的就上来动手,绯衣下意识地向后一闪,就躲开了那个肥大的手掌! 看到绯衣居然敢躲,那个嬷嬷顿时一叉腰,眼睛一瞪,说道:“我代表姨娘罚你,你居然敢动手……你是不是想造反呢?” 绯衣听了,顿时冷笑一声:“姨娘就是主子么……我可听说,这姨娘一般都只是府里的半个主子,可而今,这半个主子的架子,可摆得比一个主子的更加象样啊……” 听了绯衣的话,汪蔻的脸色陡地变了。她狠狠地瞪了绯衣一眼,说道:“死丫头,你这是在说我么?” 汪蔻也是正经人家的小姐,虽然家道中落,寄养在姑姑家里,还顺利地成为了商永霖的姨娘,但是“姨娘两个字”却是汪蔻毕生的痛和恨,任何人都不敢轻易地在她的面前提起! 第一百五十五章 绯衣被打 因为,只要有人提起姨娘,汪蔻就象被人打了一个耳光一般的难受,那么多、那么令人不快的往事也就扑面而来了! 汪蔻和商永霖青梅竹马地长大,长大以后,谁嫁于谁都已经是心知肚明的事,然而,事情突变,汪府败落,商永霖也娶了他的师妹,所以,对于汪蔻来说,“姨娘”这个身份,并不是什么荣耀,而是耻辱,只要有人一提起来,就象是狠狠地扇了她一个耳光一般,让她觉得心都火辣辣地痛起来! “姨娘”两个字,会让汪蔻想起在杜甄面前的低头哈腰,低三下四。每当有人唤她“姨娘,”汪蔻就会想起杜甄居高临下的傲慢,还有她不得低下头颅时的屈辱! 可以说,“姨娘”两个字,既是汪蔻的身份的标志,更是她终生都无法摆脱的耻辱! 所以,此时绯衣一经提起,汪蔻就觉得,这个绯衣,简直就是在揭她的疮疤,简直就在打她的脸,简直就是在故意的羞辱于她! 汪蔻恨恨地望着绯衣,似乎一眼就要看到绯衣的灵魂深处。而绯衣只是淡淡地挑了挑眉,不卑不亢地说道:“回姨娘的话,绯衣并没有说谁的意思,只不过绯衣知道,这全天下的姨娘,都只是半个主子,所以,商府的姨娘,不外如是!” 在绯衣的心里,这个曾经掌管的商府多年的姨娘,也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半个奴婢。既然只是半个奴婢,又何必在她的面前耀武扬威,不可一世呢? 不得不说,绯衣不吃汪蔻的这一套! 听了绯衣的话,汪蔻顿时被气得七窍生烟! 她上前半步,死死地盯着绯衣的眼睛,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字眼:“死丫头,你简直是活腻了你……” 汪蔻说完,忽然扬起手掌,朝着绯衣的脸上招呼过去:“死丫头,我今日就替你的主子教训你!” 汪蔻的手掌凌空而下,朝着绯衣的脸上打来。 绯衣微微冷笑一声,她微一侧身,就躲开了汪蔻的手掌,然后,再一偏身体,顺势将汪蔻的手臂一抓,再用力一甩,冷冷地说道:“说到病,不要命……姨娘,你虽然只是半个主子,但是,沾着老爷的光,你也用不着就此承认啊!” 绯衣不见得有多用力,只不过,她这轻轻地推,再一甩,就将下盘不稳的汪蔻一下子给甩了出去! 汪蔻“登登登”地后退半步,要不是身后的连嬷嬷连忙伸手扶住的话,她这一下子,就会跌到地上! 跌到连嬷嬷怀时的汪蔻,此时用力地将连嬷嬷用力一推,她气呼呼地站了起来,朝着绯衣冷笑一声:“好个牙尖跟利的丫头……说,你的主子是谁?” 绯衣淡淡地睨了汪蔻一眼,说道:“反正,我的主子可是这府里的正经主子,而不是姨娘之类的半个主子就是了!” 绯衣的话,气得汪蔻直翻白眼! 反了,反了,真的是反了……这是谁的丫头,是谁的丫头,故意堵在这里气她的呢? 绯衣看着汪蔻被气得捶头顿足的样子,“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姨娘这这么激动做什么?您的年纪看来也是不小了,千万不能太激动了,希望您能小心一些啊!” 汪蔻听了,一下子跳了起来:“死丫头,你找死!” 一侧的连嬷嬷朝汪蔻低声说道:“姨娘,她就是救五小姐的那个野丫头……” 救商雪玉的那个野丫头? 汪蔻听了,什么话也不说地走到绯衣的而且,她再度扬起手掌,朝着绯衣的脸上,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原来,你就是救了商雪玉的那个死丫头?” 绯衣刚想闪躲,突然,一道闪亮的光芒迎面而来,她连忙向侧里一闪,微微扬起的脸,却正好迎上了汪蔻的手掌! 汪蔻的力道不小,这一个耳光下来,她的手臂都打麻了。 而绯衣,则被这一个耳光打得眼冒金星,脸部麻木,顿时说不出话来!再朝那光芒的来处看去,绯衣只看到枝叶摇摆,花瓣落地,而刚刚明明站着人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了! 很显然,有人站在那里,算准了绯衣和汪蔻所站的方位,而在最后的时候,帮助给了绯衣致命的一击! 耳边,传来汪蔻和连嬷嬷得意的笑声,绯衣的心里,浮上说不出的愤怒。她难以置信地抚上了自己的脸,再看看得意凡的汪蔻和连嬷嬷,到了现在,还没有想到她为什么会中了人家的暗算!——更重要的是,她居然被人打了?而且,还是一个不值钱的姨娘? 虽然,汪蔻多年来横行商府,但在绯衣的眼里,也只是一个不值钱的姨娘而已,现在,她居然被一个姨娘打了,你叫向来骄傲的绯衣情何以堪? 汪蔻也没想到,自己能打到绯衣的脸。她心里怒气稍敛,甩了甩手,朝着绯衣淡淡冷笑道:“这么厚的脸皮,打得我的手都痛了!” 绯衣冷笑一声:“姨娘的力道还真大了,象是平时打习惯了人的吧?” 汪蔻听了,脸色又一下子沉了下来! 绯衣的话,还是不改初衷,她的意思是说,汪蔻不过是半个主子,才会经常出手教训人。因为,但凡真正的主子,是绝对不会亲自出手教训人的。因为她们自恃身份,因为她们有属于自己的风度和骄傲。 而汪蔻这种不入流的半个主子,才会自己出手教训别人。所以,正如绯衣所说,自己动手教训人的主子,不是主子! 汪蔻的怒气只是一瞬间,她就朝绯衣冷笑一声:“如果你觉得一巴掌不够的话,我可以再赏你两个巴掌。” 绯衣也冷笑一声:“姨娘的巴掌,绯衣领教了,迟早有一天,绯衣会连本带利的收回来!” 汪蔻微微扁了扁嘴:“死丫头,别说我没提醒你,这泰山不是推的,牛皮也不是吹的,不管到了哪一天,都还是我打你的份儿……你信还是不信?” 绯衣再不废话,而是转身就走。在经过汪蔻的身边的时候,她伸出手来,拂了拂自己的头发,然后,就脚步不停地走了开去! 汪蔻没有看到的是,离开了的绯衣的翻开手心,那里,有一枚细长的银针。正在阳光之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银针的顶端,并不是洁白的颜色,而是泛着紫色的黑,那样不祥的黑色,犹如死神的亲吻,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绯衣返转手腕,将银针收起,她再抚了抚肿胀的脸,就要举步,朝前走去! 商雪玉醒来的第一天,汪蔻就给了绯衣一个这么大的“惊喜”。她绯衣倒要好好看着,看什么时候,她要连本带利地还给汪蔻! 汪蔻的身体,根本毫无知觉。 可以说,刚刚的一巴掌,让他扬眉吐气。所以,汪蔻到了现在,心里还觉得舒服得很! 哼——救了商雪玉的人? 哼,还是商雪玉新收的丫头? 哼,绯衣是吧,你若敢再来犯她的话,看她不剥下你一层皮? 汪蔻趾高气扬地走了,她的身后,跟着同样一脸骄傲,一脸得意的连嬷嬷——那个叫什么绯衣的,自己都还没顾好自己呢,居然敢来找姨娘的茬儿,若是不教训她一下的话,她还真的不知道,马王爷究竟生了几只眼! 当汪蔻走到柳惊尘的身边时,先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冷哼一声,就身子一扭,径直走了——一个是商雪玉的丫头,另外一个不用说,就是前来救治商雪玉的人了。据说,那个杜太医对商雪玉的伤都束手无策,可是,这个什么神医的,只用了两剂药,就让商雪玉起死回生了,不得不说,这个什么神医的,可还真有些本事啊! 但是,依着汪蔻对商雪玉的了解,她是没有本事巴上柳惊尘这样的人的。那么,又究竟是谁,在背后帮了她一把呢? 汪蔻走了一半,忽然顿下脚步,她转过头来,朝连嬷嬷说道:“连嬷嬷,你回去让我哥哥查查,商雪玉那个贱-人这一段时间和谁走得最近?” 杜甄和商永霖的行踪,汪蔻可是清楚得很。更何况,她已经查过了,就连杜甄,都是不认得这个什么神医的啊?那么,这个叫什么神医的,又是为谁而来呢? 是商雪玉呢?还是这个自称是商雪玉的丫头,却来路不明的绯衣呢? 不得不说,这一些,汪蔻就真的不得而知了! 清风,卷起枯叶,在空空荡荡的青石板路上,前扑后掠。那风一停,那叶儿就静止不动,再有风吹来,她有随着那风,四处飘移。 阳光,照在青石板的路上,满眼青青绿绿的颜色,看得人眼睛直花。一场闹剧的结束,让原本热闹的后花园里,又再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来的人来了又去,走的人也顺着原先的路走了。只留下柳惊尘一个人站在那里,神色之暗,有旁人看不出阴暗表情! 刚刚,在绯衣被袭击的瞬间,柳惊尘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只看到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更有在花木扶疏的枝叶之间,朝着绯衣发出了致命的一击。 就是那一击,才让没有防备的绯衣着了汪蔻的道儿,被汪蔻一巴掌打到脸上。现在,汪蔻得逞了,绯衣受辱了。那么,究竟开心的是谁,便宜的又是谁呢? 柳惊尘微微转了转眸子,漆黑的眸子里,浮过一抹沉思的光芒! 暗士! 那个帮助汪蔻的人,居然是一个黑衣的暗士?那也就是说,这个看似只有身份简单的姨娘,背后居然有这样的人? 不得不说,柳惊尘还真的对汪蔻的身份惊异起来——这个姨娘,究竟是什么来路呢? 然而,汪蔻已经走了,被打的绯衣也已经走了。看到那个在太妃那里如鱼得水的绯衣居然被一个小小的姨娘打了,柳惊尘用手摸了鼻子,心想,若是夜慕枫知道,他最得意的丫头居然被人打了耳光的话,那么,真不知道夜慕枫这小子,究竟是怎样的表情? 想到这里,柳惊尘忽然想向前走了几步,他现在,可是急不可耐地想要通知夜慕枫这件事了! 柳惊尘走了,绯衣也走了。几乎在同一时间,商雪玉就听到了关于绯衣挨打的消息! 第一百五十六章 他的丫头 来和商雪玉说这个消息的,是商雪玉院子里的洒扫丫头姻儿。此时,姻儿指手划脚,眉飞色舞地开始说起了事情的一切经过! 包括汪蔻气极败坏的样子,包括绯衣怎样反唇相讥,又包括绯衣究竟怎样挨打——这一切的,林林总总,都被小丫头说得惟妙惟肖,生动不已! 商雪玉听着,只静静地点了点头,其他的,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起到小丫头说完一切,离去了,商雪玉这才缓缓地抬起头来,她放下手里的书卷,微微地捏了捏眉心! 绯衣居然被汪蔻打了? 看来,在汪蔻的手里,无论是从昏迷中醒来的商雪玉,还是那个救了商雪玉的绯衣,都已经成了汪蔻的对手了啊! 只不过,说起绯衣那个丫头,商雪玉就忍不住微微地笑了起来! 记忆中的汪蔻,可是个极其阴沉,极其内敛的人啊,很少看到汪蔻动怒,更少有人看到她在人前发威。可现在,这事居然被她在绯衣的面前做齐了,可想而知,绯衣的话,对于汪蔻来说,又有多大的杀伤力呢? “姨娘”,“半个主子……” 呵呵,这样的话,不知道多少人想说,可而今,却只有绯衣一个人说了出来的呀! 想到这里,商雪玉不由地摇了摇头,失笑起来——绯衣啊,真看不出来,你还真是牙尖嘴利的嘛! 当绯衣磨磨蹭蹭地走回到商雪玉的院子里的时候。商雪玉正在等她! 红珊看到绯衣回来,就连忙迎了上去,她二话不说地拉着绯衣,到她的屋里,连接敷了三条热毛巾! 眼看着,绯衣脸上的肿痕淡了些,再淡了些,红珊这才微微叹了口气,朝绯衣说道:“绯衣啊,这个商府里,谁都能得罪,但是,二姨娘,你可不能得罪她了!” 绯衣有些不解地看了红珊一眼。 二姨娘汪蔻。 这个名字,在绯衣进商府之前,她是听过的,但是,她没想到的是,一个被剥夺了管家之权的姨娘,居然还敢在这里如此的趾高气扬,不可一世! 而现在,红珊怎么说呢?她还说,让绯衣不要去惹二姨娘? 看到绯衣似乎不明白的样子,红珊补充说道:“傻丫头,我告诉你啊,这二姨娘的后-台可大了。现在是老夫人不在,二姨娘才没有管家,要是老夫人在的话,这个院子里,老夫人老大,这二姨娘可就是老二啊!” 绯衣眨眨眼,似乎还是不明白。 而红珊,苦劝了半天之后,似乎终于明白了朽木不雕的道理,她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反正,你得罪了二姨娘,以后就自求多福吧!” 红珊说完,端着水盆子走出门去了! 绯衣微微冷笑了一下——象二姨娘汪蔻那样的人,难道说,真的是人家不去惹她,她就会放过人家的么? 不,不会的。绯衣相信,那种人,向来都是打横走的,若有谁挡了她的路的话,一定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红珊走了,屋子里,又变得静悄悄的,没过多久,一个人影闪了进来。绯衣回头一看,原来是红雨! 红雨看看绯衣红肿的脸,说道:“绯衣,听说你被二姨娘打了?” 绯衣看着红雨,说道:“怎么?你想帮我报仇么?” 红雨连忙摆摆手,说道:“二姨娘既凶又坏,我才不敢帮你报仇呢!” 绯衣看着红雨,不说话! 只见红雨忽然从身上掏出一根长长的缝衣针出来,她递到绯衣的手里,说道:“绯衣啊,我是来告诉你的。要是下次再有人敢欺负你的话,你就拿这针扎她……你一扎,她一痛,就不敢再碰你了!” 绯衣看着那根寸许长的缝衣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绯衣是有针,但绝对不是这种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长针,而是淬了毒的银针,那种针,因为分别淬了毒和麻药,再加上既细又长的缘故,所以,若是扎在别人的身上,可以说是无声无息,根本就毫无觉察的。 可是,若是拿着红雨的这根针去扎人的话,怕针还没有扎到人呢,别人就叫了起来了吧? 所以,这种针,拿来欺负人倒还是可以的,可是,若是扎人的话,就真的免谈了! 绯衣摇摇头,将针重新还给了红雨,她淡淡地说道:“不用了,这种东西,我用不着!” 红雨一看,立时用“怒其不幸,恨其不争”的眼神看了绯衣一眼,愤愤地说道:“难道说,你就不怕被人再欺负么?” 绯衣顿时有些啼笑皆非了!她望着红雨手里的针,说道:“难不成说,你用过这东西么?” 红雨一听,胸有成竹地说道:“我当然用过的啊,要不的话,拿什么推荐给你呢?” 绯衣眨眨眼,不说话! 只听红雨继续说道:“那时啊,我被人卖进了青楼,还被人关了起来。老鸨叫我拉客,我自然是不肯的啦,于是,她就揪我的头发,打我的脸,于是,我就拿这针扎了她一下……” 红雨看着绯衣,神情有些得意地说道:“那老鸨立时鬼叫起来,她一边叫,一边退了开去!” 绯衣看红雨神情得意,不由地说道:“然后呢?” 红雨得意地说道:“然后,她再不敢来碰我了啊!” 绯衣看着红雨,不说话! 不敢碰?那就是说,红雨就是拿着一根针对付老鸨了? 红雨听了,又扬了扬手里的针,得意地说道:“怎样,我告诉你了有用的吧?” 绯衣望着红雨手里的针,眼神闪烁了一下,沉默着没有说话! 红雨望着绯衣,将手里的针又递前了一些:“给你吧,防身用,好不好?” 绯衣看着那针,没有接,过了半晌,她才问道:“红雨,你为什么要拿这针对付老鸨呢?别的东西,岂不是更加有用么?” 红雨眨眨眼,说道:“我也想拿刀砍老鸨啊,但问题是,我身上就只有这根针啊!” 不是因地制宜,而是就地取材啊! 绯衣摇摇头,表示不能接受红雨的这根针。 红雨热切地看着绯衣,说道:“你还是快拿着吧,要知道,二姨娘那个人,一旦和你结了仇的话,以后都不会放过你的啊!” 绯衣慢悠悠地说道:“你的意思是想告诉我,你就是凭着这根针,让老鸨放过了你,从此不再折磨你呢?” “你想得倒美……”红雨看了绯衣一眼,有些丧气地说道:“老鸨倒是不再折磨我了,但是,她找了打手过来,将我一顿好打呢……” 绯衣额头顿时布满了黑线。 这个红雨看这根针的眼神,就象是在看一颗救星,而今,居然是这样的结局么? 红雨看着那针,继续说道:“要不是小姐花钱赎了我的话,我怕要死在那个地方了!” 是商雪玉救了红雨么? 绯衣的眼神闪了闪,却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聘儿也来了。不用说,她也是听到了绯衣被打的消息了。看到红雨被红珊叫了出去,聘儿小心翼翼地拉着绯衣的衣袖,说道:“绯衣,你是怎么被二姨娘打到的呢?” 二姨娘凶倒是凶,却是很少动手打人的,第一是因为她自恃高人一等,二则呢,就是她要端着架子。可绯衣,不但气得二姨娘常态尽失,而且,还让她出手打人了? 可是,这绯衣不是有一身的功夫么?怎么会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二姨娘给打到呢? 绯衣看了聘儿一眼,说道:“我一下子没小心而已!” 聘儿抿紧了唇,没说话! 过了片刻,聘儿站起身来,朝绯衣说道:“绯衣,小姐叫你呢,你赶快过去吧!” 商雪玉叫自己? 绯衣陡地想起,商雪玉曾经叫自己留柳惊尘来着,可没想到的是,却遇到了二姨娘,将这事给搅黄了。现在看来,商雪玉可是要找自己的麻烦了么? 又或者说,商雪玉是想趁这个机会,把自己给赶出去么? 绯衣咬紧了下唇,朝聘儿说道:“你先去,我随后就来!” 聘儿应了一声,就先出门去了!绯衣对着镜子照了照,看到脸上的淤痕已经不太清晰了,她这才转身,也跟着聘儿走了出去! 当绯衣来到商雪玉-房间的时候,商雪玉正在看书。听到绯衣进门,商雪玉头也不抬地说道:“绯衣,你帮我倒杯水来!” 绯衣忐忑不安地走到桌前,替商雪玉倒了杯水,然后,双手递到商雪玉的手里!商雪玉的思绪,似乎还没有从书上回来,她一边接过绯衣手上的水,轻轻地喝了两口,又接着看了下! 绯衣看了,连忙去接商雪玉手里的杯子,不料,商雪玉根本就没有用力,那杯子一顷,剩下的半杯水,就一下子洒到了商雪玉正在看的书上! 商雪玉看着的书,是一本简装的书本,此时,被绯衣这水一淋,顿时全部都变得湿了起来!就连商雪玉的衣衫,也被水溅湿了,顿时显得有些狼狈! 商雪玉微微蹙了蹙眉,这才抬起了头! 绯衣这边已经拿了抹布,手忙脚乱地帮商雪玉抹干净书上的水,看到商雪玉抬头,她连忙低头道歉:“对不起小姐,绯衣不是故意的!” 商雪玉看着绯衣,扯过她手上的抹布,轻轻地抹了抹手,说道:“绯衣,你既然已经是我的丫头,应该自称奴婢……” 奴婢? 绯衣一边帮商雪玉擦着身上的水,一边语无伦次地说道:“好的,好的,奴婢知道了!” 因为夜慕枫从来没有要求过绯衣以奴婢自称,所以,绯衣一直是自称绯衣,而不是自称奴婢。现在,商雪玉如此说,绯衣也就认了。但是,一个转念之间,绯衣却忽然愣了一下—— 商雪玉说什么?要自己自称“奴婢”?那就是说,商雪玉已经认可了自己么? 可是,绯衣却记得,商雪玉给了自己三天的考验时间,眼下,这三天的时间还未到,而绯衣,也还没有做出任何的成绩出来的啊! 第一百五十七章 送出去的丫头,泼出去的水 绯衣正在帮商雪玉抹着衣服的手,顿时愣在那里! 商雪玉看了,不由推开绯衣的手,说道:“算了,不用抹了,我再去换件衣服就是了!” 商雪玉说完,径直进了内屋,去找衣服去了! 看到商雪玉进了屋,绯衣连忙放下手里的抹布,也跟着进了屋! 商雪玉也没要绯衣侍候,自己径直找了一件淡绿色的衫子,再拿出一件淡到微微白的百褶裙,然后,招呼绯衣道:“过来,绯衣,帮我更衣吧!” 绯衣还呆在门口,此时,听了商雪玉的招呼,她连忙走上前去,开始帮商雪玉解开衣裳! 商雪玉换好衣服,转身就朝外走。 绯衣还站在原处,及至商雪玉快到了门口的时候,她忽然轻轻地问了一句:“小姐……我想知道为什么!” 商雪玉转过脸来,看了绯衣一眼,说道:“什么为什么?” 绯衣抬起头来,看了商雪玉一眼,她又很快地低下头去! 要知道,商雪玉可不是个容易改变主意的人啊,可现在,她居然承认自己做她的丫头,那么,是不是说,在商雪玉的眼里,自己做了什么入她心的事呢? 可是,自己今日什么都没有做啊,就连柳惊尘,她都没有办法留住的啊! 若说是因为挨了一巴掌,就得到商雪玉的认可的话…… 呵呵,绯衣苦笑一声,那么,她早知道的话,是不是早些去找汪蔻去挨上一巴掌,然后,早些得到商雪玉认可呢? 看到绯衣脸上的苦笑,商雪玉顿住脚步。她望着绯衣,认真无比地说道:“绯衣,你的脸还痛不痛?” 绯衣下意识地捂了捂自己的脸,她摇摇头,说道:“红珊帮奴婢用手敷过了……现在,已经不痛了!”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那么,希望你不要好了伤疤,忘记了痛,再重犯才是啊!” 绯衣望着商雪玉,心里浮出的第一个领头就是,今晚的商雪玉很奇怪! 因为,自始至终,商雪玉所说的,都不是绯衣想像里的任何一句话,而且,她的每一句话,都让绯衣摸不着头脑! 商雪玉望着绯衣,淡淡地笑了一下:“绯衣啊,人有骨气是好事,但是,懂得避其锋芒,保护自己,才是真正的本事啊!” 绯衣看着商雪玉,不语! 商雪玉索性转过头来,她走到绯衣的面前,伸出指尖,拂了拂绯衣五个手指印依旧清晰的脸,眸子里,闪过一抹绯衣看不清的东西。只听商雪玉小声说道:“怎样?还痛么?” 商雪玉微凉的指尖,剪羽般地从绯衣的脸上,那样温柔的感觉,让绯衣感觉到一种极淡的温柔的关切!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任凭商雪玉将她散乱的头发拂过脸颊,依旧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只听商雪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冉冉响起:“现在,阖府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二姨娘没了商静盈,一定恨死你了,你还那样反驳于她,她怎么会不气得半死?” 绯衣冷哼一声:“哼,要不是那个暗士在暗中帮她的话……” 暗士? 听了那样的话,商雪玉不由一惊,她握住绯衣的手,说道:“绯衣,你说什么?” 绯衣说道:“二姨娘的身边,有个暗士跟着她,保护她……或许不是一个罢,我今天不止感受到一个人的存在!” 商雪玉的脸色,微微地变了一下。她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望着绯衣,说道:“那么,绯衣,这么说,你并不是那个人的对手了?” 绯衣摇摇头,说道:“不一定!” 但就是这个“不一定”,却让绯衣结结实实地挨了汪蔻一个巴掌! 但商雪玉选择绯衣的话,因为,绯衣是个非常理智,对自己的衡量也极到位的人,她说的话,一定是这样的! 只听绯衣继续说道:“那个出手的暗士,并不是特别可怕,他若真是出手,也是伤不到我的……但是,另外的一个人,我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就是因为那个人,我才分了心,所以,才被汪蔻得逞了!” 一个几乎感觉不到他存在的人? 商雪玉忽然看了一眼绯衣,说道:“绯衣,你有没有办法帮我查一下,汪蔻的身边,一共有多少人跟着?” 看来,之前无论是汪蔻的禁足,还是别的,都是她似装出来的。因为一个身边跟了甚至不是一个暗士的人,又怎么会那样轻易地被人对付得到呢? 若真有这样的事出现的话,那么,结果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汪蔻就是故意的。她是故意的要被人对付,而且,还是故意的示弱,就是让别人有一种错觉,低估她! 听了商雪玉的话,绯衣毫不犹豫地说道:“小姐放心好了,绯……奴婢一定会帮小姐查到的!” 商雪玉忽略了绯衣的那一句自称,再次叮嘱道:“你一定要小心,不要让那些人伤害到你,你可明白么?” 绯衣点点头,说道:“小姐放心好了,奴婢会的!” 绯衣一向就是个非常小心的人,这一次,一定不会例外的…… 绯衣走了,只留下商雪玉一个人站在屋子里。她想着绯衣刚刚所说的话,慢慢地握紧了手心——汪蔻,你居然敢公然带着暗士在府内走来走去,那么,你究竟将商府当成什么地方了?难道说,你将商府当成了你的一亩三分地了么? 可是,汪蔻,我肯定不会让你得逞的! 窗子,是半开着的,微凉的风,吹到商雪玉的脸上,轻轻拂动她的鬓发,然后,又轻轻地放下。那拂过脸颊的感觉,让商雪玉觉得,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准备扼住她的喉咙! 商雪玉站在那里,微微地闭了闭眼睛! 当商雪玉嘱咐绯衣,好好监视汪蔻的时候,远处的一座屋顶,正坐着对饮的两人! 两人的身边,已经扔了好几个酒瓶子。而且,两个人还在不停地喝,还在不停地扔! 那一瓶一瓶的酒,似乎就是水一样的灌入喉咙,然后,又接着去开另外一瓶! 忽然,坐在左首的那个人说话了,语气并不算清晰,但是,却也并不含糊,他一边吞着酒,一边说着话,就是有些不清不楚! 只听那人说道:“夜慕枫,你小子究竟在想什么,我可真的不清楚了——那个商府的五小姐,早已经伤了筋脉,至今无法复原。而且,她的身体,被人左毒,右毒的,到了现在,有几种毒还没有解开呢。更要命的是,她现在不但又断了骨头,颅内又出血,说句不好听的话,不知道哪一天,她颅内的血块儿乱窜的话,她不是瞎了,就是聋了,要么,就是挂了。你说说,这样的一个女子,值得你对她好么?值得你如此耗心竭力么?” 这说话的,正是柳惊尘,他望着眼前的夜慕枫,终于说出了长久以来的疑问:“要说你小子,长得人模人样,而且出身显贵,可是,你为什么居然看上了一个小小的庶女呢?而且,还将你最心爱的丫头都送给了她?” 说实话,柳惊尘真的不知道,商雪玉究竟有什么好的——你说她漂亮吧?她甚至不比商府之中,任何一个女子漂亮。你若说她温柔吧?看她的样子,哪里有半分的温柔样子呢? 柳惊尘看商雪玉的样子,既倔又犟,而且,还满腹心计,这样的女子,对于夜慕枫这样的身份来说,真的好么? 怕这只是夜慕枫的一厢情愿吧? 因为,无论是站在太妃的立场,还是站在王妃的立场,都绝对不会允许夜慕枫找商雪玉这样的女子的! 若说是逢场作戏的话,那样子,又显得太认真了些吧?因为,柳惊尘无论什么时候,都没有看到夜慕枫象现在一般,如此认真的样子。 人常说,一个男人认真的时候,最是可爱,但在柳惊尘的眼里,这个夜慕枫认真起来的样子,可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啊! 想到这里,柳惊尘不由地摇了摇头——不得不说的是,这样的夜慕枫,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听了柳惊尘的话,夜慕枫微笑起来!他仰望星空,朝柳惊尘说道:“柳惊尘,你告诉我,这天上的星星,有哪两颗是一样的呢?” 柳惊尘老老实实地说道:“没有,一颗都没有!” 天上的星辰,就象是地上的人,没有完全是两样的,同样的,也没有任何两颗是可以合并在一起的。那些看起来几乎是碰撞在一起的星矢,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位面,他们若想在一起的话,不知道要走多少个光年呢! 夜慕枫仰望星空,却是认真地说道:“柳惊尘,那么,让我问你,若是让你在那么多颗星星中挑上一颗的话,你会挑哪一颗?” 柳惊尘被夜慕枫的想法弄得莫名其妙。他不由地暗咒了一声,“tnnd,我哪里知道挑哪量颗呢?要让我挑,我就挑个月亮回去……既大又圆,还离得近……” 夜慕枫低下头来,望着柳惊尘,说道:“商雪玉就是我挑选的月亮!” 听了那样的话,柳惊尘陡地怔住了! 难道说,在夜慕枫的眼里,商雪玉居然是这样的么? 夜慕枫淡淡地说道:“一个人的好,并不因为她真的有多好,而是因为,你觉得她好,所以,她便好了……” 柳惊尘眨眨眼,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柳惊尘曾经听过许多关于爱情的宣言,然而,独独夜慕枫,却用最不豪迈的话,说出了一个最最真实的结果! 原来,他心里的商雪玉居然是这个样子的…… 柳惊尘说道:“可是,夜慕枫,别说我没有提醒你啊,你和她,是根本就没有可能的啊!” 夜慕枫冷笑一声:“什么叫有可能,什么叫没有可能?我只知道,是我自己选的路,我要好好地走下去,大不了遇山开道,遇水搭桥,再不行,就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好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夜慕枫的理论 柳惊尘顿时被夜慕枫堵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让你在众多的星星里选择,你会选择月亮,因为她近,因为她在适当的时间,进入了你的生活。更因为,她是独一无二的那个! 在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一种人,天生就凌驾于众生之上,俯瞰众生,俯瞰天下,因为血液里的高贵,因为高位而造就的绝对的孤寂,使他们的眼里,看尘世纷扰如尘埃。所以,他们不得不遗世而独立! 但也有这样的一种人,他们漠视众生,漠视天下,但无论是谁,只要是入了他的眼的话,那么,这一眼,就是一生。 尘缘三生,缘尽化尘!、 柳惊尘看着夜慕枫,神情怔忡地说不出话来! 而夜慕枫,看着柳惊尘,则微微苦笑! 世间万物,纷扰尘世,在你的心里,或许都并不重要,但六道轮回,生生世世繁衍,总有那么一个人,能走到你的面前,走进你的心里,然后,成就一生的不朽。 商雪玉,就是夜慕枫一生的不朽! 柳惊尘看着夜慕枫,摇头:“你才认识了她几天?” 商雪玉之夜慕枫,因为那个香囊而交集,然而,就是这根本就不能称其为缘分的缘分,才成就了夜慕枫的铭记么? 夜慕枫淡淡地说道:“日久未必生情,一见并非不可如故!” 好吧,既然说到这份上了,柳惊尘承认,他败给夜慕枫了。 柳惊尘摇摇手,用力喝了一大口酒,朝夜慕枫说道:“对了……你是不是送了个丫头给商府的那个小姐?” 夜慕枫看了柳惊尘一眼,说道:“你是指绯衣?” 绯衣,就是夜慕枫身边十二子,和十二衣之中的一个,能力出众,堪称翘楚。可是,就是那样一个人才,夜慕枫却毫不犹豫地将之送给了商雪玉,而且,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 柳惊尘点了点头:“就是以前在王府里陪着太妃的那个嘛……好象是叫绯衣的吧?” 夜慕枫身边的人实在太多了,柳惊尘通常连名字都记不过来。现在,绯衣这个人,他倒是记得结结实实的了! 夜慕枫知道,柳惊尘为了帮商雪玉看病,这一段时间经常出入商府,看到绯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只不过,看柳惊尘的脸色,他应该不是专门为了告诉自己绯衣的事情,才提起她的吧? 果然,柳惊尘又喝下一口酒去,朝夜慕枫说道:“今天,我从商府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绯衣被人打了……” 居然有人打了绯衣? 那么,依着那个丫头的火-爆-性子,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出来呢! 夜慕枫又用力灌下一口酒去,不说话! 耳边,柳惊尘继续说道:“打绯衣的,就是商府的二姨娘……哦,好象叫什么汪蔻的那个!” 汪蔻居然打了绯衣? 夜慕枫想问什么,却终是忍着没有出口。直到柳惊尘又说道:“反正,汪蔻那一巴掌用力不小,还真够绯衣受的了!” 夜慕枫不说话,只将手里的空瓶子扔开,他弯下腰去,又拣了一个装满酒的瓶子,打开,准备灌下肚去! 然而,柳惊尘却拍了拍夜慕枫的手臂,瞪着眼睛望着他,说道:“诶,夜慕枫,你不是最护短的么……年前的时候,那个子午什么的,被你的皇兄打了一顿,都让你记恨了老长时间,直到你的那个皇兄被囚禁,你都没有放过他,现在,怎么连打你丫头的人都不说了呢?” 柳惊尘那下手十分的用力,他这一拍,几乎将夜慕枫手里的酒瓶子拍飞。看到柳惊尘一脸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样子,夜慕枫一把推开柳惊尘拍在自己身上的爪子,淡淡地说道:“我说柳惊尘,你搞清楚一些…这第一呢,绯衣不是我的丫头!这第二嘛……” 夜慕枫一边说,一边拿着酒瓶子,又用力地灌下一口酒,用力地吞下,将那辛辣的液体在口里滑来滑去的时候,他才淡淡地说道:“现在,绯衣已经是她的人了,要不要替自己的丫头报仇,那是她自己的事!” 就如爱商雪玉是夜慕枫一个人的事情一样,商雪玉怎么对付绯衣,同样只是商雪玉一个人的事! 柳惊尘没有想到,会等来一个这样的答案,他睁大眼睛,说道:“夜慕枫……难道我看错你了?你真的是这么大大方方的人么?要知道,年前那事儿……” 夜慕枫蓦然截断柳惊尘的话,说道:“那两件事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又怎么可以相提并论呢?” 年前的时候,子午无意之中冒犯了三皇子夜天罡,脾气暴躁的三皇子二话不说的,让人将子午一顿痛打,差点儿就没了命。夜天罡打了夜慕枫的人,还觉得自己没错,他趾高气扬地扬言说道,无论是谁,还是鬼,只要犯了他,他都能将对方打回原形! 夜天罡这话,可是赤果果的针对,他所针对的,就是夜慕枫的身世这回事。并通过子午,从而向夜慕枫宣战! 夜慕枫知道了这事之后,便暗中摆了三皇子一道,使夜天罡无意之中冒犯了夜皇,被囚禁地永巷那边,再也没有了出头之日! 夜天罡自然有着自己的同党手足的,这些人,千方百计地想要抓住夜慕枫的把柄,但令人失望的是,无论他们想了多少办法,夜慕枫的位置,始终屹立不倒! 此时,柳惊尘旧事重提,夜慕枫的眸色,又不由地暗了一暗! 同样是手足相亲的兄弟,就为了那个位置,从小小年纪的时候,就开始争,争不赢的,就夺,夺不来的,就杀…… 这样一来二去的,就连夜慕枫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走出那个泥潭了! 柳惊尘可是个相当聪明的人,不但聪明,而且非常的识时务,现在,看到夜慕枫一提到皇室,就一脸不悦的样子,他连忙转开了话题,说道:“那个商府的丫头,身体恐怕不能熬太久了!” 夜慕枫看着柳惊尘,不说话! 柳惊尘说道:“她的经脉受过伤的是吧?” 夜慕枫点点头! 商雪玉的确是伤过筋脉,而且,那筋脉还是在救商天琪的那次,商雪玉为了逼出自己身体的潜力,然后,用银针扎进了颈后的大-穴。虽然,事后的时候,夜慕枫替商雪玉拔出了那针,但是,直到最后,夜慕枫都没有办法替商雪玉修复她受伤的经脉! 柳惊尘看夜慕枫承认了,又比比划划地说道:“而且,她的身体,自幼被人喂毒,虽然这几年那毒量少了一些,但是,也造成了她身体孱弱,发育不好!” 夜慕枫再点点头,表示他已经知道了! 柳惊尘又说道:“更重要的是,这一次,那丫头又再受伤,手骨折断,流血太多,我即便是帮她开了那么些许的补药,也是没有什么多大的作用的!” 夜慕枫又灌下一口酒,仔细地听柳惊尘说了下去! 夜慕枫在少年的时候,一个很偶然的机会,认识了柳惊尘,而两人很快就结为好友,自此之后,可以说是无话不说,无话不谈! 这次,恰适商雪玉受伤,夜慕枫就让柳惊尘现身,去帮商雪玉医治。现在,商雪玉的伤,却原来引出了这么多的旧患么? 柳惊尘看夜慕枫喝酒喝得快,劈手夺下了他手里的酒瓶子,嚷道:“我说,你喝,是不是等我说完了,这酒,全部都被你喝光了?” 夜慕枫任凭酒瓶子被夺,他也不发脾气,只是淡淡地说道:“这酒,我府里的地窖里多了去了,回去你去地窖里住上个三天三夜的,想喝多少都有!” 柳惊尘对夜慕枫的话,直接的嗤之以鼻。谁说他不了解夜慕枫这小子了——还喝三天三夜呢,他就不怕自己醉死在酒窖里么? 柳惊尘拿着夜慕枫的酒瓶子,又用力地喝了一口,这才继续说道:“这些呢,都是可以治的,要是医治不了,就可以调养,但是,有一样,可是难了去了!” 夜慕枫一听,立时蹙了蹙眉,说道:“就是那个商丫头脑袋瓜子里的血块啊……” 血块? 商雪玉的脑袋里,什么时候有血块了? 夜慕枫看了柳惊尘一眼,说道:“你什么意思?” 柳惊尘可以说是当代当之无愧的神医,既是神医,难道说,这世上还有他做不了的事情么?不得不说,夜慕枫可不太相信了! 柳惊尘又喝下一大口酒,用袖子抹了抹嘴,这才摇摇头,说道:“我刚刚不是说过了么……我又不能拿刀子劈开她的脑袋瓜子放出血块,所以,这血块只能靠她自己吸收了——有一个问题啊,若是那丫头的身体好一些,抵抗力强些的话,我还能下几副重药,让那些血块可以化掉一些,但现在的问题是,即便我想开那些药方,依那个丫头的身体,也是受不了这些重药的啊……你说说,我还能有其他的什么办法?” 夜慕枫虽然并不从医,但是,这些常识还是有的。因为,柳惊尘曾经告诉过他,若是经过重伤,或者是剧烈撞击的话,人的身体里,就会形成血块。比如说,你的指甲若是撞伤了,时而的黑色血块,凝聚了以后,会随着指甲长长之后,再一直延伸出来,这样的话,对手指就是无害的了! 但是,这脑袋瓜子里的血块,可没有办法长出来了!这些血块,小的,可以随着身体的吸引,慢慢地变得小,再小,然后,整个儿被身体吸收走。但若是你的身体不好,又或者说,这血块太过大的时候,那么,这些血块就会对身体造成伤害,若是再不好彩的话,他很可能会游走到你身体的另外部分,然后,对身体造成说不出的伤害,比如说,那血块到了脑部的某一部分,压迫了你的哪一部分神经的话,那么,很可能会导致你眼盲啊,又或者是说其他的、甚至是更大的损伤啊! 而且,你若是再撞击的话,那些血块就会象滚雪球一般地越滚越大,越滚越大,到了后来,可能一个不经意之间,人的小命,都会送掉了! 所以,柳惊尘说这些,绝对可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确有此事! 第一百五十九章 柳惊尘想要的东西! 夜慕枫听了柳惊尘的话,他抿紧了刀锋一般薄薄的唇,原本平和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柳惊尘行医和做人,可算是天差地别。前者,他可以说是兢兢业业,殚精竭虑。而后者,则是马马虎虎,欺神骗鬼! 所以,若说是柳惊尘行医,夜慕枫是百分之百的佩服,但若说起柳惊尘做人的话,夜慕枫就只用一句话来形容“烂泥一滩!” 最后,柳惊尘拍拍夜慕枫的肩膀,说道:“你还是自求多福吧,你交待我的事,我已经做完了,要没其他的事,我就要先走了!” 柳惊尘嘴里说着要走了,可是,他却是手下不停,将剩下的两瓶子酒全部都揣在怀里,然后,又晃了晃手里的酒瓶子里——嗯,还有半瓶,于是,他将那半瓶酒全部倒进肚子里,这才准备脚底抹油,走人了! 夜慕枫原本在沉思,此时听到柳惊尘说要走,他不由一怔,说道:“哎,柳惊尘你先别走,我想问你,商夫人的毒,你能解不?” 柳惊尘将手里的酒瓶子往远处一扔,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地说道:“有办法怎样?没有办法,又怎样?” 虽然,夜慕枫是柳惊尘的朋友,但是,那也仅限于是酒肉朋友而已,最起码,在柳惊尘的眼里,这大头吃大,是理所应当的,但是,你夜慕枫要他医病救人,这银子,却一定是要付的! 夜慕枫说道:“要是能解的话,就解了他啊!” 柳惊尘回头,冷笑一声,说道:“夜慕枫你也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那毒,我若是解了的话,你让我找谁要诊金去呢……是找你要?还是找商府的五小姐要?” 夜慕枫似乎怔住了,他望着柳惊尘,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医者救人,是需要诊金的,这些,夜慕枫都懂,但是,这柳惊尘的病也不是随便看的,更重要的是,他要的诊金,也不是随便谁都能付出来的! 因为,这柳惊尘的诊金一共分为三个部分——一是珍宝,二则金银,三则是稀有之物!而且,这个人向来都是喜怒无常,今日,他索要的诊金是珠宝,下一次,说不定,他所要的诊金就是别的稀有之物了!又或者说,他柳惊尘哪天高兴了,会帮人免费看病也不一定! 事实上,柳惊尘若是替夜慕枫的家人,也就是王府里的太夫人看诊的话,是绝对不会收任何的诊金的,但若是夜慕枫自己的事情,却会冷不丁地,被柳惊尘狠狠地敲上一笔! 而这一次,柳惊尘替商雪玉看伤,已经是分文未取了,可是,听他现在的语气,若是要帮商夫人看病的话,他就要收取诊金的了? 这柳惊尘要收取诊金,夜慕枫也不是付不起,但夜慕枫就怕的是,柳惊尘这次图的,是商府的其他东西……又或者说,就是那传说中的针谱,和针法! 夜慕枫微微摇了摇头,说道:“那针谱和针法你就别想了……要知道,汪蔻等人在商府里找了十几年,都还没有找到!而且,据说,我的二皇兄和四皇兄都在找这样东西,所以,这商府之中,可以说是鱼龙混杂了,既有汪府的人,更有皇室的人!” 柳惊尘摇摇头,他悻悻地说道:“我才不要那个烫手的山芋呢……谁不知道,夜游鹤和夜明珍都在找那样东西呢,他们就差没有将商府翻个底朝天了,我要是敢将这东西据为己有,我怕过不了几天,我就得将自己的脑袋瓜子,都全部奉上了!” 夜慕枫说道:“你有这自知之明就好!” 说了这话,夜慕枫并不觉得柳惊尘愿意放弃了。 事实上,商府的那两样东西,已经被人觊觎了很久,很久了,随着注意的人越来越多,这东西,现在根本就不敢现世,因为,一旦现世的话,那么,就会引来多方争夺,这原本平静的商府,说不得就会在这争夺之中,灰飞烟灭! 果然,柳惊尘说道:“但是我记得,那个商府的五小姐,也就是你看中的那个丫头,她会针法的,是不是?” 夜慕枫有些诧异-地看了柳惊尘一眼! 要知道,商雪玉用针伤了沈浓和商宁蝶的事情,从头到尾的,就只有夜慕枫一个人看到了,现在,柳惊尘也知道了这事,难道说,那一日,看到那一幕的人,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么? 看到夜慕枫诧然回头,柳惊尘连忙解释道:“我可以告诉你,我可没有跟踪你,或者跟踪那个五丫头啊……只不过,那一天她们姐妹们自己吵架了,是那个叫什么盈的,自己说出来的!” 夜慕枫将信将疑地说道:“商静盈?” 柳惊尘说道:“好象就是这个名字……” 柳惊尘一边说,一边比划道:“那个商……静盈的,她说啊,商雪玉会针法,还伤了沈浓和叫什么商什么蝶的!” 柳惊尘并不关心商府的事情,更不会刻意记哪一个的名字,夜慕枫听了,十分无奈,他只好替他翻译:“商宁蝶……商府的四小姐!” 柳惊尘一挥手,说道:“我管她什么蝶,什么的盈的,那两个丫头,全部都是心术不正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苗子!” 夜慕枫看着柳惊尘,不说话! 柳惊尘说道:“我告诉你好了,我就是那次听到的,所以,就想着,什么时候找个机会,得让那个五丫头,教我两手!” 夜慕枫冷道:“这就是你爽快地答应替她医病的关键理由了,是不是?” 柳惊尘说道:“也不算是什么理由吧?但是,我的确挺好奇的。一个女子,童年的时候被人欺压至今,还有隐藏那么多东西,不管怎么说,这样的女子,都是不简单的!” 夜慕枫对柳惊尘的评价既不说,也不纠正,他只冷冷地说道:“你还是赶快把话说完吧,这商夫人,你医,还是不医?” 柳惊尘听到夜慕枫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于是,他转过身来,望着夜慕枫,说道:“既然你这样问了,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要是我医好了商夫人的话,你是不是同意我去找商府五小姐,和她交换那外针法的绝技?” 柳惊尘眸光闪烁,似乎在想着佬歪主意,看到夜慕枫仍然在低头沉思,柳惊尘又说道:“哎,夜慕枫,说实话,你觉得这五小姐会不会拿她会的,来换商夫人的命啊?” 夜慕枫微微摇了摇头! 那个针谱和针法,对于商雪玉来说,似乎是极为避讳的东西,又或者说,那个针谱,又或者是针法,有太我铁觊觎者,商雪玉非常可能深受其害,所以,只要提起那样东西,商雪玉的眼里,才会有那样的表情——既深恶痛绝,又咬牙切齿! 但现在,柳惊尘居然要拿这个针法去换商夫人的毒,那么,商雪玉究竟会不会换呢? 关于这个问题,其实,夜慕枫一样的,并没有什么确切的回答! 夜慕枫沉吟了一下,说道:“她肯不肯换,我其实并不知道,我只知道,她似乎很恨这东西!我曾经在她的面前提起,她那眼神,可变得非常的可怕!” 柳惊尘耸耸肩膀,悻悻地说道:“那么,你的意思,可就是说,没得想了?” 夜慕枫看了柳惊尘一眼,冷笑道:“你这种人我还不知道?你但凡看中了哪样东西,没有得手之前,你会罢手的?你若真想要她会的那些东西,怕她的母亲就算是没有中毒,没有生病,依你的身后,也可以制造一种毒,让她生出一一场病的吧?” 夜慕枫可不会忘记,上一次,就因为柳惊尘看中了一个富商家里的什么珍贵的药材,那人横竖的不肯割舍,于是,柳惊尘就胆大包天的,先将那个富商中毒,那毒,虽然并不至于要他的命,但是,却可以令他卧床不起,痛苦万分! 自然了,那个富商并不知道这是柳惊尘所下的手脚,只以为自己生了什么怪病的呢!只是朝病里医,因为柳惊尘的刻意回避,那个富商只好另寻他人,这一寻的,就求遍四方医,看了千家诊,但没有一个人,可以医治这种怪病。 最近,柳惊尘在那个富商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时候,这才出现,一出手,就治了富商的“怪病”,而他,也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药材! 正如夜慕枫所言,这个柳惊尘一向都是个为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好在的是,柳惊尘的目标,通常都是些无伤大雅的东西,而他所敲诈的,也不是什么善良的民众,所以,夜慕枫才一直看着他,一只眼开,一只眼闭而已! 现在,若是柳惊尘敢将脑筋动到商雪玉的头上的话,那么,夜慕枫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柳惊尘看着夜慕枫,只是笑,只是笑,却不说话! 夜慕枫冷哼一声:“我可警告你,这商府之中,除了她之外,还有那个商天琪,甚至是这个商夫人夫妇,非到万一,你是绝对不能动的,因为,你若是动了他们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柳惊尘听了夜慕枫的警告,讪讪地笑了起来:“这个嘛……我哪里敢动他们的脑筋呢?” 柳惊尘这人为人是不正经,但是,他说过的话,一向是说到做到的,现在,他既然已经答应了不再动商雪玉,那么,是绝对不会再动的,至于他再想其他的法子,让商雪玉教了他那些针法的话,就不在夜慕枫的关心之列了! 看到柳惊尘答应了,夜慕枫说道:“你还是好好想想吧,先把商夫人的毒给解了,你挟恩求报,远比你去要挟她要来得容易得多……” “我顺便告诉你,她可是个不受任何威胁的人,你若是逼急了她的话,也只会玉石俱焚,两败俱伤!” 商雪玉的性子,夜慕枫可谓最是清楚不过了!现在,他所警告柳惊尘的,正是他曾经经过过的! 第一百六十章 关于商静盈的消息! 无论什么时候,拥有烈烈如火般性子的人,都是值得尊重的,柳惊尘点头:“你放心好了,虽然我柳惊尘做人不怎么样,但是,这种欺负妇孺的事情,咳咳,我这人嘛,还是做不出来的……%” 柳惊尘做不做得出来,夜慕枫其实并不是非常的关心,但是,商雪玉已经不能再出事,这却是夜慕枫最最真实的想法! 柳惊尘原本调头想走了,此时,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朝夜慕枫说道:“哎,夜慕枫,现在听来,这商府里实在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什么人的人都有啊……那么,你除了绯衣之外,可有插一脚去么?” 夜慕枫不悦地说道:“绯衣从现在开始,已经是她的人了,我怎么可能叫她替我做什么呢……还有啊,我为什么要在商府之中安插什么人手呢?我的人,只要在暗处监视,也就够了!” 要想安插一个优秀的耳目,就必定要相当长的功夫,因为,一个人的作用,通常在于他所在什么位置,若是一个扫地的,打杂的,随时都可以安插进去,但是,这安插进去之后,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呢? 真正能以一抵十,得心应手的耳目,你又要用多长的时间去培养,然后去安插呢?再说了,那商府之中,原本就各方人马都已经有了,若是他再安插人手进去的话,一定会被其他的人察觉,那么,到了那时,可就真的有什么都说不清了! 不得不说,这夜慕枫若没有将一切都想得如此之透,那么,他就不是夜慕枫了! 但是,柳惊尘并不相信夜慕枫的话! 这是个习惯将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心里的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他这样的性格就决定了他的做事方式,所以,他又怎么可能放任商府的人自由发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生事呢? 但或许,夜慕枫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并没有在商府之中安插什么人手。但是,他可以收买一些人手——那样的话,不但举重若轻,更重要的是,也没有人怀疑他什么了! 看柳惊尘笑得越来越欢,也越来越-奸,夜慕枫索性的不理他了。 这个柳惊尘,原本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这样的家伙,活该他什么都不知道,活该他想要什么都得不到! 柳惊尘拍拍夜慕枫的肩膀,“嘿嘿”地笑了再声,然后,调头就走,柳惊尘走了,夜慕枫似乎这才松了口气,他拿起手边的酒瓶子摇了一下,空的! 再拿起一个,摇晃一下,又是空的! 夜慕枫不由暗咒一声:“这小子,真缺德!” 然而,柳惊尘居然没有走远,只听他的笑声从远处传来:“我说夜慕枫啊,你身边不是大把暗卫吗?你不想做什么的,可以有大把的人帮你做啊,不象我,穷苦哈哈的,都要自己动手!” 这次,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随着淡淡的酒香也消失不见,似乎,柳惊尘真的远去了! 夜慕枫并不答柳惊尘的话——要知道,这喝酒可不是其他事情啊,这世上的许多事情,是要讲心情,更要讲对手的,就象是喝酒,一个人喝酒,就叫发-泄,两个人喝酒,就叫求醉,三个人喝酒,叫做热闹,四个以上的人喝酒,就叫酒喝千坏还显少! 而且,夜慕枫是不会和柳惊尘一般见识的——那个面冷心热的家伙,夜慕枫看惯了他可恨可厌的样子,但是,夜慕枫也同样看到了柳惊尘为了一个村子里的瘟疫,出既出银子又出力,到头来,自己还差点儿沾染上的事情! 所以,对于柳惊尘这人,正经事,就要正经地说,不正经的事,一定不可以正正经经地看! 手边,全部都是喝空了的瓶子,剩下的两瓶酒,也被柳惊尘揣走了,空空荡荡的屋顶上,就只剩下夜慕枫一个人,再就是他脚踢着空瓶子,朝着四处乱滚的声音了! 酒意上头,虽然并不醉,却有些热。夜慕枫解开衣衫,吹起了冷风。 这一到夏天,屋顶的风,是最凉,也最最舒服的。夜慕枫从小到大,都喜欢在夏天的时候,睡在屋顶,看一夜的星星! 忽然,有脚步声从远处而来,夜慕枫一下子坐直身体,因为,他听出那脚步声,居然是子午的。听到子午的声音,夜慕枫不由沉声问道:“子午,什么事?” 子午走得近了,他一直来到夜慕枫的面前,说道:“九哥,那边出事了……” 那边,就是指京城,而京城,就是指皇宫! 可是,怎么会出事了呢?要知道,夜慕枫来这边院并没有多长的时间啊,他出发得虽然仓促,但也将一切都交待得清清楚楚的啊,现在,居然又出事了么? 夜慕枫沉声问道:“什么事?” 子午走上前来,附耳,轻声地对夜慕枫说了几句什么。 夜慕枫一听,居然立时变了脸色,最后,他不由失声说道:“怎么会这样?” 子午点点头,脸色沉重地站在那里,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只听夜慕枫冷笑一声:“薛侍郎这次怎么说?” 子午摇摇头,说道:“说来奇怪,这次,薛侍郎居然什么都没有说!” 夜慕枫不由地蹙了蹙眉——什么都没有说么?这又是什么意思? 子午想了想,又说道:“不但是薛侍郎,就连安大人,甚至是傅大人……除了盛大人之外,他们,都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人持反对意见!” 夜慕枫仔细地想了半晌,摇头,说道:“不对……不对!” 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呢? 子午望着夜慕枫,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夜慕枫朝子午说道:“子午,你最近在京城有没有听过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呢?” 子午想了想,说道:“有啊……听说,薛侍郎呢,因为没有儿子生,所以,就讨了一个外室,养在井巷子里,但是,好象不知怎么地,被薛夫人知道了,所以,就闹得不可开交,听说这事啊,都闹到御史那里去了,他们正准备要拿薛大人问罪呢……” 夜慕枫点点头,说道:“那么,我懂了……安大人呢?” 子午又想了想,才说道:“安大人呢,就是儿子和一个丫头相好,那个丫头被送到了外地,儿子就寻死觅活的,也是让人焦头烂额……” 夜慕枫听了,冷笑一声,接口说道:“那么,傅大人家里,是不是小妾当家,夫人争宠,这妻妾之间,日日生事,也让傅大人无暇其他呢?” 子午点点头,说道:“回九哥的话,是的!” 夜慕枫站起身来,说道:“那么,我知道为什么了!” 子午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夜慕枫淡淡地说道:“你马上飞鸽子传书,让白衣去处理薛侍郎家里的事。让子寅去处理傅大人家里的事,剩下的安大人呢,这件事,恐怕得让蓝衣和子丑一起跑一趟了……” 夜慕枫拿手敲着另一只手背,他的眼神淡淡的,有说不出的讽刺! 子午听了,转身就走! 然而,一句“慢着”,成功地让子午停住了脚步,只听夜慕枫在身后说道:“那么,盛阁老家里没有出事,你就不觉得奇怪么?” 子午摸摸自己的头,说道:“可能盛大人会位高权重,他们不敢轻易的动他吧!” 位高权重么? 夜慕枫冷笑一下,为了那个皇位,为了能得这个天下,还有什么人,是不能得罪的呢? 夜慕枫朝子午说道:“你派人去盛阁老家里蹲着,他现在没事,可不代表以后都没事。要知道,盛阁老若是倒了的话,这一些人,就再没有什么说服之力了啊!所以,现在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不能给他们任何的机会!” 子午听了,连连点头,然后,飞快地准备去了! 子午走了,夜慕枫去还停在原处!此时,凉风徐来,吹在夜慕枫的身上,脸上,淡淡的,凉凉的,就象是情人的手,轻轻地抚过脸颊时的温柔,让所有的人,都舒服得直想叹气! 夜慕枫仰望星空,忽然微微地笑了起来! 你们,难道就这么心急么?甚至,连今年的冬天都等不到了? 心急的人,不要说等一个冬天,即便是等上一天,一个时辰,他们都觉得一生般漫长了。 但是,有些机会,有些事情,是必须要等,一定要等,不得不等的。那么,若你没有足够的耐心,又怎么能赢得最后的胜利呢? 夜慕枫相信,最后的胜利,一定是给那些早有准备的人,而他,就是准备得最多,甚至是最好的的。所以,这最后的胜利,就一这是属于他的! 当夜慕枫站在屋顶之上,仰望浩瀚星空的时候,平静了没有多久的商府之中。再起波澜。 而这次,起波澜的原因就是,商静盈,被救回来了! 商静盈被商宁蝶抱着,两人同时跌下了悬崖,那日,又突降骤雨,淹没了山坑,所以,那些人虽然找了许久,但还是没有找到商静盈和商宁蝶的人,抑或是尸体! 但现在,商静盈居然回来了,那么,商宁蝶呢?是被这些找寻的人杀了,还是囚禁起来了?抑或是根本就没有找到商宁蝶的人呢? 这几天里,商雪玉只好在府里等消息,而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她昏迷的这些时日,就连那两个前来报信的车夫,甚至是商紫如都没有回来,而她,一个原本伤最重,最最必死无疑的人,虽然还带着满身的伤,但是,却最早地回到了商府! 但现在的问题是,商雪玉回来了,商静盈也被救回来了,那么,剩下的两个人呢? 商紫如,甚至是商宁蝶,她究竟去了哪里呢? 这个问题,让商雪玉想得不由头都痛了! 商雪玉遥望商静盈的院子里,只见那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不用说了,那里肯定是汪蔻带了人,在那里彻底救治商静盈的罢? 第一百六十一章 商雪玉被烫伤 商雪玉微微摇了摇头,商静盈,你回来了,那么,商宁蝶呢?依照商静盈和汪蔻一贯的性格和作风,商雪玉知道,这次,商静盈和商宁蝶两人一起回来的可能肯定是没有了!但是,商静盈,希望你也不会蠢到在获救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杀了商宁蝶吧? 因为,若是商静盈够聪明的话,是一定不会杀了商宁蝶的。这个原因,其实就是和商雪玉的存在,有着非常深切的关系的! 一则,商宁蝶虽然恨商静盈害了自己的姨娘沈浓,恨不得即刻为自己的姨娘报仇。她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可以说是商雪玉暂时的盟友。但是,这就并不代表着,商宁蝶和商雪玉就一定会成为盟友,会联手对付汪蔻,以及商静盈! 因为,商雪玉和商宁蝶的性格都摆在那里呢,这两个人,一个固执,一个执着,一个聪慧,一个阴险,所以,截然不同的性格,注定了她们,即便不是仇人,也会是针锋相对的对手,所以,在短时间之内,两人是绝无可能成为朋友的! 不能成为朋友的两人,就绝没有联手对付商静盈的可能。而商静盈,反倒可以利用其中的利害关系,继续斡旋其中!商静盈若是运筹得当的话,说不定还会拣个渔翁之利呢!但是,若是商静盈鼠目寸光,急功近利的话,那么,效果可真的就完全的相反了! 要知道,这后宅之斗,最微妙的办法就是借力打力,多方面的牵制,有时,一个微妙的棋子,很可能就是你取胜的可能。但若是你将所有的棋子都给扔光了,那么,就剩下你下面对手的话,那么,即便是胜了,也是惨烈的胜利,代价相当! 这人活在世,就象是一棵小树苗的逐渐长大一般,随着根须的生长,关系也开始变得错综复杂,盘根错节。若你想将之连根拔起的话,那么,伤及的,可能就是更多的、甚至更更多人的血脉和根须了! 没有人能眼看着和自己有切身利益的人受到伤害而无动于衷,所以,这后宅之斗,通常不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族的事,甚至是更多人的事了! 但是,这充其量都只是商雪玉的个人想法而已,事实上,无论是依商静盈的性格,还是汪蔻的性格,都必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和自己作对的人,而非常恰巧的是,商宁蝶,就是那其中的一个! 商雪玉不用想,就知道商宁蝶若是落在商静盈的手里,一定不会有什么善终的了。想到这里,她不由地摇了摇头,微微地叹了口气! 商静盈回来的消息,不啻是一个重磅炸-弹,就那样毫无预兆地落在商府大院里。所有的人,都被惊动起来! 深夜的夏季,星辰满天,在那些暗暗淡淡的星光之下,商静盈的院子里,一反平日里的寂静和冷清,此时,变得人来人往,人声鼎沸! 那个结果,不外如是——这个院子的主人,也就是商府的四小姐商静盈,在昨晚的时候,突然获救了! 商静盈活着回来商府的消息,没有用半刻钟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商府,也同时惊动了商永霖和杜甄两个人。 此时,这两个人正坐在商静盈的院子里,看着床上那个包裹得严严实实,听人说伤得体无完肤的年轻少女,两个相顾一眼,不由都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商静盈回来是回来了,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她全身都伤得厉害,最重要的是,她至今昏迷不醒,这让汪蔻可是担心极了!此时,那个不可一世,嚣张跋扈的二姨娘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那个一脸憔悴,正偷偷地站在一侧抹眼泪的孩子的母亲! 太医正在里面诊查,这进去了许久,还是没有任何结果出来,只有煎药的童子,来来去去屋内和药房之间,不一阵,药的香气弥漫整个空间,那带着微微苦涩的气息,并没有让人感觉到松弛一点,恰恰相反的是,随着药剂的不断煎成,屋子里,气氛一阵的紧张。 坐在屋外的人,都想知道,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一道薄薄的幕帘,将屋里屋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没有人能透过幕帘,看到虚无的真实,更没有人在太医还没有出这道门的时候,就给予大家一个肯定的答复! 所以,大家只有等! 屋内的药的雾气,袅袅亭亭地传了出来,仿佛是一只被无形引线牵引着的蝴蝶,在屋内不停地盘旋,凝聚。同时凝聚着的,也有这空气,这空气,仿佛是一片薄薄的冲气幕,在经过空气对流的时候,不停地膨胀,不停地加厚,没有人知道,到了哪一刻,到了哪一个点上,就会“嘭”的一声,爆-炸开来。 屋外,各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极其隐秘的表情,似乎,大家正在观看一场生死相搏的盛宴,只要稍不留心,最精彩的一幕,就会从眼前溜走! 坐在椅子上的商永霖,一脸的颓废和焦急,惴惴不安的他,再没有了往日的威严和颐指气使,此时,一直紧张地盯着屋子里那一道薄薄的帘子。生怕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 虽然,此前的商静盈做过不少坏事,也曾经令商永霖失望不已,但天下没有不是的子女,单单这一场劫难,就唤起了商永霖和商静盈之间的血亲关系。虽然谈不上原谅,但是,此时在商永霖的心里,再没有什么,比这个已经垂危的女儿,更加的让人焦急,挂心了! 杜甄也坐在商永霖的身边,身体原本就不是很好的她,在经历了这一场又一场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外之外,她的整个人,都显得憔悴了不少。但当家主母就是当家主母,特别是在这个时候,身为管家之职的杜甄,没有办法不在这里,尽一分应该尽的职责! 而此时的汪蔻,再也没有了平日的颐指气使,骄横跋扈。她的双手交握着,不停地搓来搓去,搓来搓去,她的眼睛,已经有了红丝,可是她丝毫未觉,仍旧死死地盯着那一道帘子后面,似乎,那里面的,并不是一场急救,而是一场生死攸关的争夺! 商雪玉也来了,她陪坐在杜甄的身边,无声地安抚着心力交瘁的主母,不时送上一个温暖的微笑。 久违的茶水,终于被再次添满了。 商永霖诧异-地抬起头来,只看到商雪玉一张面无血色的,却充满担忧的脸,看到商永霖看向自己,商雪玉流露出一抹淡淡的苦笑,她小声说道:“父亲,您可是儿女们的顶梁柱啊,所以,您要先顾着自己的身体,知道不?” 商永霖此时哪里还有什么心思顾及自己的身体呢?但商雪玉如此说,他就如此应了! 接过商雪玉手里的茶,商永霖一口气就喝了下去。所幸的是,那茶水是商雪玉早就试好了温度的,若然不是的话,单单这一次,就可以将商永霖烫上个半死! 看到商永霖还要,商雪玉朝一侧聘儿拱抬了抬手,机灵的聘儿连忙手持茶壶走了过来,她先是朝商永霖快速地施了个半礼,然后,才将商永霖的杯子里续满! 商永霖一口气喝了三盏茶,这才似乎缓过气来。他摇了摇手,示意不要了。 商雪玉这才让聘儿退了下去! 夫人杜甄手边的茶,却动都没有动一下。她的身子骨原本就不好,此时,若再熬下去的话,怕真的会出什么事了! 商永霖看了一眼杜甄,小声说道:“夫人,这里有我在,你身子骨不好,就快些回去歇着吧!” 杜甄摇了摇头,面有忧色地说道:“不,我要陪着老爷——四女没有好,老爷让我怎么放心离去呢?” 商永霖听了,无声叹了口气,他伸出手来,轻轻地拍了拍杜甄的手,然后,转过头去,不作声了! 商雪玉也奉着茶水,来到汪蔻的面前,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汪蔻,说道:“姨娘,喝些茶水吧!” 汪蔻看了一眼秀恩爱的商永霖,还有杜甄,嘴唇咬得紧紧的,此时,听到商雪玉的话,她不由地冷哼一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假慈悲……我可不会忘记了,静儿可是你害的!” 商雪玉懒得和汪蔻一般见识,她也微微低下头去,用一个劝茶的动作,快速地朝汪蔻说道:“是我害了商静盈,怎样?我现在还要拿毒茶来毒你……你真的敢喝么?” 汪蔻被商雪玉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她狠狠地瞪了商雪玉一眼。哪知道,商雪玉侧了侧身体,刚刚是商永霖可以看到的角度,她柔声地劝道:“二姨娘啊,我知道你担心四姐姐,但是,你得先顾着自己的身体啊,你看看,这茶水我已经拿来了,您不喝一点儿,等会儿四姐姐醒了,你怎么和她说话啊!” 汪蔻有些厌恶地说道:“你走开!” 汪蔻用手一推,那茶水全部都倒在了商雪玉的身上。 一侧的聘儿看了,连忙拿着帕子就去帮商雪玉擦拭。商雪玉站在那里,脸上只顾得抽气。原来,那茶水居然是滚烫的,落在商雪玉的手上,她的手,立即被烫出了几个小小的气泡! 就连那茶盏,也是商雪玉险险抓住,才没有跌下地去,才没有惊动更多的人! 聘儿看着商雪玉的手,心疼地说道:“小姐,给姨娘奉茶,让奴婢去不就得了……您看看,这茶没有奉好,反倒还把您自己给伤了!” 商雪玉的手,已经长了一溜的红泡儿,她站在那里,苦笑着说道:“我不碍事的,净是些小伤,四姐姐还没有出来,想必姨娘担心,一下子急了些!” 红珊早就跳着,去找药膏去了。原本凝滞的气氛,也因为商雪玉的这一烫,而变得微妙起来。 杜甄冷眼看着这一切,心里十分的不悦,好了朝商雪玉招招手,说道:“五女,你过来我这边,让我看看!” 商雪玉乖巧地走了过去,走到杜甄的面前,她将手伸出来,伸到杜甄的面前,嘴里去低声说道:“母亲,请您放心好了,孩儿没事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商永霖发怒! 杜甄却是不由分说地拉过商雪玉的小手一看,只见地里,生了满手水泡,有的,已经充血,有的,还逐渐变红,而且,还在慢慢地长大。 杜甄看着,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她不由嗔怪起来:“五女啊,你也是刚刚脱难的人了,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呢?奉个茶而已,让丫头们去奉就是了,何必你要事事亲躬,亲自动手呢?” 商雪玉听了,不由低声地说道:“回母亲的话,四姐姐是和女儿一起出去的,女儿先回来了,有赖父亲和母亲的荫庇,还治好了伤……可是,四姐姐现在方回……” 商雪玉说着,几乎哽咽起来:“听说,四姐姐又受了比女儿还严重的伤,女儿心里难过,然而,女儿无能,不能帮到大家什么,眼看到大家都着急四姐姐,茶都没有一喝的,就想奉些茶水,让大家都润一润嗓子。待会儿,待四姐姐醒了,就可以去看她了!” 商雪玉说着,看了一眼汪蔻,抹了一把眼泪,又轻声地替汪蔻开解道:“母亲,请您和爹爹不要怪二姨娘,她也是因为担心四姐姐之故,所以,才急了些,推翻了女儿奉的茶水……” 杜甄看了一眼商永霖,自然没有说话! 这几乎已经形成一种默契了,只要涉及到汪蔻的事情,杜甄通常一个字都不说,自然有会商永霖出面!想来,商永霖已经发现了一些什么不寻常的东西,不愿意杜甄涉险而已! 一侧的汪蔻,不由地抽了抽唇——什么都是她的错么?谁让商雪玉春茶的?那个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主了,自己拿茶水淋湿了自己,还赖到她的头上来……哼,还有啊,那茶水,真不知道商雪玉做了什么手脚,商永霖和杜甄喝的时候,明明就是一点都不烫的,温度适宜,可轮到给自己的时候,却成了滚烫的滚水……这让汪蔻不得不怀疑,这商雪玉究竟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脚! 但,无论做了什么手脚都好,这伤的,可都是商雪玉,痛的也是她,所以,汪蔻自然的懒得理她了! 一侧的商永霖,自然将一些看在眼里,再听了杜甄和商雪玉的各方面,此时,他盛怒地说道:“汪蔻,你是怎么回事……啊,你是担心自己的女儿,可我的女儿,就不是女儿了?你将五女烫成这样,你到底是何居心……” 汪蔻听了商永霖的话,顿时气冲心头,顶撞的话,就要脱口而出,这个商雪玉,哪里是来奉茶?她明明就是来搅场子,找自己难看的嘛!说什么奉茶,为什么,那茶奉到商永霖的手里,温度刚刚好,可以一口气一饮而尽三杯,而到自己的手里,则是滚烫,滚烫的呢?还在她手上烫了水泡……哼!不用说了,这一些,都是这个女子的心计,为的只不过是让自己出丑就是了! 汪蔻愤而起身,反驳的话就在舌尖,然而,就在这时,站在汪蔻身后的连嬷嬷轻轻地扯了扯汪蔻的衣袖,并朝商静盈的内屋看了一眼。 只一眼,汪蔻就象是泄了气的气球一般,一下子泄了下去——是的,待会儿,还有一场戏要演的,若是她现在就发火顶撞的话,气走了商永霖,谁还做她下半场戏的观众呢? 想到这里,汪蔻忍了又忍,终于将那口恶气给咽到了心里去!只见她微微低下头去,咬着牙,忍辱含垢地说道:“老爷,婢妾知道错了!” 说完,汪蔻又朝着商雪玉又是一揖:“婢妾也是心急,请五小姐原谅婢妾这个做亲生娘的!!” 商永霖听了汪蔻道歉,脸色稍霁,但仍然冷冷地哼了一声,似乎不想再搭理汪蔻的样子。 而商雪玉听了汪蔻的道歉,则在一侧淡淡地笑,冷冷地笑。只见她在商永霖看不到的角度,朝着汪蔻走去,她一边走,还一边笑吟吟地朝汪蔻说道:“不碍事的,二姨娘啊,不是我说你,等会儿,四姐姐若是醒了的话,这事情还多着呢,您还是先用些茶水,润一下嗓子吧,要不的话,我怕您会顶不了啊!” 说完,商雪玉朝一侧的聘儿招了招手,聘儿将茶水重新递了过来。商雪玉拿着茶水,再一次走到汪蔻的面前,眸子里,全部都是冷冷的,讥诮的笑意! 头顶,传来商永霖不悦的轻哼。汪蔻咬咬牙,接过了商雪玉的茶水,还不忘记,低声说了句:“谢谢五小姐!” 商雪玉可是笑逐颜开啊,她朝汪蔻摆摆手,说道:“不谢,不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商雪玉低笑一声,她原本就背对着众人,此时,声音更是刚刚只能让汪蔻听得到。只听商雪玉略微微得意地说道:“看吧,二姨娘,我即便给你的是毒药,也有办法,让你在众目睽睽之下,忍气吞声地喝下去……呵呵!” 汪蔻一口喝下了商雪玉奉来的茶水,然而,才一进口里,她居然一下子全部都喷了出来——咸的,既咸又苦…… 这茶水,居然是商雪玉为她特制的,不但咸,而且苦涩无比,看来这商雪玉是想尽了办法,想要坑她一次的啊! 商雪玉一听,诧异-地说道:“怎么了?二姨娘,那茶水是不是不合你的胃口啊……可是,没办法啊,我的屋子里,是母亲按照份例分来的茶叶,就只有这些了……一定是二姨娘喝习惯了好茶,所以,不习惯啊!” 汪蔻就要将一口银牙咬碎! 什么乱七八糟的茶叶好不好啊?刚才那杯茶,她品出来了,那哪里是茶水呢?那分明就是酱油水兑的白开水啊,难喝无比,难喝无比! 汪蔻咬咬牙,一个深呼吸,将眼里的怒气掩去,她望着商雪玉,用咬牙切齿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是那水太过烫了!” 商雪玉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哎呀,你看看我这记性,刚刚奉给父亲的茶水,是刚刚晾好的,温度适应,可以马上喝的,但是……” 商雪玉一脸的为难,说道:“但是,那茶水用完了,姨娘那里的,倒是新沏的茶叶……” 汪蔻索性不再接商雪玉的话头了,她朝内屋看了一眼,有些不悦地说道:“四小姐生命垂危,难得五小姐还这么多话!” 汪蔻的意思,就是在讽刺商雪玉,兴灾乐祸! 商雪玉却是拿出帕子拭了拭眼睛,一脸悲伤地说道:“我和四姐姐姐妹同是一体,伤她即是伤我,都是我无能,没有保护好四姐姐……” 这下,汪蔻就要被气得七窍生烟了! 明明,就是商静盈想算计商雪玉,最后才被商宁蝶给推到了悬崖里,现在,商雪玉说这些话有什么意义呢?这说白了,岂不是在暗暗讽刺商静盈暗算她么? 汪蔻有些恶毒地看了一眼商雪玉的手,用眼神兴灾乐祸地说道:“哼,你的手不也伤了么……想暗算我,结果伤了自己,你不知道我多么开心么?” 商雪玉自然是读懂了汪蔻的话话的,她笑吟吟地抬了抬手,背对着众人,将刚刚涂上去的烫伤膏用力一抹,哪里还有水泡呢?那下面,根本就是白白净净的肌肤啊! 这下,汪蔻瞠目结舌起来! 这个商雪玉,平日里,玩阴谋,欺上瞒下的,此时,居然当着商永霖的面,做了这般手脚? 汪蔻眼睛一转,这若还是让商雪玉混得过关的话,那么,岂不是显得她汪蔻太窝囊了么? 汪蔻冷哼一声,一下子有了主意,她站起身来,似乎想去里屋看看,可在走到商雪玉的身边的时候,她头一晕,身子一斜,一下子斜到了商雪玉的身上,由于商雪玉正和杜甄说话呢,根本就没有提防,这一下,就将商雪玉撞开了,汪蔻一把握住商雪玉的手,忙不迭地说道:“五小姐,对不起啊,对不起啊,我好象听到四小姐在里头唤我呢,我想去看看,结果……” 汪蔻依旧举着商雪玉的手,并暗暗用力。商雪玉上举的手,刚好举到了商永霖的面前。 商永霖淡淡地瞄了一眼,只一眼,他的眼神居然就变了:“汪蔻,你真是太过分了,难道你不知道五女的手已经伤了么?你这样居心不良地将她的水泡挤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边,商雪玉痛得眼睛都要出来了,她连声说道:“姨娘,你轻些……我疼……” 汪蔻诧异-地松手,只看到商雪玉的手上,一连串的水泡,已经全部都被她挤破了,那里,渗着白色的水,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再看商雪玉的手背上,被汪蔻抓出了一个红色的手印,这样看来,还真是触目惊心!这下,任谁看来,都是汪蔻恶意算计商雪玉了! 这下,商永霖可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想也不想地挥手,说道:“铁福,将二姨娘给我拖出去,不要再让我看到她……” 商雪玉却是胜利地举起另一只手,原来,刚才那一片药痕,居然就在右手之下,商雪玉利用汪蔻心不在焉的时候,来了个乱上加乱。 现在,商永霖担心商静盈的心,已经被缓解了,汪蔻即便再闹,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了,这下,商雪玉就可以放心了! 这下,汪蔻再也站不住了,她头一晕,一下子跌倒在地! 铁福走上前来,拖了汪蔻就要走,商雪玉连忙阻挡:“爹爹,二姨娘只不过是性子急了一些,其实没有什么的,求您了,还是让二姨娘等到四姐姐醒来吧!” 商永霖咬咬牙,怒道:“汪蔻,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坐着,若再敢兴风作浪的话,看我不将你扔去家庙!” 汪蔻神色惨然,无话可说! 这一侧,商雪玉又用胜利般的眼神,看了汪蔻一眼——呵呵,输了吧?我现在这一搅局,倒要看看,待会儿,商静盈醒了之后,你又要怎样的哭天喊地,演戏一场! 第一百六十三章 商静盈的诡异 原来,汪蔻还真的想上演一番哭天抢地,声讨商雪玉,影射杜甄、并趁机帮商静盈,甚至是帮自己讨回一些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的。可现在,商雪玉已经先发置人,将这个场子和氛围都已经搅乱了,就算汪蔻仓促上场,也演不出什么经典出来的! 有些时候,大家讲究的是一种心境,而另外的时候,则需要一个特定的氛围,正如古话说得好,戏好唱,场子难搭。 汪蔻原本就辛辛苦苦地搭了这么个戏台,可现在,却被商雪玉这一折腾,全部都给毁得干干净净了! 商雪玉非但毁了汪蔻的场子,更毁掉了汪蔻唱戏的心情,更何况,已经没有了观众,汪蔻唱得出来,只能充作笑柄而已! 闹了这一场,大家的心思都淡了一些,就在包括商永霖在内,几乎所有的人,都感觉到这又是一件弱小的庶女,被强大的二姨娘欺凌的事情的时候,只有一个人、甚至是两个人的看法,与众不同! 不错,那两个人,就是坐在高座上的杜甄,还有就是一直站在她身边的奶娘李嬷嬷! 她们两个,都将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杜甄原本还不明白,商雪玉为什么要闹上这一场,可再一看汪蔻的眼神,杜甄不由地在心里打了个冷战——原来,汪蔻存的,居然是那样的心么?若真是那样的话,可真的,太可怕了…… 这边,汪蔻已经老老实实的,不再看任何人,也不再说什么话了。 今日里,汪蔻心挂商静盈,究竟还是被商雪玉占了个上风,她咬紧牙关,狠狠地看了商雪玉一眼,那意思,这事还没完! 是的,有一种恩怨,只要彼此双方还活着,就永无宁日,只要生命不息,一切的劣根性,都会随着生命,再次繁衍下去! 屋子里的蜡烛,换了一根又一根,旧的烛泪,被那些丫头们给清理干净了。新插的烛台上,再一次光亮如昔! 随着蜡烛的更换,这屋子里的光线,也明明灭灭,暗影幢幢! 再加上窗子半开,暗风徐来。当那些风,绕到屋子里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一阵入骨的凉意! 眼下,盛夏刚过,似乎,秋天的脚步,就已经近了! 烛光被风一吹,满室飘飘摇摇。就在这时,内室的帘子,忽然被掀开了,经过长久的诊脉,那个面色疲惫的太医,终于从屋内走了出来。 他先是吩咐药僮继续拿药,另外,自己走到商永霖的面前,说道:“商老爷,令嫒已经无忧了!” 商永霖原本吊着的心,终于给放下了,他仔细地听了太医对于商静盈的诊断之后,想了想,说道:“辛苦太医了,铁福,让人付双倍的诊金,送太医回去……” 铁福应了一声,送了太医,转身就走! 这边,帐子内,传来谁虚弱的声音,汪蔻看了脸色一喜,就要朝里冲。可是,看到商永霖阴沉的脸色,她欲前冲的脚步,一下子顿在那里。 只听一侧的杜甄说道:“老爷……” 汪蔻看了一眼屋内轻微的说话声音,她走上前去一步,朝商永霖说道:“老爷,难道说,您不进去看看静儿么?” 只听商永霖淡淡地说道:“女孩儿家的闺房,我是不宜进去的,现在静儿没事,我就放心了……” 商永霖说完,转身就走! 一侧的汪蔻,听了这话,却觉得心如刀割!她不由地提着裙子追上前两步,有些不甘地说道:“老爷,静儿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商永霖转过脸上,冷冷地看了汪蔻一眼。 灯光,吹动烛火,映着商永霖的脸上,明明暗暗,他站在那里,望着汪蔻,淡淡地吐出字眼:“静儿是我的女儿,我知道,可是,五女也是我的亲生女儿……难不成,你忘记了么?” 汪蔻被这一句话震得站立不稳,几乎跌倒! 商永霖的话,居然是在告诉她,因为她“陷害”了商雪玉,所以,商永霖自然也不去看她的女儿了! 汪蔻顿时七窍生烟……商雪玉,商雪玉,难道说,你真的没有觉察到,这一切,都是商雪玉在搞的鬼么…… 然而,汪蔻已经再没有机会说什么了。因为,商永霖已经转过身去,迈开脚步,朝着屋外的深夜走去! 汪蔻怔怔地看着商永霖的背影,只觉得,商永霖每走一步,将他与她之间那唯一的感情联线,就扯断一根……越走越远,那线断得就越多,汪蔻伸出手去,想要挽留什么,然而,她的手里,除了一大把被扯断的引线之外,一无所有! 是的,她一生倥偬,拼命地想将整个商府都据为己有,可是,此时的一刻,她才发现,原来,她努力了半生,却两手空空,一无所有! 汪蔻看着商永霖逐渐模糊的背影,心里痛得说不出话来——若是不爱,便可以放下,但若是爱了,又怎么能够放下? 但是,时光如逐,有些人,有些事,正随着岁月的洪流,离我们,越来越远! 汪蔻扶着门框,站在那里,身体遥遥欲坠。 一侧的连嬷嬷走上前来,朝汪蔻低声说道:“主子……那个……” 汪蔻无力地摆了摆手,示意连嬷嬷什么都不要说了!她原本准备好的,要演给商永霖看的戏码,现在,观众已经离场了,她又何必再去费力表演? 笑话,演给谁看?是给那个一直踩在她头顶的杜甄看,还是给这个居心叵测的商雪玉看呢? 一瞬间,汪蔻感觉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无力将她紧紧地包-围。包-围。那种丝缠线绕的感觉,竟然让她慢慢地喘不过气来! 帐子这内,传来商静盈醒来之后,虚弱的声音。汪蔻打起精神,准备去看她唯一的女儿! 这边,杜甄已经进去了,空空荡荡的屋子里,就只剩下商雪玉正在不远处,冷冷地望着她,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流露着凉薄的洞察和冷漠的残酷! 汪蔻看了商雪玉一眼,居然看到了波滔汹涌的恨意!宛如被死神离散的灵魂和躯体,些时融合了,正呼啸着,朝着张牙舞爪地示威! 一瞬间,汪蔻的心里,居然浮出说不出的疑惑和惊讶——这个商雪玉,为何如此恨自己呢? 然而,这个世间,有许许多多的事情,是根本就没有答案的,又或者说,答案就在不远处的地方,但是,你却没有胆量却轻轻触破! 汪蔻已经失去了和商雪玉说话的所有动力和兴趣,甚至连讥讽的,都没有半句了,她几乎是漠然地从商雪玉的身边穿过,朝着商静盈的内帐子里走去! 商雪玉站在原处,倾听着杜甄关切的问候,还有商静盈虚弱的对称,然后,她举步就要走进帐子,然而,就在这时,她的心里,却无来由地怔了一下——不对劲,不对劲…… 可是,究竟有哪里不对劲呢? 商雪玉还真的说不清楚! 商雪玉想了想,也跟着跨进了屋内,只看了一眼,商雪玉就倒吸了一口气! 床上的商静盈,哪里还有人的模样儿呢? 她的全身包-裹着纱布,她双手、双脚上,也都包裹着纱布,就连她的脸上,头上,也都缠着厚厚的纱布,那个被包裹得象是木乃伊的人,此时躺在床上,双眼咕噜咕噜地望着眼前的人们,正小心翼翼地说着话,一字,一顿,一顿,一字! 然而,还是不对劲! 商雪玉用力甩甩头,将心里的疑云甩开,她走上前去,朝商静盈笑吟吟地说道:“四姐姐,你回来就好了,你可知道,全家都在担心你啊……” 商静盈几乎是费力地看了商雪玉一眼,她的眸子里,流露出空洞无波的神情,几乎是淡漠得没有眼神的轻蔑,只听她费力地说道:“不好意思……让大家,担心了……” 霎那间,商雪玉重重地怔了一下! 她明白什么地方不对了——商静盈的眼神不对劲儿…… 商静盈以前看着她的时候,恨意根本就不加以掩饰。但眼前的商静盈,只是漠然而轻蔑地看着自己,除此之外,再看不到任何的颜色! 商雪玉站在那里,霎时间,头脑已经转了百转! 就在这时,一侧的汪蔻抹着眼泪,朝一侧的杜甄说道:“根据找四小姐的回来说,她整个人都摔下了悬崖,摔在地上,所以,手脚和肋骨都给摔断了,然后,又不好彩地又撞到了石头,现在,已经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了……有些人,有些事,她都变得混淆不清,辨别不明了!” 汪蔻的话,似乎是对杜甄说,更象是对屋子里所有的人说的,她似乎在告诉大家,要接受一些什么一样,至于那些东西是什么,这点儿,商雪玉可想不出来了! 杜甄是女人,毕竟心软,此时,她听了商静盈的话,不由微微叹了口气,有些动容地说道:“唉,真是遭了罪了啊……我可怜的孩子……” 一侧的汪蔻,还有连嬷嬷,都在暗自抹着眼泪! 然而,商雪玉却越来越多的疑云浮上心头! 当日里,商雪玉所处的位置,正在那悬崖的边上儿,她曾经站在崖边朝下看,只见那下面,可是漆黑的一片,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若用一句话来概括的话,真可以说是深不见底! 可现在,汪蔻居然说商静盈落到崖底,又撞上了石头,然后,失去了记忆? 商雪玉并不是一个没有常识的人,按照她所知的常理来估计的话,那个山崖,要么是下面有水,跌下去的人,才会侥幸不死。要么,就是跌到了什么枯草之类的软的东西上面,否则的话,以商雪玉的目测,任何人跌到实地上的话,一定会摔个半死,而且,绝对没有生还之理的! 可现在的结果是,商静盈不但回来,而且,她是活着回来了,不但活着回来。而且,还奇迹般地,可以说话,神思清醒。 第一百六十四章 水和月,镜和火 别的不说,单单是这一点儿,就和商雪玉被人抬回来的时候,已经气息奄奄,虽然经过神医的医治,但还是昏迷了整整数天,右手骨断,到现在还抬不起来来比,还真的不可以同日而语! 但这个,正是令商雪玉非常怀疑的地方! 而且,更令商雪玉怀疑的是,汪蔻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因为,那样根本就不和任何现场相符合的话,却被汪蔻理直气壮地说出来,而且,那语气急切,宛若她人就在现场! 但商雪玉知道,那一日,都在现场的人,已经真的不多了。那些匪盗,死伤无数,黑衣人之中,鲜少有人生还,更重要的是,就算是真的回来了,依着那些黑衣人的记忆,也不可能描述得象商雪玉知道得如此的清楚,因为,商雪玉最初所站的位置,和商宁蝶和商静盈一直跳下去的位置,就在同一个位面! 但是,汪蔻居然这样精心编造谎言,她可是想用来掩盖某一种不为人所知的目的么? 商雪玉紧紧地盯着汪蔻一开一翕的口-唇,心里不由地再次发出疑问——汪蔻想要竭力掩盖的那个目的,究竟会是什么呢? 不得不说,这一切,还真的不得而知! 商雪玉不由地朝商静盈看一眼。只见床上的女子,根本看不清面目,只有一双清冷的眸子,犹如埋藏在极冰雪地里的两泓潭水一般,冷冷地,冷冷地看着大家,凛冽刺眼,茫茫若若,根本就看不出除了漠然之外的,任何的表情! 商雪玉似乎被什么蜇到了一般,她无声无息地后退半步,然后,就定定的在杜甄的身后站定!她的眼睛,始终紧紧地盯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商静盈,脑子里,却开始急速地旋转起来——说不出为什么,自从商雪玉进了内屋,当她第一眼看到床上躺着的商静盈开始,她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是很妥……但是,若你真要问她究竟什么地方不妥的话,商雪玉还真的想不出来。她非但说不出来,而且,也根本就无从解释! 那感觉,就象是一簇开在雾霭深处的繁花,你明明就知道它鲜艳欲滴的颜色,可是,当你想伸手采撷的时候,却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的来路! 是的,商雪玉就是找不出来,这个商雪静盈,究竟是有什么东西、什么地方不对! 商雪玉还在低头,苦思苦想呢,这边,杜甄已经准备起身告辞了! 很显然,这一场长久的等待,已经耗费了杜甄的太多精力,此时的她,虽然还强自支撑着,但亦已经是满脸疲倦,眼皮下垂了。床上的商静盈见了,难得地、体贴地说道:“母亲,让您担心了……您等了这么许久,想必也累了吧?女儿现在已经没事了,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商静盈的声音很低,却又恰好是大家可以听到的音量,就似乎是她刻意压低的,却又努力支撑的声音。商雪玉摇摇头,不对,总之,那声线也不对! 杜甄实在是太疲倦了,所以,她也就没有推托,只是点点头,又再叮嘱了几句商静盈身边的丫头几句,这才转身,走出去门了! 商雪玉跟着杜甄也走了,只不过,她一脸的心事重重的样子,根本就看不出有任何的难过。 两人走出屋子的时候,这才发现,经过一夜的等待,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 轻雾如隔纱,若有若无地横亘在天地之间,遮拦了所有的,五颜六色。 那样的隔纱,明明伸手不可触,然而,却那样坚定在横在那里,让人犹如雾里观花,什么都看不清楚! 一阵冷风吹来,走在前面的杜甄,忽然打了个寒战,然后,她弯下腰去,轻微地咳嗽起来! 商雪玉连忙从李嬷嬷的手里取过袍子,抖开,轻轻地覆在杜甄的肩膀上,她轻声说道:“母亲,早上天凉,您可要注意身体!” 杜甄慈祥地笑了笑,她拍了拍商雪玉完好的右手,温暖地笑道:“有心了,孩子……” 商雪玉知道,杜甄有事要问自己。她索性说道:“母亲,这天眼看着也要亮了,女儿的院子离这里比较近,不如,您去女儿的屋子里稍微歇息一下,女儿也真这个机会,让人准备一些早膳,您在女儿这里用过了早膳,再回去休息吧?” 杜甄想了想,看看身后只剩下一个轮廓的院子,遂点点头,说道:“我还真有些累了……就听五女的吧……”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地,朝着商雪玉的院子里走去! 身后的聘儿,早就一溜烟地跑去厨房传早膳了,只有李嬷嬷,眼神沉思地看着眼前的杜甄,眸子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颜色! 进了屋子,关上门的时候,商雪玉奉了茶上来,然后,站在杜甄的身边,开始乖巧地听她训诫! 杜甄指了指一侧的椅子,商雪玉轻轻地坐了上去,但本着对杜甄的尊重,她只坐了半边身子,另外的半边,微微前倾着,做了一个认真聆听的姿态! 只听杜甄语气严厉地说道:“五女,我虽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我却知道,你是故意的……告诉我,为什么用要伤害自己身体的方式,去做那些无谓的事情?” 商雪玉听了,却是轻笑一声:“母亲,难道您没有感觉到,二姨娘将会唱什么戏码么?” 杜甄听了,脸上的愤怒微微地滞了一滞,她随即毫无表情地说道:“汪蔻那人的性格,我怎么会不清楚呢?她必然是想趁着商静盈醒来的时候,做一出戏,让你爹爹对她心怀内疚,从而再次取得你爹爹的宠爱而已……” 男人的宠爱,向来都是镜花水月,只有那些看不透的人,才会奢望所谓的天地一心,天长地久! 其实,这世间,天长久,地长久,万水千山,皆可以与天同寿。人类,犹如蜉蝣一般的寿命,又何谈可以长久呢? 商雪玉听了,点点头,又摇摇头,她没有说话,只是醮着茶水,在桌子上,轻轻地写下了几个字! 看了那几个字,杜甄的眼里不由一震。她随即恢复如常,而是板着脸训诫道:“无论怎样,都有我在是不是?你一个小女孩儿家家的,难道不知道女儿肌肤娇贵的道理么?为了那样不值得的人,伤害自己的身体,若是你的亲姨娘在的话,又要怎样心疼?” 商雪玉微微垂下头去,有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正在一滴一滴地落下…… 在杜甄没有看到的角落里,商雪玉的脸上,流露着抽搐的、痛苦的神情——母亲,您可知道,这原本担心我的,就只有你! 可是,我不要你的心疼,我所要的,就是你的幸福安康,一生无忧! 正因为如此,我才愿意为你,消除所有的障碍! 商雪玉的表情,看在杜甄的眼里,她顿时觉得自己失言了! 小小的商雪玉蜷缩在椅子上,她一手抱着另外一只手臂,眼睛微微下垂,长长的发丝如水,垂落下来,遮住了她所有的表情。 有那么一瞬间,杜甄的心里,居然生出了一种恍惚,仿佛,这个椅子上坐着的,并不是什么五庶女,而是她小小的女儿,正坐在那里,可怜而且孤独! 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娃儿,不幸和最狡猾的汪蔻结了仇,她除了拼尽全力地保护自己之外,哪里还有时间,来想自己挣扎的方向对于不对呢? 杜甄有些心疼地将商雪玉揽在怀里,轻声地说道:“好了,孩子……你也是母亲的孩子,母亲一样也是心疼你的,正因为心疼,才会责怪,你可明白么?” 商雪玉的眼泪,终于一滴一滴地落下,她心里竖起的屏障,就在杜甄的这一抱着,终于“咔喇喇”地碎掉。 商雪玉抬着泪眼,哽咽地朝杜甄说道:“母亲说得是,下次,孩儿再不敢拿自己的身体作赌注了!孩儿听母亲您的话,好好对待自己!”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虽然,这具身体,已经不是原来的那具,虽然,这个亲生的母亲,已然认不出自己! 商雪玉在杜甄的怀里,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搭上了杜甄的脉腕!这一段时间以来,她都很想帮杜甄看诊,但是,杜甄人忙,她又不好轻易近身,唯有这一次,才可以真真正正地接触到她! 杜甄的脉像,仍旧若有若无,疯牛草的毒性依旧存在,只不过较之以前,已经淡了许多,但是,也正开始渗入心脑,极为虚弱地腐蚀着杜甄的神经! 商雪玉的眸子里,有复杂的颜色掠过——虽然,杜甄的身体经过调养之后,那些疯牛症之毒,并不会轻易地发作,但是,若真的遇到了什么强烈刺激的话,还是一样的,会被释-放出来,到了那时,仍然是一发不可收拾! 看来,她得抽空,去找一下那一八位所谓的柳神医了,看看他究竟要什么样的条件,才会帮杜甄看病! 商雪玉心思百转,杜甄完全都不知道,她只是抱着怀里小小的身躯,心疼商雪玉是如此的瘦弱,如此的单薄!两个人心有所思,也同时心照不宣! 时间,从两人的衣角轻轻地滑过,就象流水一般,一去不返。 商雪玉在杜甄的怀里窝了良久,最后才有些羞赧地站起身来,她小心翼翼地说道:“母亲,不好意思,让您担心了!” 杜甄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五女,我看得出来,你的心里,沉淀了太多的仇恨,你有太多的执着和太多的放不开,我并不知道,你心里究竟隐藏了什么。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五女,这后宅里的争斗,通常都是智与智的争斗,亲情和亲情的争斗,大家都是血亲嫡脉,你不是一个‘输’字,我就是一个‘赢’字。母亲向来认为,这输赢固然之重要,可自己的本心,却更加重要,因为,你若是赢得了整个天下,但若是输了自己,你也不能算是真正的赢家!” 那样的话,令商雪玉悚然一惊! 杜甄还是看出来了么?她看得出来,自己心里有恨,自己不肯放弃?那么她是否看出来了,自己对她不寻常的依恋,还有对琪儿说不出的亲密呢? 第一百六十五章 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商雪玉并不是怕杜甄知道什么,而是怕杜甄在知道了之后,影响到了什么!杜甄的身体,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一直都算不上好,而且,她向来对儿女极为体贴,轻不得,重不会的,这样,也会造成她的更大的负担! 但愿,杜甄一切永远都不要知道!因为,上一世的自己,误信了狼虎之言,从而害得母疯弟死,在自己有能力的时候,没能救到她们,那么,在今生今世里,自己要用自己的方法,保得自己最亲的两个人,一世平安! 杜甄真的在商雪玉的房里用完了商雪玉亲手为她布置好的早膳,除了吃到了杜甄最喜欢吃的绿豆饼之外,又额外地多喝了两小米粥,直到她觉得撑得受不了了,这才笑着,叫商雪玉不要再管自己了,赶紧吃她的去! 商雪玉的饭量原本就不大,她只用了一碗粥,又吃了一小块饼,就吩咐聘儿将剩下的全部都撤下去了,至于那些剩下的点心,自然的,就全部都赏给了这些丫头们了! 杜甄摸着肚皮,朝一侧的李嬷嬷笑道:“嬷嬷,你还记得不?我已经多久没有吃得这么饱过了?” 李嬷嬷小心翼翼地替杜甄端来茶水漱口,待一切停当,她才笑着说道:“小姐您啊,这一段时间忧思过甚,所以午膳都用得非常的少,现在,终于看到您在五小姐这里吃饱了一次,奴婢忍不住的想说,想您以后都在五小姐这里用膳了……” 杜甄笑着朝李嬷嬷摆了摆手,说道:“还是算了吧,你没看五女一直忙着帮我布菜,她自己都没有用到什么?她人原本就瘦弱,身子还没有好,我若是每天都来的话,你还要不要她活了?” 李嬷嬷听了,连连告罪! 商雪玉当然明白,杜甄不可能每天都到自己院子里来的,且不说杜甄的事情原本就多,再加上杜甄性子冷淡,偶尔的相谈倒是可能的,但若天天来的话,还真成了她的负担了! 所以,商雪玉笑着说道:“母亲天天来,女儿倒是愿意……但是,让母亲天天这样走,女儿又心疼得很,倒不如的,以后女儿还是去母亲的房里蹭饭算了,这样的话,既可以侍候母亲,又能吃到好吃的菜……” 杜甄听了,脸色一肃,说道:“怎么,谁又克扣你的饭食了?” 自从杜甄接手,上下清一色都是汪蔻的人,已经习惯了阳奉阴违的她们,又怎么甘心听从杜甄的话呢?但是,商雪玉暗地里整顿了几次,清走了那些居心叵测的,更换了一些从此的老人,现在,杜甄的话,几乎可以上传下达,再没有任何的阻碍的了! 商雪玉一听杜甄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她连忙说道:“回母亲的话,并没有任何人克扣……” 说着,商雪玉偷偷地看了一眼李嬷嬷,小心翼翼地说道:“只是,女儿知道,李嬷嬷的厨艺了得,但凡寻常的膳食,到了她的手里,都能化腐朽为神奇,所以,女儿很想尝试一下呢……还在心里馋了许久……” 杜甄的身边,有两大才人,以前是叫两大才女来着,一个,就是从医后又弃医的牛嬷嬷,现另外的一个,则是稍通医理,但是精于烹饪的李嬷嬷! 这两个嬷嬷,自从少女时期,就陪着杜甄一起长大,一直到现在,已经匆匆数十年过付出了!听了商雪玉的话,杜甄的心里,又有些恍惚起来,她依稀记得,小时的商明玉,最喜欢用这样的语气,哄李嬷嬷煮东西给她吃…… 杜甄摇了摇头,将一切的想法摇开,她转头,朝李嬷嬷笑笑说道:“李嬷嬷,听到没有?你有空了,就煮些饭菜,给五小姐送来吧!” 李嬷嬷听了,连忙答应。 而商雪玉又阻止道:“女儿只是说说而已,嬷嬷要照顾母亲,已经累了,母亲掌府,手下人手又不太足够,所以,女儿怎么敢打扰李嬷嬷呢……” 话说到一半,商雪玉又羞赧地说道:“但是,若是李嬷嬷为母亲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女儿去蹭上个一餐半餐的,希望母亲不要笑女儿才是……” 杜甄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李嬷嬷听到没有?以后,但凡你煮了膳食,都多准备一份,然后,唤五小姐过去吃,明白不?” 李嬷嬷笑着“哎”了一声,又连忙应下了! 一时之间,屋子里其乐融融,让人不忍离开! 但是,杜甄终归是累了,随着她坐了这一会儿,脸上的疲惫之色渐浓,她站起来,就准备走人了! 原本,杜甄的头发也有些松了,商雪玉提出,让她梳妆罢了再走,然而,杜甄摇了摇头,却拒绝了! 看到商雪玉的脸上,有淡微的失望,杜甄拍着商雪玉的手,说道:“五女啊,非是母亲不愿意在你这里化妆,而是你这一双手……母亲心疼啊,你若要替母亲梳妆,以后有的是机会,何必急在今日呢?更何况,你的手伤了,以后闲了,多来陪陪母亲……” 这样的话,很显然的,又将商雪玉和杜甄的距离拉近了半步,既安抚了商雪玉,又委婉地表达了她的关心和担心! 商雪玉哪里有听不明白的道理呢?她欢欢喜喜地应了一声,就送了杜甄回去休息。 看着杜甄消失在前面的花径尽头,商雪玉这才若有所失地回到自己的屋子!有杜甄在的屋子里,就有了家的感觉,杜甄的音容笑貌,还有她温和而慈祥的语气,都让商雪玉觉得,她犹在前生,母亲还是母亲,她还是她自己!那时的母女,亲密无间,她经常为母亲梳妆,而杜甄最最喜欢的,就是她梳出来的飞仙髻。 那时,雍容的母亲,率真的她,两张笑脸,映容在那面棱花镜中,相映成辉,羡煞旁人! 身后,绯衣一声轻轻地催促,让商雪玉回到了现实! 商雪玉先是怔忡,然后,不由地发出一声叹息! 是啊,前世已矣,今生重来。她是回到了过去的青葱岁月,但是,却再回不到那种浓浓亲情的无间氛围之中! 但,商雪玉仍旧感谢命运,再一次的,将她送回了清醒的母亲的身边,并让她有机会,为母亲尽一分力,写十分的的孝道。 虽然,商雪玉再不能以大小姐商明玉的身份侍奉在杜甄的身边,但是,她却可以以另外一个女儿的身份,在杜甄的膝下承欢!任何的缺失,对于母亲来说,都是遗憾,但是,另外的弥补,却可以逐渐温暖那几乎冰凉的心! 杜甄走了,商雪玉怏怏不乐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看看天色已经放亮,头顶朝日璀璨,天地之间,五色俱齐,六辉掩映。那样的天色,那样纯净得不沾染任何尘埃的空气,都让商雪玉生出了要出去走一走的想法! 于是,原本准备去休息的商雪玉索性从床上坐了起来,她顺绯衣帮自己梳妆,并特意交待着,要化些淡妆,这样的话,才能将脸上的憔悴之色全部都遮去! 天下女子皆爱美,商雪玉也不外如是。再加上,豆寇之年,谁不想多些关注,多些欢喜呢? 商雪玉一边唤红雨出去拿水,另外一方面,专门叫了绯衣帮自己来梳妆! 绯衣来自京城,见惯了那些达官贵人,名媛淑女,所以,她所梳的发型,较之红珊,甚至是红雨和聘儿,都更加的可心。再加上绯衣性子严谨,又不喜奢华,在挑选衣服和首饰这方面,也有独具一格,不落俗套!单单这一点,就得到了商雪玉的赏识,所以,但凡是绯衣帮自己梳妆,商雪玉可以说是既放心,又满意! 绯衣从外室走了进来。她的手里拿着梳子,准备来帮商雪玉盘头发,但是,她走到妆台之前,只看了一眼镜子里的商雪玉,就摇摇头,不假思索地说道:“小姐啊,这脸上的憔悴,可以用妆容遮住,但是您想过没有?您身子原本就不好,这又熬了一晚上的夜,现在,一双眼睛象兔子一般,哪里是妆容能遮得住的呢?” 一侧的红雨刚好来送水,此时,她一听绯衣的话,顿时笑得直不起腰来,满盆子的水,也差点儿全部都倒掉:“哈哈,绯衣,兔子……你居然敢说小姐是兔子!” 绯衣不客气地看了红雨一眼,说道:“我哪里是说小姐是兔子了?我只说,眼睛是用妆容掩盖不了的,小姐这个时候,不适宜再出去,要好好休息,明白了么?” 红雨好不容易放好水盆子,然后,又捂着肚子弯下腰来:“哎呀,笑得我肚子都疼了……绯衣,你劝人的办法,倒和你做人一样,别具一格啊!” 绯衣冷冷地看了红雨一眼,示意她不要吵闹!因为,商雪玉有一个习惯,在早上的时候,她是不大愿意说话的,不但不说话,而且,还不喜欢别人吵她! 红雨这才想到商雪玉的习惯,她不由地吐了吐舌头,然后,将拧好的毛巾递到绯衣的手里,自己则轻手轻脚地走到一边,再不敢多说半句话了! 商雪玉的脾气很好,对下人也非常的和善,但是,所有和她亲近的人却都知道,这并不是你可以冒犯她的理由。 因为,真正发怒的商雪玉,可以不用任何一个字眼的,就让人战栗得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种威慑,更是一种积累下来的威严,还有那种骨子里生出来的,高贵之气!有很多时候,绯衣都觉得自己的主子,不但不象一般的庶出小姐,看她的言行举止,更象是出身王候世家的小姐,就是宫里的娘娘和公主子,都一样的不遑多让! 绯衣看着红雨走开,她不由地转过头来,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商雪玉。生怕自己的话,或者是红雨肆无忌惮的笑,惹得商雪玉又不开心! 其实上,这一段时间,商雪玉都心事重重,虽然绯衣这几个丫头不说,但是,大家都是知道的,商雪玉的心里,其实是有很多的心事! 第一百六十六章 商静盈的蹊跷! 这接连不断的伤,接连不断的祸事,几乎每一件,都和商雪玉脱不开关系,相信仅仅因为这一点儿,商雪玉的心里,都是极为难受的!而更让商雪玉难受的则是,她面对着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无能为力! 因为心情不好,商雪玉这段时间又噩梦连连,这些守夜的丫头们,几乎经常都在半夜里,听到商雪玉痛苦的梦呓,有的时候,她们甚至不得不叫醒她,好让她脱离噩梦,重新入睡! 因为商雪玉心情不好,所以,更加喜静,有时,这些丫头们动作大了,她都会觉得心烦,虽然,没有人因为这事被指责过,但是,大家都非常的明白,所以,也会尽量的放轻脚步,不惊扰到她! 然而,没有指责的声音,就连一个不悦的眼神都不曾看到。 而且,更令绯衣意外的是,此时的商雪玉,只顾低着头,手指按着额头,象是根本没有听到她们的话一般,她正蹙眉苦思,象是遇到了什么难解之事一般! 绯衣看了商雪玉的表情,不由心中一惊,说道:“好了,小姐,看您的精神实在不好,所以,我们暂时就不梳妆了,您回到床休息一会儿吧?好不好?” 可是,绯衣的话,商雪玉依旧听若未闻!似乎,她已经深深地陷入了自己所编织的茧里,根本就没法子摆脱! 直到绯衣一连叫了三次,商雪玉才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地抬起头来,她看着绯衣,说道:“绯衣,怎么了?” 绯衣摇摇头,朝商雪玉说道:“小姐,您累了,从您的眼睛里就可以看出,您还是回去休息吧,好不好?” 从眼睛里可以看出吗? 商雪玉的心里,忽然灵光一闪,她一把抓住绯衣的手腕,说道:“绯衣,你是说,一个人的累,可以从眼睛里看出来么?” 绯衣虽然有些好奇商雪玉的问题,可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是的,小姐,一个人的累与痛,都是可以从眼睛里看出来的,一个人,就算怎么再伪装都好,可是,眼睛却是不能骗人的……” 一个人,就算伪装得再好,可是,眼睛却是不能骗人的! 商雪玉重复着绯衣的话,咀嚼着任何一个字眼,就连心里不断的浮出来的灵光,一点都没有放过! 一个人,就算伪装得再好,可是,眼睛却是不能骗人的! 伪装得再好,眼睛不能骗人! 那些话,在商雪玉的脑海里,来来回回的响,来来回回的响,似乎在提醒着她什么,可是,她想捕捉住心里一闪而过的灵光,过了半晌,却是徒劳! 最后,商雪玉只好颓废地说道:“好了,我想不起来,不想了……%” 绯衣奇怪地说道:“小姐,您在想什么呢?” 商雪玉心不在焉地说道:“我在想商静盈呢……我总觉得,她有些什么不对劲儿呢!” 绯衣听了,想了一下,说道:“小姐,要不要奴婢今晚的时候去打探一下呢?” 绯衣的功夫,原本就偏向追踪,所以,让她去探查什么的话,可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 然而,商雪玉却摇了摇头,说道:“不……不用了!” 一侧,绯衣作为商雪玉的秘密武器,在非必要的时候,商雪玉自然不想让她显露出实力出来, 更重要的是,绯衣上次被汪蔻打的时候,就说过,汪蔻的身边,暗士不止一个,所以,他们对商静盈一定防范得非常之严密,而绯衣在不了解情况之下,若是贸然前去的话,被他们发现,以后,可就真的麻烦了! 绯衣知道商雪玉担心什么,她毫不在意地说道:“奴婢想小姐真是多虑了……二姨娘早就知道奴婢会功夫的了!” 商雪玉一听,顿时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绯衣说道:“奴婢是说,二姨娘想必早就知道奴婢会功夫的事情了!” 商雪玉蹙着眉,说道:“怎么?绯衣,你和他们交过手了?” 绯衣摇摇头,说道:“小姐昏迷不醒的那几天里,有刺客前来刺杀小姐,奴婢和那刺客过了几招……” 商雪玉眨眨眼:“……” 看到商雪玉半晌没有说出话来,绯衣继续说道:“但奴婢不愿意张扬,奴婢会功夫的这件事情,在这个院子里,也只有聘儿才知道,那天,她碰巧也看到了,但是,我叮嘱她不要乱说出去……” 商雪玉沉默了半晌,说道:“那么,绯衣,你又一次救了我的命了?” 绯衣纠正说道:“是一次……小姐……上一次呢……” 绯衣的话还没有说完,商雪玉已经断然说道:“我只知道,在不离山上,是你救我的,而且,你还因此失去了你的父母……” 绯衣明白商雪玉的话,她连忙点点头,说道:“奴婢知道了……” 商雪玉有些不解地看着绯衣,说道:“当时,我不要你的时候,你完全可以告诉我这件事,我一定会重新考虑的!” 绯衣不在意地说道:“绯衣已经认定了小姐是自己的主子,绯衣的心,主子一定能感觉得到的,所以,奴婢并不担心小姐会赶走奴婢……再说了,那天,我只是赶跑了那人,并没有将之捉拿,这,又算得上什么功劳!” 绯衣的话,令商雪玉悚然动容! 看来,在这个世界,有着大多的不同人类,几乎每一个人衡量事物和标准和原则都不一样,所以,得来的结果,也是截然不同! 商雪玉朝绯衣正色地说道:“绯衣,我很感激你!” 绯衣的脸倒是红了一下,她垂下头去,说道:“奴婢是小姐的人呢,是生是死,都是小姐一句话,这样的话,万望小姐以后不要再说了!” 既然汪蔻已经知道了绯衣会武功的事情,自然会更加严密地防备着,但是,在商静盈屋子里的时候,汪蔻就已经知道了商雪玉开始起了疑心了,若是这个时候,商雪玉还不让绯衣前去打探一番的话,那岂不是太过不象人之常情了? 想到这里,商雪玉说道:“绯衣,你若是去探查的话,会不会被他们捉住?” 绯衣自信无比地说道:“小姐,您是不知道的,我们十二子里呢,全部是以武力出众,但十二衣呢,却是各有所长,奴婢的长处,就是追踪和探查,再就是医术!” 医术? 绯衣居然会医? 商雪玉扬了扬眉,由衷地说道:“绯衣,这不了解你的时候,还真的不知道,你可真让我觉得惊喜极了!” 绯衣“嘿嘿”地笑笑,不说话了! 商雪玉又说道:“那么,绯衣,你的医术跟谁学的?” 绯衣一听,立即咬牙切齿,她能告诉商雪玉,她的医术,就是跟那个无良的神医柳惊尘学了一半儿,然后,又师从别人了么? 商雪玉看着绯衣的眼神奇怪,她不由地问道:“绯衣,你怎么了?” 绯衣摇摇头,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以前,太……老夫人病重的时候,是奴婢侍候在侧的,那时,柳惊尘……经常去帮老夫人问诊,他又不喜欢带僮子出入,于是,次次就抓奴婢代煎药熬药之类的,刚开始时,他嫌奴婢笨,就很随意地教了些基本的医术,谁知道,奴婢生性不爱说话,但就是喜欢这些,于是,长进得非常迅速,后来,他就指点了奴婢几个月,再后来……他就走了,九哥看到奴婢喜欢医术,索性又找了别的人来教……” 商雪玉听了,微微点了点头:“怪不得呢……” 任商雪玉怎么看,那个行为怪诞的柳惊尘都不象是一个良师益友的样子,他教导绯衣的方法,必定非常的奇特,所以,即便到了现在,绯衣还在对他恨之入骨! 跟柳惊尘学过一段时间…… 商雪玉默默地想着什么,忽然,她抬起头来,问绯衣道:“绯衣,你都跟柳惊尘学了什么东西啊?” 若然绯衣是跟柳惊尘学解药的话,那么,是不是母亲的疯牛草之毒就可以医治了? 绯衣想了想,说道:“说实话,奴婢那时年纪还小,学的,也都是一些启蒙的东西……柳惊尘那家伙教人没个正经的,先教我辨认药草,药性,原本只是帮他煎药、分药呢,没想到,我居然学会了不少,他又上了心,所以才开始教的……” 绯衣每当说起柳惊尘的时候,便会流露出气愤的,甚至是不屑的语气,但是,毋庸置疑的是,那个人,又是值得佩服的,不但是他的人品,医德,甚至是为人处世!但是,他对待绯衣,可以说是苛刻而又苛刻,所以,才让绯衣每提到他的时候,都会咬牙切齿! 这并不是商雪玉想要的答案! 商雪玉提醒道:“我是想问你,会些什么!” 绯衣又想了想,这才说道:“我吧,会治病、医人,通过病人的反应,来判断他们究竟中了什么毒之类的……然后,再配出适当的药品出来!” 商雪玉心里微微失望,她又问了一句:“绯衣,你对解毒方向怎样?” 绯衣摇摇头,说道:“小姐,这世上的毒有千种万种,我不能说每一样都会,但是,柳惊尘教过我,单纯的毒,比混合的容易医,原始的,比炮制的容易医!” 商雪玉还想说什么呢,忽然,门外传来红珊的声音:“小姐,大少爷来了!” 商天琪来了? 自从商雪玉好了之后,这个商天琪,几乎日日登门,而且,这几乎每一次,都耗到用过午膳才走,呆得久了,商雪玉但叫他温书,考他的进度,刚开始的时候,商天琪经常答不上来,但到了后来,他用了苦功,渐渐的,商雪玉无论问他学过的什么科目,他都能答得上来了! 这小子,在前天的时候,被商雪玉难为了一下,现在,忙不迭地跑了过来,怕是向商雪玉显摆他前天没有能答到的题来了吧? 第一百六十七章 商天琪的小九九 这个和商雪玉的上一世一母同胞的弟弟,有着和商雪玉一样的执着和坚定,只要认准了目标,就会一直前行,百折不回! 听到院子里,和商天琪打招呼的声音不断。再听那个迅捷的脚步声,不用说,就知道是那个性急的小子,这一进了门口,就直奔这里而来了! 绯衣望着门外那个隐约的声音,朝商雪玉低笑一声:“小姐,大少爷又来找罪受来了!”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比我预想的,早了半天!” 绯衣笑着摇了摇头,对商雪玉的话不以为然——然而,作为一个奴婢,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笑着帮商雪玉斟满了茶水,然后,又到一边,忙着帮商天琪准备茶水去了! 商雪玉却是望向门口的方向,一向淡漠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微弱的笑意! 说实话,恨铁不成钢的商雪玉,可比商天琪的夫子严格多了,每一次来,她不是考就是问的,闹得商天琪只要不好好准备功课,都根本没有办法应付。所以,每次要来商雪玉这里,他都要做足准备,生怕再一次被姐姐给问倒了! 商雪玉对商天琪严厉是严格了,但偏偏她用的办法是商天琪喜欢的那一套,渐渐地,除了上课的时间,剩余的时间,商天琪都爱往商雪玉这里跑,也乐于被她考试了! 绯衣将准备好的茶水放好,听着门口处传来呼唤“姐姐”,“姐姐”的声音,她嘻嘻一笑:“大少爷急不可耐了……”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父亲为人过分严厉,母亲身子弱又忙,也没空管他,我这样也算是有个人监督他一下吧!” 绯衣听了,又是抿唇一笑,就跑去给商天琪开门去了! 而一句话的当儿,商天琪已经争不可耐地,从院外,跑到了屋内!看到商雪玉还在安静地喝茶,商天琪这一进门儿,就嚷嚷道:“五姐姐,五姐姐,前天的那课,我现在会背了!” 商雪玉放下手里的茶盏,淡淡地说道:“你背来听听!” 商雪玉让商天琪背的并不是商天琪这个年纪所学的什么【小学】,【三字经】之类的。她试过商天琪了,那些浅显的东西,他早已经懂了,还经常因为课程的进展太慢而向商雪玉大发牢骚,所以,商雪玉后来就有意识的,让商天琪接触一些比较深奥的东西,比如说【中庸】、甚至是大学之类。而现在,商雪玉要求商天琪背的,就是【中庸】其中的一段!段落虽小,但晦涩难背,所以,商天琪也是花了挺久的功夫才背得下来的,但这小子,从来都是迎难而上,他居然不怕!还死皮赖脸地求夫子注解了意思,以便来商雪玉这里显摆一番! 商天琪站在那里,小腰一挺,小背一直,倒背双手,张口背了起来:“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商雪玉听了,点点头:“一字没错……” 商雪玉现在只要求商天琪死记硬背,至于释义,倒是没有要求的。因为,一个人的学识,是随着他的年纪增长而增长的,若是过早地塞给了他太多东西的话,那么,很可能难以消化,而导致学而无用!而商雪玉希望的,则是商天琪渐循渐进,高瞻远瞩! 听到商天琪背得好,绯衣也笑着走出来,说道:“大少爷,您背书累了吧?来,快喝口茶吧!” 绯衣说着,将放在桌上的茶盏递了过来!然而,商天琪却根本就不去接!虽然,他背完了整段的书,并没有得到商雪玉的任何奖赏,但是,他还是一下子爬到商雪玉对面的椅子上,一本正经地朝商雪玉说道:“姐姐,这段,我不但背熟了,而且,我还知道他的释义呢!” 这下,倒真令商雪玉意外了,她放下手里的茶盏,有些意外地向商天琪说道:“连释义你居然都知道……琪儿,你说真的还是假的?” 要知道,这段【中庸】,已经算是比较难背的篇幅了,不但难背,释义更加难解。现在,商天琪居然说他知道?那就是说,他也是下了苦功,在这一段文字上了? 虽然,商雪玉知道,以商天琪目前的理解力,这段释义一定是他的夫子教给的,但商天琪肯学,肯记,并肯主动地去理解,这已经商雪玉已经非常的开心了。 看着商雪玉诧异的眼神,正是自己需要的表情,商天琪则更加得意了,他仰起脖子,骄傲无比地说道:“我当然知道……夫子可是很详细地讲解了给我听的呢……” 商雪玉终于笑了起来。一个人的学识,是靠他的努力和苦练得来的,但他主动求学,和逼着他求学,却是有着天壤之别的。现在,商天琪是主动求学,这怎么不让商雪玉觉得开心呢? 商雪玉成功地被商天琪逗笑了,她摸摸商天琪的头顶,笑着说道:“那么,你说说看看?” 商天琪是个典型的一被夸奖,就眉毛鼻子全部不见的主儿了,此时,他兴致勃勃地说道:“我刚刚背的那段话的意思是说呢,人的自然禀赋叫做“性”,顺着本性行事叫做“道”,按照“道”的原则修养叫做“教”。“道”是不可以片刻离开的,如果可以离开,那就不是“道”了。所以,品德高尚的人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也是谨慎的,在没有人听见的地方也是有所戒惧的。越是隐蔽的地方越是明显,越是细微的地方越是显著。所以,品德高尚的人在一人独处的时候也是谨慎的。而喜怒哀乐没有表现出来的时候,叫做“中”;表现出来以后符合节度,叫做“和”。“中”,是人人都有的本性;“和”,是大家遵循的原则,达到“中和”的境界,天地便各在其位了,万物便生长繁育了。” 商天琪琅琅上口,听得商雪玉眉开眼笑。商天琪背完,还得意非凡地问了句:“五姐姐,我说得怎样?” 商天琪和商雪玉越是亲近,对这一位向来真人不露相的五姐姐就愈加地佩服。因为,商雪玉不但学识广渊,更才思敏捷。不但是中庸,甚至是大学,无论商天琪背什么,商雪玉书本都不用看,就可以一字不漏地替他更正,单单是这一点儿,商雪玉就远比商静盈和商宁蝶那些或者专横跋扈,或者只会闯祸低俗的其他庶姐们相比,就强出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 更重要的是,商雪玉虽然天天摆着冰冷而严厉的外表,让人看了,就想敬而远之。但商天琪却知道,他的这个五姐姐的内心,其实是柔软而且善良的! 商天琪眨着眼睛,想听商雪玉对自己难得的表扬! 商雪玉微微弯了弯唇,轻轻地刮了一下商天琪的鼻子,笑嗔道:“厉害……你很厉害行了吧?” 商天琪得意地晃晃脑袋瓜子,还不忘记夸奖了商雪玉一句:“那是当然的啊……有其姐必有其弟啊……你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弟弟?” 看商天琪的表情,活脱脱的就是“小王卖瓜,自卖自夸”的主儿,可偏偏,他神色认真,说得煞有介事,不由地,更让商雪玉笑得合不拢嘴了! 行,行是,这小子不错,得了便宜,还记得往别人的脸上镀一层金,单单看这一点儿,就比商雪玉本人要厉害得多了! 商雪玉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了,而她的开心,则来自于商天琪的争气! 要知道,这段文字,能熟练地背下来已经是不易。不知道费了这小子多少的功夫,甚至,他还主动地去找释义,虽然只是为了博商雪玉一笑,但这也更加让她觉得欣慰,即便,商天琪只是照本宣科,商雪玉还是异常! 商天琪卖弄完了,接过绯衣奉上的茶用力地喝了一口! 绯衣来得时间虽短,但却知道,这个商天琪可是个坐不住的急性子。于是,她就专门把茶水给晾好了,商天琪才一拿到手里,就“咕噜咕噜”地喝了个痛快! 商天琪喝完一盏茶,用手一抹嘴角,朝商雪玉说道:“五姐姐,我刚刚背得好吧?” 商雪玉笑道:“我都已经夸奖过你两次了,怎么,还觉得我夸得不够?” 商天琪摇摇头,说道:“不是说不够,只是,我想要些别的,行不行?” 商天琪眼珠乱转,眉眼动弹,于是,商雪玉就知道,这小子又在想什么歪主意了!但商雪玉的兴致已经起来了,她更想知道,商天琪这小子一大早的跑到她这里来,究竟想讨什么便宜来了! 商天琪听了,一下子跳下椅子,他跑到商雪玉的面前,撒娇地说道:“五姐姐,你看我背书背得这么好,是不是该是时候带我出去转转了?” 商天琪所说的“出去转转”,指的是去街市上逛一下。只要一想起来上次商雪玉专门带回来给他的糖葫芦,商天琪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商雪玉故意逗他:“琪儿你究竟是想逛街啊,还是想去买糖葫芦呢?” 商天琪理直气壮地说道:“哼,糖葫芦肯定是要的,但是,街上一定还有其他好吃的,不是么?我一定要自己去看看!” 看到商雪玉还没有说话,商天琪苦下脸来,说道:“五姐姐,求求你了,我已经好久都没有出府去玩了呢,你就行行好,带我出去走走吧!” 商雪玉听了,微微叹了口气,他轻轻地抚摩了一下商天琪的头顶,却罕见地没有说话! 自从上次被绑架地事情发生之后,商永霖就干脆严禁商天琪出门了,这好一段时间没有看外面的花花世界,商天琪的心里,早就痒痒的了! 当商天琪以为商雪玉不想去而准备再哀求的时候,一侧的绯衣忍不住说道:“大少爷啊,您就不要再逼小姐了……她昨晚已经一晚上都没睡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是鱼目,还是珍珠?【一】 商天琪一听,顿时大吃一惊:“五姐姐你又做噩梦了么?怎么大晚上的不睡觉呢?” 商天琪仔细一看,原来,商雪玉的眼里,还真的布满了血丝,让他一看,真有大吓一跳的感觉! 商雪玉摇了摇头,说道:“琪儿,你别听绯衣胡说了,五姐姐没事,现在,五姐姐就带你去街上玩儿!” 商天琪一听,顿时围着商雪玉直打圈圈:“哦,哦,可以逛街了哦……” 看商天琪欢天喜地的样子,商雪玉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商天琪乐完了,回头牵着商雪玉的手,充满希冀地说道:“那么,五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去啊!” 商雪玉拍拍商天琪的手背,说道:“不用什么时候啊,你先回去换件衣裳,我去禀明父亲,我们就可以出门了啊!” 杜甄才刚刚回去休息,商雪玉不忍心吵醒她。而商永霖则习惯早起,这个时辰,怕已经在书房里处理事情了,所以,商雪玉去问他,也是一样的! 商天琪一听要禀明商永霖,立时垮下了小脸,就连他脸上充满的笑容也换成了无限的失望。他低声说道:“原来,要禀明父亲才能出去啊……那,他肯定不会放我们去的,是不是?” 商雪玉知道商天琪担心什么,她笑道:“琪儿你放心好了,原本是要和母亲说的,但是,母亲刚刚才睡下,我们就不去吵他了,我们去和父亲说,也是一样的,而且,他肯定会应允的!” 商天琪一听,顿时觉得希望又来了。但他还是将信将疑地说道:“五姐姐没有骗琪儿吧?父亲真的会给我们去么?” 商雪玉弯下腰来,刮刮商天琪的鼻子,说道:“只要你保证出去之后乖乖听话,我就保证父亲会允许,怎样?” 商天琪胸膛一挺,宣誓般地说道:“五姐姐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听话的……” 商雪玉笑了起来,一侧的聘儿,跟着商天琪去换衣服了,商雪玉也吩咐绯衣帮自己梳妆! 绯衣站在镜前,看了看商雪玉的脸色,她想了想,就帮商雪玉梳了个精巧的女孩髻,一边梳,绯衣一边解释道:“小姐啊,您昨晚没有睡觉,今天精神不是很好。所以,我帮您梳一个女孩髻,这样的话,不用佩戴什么首饰,不会觉得重,也不会担心因为精神不够而被人评头论足!” 商雪玉点点头,她微微闭了闭眼睛,说道:“绯衣,你看着办好了!” 绯衣于是不再说话,就专心地帮商雪玉梳起了头发。不多时,一个精巧的女孩儿髻就梳成了,绯衣从首饰盒里,挑出两枚小小的珠花儿,分别别在两个发髻上,既好看,又显得精神极了! 看着商雪玉依旧没有半分精神的样子,绯衣暗中叹了口气,又去衣柜里翻出一件颜色稍微桃红的上衣,下面,衬一条白色的裙子,并主动替她换好。当绯衣扶着商雪玉走到镜前的时候,商雪玉满意地看着镜子里那个小小的女孩儿,说道:“不错,绯衣,我这样出门儿,是方便许多!” 绯衣却担心地说道:“小姐,您还是早去早回的好,千万不要呆太久了,您的精神不好啊,奴婢很是担心!” 商雪玉笑笑说道:“我没关系的,你放心好了,再说了,有你跟着,还能更好地照顾琪儿,这样,我也放心了!” 绯衣点点头,说道:“小姐放心好了,奴婢一定看好大少爷,不让他出一点儿的事的!” 说话间,商雪玉已经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了。不用说,是那个性急的小子换完衣服又跑回来了。 商天琪生怕商雪玉中途变卦,又不带他出去逛街了,所以,他回到层里,以最快的速度,立马换了衣服,这又小跑着回来了! 商雪玉看着商天琪急不可耐的样子,连忙拿出身上的帕子,帮他拭了拭额头的汗水,嗔怪道:“前面又没有人和你抢,你这是跑什么呢跑?” 不算太热的天气,商天琪居然满脸都是汗水。可见他这跑来跑去的速度有多快了! 商天琪乖巧地抬起脸来,让商雪玉帮自己擦汗,末了,还咧嘴一笑,说道:“我这不是怕五姐姐等急了嘛!” 商天琪嘴甜,性子急,听得商雪玉只好摇摇头,说道:“好了,不说了,我们走吧!” 身后的绯衣却腹诽起来,这商天琪哪里是怕商雪玉等急了?他是怕卖糖葫芦的走了才是吧?要不,就是怕商雪玉突然变卦,不带他去了? 总之,这小子就是个人小鬼大,想的东西,都和大人差不多的? 商雪玉牵着商天琪,朝着商永霖的书房走去! 商雪玉现在时常都会出入书房,有时,帮商永霖处理一些简单的东西,要么,就是单纯地陪商永霖说说话! 现在,商雪玉要带商天琪出去玩儿,自然也是找商永霖来了! 商天琪一直都很害怕,商永霖会拦着不让自己出去,那么,泡汤的,就不单单是糖葫芦,而还有其他好玩好吃的东西了!所以,当商永霖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允许了两人出去之后,商天琪开心得根本就找不着北了! 这边,商雪玉带着商天琪开开心心地出了门儿,那边,二姨娘汪蔻和商静盈的谈话,才刚刚开始! 商静盈的屋子里,静悄悄的。窗子也被紧闭着,就连绕窗而过的风,都没有听到半点的话语! 屋子里的气氛,冷得几乎凝滞。只见二姨娘汪蔻黑着脸,朝着床上闭着眼睛的“商静盈”数落道:“我早跟你说过,这里是商府,是商府,要你装得象些,这商府里的人,可个个都是个人精,万一让人看出来的话,可就麻烦大了……可你看你的样子,这从头到脚的,哪里象是个伤者了?” 床上的“商静盈”陡地睁开眼睛,她眼神锐利地望着汪蔻,陡地冷笑起来:“那么,在姑姑的眼里,我这从头到脚的,又有哪里不象是个伤者了?” 汪蔻被“商静盈”的话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 汪蔻索性地一屁-股坐到一侧的椅子上,怒道:“反了,真是反了……你爹爹说这个计划的时候,我根本就不赞成,而且,事前说好的,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要听的,现在,这才刚刚一晚不到的时间,你就什么都不听了?” “商静盈”冷笑一声:“姑姑,还请你搞清楚一些,那是我爹答应你的,我可什么都没有答应的啊!总之呢,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大家互不干扰也就是了!” 汪蔻一听,顿时睁大眼睛,警惕地说道:“你的事……你想做什么?” “商静盈”无所谓地摊开手,淡淡地说道:“我没想做什么啊……只不过呢,我爹爹和阿爷都说了,姑姑入了商府门十多年,表妹都十几岁了,都还没有找到那个针谱和针法,所以,他们两位老人家觉得,这时间未免等得长了些而已,现在,沈浓那笨女人已经死了,叶蓝也不好使了,姑姑一人又忙不过来……所以,我刚好趁着这个机会,做些姑姑一直想做却没有做到——抑或是姑姑因为不想做而没有做到的事……” 汪蔻被“商静盈”数落得说不出话来。过了片刻,她才冷冷地说道:“你才来了半天不到……又怎么知道,这商府的水究竟有多深?” “商静盈”淡淡地说道:“商府的水有多深,我是不知道,但据我所知,在姑姑掌管商府城的十多年里,我们可是精心地帮你安插了不少的人手的啊……可是,你一失足成千古恨,现在被杜甄掌家,你的那些心腹们可还在么?” 汪蔻望着“商静盈”,顿时说不出话来! “商静盈”似乎并无意和汪蔻争锋,看到汪蔻沉默,她便息事宁人地说道:“好了,姑姑,你放心好了,我并无意争夺什么,这还不是因为静表妹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所以,我代替她,掩人耳目而已。要说起这商府,姑姑你可比我熟得多啊,什么事,我若是离了你的话,岂不是寸步难行?所以,姑姑你放心好了,我是肯定不会自断其路的!” 汪蔻望着床上的女子,眸子里流露出说不出的神情:“对了,宁儿,你爹爹带人去找你静表妹,人可找到了么?” 床上被称做“宁儿”的汪韵宁看了汪蔻一眼,说道:“姑姑,您就跟着放心好了,爹爹既然亲自去找,哪里有找不到静表妹的道理呢?而且呢,他老人家也说了,只要一找到静表妹,就会立马将她送回来,完璧归赵!我这个冒牌货,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汪蔻听了,眼里有忧思之色,可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而床上的商静盈,眸子里则快速地掠过什么。在汪蔻看不见的角落,汪韵宁的心里在冷哼——根据他们的情报,商静盈早就死了,尸体早不知道冲到哪条河里,埋到河底去了。可是,汪蔻偏生不相信她的女儿已经死了,这不,硬是缠着汪蔻去东找西找去了,汪铁呢,为了想让自己的女儿顺利地走商府,所以,干脆就答应了汪蔻的要求,但他哪里有亲自去找呢?他现在还在自己的家里享着清福呢! 而且,汪铁已经交待过了,若万一商静盈没死的话,这些搜寻的人也是用不着客气的,直接的,将她给“咔嚓”了,然后,将尸体晾上个几天,放臭了,再给汪蔻送回来也就是了! 汪韵宁想到这里,脑海里,不由地浮出了汪铁和汪直的话:“韵宁啊,你这进了商府,先不要得罪你的姑姑,因为,若没有她,你是没有办法站稳脚跟的,当然了,找针谱的事情,我们都怀疑是你姑姑一直拖着不肯找,现在,你进了商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很快水落石出了。最好呢,就是你找到针谱,替我们立下这不世之功……” 第一百六十九章 是鱼目,还是珍珠?【二】 想到这里,汪韵宁放柔声音,说道:“姑姑为了陪韵宁做这一场戏,都已经累了一晚上了,现在,您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要不的话,侄女儿可是会心疼的啊!” 汪蔻望着韵宁,有些怀疑地说道:“可是,你就不怕会被人发觉么?” 汪韵宁笑道:“姑姑尽管放心好了,现在,我可是个伤者啊,伤得神智不清的,她们若是来了,合意的,便敷衍上两句,若是不合意的,连嬷嬷会帮我直接打发了!” 商静盈以前的丫头,肯定不能赶走,更不能让她近汪韵宁的身,所以,现在汪蔻将连嬷嬷带了过来,权作照顾汪韵宁。事实上,她的作用全部就是和汪韵宁挡她不想见的人,又或者说,在关键时刻,提醒于她! 汪蔻也真的累了,她揉了揉眼睛,准备回去休息了。 汪韵宁会不会应付不来这点儿,汪蔻并不会担心。因为,作为汪府之中的嫡出大小姐,那个机智绝伦的小智囊,汪韵宁所拥有的智慧,可是汪蔻这样的人,都没有办法拥有的! 但正因为这样,汪蔻才更加担心起来!如此聪明的汪韵宁,若是撞上了同样鬼精灵一样的商雪玉,两个人之间,会不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出来呢?这擦出火花来,汪蔻倒是不在意,但汪蔻最最担心的则是,若是汪韵宁的身份败露了,那又要怎么办呢? 原本,汪蔻对于这个冒险的计划是并不赞成的,但是,汪韵宁却劝汪蔻道,说是商静盈这么久没有回来,肯定早就谣言四起了,现在,汪蔻还是在不受宠的当儿,若是商静盈再出了什么事的话,那么,在商府之中,汪蔻就会地位全失的!若然让汪韵宁去扮演商静盈的话,这边,再加紧寻找力度,那样的话,等真的商静盈一回来,就可以立马真假调换,岂不是皆大欢喜了? 汪蔻当时信了汪韵宁的话,就同意了这个所谓的计划。可是,她同样没有想到的是,汪府之人,居然是有着这样险恶的用心的! 因为,在汪府人的眼里,这正是安插人手的最好时机,而且,有了这个假的商静盈在、并且起了极大作用的话,那么,真的那个商静盈,就再没有回来的必要了! 而汪蔻,居然到现在都还没有看清这一点儿,倒让汪韵宁觉得既可笑,又可悲——同样的,这个支撑了汪府多年的汪蔻,在汪韵宁的心里,地位瞬间坍塌,不复从前了! 汪蔻走了,屋子里,又变得静悄悄的!汪韵宁微微闭了闭眼睛,脑海之中浮现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就是那个人,重伤之下,居然从自己的父亲手下轻易地逃脱,再就是唐府家宴,又将汪府布置多时的计划轻易地瓦解! 汪韵宁微微冷笑了一下——商雪玉,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她现在对你,可是越来越好奇了,倒很想好好地会会你呢…… 商雪玉几乎是冲进自己的院子里的! 而她中途折返的最重要的原因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刚刚看过一个垂死者的眼神,也终于明白,昨晚究竟有什么不对的了! 因为,那眼睛! 商静盈的那一双眼睛,根本就不是一个重伤者——甚至是轻伤者所应该有的眼神,那眼神,清澈得看不到一分的杂质,也看不透任何的其他,不要说是痛苦或者懵懂了,即便是其他的任何的一丝表情,都看不到!那双眼睛,和刚刚在街上看到的那双痛苦的眼睛重叠,于是,商雪玉忽然就开窍了,她终于知道,商静盈全身的伪装都非常的好,但只有眼睛,是根本就没有办法伪装的! 想通了这一点,下面的疑问也随之而来了——商静盈从那么高的山崖上跌落,即便她不死,也会重伤,即便真的是很侥幸的落入水中或者哪里,没有受任何的伤,但是,被雨水淋了那一场的她,肯定会染上风寒,象商雪玉一样,卧床不起数日的!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就连那个被请回来的,面目陌生的太医都只提及商静盈的伤,而根本就没有提及商静盈有其他的地方的病痛之类! 这样一想,事情的前后,就一下子可以想清楚了!但是,这个想清楚的后果则上,商雪玉不知想到什么,她的身上,陡地浮起了一身的汗水! 若说商静盈根本没有受伤不可能的话,那么,那个此时躺要商静盈床上的那个女子,那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看到一对眼睛的女子,根本就不是商静盈本人! 不是商静盈本人?那又会是谁呢? 呵呵,商雪玉陡地冷笑起来——汪蔻不管家了,没有权利了,汪府的人,也已经被清除了大半。那么,汪府的人,居然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再用别的方式安插人手进来了么? 那么,这个“商静盈”,究竟又是何方神圣呢? 商雪玉才一进屋,绯衣就跟着进来了。刚刚在大街上,商天琪吵着要糖葫芦,绯衣刚刚帮他买了来,几个人就恰巧目睹了一场飞车撞人,伤者瞬间死去的惨局! 商雪玉的马车,刚好就停在一边,在最后的最后,她看到了那个将死者的眼里,凝滞着的痛苦和惊惧! 是的,当肉体和精神分裂,那种痛苦,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商雪玉默默地看着,看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就在这时,绯衣的一句话,却提醒了商雪玉! 绯衣说道:“将死之人的眼神就是这样,不舍,恐惧,让人一看,就觉得害怕,我小时候,还曾因为见过死者而发了噩梦呢……” 一句话,犹如醍醐灌顶,将商雪玉瞬间点醒!紧跟着,她让车夫调转车头,立马回府! 商雪玉走了,绯衣好不容易安顿好不开心的商天琪,也赶快跟了回来。当她看到商雪玉脸色严肃地站在那里,浑身都似乎在隐隐发抖的时候,绯衣不由奇怪地问道:“小姐……您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么?” 商雪玉回过神来,看了绯衣一眼,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绯衣……你知道么?我看过商静盈的眼神,她据说是刚刚从昏迷之中醒来,但既不迷糊也不痛苦,那眼神,根本就不象是个受过伤的人的样子……而我是亲眼看着她受伤的……所以,我怀疑……” 商雪玉顿了顿,似乎用足了全身的力气,朝绯衣说道:“所以我怀疑,那个商静盈,是假的……” 有些话,有些事,商雪玉是不想说,但又不得不说,因为,毕竟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还需要绯衣的帮助,需要绯衣的同舟共济,所以,在这个时候,她不得不完全相信绯衣! 绯衣一听,顿时大吃一惊:“嘎……小姐的意思是说,那个被救回来的四小姐,居然是个假冒的?” 商雪玉摇了摇头,说道:“眼下,我也只是怀疑,但是,依你刚才所说,若是受伤的人,伤势会和眼睛的浑浊程度有关,但是,我看商静盈的时候,她的眼睛可是有神得很呢……” 绯衣迟疑了一下,说道:“可是,小姐,四小姐她会不会是回光返照啊?” 回光返照,就是快要死的人,意识一直很差的人,却在某一个瞬间,表现得特别精神,但是,那也只是临死前的一刻而已,很快的,那个人就会如日暮落西山,冰块沉湖底了! 商雪玉摇摇头:“不,我看她的眼神,更象是一个正常人!” 这下,绯衣沉默不语了! 是啊,一个人,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摔了下来,不死,也是半死了。可是,商静盈却眼神清澈的话,就只有一种可能,她根本就没有受伤嘛! 但是,明明掉下悬崖的商静盈,又怎么可能不受伤呢?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个商静盈,根本就是假冒的…… 假冒的商静盈…… 绯衣想着不由望向了商雪玉:“小姐,若那个四小姐真的是假冒的话,那么,真的呢?”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谁知道呢……或许死了,或许被水冲走了,或者,埋在那崖壁底下了!” 那一天,恰巧下了一场大雨,那些重伤的,甚至是死去的匪盗和那些黑衣人的尸体,都被冲走了不少,更别说已经跌到了崖壁之下的商静盈和商宁蝶了!可以说,在那样的情况之下,她们两个生还的机率,几乎为零! 绯衣有些担心地看着商雪玉——若然汪蔻带了假冒的商静盈进府的话,那么,这可真是出大事了。但是,要怎么样,才能让那个假四小姐露出原形呢? 不得不说,这个,还真是令人头疼的事啊! 绯衣说道:“小姐,我们要怎么样才能让那个假的四小姐露出马脚呢?” 商雪玉冷笑一声:“她只要有马脚,就一定会露出来的。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怎么样让她迟早地露出来就是了!” 绯衣一听,眨了眨眼,说道:“那么小姐,我们要想什么办法,才能让她早些现形呢?” 商雪玉没有说话! 绯衣想了想,说道:“小姐,要不,我还是晚上潜入四小姐的房间守着,只要她一露出马脚,我就告诉您好不好?”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不行,第一,你不能时时刻刻地守在那里,第二,他们这一次,又不知道布置了多少暗士,你若去,万一被人发现的话,可真的麻烦了!再者,即便你看到了,回来告诉了我,可时机已经过去了,又或者说,难道你以为,他们找人假冒,就没有做别的准备么?” 绯衣所有的想法,都被否定了。她顿时气馁地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祸害商府吧?” 商雪玉坚定地说道:“只要有我商雪玉一天,那些魑魅魍魉的,就别想在这里得意太久!” 霎那间,商雪玉的影子,被无限量地放大。而她的身上,陡地散发出来的势,让绯衣都不觉倒退了半步! 似乎,那个曾经熟悉的主子,已经离开了绯衣的视线,眼前的这个,则是一个全新的,却也是陌生的主子…… 商雪玉望着窗外,喃喃地说道:“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可是,要想个什么好的法子,才不会让汪蔻得逞,又要让她们吃个哑巴亏呢? 商雪玉在苦思苦想,商雪玉在殚精竭虑! 商雪玉低头,苦思了半晌,忽然抬起头来问绯衣道:“绯衣,你知道不知道,农家田里的水塘边,有一种叫做水蛭的东西?” 绯衣说道:“小姐,那东西还可以入药,所以,奴婢是知道的!” 商雪玉看了绯衣一眼,说道:“除了入药呢?” 绯衣想了想,又说道:“吸血……” 吸血原本是害处,可是,绯衣曾经从柳惊尘那里学来的法子,就是拿那些血蛭来,吸去那些有毒的血液,用来清除余毒,倒也是个不错的法子!所以,商雪玉一问,绯衣就脱口而出地说出了“吸血”二字! 商雪玉的唇边,流露出一抹莫测的笑意,她重复着绯衣的话,一字一句地说道:“对,就是拿来吸血的!” 绯衣眨眨眼,似乎没有听明白商雪玉的话!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那你就想法子捉多一些来,最好挑个大的,捉上个十条二十条的……” 绯衣疑惑地说道:“小姐,你可是拿那些东西入药么?”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不,我不是入药……” 商雪玉的唇边,噙着一抹说不出的冷笑,只听冰冷的字眼,一字一句地从她的口里吐出:“我要拿来做一床新的棉被,然后,送给四姐姐盖……” 绯衣一听,顿时吓了一跳:“什么……小姐您要给四小姐做被子?” 商雪玉微微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指尖,语气浅淡地说道:“若是说穿了,其实也没什么,你看看啊,四姐姐这跌下悬崖,可是受了不轻的伤的啊,那血,也不知道流失了多少,眼下,她正卧病在床呢,我这个做妹妹的,岂不是要帮她一把,让她把戏演得更真一些了!” 听了商雪玉的话,绯衣也是眼睛一亮,她拍手说道:“对哦,我们可以做一床被子,送给四小姐啊,到时,什么不都真相大白了?” 商雪玉听着,只是微微地笑着,但笑不语!虽然,那笑容浅显通透,但却带着令人说不出的无限寒意。 绯衣开心了一半,却似乎想到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她转过脸去,问商雪玉:“可是,小姐,这被子若是做好的话,又要怎么送给四小姐呢?” 反正,依着汪蔻的性子,这商雪玉送的东西,她是绝对不敢收的…… 商雪玉说道:“你尽管做好吧,关于送的问题,我早就想好了……这层,根本就不用你担心!” 绯衣点点头,转身就向外走! 然而,身后的商雪玉再次唤住了她:“还有一样,绯衣……你想办法叫人散布谣言,一定要让二姨娘听到这话……” 绯衣眨眨眼,不明白商雪玉在说什么! 商雪玉说道:“你一定要将那一句话,借汪蔻的人的口告诉她……” 绯衣看着商雪玉。只见对方慢慢地凑到绯衣的耳边,轻轻地吐出几个字眼! 第一百七十章 奴婢和主子【一】 绯衣听了,又是一惊,她不由地说道:“真的……会么?” 那样狡猾的汪蔻,盘踞商府多年,所向披靡,从无对手!那样的老谋深算的她,那样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她,是否真的会相信这些所谓的雕虫小技呢? 因为,在绯衣的心里,商雪玉的所谓的智谋,还真算是幼稚! 绯衣并不是怕做事,而是她觉得,如果真的劳而无功,又寄托了无数希望的话,那岂不是太过令人失望了么? 而商雪玉,原本就是个不喜欢失望的人! 商雪玉的眼睛,正定定地望着窗外,那里,叶片微黄,秋风飒飒,只不过一个转眼之间,夏天,就已经过了! 秋天过后了,当然就是冬天,但在这个并不算漫长的秋天里,又将会上演多少的你争我斗?又有多少人,没法子笑着看到雪降的那一瞬间呢? 商雪玉冷笑一声:“当然会……更何况,她们那些人,究竟能做出什么事来,可是你连想像,都没办法想像的啊!” 绯衣顿时默然了。 商雪玉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绯衣,又接着说道:“更何况,这一次我并没有让她全信,她若全信了,较真了,事情倒不好办了,我们要的就是她将信将疑,这样才好办得多!” 绯衣点点头,是的,若是深信不疑,必将照章办事,倒让别人无计谋可使。但若将信将疑,一个人的心里,便生了条刺,那样的话,便会衍生出许多怀疑出来,到了那时,无论商雪玉想动什么手脚,都易如反掌! 绯衣佩服商雪玉的冷静,更震惊于她对人性的了解。要知道,更多的时候,商雪玉对人性的洞察,准确的判断,以及及时的出手,都让绯衣这个只习惯拿剑说话,靠杀戮解决问题的人来说,都惊叹不已! 绯衣握紧拳头,宣誓一般地说道:“小姐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将这事给办好的……” 商雪玉点点头,有些疲惫地坐到了椅子上! 刚才的那一场急奔,已经耗尽了商雪玉为数不多的力气,现在的她,似乎累了,又似乎突然放松了,她坐地片刻,甚至连衣服都没有脱就直接上了床,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沉沉地睡着了! 绯衣也出门去了,屋子里静悄悄的,商雪玉躺在那里,双眸紧紧地闭着,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陷入了另外的一个世界。 忽然,光线暗淡的屋子里,有一行模糊的身影正慢慢地浮凸。若再细看,便可以看出,那个身影仿如躺在床上的商雪玉的剪影,形态变幻之间,有着让人说不出的诡异和奇妙! 那个人影缓缓地移动,一直站在到商雪玉的面前,她望着沉睡中的人儿,静默良久,忽然轻轻地说了一句:“我就知道你会行的……大姐!” 床上的商雪玉似乎被惊扰了,她上下眼皮动了一下,就想要起身,然而,又似乎被困顿给寐住了,无论她怎么挣扎,都还是只能躺着,眼睛犹如被胶水沾住了一般,无论她怎么想要动,都没有办法睁开。 床前人的话,一字一字地传入商雪玉的耳里。可惜的是,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回应! 而“大姐”,那个如此遥远而曾经如此熟悉的称呼,瞬间令商雪玉想起了什么黑暗往事,然而,她又觉得奇怪,这又是谁,正在她熟睡的时候,如此亲切而又熟悉地称呼她呢? 那个剪影变幻了一种姿态,犹如晨起的云霭一般,飘浮在虚空之中,她望着商雪玉的眼里,有一抹说不出的复杂眼神。她微微苦笑。口-唇微微动,然后,有一种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正将她想说的每字每句,直达商雪玉心底:“我把我的身体送给了你,就是希望你能做我一直想做而没有办法做到的事……现在,我要走了,大姐,请你保重……” “剩下的,我已经看不到了,但前方的路,会更加的险峻,更加的艰难——大姐,希望你一路好走!”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消失,那个浅淡的人影逐渐变得稀薄,稀薄,渐渐地,犹如融入了空气的轻雾一般,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床上的商雪玉“霍”地睁开眼睛,可眼前除了一抹虚无的黑暗,其他的,则一无所有! 可是,就在方才的片刻之前,她明明听到有谁在说话,她明明听到,有谁在叫她大姐,她明明听到,有人说,把身体给了她…… 把身体给了她么? 商雪玉坐起身来,轻轻地抚摩着自己的手腕和肩膀——是的,这具身体,并不是她的,而是属于她的嫡亲的五妹妹商雪玉的。因为,她的身体早已残缺,她的记忆里,只剩下愤怒和伤害,只有五妹妹这个如此善良的身体,才能将她心里最黑暗的东西,生生地扼住! 那么,方才来的那个人,可是她的五妹妹么? 商雪玉凝望虚空,那里,正是她在睡梦之中看到商雪玉出现的地方。 然后,商雪玉微微地笑,微微地笑:“五妹妹,是你么……是你回来看大姐姐了么……你放心好了,我们姐妹的恨,我们的仇,我一定要一分一分地讨回来,将原本属于我们姐妹的东西,都握在我们的手心!” 商雪玉怎么不知道呢? 当她初来到这具身体的时候,这具身体,早已经被人下了暗毒,那毒,现在不会发作,但是,会在十六岁、甚至更大一些的时候,血脉倒流,瞬间猝死! 那个下毒的人,根本就没有想商商雪玉过活过成年。而这具身体,也早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商雪玉甚至梦到,小小的商雪玉,曾经被人惨绝人寰的折磨,逼问着她某一样东西,只不过,那段记忆太过可怖的缘故,居然被自动屏蔽了,商雪玉每每想起来的时候,都会觉得痛彻心痱,没法子呼吸! 于是,商雪玉知道,这个前生里,和自己并不算亲厚的妹妹,其实也是有着属于自己的仇恨和委屈的,而现在,她代替自己的妹妹活着,重新以商雪玉的身份生存在这商府后院里,那么,属于商雪玉的仇恨,她将会毫不犹豫地替她完成! 商雪玉的心口,蓦地传来一阵酸痛。那感觉,似乎是那个早已经死去的人儿,正在向她表达着什么难以表达的东西,于是,商雪玉知道,这个五妹妹,其实一直都在陪伴她,至今! 商雪玉微微闭了闭眼睛,她手按心口,再次低声说了一句:“五妹妹,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放过那些欺负你的人的!” 话落的瞬间,商雪玉心里的酸痛陡地放松,与此同时,她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那感觉,似乎是有一个一直和她共享这具身体的灵魂,瞬间离开了,而她,彻底地拥有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商雪玉知道,五妹妹真的离开,现在,这具身体,真正是属于她,属于她商雪玉! 眼下,已经是深夜时分了。秋天的夜,没有任何的声响,也没有任何的人声,只有商雪玉眼前的孤灯,仍旧寂寥地亮着,似乎在告诉那个刚刚醒来的人,曾经错过的东西! 绕窗而过的风,拂到了商雪玉的脸上,微微的凉,微微的湿,商雪玉站起身来,打开了没有关紧的窗子。秋日的风,随着凉凉的夜,瞬间拥进窗子,围绕在商雪玉的身边,拼命地吮吸着属于她的热度,还有她的呼吸! 满室的烛光,随风飘摇起来,烛影晃动,犹如无数个暗影正在轻轻地舞动。 头顶,满天星矢,钻石般的璀璨。黑色的天幕之上,云朵飘飞,残月高挂。商雪玉遥望天空,忽然微微地笑了起来!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轻微地动静。但在这黑夜之中,却足以引起商雪玉的警惕,她一下子转过头来,喝道:“谁?” 身后,传来一个瑟瑟的声音:“小姐,是我%……” 那居然是红珊的声音? 商雪玉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端着托盘,站在门口的红珊。灯光的阴影,笼罩着这个身材娇小的女子,她的脸,隐藏在虚无的黑暗之中,根本看不清楚。只有她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一字一句,一字一句! “小姐,我听到你房里有动静,所以,我就过来看看!” 红珊一边说,一边走到桌前,将手里的托盘放下。她的手里,居然端着热热的茶水,还有一碗刚刚热好的粥! 商雪玉望着红珊的背影,眼神淡淡的,却不说话! 红珊的声音,还在继续传来:“小姐今晚没有用膳就睡着了。您的身体又一直不好,所以,奴婢很是担心,就换了红雨的守夜,将粥热了又热,只等小姐醒来再吃了!” 商雪玉终于开口了,有些微哑的声音,在夜晚里,显得有些空荡。她说道:“原来今晚轮到红雨守夜了么?” 红珊一听,顿时笑了起来,她点头,说道:“是啊,那个粗心的丫头,我怎么放心让她守呢?她怕是早不记得小姐没吃东西了吧?干脆,我还是自己来好了!” 商雪玉望着红珊,眼里没有一丝的笑,然后,她慢慢地说道:“红珊,还是你了解我啊……不愧是跟了我多年的丫头!” 红珊的唇角,似乎抿得更紧了,她咬了一下下唇,随即松开,却没有说话! 袅袅的热气从粥里腾起,遮住了红珊的所有表情,她只在将粥分手之后,轻轻地放在桌子的一侧,接着,又端出几碟小菜,朝商雪玉招呼道:“小姐,您快来用吧……这可是奴婢一直热着的呢!” 商雪玉想了一下,坐回到了桌旁! 红珊先去洗脸盆旁拧了一条干的毛巾,然后,她递给商雪玉,擦了脸,又漱了口,这才小心翼翼地递过了一又干净的筷子,接着,又将商雪玉面前的粥碗往前推了一点点! 第一百七十一章 奴婢和主子【二】 做完这一切,红珊便将托盘拿开,专心地侍候商雪玉用粥! 商雪玉端起稀粥,轻轻地抿了一口——适宜的温度,软糯的口感,属于米气的香气,瞬间扑入商雪玉早已经饥肠辘辘的胃。让她有一口气将这些粥全部都喝下去的冲动! 然而,多年的教养和矜持,又使商雪玉放下速度,她轻轻地拭了拭唇,朝红珊问道:“红珊,你在我身边,已经好多年了吧?” 灯光的暗影里,红珊低着头,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只听她低头答道:“回小姐的话,奴婢是七岁来到小姐的身边的,今年奴婢十一岁,这算起来,足足有四年多了!” 商雪玉点点头,又缓缓地说道:“红珊,我记得,当你来的时候,还有红笭,红药几个,是不是?” 红珊心里有些纳闷,商雪玉为什么会说这个。但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还令她乖乖地说道:“回小姐的话,是的……当时和奴婢一起来的,还有红笭、红药、红芯三个,我们原本就是四个人一起侍候小姐的!” 商雪玉又淡淡地笑了一下:“可惜的是,到了最后,就只剩下红珊你一个人了!” 红珊的头低得更低了,她似乎不知道怎么说了一般! 因为,商雪玉是对的。那三个丫头,红笭因为喝了赐给商雪玉的糖水,中毒死了! 商雪玉被毒打了三天三夜。 红药呢,则被商静盈诬陷偷了她的东西,然后,一个才七、八岁大的丫头,被活活地打死了! 至于红芯……呵呵!商雪玉冷笑一声,那个红芯,原本就是商静盈的人,她负责将商雪玉的一举一动,全部都告诉商静盈,但不凑巧的是,被恶犬给咬了一口,医治不及时,死了! 这一次,商静盈倒是没有找商雪玉的麻烦,但是,愚蠢的商雪玉,还是抱着红芯哭了半天! 商雪玉还记得,三个丫头之中,红笭最是老实,红药最是忠心。可惜的是,旁人容不下她们,于是,她们都离开了。 至于红芯,则是死有余辜! 寂静的夜里,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只有商雪玉的话,犹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流,静静地流! 商雪玉说道:“红珊,红芯的死,我却知道,是和你有关的……那个恶犬,原是你放去咬的红芯,是也不是?” 红珊的手,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她低声说道:“是的,小姐,个红芯,仗着三小姐给她撑腰,就为所欲为的欺负小姐……奴婢……奴婢看不惯!” 商雪玉微微一笑,说道:“是啊,她背叛我,欺负我,可惜的是,我那时年幼,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和二姨娘和三姨娘抗衡,母亲又不管家事,于是,我只好忍气吞声,等待时机!” 说到最后,商雪玉的声音严厉起来:“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一件事,要么不做,要么就一做到底!那些背叛过我的人,曾经欺负过我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那样的话,带着斩钉截铁的煞气,仿佛天际骤降的冰雪一般,兜头淋下来的瞬间,仍旧让人不明所以! 又或者说,这就是商雪玉真性情么?她所谓的含垢忍辱,她所谓的忍气吞声,原来都是在韬光养晦,原来,都是在等待机会么? 红珊低下头去,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商雪玉的声音,又变得平静起来,这次的话,她是专门对红珊说的:“当然了,对于一直陪伴着我的人,我也不会薄待的。红珊1,你在那么艰难的时刻陪伴我,还为我出头,更受尽了欺负和凌辱,这些,我都是记得的……” 商雪玉的眸子里闪着光,她握着红珊的手,一字一顿地说道:“红珊,我发誓,以后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凌辱你……” 红珊的手,冰块一般地凉,商雪玉握在手心的瞬间,感觉到了一阵凉意入心,她有些诧异-地说道:“红珊,你怎么了?衣服不够么?你的手很冷啊……” 红珊的手,就象是冰坨子一般,握在手里,冰冻无比。同时冰冻的,还有红珊的身体,她站在那里,明明是入秋的天气,她的衣服也并不算薄,可是,她的额头上冒着轻汗,身体都在瑟瑟发抖! 商雪玉再次握紧了红珊的手,不但冷,而且还渗着冷汗。她关切地说道:“红珊,你的手这么冷,是不是不舒服啊?还是衣服不够换了?如果是的话,记得要告诉我啊!” 商雪玉的话,极尽温柔。听在红珊的耳里,却似乎并没有奏效。 红珊连忙用力挣脱商雪玉的手,语无伦次地辩解道:“不,不是的,小姐,是因为奴婢的手刚刚湿了冻水的缘故……” 湿了冻水么? 商雪玉可记得,那刚刚清洗毛巾的手,可是,温热的啊,那毛巾,擦在她的脸上,可是一点凉意都没有的啊! 商雪玉微微一笑,并不点破,她只说道:“红珊,眼看着秋天就要来了,秋天的衣服,你够不够?若是不够的话,我拿两件给你啊……” 红珊的头几乎低到胸口了,她讷讷地小声说道:“可是,小姐的衣服,我怎么能穿呢?” 主和仆,尊和卑,是有着十分严格的层阶分明的,但现在呢?商雪玉居然要说送衣服给红珊穿?但她哪里敢穿商雪玉的衣服呢? 商雪玉望着红珊的神情,又微微地一笑,说道:“唉……你呀!” 红珊的眼睛,却是飞快地瞄了一眼旁边的粥一眼,说道:“小姐啊,您还是快用粥吧,这都要凉了!” 商雪玉听了,笑道:“你看看我,一想起以前的事,居然都忘记了这个了!” 红珊尴尬地笑笑,却没有说话! 商雪玉的面前,摆着三样小菜,一道是肉沫炒咸菜,一道是脆瓜片,另外一道是咸虾球,还有一碟,却是馒头。 这三样小菜,虽然不是十分的丰盛,便已经算是非常的不错了! 商雪玉亲热地招呼道:“来,红珊,你守夜,一定也饿了,我们一起用吧?” 红珊连忙摇摇头,说道:“回小姐的话,我已经用过了,并不算饿!” 商雪玉笑道:“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还讲什么规矩呢?以前,这院子里只有我们主仆的时候,我们也是这样同桌用膳的啊……” 商雪玉一边,一边看了一眼前面的凳子,朝红珊再次亲热地招呼道:“来,我们一起吧!” 然而,红珊只是摇头,并一再强调,自己晚膳的时候,吃饱了! 商雪玉见红珊真的不想吃,于是就不再勉强,于是,她一个人低头,用起了半凉的粥! 红珊正在小心翼翼地帮商雪玉布菜,三个小菜之中,商雪玉最喜欢吃的,就是瓜片,但是,红珊的筷子,几次都伸向了瓜片,却又狐疑着缩了回来! 商雪玉看了,索性自己伸出筷子,夹了一块,说道:“红珊,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个啊,你以前都是多夹这个给我,现在,你怎么不给我了呢?” 说完,商雪玉就将瓜片放到了口边! 只听“啪”的一声,红珊手里的小碟子一下子跌倒在地。只听她大声叫了一声:“小姐……别吃!” 商雪玉顿住了,那瓜片,就在她的嘴边,却没有放到嘴里去!她望着红珊张皇的脸,有些奇怪地说道:“红珊,你是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谁知道,红珊只是不顾礼节地夺下了商雪玉手里的筷子,她涨红着脸,几乎是急急匆匆地说道:“小姐,不要吃这个……不要吃这个!” 红珊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她一个劲儿地阻止,一个劲儿地摇头!不让商雪玉去碰那一碟子瓜片。 商雪玉眼神茫然,莫名其妙地望着红珊! 她似乎并不明白,红珊究竟是怎么了?不过就是一碟瓜片而已么?她吃,可以,不吃,也可以,可是,为什么在红珊的眼里,就象是犯了致命的错误一般呢? 商雪玉不能理解红珊的所为! 红珊急得额头直冒汗水。她语无伦次地说道:“小姐……那个脏了……脏了……不能吃的!” 商雪玉索性放下筷子,她沉下脸来,望着红珊,不悦地说道:“红珊,脏了的东西,怎么能摆上台呢?还好我没吃到,要不的话,你要我怎么办呢?” 红珊一听,“扑通”一声跪下了,她连声说道:“对不起……小姐,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奴婢忘记了!” 商雪玉微微叹了口气,她一把拉起红珊,说道:“红珊,你不要动不动就跪好不好?谁不会做错事的?我又没吃到,你及时提醒了我了,不是么?何错之有?” 然而,红珊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她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 商雪玉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好了,红珊,我已经饱了,你把东西收了吧!” 红珊应了一声,飞快地跑上前去,将东西都收拾起来,因为手发抖的关系,她居然一连几次,都没有扶紧个碗! 商雪玉在一侧看着,脸色淡淡的,看不到有任何的表情! 红珊收拾完了东西,迅速地走了! 空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她杂乱的脚步声回荡着,象是在敲击着谁的心痱一般,让人说不出话来! 商雪玉忽然冷笑了一下,她一直握在手里的帕子张开。那里,赫然有一片刚刚没有送入口中的瓜片!那个瓜片,是用盐渍过之后,再加了糖和醋,然后用秘方制而成的!这种瓜片,吃在口里极甜、极脆,偶尔的一个时间,商雪玉曾经吃过一次,从此以后,念念不忘! 而且,几乎每一次吃到瓜片之后,商雪玉都开心无比,犹如过年! 可而今,此商雪玉非彼商雪玉,她所有之前曾经喜欢的东西,而今,都已经毫无感觉了! 商雪玉微微冷笑了一下,将帕子里的瓜片丢出窗口,然后,又关上了窗子! 第一百七十二章 梁上的君子 在做着这一切的时候,商雪玉眼神漠然,没有一丝的表情,就象她扔掉的,并不是什么瓜片,而是那个丫头想强加给自己的东西一般! 在关窗的瞬间,一阵幽冷的香气袭来,商雪玉转头一看,忽然瞥到了原本长在窗口树的那棵桂树。 八月桂花香,桂花好酿酒。 商雪玉看着那棵桂树,恍然间,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 那一棵桂树,自从商雪玉搬到这里的时候开始,就已经长在那里了,所不同的是,当时的桂树,只是一棵小小的树苗,绽开的细碎的桂花,也只有短小的几簇。然而,每年的桂花开的时候,都是商雪玉最最兴奋的时候。她会小心翼翼地摘下那些细小的花瓣,用来酿酒,甚至是用来泡茶。 记得有一次,商静盈来了,当她看到一脸兴奋的商雪玉的时候,不由地坏心大起,不但将一树的桂花全部都摇落,更是将商雪玉手里的桂花,全部都扔到地上,踩到泥里! 商雪玉一看,顿时大哭起来,可商静盈只是看着被自己摘光了花,而且被拔光了叶子的桂树,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从那以后,商雪玉再没有摘过桂花。因为,每当桂花开的时候,就是商静盈想法子折磨商雪玉的时候。因为喜欢,所以放弃,因为想要保护,所以放弃! 眼前的桂花树,经过数年的光阴,早已长成了一棵不算小的老树了,站在商雪玉的角度,也只看到那粗砺的树干,只看到那些细微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地坠落,除此之外,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就因为商雪玉再不采撷桂花,所以,那棵桂树,倒可以平安地长大,而且,在每一年的八月,都会在商雪玉的窗前,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 识桂闻香,这就够了! 商雪玉又想起了儿时的红珊,曾经如何执着,如何倔强地维护着这具身体,可而今,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对自己生出了那样的心思! 人心之变,又或者就如那桂树之成,就在你根本就看不到的角落,已经完成了所有! 一阵冷风迎面拂来,吹得商雪玉原本滚烫的脸上,有一丝沁心的凉意!商雪玉微微闭了闭眼睛,然后,将手里的帕子揉在一起,也扔出了窗口! 商雪玉微微叹息一声,顺手关紧了窗子! 屋内,灯影闪烁,满屋晃动! 一个细长的身影,在商雪玉的屋子里,占据了灯下的所有位置。 商雪玉乍一看到那黑影,顿时一愣,耳边,已经传来绯衣的声音:“小姐,是奴婢回来了!” 是绯衣回来了么? 商雪玉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她若无其事地来到桌前坐下。问绯衣道:“绯衣,事情怎么样了?” 绯衣走到窗口前,将没有关紧的窗子关紧,她这才走到商雪玉的面前,尽量放低声音说道:“小姐,奴婢并没有找到那个三小姐有问题的证据,但是呢,据奴婢观察,二姨娘和那个三小姐,之间,根本就没有半分母女的样子!奴婢冷眼看着,这两个人,更象是一对仇人,一见了面,不是争就是吵,而且,有几次还急了眼,二姨娘一怒,顿时撞门而去!” 绯衣说着,看着商雪玉的脸色,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商雪玉听了,忽然淡淡一笑,说道:“做得好,绯衣,虽然你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那个三小姐有问题,但是,你还是已经发现问题了……” 绯衣听了,顿时眨了眨眼——说实话,她还是没有听明白商雪玉的意思! 编绯衣自小就受过十分严格的训练,在某一种程度上来说,可以说是看事物入木三分,从来没有过走眼!然而,她整整监视了一晚,也只发现了那个三小姐和二姨娘吵架,再接下来,就什么都没有发现的了! 可现在,商雪玉居然告诉自己,她已经发现了问题?那么,商雪玉所指的问题,可是指她已经发现的,关于那个二姨娘和三小姐之间的矛盾的问题了么?那么,二小姐可是准备利用反奸之计么? 编绯衣想着,不由地再次看向了商雪玉,因为,她真的想知道,商雪玉究竟发现了什么! 只听商雪玉淡淡地说道:“绯衣,你可曾受过伤么?” 绯衣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说道:“小姐您是知道的,做我们这一行的,受伤是家常便饭,就算是没有了命,也不会有人眨一下眼的!”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那么,绯衣,我想问你,若是你受了极重的伤的话,那么,是怎么样的呢?” 绯衣认真地想了想,说道:“奴婢因为从小就接受过特殊的训练,所以,即使是受了轻伤的话,也可以象平常一般,让人看不出来的!” 商雪玉又问道:“那么,若你受了重伤的话呢?” 绯衣说道:“若是奴婢受了重伤的话,那么,奴婢一定是昏迷了,因为,只要不昏迷的话,奴婢还是会想办法走到安全的地方去的!” 商雪玉再点点头,说道:“绯衣你能做到这一点儿,是因为你受过特殊的训练,可若是没有受过训练的话,你觉得,还能做得到你刚刚说的么?” 绯衣诚实地说道:“回小姐的话,奴婢觉得似乎不可能!” 商雪玉又点点头,说道:“所以,问题就在这里了。这商静盈掉下了悬崖,摔成了重伤,就连我们去看她的时候,她都还没有醒,这样的伤,这样的人,难道你觉得这才一天不到的时间,就有力气和人斗气、吵架么?” 绯衣一听,顿时眼睛一亮,她拍手说道:“对哦,一个重伤的寻常人,还是一个没有受过任何训练的娇小姐,怎么可能在重伤之后才刚刚醒来,就和自己的姨娘置气,说话呢……她现在应该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吧!”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是啊,我想说的就是这个,难道说,她不应该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一动都不能动么?可她现在,居然还有力气和汪蔻吵架,你不觉得奇怪么?” 绯衣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商雪玉忽然问道:“对了,绯衣,我让你准备的东西,你准备好了么?” 绯衣点点头,说道:“回小姐的话,奴婢早就准备好了!” 商雪玉又问道:“那么,你可做成了被子么?” 绯衣又点点头,说道:“回小姐的话,也做好了!” 商雪玉看看墨色的窗外,朝绯衣淡淡地说道:“那就好,明个儿,你就找个人,把新做好的被子送到三小姐的房里去吧……” 商雪玉望着绯衣,唇边流露出一抹锋锐的笑,她仍旧极淡,却也极轻地说道:“这天气眼看着就要凉了,三姐姐那里,想必很希望有一床暖和的被子吧?” 至于那被子里的东西,商静盈是否能消受得起,那么,就要看商静盈自己了! 绯衣点点头,不说话,此时,她心里想的则是,却不知道,那床被子盖到了商静盈的身上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奇效呢? 商雪玉忙完一切,就让绯衣去睡觉去了。她自己则坐在床上,慢慢地喝茶! 汪蔻,商静盈,你们觉得,你们这个法子就可以瞒天过海,那么,我就想个招儿,让你们自己,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夜,已经深了,三更的更鼓,一下一下地响起,似乎有谁拿着什么东西,正重重地锤在商雪玉的心上! 商雪玉微微的按紧了胸口,抿紧了唇,不说话! 正在这时,头顶忽然传来一个极淡,却也极轻的声音:“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么?” 商雪玉诧然抬头,只看到梁柱之上,一个黑色的身影,正宛若一片飘飞的叶子一般,辗转落下! 一声轻笑传来,商雪玉只觉得眼前一花,夜慕枫那张大大的俊脸已经出现在了商雪玉的面前! 商雪玉微微蹙了蹙眉,这个人,莫不是做梁上君子成瘾么?为什么他每次来,都要从梁上跃下呢?又或者说,他不知道在梁上究竟藏匿了多久,等看够了热闹,听够了笑话,这才跳下来评头论足呢? 商雪玉板着脸,朝夜慕枫说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夜慕枫指了指窗子,说道:“就是你睡着而又忘记了关窗的时候啊!” 睡着?忘记关窗子? 商雪玉想了想,那都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了,那也就是说,这个可恶的人,居然在梁上呆了半夜么? 可是,他哪来的那么多闲心,跑到自己的屋梁之上呢?是因为又想提醒她讨债,又或者说,做些她不知道的无聊的事? 一想到这里,商雪玉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夜慕枫其实还真的早就来了。他来的时候,商雪玉正在睡觉,他原本想叫醒商雪玉来着,可是,他透过门缝忽然发现,那个叫什么的丫头,正在往商雪玉的菜里放些白色的粉沫,再看那鬼鬼崇崇的样子,夜慕枫自然知道,这个丫头放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夜慕枫就决定按兵不动,想看看那个丫头,究竟想玩什么花招儿! 夜慕枫如此说,原本就是好心,试问一下啊,若是无关紧要的人,他又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呢?可因为对方是商雪玉,他才多留了几分心的! 可是,夜慕枫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一次,可是纯粹的好心做了坏事,这别的不说,单单是商雪玉来说,她原本就是个极其自重的人,现在,被一个男子神出鬼没的天天看着,这还有什么隐私可言呢? 再者,一听到对方趁着自己睡着之后,才潜入了自己的屋子,在商雪玉的心里,还真不知道,这个夜慕枫究竟又玩了什么花招儿呢! 想到这里,商雪玉的脸色一沉,说道:“这么说,你来了挺久了?” 夜慕枫认真地算着时间,说道:“也没多久,大约就是一、两个时辰吧!” 一两个时辰?这个讨厌的人,居然已经来了一两个时辰了么? 商雪玉抬头,看看头顶黑漆漆的梁柱,现在,她真的开始怀疑,这个梁柱,是不是变成了夜慕枫的家了,他想来就来,想下就下! 第一百七十三章 斗嘴,伤心! 商雪玉被夜慕枫气得头脑发晕,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这个夜慕枫,你是说他肆无忌惮的好呢,还是说他恬不知耻的好呢?哦,他已经来了一、两个时辰。也就是说,这天还没有怎么黑呢,他就伏到了商雪玉这里了? 而且,他还是偏偏有大门而不入,就要鬼鬼崇崇地伏在人家的屋梁之上? 然后,等他看够了热闹,过够了偷-窥的瘾,才施施然地跳下来,轻描淡写地说了几个字? 是的,他想来就来,想去就去,一切都随心所欲,一切都无所的拘束,他可现身,更可以呆在暗处,将别人的软弱,别人的筹谋,甚至是别人的见不得光的一面,看得清清楚楚。自然是开心,自然是好玩,可是,他有没有想过呢?那些被他偷窥的人,那些被他屋梁当成了平地走的人呢?又会是怎样的想法? 不得不说,夜慕枫这一句象是寻常而且又坦白的话,象是拂到了商雪玉的逆鳞一般,直将她刺得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商雪玉望着一脸无辜的夜慕枫,气愤地说道:“你伏在我家梁上做什么?难道说,你又是从窗子里跳起来的?” 商雪玉气愤,夜慕枫无辜,而且,他听了商雪玉的话,居然认真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全部都给承认了! 商雪玉被气得气不打一处来,她狠狠地说道:“你为什么总这样鬼鬼崇崇的呢?难道说,你就不能走正门,做个堂堂正正的人么?” 商雪玉的这话,可算是极尽讽刺的了,一个不肯走正门、正路的人,这样的人,不但不符合常规,更不能算是光明磊落! 原本,商雪玉还觉得,自己的话,会给对方一个软钉子碰呢,谁知道,对方一听,顿时无辜地说道:“难道你不知道么?自从上次你在府里丢了之后,你爹爹就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了高手看门,现在啊,别说是一个大活人了,就算是一只苍蝇,想要飞进你的家里,怕都得经过你的爹爹同意吧?” 商雪玉听了,顿时满额头都是黑线。她有些无语地望着这个将肉-麻当有趣的夜慕枫,无力地说道:“可是,你总不能地老呆在我家的梁上吧?就算你有什么事都好,你就不能下来好好地说么?” 夜慕枫象是知道商雪玉在想什么一般,他仍旧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原本想下来的,可看到你的丫头撒了毒药在你的菜上,于是,我就呆着,继续看热闹了!” 夜慕枫所说的人,自然就是红珊了。可是,他又怎么知道,红珊要对自己下毒呢? 商雪玉心里一惊,却板起了你,冷冷地说道:“这根本就是没有的事,你看错了!” 人常说,家丑不可外扬,这个可恶的人,简直就是在扬她的家丑,坏她的名声嘛,难道他还一副洞察于心,了然于胸的样子? 夜慕枫知道商雪玉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家的事,他却还是“嘻嘻”一笑,说道:“我在想着啊,你这个人,连自己的丫头都看不好,可见你并不是那么得人心呢!” 商雪玉恨恨地瞪了夜慕枫一眼,这个讨厌的人,不要总拿那短少的五百钱说话,行么?再说了,她和她的丫头的事,又碍着谁了呢?谁要他来多嘴? 再想起这个人在梁上居然呆了那么久,自己的什么话,什么事都被他听光了,看光了吧?商雪玉气愤地说道:“谁要你多管闲事了?” 商雪玉的语气,可算是难听了,她原本以为,夜慕枫一定会气得七窍生烟,掉头就走的! 谁知道,夜慕枫丝毫不以为忤地说道:“闲事,我当然不会多管,可谁让你欠了我呢?在你欠我的账没有还光之前,我可不想你有事,而且,还是被一个如此笨的丫头给害死的,那若传出去的话,对大家的名声可不好!” 夜慕枫纯粹是善意的提醒,他这是在提醒商雪玉,要小心自己身边的人,莫因为大意而没了命呢! 但是,商雪玉却将夜慕枫的好心,当成了嘲笑。 只见气不打一处来的商雪玉,“腾腾腾”地走到窗前,她伸出手来,用力将两扇窗子全部推开,然后,一指窗外,冷冷地说道:“我的事,什么时候要你管了……我才不需要你多管闲事,你滚……现在就给我滚!” 窗外的冷风,倒灌而入。吹在商雪玉的脸上,她就站在窗前,一面感觉着室内的温度一分一分地变冷,而另外的一个方向,她则看着眼前这个讨厌的人,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 有那么一瞬间,这个被激怒的女子,不再是那个知书达礼,知进退,处处谋算的女子。她只是一头暴-怒的狮子,正对那些激怒自己的人,狠狠地伸出爪牙,完全不管自己尖利的爪子,是否刺伤了对方,又是否伤到了自己! 夜慕枫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他长这么大,想他死的人很多,想踩到他头上去的人也不少,但是,那些人只敢在暗地里施计,只敢在背后耍些小的阴谋,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在他夜慕枫的面前,摆这样没用的架子,居然还叫他滚的! 夜慕枫冷冷地说道:“我是人,只会走而不会滚,你若想要我滚的,麻烦你示范一下怎么滚的,我好照本宣科……” 夜慕枫这是反唇相讥。 对于一个一心想要伤害自己的人,你无论说什么道理都是没用,你无论是想和她理论什么是非都是多余,你只要拿着尖利的刺,狠狠地倒刺回去,甚至,不用管对方是不是血肉淋淋漓! 绝情的话,象一把刀子,直直地剜进了商雪玉的心里! 而夜慕枫凉薄的眼神,带着煞气的眸子,更让商雪玉真想抓狂! 这一瞬间,商雪玉便被夜慕枫噎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无聊的人! 不但无聊,而且刻薄,不但刻薄,而且可恨,不但可恨,而且,更让人觉得讨厌! 商雪玉咬得下唇几乎出血,极冷酷,极粗-暴地反唇相讥:“呵呵,你不会滚,为什么会趴在人家的房梁上偷看人家的闺房?什么卑鄙下流的事情,统统都被你做齐了,现在才知道面子重要了?被人伤害不好了?呵呵,我若是你,这样跑上门去被人家羞辱,我一定会拿块豆腐,把自己给撞死了!” 商雪玉的话,说得难听极了,不但难听,而且句句带刺,她望着夜慕枫的眼里,象是在喷火:“不错,我是欠你,我是欠你一条命——但你要的东西,我现在没法子拿到,若你真觉得亏欠的话,干脆的,把我的命拿去吧!” 夜慕枫被商雪玉简直给气呆了! 你见过无理取闹的么? 你见过倒打一耙的么? 你见过这样咄咄逼人,到头来,象是自己受了极大的委屈的么? 不得不说,这种人,夜慕枫可没见过,他不但没有见过,而且,从来都没有听过! 夜慕枫冷笑一声:“对不起,我只要东西……你的命,在我的眼里,远没有我想要的东西值钱——所以,你若不想我继续缠着你的话,麻烦你把我要的东西拿来给我……明白么?” 说完,夜慕枫转身,朝着大开的窗子,从从容容地跳了出去,没过多久,就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之中! 夜,漆黑,沉沉铁幕牢不可破。 而那个人,就那样义无反顾地离开,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幽冷的风,吹在商雪玉的脸上,身上,就象是极冷的冰块,正在她的身上砸来,一块,又一块!那风,也吹动商雪玉的衫子,猎猎交错的响声,象是谁正在拼命地扯着商雪玉的衫子,又象想对她说些什么! 然而,商雪玉只是站在那里,岿然不动。她眼神冰凉,神情也渐渐变得迷惘,最后,居然慢慢地有眼泪滑出! 忽然,商雪玉用双手捂住脸,任眼泪,从指缝之间流下! 是的,商雪玉哭了! 蜕下了坚强的外壳,深夜里哭泣的女子,也只不过是一个不算大的孩子。可就这样的一个孩子,背负着仇恨,背负着重生,背负着上一世的重重的精神包袱! 这样的人,已经注定不会幸福!但是,拥有了幸福又能怎样呢?她又哪里有一颗灵魂去承受呢? 商雪玉颓然地坐到了椅子上,然后,伏在椅靠之下,开始无声地哭泣! 那个人,根本就是可恶。可是,当那个人头也不回地离去,她为什么会觉得如此的难过? 是的,就是难过,当夜慕枫摔门而出的瞬间,商雪玉只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什么地方“啪”地坍塌下来,甚至,砸坏了她一向引以为傲的东西! 自信,坚定,乐观,甚至是不惜的向上。似乎,就因为这个夜慕枫的一句话,商雪玉的心里,居然感觉到了一种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那一种说不出来的空虚、惶惑,以及痛! 商雪玉无声地哭泣,任眼泪流满指缝,她紧紧地捂住脸,似乎不想让那些隐藏在黑店里的谁,看到她的软弱以及难过!风,继续吹,温凉如冰,那风,渐渐地变成一道薄膜,将商雪玉的整个人都紧紧地包-裹,然后,又将她体内仅有的一丝热气,全部都统统吸干! 商雪玉哭够了,终于也睡着了。她的脸上,未干的泪痕,似乎在告诉她,眼泪,不但救不了她,只会让她变得更加空虚而已! 女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不知道哭了多久,商雪玉终于累了,她就在这冷风之中,然后,她就趴在那那里,沉沉地睡着了。在即将闭上眼睛的时候,商雪玉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声的叹息,然后,那个叹息声消失,一件厚厚的衣服,轻轻地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原本冷得冰凉的身体,逐渐有了些热度,商雪玉下意识地抓紧了那件衣衫,喃喃了一句:“好暖!” 第一百七十四章 黑夜里的暗谋? 然而,再温暖的衣衫,都没办法温暖一颗凉透的心。就象现在的商雪玉,自从重生以来,她的祖母,一直都紧紧地绷着,绷着,既没有片刻的放松,也更加不敢有瞬间的松懈,她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她用光了所有的智慧,就只为了那个迟来的,却是那人必得的报应! 然而,就在今晚,她居然哭了。 虽然,商雪玉并不知道,她的哭,究竟源自于对于夜慕枫的控诉,抑或是缘自于她对自身的气愤和难过,但是,有一样是肯定的,当这些眼泪,终于都流下来的时候,商雪玉的心里,居然有了片刻的放松! 现在的她,就在放松之中,逐渐睡去! 夜慕枫从商雪玉的窗子里,头也不回地跳出,他甚至不敢回头去看,那个站在窗口,衣着单薄的女子是否在伤心,又是否在难过,又或者说,那个女子,还在那里,固执地和自己过不去! 不得不说,这些,夜慕枫都已经没有办法管了。他更加没有办法管的是,那个拼命地将自己的刺扎到他身上的时候,当她身上的刺全部都折断的时候,她有没有感觉过片刻的疼痛呢? 不得不说,这一些,都是不得而知! 夜慕枫的身影,快速地掠过那些没有一丝光线的小屋,想尽快离开这里! 事实上,夜慕枫并没有说谎,那些被商永霖高价请回来的护卫们,个个都有着不凡的身后,一直到了现在,夜慕枫还没有看到过,那些枉想夜探商府的人,全身而退过的! 自然了,夜慕枫自然就是个例外。 夜慕枫至所以例外,并不是因为他比别人厉害多少在,而是因为他的身份!要知道,就算是夜慕枫贸然的出现在商永霖的面前,对方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就算对方知道,夜慕枫就是为了商雪玉而来,他句俗人,拿他毫无办法! 一个人的身份,在某些时候,就是行则通,通则过的身份证,而夜慕枫的身份,就是他的身份证了! 现在,夜慕枫的眼里,全部都是商雪玉那决绝的、冷酷的,甚至是愤怒到了极点的眼神和话语! 虽然,夜慕枫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一句话得罪了这个女子。但是,夜慕枫却从商雪玉的眼里,读出了极度的愤怒,似乎,自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让那个女子不但厌恶,而且憎恨无比! 憎恨无比么? 夜慕枫陡地冷笑起来——呵呵,枉他放下所有的事情,一直跑到商府之中,想告诉商雪玉,那个叫商紫如的丫头的消息,可没想到的是,他的事情还没有开口,就被商雪玉给扼杀到了喉咙里! 现在,想说的话,已经没有办法说出口,夜慕枫有些懊恼地抚了抚自己的鼻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忽然,前方传来轻俏的说话声,象极了谁在那里窃窃私语! 夜慕枫再细听,忽然听到了一个似乎非常熟悉的名字:“我叫你放的药呢?商雪玉吃了没有?究竟吃了没有?” 商雪玉? 药? 夜慕枫很快就联想到了那个在商雪玉的菜里放了什么药粉的丫头。现在,躲在这里鬼鬼崇崇的那个,可是她么? 夜慕枫原本想去看看。 可是,当他想起商雪玉无情的话,心里的气又冒了起来,他冷冷地哼了一声,然后,一甩袖子,准备离开了! 因为,那个角落里,传来了一个尖利的声音:“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那个丫头的声音似乎在颤抖,颤抖之中,带着说不出来的莫名的恐惧,只听她说道:“小姐她……识破了奴婢,所以,奴婢不敢了……” 只听那个尖利的声音冷笑起来——虽然是刻意压低的声音,还是让夜慕枫听到了杀气的味道,只听对方冷冷地说道:“识破了你么……红珊,你不会告诉我,你被商雪玉识破了,然后,她又好心地放了你是不是?” 红珊似乎犹豫了一下,她接着说道:“是的……” 只听耳边传来:“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划破这黑夜,只听那个尖利的声音冷笑起来:“红珊,你可别将我当成你那个蠢主子啊……商雪玉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背叛,最恨的也是背叛,现在,你背叛了她,居然还枉想着,她会放你?现在,你是不是还枉想着,我也放了你呢?” 红珊被打得倒退了两步。 她一下子又努力地站稳,只听她含糊的声音说道:“奴婢……不敢!” 不敢么? 对面的女子,又陡地冷笑起来:“不敢么……我可看你敢得很呢……你告诉我,商雪玉居然没死,你还浪费了我的药粉,现在,你又被她识破了,所以,你告诉我啊,现在怎么办?你说啊?” 夜慕枫听着那个尖利的女声,只觉得刺耳,她不由地掏了掏耳朵,有些喃喃地说道:“真吵……” 然后,夜慕枫就转身想走了! 是的,反正对方也没有害到商雪玉不是?若是他继续留在这里的话,那岂不是有听人墙角之嫌了? 再说了,即使对方暗算到了商雪玉又能怎样呢?那个女子,刚才已经那么绝情,已经那么冷酷地叫他“滚了”,若是他再关心商雪玉的事,岂不成了自甘被堕落了么? 呵呵,他可不是个自甘堕落的人啊! 想到这里,夜慕枫转过头来,准备离去!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冷笑:“红珊,这一次,你必得得给我做个万无一失,若是再出了半点差错,看我不将你的秘密全部告诉你家小姐,也将你和商静盈勾-结的事情,也全部都告诉大家,到时,我看看,商雪玉凭什么信你,看会不会将你送到县衙里去吃官饭!” 红珊没有说话,黑暗中的影子,似乎颤抖了一下。只听她低声说道:“可是,那花草之毒,上次已经用到过夫人的身上一次了啊,小姐若是知道的话,必不会上当的啊!” 只听那声音忽然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是商静盈那个笨蛋么……哼,我来告诉你,那花儿非常的漂亮,而且,刚刚搬过去的时候,也是没有毒的,我的毒,是用在后来的……后来,你知道么?” 那个的声音,高调而且强势,听在夜慕枫的耳里,还真是刺耳多了!说实话,还真比起商雪玉的那一句“你滚”,都刺耳得多! 商雪玉! 怎么又想起她了呢? 夜慕枫使劲儿甩甩头,似乎想将一切都甩开,然而,商雪玉倔强的眼神,带泪的神情,在夜慕枫的面前晃来晃去,晃来晃去,似乎在提醒着夜慕枫,这一切的一切,原本都是因他而起,原本就是,因为他的过失而起! 夜慕枫微微摇了摇头,他抬起头来,仰望星空,只见那里繁星点点,流光溢彩。然而,就是那样缀满钻石一般的天宇之下,却是一片虚无的黑暗,根本就看不到边! 夜慕枫苦笑了一下:“商雪玉,要怎么告诉你呢?你其实并不欠我……因为,你一连救了我两次!” 是的,就是两次。 如果说,柴房里的那一次就是一次的话,那么,另外的一次,就是那个香囊。因为,若是那个香囊得不到的话,夜慕枫就没有办法得到那个人的信任,更遑论会有拥有今天他手中的一切了! 可现在,在商雪玉的心里,还只是一个登徒子,他还只是一个因为想向她讨债,而不得不接近她的人!而且,也是一个垂涎商府针谱,以及飞花落叶针的人! 看来,就算真的不想帮她,这一次的难关,也是要帮她度过的啊! 夜慕枫无奈地将身体贴前了一些,开始认真地听那两个人的对话! 只听红珊讷讷地说道:“可是,那植物若是先前没毒的话,再浇了带毒药的水,死掉了怎么办呢?那还不一样的,达不到目的么?” 红珊似乎已经不敢反抗,再听她的字眼行间,全部都是为对方着想。夜慕枫不由地奇怪起来,这个叫红珊的丫头,究竟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别人的手里呢?搞得人家现在都这样明目张胆地威胁她? 自然了,这个并不是夜慕枫关心的内容,事实上,在夜慕枫的心里,商雪玉的安危,以及他们想要对付商雪玉的法子,才是夜慕枫最最想知道的! 只听那个声音说道:“这株草儿,原本就是用蛇的唾液浇灌出来的,而且,它的毒性,全部都在那些花里,而不在叶上。现在,你拿回去,摆在商雪玉的窗台上,等到开花的时候,再搬到屋里去,然后,将这一瓶子液体一天滴到花盆里两滴,这样小小的动作,谁会知道呢?” 一天,只滴两滴么? 夜慕枫不由地为这个奇特的杀人方法觉得好奇! 但是,下面的话,夜慕枫已经听不到了,因为,那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渐渐地,就连耳边异于常人的夜慕枫,也只断断续续地听了几个字“开花”啊,“果实”啊,叶变深紫……之类的,话,剩下的,就再也听不到了! 到了最后,只听那个尖嗓子的声音冷冷地说道:“你给我听好了……回去之后,你给我跪,都要跪到商雪玉原谅你,若然不是的话,下面一事情,你还在怎样继续下去?” 红珊听了,抖抖索索地应了一声! 那些只有在商雪玉的面前,呆得时间久的人才会知道,让商雪玉恨一个人,并不容易,但是,若想让她原谅一个人的话,则更加的不容易!现在,事情已经做下了,若再想求商雪玉的原谅,那又是何等艰难的事情呢? 夜慕枫在一边听着,心里想的却是——想让商雪玉原谅你?怕难吧?一个那样认真的人,又怎么会容得下最信任的人的背叛,还有伤害呢? 那两个人商量了许久,然后,都离开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夜半行人 那两个人,都鬼鬼崇崇地离开了,在如水的黑夜里,就宛若两滴水滴,消失在了轻缓的时间洪流里,既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也没有让任何人发觉她们曾经存在过。 夜幕掩盖之下的世界,仍旧一如既往。可是,一个偶尔经过的人,却将刚才的那一番筹谋,看了个清清楚楚,听了个明明白白! 夜慕枫望着那两个离去的背影,微微地摇了摇头,冷笑了一下! 如此拙劣的手段,如此明目张胆的陷害,难道说,她们真的将商雪玉当成了死人么?又或者说,就凭她们拙劣的演技,就真的可以将商雪玉的命握在手里么? 夜慕枫冷哂了一下,准备掉头就走! 身边,早已经没有了任何人的痕迹,就连那些一掠而过的风,都失去了痕迹,只有那黑夜覆盖的天地,沉默而立,没有任何的声响! 然而,就在这时,黑暗之中,忽然传来剪翼般的轻嗤声。那声音,极轻,极轻,若不认真听的话,根本就听不出来。然而,就是听到那样的声音,夜慕枫的脸上,那原本不经意的表情,却蓦地消失了。 他迅速地倒退,一直退到屋角之后的暗影下,然后,他的呼吸也跟着屏住了,就象一条冬眠的蛇一般,没有任何的声息,也没有任何的温度。就连近在咫尺的人,想必都没有办法感觉到他的存在。 片刻之后,有两道黑影疾风一般地从夜慕枫的身边掠过,那样旁若无人的态度,那样如入无人之境的招摇,让躲在暗处的夜慕枫,都不由地怔了一下! 这又是谁?居然敢在商府之中,如此大摇大摆呢? 那两个人来了就去,残花跌落枝头一般的迅捷,正常的人看,就如花了眼一般的,根本看不出他们的来处,还有去处! 眼看着那两个人消失在黑暗之中,夜慕枫这才在黑暗之中站直了身体,他站在那里,望着那两个黑暗,不由地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那两个人的身手,如此的熟悉,是不是那些人,原本就是他所熟悉的人呢? 夜慕枫沉思半晌,忽然朝身后招了招手:“翼,你跟去看看,那些人究竟是谁?” 黑暗之中,传来一个应“是”的声音,然后,犹如虫儿轻翅伸展的声音响过,夜慕枫知道,那是翼已经去了! 夜慕枫原本找商雪玉有事,谁知道一言不合,两个人不欢而散,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却在准备离开的时候,一连看了两场热闹——自然了,这第二场,并不能算是什么热闹,充其量,也只是热闹刚刚开始的前奏。但是,凭着夜慕枫的直觉,这第二场刚刚开始的前奏,一定要比第一场,那个愚蠢的女人想要暗算商雪玉这种毫无悬念,毫无胜算的低q游戏要刺激得多,也要惊险得多。 因为,在片刻的思索之中,夜慕枫已经看出了那两个黑夜来者的身份! 夜慕枫的脸上,原本一直轻笑着的,甚至是不屑着的神情,终于都消失了,他望着那两个人消失的方向,忽然喃喃了一句:“真想不到啊!” 真想不到,那个人的手,居然伸得如此之长! 真想不到,商永霖的一代商贾身份,居然会引来如此多人的觊觎。 就如他真想不到,原本寻常而又寻常的宅斗,女人斗的戏码里,居然这么快的,又增加了这么多的元素! 前者,毫无技术含量。 后者,即将腥风血雨! 夜慕枫转过头去,仰望商雪玉的方向,忽然又轻声地叹息了一声:“唉,商雪玉,就这是你的命啊!” 任何人站在漩涡的四周,都不能独善其身,商雪玉亦是如此,想来对于商雪玉来说,她或许已经卷入了这件事里头去吧? 就算没有卷进去也好,想来那些人的视线,早已将她深深地笼罩了吧? 可是,他又要怎样提醒那个固执而且执着的女人呢?又怎么能让她放弃,然后,不被这场风波波及呢? 但是,夜慕枫知道,这很难! 一个人做一件事,必先有着目标,然后再为之拼命努力,现在,商雪玉的目标,就是保护杜甄和商天琪,那也就是说,只要这两个人还在,只要这两个人遇险,商雪玉都会不顾一切! 要知道,想保护一个人,比想保护一样物什更加的艰难,迎难而上的商雪玉,你可曾想过,你未来的路,又是什么样子的么? 夜慕枫摇摇头,没有再想下去! 没过片刻,翼回来了,他站在夜慕枫的面前,将刚才所看到的东西,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那两个人,是来找管家铁福的,他们象是传达了什么命令,属下因为不敢太过靠近的缘故,也只听到了寥寥几个字眼‘郡王府’,‘你要加快速度’,‘明年八月初七……’等几个字!其他的,再也听不到了!” 夜慕枫点点头,翼的目力和耳力都异乎寻常,若是他说听不到的话,那么,就算是自己前往,也是真的一点都听不到了! 郡王府?明年的八月初七? 夜慕枫仔细地琢磨着这几个根本就无关紧要的字眼,不由地摇了摇头——看来,这个商府之中,不但商永霖有秘密,商雪玉有秘密,就连一个无关紧要的管家,也有着令人不为所知的一面啊! 因为,夜慕枫知道,能让两个身后如此厉害的人深夜来访,可见这个铁福的身份,一定是不简单的,再延伸至他所肩负的任务,也一样的,非同寻常! 夜慕枫微微地笑了一下,哎,真是看不出啊,这个小小的商贾之府,也是藏龙卧虎,片片英才啊,那么,已经如此浑的水了,他是不是要再多插上几脚,然后,将这潭水搅得更浑呢? 夜慕枫摇摇头,人做事必有目的,但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一念到此,夜慕枫的心里,忽然浮出那个女子沉思的剪影,然而,只是一瞬间,夜慕枫就赶快摇摇头,将她驱赶了出去!不,不能这样的,因为,在那个女子的心里,他是仇人,是个不轨之人,就算真的有什么图谋,也是绝对不能说出去的! 夜慕枫站在原地,想了良久,就在他想迈步的时候,忽然,前面又传来一声轻微的声响,他做了一个手势,翼已经转头,消失在了黑夜之中,而夜慕枫自己,又快速地闪到了一边,这一次,来的是一个人,全身黑衣,黑巾包头,只露出两只寒光四射的眼睛,只见他警惕地朝四周看了一眼,然后,便飞快地消失了! 等那人离去之后,夜慕枫才从一侧又闪了出来! 这商府之中,有人一拨一拨的来,可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么? 夜慕枫想了想,又朝身后说道:“翼,你去看看!” 翼再次应了一声,又消失在了黑夜之中,夜慕枫这才转身,准备离开这里! 然而,他的脑子里所想的,仍旧是这些人的来路,还有,就是这些人来商府的目的! 忽然,夜慕枫猛地一拍额头,坏了,他只顾着的商雪玉吵架,居然将来这里的目的都给忘记了! 夜慕枫来这里的目的,是想告诉商雪玉,商紫如的踪迹的——那个在不离山之下,便被商雪玉遣下山来求救的女子,就如滴入了油的水滴一般,自从不离山一别,就再没有了她的任何消息。商雪玉心急如焚,她从昏迷中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着人四处寻找,可是,因为隔的时日太久,又因为远在深山的缘故,找了这么些日子,居然还是没有找回来。 绯衣无奈之下,将这事通知了夜慕枫,夜慕枫四处寻找之下,还没有发现商紫如,却意外地,发现了另外一个人的踪迹! 只不过,夜慕枫并不能肯定,那个长得极象的人,是不是商雪玉需要的人,所以,这才没有敢声张,而是找商雪玉求证,但没有想到的是,两人一句不合,就没有了下文,现在,就连夜慕枫都没有办法知道,他究竟要怎样,才能告诉商雪玉这个消息了! 想到这里,夜慕枫摇了摇头,这个商雪玉,真的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四更的更鼓,敲响这一方沉睡的天地。空空荡荡的屋角处,就只剩下夜慕枫一个人。看到四周没有人了,他这才迈步,转身朝商府外走去! 好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现在,那些人又想利用商雪玉身边的人来害她了!却不知道商雪玉知道与否呢? 其实,经过一段时间的相片,夜慕枫渐渐地明白了商雪玉的,不外乎是外冷内热,非常容易心软!但就是这样的人,却不得不在这个风波诡谲的商府夹缝之中艰难地求生,还要顾及这个,放不下那个! 想到这里,夜慕枫微微地叹了口气——每个人生在这个世上,都是有责任的吧?但是,商雪玉的责任,真的就只是保住商天琪,保住杜甄么? 这个问题,夜慕枫自己都不能回答自己! 第二天的下午,一个居衣室的婆子,拿着一床崭新的被子送到了商静盈的院子里。连嬷嬷看着那个花纹素雅的缎子被面,再看看那个送被子的婆子,蹙眉说道:“是谁让你拿来的?” 只听那婆子答道:“是二姨娘交待的,说是秋风起了,天气要凉,所以,就命奴婢送一床被子给三小姐,怕她冻着了!” 连嬷嬷看着那个婆子,淡淡地说道:“这被子不用了,你拿回去吧……三小姐的屋里用不完的被子!” 那个婆子听了连嬷嬷的话,顿时愣了一下! 怎么回事?连二姨娘送来的东西三小姐都不要?可是,作为一个婆子的她,要怎么回去交待呢? 连嬷嬷解释道:“三小姐伤了,屋子里东西又多,眼看着就要摆不下了,这被子,你还是先拿回去,回头的时候,你再拿来吧!” 那婆子迟疑地应了一句,可是仍旧没有走! 对于这些习惯了听从主子命令的仆役们来说,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因为,若是主子的命令没有完成,她的被子没有送到的话,却不知道,回去之后,她又要挨什么样的罚呢? 第一百七十六章 关于被子的故事! 这些婆子们,仰着主子们的鼻息过日子,向来做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好好地将主子交待的事情完成了,她们才有好日子过。而那些主子们,向来也是只管吩咐任务,然后等一个结果,至于他们的奴仆,如何艰难地完成任务,又如何艰难地做成这些事,这些,也是她们的主子们,统统都不会关心的! 但有一样,若是这些个奴仆们完不成任务的话,那么,等待着她们的,将是无比严厉的苛责,或者非常可怕的惩罚! 基于此,虽然只是送了一床被子,但是,对于那个婆子来说,却是一件必须完成的任务,更因为如此,那个婆子才对这床被子,甚至是对于眼下的任务,才是那么的紧张! 虽然,被连嬷嬷连声地喝斥,说了不要,但是,那个婆子就赖在那里,踌躇不安! 看到那婆子站着不走,连嬷嬷顿时不耐烦起来。要知道,这些天来,她是日日小心,夜夜防备,但是,汪韵宁更不是一个好侍候的主子,而二姨娘汪蔻,更是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一般的,一天到晚的,只顾找汪韵宁的麻烦,逼着她去叫人找商静盈,这样一样,汪韵宁最后的耐心,都给汪蔻给磨光了,最后,两个人居然针锋相对起来,搞得连嬷嬷夜夜担心,日日烦忧! 连嬷嬷的耐心,也早被磨光了,于是,她对着那个婆子的时候,把这份不耐烦,发挥到了极点。连嬷嬷板起脸来,恶狠狠地说道:“主子交待的事情,你都做完了么?这被子,我都说了不要了,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那个婆子被训斥,却不敢反驳,更不敢得罪连嬷嬷,她只是站在那里,神情讷讷的,过了半晌,才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可是,连嬷嬷,这是二姨娘让人送来的……三小姐又没说不要,我不敢拿回去!” 那婆子的性子很拗,她站在那里,反反复复地重复着类似的话,却怎么都不肯走开! 三小姐没说不要么?怕是三小姐出来的话,会说出比自己所说的更加难听的话吧? 而连嬷嬷显然是被那婆子近乎小孩子一般的固执给气笑了——这都什么和什么嘛?二姨娘送了一床被子,难不成说,三小姐就一定要收么?在连嬷嬷看来,这怕是未必吧? 因为,商静盈的性子,大家谁不清楚呢?她什么时候做过乖乖女,又什么时候听过谁的话呢? 这个愚蠢的婆子可知道,现在的“商静盈”,也就是躺在床上的汪韵宁,早已不是以前的那个了,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和汪蔻血浓于水的亲人,而是根本就和汪蔻不搭界的另外的一个人了! 所以,不要说汪蔻现在送的东西汪韵宁不要,就算是汪蔻自己来了,怕也不能改变她的决定吧? 但是,这些话,连嬷嬷是没有办法和这个婆子说的,她只有粗-暴地拒绝这个婆子的要求,不再要汪蔻的任何东西! 连嬷嬷陡地觉得不耐烦起来。她大声说道:“好了,说了不要就是不要了,你赶快拿走,拿走,听到没有?” 然而,正在这时,忽然,院门口处,又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连嬷嬷,这是夫人让送来的棉被,说是天气凉了,三小姐身体还没有恢复呢,要盖得暖和些,千万不要冻着了!” 这次,送被子的,是杜甄院子里的姚婆子,姚婆子进得门来,一眼看到另外一个婆子手里的被子,她不由地怔了一下,却将视线移向了一侧的连嬷嬷,再次说道:“连嬷嬷,你就帮三小姐收好吧,我还要回去覆命呢!” 连嬷嬷听了,连忙强笑着说道:“那么,我代三小姐收下了,烦请你回去帮三小姐谢过夫人啊!” 那婆子听了,点点头,说道:“你放心好了,我省得的!” 说完,那婆子将被子送到连嬷嬷的手里,自己转身走了! 连嬷嬷拿了被子,转身就想走,然而,就在这时,院子外面,忽然传来一个丫头的声音:“我们姨娘让送一床被子给三小姐!” 被子,又是被子。 连嬷嬷有些不悦地说道:“不知道哪位姨娘,又送来的被子啊?” 眼下,杜甄的被子,二姨娘汪蔻的被子,再加上这个不知道是什么姨娘的被子,这不多不少的,已经三床有多了,可是,问题是现在的“商静盈”根本就不愿意碰一下商府的东西,她更不愿意用以前商静盈用旧的,所以,她所有的东西,都是另外经连嬷嬷的手给重新买来的,现在,这些个人,不断地送了被子过来,这么多床被子,处理起来,也是相当麻烦的啊! 紧接着,一个小小的丫头模样的人儿抱着被子走了进来,那个丫头正是二姨娘身边的丫头海棠,海棠笑吟吟地望着连嬷嬷,说道:“连嬷嬷好,这是我家姨娘送来给三小姐的,天气转凉了,这新棉花的被子盖着暖和,人也会舒服一些的!” 连嬷嬷看了一眼站在一侧的小丫头,那个小丫头看了,连忙走上前来,接过海棠的被子,笑道:“谢谢大姨娘,谢谢姐姐!” 海棠笑笑,将被子递了过去! 连嬷嬷看看手里的被子,再看看小丫头手里的被子,转身,朝着库房里走去——这些东西,既然“商静盈”也不喜欢,更不会用,倒不如放回库房里去,看什么时候有用再说吧! 看到连娘子唯对自己不理不睬,一侧送汪蔻被子的那个婆子心里不乐意了,她小声嘟囔道:“哼,三小姐哪里是这样的人呢?自己亲姨娘的东西不要,反倒去要夫人的!” 连嬷嬷看着手里的被子,脸上的光彩阴晴不定。然而,她已经不再理那个婆子了,她原本是转身想走的,可没想到的是,刚好就听到了这话! 有那么一瞬间,连嬷嬷的额头,都渗满了汗水。是啊,自己亲姨娘的东西不收,却偏偏去收正室夫人送来的东西,这样的话,若是传出去的话,怕是想别人不起疑心都太难了吧? 连嬷嬷转过身来,朝那个婆子怒斥道:“你在废什么话呢?没看到我都已经接了被子了么?怎么还站在那里,象个木头一般呢?” 那婆子平白挨了一顿骂,顿时心里委屈——这说不要的是连嬷嬷,现在,又说她不送进去的,又是连嬷嬷,这个连嬷嬷,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这样的人,真叫那婆子委屈都没法子说! 连嬷嬷的气似乎还没有消,她一边走,一边恨恨地说道:“原本,三小姐的院子里没有收拾,东西也放不下,所以就想着这被子先不要了,可没想到的是,夫人也赐了被子,夫人赐下的东西,自然是不能不收的,但若收了夫人的,亲姨娘的东西,又哪能拒之门外呢?你是猪脑子啊,这点都不会想想?” 连嬷嬷的心里,非常的生气——她气的是,大姨娘送的东西,她可以随便乱放、乱扔,绝对没有人会说什么,而汪蔻却是不同,因为,汪蔻在名义上,可以说是商静盈的亲娘,任何一个人,会防整个天下,却是不会防自己的亲姨娘的,所以,但凡是汪蔻送的东西,汪韵宁这个假冒的商静盈,是想用,得用,不想用,也得用! 原本,连嬷嬷觉得,把这被子给拒绝了,就成了,可没想到的是,大姨娘和杜甄却在同一时间,同时时送上了两床被子,现在,被子全部都送过来了,若是一床不收,那么,难免会让人疑心,但若是收了一家,不收一家的话,那么,结果更加可想而知。所以,现在的连嬷嬷,不但拒绝汪蔻的东西不成,而且,还又多收了两床,这些个东西,又要她找东西放,已经够烦的了,再看看那个愚蠢的婆子,连嬷嬷的心里,则更加的烦了起来——真是讨厌的差使,讨厌的婆子…… 那婆子又被连嬷嬷骂了一顿。只好跟着骂骂咧咧的连嬷嬷向前走!然而,这一次的,那个婆子却并不气恼,而且,还满心欢喜地“哎”了一声,然后,抱着手里的被子,就朝着连嬷嬷-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反正,横竖都是奴才,无论到了哪里,除了受气,也都还是受气,所以,这受谁的气,又有什么分别呢?再者,这连嬷嬷虽然生气,可是,却也同意将这被子给收下了,在这个婆子的心里,只要能完成自己所谓的任务,无论你要她做什么,她都是非常乐意的! 两个人很快到了库房,连嬷嬷心里不舒服,重重地将手里的被子放下,她站在一侧,双手叉着腰,颐指气使地指挥着那个小丫头,还在那个婆子将东西放好。那个婆子,于是就将那床簇新的被子,放到了其中的一个位置,而让这个婆子感觉到奇怪的是,但凡汪蔻送来的东西,一样都没有动,甚至有的包装都没有动过的,全部都堆放在一个角落里,更重要的是,不但汪蔻送来的东西没用,就连杜甄、甚至是大姨娘所送的东西,都被胡乱地堆着,放在那里,就象是杂草一般!那个婆子看了,顿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哎,这些主子们啊,真是不知道东西的珍贵啊,那么多的、那么好的东西,居然全部都堆在这里,用都不用,问都不问! 看到那个婆子东西放得那样的慢,连嬷嬷更加气恼起来,她不由地大怒道:“哎,我说你啊,究竟是来送东西的,还是拖时间的?三小姐的东西,是你看的么?你这看来看去的,究竟想看什么?” 那个婆子被再一次骂了,她不敢反驳,只是低头,连忙“哎,哎”地应着,然后,放好被子之后,就快速地跟着那个丫头,赶快走出了门口! 第一百七十七章 汪蔻的心思 库房的门,在身后被锁上了,也将那一屋子的吃的、用的,好的、坏的东西全部都关在门内。然而,由于连嬷嬷一直的注视,再加上她连声的催促,无来由地紧张的婆子这才发现,大秋的天气,空气里已经有了属于冬天的寒意。可是,就是这样的天气,自己的手心,早就冒出了汗水。她站在那里,用手轻轻地抹了一把冷汗,在心里嘀咕地感叹了一句什么,然后,准备掉头就走!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极其严厉的声音:“站住!” 那是连嬷嬷的声音,阴恻恻的,就如越冬而过的冰块,就那么兜头地淋在她的身上,让她在那么一瞬间的时候,给怔忡了! 婆子听了,只觉得背后一凉,她连忙站住了。 只听身后,传来连嬷嬷冷嗖嗖的声音:“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刚才看到的东西,谁都不准说出去!” 刚才看到的东西? 婆子的心里,顿时生出了疑问——这个连嬷嬷所说的,是刚刚在屋里看到的东西,还是连嬷嬷拒绝收被子的事呢? 婆子的心里有疑问,但绝对不敢问出来的。对于婆子来说,任务完成了,她可以脱身了,那么,对于其他的东西,都已经不再是她的关心之列了! 于是,婆子站在那里,和那个丫头一起,点头,说了一句:“我们省得的!” 然后,连嬷嬷挥了挥手,两个人就这么快速地走了! 连嬷嬷站在库房门口,又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窗口之内,那些根本就看不到的东西,阴阴沉沉地叹了口气,然后,不再说话了! 诡异的连嬷嬷,再加上那满屋子的,各人送的东西,吃的,用的。还在连嬷嬷对那个婆子狠狠的警告,这一切的一切,都被绯衣一字不漏地告诉了自己的主子! 商雪玉的屋子里,很快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彼时,她正坐在自己的窗前,静静地看着一本关于医药的书。 听到绯衣的话,商雪玉放下手里的书,轻轻地揉了揉眉心,说道:“你确定,商静盈将满屋子的东西,全部都放在那里,一动都没有动过么?” 绯衣肯定地说道:“回主子的话,是的,因为,连嬷嬷居然连二姨娘送的东西都不肯收!后来,还是因为夫人送了被子过来,大姨娘也跟着凑热闹,连嬷嬷逼不得已,这才收下了!”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如此看来,连嬷嬷不但要防这府里的人,就连汪蔻都给防上了!” 连汪蔻都防? 那么,可是这两者之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了么? 可是,商静盈的院子里,丫头、婆子什么的,可被遣走了不少,剩下的几个,也象是已经经过了十分严厉的警告,口齿是不会露风的,所以,在商静盈那个不算大的院子里,无论发生了什么,外面的人,都是无从知道的! 可是,没有人知道,就真的不能预测发生了什么事了么? 商雪玉微微冷笑了一声,天不藏奸,只要你敢做,这真相,就终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 绯衣站在那里,佩服地看着自己的主子。不说别的,单单是商雪玉准确的预测,就让绯衣觉得,自己的主子,实在是英明无比! 商雪玉想了想,说道:“绯衣,这天,已经好久没有下雨了吧?” 绯衣想了想,说道:“回小姐的话,秋雨比较稀少,所以,这天已经很久没有下过雨了!” 商雪玉看着手边的书页,又淡淡地追问了一句:“多久?” 绯衣肯定地答道:“大约有半个多月了吧?” 商雪玉喃喃了一句:“半个多月啊?那么,这天,岂不是要下雨了么?” 绯衣在一侧听了,顿时觉得好笑,她笑道:“小姐,秋雨稀少啊,说不定,再过半月不下,都是不稀奇的啊!” 然而,商雪玉摇了摇头,说道:“不会……我看着昨晚的云既厚又黑,若是不出意料的话,那么,这三、两天之内,怕会有一场大雨吧?” 绯衣点了点头,却不说话! 商雪玉又微微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绯衣啊,天这一下雨,就容易潮湿,这若是一潮湿的话,那些药材啊,被子啊,衣服什么的,就会发潮……你说说,这接下来,得怎么办呢?” 绯衣不假思索地说了一句:“要是湿了,就晒干呗!” 绯衣不明白商雪玉为什么会问如此简单的问题,她抬起头来,看了商雪玉一眼,只一眼,就狠狠地怔了一下! 商雪玉的眼睛,此时正望着窗外,隔窗的光阴,从她的眼前无声无息地滑过,她冷眼看着,就象是在看那无声的宿命。 而商雪玉的眸子里,那一抹莫测的光芒,让绯衣看了,顿时觉得心惊! 就在这一瞬间,绯衣这才觉得,原来,在商雪玉的心里,她所说的“雨”,并不是雨,她所说的潮,也不是潮! 而在这个瞬间,绯衣忽然想起,衣服湿了,是要晒的,若是药材湿了,也是要晒的,但是,你若是堂堂正正的东西,自然是可以拿来晒的,但若是见不得光的东西呢?若是那些不愿意,也不可以让人看到的东西呢? 你又真的敢拿出太阳底下,堂堂正正地晒晒么? 但是,你若不晒的话呢? 又会有什么后果呢?呵呵,当有一天,别人发现他们所送的东西,原来你一样都没吃,一样都没动,而是放在屋里放得发霉了,发烂了之后,却不知道,那些人的心里,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个问题! 但是,绯衣相信,这个问题,商雪玉一定会知道要怎么解决的! 想到这里,绯衣眼睛一亮,不由地问了一声商雪玉:“小姐,你猜猜看看,这次的雨水,会不会淋到三小姐屋里的东西呢?” 商雪玉淡淡地笑了一下,说道:“天知道,鬼晓得!” 绯衣调皮地一笑:“奴婢却觉得,这一次的雨,一定会下得很大,而且,三小姐屋里的东西,一定会被淋得湿湿的,一样不漏!” 商雪玉只是笑了一下,却站起身来,出门去了! 屋子里,有光亮从窗外照了进来,只有绯衣站在那里,她望着屋子里一地的闪色光影,一时之间,眸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窗外,原本晴色的天气,忽然变得黑暗起来,绯衣诧异-地抬头,却看到那天色,就象一大块黑色的墨点一般,浓得化不开的一团,漆漆黑黑的,正朝着四边,蔓延开去,那墨色,正朝着天的这一边,缓缓地移动,在移动的瞬间,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忽然变得空空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绯衣望着天边,忽然冷冷淡淡地说了句:“小姐说得没错……这天,眼看着真要下雨了啊!” 是的,忽然,天边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似乎有无数的奔雷,正朝着天边轰然而来。天际,一片昏暗,几乎让所有的人,什么都看不清楚! 绯衣站在那里,看着那些天色,不知道眼里是什么样的表情! 这天晚上,久违的秋雨,终于“轰隆隆”地落下。正如商雪玉所说的,这刚刚种下的庄稼,可有雨水喝了! 那一场雨,正如商雪玉所说的一般,下得很大,很大。原本是已经中秋的天气,应该是细雨痱痱的,可是,没想到的是,那雨,骤然而下,骤然而来。来得快,下得猛,而且持续的时间相当的长,原本是天刚刚擦黑时就下的雨,可是,这一下,居然就到了黎明时分! 天亮的时候,雨停了,天边飘过一缕淡浓调宜的七色彩虹,太阳,正从地平线上升起,照耀着这个之间眸雨水冲刷的天地。一切都显得清晰异常,童话里的小镇。 天才一亮,绯衣就赶着起床了,她和红雨、红珊一起,到处检查屋子,院子,看是不是有积雨的地方,再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被雨淋湿了,需要晒干的之类。 商雪玉也起床了,勤快的聘儿也早起了床了,所不同的是,昨晚是也守夜,一晚上折腾得没有睡好,这才一大早的,就端来了热水,来帮商雪玉梳洗来了! 商雪玉听着屋外几个丫头的喧嚣声,眉色不动地梳妆完毕,然后,又平静地用完了早膳,这才唤聘儿帮她换了件衣服,然后,她唤过绯衣,准备出门! 绯衣刚刚忙完,抹着汗水进了屋子,看到商雪玉要出门,她奇怪地说道:“小姐,天气不好啊,怎么这么早就要出门呢?” 商雪玉的脸上,带着一抹平静的笑,她望着绯衣,笑道:“这昨夜下了这么大的雨,母亲的屋子里也不知道有没有淋到雨,我还得去看看,母亲有没有被惊吓到……” 绯衣听了,连忙把袖子一拉下来,风风火火地朝商雪玉说道:“那好,小姐,我们现在就走吧?” 商雪玉和绯衣,一起到杜甄的院子里去! 杜甄也才刚刚收拾清楚,刚刚用完了早膳,听到商雪玉来了,她连忙让人请商雪玉进来,看到商雪玉急匆匆地进门,她说道:“五女啊,你怎么这一早的就跑来了呢?要知道,这天刚下过雨,路滑,你这一路走来,摔着没有?” 商雪玉连忙上前扶起杜甄,连声说道:“母亲,您怎么出来了啊?这路很滑啊,您坐在屋里就行,怎么能出门呢?要是滑倒了,怎么办呢?” 杜甄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呢?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商雪玉的指尖,按在杜甄的手腕上,感觉到杜甄脉象里的疯牛症之毒还存在着血液之中,可是,她到了现在,还是没有办法帮杜甄彻底地解掉这毒性!这让商雪玉只要一想起来,就会觉得锥心一般的难过! 杜甄看着商雪玉的眼神,不由轻笑一声,说道:“五女,你这是在想什么呢?” 第一百七十八章 “商静盈”的马脚【一】 然而,杜甄的话,似乎并没有惊动沉思和自责中的商雪玉,她仍旧不可自拔地想着自己的心事,将四周的一切,都置若惘闻! 四周的丫头环仆人们,都用一种隐秘的眼神看着商雪玉,看着这个几近失态的女子,眼里不知道都是怎样的表情。 一直跟在商雪玉身后的绯衣急了。她轻轻地走上前去,扯了扯商雪玉的衣袖,轻声说道:“小姐,小姐?” 绯衣一边唤了两、三声,商雪玉这才醒悟过来。她有些茫然地抬头四顾了一眼。只一眼,她立马发现了自己的失态! 自己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失礼了?商雪玉后退半步,手里被什么牵了一下! 商雪玉这才想起,自己还握着杜甄的手呢,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实在是太失礼了,她乍一抬头,触到了杜甄满是关切的眼神,商雪玉脸一红,有些窘迫地说道:“对不起,母亲,女儿实在是太失礼了!” 看到商雪玉脸红,杜甄心想,这个可怜的孩子,一定是被昨晚的雷声给吓到了,她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拍拍商雪玉的手,说道:“没事的,我就是看你发呆,就是怕你出了什么事,所以,问了一声!” 商雪玉仍旧红着脸,她低下头来,跟着杜甄进了屋。 一侧刚刚省亲回来的小丫头迎夏连忙奉茶上来给这二人,商雪玉伸手接过,轻轻地抿了一口,放到了一侧,只听刚刚进屋的牛嬷嬷在一旁笑道:“五小姐就是有心啊……这才一大早的,就来看夫人了……” 一侧的李嬷嬷也笑道:“谁说不是呢?你看看,这天才刚刚亮呢,奴婢就看到五小姐了……昨晚,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怕五小姐也给吓到了吧?” 商雪玉有些感激地看了饱经风霜的牛嬷嬷一眼。唯有牛嬷嬷和李嬷嬷还有商雪玉才知道杜甄最真实的情况,也唯有牛嬷嬷和李嬷嬷才明白商雪玉心里的担忧,现在,看到商雪玉这个样子,这二人心里明白,肯定是她又在担心杜甄,所以,就帮她解围来了! 杜甄一听这二人的话,心里顿时也是一惊,她连忙说道:“五女啊,你昨晚是不是被下雨给吓到了?看你这一大早就失魂落魄的,可真叫人担心啊!” 商雪玉心想,这让人当成她怕雷,总好过让人说她失礼吧?于是,她强笑了一下,说道:“是啊,昨晚的雷,实在太吓人了,我就是被吓醒的,而且,还看到闪电,我也是怕得不行……” 商雪玉说着,轻轻地瞥了一眼站在一侧的绯衣,说道:“还好绯衣守夜,陪着我到天亮都没有睡觉呢!” 杜甄和牛嬷嬷,甚至是李嬷嬷自然是认识绯衣的,听了商雪玉的话,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了绯衣一眼,颇为赞赏! 杜甄朝绯衣招了招手,说道:“绯衣,你过来!” 绯衣轻声应了一声“是,”然后,规规矩矩地走到了杜甄的面前! 杜甄仔细地端详着绯衣,笑道:“看样子,你家小姐是准备留下你了,是不是啊?” 绯衣点点头,说道:“托夫人的福,小姐对奴婢很好!” 杜甄拍拍绯衣的手,说道:“你倒是个知道分寸的丫头!” 说完,杜甄从手上取下一只顠花的翡翠手镯,说道:“五女身子弱,人又胆小,多亏绯衣你照看着,我看了心里也喜欢,这个手镯,就当是赏给你的吧!” 绯衣看了,不由地一惊,说道:“夫人,奴婢做的都是分内的事情,哪里需要什么赏不赏的,夫人,您折杀奴婢了!” 绯衣说着,就要缩手。但是,她的心里,却是再一次的震惊了! 要知道,这主子赏赐丫头,通常都是拿那些不值钱的。金包银的,又或者是纯银的首饰,就算是翡翠之类的,也是那些次一等的货品,可是,杜甄手上的这一只,却是纯正的飘花手镯,而且,清亮透明,一看就知道是个上品,这东西,若是拿到市面上的话,可能卖个非常不错的价钱,少则,值上几十两银子,多则,卖个一两百两都不成问题! 这样贵重的东西,绯衣自然是不敢接的。再说了,她只是尽了一个奴婢的本分,如何敢接这如此珍贵的东西? 杜甄却是拉过绯衣的手,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绯衣,我查过你的底细,知道你不是一般的丫头,你能对五女忠心,这东西,就应该赏你!” 杜甄的行为让绯衣惊心,她的话,就更加令绯衣震憾——这个看来如此雍容华贵的商夫人,居然有着如此洞察的能力和眼力么? 绯衣大惊,脱口说道:“夫人,您怎么知道的?” 杜甄慈爱地笑笑,拍着绯衣的手,说道:“我不用知道,人与人的不同,我只用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了!” 绯衣有些难堪地低下头去——在所有的姐妹之中,最善于伪装的她,却在商府的两个女子面前,无所遁形! 这两个女子,一个是人中龙凤,另一个则是大智若愚,这样的两人,真让她口服心服,无话可说! 耳边,传来杜甄的话语,轻声的,仅仅是绯衣可以听到的音量:“但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孩子,因为你的眼里,没有黑暗的光影,还是个内心纯净的好辽孩子!” 绯衣顿时说不出话来!她不由地转头,看了商雪玉一眼,而后者,正在和牛嬷嬷和李嬷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看到绯衣的视线,她也只淡淡一笑,似鼓励,又似赞赏! 杜甄已经将那个手镯套到了绯衣的手上,耳边,再次传来她温和的声音:“五女也是个外冷心热的人,只要你对她好,她一定会对你更加好。人之相处,皆讲缘分,你既然有缘分来到五女的身体,我希望你珍惜这种缘分!” 绯衣没有再推托,她只是任由杜甄将带着体温的玉镯子套到自己的手上,然后,弯下腰去,轻声地说了一句:“奴婢知道了!” 杜甄笑笑:“去吧!” 绯衣规规矩矩地站回到了商雪玉的身边,一个字都没有再说! 商雪玉看着绯衣手上的镯子,笑道:“绯衣,这镯子母亲可戴了不少的时光了,你可得好好珍惜啊!” 绯衣红着脸,朝商雪玉说道:“夫人赏奴婢,还不是看在小姐的份上?小姐您居然也来笑奴婢?” 商雪玉抿唇又是一笑,说道:“我不是笑你,我只是提醒你——母亲素来赏赐下人,都最为大方,但是,能让她从手上取东西下来的,绯衣,你可是第一个!” 绯衣抬头,看了一眼静静喝茶的杜甄,再看一眼商雪玉,低声说道:“奴婢知道了!” 商雪玉又和杜甄说了会儿话,问了些有没有什么地方漏水,有没有什么地方有什么事的话之后,又闲聊了一会儿,这才带着绯衣告辞了。 杜甄看到商雪玉走,也没有阻拦,她只是吩咐牛嬷嬷送商雪玉出去,自己就去歇息去了! 商雪玉走出杜甄的院子,并没有要想回自己院子的意思,绯衣知道,在这个府里,商雪玉最关心的两人个人,一个是杜甄,而另外的一个,就是商天琪,现在,商雪玉应该是去看商天琪去了! 果然,商雪玉又来到商天琪的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又考较了商天琪的一番功课,然后,又仔细地询问了昨晚的情况,这才又离开了! 一个早上的时间,商雪玉就跑了两个地方,当她带着绯衣从商天琪的院子里走出来的时候,脸上,已经微微有些倦容。当绯衣以为,商雪玉会径直回自己的院子的时候,谁知道,商雪玉却将身体一转,然后,朝着商静盈的院子里走去! 绯衣有些诧异-地扬了扬眉,然而,却沉默着什么话都最没有说! 是的,昨晚下了这么大的雨,按照道理,商雪玉是应该去看看商静盈这个伤者的! 只不过,商雪玉的这一次来看,究竟是关心,还是其他,就真的很难说了! 商静盈的院子里,此时却是一片的混乱。 由于昨晚的那一场雨下得太急,又下得太猛的缘故,所以,原本就准备修葺的房子里,有几处居然漏了水!而且,这还不算,甚至,几个库房里的窗子,不知道是因为没有关紧,还是因为又被雨撞开的缘故,总之,那满屋子的东西,全部都给湿透透的了! 屋子里,甚至被灌进去不少的水,现在的那些东西,都还泡在水里,这些丫头、奴婢们,正在用力地往外捞呢! 连嬷嬷站在院子里,正颐指气使地指挥着这些丫头们搬的搬,抬的抬,准备在洗刷了之后,送到大太阳底下去晒干他们! 要知道,这商静盈因为是二姨娘的女儿,所以,她院子里的东西,全部都是上好的,有好些,别说是其他的庶女们得不到,即使是夫人杜甄的屋里,也都是没有的。只不过,杜甄向来为人淡泊,对于钱财之物,并不贪心,这也是为什么她向来不喜欢管家的道理了! 除了汪蔻以前明里暗里送来的之外,商静盈的院子里,还有她在生病期间,被塞进来的不少的好东西,现在,这些东西就乱七八糟地放在院子里,让连嬷嬷看了,有些欲哭无泪的感觉! 要知道,以前的商静盈,丫头、婆子们,都是二姨娘汪蔻给精心挑选出来的,那些都是经过严格教导出来的,不单单能干,更是得力。可是,自从商静盈失踪,汪韵宁住进来之后,为了防人看出什么端倪,所以,那些商静盈以前用习惯的,甚至是那些经常能近得了商静盈身边的人,全部都给汪韵宁,甚至是连嬷嬷以各种的理由给调走了,重新换来的这一批,虽然也是精打细算,但到底没有前一批的丫头们那么得力,也没有那么熟悉这院子里的情况。再加上汪韵宁生性多疑,就怕别人往这院子里安插人手,所以,她能挑起来的,能留下的,也是少之又少!这样的话,这院子里是清静了,也相对比较安全了,但是,一有事情出来,这要命的弊端,也立马就显现出来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商静盈的马脚【二】 这弊端的其一,就是人手严重不够。 要知道,商静盈的屋子里,有那么多的东西,那么多间库房,现在,房子一旦漏水,这接连下来的事情,就是既要清理东西,又要清点东西,到了最后,还要把这些东西归类,重新入册,放回原来的地方里去。而原来的地方湿了水,进了水,更需要清理,处理,这一道程序下来,就不知道要多少的人手,要多少的人力物力了! 可现在,这商静盈的院子里,就只剩下几个有限的人手,而这些人手之中,还有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更有象连嬷嬷这样颐指气使的。更有甚者,还有一些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东西怎么搬,怎么抬的。可现在,你居然要让这些人移这些东西,抬那些东西,再加上一个根本就不了解情况,只会耍威刚的连嬷嬷在那里瞎指挥,让下面的人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你想不乱,都是不行的! 所以,这一会儿下来,不是打烂了这个,就是碰翻了那个,那一屋子一屋子的东西,被淹在水里的,忙着往外倒水的,甚至是去捞东西的,还真的是场面壮观,可出不了半点的成绩! 这弊端的其二嘛,就是这些人的心思,原本就不在这些个东西的身上! 这些人,能进了商静盈的院子,原本都以为是讨了个好差使,可没想到的是,眼前的商静盈,和以前的那个,根本就没有可比性。这些个丫头们,都是凭着长相,还有伶牙俐齿进来的,这些人非但不会干活儿,而且根本就没有想过干活儿,现在,你让他们去做这些粗重的,甚至是从来都没有做过的东西,这些人不是怕脏了,就是怕累了,再就是觉得你做多了,我做少了,大家到了最后,索性攀比起来,甚至,再没有人肯出力去了! 这样一来,效率无限量地下降,以至于到了最后,就连连嬷嬷都急得跳起脚来! 忽然,室内传来一声轻声的呼唤,原来,是“商静盈”遣了个小丫头来找连嬷嬷了! 连嬷嬷原本就忙得满头大汗。此时一听汪韵宁叫她,立时掉头就走! 连嬷嬷这一走,满院子的奴婢们顿时成了无神的巫-婆。大家都扔下手里的东西,去一边休息去了! 当商雪玉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副混乱的场景。她微微笑了一下,径直朝商静盈的屋子里走去! 此时,汪韵宁正在训斥连嬷嬷的无能:“不就是些不值钱的破烂东西么?坏了就坏了,扔了就扔了,反正又不用我花银子,又不用你出钱的,你这折腾来折腾去的,折腾个什么劲儿啊,害得得我睡觉都睡不好,你是不是心里对我不满意,所以,就明摆着来害我是不是?” 连嬷嬷心想,这些东西,虽然不用你出银子,也不用我出钱,可是,这都是二姨娘想尽心思为自己的女儿攒下的啊,到时,若是被二姨娘看到这东西乱七八糟的话,她可真没什么好下场的! 再说了,那些东西,可不是什么破烂东西,单单是那一扇的八面屏风,就少说值上个黄金千两的!那也是汪蔻偷偷摸摸地塞给自己女儿的,现在,汪韵宁一句赌气的话,简直让连嬷嬷觉得牙疼起来了! 但这些话,连嬷嬷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说的!她只好笑笑,朝汪韵宁说道:“小姐啊,这些个东西呢,虽然并不值什么银子,但是呢,这也是您的东西,要知道,这从前的三小姐啊,对这些个宝贝东西可是紧张得不得了啊,不要说是泡水了,就是湿了,脏了,都要大吵一顿呢,您若是放任着这些东西不管的话,那么,岂不是很容易就让人看出端倪出来了?” 连嬷嬷自然知道汪韵宁的心病在哪里。她这话一说,汪韵宁倒真的迟疑了一下。 是啊,一个人的变化再大,有些本性是变不了的,比如说是贪财,又比如说是非常的钟爱某一种东西! 所以,若是汪韵宁做得比之以前太过明显的话,难保这一院子无聊的女人不怀疑她些什么! 汪韵宁倒是不怎么怕人怀疑,毕竟,一个人经过了大生大死之后,性格也会随之改变,但她怕的,就是自己做得太过明显,和之前的身体的正主儿大相庭径了! 想到这里,汪韵宁暗骂这个贪财的商静盈,那么俗气,那么低廉,害得她现在无所适从,可是,表面上,她还不得不告诫连嬷嬷:“那么,你叫人弄快些,别再吵着我睡觉了!” 连嬷嬷在心里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她倒是想快来着,可是,收拾那些东西,是能快得来的么? 要搬,要抬,要晒,要分类,而且,更重要的是,要清洗,而且,还要将屋子里的水清出来,搞干净了,不潮湿了,这东西才往里放……这么满院子的东西,可是一天半天能弄好的么? 汪韵宁这个大小姐,倒是上嘴唇下嘴唇一碰的,你弄好就得了,可是,她得花多少时间,多少功夫,寻能将这些东西完全分类啊? 连嬷嬷想想都觉得头疼,但是,她是绝对不敢反驳汪韵宁的话的,只好唯唯诺诺地应道:“小姐放心好了,奴婢会尽快的!” 连嬷嬷是汪府的人不错,可是,她的正经主子是汪蔻而不是汪韵宁。再说了,这汪韵宁假扮商静盈不知道假扮几天呢,到时,若是正主儿回来的话,东西一塌胡涂,汪蔻和商静盈可不会去找汪韵宁,而只会找管院子的自己!所以,连嬷嬷是绝对不会按着汪韵宁的想法,乱来一通的! 所以,连嬷嬷就想着,这边先应着汪韵宁,然后,再回头去,找汪蔻调些人手,回来帮忙也就是了! 然而,汪韵宁却是眸光一转,朝连嬷嬷说道:“你给我听着,不准去找汪蔻帮忙,连这事都不能让她知道,你知道么?” 汪韵宁心里明白,这院子里的东西,虽然不值什么钱,但肯定是汪蔻为自己的女儿置下的,所以,这些东西若是坏了,烂的话,汪蔻一定会紧张万分,并闹出更大的动静出来的。现在的汪韵宁,既没有心思应付汪蔻,更不想和她碰面,所以,这能大事化小就化小,若是不能化的事情,干脆的,就当她没有发生好了! 而且,汪韵宁更加明白,而今,自己鸠占雀巢,最重要的是立足未稳。若是此时,她要和汪蔻抗衡的话,肯定是自找苦吃,这样蠢的事情,汪韵宁这种聪明人是绝对不会干的,这样算来,只要汪蔻不知道这件事,她才是绝对安全的! 连嬷嬷没想到,这点心思都被汪韵宁看穿了,她一下子耷拉下脸来,可是,却不敢反驳,只好再次弯下腰来,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回小姐的话,奴婢知道了!” 连嬷嬷将汪韵宁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但会不会按照这道理去做,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人常说,这知道是一回事,但能否做到,却是两回事了! 看到连嬷嬷叹着气出去了,床上的汪韵宁的眼里,流露出一抹狠戾的表情——这些个商府里的人,个个都阳奉阴违的,看若有一她站稳了脚跟的话,不将这些人全部都打入地狱,然后,全部都换上自己院子里的人! 连嬷嬷叹着气走出去,刚好就碰到了站在院子门口,一脸茫然的商雪玉! 商雪玉触目之下,一看这满院子的东西,顿时觉得火冒三丈! 若不是这一场雨,若不是现在躺在床上的不是商静盈本人,那么,商雪玉还真的不知道,原来,汪蔻居然偷偷摸摸地拿了这么许多的好东西来给自己的女儿! 八宝八面的镶鑫屏风,足足有一人多高的,珍宝花瓶,再加上那些上好红木的桌椅,台凳,跋步床……等等等等!琳琅满目,林林总总。毫不夸张地说上一句,就是商静盈这满院子的东西,没有个十万八万两的银子,是绝对买不下的!更何况,看样子,那些个库房之中,还有不少的好东西,是没有搬出来的。这样一来的话,商雪玉真的没法子想象,那个汪蔻,究竟塞了多少的好东西,给自己的女儿商静盈了! 而这些,汪蔻全部送到了商静盈的院子里,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将来要作为商静盈的嫁妆,全部都给陪嫁出去的——霎那间,商雪玉的心里,流露出无比愤怒的情绪——不,这些东西,全部都是属于商府的,她一样都不会让它们落入汪蔻,甚至是商静盈的手里! 那些个正在休息的丫头、婆子们,一看到商雪玉来了,立马站起身来,不敢再偷懒了。 而那个机灵的小丫头一看到商雪玉来,连忙朝屋里跑,看那样子,是要向汪韵宁报信去了! 连嬷嬷刚刚好走到门口,正好和那个小丫头撞了个满怀,原本就心情不好的连嬷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抬起脚来,朝着那个小丫头就是一脚:“你这个该死的小蹄子,这样没有规矩的跑来跑去做什么?” 连嬷嬷盛怒之下,力大无比,那个小丫头被踹倒在地,手捂心口,半天说不出话来!她艰难地指了指大门口,商雪玉的方向。连嬷嬷抬眼一看,就看到了那个一脸笑吟吟的商雪玉! 连嬷嬷顿时脸色一变,朝那个小丫头说道:“五小姐我来应付,不准告诉小姐!” 现在的汪韵宁不想见商府的任何人,而连嬷嬷更怕的是,商雪玉会看出汪韵宁的异常,所以,这两个人不碰面,就是最好的! 那个小丫头爬了几次,这才爬了起来,她点点头,脸色苍白地站到一边去了! 连嬷嬷迎上前去,朝商雪玉不冷不热地施了个礼:“五小姐来看我家小姐是不是……可惜啊,她刚刚睡着了!” 第一百八十章 商静盈的马脚【三】 连嬷嬷站在那里,一脸都是嫌弃和冷漠,看那神情,就差点儿没和商雪玉说一句,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站在商雪玉身后的绯衣一看连嬷嬷的嘴脸,不由勃然而怒道:“你……” 然而,商雪玉却在身后按住了绯衣的手,只见她浅笑着望向了连嬷嬷,说道:“连嬷嬷,这昨晚下雨,这些东西,可是淋了雨么?” 连嬷嬷正为这事发愁呢,此时一听商雪玉一说,她不由愁眉苦脸地说道:“谁说不是呢……库房里昨晚遭了水了,这满屋子都是水呢,现在,不得已的,只好将东西先腾出来,等屋里晾干了再放回去!” 可是,那满屋子的水,还没有清出来,若是等屋里晾干的话,真不知道要等多长时间呢!要知道,这有些东西,可是不能摆在院子里风吹日晒的啊,若是摆得久的话,不是晒坏了,就是没用了。再加上这些东西的价值根本就没法子估量,任将责任摆在谁的头上,都无法承担这种损失。 可现在,连嬷嬷身兼数职,根本就忙不过来,更重要的是,院子里就这么些人,原本就是力量有限,现在,连嬷嬷刚刚离开一会儿,这些人全部都停了下来,没有一个人是干活儿的。所以,你叫连嬷嬷心里怎么会不烦躁不发怒呢? 连嬷嬷的话说到这里,她忽然止住——这商雪玉是谁啊?那可是商静盈和二姨娘的对头啊?这些事情,可都是商静盈屋里的私事啊,她怎么能擅自泄露给商雪玉听呢? 这件事,要是给汪蔻,甚至是商静盈知道的话,那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对付自己呢! 一念及此,连嬷嬷讪笑一声:“那个,五小姐啊,您还有别的事没有?若是没有的话,就请回吧,等三小姐醒来之后,奴婢会告诉她,您今个儿来过了!” 商雪玉听了,微微一笑,说道:“昨个儿下了雨,我害怕响雷,一晚上都没睡好,今天一大早的,就想到处看看,后来,我寻思着三姐姐这伤了,院子里连个管事的都没有,只剩下连嬷嬷一个人忙里忙外的,一个人若是忙得多了,自然会有顾及不周的地方,若被那些懒惰的下人钻了空子还是小事,但若是东西损坏的话,连嬷嬷可难逃干系了啊!” 你有办法么? 连嬷嬷眼睛一亮,那样的话,几乎脱口而出。然而,很快地,她就正了正身体,不卑不亢地说道:“多谢五小姐的挂怀,奴婢很好,三小姐院子里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五小姐还是请回吧!” 绯衣瞪着连嬷嬷,几乎想一巴掌拍到她的头上去了。这个连嬷嬷,还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主儿啊,商雪玉的话都说得如此明显了,可是,她却一副根本就不领情的样子? 绯衣哪里知道连嬷嬷心中所想呢? 但是,若是出主意的是别人,说不定她就听了,可站在她面前不是别人,正是她主子的头号仇人商雪玉啊。这商雪玉的聪明才智,连嬷嬷并不是没有领教过,她还真的不相信,商雪玉会有这么好的心思,会来帮助商静盈度过难关!怕的是商雪玉另有心思,想找商静盈的麻烦来的吧? 连嬷嬷连番下逐客令,让绯衣心中郁闷。若不是站在商静盈的院子里,她还真想一巴掌将连嬷嬷拍飞算了! 然而,商雪玉却没有生气,她微微地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唉,其实,这不管是三姐姐的东西,还是我院子里的东西,总归都是商府的东西,这些东西,若是坏了,烂了,连嬷嬷自然会跟着遭殃,但是,这东西可是我商府的啊,损失的银子,岂不是也是我商府的么?” 听了商雪玉的话,连嬷嬷的脑筋快速地转了一圈!对哦,商雪玉恨汪蔻,恨商静盈,但是,她和这些东西并没有仇的不是么?若是她真的能想出个主意出来的话,自己既不用受罚,更加不用担任何罪名了,这岂不是好事么? 然而,不等连嬷嬷问计,商雪玉已经朝连嬷嬷笑道:“连嬷嬷既然说没事,我就先回去了,别忘记了,待会儿帮我问候一下三姐姐,看她好些没有啊!” 转过身来的瞬间,商雪玉望着已经湿透的台椅,还有那仍旧泡在屋里水坑中的屏风,忽然喃喃地说了一句:“唉,这些人还真够笨的,这拿几张矮凳子,把那屏风支起来,再把水清出来,拿些沙子一和石灰一铺的,再一清扫的,这地上不就干干净净了么?怎么回事呢?这些东西,居然还泡着呢?” 商雪玉说完,转身就走! 而身后的连嬷嬷一听商雪玉的话,不由心中一动,她站在那里却没有说话! 商雪玉走了,院子里,又陷入了一片的忙乱之中,但明显是经过了商雪玉的的提醒,连嬷嬷这次聪明多了。她先着人将这些大件的、抬不动的物什给支了起来,然后,又将地下清扫干净,放了石灰和沙子,眼看着水和湿气都去尽了,这些东西,这才敢放回去了! 经过这一折腾,又是半天的时间,连嬷嬷累得腰酸背痛的时候,忽然,门口处会来一个丫头的声音:“二姨娘来了?” 二姨娘汪蔻是怒气冲冲地冲进了商静盈的院子的! 当然了,汪蔻来的原因,就是因为她居然听说商静盈院子里的库房全部给水泡了,然后,那所有的东西,全部都给泡了水了。 要知道,商静盈院子里的东西,可是汪蔻花了无数的心血,还有无数的精力,甚至是银子来帮商静盈置买的啊,现在,居然给这些东西一样不剩地泡了水,你让汪蔻的心里,会是什么滋味儿呢? 所以,当汪蔻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二话不说地,就直奔商静盈的院子而来了! 当汪蔻来的时候,那些下人们还在用石灰和沙子在吸屋里的水,而那些珍贵的、价值不菲的物什,全部都乱七八糟地堆着,哪里还有平日里华贵无比的样子? 汪蔻只看了一眼,就直觉得牙疼。她站在院子里,朝那个小心翼翼地朝自己走来的连嬷嬷二话不说地狠狠甩了一个耳刮子! 连嬷嬷被打,一个字都不敢说。她踉跄着站稳,用手捂着自己的脸,站在汪蔻的面前,准备接受最后的惩罚! 汪蔻的眼睛,瞪得比牛铃还大。她恶狠狠地望着连嬷嬷,从牙缝里挤出字眼:“我让你来,就是让你来帮我糟蹋东西来了?” 连嬷嬷低声分辨道:“回主子的话……那个奴婢!” 连嬷嬷什么话都没有说完,汪蔻换了换手,另一只手,又朝连嬷嬷挥出一个耳光:“你还敢还嘴……” 响亮的耳光,打得连嬷嬷眼冒金星。她索性低下头去,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汪府之中陪嫁的人不少,但汪蔻独独挑选了连嬷嬷来陪汪韵宁。这其一嘛,自然是要帮助汪韵宁来度过这个适应期,这二者呢,自然是起到帮商静盈看东西,和监督汪韵宁的作用。 然而,连嬷嬷却空有一个人在这里,既没有做到前者,更没有做到后者,你让汪蔻怎么不急怒攻心呢? 只听汪蔻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给我听好了,要是静儿的东西,有一样折损的话,看我不剁掉你一个手指头!” 以此类推,若是折损得多,那么,岂不是连连嬷嬷的手指全部都剁掉?望着一身寒气的汪蔻,连嬷嬷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两个响亮的耳光,惊起了屋里的人。 只听屋内传来汪韵宁淡淡的声音:“可是姨娘来了么?为什么站在外头不进来呢?” 汪蔻又狠狠地瞪了连嬷嬷一眼,然后,转头,朝内屋走去! 当汪蔻进屋的时候,汪韵宁刚刚从床上坐起,屋里,并没有丫头侍候着,也就是没有外人。汪蔻大刺刺地坐在汪韵宁对面的椅子上,眼神狠戾,似乎还带着未完的寒气! 看到汪蔻的眼神,汪韵宁的心里,不由地“格登”了一下!不得不说,今日的汪蔻,和往日不尽相同,单单看她的脸色,就不复平日的敷衍,还有慈祥,眼前的汪蔻,更象是一只被激怒的狮子,不管是谁,敢再招惹她的话,就会被她整个儿地吞下去! 人常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见风使舵,才是自卫之道。汪韵宁向来都是个聪明无比的女子,所以,她更知道,此时的汪蔻,根本就惹不得! 看到汪蔻坐定,汪韵宁心里笑着说道:“姑姑这是怎么了?怎么看着心情不大好的样子啊!” 汪蔻冷冷地看了汪韵宁一眼——她能好么?她能好才怪呢!因为,若不是靠别人提醒的话,汪蔻还真不知道,她自己就要自己的哥哥和侄女儿卖了,可是,她却还在帮她们数钱! 汪蔻冷冷地说道:“你这一院子里都是乱七八糟的,你觉得,我的心情能好么?” 又是那些个东西…… 汪韵宁只觉得心中郁闷,可偏偏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见她微微笑笑说道:“姑姑原来是在担心那些东西啊……我早叫了连嬷嬷一定要将她们收拾好呢,这不,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不是么?” 汪蔻没有接汪韵宁的话,只是再次说道:“你有没有问你爹爹,静儿什么时候回来……而你,什么时候回汪府去?” 汪韵宁听了这话,心里又是“格登”了一下,今日,汪蔻的语气可是不同寻常啊,难道说,她发现了什么了么? 可是,汪韵宁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她试探着说道:“姑姑您是知道的,我从小和静妹妹最是要好,她失踪了,我可是比谁都着急啊,也比任何人都想回来呢……这样的话,我就不用整天被关在屋里了,也可以到处走走啊,姑姑你说是不是呢?” 第一百八十一章 商静盈的马脚【四】 汪韵宁这话虽然说得半真半假,但这最后一句,却的确是肺腑之言。 话说,虽然汪韵宁知道自己要假扮商静盈很久,更知道商静盈很可能再无回来的可能,而她,却要在商府将商静盈的身份玕假扮下去,一直到找到汪府所需要的那样东西,一直到可以真正地颠覆商府为止。 但是,若真凭心而论的话,要汪韵宁假扮这样的一个伤者、病人,整天都要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却不是汪韵宁的初衷!不但汪韵宁,相信任何一个活蹦乱跳的花季少女,都不愿意如此做的吧? 现在,汪韵宁的脸上,还缠着绷带。所以,也看不出和商静盈有什么不一样,但是,过几天呢?随着商静盈的伤势逐渐好转,全身的、甚至是脸上的这些纱布和绷带一旦拆除的话,她岂不是要戴那个爹爹早就叫人准备好的人-皮-面-具了? 那样的一个东西戴在人的脸上,不但难受,而且据说还对皮肤有害啊!汪韵宁也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啊,你让她天天戴着这个,又要提心吊胆的,岂不是想要她的命么? 汪蔻冷冷地看了汪韵宁一眼,说道:“我知道你紧张你的静表妹,可是,你的静妹妹一天不回来,你便得在这里呆多一天——这原本不是你爹爹说好的么?” 汪韵宁觉得假扮商静盈委屈,再看汪蔻,又哪里想让别人女子占着自己女儿的位置,还要对自己耀武扬威呢? 虽然,眼前的这个女子,是自己的亲侄女儿,但是,对于疑心已起的汪蔻来说,也同样是鸠占雀巢,不可原谅! 汪韵宁有些狐疑地看了汪蔻一眼。虽然,看着汪蔻眼神平静,神情淡然,便是,汪韵宁不管怎么听,都觉得汪蔻今天有些阴阳怪气的! 汪韵宁不由地笑了笑,她假装关心地朝汪蔻说道:“姑姑,你今天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有不舒服啊?” 汪蔻淡淡地看了汪韵宁一眼,话里有话地说道:“我是不舒服,昨晚翻来覆去的,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 汪韵宁立即关切地说道:“啊,姑姑原本不舒服了,要不是寻个太医来抓些药,给姑姑调理一下身体啊!” 汪蔻摇摇头,说道:“你只要把这院子的一摊子搞好,别再让我头疼,我就阿弥陀佛了,还求什么太医,开什么方子?” 汪韵宁转过头来,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侧边的连嬷嬷,说道:“连嬷嬷,这个院子里可有什么东西是没有搞好的么?” 连嬷嬷看看汪蔻,再看看汪韵宁,额头直冒冷汗,她连忙说道:“小姐……您放心好了,奴婢一定会将这里搞得妥妥当当的!” 汪韵宁点点头,又补上了一句:“连嬷嬷,你可是姑姑派来帮助我的啊,现在,我可是占着静静妹的地方啊,这里的东西,可是一样都不能损坏,一样都不能丢失的啊,要不的话,我可对不住姑姑了!” 汪韵宁还是话里有话,她这是警告汪蔻,我一个人只身前来,所有的人都是你的,那么,若是出了事的话,那么,你铁定赖不到我的头上来! 这边的连嬷嬷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主儿,她怎么听不出汪韵宁的警告呢?要是连嬷嬷敢不听话的话,这商静盈院子里的东西,若是丢了,或者是损坏的话,这责任可全都在的身上,而不在汪韵宁的身上的啊! 连嬷嬷哪里敢得罪眼前的两个主子呢?她连忙陪笑说道:“主子,小姐,你们放心好了,这个院子里什么事都没有,奴婢更会小心地服侍小姐,不会出任何乱子的!” 人常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连嬷嬷,简直可以说是见风使舵、八面玲珑了啊!有这样的奴才在身边,才能显得出自己的聪明才智的嘛! 汪韵宁满意地点点头,朝汪蔻说道:“姑姑,你看看,这连嬷嬷都已经保护了呢,你还是放心好了!” 汪蔻在一侧听着汪韵宁的话,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不管其他,单单汪韵宁这一推二转三干净的方式方法,就让汪蔻气得七窍生烟了! 好,这出了事,就不管你的事,是连嬷嬷的错,那么,我倒是想问你了,若是你自己故意破坏的话,那么,是不是也是连嬷嬷的错,也是我指派人手的错呢? 可是,有些道理,汪蔻是不会和汪韵宁说的,特别是在她对汪韵宁起了疑心之后,有些话,她就更不会说了! 汪蔻冷冷地看了连嬷嬷一眼,说道:“你没有听到小姐的话么?这个院子里,可什么都是你在负责啊,还不赶快收拾你的烂摊子去?” 连嬷嬷巴不得早些离开,不在这里做夹心捞饼呢,汪蔻这话一说,她连忙转过身去,溜溜地出门去了! 连嬷嬷走了,汪蔻也没有多少话和汪韵宁说了!她只缓缓地说道:“侄女儿,我知道你一向聪明,你爹也不蠢,但是,我希望你们这些聪明人,不要做了傻事……” 汪韵宁听了,不由地怔,她诧异-地问汪蔻,说道:“请恕侄女儿愚昧,姑姑怎么会说这种话呢?要知道,在汪府,侄女儿从小得到的教导,就是要感激姑姑啊,就因为有了姑姑在商府的牺牲,我们才得以丰衣足食,保住现在的地位的啊……” 汪韵宁说着,眼泪都冒出来几滴:“呜呜,侄女儿还没有来商府之前,父亲和爷爷已经百般叮嘱,不可忤逆姑姑,凡事都要听姑姑的,要不,还会打断侄女儿的腿呢……” 汪韵宁一边说,一边看汪蔻,说道:“姑姑,要是侄女儿做得不好的话,请您一定要告诉侄女儿啊,可不要让侄女儿回去之后挨打啊!” 汪韵宁拍-马-屁的话,并没有让汪蔻开心,她只是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说道:“行了,行了,我没说你不听话,只不过,以后你还是要收敛一些,因为这是在商府,可不是在自己的家里!” 汪韵宁原本就是在试探汪蔻的态度呢,此时,汪蔻这样一说,她心里明白,汪蔻可能已经开始怀疑什么了。 想到这里,汪韵宁不觉心里一沉——不会是父亲想对付商静盈的事情,让汪蔻知道了吧?若真这样的话,那么,她在商府,可会有好日子过的? 想到这里,汪韵宁又楚楚可怜地朝汪蔻说道:“侄女儿知道姑姑是因为静静妹现在没有回来,所以心情不好,但是,父亲和哥哥已经在四处寻找了啊,姑姑一定要宽心啊,要知道,我们汪府,还有侄女儿和静妹妹,可是都还要靠姑姑您的啊……” 汪蔻视线沉沉地看了眼汪韵宁,似乎想从她的脸上找出一丝过河拆桥的痕迹,然而,汪韵宁眸光澄澈,什么都看不出来! 汪韵宁不知道汪蔻在想什么,她只是看着汪蔻,沉默着也不说话。 过了片刻,汪蔻站起身来,淡淡地叮嘱了汪韵宁两声,然后,转身离开了! 汪蔻走了,汪韵宁一脸的无辜的天真也收了起来。她在想着汪蔻刚刚的神情,那究竟了什么呢?是因为汪蔻担心商静盈,所以乱了方寸所致呢?还是真的开始怀疑什么了呢? 但是,这件事,他们可做得极其隐密的啊,除了爷爷、父亲,还有哥哥汪丰之外,可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啊。现在,汪蔻若真是怀疑的话,又会从何处开始怀疑的呢? 汪韵宁望着汪蔻离去的身影,看来,无论如何,这件事都要先告诉汪府的人了! 汪蔻走到院子里,看到连嬷嬷还在手忙脚乱地让人清理屋子!看到那些珍贵的八面屏风,还有那些珍贵的桌椅被那样乱七八糟地扔在那里,汪蔻气得眼睛都是红的。她咬牙切齿地望着连嬷嬷,说道:“你给我听好了,静儿的东西,若是有半点损伤的话,你就看着办吧!” 连嬷嬷的身体,不由地打了一个冷战。 汪蔻的无情和冷酷,外人或许不知,但长年来跟在她身边的连嬷嬷,却是再清楚不过了!就如现在,汪蔻站在连嬷嬷的面前,只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可连嬷嬷的心里,已经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连嬷嬷不敢抬头,又看到汪蔻来了个一翻脸二不认人,让连嬷嬷的心里,有了说不出的战栗。她连忙朝汪蔻保证道:“请主子放心好了,奴婢是绝对不会将这些东西给毁坏的!” 汪蔻听了,怒斥道:“你只说有什么用?要做到,知道么?” 连嬷嬷听了,连忙点头,她一边点头,还一边擦着汗水,连声保证! 汪蔻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去了。 汪蔻走了,那一种无形压力终于轻了、轻了,又缓了!她轻轻地吁了口气,又抹了一把汗水,这才又吩咐那些早已经疲惫不堪的下人们继续收拾东西! 忽然,屋里又传来汪韵宁的呼唤声! 连嬷嬷急忙放下手里的事情,又跑到了汪韵宁的面前。 连嬷嬷进门来的时候,汪韵宁正在想着什么,看到连嬷嬷进来,她不由地露出一抹难得的笑容:“嬷嬷夹在姑姑和我之间,可是辛苦了!” 连嬷嬷在心里说道,既然知道我辛苦,又何苦来折腾我来着? 只听汪韵宁说道:“连嬷嬷,你看看你这累得,满头都是汗水,还是赶快坐下来喝杯茶休息一下吧?” 屋外还有一堆的东西要摆,汪蔻又放下了重话,现在的连嬷嬷哪里还敢休息呢?她不由地摇摇头,脚步也不轻易察觉地后退了半步,说道:“谢谢小姐了,奴婢还有事在忙,若是小姐没事的话,奴婢就要告辞了!” 汪韵宁淡淡一笑,说道:“嬷嬷怎么知道我没事找你呢?” 连嬷嬷一听,顿时怔了一下,她抬眼看了一眼四周,似乎什么都不缺啊,这个汪韵宁,又在想什么法子来折腾她呢? 只听汪韵宁淡淡地说道:“我是看连嬷嬷这么辛苦,于是,就自作主张地写了一封信给父亲,让他帮忙,遣一、两个得力的人来帮一下嬷嬷呢!” 这个汪韵宁,居然想往商府里塞人? 第一百八十二章 “商静盈”的马脚之硬逼 连嬷嬷顿时被汪韵宁的话吓了一跳,她连忙说道:“小姐,这可使不得啊……” 汪韵宁望着连嬷嬷,脸也沉了下来——只不过,无论她有什么表情,连嬷嬷都是看不到的,只听汪韵宁冷冷地问道:“为什么要不得呢?” 连嬷嬷顿时语塞了。她总不能告诉汪韵宁,说是汪蔻说了,绝对不能往商府再塞人了吧? 可是,被汪韵宁这样逼着,连嬷嬷若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出来的话,怕汪韵宁都是不会放过她的! 眼看着汪韵宁又逼问了一句:“连嬷嬷倒是说说,怎么不行呢?” 连嬷嬷急中生智,连忙说道:“回小姐的话啊,现在中持中馈的是夫人可不是主子,若是府里要进人的话,是必须要经过夫人同意的啊,而且,现在五小姐不管有什么事,都会插上一脚,小姐原本就因为说是怕吵而遣了不少人出去,现在,若是再进新人的话,可不会叫人生疑么?” 汪韵宁听了连嬷嬷的话,低头沉思了一下! 是的,这事的确是她欠缺考虑了,她只想着,快些摆脱汪蔻的控制,可没想到的是,现在的她,还只是个行动不便的病人和伤者,又怎么能随意的支配自己身边的人,按着自己的意愿做事呢? 看到汪韵宁沉默,连嬷嬷就知道她已经放弃! 也是的,现在这段时间,管家的不是汪蔻而是杜甄。这汪韵宁要想往这府里塞人,可是要经过杜甄的那一关的啊。可以这样说,若是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杜甄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随便进来商府的! 再说了,即使是汪蔻管家,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让汪韵宁将自己的人塞进来的! 总之,这个汪韵宁,只能乖乖地呆在商府,而不能随心所欲,就象是在汪府一般,为所欲为! 连嬷嬷看到汪韵宁还在沉默,于是,低声说了句:“小姐要是没有别的事的话,奴婢就先下去了!” 眼下的汪韵宁,甚至是汪蔻,都是剑拔弩张,人老为精的连嬷嬷可不想城墙失火,殃及池鱼! 连嬷嬷才一转身,身后的汪韵宁已经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一向都知道连嬷嬷为人精干,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汪韵宁不知道是贬是褒的话,又让连嬷嬷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起来。通过这几天的相处,连嬷嬷总算知道了,这个汪韵宁,就是个目中无人的家伙。现在,她也将那些坏习惯从汪府带来了商府!总觉得自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嫡出小姐,无论是谁,都得顺着自己,都得唯唯诺诺! 连嬷嬷朝汪韵宁说道:“回小姐的话,奴婢一向愚钝,只不过呢,是主子抬举,奴婢凡事都认真去做而已!” 汪韵宁望着连嬷嬷,淡淡地笑笑:“若是我告诉嬷嬷,你能帮了我这件事的话,我会重重有谢呢?” 连嬷嬷说道:“回小姐的话,奴婢为主子做事,不求有功,不求封赏,但求主子安乐!” 汪韵宁微微眯起眸子,朝连嬷嬷看了一眼,忽然莫名其妙地说了句:“是么……” 连嬷嬷点点头,一个字都不敢说。她是真的知道了言多必失的道理,所以,这能免则免了! 汪韵宁忽然冷笑起来:“我听说汪嬷嬷的儿子和媳妇先后去世,只留下一对孙子孙女是吧……” 连嬷嬷一听这话,顿时一惊,她“霍”地抬头,看向了汪韵宁,说道:“奴婢的孙子和孙女儿年纪都还小,他们什么都不懂……” 汪韵宁已经断然截断连嬷嬷的话,说道:“我只说知道有这么两个人,嬷嬷你在紧张什么呢?” 连嬷嬷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已经说不出话来! 孙子,还有孙女…… 虽然,连嬷嬷面对着这个如此狡猾、又如此难缠的汪韵宁,可是,她的心里,还是浮出了自己的孙子和孙女儿对一对可爱的孩儿。那间稚的容颜,天真活泼的样子,已经是连嬷嬷孤寂的心里,最后的慰籍! 可现在,汪韵宁居然拿了自己的孙子和孙女来威胁她,可谓是一针见血,一矢中的!而且,还令连嬷嬷防不胜防,无从招架!人到绝路,就想抓住眼前的任何一块浮木,而现在,汪韵宁就是那一根浮木! 于是,连嬷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她朝着汪韵宁不断地磕头,求饶道:“求求小姐了,不要动奴婢的孙女和孙子啊……” 汪韵宁冷冷地看着伏在地下的连嬷嬷,在心内冷笑道,看来,无论是汪蔻,还是连嬷嬷,都将自己当成了象商静盈那样骄横跋扈蠢过猪脑的娇小姐了! 要知道,自己以一个嫡女的身份,假扮商府的一个庶女,若是没有将这身边所有的人都了解清楚的话,她又哪里敢孤身前来呢? 再者,若汪蔻真的觉得自己孤身前来,并无外援的话,那么,可真的全部都错了—— 要知道,作为在汪府之中身份最最尊贵的嫡女,汪韵宁的教导标准,是完全按那些大家闺秀的规格来教导的。非但汪韵宁,即使是那些府中长相美女的庶女,亦同样如此。因为,在和商府多年的较量之中,汪府人逐渐觉得,女儿就是财富。就是可以帮整个家族崛起的人儿! 若说是心计么……呵呵,汪韵宁笑了起来——她能告诉谁呢?她的顶撞是假的,她的骄横也是假的。因为,你在试探一个人的态度的同时,最后的办法,就是将自己的聪明才智全部都隐藏起来,只让对方看到她轻视的,甚至是不屑一顾的一面! 而且,商府之中,真的有汪蔻所说的那么难混么?根据汪韵宁的了解,杜甄是一个闲事不管的人,商雪玉则是偏安一隅,若是你不去招惹她的话,她看都懒得看你…… 至于大姨娘和四姨娘叶蓝,还有那个什么商府的二小姐什么的,汪韵宁完全没有看在眼里! 是的,现在的汪蔻在等,汪韵宁也在等! 所不同的是,前者在等自己或者永远都不会回来的女儿回归家门,而后者,却在张牙舞爪地等待着自己可以走出这个院门的机会,汪韵宁相信,只要自己能走出这个门口,那么,一切的一切,都会和现在不同! 耳边,传来连嬷嬷磕头和哀求的声音,她反反复复地重复着那句话:“求求小姐,放过奴婢的孙子和孙女儿吧……” 汪韵宁用几乎是隐密和厌恶的眼视看着态度转了个三百六十度转弯的连嬷嬷,这种刁奴,若是你不好好地教训她一次的话,她还真的不知道,马王爷究竟生了几只眼! 连嬷嬷这头磕得非常用力,也非常实在,那一下一下的响,似乎是一曲并不优美的曲调,正在汪韵宁的耳边反反复复地响,反反复复地唱! 不多时,连嬷嬷的额头就已经渗出了血。那血,沾染在脚下的土地上,让汪韵宁看了,有片刻的不悦!她可是个有洁癖的人啊,怎么能容忍这种且野的人,将自己眼前的土地给弄脏呢? 看连嬷嬷磕得差不多了,汪韵宁这才淡淡地说了句:“好了,你起来吧!” 磕头磕得头昏脑涨的连嬷嬷一听,顿时如获赦令。她连忙站起身来,迫不及待地朝汪韵宁说道:“小姐是愿意放过奴婢的孙子和孙女了?” 汪韵宁淡淡地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对付你的孙女和孙子了?” 听了这话,连嬷嬷“嘎”的一声,呆在那里! 原来,这居然是汪韵宁的投石问路之计啊?现在,她除了任汪韵宁摆布之外,可真的没处可逃了! 果然,汪韵宁仍旧语气轻淡地说道:“嬷嬷你是知道的,我孤身一人来到商府,姑姑平日里又忙,并无暇顾及我,所以,我需要自己的心腹,不知道这话,连嬷嬷你可明白么?” 连嬷嬷连连点头! 连嬷嬷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血,此时,正顺着额头长线般地下滑,再猛地一甩,有几滴,甚至甩到了地上。那样纵横的角度,坐在汪韵宁的角度看来,就象是魔鬼划下的线符一般,简直觉得可怖极了。 汪韵宁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行了,连嬷嬷,你流血了,先去洗把脸,把伤口包扎一下吧!” 连嬷嬷听了,片刻也不敢停留地,连忙去了! 屋子里,又只剩下汪韵宁一个人,她的眼睛,怔怔地望着半开的窗子。那外面,是枯叶飒飒,黑灰一片。最近一一棵花树上,叶已经落尽,只剩下细韧的灰色枝干。那里,只有半片的枯叶,还没有落下,正在冷风之中飘摇,似乎随时都有随风而去的危险! 所谓最是凄凉不是秋,眼下的境况,也不过如此吧? 汪韵宁怔怔地看着,过了半晌,这才深深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了一句:“这秋天,真的好寂寞啊!” 随着汪韵宁的话,那一片枯叶象是被什么力道催着一般,陡地离开枝干,朝着地下跌去!片刻之后,传来一声细细地脆响,然后,终于归于无声! 汪韵宁看着,淡淡地摇了摇头,转过了身子! 汪蔻一口气回到自己的院子。她顺手拿起桌子上的东西,看也不看地就想往地上扔! 然而,举起的瞬间,她忽然想起,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为所欲为的她了,这屋里的东西,也是样样都登记在册的,若是她再砸一样的话,那么,还得象以前一样,足足地赔上一大笔的银子! 大笔的银子…… 那银子,是有一大笔不假,而且,足足是两万两的数目的啊!但是,这两万两银子的数目在那里,可是,银子呢?呵呵…… 汪蔻缓缓放下手里的东西,跟角流露出一抹诡异至极的笑容,她禁不住地将头向后仰起,无声狂笑——那两万两银票,汪蔻是亲手送了过去,而且,还亲眼看着杜甄吩咐人入了册子,这是不错! 第一百八十三章 商静盈的破绽之诡计 当时,有那么多的人都在场,大家都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 那银票,不但汪蔻送了过去,而且,经过李嬷嬷和邱掌柜的当场验收,可以说是全无破绽。然后,就收回了银子的角柜子里。 可是,眼看着没有问题的东西,就真的一定没有问题了么? 汪蔻的冷笑声越来越疯狂,到了最后,几乎就要大声地笑出声来了?——呵呵,杜甄,我可好象忘记告诉你了,这两万两银票呢,可不是那么好用的呢……呵呵,想必你已经发现了问题了吧? 只不过,你发现了问题,又能怎么样呢?横竖,这银票我是给了,你也查收了,那么,剩下的事,甚至是关于这两万两银子的事,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想到这里,汪蔻刚刚所受的窝囊气顿时全部都消了。她转过身来,优雅地拂了拂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尘土,然后,端起另一只手边刚刚冲好的茶水,慢慢地喝了一口!正在这时,窗前处,忽然传来两个人的声音。 其中的一个,是在这院子里洗衣服的徐嫂子。另外的一个,则是粗使的丫头草儿! 此时,只听徐嫂子说道:“草儿,算了啦,你不要再总是赔礼道歉了,只不过一只钗子而已啊,再说了,你都已经赔了我一个了,我们算是扯平了,你还怎么总是道歉呢!” 只听草儿歉意地说道:“徐嫂子,我知道你为人大度,可是,那钗子可是你的夫君送给你的啊,那么珍贵的东西,居然让我给毁坏了,徐哥说不定回去了还会怪你,虽然我是赔了,可是,东西究竟还是我弄坏的,你让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徐嫂子笑道:“草儿啊,没事的,这事你徐哥又不知道,我只要告诉他,这还是在看来的那一只不就结了?他不会发现的啦!” 草儿听了,惊奇地说道:“怎么会呢?这两个钗子可是无论款式和颜色完全不一样的啊!” 徐嫂子听了,说道:“傻草儿,你想想啊,我和你徐哥成亲都不知道多少年了,不要说是首饰了,就是我平时穿什么衣服,他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啊,而且,这钗子我也许久没有戴了,他哪里还记得那么多呢?到时候,我只要死咬定这一只就是以前的那一只,一定会没事的!” 草儿听了,担心地说道:“可是,若是他想起来了又怎么办呢?” 徐嫂子摇摇头,说道:“你放心吧,我只要把这个旧的毁掉,扔掉,扔在一个让他看不到的地方。然后,再死咬定就是这一只,他不会发现的!” 草儿望着徐嫂子,又问了一句:“可是,这个旧的虽然烂了,还是能用的啊,你就这么不要了么?” 徐嫂子一边将袖子捋下,一边答道:“我知道是还能用,但是总是残缺了,再说了,我已经有了个完好的,还要那个旧的做什么?碍事么?索性的,我融了它,再给你做一个钗子吧……” 汪蔻只听了两句,就冷冷地看了一眼,然后,调头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草儿的声音又再传来:“是啊,融了,毁了,就彻底看不到了吧?这样的话,徐哥还真的无从怀疑了呢!” 徐嫂子笑道:“是啊,只要这个旧的没办法再出现,这个新的,就是原先的那个了……” 听了这话,不知为何,汪蔻的心里突然一震! 她咀嚼着徐嫂子的话——只要这个旧的没办法再出现,这个新的,就是原先的那个了…… 那样的话,来来回回地在汪蔻的心里响来响去,转来转去,直到她的头都疼了…… 汪蔻一心想让商静盈回来,然后,将这个顶替的侄女儿赶回汪府。但是,她是不是忽略了一些什么事呢?比如说,汪韵宁可是汪府的嫡长女啊,汪府的人,居然一开口就拿自己的嫡女来顶替自己的女儿,理由是汪韵宁和商静盈一直比较熟识,也更识大体,有了什么事情,也好应付。若是找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的话,一来就露了馅了,那岂不是枉费心机? 当时的时候,无计可施的汪蔻还觉得自己的父亲和哥哥想得周到,但是,现在想来,他们真的宁愿让自己的嫡女委屈,然后,就真的没有别的贪图么? 汪蔻更记得,汪府之中,这两年一直想往商府塞人。特别是在沈浓死后,不是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来了个七姨娘么? 虽然,那个七姨娘已经死了,但是,是不是代表着汪府的人想往商府塞人的心也死了么? 不,这一点儿,可真的没有人敢保证的啊! 说不得,这个汪韵宁,就是他们想塞进来的人啊! 想到这里,汪蔻的额头上,已经滴出了汗水! 一直以来,她都相信自己的父亲,相信自己的哥哥,将一切都交给他们去处理,自己只是坐在府里等消息,但是,眼下看来,谁又能保证,自己等来的,一定是个好消息呢? 汪蔻一屁-股坐在红木圈椅上,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的整个人都变得敏感而且神经质起来! 汪蔻用力揪着心口,努力地想让自己乱得象团麻的心平静下来——是的,找静儿的事,已经不能再靠汪府了,看来,这件事,还得靠自己…… 汪蔻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再次站了起来! 商静盈失踪已经接近十日了,若是再不找回来的话,那么,可就真的会有遭遇不测的危险! 汪蔻在商府,十几年如一日的,将自己能给的,商府能给的,全部都给了汪府,可到了结果,却换来了这样的一个可怕的结果么? 所幸的是,汪蔻也不是一个蠢人,最起码,她还留了一个后着! 是的,不只只是一个,还有两个! 想到这里,汪蔻沉声说了句:“来人!” 只见一个嬷嬷低着头,从外面走了进来! 那个人,正是被红雨撞了一下,又被打了个半死的汪嬷嬷。此时,汪嬷嬷带着还没有好干净的伤,一拐一拐地走到汪蔻的面前,问道:“主子,奴婢在!” 汪蔻看了汪嬷嬷一眼,淡淡地说道:“汪嬷嬷,你叫人带个口信给三哥哥,就说今年的银子筹得比较辛苦,到现在还差了一截。我这一段时间因为尽快于静儿的事,又没有时间再忙……所以,今年给银子的时间,就要推迟了!” 汪嬷嬷有些诧异的看了汪蔻一眼!要知道,汪府每年所要的东西,都是一定在的数量的,而且,汪蔻每年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就好比说今年的吧?汪蔻也早已准备停当,放在那里,就只等着运走了。原来,是前些日子就要运走的,可因为商静盈的事情,大家都是鸡飞狗跳的,现在还停在原处,但现在,汪蔻这么说,又是什么意思呢? 果然,接下去,汪蔻说道:“汪嬷嬷,你去帮我向三哥哥和爹爹致歉,就说若是没有看到静儿平安归来的话,我这银子,怕是没有办法凑齐了,你……就让他们另想办法吧!” 汪嬷嬷听了这话,霍然一惊道:“主子……依着您这意思是……” 要知道,依着汪蔻的意思,这可是和汪府彻底的决裂,从此以后,再没有和好的可能了!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汪蔻此后的日子,又要何以为继?难道说,她真的为了商静盈,不顾一切了么?汪嬷嬷望着身影压抑,宛若风-暴来袭一般的汪蔻,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汪蔻的眸子里,流露出可怕的光芒,随即淡去,只见若无其事地转过脸去,说道:“我没有任何意思,我只想静儿平安回来!” 我在这个世上,已经一无所有,只剩下这个女儿,不行,我不能让她出任何事情! 汪嬷嬷的眼里,流露出 说不出的叹息——主子啊,您可知道,您的这个决定,不单单是在和汪府作对,更是和所有的人在作对么? 要知道,若是汪蔻以银子为要胁,逼迫汪府的人救出了商静盈,那么,接下去的事情,又会如何呢?这可是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啊! 再说了,这汪韵宁还在商府,若一旦出了什么差错,谁又能保证汪韵宁不动什么歪主意呢? 汪嬷嬷可知道,别看汪韵宁只是一个和商静盈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可是,她的心机,却是两个商静盈都没有办法比得上的!若说那个女子,真的有人可以匹敌的话,那么,就是商府的五小姐,商雪玉了! 想到这里,汪嬷嬷上前半步,有些担心地说道:“主子,您可想好了么?” 汪蔻冷笑了一声:“以前,我就是想得太多,才会患得患失,让自己辛苦为难,现在,我什么都不想想了,就照我说的做吧!” 汪嬷嬷被汪蔻这疯狂得几乎破釜沉舟的语气,不由地惊得倒退了半步! 这听着汪蔻的样子,是真的下了决心,要和汪府的人作对了么? 可是…… 汪嬷嬷忧心忡忡地说道:“可是主子您别忘记了,这商府里头,可还有个嫡小姐在这里啊!” 汪蔻冷笑一声:“那更好啊,若是静儿出了什么问题的话,我的这个侄女儿刚好可以抵上啊!” 汪蔻转过身来,望着窗外灰色的树枝,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一次,我不管了,只要能有静儿的消息,只要能找回静儿,哪怕是天翻地覆,我都在所不惜!” 听了汪蔻的话,汪嬷嬷无声地吸了口气,然后,她低声说道:“那好吧……只是,主子,您要小心些了!” 听了那样的话,汪蔻的所有精气神,在一瞬间似乎没了,她颓然地捂住了脸,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我这么放多年以来,一心为了汪府,觉得只要娘家好,就有了依靠,可是,你看看,现在都成了什么样子了……表妹!” 那样的一句话,让汪嬷嬷的身体都颤抖了一下! 第一百八十四章 “商静盈”的马脚之缠绕 是的,岁月如流,人心易变。几乎每一个人,都没有办法保证,三十年后再回首,都宛然还是当初时的样子! 岁月,带走我们曾经的风华,也将我们所有的憧憬和希望全部统统抹去!冷眼看昔日如梦,梦醒三世都成空! 汪嬷嬷就是看着一个天真烂漫的汪蔻,变成了而今这个满心仇恨,歇斯底里的样子!此时的汪嬷嬷,看着汪蔻,眼里就只剩下叹息! 汪嬷嬷其实并不算老,她其实比汪蔻还小了几个月。可是,由于地位的不同,身份的不同,再加上日夜的劳作,此时,和汪蔻差不多年纪的汪嬷嬷,居然看上去还要比汪蔻老上几岁! 曾经天真活泼的小姑娘,曾经携手走过春花艳,秋月长的少年岁月,终是已经过去了。只剩下两个地位迥异的女子,隔着冰冷的时空相望,一时之间,居然相对无语! 是岁月,将两人的距离拉开,此时,一声脱口而出的“表妹”,已经恍若隔世! 汪嬷嬷叫汪肄,她同样是个聪明的女子,你单单看她放弃汪府庶女的身份,屈身降贵地作为一个侍女,十几年如一日地陪侍在汪蔻的身边,而不是象其他的庶女们一般,尔虞我诈地只想求个好的归宿!就可以看出,这个女子的心思,何等的玲珑剔透,这个女子的选择,是如何的毅然决然。 不错,或许是汪府的野心,又或者主身为一个汪姓女子的诅-咒,只要是生长在汪府的女子,就没有谁能够得到幸福,或者能握住幸福的! 所以,汪肆就将可以得到幸福的机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了! 少年时代的汪嬷嬷就陪着汪蔻一起长大。到了最后,汪蔻成了商府的二姨娘,而汪嬷嬷,也成了汪蔻最最贴身的侍女之一!此时,汪蔻望着自从少女时就相伴至今的同伴,眼里,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满眼沧桑,无限的茫然。 多少年过去了,少女的韶华消失,之前的年轻小侍女,变成了一个嬷嬷,可汪蔻的二姨娘的身份,却至今未变! 汪嬷嬷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世道在变,我们只能与时俱进啊!” 是的,世道在变,人心也在变,所有的能变的,不能变的,都回不到当初,就如我们沧桑的容颜,在这岁月的洪流之中,无力停留,所以,只能随波逐流! 而随波逐流的结果,要么是被那岁月的洪流卷走,再要么就是被那一浪又一浪的大潮淹没,再也不见踪影! 而今的汪蔻,已经别无选择,要么被冲走,要么,就是消失在这洪流之中,无法自拔! 汪蔻忽然冷笑一声:“我管他什么洪流,我管它什么大潮,我只要我的静儿,大不了就是一死嘛——要么我将这洪流挡住,要么,我被彻底淹没!” 但在我没淹没之前,我要所有欠我的人,一起陪葬! 汪嬷嬷并没有被汪蔻疯狂的话语所吓倒,她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自己的主子,眼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神情。 幽冷的风,钻进窗子,也钻进汪蔻的头发,将她原先盘好的头发,吹得乱乱的一片。 然后,汪蔻转过身去,朝汪嬷嬷冷冷地说了一句:“好了,你去吧!” 汪嬷嬷站在那里片刻,终于转身离去。 既然,汪蔻已经做了决定,那么,她唯有将这个决定,一做到底! 汪嬷嬷走了,屋子里静悄悄的。汪蔻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站了许久,许久。到了最后,她似乎失去了所有的支撑一般,忽然踉跄着向前两步,然后,一下子跌坐在一侧的椅子上,将手捂着脸,开始无声地哭泣! 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所以,也就注定了,在大难来临之前,能帮我们自己的,就只有自己! 静儿,静儿,只要你能一生安好,那么,为娘的即使是堕入十八层地狱,又能如何呢? 汪蔻将双手捂在脸上,久久地没有松开! 午饭过后,商雪玉的院子里一片寂静。 因为商雪玉是一个生活作息都非常准时的人,所以,在这个时候,她通常是在午睡。 商雪玉午睡的时间并不算长。大约就是半个时辰之多。但是,这午饭过后,就是她必须要午睡的时间了。在这个时间里,无论发生什么大事,她通常都不理的,一直到她睡醒之后! 现在的商雪玉,就陷入了沉睡。因为她睡得比较沉的缘故,所以,连院外的争执,她居然都没有听清楚! 商雪玉居然在做梦。而且,她梦到的,还是那个已经死去的七姨娘虞儿。 梦里的七姨娘虞儿,早就没有了平日里的娇艳和嚣张,此时的她,穿着一身灰色的破旧衣服,头发乱篷篷的一团,一双曾经美艳无比的眸子,也失去了任何的光泽,此时,她望碰上商雪玉,眸子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痛苦和乞求交织着的神情。 商雪玉看着虞儿,淡淡地说道:“七姨娘,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印象里的七姨娘,烟视媚行,玲珑八面,商雪玉何曾想起,她这才死不死,梦里的她,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自己都已经是死过的人了,对于死人一说,商雪玉并不恐惧,她只是冷眼看着这个曾经帮过自己,又曾经害过自己的人,眼神淡漠、冷静,没有一丝表情! 听了商雪玉的话,七姨娘的眼里,有抗拒的颜色。而她的意思,商雪玉居然看清楚了,原来,她的眼神居然在说,不要叫我七姨娘,叫我虞儿。 商雪玉微微地叹了口气,她放缓声音说道:“好吧,虞儿,你现在就来告诉我,你究竟想做什么?” 虞儿的眼里,忽然流出了眼泪,她朝商雪玉伸出手来,满脸的,满眼的,都是痛苦无比的神色。 而那神色里,有一种连商雪玉都无法看清的痛苦,也让她不忍再看。她终于轻声地说道:“虞儿,你有样东西落在我这里了,现在,你可是想将它收回么?” 虞儿欢喜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朝商雪玉伸出手来,商雪玉从一侧的妆盒子里拿出一支簪子,递给虞儿,说道:“这是你落在我这里的,是不是?” 虞儿又欢喜地点了点头,然而,她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缩回了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下,商雪玉没办法知道虞儿想做什么了。 只见虞儿忽然伸出手来,用力将商雪玉摊开的手心握紧,然后,无声地祈求着什么。 商雪玉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虞儿,你是不是想让我帮你保存这样东西啊?直到有个人来取?” 虞儿又笑着点点头,那眼神清亮,和片刻之前的灰败简直迥若两人! 可是,又有谁会来取呢?难道说,是虞儿的亲人么?商雪玉摇摇头,不明所以! 再抬起眼来,虞儿居然还在,只不过,她的身体,就如阳光初起时的晨雾一般,正被无限的光线照得通透,然后,她就在这光线之中,逐渐变得稀薄,变得浅淡。到了最后,就只剩下一个淡淡的轮廓。 然而,虞儿的眼睛,始终望着商雪玉,她的眼里,充满了期盼的希冀,似乎希望商雪玉能答应什么! 商雪玉毫不犹豫地说道:“好吧,虞儿,我答应你,这样东西,我会替你保管到那个人来取的时候,但是,你是不是得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又或者说,到时给我个提醒呢?” 虞儿的眸子里,忽然充满了悲伤。那神情,就象是一个灌满的瓶子,只要微微倾斜,就会倒落一地。然后,她指了指东方的方向,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 然而,还没有待她开口,清亮的日光照亮大地,虞儿的身影,就瞬间消失在这光和影里,再也无法看到了! 商雪玉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些已死之人啊,是不是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沉淀着仇恨,都埋藏着秘密?而她,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这一次,她就希望平平静静地活,安安生生地去! 然而,这样的事情,真的会发生么? 感叹中的商雪玉,似乎没有发现她自己所处的地方,那里,是一个尖尖的悬崖,而她,身轻飘逸,就站在那崖壁的顶尖,此时,微微一动身子,脚下悬空,她张开手去,却只抓到空气,无从着力的她,这一摇一晃的,居然一个倒栽葱一般的,朝着地下栽去! 只听“啊”的一声惊叫,商雪玉居然一下子惊醒过来,她猛地从床上坐起,下意识地抓住了盖在胸-口的被子! 脑海里,晕眩的感觉依旧那么清晰,似乎她仍然从云深崖陡的高处落下,那象一只断了线的风筝的感觉,让商雪玉仍旧有半晌的恍惚! 也只是这一瞬间的功夫,商雪玉的汗水,就已经湿了衣背!随着坐起的身体渐稳,那种晕眩的感觉散去,终于,感觉到了脚踏实地! 清醒过来的商雪玉,慢慢地睁开眼睛,只看到满室的阳光,从窗口处逸了进来,将整间屋子,都照得通亮,通亮的。而她,就在那一片光和影的侧边睁开眼睛。 窗,还是那只窗,屋子,也还是自己的屋子,商雪玉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是做了一场梦啊,而这梦,居然是那么稀奇! 一道刺眼的光亮,刺痛了商雪玉的眼睛,她微微转过头来,只一眼,就忽然怔住了。 只见床前的小几上,摆着一样亮亮闪闪的东西,正随着璀璨的日光,变幻着各种光彩。而那样东西,并不是别的什么,居然就是虞儿落在她这里的那支簪子! 商雪玉拿起那支簪子,在手心里细细端祥,只见那线条流畅的簪子里,显然是精工制作,除了那顶端的宝石散发着血一般不详的光芒之外,除此之外,没有看到有任何的特别之处!可是,就是这一枚看似价值不菲,但看不出任何特别的簪子,却是那个叫七姨娘的虞儿念念不忘的东西! 那么,方才的梦,一定是真的了? 那个已经死去的女子,穿过了阴阳河岸,越过了生死界限,一直走到她的梦里,难道说,就只为嘱托她这一件事么? 第一百八十五章 假银票事件[一] 那么,这样东西,甚至是那个簪子的主人,对于虞儿来说,又是何等的重要呢?重要得,几乎可以忽略生死,几乎可以不顾一切? 商雪玉抚了抚额头,只觉得茫然而无头绪! 可是,这簪子究竟要交给谁呢?那个已经死去的女子,是不是就有能力将那个簪子的主人带到她的面前,然后,亲手交到那人的手上呢? 商雪玉微微叹了口气,然后,将那簪子轻轻地握在了手里!似乎握住了方才梦中的承诺。商雪玉喃喃地说道:“虞儿是吧?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做到所承诺的!” 屋子里,寂静无声,只有窗子外透出的日-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转移,转移。那逐渐被拉长的光影,象极了我们流失在指尖的岁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根本就无从挽留! 商雪玉想了想,将那枚簪子放回到了自己的妆盒里!既然,那枚簪子的主人仍旧没来,那么,就等吧,让她,甚至是那个已经死去的女子,一同等待! 忽然,屋外,传来轻微的,但是非常固执的争执声音:“求求你了,绯衣姑娘,就让我见见五小姐吧……这出事了,出大事了……” 商雪玉听得出来,那个声音充满焦急的祈求,似乎真的遇到了什么难事一般,她虽然低声,但是也非常执着,似乎在哀求守着屋门的绯衣让她进来! 然而,绯衣同样是个固执的主儿,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使她只听命于自己的主子,而对于别人的话置若惘闻! 此时,绯衣语气淡淡地、但去坚定地说道:“朱嬷嬷,我知道你很着急,我也并非不通情理,可是,我们小姐才睡下没多久,现在也还没有醒,她这几天睡眠原本就不好了,精神也不是很好,现在,她不容易睡下了,要是因为她精神不够,也实在没法子帮你解决问题是不是?所以啊,您还是再等一等吧,要么,您可以将事情告诉我,到小姐醒了,我立马将这事告诉她,然后,再让她帮您想法子,好吧?” 朱嬷嬷被绯衣的话气得直想跳脚。然而,面对这个绯衣如此倔强的性子,朱嬷嬷在磨干了口水之后,终于承认自己也无计可施。 但是,这下子,她们还真碰到了难事儿,夫人杜甄的身体不好,没人敢告诉她,现在,好不容易来到商雪玉,却隔门而不得见! 朱嬷嬷着急倒是着急,可是,她最害怕的是,那个始作俑者会借机煽风点火,又或者说是做些什么手脚,而到了那时的话,她们这几个嬷嬷,甚至是夫人杜甄,可真的要被害死了! 绯衣守在门口,岿然不动,看那架势,若是商雪玉不自己走出来的话,她是绝对不会放朱嬷嬷进去,也不会帮她禀告的了!而朱嬷嬷,则一脸的焦急,让了她的座,她也不肯座,只是站在那里,一脸的焦急不安! 这件事,现在才刚刚发现,若是再不快些解决的话,谁又不能保证,又会节外生枝呢? 正在这时,屋内传来商雪玉淡淡的声音:“绯衣,可是朱嬷嬷来了么?” 绯衣回头,躬身答了一句:“回小姐的话,是的!” 朱嬷嬷听到商雪玉醒来,心里顿时一喜,她连忙说道:“五小姐,是老奴向您求救来了!” 屋内,商雪玉的声音高了半分:“朱嬷嬷,您这么急,可是母亲有什么不适了么?” 听到商雪玉的声音有些紧张,朱嬷嬷连忙说道:“回五小姐的话,夫人无恙……是奴婢们无能,遇到了难事,所以,向五小姐来求个招儿!” 听到杜甄没事,商雪玉轻轻地吁了口气,她吩咐道:“好了,聘儿,你先让朱嬷嬷坐下喝杯茶,绯衣,过来帮我更衣!” 聘儿应了一声,帮朱嬷嬷冲茶去了。而绯衣则进屋去帮商雪玉更衣去了。 聘儿帮朱嬷嬷奉好茶,笑道:“朱嬷嬷,您看看您也忙乎半天了,等会儿,小姐出来了,怕又要多说许多的话,您还是先喝口茶润润喉咙吧!” 朱嬷嬷端起茶杯,试了试温度刚好,顿时一饮而尽。她放下茶杯,抹了抹嘴,说道:“还是聘儿你好啊,不象绯衣那个丫头那样不通情理!” 聘儿走过来,帮朱嬷嬷把茶续上,低声说道:“朱嬷嬷,您也别怪绯衣,说实话,小姐这一段时间,一到了晚上就咳嗽,有时一晚都睡不着,就靠这个当儿休息这一会儿了,所以,不要说是绯衣了,我们任何一个丫头,都不敢去打扰的啊!” 朱嬷嬷听了,顿时眼神一黯,说道:“唉,都是我们这些奴才没用啊,净让主子操心了!” 朱嬷嬷问聘儿:“聘儿啊,五小姐的咳嗽,现在可好了么?” 聘儿摇了摇头,说道:“还没呢,太医来看过了,说是小姐体质原本就差,这接二连三的伤啊病的,现在已经伤着根本了,就算是普通的病患,都没有那么容易好呢!所以,只给药养着,说是要慢慢好呢!” 朱嬷嬷听了,微微摇头叹了口气。 聘儿又悄声说道:“嬷嬷,我是看您急才说这些的,您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我们小姐就是怕人担心,所以才一直不肯说呢!” 朱嬷嬷听了,连忙说道:“聘儿是个好姑娘,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和别人说的!” 最后的一句,朱嬷嬷的声音略高了一些,满屋子的人都给听到了。只听屋内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聘儿,你又在和朱嬷嬷说什么呢?还不能告诉别人,难不成,我这屋里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不成?” 聘儿听了,连忙一吐舌头,朝朱嬷嬷做了个鬼脸,不敢说话了! 朱嬷嬷看着聘儿可爱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接口说道:“聘儿这是告诉老奴,说五小姐身体有些不舒服呢,又怕夫人担心,所以,才不让老奴告诉别人呢!” 耳边,传来商雪玉的声音:“朱嬷嬷,你难得来一趟,就不要听聘儿这丫头胡说八道了,我哪里有不舒服呢?我好得很呢!” 随着话音,内屋的门帘子一掀,商雪玉笑吟吟地从屋内走了出来! 朱嬷嬷只看了一眼,顿时觉得眼前一亮! 只见商雪玉穿着一件家常的淡粉色上衣,下身,则是一条淡淡的绿色的裙子。 衣领微微高,遮住了半个脖子,那莲叶形的开领,却恰好衬托得商雪玉肤如雪白,眉眼清澈! 但是,一如聘儿所说,商雪玉的脸上,虽然微微施了粉黛,但仍然可以看出,她的眼底有一片乌黑,肤色,也略显苍白! 看来,聘儿说得没错,这商雪玉的确是不舒服,非但不舒服,想来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想到这里,朱嬷嬷微微叹了口气,商雪玉身体不舒服,她原本不应该打扰,可是,眼下的事儿,除了找商雪玉,朱嬷嬷还真的想不出来找谁好了! 商雪玉坐在平日所坐的位置上。绯衣手脚勤快地端来一盏茶。当袅袅的热气弥漫出来的时候,那茶水的气息,也在空气之中,渐渐地弥散开来,渐渐地,居然遮住了茶叶的清气! 但那并不是茶! 因为,朱嬷嬷敏锐地发现,那居然不是平素里商雪玉所喝的茶叶龙井等等,而是由川贝等多种药材制成的茶叶,看来,这商雪玉的身体,还真的不太舒服呢! 商雪玉端着那茶水,轻轻地抿了一口,似乎那茶十分难以下咽的关系,她微微蹙了蹙眉,这才朝朱嬷嬷说道:“朱嬷嬷,让您久等了,您这么匆匆忙忙的过来,可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么?” 朱嬷嬷早在看到商雪玉前来的时候,就赶紧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听到商雪玉问,她连忙欠了欠身子,朝商雪玉说道:“五小姐,真是不好意思。看您不太舒服,奴婢还来打搅你!”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不妨事的,只要是母亲的事,就是我的事,朱嬷嬷但说无妨!” 看到朱嬷嬷还站着,商雪玉又说道:“朱嬷嬷,您这一路走来,怕是累了,有什么话,就坐着回吧!” 朱嬷嬷点点头,谢过商雪玉之后,就朝着椅子再次坐下了,可是,要到说正事的时候,她却欲言又止,只是面有难色地看向了商雪玉身边的两个丫头! 商雪玉会意,她转过脸来,朝侍立在一侧的绯衣和正在冲茶的聘儿说道:“你们两个先出去,顺便帮我看好门,别让人闯进来了!” 聘儿和绯衣同时应了一声,然后,两个人都放下手里的东西,牵着手走出了门口。 门,被绯衣顺手给带上了,轻轻的关门声,犹如谁在噩梦里的呓语,震得朱嬷嬷端着手,都抖了一下,宽大的衣襟上,立时被洒满了茶水,朱嬷嬷连忙拿出帕子,轻轻地擦拭! 一个半门的功夫,满室的阳光便被关在了门外,就只剩下那透窗的一缕,斜斜地照在两人的脚下。清清亮亮的一片,犹如是谁,丢下的色泽鲜亮的帕子!鲜亮金灿的颜色,让人看了,着实惹眼! 聘儿和绯衣这一走,屋子里的光线,立时显得暗淡起来!尤其是背着光的商雪玉的脸,有些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在那一片模糊的光影里,传来商雪玉极淡的,却略带温暖的声音:“朱嬷嬷,您这么心急来我这里,有什么事,现在说吧!” 朱嬷嬷看看身边无人,她干脆从椅子上站起来,两步走到商雪玉的面前,然后,“扑通”一声跪下了,然后,连声哀求道:“五小姐,出大事了,奴婢和李嬷嬷求求您救命啊……” 出大事了? 救命? 朱嬷嬷的神态让商雪玉吓了一跳,她连忙放下手里的茶盏,亲自走下座位扶起朱嬷嬷,说道:“有什么事,朱嬷嬷不要急,您慢慢说,慢慢说……” 第一百八十六章 假银票事件【二】 那张白纸,方方正正的一块儿,此时,放在朱嬷嬷的手心,硬质的感觉,空无一点字迹的纸面,实在是看不出来,这里面,究竟有什么乾坤。 商雪玉看着那张白纸,有些不明所以! 朱嬷嬷的眼泪,长线般地流了下来。哀泣着说道:“请问五小姐,可认得这个否?” 那不就是一张没有任何字迹的白纸么? 可这样原本可以脱口而出的话,商雪玉却并没有说。 因为,朱嬷嬷和李嬷嬷,还有牛嬷嬷以及朗嬷嬷,是杜甄从娘家带过来的四大嬷嬷,这四个嬷嬷,自从杜甄当家之后,就开始掌管着府里中馈的各个要害地方,多年以来,随着杜甄走过了商府风雨,穿越了无数的辛寒岁月。而在杜甄退居的那一段时间,这四个嬷嬷则被汪蔻多般迫害,几经生死,这样的饱经风霜的她们,实在是杜甄,更是商府里一笔巨大的财富。 而今的朱嬷嬷,再次掌管帐房,她仍旧兢兢业业,克尽己守,所以,商雪玉相信,有着这样身份的朱嬷嬷,是绝对不会拿着一张白纸来糊弄商雪玉的,而她此来,绝对是有事!而且,还是大事! 商雪玉飞快地将最近的事情全部都过滤了一遍。她沉吟了半晌,终于接过朱嬷嬷手里的白纸,翻来覆去地看了个半晌,然后,眼神迥迥地看向了朱嬷嬷:“朱嬷嬷,您不会告诉我,这就是银票吧?” 朱嬷嬷听了商雪玉的话,一下子哭出声来—— 这张白纸,可不是银票么?然而,这银票的数额巨大,不但是她,就连李嬷嬷都给吓傻了啊! 商雪玉微微叹了口气,她看着朱嬷嬷哭了良久,这才将手里的纸条放到朱嬷嬷的面前,说道:“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张纸就是汪蔻给的那张两万两银子的银票吧?” 朱嬷嬷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回五小姐的话,是的!” 朱嬷嬷说道:“当日里,二姨娘将这张银票交给奴婢的时候,奴婢和李嬷嬷一起,三番校对,并没有看出任何作假的痕迹。再说了,当着众人的面,料想也不会钻了空子去……可是……可是……” 下面的话,朱嬷嬷已经说不出来了。 商雪玉微微叹了口气,将朱嬷嬷未完的话接了下去:“可是,到了今日,这银票却变成了一张白纸,是也不是?” 朱嬷嬷点了点头,老泪纵横:“五小姐啊,奴婢没脸啊,掌管帐房如此多年,居然会在阴沟里翻了般,奴婢有愧啊!” 两万两银子,是朱嬷嬷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巨额的银子啊,若是这事查不出来的话,那么,即使是她这一生,再加上她的子孙三世,都是没有办法偿还的啊! 商雪玉安抚朱嬷嬷道:“朱嬷嬷不要如此说,想这汪蔻掌府十多年,早已练就了一身本事,不要说是嬷嬷,就是母亲,也不是被她迷惑么……所以,朱嬷嬷,败在这样的人手上,你不算输……” 朱嬷嬷抬起泪眼望着商雪玉,说道:“可是……银子已经没有了,奴婢知道夫人身体不好,也不敢轻易惊动,放眼整个商府,除了五小姐,奴婢不知道再去找谁去了!” 商雪玉点头,说道:“朱嬷嬷,你是对的,母亲身上的疯牛草之毒未解,你的确不能轻易打扰,但我横竖是个闲人,倒很愿意帮嬷嬷分忧!” 朱嬷嬷望着脸色苍白的商雪玉,眼里满是歉意:“五小姐,是奴婢不好,又让您操心了!” 商雪玉毫不在意地说道:“我也是商府的主子,这事,原就是我的事啊,何劳之有?” 朱嬷嬷充满感激,渐渐说不出话来! 商雪玉缓缓说道:“我就知道,汪蔻不会安好心的,当时,我还在奇怪,汪蔻怎么可能会乖乖的把数额如此巨大的银票给交出来呢,原来,她是暗中做了手脚的啊!” 朱嬷嬷点点头,说道:“是的,奴婢们今日查帐,就看到了这张白条,再仔细一核对,居然就是二姨娘的那一张!” 商雪玉叹了口气,揉揉眉心说道:“这张纸,你好好留着,剩下的事,都交给我吧!” 两万两银票,可不是小数目,现在,汪蔻居然全部都栽赃给杜甄和杜甄的人,她也不想想,商雪玉答应还是不答应! 朱嬷嬷听了,惊喜地望着商雪玉,说道:“听五小姐您的意思是有办法?” 商雪玉答道:“办法自然是有的,你容我仔细想想……” 朱嬷嬷闭紧嘴巴,不敢再出声了! 商雪玉看着那张银票,忽然冷笑一声:“其实这样也好,总算知道了她玩什么诡计了,我们只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就是了……” 朱嬷嬷点点头! 商雪玉将那张白纸翻来覆去地看了许久,那纸张裁剪整齐,想了良久,她忽然说道:“朱嬷嬷,我记得你有个侄子是在汪蔻房里当差的,是不是?” 朱嬷嬷又点了点头! 商雪玉说道:“如此,那就好办了……只不过,你的侄子可能要受些委屈了!” 朱嬷嬷连忙说道:“奴婢的侄子还有奴婢,都是为商府做事的人,只要是为了主子,受些委屈,又能怎么样呢?” 商雪玉听了,又问了一句:“这近一段时间,府里可有大笔的支出和收入么?” 朱嬷嬷答道:“回五小姐的话,要说是大笔的收入和支出的话,别的是没有的,但是,这日子算算,也将近八月十五了,府里怕是要喜庆一番了!”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好吧,朱嬷嬷,你先回去吧,回头,你叫你的侄子去找我的丫头绯衣,我会详细告诉他怎么做的……” 朱嬷嬷迟疑了一下,然后,转身就走。她其实是非常希望商雪玉能告诉她,能用什么办法,才挽回这次的损失,但看着商雪玉根本就没有半点要告诉她的样子,于是,她也不得不死心了! 朱嬷嬷走了,聘儿勤快地跑出去送她。屋内的商雪玉微微叹了口气,紧定地握紧了手里的白纸,她想了想,朝屋外唤了一声:“绯衣,你进来一下!” 绯衣推门走了进来! 商雪玉说道:“我知道你的耳目很好,,刚才的事情,你怕是已经听到了吧?” 绯衣点点头,说道:“朱嬷嬷的话奴婢是听到了,但是,这是主子的事,奴婢刚刚听过,就已经忘记了!” 商雪玉望着绯衣,说道:“可现在,我想让你帮我想个办法呢?” 绯衣看着商雪玉手里的白纸,说道:“说实话,小姐,现在无论是在朝廷之中,还是在江湖之中,那些人都需要有要传递的消息,或者说是要暗算的人,所以,在这个时候,就出现了一种叫做隐形墨的东西。那种东西呢,初写到纸上的时候,和平时的东西并无二致,但若是隔了几天的话,就会字迹消失,什么都看不到了!” 商雪玉想了想,说道:“那么,是真的消失了,然后,再也看不到了么?” 绯衣笑笑,说道:“小姐啊,您问奴婢,可真的算是问对人了……因为,那字迹会消失是不错的,但是呢,这写字是需要力度的,而那隐形墨是会让墨水的颜色消失,但是呢,这痕迹还在啊,你只要用另外的一种方法,仍旧可以看出上面写了什么的!” 商雪玉眼睛一亮,说道:“那么,这种东西,可还会还原么?” 绯衣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小姐,这种东西,自然是无法再还原的了,即使是再次让那墨迹显现,也一样的,只能看得出有字罢了,若想真相重现,怕是没有可能的!” 这种东西,商雪玉其实也是听过的。但是,也仅仅是听而已。现在,绯衣又进一步的讲解了一番,于是,商雪玉知道,原来,这个隐形墨水,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来路呢? 但是,这种墨水既然会令纸上的字消失,那么,要想个什么办法,才能让那字重新显现出来,然后,让汪蔻上当呢?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个麻烦的事情呢!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墨色的天际,只看到繁星点点,其他的,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商府之中,每一间屋子的灯,都黑了下来,只剩下走廊下的气死风灯,还在夜风之中飘摇,那昏黄的光晕,于是,也跟着那灯光,四处游荡起来! 当三更的更鼓再次响起来的时候,在后院的一处空房子里,忽然鬼鬼崇崇地钻进了一个墨色的人影,那人一进了那屋子,就朝着床上摸索过去,他一边摸索,还一边低声说道:“心肝儿、宝贝儿,我来了!” 随着声音,床上的人儿发出轻声的呜咽。那人听了,迫不及待地朝着床上扑去。他一边扑,还一边将衣服和裤子全部都褪掉了。只听他喃喃地说道:“主子心情不好,搞得我几天都不敢出门儿……我的心肝宝贝儿啊,我可真的想死你了……” 然而,就在这时,屋子里的灯,居然亮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屋内,他看着那个男子,怒喝一声:“刘驴子,你做的好事……” 刘驴子的浑身上下,已经脱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条短裤的带子还没有解。他的手顿在那里,只见一个啰嗦,那裤带一松,顿时,所有的东西,全部都跌在了地上! 刘驴子后退半步,连忙伸手去拉自己的衣服,然而,就在这时,管家铁福已经上前一步,一个巴掌将刘驴子拍翻在地,他骂骂咧咧地说道:“你个没有出息的东西,居然做出这么下三滥的事情,你还让你爹的脸往哪里搁呢?” 突然,床上的女子发出一声惊叫。原来,那不是别人,居然是二姨娘汪蔻院子里的丫头香儿! 香儿惊恐地趴在床上,看到记驴子,顿时一惊,失声说道:“怎么会是你?” 第一百八十七章 假银票事件之香儿 香儿躺在床上,衣服并没有脱,此时,她几乎是飞快地掀开被子跳下床来,眼睛瞪得既大又圆的用力朝着刘驴子一指,怒不可遏地说道:“刘驴子,为什么是你?” 香儿在这里私会情郎,约在三更半夜在这里见面。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来的居然不是她想的那个人,居然是这个无赖刘驴子! 刘驴子耸耸肩膀,朝着香儿咧嘴一笑,说道:“不就是我了……我可是想你想了许久了呢……” 这下,香儿又气又愤,她不由地大骂起来:“刘驴子……你个混蛋!” 刘驴子听到香儿惊叫和怒骂,也不发怒,只是胸有成竹地说道:“我说香儿啊,你就尽管骂吧,反正,你就要是我的了……只要我娶了你,难道说你还敢有别人?” 这下,香儿急得直跳起脚来——她才不要嫁给这个混蛋刘驴子呢,她才不,绝对不…… 只见铁福眸光沉沉地看了香儿一眼,转头,朝说道:“刘驴子,你半夜私会香儿,已经犯了府规了,待我禀告老爷和夫人,看将不将你们拉去浸猪笼去!” 浸猪笼? 刘驴子听了,顿时浑身一个哆嗦:“不啊,管家,怎么会浸猪笼呢?不是说,这府里,只要是有私情的男女,去和夫人和老爷说清楚了,就可以讨个婆娘,回屋里好好过日子的么?” 一侧的香儿听了,顿时破口大骂起来:“你个刘驴子,活该你断子绝孙,我是绝对不会嫁给你的……” 刘驴子听了,大吼一声:“你先别吵!” 香儿被刘驴子的声音震慑,居然一下子不敢说出声来了! 铁福听了,冷笑一声:“我说刘驴子,你的脑袋是不是让驴给踢了……若是主子的正当赐婚,你自己可以成其好事,但现在,你和香儿可是偷偷摸摸啊,难不成你觉得老爷和夫人会将一个贼留在府里?” “嘎”?刘驴子睁大眼睛:“不会吧……我只是想讨婆娘而已,并没有偷府里的东西啊!” 看来,这个刘驴子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呢,他只想着,自己只想和香儿成其好事,就能讨了垂涎已久的香儿做婆娘,并没有偷过这府里的什么东西啊。可没想到的是,居然是这样的一个后果? 铁福看都懒得看这个无赖一眼了,他只是挥了挥手,冷道:“刘驴子,你这偷人也是偷,更何况,香儿签的是死契,死契的奴才也是商府的财产,你还敢说你没有偷府里的东西,我看你是活倒回去了吧?” 刘驴子一听,顿时脸色煞白,他被人拉着,差点儿瘫在地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铁福摇摇头,有些无语地说道:“我说刘驴子,你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私会香儿,若不将你好好教训一顿的话,这还了得?” 刘驴子双腿打战,这抱在手里的衣服都不记得穿了,他抖抖索索地问道:“那个,管家啊……我真的会被浸猪笼么?” 铁福不耐烦地说道:“难道你不知道吗?这在府里私会男女的,一律浸猪笼……” 刘驴子顿时眼睛一亮,说道:“若我不是私会情人呢?是不是就不用浸猪笼了?” 铁福冷冷地哂了一下,对刘驴子的话不予以理睬! 可是,刘驴子非但没有收敛,更加大声地叫了起来:“管家啊,我真是冤枉的,不要将我浸猪笼啊!” 铁福被吵得耳朵都要痛了,他冷冷地说道:“什么叫你是冤枉的?难道说,香儿等的不是你?难道说,不是你一进屋子就脱裤子的?” 铁福冷冷地看了一眼在秋夜里抖抖索索的刘驴子,说道:“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赶快把衣服给穿上,你这是不知道丢人是不是?” 刘驴子抱着衣服,还是没穿,他忽然冲上前去,朝着香儿大声说道:“你快告诉他们,说你的情郎不是我……快说啊……” 铁福根本看都不看刘驴子一眼,说道:“来人,全部带回去,给老爷和夫人处置!” 刘驴子原本想让香儿说什么,可是,香儿看看铁福,再看看刘驴子,她忽然心里一横,说道:“是的,我的情郎原本就是他!我在这里,就是为了等他!” 铁福再不废话,也不管刘驴子大吼大叫的,就叫人带了两人就去见夫人杜甄! 这一段时间,商永霖都在外奔波,甚少看到人影,所以,此时有什么事,只能找杜甄来处理了! 杜甄刚刚才吃了药睡下,现在,也是被人从睡梦之中吵醒的。 牛嬷嬷一边帮杜甄更衣,一边朝站在一侧的迎夏使了个眼色! 眼看着,这一段时间杜甄的精神都不是很好,牛嬷嬷生怕她再次被累到了,于是,就想请商雪玉过来,帮着杜甄处理一下这事儿! 原本,这男女私会,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现在,事情迫在眉睫,牛嬷嬷也真的管不了那么多了! 不多时,杜甄来到了正堂,而商雪玉此时也赶到了。她上前一步,担忧地看着杜甄,轻声说道:“母亲,这事就交给女儿处理吧,您只要看着就好!” 杜甄慈爱地抚了抚商雪玉的手背,说道:“我不碍事儿的……这是男女私会的事情,按照道理来讲,你个小女孩儿家家的,可是要回避的啊!这也不知道是谁把给叫了起来,让你要看这些龌龊的事情!” 杜甄回头看去,正看到了低下头去的牛嬷嬷还有迎春,微微摇了摇头! 商雪玉轻笑一声:“我才不信这个什么邪呢,在我眼里,母亲的身体重要,商府的一草一木最是重要,其他的,我才不理那么多呢!” 杜甄已经面有疲色,她听了商雪玉的话,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好了,五女,这事你不要管了,只在一侧看着就好,怎样?” 商雪玉点了点头,就扶着杜甄在一侧坐下了! 香儿和衣衫不整的刘驴子很快就被铁福带了上来! 只听铁福上前两步,朝杜甄和商雪玉说道:“夫人,五小姐,这两个人半夜私会,被巡夜的家丁给发现了,所以,就带过来,请夫人处置!” 杜甄朝下看了一眼,蹙眉说道:“这男未婚,女未嫁的,着实太过分了……铁福,按照老规矩办吧……” 杜甄的话还没有说完,刘驴子立马扑上前来说道:“夫人,饶命,夫人……这香儿的情人并不是小人啊,小人只是负责帮香儿有那个聂秀才送信的啊,前些日子,香儿写信给聂秀才,说是请他来私会,小人没找到聂秀才,就把那信留了下来,找人读了一下,才知道是香儿约聂秀才幽会的,小人寻思着,要是小人和香儿成其好事的话,就能讨个婆娘回家过年了!” 杜甄听了,冷道:“你这是一面之词,有谁可以作证?” 刘驴子连忙说道:“回夫人的话,奴才怀里还揣着香儿写给聂秀才的信呢……这信可以为证!” 杜甄看了香儿一眼,说道:“香儿,你有什么话说?” 香儿膝行着向前,朝杜甄辩解道:“夫人,您莫要听这个无赖的一面之词,奴婢在那里休息呢,可没想到这个人却闯了进来,紧接着,管家也来了,这从头到尾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奴婢是真的不知道啊!” 这个香儿,倒是一推二干净的啊!商雪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却不说话! 只听杜甄问道:“香儿,我来问你,你是二姨娘房里的丫头吧?那你有自己住的地方不住,为什么要一个人去那个荒凉的院子里过夜呢?” 杜甄的话,倒是一针见血。香儿听了,顿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一侧的刘驴子见了,立即走上前来,急声争辩道:“夫人……香儿和聂秀才都好了好些时候了,两个人经常在府里幽会呢,每一次,都是小人帮他们传的信啊,这点儿,是断不会有假的啊!” 说话间,铁福已经面无表情地从刘驴子的怀里掏出一封信来。他呈上来,交给了杜甄身边的牛嬷嬷。 牛嬷嬷接过,拆开一看,顿时摇了摇头,她朝刘驴子问道:“刘驴子,你确定,就这是香儿让你捎给聂秀才的信?” 刘驴子肯定地点了点头! 牛嬷嬷冷笑一声:“那么,你看看吧,这上面,可有半点字迹?” 牛嬷嬷说完,将手里的纸一扬,只见那里面洁白的一片,根本任何字迹都是没有的! 可是,现在却只有一张白纸,任何字迹,都看不到了! 刘驴子看了,只觉得瞠目结舌。匪夷所思!过了半晌,他才讷讷地说道:“不可能,不可能!” 一侧的香儿,脸上流露出得意的笑容。 刘驴子一看杜甄沉下来的脸,就大声辩解起来:“夫人啊,小人真的是冤枉的啊……” 只见刘驴子冲上前去,仔细地将那封信看来看去,看来看去,可是,却还是一个字都没有,只见刘驴子颓然跌在地上,他的手里,还捏着那张纸片儿,喃喃自语道:“不会的……怎么是这样的?那明明就是一封信啊,上面写了不少字的……可是,可是……” 可是现在,那只是一张白纸,上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一侧的香儿连忙上前,朝杜甄磕了个头,哀求道:“夫人啊,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啊,您看看吧,这所谓的信,可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的啊!” 香儿虽然在辩解,可是,她刚刚的神情,却恰好落入了商雪玉的眼里,此时的杜甄刚刚想说话,商雪玉已经抢先开口说道:“刘驴子,你确定这封信一直在你的怀里,并没有放过别的地方?” 刘驴子眼神茫然地看了商雪玉一眼,颓然说道:“是啊,小人每次帮他们送信,香儿都会给小人一分银子的,小人也乐得赚个外快,所以,就做了这差使了。小人得了这封信之后,就一直放在怀里,从来没有给任何人得去过啊!” 商雪玉想了想,又问道:“刘驴子,我再问你,认得字么?” 刘驴子摇了摇头,说道:“回小姐的话,小人因为家里贫困,所以并不曾读书,这在以往,若有什么信件来往的,都是让街角的刘郎中给读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隐形墨水以及其他 商雪玉听了,点点头,这些市井之人,通常都是没有读书的,他们若是有了书信来往的话,也都是请会认字的人去读,这个刘驴子看来并没有讲假话! 商雪玉又问道:“那么,这一次的信呢?” 刘驴子又说道:“回小姐的话,也是让刘郎中读的!” 商雪玉说道:“管家,你带人去刘郎中过来,问问是不是有这种事!” 铁福应了一声,调头就走! 这边,商雪玉回过头来,看到杜甄已经满脸倦色了。她低声说道:“母亲,您先休息一下吧,这事,很快就会有水落石出了!” 一侧的香儿看到商雪玉问刘驴子,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忧色。可是,很快就又消失不见了! 深夜的风,非常的寒冷,吹在大家的身上,有说不出的冰冷之意。牛嬷嬷拿来衣服,给杜甄披上,然后,又拿来软枕,让杜甄靠好,杜甄的脸色,仍旧疲倦,可她却看着商雪玉,担忧地说道:“五女啊,这去巷子口叫人,来回还得一些时间,你就抽时间休息一下吧!” 商雪玉笑吟吟地说道:“母亲放心好了,我不累!” 没过多久,刘郎中来了。商雪玉在一侧的偏厅里见了他。无一例外的,他的话,居然和刘驴子的一般无二。他说,那一日,刘驴子拿着一封信出去,没过多久又回来了,在他的药铺子里喝茶,临走的时候,忽然拿出一封信出来,让刘郎中给看看。 刘郎中于是就读给刘驴子听了,临了,还笑刘驴子这是被商府里哪个丫头给看上了! 刘驴子当时“嘿嘿”地笑笑,然后就离开了。这事过了也有一天多了,可因为和刘驴子比较相熟的缘故,所以,刘郎中把这事倒还记得清清楚楚! 杜甄听了商雪玉的话,就挥挥手,吩咐铁福送了刘郎中离去了,这边,香儿和刘驴子还跪在那里,虽然眼皮子都沉沉的,但是,大家却都没有说话! 杜甄看着那张白纸,再看看跪在地上的刘驴子,一时之间,似乎无计可施了!一侧的商雪玉拿着那张纸,翻来覆去地看,忽然,她朝杜甄说道:“女儿曾经听过有一种墨水,叫做隐形墨的。那种墨水,写在纸上,原本是有颜色的,可是,过了两三天之后,就会变成一张白纸,什么都看不到了!” 杜甄听了,立时感兴趣地说道:“居然有这种事?” 那种东西,是江湖里下三滥的手段,又或者是那些官府里的人对付对手是所施的计策,象这种东西,杜甄这种大家闺秀怎么会看得到呢? 听了商雪玉的话,香儿的脸上,有一瞬间的紧张。但很快的,她又恢复了原状,因为,二姨娘曾经说过的,这种墨水,虽然会在当时看到,但过了许久之后,就会什么都看不到了!任你用什么办法,也没有办法复原! 想到这里,香儿又开始得意起来了! 一侧的商雪玉缓了一下,又缓缓说道:“这件事若在以前,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但女儿在最近恰巧碰到了类似的事,而那墨水居然是能复原的!” 听了商雪玉的话,杜甄更加惊奇了。一侧的刘驴子也紧张万分地看着商雪玉,似乎真的想看看,那张白纸上,能不能现出当初时的字迹! 商雪玉吩咐绯衣去准备,没过多久,绯衣端了一盆子水回来,那水里,居然是紫色的液体,显示在那水盆子里,有隐约的光影。 商雪玉将那纸白纸铺平,缓缓放到了水里! 那水,初还是紫色的,那纸,仍旧是洁白的。可就当众人睁大的眼睛开始收回视线的时候,那白色的、泛着紫色液体的纸上,忽然显露出一行字迹。而且,那字迹还是黑色的,一如当日写上去的时候一般! 杜甄有些奇怪地凑上前去,说道:“还真有字啊!” 那上面,赫然写着:“秀才见字如晤,约在三更夜,厢房后三座。落款赫然是香儿的名字!” 商雪玉朝香儿看了一眼,说道:“香儿,这字是不是你写的?” 香儿被家丁押着,向前看了一眼,然后,她一下子瘫软在地。再也起不来了! 商雪玉让绯衣将那纸从水里拿出来,晾干,然后说道:“看看,这不就行了么?” 杜甄惊奇地说道:“没想到,五女还有这种办法?” 商雪玉笑笑,说道:“其实说穿了,这是影子还原法,你只要用能克制那药水的东西,然后让他恢复原样儿,这样的话,就可以看到上面的字了!” 商雪玉看着香儿,冷冷地问道:“香儿,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香儿摇摇头,乖乖地将所有的事情,都交待得一清二楚了! 商雪玉看着杜甄,说道:“母亲,这样的事情,按照以往的规矩,都是要将两人沉塘,不予饶恕的啊!” 一侧的刘驴子一听,顿时喜笑颜开地说道:“哈哈,这下,没有小人的事了吧?” 刘驴子朝杜甄和商雪玉作了个揖,准备转身就走! 然而,一侧的铁福拦住了他的身体,身后,传来商雪玉淡淡的声音:“管家,你派人将那个聂秀才拿来,再将这个小贼关进柴房,明天一早,就送入官府。” 这下,刘驴子傻了眼了。 他只是想讨个媳妇,占香儿的便宜而已啊,却没想到,到头来,却是这样的下场! 香儿和刘驴子被带走了,正厅之中,只剩下杜甄和商雪玉等人。夜,已经深了,四更的更鼓响起,惊心动魄。 商雪玉说道:“母亲,女儿送您回去休息吧!” 杜甄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碍事儿的,你一个女孩儿家家的,还是让管家送你回院子吧!” 商雪玉望着杜甄,欲言又止。 铁福机灵地说道:“夫人,五小姐一片赤诚,要不这样?您和五小姐的院子隔得并不远,奴才陪着五小姐先送您回去,然后,奴才再送五小姐回去,这样如何?” 杜甄看了商雪玉一眼,只见对方眼神殷切,杜甄只好点点头,说道:“如此,你要早些送五小姐回去啊!” 铁福连忙应了一声,于是,由迎夏在前引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杜甄的院子里而去了! 夜,很冷,大家穿得衣服不够的,几乎都在这夜里瑟瑟发抖。但是,只有商雪玉的心里,却是暖暖和和的。不为其他,就因为在商雪玉的心里,她和杜甄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近得,似乎对方就在只手可触的距离,让她感觉到安心而且踏实! 但是,商雪玉却知道,自己此时更加不敢大意的。因为,这一次,她要对付的却是汪蔻,并不是任何一个贼,又或者是商静盈那个级别的傻瓜! 但是,汪蔻,你知道么?这一次,你一定不会是我的对手,这一次,我一定要让你曾经吞下的东西,一口一口地吐出来! 商雪玉迎着料峭的寒风,忽然微微地笑了越来! 汪蔻,我不会害你,也不会杀你,我偏偏要留着你,然后慢慢地折磨你,直到你众叛亲离,失去所有! 在大宅院里,几乎是没有什么秘密的,这不,这边杜甄才将这件事一发落下来,那边,汪蔻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而当汪蔻从头到尾地听完了丫头信传来的讯息的时候,几乎就要发狂了! 汪蔻拿假银票的事情,原本就是极其隐秘的,所以,她现在万万想不到的是,那个大胆的叶儿,居然敢拿着她的墨水去给情郎写信,而且,还栽到了商雪玉的手上! 若是这样一来的话,那岂不是什么事情都要被商雪玉知道了么? 汪蔻气得牙齿都几乎咬碎,可偏偏无计可施! 一侧,商雪玉已经将信现了原形,难保她不将银票也同样现形。由于这个假银票制作复杂,来不得半点马虎,更因为这银子数额巨大,所以,全部都是由汪蔻一人操手,根本就没有让任何人沾过手过。现在可好了,整张银票,都是汪蔻的字迹,再加上这还没有到收帐的时候,万两以上的银票,也只有汪蔻一张,所以,若是出了什么事的话,汪蔻根本就是没办法逃得了干系的啊! 想到这里,汪蔻不由咬牙切齿——早知如此,她就不应该制作如此数额巨大的银票,而全部都换成千两的银票了! 但这样的话,问题就又出来了。因为,全部都是千两银票的话,不但数额会有问题,而且,若是同时出现了几张,甚至是十几张假银票的话,那么,汪蔻同样的,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似乎,这事已经到了绝境,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挽回了么? 汪蔻咬着下唇,看向了一侧的汪嬷嬷:“你去找个人看一下,看帐房之中,有没有什么动静?” 汪嬷嬷摇了摇头,说道:“回主子的话,没有,什么都没有,一切如常!” 汪蔻的眸子里,有诧异的眸光闪过,难道说,这件事那些帐房的人都没有发现?又或者说,这事已经被商雪玉另外处理过了? 但事情没来的时候,大家是谁都不好说的,汪蔻想了想,声音沉沉地说道:“你,叫人去看着点帐房,只要有什么动静,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汪嬷嬷应了一声,却并没有走,她只是担心地看了一眼汪蔻,说道:“主子……若是那张银票被她们识了出来,又拿去钱庄兑换的话,又要怎么办呢?” 汪蔻咬着牙,说道:“银票到了她们手上,我可以不认,说她们偷换了也是可以的啊!” 汪嬷嬷摇了摇头,她有些着急地说道:“可是,主子,您想想啊,这次的事情,怕不容易蒙混过关啊,要知道,那个五小姐既然能将香儿那个死丫头的书信变回原形,要是将银票也现回原形的话,又只有那一张的大额银票,主子可要怎么说呢?” 第一百八十九章 汪蔻填坑 汪嬷嬷有些忧心地看着自己的主子,要知道,若在以往的话,这些事,汪蔻是不会想不到的,可现在,看她的样子,可是因为汪府的事,还有商静盈的事情,乱了方寸了么?可是,这又要怎么办呢? 汪蔻的心里,原本就烦着呢,听了汪嬷嬷的话,她不耐烦地说道:“怎么样,管它怎么样呢?能混过关,就混过关,若真不能的话,就先抽两万两银子给他们就是了!” 汪嬷嬷听了,顿时吃了一惊:“可是,主子……那是准备给……” 那可是准备给汪府的银子啊——)几乎每一年,汪蔻都要准备一大笔银子给汪府,作为汪府的其他开支之用,而汪蔻是个认真而且重情的人,几乎每一年,都会将银子提前准备好,然后,及时地送过去,象今年这般的,一直停在那里一个多月的,还是绝无仅有! 但是,商静盈这么久都还没有回来,这也不符合常理,就连和她一起失踪的商宁蝶,都没有任何的消息,甚至,一同上山的商紫如,也一样的,看不到了踪影。商府之中的这三位小姐,就象是进了大海的水滴一般,再也没有了任何踪影! 汪嬷嬷看了汪蔻一眼——想来,让汪蔻心急如焚的不是别的,正是那个失踪了多时,汪府中人左寻右寻的商静盈吧? 汪嬷嬷微微叹了口气,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又或者说,汪府之人,根本就没去找,又或者说,即使真的找到了,也没打算让商静盈活着回来? 有些道理,或许汪蔻是不懂的,但汪嬷嬷懂。身为汪府的一员,多年以来,汪嬷嬷冷眼旁观,对汪府之人的品性和贪婪,甚至是自私,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但这一次,汪嬷嬷却希望,汪府之人的眼光,真的不要那么短浅,希望他们真的能明白,商静盈之于汪蔻,究竟代表了什么! 这边,汪蔻听了汪嬷嬷的话,陡地冷笑一声:“哼哼,静儿没有回来,这里的银子就还是我的,我还可以任意使用,难道有谁敢说不行?” 自然没有人敢说不行的,但是,若是不能按期交上那些银子的话,汪嬷嬷都不知道,急于要女儿回来的汪蔻和还有只认银子的汪府的人,又要如何收场! 汪嬷嬷微微叹了口气,最近的这一段时间里,坏的事情层出不穷,看来,一向冷静的汪蔻,已经失去了昔日的理智,此时的她,可是真的打定了要和汪府的人顽抗到底的主意了么? 汪嬷嬷听了,顿时吃了一惊:“可是,主子……那是准备给……” 汪蔻听了,冷笑一声:“哼哼,静儿没有回来,这里的银子就还是我的,我还可以任意使用,难道有谁敢说不行?” 自然没有人敢说不行的,但是,若是不能按期交上那些银子的话,汪嬷嬷都不知道,汪蔻和汪府的人,又要如何收场! 汪嬷嬷微微叹了口气,最近的这一段时间里,坏的事情层出不穷,看来,一向冷静的汪蔻,已经失去了昔日的理智和睿智,此时的她,可是真的打定了要和汪府的人顽抗到底的主意了么? 但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商府之中的诸人,又要如何应付呢? 大权在握的杜甄,聪慧过人的商雪玉……还有早在一侧虎视耽耽的四姨娘叶蓝,甚至一直以来,都喜欢落井下石的大姨娘!这些人,又要怎么应付呢? 汪蔻的心里,似乎只剩下了商静盈,而只要商静盈一天没有回来,她就没有心思做别的事,想别的事! 想到这里,汪嬷嬷提醒了一句:“可是,主子,您别忘记了,现在的夫人和五小姐,都想看着您出事呢……” 至此,听了汪嬷嬷的话,汪蔻似乎从茫然之中惊醒过来。她忽然说道:“是啊,若是你不说,我差点儿就忘记了。这件事,可不得大意的啊!” 想到这里,汪蔻冷笑一声:“是的,她们可以将银票还原,也可以堂而皇之地拿着银票去钱庄里兑换银子……但是,这里距离钱庄,可是有很远的一段距离的啊,谁又能保护,她们拿着银子,就可以平安地到达钱庄呢?” 听了汪蔻的话,汪嬷嬷又是一惊。难道说,主子还准备了什么后着么? 汪蔻不看汪嬷嬷,只是看着自己修得圆润无比的指甲,她淡淡地朝汪嬷嬷说道:“你不会以为我一向是个这么没有后着的人吧?” 作为一个当家主事的人,一定要有长远的眸光,一定要有未雨绸缪的心态,甚至,还一定要有运筹帷幄的把握。那就是在无论在任何条件之下,都一定要掌控大局,高瞻远瞩。 而汪蔻,除了不断地拿银子往汪府之外,这一方面,她一直都做得不错,这也是为什么她掌管商府多年,而没有让人发现她所做的勾当了! 汪嬷嬷眸光闪烁,走到汪蔻的身边,低声说道:“那么,依着主子的意思,可是又要动用那些力量么……” 那些力量,并不是指汪府的力量,那是另外的一群人,那些人,向来只认银子,而不认主人。早在昔年之前,汪蔻和那些人有所勾结之后,那些人,便成了汪蔻解决所有不能解决的问题是,所留下的后着了! 可是,那同样是要一大笔银子的付出的啊,难道说,汪蔻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么——宁愿出银子去外面的人解决这事,而不愿意将银子交回到商府么? 耳边,传来汪蔻的喃喃自语,她对着汪嬷嬷这个所有秘密的参预者并没有隐瞒,只是淡淡地说道:“我并不是想动用谁,和不动用谁。我只想要回我应该得到的,无论是谁,只要拦住了我的路,我一定都不能饶她!” 无论是杜甄,是商雪玉,是商府的人,还是汪府的人,这些人,只要辜负了她,或者拦住了,她汪蔻,一定会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就如此时,汪蔻反反复复地重复着一句话:“明天,你让他们去取啊,看看他们能不能取出银子出来就是了……” 汪嬷嬷看着眼前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的汪蔻,顿时说不出话来! 第二天一大早的时候,杜甄就召集了众人,商议着关于过节的事情。眼下,已经是八月初十了,离中秋节,也只是几天的时间而已,所有应该准备的东西,已经按照往年的规矩全部都准备好了,所以,此时的召集,在众人的眼里,只不过是一个例行的公事而已,只不过是将已经决定的事情,告诉大家,而不是需要征求大家的任何意见! 杜甄的话,也非常的公式化,她只淡淡地问了大家几句,就说道眼看着,这中秋就要到了,今年的中秋之庆,一应东西都和往年一样,只不过,往各院子里分派的东西,倒要比去年多上大约一成的样子! 听了这句话,那些原本神情呆滞的脸上,这才现出了一抹喜色,要知道,在以往汪蔻掌家之时,虽然每年的过节,大家都有应该得到的东西,但是,数十年如一日的,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改变,也谈不上任何的改变,那种几乎千篇一律的格式,已经将大家过节的心全部都磨淡了,再淡了!而今,杜甄出人意料地给了大家一个如此大的惊喜,你让大家怎么不喜出望外呢? 杜甄说完,就招招手,让李嬷嬷拿出了一张关于中秋的各项开支,并当众告诉了大家,这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原来,这一个节,这一应的东西买齐备足的话,这林林总总的,居然要一万多两银子! 一万多两银子过个节日,已经算是空前的奢侈,更重要的是,这仅仅只是个中秋!这下,大家都用隐秘的眼神望着当家的夫人杜甄,当然了,几乎每一个人,都收获了不小的喜悦——按往年的节礼,居然多了一成啊!呵呵,这又是多么大的收获? 各个院子里,大姨娘和商府的二小姐喜笑颜开,哪里管一侧的空着的几个座位呢?四姨娘却是眼神复杂,她看了看座上的杜甄一眼,再看看两边空了的位置,忽然低下头去,微微叹了口气! 一侧的商雪玉始终脸色平静地坐在那里,无论是大姨娘的开心,还有叶蓝的失落,就连身边的商紫如的位子空着,都没能让她有半分的动容!又或者说,商雪玉所关心的,并不在这里,所以,她也就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表情! 只听掌管帐房的朱嬷嬷上前说道:“夫人,这些银子奴婢会去钱庄支取——这早几天,二姨娘不是交了一张银票上来么?明个儿一早,奴婢就去钱庄,把这银子给兑了!” 杜甄点点头,说道:“这事儿,你看着办吧!” 朱嬷嬷应了一声“是”,然后,吩咐人取出汪蔻所交的那张银票出来,然后准备明日备用! 杜甄对朱嬷嬷说道:“如此数额巨大的银子,你可要小心行事啊!” 朱嬷嬷应道:“夫人您放心好了,老奴都已经打点好了,只需将这银票兑换成数张小票,按各项的所需,分派给他们就是了,至于现银,钱庄那边自然会打点好一切,然后送来我们府上的!” 杜甄又看了一眼侧边的商雪玉,说道:“五女,如此数额大的银票,多个人操心总是好些的,所以,这明天啊,少不得要你陪朱嬷嬷走上这一趟了!” 商雪玉说道:“不碍事儿的,女儿也想和朱嬷嬷学下掌帐之道呢,趁这机会,刚好可以请教一下啊!” 杜甄将各院的东西交待完毕之后,就吩咐大家可以散了。 大姨娘和四姨娘都先后走了出去,只有称病的二姨娘汪蔻,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眼看着,又要过节了,那么,这看似美好的节日里,可会生出什么枝节么? 这件事,怕只有天知道,鬼晓得了! 第一百九十章 疏漏和致命 第二天一大早的,商雪玉才刚刚用完早膳,心急的朱嬷嬷就让人来请了,说是和五小姐说好的,要一起去钱庄兑换银子! 商雪玉漱完口,换好衣裳,看着没有什么差错儿了,这才准备出门。 临行之前,商雪玉吩咐聘儿和红珊看好门儿,自己则带着绯衣,直奔垂花门而去。 朱嬷嬷已经在那里等了,看到商雪玉出来,她连忙朝商雪玉躬了躬身,有些歉意地说道:“五小姐,不好意思了,这么早就催您出门!” 商雪玉淡淡一笑,扶起了朱嬷嬷:“嬷嬷不用如此多礼,我其实也闲着没事儿,早些出门,也可以办完事早些回来!” 朱嬷嬷站在一侧,看着商雪玉踩着小马扎登上马车,她这才跟着走了上去,绯衣排在最后,并顺手将帘子放好,随着绯衣的手伸起而又落下,马车里的光线,顿时一片幽暗! 朱嬷嬷坐在商雪玉的对面,看到商雪玉的脸色仍旧一片苍白,她不由关切地说道:“五小姐的身体好些没有呢?您的脸色,可不怎么好啊!” 一侧的绯衣答道:“小姐这些天一直咳嗽不止,特别是晚上,根本就睡不了几个时辰,我们这些做奴婢的,看着都挺担心的!” 朱嬷嬷听了,连忙问绯衣:“难道说,小姐没有请太医来么?” 绯衣摇了摇头,说道:“这药倒是天天喝,可就是不见好啊!” 朱嬷嬷长年和杜甄在一起,多少也懂得一些医理,见状,她说道:“说不得是五小姐的身体原本就弱,这样再一折腾,所以好得慢了些了!” 绯衣和朱嬷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商雪玉的眼睛却一直看着窗外。她忽然转过头来,问朱嬷嬷:“嬷嬷,今天的车夫怎么看着这么眼生?” 朱嬷嬷连忙答道:“今日的车夫是前个儿新进来的,也是牛嬷嬷的远房亲戚——五小姐您知道的,上次的那个车夫老王一直都没有回来,这府里的车夫也不够用,于是,牛嬷嬷就叫了她的远房亲戚过来了。今天,奴才是特意唤了他来驾车的!” 朱嬷嬷同样是个谨慎的人,更重要的是,今天可是个特别的日子,放在朱嬷嬷的立场,她也不觉得汪蔻会让她们安安稳稳地走到钱庄里去。虽然,朱嬷嬷并不能预料即将发生什么,但汪蔻的为人和手段,却是多少年来,大家都有目共睹的! 既然是牛嬷嬷的亲戚,又是朱嬷嬷特意唤来的,那么,这个看着眼生的车夫,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商雪玉点点头,放下了车帘子! 因为一行人离府得比较早的缘故,此时的马路上,还相对比较平静,并没有午后的车水马龙的喧嚣。商雪玉靠在车背上,微微地闭了闭眼睛! 汪蔻是绝对不会任由自己揭穿她的,哪怕是那张银票已经还原,哪怕是她们去的是最近的一家钱庄,但是,以汪蔻的性格和为人,必定会百般阻挠,不会让她们平安地到达钱庄,甚至,不会让她们顺利地识破! 但是,汪蔻会从哪里入手呢? 商雪玉的心里,将商府去钱庄的路,前前后后地滤了一遍。她清楚地记得,钱庄在城西,而商府在城南,这样一来的话,她们的这一行,必定要耗费大半个时辰,然后,需要横穿半个城市! 然而,这一路之上,全部都是非常热闹的闹市,可以说,只要对方不在马车上动手脚的话,是根本就没有办法让马车停下来的! 可这样,就真的安全了么? 商雪玉用手揉了揉眉心,沉默着没有说话! 商雪玉的沉默,让马车里笼罩着一层重重的乌云。无处不在的压力,压得朱嬷嬷几乎喘不过气来! 一侧的绯衣看着沉默的商雪玉紧紧蹙起的眉,不由地说道:“小姐,您看出什么不对劲了么?”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凡事不能看表面,越是平静,没有任何预兆的时候,越是会发生让你意想不到的事情!” 绯衣握紧缠在腰间的剑柄,坚定地说道:“小姐您就放心好了,奴婢一定会护您周全的!” 商雪玉又摇摇头,再次提醒绯衣:“绯衣,你忘记我昨晚和你说过什么了?” 绯衣低下头去,说道:“小姐和绯衣说过,若真发生了什么事的话,不能只顾着小姐,一定要护着朱嬷嬷前去钱庄……” 朱嬷嬷一听,顿时大吃一惊,她不由地说道:“五小姐,您怎么能……” 商雪玉是主,朱嬷嬷是仆,可现在,商雪玉居然要绯衣先护着自己,根本就不管她的安全么?但这可如何使得? 商雪玉阻止朱嬷嬷的话,她淡淡地说道:“朱嬷嬷你先听我说,你的身上,担负着支取银子的重担,而我却一无所有,所以,那些人的目标,显然会是你而不是我。所以,让绯衣先护着你去钱庄,只要你进了钱庄的大门,就安全了!” 朱嬷嬷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我可以将一切都交给五小姐,若是有事发生的话……” 朱嬷嬷的话还没有说完,商雪玉已经断然说道:“朱嬷嬷,各司其职,规矩不可破的道理,你应该明白吧?” 朱嬷嬷听了,顿时低下头去,讷讷地说道:“奴婢明白了!” 朱嬷嬷掌管帐房,自然有她特殊的印记,而且,绝对是到钱庄里备过案,再加上杜甄的私人印鉴,至少有一个商府之人的陪同之下,才可以支取到银两的。当然了,这样的支取,是有一个数额的,若是数额巨大的话,手续则更加繁琐。首先,商府的家主,必须在支取银两的前一天,先和钱庄的人打招呼。让钱庄准备银两,然后,再由钱庄的人过府核实数额及支取人选。这才能取到银两! 所以,虽然今日里商雪玉和朱嬷嬷一起去钱庄取银,但是,能直接拿到这笔银子的人,只能是朱嬷嬷,而不能是临时更换的别人,又或者是任何一位主子! 也就是说,今日能否取到银子,并不是看商雪玉,而是看朱嬷嬷! 商雪玉轻轻地吁了口气,掀开车帘,朝车外看了一眼。只一眼,商雪玉居然神色大变起来。她大叫一声:“车夫,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原来,车窗之外,并不是商雪玉所熟悉的那一条道路,而是一条十分荒凉的,已经几乎越城而出的小路。这条路,不但窄,而且难行,真不知道,那个车夫,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来呢? 朱嬷嬷听到商雪玉惊叫,也不由地朝窗外一看,脸色顿时变了! 马车在商雪玉的惊叫声中停住了,那个不过四十来岁的车夫神色有些茫然地看了商雪玉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原本坐在马车里的绯衣,则在商雪玉发出惊呼的瞬间,就“唰”的一下冲出马车,她手中的软剑,横在车夫的颈间,一字一句地说道:“说,你究竟是谁……” 那车夫陡地被绯衣逼住,人也被吓了一跳,他连忙双手抱头,大喊一声:“姑娘饶命,姑娘饶命!” 商雪玉走下马车,看了看荒凉的四周,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看着蹲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的车夫,冷冷地说道:“你究竟是谁?” 这个车夫,不正是牛嬷嬷的亲戚么?可怎么会把他们带到这里来呢?不但将她们带到了这里,而且还专门挑荒凉的路来走,这个人的居心何在? 真相似乎昭然若揭,但商雪玉更想知道,这个车夫,究竟是个什么来路! 车夫惊恐地抬起头来,战战兢兢地朝商雪玉说道:“奴才是就是车夫马全啊!” 马全,就是牛嬷嬷的亲戚。刚刚从乡下来商府没有多久。可是,这个所谓的亲戚,怎么会将商雪玉一行带到这里来呢? 商雪玉看着马全,眼神之中的冷意几乎要将他冻结:“说,你为什么要走这条路?” 马全听了,连忙避开绯衣手里的软剑,他双手比划着,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回小姐的话……昨晚的时候,奴才听了朱嬷嬷的召唤,说是今天一大早要用马车,还说是去城西,但奴才是刚刚见从乡下来的人,并不太熟悉城里的道路,于是,就和一起赶车的人打听,走哪条路才好走,不耽误正事儿……最后,还是和奴才一起赶车老刘热心地告诉奴才,说要是走这一条路的话,虽然相对难走一些,但是安全,而且是一条直路,也不会东绕西绕的找不着道儿……” 马全似乎急于证实自己的话,说到最后,他的额头,已经有大滴的汗水落下:“到了最后,老刘怕奴才不知道,最后,还画了一张图给奴才呢!” 马全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出来。绯衣劈手夺过,只见那纸的上面,歪歪扭扭地画着一条通道,那条道儿,从城南的正路上拐出,然后一路朝着荒凉的地方延伸,到了最后,终点似乎就是一直可以插到城西的钱庄的捷径! 可而今的商雪玉以及朱嬷嬷并不是需要捷径,她们需要的,是一条绝对安全的路,不但要安全,而且要人多热闹,那样的话,才不至于被人暗中下黑手! 商雪玉手握那张纸条,吩咐绯衣收回软剑,她语速极快地说道:“马全,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问你,你是牛嬷嬷的亲戚,是不是?” 马全说道:“回小姐的话,早的,奴才是牛嬷嬷的内侄儿……”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你赶车的技术怎样?” 马全一听,立时拍拍心口,说道:“小姐放心好了,奴才赶车,庄子里没有人能及得上……” 看看身边的小路,马全又说道:“特别是这种烂路,差路,小的赶车,真的没有人及得上!” 商雪玉点点头,吩咐朱嬷嬷赶快先上车再说。要知道,眼下已经是关键时刻,那些潜伏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追来,到了那里,大家可就上天无门了! 至于这个马全,商雪玉看看眼前的路,杂草丛生,既窄且难行,更兼弯弯绕绕,高低不平。于是,商雪玉就知道这个马全赶车的技术还真不是盖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致命的追赶 而商雪玉更加知道,这个马全并没有问题,他的话,也一点儿都没有夸张!如若不然的话,这辆马车,载着这么多人,还在这个烂路上走了这么许久,这么远的一段路,而坐在马车上的商雪玉等人,居然都毫无察觉! 但现在,就因为这份娴熟,就因为这份淡定,再加上因为商雪玉等人对事物微小的疏忽,所以才导致了今日这灾! 商雪玉甚至连苦笑都顾不上了——这件事,不能说是谁的错,只能说是一时大意,细微的疏忽,所以,就白白地葬送了她们这一行的平安坦途! 看着朱嬷嬷迅速地登上了马车,商雪玉咬紧下唇,又短促地朝马全命令道:“马全,我们现在就回头,我来帮你指路……你只要记住,无论有多少个人追你,你什么都不用管,只要赶好你的马车就是了!” 这下,连一向老实踏实的马全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于是,他废话不敢说,只连忙“哎”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即,他牵马将车头调转,准备沿着来路回去! 商雪玉一边吩咐绯衣赶快上车,自己也向车上走去。然而,已经撤回长剑的绯衣却不愿意轻易地放过马全,她不由地跺跺脚,嗔道:“小姐啊,他将我们带到了这里,可是,你还敢信这个人?” 在绯衣看来,一处错,处处皆错。那些不问来由的过失,照样可以成为惩罚一个下人的不二准则,但是,商雪玉还相信这个赶车的马全,这让绯衣非常难理解,更不想苟同! 商雪玉脸色一沉,匆匆说道:“绯衣,不管马全的事,我们都忽略了马全不认识城里的路了,所以,才被人钻了空子……算了,你快上来,我们得赶快离开!” 商雪玉说着,朝绯衣伸出手去,绯衣无奈,只好跺跺脚,快速地跳上马车。此时,马全已经调过了车头,正在商雪玉的指引之下,朝着来路快速地奔去!要知道,现在的商雪玉等人,虽然还没有到虎口之中,但也到了陷阱的边缘,而远离危险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快速地远离! 而且,商雪玉更加有理由相信,那些人,想必一路都在监视着他们的行踪的吧?现在,一看她们调转车头,难保不会很快就追上来,所以,现在她们的反应以及速度,就是争取生机的最好的办法! 离开,必须快点离开! 马车里的气氛,陡地变得怪异起来,朱嬷嬷的脸上,流露出紧张的色彩,绯衣紧紧地盯着马全,握紧了手里的剑柄,若然是马全敢玩什么花损毁儿的话,她一定不饶,一剑就将马全刺个透明窟窿! 而商雪玉,眼睛则紧紧地盯着身后,那里,一片荒凉的草原,草原之后,就是浓密的树林,远风吹过,枝摇叶动,在那看不透的常绿之后,不知道隐藏着怎样的危险! 果然不出所料,马车才跑出没多远的距离,身后,忽然传来衣袂交错的声音,以及奔马怒驰的声音。商雪玉赶紧朝后看去。只见有十来个黑影,正策马奔驰,朝着马车一路急追而来! 糟了,那些人居然追来了! 看来,商雪玉料得没错,那些人,还真的早在一侧监视,枉想将商雪玉一行引入虎口,可没想到的是,商雪玉居然在半途发现了端倪,现在,她们调头回去了! 既然着羊不入虎口,那么,将她们捉回去,结果还是一样的! 眼看着,这些人越追越近,越追越近,商雪玉拿出车上可以拿得动的东西,奋力地朝马车下扔去——马扎,什么椅子,什么鸡毛扫…… 然而,商雪玉所扔的东西,也只能暂时地减轻马车有限的负担,而且,更没有办法阻止那些人追来,只见那些人略一迟疑,然后,便以更快的迅速,再次追了上来! 前面,就是转弯的地方了,三叉路口,一个路口,就朝着另外的一个方向,漫长得看不到尽头的小径,没有人知道,那前面究竟有些什么! 身后的马蹄声更加近了,黑衣人的怒喝之声近在咫尺:“抓住她们,千万别让她们给跑了!” 马全的手有些抖。商雪玉咬着牙,冷静地望着前面,朝马全喊道:“前面叉路向左……” 马全拉紧马缰,马车轩敢个弯,就朝着左方的方向奔去! 前方的不远处,就是官道,再经由官道大约两里路的样子,就能进入闹市。这点儿,商雪玉清楚,想必对方更加清楚。所以,当商雪玉他们刚刚转入叉路的时候,那些追赶的人已经加快了速度,没过多久,就已经追上了马车! 朱嬷嬷惊叫一声:“他们追来了!” 绯衣看了朱嬷嬷一眼,朱嬷嬷连忙不敢说话了。 风,从车外快速地掠过,枉想阻止这一行人的脚步,然而,奔马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快得犹如闪电一般的速度,是这些人怎么都没法追上去的。最后,只能无望地扯着商雪玉的头发,低声地咒骂着什么! 绯衣手持软剑,一脚站在马车的门口,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些逐渐围拢的奔马,时刻戒备着,不让那些人接近,或者伤害马车上的人! 马全的手,因为朱嬷嬷的话而抖了一下,然而,商雪玉的声音传来:“你好好赶车,绯衣会保护你!” 绯衣,就是那个持剑的凶狠的女子,听了商雪玉的话,马全心里一定,立刻再次驱动马车! 那些追赶的人,越来越快,越来真快。他们奔跑的速度,几可以和马车媲美,相信用不了多久的功夫,就能全部追上车来了! 商雪玉朝后面看了一眼,她指了指前面拐角的地方,断然说道:“绯衣,在那里,你保护朱嬷嬷跳下去,不要管我们,听到没有?” 绯衣欲言又止,然而,她终是点点头:“小姐放心好了,奴婢一定会保护好朱嬷嬷的!” 商雪玉的眼睛,一直看着那个拐角,在看到后面的追兵没有看到的角度,她大喝一声:“跳!” 绯衣抱紧了朱嬷嬷,快速地跳了下去! 眼前的马车,还在急驰,商雪玉盯着前面的路,也不敢回头,只是眼角的余光里看到,绯衣抱着朱嬷嬷在地上转了个圈,随即滚入及腰深的深草里。 及腰的长草,将两个人的身影淹没,马车随即转了个弯,拐上了官道。而这个时候,那些黑衣人也快速地掠过那个拐角处,但因为他们急于追赶的缘故,所以,并没有发现那两个藏匿在深草里的两人! 马车速度不减,继续向前奔-驰。由于马车的速度太快,颠箕得特别厉害的缘故,所以,商雪玉不得不紧紧地扶住马车的扶手,才不至于被抛来抛去。凌厉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将商雪玉的头发吹得散乱起来,她索性的拔下头上的叉子,紧紧地握在手里! 商雪玉的身上,并没有带太多的银子。可此时,她不断地将身上值钱的东西从马车上抛下。扔在那道路的中央。谁料,那些黑衣人们看都不看一眼,就越那些值钱的东西而过。更加迅捷地朝着商雪玉追来! 商雪玉咬了咬牙,指着前面的叉道,大声说道:“马全,向右,向右……” 向左,就马上拐到了闹市,但若是马车快速地奔向闹市的话,怕会伤害到路人。但若是向右的话,则是奔向城南,再有几里远的地方,就是州府衙门,现在,唯有去到州府衙门,这些人怕才会害怕,才会退却吧? 马全对城里的路,并不熟悉,此时听了商雪玉的话,他猛一勒马缰,那马就地转了个弯,又快速地朝着右边的方向奔去! 商雪玉的唇,紧紧地抿着,她的头探出窗口,帮着马全指路。而后面的人,眼看着就已经接近了马车,有几个黑衣人,甚至已经试图攀上马车,想上车劫人了! 此时,马车的速度极快,商雪玉在马车里站立不稳。她索性的爬出车窗,然后,小心翼翼地坐在马全的一侧。 风,迎面吹来,更加猛烈。商雪玉看着马全娴熟地驾驭着马车,她不由地握紧了手里的簪子! 疾驰的马车里,传来“腾腾”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传来一声惊叫:“老大,跑了两个……” 听了这话商雪玉的心,蓦地沉了一下! 跑了两个?那意思是说,她们这一行有多少个人,对方都一清二楚了么?那么,若然不是府里的人内应,又要怎么解释呢? 马车之后,传来攀登的声音,不用说,更多的黑衣人又钻了上来。商雪玉算算路程,绯衣和朱嬷嬷已经跑得远了,心里的石头,也总算给放下了! 马车之上,传来黑衣人咬牙切齿的声音:“该死的,居然跑了两个……你带你去追……你,快点让马车停下来!” 马车还在迅急地前奔,速度丝毫都没有减下。可前面不远处就是悬崖,若是不快些让马车停下来的话,他们这些刚刚登上马车的人,岂不是要和这些愚蠢的人们一样,活生生地陪葬么? 一个黑衣人探出头来,想去抓决雪玉,然而,商雪玉手里银光一闪,一枚明晃晃有钗子居然扎在那个人露出的半边脸上。 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啊”的惨叫。那原本抓住商雪玉的手缩了回去,而这一个失神之间,马全已经惊叫一声:“不好了,小姐,前面没路了……” 原来,商雪玉的注意力一直向后,并没有注意到以前,马全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人,那马快速地朝着一个叉路一拐,马全勒马不及,只好任由马在这条道上疾驰,可没想到的是,那前面居然是一道不算矮的绝壁,路到此处,显然已经没有路了! 商雪玉看了一眼前面十多丈外的悬崖边儿,忽然朝着马全大吼一声道:“跳!” 第一百九十二章 死里逃生 马全似乎被吓呆了,他站在马辕之上,战战兢兢的,连往一边跳都忘记了!跳?如此快的速度,这一跳下去,岂不只剩下半条命?可若是不跳的,话,前面就是绝壁,那岂不是必死无疑? 没有人想死,更没有人愿意死。马全听到了商雪玉的话,可是,他的双脚打战,根本就移动不了半分。他想喊,可是,刚张了张嘴,风就倒灌而入,哽住了他最后的哀求,又或者是绝望! 马车又奔前了数米,转眼间,就是悬崖,马车后的黑衣人已经发现了危机,发出大声的惊叫。而且,还有“咕噜咕噜”落地的声音,想来那些黑衣人见势不妙,早跳下去了! 马全无望地伸了伸手,想去抓住什么。然而,两手悬在空中的他,只捕捉到一缕穿指而过的风。他的眼睛,始终惊骇地望着前面的绝壁快速地移前,身子象是被钉住了一般,一动都不敢动一下! 马全仿佛看到,死神的手,已经扼住了他的喉咙,他仿佛看到,地狱里的小鬼们正仰望着他,想捉住他不断前移的身体! 马全闭了闭眼,准备迎接这一声死亡的盛宴! 然而,就在这个瞬间,一只手伸了过来。一侧的商雪玉用力一扯马全,就紧闭着眼睛,不顾一切地,朝着一侧的坡下跳了下去! 两个人的身体凌风而下,就象是折羽逆光飞舞的蝶儿飞落沧海一般的决绝。在迎风而上,而又凌风而下的瞬间,商雪玉和马全的身体重重地落在了地下! 商雪玉放开马全,抱紧了头,将身体尽量缩成一团,然后,她去势十足的身体,便象一只球儿一般的,“骨碌,骨碌”地朝着坡下滚去! 风声灌耳,然后又这下,石子滚动的声音,被无限量的放大,再放大,肌肤贴着地皮摩擦的声音,也被放大,再放大。此时的商雪玉,已经顾不得痛,也顾不得伤了,她只知道,在急速地滚动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撞上了什么东西,又翻动着滚动了半晌,这才堪堪停下!而在那个瞬间,商雪玉几乎被痛晕过去! 马车上的情况,商雪玉已经看不到了。只听最后传来的一声惊叫,似乎有人跟着滚了下来,又似乎,有更多的人,带头跌下了悬崖! 风声,石头滚动声。 跳车声,还有人落下悬崖的惨叫声! 无数的声音,来来回回地响,来来回回地磨,直刺得商雪玉的神经,都被拉到了极限,然后,崩然断裂! 再然后,商雪玉晕眩的头逐渐将视觉里的东西全部都放大,然后,她就整个儿晕了过去! 清凉的山风,带着秋天特有的寒意,飞快地掠过商雪玉的身体,那风,就象冰块儿,将她全身的疼痛,象是抽线拉丝一般的延长,一直延长到全身。 那痛,就象是抽筋剥。 那痛,就象是凌迟剐骨。 那痛,就象是谁拿着浸了盐水的鞭子,一下,一下地抽在商雪玉的身上,各种类加的疼痛,让她不由地睁开眼睛! 耳边,响起淙淙的流水声。潮湿而温润的空气在商雪玉的鼻子的一端游来游去,游来游去。 商雪玉茫然四顾,只看到霭霭岚烟袅袅的山林,还有那潺潺的流水,正从身边的不远处流过。 商雪玉微微闭了闭眼睛,她想坐起来,可根本没有半分的力气。右手的手肘处,传来锥心的疼,再加上各种皮肉肌肤的疼痛,使她的头只动了一下,便再次昏了过去! 昏迷之中,似乎有脚步近在咫尺地响起,似乎有谁在呼唤着谁的声音,然而,那昏迷来得如此的迅速,所以,商雪玉还没有来得及分辨或者躲避,她的整个人,都已经昏迷过去! 商雪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应该是在屋里吧? 要不,她怎么闻到了粥的香气,还有柴禾干燥的气息呢? 商雪玉努力地睁大眼睛,却发现四周伸手不见五指。耳边,已经没有了流水的声音,身上的伤口,似乎也被包扎住了。商雪玉摸摸身上,似乎被盖了一张极暖和的被子。浑身的伤口,都还在发疼,是,已经没有了此前的撕心裂肺。商雪玉微微叹了口气,挣扎着坐起来了,右手还是抬不起来,但那里,已经被人用什么东西给固定住了,商雪玉一动,才发现根本就抬不起来! 正在这时,有人走近的声音响起:“你醒了?身体觉得怎样?” 听到那个声音,商雪玉的浑身都是一个哆嗦——夜慕枫?那居然是夜慕枫的声音? 商雪玉不由心中一凛,问道:“夜慕枫,是你吗?” 面前的人微微叹了口气,紧接着,有什么东西放在桌子上的声音,只听他闷闷地说道:“不是我,还会有谁?” 是啊,不是他,还会有谁? 若不是他听到商雪玉失踪的消息,疯一般的跑来,若不是他在底下的山林里发现了昏迷的商雪玉,若不是他杀了那几个枉图加害商雪玉的黑衣人,现在的商雪玉,怕早已经变成了一个死人了吧? 但这些话,夜慕枫是没办法说的。他只是充满怜悯地看着眼前的女子,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 商雪玉的身体,不由地向后缩了一下,她戒备地说道:“夜慕枫,你怎么会在这里?” 夜慕枫看着商雪玉警惕的眼神,只觉得有些受伤。他抿了抿唇,有些不悦地说道:“救你!” 救……她么? 商雪玉看看夜慕枫的方向,那里,仍旧是漆黑的一团,只有一个依稀的轮廓,若隐若现,商雪玉看着,有些诧异-地说道:“你怎么发现我的?” 虽然,商雪玉跌下的地方距离城里并不算远,可若要赶来的话,也是需要不少时间的啊,而在那样的情况下,商雪玉不相信夜慕枫知道自己在哪里,唯一的解释就是,夜慕枫一直都派人监视自己,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视线之中! 夜慕枫没有答商雪玉的话,他沉默了半晌,只是拿了一床被子,温柔地垫在商雪玉的背后,半抱着商雪玉坐了起来,然后,将手里的粥碗往前递了一些,拿着勺子往商雪玉的嘴里送:“你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了,先吃些粥再说吧!” 然而,商雪玉一下子将碗推开,固执地说道:“你是不是又找人监视我?” 商雪玉最讨厌的就是一举一动都落入别人的眼里,可眼前的夜慕枫却是个无孔不入的人,这也让商雪玉非常的不悦! 夜慕枫怒了起来,他挥起手来,就想将手里的粥碗丢掉。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了商雪玉的眼睛! 商雪玉的额头伤了,着部也伤了,此时,她的额头上包满了绷带,她的脸上也给石头划伤了,虽然擦着药,可那浮肿的样子,同样面目狰狞。看到这样的商雪玉,夜慕枫满心的怒气忽然都消失了。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那些拦截你的黑衣人是一个杀手组织,那些人和我们有一些过节,我派人监视他们的时候,无意之中知道了今天的事……” 商雪玉听了,轻轻地“哦”了一声! 夜慕枫这个人,虽然很坏,虽然很阴险,但有一样,他从来不会说半句假话,如今他说了,必定就是了! 夜慕枫微微叹了口气,重新拿起勺子,说道:“来,先吃些粥吧……绯衣很快就到了!” 商雪玉一听,一把抓住夜慕枫的手,急切地问道:“绯衣没事吧?” 夜慕枫看着商雪玉,轻声说道:“她和朱嬷嬷都没有事……这世上的人,哪里都象你那么聪明呢?居然会提前将银票送到了钱庄,所以,朱嬷嬷才一到钱庄,就将那银子顺利地提出来了!” 夜慕枫说得没错,商雪玉早在昨日钱庄的伙计前去商府核实的时候,就将银票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进了给钱庄掌柜的回执里,所以,今天的一大早,朱嬷嬷、商雪玉,甚至是绯衣的身上,全部都是空的,什么都没有带,所以,即使她们三个不幸有事,那张假冒的银票,也是安然无恙的! 商雪玉轻笑了一下:“什么事都让人给算准了,那岂不是太没意思了?” 夜慕枫摇摇头,如此千般算计,原本是男子应该做的事啊。可是,这个商雪玉,却是将这些事,全部都揽到自己的头上了啊! 商雪玉忽然问道:“对了,我还没有问你呢,那银票不是假的么?怎么能兑出银子?” 是啊,商雪玉将那银票送到钱庄的目的,就是想逼汪蔻将银子兑现,可现在,为什么汪蔻一边暗算她们,一边却将银子给兑了呢? 夜慕枫淡淡地说道:“谁知道呢?反正,朱嬷嬷一到钱庄,那掌柜的便立刻给兑现了!” 商雪玉陷入了沉思之中! 两万两银子啊,那些个银子,怕已经让汪蔻心疼得牙疼了吧?商雪玉一早就知道,这些银子,汪蔻是不想给的,若然不是的话,她也不会拿一张假的银票去类型杜甄了! 可现在,为什么她又甘愿地将银子给吐了出来呢?不得不说,这不符合汪蔻的性格啊! 如果说,汪蔻一边暗算她们,一边又准备好了后着的话,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说,汪蔻的心里,现在有一件事,非常的紧急,紧急得比这两万多两银子,更加的重要! 可是,那样比两万两银子更重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商雪玉想来想去,忽然,她脑子里灵光一闪——商静盈! 是啊,就是商静盈!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在汪蔻的心里,能比银子更加重要的话,那么,就是汪蔻唯一的女儿,商静盈! 可是,商静盈此前失踪,现在在商府的,也只是一个冒牌货。现在的问题是,这个早牌货究竟是汪蔻找来的,还是汪府找来的呢? 第一百九十三章 飞来横祸 其实,这也是商雪玉一直都想不通的问题! 如果说,这个假冒的商静盈,只是汪蔻随便找来想蒙混过关的话,那么,这件事还不算大。但若是汪府的人找来——又或者说,这个假冒商静盈之人,原本就是汪府之人的话,那么,就会不得不令人生疑了! 在商雪玉的印象里,汪蔻一直把持商府的中馈。每一年,都不知道要将多少属于商府的银子中饱么囊! 而且,据商雪玉所知,在掌家的几十年里,汪蔻几乎每一年都要将一笔数目不菲的银子秘密送到汪府。至于做什么用途,大家就不得而知了。而现在,汪蔻已经失去了管家之权,再没有办法帮汪府敛财盗物,那么,汪府之人,失去了这么大的一笔来源,一定会手忙脚乱。严格来说,也可以说汪府自此失去了商府这棵最大的摇钱树。那么,换作商雪玉是汪府的人,又会怎么做呢? 在商雪玉看来,汪府之人,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所以,必须要采取一些必要的手段,而这些手段就其中包括了要么再往商府塞人,要么,就再想别的法子,让汪蔻另外再获荣宠!但毋庸置疑的是,无论是事情的哪一种发展,都必须通过一种手段,那就是,要再次往商府之中塞人!而且,必须是有一定的身份的,能帮得上忙的人!这个身份,就太过微妙了。要知道,寻常的人,根本就够不着商永霖,更够不着夫人杜甄,这样的话,也根本就谈不上说是说得上话,或者帮得了汪蔻了! 经过上一次七姨娘的事情之后,商府之中,已经再没有进新人的机会。而随着商永霖和夫人的感情日浓,对于纳妾之道,已经彻底失去了兴趣,再者,在商府之中,上一辈的人,已经没有了进入商府的机会,而若再培养新人的话,也并非一朝一日,所以,这样一来的话,事情就又出来了,那就是说,再进入商府的这个人,必定是以其他的身份——或者说,是冒充商静盈的身份? 想到这里,商雪玉不禁冷笑起来——若是让汪府之人冒充商静盈的话?她们一旦占据了这个地方,一旦在商府尝到了甜头的话,哪里还有轻易离开的可能呢?而这一次,精明过人的汪蔻怕是不会想到吧,这一冒充商静盈,肯定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再有甚者,在汪府的人眼里,汪蔻只是汪府的一个工具,而这来前来冒名顶替商静盈的,才是会是真正的商府这人,如此一来,就有了一个问题,那个前来商府,可以掌控全局的人,会不会受得了汪蔻的处处节制,还有就是她多年来向商府之中所养成的颐指气使的脾气呢? 答案,一定是否定的,因为,以商雪玉的判断来说,要想找一个理想的人来假冒商静盈,其中,就必须有几个前提,而这前提之一,就是这个人和商静盈既要年纪相仿,更要和她原本熟悉,再者,就是这个人,一定不能是拿不出-台面的人,因为在商府之中,应对各种各样的问题,而且,还要随时随机应变,独立处理任何的问题。所以,这个主儿,若然不是汪府之中一早就培养的人选的话,那么,就一定是在汪府之中,有着相当教养,并拥有相当智慧的人! 如此一来的话,那么,这个范围就相对缩小了……既要和商静盈年纪相仿,又要有着相当教养,且又和商静盈相当熟悉的人,商雪玉相信,只要自己找人去汪府查问一下,看看汪府之中的哪一位小姐最近因为生病或者外出祈福而不在府内的话,就很容易可以找到,那个冒充商静盈的人了! 更重要的是,这个假冒商静盈的人,只要一进了商府,必定会有所作为,而她的有些东西,必定为汪蔻所不喜,所以,这才导致了两者之间的矛盾。再者,商雪玉已经叫人暗中提醒了汪蔻,说这个假冒者很可能会鸠占鹊巢,进而迫害商静盈,想来这一发现,让一直始料未及的汪蔻恼火了吧?那么,现在在汪蔻的眼里,一定就是息事宁人,一定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先找到商静盈再说。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万事都被抛到了脑后,而她所进行着的一切,才是必须的,而且不得不进行着的吧? 如此一来的话,那么,汪蔻不再和商雪玉等人纠缠,也合乎情理了! 一侧的夜慕枫看到商雪玉一会儿沉思,一会儿冷笑,他不由地摇了摇头——虽然,这事儿他说给商雪玉的时候轻描淡写,但是,谁又能知道,他在暗中做了什么? 汪蔻心狠手辣地买通了黑衣人来暗算商雪玉、朱嬷嬷和绯衣一行。绯衣在遇到危险之际,没有经过商雪玉的同意,而发了消息给夜慕枫,而夜慕枫在一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就令人盗出汪蔻的印章,取了汪蔻名下的两万两银子给朱嬷嬷应数儿。又因为绯衣哀求夜慕枫不要泄露的缘故,所以,夜慕枫就让人假扮钱庄里的人,将银票换到了朱嬷嬷的手里。当然了,这些事,现在说来轻描淡写,但是,那其中时间的契-合,方方面面的安排,可以说是丝丝入扣,一分不差。可笑的是,朱嬷嬷一直都没有发现,她还一直以为,是汪蔻示弱,乖乖地交出银子,不再和她们纠缠了呢! 但这些事,夜慕枫并没有打算告诉商雪玉。 一则,这商雪玉身体已经不复以前,脑子里又有血块,实在不是适应和人斗勇斗智,恃强争霸了。二则,夜慕枫注意商府多时,发现汪蔻居然已经被二皇子府的人收买,所以,他才出了此招,让汪蔻损失钱财! 现在,事情总算解决了,看看商雪玉并没有起疑心,夜慕枫也总算松了口气。 而此时,商雪玉则开始喃喃自语,夜慕枫有些奇怪地说道:“你在想什么呢?” 商雪玉的思路被打断,她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却问了一句根本就不着头脑的话来:“夜慕枫,天这么黑,你能看得到东西么?还有,你为什么不点灯呢?” 听了商雪玉的话,夜慕枫蓦地震惊了。 他看看身边点亮的灯光,再看看商雪玉茫然而没有焦距的眼,一时之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现在是晚上不假,外面的天很黑也不假,但是,这屋里明明就点着灯的啊,可是,现在商雪玉怎么说?她居然说,这天很黑? 那也就是说,近在咫尺的灯光,她根本就看不到? 夜慕枫望着商雪玉,他拿起手来,朝着商雪玉的面前晃了晃,然而,对方却仍然没有感觉,夜慕枫放低声音,试探着说道:“商雪玉,现在的天是黑了,但是,你现在是不是真的什么都看不到呢》?” 夜慕枫一边说,一边还将手里的灯往前举了一点儿,明亮的灯光,照着商雪玉毫无焦距的眼睛,那里,空荡而且疑呆滞,已经不再象是任何一双可以看到这个世界的眼睛,已经不象是可以识人辨物的商雪玉的眼睛了! 夜慕枫举着灯的手,不由地震了一下。耳边,传来商雪玉惊奇的声音:“是啊,这是怎么回事呢?天明明这么黑,你居然也不点灯……夜慕枫,你不会告诉我,我们现在又在什么野外的山洞里吧!你不点灯,是为了掩人耳目,怕被人发现吧?” 这下,夜慕枫的震惊,忽然变得无以伦比! 商雪玉的眼睛……眼睛! 难道说,正如柳惊尘所料的那般,由于剧烈撞击而引起的血块前移,所以,商雪玉的眼睛,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么? 那么,已经失去了眼睛的商雪玉,在此后漫长的一生里,又将何以为继? 夜慕枫有些震惊地转过身去,他不敢再看商雪玉的眼睛,只是轻轻地将手里的灯放下,然后,微微叹了口气,尽量压低声音说道:“商雪玉,恭喜你,说对了,我们现在不但人在野外,而且后面还有人在追赶,现在还隐藏在一个临时的山洞里,所以,你说说吧,我哪里还敢点灯呢?” 商雪玉并没有怀疑夜慕枫的话,也只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唉,都是我连累了你!” 夜慕枫抿了抿唇,不说话,他只是轻轻拿起一侧的粥碗,再次送到商雪玉的口边:“好了,这个就先不说了,你先把这粥吃了,再休息一晚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去了!” 商雪玉点点头,乖乖地张开口,将那粥送到了嘴里! 显然,商雪玉已经非常的饿了,那一碗粥,被她很快吃完,然后,她又在夜慕枫的扶持之下,躺了下去,准备再睡上一觉! 夜慕枫收起碗,准备离开。正在这时,忽然,耳边的商雪玉传过来一声惊呼:“夜慕枫,天这么黑,你可要小心走路啊!” 夜慕枫闷闷地应了一声:“嗯”。然后,拿起碗来,转身准备出门! 夜慕枫才刚刚走出门口,忽然听到身后传过来“啪”的一声脆响,夜慕枫回头一看,发现桌上的油灯被打翻在地,而商雪玉的手上,已经被点燃了簇簇火苗! 油灯被打翻了,油灯里的气味弥漫在整个空间,那个原本已经躺下去的女子,此时却坐在那里,眼睛,朝着夜慕枫的方向,缓缓地发出声音:“夜慕枫,你居然骗我……” 我已经瞎了,是不是? 夜慕枫站在门口,星和月的光芒在头顶闪烁,将那个原本漆黑一团的屋子里,照成了一团浓浓的轮廓。 在如此寂静而且黑暗的夜里,夜慕枫的眼睛,也并非是什么都看不到的。他看到,那个坐在床上的女子,眼神受伤,神情凄怆。就象是黑夜之中迷失在茫茫大海里的小船儿一般,不知道来处去路,更不知道,要归向哪里! 夜慕枫从来没有在商雪玉的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只一眼看去,他的心就痛了起来! 商雪玉张开一只完好的手,定定地指着夜慕枫的方向,似乎想让夜慕枫扶她,又似乎想拨开这黑暗的迷雾,她急切地伸着手,向前摸索着,深且茫然的眸子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 第一百九十四章 商雪玉的痛苦 看到那样的表情,夜慕枫的心,蓦地痛了一下——曾经那么要强的女子却不得不生活在那样恒久的黑暗里,商雪玉的痛,夜慕枫明白! 但,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将你所明白的东西,全部都变成道理讲给对方,这就又是另外的一回事了! 商雪玉手上的火,还在丝丝燃烧。 那是商雪玉在接触到了近在咫尺的温度之后,无意之中扫过去,打翻了油灯,沾染了油星,然后,烧到了自己的手上。 那火,还在燃烧,烧光了绷带,绕着了肌肤,在一片含糊的气息里,商雪玉居然并不觉得痛,她只是仓惶地坐在那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火,火……” 夜慕枫惊叫起来,他连忙扑上前去,将商雪玉的手上的火扑灭,可就是这片刻的功夫,商雪玉手上的肌肤,已经被烧着了,那里,黑色的焦炭,混合着红色的嫩肉,真是惨不忍睹,可怖极了! 夜慕枫捧着商雪玉的手,心痛地说道:“你怎么能这么对自己呢?” 看着商雪玉痛苦而又绝望的样子,夜慕枫想劝商雪玉,却觉得任何语言都是那么的苍白。他根本就无从劝起。他想说什么宽慰的庆,可是,只是微微张了张口,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在这个世上,最深切的绝望以及悲哀,都是飘荡在极北冰雪里的小船,无论是冰山封顶,还是雪漫天山,那都是一个的痛,一个人的凉,一个人的挣扎,一个人的折磨和惶恐!那样的犹如蚀骨一般的痛楚和感觉,你既无从劝起,也不能感同身受!那是要靠心魔的磨砺,然后变成涅槃的一个漫长的过程。 所以,现在的夜慕枫,悲哀地看着绝望的商雪玉,忽然发现,原本几乎无所不能的自己,却变得那么的苍白,还有无力! 而商雪玉则什么都听不到了。那个可怕的认知,象是飞到了极高之后瞬间停止的风筝一般,下一秒,甚至是下一秒的下一秒,就有什么被撕裂了,排山倒海一般的怒意和惊恐迎面袭来,几乎将她击倒。 商雪玉微微弯着腰,惊恐地佝偻着身体,她的一只完好的手捂着自己的脑袋,她的手,拼命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拼命地朝着可以触到的东西乱撞:“为什么?为什么?” 这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人常说,上天为你关上了一扇门,必定会为你打开一面窗子,商雪玉原本以为,她的窗子被打开了,可现在看来,那一扇窗子,却又重新被人关上了! 商雪玉抱紧了自己的头“啊”的一声,发出一声惨叫! 那声音,犹如受伤的小兽,在漫天的冰雪里徘徊,既没有办法逃脱这里,也看不到一线的生机! 然后,商雪玉捂住了脸,无声地哭泣起来! 眼睛,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没有了,那么,以后的她,要怎样在豺狼群里生活?她的眼睛没有了,以后,又要如何替自己报仇,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呢? 不,商雪玉不能接受现在的自己,商雪玉不能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看到商雪玉用力地将自己埋进被子里,不让自己看到她的眼泪和脆弱。 夜慕枫微微地叹了口气,这个如此倔强,而且又如此脆弱的女子,他要怎么办?要怎么办,才能让她重新绽开笑颜? 夜慕枫走上前去,他伸出双臂,抱着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商雪玉,轻声地安抚道:“别哭,别哭……你只不过是摔了一跤,那血块压住了眼睛的地方。只要那血块移开了,你的眼睛,自然就好了!” 商雪玉听了,蓦地抬起头来,看着夜慕枫的方向,急切地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夜慕枫点点头,轻声说道:“这是柳惊尘说的!” 柳惊尘,枊神医? 商雪玉用力抓住夜慕枫的衣服,象是抓住了最后的一根示例稻草一般,急不可耐地问道:“柳神医他在哪里?” 夜慕枫握住商雪玉焦黑的手,轻声说道:“你先不要急我帮你把手包扎起来,然后,我再跟你慢慢说,好不好?” 夜慕枫想帮商雪玉包扎伤口,然而,商雪玉一个反手,将夜慕枫的手腕紧紧地握住,她急不可耐地说道:“你先告诉我,柳神医究竟在哪里!” 商雪玉手上被烧坏的肌肤裂开了,白色混合着红色的血水冒了出来,流到了夜慕枫的手掌上,夜慕枫的手不由地抖了一下,他连忙说道:“你不要着急啊……柳惊尘那小子去寻找疯牛症的解药了……” 疯牛症的解药? 商雪玉听了,顿时怔了一下! 可是,怎么会呢? 自己除了让绯衣把柳惊尘拦住之后,并没有说要他做什么啊…… 那么,一定是绯衣,是绯衣告诉柳惊尘的不是? 想到这里,商雪玉问道:“是不是绯衣做的?” 夜慕枫微微摇了摇头,说道:“绯衣什么都没有说!” 那不是绯衣的话,又会是谁? 商雪玉看向夜慕枫的方向,似乎在询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只听夜慕枫轻声说道:“柳惊尘是神医啊,你母亲中了毒,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商雪玉点点头,是啊,柳惊尘可是个神医啊,无论杜甄中的是什么毒,怕他只要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了吧?可笑的是,自己居然已经忽略了这个! 耳边,传过来夜慕枫的声音,非常的平缓,就象是潺潺的溪流,在流过山涧的时候,发出的“淙淙”的流水的声音! 夜慕枫说道:“商雪玉,有些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绯衣是个骄傲的丫头,一直以来,除了我和我的母……亲以后,她谁都不看在眼里,谁的话都不肯听,而我一直拿她当妹妹一般的看待,所以,也都在担心她的去向,直到遇到了你,我忽然感觉到,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以降服绯衣的话,那么,就一定是你,于是,我就将她送到了你的身边……” 商雪玉望着夜慕枫,不说话! 夜慕枫握着商雪玉的手腕,帮她敷药,他的手非常的轻柔,生怕弄痛了商雪玉。这边,他的话还在继续:“果然,你们相处得很好。而我,也绝对不会向她打听任何关于你的事情……商雪玉,绯衣已经是你的,她是个聪明而且骄傲的女孩子,你可不要怀疑她!” 商雪玉听了,蹙了蹙眉,说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她!” 夜慕枫淡淡笑笑,没有接商雪玉的话! 其实,商雪玉有没有怀疑绯衣,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事情是,商府之中,已经乱成了一团麻!那里,除了商府的力量之外,还有二皇子和四皇子的力量,甚至是汪府的力量,如此多的力量交织在一起,夜慕枫生怕商雪玉会被那各种力量的漩涡击中,然后,再也无法自拔! 夜慕枫抬起头来,看着眉眼渐渐沉静,脸色苍白的女子,他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让商雪玉度过这个难关,又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让她平安无忧地度过一生呢? 但是,现实的现实就是,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其实谁都帮不了,我们所能做的,只不过是修得自己的尘缘罢了! 想到这里,夜慕枫不由地握紧了商雪玉的手心,他轻声说道:“柳惊尘和我说过了,你母亲的毒,因为中的时日太过长久的缘故,所以,需要的解药的份量不同,再加上那种解药极其难找,所以,这解毒,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商雪玉听了,说道:“我知道!” 夜慕枫又说道:“但是,柳惊尘说他会尽力的,只希望早些解开你母亲身上的毒,让她恢复健康的身体!” 商雪玉的脸上流露出一抹说不出的苦笑:“那就谢谢柳神医了!” 夜慕枫一直望着商雪玉,话说到这里,他忽然话锋一转,说道:“那么,商雪玉,你可愿意在柳惊尘的药庐里住上一段时间,直到你的眼睛完全康复,直到你母亲的解药能配出来为止?” 夜慕枫似乎怕商雪玉不同意,他连忙又补充道:“你是知道的,柳惊尘那家伙最是难缠,你若是让他天天跑商府的话,他肯定是不干的,偏偏你的眼睛,又要时时的问诊,你母亲的解药,又要时时研究……这样跑来跑去的,既要耗费时间,更要让大家都觉得难作,所以,商雪玉,你愿意迁就他一下,跟他回他的药庐么?” 商雪玉听了,想了想,有些迟疑地说道:“可是……我怕麻烦到柳神医了!” 是啊,一个眼盲之人,长住在一个医者家里,双方还是医患的关系,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单身的男子,这让商雪玉无论如何,都是觉得不妥的啊! 夜慕枫听了,连忙说道:“你放心好了,那药庐就在城外不远处,那里,是我旧时的一座山庄,庄子里也有不少的下人,到时,除了绯衣之外,你还可以再带上一、两个丫头在那里,那里风景宜人,舒适极了!” 商雪玉听了,摇摇头,说道:“舒适不舒适的,倒还不在话下,只不过,这样的话,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 夜慕枫知道商雪玉的心思。他听到商雪玉答应,心里一喜,连忙答道:“不麻烦,一点儿都不麻烦!” 如果说,眼睛有治愈的可能,商雪玉实在不愿意以自己现在的样子回到商府之中去,因为,在那里,不但处处危机,而且,还有许多的阴谋等等,防不胜防,更重要的是,商雪玉不愿意杜甄看到这样的自己伤心欲纸。还有商天琪,那个小子若是知道自己的眼睛坏了,又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出来了! 想到这里,商雪玉不由微微叹了口气,她有些担心地朝夜慕枫说道:“唉,我就是不知道,要怎么和母亲说这事!” 第一百九十五章 相处和同住 杜甄的身体一向都不算好,现在,又得了这个消息,真不知道又要如何伤心了! 更重要的是,眼下的商府,正是多事之秋,短短的半月时间里,商静盈不知所踪,商宁蝶生死不明,就连那个下山来送信的商紫如,也同样的下落不明,你让商雪玉的心里,怎么会好过呢? 夜慕枫怕商雪玉反悔,他连忙说道:“这事我已经让人告诉夫人了,就说你受了点轻伤,要在柳神医的庄子里小住几日!” 这些话,当然是稳住杜甄的,事实上,对于商雪玉的眼睛,不要说是夜慕枫没有办法,就连柳惊尘,都是无计可施了! 商雪玉神情黯然地低下头去,似乎,她在想些什么不开心的事一般! 夜慕枫看着商雪玉神情木然的样子,他忽然微笑起来:“我忘记告诉你了,你的七妹妹已经回来了,她们,已经在门外等了许久……” 商雪玉一听,立时惊喜地说道:“七妹妹回来了?在哪里?” 夜慕枫站起身来,朝门外招了招手,只见一个紫色的身影风一般地掠了进来,她一把抱住商雪玉,“呜呜”地哭了起来:“五姐姐……呜呜,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五姐姐……” 商雪玉的眼睛看不到,可是,摸着商紫如的样子,比之半月前瘦了不少。她抚着商紫如的头发,苦笑着说道:“七妹妹不要哭,你这不是回来了么?” 商紫如回来了,可是,商雪玉的眼睛,却也瞎了。 想到这里,商雪玉的心里,不由一阵凄然,这上天所给的东西,总是有限啊,她好了,商紫如丢了,她瞎了,商紫如却回来了! 但无论如何,将眼前的幸福握紧,才是追求幸福之道,商雪玉柔声说道:“不要哭了……那么大的一个姑娘,再哭,可真的丑死了!” 商紫如听了,立即破涕为笑地说道:“五姐姐又笑我了!” 商雪玉摸索着拉着商紫如坐下。问道:“对了,七妹妹,你能告诉我,你这一段时间,都去了哪里么?” 商紫如说道:“那天,我和老王一起下了山,好不容易躲过那些土匪,可没想到的是,有一帮黑衣人迎面赶来,二话不说地杀了老王,然后,将我带走了!” 商雪玉听了,顿时一惊,道:“什么样的黑衣人?” 商紫如摇摇头,说道:“我并不认识那些人……” 想来那一幕是十分可怕的,现在的商紫如回忆起来,还觉得浑身发抖,她慢慢地说道:“然后,我就被他们关起来了,原本他们也是想杀了我的……可是,有一个人说了,要等主子回来处理,于是,我一直被关着,既不能脱身,也不能逃离!” 商雪玉拍拍商紫如,心里觉得一阵难过,这么小的一个女孩子,就已经要受幽禁的苦,这样的苦,还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啊! 商雪玉叹了口气,说道:“七妹妹,你受苦了……” 商紫如摇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商雪玉,说道:“我倒是没什么……” 就在商紫如九死一生地回来,可没想到的是,商雪玉居然瞎了,商雪玉的瞎,让紫如的心里,更加的难受。因为两人相处得多了,所以,只有商紫如才知道商雪玉心里沉淀的仇恨,也只有她才知道,商雪玉的心里,是如何的要强。 但现在,已经是这个结果了,你让商雪玉又要如何面对以后的路呢? 想到这里,商紫如朝商雪玉说道:“五姐姐,你可要看开一些啊!”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看得开如何,看不开,又如何呢?” 听了那悲凉却又坚定的话,商紫如张了张口,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商雪玉又问道:“对了,七妹妹,你究竟是怎么回来的呢?” 要知道,自从商雪玉醒来之后,就没有停止过对商紫如的寻找。可虽然她曾经派人多方打听,但是,始终没有商紫如的半点消息。但商紫如年纪小啊,而且,她平素里,又不曾得罪过任何人,也不曾威胁过任何人的利益,谁又会对付她呢? 在此之前,商雪玉也曾经猜测过,商紫如被人关起来了,无法回到商府,可是,她究竟被谁关了呢?她的人,又在哪里? 现在,看到商紫如安然无恙地归来,商雪玉的心,总算放下了!她握紧商紫如的手,有些惭愧地说道:“七妹妹,自己你失踪之后,我曾经四处寻找,可是,终是没有找到你啊!” 商紫如说道:“五姐姐放心好了,我只是被那些坏人给关起来了,因为我年纪小,又什么都不懂的缘故,所以,他们只是关着我,并不曾折磨我,或者加害于我!” 商紫如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身后的夜慕枫,低声说道:“还好五姐姐拜托了夜公子来救我,所以,我就被他们救出来了!” 好不容易寻了个机会逃出来的商紫如,乍一看到前来寻自己的夜慕枫,那遇到了救星一般的感觉,让她欣喜得说不出话来! 商雪玉听了,微微一怔! 她是曾经拜托过夜慕枫去找商紫如,那是因为她的人在伤中,根本就没有办法起床,无奈之下,才对前来的夜慕枫说道,希望他能帮忙寻找自己的妹妹! 自那之后,两人又许久没有见面,商雪玉几乎忘记了这件事,她以为,夜慕枫一定也没有放在心上,如若不然的话,怎么寻了这许久,都没有寻到商紫如的人呢? 可现在,商紫如怎么说?她居然说是夜慕枫救了她出来的? 商雪玉连忙说道:“七妹妹,你没有认错么?当真是夜慕枫救你出来的么?” 商紫如点点头,朝商雪玉说道:“是的,因为那些人关押我的地方非常的隐秘,几乎没有看到有人走过,所以,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呼救,直到有一天,我骗了看守,逃了出来,可没想到的是,才没跑出多远,他们就追来了……” 商紫如咽了一下口水,似乎想到了当日的惊险和可怕:“幸亏夜公子的人追来,将我救起了!” 商雪玉微微吁了口气,却没有说话! 商雪玉和夜慕枫的第一次交集,就是为了救商天琪的命。在那之后,这个人但阴魂不散地跟着她,寸步不离,虽然,在这其间,他也帮了自己不少的忙,但因为夜慕枫图谋商府针谱的心,使商雪玉对夜慕枫始终没有办法放下戒心! 但现在,夜慕枫不但送了绯衣过来,而且又救了自己,以及商紫如的命,似乎,这人情越欠越多,这事情,也越缠越麻烦了! 商紫如虽然一直和商雪玉说着话,但是,商雪玉的眼睛,却一直看着不知道何处的远方既没有焦距,也没有往日的清澈,商紫如试探地伸出手去,在商雪玉眼前晃了一下,又一下。然而,商雪玉仍旧没有半分的表情,商紫如有些难过地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身后的绯衣! 看来,夜慕枫说得没错,商雪玉的眼睛,果真看不到了! 绯衣看到商紫如的手势,她走上前去,轻声说道:“小姐,您觉得好些没有?” 商雪玉朝绯衣的方向看了一眼,苦笑着说道:“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象是好了么?” 绯衣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小姐,您不要担心,奴婢会陪着您,做您的眼睛,一直到您好起来的!” 商雪玉望着绯衣的方向苦笑道:“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好起来……” 是的,商雪玉曾经记起柳惊尘的话,那时,柳惊尘告诉她,说她的脑子里有血块,叫她小心身体,不可以太过激动,又不能太过剧烈地运动,可没想到的是,她完全都没有做到,所以,到了现在,才搞成了这个样子! 绯衣一听,连忙说道:“小姐您放心好了,只要柳神医帮您医治的话,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话说到最后,绯衣的声音低了下去! 她要怎么告诉商雪玉,柳惊尘其实曾经警告过夜慕枫,也曾经告诉过她,若是商雪玉脑海里的血块再次伤害到她的身体的时候,任何人都没有办法的! 眼下,柳惊尘是不在这里,而且,他很快就会回来,但问题是,若是商雪玉的身体,一如柳惊尘所说的话,那么,即便是柳惊尘回来了,商雪玉的眼睛,他仍旧是无计可施! 现在的商雪玉,已经看不见东西了,但大家并不知道要怎么劝她,若是不给她希望,她要怎么活下去?但若是给了太多的希望的话,到时希望落空,商雪玉又要何以为继呢? 绯衣看看商紫如,商紫如又看看站在门口的夜慕枫,几个人的眼里,同时都流露出说不出的复杂眼神! 商紫如握着商雪玉的手,说道:“五姐姐,说实话,你比我想像的还要坚强!” 商雪玉当然知道商紫如指的是什么,她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只是接受现实!” 当事情来临的时候,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接受现实。要么,就只能见招拆招! 有人从门外走了进来,走近夜慕枫,低声说了句什么,夜慕枫点点头,朝商雪玉说道:“我先送你们去柳惊尘的医舍吧?在那里,用药什么的都方便一些!” 商雪玉想了想,朝商紫如说道:“七妹妹,你是先回府,还是和我们一起过去柳神医的药庐呢?” 商紫如有些舍不得商雪玉,她想了想,说道:“反正,我已经告诉母亲和你在一起的事情了,倒不如我先和你一起去药庐里呆上一两天,然后再回商府吧?” 商雪玉想了想,说道:“若你已经告诉了母亲的话,这样也没有关系,但是,你不能呆太久了,因为母亲一样会担心的!” 商紫如对那个冷冰冰的商府并不太感兴趣,此时听商雪玉一说,她不由地扁扁嘴,说道:“五姐姐,你都不在府里,我回去干嘛吗?要不,我就在药庐里陪你吧?我一个人,呆在府里,也实在太无趣了啊!” 第一百九十六章 商紫如归来 商雪玉并不认同商紫如的话,她摇摇头,朝商紫如说道:“可那是你的家啊,无论你从家里出来多久,始终都要回自己的家里去的是不是?” 商紫如扁扁嘴,扭了扭身体! 家……么? 那么,家的概念究竟是什么呢?一间房子,一屋子虚情假意的人?还是三餐温饱,头顶遮瓦呢? 商紫如微微地叹了口气,说实话,她真的不觉得商府是自己的家,也没有觉得那个家有什么重要的。反正,那个“家”里既没有慈爱的妈妈,也没有和善的父亲,即便杜甄,对于商紫如,也是客客气气,苛守着一个嫡母的职责,若说是亲的话,倒不如说商雪玉和商紫如更加亲一些! 可以说,没有了商雪玉的商府,对于商紫如来说,只是一群华丽的房子,还有那些住在房子里的男男女女! 所以,对于商紫如来说,商府的回去还是不回去,对于她来说,都实在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更何况,现在商雪玉都不在商府了,她就更乐得不回去了! 商紫如说道:“五姐姐,你都不知道,姨娘那几个人又自私又难相处,整天不是提防这个,就是提防那个的,真叫人累都累死了!” 商紫如所说的话,商雪玉何尝不知道呢?只不过,站在她的立场,她也有她的无奈啊! 商雪玉朝商紫如说道:“好了,五妹妹,这样吧,你先回去商府,呆上个一两天,替我照顾一下母亲,然后,你若想再来药庐里找我的话,你就来吧!” 商紫如有些担心地年了一眼商雪玉,说道:“五姐姐,看你的样子,是准备在药庐里呆上许久了啊!” 商雪玉听了,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傻妹妹啊,这哪里是我想呆多久就多久的事呢?要知道,我这眼睛一天不好,或者柳神医在没有帮我确诊之前,我是没有办法回去的啊!” 商紫如想想,这也是的,商雪玉去药庐里又不是玩,她是去医眼睛啊,而自己,还真的没有立场逼她什么呢! 再想想商府里的杜甄和商天琪,商紫如又笑了起来:“呵呵,我刚好回商府,找琪儿玩去!” 商雪玉看商紫如想开了,也点点头,说道:“你回去了以后,可要好些看着琪儿啊,不要让他给母亲添乱,也不要到处乱跑,知道么?” 商紫如知道商雪玉担心商天琪,她连忙说道:“好的,五姐姐,你放心好了!” 商雪玉又补充了一句,说道:“还要记得定期检查琪儿功课,可不能让他偷懒啊!”商天琪那个家伙,只要一没有人监视就会松懈,现在,商紫如回去了,好歹的,会帮自己照看着点吧? 商紫如心道,那些子乎者也的东西,她才不喜欢看呢!但是,商雪玉不在,这府里,好歹还有个解语花一般的商天琪啊,这样的话,商紫如的生活,也没有那么闷了啊! 至于帮商天琪解决功课,可不是商紫如能胜任的事,商天琪所背的书,就连商紫如都不会背。可是,既然商雪玉说了,那么,就一定有她的道理不是?最起码,有人督促也是好的不是? 想到这里,商紫如正色地点点头说道:“五姐姐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帮你看着琪儿的!” 两人的说话间,绯衣出门又折了回来,她看着商紫如,说道:“七小姐,马车已经在门外准备了!” 商雪玉要去药庐,但商紫如却是要回商府,两者方向不同,自然没有什么可比性的。现在,商紫如先行一步,有人护送着回到商府,这样的话,商雪玉也会放心一些! 一侧的车夫,已经放好了小马扎儿,旁边,又走过来两个暗士模样儿的人,他们齐齐地走到商紫如的面前,说道:“商小姐,我们送您回去!” 商紫如知道这一切都是夜慕枫的安排,她想要道谢,可是,那个原本站在原处的人,却不知道早到哪里去了。商紫如看看空空如也的马车,再看看眸光暗淡无光的商雪玉,只觉得心里一酸,她有些恋恋不舍地说道:“五姐姐,你可要快些回来啊,我会想你的!” 商雪玉拍拍商紫如的手,笑道:“你放心好了,商府也是我的家啊,我不回去哪里,又要去哪里呢?” 话虽如此,可是前途未卜,商雪玉的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难过。但是,有一件事,她倒是下定了决心了,那就是,无论如何,这一次,商雪玉都要求得杜甄的解药,让杜甄彻底地摆脱这疯牛病之苦,再不用所有人都担惊受怕,提心吊胆! 看到商雪玉和商紫如姐妹情深,恋恋不舍,倒是一侧的绯衣说道:“七小姐,您就是回去府里看看而已啊,而且,您若是觉得闷了,也可以去药庐看我家小姐的啊!” 商紫如点点头,牵着商雪玉的手,说道:“五姐姐,我一定会去看你的!” 商雪玉拍拍商紫如的手,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就好好回去吧!” 商紫如放开商雪玉的手,准备登上马车的时候,商雪玉忽然说道:“七妹妹,你要是回到府里的话,可不要轻易和人说起你的经历啊,无论是谁问起,你只要说,你摔伤了脚,又和老王失散了,最后,被山下的农户救起,在他们家里休养了许久,等伤好了才回来就行了!” 商紫如知道,商雪玉这是在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要知道,这一个小小姑娘家家的,若是被人知道又是被人拘-禁,又是被人关押的话,那些话,可不知道,真的要传到哪里去了!商紫如连忙点点头,可是,再一起商雪玉根本看不到啊,于是,她又感激地说道:“好的,五姐姐你放心好了,我省得的!” 马车启动,商雪玉还站在原处,听着商紫如恋恋不舍的告别,她只是笑着,说些宽慰的话! 马车辚辚而去,原地,又是一片寂静。商雪玉站在那里,神情怔怔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山风,吹起她的衣衫,也掠过她的长发,似乎是谁,正在低声地呢喃着什么! 阳光,从山的另外一头绕了过来,照在商雪玉的身上,她绑满绷带的脸,还有她认真而又专注的神情,似乎被一团金光包-围着,明晰而且挺括,让人移不开眼神! 绯衣拿着一件披风,轻轻地覆在商雪玉的身上。她的手,不自觉地触到了商雪玉没有受伤的手,那里,一片冰凉,绯衣往前一步,低声说道:“小姐,天凉,我们回去吧!” 已经是中秋的天气,山中已经枯草遍地,落叶缤纷了,那风,已经吹来了冬天的寒气,让人立时感觉到冬天就在不远的前方! 商雪玉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痛。还是钻心的痛! 她蹙了蹙眉,却很快松开了,只是淡笑了一下:“我在想着,要是我以后都看不到了,可是,我还有耳朵听风,我还有鼻子可以闻到花的香味,那也是不错的!” 那样的话,让绯衣沉默了一下,她缓缓说道:“小姐,我没想到,你会如此乐观!” 商雪玉微微笑了一下,淡淡地说道:“不乐观又如何呢?命运加诸在你身上的东西,你越是反抗,便会锁得越紧,倒不如后退一步,逆来顺受!” 绯衣上前,扶起商雪玉,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马车已经在等待了,我们,也要走了!” 商雪玉点点头,在绯衣的扶持之下,朝着前面的方向走去! 因为刚刚失明的缘故,商雪玉的手脚还不甚利落,此时,她在绯衣的扶持下,听着她小声的提醒,慢慢的,也能一步一步的,自如地向前去了! 两个女子的身影,被山边绕过来的太阳拉得很长,很长。她们两个的声音,不断地在山间萦绕,飘荡!给这个寂静的山谷,增添了不少的生气! 当商雪玉一行,赶往柳惊尘的药庐的时候,商府之中,又有一片风波刮过。 时间回到今天一早的时候,三小姐商静盈的院子里,忽然传来了一阵歇斯底里的哭声。原来,那个伤重在家,好好的商静盈,居然昨晚开始昏迷,这一晚的时间过去了,居然再也没有醒来! 商静盈昏迷了,负责照看商静盈的连嬷嬷可乱了阵脚,她先是让人赶快去通知了夫人杜甄,然后,又着人通知了二姨娘汪蔻,就在两方人马都紧急地赶往三小姐商静盈的院子的时候,大门口处,又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原来,失踪了多时的七小姐商紫如,居然活生生地回来了! 送商紫如回来的,是一辆黑色的马车,那马车将商紫如一送到商府门口,就调头走了,只留下商紫如一个人,有些一拐一拐地朝商府走来! 两个如此惊人的消息,居然同时传了过来,杜甄先着人请太医去看商静盈,这边,她调转头来,去看那个失踪了多时的商紫如! 商紫如依旧还穿着一身的紫衣,她的发,轻松地盘起,没有任何的饰品,唯有她的脚,似乎是不太方便,每走一步,都似乎用了十二分的力! 商紫如的小丫头叫莺儿,莺儿一看到自己的主子回来了,立时哭着,叫着迎了上去,她飞奔和前,一把抱住商紫如,“呜呜”地哭了走来! 商紫如被莺儿差点儿撞倒,她好不容易稳住身体,朝莺儿苦笑道:“莺儿,你要再哭的话,你家小姐的衣服可要全湿了啊!” 莺儿被商紫如一说,立时破涕为笑。她正想问什么,忽然看到商紫如微微屈了屈膝,谨恭地说了句:“母亲!” 杜甄看着商紫如宛然还是离家时的样子,只不过人显得清瘦了一些,瓜子形的脸上,下巴更加尖瘦,看起来也更显得精神了一些! 杜甄说道:“七女……你终于回来了?” 杜甄看到商紫如,是真心的高兴,要知道,这几个女儿之中,唯商紫如和商雪玉对她最为亲近,而且,心底也最是纯良,再加上最近几个女儿一起失踪,这已经叫杜甄非常的难过,现在,终于又回来了一个,你叫她怎么不开心呢? 第一百九十七章 商静盈的蹊跷 商紫如看到杜甄,也由衷地笑了。她有些羞涩地说道:“都是女儿迟归,让母亲担心了!” 杜甄上前,一把拉住商紫如的手,有些急切地说道:“五女,你没有伤到哪里吧、?啊,快让母亲看看,有没有哪里是不妥的?” 商紫如按商雪玉事先教的话,规规矩矩地说道:“回母亲的话,那日里,马惊了,女儿跌下了马车,也没有找到三姐姐和五姐姐她们,而且,还摔伤了脚,于是,就躺在那里不能动,最后一,还是一个山上的樵夫夫妇将女儿扶了回去,救治了一段时间,这才勉强可以下地走路了,于是,女儿急不可耐,就只好回来了!” 商紫如的话,说得合情合理,让人没法子怀疑,可是,一侧的商月筝听了,不由地冷笑一声,插口说道:“切,这话只有你才知道,你想怎么说,大家都没办法反驳了不是?” 夫人杜甄听了商月筝的话,不由地冷下了脸! 这个商月筝,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就算你想一枝独秀,想挤兑自己的姐妹,也不是在这个时候啊,要知道,此时,商紫如刚刚归府,正是流言蜚语满天飞的时候,你现在说这个,说那个人,岂不是就想着让人钻空子,败坏商紫如的名声? 但商紫如的名声若是坏了,你身为姐姐的商月筝,岂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吗? 想到这里,杜甄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七女,刚刚是谁送你回来的呢?” 商紫如不理商月筝,只是乖巧地朝杜甄说道:“回母亲的话,今个儿,女儿的脚好了不少,于是,就想着回来见母亲,路上,遇到了唐表哥和他的朋友,于是,就被他们派人送回来了……” 杜甄一听,连忙说道:“五女,就这是你的不是了,你应该请人家过府坐坐,母亲要亲自向那位公子道谢啊!” 商紫如笑道:“母亲,送女儿回来的,是唐表哥的侍女,她们送了女儿归府,就已经离去了,至于感谢的事情,还是来日再说吧!” 杜甄听了,暗暗想唐少均想得周到,要知道,男子若是送了商紫如回府的话,一定是非常不妥的,但现在,他仅仅派了个侍女送了商紫如回来,这可真的既不失帮人之大度,更不输任何的理啊,而且,还免除闲言碎语啊! 杜甄点点头,朝商紫如说道:“七女啊,无论是你唐表哥,还是那位救起你的樵夫一家,你都要向人家表示感谢的啊!” 商紫如连忙说道:“母亲放心好了,过上几日,女儿就让人备上礼物,去感谢那位救起女儿的樵夫夫妇!” 一侧的商月筝听了,瞪大眼睛,朝商紫如说道:“商紫如,你居然碰到了唐表哥?” 其实,商月筝最最关心的事情则是,商紫如碰到了唐少均,而这个唐光均,可有提起自己么? 商紫如的脸上,流露出一抹纯真的笑,她说道:“是啊,二姐姐,今日里,多亏有了唐表哥呢,要不,这从城门走到府里,还真不知道要多长的时间呢……还唐表哥看了我,非常的高兴,还问我三姐姐,四姐姐,和五姐姐好呢!” 这下,商月筝的脸,彻底绿了起来——这个唐少均,问了商静盈,问了商宁蝶,还问了商雪玉,可是,独独没有问自己? 想到这里,商月筝不甘心地说道:“七妹妹,唐表哥除了问了三妹妹、四妹妹还有五妹妹之外,还有没有问别的人呢?” 商紫如看着商月筝的花痴样子,心里暗笑一声,她假装努力思考的样子,说道:“好象还有吧……二姐姐你别急,让我想想着来着……” 商月筝连忙点头,急切地说道:“七妹妹,不急,不急,你仔细想想看看!” 商紫如故作思考,过了半晌,才说道:“对了,唐表哥还问了爹爹和母亲好呢……” 商紫如一边说,一边朝杜甄笑道:“母亲,唐表哥让女儿问爹爹和您好呢!” 杜甄点点头,说道:“少均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 一侧的商月筝看商紫如始终没有提起她的名字,不由地跺了跺脚,说道:“七妹妹,你是不是说漏了谁啊?” 商紫如眨眨眼,说道:“没有啊,但凡唐表哥问过的,我都说到了啊……” 商紫如又侧头想了想,忽然说道:“对了,二姐姐,我忘记告诉你了,你要是对我受伤的事有什么怀疑的话,你可以去问唐表哥啊……他可是看到了那樵夫夫妇送我回来的呢……而且,还代爹爹和母亲对那对夫妇表示感谢了呢!” 商月筝的眸子里,原本泛起了希望的光芒,可再一听商紫如的话,她这下彻底失望了! 这个没有良心的唐少均啊,原本,自己可是一直想着他的,却不料的是,他连府里的人都问候遍了,却连提都没有提自己的名字呢! 想到这里,商月筝有些丧气地垂下了头! 而商紫如已经跟上前去两步,她朝杜甄说道:“母亲,女儿听说三姐姐回来以后也受了伤了,女儿想去看看她!” 杜甄慈爱地说道:“七女啊,你有心了,只不过,你也刚刚回来,腿也没有完全好,还是全回去你自己的院子里休息一下吧,等你好了,再去看你的三姐姐啊!” 商紫如摇了摇头,懂事地说道:“母亲放心好了,女儿能跑能跳,没事的,倒是三姐姐,她伤得厉害一些,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呢,女儿还是随着母亲去看看吧!” 杜甄听了,就没有再反对了,她对跟在商紫如身后的莺儿说道:“莺儿,扶好你家小姐,知道不?” 莺儿听了,连忙答应,这边,她扶着商紫如,跟在杜甄的身后,朝着商静盈的院子里走去! 商月筝跟在两人的身后,她看看一脸诡笑的商紫如,再看看面色沉着的杜甄,一门心思的,全部都放到了唐少均为什么想不起她的身上了。此时,她跺了跺脚,喃喃自语地说道:“我就不信,你真的忘记了我了!” 要知道,商月筝的心思,可全部都在唐少均的身上,而今,却听到对方的心里全无自己,她的心里,可真的不好受了!原本,商月筝就没有几分心思要去看商静盈,现在这一来的,她的心,可早的飞到了唐少均的身上了,现在的她,可恨不得一下子飞到唐府,去向唐少均问个清楚! 走在看一面的商紫如听着商月筝自言自语的话,微微冷笑了一下,不说话!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商静盈的院子,这才一进院子,就看到了人来人往,匆匆忙忙的样子! 看到杜甄和商紫如进来,连嬷嬷连忙上前施礼道:“奴婢见过夫人,见过二小姐,七小姐!” 杜甄挥了挥手,让连嬷嬷站起,她急走几步,走到了商静盈的内屋,看到太医刚刚结束诊脉,连忙关切地问道:“太医,三女儿怎么样了?” 太医看到杜甄,连忙施了个礼,说道:“回夫人的话,三小姐似乎是邪风入体,脉象极其虚弱,学生刚刚开了药方,已经叫人赶快煎了来了!” 杜甄一听,顿时吃了一惊,她连忙说道:“太医,怎么会这个样子呢?” 要知道,那日,就是商静盈回来的时候,清醒了一下子。自从那之后,杜甄便再也没有见过商静盈了。可现在,太医居然说得这么严重,这让杜甄的心里,自然的十分吃惊! 只听太医耐心地答道:“回夫人的话,三小姐原本就受伤体弱,更加上流了不少的血,所以,才需要静养,但现在,她除了身上的伤以外,血气还极为亏损,再加上身体也一直没有复原,所以,这才导致了她有今日啊!” 说话间,煎好的药已经送上来了,连嬷嬷急忙端过,想要放到桌边。一侧的商月筝见了,不由奇怪地问道:“哎,连嬷嬷,这药温度刚好,你怎么不快些给三妹妹喂下去呢?” 连嬷嬷看看药碗,再看看床上紧闭着双眼的汪韻宁,有些为难地说道:“这个……药还有些热啊,所以,奴婢想待会儿再喂@!” 然而,商月筝可是个急性子,只见她伸出去手,摸了摸药碗,有些纳闷儿地说道:“不对啊,这药的温度刚好啊,若是再迟些喂的话,怕就要冷了呢……” 连嬷嬷的心里,暗暗的怪这个多管闲事的商月筝。可就在这时,杜甄说道:“连嬷嬷,既然这药的温度刚好,你就赶快喂三女吃下去吧!” 连嬷嬷端着药碗,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床上的汪韻宁!她最终咬咬牙,去喂汪韻宁喝药。 但是,那个已经昏迷的人儿,根本就不肯张口,连嬷嬷的药一灌下去,就顺着唇边滑下了!这连嬷嬷忙乎了半天,却连一口药都没有灌下去! 杜甄一看,着急地说道:“这人病着,既灌不下药,哪里医得了病呢……连嬷嬷,你一定要想办法啊,让三小姐把这药给喝下去!” 连嬷嬷哪里敢告诉杜甄,这个床上躺着的商静盈,并不是以前的那个人呢?再说了,床上的这个主儿,不但讳疾讳医,更加讨厌喝药,现在,这药中里能灌得下呢? 连嬷嬷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夫人放心好了,奴婢一定要将这药喂下去!” 站在一侧,一直沉默着的商紫如忽然说了一句:“母亲,我可记得,以前的三姐姐可是不的吃药的啊,怎么这一次,居然灌不下去呢?” 听了商紫如的话,连嬷嬷的手一抖,她急忙辩解道:“三小姐一直都不怕吃药,可是,她现在人昏迷着,这怎么能吞得下呢?” 听了这话,商紫如了然地笑了一下——谁说商静盈不怕吃药了?别人不知道,商紫如可知道,那个商静盈一看到药,就想吐的样子,就连她墙角的花儿,都不知道替她喝了多少药了吧? 第一百九十八章 谁中计了? 商静盈最怕吃药,这事连商紫如都知道,下面的那些小丫头们,哪一次吃药不是被商静盈搞得人仰马翻的?可是,刚刚连嬷嬷怎么说?她居然说,商静盈一向都不怕吃药? 那么,这话除了欲盖弥彰和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外,还能有别的什么意思呢? 想到这里,商紫如笑吟吟地上前一步,说道:“可是,我听说,这人虽然昏迷着,但还是有知觉的啊,现在,三姐姐却连一口药都咽不下,看这样子,她真的是怕吃药呢!” 连嬷嬷咬着牙,真恨不得将商紫如的嘴巴都堵上,想到此,她赌气地说道:“七小姐啊,这三小姐人都晕了这么许久了,您就少说两句吧!” 商紫如听了,心里冷笑一声,她故意退后两步,望着杜甄说道:“母亲啊,这药喝不下去,这病可是好不了的啊,要不,让女儿想个办法,将这药灌下去给三姐姐怎样呢》?” 连嬷嬷一听,顿时又被吓了一跳。人常说,这商府之中,最最难缠的是五小姐商雪玉,可现在看看,这个七小姐,怎么一样是个胡搅蛮缠的主儿呢,而且,还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看到杜甄的神色之间,似乎为所动,连嬷嬷连忙哀求道:“夫人啊,您就把这事儿交给奴婢吧,奴婢一定会想法子,让三小姐把这药喝下去的啊!” 杜甄听了,似乎犹豫了一下。可一侧的商紫如已经再次插口了。只见她仍然带笑地说道:“连嬷嬷啊,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三姐姐可是母亲的女儿啊,做母亲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不好,肯定会着急的不是?所以,这事儿啊,你还是听母亲的发落吧!” 连嬷嬷的心里,差点儿哀号起来了! 这个七小姐啊,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她这里添油加醋的,若是真的灌了汪韻宁的药的话,那这些人走了之后,你觉得,她还会有好果子吃么? 所以,这个连嬷嬷无论如何都好,都得拦住大家,不能让杜甄灌药啊之类的,因为,连嬷嬷既不敢让大家对汪韻宁的身份起疑心,她更加不敢逼汪韻宁吃药! 连嬷嬷忽然放下药碗,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了起来:“夫人……三小姐可怜啊……” 杜甄最不喜欢别人在自己的面前哭闹,闻此,她不悦地说道:“连嬷嬷,你是怎么回事呢?这三女还好好地躺在这里呢,你哭个什么劲儿呢!” 一侧的商月筝早就看连嬷嬷不顺眼了,她不由地添了一句:“是啊,不知道这三妹妹的病,是不是这个连嬷嬷咒出来的……” 商月筝此话一说,连嬷嬷心里怒恨交加——敢情今天她没有看皇历啊,这请来的人,个个都是瘟-神啊,不是添乱,就是加麻烦了,而更要命的是,那个她盼来盼去的,居然还没有到! 看到连嬷嬷的脸上,青一片,红一片的,一侧的商紫如又暗笑了一声。她假装走到商静盈的床前,望着商静盈的脸颊边被弄脏的绷带,说道:“连嬷嬷,这三姐姐的绷带都给弄脏了,你快去找一块干净的来,我要帮三姐姐换掉她……” 这下,连嬷嬷简直是欲哭无泪了! 七小姐啊七小姐,二小姐啊二小姐,你们难道就不能高抬贵手地放过她么?要知道,她一边受汪蔻的气,另外一边还得被汪韻宁欺负,这已经是风箱里的老鼠,两面受气了,这商紫如和商月筝象是商量好的一般,两人这再一搅和,她简直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连嬷嬷闷着声音,苦着脸看着商紫如,说道:“回七小姐的话,那是今天早上刚刚换的啊……” 眼下,刚刚过了午时,这才半天不到的功夫,哪里说换就换呢?再说了,汪韻宁脸上的这东西,哪里敢换呢?要知道,这张脸,可不是之前的商静盈,而是汪韻宁啊!现在,谁要敢将汪韻宁的脸上的纱布取下来的话,那西洋镜岂不是一下子就拆穿了? 所以,连嬷嬷怎么敢?又怎么肯呢? 商紫如耸耸肩膀,似乎对连嬷嬷的话不以为然:“谁告诉你,这绷带一定要一天换一次呢?现在脏了,肯定是要换的啊!” 商紫如为了验证自己的话,还劝导似地对连嬷嬷说道:“就象人吃饭一样,不是到了时间才吃,而是要饿了就吃的吧?” 商紫如一边说,一边朝莺儿说道:“莺儿,过来,扶我过去,帮三姐姐换一个纱布……” 商紫如说完,一边作势,要去拆汪韻宁脸上的纱布。正在这时,忽然,连嬷嬷忽然伸开双手,拦在商紫如的面前,她一把拦住商紫如的手,大声说道:“不行……七小姐,这个绝对不能换!” 商紫如被连嬷嬷拦着,她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连嬷嬷,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侧的商月筝也冷笑一声,说道:“这哪里是什么意思?这就是坑主子的意思呗——” 连嬷嬷戒备地看着商紫如,抿紧了唇,不说话! 只听商紫如怒道:“连嬷嬷,你只是一个嬷嬷而已啊……这主子的事情,岂是你做得了主的?” 商紫如再指指被弄脏的被子,又怒斥一声:“三姐姐的绷带脏了,你自己不帮她换倒还罢了……还有这被子,也是这么脏的,你居然也没帮三姐姐换一一下?” 商紫如越说越气,她拂袖一怒,说道:“连嬷嬷,你说说,你究竟是怎么侍候三姐姐的?” 连嬷嬷连忙低头一看,原来,汪韻宁所盖的被子上,还真的有一大片的药渍,再加上那药的气味,还真的挺难闻的! 可是,这哪里有被子换呢?要知道,库房之中,全部都湿了水,新被子都没干。而商静盈的旧被子,汪韻宁是碰都不肯碰一下的,所以,这满屋子的,商静盈已经盖过的被子,已经全部都被不知道扔哪里去了,这被子脏了,自然没有得换了啊! 商月筝象是和商紫如商量好的一般,她也不悦地说道:“这样的奴才,最让人受不了,口口声声都是为了主子好,可到头来,却什么都做不好!” 汪嬷嬷哪里架得住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呢?而且,这还是当着杜甄的面啊,若是落下个什么罪名的,岂不是太过冤枉了? 于是,连嬷嬷一边抹着额头的冷汗,一边说道:“二小姐啊……七小姐啊,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立马就让人换被子,立马就换!” 连嬷嬷一边说,一边挥挥手,朝一侧的小丫头阿哲说道:“你,快去,抱一床新的被子回来,抱这旧的拿去洗洗……” 那个小丫头是新进了这个院子的,她也是那天清理库房的时候进的院子,此时,听到连嬷嬷如此说,立时面有难色地说道:“可是,连嬷嬷,那些被子……” 小丫头想说的是,那些被子,全部都是湿的,要怎么用呢? 然而,连嬷嬷心里有鬼,她还没等小丫头说完,就赶快说道:“你啊,快些去啊,那些被子要挑一张好的拿来,记得了啊!” 小丫头一脸的纠结和无奈,转身向外走去! 而一侧的商紫如,又看着连嬷嬷,神态认真地说道:“好了,连嬷嬷,这被子眼看着就能换了,剩下的,是不是这绷带也要换了啊!” 眼看着连嬷嬷还站在那里不动,商紫如生气地说道:“今天母亲,二姐姐和我在这里,就轮不到你一个奴婢说话,你给我让开!” 说着,商紫如挣开莺儿的手,就要上前去。然而,连嬷嬷再次拦住了。她急切地说道:“使不得啊……两位小姐,实在是使不得啊……” 怎么个使不得了? 这下,商月筝也睁大眼睛,说道:“连嬷嬷,你再敢拦七妹妹,就是在拦母亲,你可知道?” 得,这下子,把杜甄都给拉上了,连嬷嬷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商紫如也只是试探一下,想看看连嬷嬷究竟玩的是什么花招儿,此时,她看到连嬷嬷的样子,心里就有了七成的戒心。她不由冷笑一声:“连嬷嬷,你还不赶快让开?” 连嬷嬷这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她连声说道:“七小姐啊,这绷带拆不得啊……三小姐最怕疼,又怕自己的脸暴-露在外,七小姐,您可千万不要再勉强了啊……” 商紫如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道:“怕什么呢?这绷带是干净的,看来三姐姐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包着这个东西,又不透气的,对脸上的恢复也不好,还是赶快拆了的好!” 商紫如说完,就吩咐莺儿去拿热水过来。正在这时,连嬷嬷急中生智地说道:“等一下,七小姐……” 商紫如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她冷冷地望着连嬷嬷,似乎这一眼,就要看到连嬷嬷的心里去! 连嬷嬷脸上带着畏惧,了带着笑,她讨好地朝商雪玉说道:“七小姐,您看看啊,这三小姐的绷带,就是因为吃药的时候弄脏的,现在,这不还得喂药呢,若是现在换的话,这一吃药,岂不是又得弄脏么……所以呢……” 商紫如冷冷地睨着连嬷嬷,不说话,只是,那清冷的眼神,似乎一下子就看到了连嬷嬷的心里去! 连嬷嬷硬着头皮,低声说道:“七小姐……奴婢是专门侍候主子的,这些粗重的活儿,就不劳您动手了,等奴婢喂完药,就赶快换,立马换,好不好呢?” 连嬷嬷的话,已经接近哀求了! 商紫如这才收起手来,望着连嬷嬷,说道:“你总算知道一个奴婢的本分了……” 连嬷嬷额头冒汗,什么都不敢说! 正在这时,小丫头抱着一床簇新的被子走进了内屋,说道:“连嬷嬷,被子来了!” 连嬷嬷一看小丫头手里的被子,惊奇地说道:“这被子哪里来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 关于被子的问题? 小丫头看看手里印着素雅梅花的锦锻面被子,再看看一脸意外和惊愕的连嬷嬷,似乎对她的话不明所以——小丫头扬了扬手里的被子,随后才讷讷地说道:“这是从库房里拿来的啊!” 连嬷嬷惊奇地睁大眼睛——库房里的被子,岂不是全部都湿了么?怎么现在还有簇新的在那里呢? 连嬷嬷向前两步,低声问那个小丫头:“你真的是从库房里拿出来的么?” 小丫头点点头,说道:“是的啊,就是库房里啊,……那东西湿了不少,可唯独这一床被子却是完好无缺的,于是,我只好就拿来了!” 库房里的东西湿了不少? 商紫如微微地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连嬷嬷,后者连忙咳嗽一声,却将话题适时地叉开了:“这是不是谁刚刚送来的呢?” 小丫头用力地摇了摇头!连嬷嬷让她拿被子,她就去拿了,拿了之后,还赶快送回来了,至于其他的什么之类的,她一个临时抽调来的小丫头,哪里会知道那么多呢? 连嬷嬷看到小丫头摇头,眸光微微地闪了一下。。非是她多话多说,只不过呢,对于她来说,这来路不明的东西,自然是用不得的,因为,若是到时出了什么问题的话,那可真的,都成了她的问题的了! 再者,对于这个小丫头来说,这样东西是哪里来的,她势必得问个清楚,因为,连嬷嬷生怕这些个缺心眼的小丫头们会拿错了什么东西,又或者是上了别人的圈套了! 然而,这些话,自然是没法子当着商紫如说的,是以,在商紫如无声的催促之下,连嬷嬷只好接过小丫头手里的被子,然后,小心翼翼地盖到汪韻宁的身上去! 一侧的商紫如,看着连嬷嬷慢手慢脚的样子,有些不耐烦地扯过了被子,又再次冷冷地哼了一声! 连嬷嬷连忙放快了手脚,手忙脚乱地帮“商静盈”换了被子! 干净的棉被,似乎还带着阳光的温就人让人感觉到十分的舒服。这一盖到汪韻宁的身上,连嬷嬷这才轻轻地吁了口气! 那弄脏了的棉被,很快就被送被子来的小丫头给拿走了,干净的床上,又是整洁的一片! 连嬷嬷望着床上紧闭着眼睛的汪韻宁,眸子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折腾,换绷带的事情似乎被忽略掉了。只不过,商紫如蹙着眉,看了一眼放在桌边的药碗,似乎想说什么。 连嬷嬷连忙走上前去,她端起手里的药碗,朝商紫如说道:“那个,奴婢去把这药热了再回来喂三小姐吧!” 说完,连嬷嬷匆匆忙忙地端着药碗,离开了! 屋子里,只剩下商紫如,商月筝还有杜甄三人。 商紫如看了一眼商月筝,带笑说道:“二姐姐,三姐姐醒来之后,若是知道你这么心疼她的话,她一定会非常感激你的!” 商月筝不由地白了一眼商雪玉,冷道:“哼哼,商紫如,人常说近墨者黑,近朱者赤,看来这话还真的没错,你看看,你才和商雪玉混在一起多长时间啊,就变成这个鬼样子了!” 商雪玉…… 似乎听到了这个名字,床上的人儿眼皮忽然动了一下,然后,又归于无声了。 八面威风,没有人知道床上人的动静,商紫如听了商月筝的话,冷笑一声:“五姐姐是墨也好,是朱也好,总算她为人公正磊落,从来不会依附于谁,更不会偏私于谁,更不象有些人,墙头草一般,顺风倒也还罢了,偏偏还总说人家不好!” 商紫如向来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商月筝被她的一番话气得直翻白眼,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听商紫如冷道:“怎么,二姐姐,难道我说错了不成?” 商月筝气得狠狠地甩了甩帕子,不想和商紫如一般见识了! 杜甄看了商月筝一眼,严厉地说道:“你们这个样子,象是姐妹么?哪里有自家的姐妹你贬斥我,我看低你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们是真的不明白么?”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两人都是太明白不过,但在商月筝而言,商雪玉就是肉中刺,在商紫如来说,商月筝就是天生的没事找抽的典型——明明就是个婊-子,偏偏还想立个牌坊! 听了杜甄的话,两人同时低下头去,不敢说话了! 杜甄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昏迷在床上的汪韻宁,忽然摇了摇头,说道:“看看三女的肤色,倒不象是那么严重的样子啊!” 正在这时,内屋的门,被再一次给推开了,只见面色有些仓皇的连嬷嬷站在内屋的门口,望着杜甄,什么话都不说! 杜甄看了一眼连嬷嬷,又问了几句关于“商静盈”晕倒前后的细节,然后,就转过身去,准备离开了! 商永霖这次出府,眼看着已经整整三天了,直到现在,都还没半点的音讯。而商雪玉,虽然派人捎了个信儿,说是伤了脚,在要药庐里休养几日,但杜甄总是不太放心的,这些个事全部都集在一起,让她的心,也觉得烦恼不已了! 还有商宁蝶…… 杜甄不由微微地摇了摇头——这个商府究竟是怎么了?连接着这一段时间,真是家无宁日啊! 看到杜甄出门儿,商月筝和商紫如互相看了一眼,也都跟着出门去了。 商紫如因为走路不方便的关系,由莺儿陪着,慢慢地向外走。在走到内屋门口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一个极低的、如释重负的声音:“好了,她们终于都走了!” 终于都走了么? 商雪玉在心内微微冷笑了一下,然后,她继续脚步不停地向前走去! 商月筝还在因为方才的事情生气。她站在商静盈的院子外面,等着商紫如。 当看到商紫如在莺儿的扶持之下,一拐一拐地走过来的时候,商月筝忽然叉起腰来,面色狰狞地说道:“商紫如,你告诉我,那个商雪玉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啊,害得你这样死心塌地的对她?” 商紫如微微摇了摇头。 不得不说,这个如此没有营养的话题,实在不是商紫如的强项。因为,怕是商月筝到死都不会明白,她和商雪玉的差距,究竟是在哪里! 看到商紫如轻蔑地看了自己一眼,商月筝的气,顿时从头顶冒了出来——这个可恶的商紫如,居然敢轻视自己?她可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想到这里,商月筝不由地大怒起来。她怒吼一声:“商紫如,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就是这样对你的姐姐的么?” 听了商月筝的话,商紫如站住了! 她回过头来,看着商月筝,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惋惜的表情,她淡淡地说道:“二姐姐,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五姐姐而讨厌你么?” 商月筝似乎没有想到,商紫如会说如此露骨的话,她站在那里,呆呆地愣了一下,似乎说不出话来! 只听商紫如的眼睛,望向了前方的那些花树柔枝。在那没有任何花叶的枝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住了商紫如的眼神。然后,她冷冷地说道:“因为,在你的心里,就只有你自己,你所关心的人,也只有你自己,甚至是能给你各种各样的好处的人,但是五姐姐,她的心里,却装着她所有在乎的人……” 商紫如望着商月筝懵懂的神情,微微地叹了口气,说道:“算了,和你这种人说那种境界,你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清楚的……二姐姐,你还是好好的做回你自己吧!” 犹如山鸡之美,只在展翅炫耀的华丽色彩,但是凤凰之美,却是雍容天下。 充其量,商月筝都只能算是一只小小的山鸡,而在商雪玉的面前,她永远都没有任何的优势可言! 听了商紫如的话,商月筝更加的不以为然,她冷冷地说道:“哼哼,还舍己为人——我说商紫如啊,我是说你蠢好呢,还是你真的蠢呢——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话,你可听过?” 商紫如望着商月筝,再也说不出话来! 好中,商紫如现在终于明白了,她和商月筝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沟通性和可比性啊! 商紫如气馁地拍拍自己的额头,有些认命地说道:“好吧,二姐姐,你就当我什么话都没有说过吧!” 商紫如说完,在莺儿的扶持之下,一拐一拐地走了。只留下商月筝一个人,还站在原处,气得七窍生烟! 商月筝左右看看没有人,这才气恼地甩甩帕子,也跟着离开了! 所有的人都走了,“商静盈”的屋子里,一片寂静。 随着连嬷嬷的脚步走近,那个躺在床上的人儿慢慢地睁开眼睛。 入鼻的药味儿,刺得她微微地蹙了蹙眉,连嬷嬷连忙端起了桌子上的药,然后,轻轻地将那药倒在了窗前的花盆里! 汪韻宁淡淡地看了一眼连嬷嬷,说道:“怎么回事,我姑姑还是没有来么?” 连嬷嬷摇了摇头,说道:“回小姐的话,夫人和二小姐、五小姐倒来了,但是二姨娘她……” 这不应该来的人,都来了,不应该惊动的人,也全部都惊动了,可是,只有二姨娘汪蔻还是没有出现! 汪韻宁听了,脸色重重地沉了一下:“看来,姑姑是真的想和我们顽抗到底了啊!” 连嬷嬷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两日前,汪蔻让人捎信给汪府,说是今年的银子略有短缺,她又忙于寻找商静盈,所以,这短缺的银子,一时没办法凑齐,所以,也还不能送去!但这一笔银子,可是每年固定的数目啊,对于汪府来说,也可算是宠大的开支,可是决定着那些人的去向的啊。这银子不到的话,那些人又要靠什么来过活呢? 可眼下,汪蔻这捎来的信里,虽然是把话说得非常的委婉,但是,意思却是十分的明白,而且,坚定极了。那就是说,汪蔻现在是用银子和汪府的人来对抗,换言之的话,若是商静盈不能平安归来的话,那么,这银子怕是一时半会儿都凑不齐了!非但凑不齐,而且,也不会在短时间之内,送到汪府来了! 第二百章 要见汪蔻 总之一句话,这汪蔻的意思就是说,要是没有了商静盈,这汪府的人,就别想着要银子了! 当这个意愿表明得十分清晰的时候,双方都非常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汪蔻为了自己的女儿,甚至是不惜和汪府的娘家人要撕破脸了! 不得不说,这多年以来,汪蔻在汪府的人眼里,都扮演的是一个十分称职的角色,为了汪府的利益而不惜牺牲自己的利益,为了汪府的一切,而不惜自己的一切! 这也是为什么,最近虽然汪蔻失利,但是,大家所想的,都是怎样的帮她挽回恩宠,甚至,要让汪韻宁去代替商静盈呆在商府之中,这固然之有私心的存在,但是,汪府之人对汪蔻的重视,对于商府的重视,甚至是对于商静盈的名声的重视,都是显而易见的! 但是,人心易变,特别是在利益的驱使之下,大家的需要和需求在有所冲突的时候,那种变化,就更加的显而易见。所以,最终的最终,在看到了商府的全貌之后,汪府之人,终于将脑筋动到了汪蔻的头上,甚至是动到了刚刚失踪的商静盈的头上! 汪府之人是想着要用汪韻宁来代替商静盈,但这事儿,还是在瞒着汪蔻的情况下举行的,更重要的是,现在的汪府之人,并没有找到商静盈,所以,也就不存在杀-人-灭-口的事情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汪府的这个念头才一生出,就被汪蔻知道了。更重要的是,在对于这件事的立场上,汪蔻是出人意料的坚定,是出人意料的执着——她的坚定和执着,都在于一个方面,那就是,她要商静盈,她要保住商静盈,甚至,可以不惜一切! 虽然,汪蔻知道,自己要为了这个不惜一切,付出相对沉重的代价,可是,她却根本就没有想过退却的心,更没有想到过要放弃这个念头!所以,汪蔻的举动,也在为汪府之人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在汪蔻的心里,现在最最重要的,已经不是生她养她的商府,而是她的女儿,她亲生的女儿! 当这个消息,随着汪蔻的意思,传达到了所有的人眼前的时候,大家除了震惊,就是愤怒! 是的,汪府之人,一面谴责汪蔻的忘恩负义,不顾大局,而另外的一个方面,也开始紧锣密鼓地筹谋着下一步的计划。更重要的是,他们还得想着,要怎么样,才能让汪蔻改变主意,抑或是早日将银子送到自己的手里去! 是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商静盈的生死并不重要,汪蔻的举动也不重要,甚至,汪府之人的下一步计划也并不算重要,而最最重要的,则是银子——是每一年,必定在某一个日期,必须到达某一个特定地点的那一大笔的银子! 但现在的问题是,银子没有看到,送银子的人,送来了交换的战书。而且,那对于汪府人来说,既是一个不想完成的任务,更加是一个或许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综以上种种,所以,这汪蔻的信,才一送到汪府,才一被打开封面。当汪府的老爷子将信看完了一遍之后,就跟着倒吸了一口冷气,紧接着,这件事的反应,就象是引起了七级地震一般,让所有的人,都同时大吃了一惊! 对于汪蔻的信,汪府的老爷子十分的生气,他非但生气,而且还回了一封措辞严厉的信给汪蔻,意思就是希望汪蔻能以大事为众,不要只顾着儿女私情。而后,汪老爷子还告诉汪蔻,说是汪府的人,都在着力于寻找商静盈,不管有任何的消息,都会立马通知她的! 收到这样的信,原本汪蔻定会有所触动的,可是,让汪府的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封回信,却犹如泥牛入海,自那之后,汪蔻就将自己锁在院子里,不但不见任何人,就连汪府派来的信使,都渐渐的没有办法看到汪蔻本人! 看来,这汪蔻是真的想要顽抗到底了,而且,这也是她的破釜沉舟之技——若是商静盈不能安全归来的话,那么,汪府之中,以后别再想要到她一两的银子了! 看着汪蔻的意思给摆明了,汪府的人也开始乱了阵脚了。他们开始紧急地商量对策,看对于汪蔻,甚至是对于商静盈来说,又是怎样个处理方法。而另一方向,他们也将这事告诉了同在商府的汪韻宁,他们就是希望,能透过商韻宁,告诉汪蔻一些汪府人的打算,还有寻找商静盈的心! 然而,汪韻宁却发现,原本一天往她的院子里最少跑两趟的汪蔻,自从送出那封信之后,整个人,就象是滴入了海里的水滴一般,再也看不到任何踪影了! 刚刚开始的时候,汪韻宁还想着是汪蔻因为心情不好?抑或是因为忙?可到了后来,连汪韻宁让人捎信给汪蔻,汪蔻都理也不理的时候,汪韻宁就知道,汪蔻这一次是真的玩真的了! 汪韻宁只有想办法见到汪蔻,所有问题才有迎刃而解的可能。但现在的问题是,汪韻宁假扮的商静盈还是个病人+伤者呢,她既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说话,更不能踏出自己的院子半步! 所以,汪韻宁除了在自己的院子里等汪蔻到来之后,其他的,却没有任何的一点办法! 今天,当汪府的老爷子再一次的送了一封措辞严厉的信之后,汪韻宁终于知道,自己必须要想个办法见到汪蔻,问问她,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然而,当汪韻宁想了这个办法,想引汪蔻前来的时候,对方却仍旧一点声息都没有! 此时,汪韻宁冷冷地哼了一声:“姑姑的架子,倒是越来越大了,但是,她是不是忘记了?她的架子,可是汪府中人花费了无数的精力和心血帮她搭越来的啊,既然汪府之人,有本事帮她搭来,也有办法将她扯到架子下去!” 连嬷嬷站在一侧,还是不敢说话! 要知道,这主子与主子之间有争执,非是一介奴婢可以评说的是非。更重要的是,这两个主子,同样姓汪,而且,还是亲姑侄儿呢! 汪韻宁怎么不知道连嬷嬷在想什么呢? 这些个奴婢们啊个个都是墙头草顺风倒的啊,你要想让她们帮你出一些什么建议性的建议,那可是万万不能的啊!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光阴划过的声音,在谁的心里,来来回回地响! 汪韻宁扯下了缠在脸上的绷带,有些烦躁地说道:“连嬷嬷,你帮我安排一下,我要见姑姑!” 连嬷嬷听了,连忙说道:“回小姐的话,二姨娘将自己关在院子里,而且,又不出门儿,现在的这段时间,她是除了太医,可是谁也不见的啊!” 汪韻宁冷冷地看了连嬷嬷一眼,说道:“哼,她将自己关在院子里,我去她的院子看她不就结了?” 连嬷嬷摇摇头,说道:“小姐啊,您现在可是出不了这个院子的啊……” 要知道,无论是戴着面具的汪韻宁,还是商静盈,现在,都是个彻头彻尾的伤者啊,若是她现在明目张胆地跑到汪蔻的院子里的话,那岂不是打自己的脸么? 更何况,若是半路上,她被人发现了,泄露了行藏又要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连嬷嬷加重了语气,朝汪韻宁说道:“反正,小姐啊,您是绝对不能离开这个院子的!” 汪韻宁有些不屑地白了汪嬷嬷一眼,说道:“谁告诉你,我要以商静盈的身份走出这院子了?” 连嬷嬷蓦地呆了一下,她似乎没有听明白汪韻宁的话! 但汪韻宁可是个实实在在的行动派啊!她这才一开口,那边,就已经开始揭脸上的绷带了! 连嬷嬷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小姐啊,您这是想做什么呢?” 汪韻宁不由地白了连嬷嬷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还能做什么?去找我姑姑呗!” 难道说,汪蔻一直不来,她就要这里一直等不成?不,她才不干呢,她要主动出击,先知道汪蔻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再找对策! 连嬷嬷急忙拦住汪韻宁,说道:“小姐,这可使不得啊!” 汪韻宁用力将连嬷嬷用力一推,说道:“去,帮我找一件丫头穿的衣服来!” 这下,连嬷嬷又狠狠地呆了一下——汪韻宁居然想扮成一个小丫头去找汪蔻? 但是,汪蔻的院门口可是有人守着的呀,别说是面目陌生的小丫头了,就是商府中人,都要汪蔻同意了,才能进去的啊!那么,无论汪韻宁扮成了谁,这怕都是没办法进入汪蔻的院子的啊! 汪韻宁一边将头发盘起,又往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上施了些轻粉,这才转头,望向了连嬷嬷:“怎么,没听到我的话么?” 连嬷嬷答应了一声,她连忙走了出去,没过多久,就捧了一套小丫头们常穿的衣衫走了进来,朝汪韻宁说道:“小姐,您要的衣服来了!” 连嬷嬷并不是赞成汪韻宁去扮成小丫头的样子去找汪蔻,只不过啊,通过这几天的相处,连嬷嬷总算明白了,这个汪韻宁啊,实在和汪蔻的个性差不多,但凡是她想做的东西啊,你根本是想拦都拦不住的啊!所以,于其在这里拦她,自讨没趣的话,倒不如顺势成全。反正,这若真出了什么事的话,也没有人能怪到自己头上去了! 总之,现在连嬷嬷的心里,整个儿的,都是一个但求无过,不求无功的心态了,只要汪韻宁不动她的孙子和孙女儿,任汪韻宁怎么折腾都好,连嬷嬷都是一只眼开,一只眼闭的! 汪韻宁自己动手,很快就打扮好了! 只见她帮自己梳了个小小的髻,又留了几分俊俏的留海,眉毛已经很久没有描过了,炭笔在手,轻巧地画了个弧形,然后,润唇的口红轻轻地一抿,脸上的气色一下子就好了许多!! 第二百零一章-二百零二章 撒泼的连嬷嬷 汪韻宁的心情,似乎空前的好。她甚至一边打扮着,还一边哼着歌儿,而随着歌声的慢慢飘远,连嬷嬷心惊胆战地将窗了关了个严严实实,甚至,她还不住地向门口眺望,生怕有谁不经意地进了院门,看到了不同一往日的,甚至是不同于之前的那个三小姐商静盈! 几乎所有的人,都被遣了出去。屋子里,就只剩下连嬷嬷和汪韻宁两个人,汪韻宁自己左打扮,又打扮的,而连嬷嬷则提心吊胆地端着水,拿着梳子,帮着汪韻宁做着所有的,应该自己所做的本分! 汪韻宁还在往自己的脸上糊弄。她先是帮自己化了一个极淡的妆容,极到好处的妆点,刚刚衬托出她粉嫩的肤色,再接下来,就是腮红轻点,眉睫微微翘首,那明晰十分的镜子里,立时就映出了一个美丽无比的俏佳人。 连嬷嬷虽然有些心不在焉,又有些提心吊胆,可是,当她越镜,看到那个俏丽无比的佳人时,还是由衷地说了一句:“小姐好漂亮啊!” 如此精雕玉琢的漂亮,哪里还是那个床上的病殃子可比的呢?现在的这个“商静盈”,可以说是比之本尊的那个,不知道要漂亮多少倍,而且,出色多少倍了! 得到了这个的夸奖,汪韻宁却没有得意。 汪韻宁停住化妆的手,忽然微微地叹了口气——虽然,眼前的这个妆容,可紧衬托出她肤色极好,更可以将她的美丽衬托出来十二分的清新,但是,这个妆容,却是她原来的样子,而且,还是精心打扮的样子,若真的是这样出门的话,不但容易穿帮,更加容易被人发现端倪,而且,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怕是她汪韻宁还没有走出门口呢,就被人发现了她的与众不同了! 而现在汪韻宁想要的,却是一张大众脸,是一个大家过目则忘记,完全都记不起来的自己的大众的形象。所以,眼下的这个妆容,虽然完美,但是,并不适合! 汪韻宁对镜流连,过了许久,才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她才用帕子将脸上的粉和胭脂全部洗去!看到汪韻宁洗去了脸上的妆容,连嬷嬷不由吃惊地说道:“小姐啊,这样漂亮的妆容,您怎么反倒要洗去了呢?” 汪韻宁淡淡地看了一上吃惊的连嬷嬷的脸,淡淡地说道:“妆什么时候都可以化,但是,却不适合这个时候使用!” 连嬷嬷听了,恍然大悟地说道:“对啊,小姐要扮成小丫头的啊,若是您显得太过出众的话,怕别人反倒会起疑心了!” 毋庸置疑的是,连嬷嬷这次又说对了! 只不过,这样的无奖竞答,是没有任何奖励的,汪韻宁横了一眼连嬷嬷,说道:“跟在我的身边,连嬷嬷,你就要学着将你的聪明和机灵劲儿用到刀刃上去,你别忘记了,我可不是那个肤浅的商静盈,你只要夸她一句,她就会上了九天了!” 连嬷嬷听了,波澜不惊地低下头去,低声说道:“小姐教训得是……奴婢省得了!” 汪韻宁已经洗干净的人,再一次的被她上了一层的妆。这一次,是贴近肤色而略深的粉底,再加上和灰混合的了胭脂。遮住了汪韻宁一脸细嫩的肌肤,眉毛也被刻意地画粗了,嘴唇也变成了比之前的红色更加红的深红。子帮着汪韻宁的手脚不停地涂抹,等她停下手来时,显现在连嬷嬷面前的,是一个面色略显红润,皮肤略略有些粗糙,而且,还有些孩子气的小小丫头! 可以说,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和之前的那个粉嫩的俏佳人,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也没有任何的可比性。相信无论是谁看到了眼前的这个,都没办法将之和方才的汪韻宁联系到一起! 汪韻打扮停当,再穿上小丫头们经常穿的对襟的小外套,换上平跟的小布鞋。现在的她,再站在镜前一照,那粗眉大眼,皮肤微红的萨苏其他,活脱脱的,就是一个俊俏的小丫头啊! 当然了,汪韻宁现在的样子,也并不是她本来的样子,她刻意的,将眉毛划粗了,将嘴角描小了,而且,还刻意的在脸上点了一颗大大的黑痣,肤色也被擦得略深了一些,现在,站在连嬷嬷的面前,就连连嬷嬷都不得不感叹,汪韻宁现在的样子,就算是汪蔻来了,怕也不会认出来吧?! 汪韻宁打扮停当了,就收拾了一番,准备出门! 而看到汪韻宁并没有任何不妥的连嬷嬷也轻轻地吁了口气——这个小主子终于都打扮好了。看来,这剩下的,可没有她的什么事了! 汪韻宁再照了一遍镜子,觉得没有什么不妥了,于是,她转身,准备出门,在看到收拾东西的边嬷嬷的时候,她忽然说道:“连嬷嬷,这里没什么的了,你去找个小丫头扮成我的样子睡在这里,然后,你陪我走一趟吧!” “嘎……”这下,轮到连嬷嬷目瞪口呆了——什么?这个小祖宗居然说,要自己陪着她去一趟汪蔻的院子? 要知道,这找个小丫头,缠上绷带,扮成汪韻宁躺在这里,并不是什么难事,横竖的,只要不被人看到她的脸,也就万事大吉了。但是呢,若是要陪汪韻宁去汪蔻那里,连嬷嬷可真的不愿意了! 连嬷嬷自己被汪韻宁收服之后,最不愿意看到的人,就是汪蔻! 一则,连嬷嬷已经是个背主之人,虽然汪蔻并不知道现在的汪嬷嬷已经背充了自己,但难免连嬷嬷心中没刺,所以,在心怀-鬼--胎的连嬷嬷的心里,若是能不见汪蔻的事情,她自然是能避就避,绝对不会跑到人前去的! 这第二嘛,就是在连嬷嬷的心里,她是不愿意陪着汪韻宁到处走的,因为,一旦东窗事发的话,她岂不是第一个成了倒霉蛋了? 连嬷嬷现在可是个非常小心的人啊,她小心到不想任何人发现自己的不妥之处,因为,她还想安安静静地在商府呆着,一直呆到自己干不动为止呢! 但是,汪韻宁岂是那么容易好糊弄的么?就连连嬷嬷在想什么,她的心里,都是一清二楚的! 问题是,连嬷嬷想了,就真的能如愿么? 只见汪韻宁冷笑一声,说道:“连嬷嬷,这找个人扮我躺在这里自然是非常容易的,因为脸上包着,只要她假装昏迷,不要出声的话,任谁,都发现不了任何破绽的……” 看到连嬷嬷的脸上,成功地变成了黑色,汪韻宁又说道:“但是,若是走出这个院子的话,就要随机应变了……” 汪韻宁肯定得拉上连嬷嬷啊! 要知道,第一呢,她并不适宜露面太多,只要找到汪蔻,就已经达成了她的目的。这其二呢,就是汪韻宁知道,自己以后可是经假扮商静盈,要以商静盈的身份,在商府之中立足的人啊,那么,她无论是声音,还是样子,都不想被人看得太过清楚了。因为,越是看得清楚,就越容易看出破绽,你想想啊,一个小姐,某一日里,居然被人发现和在某处遇见的一个小丫头的声音一模一样的话,你叫汪韻宁以后还如何在商府立足呢? 这件事的可能性虽然不大,但对于事求完美的汪韻宁来说,也是绝对不肯的! 更重要的是,汪韻宁对于商府并不熟悉,所以,她需要一个熟悉商府人的带路,而不是自己一个人东绕西绕的耽误功夫,闹出笑话! 连嬷嬷听了汪韻宁的话,就知道今天的这一趟,她是非走不可了!连嬷嬷微微叹了口气,然后,她找来一个小丫头的样子,让她假扮汪韻宁躺在床上,又千叮万嘱地说不准出声,有人来了要假装昏迷之类…… 小丫头看着连嬷嬷的样子,觉得非常的惊奇,但连嬷嬷是话任谁都不啊?她可是个心黑手更黑的主儿啊。你若是什么都不知道,明显是安全的,但若是你知道得多的话,那么,你的小命,可真的要交到连嬷嬷的手上了! 小丫头年纪还小,也还没活够,所以,对于连嬷嬷的任务,她只要完成了,就结了,至于其他的,肯定不关自己的事了! 连嬷嬷吩咐停当,就带着汪韻宁从后门出发了! 连嬷嬷是谁啊,她可是在商府之中,混了几十年的老嬷嬷了啊,所以,她带着汪韻宁,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麻烦的,就径直来到了汪蔻的院门之外! 一如连嬷嬷所说,汪蔻的门外,还真的有两个嬷嬷守着,一看到连嬷嬷过来,当前的嬷嬷已经拦住了她的去路:“连嬷嬷,你不是听主子的吩咐,在陪三小姐么?怎么,你现在就跑回来了呢?” 连嬷嬷听了,连忙陪笑着说道:“是啊,我就是奉主子的命令,陪着受伤的三小姐呢,可现在,三小姐刚刚醒来,说是想主子了,我这不过来和主子说一声嘛!” 连嬷嬷说了,就要往里走。然而,那个嬷嬷却是手一伸,就拦住了连嬷嬷,只听她冷冷地说道:“连嬷嬷,你还是不能进去,你有什么事儿,就在这里说吧,等你说完了,我们传达给主子就是了……” 连嬷嬷一听,就黑了脸了:“放肆,我要和主子说的话,岂是你们能听的么……哼,你们将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当前的圆脸的嬷嬷听了连嬷嬷的话,也不客气地反唇相讥道:“我们将自己当成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连嬷嬷你又将自己当成什么了?难不成主子是你想见就,这院子,是你想进,就能进的么?” 连嬷嬷一听,就黑了脸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嘛……我好不容易趁三小姐睡着了,所以过来了一趟,你们两个却拦着不让我见主子……说说,你们两个,究竟是什么居心啊……” 第二百零三章 吃了闭门更的连嬷嬷 连嬷嬷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高了起来,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到了最后,整个院子里,都能听到她吵嚷的声音! 两个嬷嬷原本都是奉命行事,在这里守门儿,还要应付诸如此类的麻烦事儿,此时,听了连嬷嬷不加掩饰的声音,个个都觉得生气起来了。其中的一个嬷嬷更是眼睛一瞪,朝着连嬷嬷大声吼道:“连嬷嬷你什么意思啊,明知道主子让我们挡在这里,是不让闲人出入的了,你还在这里大声喧嚣,岂不是想看我们的笑话不成?” 那个冲连嬷嬷大吼的齐嬷嬷,原本就是汪蔻院子里的管事嬷嬷。平时向来颐指气使的习惯了。可现在,却被连嬷嬷这一番的抢白,顿时气了个半死。于是,向来嗓门儿大的她就拼命的扯开喉咙,朝着连嬷嬷大声吼叫起来了! 和齐嬷嬷在一起的,却是一个向来持重的李嬷嬷,李嬷嬷一看齐嬷嬷和连嬷嬷急了眼,她连忙扯了扯齐嬷嬷的衣服,轻声地说道:“哎,我说啊,主子可是心情不好的啊,你们就不要在这里吵了啊!” 若是他们在这里吵架的话,那么,岂不是要闹得人尽皆知了?而到了那时候的话,这院子里的主子一被惊醒的话,倒霉的可都是他们这些既出了力,又得不了好的奴才啊! 连嬷嬷被齐嬷嬷吼的这一嗓子,倒是安静了一下。她望着李嬷嬷,神情讷讷的,可说不出话来了。 原本,在连嬷嬷的心里,是因为被拦在汪蔻的门外的,所有心里才有气的。她原本想着,自己说了几句,齐嬷嬷放了自己就进去了就是了! 可没想到的是,不但齐嬷嬷不买自己的帐,而且,这院子里干活儿的丫头、嬷嬷们,全部都被惊动起来了! 就连站在连嬷嬷身后的汪韻宁,都不由地蹙了蹙眉,她狠狠地望着连嬷嬷,还拼命地扯了扯连嬷嬷的衣角! 汪韻宁的脸色很不好看,让连嬷嬷的心里,顿时一个“格登”,她这才发现,可能自己真的是过分了,现在,居然连汪韻宁都生气了! 连嬷嬷正想着要怎么补救呢,这边,李嬷嬷已经说完了齐嬷嬷,她又转过头来,朝连嬷嬷说道:“还有你啊,连嬷嬷,也不是我说你呢,你想想啊,咱们几个,都是在这个院子里做了多少年的人了。现在,齐嬷嬷和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呆在这里的,可是你呢,大呼小叫的不说,而且,还冲我们大发脾气,难不成你就不怕主子这一生气,把我们全部都罚了么?” 齐嬷嬷虽然被李嬷嬷劝了,但是,却心里还在生气,她气鼓鼓地站在那里,双手叉腰,横着连嬷嬷,也不说话! 连嬷嬷毕竟心有鬼胎,所以,不敢和齐嬷嬷硬顶。她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李嬷嬷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共事了多年的嬷嬷们,都是有共识的,但凡可以给个方便的地方,都会留下几分情面的,可是,你看看齐嬷嬷,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把我们挡在门外,也不管我的事有多重要》?” 李嬷嬷摇了摇头,朝院子里看了一眼,说道:“连嬷嬷啊,也不是我想说你,要知道啊,这几天主子的心情可真的不算好啊,你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还是不要去烦她了吧!” 连嬷嬷听了,微微叹了口气,她说道:“李嬷嬷,你也知道,这主子和主子之间的事啊,也只有和主子说才最有用,而我啊,在这几天也是忙得厉害,所以,若是没有十分重要的事儿,我也是不敢前来打扰主子的啊……” 李嬷嬷听了连嬷嬷的话,固执地摇了摇头,说道:“连嬷嬷,老实说吧,不管你有怎么重要的事情,若是主子不愿意见你的话,你还是请回吧!” 连嬷嬷一听,不由又瞪起了眼睛:“李嬷嬷,你这说话可以负责任啊,你都没有进去请求主子,又怎么知道主子不肯让我进去呢?” 李嬷嬷看着榆木疙瘩不开窍的连嬷嬷,又看了看院子里,这才低声说道:“连嬷嬷啊,不是我想说你啊,你也不想想看看,你在这里吵闹了许久了,现在主子还没有出来,也没有见你的意思,这自然的,就是不想见你了不是?” 听了这话,连嬷嬷一下子就耷拉下来了脸! 汪蔻的性子,连嬷嬷一向是最最清楚的。平日里,汪蔻倒不是一个横桃鼻子竖挑眼睛的人,但是,若是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躲着不见人。若是你一吵二闹的,她轻则会当成没有听到,可若是她走出这门口的话,那么,你就可能不是一般的倒霉了! 连嬷嬷自然知道,今天的这一趟,她是必须见到汪蔻的,可现在,被挡在门边,她无计可施之下,只好冲里面嚷嚷了。这说到底啊,还是因为她想惊动汪蔻,让汪蔻出来见自己而已! 连嬷嬷焦急地朝内屋看了一眼,她看着寂静的窗门,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 一侧的汪韻宁想了想,却是越过连嬷嬷,走到了一边。她冲连嬷嬷招了招手,但不再说话了! 连嬷嬷看了,急忙走了过去! 汪韻宁轻轻地在连嬷嬷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连嬷嬷听了,顿时眼睛一亮,朝汪韻宁竖起了大拇指:“小……” 汪韻宁冷冷地看了连嬷嬷一眼,连嬷嬷连忙噤声,再不敢说别的了! 汪韻宁对于齐嬷嬷和李嬷嬷这两个嬷嬷,根本就没有看在眼里。现在,齐嬷嬷和李嬷嬷居然会这样对连嬷嬷,汪韻宁早就想好了应付的方式,但是,她可是不敢亲自说话的啊! 这一则呢,汪韻宁是一个生面孔的丫头,她或是说话的话,那么,肯定会让另外的两个嬷嬷起了疑心,那么,她若再想随着连嬷嬷进这个院子的话,那可就更加的难了! 这二则呢,汪韻宁的声音汪蔻最是熟悉不过了。若是她这一开口,让汪蔻听到了她的声音的话,那么,若是再想进这个门儿,就肯定更加不可能了。因为,汪蔻现在想避开的,就根本是汪府的所有人,自然也包括了汪韻宁在内,现在,汪韻宁来见汪蔻,就已经被拦在了门外,所以,若是汪蔻知道汪韻宁现在来的话,可不是二话不说地,让人把他给赶走算了? 所以,汪韻宁只能想办法,让连嬷嬷去实施,而她自己,却是一个字都是不敢说的! 连嬷嬷这边得了汪韻宁的指点,只见她大摇大摆地走到齐嬷嬷和李嬷嬷的身边,说道:“齐嬷嬷,李嬷嬷,是主子命令我,要将三小姐的病情以及日常的生活全部都禀告过来的,今天,你们可以挡住我,但是,若是三小姐那边儿,出了什么事儿的话,到时,我干脆就告诉主子,就说是你们两个拦着不让我进门,所以,才不能将三小姐的情况如实的禀告的……” 所有的下人,天不怕,地不怕,但就是怕出力不讨好! 这齐嬷嬷和李嬷嬷守在门口,已经挡了几天的人了。这也是好不容易的,让汪蔻得了几天的清净,可现在,连嬷嬷居然是汪蔻派去照顾三小姐的人,这但凡涉及三小姐的东西,哪一样不是让主子紧张万分的呢?那现在,主子想要知道的消息,居然被这二人拦在门外的话,那到时,无论商静盈出了什么事情,这落了罪名的,可都是她们两个了啊! 想到这里,齐嬷嬷和李嬷嬷面面相觑。过了半晌,李嬷嬷才叹了口气,说道:“那好吧,连嬷嬷,你就在这里等一下吧,我去禀告主子,看她愿意不愿意见你吧!” 说完,李嬷嬷掉头就走! 汪蔻当然不愿意见连嬷嬷! 这样的话,,连嬷嬷几乎脱口而出了。但是,她哪里敢说呢?更何况的是,现在的这个节骨眼上,她是一样的,不想让李嬷嬷去禀告汪蔻的啊,因为,若是汪蔻听了李嬷嬷的禀告的话,很可能的,会一个字不说的,将连嬷嬷给打发了的啊! 汪蔻至所以关心商静盈,那是因为商静盈是自己的女儿。可现在,那个住在三小姐院子里的女子,只是自己的对头,是自己根本就不想见的人。所以,汪蔻为什么还要关心商静盈,为什么还要知道商静盈在做什么,又在想什么呢? 所以,眼下的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让李嬷嬷去禀告汪蔻的! 想到这里,连嬷嬷往前一步,将李嬷嬷就拦住了:“那个,李嬷嬷……你还是不要去了吧!” 李嬷嬷挑了挑眉,说道:“我不去禀告,你觉得,你能见得了主子?” 连嬷嬷拉着李嬷嬷,低声说道:“让我来告诉你吧,我在三小姐的院子里,其实还是有其他使命的好不好,可现在,连照看三小姐的事情,我都对你说出来了,要知道,这可是秘密啊,而主子最讨厌有人窥探她的秘密,你若是如实禀告的话,难道你觉得,主子人有什么好果子给你吃么?” 听了连嬷嬷的话,李嬷嬷顿时犹豫起来了! 是的啊,这一段时间,汪蔻变得疑神疑鬼的,让大家非常的不安。再加上她脾气暴-躁了许多,。动辄对下人非打即骂,让这些下个人个个都变得心神不定,人人自危!而李嬷嬷呢,她和齐嬷嬷把着门口儿,确实也不是什么好的差使,因为啊,这府里,总有的人是得罪不起的,所以,有时间,李嬷嬷和齐嬷嬷在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就只好去禀告汪蔻了! 但是呢?汪蔻似乎已经变得油盐不进了!这无论什么样的人求见,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见。这第二反应就是轰走。而这第三个反应就是——多余! 所以,无论来的人是谁,无论到头来,汪蔻见了还是没有见到来人,那么,齐嬷嬷和李嬷嬷都会落得一个出力不讨好的下场! 所以,这久而久之的,无论谁来见汪蔻,这李嬷嬷和齐嬷嬷都只剩下一个态度了,那就是——不见,一律的不见! 这也是为了什么,无论谁想见汪蔻,都要被李嬷嬷和齐嬷嬷坚决阻止的最重要的原因了! 第二百零四章 倒霉的连嬷嬷 反正,齐嬷嬷和李嬷嬷就秉持一个原则,这府里但凡能见的,不能见的,只要让她们给挡在了门外,只要不让汪蔻看到这些人,汪蔻就不会责怪,那么,也就真的,没有任何话可说了! 现在,连嬷嬷说是任务,必定要见,可是,李嬷嬷既不想禀告,又不愿意禀告。却不得不去禀告!只不过,连嬷嬷已经将办法都想出来了,还处处的为自己着想,这让李嬷嬷既省了事,又少受了气,何乐而不为呢? 李嬷嬷想了想,朝连嬷嬷说道:“好吧,……只不过,这件事我是作不了主的!我要和齐嬷嬷一起商量一下!” 李嬷嬷走到一边,拉着齐嬷嬷低声商量了许久,两个人才一致决定,就让连嬷嬷自己去见汪蔻,自己背这个黑锅——这一则呢,连嬷嬷也算是汪蔻院子里的人了,自己院子里的人,去见汪蔻,要禀告事情,这天经地义,是谁都不能阻挡的。所以,这李嬷嬷和齐嬷嬷不挡,并不能为过…… 呵呵,这样一想,齐嬷嬷和李嬷嬷就态度来了个三十六度的大转弯,她们象是送瘟神一般的,送着连嬷嬷,进了汪蔻的院子! 连嬷嬷昂首挺胸地朝着汪蔻的院子里走去,但是,她的心里,却是忐忑不安的,要知道,若是汪蔻知道了她的来意之后,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收拾自己呢! 连嬷嬷心里想着,原本昂起的头,也不由地低了半分,她微微叹了口气,朝着汪蔻住的正屋里走去! 看到连嬷嬷顺利地进了汪蔻的院子,一直紧跟在她后面的汪韻宁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也跟着迈步,朝着汪蔻的院子里走去! 然而,她的脚步才只一动,就被齐嬷嬷和李嬷嬷给拦住了,这二人一人伸着一只手臂,拦着汪韻宁的手势统一而又结实:“不行,你不能进去!” 这下,就连汪韻宁都有些傻了眼了——她可是跟着连嬷嬷一起来的啊,可现在,为什么连嬷嬷能进去,可是,她却不能进去呢? 不得不说,这个道理,可是说不过去的啊! 看着连嬷嬷转过头来,李嬷嬷朝她挥了挥手,说道:“连嬷嬷,你忙你的去吧,这个小丫头看着脸生的很,她可不以跟着你进去,要知道,这若是惹得主子不开心的话,可有我们的罪受了……” 连嬷嬷冷笑一声:“你们也知道她脸生么……那么,你们可知道,她是谁?” 李嬷嬷和齐嬷嬷一起摇了摇头:“不知道!” 是的,这个丫头年看着年纪不大,而且还有副憨厚的样子,这身上穿着的,也是普通的丫头所穿的东西,这样的丫头,每天在商府里,不是看到一大堆,就是看到一大群。所以,这样的一个丫头,齐嬷嬷和李嬷嬷可真的想不出来,她究竟有什么出奇之处! 连嬷嬷朝李嬷嬷招了招手,说道:“李嬷嬷,我告诉你啊,这个丫头,是主子专门要的……” 李嬷嬷听了连嬷嬷的庆,蹙眉,说道:“你胡说,主子要这个丫头做什么呢……她的丫头,可是使唤都用不完的啊!” 连嬷嬷指了指汪韻宁,又故意用三个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李嬷嬷,难道你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就没有看出她的与众不同之处么?” 于众不同之处? 李嬷嬷再次打量了汪韻宁一眼,只见对方年纪和商静盈一般的大小,浓眉,大眼,脸上的表情,始终都带着笑意,憨厚无比,让人觉得亲切! 但,这并不是能让李嬷嬷放行的理由! 要知道,这每天想来见汪蔻的人,可以说是形形色色,丑美俊奇的都有,而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这一搭眼看去,可真的看不出她有什么特别的能耐! 一侧的齐嬷嬷最是看不得连嬷嬷这一副动辄就扮神秘,甚至是故弄玄虚的样子,她不耐烦地挥挥手,说道:“我说连嬷嬷啊,这今天让你进去,我们姐俩都已经是担了风险的了,你若是不想进去的话,就出来吧——但是,这个小丫头,今天是绝对不能进主子的院子的!” 连嬷嬷对于这个喜欢煞风景的齐嬷嬷可是十分的有意见,但有再大的意见,现在的这个时候,也不是可以说意见的时候了啊!她不由地摇摇头,作出一番痛惜的样子,说道:“难道你们真的没有看出来么……她就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子……” 这一番话,只听得大家目瞪口呆! 哑巴?而且,还是连嬷嬷专门找来给汪蔻的?可是,汪蔻要一个哑巴来做什么呢? 要知道,这身为一个下人最最重要的就是聪明伶俐,精明强干啊,若是一个哑子,什么都不会听,什么都不会说的,要来有什么用呢? 一侧的汪韻宁听到连嬷嬷居然说自己是个哑子,她气极了,脸色发绿地瞪着连嬷嬷。而对方心虚地转过脸去,根本就不敢看汪韻宁的样子! 而这一边,齐嬷嬷和李嬷嬷的嘴巴已经张得可以塞得下一只大鸡蛋了! 看到齐嬷嬷和李嬷嬷吃惊的样子,连嬷嬷冷笑一声,说道:“你们告诉我,嘴巴是用来做什么的?” 李嬷嬷还没有说话,齐嬷嬷已经训斥道:“废话,当然是用来说话的啊……” 连嬷嬷冷笑一声,说道:“错,是要用来守秘密的!” 这下,李嬷嬷和齐嬷嬷都是恍然大悟! 守秘密——对哦,人都长着一张嘴,除了用来吃饭,就是用来说话的。但是,一个喜欢说话的人,若是说得多了,难免就会有说错话的时候,而这一说错话的话,就一定会泄露不应该泄露的秘密的。一个人,若是泄露了自己的秘密,就叫愚蠢,但若是泄露了主子的秘密的话,那么,就只有一句话,那就叫该死! 但是,作为一个哑巴,可全没有了这种顾虑的了!一则,哑子不会说话,想泄露也不可能。这二则呢,哑子的话,很多人看不懂,即使想泄露,也是不可能的! 李嬷嬷指了指汪韻宁,脸上,却全部都是惋惜的神色:“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居然是个哑子!” 齐嬷嬷也是拉着汪韻宁四处打量,过了半晌,也憋出一句:“是啊,多可惜啊!” 汪韻宁被这二人打量过来,拉扯过去的,脸色早已经经了,此时,她在心里暗暗地诅咒两人——你们才是哑子,你们人全家都是哑子…… 一侧的连嬷嬷根本就不敢看汪韻宁的脸,只是尴尬地附合着齐嬷嬷和李嬷嬷的话,说道:“是啊,是啊……好可惜呢……” 连嬷嬷偷偷地抹了一把冷汗,暗中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汪韻宁,牙齿恨得直痒痒的——这个刘嬷嬷和李嬷嬷,还真的会磨啊,把她最最不应该说的话,都给说出来了,这回头,若是汪韻宁怪罪自己的话,可得把这笔帐算到你们的头上去才是…… 想到这里,连嬷嬷讪讪地笑笑:“所以啊,我才说她能守住秘密,结果,主子一提,我就把她给带来了!” 在这个院子里,汪蔻可是绝对的权威啊,无论她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是没有任何人可以违背,更没有任何人可以说个“不”字的! 现在,既然对方是汪蔻要的人,于是,李嬷嬷和齐嬷嬷就理所当然地放行了! 看到汪韻宁顺着自己的脚步进了汪蔻的院子,连嬷嬷这才轻轻地吁了口气,她走前两步,停了下来,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那个……对不起啊!” 在这个院子里,到处都是汪蔻的耳目,“小姐”两个字,是万万不能再叫的了!但是,委婉的表达歉意,却还是要的。 听了连嬷嬷的话,汪韻宁微微一哂,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能让我顺利地进这院子……所以,没关系的!” 听到商韻宁说没关系,连嬷嬷似乎轻轻地吁了口气。但是,很快地,汪韻宁的下一句话,又让连嬷嬷的神经给紧绷起来了。因为,汪韻宁轻缓地说了一句:“但若再有下次,你敢往我的身上泼脏水的话,我可定不饶你!” 说完,汪韻宁穿过连嬷嬷的身体而过,率先走到前面去了! 连嬷嬷站在汪韻宁的背后,望着那个小小的背影,不由地握紧了手心,心里说不出是会什么样的滋味儿! 其实,当连嬷嬷在门口和齐嬷嬷吵闹的时候,屋子里的汪蔻,就已经听到了。彼时,她正倚在床头,和汪嬷嬷说着话——经过了这一次的事情之后,汪蔻已经不会再相信别人了。但是汪嬷嬷,却意外地取得了她的信任,并从此一跃成为了汪蔻的心腹! 汪蔻说道:“表妹啊,你是知道的,我的母亲早已经过世了,现在的汪夫人,只是我的继母,既然是继母,就一定有继母的心思,我以前可是一心对待汪府的啊,现在呢?你看看,我落理了个什么下场——那些人,在我的身上榨干了油水,现在,居然还敢将主意打到了我静儿的头上……” 汪蔻说这些话的时候,身体背靠在床头的枕头上,才只几天的功夫,原本属于汪蔻的精气神似乎消失了,眼前的女子,发髻有些散乱,她眼神迷惘而且带着仇恨,让汪嬷嬷那样的人看了,都不由地叹了口气! 汪嬷嬷没法子接汪蔻的话,她更没有办法告诉汪蔻,据说,汪蔻的母亲,也就是汪府的上一任夫人,并不是真的病死的,而是给人活活害死人!这件事,在汪府之中,简直就是人尽皆知,所不知道的,只是汪蔻本人罢了! 至于现在的汪夫人……汪嬷嬷微微摇了摇头,那个如此厉害的夫人,那么如此苛刻的主母,又怎么会对上一任夫人的儿女,有半分的怜悯呢? 但是,这些话,汪嬷嬷是绝对不能说的! 第二百零五章 玉石俱焚 汪嬷嬷非但不能说,而且,还得跟着劝慰汪蔻! 因为,死人已矣,活着的人,生活却还在继续,若是为了那些莫须有的传言,而让汪蔻对汪府之人的心里又了一层嫉恨的话,那么,所导致的后果,可真的不是寻常的人可以想像出来的了! 汪嬷嬷想了想,朝汪蔻说道:“主子啊,这说实话,汪府里多年来,是得了您的力,可是,但凡大家没有撕开面皮之前,都还是一家人啊。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若是有事,也有个照应的啊,就象为您现在这样的,知道的人知道您是为了女儿,若不知道的呢?岂不是又会胡思乱想了么?” 汪蔻伸出涂满丹寇的手,拈起一颗紫色的葡萄,放进嘴里,过了半晌,又轻轻地吐出了皮以及核儿。 汪蔻不喜欢吃人家剥过的葡萄,却偏偏喜欢将葡萄整颗儿的全部放进嘴里,然后,再将没用的,都吐出来! 汪嬷嬷看到汪蔻要吐,连忙拿了帕子接住,放到了一侧的痰钵里。然后,她又递上干净的帕子,让汪蔻轻轻地将手擦拭干净! 当酸酸的、微微甜的滋味在整个口腔里蔓延开去的时候,汪蔻忽然冷笑了起来!她冷冷地说道:“一家人……呵呵,这些人可真的是过河拆桥啊,她们用这样的手段和方法来对付我,可曾想过,我的感受么》?” 汪府之人,自然是不会理汪蔻的在感受的,他们所在乎的,只是汪蔻所能创造的利益,还有就是,她能带给汪府多少的银子! 听了汪蔻的话,汪嬷嬷沉默着没有作声!对于一个十分知道分寸的嬷嬷来说,汪嬷嬷有着十分的镇定和淡然。也知道适时的沉默,和偶尔的胡涂,才是作为寄人篱下的嬷嬷最重要的谋生手段! 汪嬷嬷轻声说道:“主子您如此,全部都是为了三小姐啊,现在,只希望三小姐能平安的回来,然后,将一切都回归原点去!” 汪蔻睁开迷蒙的眼睛,朝着头顶的帐子看了一眼——那里,似乎浮起了无数的剪影,正在她的眼前飞舞,可当她想伸手捉住的时候,却两手空空,一无所有! 是的,汪蔻年轻的时候,极其自负,总觉得自己的手里,握着整个世界,然而,在她逐渐的长以后,却开始明白,原来,自己除了一个亲生的女儿之外,其他的其他,根本就是一无所有! 就是这个一无所有,让汪蔻明白了人心易变的道理,所以,现在的她,怎么会不如此执着,如此的难过呢? 汪蔻微微地闭了闭眼睛,面无表情地说道:“回不去了……” 是啊,回不去了! 无论是汪府的之前,还是曾经虚情假意多过真心实意的表情,都回不去了! 连带着回不去的,还有汪蔻那曾经一心向着汪府的心,可现在的现在,由于这一场闹剧,变得连碎沫都不存在了! 听了汪蔻的话,汪嬷嬷微微地叹了口气! 她何尝不知道,有了裂缝的镜子,即使是粘得再完美,都无法子恢复以前的模样儿呢?因为,那里面浮沉的剪影,已经由完好无缺的一个,变成了数个,甚至是数十个了!但是,每一个都是奇形怪状,残缺不全! 而汪蔻,是是一个事求完美的人,她的眼里,不但容不下砂子,更容不下所有的,不完美的人,或者事情! 汪蔻微微弯了弯唇,似乎不想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可是,她想了想,似乎又无话可说,只好极冷,极淡地说了句:“即便能回得了过去,也始终没法子回到当初……” 即便能回得了过去,也没法子回支当初! 那样的话,让两个人都沉默了。汪嬷嬷仍旧在收拾东西。她一边收拾,一边朝汪蔻笑笑,聪明地叉开了话题:“主子,这眼看着冬天就要到了,新被子也送回来了,除了我们院子里的,奴婢还将三小姐的都收拾好了,随时都可以送过去了!” 三小姐,商静盈! 那样的话,让汪蔻一时之间居然沉默了! 三小姐,商静盈! 可是,现在住在商静盈屋子里的,却不是商静盈本人,只是一个可怜、可怕,而且又可恨的代替品! 一想到那个霸占着商静盈的位置,却还想着谋害商静盈的人儿,汪蔻的心里,一下子沉了下去。她冷冷地说道:“既然准备好了,就先放着吧,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汪嬷嬷自然知道,这个过一段时间的意义——这个过一段时间,若是说得长了,就是说冬天再说。但若是说得短了的话,就是说,等商静盈回来了再说! 可现在,冬天就要来了,可商静盈又在哪里? 仿佛是一个不可触及的话题,又象是魔鬼的匣子,一旦打开了,但再也没法子关住。汪蔻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可怕起来,她冷哼一声:“总之,这一次,我不看到静儿回来,我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听到这话的时候,站在门口的汪韻宁的脚步蓦地停了一下! 这就是汪蔻的心里话么——不见到商静盈回来,就绝不妥协?那么,若是商静盈真的已经消失,再也回不来了呢》?若真是那样的话,又该要如何呢? 事实上,汪府之人,虽然有让汪韻宁替代商静盈的心,并想着让商静盈永远消失,再不回来,但是,一直到了今天,无论汪府之人动用了多少的人力、物力,却始终都没有发现商静盈、甚至是商宁蝶的半点遗迹! 似乎,那两个从山崖上跌下的女子,在跌落悬崖的那一刻钟,就跌进了一个未知的世界,从此以后,就象是滴进了海里的油滴,便再也无法寻到了! 是的,无论汪府之人如何寻找,都没有找到过任何关于商静盈的消息! 迄今为止,汪府之人,还真的找不到那个已经将汪蔻和汪府彻底决裂的女子! 屋里,传来汪嬷嬷的声音:“主子,您的任何决定,奴婢都会听从,但是奴婢还是希望您能三思而后行!” 三思而后行么? 汪韻宁微微冷笑起来——怕现在的汪蔻,除了让商静盈立刻出现在她的眼前之外,相信无论怎样的劝告,她都听不进去了吧? 果然不出所料,汪蔻冷冷地,却是极坚定地说道:“我已经想得太多,但无论怎么想都好,我都必须明白,静儿才是最我必须坚持的理由!” 静儿,静儿——又是商静盈那个臭丫头惹的祸! 汪韻宁的心里,一把无名火起,她不顾一切地推门而入,朝汪蔻说道:“姑姑疼爱表妹,这原是人之常情,但是,姑姑又怎么知道,爷爷对待姑姑您的心,就是和姑姑对待静表妹是一样的呢!” 汪蔻转过头来,就看到了那个推门而入的汪韻宁!那个曾经最喜欢打扮,也最精于打扮的汪韻宁,身上穿着一件丫头的衣服,脸上化着粗劣的妆容,此时,她看着汪蔻的表情,有三分的愤怒,三分的惋惜,再加上三分的无奈,让汪蔻看了,顿时觉得好笑起来——呵呵,这就是汪韻宁应该有的表情吧? 那样的锋芒毕露,那样的不染尘埃,曾几何时,汪蔻也拥有着这样的眼神,也拥有着这样的心态呢? 但是,随着时光的流逝,人心易变,世事易变,当那个曾经只相信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逐渐梁上了人间百色之后,汪蔻的眼里,就开始有了现在的七色、甚至是更多的颜色! 是的,她再也无法回到过去,就如无法回到象汪韻宁这样的,只相信黑与白,只看得到亲与疏之间有关系一般! 汪蔻忽然微笑起来:“你说的对……人同此心!” 只不过,此心已经变了,那么,人心呢? 是不是也不再是当初时的模样儿呢? 乍一看到汪韻宁推门而入,正在收拾东西的汪嬷嬷并没有看到,只听她一声厉喝:“放肆,你是谁,居然敢这样对主子说话?” 只见汪韻宁跨前两步,她不理汪嬷嬷,只是走上前两步,质问汪蔻道:“姑姑,我真的很想知道,若是静妹妹再没办法回来的话,你又要如何呢?” 果然,他们终于沉不住气了么?现在,这样直白的问题,都问出来了么? 汪蔻抬抬手,阻止了身后的汪嬷嬷,她望着汪韻宁,眼神里都带着笑,只不过是冷冷的,就象是法锐的刺芒,无论怎样,都没法子让人觉得温暖和亲切! 汪蔻说道:“很好,你的问题,我会回答——但在那之前,我想知道的是,你是代表谁问这句话的……是汪府?还是你自己?” 汪韻宁顿时喾得呼吸一滞,她不由地问道:“那个……有什么区别么?” 汪蔻淡淡地笑了一下:“自然是有的!若是前者,我会很公式化地回答,但若是你……韻宁,若是你问的这个问题,你将会得到一个令你满意的答案!” 汪韻宁眨眨眼,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一侧的汪嬷嬷看了,解释道:“小小姐难怪不明白了——主子的意思是说,若是小小姐自己问的话,就能听到实话,但若是代表汪府问的话,就只能听到公式化的回答!” 汪韻宁的心,忽然静了下来,她点点头,说道:“我代表我自己问!” 汪蔻淡淡地答道:“很好……让我来告诉你,若是静儿不回来的话,你的母亲,将会失去她最心爱的女儿!” 什么?汪蔻居然要拿自己开刀么? 汪韻宁抬起眸子,望着汪蔻阴冷无比的脸,忽然感觉到了一种由衷的寒意——汪蔻一定是疯了,汪韻宁心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 汪韻宁定了定神,又再问道:“姑姑,我知道了……那么,我若是代表汪府来问呢?” 汪蔻漠然地看了汪韻宁一眼,缓缓给出了一个答案:“我会和他们,玉石俱焚!” 第二百零六章 计中计之谁算计了谁? 我会和他们,玉石俱焚! 那样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震得汪韻宁的身体都晃了几下,她站在那里,只觉得天旋地转,斗转星移。汪韻宁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只好伸出手去,扶紧了手边的门把! 玉石俱焚,不死不休。 原来,汪蔻居然是存了这样的心的么? 没有了商静盈,她就拚下一切,就拚着就要和整个商府玉石俱焚么? 汪韻宁只觉得无法呼吸,她伸手按住了胸口,看向了那个斩钉截铁地要和汪府一刀两断的亲的人! 汪蔻就站在那里,神情漠然地望着汪韻宁,似乎,又象是透过了汪韻宁,望向了不知道何处的彼岸。她眼眸清澈,神态冰冷,她似乎在看着汪韻宁,又似乎透过了汪韻宁,看到了不知道何处的无方,那样无动于衷的漠然姿态,居然不象是在说和自己血脉相通的亲人,而是在说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陌路闲人一般! 眼前的汪蔻如此的陌生,让汪韻宁的心里,陡地浮起不详的可怕感觉!仿佛,她曾经熟悉的那个姑姑已经死去了,眼前的汪蔻,是一个如此陌生而且可怕的灵魂——那样熟悉的面容之下,象极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只要人了走近,就会被吸了进去,再也无法生还! 汪韻宁有些艰难地说道:“可是,姑姑……静表妹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呢……” 商静盈到现在为止,仍旧是踪迹全远,可是,汪蔻就已经下了定论。他日,若是商静盈的死和失踪,根本就和汪府没有任何关系呢?那样的汪蔻,如此疯狂的汪蔻,又要怎样对待汪府之中的人呢? 汪蔻陡地冷笑起来:“我知道……” 汪蔻望着汪韻宁,眸子里不知道闪烁着怎样的光芒,只听她极淡,却也极冷地说道:“我知道,只要你爹你哥哥和你爷爷不同意的话,静儿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的……” 汪韻宁望着汪蔻一脸入了魔一般的执拗,一脸的难以置信,过了半晌,她才喃喃地说道:“姑姑,听你这意思,是赖上我们汪府了么?” 汪蔻微微闭了闭眼睛,说道:“不是赖,是你们狼子野心!” 狼子野心? 汪蔻居然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那个生她养大的家么?汪韻宁仓皇后退,她不停地摇头:“姑姑,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 汪蔻看着汪韻宁,脸上居然带着笑,只是,那是无论如何都看不出半点温度的表情,只听她淡淡地说道:“不是这样,又是怎样呢?” 是啊,真相切实存在,只不过在你我都看不到的前方! 汪蔻摇摇头,她上前两步,逼近汪韻宁,一字一句地说道:“韻宁,我一直以为你非常聪明,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汪韻宁望着汪蔻既阴又冷的表情,心里不详的感觉渐浓,渐浓,她不由的摇摇头,说道:“姑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汪韻宁望着汪蔻,不明白她究竟在说什么! 汪蔻忽然甩了甩手里的帕子,她将放在汪韻宁脸上的视线收回,忽然诡异-地一笑:“你很快就明白了!” 汪蔻说完,她转过身来,朝着汪韻宁身后摆了摆手,说道:“把你们的侄小姐带下去!” 汪韻宁不知道汪蔻在说谁,然而,她才只一动,身后,就有人冲上前来,一把扭住了商韻宁的手臂。那样强有力的钳-制,使汪韻宁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不由怒道:“谁敢欺负我?” 身后,传来一个漠然的声音:“不就是奴婢我了……” 那个声音,非常的熟悉,汪韻宁吃力地转过头来,只看到一脸冷淡的连嬷嬷正用力地扭着她的双手,脸上流露出来的,同样是异常陌生,也异常恐怖的表情! 看到连嬷嬷的表情,汪韻宁不由愤怒地说道:“连嬷嬷……你居然敢背叛于我?” 连嬷嬷望着汪韻宁,语气冷淡地说道:“奴婢从未忠于表小姐,又何来背叛一说呢?” 从未忠于? 汪韻宁狠狠地望着连嬷嬷,威胁道:“连嬷嬷,难道说你忘记了,你的一对孙子和孙女么?” 连嬷嬷听了,无声而笑,她笑毕,朝汪韻宁说道:“我道表小姐是个聪明人,原来不过如此!” 汪韻宁眼神倔强地望着连嬷嬷,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连嬷嬷说道:“表小姐拿奴婢的孙女和孙子来威胁老奴,所以,老奴就来了个顺水推舟!假装忠于小姐,其实,就是为了今天……” 连嬷嬷原本就是汪蔻的人,一直都是。 在此之前,连嬷嬷被派去监视和侍候汪韻宁,可汪韻宁却将她当成了一个可以收买和威迫的人,却没想到的是,到头来,连嬷嬷却将计就计的,将汪韻宁带到了汪蔻的身边! 连嬷嬷望着汪韻宁,眼神怜悯。她摇了摇头,说道:“表小姐也不想想啊,您人在商府,又枉图想收买商府里的人,您觉得,这有可能么……再者,我都以为表小姐应该想到的,既然能被主子派到你的身边,难道会是墙头草一类的人么……” 听了连嬷嬷的话,汪韻宁顿时目瞠魂裂——是啊,这一层,她怎么没有想到呢?汪蔻既然能派连嬷嬷到自己的身边去,那么,这个连嬷嬷一定是一个非常让汪蔻放心,而且绝对不会背叛汪蔻的人,可没想到的是,汪韻宁太过自负和自信,更兼轻信,所以,这才被连嬷嬷和汪蔻所乘,搞成了现在的局面! 汪韻宁转过身来,朝着汪蔻怒喝一声:“姑姑,你这样对我,我父亲和爷爷是不会放过你的!” 汪蔻看着汪韻宁的眼神,带着怜悯和讥诮,那眼神,就象在看一个孩子,一个色厉内荏,无理取闹的孩子! 只听汪蔻缓缓说道:“汪韻宁,难道你真的觉得我会让你爹甚至是你爷爷知道你在哪里么?” 汪韻宁听了,只当汪蔻还在忌惮自己的父亲和爷爷,她遂冷笑一声,说道:“反正,我的人就在商府,这商府可是姑姑您的天下啊,所以,我这去了哪里,姑姑您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的啊!” 更何况,这汪韻宁几乎就是被汪蔻给挟持的! 听了汪韻宁的话,汪蔻微微地摇了摇头:“你错了……你的人,已经不在商府了……” 汪韻宁听了这话,不由大吃一惊。她拼命扭了扭身体,失声说道:“你说什么?” 汪蔻望着汪韻宁,眼神冷冷的,却不说话! 一侧的连嬷嬷忽然咧嘴笑了笑,说道:“这些话,还是让奴婢来答您吧……” 汪韻宁一脸震惊地看向了连嬷嬷——却没有想到,这件事里,居然还有连嬷嬷的事?那么,是不是自己的真的被算计了呢? 不知想到什么,汪韻宁的浑身都哆嗦了一下,顿时如入冰窖! 只听连嬷嬷说道:“那一日,你拿奴婢的家人威胁奴婢,于是,奴婢不得不从,但是呢,奴婢也是将计就计的,让汪府的人知道了奴婢的存在……” 汪韻宁忽然想起,那一日里,她给父亲写信,需要连嬷嬷送出去,于是,她就提笔,略加了两句话“原姑姑身边之连嬷嬷,而今已经投靠了女儿,此后,但凡一切书信来往,皆由她设法送达……” 现在再想到这一层,汪韻宁的心里,忽然有说不出的惊恐! 难道说,这设下陷阱的汪蔻,还有卧底在自己身边的连嬷嬷,早已将自己给汪府之人的家书往来,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么?那么,对自己了如指掌的汪蔻,再加上对汪蔻一无所知的汪府……汪韻宁顿时觉得自己被这个局死死地困住了,再也没法子脱身了! 汪韻宁想了想,咬紧牙关说道:“你们不要得意太早了,我爹爹一定会寻你们要人的……” 连嬷嬷再次摇了摇头,说道:“表小姐啊,看来,你还是没有听懂主子刚才的话啊……” 汪蔻的话?汪蔻的什么话呢? 汪韻宁有些诧异-地抬头。但是,被人扭着双手倒背的姿势实在太怪异了,汪韻宁这才一抬头,顿时觉得腰酸背痛,难受极了! 连嬷嬷扭着汪韻宁进了屋,将她按坐在一侧的椅子上,她又拿出麻绳,麻利地将汪韻宁绑了个结实,这才说道:“表小姐可能不知道吧,您的每一封信,都是被主子看过之后才送达汪府的,所以,你们的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主子可清楚呢……而且,就在今天一早的时候,一封以您为名的信已经送达了汪府,其中的内容呢……” 连嬷嬷望着汪韻宁,忽然诡异-地一笑,说道:“那信里说,表小姐您今天要偷偷摸摸地离开商府,去看汪丰公子——也就是您的亲哥哥!” 汪丰?自己的亲哥哥? 可是,自己的哥哥不是前些日子就去了京城么?现在,怎么会在这里呢? 汪韻宁震惊地看着连嬷嬷,似乎明白了什么:“我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连嬷嬷清楚明白地答道:“昨天,就在昨天,汪大公子从京城里回来了!” 汪韻宁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睛——看来,汪府给她的书信,已经被人改过了,那么,她送住汪府的书信呢? 汪韻宁忽然不敢再想下去。 连嬷嬷的话,还在缓缓响起,明明是噩梦般的声音,却偏偏有美梦袭来时的惬意。只听她说道:“主子知道,您一定会来她的院子的,也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包括让人守着门口,又故意放你进来……甚至,在您和奴婢刚刚离开院子的时候,有一辆马车,已经偷偷地躲过众人的视线,径直出府去了……” 汪韻宁一脸震惊地看着连嬷嬷,从连嬷嬷诡异的话里她听出来了,这一切的一切,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吧? 连嬷嬷的语气不须不疾,却字字触目惊心。她淡淡地说道:“那马车里,当然坐着一个和表小姐打扮得差不多的女子……对了,表小姐您的身上,有一张和我们小姐面容同样的人-皮-面-具……那么,今天早上那部马车里坐的着的女子,身上也有一张同样的面具,所不同的是,那面具并不是别人,而就是表小姐你的样子……” 第二百零七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汪蔻她居然找人假扮自己的样子? 汪韻宁听了连嬷嬷的话,不由浑身都开始颤抖——霎那间,汪韻宁的心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汪蔻疯了,一定是疯了! 汪韻宁不由怒上心头,她大叫一声:“姑姑!” 汪蔻应声抬头,眼神之中,却没有半分的表情,她一开一阖的唇,更象是机械一般的冰冷,和毫无表情。汪蔻淡淡地说道:“侄女儿啊,这招儿,我还是跟你的父亲和爷爷学来的啊,所以,你们让人去制作人-皮-面-具的时候,我顺便让他制多了一章……只不过,是以你为模板的呢……” 当时的汪蔻,只不过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比如说,商静盈突然回来了,可以戴着汪韻宁的假-面回到商府,就当是表姐来看姐妹的一般,这样的话,可以轻易地来去商府,然后,两个人再换回来,这样的话,就不会令人生疑了不是? 但汪蔻没有想到的是,这副面具终于派上了用场,却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那一个! 汪蔻看着汪韻宁,又看看桌子上的砂漏,忽然淡淡地说道:“已经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了? 汪韻宁还没有来得及问出来,汪蔻已经站起了身,她站在窗口,朝着窗外的某一个方向看了一眼,有些惋惜地说道:“我的侄女儿假扮我的女儿,可是,却因为耐不住寂寞,所以,就私自出府,去见自己的哥哥,却不料,马车摔下悬崖……我那苦命的侄女儿,就和我那个可怜的女儿一般,生死人难卜了!” 原来,汪蔻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么?扣留自己,以换取商静盈的安全? 汪韻宁不由悲愤至极,她想冲上前去,质问汪蔻。然而,身体却被绑住了,一动都动不得。她拼命地挣扎着,声嘶力竭地吼道:“不……姑姑,你不能这样对我!” 汪蔻转过脸来,看着汪韻宁:“那么,你们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的静儿!” 静儿,又是静儿——这个商静盈,你到底在哪里啊,为什么还不回来? 曾几何时时,汪韻宁没有象现在一样的,渴望商静盈快些出现! 汪韻宁拼命地摇头,辩解道:“不,姑姑,你真的误会了,静表妹失踪,并不关任何人的事……只不过,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她而已!” 汪蔻淡淡地说道:“我知道……” 因为知道,所以才必须要痛下狠手,一旦后发制人的话,那么,商静盈的小命,可真的要没了! 汪蔻似乎不想再说下去了,她拂袖说道:“好了,韻宁,你放心好了,我虽然想静儿快些回来,但是,我也不想现在就要你的命……这一段时间,你就安心地呆在我这里吧,若是静儿安全回来了,我便会设个法子,送你回府,但若是静儿回不来的话……” 汪蔻陡地转过头来,眸光冰冷地望着汪韻宁。那样疯狂以及不顾一切的眼神,让汪韻宁如坐针毡——若是商静盈死了,或者是回不来的话,那么,她是不是只有一命抵命,替商静盈陪葬呢? 当这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汪韻宁的脑海的时候,她不由地惊慌失措起来:“姑姑,姑姑你听我说……表妹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商静盈的死,其实不关汪府的任何人的事,只不过,汪府之人错就错在,没有帮汪蔻打回商静盈,再加上,又对商府的一切,起了觊觎之心,这才引起了汪蔻不顾一切的、甚至是疯-狂的报复! 然而,汪蔻已经不愿意再听汪韻宁的任何话了。只听她淡淡地说了句:“带下去,先关在地窖里,静儿一天不回来,就让她呆在那里一天吧!” 连嬷嬷听了汪蔻的话,面无表情地开始解绳子,然后,将汪韻宁的手绑紧,拖了她就走! 汪蔻的身后,汪嬷嬷始终安静地站在那里,她既不说话,也不曾流露出任何的表情,似乎,眼前的这一场骨肉相残,和她根本的没有任何关系! 一个视线交错之间,汪韻宁看到了一侧的汪嬷嬷,她不由地呼叫起来:“姑姑,救我……救我!” 汪蔻的视线,淡淡地转到了汪嬷嬷的身上。只见后者望着一脸急切的汪韻宁,一脸平静地说道:“有因必有果,谁都救你不得……” 汪韻宁顿时绝望了。她望着汪嬷嬷的眼神,似乎想要将她一口吞下去一般! 然后,汪韻宁转过头来,冷冷地看了汪蔻一眼——如此情急的神色,转眼即变,变成了一副冷酷的、绝情的,甚至是强硬的神情! 只听汪韻宁冷冷地说道:“姑姑,我若是你的话,断然不会做出此举的……” 汪蔻看着汪韻宁,不说话——对于这个自小聪明的侄女儿,汪蔻若说不偏爱的话,那也是假的,但再偏爱都好,她同样容不下想害自己女儿的人。此时,看着汪韻宁的脸,汪蔻的眼前,呈献的却是商静盈娇憨可爱的,甚至是俏皮的脸宠。一个失神之间,幻象消失,汪蔻有些失落地摆了摆手,然后,示意连嬷嬷带走汪韻宁! 汪韻宁这次没有挣扎。她看着汪蔻,只是冷笑:“姑姑,我想提醒你的是,但凡是你想得到的东西,爷爷和爹爹全部都想到了,就连您今日此举,他们都曾经预料过了……只能说,姑姑,你若还想静妹妹平安归来的话,最好不要难为我!” 汪蔻漠然地说道:“韻宁,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心思我非常明白,既然明白,自然不需要太多废话了,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去地窖里呆着吧,顺便替静儿祈祷一下,因为,她早日归来,你便可以早日归去!” 汪韻宁狠狠地看了汪蔻一眼,顺便再看了一眼汪嬷嬷一眼,然后,她昂起头,转身,朝着前方走去! 连嬷嬷带着汪韻宁走了,屋子里,又只剩下了汪蔻和汪嬷嬷两个人! 汪蔻用手揉了揉眉心,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的倦意袭来!她微微闭了闭眼睛,朝一侧的汪嬷嬷说道:“我知道你有话想说,说吧,单刀直入就好……” 汪嬷嬷看了一眼被连嬷嬷带走的汪韻宁,压低声音说道:“主子,难不成您真的要拿汪韻宁来换静儿么?” 汪蔻微微摇了摇头:“静儿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我们还得花力气去找,现在,我把汪韻宁扣了,只不过是想多几分保障而已……” 万一若是汪府之人找到了商静盈,那么,有汪韻宁在手的汪蔻,是不是就有足够的把握,能救回自己的女儿了呢? 汪嬷嬷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说到底,我们也是姓汪啊……”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汪蔻的神色,也微微变了一变,过了半晌,她才冷冷地说道:“一报还一报而已!” 是啊,若是汪府之人,不动商静盈的歪脑筋,岂不是皆大欢喜了么? 但是,世间事,又岂如你之所料?人心善变,人心贪-婪,通常吃着碗里的,却看着锅里的!但他们哪里知道的是,任何事情,都有一个界限,都有一个度,一旦超越的话,很可能会得不偿失! 汪府之人,就是因为想不透这一点儿,所以,才会得不偿失,到头来,人财两空! 汪嬷嬷知道,此时的局面,无论她再劝什么,汪蔻都已经没办法再听下去了,再者,看多了汪韻宁和汪府的通信,汪嬷嬷更加知道,即便是汪蔻想要罢手,汪府之人,也是一定不会罢手的!如此一来的话,这暂时的平衡的局面,就要彻底地失称了! 现在,汪嬷嬷唯一所想的是,就是希望汪府之人尽早醒悟,早日帮汪蔻寻回商静盈,因为,若是这样的话,对于汪韻宁,甚至是商静盈这些孩子们,才会将伤害降到最低! 想到这里,汪嬷嬷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窗外,然后,再次垂下了头!眼下的这个时辰,想来那个载着假的汪韻宁的马车,已经到了既定的地点了吧?那么,下一步呢?人毁,车毁,就连个骸骨都看不到么? 汪嬷嬷心中念头百转,却知道自己什么都阻止不了,她站在那里,看着脚下步步逼近的光和影子,眼神讷讷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连嬷嬷推门走了进来!她对着汪蔻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然后开口说道:“主子,刚刚的时候,表小姐说了一句话,奴婢觉得有必要告诉主子您……” 汪蔻半躺在那里,眼皮都没有张一下地淡淡地说道:“有什么话,说!” 连嬷嬷说道:“表小姐说了,若是您想三小姐安全回来的话,最好现在就放了她!” 汪蔻听了,蓦地冷笑了一下——这个小丫头片子,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想着故弄玄虚么?但她哪里知道,汪蔻的心智,岂是汪韻宁那些愚蠢的姨娘们可比的么?要知道,这无论汪韻宁玩什么花招儿,汪蔻都根本不屑一顾的啊! 汪蔻淡淡地朝连嬷嬷说道:“先关着她吧,静儿回来不回来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一样,若有一天,我交她送回汪府的话,汪府之人,怕也不会再接受她了……” 一个失踪的女子,就等于毁掉了名节。而汪韻宁,虽然是被汪蔻扣着,但是,过了今日,几乎所有的人都会知道,汪府的汪韻宁因为马车失事,生死不明了! 现在的汪韻宁,有着和商静盈一样的下场了,只是不知道,这下一步,先找回来的,究竟是汪韻宁,还是商静盈呢? 似乎,这还真是一个问题,又似乎,这个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 连嬷嬷的话一说完,就小心翼翼地离开屋子,准备关门出去。然而,就在这时,那个看似睡着的人,忽然淡淡地说了一句:“对了,给汪府的信,送出去了么?” 第二百零八章 傲娇的柳惊尘【一】 听到汪蔻的问话,原本准备出门的连嬷嬷站住了,她放低声音,仍旧恭恭敬敬地说道:“回主子的话,已经送出去了!” 汪蔻蓦地睁开眼睛,眼神凌厉逼人,让人觉得心寒。她冷冷地说道:“那么,汪丰那里呢?” 连嬷嬷依旧小心翼翼地说道:“回主子的话,表少爷那里,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他会在原处等,然后,听到自己的妹妹乘坐的马车跌落悬崖的消息……” 汪蔻听了这话,重双闭上眼睛,她忽然有些疲惫不堪地说道:“那你记得再赶回静儿的院子里,把所有的东西再给收拾一遍,不能让人看出真相,知道不?” 连嬷嬷点了点头,可是,很快地,她又有些发愁地说道:“可是,主子啊,这小姐不在,真的就要那个丫头一直顶上么?” 汪蔻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连嬷嬷,冷冷地说道:“不然呢?” 连嬷嬷顿时不敢说话了! 汪蔻端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说道:“反正,让一个外人假扮静儿是假扮,让一个丫头假扮也是假扮,这后者的好处就在于,你让她躺着,她绝对不敢坐着。总好过那些占着你的位子,还想着怎么算计你的人吧?” 听了那样的话,连嬷嬷没有作声! 看来,这一次的事情,真真的刺激到了汪蔻了。现在的汪蔻,比之以前,更加的阴-枭、狠厉,而更加的不形于色! 再想起汪韻宁给汪府的信,被汪蔻改成的样子,连嬷嬷的心里,就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 看来,她以后呆在汪蔻的身边,真的要越加小心了啊!汪蔻并没有在意连嬷嬷的心里在想什么,她只是放下茶盏,让汪嬷嬷从一侧的梳妆台下抽出一封信,然后,交到连嬷嬷的手里,说道:“你把这信给汪府送去!” 薄薄的一封信,放在连嬷嬷的手里,却似乎有千金重一般!她拿着那信,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怀里! 汪蔻说道:“这已经是最后的一封信了,落款的时间是今天早上,上面说了和我大吵了一架,双方都不愉快的事情,而且,还叮嘱汪府的人说,若是她出了什么事的话,一定是和我有关的……” 连嬷嬷听了,顿时吃了一惊——汪蔻怎么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了呢?这岂不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连嬷嬷有些犹豫地说道:“主子,您这样说,怕有些不妥吧?” 汪蔻冷笑一声:“这有什么不妥的?我只不过是说实话而已——难道说,这汪韻宁若在我这里出了事,汪府的人真的不会怀疑我了以……所以,我干脆写在信上,给他们看看,然后,于看看,他们能拿我有什么办法!” 汪蔻天生写得一手好字,而且,还非常擅长模仿,你单单看她拓的假银票能瞒得过牛嬷嬷这些老嬷嬷就知道了! 这也是为什么汪蔻会在模仿了双方的笔迹之后,汪韻宁和汪府的人,根本一直都没有发现的最大的原因了! 连嬷嬷拿着信,准备离去了!正在这时,身后的汪嬷嬷走上前来,又递给连嬷嬷一样东西:“你把这个也带去吧,若是汪府里来人的话,你可以交给他们!” 连嬷嬷有些纳闷地看着手里的东西,不知道是作什么用的! 汪蔻看都没有看一眼,说道:“拿去吧,这个有用的……能帮他们快速地找到汪韻宁的……尸-骸!” 连嬷嬷听了,顿时手抖了一下。汪蔻不满地看了一眼连嬷嬷,说道:“当然是假的了……” 连嬷嬷听了,也轻轻地松了口气! 要知道,无论是连嬷嬷,还是汪嬷嬷,都原本是出自于汪府的人,她们这些人,一直跟着汪蔻,都忠心于汪蔻,但是,这些人还是和汪府之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站在她们的立场,虽然忠心地替汪蔻办事,但是,都同样的不想看着汪蔻将汪韻宁毁了,因为,若真是那样的话,不单单是她们,就连汪蔻自己,都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再也没法子回头了! 所以,站在连嬷嬷和汪嬷嬷的立场,都想竭力地劝汪蔻,不要走到事情的最后一步! 然而,一意孤行的汪蔻,又怎么会听她们的劝呢?就如此时,当汪嬷嬷和连嬷嬷同时投来殷切的眼神的时候,她假装看不到,微微闭了闭眼睛! 连嬷嬷捧着手里的东西,说道:“对了,主子,奴婢听说,五小姐摔下了马车,伤了眼睛,现在正在医治呢!” 商雪玉伤了眼睛? 汪蔻微微冷笑一声:“算她好运!” 连嬷嬷眨眨眼,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商雪玉伤了眼睛就是好运了! 只听汪蔻缓缓说道:“但不论商雪玉伤了眼睛也好,没伤眼睛也好,这个家,她始终都是要回来的!” 只是可惜了那两万两银子啊…… 其实,到了现在,汪蔻还没有想通,她的两万两银子,究竟是怎么到了李嬷嬷的手里的!但是,银子嘛,去了就是去了。只要她的计策成功,杜甄成功落网的话,这个商府,还不一样是她管家?那到了那时,无论她汪蔻想要多少的银子,还不是一样的,手到擒来么? 呵呵,汪蔻啊汪蔻,这一辈子,最最不缺少的,就是银子! 而现在的情形则是,商雪玉会回来,商紫如已经回来。杜甄一直都在这府里,大门儿不出,二门儿不迈的,所以,这下啊,除了那个该死的商宁蝶之外,这些曾经伤害过商静盈的人,一下子就可以凑成一桌了呢……呵呵,那么,就让汪蔻办一场鸿门宴吧,请这些人入瓮! 汪蔻的唇角,流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她淡淡地说道:“汪嬷嬷,你去告诉夫人,再过三天,就是我的寿辰了,到时,我宴请这府里所有的人参加,过时不候啊!” 主子居然要请客么? 连嬷嬷诧异的看了一侧的汪嬷嬷一眼,却见后者恭恭敬敬地低下头去,说道:“好的,主子,奴婢知道了!” 汪嬷嬷知道了,连嬷嬷自然也知道了,两个嬷嬷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大家再一起看一眼再次躺下,准备闭目养神的汪蔻一眼,都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并顺手掩上了门! 屋里,传来极其细微的呼吸声,而在所有的人都离去之后,汪蔻忽然睁开眼睛,朝着屋顶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的这一生,前半生都是为了汪府,可是,这后半生,却一心为了商府,现在,她既被汪府逼迫,更被商府遗弃,那么,既然她已经是个背天逆命的人,注定得不到幸福的话,那么,她也就不在乎将所有的人手里的幸福全部都毁掉——但凡她汪蔻得不到的东西,放眼整个天下,还有谁,配得到呢? 八月十二…… 汪蔻忽然无声地冷笑起来! 八月十二,就是汪府和商府,甚至是所有的人永远都难忘的日子…… 是的,就是八月十二! 药庐里的日子,似乎要比外面的长了不少! 这一天一天的日子,如水一般的滑过,可是,商雪玉还是没有见到那个柳惊尘的影子! 第一天来的时候,绯衣告诉商雪玉,说是那个柳惊尘跑去外面采药了! 商雪玉点点头,好吧,既然柳惊尘采药去了,她等就是了!于是,商雪玉的这一等,就是一整天!在这一整天里,她吃了又睡,睡了又吃。可是,当夜幕降临,当黑暗临近大地,商雪玉还是没有看到柳惊尘的身影! 熬不住疲惫的商雪玉,就在这个药庐里,度过了第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绯衣又来了,这次,和绯衣一起来的,是一个小小的孩童,那个小小的孩童,有着小女孩儿一般的柔和嗓音,而他这专程过来,就是要告诉商雪玉,说是柳惊尘因为外出未归,所以,请商雪玉放心地住着,只要等他一回来,就会帮商雪玉看诊! 听了那个僮儿的话,商雪玉又点了点头——俗话说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来了,也已经等了一天了,也不在乎再多等一天了不是? 于是,这第二天呢,商雪玉是闻闻花香,听听鸟儿叫,再到处转转,坐坐,晒晒太阳,于是,这一天,又很快地过去了! 虽然整个人都在黑暗之中,但是,商雪玉却清楚地知道时间的流动。当第三天的太阳,照在商雪玉的脸上的时候,她再次睁开了眼睛。这一交,眼前既没有绯衣,也没有别的丫头,但是,屋外却有人说话的声音! 而且,其中的一个声音非常的大,一听就知道是小绯衣的大嗓门儿! 商雪玉想了想,悄悄地走出门去——屋外,果然有人说话的,而且,听那个声音,就是绯衣,还有柳惊尘两个人! 绯衣的声音很大,隔了老远都听得清清楚楚。只听她大声说道:“我说你是怎么搞的……明明人就在药庐,可是,却天天让我们骗我家小姐,说是你没在什么的,你知道不知道?vbn的眼睛看不到了,有多么想好么?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着让你赶快帮她治好眼睛,重见光明啊……” 绯衣冲柳惊尘瞪着眼睛,语气也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再看绯衣气鼓鼓的小脸,柳惊尘相信,若是眼神能打人的话,最起码,自己已经补绯衣打了个半死了! 但柳惊尘是谁啊?那可是一个脸皮厚过二城墙角的主儿啊,只见他头一扬,脸一伸,说道:“谁说我不给你家小姐治了……是她的眼睛根本就不能治好了好不好……大块的血块压迫着神经啊,别说是眼睛了,就连现在她的命,都是命悬一线了啊……治,你叫我怎么治呢?” 听了柳惊尘理直气壮的话,绯衣张了张口,居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商雪玉的脑子里有血块,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但是,这血块有多大,又严重到什么地步,却是没有人真切地知道的了! 第二百零九章 计中计之谁算计了谁? 看到绯衣似乎无话可说的样子,柳惊尘可来了个得理不饶人了。他不由地瞪大眼睛,朝绯衣嚷嚷道:“哼,没话说了吧……当初我去商府帮你家小姐看病的时候,是怎么提醒你来着——叫她不要剧烈的运动,叫她不要再到处去,更不可撞到头部……可现在呢,你看看,你看看吧,都成了什么样子,好了,现在知道找我来医了,我哪里还能医得好嘛!” 绯衣被柳惊尘抢白了一顿,却讷讷的什么都说不出来。过了半晌,她才迟钝地说道:“可是,你是神医啊……柳惊尘,难道说,神医不就是起死回生的吗?怎么小小的一个血坏,就真的难为到你了呢……” 柳惊尘冷冷地白了绯衣一眼,说道:“你也知道我只是神医啊……神医又不是阎罗王,哪里说要谁生谁就生,要谁死,谁就死的?” 绯衣听了柳惊尘刻薄无比的话,罕见地没有生气,她只是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唉……小姐的命可真苦啊……” 柳惊尘冷冷地看了绯衣一眼,对她难得的伤春悲秋并没有报以一分的同情心,只是嘲讽地说道:“我看我的命更苦……” 绯衣白了柳惊尘一眼,说道:“和你说正事呢,你这是说什么呢?” 柳惊尘扁了扁嘴,一脸的委屈无比的样子,说道:“难道我和你说的,不是正事么?” 绯衣沉下脸来,耍赖般地说道:“我不管啊,反正,我家小姐的人就在这里,你若是医她不好的话,她就住在你这里不走了……” 柳惊尘淡淡地一哂,耸了耸肩膀,说道:“她就是在这里住一辈子,我还是没有任何的办法……” 绯衣听了,怒道:“你敢再说一次……” 柳惊尘坦白地说道:“绯衣,看在大家这么熟的份上,我也不怕告诉你,你家小姐脑海里的血块实在太大了,不但压迫了眼球的神经,更压迫了其他的神经,相信用不了多久的话,她就会耳目失陪,既听不到,也没有办法恢复正常了!” 绯衣一听,一把揪住柳惊尘的衣角,怒道:“我不管,要是你医不了我家小姐的话,我就把你这药庐给砸了,然后,再把你扔到天山顶上,冻你个半死!” 柳惊尘半生没家,视这个药庐为家。柳惊尘因为少年时身体不好,所以,什么都不怕的,就怕冷。现在,绯衣这一威胁一个准儿的,可把柳惊尘怕的东西,全部都给说齐了! 柳惊尘十分无语地望着绯衣,摇摇头,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无奈地说道:“我说绯衣啊,这商府的五小姐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汤啊……你这才过去几天啊,就整天我家小姐,我家小姐的了,若是再过上一段时间,你岂不是连你以前的主子都不认得了么?” 听了柳惊尘的话,绯衣揪着他的衣角,慢慢地松开了。 是啊,商雪玉究竟给她灌了什么迷汤呢?这才几天的功夫啊,自己的心里,似乎就全部都剩下了她,以及所有和她有关的一切呢?不得不说,这一点儿,绯衣还真的不能回答自己! 看到绯衣发呆,柳惊尘趁机挣脱了她的钳制,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被绯衣揪得发皱的衣领——这个绯衣,倒是越来越不象话了,现在这动不动就动手动脚的,是跟谁学的啊? 这种无奖竞答的题目,自然是有答案的——绯衣自然是跟她以前的主子夜慕枫那小子学的啦……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人随从啊,柳惊尘在心里嘀咕了一声,准备趁着绯衣发愣的时候果断走人! 然而,身后寂然无声! 柳惊尘有些好奇地转过头来,只看到绯衣以手指额,低头苦思,看她的样子,似乎遇到了什么难解的事情一般…… 柳惊尘知道,这个绯衣啊,自然是在纠结刚刚柳惊尘所说的话的啊!有一句话,叫做一语惊醒梦中人啊。呵呵,这话说得,就是傻丫头绯衣! 绯衣自然是了解柳惊尘的,所以,一威胁起他来,不但是一套一套的,更是他怕什么,就拿什么来说事。但是,这了解可是相互相成的啊,柳惊尘又哪里不了解绯衣了?他当然知道,这些一直跟在夜慕枫身边的女子们,从小到大的,一直都以夜慕枫马首是瞻,而今的绯衣,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吧?她自从跟了商雪玉之后,已经逐渐地和之前的生活隔离,变成了一个只会以商雪玉为中心的转轴,所有的心心念念,都是为了商雪玉好! 所以,柳惊尘才会拿这话堵她! 看到绯衣还站在那里发呆,柳惊尘微微摇了摇头,决定不再和这个纠结的丫头浪费时间了!他转过头去,准备调头就走! 然而,才一转身,柳惊尘忽然就滞在那里! 因为,他发现商雪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她正摸索着站在离两人十多步远的地方,眼下,朝着两人人的方向,流露出探询的神色! 此时的药庐里,长着满是长叶短叶的草药,那里,青的草,绿的叶,跨越了春秋阴隔,淡化了夏冬的间距,将这原本属于四季的美丽,浓缩在这一片小小的天地里,于是,风化境,枝条流动,满目的,都是属于天地四季的颜色! 两边的垂柳的叶片已经落尽了,那些柔长的枝条,成排的垂立。那些天地缔造的各色风采,在这个秋日的午后,散发着令人惊心动魄的美丽。 远风吹来,将那些美丽吹散,却又吹成了一副动态的流动画。就仿佛是水墨画卷里隐隐流动着的风景! 那样的风景,让人熏然欲醉,不可方物! 然而,在这样的风景画里,有一样风景,却在瞬间的时刻,就令这四周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 白衣,一袭淡白的白衣! 商雪玉身着一件淡白的长裙,头发没有束,散淡地披散开来。微风拂来,发丝乱动,犹如一池春水被吹皱了一般,让人觉得,移不开眼神! 然而,最最令人移不开眼神的,却是商雪玉脸上的浅淡笑意! 春风化细语,万物润无声。那都是意境里的东西,然而,此时商雪玉脸上的那一抹笑,令人瞬间望了浪里江湖白,忘记了枝上柳叶青。 柳惊尘眨眨眼,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夜慕枫曾经说过的那一番话来——一个女子,并不在于她有多么美丽,而在于她的笑容,如果一个女子,有着让人觉得心安的笑容,那么,这个女子,就是值得你珍惜的人! 但是,商雪玉,这个女子,真的拥有着这样的笑容呵,那么,她是不是那个让夜慕枫最最珍惜的人呢? 柳惊尘眨眨眼,心思已经转了百转。就在他发现自己一直望着商雪玉,似乎不妥的时候,只听面前的那个女子柔柔地,淡淡地开口了:“柳神医,你和绯衣刚刚的话,我都听到了……那么,依你的意思是说,我的眼睛,再没有治愈的可能了?” 一针见血,一语中的。甚至,商雪玉根本就没有给柳惊尘解释的机会,也没有给他任何的,辩解,甚至是虚与委蛇的可能。那样的真相,波光诡谲,入木三分。就象是冻结在冰河里的绳子一般,鲜艳刺目,既无法藏匿,更无法忽视。 望着那样的商雪玉,毫无准备的柳惊尘顿时说不出话来! 绯衣象个做错事的孩子,她低头头,走到商雪玉的身边,虽然,明明知道商雪玉看不到,可是,绯衣仍然不敢和她对视——只见绯衣扶着商雪玉的手,轻声说道:“小姐,外面风大,你怎么就出来了呢?” 商雪玉脸上的笑意渐深,但那是无论如何,都没法让人感觉到温暖的笑容,只听她淡淡地说道:“我要是不出来的话,又怎么能听到你和柳神医的话,又怎么会知道,我的眼睛原来是没的治了呢?” 绯衣听商雪玉的话,连忙分辩道:“不是的……小姐,你的眼睛,只不过因为血块压迫了神经,所以,才导致你的眼睛暂时失明的。若是那血块消失了,又或者是移了地方的话,你的眼睛,就能看到了!” 商雪玉仍然在笑,只是眼神渐渐茫然,她说道:“是啊,若是血块移了地方的话,我的眼睛就能看到了……但是,我的其他地方就不好了是不是?” 商雪玉的声音非常的平静,只不过,那平静之中,有一种深深的无奈,以及悲凉,似乎,一个虔诚的朝圣者,在跋涉了千山万水之后,最后所看到那个圣殿,根本就不是想像中的样子一般……% 那样的失望,虽然表面上没有任何痕迹,但是,却足以让人丧失所有的斗志,以及意志力! 绯衣听了商雪玉的话,心里后悔不迭! 早在夜慕枫离开的时候,就曾经提醒过她,说是万万不能让商雪玉知道她的病情,万万不能当着商雪玉的面,对她的病评头论足,又或者是指手划脚。那是因为,商雪玉是个聪明的人,更是一个骄傲的人,任何的怜悯和劝慰,对于她来说,都是无言的打击! 可是,绯衣不但没有做到,而且,就连商雪玉来了她都没有察觉,现在,商雪玉什么都知道了,就等于什么希望都没有了……那么,此后的商雪玉,又将何以为继呢? 想到这里,绯衣微微地叹了口气,说道:“唉……小姐啊,您就放心好了,要知道,柳惊尘可是神医啊,既然是神医,又有什么伤,是他治不了的呢?” 商雪玉再次笑笑,这次的话,可是对柳惊尘说的,只听她淡淡地说道:“柳神医充其量也只是神医而已,又不是阎罗王,他岂能左右生死……” 短短的几句对话,让柳惊尘瞠目结舌! 柳惊尘微微抚了抚额头——商雪玉就是商雪玉,不愧是夜慕枫看中的女人,她不但聪明,而且犀利,而且,睿智兼且可怕。就如此时,虽然,她脸上的神情如此之淡,语气也是如此的轻柔,虽然,她的锋芒已经尽数敛起,但是,她仍旧可以只用一个字眼,就让你哑口无言,无话可说! 第二百一十章 商雪玉的心事 柳惊尘苦笑一声,正要说什么,绯衣已经抢先开口了:“不是的……小姐,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那又是怎么样的呢? 商雪玉淡淡地笑笑,神情却是不置可否! 绯衣急了,她拼命地一扯柳惊尘的衣服,跑到商雪玉的面前,急切地说道:“真的啊……是柳惊尘说的,这脑子里的血块儿是可以消除的。只要他肯用药,你脑子里的血块就可以消了,要是消了的话,你岂不是可以完全好了么?” 柳惊尘心道,血块是可以消除的,但若血块太大的话,又要怎么消除呢…… 商雪玉还是淡淡地笑,茫然而没有焦距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的希翼和奢望。只听她淡淡地说道:“可是,柳神医也曾经说过,我脑子里的血块太大,没办法完全化掉……柳神医,你说是也不是?” 柳惊尘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呢,绯衣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赫然就是——你要是敢乱说话的话,看不我灭了你…… 好吧,柳惊尘就怕绯衣找他的麻烦,所以,就这勉为其难地帮她圆个谎吧! 一侧的商雪玉还没等柳惊尘说话,就淡淡地开口了:“绯衣,你不准插嘴,你知道不?” 绯衣扁扁嘴,不情愿地应了一声。 这下,柳惊尘可得意了——呵呵,呵呵……呵呵呵呵!一物降一物,绯衣啊,你真的遇到了克星了! 柳惊尘清了清喉咙,一把将绯衣抓住他衣领的手拂开。他淡淡地说道:“五小姐既然清楚自己的伤情,我就不用多话了……你的脑子里,的确是有血块,而且,这血块还不小,原本,陈旧的血块,已经对你造成了一定的伤害,可现在,新的血块又开始增加,所以,你的情况,还真的不容乐观!” 绯衣听了,不由地朝柳惊尘挥了挥拳头——那意思简直就是在说,你要是活腻的话,就继续乱说话吧! 柳惊尘不理绯衣,只是看着商雪玉,继续说道:“要是说化血块这件事,说来容易也容易,但若说难的话,其实,也是的挺难的……” 商雪玉眨眨眼,不说话! 一侧的绯衣拼命地眨着眼睛,暗示柳惊尘不要再说下去,然而,柳惊尘看都不看绯衣一眼,继续说道:“化血块,就是用药,那药,虽然能将你脑子里的血块化开,但既然是药,就有一定的毒性,在化血块的同时,也会伤害身体的其他部位……我这样说,你可明白么?” 商雪玉蹙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柳惊尘一边说,一边比划道:“就等于说,你这田里既长了庄稼也长了草,你要想除草呢,可能会把庄稼的苗儿一起除了,我这样说,你是否明白?” 商雪玉点点头,却依旧沉默着没有作声! 一侧的绯衣看着商雪玉的表情,不由甩甩手,瞪着眼,示意柳惊尘不要再说下去了! 然而,柳惊尘似乎根本就不看绯衣的暗示,,他只是留意着商雪玉的脸色,说道:“我想提醒商小姐的是,这些化血块的药,对身体的好处和坏处几乎同等,若是往严重里说的话,你很可能是好了眼睛,又坏了其他的部位……我若这样说的话,你是不是就能彻底明白了?” 商雪玉无声地叹了口气,她说道:“我都明白的,只不过,我想问的是,这种药对身体的伤害究竟是怎样的呢……眼盲?耳聋……” 柳惊尘微微闭了闭眸子,说道:“我不确定……要知道,这也是和天赌命的事,或者你的运气好,什么事都没有,或者你的器官衰竭,又有了另外的病症……” 商雪玉闭着眸子,没有说话! 因为商雪玉出来的时候,没有穿外衣的缘故,此时,天气有些冷,凉风一吹,浑身发抖,绯衣见了,连忙跑到屋里去帮商雪玉拿披风。看着绯衣的身影,柳惊尘再次说道:“你知道么……你昏迷的时候,我就已经帮你把过脉了……但是,夜慕枫他不准我用刚才的方法!” 商雪玉微微蹙眉,她的事,又什么时候管夜慕枫的事了? 柳惊尘说道:“夜慕枫说了,若是有奇迹发生的话,你脑子里的血块散了,又或者说是消失了,岂不是皆大欢喜?若是人为地用药的话,怕是病都没有医好,你的身体也从此毁了!” 商雪玉认真地想了一下,说道:“我应该能为我自己的身体作主的吧?” 她的事情,什么时候要夜慕枫帮她作主了?更何况,身体好如何?不好,又如何呢?要知道,现在的自己,原本就是寄居在别人身体里的一缕幽魂啊,虽然,五妹妹已经投胎去了,将身体也留给了自己。可是,这具身体,原本就是又被人喂毒,又被人摧-残的,难道说,这药不伤这身体,这身体就好了么? 相对于身体,商雪玉觉得,自己更需要眼睛! 柳惊尘明白商雪玉的意思,他点点头,说道:“当然……谁也不能漠视你的想法!” 商雪玉听了,微微地笑了一下。 忽然,身后动了一下,原本冰凉的脊背上,顿时温暖一片。 耳边,传来绯衣的声音:“小姐,您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吧……”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不,我还是要试一下!” 健康重要,身体重要。眼睛最是重要,若是没有一双可以看透别人内心的眼睛,你让商雪玉如何报仇,又如何在那个风波诡谲的商府之中苟且偷安呢? 商雪玉为了这双眼睛,甚至可以不惜一切! 绯衣急急地拉住了商雪玉的手,她急切地说道:“小姐……那药吃了会很痛苦的啊,奴婢怕您受不了啊……您还是不要吃了好不好?眼睛,奴婢有,奴婢以后就做您的眼睛,再不离开您半步,如何?” 商雪玉平静地推开绯衣的手,说道:“绯衣,你代替不了我的……你的眼睛,就是你的,是你的心灵的窗户,但我的眼睛,却是要看穿这世间险恶的……所以,连你自己根本都看不清的东西,又怎么能帮我来看呢?” 绯衣站在那里,怔怔的没有话说了! 柳惊尘咧嘴,无声地笑了一下。他耸耸肩膀,朝商雪玉说道:“但是,五小姐,这件事,我还是要告诉夜慕枫那小子吧?要不的话,他会找我来拼命的……” 商雪玉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绯衣你去说……你就告诉他,若是他不同意的话,我就立刻收拾东西回府,并且,从此拒绝任何的求医问药……” 商雪玉的脸上,凝滞着冰雪一样的神情。她的表情里,同时透着坚韧的,以及柔弱的悲凉,让人看了,会忽然生出几乎窒息的感觉出来! 绯衣站在那里,进退两难! 柳惊尘倒是对绯衣说道:“绯衣,我要是你的话,就按照你家小姐的话去做……毕竟,这身体是她的,眼睛也是她的!她有权为自己作主!” 绯衣跺跺脚,恨恨地说道:“你少在这里添乱吧……柳惊尘,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不就想着,要是我家小姐用了你的药的话,你就可以多了一个药罐子做试验了……” 柳惊尘看看绯衣,不以为然地说道:“反正,我也是顺道而已……再说了,我又没有逼她……” 绯衣听了,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可偏偏,商雪玉已经摸索着转过身去,似乎再没有和两人对话的必要了! 绯衣看看商雪玉摸索着向前,连忙追上前两步,大声叫道:“小姐……你别走啊,等等奴婢啊……” 绯衣临转身时,又朝着柳惊尘指了一下,怒道:“你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小心主子来了收拾你!” 柳惊尘冲绯衣翻翻白眼——现在,有商雪玉这个挡箭牌在这里,他还怕什么夜慕枫呢? 再说商雪玉,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她侧耳,倾听着四周的动静,然后,小心翼翼地摸索着一路向前。忽然,脚下不知道踩到什么东西,猛地一滑!她失声惊叫一声,就朝着地下跌去! 然而,一双有力的大手,一下子扶住了她,耳边,传来夜慕枫关切而且焦急的声音:“小心!” 商雪玉全身的力气陡地消失,她只觉得脚下一软,一下子跌坐在夜慕枫的怀里! 夜慕枫微微叹了口气,他扶起商雪玉,然后,带着她,不紧不慢地向前走去! 一路上,商雪玉都很沉默,似乎,自从她的眼睛看不见之后,将她说话的能力都夺走了一半一样,除非是必须开口的时候,其他的时间,她一律保持沉默! 夜慕枫低声说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呢?” 商雪玉摇摇头! 两人的脚步虽然不快,但也不慢。这一路走来,居然非常的平坦,再没有摔跤之类的事情发生! 直到回到了商雪玉所住的院子,夜慕枫扶着她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下,这才关切地说道:“怎么样?你在这里住得还习惯不?”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我想回府去!” 夜慕枫沉默了一下,说道:“你想回府,未尝不可,但是,商府之中鱼龙混杂,哪有这里清净呢?” 商雪玉眼神漠然,毫无焦距。她说道:“这里再好,毕竟也是人家的地方……” 听了那样的话,夜慕枫突然觉得无话可说!他凝视了商雪玉片刻,终于无奈地摇了摇头! 商雪玉,她就是这样一个特别的女子,从来不会用理所当然的姿态占据别人的东西,而且,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总能做出让人意外的举动,总能说出让人意料不到的话来! 话说到这里,夜慕枫似乎没有话可以说了!他忽然站起来,朝商雪玉说道:“那么,走吧,在你走之前,我带你参观一下这个地方?” 夜慕枫的话里,带着征询,更带着雀跃,似乎,他正在做一件极为有趣的事一般! 第二百一十一章 八月十二 夜慕枫的话里,带着征询,更带着雀跃,似乎,他正在做一件极为有趣的事一般! 商雪玉却是摇摇头,表示拒绝道:“还是不要去了……我又看不到!” 除了看不到之外,商雪玉最不想的,还是那种小心翼翼地走路的姿态。要知道,对于商雪玉这一个刚刚看不到的人来说,除了也害怕无边的黑暗之外,她更加害怕的是,那种小心翼翼地行走的姿态! 绯衣一早就跟来了,看到夜慕枫来了,她乖乖地跟在后头,此时,又勤快地帮两人奉了花,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夜慕枫听了商雪玉的话,忽然微笑走来。他拖过商雪玉的手,然后,将一物,轻轻地放到了商雪玉的手里! 那种几乎是温热的触感,让商雪玉不由一惊,下意识地,她想缩回自己的手。 然而,夜慕枫却拉紧了她的手,还拿她的另外一只手,却触摸这个温热的,小小的东西! 商雪玉伸出手去,抚摸了那个小小的东西,有什么,正在她的手上,轻轻地啄着,不痛而且痒痒的,非常好玩儿。 商雪玉笑了起来:“这个是什么东西?” 手心里,传来“叽叽”的叫声。细弱得就象一根细细的丝线,微弱而且悠长!一侧的绯衣看了,抿嘴一笑,说道:“小姐,这是一只还没长齐羽毛的小鸟儿呢!” 商雪玉“呀”的一声叫了起来:“你抓它来做什么啊?” 没有了孩子的妈妈,一定会非常着急的吧!而这只小鸟如此的小,一定还不知道害怕的啊,若不是的话,他又怎么会如此安静而沉默呢? 夜慕枫说道:“我刚刚来的时候,看到他从巢里掉了出来,于是,我就把它带过来了!” 商雪玉将那只小鸟重新放到夜慕枫的手里,说道:“它的妈妈一定很着急,你快把它送回去吧!” 夜慕枫摇摇头,说道:“但是,它的巢已经被毁掉了,它的爸爸和妈妈也不见了踪影,若再送它回去的话,一定会被饿死,或者被吃掉的!” 商雪玉沉默了一下,说道:“那要怎么办?” 绯衣走上前来,说道:“小姐,我们可以养着他们的啊!” 养着它?可是,要靠什么养呢? 绯衣说道:“以前,奴婢住的院子里也有一个鸟巢,生了一小窝鸟仔仔,忽然有一天,那鸟爸爸和妈妈都不见了。于是,奴婢就拿回来养了啦!” 商雪玉听了,把手里的小鸟摸索着,放到绯衣的手心里,说道:“那你拿去吧,好好养着!” 夜慕枫站在一侧神情专注地望着商雪玉,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原本不属于她的表情,可是,让他失望的是,无论夜慕枫怎么看,都没有看到半分。 正在这时,忽然,门外响起了一个少女的声音:“五姐姐,五姐姐,你在哪里?” 那个声音,赫然就是商紫如的声音。只见她一边说话,一边向前走,活音未落,人已经出现在商雪玉的门口了! 夜慕枫原本挨商雪玉很近,这下,他连忙后退半步,看向了门口! 商雪玉听到商紫如的声音,显得非常的开心,她笑道:“七妹妹,你怎么来了?” 商雪玉进了屋,一屁-股坐在商雪玉身边的椅子上,然后,又接过绯衣倒的茶水,猛地喝了几口,这才叹了口气,说道:“我早就想来了,只不过,因为府里出了事,我才一直被困着而已!” 府里出事了么? 商雪玉连忙说道:“七妹妹,府里出了什么事了?” 商紫如耸耸肩膀,说道:“还不是那个商静盈嘛——人原本还受着伤,这还没有好呢,却不知道哪里去了,二姨娘借机吵闹,鸡犬不宁!” 商雪玉一听,不由地说道:“商静盈去了哪里?” 商静盈去了哪里,抑或是人在哪里,商雪玉并不在乎,但商雪玉在乎的是,汪蔻为什么会借机吵闹呢?她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呢? 商紫如说道:“五姐姐,你都不知道啊,我回去的那天,看了商静盈一次,那个什么连嬷嬷啊,简直就是半个主子一般的,说什么都不让我和商月筝近身,到了最后,还是我想了个办法,吓唬了她一顿,这样,她才不敢了!” 商雪玉心想,这个商静盈原本就是个冒牌货,怎么敢让人太近身呢?只不过,这个冒牌货岂不是在商府好好的吗?怎么会一下子就消失了呢?更重要的是,这个冒牌货的消失,是因为自己想要消失,还是因为汪蔻发现了什么,所以,才让她消失了呢? 这件事,商雪玉想来想去,都还是觉得不妥,她忽然一把抓住商紫如的手,说道:“七妹妹,关于商静盈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就告诉我多少,行不行?” 商紫如不明白商雪玉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是,她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只听商紫如说道:“那一天早上,我才刚刚起床,就听到有人吵嚷着,说是三小姐出门的事儿……我原本还在纳闷儿呢,这商静盈前一天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半死不活的,可是,这才一天不到的时间,她怎么居然可以跳下床来了呢?于是,我就找了个丫头问了一下,原来啊,是商静盈吵着要出门去逛逛,于是,就让人套了车。甚至连母亲都没有通知的,就强行出了门了……这一出了门之后,还翻了马车,商静盈人也不见了,只有受伤的车夫一个人回来了!” 吵着出门? 不经杜甄的同意? 而且,这一出门儿,就翻了马车? 然后,汪蔻就跑到府里闹? 不得不说,这一切,都太过顺理成章了,也太巧合了,若是仔细想一下,更加破绽百出了! 试问一个,一个前一天还昏迷不醒的人,怎么可能吵着出门呢?而且,她这出门,不经杜甄的同意,便能出得了商府的大门了? 更重要的是,这才一出门儿,就遇到了车祸,还丢了——这岂不是说,一切的一切,都是有人预谋好的么? 一则,没有杜甄的同意,这马车怎么套?二是怎么出门?三是马车怎么会无端端地出了事呢?要知道,这城里的路可不知道是怎么安全的啊,怎么可能会一下子就出事呢? 再者,就是汪蔻的态度了。 这个汪蔻,是个人来都不会做无用功的人,这一哭二闹的,谁知道她是不是又生出什么主意来了么? 商雪玉只顾低头沉思,连商紫如喊了她两声,她都没有听到,只听商紫如说道:“对了,五姐姐啊,汪蔻再过几天就要过寿了,说是到时要宴请全府的人呢……” 商雪玉听了,不由种微笑越来——哦,原来汪蔻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一侧的绯衣听了商紫如的话,说道:“七小姐,这全家,可没把我们小姐加进去吧?” 商紫如看了一眼商雪玉,说道:“谁说没你家主子的事呢?汪蔻这可说了,府里的主子和半个主子们,一个都不可以缺席!” 绯衣曾经被汪蔻打了一个耳光,到现在还在嫉恨,她冷笑一声:“她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而已,凭什么要命令商府的人呢?凭什么嘛!” 绯衣不服,就是不服。她原本还想找个机会,好好地教训汪蔻一顿呢,可没想到的是,商雪玉的眼睛伤了,现在的绯衣,又跟着商雪玉出了府来,所以,暂时什么都不敢做了啊! 虽然暂时什么什么都不能做了,但是,绯衣却非常的不服气——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为什么能在商府之中耀武扬威呢?难道说,就真的因为她是老夫人的侄女儿,所以,这所有的人,都对她毫无办法的吗? 商紫如看了绯衣一眼,说道:“汪蔻是一个姨娘不错,但是,绯衣你可能不知道吧?这个汪蔻,可是老夫人的侄女儿,听说,这一次的命令,可是老夫人在陈州下的啊,要是有人敢不出席的话,到时,可就真的非常的麻烦的啊!” 绯衣冷哼一声:“奴婢还就真的不信了,她一个姨娘,能把大家伙怎么样!” 商紫如摇摇头,真不知道和绯衣说什么好了! 一侧的商雪玉原本一直静默着,此时,她突然开口道:“绯衣,你是不是忘记了,汪蔻的身边可是有暗士的啊,要不是因为这样的话,你也不会吃亏的吧?” 绯衣捂了捂自己的脸,冷看着眸子没有说话! 商雪玉又问商紫如:“汪蔻的生日在哪里天?” 商紫如说道:“明天,八月十二……” 明天?八月十二? 商雪玉听到这个日子,怎么哪些熟悉呢?可是,商雪玉想来想去,也还是没有想到和这个日子有关的任何东西! 商雪玉想了想,又问商紫如道:“对了,汪蔻要过生日,母亲怎么说呢?” 商紫如不以为然地说道:“还能怎么说呢……由着汪蔻呗!” 商紫如和商雪玉在说着商府里的事,夜慕枫一直静静地站在一侧听,什么话都不说! 倒是商紫如,看着夜慕枫,说道:“对了,夜公子,你怎么在这里呢?” 夜慕枫指了指门外,说道:“我和柳神医是朋友,平时来往也多,今天恰好没事,所以就过来看看……” 商紫如“哦”了一声,算是接受了商慕枫的解释。 看到商雪玉似乎还在想什么,商紫如说道:“五姐姐,明天就是汪蔻的生日了,你要什么时候回去呢?” 商雪玉说道:“明天一早吧!” 商雪玉来了药庐三天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了柳惊尘,此前的时候,商雪玉曾经听过,说是柳惊尘在帮杜甄配关于疯牛草的解药,只不知道,现在进行得怎么样了呢? 还有自己的那些据说会伤害身体的药,柳惊尘什么时候才会送来呢? 商雪玉看了看窗外,那里,依然是一片漆黑的世界,万物寂静,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第二百一十二章 药房里的不速之客 第二天一大早的时候,商雪玉就让绯衣收拾停当所有的东西,马车已经在门外等候,只等绯衣将一切都放到马车上之后,商雪玉就准备离开这里,打道回府去了! 绯衣一个早上都在忙碌——可是,她忙碌的结果,也只是将商雪玉的衣服全部都收拾起来,包-裹在一个小小的包袱里! 绯衣将东西拿到马车上的时候,再回头,朝屋子里仔细地看了一眼。这个商雪玉一连住了三天的东西,其实还真的没有什么可以收拾的。商雪玉来的时候,也没有带什么换洗的衣服,还是商紫如帮她带了几件。至于那些漱洗的用品,也是商紫如叫人拿来的,现在,再加上柳惊尘给她包的一大包、一小包的药包,这样一加起来,东西可就真的不少了! 商雪玉坐在床边,沉默地看着绯衣忙里忙外。既不说话,也不发表任何的意见。今日的商雪玉,打扮得相当清爽,她一身淡色的衣衫,衬得她苍白的脸色越显苍白,而她无神的眼睛,更象是失去了颜色的琉璃,再也无法流转着任何晶莹的光芒。 商雪玉在喝茶,于其说是喝茶,倒不如说是在玩耍——她的手,轻轻地抚在茶盏的上边,感受着热茶淡淡的、温润的气息。等到干燥的手心开始湿-润以后,她的手又收回来,用手边的帕子拭干,然后,再继续将手放在茶盏之上! 绯衣偶尔会回头,看一眼沉默如冰的商雪玉,但更多的时候,她的眼睛,则不停地朝外瞄着,似乎在等什么人的到来! 然而,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商雪玉的东西也早搬上了马车了,甚至就连车夫,都有催促之意了,绯衣在等的人,仍旧还是没有来! 绯衣的样子,不急不躁,商雪玉也不催促。甚至,她的心里也十分奇怪,为什么天都这么晚了,柳惊尘那个家伙怎么还没有送药过来呢? 商雪玉的药,柳惊尘是早就抓好了的,全部都用纸包包着,一连串的串着,整齐地码在马车的后面,而现在,商雪玉和绯衣在等着的,是柳惊尘开给夫人杜甄的药。 就在昨晚的时间,柳惊尘进来,交待了商雪玉一些事情,以及对于她自己的伤势的各种注意事项。对于其他的东西,商雪玉似乎都兴趣缺缺,虽然,她一直都礼貌地秉持着自己的礼节,但是,无论是在场的绯衣,还是柳惊尘,都感觉到了她的神游方外! 但是,唯独对于杜甄的药,对于杜甄的病,以及需要治疗的一切细节,商雪玉却表现出了十二分的热情。甚至是十二分的耐心。不管柳惊尘说什么,她都认真地听,仔细地记,这样还不单止,到了最后,她不但问了关于那药的份量之类,还请教了柳惊尘关于这种毒性后绪治疗的不少的东西! 最后,在得知柳惊尘对杜甄的毒性已经有了摸底的治疗,并且已经配出了可以缓解疯牛病发作的那些解药的时候,商雪玉很久没有流露过笑容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只要母亲好,我就真的放心了!” 这样的话,听在绯衣的耳里,不由地摇了摇头,就连柳惊尘,都有些不明所以——因为,按照当时的身份来说,商雪玉充其量只是杜甄上庶女,也就是说,杜甄只是商雪玉名义上的主母而并非生她养育她的母亲! 但是,商雪玉对于杜甄的关切和重视,却令所有的人侧目,就连现在,柳惊尘都没有想通,为什么杜甄会令到商雪玉对之如此的死心塌地! 自然了,这种事情,通常是没有答案的,就如没有人知道太阳为什么会从东边出来,又一定会从西边落下一样。就如没有人知道,天地万物为什么都遵循着时叙生长,而不会倒行逆使一般! 虽然诧异于商雪玉对杜甄的关心以及忠诚,柳惊尘却还是聪明地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详细地叮嘱了商雪玉一些治医的方法之后,就什么都没有再说了! 而当晚,柳惊尘则承诺了商雪玉,说是要将夫人杜甄的药,给商雪玉次日一起带回去的,而他,则会在三天之后,前往商府一趟,然后,亲自替夫人杜甄诊脉,商雪玉是一个非常务实的人,她当然不会蠢到以为柳惊尘会免费的再次为自己看诊,所以,在柳惊尘似乎欲言又止的时候,她也爽快地问了柳惊尘的要求! 毫无意外的,柳惊尘想要的,就是商雪玉的那一手针法! 听了这个,商雪玉沉默着没有出声! 要知道,对于那个针法来说,商雪玉实在不愿意再提。但是,毋庸置疑的是,那套针法,迄今为止,也只有商雪玉一个人才会——在前世的时候,商永霖教会了自己那套针法,不但断送了商永霖的性命,更加断送了商雪玉的性命,而今生,商雪玉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而来,却因为时间推前的缘故,这一切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在前世的时候,商永霖最终勘破了祖宗留下来的藏头诗,知道了针谱的所在。而现在,那首诗却还在商府永州的老宅子里,商永霖五十岁的寿辰也还没有到,所以,那样东西,都还隐藏在原先的地方,并没有显露于世! 即使是这样,商雪玉仍然清楚,一切都会发生,而她上一世所学会的针谱,一旦现世,就会引来多方的争夺! 看到商雪玉沉默,柳惊尘有些踌躇起来,要知道,在这个时代里,某些家族里世传的秘密,是一律不会外传,更加不会为外人所知的,而自己的这个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呢? 说实话,柳惊尘并不是怕商雪玉不答应自己的请求,他是害怕商雪玉不知道怎么拒绝! 柳惊尘顶着绯衣的白眼,在等待着商雪玉的答案,当他以为,不再有希望的时候,商雪玉却蓦地开口了:“我那一手针法,传自于商府的绝技——当然了,这只是很少的一部分而已,其他更多的,我也不会,你若真想要这针谱,我倒是可以给你——但是,我却有一个要求!” 商府的绝技? 很少的一部分? 无疑,商雪玉的话,很大程度上勾起了柳惊尘的兴趣。他连忙问道:“你说……你说!”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第一,这针谱呢,并不在这里,而在一个非常隐秘的角落,你若想得到针谱,就必须要保证,在针谱被发现之前,帮我做一件事……” 柳惊尘不假思索地说道:“你放心,只要不是让我杀人放火,违背天地良心,无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在所不辞的!” 商雪玉淡淡地笑了起来,看她的眼神,胸有成竹。 只听商雪玉说道:“柳神医你放心好了,我让你做的事情,不但不会违背天地良心,还有益于你的行医处世呢!” 柳惊尘眨眨眼,不明白商雪玉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是,当商雪玉说出那个要求的时候,柳惊尘才真的被震惊了——因为,他居然没有想到,商雪玉提出来的,居然是那样的要求! 柳惊尘想了想,狐疑地说道:“五小姐,你确定?” 商雪玉笃定地点点头,似乎主意一定! 然后,双方成交,在商雪玉的眼睛复明之后,夫人杜甄的身体恢复之后,商雪玉所说的事情,也就开始付诸行动! 昨晚的时候,明明说得好好的,可是,今天这一大早的,柳惊尘干脆连个影子都看不到了。虽然,商雪玉并不想怀疑柳惊尘是不是改变了主意之类的,但是,到现在还没有看到人,甚至没有看到杜甄的解药的商雪玉,只觉得心里,也没谱起来! 此时,商雪玉抬起头来,朝绯衣的方向看了一眼。 绯衣的双手绞着,也似乎在担心什么,看到商雪玉流露出担忧的神色,忠心的小丫头连忙说道:“小姐,您就不要太担心了啊,奴婢现在就去看看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好不好?” 商雪玉听了,点点头,说道:“也好,你去看看吧,看看柳神医究竟在忙什么!” 绯衣听了,放下手里的东西,就朝着柳惊尘所住的方向跑去! 每一天的这个时候,柳惊尘通常都还在睡觉。但是,绯衣跑到柳惊尘的屋里一看——咦,没有人! 于是,绯衣折转回来,又跑到了柳惊尘的药房里——柳惊尘的药房,甚至比一般人家的起居室都要大,这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药类。这些药类,全部都是柳惊尘自己踏遍千山万水采的,要么,就是他通过各种的手段或者敲诈,或者收买回来的! 除了这些,就是山下的那一片药田了!那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草药,也都是柳惊尘的来源之一!等晒干了之后,就好好地收起来,就变成了可以利用的药草了! 所以说,这些个药草,可是柳惊尘的宝贝,也是他的心肝儿。无论谁要来到这里,都必须要经过他的允许!若是有人想拿他一针一线,或者一草一药的话,他轻则和人红眼,重则,干脆就一翻两瞪眼了! 绯衣进了药房,朝着周围看了一眼。 药房里,静悄悄的,只有绯衣呼吸的声音此起彼落。她探头进去,左右看了眼,只见那里空空如也,只有阳光的影子,透过头顶透气的天窗,照着地下的一小片土地! 浓浓的药的气息扑面而来,绯衣不由地皱了皱鼻子! 既然在这里没有找到柳惊尘,绯衣决定再去药田里碰碰运气!然而,就在她转身之际,忽然,药房里传出一个细微的人声,再细听时,忽然,有罐子“啪”的一声,落地碎开的声音。就象是汀水水花般的消散,站得老远,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绯衣听了,不由心中一凛,她大喝一声,拔出了腰间的软剑! 然而,就在这时,药房之中,有一道墨色的人影“唰”的一声冲出了药房的门口,绯衣手中的软剑长蛇一般的挥出,朝着那人的身形斩去! 然而,那人身形犹如闪电,绯衣的长剑所及之处,那个人就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闪了开去。 然后,耳边传来一声冰冷的笑声,再细看时,那个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奇怪的药引 因为那人极快的缘故,绯衣似乎只看到一个幻影,只是眼睛一闪的功夫,那人已经退到了十丈开外! 绯衣见了,提剑就追——这还了得么?药房里居然进了贼,还不知道,这个人在这里偷走了什么东西呢! 然而,才只追出几步,绯衣差点儿和侧里闪出的人影撞个满怀。她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撞到了那人的身上,只听“哎哟”一声熟悉的惊叫,迎面而来的柳惊尘已经叫跳了起来:“哎呀,我说绯衣啊,你这大清早的,是搞什么鬼嘛!” 被自己撞到的人,居然是柳惊尘? 绯衣心里一惊,就去扶那个药篓子被打翻,药材也倒了一地的人。然而,柳惊尘却因为绯衣的鲁莽而生气十他,他嚷嚷道:“哎哎,绯衣啊,我和你有仇么?我的药材和你有仇人么?你为什么要撞翻我们?” 绯衣不作声地帮柳惊尘把东西收拾好,说道:“刚刚有人闯进了药房……” 柳惊尘一听,象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儿一样,似乎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他大声说道:“什么……你说什么?” 柳惊尘的声音很大,震得绯衣的耳膜都生疼生疼的。她不由地捂了捂耳朵,生气地说道:“你嚷什么啊嚷?我明明已经发现了那个人,要不是你突然闯出来的话,我肯定能抓到他的!” 柳惊尘一听,顿时惊了一下,他一把抓住绯衣的手,惊叫一声:“你在说什么?” 绯衣一把甩开柳惊尘的手,气呼呼地说道:“我说有人进了你的药房,药房,你听到没有?” 柳惊尘一听,立时将药篓子一扔,朝着前方跑了过去! 绯衣站在那里,望着跑得飞快的柳惊尘的身影,有些莫名其妙地说道:“这个柳惊尘,莫非真的怕丢了草药不成?” 绯衣想跟上去看看,但是,她想了又想,终是没有动身。她只是低下头去,将柳惊尘洒下的药草一样一样的收拾起来,准备给他送过去! 绯衣没有看到的是,柳惊尘一冲进药房,他就朝着药房的一个角落跑了过去——那里,有一个被灰尘洒满的盒子,就那样随意地弃置在那里,不足以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然而,此时柳惊尘捧着那个盒子的眼神,就象是在捧着一个珍宝。只见他小心翼翼地用衣袖拂去了盒子上的灰,然后,又用力吹了吹,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 半尺见方的盒子里,有一副发黄的画轴。 柳惊尘放下手里的小盒子,将那画轴拿在手里,展开! 一个精绘的仕女图,立时出现在柳惊尘的眼前——那是一个在花间微笑的女子,明眸善睐,倾国倾城。随着画卷的展开,柳惊尘的眼神也变得恍惚,似乎,眼前的画卷里,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段被埋藏已久的、不可轻触的回忆! 然后,柳惊尘微微叹了口气,看来,这个地方不安全了,不能再摆放这东西了。是时候,再移个新的地方了! 柳惊尘小心翼翼将画卷重新收好,在做着这一切的时候,他的眼神,专注而且虔诚,象是在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一般。收好画卷之后,他又抱着盒子走到了药材架的另一侧。腾出一只手去,轻轻地按了一下架子旁那个根本就不明显的按扭儿! 只听空气中,发出无声的轻颤。那个原本夯实的架子,顿时分成两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地向两侧移去! 然后,原本就是墙壁的地方,居然裂开了一道缝隙,随着缝隙的越来越大,渐渐地变成了一道门的大小。 柳惊尘闪身走了进去,片刻之后他再出来,手里已经空了!他重新按下按扭,看着那道门消失在厚厚的墙壁之后,这才拍拍手,朝着门口走了出去! 绯衣还站在原处,看到柳惊尘出来,她不悦地说道:“你答应了我们小姐的东西呢……” 绯衣的特点,就是直奔主题。她扬了扬手里的东西,说道:“还有啊,你这一大早的去哪里了?这么久才回来?” 柳惊尘说道:“我还不是为了你家夫人配药去了?” 绯衣看柳惊尘的药篓,惊讶地说道:“那你配的药呢?” 柳惊尘说道:“药早配好了,我只是去找药引去了!” 绯衣眨眨眼,似乎不明白柳惊尘的话。 只见柳惊尘重新折回药房,从一侧的抽屉里拿出一串的药包,说道:“这就是你家夫人的药……” 绯衣看了,提了药包就想走。然而,柳惊尘很快叫住了绯衣,说道:“你急什么呢?药引还没有配好呢!” 柳惊尘从绯衣的手里拿回药包,一个一个的打开,再从药篓之中,拿出一些土黄的东西放进药里,这才重新包好,说道:“喏,好了!” 绯衣惊奇地说道:“那些土黄色的东西又是什么?” 柳惊尘拍拍手,将剩下的东西包好,这才淡淡地说道:“土!” 土?绯衣听了,一下子跳了起来。她晃着手里的药包,大声嚷道:“你居然给我家夫人喝土……柳惊尘,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了啊?” 要是这掺了土的药包拿回去给商雪玉的话,夫人杜甄不知道会不会以为她们是在开玩笑,又或者恶作剧的吧? 绯衣睁大眼睛,象是要将柳惊尘一口吞下去的样子! 柳惊尘看着绯衣的样子,没好气地说道:“你这是吵什么吵呢?这种土可不是一般的土,而是疯牛草的根生长过的土壤,那疯牛草要想根治,必须要用原土化之,我为了这个东西,已经找了好些天了,你居然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绯衣看看手里的药包,再看看再手脏脏的柳惊尘,忽然傻呵呵地问了一句:“柳惊尘,你没有骗我么?” 柳惊尘不满地说道:“你这是什么话呢?我只是医生,可不是骗子!” 绯衣挥舞着拳头,朝柳惊尘说道:“我知道,谅你也不敢骗我……” 柳惊尘看着绯衣张牙舞爪的样子,摇摇头,说道:“这么凶,看以后你还嫁不嫁得出去!” 绯衣扁扁嘴:“我为什么要嫁?我要跟着小姐一辈子……” 对了,小姐! 绯衣不知想到什么,忽然转身,就朝着前方跑去!柳惊尘莫名其妙地看着绯衣的背影,只得连连提醒道:“哎,慢些,慢些……我说你究竟跑什么嘛!” 绯衣一边跑,一边说道:“刚才那个黑衣人朝着小姐的方向去了,不知道有没有伤害小姐呢!” 绯衣一边说,人也跑得远了! 只有柳惊尘还站在原地,看着绯衣的背影,不由地摇了摇头:“哎,跑得真快……” 转眼间,绯衣转了个弯,消失不见了,柳惊尘也朝着另外的方向走去——这个药庐,说是药庐,其实不如说是一个建在小小山坡里的院子。这里,共分前、中、后三个院落,地方非常的大,可是,小厮却只有那么三两个!平时的时候,也只有柳惊尘一个人在这里居住,看到人的也不多,而现在,商雪玉这一走,就更加看不到人气了! 临转身的时候,柳惊尘看了一眼身后的药房,他的眸子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然后,他转过身去,走了! 柳惊尘没有看到的是,他才刚刚一转身,那个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就飘过一个黑色的人影。那个人影,简直就是长驱直入地来到柳惊尘刚刚去过的地方,他如法炮制地打开那道暗门,然后,闪身走了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那人走进那道门的时候,那门忽然“咔嚓”一声给关住了。那黑衣人顿时一惊,连忙去拉门,然而,那门的所有机关可都在门外,那人在里面拍了半天,却根本无计可施。 正在这时,原本已经消失的柳惊尘却回来了。他站在药房的门口,冷冷地望着那一道被关上的暗门,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流露出一抹说不出的,极其冷酷的笑意! 暗门之内,传来低声的吼叫。再接下去,又传来了木盒子跌下的声音。 柳惊尘冷笑一声,他忽然从袖口处拿出一副发黄的画卷,看了一下,又重新放回了袖口之人——那个进了暗门的黑衣人,想来就是为了这个东西吧? 那个黑衣人,他虽然用了声东击西之计,让柳惊尘将东西拿了出来,并再次转移了地方,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切,只不过是柳惊尘设下的计谋,他在将那个盒子放进密室的时候,顺便取出了里面的东西,所以,放在那个密室里的,就是一个空空如也的盒子,而那里面的东西,就现在在柳惊尘的手中了! 听到暗门里的吼叫,柳惊尘却没有任何表情地走了出去——对付这种暗士,柳惊尘的经验可真的多了去了——现在,当他还在吼叫挣扎的时候,就放着他不理。先晾他个两三天。到了那时,他锐气尽消,气力全无,就只能羔羊一般的,任人宰割了! 自然了,柳惊尘的这个密道可真不算大。里面的氧气,自然也不算多,再加上那道门非常的厚重,四周没有一点的缝隙,所以,寻常人若是进了去的话,怕用不到三、两天的功夫,就会因为氧气缺失而死吧? 所以,若是那个人幸运的话,会捱到柳惊尘开门的那个时间,若是他不好彩的话,可能在柳惊尘打开这道门之前,那个人,就会因为缺氧而死去了吧? 但是,没有办法啊,那道小门,在设计的时候,就根本没有从内里设置开关,所以,这人若是一走了进去的话,就恐怕是真的什么都做不到了! 柳惊尘走了,药房之内,不停地传来怒吼的声音,还有求饶的声音,只不过,随着时日的消失,那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到了最后,渐渐地低不可闻了! 太阳,药房的这一边,一直移到了那一边,只有墙壁里的惨叫,还在一声一声地传来! 第二百一十四章 商雪玉归来 再说绯衣,一口气跑到了商雪玉暂住的屋里。马车还停在门口,车夫一看到绯衣,连忙点头,打了个招呼:“绯衣姑娘,你回来了?” 绯衣看到车夫脸色无疑的样子,这才点点头,然后,脚步不停地进屋。 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暗淡,一时看不清屋里的人。绯衣急急未声明里闯去,就在她进门的时候,忽然听到屋里的深处传来一个极淡的女声:“绯衣,是你么……怎么跑得那么急,可是有什么急事么?” 听商雪玉的声音平静,不象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再看屋里的东西还平平整整地放在那里,什么都没有乱的样子,绯衣蓦然停住了脚,这才轻轻地吁了口气! 刚刚,那个黑衣人就是朝着这个方向奔来的,可是,被柳惊尘那小子惊吓了一下,绯衣一下子没来得及追赶,直到后来,她才想起,那个人很可能会惊吓或者是伤害到商雪玉,现在,她去而复返,看到商雪玉无恙,也就彻底地放心了! 绯衣一边进门,一边答道:“是的,小姐……是奴婢回来了……” 忽然,屋子里的暗角处,传来了一声不为人知的轻响,绯衣连忙顿住脚步。她警惕地朝四周看了一眼,可是,屋子里安静一片,什么都没有看到。 绯衣又仔细地观察了一番,这才朝屋里说道:“……只不过,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啊,柳惊尘配的药,奴婢已经拿来了,我们也可以回去了!” 商雪玉点点头,有些淡漠地说道:“那好,要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就要回去了……” 汪蔻今日过寿,而且还宴请了府里所有的人,商雪玉相信,那个场面一定非常的热闹,现在,就连商雪玉,都有些期待,想看看汪蔻过寿时的样子了! 绯衣将最后的一个小包袱,连同手里的药包都一起送到了马车上,摆放停当,她才转过身又进屋去搀扶商雪玉上马车! 商雪玉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就由绯衣搀扶着,一路小心翼翼地一直向前走! 由于逐渐习惯了黑暗,商雪玉倒也没有了前几日的缩手缩脚了。她举步轻盈,一点都不象是一个看不到东西的人的样子。绯衣扶着她,专门挑平整的地方走,并不时地提醒商雪玉,说前面有些什么。甚至,在准备在经过门槛的时候,绯衣还小声提醒道:“小姐,您要小心啊,前面是门槛了!” 商雪玉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她迈开一脚,轻轻松松地跨了出去! 出门的时候,绯衣又有些不放心地朝着屋里看了一眼。然而,那里除了寂静的桌椅,还有斜斜地照进屋里的一大片明晃晃的眼光之全,就真的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屋子里的东西,早就收拾停当了,此时,干干净净的,一目了然。原本,平平静静的屋子里,什么东西都是看不到的。 然而,回首的瞬间,绯衣的心里,忽然浮起一抹说不出的感觉。那感觉,似乎有谁躲在黑暗之中,窥伺着这些人的存在,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可是,那人究竟躲在哪里呢?屋子并不大,也没有什么可以藏匿人的角落,那个人,究竟是躲在什么地方呢? 绯衣凝神,再朝屋里看了一眼,然而,除了光明几净之外,却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看到绯衣停下脚步,商雪玉有些奇怪地说道:“绯衣,你在看什么呢?” 绯衣摇摇头,说道:“回小姐的话,奴婢什么都没有看……只是怕东西没有收拾干净而已……” 商雪玉淡淡地:“哦”了一声,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商雪玉上了马车,绯衣也跟着登了上去。马车夫收起商雪玉上车的小马扎儿,将车头调转,然后,他也跟跳上马车,“得儿,得儿”地赶着马车向前走去。 绯衣和商雪玉离开了,在离开的瞬间,商雪玉淡淡地朝屋子的方向扫了一眼,她的眸子里,流露出一抹绯衣看不清的深意,然后,她垂下眸子,再也不朝那里看上一眼。 绯衣还在低着头,只顾着帮商雪玉将衣服抚平,车的帘子,很快就放了下来,曾经居住了几日的屋子,很快就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就因为两个人都离开了,所以,她们并没有看到,在她们离开之后,有一个黑影,轻轻松松地从房梁之上跳了下来。他身材瘦小,脸蒙黑布,只露出一双冷得可以结冰的眼睛。他站在那里,手里握着一样东西,在看到商雪玉离去的方向时,黑布下的眼睛,蓦地流露出一抹说不出的冷笑。然后,他也离开屋子,很快就消失在了另一个方向! 马车一路平稳,直接驰向了商府,在垂花门口,马车停了下来,红雨和红珊都等在那里,准备迎接几日未见的主子。看到商雪玉走下马车的时候,一向最沉不住气的红雨忽然尖叫了一声,然后,开心无比地扑了上来,红珊却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她只是从马车上卸下东西,然后,就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商雪玉! 红雨的一个熊扑,差点儿将商雪玉扑倒,一侧的绯衣看了,连忙拦住,她瞪了红雨一眼,说道:“你看看你,差点儿就将小姐扑倒了!” 看到商雪玉不露痕迹地后退半步,红雨“嘿嘿”一笑,说道:“嘿嘿……人家想小姐了嘛,所以,就忍不住小激动了一番了……” 红雨转过脸来,似乎想说什么,可是,一看到商雪玉毫无神采的眼睛,红雨忽然怔了一下,她讷讷地朝绯衣说道:“绯衣姐姐……小姐的眼睛……” 商雪玉的眼睛,已经不再象是一个清澈如水的潭子。她现在的眼睛,更象是混浊了的池水,虽然,外表形貌还在,可是,已经再也倒映不出红雨的影子! 红雨看着商雪玉的样子,神情怔怔的,流出了眼泪——小姐的眼睛居然看不到了?那么,以后的以后,她又要何以为继? 红雨的表情,向来不加以掩饰,现在,她这一句话出口,就已经引来了大家的围观。看到红雨的样子,路过的人们,都奇怪地看着,不知道这一对主仆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到红雨的样子,绯衣咬着牙,低声说道:“傻红雨,你看什么呢?还不赶快帮忙收拾东西?” 红雨连忙“哎”了一声,可是,话里的雀跃却忽然消失了! 四周的空气,忽然变得压抑,就连正在收拾东西的红珊,都忍不住朝商雪玉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她又飞快地收拾着东西,在别人没有看到的角落,她悄悄地抹了一把眼泪! 商雪玉当然知道两个丫头的心里在想什么,她淡淡地看向了红雨的方向,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我摔了一跤之后,眼睛就忽然看不到了!” 这看不到,自然不是忽然而已,只不过商雪玉如此说,大家都如此听了! 一行人快速地收拾完了东西,然后,又找来小推车,将东西推回了院子里。 感觉到某种非常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商雪玉的脸上,忽然流露出一抹难得一见的笑容。她扶着门框站稳,忽然朝绯衣吩咐了一声:“绯衣,我要自己走回去!” 绯衣点点头,忽然想起商雪玉看不到,她低声说道:“好的,小姐,您现在站在院子的外面,再往前一步,就要跨过门槛了!” 商雪玉点点头,一手提着裙子,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过了门槛儿,然后,她试探性地,一步一步地往前移。 眼前,仍旧是一片黑暗,可商雪玉尽量昂首挺胸地向前走,似乎,她就是一个和常人无疑的人,根本就看不到任何不妥之处! 绯衣神情紧张地跟在商雪玉的背后,注意着商雪玉的一举一动,她生怕商雪玉一个不小心就跌了下去,摔伤了自己! 所幸的是,商雪玉走得并不快,她似乎一边回忆着,一边在自己的院子里行走,而且,还能轻巧地绕过那些原本放置东西的地方,朝着较为平坦的地方迈步! 几十步的路,悬着所有人的心,红雨看着商雪玉,咬着下唇,泪眼汪汪。红珊看着商雪玉,脸上有戚戚然的神色。只有绯衣,似乎什么都顾不上了,她只是看着商雪玉,生怕她会摔下去! 突然,商雪玉-只觉得脚下一软,整个儿就要要朝着地下摔倒,绯衣连忙奔了上去,想去搀扶,然而,商雪玉却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喘了口气,说道:“绯衣,你不用扶我,我要自己来!” 绯衣扶着商雪玉的手,终于都垂了下来,然后,她就这样看着商雪玉,一步一步地迈到了自己的屋里! 终于摸索着坐到了自己平日里最喜欢坐的地方。商雪玉这才吁了口气。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商雪玉的神情,似乎也轻松了不少。她笑着朝绯衣说道:“你们看看,我是不是走得很好!” 商雪玉的话,带着几分轻松,也带着几分俏皮,听得原本神经紧绷的几个小丫头全部都笑了起来。绯衣说道:“小姐若是再轻松一些,奴婢们根本就看不出来小姐是看不到东西的呢!” 红雨刚刚说错了话,现在也急于等着弥补,她也点点头,说道:“是啊,是啊,小姐,奴婢们会将东西都放在原来的地方,小姐也仔细想想,这样的话,就可以还象以前一样了!” 还象以前……么? 商雪玉听了,蓦地苦笑起来,她摇摇头,说道:“自然是没法子再象以前的了……” 一个眼睛看不见的人,只能假装看得到,但是,再怎么假装,她还是看不到的不是么? 有什么东西,终究是不一样了,虽然没有人承认,也没有人点破,但是,这不一样的感觉,还是会象空气一样伴随着大家,并且,还无处不在! 红珊直到现在才开口,神情也是讷讷的:“小姐别担心嘛……您只不过是摔了一跤,等休养一些时间,就会好的……” 第二百一十五章 汪蔻的寿辰【一】 红珊的话,并没有多少的力气,所以,声音也并不大,到了最后,原本就不高的声音,更加低了下去,低了下去。她垂下头去,将剩下的半句话,全部都封在了舌尖——看红珊的样子,于其说是在劝商雪玉,倒不如说,是在说自己!但是,商雪玉明显地听到了。她转过头来,蓦地看了一眼红珊的方向,忽然淡淡地说道:“过些日子就会好了么?这是谁说的……如若不好呢?你觉得我又要怎么办?” 红珊没有想到商雪玉会如此据反诘自己,她顿时一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商雪玉没有再理红珊,只是朝着绯衣的方向,淡淡地说道:“好了,你们都退下吧……绯衣,你来替我更衣……记得要打扮得得体一些,要知道,今天可是二姨娘过寿呢,我这个眼盲之人,可不能迟到!” 商雪玉的话,带着几分的自嘲,带着几分的说不出的意味,听在绯衣的耳里,顿时有些惊心,她点点头,说道:“好的,奴婢现在就帮主子沐浴更衣!” 商雪玉在绯衣的陪同之下,朝着里屋走去! 因为商雪玉一向有沐浴的习惯,所以,这热水什么的是早就准备好的。绯衣替商雪玉拿了衣物,就陪着商雪玉来到了专门沐浴的木木桶里。大木桶就在屏风的后面,绯衣才一替商雪玉脱下衣服,她就迫不及待地跳进了水去! 八月的秋季,天气已经微凉,空气中凝结着无数的凉点,让商雪玉感觉到有些冷,她用力地抱着肩膀,将自己整个人都浸泡在木桶里! 湿热的水的气息,漫过了下巴、鼻子,再就是眼睛、眉毛,然后,她屏住呼吸,就整个儿沉了下去!当水的压力,终于透过头顶的时候,商雪玉终于在水中睁开了眼睛。 四周,到处都是热水的气息,那里,一片的黑暗浸漫着,就象是沾在海绵里的水一样,不用力挤压,就什么都看不到,可是,即使挤压了,也一样什么都看不到啊! 商雪玉脑子里的血块,根本就象是蒙住了眼睛的黑布,无论她怎么认真地看,都丝毫不能看得清楚! 可是,就是这些血块,将她和这个世界隔绝,从此以后,她再也看不到那些虚假的笑容,再也感觉不到那些虚伪的算计,她所能感觉到的,就是永恒的黑暗,还有那些黑暗之中,常人难以感觉到的颤抖! 商雪玉憋了许久,当她终于因为肺里的空气缺失而钻出水面的时候,久违的清新的空气,让她微微地叹了口气! 商雪玉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开始清洗身上! 忽然,商雪玉听到屋子里传来细微的声音,她不由大吃一惊,叫道:“是谁……谁在那里?” 绯衣抱着刚刚准备好的衣服推门而入,只看到商雪玉正惊慌失措地从水里站出来,她的浑身,全部都是湿淋淋的,头发上还滴着水,可是,她的脸上,却满是警惕的,甚至是心慌的眼神,她朝着绯衣的方向,大声说道:“是谁……刚刚谁在屋子里?” 绯衣一听,神情顿时一凛,她快速地四顾了一眼,然而,那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更别提有什么人在那里了! 绯衣将商雪玉的衣服放好,然后,走到商雪玉的面前,说道:“没有人啊……小姐,没有人在这里!” 商雪玉听到绯衣熟悉的声音,颓然地捂住了脸,她低声说道:“绯衣……刚刚有人在屋里……真的,我都听到了那人呼吸声了!” 绯衣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小姐,都是奴婢不好,不应该放您一个人在这里……” 商雪玉捂着脸的手松开了,她摇摇头,说道:“不是的……绯衣,真的有个人,那个人就在这屋里,我都感觉到了!” 商雪玉的眼睛看不到,可是,她的触觉同时还有耳朵的灵敏程度,却呈几何形状地加倍增长起来,现在,只要在商雪玉的范围之内,无论有多远,无论有多轻,她总是能第一时间听到! 绯衣拿过布巾,帮商雪玉擦拭身上的水,她轻声慢语地说道:“小姐啊,这一段时间,您的眼睛看不到,所以,耳朵也变得非常的灵敏,有的声音,甚至是被您在癔想之中,放大了几倍的……所以,有时,您觉得是听到了声音,但是,那可能只是细微的声音被放大了,其实,那声音并没有您所想像的那么大的……” 听了绯衣的话,商雪玉抿紧了唇,不说话! 其实,刚刚不是幻听,这点商雪玉是可以确定的,她更可以确定的是,那个人已经走近了几步,甚至,可以触到她的脸了。只不过,她这一叫,那人又走远了而已! 商雪玉木然地呆在水里,任由绯衣帮她拭擦身上,又替她穿好衣服,然后,又拿来了毛巾,准备帮她绞干头发! 整个过程,商雪玉都非常的沉默,直到绯衣说了一句:“好了”之后,商雪玉这才站起身来——她忽然转过身去,淡淡地说道:“绯衣,你告诉我,商静盈失踪了,是不是?” 绯衣点点头,说道:“是的,小姐,就在您去了药庐的第二天,那个三小姐居然莫名其妙地离府,最后,听说是马车失足,跌下了悬崖……” 商雪玉又问道:“那么,你的那床被子呢?可送过去给她了?” 绯衣认真地说道:“是啊,那双被子,可是奴婢想法子给了那位三小姐的呢……只可惜的是,她只盖了一个晚上,便失踪了呢!” 商雪玉蹙眉,过了半晌,说道:“绯衣,你说说,是不是因为你着的被子,让她警觉了,她才失踪了呢?” 绯衣摇摇头,说道:“不会的,小姐,因为奴婢一直监视着她们的举动,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再说了,那被子是被我调了包的被子,绝对不会被人发现的!” 商雪玉用手敲了敲脑袋,说道:“那么,绯衣,你仔细想想,在商静盈出走前后,她们的院子里,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呢……又或者说是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入呢?” 商静盈可是假冒的啊,这个人,装作有病的样子,躺在商静盈的床上,若在一般的情况之下,她应该不会说是走出院门,然后跑到外面去的呀,而能让她这样做的,一定是有一个人,又或者是因为一个原因! 现在,商雪玉迫切地想知道这个原因,所以,她就问那个一直负责监视商静盈院子动静的绯衣! 绯衣其实一直都跟在商雪玉的身边,但是,因为商雪玉的交待,她倒是找了另外的一个人,来帮商雪玉监视商静盈,果不其然的是,这一监视的,还真发现问题出来了! 绯衣想了想,说道:“小姐不说,奴婢倒忘记了。在三小姐失踪的那一日里,奴婢看到一个面目陌生的丫头,和连嬷嬷一起去了汪蔻的院子,然后,没过多久,三小姐就出门儿了,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一个面目陌生的小丫头? 商雪玉有些意外地说道:“怎么可能?没有陌生人进去,怎么会有一个陌生的小丫头出来……” 绯衣点点头,说道:“小姐,奴婢可以肯定,这几天里,三小姐的院子里,真的没有人进去过呀!” 商雪玉侧头苦思,过了半天,她才淡淡地说道:“我明白了……那个出去的,就是假扮商静盈的那个人!” 没有人进去过,却有人出去,那么,这件事就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这个出去的人,原本就是这个院子里住着的人,只不过,她换了一个面目,又或者说,她换了一个样子,所以,这些人才认她不出来而已! 而更重要的是,那个假扮商静盈的人,根本就没有人看到过她的庐山真面目,那也就是说,若是她假扮成一个丫头的话,那一定也没有人能认出来的! 但现在的问题是,假扮商静盈的人不见了,又是被,乘坐马车出了门儿,然后,又假装成了失事呢? 而对方这样做的原因,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不得不说,这个问题,商雪玉还真的不能回答自己!她微微抬起头来,朝着窗口的方向静静地望了片刻,忽然喃喃了一句:“那个假扮成丫头的人,还有那个跟着马车跌下悬崖的人,这两者之间,究竟有什么因果关系呢?” 这个,商雪玉就不得而知了! 绯衣静静地望着商雪玉。 此时,那个临窗而立的商雪玉的脸上,有一种凝涸在脸上的美。那种美并不是因为倾城的颜色,而是当一个人专注的时候,让人感觉出来的,说不出来的令人窒息的美丽! 商雪玉忽然转过脸来,朝着绯衣的方向,淡淡地说道:“绯衣,我们走吧……” 今日,是汪蔻的寿辰,那么,汪蔻的这个寿辰,一定非常的热闹! 绯衣答应了一声,跟着商雪玉朝外走去! 在经过门口的时候,商雪玉吩咐红雨和红珊看好院子,而她,则带着绯衣,径直朝前厅走去! 今日的前厅,并不算太过热闹,毕竟,近日里商府事多,人人自危。所以,汪蔻的这个寿辰,虽然请尽了商府之中的女眷。可是,大家聚集在正厅之中,仍然没有什么欢乐可言! 商宁蝶失踪良久,仍然没有半点的遗迹。 商静盈得而复失,也让大家的头顶阴云满布,所以,在这个所谓的寿辰宴上,大家基本上都是规规矩矩地坐着,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商雪玉站在前厅的门口,朝着厅内的方向看了一眼! 说是看,其实倒不如说是“闻”,或者是“听”! 因为,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杜甄对商雪玉的影响最大,而商雪玉对于杜甄身上那种散发出来的气息也最是熟悉,所以,当商雪玉走进门口的时候,下意识地寻找的,就是坐在主住上的杜甄! 杜甄一看到商雪玉,眸子里居然热泪滚动。她站起身来,朝商雪玉说道:“五女……过来我这里!” 商雪玉听了,淡淡地笑了一下,说道:“母亲,女儿给您请安!” 第二百一十六章 汪蔻的寿辰【二】 杜甄连忙说道:“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商雪玉力保李嬷嬷,自己却不幸出事,这让杜甄的心里,多多少少的都有些内疚,更重要的是,此行,令商雪玉失去的眼睛,所以,杜甄对商雪玉的心里,就又多了几分歉疚! 商雪玉站在那里,笑吟吟地朝着杜甄的方向! 今日的她,身上穿了一件桃红色的上衣,下面穿着一件白色的裙子,那样红白相宜的颜色,就象是一朵鲜艳的花枝,正在枝头,绽放着令人心动的颜色! 商雪玉在绯衣的扶持之下,朝着杜甄一步一步地走去! 杜甄连忙伸手扶住,然后,就让商雪玉坐在自己身旁!商雪玉并没有推托她笑笑,就依着杜甄坐了下去! 绯衣忙着帮商雪玉端水递茶,原本平静的厅里,因为商雪玉的到来,而起了微妙的变化! 商雪玉说道:“今日里,恰逢二姨娘的寿辰,所以,我专程归来,为二姨娘贺寿!” 商雪玉说着,朝绯衣说道:“绯衣,将我准备给二姨娘的礼物拿出来!” 二姨娘汪蔻身着一袭淡淡的红衣。她的脸上,原本还笑容洋溢,可在看到商雪玉出现之后,那原本和煦的笑容,却陡地变得难看起来。 此时,商雪玉说有礼物送给自己,汪蔻脸上带笑,说道:“五小姐有心了,婢妾在这里,先谢过五小姐的礼物了!” 随着商雪玉的话,绯衣就将商雪玉提前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那是一副小小的画轴,用红色的丝线绑着,在接口的地方,打了一个漂亮的活结儿,汪蔻身后的汪嬷嬷接了过来,拿起来,就想放到一边去! 商雪玉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说道:“难道二姨娘不打开看看,我送了什么给你么?” 汪蔻的唇,不由地抽了一下——说实话,在汪蔻的心里,这商雪玉肯来给她拜寿,绝对是黄鼠狼拜年,不安好心! 但是,今日里可是个好日子啊,再说了,商雪玉诚心而来,汪蔻也不好说什么的。于是,她强笑了一下,说道:“既然是礼物嘛,自然是在放在心里,哪还论什么贵贱之理?所以,这打开看一事,住婢妾看,就免了吧!” 商雪玉淡淡地笑了一下,说道:“二姨娘过寿,我也只是略尽心意,但若二姨娘觉得这心意还入不了你的眼的话,那么,我也只能说声遗憾了!” 商雪玉的这话,简直就是在挤兑汪蔻嘛——什么心意入不了她的眼啊,这商雪玉,明明就是在骂自己认钱不认人呢! 汪蔻暗中咬了咬牙,脸上笑意不减,她笑着说道:“五小姐明明眼睛都看不到东西了,却还心挂婢妾,这让婢妾的心里,十分的感动,所以,无论五小姐送的是什么东西,婢妾都铭感五内!” 汪蔻的话,反唇相讥——商雪玉是个瞎子,却吵着要看礼物,她能看得到么? 听了汪蔻的话,商雪玉罕见地叹了口气,说道:“唉,我的眼睛虽然看到不到了,可是,我的心却是明镜似的,就象现在,二姨娘虽然嘴上说着不在乎,可是,我的礼物,你还是没有当众打开看看啊!” 汪蔻看着商雪玉的样子,不由地起了疑心——这个商雪玉,什么不送,偏偏只送来了一副画卷,现在,还拼命要自己打开来看看,那么,可是这画卷之中做了什么手脚么?要不然的话,就是这画卷暗示了一些什么? 想到这里,汪蔻冷笑了一下,商雪玉,无论你想算计我什么,我看你都没有办法如愿了吧! 汪蔻挥挥手,示意身后的汪嬷嬷打开了手里的画卷! 长长的画卷上,画了一只寿桃,而寿桃的下面,则是一只纤纤玉手。随着画卷的展开,那只手的主人呈献在众人面前,只见盛装华丽,绿衫如水,一个倾城倾国的少女就站在那里,一只手托着桃子,笑吟吟地看着众人! 汪蔻可不觉得,这个商雪玉有这么好心,会来帮自己福寿,所以,即使打开的画卷之中,没有任何的猫腻,可是,她的心里,还是提了十二分的警惕! 看到那画,大家都惊叹了一声——那副画,可以说是栩栩如生,毫发毕纤,无论是站在任何人的角度,都可以看到那个少女的笑脸,温和而且宁静,说不出来的贤淑之意! 画卷之侧,题着一句诗词,细小的字迹,偏偏写在画轴的中央,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但是,一侧的商紫如看了,已经笑得说不出来话来! 因为,那展开的画卷之中,居然是这样的一句话:“吾府姨娘不是人……” 什么,商雪玉居然骂自己不是人? 汪蔻的脸,一下子绿了,她恨恨地望着商雪玉,从牙缝里挤出字眼:“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商雪玉淡淡一笑:“我没有什么意思啊,就是字面里的意思呗!” 汪蔻一听,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五小姐,你一向不喜欢婢妾,这些婢妾都是明白的,但是,你也不用在婢妾的寿辰之上,如此羞辱婢妾吧……什么叫婢妾不是人啊……婢妾不是人,又是什么?” 汪嬷嬷背对着画卷,只是将之轻轻地伸开,所以,并没有留意这画卷之上,究竟写了些什么。此时,听到汪蔻生气的话,她的手,也停了下来,只是,这一停,右首边稍下的一句话,也显现了出来:“七天仙女下凡尘!” 商紫如坐得最近,此时,她带笑的将这句话给读了出来,读完,还“嘻嘻”一笑:“五姐姐,你好会夸奖二姨娘啊!” 商雪玉淡淡地笑道:“是啊,二姨娘原本就不是人嘛……” 二姨娘不是人…… 明明,商雪玉脸上带笑,可是,那话,却真的是相当的难听——二姨娘不是人! 这下,汪蔻想骂人,却根本就骂不出来,她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商雪玉,哑口无言。 旁边的诸人怎么不明白,这商雪玉是在戏弄汪蔻呢?大家同时会心一笑,彼此无言! 商紫如倒是拍拍手,朝商雪玉说道:“五姐姐,不会只有这两句吧……还有没有下面的?” 商雪玉淡淡一笑,说道:“你接着看下去呗!” 商紫如又转过眸子,朝着画卷看了过去。 此时,随着画卷上的仙女白裙飘逸,第三句话也显现了出来:“生个女儿也是贼……” 这下,汪蔻几乎被气成了内伤! 这个商雪玉,纯粹是来搅局的是不是啊?什么叫不是人啊,又生个女儿也是贼啊……这个商雪玉,简直就是在侮辱,侮辱懂不懂啊? 汪蔻只觉得青筋果露,她狠狠地盯着商雪玉,似乎想在她的身上盯出个洞出来! 然而,商雪玉根本就看不到啊,所以,无论汪蔻如何之恨,如何之生气,她都一无所知——即便是知道了,也假装不知道,所以,仍然是一无所知! 一侧的商月筝看着,忽然冷冷地哼一声:“无聊至极!” 商月筝说的,自然就是商雪玉了! 在商月筝看来,这两个人作对,要么就是明刀明抢的来,要么,就干脆你吵我闹的,大家都不要安宁,所以,对于这一种你暗中讽刺,我气成内伤的作法,商月筝向来都不敢苟同! 一侧的杜甄,倒是笑弯了眉毛,她拍拍商雪玉的手,笑道:“五女啊,你这是玩哪一出呢?又是褒,又是贬的?” 商雪玉也笑笑,说道:“女儿只是和二姨娘开个玩笑而已——这是一首打油诗,母亲再接下去看看,您肯定会笑的!” 汪蔻听了商雪玉的话,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再看看大姨娘的叶蓝都紧紧地注视着那幅画,她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意思!” 商雪玉抿嘴一笑,不说话! 汪嬷嬷终于将所有的画都展开了,大家一看那画卷的最下面,顿时笑得合不拢嘴了! 原来,那个画卷的最低下,那个手托仙桃的女子,居然是两条泥捏的腿,此时,支支离离地支在那里,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随着画卷的全部展开,最后的一句话,也随之显现出来,那一句话,汪蔻看了,脸色由绿变黑,再也看不出任何的颜色。因为,那最后的一句话,居然就是“送来仙桃献寿辰!” 这下,几乎所有的人都住了嘴,不敢再笑了! 那诗是打油诗,也是好诗!若是合起来读的话,那还真是一首贺寿的诗,别开生面,而且非常的别致,所以,堪称一绝。 但是,你再联系起那副画,还有那副画里最后的那两条腿儿……呵呵,“送来仙桃寿辰”。这可不是说那个两条泥捏的狗腿儿的就是汪蔻的女儿商静盈了么? 自己的女儿被说成这样,汪蔻自然是不开心的,可现在的问题是,她虽然不开心,但是,却什么都不能说!只能生气地瞪着商雪玉,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 杜甄早在一侧合不拢嘴来! 这个商雪玉啊,还真是心眼多多,这不知道是褒还是贬的一首诗,还真得让人既哭笑不得,而说不出话来! 杜甄看着汪蔻,笑道:“二姨娘啊,这五女调皮,就是想博大家一笑,你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啊!” 汪蔻当然不想将商雪玉的话往心里去,她只想当场就拿一把刀,把商雪玉杀了算了! 偏偏,商雪玉还在一侧娇嗔道:“母亲就是明白女儿……女儿只是想趁大家人都在的时候,热闹一下,让大家都开心一下而已!” 让大家都开心一下,可是,寻得却是汪蔻的开心!扎的也是汪蔻的痛处。 汪蔻死命地看着商雪玉——这个可恶的商雪玉,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羞辱自己,故意让自己难堪的! 这个商雪玉,真是活该她的眼睛永远是瞎的,永远永远的都看不到这个世界…… 第二百一十七章 汪蔻的寿辰【三】 第一百一十七章汪蔻的寿辰【三】 整个过程,商雪玉乖巧地倚在杜甄的身边,她的眼睛,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可是,她却一直朝着汪蔻的方向,静静地望碰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商雪玉的脸上,始终都带着笑容,温暖而且和煦,似乎,经过这一场病之后,她的整个儿性情都转了一个圈儿,让大家都感觉到陌生而且容易亲近! 汪蔻挺直着脊背,僵硬地站在那里。 她的唇,紧紧地抿着,她的脸上冒着寒气,她眼神如妖,恨恨地盯着商雪玉,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相信商雪玉已经死了许久! 汪蔻的眼睛,从商雪玉的身上,移到了杜甄的脸上,只听她缓缓说道:“夫人……婢妾虽然只是一个姨娘,但也是一个有儿女的人,五小姐看不起婢妾,婢妾自然可以不在乎,但是三小姐……” 话说到这里,汪蔻的眼里,突然现出了肃杀之气,只听她一字一顿地说道:“但是,三小姐却不是五小姐可以任意鄙薄的!” 杜甄听了汪蔻的话,眉头轻轻地蹙了一下!她怎么能听不懂汪蔻的话呢?汪蔻这是在转着弯了数落杜甄偏私,让商雪玉为所欲为的呢! 杜甄有些不悦地朝汪蔻说道:“五女这样固然不对,但是,她刚刚也说过了,她只是趁着大家人齐,开个玩笑而已。二姨娘你也是好大的人了,怎么会如此较真呢?” 汪蔻听了,愤然说道:“什么叫当真,什么叫不当真啊……夫人,您这么说,岂不是太偏私了么?” 杜甄喜欢商雪玉是杜甄的事,但是汪蔻,却是绝对不会容许任何人一个人欺负她,甚至是欺负商静盈的! 杜甄低下头去,看了商雪玉一眼,她缓缓说道:“二姨娘,你说我偏私……无论是静儿,还是玉儿,都是我的孩子,既然都是我的孩子,我一定要一碗水端平——现在,玉儿在这里,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你就气愤不已,那么,我倒想问问你,若有一天,静儿归来,你是不是如此?” 听了杜甄的话,汪蔻心里的怒气,微微缓了一下。她看着杜甄,似乎有些说不出话来! 有些话,杜甄并没有说清楚,但是,看她的脸色,汪蔻却明白,杜甄是在警告她! 汪蔻何尝听不懂杜甄的话,但是,商雪玉实在太可气了,所以,她才瞬间失去了理智! 商雪玉的眸光,毫无神采,此时,她脸上的笑意收起,一双无神的眸子里,陡地流露出一种极冷的,让人觉得极其惊骇的神气!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我不知道二姨娘是什么意思。说什么我欺负三姐姐之类的,我只知道,这副画原本就是三姐姐画的,那首打油诗,却是我加上去的,当时,三姐姐还笑我没有大才,只会闹些笑话之类的……可现在,怎么听姨娘的话,三姐姐画这副画的时候,居然是在羞辱他人么?” 这画是商静盈画的? 汪蔻仔细地朝那画看了一眼,她说道:“不对……这并不是静儿的手笔!” 是的,这画,根本就不是静儿的手笔,因为,商静盈根本就不是画画的料儿,非但她画不出这么传神的画,更重要的是,她也不会将这画儿,送给商雪玉! 想到这里,汪蔻微微冷笑了一下:“五小姐真是说假话不打草稿啊——三小姐是会画画不假,但是,这样的画,绝对不会出自于她的手笔!” 商雪玉笑了起来,她指了指画的某一处,说道:“那么,二姨娘再看看,那里是什么?” 汪蔻再仔细看了一眼,顿时脸色骤然变了一下! 这画,居然还真是商静盈画的——但是,商静盈所画的,只是下面的两条泚腿,而其他的一部分,则是出自另外一个人的手笔! 汪蔻看了那画,脸色登时变得难看起来。她愤愤地指了指那画,说道:“这画是什么时候的?” 商雪玉淡淡一哂:“二姨娘,那下面好象有时间的吧?” 汪蔻的眼神,再次留在画上。这一次,她认真地看了这画的日期,忽然说不出话来——看这画的落款,居然是商静盈和汪韵宁同作的,更重要的是,这画的左下边上,有商静盈自己的印鉴! 商静盈的印鉴,还是汪蔻叫人帮她做的,当日,商静盈看到别人的印鉴非常的漂亮,于是,就吵着也要一个,汪蔻被吵得没法子,只好叫人做了一个给她。最后的最后,商静盈拿着到处显摆,还和汪韵宁同台作了一副画! 而那画的落款则是今年的春季。算起来,已经整整半年的时间过去了!而今,这画犹在,可是,商静盈的人,却黄鹤沓沓,根本看不到任何踪迹了! 汪蔻望着那副画,神色怔怔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另一侧的商雪玉则暗自冷笑一声,看来,这副画还真的起到作用了,只希望汪蔻看了之后,不会有其他的别的想法才行——因为,这一副画一出现,无疑是给关系原本就紧张的汪蔻和汪府人的身上,增加了一分的压力,也就是说,汪蔻只要看到这副画,就会想到汪府之人,就会想到,曾经的美好曾经,以及现在的残酷现在! 商雪玉无疑地,往汪蔻的心上添了一把火! 汪蔻的沉默,就象是一块大石,紧紧地压在大家的心上。在这种几乎令人窒息的古怪气氛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如坐针毡,坐宁不安。 就在大家都沉默如冰的时候,忽然,正厅的门口,出现了铁福的身影,他朝着杜甄先是施了一个礼,说道:“夫人,老爷回来了!” 商永霖回来了么? 杜甄一听铁福的话,顿时喜出望外:“老爷回来了么……他现在人在哪里?” 铁福说道:“回夫人的话,老爷现在书房里休息呢,说是让奴才来告诉一声夫人,请夫人不必担心!” 商永霖回来了,而且还是在书房里?这让杜甄总是七上八下的心里,生出了此许的安慰。她点点头,关切地说道:“铁福啊,你快回去服侍老爷,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商永霖此去数日,早已经疲惫不堪了吧?现在,正是要好好休息的时候呢! 铁福听了,应了一声,就朝着外面走去了! 屋子里的气氛,也因为铁福的这一句话,而变得微妙起来——商永霖回来了,那么,很多东西,是不是会改变了呢? 夫人杜甄转过头来,话却是朝商雪玉说道:“五女啊,你爹爹回来了,一定要让他好好给你请个太医,替你诊治一番才行!” 商雪玉听了,开心地笑道:“父亲回来了就好……但太医的事,就以后再说吧!” 对于商雪玉来说,对自己的眼睛,着实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因为,柳惊尘的医术,大家有目共睹,现在,他都医不好自己的眼睛,那么,还有谁能将自己治好呢? 商雪玉微微笑笑,表示自己不想再费尽周折了! 杜甄万万没有想到,商雪玉会拒绝商永霖帮她寻医。但是,对于杜甄来说,商雪玉的眼睛,可是首要的大事,她是一定不会松懈的。 所以,杜甄打定了主意,一定要那个好的太医回来,帮商雪玉将眼睛治好才行! 杜甄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商雪玉的身上,所以,她恰巧忘记了,她的身边,还着着汪蔻! 汪蔻自从听到商永霖回来的那一瞬间,人就变得非常的激动——能在这个特殊的日子赶回来的,一定就是将她放在心里的人啊!这样的人,不愧就是和她青梅竹马,相守十几年的郎君啊! 只要一想到决永霖是为了自己而回来,汪蔻的心里,就快活得说不出话来! 然而,形势急转而下,商永霖这一次回来,非但不是因为自己,而是连一个字都没有问自己一下。他的心里,只是记挂着夫人杜甄,叫她不要担心,却恰好忘记了,同样担心的,还有自己! 然而,那个人,却是那样的漠视自己,同样的,根本就没将自己放在心里! 汪蔻咬紧下唇,心里的怒意就犹如潮水一般喷涌而出,瞬间,将他全部淹没! 汪蔻用力地纠着手里的帕子,直到将那帕子扭成一股绳子,粗砺的感觉,磨得她的手心生疼,生疼的! 然后,汪蔻忽然倒吸了一口气,她抬起头来,朝站在门口的汪嬷嬷使了个眼色! 汪嬷嬷的眼里,有暗色的光芒闪过,然后,她悄悄地走了出去! 汪蔻的神色,瞬间就恢复了正常。她再望向杜甄的眼里,已经有了莫名的笑意。只听她说道:“夫人,多谢您今天参加婢妾的寿宴——现在,请夫人移步,到婢妾的院子里去吧!” 夫人杜甄听了,淡淡一笑,说道:“说什么呢?我们大家可都是一家人了,如此喜庆的日子,我又怎么会缺席呢?” 汪蔻听了夫人杜甄的话,也报之一笑,但笑不语! 因为拗不过汪蔻的盛情邀请,大家就联袂走出正厅,朝着汪蔻的院子里走去! 一路上,商雪玉都紧紧地跟着杜甄,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中了汪蔻的圈套。 汪蔻一直走在前面,直到所有的人都跟上来之后,她才嫣然一笑,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商月筝和大姨娘走在一起,两个人一边走,一边低声说话——在这个看似平静的日子里,深谙汪蔻脾气的大姨娘已经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所以,她在低声地提醒自己向来鲁莽的女儿,一定要小心做事,千万不要被人抓住了马脚! 商月筝一向不听大姨娘的话,此时,被慎之又慎地警告,她心中满是不耐烦,无论大姨娘说什么,她都假装听不到。直到最后,她干脆的把眼睛一瞪,说道:“姨娘,你很烦你知道不?” 大姨娘看着商月筝的样子,一脸的叹息——唉,没有人知道,今日里会发生什么事情,但大姨娘只希望,无论发生什么都好,都请千万不要波及商月筝—— 第二百一十八章 汪蔻的寿辰之闹剧 汪蔻的院子并不是太远,大家沿着鹅卵石的小径一路向前,穿过后-庭的另外一角,再转个长廊,也就到了。由于府中的女眷全部都聚在一起,再加是侍候的丫头,你一来,我一去的,大家都不停地说着话,所以,这不自觉的,也就到了! 汪蔻在前头带路,陪着夫人杜甄一起几前,此时,她率先站在自己的院子门口,笑吟吟地望着依次而入的府中女眷,原本没有任何颜色的脸上,却流露出春风得意的微妙神情! 商雪玉跟在杜甄的身后,朝着汪蔻的院子走去,在看到热热闹闹,曲调婉转的院子的时候,杜甄令人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说道:“二姨娘,你这是在唱哪出啊?” 汪蔻听了,抿唇一笑,顺便将手里的帕子挥了一下,她朝夫人杜甄笑道:“夫人您这不是看到了么……婢妾可是搭好了戏台,想是请夫人看一场戏的啊……” 看戏? 杜甄倒是微微愣了一下! 她顺着汪蔻的手指所指,很快就看到了前面最热闹的所在。 汪蔻所指的看戏,指的自然就是院子中央那个临时搭建的戏台了。那里,各色的衣衫飞舞,琴乐鼓瑟均已经到场,还有欢天喜地的小丫头们,正在不停地四周忙碌,准备茶点,看那样子,似乎就等着观众入席了! 商雪玉看不到东西,只能侧耳细听。只听得琴乐起鸣,鼓声轻点。她不由地笑道:“我倒是记得,三姐姐最是喜欢看戏的,她今日里若是在场的话,肯定开心坏了!” 商静盈失踪,已经成了汪蔻心里的痛。此时,商雪玉旧话重提,让汪蔻的心里,顿时泛起了一阵说不出的难过,她冷冷地看了商雪玉一眼,说道:“五小姐对三小姐,倒是格外注意啊!” 商雪玉不以为然地说道:“说起在意那是当然的啊,三姐姐虽然脾气不好,人也喜欢较真儿,但是人无完人,更何况,大家姐妹一场,这种感情,岂是想磨灭就能磨灭的?” 汪蔻的脸色,再一次沉了下来——这个商雪玉,就算现在说起商静盈,还是挤兑+奚落,点滴不剩的啊! 汪蔻冷笑一声:“三小姐有五小姐这样的姐妹,倒真的是福气……” “福气”两个字被咬得很紧,从汪蔻额头上的青筋来看,她的心里,想发已经冒了火堆了吧? 商雪玉闻声辩人,听得出汪蔻的声音都在颤抖,于是,她微微地笑了起来——看来,这眼睛看不见,也有眼睛看不见的好处的啊,别的且不用说了,单单看汪蔻被自己气成这样,而自己不必受她白眼的情形来看,可真是干脆得多了! 跟在杜甄身后的大姨娘微微弯了弯腰,朝杜甄说道:“夫人,今天二姨娘请您看戏,却不知道是什么曲目呢?” 大姨娘的话,一半是征询,一半是解围,她是希望汪蔻能将话题叉开,不要让众人再站在这里,听这种没有营养的对话了! 大姨娘原是好意,可是,汪蔻却未必领情,只听她冷哼一声,朝大姨娘说道:“大姨娘喜欢看戏,这我倒是知道的,但是,如此情急的你,怎么会想起,这曲目是要夫人点才有的呢?” 大姨娘的好意,居然碰了一鼻子的灰,她的脸色沉了一下,暗暗骂汪蔻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但是,话已经说到这里了,杜甄倒是大度地说道:“既然二姨娘请我们看戏,今日里又恰逢她的寿辰,那么,我们干脆的,就看场好戏吧!” 此戏和彼戏,戏里戏外,但是,商雪玉还是敏感地从汪蔻的话里,听出了一丝不寻常的东西。 只见商雪玉跟着微微一笑,说道:“那么,母亲,我们就进去坐吧?” 看着商雪玉一副怡然自得,和杜甄亲密得不得了的样子,一侧的商月筝恨恨地跺了跺脚,低声怒道:“看看这个商雪玉不-要-脸的样子,她的脸都要贴到夫人的冷屁-股上去了!” 大姨娘刚刚在汪蔻那里碰了个软钉子,心里正不爽呢,此时,她朝商月筝看了一眼,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谁知道,商月筝却将眼睛一瞪,冷冷地说道:“姨娘你扯我做什么呢?难道我说错了不成……那个商雪玉明明和我是一样的啊,大家都是庶女,凭什么她要那样做呢?” 在商月筝的眼里,杜甄至所以对商雪玉如此之好,就是全凭商雪玉象现在一样的巴结杜甄,然后,这才得到了杜甄的欢心!而商月筝最不齿的是,大家都是庶女,为什么商雪玉要做得如此明显,让她没有了讨好杜甄的可能! 一侧的连嬷嬷听了,冷冷地看了商月筝一眼,以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姿态,轻声地说道:“二小姐你这是在说什么呢?夫人愿意和谁亲近,那都是要看对方的本事来的,你只会在背后里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商月筝听了,狠狠地瞪了连嬷嬷一眼,怒道:“真是放肆,主子们在这里说话,你一个奴才在这里插什么口呢?” 连嬷嬷听了,脸色一白,语气却更加冰冷地说道:“二小姐也只会象现在这样,把所有的脾气都发到我们这些奴才们的身上去,你看看人家五小姐就不会……这做人啊,识时务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连嬷嬷一边说,一边还故意地看了一眼和杜甄亲亲热热地说着话的商雪玉一眼,微微叹了口气,话里有话地说道:“五小姐这人就是聪明……聪明而且运气又好,这还真是让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啊!” 连嬷嬷说完,似乎知道商月筝一定会发火一样,她冷冷地笑了一下,然后,身体一扭,一扭地,朝前侍候去了! 杜甄和商雪玉已经在前排落座,和商月筝的距离也拉开了,所以,即便商月筝在这里说了什么,商雪玉也是一样没有听到的。商雪玉没有听到,可不代表别人听不到了。 商月筝被连嬷嬷气得说不出话来,她狠狠地跺了一下脚,就要发飚,正在这里,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慢慢悠悠的声音:“我说二姐姐啊,你只看人吃饭,却不看人干活儿……五姐姐因为替母亲分忧,眼睛都看不到了,二姐姐在羡慕的同时,可曾想过,若是你也做到那个份上儿,又何愁恩宠不来呢?” 那个声音,赫然就是商紫如的声音。 她因为腿脚不好,所以落在了后头,可没想到的是,却刚好就听到了商月筝和连嬷嬷的这一番话! 商紫如自然知道,连嬷嬷是正愁着商月筝没和商雪玉作对呢,这正好是火上浇油,增加商月筝的仇恨值! 但是,商紫如更加知道,商月筝并不是个明事理的人,若是按照常理来劝,她一定是劝不通的,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让商月筝看看,这商雪玉是如何付出的! 果然,听了商紫如的话,商月筝的脸色蓦地难看了一下! 商雪玉为了杜甄的奋不顾身,商月筝自然是看在眼里,但这看在眼里是一回事,但若是要作个比较的话,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商月筝冷着脸,有些不屑地看了商紫如一眼! 商雪玉所做的一切,她岂有不知之理?但是,她的心里,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嘛,大家都是庶女一枚,可是,偏偏只有商雪玉得了杜甄的恩宠,偏偏只有商雪玉,才能让杜甄另眼相看! 商紫如看着商月筝的神色,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当下,商紫如指了指前面的连嬷嬷,说道:“二姐姐啊,有些事情,你可要分清楚了,我们姐妹之间的事情,是姐妹之间的事,若是再让这些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奴才们掺合进来的话,吃亏的,可是我们自己啊!” 商紫如如此苦口婆心的劝告,只换为商月筝冷冷的一“哼”:“哼,你以为我象你一般的蠢呢?” 商紫如自然知道,这话,商月筝一定是听进去了,所以,这虽然被商月筝给数落了一下,可是,她丝毫不在意地嫣然一笑,朝商月筝说道:“好了,二姐姐,现在啊,我们姐妹之中,你算是最幸福的了——有姨娘陪着,喜欢怎样就可以怎样,再加上你又没有伤,没有痛的,可真的是开心快活极了,你都不知道,五姐姐和我,怎么个羡慕你法呢!” 商月筝听了商紫如的话,不由冷哼一声,似乎有些得意,但是,她转念一想,却有些狐疑地说道:“商雪玉会羡慕我……我怎么不知道?” 商紫如走上前去,和商月筝并肩站着,她指了指远处的商雪玉,说道:“二姐姐你想想啊,这五姐姐自小就没有了姨娘不说,最近不是伤就是病的,你看她有几日是好的呢?” 商月筝想想,脸色也缓和了不少。但是,她想了想,又不服气地说道:“但是,这也不是她天天巴结母亲的理由啊……” 商月筝的脸色,又难看起来,夫人只有一个,商雪玉整天巴着,让她连讨好的借口和机会都没有了,你让商月筝的心里,怎么会好受呢? 商紫如笑笑,朝商月筝说道:“二姐姐啊……非是五姐姐巴结夫人,而是夫人要照看五姐姐啊……你不想想,若是五姐姐什么都看不到了,母亲也对她不管不问的话,这事若是传出去的话,你叫母亲怎么做人呢?” 商月筝眸光闪了闪,似乎被商紫如说服了。一侧的大姨娘也劝道:“是啊,二小姐,你看看,五小姐现在眼睛也看不见了,夫人若是再不照看着些,人家还说我商府人情淡漠呢……” 商月筝不理大姨娘,只朝商紫如说道:“好吧,七妹妹,你这样说,我心里就好受多了——横竖,都是我的妹妹嘛,五妹妹的眼睛都已经看不到了,我这个做姐姐的,哪里还能和她较真呢?算了,我就原谅她了……” 商紫如在心里冷笑一声,可她表面上还是感激地说道:“我就知道二姐姐最是明事理——” 说到这里,商紫如微微地叹了口气。 商月筝有些奇怪地说道:“七妹妹,你这是叹什么气呢?” 第二百一十九章 看戏者如戏 商紫如之前的一番话,似乎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不少。此时,商月筝看着商紫如蹙眉,她的语气竟也变得有些关切起来。月筝甚至想伸手去扶看着商紫如,说道:“七妹妹若不是有什么不舒服?你的脚还没有好,还是找个地方赶紧休息一下吧!” 商月筝一边说,一边接过了丫头的手,来扶商紫如。 商紫如苦笑一声,说道:“唉,二姐姐,你都不知道啊,这若是受了伤的话,可真疼……”商紫如一边扶着商月筝的手向前,一边似乎是诉苦,又似乎在喃喃自语地说道:“二姐姐是不知道啊,我刚刚伤到的那会儿,每天晚上都睡不着,疼醒了就哭呢……” 商月筝看了一眼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的商紫如,罕见地没有出声! 不要说是受伤了,就是针扎到了手指尖,都会疼的吧?而现在,商月筝逐渐有些相信商紫如的话,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幸运,还有幸福! 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这话是谁说的呢?现在,可算是用在了商月筝的身上了! 商紫如看了一眼商月筝,忽然说道:“二姐姐,以前的时候,我看着府里好热闹啊……可现在,三姐姐不见了,四姐姐也很久都没有回来了……二姐姐,我看着,心里难受啊!” 最是不过姐妹亲,可现在,姐妹已经先后没有了踪迹,商月筝的眼神微微黯了一下,也沉默了! 商紫如继续说道:“上次,二姐姐和我一起去看三姐姐,我当时没觉得怎样,可是后来回来想想,总觉得三姐姐象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知道二姐姐有没有觉察到呢?” 商静盈象是变了一个人? 商月筝看着商紫如,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只听商紫如缓缓说道:“我看三姐姐根本就不象是受伤那么重的样子,可是,她却偏偏躺在床上不下来,真不知道是搞什么鬼呢!” 商月筝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她只是淡淡地说道:“七妹妹不要太担心了,三妹妹向来喜欢装神弄习惯了,一点小事,都要被她说得天大一般的,说不定这一次,又是她的恶作剧呢!” 商紫如笑笑,也不点破,只说道:“走吧,二姐姐,你看看,母亲都已经点了曲目了,想必这戏很快就可以开唱了呢!” 商月筝听了,点点头,就和商紫如一起,朝着戏台下走去! 商紫如和商月筝才刚刚走到戏台前坐下,她们身后的方向,忽然匆匆忙忙地跑来了个丫头,那个丫头到了院门,就一个劲儿地向前闯! 然而,汪蔻的门口,原本就有两个守门的嬷嬷,此时,将那个丫头一拦,说道:“哎,你没披,主子们正在看戏么……你这是做什么呢?” 只听那小丫头指了指里面,着急地说道:“我有事找我家主子啊……嬷嬷,求求你们了,就让我进去吧!” 只听那个嬷嬷摇头道:“不行,主子交待过了,今天主子们看戏,任何人不得来打扰……” 戏台,就在院子的中央,那里,锣鼓震天,根本就听不到任何人说话,更别提一个可怜的小丫头的也哀求了。但是,小丫头是真的有事啊,于是,她再次哀求起了两位嬷嬷! 两位嬷嬷犹豫着,不由地看向了一侧的汪嬷嬷!只见汪嬷嬷看着那个丫头,眼神冷酷地做了个手势! 两个嬷嬷赶紧点头,然后,彼此对望了一眼,忽然走上前去,一人一只手的,拉着那个小丫头跑开了! 汪嬷嬷的人,一直站在院墙的隔壁,她一直注意着院内的动静,也在看着院外的动静。此时,她看到了那个小丫头被架着离开的样子,眉头微微地蹙了一下。然后,她朝戏台的那边看了一眼! 夫人杜甄坐在最好的位置上,她的旁边,坐着商雪玉的大姨娘,而依次则是坐着其他的几个女眷。四姨娘叶蓝低调地坐在夫人杜甄的身后,既不抬头看戏,也不和众人说一句话,一直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虽然,叶蓝的样子有些怪异,一点都不象是平时的样子,但是,这一段时间里,府里出的怪事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此时的叶蓝,并没有引起大家过多的注意力! 特别是当台上的唱腔,正唱到那一句:“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贴)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乌夜啼)“(旦)晓来望断梅关,宿妆残……”的时候,杜甄的情绪,简直就被带了起来了。 再说门口处,那两个嬷嬷很快就将小丫头赶了出去,又扔出了好远。然后,她们又一起回到院子的门口,朝汪嬷嬷使了个眼色。 汪嬷嬷看了,点点头,然后,她悄悄地走到汪蔻的身边,低声地说了一句什么! 此时,戏台之上,正开始了“牡丹亭”的戏码,扮演杜丽娘的角色正在台上咦咦呀呀地唱着,杜甄似乎非常喜欢这戏码,此时,她一边听,一边正兴致勃勃地和商雪玉说着什么,看她的样子,似乎真的开心极了! 商雪玉也在笑着,似乎附合着杜甄的话,只不过,这两个人,都没有留意身后发生的一切! 锣鼓声中,戏正唱到了兴处,只是和声悠长的唱腔,就将杜甄全部的注意力都给引了过去。汪蔻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朝着汪嬷嬷的方向走去! 汪嬷嬷快速地迎了上去,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只见汪蔻两眼放光,似乎看到了什么让人惊异的事情一般!然后,她快速地说了一句什么,就和汪嬷嬷一起,看了一眼两个人看看正在看戏的杜甄等人,然后,又朝四周看了一眼,这才匆匆忙忙地回屋里去了! 院门口处,小丫头去而复返。原本响起了小丫头哀求的声音:“求求嬷嬷了,就让我进去吧,这事儿,若是姨娘知道了,可不得了呢……” 只听那两个嬷嬷喝道:“你还敢来?是不是将你扔得不够远啊……” 然后,这两个人又如法炮制,一不作,二不休的,再次架起那个小丫头,走得远了!院外,传来小丫头哀求的声音,还有两个嬷嬷不耐烦的叱骂声,似乎正渐渐地离开这里! 然后,小丫头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渐渐地听不到了! 此时,戏正开唱,渐入佳境,人人听得津津有味。可耳尖的商雪玉却似乎听到了身后的什么哀求的声音。她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可是,那里却一片黑暗,仍旧却什么都看不到! 商雪玉想了想,她微微低下头去,摸索着拿着帕子,轻轻地掩住口,作了一个咳嗽的姿势! 这是商雪玉和绯衣事行约定好的暗号,只要商雪玉做了这个动作的话,绯衣就会快速地过来看看商雪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绯衣一看商雪玉的样子,连忙提了个茶壶就走上前去,绯衣先是帮聚精会神地看戏的杜甄添满了茶,然后,又向商雪玉走去! 商雪玉借着绯衣上前,帮她倒茶的当儿,快速地吩咐了一句什么。 绯衣的手顿了一下,然而,她很快地再次将商雪玉的茶水冲满,不着痕迹地点点头,又提着茶壶走开了! 绯衣扔下茶壶,站到了人后——她朝着四周看了一眼,毫无意外地,并没有看到汪蔻的身影! 绯衣的心,不由地沉了一下。忽然,汪蔻屋门前的帘子掀动,似乎有谁正从屋里走出来! 绯衣想了想,沿着院墙,走到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那里,有房屋的角落遮盖着,绯衣可以看到众人,可是,众人却没有办法看到绯衣! 然后,绯衣迅速地看了一眼正在入神看戏的众人,将各人的表情收入眼底。她悄悄地摸到了墙壁的一侧,看看四周没有人发现,就猛一提气,然后,一跃上了墙头,然后,朝着院子之外纵了出去! 越过高墙之后,唱戏的声音低了许多,绯衣沿着院墙一路向前,慢慢地,只听到锣鼓的声音,唱腔倒是没了! 院墙之外,一片寂静。绯衣侧耳倾听,只听到不知道哪里的角落里,传来了一个小丫头“嘤嘤”的哭声! 绯衣急忙走了过去,只看到一个小丫头正在那里,低声的哭泣!还一边抹着眼泪! 绯衣走过去,看看那个丫头,面目陌生,并不认识,只不过,重绯衣来到商府的时间也不算长,不认识对方,也不算奇怪。可是,这个小丫头在这里哭,那样哀伤的样子,让绯衣都觉得恻然起来,她不由地蹲下身去。朝那个小丫头说道:“小妹妹?你是哪个院子的?在这里哭什么呢?” 商雪玉告诉绯衣,听到有人哭,所以让她出来看看,顺便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现要,小丫头真的在这里哭,却不知道,是不是商雪玉所说的那个呢? 只见那个小丫头的身体,猛地瑟缩了一下,她闻声抬起头来,抬起头来,有些胆怯地朝绯衣看了一眼。秋日的太阳之下,只看到一件绯色的衣衫,还有一个温柔的剪影。特别是当那个小丫头当看到那一对大大的、又极温暖的眸子的时候,那个小丫头蓦地哭道:“姐姐……呜呜,麻烦你救一下我家主子……” 绯衣一听,连忙说道:“好,你先告诉我,你家主子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再想办法救你,好不好?” 那个小丫头抹着眼泪,说道:“我是六姨娘院子里的丫头,我叫惟儿,我家姨娘原本就有病,可今天更加严重了,我原本想着,找夫人去寻个太医帮我家主子看看的……可是,我好不容易打听到夫人在这里,那两个嬷嬷却拦在门口,不让我进去……” 小丫头一边说,一边“呜呜”地哭!“呜呜,奴婢的主子就只剩下半第条命了,若不快些打个太医的话,怕是命都不保了啊!” 第二百二十章 可怕的香囊 惟儿大约十来岁的年纪,长着一张既尖又瘦的小脸蛋儿,她的肤色微微黄,显示了长期营养不良的困顿。再看她的脸上,虽然颇有菜色,可是,却眸子晶莹,眉毛弯弯,一看就是个长得不错的小女孩儿。 惟儿的身上,穿着一件半旧的青衫,那衣服显然长了一些,袖子挽着,裤子的角儿也挽着,而且,后背的某一处,还沾露着点点泥点,想来是被人给弄脏了。她应该哭了许久,所以,眼睛红红肿肿的,头发也给弄得乱乱的。看那样子,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此时,那个小丫头红肿着眼睛,零乱的头发在风中飞舞,她睁大一双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绯衣,看那眼神,似乎在看一个救星一般! 绯衣微微叹了口气,她低下头去,轻轻地揉了一下惟儿的头发,语气温柔地说道:“惟儿啊,你先别哭,你总得先告诉我,你的主子得的是什么病吧?还有啊,你去找夫人,为什么那些嬷嬷不让你进去呢?要知道,这府里,夫人要可是掌府的啊,她又是府里的女主人,试问谁能指挥她,谁能又看拦着你不让你去求她呢?”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有人的地方,就会有高低。所以,几家欢乐几家愁的事情,是无论在哪里,都会上演的,但是,据绯衣的观察,这个商府的夫人杜甄,并不是一个随意克扣的人,对于下人们来说,也还算是宽厚,并没有什么苛待哪一个之说!可是,在这个商府之中,怎么还会有这个惟儿这样的事情发生呢?她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她的主子有病无从医,有冤无处诉?只要一想到这里,绯衣就觉得气愤起来,她真的很想知道,汪蔻院子里的嬷嬷为什么会拦着这个小丫头不给进,而且,还要将她扔出去! 惟儿听了,摇头,说道:“姐姐啊,你不知道,那两个嬷嬷可凶了……她们说,今天是主子看戏的时间,所有的奴婢都一律不得打扰呢!” 绯衣听了,顿时气从心来。她怒道:“简直是可恶,一个姨娘府里的嬷嬷,居然敢对夫人如此无礼……” 惟儿一看绯衣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眼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只听她小心翼翼地说道:“姐姐,你能帮我看到夫人么……我要求她救我的主子!” 主子?六姨娘? 绯衣这才想起惟儿的话,她刚刚说,她的主子是六姨娘——但是,根据绯衣所知,这个府里的六姨娘向来深居简出,根本就看不到人影的啊,可是,她的小丫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并且为她求医求药呢?? 难道说,六姨娘的状况很不好?而且,还经常短衣缺食的么? 想到这里,绯衣就有些奇怪地看着小丫头,说道:“惟儿,你刚刚说,你是六姨娘身边的丫头?” 惟儿点点头,天真地说道:“是的啊,我听说,我小的时候,是被人扔掉的,恰巧六姨娘经过,就钭我拣了回来,从此以后,我就一直在六姨娘的身边长大,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呢……” 惟儿是在六姨娘的身边长大的,这个可怜的弃婴,也是在被六姨娘拣回来之后,才有了象人一样的日子过的! 惟儿想了想,又问绯衣:“可是姐姐,你又是哪一个房里的呢?” 看绯衣的样子,英姿焕发,神情奕奕,并不象是那些经常唯唯诺诺的小丫头们,所以,惟儿对绯衣的来历充满了好奇!! 绯衣说道:“我是五小姐房里的!” 五小姐? 惟儿有些惊奇地说道:“五小姐……就是我家姨娘经常夸奖的那位五小姐么……” 绯衣眨眨眼——这个六姨娘,居然夸奖商雪玉?那么,她可就不是表面看来的不问世事了啊!但是,六姨娘既然不问世事,又为何深居简出呢?不得不说,这一点儿,还真让绯衣觉得奇怪! 绯衣在脑子里,努力地搜寻着关于六姨娘的资料,然而,这个六姨娘自从嫁给商永霖之后,生女,然后失女,传说,她经此打击,一病不起,又躲起来不愿意见人,后来,不知道又经过了什么变故,变得脾气古怪,所以失宠,再到后来的后来,她就干脆封院不出,就深居简出的,除了逢年过节之外,再不出来见人了!这样的一个六姨娘,长期住在府时,可是却总不见人影。久而久之,相信即使是商府的人,都会将之忽略了吧? 但是,惟儿却说,六姨娘病了,而且,连药都寻不起?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绯衣点点头,她一边轻轻地帮惟儿将衣服上的脏东西拍掉,一边又问道:“可是,这六姨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病了呢、?” 绯衣的手很轻,但是,惟儿还是用力咧了一一下嘴,绯衣掀开惟儿的衣服一看,只见她的手臂下一片的青紫,不用说了,一定是刚才两个嬷嬷驱赶她的时间,将她弄伤的。 绯衣的眼里,出现了一抹怒意,她一拉惟儿,说道:“走,惟儿,我带你上药去……” 然而,惟儿却不肯走,她说道:“姐姐,还是麻烦您求求夫人吧,让她帮我家主子请信太医回来看病啊!” 绯衣知道惟儿心挂主子,她微微地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夫人就在前面的院子里看戏,要找她也非常的容易,只不过,你总得将你家主子的病的前因后果告诉我啊,这样的话,我们见到夫人,才好说啊!” 惟儿听了,抹了一把眼泪,说道:“说实话,我也是不知道的啊……我只知道,那一天我干活儿的时候,在院子里拣到了一个香囊,可是,却不知道是谁的,主子就让我先收起来,然后,我就放到了主子的屋里。可是,那之后,没过一两天,主子就开始感觉到不不舒服了,我一看主了病了,就马上叫嬷嬷请人看了,那时,太医倒是来了,只不过,最起先的时候,还抓了几副药,可是,丝毫都不见起色的啊……” 绯衣听了,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可是惟儿,你怎么知道因为那个香囊,你的主子才有病的呢?” 惟儿天真地说道:“之前,姨娘人们来没有生过病,可是,就那一次之后,姨娘就病了,所以,我就断定,一定是香囊出现了问题了!” 绯衣忍不住苦笑了一下,这个天真的小丫头啊,这个判断,简直就叫武断,哪里说是拣了个香囊,主子就会有病的呢?只能说是主子病了,又恰缝拣到了香囊,所以,就被当成了借口了吧? 但是,这话绯衣不会说,她只是笑笑,绕开了关于香囊的话题,而是转而说道:“那,惟儿啊,你家主子这病了多久了?” 惟儿认真地说道:“不久,大约五、六天了吧!” 居然有五、六天了? 绯衣微微吃了一惊,只好说道:“好吧,走,我带你见夫人去!” 绯衣拉了惟儿的小手,准备要走,却不料,惟儿却不肯走了,绯衣转过脸去,只看到惟儿的眼睛,有些紧张地看着远处。绯衣转头一看,只见汪蔻院子里的嬷嬷,正在匆匆忙忙地朝这边走来! 绯衣拉着惟儿连忙躲到一边,只见那个嬷嬷快速地走来,正是朝着汪蔻的院子! 绯衣想了想,连忙拉着惟儿跟了上去——在这个时候,这个嬷嬷的脸上不寻常的神色,让绯衣感觉到意外而且震惊! 那个嬷嬷快速而来,当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绯衣听到了两句奇怪的话:“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好了……接下来,就可以准备看戏了……” 看戏? 这院子里不正唱着呢? 绯衣只觉得这个嬷嬷的话不简单,但又听不出哪里有些什么问题。忽然,一个嬷嬷说道:“那个姚婆子呢?可不能让她露出马脚啊……” 只听另外一个声音说道:“放心吧,早处理干净了……” 处理干净? 绯衣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那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朝里走去,绯衣准备转身走的时候,只看到惟儿正在浑身发抖。 绯衣奇怪地说道:“惟儿你怎么了?” 惟儿的脸上,满是惊恐,她指了指那嬷嬷,说道:“她……她们把姚婆婆给杀了……” 绯衣一听,皱眉说道:“惟儿,你不要乱说,这青天白日的,谁会杀人?” 然而,惟儿一连的后退,她一边退,一边说道:“是的,就是她们……我认得她们的声音,那一日里,主子说那香囊不好,让我埋了,可是,我刚刚拿出去,就被姚婆婆给夺圤了……然后,然后……” 小丫头的脸上,满是惊恐连说话都不清楚了,她只是说道:“然后,没过两天,姚婆子就病了,而且,还是和主子一样的病!” 一样的病? 绯衣吃了一惊,她一把拉住小丫头,说道:“你快告诉我,姚婆子是什么病?”这六姨娘的病,很可能是偶然,但若有另外一个人得了一样的病的话,那么,事情可就真的非同寻常了! 惟儿连连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姚婆婆在看了太医的当天,就被人拉走了……” 被人拉走了?关起来了?杀掉了? 刚刚那两个嬷嬷所说的处理,可是指的这个么? 绯衣看着惟儿的眼神,慢慢地变得严肃起来!她说道:“惟儿,告诉姐姐,那个香囊在哪里?” 惟儿说道:“我不知道……自从姚婆婆拿走之后,我就没再见过了……” 香囊居然不见了! 绯衣直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姚婆子抢了一个小丫头的香囊,不久就病了,而且,这香囊的两个持有者都有病,一个太医医不好,另外一个,直接消失…… 那么,那个香囊,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呢? 不得不说,这一点,绯衣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后院起火 绯衣一把拉住惟儿,急切地问道:“惟儿,你没有听错吧?对方的确是在说瘟疫……” 瘟疫?那可是不治之症啊,而且,传染的速度极快,一旦被发现的话,就会快速地将整个府里的人传染,没有任何办法扼制,只能一死求解脱! 而现在,这个傻丫头惟儿居然在说瘟疫,那么,她可知道,这瘟疫究竟代表了什么吗? 这样想着,绯衣的脸色慢慢地变得沉重起来——若然真的是瘟疫的话……那么,可还了得? 秋日的晴空之下,小小的丫头一派天真,只不过,这天真之中,似乎有着太多令人看不透的东西! 绯衣拉着惟儿的手,慢慢地松开了。她的眼神,凝聚出严肃的光芒,只听她缓缓说道:“惟儿,你可知道,这瘟疫究竟代表了什么?” 惟儿摇摇头,说道:“真的,姐姐,我不会听错的,那一天晚上,她们把姚婆子拉走的时候,我就在附近……” 姚婆子被拉走的时候,惟儿就在附近? 绯衣听了惟儿的话,神情慢慢地变得严肃起来! 这个惟儿,还有个姚婆子,甚至是个得病的六姨娘,这几个人之间,有没有什么让商雪玉看不清的关系呢? 绯衣盯着惟儿,说道:“惟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和我说说清楚么?” 姚婆子不知道是死了,还是失踪了,而且,当日她被拉走的时候,惟儿居然就在附近?那么,姚婆子的失踪,和这个惟儿,究竟有什么关系呢?要知道,这瘟疫之症,可是人人谈虎色变的啊,若说是惟儿不知,那个六姨娘未必不知,但是,为什么六姨娘连一点声息都没有露出来,还敢让自己的丫头出来找夫人寻太医呢? 不得不说,这桩桩件件的,可让绯衣开始起了疑心起来了! 绯衣紧紧地盯着惟儿,她是真的想看看,这个看似单纯的小丫头,是不是真的一如她自己所说的那么单纯! 惟儿感觉到了绯衣瞬间变冷的眼神,她看了绯衣一眼,用力吞了一下口水,讷讷地朝绯衣说道:“姐姐,你可千万不要误会了……我并没有偷听的意思,只不过呢,当晚的时候,我想拿回那个香囊!” 惟儿想拿回那个香囊? 绯衣还真不明白了,既然主子告诉惟儿,那个香囊是害人的东西了,可是,惟儿还为什么要拿回那个香囊呢? 单单这一点儿,绯衣就十分的不明白! 只听小丫头说道:“主子说那香囊是个害人的东西,我原本想去埋了,可是,姚婆婆又抢走了,我寻思着,主子交待的事情没有做好,回去了,主子肯定会说的,再说了,既然主子说那个东西是个害人的东西,就一定是个害人的东西,所以,我怎能让那东西去害姚婆子呢?” 小丫头搓着手,脸上流露出十分紧张的神色,她说道:“那一晚,我原本想着,要和姚婆子说说好话,让她把香囊给埋了呢,可没想到的是……” 可没想到的是,居然看到了那样可怕的一幕…… 惟儿缩了缩脖子,眼神之中,有一种叫做恐惧的东西,象流星一般地闪过! 瘟疫! 这是在那一晚的时候,惟儿听到的,最后一样有关于姚婆子的评价,从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姚婆子的人了! 绯衣的神色缓和了一下。 看这个惟儿的样子,似乎不是个善于说谎的人,又或者说,她所说的一切,可都是真的么? 绯衣看着惟儿,又问道:“你既然知道姚婆子是瘟疫,你可觉得害怕么?” 惟儿摇摇头,又点点头,她说道:“说实话,我是很害怕的,可是主子躺在床上不起来,更让我害怕,于是,我就想着,要让夫人请个太医,替主子好好诊治一番……” 既然得了瘟疫,那轻则是要送到庄子里静养,若是重的话,可是要封院活活烧死的啊!绯衣看着惟儿,说道:“可是,惟儿,你想到没有?若是你让夫人替你的主子请了太医,知道了你家主子是什么病的话,那么,你的主子很可能会落得和姚婆子一样的下场的啊!” 人人对瘟疫都是避如蛇蝎,那么,那个心如明镜一般的六姨娘,又怎么会让自己的丫头出来找什么太医呢?怕是她想躲避众人都来不及吧? 惟儿用力咽了一下口水,瘦弱的脸上,流露出成年人才有的坚毅,她说道:“我原本也是害怕的,可是再想想,这主子就是主子啊,有谁敢害主子的性命呢?所以,我就趁着主子休息的时候,自己偷偷地跑出来,想找夫人,求个太医回去!” 主子的命也是命,是人都会惜命,若真是六姨娘得了瘟疫的话,怕下场一样好不到哪里去吧? 但这话绯衣是没办法说出来的。她想了想,说道:“好了,惟儿,我现在带你去见夫人!” 绯衣说着,拉了惟儿的手就走! 然而,惟儿指了指前方的高墙,说道:“可是,那里是墙壁,我们进不去的啊!” 绯衣淡淡地说道:“只要你想,这世上就没有什么能难得倒你的!” 说完,绯衣抱着惟儿,就要打个没人的地方,跃进二姨娘的院子! 正在这时,忽然,汪蔻的院子里,传来谁大声的呼唤,只听有人大声叫道:“走水了,走水了……” 走水了么? 绯衣听了,心里顿时一惊,她抱着惟儿就要进汪蔻的院子,然而,就在这时,汪蔻院子里的大门,陡地被打开了。那里,无数人蜂涌而出,惊慌失措地朝着四面八方奔逃。 可是,这奔逃的人群之中,并没有看到夫人杜甄,甚至是商雪玉的身影。 绯衣心中一急,连忙逆着人流,奋力地朝着院子里冲去,绯衣一边朝里冲,还一边大声喊道:“夫人……小姐!” 然而,没有任何人应声。 只有浓浓的烟雾,从院子里飘了过来,而且,这一飘过来,就呛出一种极其难闻的气息! 绯衣悚然一惊,这烟有毒?她连忙拿出帕子掩住口,再一次的,朝着院子里冲去! 烟雾变成一种奇怪的形状,慢慢地升上了虚空。而巨大的烟柱底下,是那些红色夹杂着黑色的火焰,那火焰,正以一种奇特的姿势,朝着天空,慢慢地蔓延开来! 绯衣冲进了烟雾之中,只看到错乱的凳子,被踢飞的托盘,甚至,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鞋子,甚至是帕子之类! 那火,很象是从戏台的里面燃起来的,而在这燃烧的瞬间,似乎就烧着了所有可以燃烧的东西,这一下子,就已经将这里变成了一片的烟海,火海! 火海里并没有人,想来那些戏班子里的戏子们,都和那些院子里的人一起跑开了。这里,空空荡荡的,就象一个烟雾之城一般的,除了烟雾和火光,什么都看不清了! 绯衣什么都顾不得了,她奋力地冲进烟雾,凭着记忆,朝着商雪玉和杜甄方才所坐的方向搜寻而去! 然而,那个位置,除了两张被踢翻的椅子之外,空空如也,一无所有! 绯衣焦急地冲烟雾之中叫道:“小姐,小姐……你在哪里? 绯衣的声音很大,浓烟呛进了她的喉咙,她剧烈地咳嗽起来,然而,只要一想到商雪玉的眼睛看不到,杜甄的身体不好,绯衣更加着急起来,她不由地再次大叫起来:“小姐,绯衣来找您了……” 空气之中,传来劈里啪拉的声音,那声音,响在绯衣的耳里,有一种难听的惊叫。她不顾一切地四处搜寻,想在这里找到商雪玉的踪迹! 然而,那烟。扑满了整个院落,霎时间人都跑得干干净净,这里,哪里还有人的存在呢? 绯衣寻了一圈又一圈,可是,还是什么都没有寻到。就要她因为失望而手足无措的时候,忽然,远处的火海浓烟之中,忽然传来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绯…衣……” 绯衣! 听到这个声音,绯衣悚然一惊!她连忙循着声音望去,却只看到浓烟的深处,似乎有一个身影,正在那里艰难地爬动! 绯衣一看,那正是商雪玉的身影,她不由地一惊,连忙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商雪玉,叫道:“小姐……小姐!” 商雪玉所处的地方,就在院子的一个角落,这里,已经远离了烟雾,再加上商雪玉是爬在地上的缘故,所以到了现在都还有知觉! 绯衣抱紧了商雪玉,想带她离开这里!然而,商雪玉却用力地拉住绯衣的手,吃力地指了指前方的某一个方向,说道:“母亲……” 母亲?杜甄? 绯衣连忙抱着商雪玉朝着前面扑去,然而,那里只有一堵高墙挡住了两人的去路,剩下的,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绯衣看看面前的墙壁,再看看怀里的商雪玉,纳闷地说道:“小姐……这里只有墙壁啊!” 绯衣并不知道杜甄究竟去了哪里,她只知道,这前面是一堵墙,墙的四壁光滑,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攀爬的痕迹,难不成说,杜甄是越过墙壁自己走了么? 可是,杜甄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家闺秀啊,她怎么能从这里离开呢? 绯衣原本想问个清楚的,可是,怀里的商雪玉已经整个人都晕了过去,无论绯衣再想问什么,都没有一点儿办法了! 绯衣没法子,只好抱紧了商雪玉,用脚尖用力一点地下,就越上了院墙,然后,离开了那里! 汪蔻的院子里,还是浓烟一片。在院子外面的某一处,汪蔻满面灰尘,一脸狼狈地坐在那里,她的衣服,也被烧焦了一片,她的头发,完全的散落下来,此时的汪蔻,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要多憔悴就有多憔悴,但是,没有人发现的是,此时的汪蔻的眼里,却是光芒涌动,似乎有什么阴戾的杀机,正从她的眼里,无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杜甄的头,微微地低着,所以,她并没有发现,两边的人,已经全部都让开了,有一个男子的身影,一步一步一朝她走来! 四周,大家喊着救火的声音,慢慢地远了,远了,似乎,汪蔻的一个人被隔绝在一个孤岛,那里,寒气逼人,那里,没有任何的声息和身影!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夫人失踪 忽然,汪蔻觉得,全身都不自在起来,那感觉,似乎有一束光芒狠狠地盯着自己,那种感觉,比芒刺在背有过而无不及! 汪蔻抬起头来,只一眼,就被刺痛一般地低下头去! 眼前站着的,居然是商永霖! 此时的商永霖,哪里还有平时的一家之主的威武模样儿呢?此时的他,双眸圆睁,满面怒容,在望着汪蔻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射着刀子,他的眉头,紧紧地刻着毒液! 商永霖望着汪蔻,双拳紧握,额头上青筋暴-露。只听他一字一顿地吼道:“汪蔻……” 是汪蔻,而不是蔻儿! 那样的称呼,带着令人触目惊心的冷,让人一听之下,就感觉到透不过气来的窒息。 汪蔻抬起眸子,怔怔地看着商永霖,曾经那么熟悉的人,曾经那么亲近的人,可此时却犹如陌生人一般,闪着让人根本就看不清的恶毒光芒——有排斥,有痛恨,有厌恶,更有绝情和冷酷! 那样的眼光,是那样的陌生,那样的神情,是那样的冰冷,让汪蔻顿时透不过气来。她迎着商永霖的眸光,忽然抱紧了自己的肩膀! 商永霖的整个人,都犹如被一层寒气包-围着。他狠狠地盯着汪蔻,若是眼睛能杀人的话,怕汪蔻早已经被凌迟了数次!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商永霖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听在大家的耳里,有一种让人窒息的感觉,便无休止地蔓延开来! 四周的下人,看到如此盛怒之下的商永霖,个个都噤若寒蝉,不敢出声。只有汪蔻,她直直地望着这个曾经如此熟悉的人,眼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 两个人彼此对望,犹如隔着遥远时空,此时,面面相觑的眼里,再也倒映不出对方的影子! 汪蔻有些艰难地坐了起来,朝商永霖深深地施了一个礼:“婢妾见过老爷!” 一声“婢妾,”已经是声泪俱下。汪蔻的眼里,有什么汹涌而出,可是,她勉强忍耐着,不让自己在眼前这个如此无情的男人面前,流露出哪怕是一丝的软弱! 商永霖的眼睛,却不再看汪蔻,而是转向了远处的火场里,他冷冽如冰的眸子,看着来来往往救火的人,过了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字眼:“汪蔻,若是今日之事,你没有个解释给我的话……那么,你就去家庙住着吧!” 家庙!那个形同出家,只能伴着青灯古佛的地方? 汪蔻眼神一凛,她想说什么,却有罕见地沉默着,一个字都没有说! 耳边,传来轰然的笑声,似乎在笑昔日的情谊,昔日的云烟。汪蔻呆坐在那里,满耳都是商永霖的声音:“家庙,家庙……” 家庙——那个地方? 汪蔻忽然苦笑起来,她坐在那里,垂头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倒是一侧的汪嬷嬷,连忙朝着商永霖跪了下去,她一边跪,还一边说道:“老爷……不要啊,不要啊老爷……姨娘不是故意的,姨娘也受了伤的呀!” 汪嬷嬷当然知道,若汪蔻一但进了家庙,即使想再出来,也是带罪之身。而且,这一辈子,都在人前抬不起头来。这样的日子,岂是汪蔻这种心高气傲的人能过的么? 汪嬷嬷以头抵地,用力叩头,她的额头,在青石板的地板上狠狠地磕,“咚咚”地响。、再加上她苦苦的哀求,更加令人怵目惊心! 然而,商永霖哪里会心软呢?他只是看着远方,用力一拂袖子,冷哼一声,转身就离去了!似乎,此时的汪蔻的去处,已经不是商永霖最最关心的地方,她最关心的地方,就是汪蔻院子里的那一把火,还有就是因为这场大火而引起的惶恐,以及所有的损失! 商永霖走了,原本气氛凝重的场面立时变得松懈起来。几乎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轻松的感觉——然而,这一场烟,这一场火,也烧毁了不少的东西,连带着,汪蔻院子里的一切,都被烧了一半以上! 这些损失,目前还没有办法估计,但是,大家的心里都明镜似的,这一场大火,怕是烧掉了汪蔻的不少东西! 四周的人群,仍旧都非常的混乱,那些刚刚目睹了一场大火,那些刚刚从死神的手里逃出来的人们,此时都用隐秘的,却也痛恨的,甚至是仇视的眸光看着汪蔻,看那眼神,似乎想将她一口吞下肚去。彼时,大家心里的想法,如出一辙,心照不宣——这个二姨娘,简直太狠了,她居然想放一把火,将大家全部都统统烧死? 商永霖的怒意,就象秋后的枯草一般,一旦燃着了火,就再也没法子控制!他用失望至极的眼神,望着那座还在起火的院落,眼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忽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只听有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商永霖的面前,声音也是颤抖的,而且是焦急的:“老爷,奴婢们遍寻夫人,都没有看到她的人影……” 什么,杜甄居然消失了? 商永霖一拉那个人的衣袖,大失常态地问道:“你说什么?” 那人看到商永霖杀人一般的眼神,不由地后退了一下,然后,她嗫嚅地说道:“回老爷的话……夫人她……不见了!” 夫人不见了! 霎那间,商永霖的眼里,流露出火一样的光芒,他猛然狠命地将眼前的人一推,然后,甩开步子,朝着前面走去! 此时的汪蔻,脸色灰败地坐在那里,似乎所有精气神都已经没有了,就连商永霖走了,她都没有发觉! 汪嬷嬷走了过来,她用力地扶起了汪蔻:“主子……我们走,我们回去……” 走?回去? 可是,院子已经被彻底烧毁,所有的东西都毁掉了,现在,那里还是浓烟滚滚,残垣一片,真不知道,自己又能回到哪里去呢? 汪蔻忽然苦笑了一下,她轻声地朝汪嬷嬷说道:“我们……回不去了!” 汪蔻的声音极低,还带着说不出的难过的意味。那感觉,似乎是一个长途跋涉的旅人,在看到了干涸的绿洲之后,所表现出来的希望之后的,极度的失望! 回不去了! 汪蔻的话,言犹在耳。汪嬷嬷抹了一把眼泪,用力扶起了汪蔻:“主子……不,我们回去,我们回去,我们要让那些人看看,我们主子是不会被打倒的……” 没有人能打倒你,除非你愿意被人打倒! 汪嬷嬷用力拉了一把汪蔻,对方却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似乎,刚刚的那一场火,烧掉了汪蔻所有的力气,现在的她,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 人常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汪蔻没有想到,在她想暗算杜甄以及其他的姨娘,甚至是商雪玉再加上府里所有的主子们的时候,却有人在她的背后,放了这一把火! 这一把火,不但吓退了所有的人,而且,还将汪蔻在众人眼里的形象全部烧毁。现在的汪蔻,已经没有任何站在人前的资格了! 因为,无论是谁看到她,都会将她和“纵火犯”三个字联系在一起! 但事实的事实却是,汪蔻根本就没有放火,甚至,就连汪蔻本人,都不知道这一把火,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汪嬷嬷的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她拉得动汪蔻,可是,却拉不回汪蔻那颗已经死掉的心——那个向来横行商府,从来不会被人打败的汪蔻,此时没有半点的精神,只是坐在那里,宛如坐化的僧人! 所有的下人们都散去了,只有流连的风,不停地吹起汪蔻的衣角,扯着她的发丝,汪蔻怔怔地坐在那里,眼神毫无焦距! 商雪玉是被绯衣扛着进门的。 绯衣顾不得抹一把脸上的汗水,她用力喘了口气,就含了一口冷茶,朝着商雪玉的脸上喷去! 一侧的红雨看了,不由地大吃一惊,她用手掩住了口,再也不敢说话! 冷水泼到脸上,商雪玉被陡然惊醒,她慢慢地睁开眼睛,只看到一片虚无的黑暗! 耳边,传来绯衣急切的声音:“小姐……小姐……” 商雪玉张了张口,却剧烈地咳嗽起来!绯衣连忙轻轻地拍着商雪玉的背,然后,又端了杯茶给她! 商雪玉将茶水喝了下去,她只觉得喉咙里冒烟,但是,人已经说出话来! 只听商雪玉喃喃地说道:“母亲……母亲!” 商雪玉在呼唤夫人杜甄! 绯衣弯下腰去,朝商雪玉说道:“小姐,我只看到你一个人在那里啊,并没有看到夫人!” 是的,当绯衣冲进了浓烟里的时候,只看到商雪玉一个人就躺在地上,她的脸,对着前面的墙壁,但是,那里,就只是一堵厚厚的墙壁,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 商雪玉一听,立刻焦急起来,她连忙问道:“母亲……母亲呢?” 绯衣的手,被商雪玉抓得生疼,疼得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但是,绯衣不敢动,她生怕她一动,商雪玉就再没有了依靠! 绯衣缓缓说道:“小姐你不要担心啊,我已经让聘儿出去打听了,看看夫人是不是被别的人救走了……” 听了绯衣的话,商雪玉这才平静下来。她双手抱着头,躺躲在一侧的角落里,一动都不肯动一下! 绯衣不敢打扰商雪玉,只是收起了空的茶杯,再次倒了杯水,轻轻地放到商雪玉的面前! 商雪玉不接,也不动,她只是呆呆地坐着,似乎灵魂都丢失了一般! 看到商雪玉的样子,绯衣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她准备去洗一把脸! 就在这时,床上的商雪玉忽然说话了,她的声音轻如梦呓:“绯衣……母亲是不是没有回来?” 绯衣侧耳一听,只听到门口传来聘儿的脚步声。那么远的距离,商雪玉居然也听到了? 绯衣点点头,说道:“回小姐的话,是的,聘儿她回来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山重水复 商雪玉一听,连忙说道:“在哪里?在哪里?” 商雪玉说着,挣扎着就要下床,绯衣连忙拦住,说道:“小姐,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您的身体可受不了!” 商雪玉却固执得要命,她一推开绯衣的手,说道:“不,我要看聘儿!” 商雪玉最想知道的就是,杜甄现在事没有?杜甄平安地回到院子里没有? 绯衣暗中叹息了一声,朝商雪玉说道:“小姐,您先休息一下吧,奴婢代您先去看看聘儿去!” 商雪玉连忙摇头,她一把抓住绯衣的手,急切地说道:“不,绯衣,你把聘儿带过来,带过来,知道不?” 绯衣只好点点头,忽然想起商雪玉看不到,她又补充了一句:“好吧,小姐,我带聘儿过来……” 带聘儿过来,至少可以叮嘱一下聘儿,知道这话怎么说不是? 然而,商雪玉何等聪明,虽然人还在心慌之中,可是,应该想到的,她还是完全想到了,只听她说道:“不行……绯衣,你就在这里等着,我们一起等聘儿回来!” 绯衣看看商雪玉,只好站着不动了! 聘儿很快就进了屋,看到商雪玉醒来,小丫头一下子就惊喜起来,说道:“小姐,您没事了是不是?”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我没事了……聘儿,你刚刚在外面,听到什么了?” 聘儿听了,连忙说道:“回小姐的话,奴婢在外面听到说今日是二姨娘的寿辰,她请了府里的各位主子去看戏,可是,没想到的是,这戏还没有看平安呢,戏台子就着火了,于是,大家都赶忙散了!” 商雪玉听着聘儿的话,不由地问了一句:“她们说,是戏台子底下头的火?” 聘儿认真地说道:“是的啊……因为看戏的时候,很多人都在场的,所以,大家都看到了,那戏台子着了火,于是,大家就都跑了啊!” 然而,这些并不是商雪玉所关心的内容,她只是点点头,忽然再次问道:“那么,夫人呢……她有没有受到惊吓?” 商雪玉的话,似乎听来随意,但其实却是非常的紧张,在等等答案的瞬间,她的呼唤都是停止的,她静静地握紧手心,任指甲深深的嵌入皮肉之中,却丝毫都没有觉得疼! 商雪玉的心里都在祈祷,她希望杜甄没事,没事,没事! 然而,小丫头听了商雪玉的话,只是摇摇头,说道:“小姐啊,奴婢刚刚在外面听到大家伙都说……” 话到这里,忽然就顿了一下,因为,站在商雪玉一边的绯衣拿眼神朝聘儿看了一眼,聘儿可是个聪明的姑娘,她知道商雪玉担心杜甄,也知道绯衣想她撒谎,可是,这纸是包不住火的啊,杜甄失踪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整个商府,这件事,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瞒得过商雪玉的啊! 但是,看商雪玉的样子,若是和她说了真话的话,还真不知道她会怎么想呢!老实的小丫头聘儿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绯衣! 绯衣朝聘儿使了个眼色,那意思赫然就是,绝对不能说实话! 聘儿咽了一下口水,然后,心一横,极其淡定地说道:“回小姐的话,奴婢刚刚出去的时候,只看到二姨娘坐在地方,还被老爷吼了一顿,还有就是二姨娘的院子里被一把火烧得差不多了,大家都在忙里忙外的救火呢,奴婢被逮到了,还又被拉着提了几桶水呢……” 可这些,都不是商雪玉所关心的内容,她戚着眉,望着聘儿,说道:“聘儿,我只想知道,夫人现在怎么样了?” 聘儿看了一眼绯衣,摇摇头,忽然想起商雪玉看不到,她又连忙说道:“夫人啊,奴婢真的没有看到夫人啊,但是,听到一个丫头姐姐说,似乎夫人受到了惊吓,回屋子里去了!” 杜甄……已经回去了么? 商雪玉心中迟疑不定,然后,她干脆地站起身来,朝绯衣说道:“绯衣,陪我去看母亲!” 绯衣无声地叹息了一声,却耐着性子劝道:“小姐啊,夫人刚刚回到院子里,想必刚刚歇下呢,您这一去,岂不是又再一次兴师动众的么?” 商雪玉摇了摇头,说道:“不,我只是看看母亲而已,不用惊动他人的!” 绯衣还想再劝,一侧的聘儿已经开口了:“小姐啊,您还是晚一些再出门儿吧,现在老爷在发怒,这府里可乱得很呢!” 看到两个丫头都劝阻自己,商雪玉蓦地冷笑一声,说道:“哼。这可是我自己的家啊,难道说,我想出去一下都不可以了?” 商雪玉的话,充满了怒气,绯衣和聘儿面面相觑,都无可奈何地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时,忽然,门口处响起一个声音:“小姐,您要去哪里,奴婢陪您一起去!” 绯衣转过头去,只看到红珊站在屋门口处不远的地方,静静地望着屋子里的几个人,她的神色平静,平静之中,又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绯衣听了,怒斥道:“红珊,你没看到小姐受了伤了么……这个时候,府里这么乱,她还怎么能走来走去?” 红珊冷笑一声,只见她跨前一步,朝绯衣说道:“刚刚小姐已经说了啊,这是她的家,她想去哪里,难不成还要问过你不成么?再说了,绯衣,你身为一个奴婢,却处处和主子作对,请问你还记得你自己的身份么?” 红珊的话,义正辞严,听得绯衣心里一凉,顿时说不出话来! 聘儿在一侧皱着眉头,说道:“红珊,你还是别闹了吧,你看看小姐都成什么样子了?” 红珊不看聘儿,只是走近商雪玉,她语气平静地说道:“小姐,无论您想去哪里,奴婢都会陪您去的!” 商雪玉听了,断然地点点头,说道:“我要去夫人的院子里!” 红珊再点点头,伸手就去扶商雪玉:“小姐,奴婢陪您去!” 绯衣的脸黑了下来。 这个红珊,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眼看着,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她还怂恿着商雪玉去这里,去哪里的,要知道,商雪玉现在根本就不适宜出门,更不适宜到处乱走。可是,红珊似乎没有想到主这些一般的,她一上来,就扶了商雪玉往外走! 看到商雪玉要走,绯衣下意识地拦在了两人之前——要是让商雪玉知道杜甄失踪的话,怕她真的要活不下去了! 然而,绯衣才只一动,红珊已经淡淡地开口了:“绯衣,我不想难为你,但你是个奴婢,我也有我的主子——小姐是个脾气很直的人,只要是她打定了主意,可是九匹马都追不上的啊,你于其让她在这里着急,倒不如带她去看看夫人,如若真是这样的话,岂不是皆大欢喜了么?” 绯衣听了,不由地跺了跺脚——若是杜甄安在,若是商雪玉没有这么急躁,绯衣倒真的想带她去看看夫人杜甄。可现在的问题是,商雪玉情绪激动,一心想着要去看杜甄,若是此时带她去的话,真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问题出来了! 所以,这是为什么,一直到现在,绯衣都不赞成商雪玉去看杜甄的了! 眼看着红珊扶了商雪玉就往外走。绯衣急了,她连忙追上去两步。然而,商雪玉却淡淡地开口了:“绯衣,我只要有红珊陪着就行了……你和聘儿看着院子吧!” 绯衣这下傻了眼了。 看来,红珊还真的是对的,这个商雪玉啊,一旦想做什么,是根本就没法子更改的啊! 想到这里,绯衣朝聘儿使了个眼色。 机灵的聘儿连忙上前,扶过商雪玉的另一只手,说道:“小姐,奴婢也陪您一起去看夫人吧……要是红珊姐姐忙的话,奴婢还可以照顾一下小姐您啊!” 商雪玉想了想,说道:“你陪我去也是可以的,但是,聘儿,你不可以乱说话,你可明白?” 聘儿连忙应下了! 这样,聘儿和红珊两个人,一人一只手的扶着商雪玉出去了,只留下绯衣一个人还站在原处,眼睁睁地看着商雪玉消失在屋门之外的身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二姨娘汪蔻的院子里,那一把大火终于都被扑灭了,但是,院子里的东西,也被扔了一半,丢了一半,再剩下的一半,都烧成了黑炭,现在,可都什么都看不到了! 汪蔻的院子里,可是她全部的财产啊,此时,什么东西都被烧毁了,汪蔻的心里,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汪蔻站在一片废墟之上,望着昔日的院子,一口血吐了出来,人也跟着朝后倒去! 千般算计,万种筹谋。汪蔻掌府的几年之间,她向来都是兢兢业业,死而后已。也亏得她如此努力,所以,她的院子里,才积下了如此惊人的财富,可是,只在一夜之间,这些惊人的财富都不见了,剩下的,全部都是一些不值一文钱的灰烬! 汪蔻以手掩面,无声哭泣! 是谁?究竟是谁,居然如此对她?究竟是谁,居然将这一场恶作剧动到了她的头上? 而且,到现在为止,汪蔻还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出了差错! 依照汪蔻的意思,只是想在戏场上放一把火,然后,吓退大家——自然了,那火里肯定是有毒的,这种毒,一旦呼吸到了肺部的话,虽然暂时看不出任何的受伤的痕迹,但是,只要过上十来个时辰,这吸了烟尘的人,便会全部都会病倒,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汪蔻请众人看戏,实则是想上演一出戏。可是,就在她的戏准备开场之时,另一出戏,也在悄然开场了! 那一场戏,就是指的那场大火——火,是按时、按质的放了,但是,这放火的背后呢?却是烧到汪蔻的房子,更加烧了汪蔻的一切! 汪蔻的东西,已经被烧了大半,此时,她坐在自己屋子的废墟上,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第二百二十四章 谁露出来的马脚 暮色渐近,天地昏黄。在经过这一场剧变和折腾之后,事情已经接近了尾声。 商永霖离去了,所有看戏的人,参与演戏的人,甚至是那些救火的人,和看热闹的人,也都已经先后离去了,被火烧过的现场,就只留下了满地的水,还有满地的狼籍! 只留下余烟和灰烬的院子里,匆忙和嘈杂也逐渐散去,所有的下人都离开了,只有汪蔻还站在满是废墟的院子里,眸光呆滞,掌心紧握,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再随着一口鲜血的喷薄而出,她的人,都震动了一下,麻木的眼神,似乎才有了生机,似乎这才渐渐地清醒过来! 也因为这一场闹剧的缘故,二姨娘的被火烧过的院子里,惹来了不少下人的围观。那些平日里被汪蔻欺压的小丫头们,此时,或者假装随意,或者假装有意地经过汪蔻的院子,你看我看看笑话一般地望着汪蔻的这一地的华丽废墟,极其秘密的眼神里,眼里除了兴灾乐祸,就是一副“你活该”的庆幸表情。 再华丽的东西,被火烧过之后,都只剩下废墟,再再威风的人,被人折断了羽翼之后,也只剩下一堆残肢。就如再再恶毒的蛇儿,被拔上了毒牙之后,也都只是外表的可怕。虽然令人畏惧,可更加令人轻视! 汪蔻,她在经过了被夺权、被禁足,甚至是被商永霖大声的喝斥之后,地位已经迥于往日,一落千丈了,所以,此时的她,就如繁华落幕,就如锦上花谢,就如被拔却了脚趾的老虎一般,已经不足以让人觉得恐惧! 所有的下人都散去了,那些人是真的忙碌,又或者是利用忙碌的借口,总之,在离开这里的时候,个个都不知道是怎样的隐秘心情。 繁华落尽人独立,汪蔻亦是如此! 但是有一个人,无论是冷眼的背后,还是废墟之上的徘徊,她都始终挺起脊背,陪在汪蔻的身边。 那个人,就是那个平日里并不多出声,甚至是连话都不会多说一句的汪嬷嬷! 汪嬷嬷,以一个陪嫁女的身份,陪着汪蔻来到了汪府的十多年,她始终都沉默如冰,不多言语,此时,她就是利用那样的姿态,再一次坚定地,甚至是义无反顾地站在了汪蔻的身后! 汪嬷嬷半弯着腰,保持着小心翼翼的扶持姿势,就如一支支撑着将倒的树立的篱笆一般,紧紧地、一动也不动地跟随着汪蔻! 这个动作,已经保持了良久,可她还是没有一点累的样子,在这其间,无论别人是什么样的眼神,她都垂眉敛眸,岿然不动。 此时,随着汪蔻的口血吐出了,她才微微动了一下,又拿出干净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替汪蔻拭干净唇边的血迹,又扶着汪蔻的身体,低声说道:“主子,那些人害您,打击您,就是想看您倒下,若您真的倒下了,那些人可真的如愿了……现在这个时候,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看着我们呢……所以,您一定要沉得住气,不能让那些人的阴谋得逞了!” 汪蔻转过一双血红的眸子,用满是惊怒的神情深深地看了汪嬷嬷一眼。她满眸的恨意,犹如潭水里激起的千层波浪一般,汹涌澎湃,激流滔天! 汪蔻缓缓说道:“是谁?是谁……” 这事,究竟是谁做的? 要知道,汪蔻想对付这府里的所有人,也是筹谋了已久的,可是,这一件事,除了她自己之外,也只有汪嬷嬷以及有限的几个人才知道的啊,可现在,她偷鸡不着蚀把米,还将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现在,汪蔻最想知道的是,就是想知道究竟是谁,是谁在背后算计了自己? 汪嬷嬷看着汪蔻的眼神,心里蓦地一惊! 此时的汪蔻,就象是被逼到了死角的野兽一般,无论有什么的风吹草动,都足以惊起她最激烈的反抗! 汪嬷嬷扶着汪蔻,微微地叹了口气:“主子,您要先保重自己,然后,我们才能从长计议!” 汪蔻蓦地冷笑起来:“从长计议?我们从长计议有用么?你没看到么?人家都已经欺负到我们门上了!我若再从长计议的话,岂不是连这条小命,都要给人家算计丟了?” 汪蔻在商府之中,可以说是树敌无数。 汪蔻彻底得罪了汪府! 现在的汪蔻,可以说是孤立无援,可以说是无所依靠! 但是,汪蔻毕竟是汪蔻她,很快地,她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废墟,冷冷地说道:“我们走……无论是谁算计了我,这一次,我都要她付出沉重的代价!” 在站起的瞬间,汪蔻只觉得眼前一花,脚下一软,差点儿跌倒。但是,她很快稳住了,安安稳稳地站在那里,犹如馨石! 汪嬷嬷上前,想去扶汪蔻,然而,却被她轻轻地推开了,只听一吹而过的冷风里,传来汪蔻冷定至极的话话:“我从哪里跌倒的,就要从哪里站起来——我汪蔻,绝对不需要依靠任何人,都能活得好好的!” 听了那样的话汪嬷嬷顿时精神一震,说道:“主子,只要您没事就好,这些个死物呢,可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汪蔻咀嚼着汪嬷嬷的话,只是抿唇冷笑,然后,她迈开步子,就朝着院外走去! 汪蔻很快就走出了大门,汪嬷嬷紧紧在身后跟着。在准备离开院子的时候,汪嬷嬷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她们的身后,是一片巨大的黑色废墟,那里,烟尘慢慢地翻滚,被烧成了灰烬的轻烟翻滚着,轻轻飘飘地吹向了四周的角落! 正是深秋的天气,天干物燥,原本就极易想火——可是,即使是再容易起火都好,这都不是汪蔻损失如此巨大的最重要的原因吧? 若是要用一句话说完的话,那么,这场大火,除了汪蔻的蓄意之外,同样是有人为祸! 汪嬷嬷知道,这一场暗算,其实就如汪蔻暗算商府里的人一般,不但早有预谋,而且,已经准备了良久。因为,能在短时间之内,就将汪蔻的院子烧成如此这般的满目疮痍,这可不是一把简单的火可以做到的啊! 汪蔻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因为汪蔻的院子被烧毁了,所以,她要临时住到别的院子里去。现在,汪蔻仅存的东西,全部都给搬过去了,正在清点,但无论还剩下多少,都不及烧毁的多——那些贵重的家私,那些华丽的衣衫,甚至是汪蔻很多压箱底的东西,都在这一场大火里,化为粉剂! 汪嬷嬷看到汪蔻走了,自己也连忙跟了上去。早已经人烟散尽的院子里,就只剩下了烟尘满地,焦糊入鼻! 商雪玉摸索着,快步地朝着杜甄的院子方向走去。 此时,商雪玉的心里,犹如火焚一般。她在担心杜甄,她更加担心的是,杜甄会不会在这一场大火之中,受到什么不为人知的损害! 汪蔻院子里的那一场大火,商雪玉其实就是最原始的见证者。只不过,她的眼睛看不见,即便是感觉到了危险,却依然无从目睹! 当那把火烧起来的时候,商雪玉正在看戏。也许是眼睛看不见的缘故,她的鼻子较之常人,要灵敏了不少。所以,当那火才刚刚燃烧的时候,商雪玉问身边的杜甄,是不是什么东西着火了! 那火,似乎是在一时之间,猛烈地燃烧起来的。那火,犹如火焰一般腾空而起,蔓延的速度更是让人吃惊! 当火的温度,烤炙着商雪玉的脸和身体的时候,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拉杜甄!然而,此时的人声已经开始杂乱,到处都是椅子翻动的声音,还有尖叫和惊恐的叫声。 然后,再然后的然后,商雪玉的整个人就倒在了那一堆烟火的身边,而身边的杜甄,则在一声低呼之后,就再也没有了踪影! 再接下来,商雪玉的意识逐渐模糊,商雪玉的心里,也慢慢地不再清明,当所有的记忆定格,那些嘈杂的、纷乱的脚步声散去,那些尖叫的,惊恐的求救之声也散去,到了最后的最后,就只剩下杜甄的最后的一丝声音,被定格在脑海深处! 此时,商雪玉就是随着那个声音,正朝着杜甄的院子里,去求那一个最后的答案! 红珊紧紧地跟着商雪玉的脚步。可是,那个已经看不见的人,神情却是那么的急切,她凭着记忆,一路向前,她凭着一股子劲儿,也一个劲儿地向前,她甚至顾不得底下的跌跌撞撞,顾不得路面上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以小跑的姿态,向前奔去! 红珊跟在商雪玉的身后,不断地提醒。 聘儿则加快脚步,快速地跟随。 这两个丫头,你一边,我一边的,跟着商雪玉的脚步,不停地朝前奔去! 一行三人,穿过了花园,再经过长廊,已经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就只剩下点点的星辰在天上闪烁。 路上的灯,也被点燃了,此时,朦朦胧胧的一团,只照下一团昏黄的光芒! 杜甄的院子,离商雪玉的院子并不近,可是,她这一路凭着印象的急奔,居然一下子就给跑了到来! 商雪玉站在杜甄的门外,神情焦急。 聘儿连忙上前去拍门,在转身的瞬间,她似乎看到了红珊的眼里,有一抹极其诡异的神情闪过! 因为天色黑暗,朦胧的灯光映着红珊阴晴不定的脸,聘儿并没有来得及分辩红珊的脸上,究竟是因为灯光的反射,还是自然流露出来的颜色,事实上,此时稳住商雪玉的情绪,其实比什么都重要,所以,聘儿这才快速地向前,根本就没有去看聘儿的神情! “夫人……开门啊……五小姐来看您了……” 聘儿伶丁的声音,响在杜甄的院门之外,那清脆的拍门的声音,似乎有谁正在急促地催促着什么。 忽然,院内,传来脚步的声音,随着脚步之声的,还有一个迟疑的问话声间:“请问,门外的人,是五小姐来了么?” 那个声音,带着不确定的质疑,还有询问,似乎,她并不知道,在这个时候,会有谁,来到这个充满惊慌的地方! 第二百二十五章 柳暗花不明 是商雪玉,是的,也只有商雪玉,会在出事的第一时间,赶到这里来,也只有商雪玉,才会不顾时辰地,在没有确定杜甄安全之后,第一时间,不顾一切地赶来! 院内,正是迎春的声音。随着迎春的声音,立刻就传来又一声的训斥:“迎春,你说话这么大声做什么?” 这个,则是牛嬷嬷的声音。似乎,迎春乍喜之下,声音大了一些,于是,连忙被牛嬷嬷发现了! 迎春听了,连忙道歉。牛嬷嬷淡淡地哼了一声,似乎准备离开,可迎春低声说道:“嬷嬷,是五小姐来了!” 听到了院内的对话,商雪玉的心里,远端地松了口气。 因为,无论是前生后世,商雪玉都非常清楚地记得,几乎每一次,在杜甄出了什么事的时候,她的身边,便只会留下几个大丫头,以及牛嬷嬷等几个人。其他的人,一律不得近身! 所以,在这个时候,乍一听到牛嬷嬷的声音,商雪玉似乎轻轻地吁了口气,又似乎心里放松了一些,于是,她连忙答道:“是的,牛嬷嬷,是我!” 是商雪玉! 院内,在确定了什么之后,院门被打开了,略为黑暗的院子内,牛嬷嬷点着灯笼,替商雪玉开了门,她站在门口,说道:“五小姐身体好些了没有……天都这么晚了,您打发个丫头来问一下就好了,怎么自己又跑来了呢?” 牛嬷嬷的话有些怪异,并不象是一个下人对一个主子的神情,则更象是一个长辈,对着一个晚辈时的关心和责怪! 听了那样的话,商雪玉的心里,泛出了一抹异样,但是,关心杜甄的心,很快地将这些都忽略了,她一把抓住牛嬷嬷的手,急切地说道:“母亲在哪里……我要去看她!” 牛嬷嬷的手,骤然被商雪玉抓住了,微微凉的秋天,天气还不算冻,可商雪玉的身上,只穿着单衣,就连她身上的那件外袍,也没有穿好。 更重要的是,商雪玉的头发,也是乱乱的,没有章法,似乎,这个平日里,最讲究礼仪,最注重仪表的五小姐不见了,此时,站在牛嬷嬷面前的,就是一个不讲章法的主子! 商雪玉的手很冷,又似乎在微微地颤抖,牛嬷嬷温暖的大手被商雪玉这么一抓,就已经变得冰冷之极了! 牛嬷嬷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五小姐您……” 然而,牛嬷嬷的话,却被商雪玉蓦然打断了:“先告诉我,母亲怎么样了?” 商雪玉的语气紧张,神情更是紧张,似乎,此时除了杜甄的安危之外,一切都是浮云! 牛嬷嬷听了,也不敢拖延,她连忙答道:“五小姐放心好了……夫人已经回来了!” 已经回来了? 这样含糊其辞的话,似乎代表着什么另外的意思可惜的是,商雪玉并没有办法分辩,她在听完牛嬷嬷的话之后,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紧接着,她握紧牛嬷嬷的手,也松开了,整个人的身体微微一扬,就朝着身后倒去! 商雪玉晕了! 此时的商雪玉,更象是一个充足了气的气球,在极度的膨胀之后,被一枚小小的针,轻轻地扎了一下,于是,几乎所有的气,全部都泄掉了。此时的商雪玉,在失去了全部的力气之后,只觉得脚下一软,整个人,都跌进了牛嬷嬷的怀里! 牛嬷嬷连忙扶起商雪玉,望着怀里晕倒的人儿,眸子里,闪过担忧的光芒! 紧接着,聘儿和迎春都走了上来,两个人再加上牛嬷嬷,紧紧地扶持着商雪玉,朝着一侧的偏房走去! 而红珊却没有动,她的眼睛,只是看着商雪玉,眼神古怪而且隐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聘儿一个回头,差点儿触到了红珊怪异的神情,只听聘儿大喊一声:“红珊,快来帮忙啊!” 红珊连忙敛了敛神情,大步地走了过来,问道说道:“小姐怎样了?” 聘儿担心商雪玉,此时,哪里有心情和聘儿说话呢,她没好气地说道:“小姐的人都已经晕了,你居然还问……难道说,你就没有看到么?” 红珊听了,抿了抿唇,却没有说话! 商雪玉很快就被扶起来,放到了屋子里的着美人榻上! 牛嬷嬷吩咐道:“迎春,你和聘儿去打盆水来……红珊,你去绞一张帕子过来!” 几个丫头答应着,转身离去了! 牛嬷嬷的指尖,这才搭在商雪玉的脉上,感觉着商雪玉的脉象零乱如麻,不停地跳动着,那挡关眼睛的血块,并没有因为药物而化去半分,反倒因为这一时的焦虑和急奔,又再前冲了一些——这个骤然晕倒的少女啊,其实和杜甄一样,都有着让人叹息的遭遇! 忽然,门外响起了重重的脚步声,牛嬷嬷迅速地从发间拔出一根样式古怪的银针,朝着商雪玉的身上就一一扎! 当红珊和聘儿回来的时候,商雪玉已经醒了,她正睁着无神的大眼睛,望着天花的方向! 聘儿连忙倒了水,红珊拿着帕子,帮商雪玉净面。牛嬷嬷站在一侧,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也没有进行任何的劝导! 迎春拿来了杜甄的披风,给商雪玉轻轻地披上。红珊熟练地帮商雪玉绾发,帮她重新打理清楚! 因为已经是晚上了,所以,这脸也洗干净了,并没有上妆,但是,这衣着什么的,总要清理干净的不是? 牛嬷嬷始终沉默着站在商雪玉的面前,听到商雪玉前来道歉和兼施,她也只是语气平稳地说道:“得五小姐担心,夫人之幸……五小姐放心好了,夫人已经无恙了!” 听到杜甄无恙,商雪玉这才喘了口气,说道:“母亲没事就好!” 商雪玉没事,杜甄也没事,但是,这件事,是不是就圆满了呢? 牛嬷嬷摇摇头,没让商雪玉看到她一脸的担忧! 商雪玉在休息了片刻之后,就想去看杜甄,然而,牛嬷嬷却告诉商雪玉,杜甄刚刚才从汪蔻的院子里没有回来多久,经过今天的这一折腾,人又受到了惊吓,所以,现在才刚刚睡下,希望商雪玉不要去打搅了! 商雪玉听了,不语,她只小心翼翼地来到杜甄的房门之外,轻轻地等待了片刻,在侧耳,听到了熟悉的、却又极其细微的呼吸声之后,闻着杜甄的房里,那散发出来的、淡淡和熏香的气息之后,商雪玉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她又再叮嘱了牛嬷嬷两句,这才放心地在两个丫头的陪同之下,心满意足地离去了! 牛嬷嬷送商雪玉出门,看到一行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灯影之中,牛嬷嬷原本轻松的神色,却变得凝重起来,她的手扶在门把上,似乎有些微微的生硬! 商雪玉走了,牛嬷嬷还站在门外。忽然,身后的李嬷嬷轻手轻脚地走上前来,低声说道:“五小姐走了?” 牛嬷嬷急忙关了门,这才转过身来,又微微叹了口气,朝李嬷嬷说道:“这个五小姐真是个懂事的丫头啊……” 自己还没有好,却还想着杜甄,这样的商雪玉,让牛嬷嬷觉得难得。 李嬷嬷点点头,却没有说话!两个老人并肩着向前走去,一直走到杜甄的房门之外!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可是李嬷嬷的神情,却明显还在犹豫着,她陪着牛嬷嬷走到了杜甄的房间里,两个人却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屋子里,传来淡淡的香气,那是杜甄最最喜欢的香味,也起着安神宁神的作用,此时,那香静静地燃着,似乎牛嬷嬷和李嬷嬷原本浮躁的心里,都变得宁静起来! 迎春就在房里侍候着,看到牛嬷嬷和李嬷嬷进来,她连忙站起身来,牛嬷嬷挥了挥手,迎春听话地出去了,屋子里,就只剩下牛嬷嬷和李嬷嬷两个人!牛嬷嬷朝床上看了一眼,眼神有些担忧! 这两个嬷嬷,就是杜甄最最贴身,也最最亲近的人了,多少年来,无数风雨,都是她们陪着杜甄安然度过,而今,杜甄再遇险境,还是她们两个陪在这里,似乎在等待什么! 窗子缝里的风,绕窗而过,吹支桌子上的蜡烛,风影一闪,满室晃动! 李嬷嬷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这屋子里显得分外的诡异,只听她低声说道:“牛嬷嬷,难道说,你就不打算告诉五小姐么?” 李嬷嬷这话才一说,立刻招来牛嬷嬷的一番训斥:“小声些,你就不怕让人听去啊!” 李嬷嬷似乎十分惧怕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大着一些的嬷嬷,此时,牛嬷嬷这话一说,她连忙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牛嬷嬷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今时不比往日,你就算告诉了五小姐,也只不过是多一个人知道而已,难不成说,还会有其他的帮助不成?” 李嬷嬷听了,微微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牛嬷嬷又接着说道:“夫人有事,五小姐前来看看,已经很不错了,她自己已经是那个样子了,你即使再告诉她,可与事有补么?” 李嬷嬷还是沉默着没有说话! 沉默,犹如冰块一般,放在牛嬷嬷和李嬷嬷的中间,两个人都没有任何的声音,可是,眸子里却都散发着沉重得让人窒息的味道! 远处,响起更鼓的声音,较之往日,有些急躁,似乎是谁在催促着什么。 桌子上的蜡烛,也已经烧燃了一半,这些特制作的蜡烛,每一根都有特定的时间,三支蜡烛燃尽,就是一个更次了! 李嬷嬷忽然叹了口气,说道:“已经是一更天了!” 一更天! 牛嬷嬷忽然下意识地看了看床上,然后,说道:“好了,李嬷嬷,让夫人休息一下,我们先出去吧!” 李嬷嬷应了一声,和牛嬷嬷一起,朝着门外走去!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牛嬷嬷忽然又再叮嘱了一声:“你可要记得交待几个丫头,夫人今天哪里都没有去,只不过在二姨娘的院子里看了一场戏,这一回来,就因为累睡下了,知道不?” 第二百二十六章 这件事没有真相 李嬷嬷慎重地说道:“你放心好了,我省得的!” 现在,整个商府的眼睛,都看着主院,特别是杜甄一经失踪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整个商府的人,都已经开始用一种极其奇怪的眼神看她们的主母,所以,在这个时候,无论杜甄经历了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牛嬷嬷和李嬷嬷都必须忠实地表示沉默,什么话都不能吐露出去半句! 两个嬷嬷都是杜甄的心腹,杜甄今天所遇到的一切,她们一个一个的都心知肚明,可是,却偏偏一个字都不能说! 既然是不能说的事情,就当它没有发生吧,两个嬷嬷互望一眼,眸子里,都泛着不明意味的光芒! 然后,两个嬷嬷替杜甄盖好被子,联袂走出了她的房间门口。在那之后,屋子里的灯影,似乎又黯了一些。在明明暗暗的浊光之下,杜甄睡得并不平静和睡脸,显得非常的孤独,而且有些说不出的寥落!而那间或激烈,或者黯然的神情,似乎也在预示着,她正在做着一个十分特殊的梦! 是的,杜甄此时就是在做梦! 杜甄躺在床上,眼皮沉重得没办法打开,前脑里,却异常清晰,此时的她,正做着一个清楚无比,却偏偏没有办法醒来的梦! 或许,那并不是梦,只不过是被硬生生地锁起来的往事,只不过,有某种钥匙一开,所有的回忆,但犹如闸门乍开一般,蜂涌而出! 梦里的杜甄,并不是商府的夫人,而是一个年方豆蔻的少女,梦里的她,梳着少女的发髻,留着整齐的刘海,穿着粉色的衫子,在春天的原野里奔驰的时候,就犹如开得粉红的花儿一般,朝气蓬勃,无以伦比! 然后,无边的原野之上,浮现出一个同样年轻的影子,春天的朗日之下,那个清俊无比的少年手执音笛,一步一步地走到她的面前,轻轻地执起她的手,用一种极其诱-惑,又偏偏极其认真的语气,在她耳边轻声地呢喃:“蔻儿,我此生,定不负你!” 春风从脸上拂过,发丝从头顶飘过,那样的太阳,那样的空气,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嗅过了? 杜甄站在那里,看着那个模样儿逐渐模糊的少年,心里,有一种痛穿透脊背,瞬间就直达心底! 感动了么?心痛了么?可是,那一年的某一天,有什么终于定格了么? 可也仅仅是定格而已。因为少年的誓言太纯太真,犹如粉红花瓣堆砌起来的梦一般,经不起岁月的侵蚀。因为少年的梦太过美好,所以,才一出现,就注定被并不美好的人生彻底地摧毁! 所以,那样最最美好的东西,是注定没有办法留存在记忆里,而注定只能留在某一段记忆之中,再也没法子回来! 是的,终是没有办法回来了! 后来的后来,时光交错,人事成空,命运迥然的少年们那时的誓言最终成空。而到了最后的最后,杜甄最终不得不嫁入了商府门,而那个人,则因为一件小事,被父亲一怒之下驱逐,就再也没有了踪影! 不见了,都不见了! 少年时的誓言不见,那个曾许下誓言的人,也终究没能守住自己的誓言! 然后,就是光阴的消逝,将那个含羞的少女,变成了两个孩子的母亲! 此后光阴,再没有波澜,直到多少年地去了,多少少年的记忆都染了灰,沾了尘,似乎什么都看不到了,可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曾经消失了多少年的人,却再一次的,出现在了杜甄的面前! 依旧是熟悉的面容,已经染上了无数的风霜。 依旧熟悉的眸子,已经没有了少年的深情。那一双眸子,就在那烟尘深处,静静地看着她,充满了哀伤,又充满了痛楚,于是,杜甄只来得及“啊”的惊呼一声,整个人就毫无预兆地晕倒了! 杜甄晕倒了,从此开始做梦,那梦,明明清晰,却再也没有办法醒来! 屋子里,似乎有什么风一绕而过,然后,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杜甄的屋子里,那个身影,高大而且模糊,在看着床上的人时,眸子里流露出来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疯牛草! 病牛症,这个商府的正室夫人的身上,居然有着这样令人惊诧的秘密呢? 那么,又是谁下的手,又是谁敢出手暗算?是谁,在才她守着秘密,不让众人发现她的异常呢? 那个人朝着屋子的左右看了一眼,似乎在寻找什么。忽然听到屋外传来迎春的声音:“麻烦管家告诉老爷一声,就说夫人无碍,而且已经睡下了……” 有谁在答应着,然后,离开了杜甄的院子,再后来,就是牛嬷嬷的声音,以及开门的进来查看杜甄的声音:“迎春,你守这上半夜,要勤些去看看,夫人一醒,就叫醒我,知道不?” 又是一声应“是”的声音,杜甄的房门被打开,牛嬷嬷仔细地查看了一番,她看看空无一人的屋了,再看看那个沉睡的人儿,然后,又轻轻地关门离去了,一切的声音,都被关在门外,一切的一切,又都归于无声! 在离开了杜甄的院子之后,此时的商雪玉,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沉默以及冷漠。她沿着没有明月的路径慢慢地往回走,一直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商雪玉没有说话,两个丫头自然也不敢出声,聘儿走在前面,小心翼翼地帮商雪玉带路,红珊则陪着商雪玉,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今天,过去汪蔻的院子里看戏的时候,只有绯衣一个人陪伴,但是,中途之中,绯衣离开了,是因为有一个人在门外哭,商雪玉觉得可疑,所以让绯衣去看看的。 绯衣去了并不算长的时间,然而,就是这一段时间,却出了让人惊诧的可怕变化! 商雪玉虽然看不到,可是,从惊呼的声音来听,却知道那火,是从戏台子中央开始点燃的! 正是秋天的天气,天干风燥,没有丝毫的湿气,所以,那火一经燃烧起来,但迅速地蔓延一整个空间。 整个速度之快,快到商雪玉只闻到了烟火的气息,再后来,就是听到了人的惊呼,感觉到了火的热度,以及烟的可怜的令人窒息的味道! 再后来,就是人仰马翻,就是四处奔逃,到了后来的后来,就是哭叫的声音,还有人踩人,人踢人的声音,凳子翻了,现场的地方,桌椅翻倒的声音,以及尖叫的声音,还有,在最后的最后,就是杜甄惊呼的声音! 商雪玉的眼睛看不到,所以,根本就没有办法听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唯一可以清楚地知道的就是,那火,最后居然蔓延了整个院子,那火,烧透了半边天,那火,将所有的屋子都似乎燃烧着了,居然烧到了商雪玉的身边,所幸的是,商雪玉还有常识,在她感觉到所有的人都已经远离,再也没有人能够到自己的时候,她就做了一个最最明智的决定,那就是,她找了一个感觉不到热度的地方,趴在了那里,以等待最后的救援! 这个救援,就是绯衣,绯衣救起了商雪玉,可是,却不见了杜甄! 商雪玉不见了杜甄,然后,她在终于等到了绯衣之后,整个人也都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商雪玉就在自己的床上了,然后,再然后的然后,就是绯衣叫醒她的时候了! 商雪玉不顾一切地在奔到了杜甄的房间,却看到了睡在屋里的杜甄,从那一刻钟开始,一切的一切,都让商雪玉静了下来! 仿佛是到了极限的弦,被紧绷在某一个点上的那个瞬间的静止,只要再稍微一用力的话,就会绷断,再也没办法复合! 商雪玉的脚步放慢起来,红珊和聘儿乖乖地停住了脚步,她们两个都看着沉思中的商雪玉,一时之间,没有人敢说话,更没有人敢提出任何的一样异议! 商雪玉侧头沉思,她的眉,紧紧地蹙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必须锁紧,不能让她跳出来一般! 晚来的风,吹动商雪玉的发丝,也吹来遥远的含糊的味道,那原本寂静的风里,带来谁的哭泣,似乎有谁,正在向上天乞救! 商雪玉时而抬头,时而仰望星空,在她的心里,始终没有办法想得通的几件事,就象是一团团的雾气在主里萦绕,杂乱而且毫无头绪! 其中的第一件,就是杜甄的惊呼——要知道,杜甄可是个深沉而且内敛的人,平日里,不要说是惊呼了,就连惊讶的大声,都是绝无仅有!可这一次,究竟遇到了如何惊骇的事情,才让她发出如此罕见的声音呢? 不得不说,这一点,商雪玉还真的想不清楚! 再者,就是汪蔻的房子了! 商雪玉坐得比戏台近,在那火刚刚烧起来的时候,她所闻到的,是火油的气息,也就是说,那火里,被人加了极易燃烧的东西,此时,经风一吹,就全部给吹散了! 那么,汪蔻的人呢?那时的汪蔻,又在哪里? 想到这里,商雪玉问身边的红珊:“红珊,二姨娘的院子里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没有发生什么事? 二姨娘的整个屋子都这被毁了呢! 快嘴的聘儿说道:“小姐啊,二姨娘的院子里已经被烧得好惨啊,大多的东西,都已经烧掉了,现在,二姨娘已经搬到了别的院子去住了啊!” 商雪玉一听,顿时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汪蔻的院子很大,那戏台,也是搭在后院的,充其量,也只是占了一部分场地而已,更何况,那戏台搭得离房子很远,无论再怎么着火,都没有办法波及房子的吧? 红珊缓缓说道:“是的,小姐,二姨娘的东西,差不多被烧了个精光!” 其实,起火之后,大家都开始猜测,以二姨娘汪蔻的院子里那么多的东西,无论怎样,都要烧上个三、五、七天才能全部烧干净吧?可是,偏偏那火只烧了两个多时辰,几乎全部的东西,都化为了乌有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柳暗花不明 商雪玉听了,顿时又是一惊,不由地说道:“聘儿,你是不是听错了呢……这怎么可能?” 那把火,居然能把汪蔻的院子全部烧掉么?可是,那又怎么可能呢? 商雪玉明明记得,那火并没有那么严重的啊…… 要知道,在大火初燃的时候,现场一片混乱,而在当时,在那个相当混乱的场合,商雪玉的人就在汪蔻的院子里,虽然,她眼睛看不到,并没有办法目睹整个过程,但是,单单只听声音,还是能听出所有的来龙去脉的! 凭着商雪玉的记忆,还有对方位的判断,那大火,明明是从戏台那边燃烧起来的啊——因为时间是在下午时分,所以,太阳应该偏西,感觉到温暖的一方,就是起火的方向,也就是说,整个火区的中心,也就在那戏台的左边而不是那一排正厅偏厅的右边啊!所以说,那火,是从院墙的方向燃烧起来的。那个地方,且不要说那里离汪蔻的屋子还远,没有引火带的话,一定烧不到商雪玉的汪蔻的房子里去。其实,即使那距离近在咫尺,隔着那些砖墙和绿瓦,也是不可能会烧着房子里的东西的啊! 既然烧不着房子,自然也不会危及房子里的东西!那么,又何来将商雪玉的房间里烧了个精光呢?这话,究竟是传话的人夸大其辞,还是有人在暗中筹谋呢? 而且,还有一件事,也令商雪玉疑惑,那就是汪蔻的房子——若是商雪玉没有记错的话,汪蔻的院子,可是这府里除了杜甄之外的,最最宽敞,占地也广阔的房子啊……那里,占地极广,而且,房子也是围着院子的架桥四处修建的。那样的架构,若是真的起火的话,也只能从一侧,再烧到另一侧去的啊,那样的话,即使是两方同时起火,也不可能同时烧着整个院子的啊。更谈何会将汪蔻的院子烧上个干干净净呢? 更重要的是,汪蔻的院子那么大,东西又那么多,怎么可能一下子烧得完,又怎么可能一下子化为灰烬呢? 想到这里,商雪玉摇摇头,说道:“聘儿,二姨娘的院子那么大,怎么可能一下子被烧光呢……一定是你弄错了,一定是的!” 聘儿说道:“小姐啊,奴婢原先也奇怪着呢,怎么这一下子,二姨娘的东西就被烧了个精光呢……可是,奴婢有个姐妹,是在二姨娘的屋里做事的,她告诉奴婢说,二姨娘的东西,真的烧得差不多了呢!” 既然是汪蔻院子里的人,就没有理由说是不知道真相的,但是,商雪玉仍然觉得奇怪,明明汪蔻院子里的火并没有烧多久,据说很快就被扑来了,可是,这短短的时间之内,怎么会一下子就将整个院子都烧光了呢?不得不说,这太不符合常理了吧! 但再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已经发生的,还是发生了,商雪玉微微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个似乎很难懂的问题了! 一阵凉风吹来,吹得满地的落叶飒飒作响,有几步,辗转来到商雪玉的脚下,被她一挡,立刻就停止了转动。 已经是中秋的天气,天冷似水,虽然还没有到八月十五的月圆,但已经冷如冰,冷如水了! 商雪玉不由地浑身颤抖了一下!她连忙抱紧了肩膀。将身上的披风披得更紧了些! 刚刚,商雪玉从院子里冲出来的时候,因为心急的缘故,并没有穿太多的衣服,而绯衣和聘儿只顾想拦着商雪玉,不让她去找杜甄,所以,也一时没记得帮她加多件衣服了。现在,虽然商雪玉的身上,披多了一件牛嬷嬷拿给她的披风,也不算很暖和,但总算比之商雪玉的单衣要暖和多了! 商雪玉无声地看了看天际,那一轮圆月就悬挂在头顶,可是,她的世界,却漆黑一片,什么东西都看不到了! 已经吃了整整三天的药,生活作息,也严格地按照柳惊尘所说的方法,可是,迄今为止,却还是没有半点的办法,将脑海里的血块移开半分! 虽然,已经熟悉了黑暗,但商雪玉的心里,却依旧还是渴望光明,她伸出手去,想捕捉那一吹而过的冷风,但是,那风却冷如冰,滑如水,穿指而过,商雪玉缩回的手里,除了空气,什么都找不到了! 商雪玉觉得冷,而一侧的红珊和聘儿则觉得到时候冷——她们原本穿衣服就不多,这秋天的风又凉入骨,这样迎面的一吹,似乎感觉得更加冷了! 看到商雪玉在风中微微发抖,聘儿说道:“小姐,天晚了,这里风大,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 商雪玉自从昏迷之后,一直到现在水米未进。她原先还不觉得,现在走到了半路,才感觉到饿得手软脚软! 耳听得商雪玉的肚子“咕噜”地叫了一声,聘儿连忙说道:“小姐啊,您已经一天没有用膳了,奴婢早将您的膳食拿了回来,等回去的时候,再一加热,就可以吃了呢!” 商雪玉听了,点点头,说道:“那我们快回去吧!” 一行三人加快步子,朝着商雪玉的院子走去! 当商雪玉一行还走在路上的时候,在商府的另外一个角落,那个漆黑的院落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太过响的举动,会惊动了心情不好的主人! 汪蔻院子里的东西全部都毁掉了。所剩下的,只不过是原来的十之二三。现在,汪蔻正关着门,在自己暂居的房子里生气。而汪嬷嬷等几个人,则在屋外连夜清点东西! 被烧毁的东西,扔了大大的一堆,半烧毁的,又是另外的一堆。而让汪嬷嬷觉得蹊跷的是,这些东西,原本摆在最里面的,是烧得最最坏的,而最最外面的东西,则没有那么严重,而里外夹着的东西,则是完好无损的! 汪嬷嬷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一些什么——这些东西,倒真的是内外夹击啊!那火,除了外在的火之外,还有一半,就是从里面烧起来的! 当时,汪蔻在正厅,所有的人都在院子里看戏,那戏台之上,按照她事先约好的计策,要在戏台开唱,放上一把火——自然了,这一把火,有着太多的寓意,最重要的一条,汪蔻是想通过这一把火,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但是,令汪蔻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汪蔻的目的没有达到,而且还替别人做了嫁衣裳,所以,当那把火,真正燃烧起来,烧尽了汪蔻的所有的时候,她一时之间,还真的没有明白现况! 汪嬷嬷正在低头,看着手里的册子。那里,详细地记载着汪蔻院子里的任何一样东西,更重要的是,这本册子上,还详细地记载了那些东西摆放的位置。平日里,只要翻开册子一看,就可以找到这些东西存放的地方了!现在,这些个地方虽然已经全部都看不到了,但是,总是可以在清点的时候,知道哪里的东西烧得坏得厉害,哪里的东西,并没有那么厉害的吧?再由这些东西烧损的程度上来看,再推演当时的情形,由此则可以推断,这火,究竟是从什么地方燃起,又是分几个地方燃烧起来的! 自然了,这些话,汪嬷嬷是不会和任何人说的,她只会将这个东西分好之后,再作一份详细的记录出来! 所幸的是,这本小册子并不需要入库,而是由汪嬷嬷随身带着的,这也是为什么,到了最后,这东西并没有损坏的最重要的原因的了! 偌大的屋子里,非常的静。只有几个的呼吸的声音,还有翻动东西的声音,在此起彼落的响,除此之外,就只有冷月的光芒从窗子里照来,和桌子上的烛光融合,洒下一地的昏黄! 眼看着,就快中秋节,可汪蔻的院子里,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这可真的是节都不让人过好的节奏啊! 汪嬷嬷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冷月,忽然无声无息地叹了口气! 最近的一年,怪事频发,件件都足以令人焦头烂额。而且,这几乎每一件事,都是针对汪蔻本人。汪嬷嬷是离汪蔻最近的人,所以,对于这些东西,则有更加深刻的一层体会! 眼下,整个院子里的东西,全部都被毁掉了,汪嬷嬷没有办法想像,汪蔻的心里,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这是一间摆放杂物的桌子,正中的位置,放着几张桌子,桌子的上面,还有下面,都推满了刚刚从屋里清出来的东西,在堆积如山的桌子侧边,几个在汪蔻院子里做事的嬷嬷,还有几个小丫头,都在这个焦炭之中正在埋头整理。 因为要记载损坏的程度,更要记载各种名称和用途,所以,这个进度非常的慢,这几个人,从天没黑一直到现在,这一大堆东西,只整理了一小部分不到! 太过繁琐的、亢长的东西,总是令人厌烦的。更何况,如此的周而复始,看不到结果呢?所以,当时间已经到了二更的时候,几个整理东西的嬷嬷的脸上,都微微显现了疲惫之色! 空气之中,除了含糊的气息,逐渐多了一抹说不出的一起紧张气氛。那感觉,就象是紧绷着的弦,只要在任何一个点上弹奏,都有被绷断的危险! 忽然,一个小丫头扔下手里的册子,叹了口气,说道:“唉,这么多的东西,而且全部都坏真是了,你们说说,这要整理到什么时候呢?” 这个小丫头,名叫傅儿,是汪嬷嬷一手教导出来的,平日里做事,也算是尽心,可让人没人想到的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说出了这样的丧气话儿! 汪嬷嬷看了傅儿一眼,头也不抬地说道:“继续整理,一直到全部整理好为止!” 汪嬷嬷的话,傅儿不敢反驳,可暗地里,她还是嘀咕了一句:“这么多的东西,而且全部都是烧坏的,这样整理,还有什么用嘛!” 汪嬷嬷微微叹了口气,她放下手里的帐本,说道:“我告诉你们啊,这东西只有整理出来,才知道究竟短了什么少了什么,更重要的是,这东西整理出来了,我们对主子,也算是有得交待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傅儿听了汪嬷嬷的话,也是一知半解,但是,她却知道,汪嬷嬷一向是个认真的人,若说是要将这些个东西整理干净的话,就会一样不少的。于是,她只好认命地低下头去,乖乖开始整理东西去了! 忽然,内室的门开了,脸色苍白如妖的汪蔻站在众人的面前。 看到汪蔻出来,几乎所有的人都放下手里的东西,齐齐地唤了一声:“主子!” 汪蔻容色憔悴,神情冷漠,她淡淡地看了一眼正在整理东西的嬷嬷和丫头们,再看一眼明显已经变成了焦炭的废墟一样的东西,微微地弯了弯唇,不知道是冷笑,还是讥笑! 看到汪蔻出来,汪嬷嬷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朝汪蔻说道:“主子,天都这么晚了,这风凉水冷的,您怎么走出来了?” 汪嬷嬷对汪蔻的关心是显而易见的,她一边说,一边转进内室,拿出一件披风,轻轻地披在汪蔻的身上,小心翼翼地说道:“主子,您精神不好,晚膳又没有用多少,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汪蔻看了一眼摊在旧子上的帐本,沉默了一下,没有说话! 汪嬷嬷站在汪蔻的身后,沉默而且阴郁地望着汪蔻,似乎,她的眼里,就只有主子的所有情绪一般! 屋子里的嬷嬷和丫头们,也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要知道,在这一场大火之中,汪蔻几乎失去了所有的东西,这一点,让大家的心里,都感觉到说不出的惶惑——这种惶惑,并不是替主子担忧,只不过,大家是在害怕,这个失去了所有女人,会不会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她们这些苦命的下人身上而已! 沉默了良久,汪蔻缓缓说话了:“好了,这些东西,你们不要再整理了,都下去吧!” 几乎所有的人都惊诧地看了汪蔻一眼,似乎并不明白,这个一向严苛的主子,怎么会突发善心,让她们回去休息了! 然而,长时间的劳作,已经将这些人累得没有力气再去想别的,此时,汪蔻一开口,大家就连忙应了一声,然后,喜不自禁地作鸟兽散了。 屋子里的人,很快就一走而空了。只剩下这满屋子的狼籍,还有那未散尽的烟尘的气味,似乎在告诉汪蔻,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冷风,从半开的窗子里吹了进来,烛影晃动,满室生风。 汪蔻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忽然微微叹了口气,她朝汪嬷嬷说道:“好了,这些东西,就不要清理了……都只剩下了些废柴而已,清理来又有什么用呢?” 汪嬷嬷望着神情颓废的汪蔻,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有说,最终,她还是答道:“回主子的话……这些东西虽然不能用了,但也还是主子的东西啊,放着,总比扔了要好!” 放着,总比扔了要好么? 听了汪嬷嬷的话,汪蔻无声地冷笑了一下! 在这个商府之中,究竟有谁,会象汪嬷嬷这么想呢? 怕自己的东西被全部烧光了之后,这满府的人作梦都会开心得笑出来吧! 汪蔻再也不看桌子上的东西,她只是淡淡地说道:“行了,这些东西,全部都扔了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放心好了,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将这些东西,加倍地拿回来!” 那样的话,斩钉截铁,听在汪嬷嬷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冷意。那感觉,似乎有谁正拿着一把刀子,在汪嬷嬷的身上刮来刮去,刮来刮去! 汪嬷嬷看着汪蔻,眸色变了变,她忽然低声说道:“主子说的是!”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任何不值得留恋的东西,都应该毅然放下。因为,一个背负着昨日奔向未来的人,是注定走不远,走不高的! 想到这里,汪嬷嬷看了一眼满桌子的东西,低声说道:“主子放心好了,这些个东西,明天一早,奴婢就让人全部处理了去!” 说是处理,无非是烧得烧,扔得扔,全不放在汪蔻的面前,让她睹物伤心就是了! 听了汪嬷嬷的话,汪蔻微微冷笑起来:“不,这些东西先留着别动!” 汪嬷嬷一听,顿时愣了一下——这些个旧东西,汪蔻既然已经打算不要了,那么,又不让扔掉或者处理的话,她究竟是想做什么呢? 汪蔻伸出手来,轻轻地拈起一块被烧得一半糊掉的布坏,看着那被烧卷的边缘,然后,又有些厌恶地扔下,然后,她用帕子擦了擦自己被弄脏的手,淡淡地说道:“这些东西,你要让人好好地收着……因为,我留着有用!” 汪蔻居然说留着有用? 汪嬷嬷顿了一下,只是一下,她很快就答道:“好的,主子,明个儿,奴婢就让人将这些东西收进库房,然后,分类放好!” 分类,就是收拾,依着汪嬷嬷的意思,这些个东西,若是要放好的话,仍然要大费周折的! 然而,汪蔻大手一挥,说道:“行了,这些东西根本就不用收拾的……这样吧,你明日里,叫人找来几个箱子,然后,不分好坏的,全部装好,给我收在一边,我有大用处呢!” 汪嬷嬷并不明白,汪蔻所说的大用处究竟是什么! 只听汪蔻冷笑一声,似乎对汪嬷嬷,又似乎自言自语地说道:“这把火,他们敢放,我就敢将东西原封不动地送回去。这一次,我倒要看看,她们看到了这些废物之后,究竟会是怎样的心情!” 他们?那么,在汪蔻的心里,那个她们,究竟是谁呢? 汪嬷嬷不敢抬头,更不敢猜测,她只是深深地低着头,想听汪蔻的下一步吩咐! 汪蔻振作了一下精神,忽然说道:“明天,你将这些东西装箱,然后,替我送到城东的渊记粮行里去!” 渊记粮行?那可不是汪府之人在这城里所开的,专门和汪蔻接头、传递消息的地方么? 那个渊记粮行,原本是汪蔻的陪嫁,但是,后来逐渐就变成了一个点儿,一个可以随时联络,并且传递消息的地方,而几乎在每一年里,汪蔻送到汪府里的东西,都是通过渊记粮行转交,然后,再通过种种途径,送达汪府的! 而现在,汪蔻居然要将这些个废物们全部都送给渊记粮行,那就是说,汪蔻终于要和汪府的人,正面宣战了么? 汪嬷嬷小心翼翼地望着汪蔻,问道:“可是主子……这些个废物,渊记粮行的人,肯帮我们送么?” 渊记粮行,现在基本上已经被汪府之人给占用了,而每一次送到渊记粮行的东西,都是要经过掌柜的们来验收,才分批发货的,现在,那个掌柜的看到了这些废物的话,他真的还会运往汪府么? 汪蔻自然知道渊记粮行里的内幕,只听她冷笑一声:“为什么不送……那些人,怕早就等急了吧!” 今年,汪蔻没有按照约定送银子给汪府。而汪府,也并未派出任何的人,给汪蔻任何实质性的帮助。现在,商静盈失踪了,可是,汪韻宁也不见了踪影,双方损失相当,各占一半,所以,对于汪蔻来说,她已经不需要任何的顾忌。 汪嬷嬷不敢反驳汪蔻的话,她只是应了一声,就准备转身离去了! 汪嬷嬷才一转身,汪蔻就叫住了她:“你等一下!” 汪嬷嬷站住了! 只听汪蔻淡淡地说道:“表妹,你还记得,每一年的这个时候,渊记粮行往汪府里送的东西是几大车么?” 汪嬷嬷想了想,说道:“回主子的话,衣物有两大车!粮食也有两大车,再加上其他的应用之类,大约有六大车之多!” 汪蔻听了,微微冷笑一下,她点头,说道:“那么,你若是在这六大车之内,放上这些东西的话,你觉得,他们真的能发现么?” 汪嬷嬷想了想,说道:“回主子的话,不能……” 汪蔻听了,说道:“好,那么,你就去吧,把这些东西放到那几大车里。直接送到汪府里去!” 汪蔻是真的想和汪府死磕到底了! 当汪嬷嬷明白了这一点时,就有些担忧地说道:“主子,眼下,认里也不太-平啊,五小姐她们还在虎视眈眈的,您就往那边送东西,您觉得他们收到了东西之后,会有什么结果呢?” 结果的结果就是,撕破脸,再也不用顾忌大家! 那样的话,几乎脱口而出。然而,汪蔻却最终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管有什么结果,我只想知道,他们究竟将静儿藏匿到哪里去了!” 虽然困住了汪韻宁,呆并未换回商静盈,只要想到自己的女儿不知道在哪里受苦,汪蔻的心里,就象有九只猫儿在抓!只听她气愤地说道:“我自问没有什么亏待他们的,可没想到的是,如今,他们会如此对我!” 汪嬷嬷提醒汪蔻道:“主子,我们并没有证据啊!” 汪嬷嬷知道,汪府的所作作为,在汪蔻的心里,已经生下了一根刺了,可是,汪嬷嬷更加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汪蔻的猜测,因为,迄今为止,汪蔻还是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以证明商静盈的人就在汪府之人的手上,更重要的是,汪蔻并没有亲眼看到,商静盈的事情,和汪府之人,有那么半点的关系! 然而,汪蔻是一个比较认死理的人,但凡她认定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更改的,所以,直到现在为止,汪蔻还在坚持着自己的想法,坚持地认为,商静盈要么是被汪府之人困着,要么,就是被这些人,不知道究竟藏匿到哪里去! 这个想法,就象是一杯毒酒一样,整天都在汪蔻的面前,逼得她既喝不下,可又不想就此丢掉,就如此时,汪蔻的心里想着的,仍然是给汪府之人以警戒,然后,让他们乖乖地送商静盈出来! 但汪嬷嬷的心,就象是明镜一般的——这个静盈,失踪是失踪了,找也找了许久,但是,一直到今天,并没有关于她的任何的痕迹! 第二百二十九章 谁的马脚 听了汪嬷嬷的话,汪蔻垂下了眸子,沉默了一下,说道:“我知道我没有证据,但我更知道,就算是我有了证据,他们也不会放静儿出来的……” 既然大家已经撕破了脸的话,那么,哪里还会留什么后路呢? 现在,汪韻宁就在汪蔻的手上,那么,商静盈呢?又要什么样的条件,才可以换得她回来呢? 话说到这里,汪蔻似乎不再愿意说话了。她站起身来,准备朝门口走去,才走了两步,她忽然又站住脚,朝着身后的废墟一样的东西看了一眼,淡淡地说道:“这些个不值钱的东西,烧了就烧了吧,很快,我会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些个东西,实在是不值一提!” 汪蔻说完,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她的脚步声,踩在平实的路面上,几乎每一步,都响着让人感觉不出来的震动! 汪嬷嬷站在那里,最后朝那一堆东西看了一眼,又微微地摇了摇头——疯了,疯了!这个汪蔻,她一定是疯了,不但动手做了那样的事情,现在,居然还要将这些个东西,全部都送回汪府里去么?虽然,汪嬷嬷并不知道汪府之人,在看到了这些东西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但是,现在能肯定的是,汪蔻如此疯狂的举动,一定会令汪府之人,更加的震怒,更加的生气! 汪嬷嬷想了想,终于抬脚,跨出了门口。她在准备锁门的时候,又再朝屋里看了一眼。然后,她锁好门,这才揣着那一本册子,转身,离去了! 汪嬷嬷才走了没多久的功夫,那个存放着被烧损东西的房门之外,忽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 那个身影瘦小娇弱,行动敏捷,只见她从院子的那一端走来,先是仔细地观察了一番,然后,只见她轻轻地撬式窗子,然后,蹑手蹑脚地进了房间之内! 偌大的房间里,还摆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些东西,都是被大家从火堆里抢救出来的,汪蔻的院子里,被烧得剩下的东西。 至于剩下的那些什么桌椅台凳啊,屏风床榻之类的,全部都在那场大火里化为灰烬,再也找不到任何的踪影了! 只见那个黑影看看四下无人,只见他从半开的窗子里轻巧地翻身进去,然后,她又掩上了窗门,这才轻巧地走到那一大堆的废墟之中,随意地乱翻了几下! 一阵焦糊的味道扑面而来,那人连忙后退半步,然后,拿手扇了一下风。然后,她又走上前去,开始轻轻地翻动着那被收拾了一半,又强行停下的东西! 翻看了半晌,那人的眼角,终于流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啊,原来果真如此……” 那人冷笑了一声,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汪嬷嬷略微沙哑的声音:“你们今晚可要看好了,千万不要让人随意进来,惊扰了主子,知道么?” 只听门外传来一个小丫头的声音说道:“嬷嬷放心好了,我们的会注意的啊!” 灯笼的光芒,在明亮的月光之下,显得有些孤伶,那两个小丫头似乎是负责巡夜的,此时,正提着个灯笼,在院子里检查每一个角落! 在看到堆放烧毁物的屋子里有扇半开的窗子时,只听一个小丫头说道:“咦,这窗子怎么开了?” 听那小丫头的声音,年纪似乎不大,此时,她一边关窗子,一边说道:“这汪嬷嬷也真是的,还让我们小心呢,她自己走得最晚,却不记得关窗子了!” 小丫头还在喃喃低语呢,耳边,却传来另外一个丫头警告的声音:“好了,别说了,窗子开了,关了就是了,若是你的话传到了汪嬷嬷的耳朵里,怕就只有受罚的份儿啊!” 那个小丫头走上前去,将窗子关紧,又检查了一遍,这才小声嘟囔着说道:“明明就是汪嬷嬷没记得关窗嘛,我又没有冤枉她,叶姐姐你怎么老不让我说呢?” 耳听得另外一个小丫头放低声音说道:“傻丫头啊,你不想想看,今晚是我们两个巡夜,这再巡视一圈,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就可以去休息一下了,可是,你若是让人知道,这窗子没有关好,或者有什么事的话,那些喜欢捕风捉影的人,就会大作文章,叫我们巡上个一整个晚上,你今晚还要睡觉不?” 这个大一点的丫头,显然非常的有经验,她教着那个小丫头:“所以啊,有什么事情,我们私底下解决就是了,然后,就当事情没有发生一样,你好我也好,岂不是皆大欢喜么?” 年纪明显小一些的丫头,顿时有些佩服地说道:“还是叶姐姐说得对,都怪我太鲁莽了!” 灯笼的光芒西移,两个小丫头一边说话,一边自己离去了。眼看着没有人再停在这里,那个黑衣人这才坐伏着的桌子下站了起来。只见他迅速地打开窗子,再看看四下无人,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那一扇刚刚被关闭的窗子,再一次被打开了。只不过,再也没有人发现就是了。就好象某些事情的真相一般,原本就在那里,可是,就因为没有人发现,所以,大家都根本就不知道! 黑暗的地下,被一种奇特的氛围,紧紧地笼罩着。那里,永远都是平静,异于地面的平静,就连人的呼吸声,走得最被放得很轻,很轻! 随着尽头梯级的拾级而下,一阵地底下特有的、湿润的、潮粘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鼻孔发痒。所以,当那个举着灯笼的人,拾级而下的时候,她不由地打了个喷嚏“啊嚏……” 空洞的空间,回荡着那人的喷嚏的声音,这个原本寂静的空间,也因为这个人的进入,而变得气氛都微妙起来! 只够两三个人并肩的通道里,悬挂着壁灯,朦胧的灯光昏黄,照着整个长长的通道,那样昏暗的灯光,再配上灯笼的亮光,显得整个空间,是少有的明亮! 脚步声空洞,一步一步地朝里! 那个举着灯笼的人,一直走到长廊的尽头,越过一个一个的空空如也的小栅栏门,一直到了最里面的那一间。 那里,居然放着一张小小的床,床上,还铺着不算厚的稻草,原本有些潮湿的地上,放着一只烂碗和一个散发着臭气的小桶。这个空间,也是寂静的,但是,却有一些让人感觉不出的东西正在变化着。 更让人觉得诡异的是,那小床一侧的地上,居然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那个身影,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膝盖,将头埋在双膝之间,似乎是睡着了一般的,一动也不动一下!从那身形,还有头发可以看出,那是个女子的影子,此时,她蜷缩成了一团,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衣服被揉得皱皱的,看上去,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可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因为,那些东西,对于一个被囚禁在此,失去自由的人来说的话,是根本就微不足道的。因为,不曾有人看见,所以,也根本不需要在乎! 脚步声由远及近,那个人慢慢地抬起头来,朝着脚步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个有,披着长长的发,乱糟糟的一团,将脸全部都遮住了,此时,只露出了一双大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个来人的方向!连眨都不眨一下! 灯笼的光芒,从转角处走了过来,一双穿着绣鞋的脚,在栅栏面前停下了。空气中,传来一个淡淡的,冷冷的声音:“怎么样,你还好么?” 被人关在这里,暗无天日……这能好么? 那个低头头的人,条件反射地想要说话,然而,她才张了张嘴,忽然猛地滞了一下——不对,不是原先那个人的声音…… 原本蜷缩在地上的人,猛地站了起来,她一下子扑倒在门边,大声叫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然而,栅栏外的人,只是朝后退了一步,然后,冷冷地看着栅栏内的人,眸子里,流露出来的暗色光芒,让人生生地吃了一惊! 只听那个声音嗤笑一声:“我放你出去……我为什么要放你出去呢?” 栅栏内的人,猛地仰起了头,流露出一张惨白得没有半分颜色的脸。那赫然就是汪韻宁的脸,只不过,比之几天前,她的肤色更加惨白,她的神情更加激愤,此时,在剧烈的摇动之下,那栅栏居然开始晃动起来!昏黄的灯光,映着汪韻宁有些扭曲的面容,只听她歇斯底里地大声吼道:“我有什么罪,你们为什么要关着我?” 我有什么错,你们为什么要关着我? 听了那样的话,站在栅栏外面的人无声地冷笑起来——我有什么错?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似乎,这句话,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为了弱者准备的。而在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除了可以诠释自己绝对的弱势之外,就是更加的显现出自己的无力! 汪韻宁歇斯底里地大吼了一顿,她先是大吼,然后痛哭,直到最后,她精疲力尽地倒在地上,用手捂着脸庞,哀哀地哭泣起来:“呜呜……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笼中的鸟儿,俎上的肉,到了最后的最后,似乎还真的没有什么是可以扭转的吧? 站在栅栏外的人,只是冷眼旁观着这一边,她静静地看着,什么话都不说!到了最后,当汪韻宁的最后一声哭泣消失的声音,她才缓缓开口了:“汪韻宁,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不要愚蠢地问对或者错,因为,所谓的对错,只不过是掌控者遗漏的指尖风而已……而你,已经站在了里面,就不要再管是谁造成了今日!” 汪韻宁抬起头来,看了眼前的人一眼! 曾经如此熟悉的眉眼,此时,却变得那样的陌生,那样的可怕,就如噩梦来袭之时,带着狰狞笑容的魔鬼一般! 第二百三十章 波澜未停 灯光的暗影,照在那个人的身上,一大片一大片的模糊的影子,更显得那人的阴森诡异。而她冷笑的脸,她冷笑的声音,在这个可怕的空间里,更显得让人恐惧。只听她缓缓说道:“汪韻宁,你现在终于知道失去自由的滋味儿了么?” 一个人,如果失去了自由,就象是折断了羽翼的鸟儿,无论你再想怎么飞翔,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蓝天上的白云,和飞翔的风,从此可望而不可及! 汪韻宁似乎已经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完了。她抬起眸子,无声地看了对面的影子一眼,然后,弯了弯唇,用极具讽刺的声音冷冷地说道:“我知道我失去了自由,可是,那又怎样呢?因为不管怎样,我都还活着,因为不管怎样,汪蔻都不会杀了我。因为,她要留着我,换商静盈回来!” 说到底,汪韻宁也不过一颗可以交换的棋子,她所存在这里的价值,就是作为最后一步棋子,交换那个可能永远都没有办法回来的商静盈! 这个汪韻宁,原本因为商静盈而来,现在,又因为商静盈,而暗无天日! 站在眼前的黑暗蓦地笑了起来,她的笑声里,充满了嘲讽,还有说不出的黑暗意味。只听她淡淡地说道:“如果说粉饰太平,是人的本性的话,汪韻宁……你说对了!” 汪韻宁看了对面的人一眼,不说话! 只见那人话锋一转,又说道:“可是,你确定汪府的人就能真的找到商静盈,然后,真的会将商静盈送回来,将你换回么?” 汪韻宁一听,顿时身体一震,她连忙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耸耸肩膀,说道:“就是字面里的意思啊!” 汪韻宁抿紧了唇,不说话! 只听那人继续说道:“我当然知道,商静盈根本就不在汪府人的手里。至于她现在是生还是死,是谁都不知道的。更重要的是,即使汪府得到了商静盈,也决定计不肯好好地送回来的——因为,汪府的人想从汪蔻这里得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听了对方的话,汪韻宁蓦地截断,说道:“不可能……” 汪府之人,是的确有由汪韻宁来代替商静盈的企图,可现在的问题是,商静盈的人在哪里,大家都还不知道呢,又拿什么来和谁交换呢? 但是,在汪韵宁的心里,只要是汪府之人得到了商静盈的下落,而又知道她的人在汪蔻的手里的话,一这不惜一切代价的换她回去的。对于这一点儿,汪韵宁有绝对的信心,这也是为什么,到了现在为止,她还能保持镇定的最重要的原因了! 可是,那个站在栅栏之外,始终都带着风帽的人,却用看孩子一般的眼神,怜悯十分地看着汪韵宁—— 汪府之人,是绝对不会用任何东西来交换汪韵宁的——因为在那些只看得到利益的人的眼里,一条小小的人命,根本就不算什么,一个女子的身家性命和清白,也实在算不上什么,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最最值钱的,不是别的,而是汪蔻所掌握着的商府的巨大财富,是她们汪府之人的最大的利益。可笑的是,汪韵宁根本就没有看清这一点儿,所以,在汪韵宁的心里,才会如此天真地奢望着,汪府之人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来救她,换回她! 栅栏之外的人在冷笑,在笑汪韵宁的幼稚,因为,她非常明白,汪韵宁只要一入了这地牢,活着回去的机率,就微乎其微了! 更重要的是,在汪蔻的心里,商静盈就是被汪府之人给拿住了,要是回不来的话,就是给害死了,所以,无论如何,汪蔻都将商静盈的下落着落在了汪府人的身上。所以,这无论商静盈能否送来,汪韻宁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风帽下的影子,忽然发出一声冷笑:“汪韻宁,你也是个挺聪明的人呢,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你别说汪府之人没有找到商静盈,即便找到了,又为什么要来换你呢……呵呵,你可知道,在你的父亲和爷爷的心里,最最重要的可不是你,而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呢!” 汪府之人梦寐以求的东西,除了商府的财富,就是商府的针谱! 那两样东西,任何一样比起汪韵宁,都不可同日而语! 汪韵宁被这一番无情的话说得浑身颤抖。她拼命地摇头,说道:“不……不会的,爹爹和爷爷不会如此对我的!” 真的不会么? 风帽下的黑影,漠然地看了一眼栅栏内失去了常态的女子,然后,提着灯笼,准备转身就走! 然而,她才刚刚转身,身后,忽然传来了汪韵宁的声音:“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为什么如此对我? 这样的话,似乎没有答案,然而,那个原本准备离去的人忽然停住了,她转过头来,望着汪韵宁,神情认真地说道:“我如此对你,是为了报仇!” 报仇…… 汪韵宁身体一抖,她看着那个风帽骤落,露出了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的汪嬷嬷,不由讷讷地问道:“怎么,我和你有仇么?” 仇恨何其可怕,足教一个人毁天灭地,可是,汪韵宁怎么记不起来了,她何曾得罪过汪嬷嬷呢? 汪嬷嬷索性转过了身子,朝汪韵宁说道:“你的爹爹,是我的堂兄弟,那一年,他为了谋算二房的财产,逼害了自己的哥哥,然后,又以通-奸为名,将自己的嫂子沉石落塘——二房从此衰落,长房从此得势……” 汪韵宁看着汪嬷嬷,又嗫嚅地说道:“可是,这一切,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是啊,这一切,又和汪嬷嬷有什么关系呢?因为,汪韵宁可记得的啊,这个汪嬷嬷原本就不姓汪,只不过是被汪府之人收留的一个甥女而已,一个孤女,怎么会将汪府之人的阵年旧事,记得如此的清楚呢? 汪嬷嬷看着汪韵宁,凄然地笑了起来。她一直笑到眼泪都出来了,直到最后,才淡淡地,却字字带血地说道:“我的汪姓是后姓没错,但是,被你爹爹害死的却是我的亲舅舅……” 汪韵宁听了,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这个汪嬷嬷,敢情是和汪府之人讨债来了? 汪嬷嬷继续说道:“我现在是为舅舅和舅妈一家报仇来了——你都不知道,我自幼没有了父母,是他们将我养大,又是他们,待我亲如子女,所以,我要为他们报仇!” 汪韵宁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忽然叫道:“我明白了……原来,就是你怂恿汪蔻和我汪府之人作对的是不是?” 汪嬷嬷漠然地说道:“我没有叫汪蔻做什么,只不过,是你汪府之人逼人太甚,汪蔻这才奋而反抗的……难不成你觉得我,能左右汪蔻的心思么?” 汪嬷嬷所做的,只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 汪韵宁忽然跳了起来,她一下子趴到栅栏的前面,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就是你,都是你做的,都是你……是不是?” 汪嬷嬷看着汪韵宁,似乎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然而,汪韵宁却是激动得很,她大声叫道:“是你叫汪蔻不要将银子给我汪府,是你叫汪蔻和我汪府作对,又是你,将马车弄坏,然后,让商静盈失踪的,是也是不是?” 汪嬷嬷的唇,不由地抖动了一下,她摇摇头,说道:“汪韵宁,我说你聪明吧,你有时又糊涂得要命——我若是告诉你,你所说的,全部都不是我做的呢?” 全部都不是么? 汪韵宁不由地愣了一下,讷讷摇了摇头,说道:“不,我不信!” 汪嬷嬷忽然诡异-地笑了一下,她原本苍白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之下,散发着骇人的光芒,只听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汪韵宁,我可以告诉你,你刚刚所说的,全部都不是我做的……但是,我要做的,很快就要开始了!” 汪韵宁看着汪嬷嬷,从她诡异的眼神,残酷的神态,以及戏谑的容色可以看出,这个汪嬷嬷,一定在做什么惊天的东西,而且,这件事,一定对汪府之人的影响极大,极大…… 汪韵宁忽然感觉到了一种由衷的恐惧,然后,她倒退两步,看着连连冷笑的汪嬷嬷,一直摇头,再也说不出话来! 汪嬷嬷陡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沉闷的地牢之中,久久地回荡,回荡。余音悠长,而她的人,就在这回音之中,头也不回地离去! 一直退到墙边的汪韵宁看着已经走出去的汪嬷嬷,忽然大声说道:“你这样做,难道就不怕汪蔻报复你么……” 汪嬷嬷为了私仇,利用了汪蔻和汪府之人的矛盾,难道说,她就真的不怕,汪蔻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后,会对她不利么? 然而,没有人回答。 汪嬷嬷一步一步地离开,在转了个角之后,就再也看不见了! 汪韵宁摇晃了一下身体,忽然跌坐在地上。她用手捂住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呜呜,这个地牢好可怕啊,有谁能救她出去? 呜呜,这个汪嬷嬷也好可怕啊,不知道又要想出什么点子来对付自己! 呜呜,还有汪蔻,居然敢囚禁她,只要她汪韵宁能走出这里,她发誓,一定不会放过这些曾经如此苛待过她的人! 第二天一大早的时候,商雪玉才刚刚用完早膳,绯衣就端来了药碗。 冒着热气的药液,散发着古怪的气味——也不是苦,那是另外一种说不出的,却又让人闻着不舒服的味道! 绯衣将药放在桌子上,又拿来了一碟子蜜饯。轻轻地放在桌子的一侧——这种药,说实话,真的是太苦了,苦得绯衣只要看上一眼,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起来! 商雪玉摸索着端起药碗,然后,放到嘴边,一小口,一小口地喝掉!似乎,她在喝着的,并不是药,而是一般的茶水一般! 喝完药,商雪玉又拿清水漱了一下口,然后,这才拿着帕子,轻轻地拭了拭唇!那一碟子蜜饯,倒是一个没动,似乎,相对于那种甜得发腻的感觉,商雪玉更加 第二百三十一章 再见惟儿 做完这一切之后,商雪玉就坐在椅子上,她的眼睛,却始终眼睛望着门外的方向,似乎在等待什么! 今天,是柳惊尘再一次前来问诊的日子,商雪玉一早的,就在这里等他,因为,商雪玉实在想看看,这个柳惊尘,究竟会对她的眼睛,下出怎样出乎意料的定论! 就在这时,忽然门外响起了重重的脚步声,那脚步声似乎一直都很急,一直跑到门里面,这才停了下来。 商雪玉听着那声音,不由地开口问道:“琪儿,是你么……这大白天的,你跑什么啊跑?” 商天琪听了,“嘻嘻”一笑,说道:“五姐姐你好厉害啊,一下子就知道是我来了?”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除了你,还有谁敢我这里跑得那么快?所以,我就算不想知道是你来了,都不可能的啊!” 听了商雪玉的辨喜怒的话,商天琪不由地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这边,商雪玉已经再次开口了:“琪儿,你今天有没有向母亲去问安啊?” 商天琪摇摇头,说道:“还没有呢!” 商雪玉听了,不由地蹙眉,说道:“怎么回事?” 只听商天琪说道:“五姐姐你是知道的啊,爹爹昨个儿不是回来了么?他现在在母亲的房里呢,我才不要去凑那个热闹!” 商永霖是昨晚回来的,现在,还在杜甄的房里,所以,向来惧怕商永霖的商天琪才不会去凑这个热闹呢! 商雪玉听了,脸色微微缓和了一下,说道:“你既然来了,就乖乖的坐在这里,陪我说说话吧!” 商天琪和商雪玉,每次一聚到一起,就是说不完的话,特别是商雪玉的眼睛看不到之后,商天琪更是怕她闷了,几乎每天一下课,就会跑来,在这里坐上个半天! 听得商雪玉没有赶自己走的意思,商天琪也放开了胆子,他在商雪玉的面前坐下,一手托着下巴,朝商雪玉说道:“五姐姐,你又瘦了!” 商雪玉说道:“我哪里瘦了?分明是你想让你的五姐姐变肥猪嘛。” 商天琪一听,笑道:“五姐姐你真的是说笑了,哪里有象五姐姐这么漂亮的猪呢?” 商雪玉被商天琪的话成功地逗笑了,她嗔怪道:“琪儿,你还是背书给我听吧!” 商天琪扁扁嘴,以前,商雪玉的眼睛好的时候,就常考商天琪的学问,现在,商雪玉的眼睛看不到了,每次商天琪一来,他不是背书给商雪玉听,就是读文章给她听! 只要一想起商雪玉的眼睛,很可能再也看不到了,商天琪便觉得心里难过。所以,无论商雪玉要求什么,他都乖乖地照做,但唯独读书,却是商天琪不太愿意做的事情! 红雨奉了茶水过来,刚好看到了商天琪的表情,她不由地笑道:“哟,大少爷是不是不想帮小姐背书呢?” 商天琪的心思被红雨点破,他连忙瞪了红雨一眼,说道:“哪有的事,我在想着背什么给五姐姐听呢!” 话说到这里,忽然,门口处传来商紫如的笑声:“琪儿,你就不用想了,只背你师傅刚刚教的就成了……五姐姐什么不喜欢听,就喜欢听你的功课!” 商天琪看了一眼门口,喃喃了一句:“唉,又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来了!” 商紫如是个十分聪明的丫头,聪明而且刁钻古怪,所以,商天琪现在一和商紫如在一起,就会吵个不停! 商天琪今年刚好六岁,商紫如却是差不多九岁了。两个大半的孩子在一起,可真比得上一台戏了! 商紫如的耳朵尖,刚好听到商天琪的话,她不由地笑道:“我哪里唯恐天下不乱了……琪儿,你倒是说说嘛,五姐姐哪次最开心的时候,不是你的书背得最好的时候?” 好吧,这个商紫如,纯粹是哪壶不开揭哪壶! 商天琪说道:“喂,商紫如,你能不能换个话题啊,这一张口,一闭口的就是背书,你烦不烦啊你!” 坐在上首的商雪玉听了,不由地说道:“琪儿,你怎么和你七姐姐说话呢?没个规矩!” 商天琪被商雪玉斥责,狠狠地瞪了商紫如一眼! 商紫如虽然才只有九岁,可她身体里的灵魂,却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所以,明明看到商天琪反驳,她也不生气,只是笑着和商雪玉道了个安,然后,就在她的身边坐下了! 看到商紫如过来,几乎所有的丫头都轻轻地吁了口气——要知道,这一段时间,商雪玉都心事重重的,只有商紫如过来的时候,她才会显得开朗一些。现在,商紫如来了,这些个丫头们,倒开心透了! 商紫如朝商雪玉说道:“五姐姐,看着你的气色倒是好了一些,昨晚睡得好么?” 昨晚的一个晚上,商雪玉都没有怎么睡着,因为,她总觉得,她的屋里站着一个人,可是,却怎么问都没有人说话!昨晚,还是绯衣守夜,她听到商雪玉的声音,进来看了几次,可是,却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最后,绯衣干脆躺在商雪玉的床外侧,商雪玉这才小睡了一会儿! 但这些,商雪玉是绝对不肯承认的,听到商雪玉问,她也只淡淡地说道:“还好!@” 商紫如看着商雪玉波澜不惊的脸,眸子一转,又笑道:“姐姐,我们去花园里走走吧——这个当儿,菊花可全开了呢,我们正好去看看!” 商雪玉不想动,于是,就摇摇头,说道:“还是七妹妹你自己去吧,我又看不到什么!” 商紫如就是想商雪玉别闷在屋子里,想带她出去,此时,听到商雪玉不想去,她又笑道:“难道五姐姐忘记了么?今天可是八月十五中秋节啊,五姐姐总不会过节也不给母亲请安吧?” 提到杜甄,商雪玉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她想了想,才说道:“好吧,我陪你出去走走,再去和母亲请个安,就再回来吧!” 一侧的绯衣一听见商雪玉要出去,就连忙到内室里走拿披风。而一侧的红雨嘴快,她连忙说道:“可是,小姐啊,不是说好了,今日那个什么神医过来的么?你若出去了,等不到他来怎么办?” 一侧的商紫如听了,就怕商雪玉改变主意,她连忙说道:“柳神医来了也不要紧,叫人去叫一声就行了。更何况,今天可是中秋节啊,哪里知道柳神医究竟来不来呢?” 商雪玉已经站起身来,此时,听到商紫如的话,她也跟着说道:“行了,红雨,你在院子里看着,要是柳神医来了,叫我回来就是了!” 红雨连忙应了一声,点头同意了。 商雪玉这边在商紫如和商天琪的陪伴之下,朝着院外走去! 商雪玉的记性一向很好。所以,在她逐渐习惯了黑暗之后,在自己的院子里,倒是可以行走自如的了! 此时,她缓步向前,倒也走得一步不差! 绯衣拿出衣服,轻轻地披在商雪玉的肩膀上,说道:“小姐,这两天起风了,天冷得很呢,您可得多注意身体!” 商雪玉点点头,却不说话! 这边,商天琪却开开心心地走到前面,朝商雪玉说道:“五姐姐,五姐姐,今天过中秋了,是不是有月饼可以吃了?” 商紫如看着商天琪,摇摇头,说道:“琪儿啊琪儿,你除了喜欢吃之外,还喜欢什么呢?” 商天琪冲商紫如一瞪眼,说道:“我还喜欢五姐姐!” 商天琪的话,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他还喜欢五姐姐,这岂不是将商雪玉和吃的联系到一起了么? 商紫如一看,顿时笑得合不拢嘴了:“哈哈,商天琪啊,你将五姐姐当成点心了?” 商天琪原本就是不经大脑的话,此时,再被商紫如一抢白,他顿时怒道:“你才是点心呢……” 商天琪一边吵,一边要去追打商紫如,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跑着,笑着,闹着,不算宽的青石板路上,顿时热闹极了! 商雪玉侧耳细听,脸上也不由露出了笑容。她朝两人招招手,说道:“好了,七妹妹,琪儿,你们两个就不要吵了,知道不?今天可是过节呢,这若是摔到了,这节可过不好了!” 商紫如朝商天琪做了个鬼脸,气得商天琪直跺脚,却不敢忤逆商雪玉的话! 一行三人走得不快,一直朝后花园走去,在经过垂花门的时候,忽然,一个丫头迎面跑来,一下子撞到了商雪玉的身上! 绯衣眼疾手快地将商雪玉一带,那个丫头身子一个趔趄,差点儿跌倒! 绯衣扶好了商雪玉,怒斥道:“你是哪个院子里的小丫头,怎么这样横冲直撞的,你没看到,你刚刚差点儿撞到五小姐了?” 那个小丫头一看撞的人居然是商雪玉,她脸色不由地一变,连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说道:“小姐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商雪玉差点儿被撞,心情自然不悦,但是,若是因为这点小事儿问罪的话,倒也显得她有些过了。于是,商雪玉说道:“好了,你起来吧,下次走路要小心些了!” 那个小丫头千恩万谢地站起身来,她抹了一把冷汗,准备离开。可就在一个抬头之间,一侧的绯衣突然“啊”的一声,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那个小丫头看到绯衣,也是惊了一下,但很快地,她的神色就恢复如常了。朝绯衣说道:“绯衣姐姐,你陪五小姐散步啊?” 绯衣不答反问道:“惟儿,你别叉开话题先,我是在问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绯衣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惟儿,就是那天那个六姨娘的丫头,那一天,二姨娘汪蔻的院子里起火的时候,惟儿刚好来找夫人杜甄,可是,因为两个嬷嬷拦路的缘故,她不但没有见到夫人杜甄,还被两个嬷嬷强势地哄了出来。 第二百三十二章 真有瘟疫? 没有找到夫人杜甄的惟儿,急切地痛哭起来。商雪玉的耳朵尖,听到惟儿的哭声,就让绯衣出来看看,绯衣出来之后,就问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她知道了一切之后,准备去带惟儿去找夫人杜甄,还有商雪玉。 然而,绯衣没有想到的是,那时,恰逢二姨娘汪蔻的院子里起火,浓烟滚滚,人群四散。因为绯衣担心商雪玉之故,于是,就赶快去找商雪玉了,可就在那时,在汪蔻的院子里看戏的人,都正在仓皇地外逃,心急的绯衣一心只想往里冲,也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将那个紧跟在她身后的惟儿给弄丢了! 等绯衣发现商雪玉的时候,她已经接近昏迷,绯衣情急之下,抱了商雪玉回了院子。这之后,就是商雪玉昏迷,又跑到了夫人杜甄那里,再加上商雪玉的情绪一直都很不稳定,而一直忙来忙去的绯衣,居然慢慢的,就将这件事给忽略掉了!而那个叫惟儿的女孩儿,和那日曾经和绯衣所说的话,绯衣倒是一样都不记得了! 现在,重见惟儿,绯衣这才恍然,也就随之想起了那一日的一切!惟儿听到绯衣问,原本就苍白的脸,更加变得没有一分的颜色。她不由地咽了一下口水,说道:“那个……绯衣姐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绯衣听了,不由眼睛一瞪。说道:“惟儿,你说什么呢?你怎么可能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呢?” 商雪玉听着绯衣的声音不对,于是,就说了句:“绯衣,你怎么了?” 要知道,绯衣性子急是不错,但是,她待人还算温和,也没有说对谁横吹胡子竖瞪眼的先例,所以,商雪玉非常奇怪,这个绯衣,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会对一个说话怯生生的小丫头如此的凶呢? 这个小丫头说自己的主子染了瘟疫,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那样的话,几乎脱口而出。然而,当绯衣转头,看了神色空茫的商雪玉一眼,却将下面的话,全部都咽下了。她顿了顿,只说道:“小姐啊,您不知道,那一天,您在二姨娘的院子里看戏的时候……” 绯衣才说到这里,惟儿忽然尖声叫道:“绯衣姐姐!” 绯衣愕然转身,只看到惟儿小小的脸上涨得通红,她望着绯衣,满脸的乞求之色:“绯衣姐姐,不要说,我求求你了!” 绯衣是个软心肠的人,她看着惟儿的样子,不由地叹了口气,说道:“惟儿,你这是怎么了?” 绯衣一边说,一边就过来拉惟儿,说道:“说实话,六姨娘现在怎么样了?” 绯衣一提六姨娘,惟儿的脸上,快速地闪过一抹慌乱,她连忙说道:“绯衣姐姐放心好了,我家主子已经好了!” 惟儿一边说,一边摇手,但是,她的衣袖,因为短了一些,顺着她抬手的功夫,顿时露出了半个手肘! 惟儿一见,连忙拉衣服去遮。然而,绯衣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惟儿的手臂:“你这里怎么了?” 耳边,传来惟儿的一声痛呼,吓得绯衣连忙缩回了手。可是,惟儿的手臂上,那一大片的青紫,顿时暴-露了出来! 绯衣脸色一沉,就去拉惟儿的衣服。这一次,她的手并没有用多少的力,可是,却也不容惟儿反抗,宽大的衣袖被捋了上去,几乎在场的人一看,全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伤,到处都是伤痕! 惟儿瘦弱的手臂上,新伤叠着旧伤,旧痕上又生新痕,而那些伤口,也是层出不穷的——有火烫伤的,指甲掐的,鞭子抽的,重物打的!最深的一处,是一个旧疤,那里,长及半个手臂,而且,还深可露骨! 这样的伤,令人触目惊心。大家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来! 绯衣将惟儿的衣袖拉下,气愤地说道:“这是谁做的?” 惟儿低下头去,拼命地摇头。 眼前,并没有其他的人,除了绯衣之外,就是商紫如,商天琪,甚至是商雪玉。现在,绯衣的问话声,已经高了一些:“惟儿,你告诉姐姐,是不是你的主子干的?” 会是六姨娘做的么? 一侧的商紫如看了一眼商天琪,再看了一眼小小的丫头,不由地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然而,小丫头惟儿似乎不愿意说这个,她只是拼命地摇头,说道:“不是的……绯衣姐姐,你误会了……不关主子的事的!” 不关主子的事,可是下面的恶奴做的么? 绯衣气愤地说道:“惟儿,你告诉姐姐,究竟是领班做的,姐姐替你报仇!” 然而,惟儿再次摇了摇头,说道:“绯衣姐姐……没事,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么? 绯衣怀疑地看了一眼惟儿满脸的惊慌,心里更加气愤了,而一侧的商紫如看了,却微微叹了口气,说道:“算了,绯衣,既然惟儿不愿意说,你就别再问了!” 为人奴仆者,并不是任何一个人都有那么好的命,那么好的运气,遇到一个体恤下人的主了!有更多的时候,即使你的主子体恤下人,但是,还有那些管事的嬷嬷们呢?那些人的心狠手辣,暴虐的性子,同样会致人伤命,防不胜防的啊! 而惟儿这个小小的丫头,看样子不过十来岁的样子,谁又能说得清楚,她这满身的伤,究竟是哪里来的呢? 绯衣听了商紫如的话,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她微微叹了口气,放下了惟儿的手臂,说道:“惟儿,走,和姐姐一起擦药去……” 惟儿还是急忙摇头,而且,她一边摇头,一边急急地说道:“不要了……绯衣姐姐,我真的还有事啊……而且,非常急的!” 绯衣一听,皱起眉来:“你还有什么事啊?连上个药的时间都没有么?” 惟儿却是急得直跳脚:“绯衣姐姐,我真的还有事,真的要走了,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说,行不?” 绯衣满脸不快地看了惟儿一眼,却罕见地没有勉强她。一侧的商雪玉也说道:“好了,绯衣,她既然有事,你就不要缠着人家不放了吧!” 绯衣应了一声“是”。这才不甘心地放开了惟儿的手,她还不忘记叮嘱一句:“惟儿,你要想见夫人的话,找我,我带你去啊!” 绯衣原是好心,没想到的是,惟儿却急忙摇头,说道:“不用了……绯衣姐姐,姐姐我并没有什么事情是要见夫人的!” 绯衣皱眉,望着惟儿! 说不出为什么,绯衣总觉得今天的惟儿真的非常的奇怪,奇怪得让她感觉到事情明显的不对! 首先,那一天,惟儿说,六姨娘病了,人家说是瘟疫。那一天的惟儿,因为急着找夫人杜甄不得而在院外的树下哭泣。还哀求着绯衣,一定要帮她见到夫人杜甄!可就在刚才,绯衣再问惟儿这件事的时候,她却一口咬定,六姨娘没病,也没事! 更重要的是,惟儿明明满身上伤,可是,她却还是说自己没事。,而且,她似乎真的很急,这头,才刚刚和商雪玉,还有商紫如等人告别,那一头儿,就一路小跑地,跑了! 不得不说,这个惟儿的身上,实在太多谜团了,多得让绯衣既解不开,也没有办法解开! 商雪玉倒是没有再追问这些事情,她只是让绯衣带路,一行人,就继续朝着后花园里走去! 一行四人,又在后花园里玩了许久。而且,一如商紫如所说,可能因为今天是中秋节的缘故,那个什么柳惊尘的,还真的到了中午用膳的时候,都还没有出现! 柳惊尘没有出现,也没有人提这一档子的事儿。于是,大家又一起在在商雪玉的院子里用了午膳,这下,商紫如才回自己的院子里休息去了! 商紫如走了,商天琪也倦了,无精打采地和商雪玉告别,也午睡去了! 送走了两人,商雪玉也是满脸的疲惫之色,她也准备上床去休息。可是,在侍候商雪玉洗完脸之后,绯衣却还拿着毛巾站在那里,看那样子,似乎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商雪玉不理绯衣,她只是自己在床上坐下,然后,这才淡淡地问了一句:“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绯衣一向是个很沉得住气的人,可今天的一切,实在是反常,而且是太反常了,且不说绯衣先是对着一个小丫头问东问西。穷追不舍的,再想想绯衣所问的话,也让商雪玉觉得,非常的奇怪! 什么六姨娘的病啊,什么别的什么啊!这些话,叫商雪玉听了之后,可真不得不生疑了啊! 再者,就是那个小丫头的神情了——那个小丫头惟儿的神情,商雪玉虽然看不到,可是,她说话时那话音里的颤抖,商雪玉还是听得非常的清楚的,再者,那个小丫头害怕的样子,在商雪玉的心里,也成了一个谜题,所以,商雪玉断定,这个惟儿和绯衣,一定有什么事情是商雪玉不知道的! 而商雪玉一直没问,就是想等绯衣自己说出来。再者,商紫如和商天琪都还在这里,商雪玉也不想让他们都知道一些不好的事情,徒自担心! 绯衣站在商雪玉的床前,嗫嚅着说了一句:“小姐……” 下面的话,绯衣顿了一下,似乎,她在想着怎么措辞! 商雪玉缓缓说道:“绯衣,你并不是个沉不住气的人,可今天,你的样子很反常,而且,你还说什么那个小丫头想见夫人……绯衣,你不要急,就将事情从头到尾的,一样一样的说来听听就好了!” 听了商雪玉的话,绯衣连忙应了一声:“是!” 然后,绯衣就将那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商雪玉! 绯衣的话,说得非常的详细。包括商雪玉让她出去之后,她怎么遇到的惟儿,又说起惟儿为什么痛哭,然后,又为什么哀求着要见夫人之类的统统都说了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再到后来,就是汪蔻的院子里走火,所有的人都惊叫着四散奔逃,而在那个时候,绯衣因为担心商雪主,所以就没有顾得这个小丫头,也就是从那时起,她再没有看到过这个叫惟儿的小丫头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试探 再往后的事情,就是绯衣找到了大火之中的商雪玉,并成功地将她带回了院子。再再到后来之后,就是商雪玉陷入昏迷,以后的事情,都和此前的事情没有一点关系了! 绯衣一口气把想说的话全部都说完了,而且,还惟妙惟肖,绘声绘色。说完之后,她就眼巴巴地望着商雪主,似乎在等等待着商雪玉会给出一个什么样的答案一般! 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了,绯衣有太多的事情想不明白,此时的她,也只有救助自己的主子,想看看主子究竟是怎么看这件事了——毕竟,惟儿的神态有异在先,毕竟,“瘟疫”两个字是那样的敏感,毕竟,绯衣恰巧知道了这件事情,现在,就看商雪玉对这件事情,是如何的发落了! 绯衣以为,自己说的事情够骇人听闻,足以引起商雪玉的惊诧了。 然而,出乎绯衣意料的却是,商雪玉在听了绯衣的话之后,只是淡淡地说道:“就这些了?” 绯衣一时呆住,她讷讷地点点头,很快又想起商雪玉看不见,于是,又补充了一句,说道:“是的,小姐,就这些了!” 商雪玉眼睛毫无焦距,可依旧清澈明亮,当她的眼睛,对着绯衣的时候,绯衣总觉得,就连自己的想法都被看透的微妙感觉! 就如此时,商雪玉有些茫然的眼神望了过来,绯衣就用力地吞了一下口水! 商雪玉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件事怕只有两种解释,第一种就是这个小丫头惟儿是根本就没有搞清楚状况。这第二嘛,就是确有此事!” 听了商雪玉的话,绯衣几乎想抚额叹息了——哎哟,我的小姐啊,这算是什么答案嘛,什么叫小丫头没有搞清楚状况,又什么确有此事啊? 绯衣微微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实在是白浪费了那么多唾沫星子。看来,随着主子的眼睛看不见之后,这所谓的智慧啊,也大打折扣了呢! 然而,商雪玉话锋一转,忽然说道:“不管是哪一种解释,都只能证明了件事,那就是,有些东西,被这个小丫头看到了……” 被小丫头看到了? 绯衣听了这话,不由心中一凛,因为,她一下子想起了今天看到惟儿的时候,那满身的伤痕,还有那胆怯的眼神——可是,惟儿只是一个小丫头而已啊,为什么会招来如此多的折磨呢? 那么,折磨惟儿的人,究竟是她主子六姨娘,还是其他的人呢? 但这些,就不得而知了! 绯衣看着商雪玉,有些忧心地说道:“可是,小姐啊,要怎么才能知道这件事是真还是假呢?要知道,这瘟疫啊,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商雪玉听了,也觉得头疼。要知道,“瘟疫”二字,人人谈虎色变。可这个小丫头呢,却偏偏将事情闹到了这个份上,搞得现在商雪玉不管,象是不通情理,可若真要管,又要从何管起? 绯衣的心里也觉得着急——这瘟疫若是真的,那么,被连累的,可不是这整府的人了?所以,这件事要早些弄清楚才是啊! 商雪玉缓缓说道:“不要着急,我有办法!” 商雪玉说着,轻轻地附在绯衣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绯衣听了,不住地点头,然后,她翘起大拇指,朝商雪玉说道:“还是小姐的办法好!” 商雪玉说道:“办法好不好没有关系,最重要的是切实有效,不要让人白费心思!” 绯衣用力点了点头! 在商府的后院里,有一个空空荡荡的院子,这个院子,座落在商府的西北角,前前后后的,都没有什么人居住,商府的后面,就是山峰如壁,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更显得整个空间死气沉沉。 这个院子,就是六姨娘的院子。因为她长年足不出户,所以,这府里绝大多数的人,只要不经过她的院子,通常就已经将她遗忘了! 小丫头惟儿快速地朝着院子里走去。她一边走,还一边看着身后,看她那惊恐的眼神,似乎有谁在追赶她一样! 在快跑到门口的时候,小丫头惟儿放慢了脚步,她又拉了拉自己的衣服,然后,才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院门! 空空荡荡的院子,只有正中的三居室。其他的房屋,不是倒塌了,就是漏雨了,站在院子里远远的向外看去,满目疮痍,凄凉阴森! 屋内,传来剧烈地咳嗽声,听那咳嗽声,似乎已经病了许多了,咳到最后,居然上气不接下气,喘不上来了! 小丫头惟儿一听,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朝着屋内走去! 正屋的一侧,是一间内室,那里,有一张破旧的布帘挡着,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形。惟儿手脚利落地拆开帘子,一直走到屋内,她就连忙倒了杯水,送到床关,又急切地朝着床上的人说道:“姨娘怎么又咳嗽了呢?” 咳嗽声还在继续,可是,那个床上的人,已经转开了脸,她断断续续地朝惟儿说道:“离我远些……这病会传染的!” 听了床上人的话,惟儿非但没有远离,又近前了两步,说道:“姨娘,我不怕……” 惟儿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水递了过去:“姨娘,您还是先喝杯水吧……” 然而,床上的人,猛地伸出一只手来,朝着惟儿重重地一推:“滚开……” 惟儿一个不防的,一下子被推翻在地。她手里的杯子也跌在地上,骨碌骨碌地滚远了! 惟儿跌得后背直痛,可是,她却不顾一切地爬了起来,将那只完好的杯子拿在手里,看了又看,这才吁了口气,说道:“还好,杯子没烂……” 这已经是这个院子里最后的一只完好的杯子了,若再摔烂的话,可真的没得用了。现在,幸好没有摔烂,小丫头别提多开心了! 床上的人面朝床里,隔着一床破旧的帐子,根本就看不清容颜,此时听到惟儿的话,她的肩膀忽然剧烈地震了一下,然后,“嘤嘤”地哭了起来! 惟儿走到桌前,提起旧子上没有盖子的烂茶壶,再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地递到床前,说道:“姨娘,您喝口水吧……” 床上的人没有回头,也不看惟儿,只是伸出手来,接了惟儿手里的杯子——昏黄的光芒之下,那只手苍白如雪,瘦骨伶仃,上面的青筋流露出清晰的纹路,这样看去,真的可怖极了! 水,被喝了下去,床上的人的咳嗽声,终于停歇了一些。惟儿握着从帐子里递来的杯子,瘦小的脸上,已经流露出说不出的喜色:“姨娘,奴婢去把您的晚膳端来!您赶快用膳吧!” 小丫头说着,转身就朝外走。可是,床上的人动了一下,过了片刻,终于传来极其微弱的声音:“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惟儿的脸上,流露出为难的神色。可很快的,她又说道:“那奴婢也不吃,等姨娘您饿了,奴婢再去热了,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那样热切的建议,似乎不容置疑。小丫头惟儿又欢天喜地地朝外走去! 床上的人又咳嗽了起来,咳嗽片刻之后,她有些微微愠地说道:“你这个小丫头,叫你去吃,你就去吃不结了?怎么如此不听话呢?” 床上的人,似乎力气不继,这么短的一句话,足足花了两三次才说完! 惟儿已经走到门口的身体停住了。她站在那里,捏着衣角,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道:“奴婢想等姨娘一起吃呢……” 床上的姨娘似乎恼了,她怒道:“等,等我做什么呢……我要是死了,你是不是不吃饭也等死呢……” 这话很重,说得小丫头似乎不知所措了。她仰起一张小脸,可怜兮兮地说道:“姨娘不要说这样的话……您怎么会死呢?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啊……” 长命百岁? 听了那样的话,帐子里的人微微冷笑了起来。冷笑过后,她不说话,只是狠狠地说道:“你管好你自己就成了!” 惟儿站在那里,握着自己的衣角,似乎不知所措! 过了半晌,惟儿才说道:“姨娘,要不奴婢去求夫人吧……让夫人替您找个大夫回来,帮您把病医好了,这不就可以出门了么?” 惟儿的眼里,闪出雀跃的光芒:“姨娘,院子里的菊花全都开了,有紫的,红的,还有白的,很香的一片呢,奴婢到时扶您去看菊花可好呢?” 床上的人一听,顿时怒了:“你还敢说……你若再敢去求夫人,看不我打断你的腿!” 听了床上姨娘的话,小丫头脸色顿时煞白。她站在那里,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时,院子里,忽然响起一个小丫头的声音:“六姨娘……六姨娘……您在吗?” 院子里有人? 听到这些声音,床上六姨娘顿时一凛:“谁?谁在外面?惟儿,是不是你带人回来了?” 六姨娘一边说,一边朝床里躲着:“让她们走,让她们走,我不想看到她们的样子……” 惟儿听了,连忙说道:“姨娘别怕……别怕啊,有惟儿在呢,惟儿替您赶她们出去就是了……” 说完,惟儿赶快朝门口走去! 黄昏染色的院子里,站着两个笑吟吟的丫头。她们两个,一个身上穿着黄色的衣衫,一个身穿着绯色的上衣。这两个人的身上,都似乎披了一身的晚霞,此时站在那里,让整个院子都生出一种清新的光芒出来! 惟儿看着那光芒,顿时有些恍惚。她站在门口,不由地问道:“两位姐姐,你们来找我们姨娘做什么呢?” 这两个丫头,一个是红雨,另一个则是聘儿。她们的手里,提着一个篮子,那里,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那样的香气,混合着油的,饼的,还有糖的香气,闻得惟儿肚子里的馋虫都跳了起来! 只听那个身穿着黄色衣衫的少女说道:“小妹妹,请问六姨娘在么?” 惟儿用力咽了一下喝口水,看着眼前的两个少女,说道:“你们是谁?找我们姨娘做什么呢?” 听了惟儿的话,两个丫头相视一笑,只听其中的一个身穿红衣的丫头说道:“你一定是就是六姨娘身边的小妹妹吧……不瞒你说,我叫红雨,她叫聘儿,我们是夫人派来给六姨娘送月饼来的!” 第二百三十四章 可怕的六姨娘 红雨一边说,一边打开了篮子,那里,有几个圆圆的东西放在那里,整整齐齐,散发着清淡的香气。 那香气,再次扑到了惟儿的鼻子里,她又贪-婪地用力吸了口气! 月饼? 那可就是两个丫头的篮子里,散发着香气的东西么? 惟儿又咽了一下口水,这才有些艰难地说道:“我叫惟儿,是六姨娘的小丫头……不瞒两位姐姐说,我们姨娘病……不,是刚刚睡着了……红雨姐姐,聘儿姐姐,这东西交给我给姨娘可好?” 惟儿说着,就要伸手去拿篮子! 红雨却是将手一缩,说道:“惟儿妹妹,六姨娘到底是病了,还是睡了呢?” 惟儿的手捞了个空,顿在那里,她说道:“是……睡了!” 一侧的聘儿看着惟儿的样子,微微笑了一下,夺下红雨手里的篮子,笑嗔道:“红雨你也真是的,要是六姨娘真病了,肯定早请了太医来看了,现在,她只是睡了,我们也不好打扰,还是快些把东西交给惟儿妹妹,我们还要赶着去别处呢!” 红雨任由聘儿将篮子夺走,脸上羞赧地笑了一下:“惟儿妹妹,你记得告诉六姨娘,就说夫人送了月饼过来就行了!我们还要去别的院子,就先走了啊!” 聘儿将篮子递到惟儿的手里,转身,就和红雨一起,走出了六姨娘的院子! 惟儿提着篮子,望着红雨和聘儿活蹦乱跳的样子,眼里快速地划过一抹羡慕。然后,她提着篮子,又回到了屋子里! 屋内,传来轻轻的咳嗽声,随着那声音,六姨娘的声音传了出来:“她们走了?” 惟儿点点头,说道:“是的……她们是送月饼的!” 月饼? 那样的两个简单的字眼,似乎唤起了什么遥远而且模糊的记忆,六姨娘的呼唤有些急切起来:“快,拿来让我看看!” 惟儿提着篮子,来到了六姨娘的床前! 六姨娘伸出一只手来,拈起一只月饼,放在鼻子下用力地嗅了半晌:“是的,就是这个味道——只不过,好久没有吃过了!” 月饼! 那是代表团圆和喜庆的东西,离她的生命,究竟有多久了? 惟儿举起篮子,语气热切地说道:“姨娘,快尝尝吧……这里有好多个呢!” 六姨娘拿着手里的月饼,用力一咬了一口——嗯,好甜啊…… 月饼还在嘴里,六姨娘的声音居然变了:“这月饼是谁送来的……啊?谁会想到送月饼给我呢?莫不是她们又想着害我了?” 六姨娘说着,就要将手里的月饼扔出去——然而,惟儿赶快接住了,她连忙说道:“姨娘您放心好了,没有人要害您的……现在是夫人当家,那些恶人们都不见了,所以,没有人再敢欺负姨娘您了,您看看,我们每个月的月俸都能按照拿到了呢!” 帐子里,传来六姨娘难以置信的声音:“这是真的么……” 惟儿连忙点头,说道:“是啊,姨娘,就连我们的膳食,都比以前好了许多了呢,奴婢曾经告诉过您的啊!您忘记了?” “哦……”帐子里的声音,顿时有些恍惚,似乎让人回忆起了什么! 过了良久,一声叹息传来,六姨娘说道:“是啊,你是说过的!” 府里变了天了,现在是夫人杜甄当家,以前的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小丫头惟儿拿着手里的月饼,闻着扑鼻的香气,又用力吞了一下口水,却再次递了过去:“姨娘,这月饼,您要不要再吃一点呢?” 帐子里的人摇了摇头,说道:“不了,你吃吧……” 一句话未完,帐子里的人忽然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惟儿心里一惊,她连忙朝前扑了过去:“姨娘……%您怎么了?” 惟儿扑到帐子面前,然而,却又硬生生地顿住了,似乎有什么东西让她畏惧,不敢越雷池半步一样! 帐子里的人始终无声无息,就象是睡着了! 正在这时,桌子上的灯,忽然点亮了,惟儿后退半步,大声叫道:“谁?” 屋子里有灯,可是,她们你们来都不曾点过,因为怕浪费,更因为不需要。但现在,灯居然被点亮了,那又是谁,进了她们的房间呢? “是我……”明亮的灯光下,映出绯衣略微复杂的眼神:“惟儿,不要担心,是我!” 惟儿望着绯衣,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眼看着绯衣走近帐子,就要拉开,惟儿连忙尖叫一声:“不要打开……” 绯衣停住了手,她转过头来,望着惟儿,说道:“惟儿,你的主子咳嗽得那么厉害,连我都听到了,你不知道?还有,你的主子病了,不能下床,难道你就不想她好起来么?” 听了那样的话,惟儿迟疑了一下! 绯衣又再说道:“你想想啊,若是你的主子好了,你就不用象现在这样天天担心了,因为,夫人会请最好的太医过来,为六姨娘医病的……” 惟儿的眼睛里,出现了短暂的挣扎! 可是,就在绯衣的手,再一次碰到帐子的时候,惟儿忽然一下子跑到绯衣的面前,她张开双手,护住身后的帐子,拼命地摇头:“不行,主子不想让人家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六姨娘的样子很可怕么? 绯衣的心里,闪过一丝疑惑。这个六姨娘,近年来鲜少在府里露面,可不代表着她可以与世隔绝啊。现在,绯衣因为六姨娘的病而来,可是,为什么惟儿却说,不让她看六姨娘的样子呢? 绯衣的身后,站着聘儿的红雨两个,聘儿走上前去,朝惟儿说道:“惟儿,你要是希望你的姨娘好起来的话,就听绯衣姐姐的话,好么?” 惟儿看看绯衣,再看看红雨和聘儿,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尖叫一声:“你们居然骗我……” 这些人,不但欺骗她,还敢对姨娘的饼里下毒,这些人,是来害姨娘的罢! 惟儿朝着聘儿一下子扑了过去:“你们还我姨娘,还我姨娘……” 惟儿毕竟人小力弱,她这么尽了全力的一冲,也不过是撞到了一侧的红雨的怀里,而红雨只用手轻轻地一拨,惟儿的人,就再次跌倒在地! 耳边,传来聘儿慢悠悠的声音:“惟儿,我们不会害你姨娘的……刚刚她吃下去的饼,只会让她睡着,而不会伤害她的任何,你放心好了!” 惟儿疑惑地看着聘儿。 却见对方真诚地朝她点点头,说道:“你前次去求夫人,想帮你的主子医病,可是,你的主子却拒绝了,于是,绯衣姐姐就求了五小姐,来帮你的主子医病,你放心好了,你的主子很快就会没事了!” 惟儿听了聘儿的话,将信将疑! 一侧的红雨也说道:“惟儿,你放心好了,你一个这么忠心的丫头,我们怎么舍得伤害你,伤害你的主子呢?我们只想帮你的主子而已!” 惟儿站在那里,低头,陷入了沉思! 过了半晌,她毅然说道:“好吧,绯衣姐姐,聘儿姐姐,你们一定要帮我救回我的主子啊!” 绯衣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她伸开手,掀开了帐子! 六姨娘是平躺在那里的,此时,她双眸紧闭,一半的脸色犹如白纸。然而,绯衣的眼神,再往下看了一眼——只一眼,她顿时觉得胃里翻滚,想要作呕! 绯衣已经如此,她身后的聘儿,已经抑制不住地尖叫起来:“啊……” 原来,六姨娘,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么? 如此的可怕,如此的丑恶,如此的……恶心? 绯衣的手抬起又落下,帐子重新覆了下来。她轻轻地喘了口气,朝惟儿说道:“惟儿,六姨娘这样子,究竟有多久了?” 惟儿说道:“大约有半个多月了吧……自从得了那个香囊之后,主子就变得喜怒无常起来,而且,她躲起来不肯见人,就连我,也许久没有看到她的样子了!” 绯衣心道,六姨娘变成了这个样子,肯定是不敢见人的啊! 但这话绯衣却没有说,她只是朝惟儿说道:“惟儿,你放心好了,太医马上就来,一定会医好你家主子的!” 忽然,帐子里传来低声的“嘤咛”的声音。似乎那个刚刚陷入了沉睡的人就要醒来了——那月饼里,原本放了量数不多的迷药,是可以让人沉睡的,但是,六姨娘只吃了一口,还没有吞下肚去,所以,她昏睡的时间,自然不会太长了! 惟儿“啊”的一声低叫,眼里,流露出惶惑的光芒。绯衣看了,却是抬起手指,凌空一点。帐子里的人,又再陷入了沉睡! 绯衣迅速地朝红雨说了一句什么。红雨点头,快速地朝着门外跑去,而聘儿也走过来,拉着惟儿的手,说道:“惟儿,带我去看看你住的地方吧?” 光线昏暗的屋子里,绯衣也退了出去,她的脸色,仍然有些惨白,此时,她手抚着胸口,却是胃里翻滚得厉害!她终于忍不住跑出门去,站在院门外,大吐了一阵! 当太医来到六姨娘的院子时候,绯衣还在这里。等太医忍着恶心问诊完毕之后,绯衣这才送了大夫出门! 临出门之前,绯衣又按照太医的要求,交待了惟儿,然后,她才叹了口气,准备送太医出门! 聘儿和红雨早就回去了。惟儿又去侍候六姨娘了。 被点了昏睡-穴的六姨娘此时还在沉沉地睡着,这太医来了又去,她却浑然不知! 惟儿却是一脸的欢天喜地——要知道,有太医来了,主子的病有救了,那么,剩下的,是不是所有幸福日子的开头呢? 只要一想到这里,惟儿就开心得想笑——呵呵,六姨娘已经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是绝对不会允许六姨娘出任何事的…… 绯衣送完太医,一个人沿着青石板的路面,朝着商雪玉的院子里走去! 第二百三十五章 地牢惊现 绯衣的心里,还在想着刚刚六姨娘的惨状——那个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的人,此时还在绯衣的眼前闪现,而她,还是不停地摇头,深深地叹息! 深秋的风,已经带了深深的凉意,那凉,已经带了冬的冷酷,几乎每一缕风吹到脸上,都会剧烈地疼痛! 绯衣抹了一把被吹疼的脸,将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放在嘴上呵了一下! 经过影背墙,再往前走就是垂花门,过了垂花门,就是后花园,穿过后花园,就是商雪玉所住的院子了。 天已经黑透了,沿府的小道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只有绯衣黑色的身影,在她的面前紧紧地跟着,一步都不肯离开!绯衣低着头赶路,直到转了个长廊,这才抬起头来,朝着前方的转弯处看了一眼。 只一眼,绯衣忽然就愣住了,因为,她忽然发现,前面的转角处,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蓦地一闪。 绯衣连忙闪到一侧的树后,想看看那个人究竟想做什么! 只见那个小小的身影一直向前走去。绯衣想了想,也悄悄地跟了上去! 只见那个身影似乎对商府颇为熟悉,这左拐右拐的,居然拐到了二姨娘汪蔻原本的院子! 那里,黑色的烟灰一片,墙壁的框架虽然没有被烧毁,但是,在这黑夜里看来,还是漆黑的一团,难看极了! 现在,因为二姨娘汪蔻已经搬离了这里的缘故,这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出现。而前面的那个人影,在绯衣一进了这院子之后,已经左闪右闪的,早就消失不见了。而绯衣一路追到这里的时候,也只看到满目疮痍,空空的院落,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绯衣站在被大火烧过的院子里,一时有些失神起来——刚才,那个人影,似乎是带着她一路过来的。看那个身影的样子,似乎年纪并大,人也不高,她就那样一闪一闪的在这黑色的夜幕里,若是不认真看的话,还真的看不出来! 那个人,似乎就想带绯衣过来这里! 可这里,虽然原本是汪蔻的旧居,可现在,她的人已经搬去了别处,这间院子的修茸工作还没有正式开始,所以,不要说是夜里,即使是大白天的,也是没有什么人会来往的! 可是,那个人将绯衣引来这里做什么呢? 绯衣站在烧损的房屋之外,一时之间,有些茫然了! 正在这时,忽然,前方的某一处,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绯衣一看,连忙朝一侧一闪。只见一缕灯笼的微光,似乎是凭空而降的一般,一下子出现在前方的地面上! 那样的速度,让绯衣都觉得砸舌,但是,她却不敢现身,只是躲在暗处,小心翼翼地查看! 那个灯笼停在原处,好久都没有移动。似乎,那个人在原地做着什么。耳边,传来移动什么的响起,似乎有人吃力地搬动着什么。绯衣凝神细看,可那个人影弯着腰,她什么都看不到。 等过了半晌,那个人站了起来,再接下去,就是灯笼移动,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汪蔻的院子里,并没有什么灯,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当那个人走到了绯衣的面前的时候,绯衣看到了一张严肃而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那脸,更是吓了绯衣一跳,因为,那不是别人,正是汪蔻身边的,汪嬷嬷的脸! 按照道理来说,汪嬷嬷任何时候出现在汪蔻的旧院子里,都不足为奇。但是,她为什么要在晚上,出现在这里呢? 而且,眼尖的绯衣还发现,汪嬷嬷的手里,居然提着一个食盒。那里面,显然是装了什么空的碟子,晃晃荡荡的直响。 汪嬷嬷提着盒子,朝着前方,一步一步地离去。转眼间,她就开了大门,又将大门关好,这才转身离去! 绯衣站在空空荡荡的院子里,一时之间,有些惊疑不定! 夜晚的风,吹动枝头的最后一片落叶。那样单调的响声,让绯衣都觉得,这个世界如此空洞,似乎只剩下她一个人一般! 绯衣想了想,走到汪嬷嬷刚才停住的地方。那里,是一张不算大的石台,石台的后面,有几张同样款式的石凳!孤伶伶地摆在那里。 绯衣朝着四周看了一圈。 这里,已经是汪蔻的后院了,因为紧挨着汪蔻原本的卧房的缘故,所以这里鲜少有人使用,再经大火一熏,整个地上,都是黑黑糊糊的一片。 然而,有一个地方,却是例外的。那里,就是这张石台。虽然,同样经历过大火,原本石色的台面,已经被熏了一层淡淡的黑芒,可是,台的四周,依旧干净如昔,看不出一丝的肮脏! 绯衣在石台上摸了一下,手上还是十分干净的。她缓缓地在石凳上坐了下来,心里思忖的却是,那个带她来这里的人,究竟是为了什么,再者就是,汪嬷嬷半夜三更的来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 自然,这些都是没有答案的。一切,都要靠绯衣自己发现! 绯衣坐在石凳上良久,感觉到身下越来越冷。她移动了一下发麻的身体,想站起来离开——在这漆黑的夜里,无论这里有什么机关,都是很难寻找得到的,所以,绯衣打算明天白天的时候,再一个人过来看看! 绯衣站直身来,转身想走,然而,就在她准备迈步的时候,忽然停住了脚步。 因为,绯衣忽然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这石台的前方某一处,居然是一座不算高的假山。那里的花草装饰,全部都烧毁了,就连假山之侧,池子里的水,都低了不少! 自然了,这些都是不最重要的,因为,最最重要的是,如果有一个人从假山的那一边走到这里来的话,那么,也是一直到石台的位置,绯衣才能发现对方的存在! 那就是说,汪嬷嬷原本是从假山的那一侧过来的么?只不过,因为她一直沿着假山的背后走,这才被绯衣认为是瞬间出现的么? 想到这里,绯衣继续向前走去! 绕过水池子,就是假山的山体了。而假山之中,处处都是山洞,绯衣一直沿着直线走,很容易就穿了过去! 如此一路走去,再细心地摸索,绯衣终于在一处转弯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原本不需要存在这里的东西—— 绯衣不觉得心中一喜,她伸手一按。只见假山轰然而开,而在无声的裂动里,一个漆黑的洞口,出现在了绯衣的面前! 绯衣略微思索了一下,她抽出腰间的软剑,朝着洞口走去!绯衣没有发现的是,在她进入洞口之后,那个一直带着她走到这里的黑影欣然出现了。她就站在离洞口不远的地方,深深地看了一眼已经走进洞口的绯衣,然后,她无声地冷笑了一下,转身,离去了! 绯衣沿着洞口一直向前走去! 那个洞的侧方,居然是向前向下的,逐渐深入地底的洞口,左右曲折,最后,一道厚厚的铁门,出现在绯衣的面前! 绯衣想了想,她象卯足了力气,扬起手里的软剑,朝着那把锁,用力地砍了过去! 剑痕,深入那锁链半分,可是,那门,却纹丝不动!绯衣心疼地抚了抚自己的软剑,然后,她再一次卯足了力气,朝着上一次的剑痕,深深地斩了下去! 如此几次三番的,那门终于被砍开了。绯衣收起剑,朝里面走去—— 一步,两步,那个深深的地牢里,除了绯衣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声之外,其他的,任何声音都没有,她全神戒备地一路向前,只想看看,这个令汪嬷嬷半夜三更到来的地方,究竟藏匿着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 而且,汪嬷嬷的手里,居然提着一个食盒。那就是说,这地牢里有人? 可是,又有什么人,能让汪嬷嬷深夜为之送饭呢? 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所有的疑问的答案,似乎就在眼前,可是,你若是没有走到那一步的话,仍旧是不得而知! 一步,两步,三步…… 转了一个弯,再转了一个弯,绯衣一直走到那地牢的深处,然后,她就看到了一个披着散乱的头发的,正狼吞虎咽地吃着地下的一个脏碗里的食物的黑色物体! 腐臭的滋味儿迎面扑来,绯衣已经空空如也的胃里,又再一阵悸动,她想吐,可怎么都吐不出来。她站在那里,手扶着墙壁,顿时说不出话来! 似乎听到了前方的动静,那个黑色的物体抬起头来,朝着绯衣看了一眼。只一眼,她手里的碗,“呯”的一声落在地上,然后,她迟疑地朝着绯衣指了指:“你……” 你的后面,似乎有许多的寓意,然而,那个少女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绯衣打量着那个黑色的物体,披散的长发之下,是一张脏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从那一双眸子来看,应该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少女! 在绯衣打量那少女的时候,那少女也在打量着绯衣——她看着绯衣,过了良久,终于喃喃地说了一句:“你是那个商雪玉的丫头……我认得你!” 她居然认得自己? 绯衣看着那个少女,却是摇摇头:“不,我并不认识你!” 绯衣从来都没有看过眼前的这个少女! 然而,少女忽然尖叫起来:“我是汪韵宁啊……” 汪韵宁? 这个名字非常的陌生,绯衣并没有听过!于是,她再次摇了摇头! 汪韵宁将门上的铁链晃得“哗啦啦”的响。她一边晃,一边急切地说道:“我就是假扮商静盈的那一个啊……商雪玉去看过我的,你也在,所以,我认得你啊……” 假扮商静盈的那个…… 听了这样的话,绯衣不由地向前了一步,说道:“你也姓汪……” 那么,可是汪蔻的娘家人么? 汪韵宁用力地点点头,说道:“不错,我是汪蔻的侄女儿……” 汪蔻的侄女儿? 绯衣疑惑地看着眼前激动得眼泪直流的少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汪蔻的侄女儿,却被关在这个地方…… 第二百三十六章 地牢里的汪韵宁 然而,对于绯衣来说,她既对汪蔻无感,也对这个被汪蔻关在这里的汪府小姐无感。而对于所谓的汪府的家务事,更是无感。 听到这个叫什么汪小姐的,虽然假冒过商静盈,也算是有商雪玉有过过节,可现在,她被关在这里,却并不是绯衣所关心的内容。更重要的是,绯衣怕的是这个什么汪小姐的又设下了什么圈套来欺骗自己,于是,她干脆的身子一转,准备抛下这个所谓的“汪小姐”不理了! 然而,绯衣才刚刚一动身,身后,就传来了汪韵宁急切的声音:“哎……我说那个谁,你别走啊!” 绯衣站定了,回头看着已经脏得不成人样子的汪韵宁! 此时的汪韵宁,早就将绯衣当成了救命稻草了,她一看到绯衣要走,就赶快说道:“我知道汪蔻许多秘密,你救我啊……我全部都告诉你!” 绯衣心里一动,却是摇摇头,说道:“你告诉我秘密也没有用,我家小姐已经看不见东西了,自保尚且不够,哪里还敢得罪汪蔻呢……而我,只是一个丫头而已,侍候好自己的主子就行了,哪里还管你什么秘密呢?” 绯衣一边说,一边就要抬脚:“所以啊,你的秘密吸引不了我,你还是留着暖你自己的肚子吧……” 汪韵宁却是生怕绯衣走了,她急切地扒着栏杆儿,朝绯衣说道:“那个……我告诉你啊,我就是汪蔻的侄女儿啊……商静盈不是在掉下山崖了么?汪蔻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于是,就抓了我做替身啊……” 汪蔻让这个汪韵宁做商静盈的替身? 绯衣看着汪韵宁,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汪韵宁却将绯衣的迟疑当成了试探,于是,她一口气不停歇地说了下去:“汪蔻让我假扮商静盈,就是为了对付商府的人,然而,因为我不听她的话,又恰巧发现了她的秘密,于是,她就将我关押起来了……” 汪韵宁一脸的煞有介事,让绯衣不由地多了个心眼!她心里知道,无论是汪蔻,还是这个什么汪府的小姐,都是一丘之貉。她们的话,只信一半就是了。若是信得多的话,就一定是错得多的! 汪韵宁自然是挑着说的。一则,她想引起绯衣的兴趣,让她救自己出去,二则,汪韵宁知道,这商府所有的人都恨汪蔻,若是她净挑汪蔻的不是说的话,那么,容易引起人的共鸣,也更容易被人同情! 汪韵宁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数落起了汪蔻的不是,总之一句话说完了,这个汪蔻,左不是个东西,右不是个东西,只有她自己,才是个货真价实的好人! 然而,绯衣毕竟不是一般的小丫头,这汪韵宁究竟是不是好东西,她搭眼一看,基本上就看清楚了。 此时,汪韵宁这一数落,她便蹙起了眉,说道:“我说汪小姐,汪蔻的好与不好,都是你们自己汪府的事,你觉得有必要对着我一个外人来说么?” 听了那样的话,汪韵宁的心里不由一凛!她竟然忘记了一件事了——商雪玉如此精明,令汪蔻这样的人都会忌惮,那么,她手底下的丫头,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更何况,自己被关在这里许多天了,谁都没有发现,只有这个商雪玉的丫头才发现了,那么,单单看这一点儿,都可以证明,这个绯衣,绝对不是一般的丫头! 汪韵宁站起身来,她朝着绯衣说道:“好吧,你既然是个聪明人,我们就打开天空说亮话吧——放了我,你要什么条件?” 绯衣微微挑了挑眉,心道,这才是汪府小姐原本的样子吧? 可既然对方已经提出了条件出来了,绯衣若是不回话的话,岂不是太令人失望了么?她毫不犹豫地说道:“我要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如若不然的话,我就会丢下你,让你腐烂在这里!” 汪韵宁自然知道,要靠汪蔻放自己出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此时,这个绯衣不管提什么条件,她自然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绯衣说道:“我问你,汪蔻是不是每年都要给很多银子给汪府?这个数目到底有多少?” 汪韵宁迟疑了一下,不答反问地说道:“这个,你怎么知道的?” 绯衣转身就走! 汪韵宁一看,连忙说道:“是的……是的,每一年的秋季,汪蔻都会将银子送到我们汪府里去……” 绯衣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汪韵宁吞了一下口水,说道:“到于这个数目,则非常的难说,有时是八万两,有时是五万两……” 八万两…… 那样的数目,听得绯衣触目惊心。她点点头,继续问下一个问题:“汪蔻是不是用这些银子养了一批死士?” 这下,汪韵宁更加吃惊了——她没有想到的是,商雪玉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绯衣的眸子冷了起来! 汪韵宁连忙答道:“是的,是的……那些死士,是我爹爹和爷爷挑选的,每一年,都靠汪蔻给的银子奉养!” 绯衣蹙了蹙眉——果然不出商雪玉的所料,原来,这些,都是真的? 看到绯衣问得差不多了,汪韵宁哀求道:“你放我出去好不好……你放了我,我还是什么都会听你的……你若是在这里呆得久了,我怕汪蔻会发现啊!” 然而,绯衣却知道,这个汪韵宁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有些话,在这里问是最好的,若是出去的话,哪怕是到了商雪玉的面前,怕她都没有现在这么老实了吧? 于是,绯衣缓缓地问出了三个问题:“汪蔻是能过什么地方将东西送到汪府的……” 要知道,这几万两的银子,绝对不是会银票——因为银票的数额太大。更重要的是,这银票是可以查出来源的。若想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话,那么,就只能是现银——但如此多的银子,是非用银车不可的,所以,绯衣断定,这个汪蔻,一定会通过某一个渠道,将银子送到汪府之中去的! 汪韵宁万万没有想到,一个丫头片子都如此的精明,她颓然地低下头去,低声说了一个地方! 绯衣听了,又是一惊——因为,那个地方,居然不是汪蔻的嫁妆,而单纯的是商府的祖业,那也就是说,这个汪蔻的手,已经伸得相当的长了,长得,让她现在看看,都觉得触目惊心! 绯衣要问的已经问完了,但是,这个汪韵宁要不要放出去,还真是个问题! 而更重要的问题是,在这商府之中,可到处都是汪蔻的耳目啊,如若一个不小心的话,这汪韵宁被人认出的话,可就真的完了! 可是,若是不放汪韵宁出去,商雪玉就没办法得到更多的情报!绯衣看着地牢里的汪韵宁,不由地踌躇起来! 看到绯衣迟疑,汪韵宁自然知道,绯衣也在考虑这个放不放自己的问题,但是,这可是最后的一根浮木啊,若是汪韵宁不抓住的话,那绯衣一走,她岂不是真的要死在这里? 汪韵宁望着绯衣,终于咬牙说道:“你带我去见商雪玉……我要告诉她一个秘密!” 绯衣一听,微微蹙了一下眉:“什么秘密?” 绯衣倒是不怕让汪韵宁见到商雪玉,她所怕的是,这个汪韵宁见到了商雪玉,就没有现在这么老实了! 汪韵宁知道,她若是不说一半,肯定不足以引起绯衣的注意,但若说出了全部的话,那么,绯衣哪里肯放她出去呢? 汪韵宁想了想,说道:“你只要告诉商雪玉,这个秘密,和杜甄还有商天琪有关!” 汪韵宁并不是一个愚蠢的人,她进得来商府,自然也是经过多方调查的,商府之人,谁喜欢什么,谁紧张什么,她也早就查得一清二楚了!所以,她自然知道,商雪玉最最紧张的人,除了夫人杜甄,就是她的弟弟商天琪! 果然,听了这话,绯衣急忙追问道:“夫人怎么了?” 汪韵宁却摇摇头,说道:“不,我暂时不能告诉你,除非,你让我见到商雪玉!” 绯衣想了想,说道:“好吧,我带小姐来见你……” 汪韵宁听了,微微冷笑一声:“你觉得带个人来,比带一个人出去,更加方便么……” 更何况,商雪玉的眼睛,根本就看不到东西? 绯衣淡淡地说道:“只要我家小姐想,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她去不到的地方!” 汪韵宁指了指门口,说道:“你刚刚进来的时候,是斩断了铁链进来的吧……你觉得,这里的铁链都已经坏了,汪蔻若是发现的话,就不会将我转移么?到时,商雪玉想要的秘密,哪里清还有呢?” 绯衣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把剑! 绯衣的剑上,有一道深深的痕迹! 刚才,入口处,传来铁链断裂的声音。 汪韵宁将这些一联系起来,就知道了绯衣的来意! 绯衣看着汪韵宁,说道:“我知道汪蔻为什么要将你关起来了!” 汪韵宁说道:“你知道什么?” 绯衣说道:“我知道你肯定知道了她的秘密,她不敢放你走,又不敢再放在商静盈的院子里,所以,就将你关了起来——还有一点儿,就是因为你的人太聪明了,聪明而不知道内敛,喜欢自以为是,所以,才更令人讨厌!” 汪韵宁听了绯衣的话,顿时面如土色! 绯衣的话,固然之难听,可说的,却是实话。汪韵宁向来聪明习惯了,这一点,大家都非常的清楚,到于她的不会内敛。却是因为她向来都觉得,一个真正聪明的人,能应付所有的突发状况,根本就用不着内敛!可没想到的是,她最终,恰恰就栽在了自己的聪明之上! 绯衣冷笑一声:“但我还是决定带你出去……你记住,我可以救你出去,更可以将你重新扔到这里,又或者说,重新扔到汪蔻的院子里去……更何况,你刚刚和我说的事情,都是汪府的秘密吧?这些秘密,也足以让你无法在汪府立足。所以,待会儿,无论小姐要问你什么话,都希望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回答……你可听清楚了么?” 第二百三十七章 深夜暗影! 绯衣的话,甚至是她字里字外的所有的意思,汪韵宁自然是听清楚了,不但听清楚了,汪韵宁更加知道,此时的自己,已经是俎上肉,除了听绯衣的话之外,已经再没有了退路! 汪韵宁咬咬牙,说道:“好吧,我听你的……” 当绯衣提着汪韵宁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商雪玉已经睡下了! 绯衣站在内室的门口,犹豫着,要不是要将商雪玉叫醒! 然而,这一段时间的商雪玉,睡觉却特别的警惕,绯衣才只站了片刻,商雪玉就感觉到了她的存在:“绯衣,是你么?你这么晚去了哪里?怎么现在才回来呢?” 绯衣听了,掀帘而入,她径直走到商雪玉的床前,将汪韵宁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商雪玉一听,顿时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绯衣说道:“回小姐的话,奴婢在二姨娘旧院子的地牢里,发现了被她关着的汪韵宁——也就是躺在床上,假扮商静盈的那一个!” 绯衣的这一句话,已经传递了两个信息——第一,商静盈果然没有回来,那个商静盈院子里的,就是这个叫汪韵宁的! 第二,汪蔻已经和汪韵宁闹翻了。也就是说,汪蔻和汪府之人,已经开始作对了! 商雪玉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绯衣,你快些把汪韵宁给我带过来……” 如果这个汪韵宁真的一如绯衣所说的话,那么,商雪玉是不是应该好好地庆幸,绯衣找到了这个假冒商静盈的女子?从而可以知道更多的,关于汪蔻的,甚至是关于汪蔻和汪府勾-结的更多的秘密?然而,绯衣更加知道,目前她最重要的事情,并不是带这个女子去见商雪玉!而是要先将这个看着就是十分聪明、聪明而且自负的女子的锐气杀-掉,那么,汪韵宁才会在商雪玉的面前知无不言,不敢有半点的隐瞒! 自然了,这样的事情,绯衣即使不说,商雪玉也是非常明白的。人与人之间,最最重要的,并不是谁更聪明,或者谁更强势,而是那个聪明的人,能更好的掌握到时机和先机,在有限的资源之中,取得更加优胜的地位,或者价值! 现在,上天送了一个机会给商雪玉,那么,商雪玉是不是应该好好地把握住呢? 绯衣犹豫了一下,才朝商雪玉劝道:“小姐,既然这个汪韵宁知道这么多的内幕,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将她带去和汪蔻对质,然后,让老爷发现汪蔻的真面目呢?” 商雪玉听了,摇了摇头,说道:“不行——第一,这只是汪韵宁的一面之词。爹爹未必会相信,即使是信了,也罚不了汪蔻的什么重罪。这第二呢,即使是汪蔻承认了她让汪韵宁假扮商静盈,可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依着爹爹的性子,大不了又是罚禁足还是别的什么的,根本就不足以动摇汪蔻的根本!” 绯衣听了,问道:“那么,小姐准备怎么办呢?” 商雪玉眼睛看不见,可脑子里,却在急切地转动。她想了想,说道:“绯衣,现在先不急着决定怎么对付汪蔻,这样,你先将汪韵宁带进来,我想问她几个问题!” 绯衣低声说道:“小姐啊,你都不知道,那个汪韵宁相当的狡猾,我怕她不会说真话!” 若在平日里,商雪玉自然是不怕这个汪韵宁耍花招儿的。可现在这会儿,商雪玉的眼睛看不见,那么,若是汪韵宁不老实的话,她又怎么分辩出来呢? 商雪玉朝绯衣招了招手,说道:“不怕……你去倒杯茶来……” 绯衣听了商雪玉的话,点点头,说道:“还是小姐的办法最好,奴婢这就下去准备了!” 商雪玉点点头! 没一会儿,汪韵宁就被带了过来!一身褴褛衣衫的汪韵宁的身上,带有一种难闻的怪味,她一踏进商雪玉的房间,在香气扑面而来的瞬间,她身上的臭气,也无休止地散发开去! 整个屋子里,都充满了难闻的怪味儿,绯衣忽然有些后悔了,她是不是应该先带汪韵宁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再带到商雪玉的面前来的呢? 然而,对于汪韵宁这个人,绯衣却明白,凡事只能乘胜追击,只能一蹴而就,因为,你只要给汪韵宁一个喘息的机会,这个如此聪明,又相当狡猾的女子,就肯定会生出别的谋算,或者是别人谎言! 人常说,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才会最最坦白!现在,就是汪韵宁最最老实,最最坦诚的时候了! 话虽如此。绯衣还是有些担心地看了商雪玉一眼。要知道,商雪玉平日里,可是个有洁癖的人啊,她哪里能受得了这种气味呢?怕等会儿会责怪自己的轻? 已经穿戴整齐的商雪玉站起身来,她朝着汪韵宁的方向,淡淡地唤了一句:“汪府嫡出的三小姐,汪韵宁?” 汪韵宁咬了咬下唇,低声说道:“是的!我就是汪韵宁!” 并不算明亮的灯光,照着满室的屋子。那灯光,又被灯罩罩住了,再加上又隔多了一层纱的缘故,带个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暗淡,根本就看不清楚! 再看灯下的那个女子,神色恬淡,眸光清澈,再近看去,就是长发披肩,弱不胜衣! 汪韵宁只看了一眼,就有些艰难地转过头去,过了片刻,她才又转过眸子,细细地观察起了商雪玉! 汪韵宁是第一次真正的而对商雪玉,她也是第一次的,和商雪玉隔着如此近的距离——商雪玉,这个哥哥和父亲的噩梦,这个让汪蔻咬牙切齿,恨之入骨的女子,远没有想像之中的那么强悍,甚至是精明! 眼前的商雪玉,有着比同龄的女孩子们更加柔弱的身姿,略微苍白的颜色。她的五官,虽然非常的,精致,可是,却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只看得出削减的清秀,而没有显现出一个少女特有的风韵! 商雪玉,原本就是个十分恬淡的人——那样的一个女子,就这样静静地坐在灯下,她飘逸的衣,她柔顺的发,她清澈的眉眼,还有她的宇眉之间,那淡得令人看不清的淡漠,让近在咫尺的汪韵宁无形之中,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压力! 那种压力,来自于商雪玉的沉静——沉静,却深不见底,似乎,没有人知道,这个表面如此平静的女子,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一样! 汪韵宁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商雪玉,我没想到,我和你的第一次,居然是用这样的方式见面……” 商雪玉淡淡地笑了一下:“汪三小姐莫非忘记了么……%我们早已经见过了!” 初见时的汪韵宁,就躺在商静盈的床上,冷眼旁观着整个屋子,而此时的汪韵宁,有着商雪玉看不清的颓废,但是,只听那语气,就知道这个受了挫折的娇小姐,此时已经到了监控崩溃的边缘了! 汪韵宁抿紧了唇,不说话! 商雪玉的声音,缓缓响起:“汪小姐,你既然被汪蔻关了起来,自然有她关你的理由,这都不是我所关心的……我现在只想问你,想报仇不?” 汪韵宁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骨!” 汪韵宁怎么能不恨汪蔻呢? 若然不是汪蔻的话,她还在汪府之中,好好地做自己的千金小姐! 如若不是汪蔻的话,她哪里会被关进地牢,生不如死…… 如若不是汪蔻的话…… 只听商雪玉淡淡地微笑起来——商雪玉不笑的时候,就如初降的冰雪,覆盖了长满枯草的原野,苍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你既没办法捉摸她在想什么,更没有办法看得出,她的下一步,想要什么! 但商雪玉笑的时候,就象是春风拂开冰湖。那样的微微一吹,就能带来无数的,细碎的破裂的声音! 汪韵宁望着灯下神情恬静的女子,喃喃了一句:“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不敢相信,你就是那个已经盲掉的商雪玉!” 想见不如不见,见面不如闻名! 商雪玉并不去接汪的话,她只是再一次的,重复了一句:“若然我是你的话——我就会选择回到地宾里去……然后,就在那里,看着汪蔻,惶惶不可终日!” 看汪蔻惶惶不可终日?? 那样的话,令汪韵宁顿时精神一震,她连忙说道:“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商雪玉淡淡一笑,说道:“汪蔻最担心什么?” 汪韵宁毫不犹豫地说道:“汪蔻最担心的就是商静盈的生死下落!” 是的,在汪蔻的心里,商静盈重于一切,商静盈的一切,都比她的生命更加重要!这一点儿,相信没有人比汪韵宁更加的清楚了。因为,她亲眼看着,汪蔻有多么疯狂,为了商静盈,又多么的不顾一切! 商雪玉微微点了点头,状似不经意地又问道:“那么,汪蔻将你带进商府来,又是做什么的?” 汪韵宁顿时眼睛一亮,说道:“我明白了……” 汪蔻最最关心的,就是商静盈。而汪韵宁就是因为假扮商静盈而来,那么,若是汪韵宁假扮商静盈,说她已经出事,又或者死掉的话,那么,汪蔻的心里,又怎么会不惶惶终日呢? 汪韵宁眸子里闪着亮光,她一字一顿地说道:“五小姐的意思,是让我找个机会好好地吓吓汪蔻,让她因为惊惧而惶惶不可终日?是也不是?” 看到汪韵宁一点就透,商雪玉只又是一笑,只说道:“你明白了就好——你要明白,如果你不想走得毫无意义的话,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报复汪蔻的办法,你可明白?” 汪韵宁的眸子闪着光,亮着彩,她用力地点点头:“五小姐说得是……” 但这说得是是一回事,若再让汪韵宁回到那个充满臭气,可以让人疯狂的地牢里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较量 这一番话,就让汪韵宁佩服得五体投地!平生第一次的,汪韵宁对一个人有着如此真诚的信服—— 这个商雪玉,想得办法,还真的够绝,够狠,够毒,够一针见血! 汪韵宁不得不承认,商雪玉的本身,就是一个一针见血的人!她的犀利,并不在于她的言辞,而在于她准确的预见,还有就是她准确的判断,独到的决断方式! 无疑,商雪玉所说的办法,对于汪韵宁来说,是最最好的! 因为,向来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对于汪韵宁来说,在这个商府之中,既没有她藏身之处,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唯有那处地牢,就是最最安全的地方,因为,只有那个地牢,才最汪蔻最最不设防,也是别人根本就找不到,而且也不会防备的地方——试问一下,有谁会回去一片废墟之中,寻找那所谓的什么东西呢? 是的,没有人会怀疑那里! 但这说得是是一回事,若再让汪韵宁回到那个充满臭气,可以让人疯狂的地牢里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商雪玉眸光茫然,看似没有一点的焦距。但是,汪韵宁的想法,她却是一清二楚的! 感觉到汪韵宁犹豫起来。商雪玉又说道:“自然了,你也可以选择离开……我会让我的丫头,偷偷地送你回去汪府,等你回去之后,就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回去好好生活吧……” 商雪玉还没有说完,汪韵宁已经摇摇头,大叫一声:“不……” 不,那不是汪韵宁想要的结果! 汪韵宁可是汪府之中二房嫡出的三小姐啊……那样的被困的耻辱,被羞辱的滋味儿,甚至是被汪蔻那样居高临下地俯视的滋味儿,汪韵宁可是真的不想再试了! 不,那样的日子,绝对不能再过! 那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再想起。甚至,那样迫害她的人,她绝对不能再次的容忍…… 汪韵宁抬起头来,望着商雪玉,一字一顿地说道:“不,我要报仇!” 我要报仇,我要让那个曾经伤害过我的人,同样的尝一尝这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商雪玉知道,汪韵宁已经想通了,她再次微微一笑,说道:“好吧,既然汪小姐下定了决心,我也就不再阻拦你了……记住,我会让绯衣帮你,但前提是,你得在没有人帮你的情况之下,好好的保护自己!” 汪韵宁倒是没有想到,商雪玉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顿时怔了一怔,讷讷地说道:“这个……谢谢五小姐了!” 商雪玉坦诚地说道:“谢我就不用了……汪蔻也是我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我想汪小姐是懂的!” 至所以同舟共济,是因为同仇敌忾! 汪韵宁点点头,说道:“这个,我懂!” 就因为懂,所以,才会有更深一层的体会! 汪韵宁还想说什么,商雪玉已经说道:“绯衣……我刚刚叫你准备的茶点呢?” 茶点? 汪韵宁只顾着和商雪玉说话呢,此时被商雪玉一说,她顿时觉得胃里空得难受,而肚子,又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汪韵宁为难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朝商雪玉不好意思地说道:“你不提倒还罢了,这一提,我倒真的饿了……” 汪嬷嬷这几天忙于处理汪蔻新居的事情,经常抽不开身,再加上她又怕被人发现了,所以,鲜少来帮汪韵宁送饭。 而汪韵宁呆在地牢里,饿一天饱一天的活着,那滋味,一切都在不言中! 现在,商雪玉居然要说拿茶点给自己,汪韵宁一时之间,眼泪都差点儿出来! 茶点很快拿来了。绯衣端着盘子,有些为难地说道:“小姐,就这些了……” 托盘上,有一些已经凉掉的桂花糕,再就是一些隔天的糕点。因为商雪玉经常不好好用膳的缘故,这些东西,经常都备着的,此时,绯衣找了半天,才找到这么一点儿! 商雪玉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呢,一侧的汪韵宁已经劈手夺了过去,她也不坐椅子,只一屁-股坐在地上,伸出两只脏兮兮的手,抓起托盘里的饼,就朝嘴里塞去! 干硬的饼,此时比任何的山珍海味都更加的让汪韵宁喜欢。她不停地往嘴里塞,不停地往肚子里咽——因为饼太干的缘故,所以,汪韵宁被噎到了,她居然地咳嗽着,饼的碎屑,从她的嘴里喷出来,顿时喷了一地! 绯衣递了杯茶过去,汪韵宁看也不看地就往口里倒,跟着,她又是瞪眼睛,又是伸鼻子的,使了好大的劲儿,才将那饼吞了下去! 看着汪韵宁直瞪白眼的样子,绯衣微微地叹了口气。再看坐在上首的商雪玉,眸子里,也有了些恻然的神色——曾几何时,这个汪韵宁也是千娇百媚的汪府嫡出小姐啊,高高在上,无以伦比。 然而,世事难料,这个曾经如此高高在上的小姐,却落到了今日的境地! 绯衣的眼里,有深深的叹息。 而一侧的商雪玉,却是眉色不动——对于牢笼里的那种感觉,商雪玉是最清楚不过了。那些疼痛,那些绝望,那些可怕的,甚至是难捱的日日夜夜,都已经过去了,而今剩下的,只不过是一抹泛着绯红记忆的残缺疼痛! 商雪玉侧过头来,仔细地倾听着什么。 而汪韵宁,在将所有的饼干的碎屑都拾拣干净,就连刚刚喷出去的都再次放进嘴里之后,她又喝下了一大杯的茶,这才仰起脸来,朝商雪玉说道:“五小姐……这个,还有么?” 听了这样的话,商雪玉探询般地看向了绯衣! 绯衣的神色,顿时有些为难! 要知道,这三更半夜的,她哪里去找吃的去呢? 今晚,原本还是聘儿守夜,绯衣回来之后,将她支开了,实心眼的聘儿,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乖乖的回自己的屋里去睡觉了。若是绯衣此时离开的话,就只剩下商雪玉和汪韵宁两个人在这里了! 说实话,对于没有自保之力的商雪玉,绯衣还真的不放心,将她和汪韵宁放在一起! 商雪玉象是明白了绯衣的想法,她淡淡地说道:“绯衣,你去厨房里找些吃的来吧……我看汪小姐真的饿坏了……” 绯衣想说不去的。可是,汪韵宁已经拿着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绯衣,看那样子,还真的是饿坏了! 绯衣想了想,说道:“汪小姐,把你和我家小姐放在一起,我是真的不放心,要不这样吧,我先送你回地牢,想办法把锁修好之后,再去找吃的给你吧?” 汪韵宁摇摇头,说道:“不,我现在就饿……我已经很久没有吃饱饭了……” 绯衣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商雪玉! 若是不理汪韵宁吧,不知道她会不会又想些古怪的东西出来! 可若是听她的话,去帮她找吃的吧,绯衣又不放心商雪玉! 绯衣试探着说道:“要不,奴婢将红雨叫起来吧?她陪着小姐,奴婢也放心一些的啊!”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太晚了,再说,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依着商雪玉的意思,是不想让别的人知道! 绯衣再看了一眼汪韵宁,她心里想的是,要不要拿条绳子将这个汪韵宁给绑起来呢?这样的话,商雪玉会不会安全一些呢? 一侧的汪韵宁看出一绯衣的犹豫,她开口说道:“你放心好了,我都快饿死了。哪里还有力气伤害你家小姐……” 这时,商雪玉淡淡地开口了:“绯衣,你去吧,我没事的……” 绯衣想了想,终于有些无奈地离去了!临去之前,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汪韵宁,若是汪韵宁敢趁她不在,伤害商雪玉的话,绯衣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绯衣转身离去,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商雪玉汪韵宁两个人! 汪韵宁从地上站起身来,然后,朝着四周看了一圈! 商雪玉的闺房里,其实非常的简单,一张大的跋步床,一张梳妆台,两个放衣服的柜子,再就是一几,一盆,样样井然有序,有条不紊。 商雪玉的闺房,其实并不算大,而且,还有些破旧,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却有办法将这里布置得温馨十分,令人一进来,就有一种舒心随意的感觉! 汪韵宁左看看,右看看,她随手拈起了商雪玉的化妆盒,看着里面仅有的几件头饰,也是纯金的少,昂贵的也不多。汪韵宁看着,不由地摇了摇头,这个商雪玉,若比之她以前的生活,可真的是天壤之别啊! 汪韵宁拿起商雪玉桌子上的钗子,淡淡地说道:“五小姐很会怡然自得的样子!” 商雪玉看不见汪韵宁,只听到桌子上有钗子响的声音,她淡淡地答道:“生活里无非如此,不是悲就是喜,离散无常,若不对自己好些,岂能对得起自己?” 汪韵宁听了,陡地冷笑起来:“呵呵,真想不到,五小姐还想得如此透澈呢!” 商雪玉平静地答道:“人生无常,经历得多,自然看得透了!” 经历得多么? 汪韵宁看着商雪玉的眼神,微微地变了一下! 商雪玉的年纪,不过是十来岁的样子,怎么可能说是经历得多呢? 但是,看着商雪玉沉静如厮,毫不畏惧的样子,汪韵宁的心里,顿时又有些奇怪起来,她不由地问道:“五小姐,我看你非常镇定的样子,难道说就不怕我?” 怕你么?商雪玉转过眸子,望向了汪韵宁的方向:“敢问汪小姐,我要怕你什么呢?” 汪韵宁说道:“现在,你的丫头全部都不在身边了,你难道就不怕我伤害你么?”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你不会的……” 汪韵宁狠狠地呆了一下!商雪玉说,她不会? 那么,依据呢? 只听商雪玉说道:“人伤害另外一个人,是需要理由的——要么为财,要么为仇。而这两者,你无其一,所以,你为什么要伤害我呢?” 第二百三十九章 深夜魅影 并非,商雪玉真的相信汪韵宁不会伤害自己!而是商雪玉知道,人在某些特定的时候,就只关心特定的一些东西,而那些无关紧要的,自然不在此列! 汪韵宁被汪蔻的这一算计,心里早就充满了怨气,她因为怨而生恨,自然就忽略了其他的存在。所以,在眼前的这一刻钟,商雪玉并非汪韵宁最大的敌人,事实上,在汪韵宁栽了一个如此大的跟头之后。除了汪蔻,汪韵宁还真的没有对付其他人的必要以及心情! 汪韵宁忽然咧嘴一笑,阴恻恻地朝商雪玉反问一句:“谁说我不为财?谁说我不为仇呢?” 商雪玉淡淡地看向了汪韵宁的方向,实在是想不出她和这个汪韵宁究竟什么地方才有仇,有什么财,值得汪韵宁去图! 只听汪韵宁说道:“商雪玉,你别忘记了,你在唐府之中,可是狠狠地整了我哥一回呢,不但让我哥哥精心布置的圈套落了空,而且,回去之后,还让他被我爹爹狠狠地骂了一顿呢,我一直想帮我哥哥报这个仇,正愁着没有机会呢!你现在和我一个人在一处,哼哼……” 下面的话,意味不言而喻。 汪韵宁所指的唐府之事,自然就是指算计唐少均未遂,反倒丢了人的事情了。不过,那个汪丰,倒真的是汪韵宁的哥哥呢。哥哥出了丑,却找妹妹替自己报仇,这汪韵宁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商雪玉淡淡一笑,说道:“你要报仇尽管来,反正,我人就在这里不是?” 汪韵宁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走到商雪玉的面前,她屏气凝神,伸出手掌,在商雪玉的眼前晃了一下。 商雪玉坐在那里,岿然不动! 汪韵宁的胆子大了一些,她伸出手去,再轻轻地晃了一下! 商雪玉仍旧有些茫然地望着前方的某一处,眼睛连眨都没有眨一下! 当汪韵宁胆子再大一些,想进一步做什么时,耳边,忽然传来商雪玉的警告声:“汪韵宁,你在我眼前晃够了没有?” 汪韵宁被商雪玉这猝不及防的一吓,顿时后退了半步!再踉跄了一下,只差一点儿,就要朝地下坐下去!饶是如此,脚跟还是踩到了脚跟,痛得汪韵宁“嘶”的一声叫了起来! 汪韵宁扶着脚,叫起痛来! 一侧的商雪玉说道:“都说不要你晃了,看看,摔倒了吧?” 商雪玉的话,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似乎她将一切都收在眼底了一般。 汪韵宁抬头,定睛朝眼前的女子看去,只见商雪玉的眸光冷冷沏沏,犹如冰雪盖在枝头,她就这样静静地望着汪韵宁,就好象看透了她的心底! 这样的商雪玉,哪里还有半点盲人的样子呢?她那可是活脱脱的大眼睛啊! 汪韵宁忽然咬牙,朝商雪玉说道:“商雪玉,原来你是装盲的啊……” 商雪玉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又放回了一侧的桌面上,淡然说道:“你觉得我是装的?” 看商雪玉端茶水的动作,流利无比,哪里有盲人摸索的狼狈相啊?这下,汪韵宁气极,她一下子跳了起来,拼命叫道:“商雪玉,你骗得我好苦啊……” 这个商雪玉,眉眼清亮,容色平静,看她的样子,哪里是什么半死不活的盲人的模样儿呢? 商雪玉摇摇头,却不说话! 汪韵宁越想,就越觉得生气,现在,她纯粹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假扮商静盈,欺骗众人的了,现在,在她的心里,就只剩下商雪玉欺骗自己,欺骗所有人的恶行。汪韵宁一气之下,她指着商雪玉,气愤地说道:“哼,我就知道,你这个人绝对没有那么简单,现在怎样,被我抓了个现行吧?商雪玉,你就是装的……” 商雪玉望着汪韵宁,淡淡地说道:“我没骗你,我的眼睛是看不到!” 汪韵宁一听,将信将疑地说道:“可是……” 商雪玉打断汪韵宁的话,平静地说道:“感觉……还有就是气息!” 气息? 汪韵宁拉拉自己身上的衣服,臭得要命,可就因为还要演戏的缘故,所以,根本没有办法换掉它,甚至,就连好好地洗一个澡,都是不行的!这样的日子,还要继续多久呢? 汪韵宁顿时泄气,她不由地说道:“好吧,我知道了,是因为我身上臭,所以你才闻出来了是不是?”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也不全是……但是,任何一个人的气息,和另外的一个人,都是完全不同的。你若是细心地体会的话,一定会体会出来的!” 汪韵宁听不懂商雪玉在说什么,事实上,她也没有心思听。 汪韵宁有些兴味索然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朝商雪玉说道:“你要我向汪蔻报仇,那么,就得保证我的安全,还有就是我可以随时走出那个地牢的门口……商雪玉,你要怎么保证这些呢?” 商雪玉仍旧平静地说道:“我会在一定的程度上帮你,但是,最多的,还是要靠你自己……” 汪韵宁听不明白商雪玉的话! 商雪玉继续说道:“地牢的门口,你自然是不能随意出入的,但是,绯衣却是可以。她会另外再帮你配一把钥匙,以备你急需之时使用。这样的话,你才能达到报仇的目的——至于派人保护你,这一点你就不用担心了,因为,汪蔻迄今为止,都还不会让你有事。你若有一事,就代表着商静盈不保,这一点,汪蔻不会不明白的!” 汪韵宁想了想,说道:“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但前提是,我得先报了仇再说!” 商雪玉点点头,心里想的却是若是汪韵宁能自由出入地牢之后,这个任性的大小姐,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骇人的举动出来。 但是,那些都顾不上了。眼看着,汪蔻要送到汪府的东西即将再一次运转。这一次,无论如何,商雪玉都不会让汪蔻得逞,绝对不会让商府的半钱银子,再流落到汪府之中去! 当然了,这些话,商雪玉是不会告诉汪韵宁的——事实上,汪韵宁和商雪玉的短暂合作,只不过是因为大家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叫汪蔻,只有这汪蔻一倒的话,那么,汪韵宁和商雪玉,就仍旧站在一个对立的立场上! 什么人是敌,什么人是友,这一点,商雪玉还是心知肚明的! 汪韵宁看到商雪玉,似乎看到了主心骨一般。这一番谈话下来,直到绯衣从厨房再次折转回来,汪韵宁又饱餐了一顿之后,还吵着要将剩下的东西全部都带到地牢里去! 对于这一点儿,绯衣倒是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因为别的不说,地牢里是藏匿不了任何东西的,若是被汪嬷嬷或者是汪蔻发现了这些猫腻的话,那么,不但是汪韵宁的仇报不了,就算是她本人,都会真的有危险了! 汪韵宁对于这些吃食,可以说是恋恋不舍。最后,在绯衣承诺了每晚会送一些好吃的过去之后,汪韵宁终于心疼地放下了手里的吃食! 最后,绯衣送了汪韵宁回了地牢。而商雪玉则因为刚刚的惊醒,一时睡不着,她干脆坐在灯下,等待着绯衣的回来! 忽然,商雪玉的屋里,灯影一闪,一阵清风掠了过来! 有人进来了么? 商雪玉悚然一惊,就要站起身来:“什么人?” 随着商雪玉的喝声,屋子里的灯影又是一飘,商雪玉只觉得有人从身边快速地掠来,她下意识地一闪,整个人都后退了半步。然而,她刚刚站起的身体,却被人轻轻地扶住了。 耳边,传来一个极其熟悉,又似乎很久不见的声音:“不要怕,是我……” 那,居然是夜慕枫的声音?带着寒夜的冷淡,却内蕴着说不出的热切! 说不出为什么,商雪玉轻轻地吁了口气! 深秋的天气,她的手心都湿透了。商雪玉抹了一把汗水,在夜慕枫的扶持下坐回到椅子上,她轻轻地问了一句:“怎么这么晚?” 夜慕枫在灯光下静静地看着商雪玉,说道:“我回了京城一趟!刚刚才回来!” 现在,商雪玉已经知道,夜慕枫的家在京城,而他,则经常在京城和这里两地奔波,想来,又是因为什么紧要的事情,这才连夜赶回来的吧? 商雪玉的指尖,触在夜慕枫的手背上,冰雪一样的冷意。那个人,想来是披了一身的风霜归来的吧? 夜慕枫轻轻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想看看你!” 就是想看看你! 听了那样的话,商雪玉的心蓦地疼了一下!她强笑了一下:“我还好好的坐在这里……倒是你,又从京城打了个来回呢……” 夜慕枫也笑:“走得路多了,才知道多累呢……” 商雪玉也笑,但笑不语! 人生在世,事无完美,长途跋涉者看尽了世间风景,却不得不忍受旅途的劳累,安居于室者,安逸舒适,却总觉得索然无味! 夜慕枫似乎真的只为看看商雪玉而来。他在灯下俯首,深深地凝视着商雪玉,似乎要从她平静的面容之中,看出什么梦寐以求的东西! 虽然眼睛看不见,可是,商雪玉却还是感觉得到夜慕枫朱注视。她的脸微微地红了一下,微恼地说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只听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夜慕枫说道:“我当然是看看你如何算计人的啊!” 算计别人?夜慕枫所说的,可是汪蔻么? 商雪玉不由地扁了扁唇,说道:“她拿我商府的东西还少呢?这次,一定不能让她再拿走分毫!” 夜慕枫点点头,说道:“嗯,这次,要不要我出手帮你?” 商雪玉想了想,说道:“帮我抢银子的事,倒是不用你做了。只不过,有一件事,还真的需要你帮我一把!” 夜慕枫摇头,眼睛却还一直盯着商雪玉猛看,口里却说道:“你这次又想怎么敲诈我呢?” 是的,夜慕枫所说的,就是敲诈——他因为香囊和商雪相识,并逐步走近,一直以来,商雪玉都保持着最高的警惕和戒心。 无论夜慕枫多么想接近一步,商雪玉都有办法,不动声色地将之拒之门外。或者让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再往前一步。这种情况,一直维持了许久。 第二百四十章 深夜魅影之惊吓 那样的令人感觉到窒息的相处里,日子开始变得漫长,漫长得夜慕枫自己都开始认为,他和商雪玉之间,从此以后,都必将用这样的方式相处,而且,绝对不会更改! 就仿佛两人之间,被巨大的冰山隔绝,无论谁要再向前一步,都必须踏过那寒气逼人的厚冰! 然而,这种情况,终于有所改观,却是在商雪玉的眼睛盲了之后! 眼睛骤然失明的商雪玉,在经历了最初的惊恐和不适之后,已经逐渐地开始习惯黑夜,习惯所有的没有任何光明的日子,而且,她并开始用其他的感官来代替眼睛,做一些不用眼睛也能力所能及的事情! 而商雪玉最大的变化,就是在处理与夜慕枫的关系上。她不再排斥,甚至不再疏远,但凡夜慕枫到来,她都能保持冷静,偶尔,还会与他闲谈一段时间! 这样的变化,令夜慕枫非常的开心,有时,他甚至自私地觉得,若是商雪玉的眼睛永远都这样的话,他愿意永远都扮演那个呆在商雪玉身边的角色。 商雪玉甚至不再拒绝夜慕枫的帮助! 自从上次商雪玉让夜慕枫的人帮忙,令汪蔻派进商府的是暗士全部有去无回之后,商雪玉让夜慕枫帮忙,已经成了商雪玉的强项了。这三不三的,她总有些什么事情,让夜慕枫的人给跑一下腿儿——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有权不使,过期作废!现在,商雪玉可是个盲人啊,所以,才拥有着盲人被同情的专利的吧? 商雪玉沉着眉,缓缓说道:“我只要你的人假扮一下汪府的暗士,来我商府之中转上一圈……” 真的如此简单么? 夜慕枫看了似乎胸有成竹的商雪玉一眼,摇摇头:“虽然,我不知道你让我的人在这里转上一圈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是我知道,这么一来的话,一定又有人倒霉了!” 商雪玉弯了弯唇,说道:“你放心好了,我这次不是要人倒霉,而是要人开心!” 商雪玉也会要人开心么? 夜慕枫挑了挑眉,似乎不相信商雪玉会这么做一般! 然而,商雪玉自然不会和夜慕枫解释什么的。她的身体微微后侧了一些,朝夜慕枫说道:“天很晚了,难道你还不准备回去休息?” 夜慕枫轻笑一声,刚想说什么,忽然,远处忽然响起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啊……有鬼……” 有……鬼么? 夜慕枫一听,顿时一惊,他下意识地“呼”的一声站起身来,看他的样子,似乎就要朝外冲去! 然而,商雪玉连忙止住倣慕枫的脚步:“你要去做什么?” 夜慕枫指了指门外,说道:“那里有人说……” 下面的话,夜慕枫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似乎,在这个半夜三更之中,说“有鬼”的话,会惊叫到什么一样!然而,商雪玉却是接过话头,淡淡地说道:“你听到有人叫‘有鬼’是不是?” 夜慕枫点点头!忽然想起商雪玉根本就看不到,他又补充了一句,说道:“所以,我想去看看!” 这个世上,哪里来的鬼呢?所谓的鬼,只不过是人假扮的而已。要找出这个假扮的“鬼”并不难,只不过,这假扮的内幕,可就真的耐人寻味了! 商雪玉听了,断然说道:“可是,那又关你的什么事呢?” 夜慕枫微微一愣,是啊,这商府闹鬼,吓的又不是商雪玉。这里又不是他的家,管他什么事呢? 夜慕枫呆呆地看了商雪玉一眼,却见对方的眸子里流露出沉思的色泽,只听商雪玉忽然喃喃了一句:“居然这么快?” 居然这么快? 夜慕枫看了商雪玉一眼,忽然明白过来了:“哦……原来是你做的!” 商雪玉摇摇头:“你错了,那不是我做的!” 夜慕枫摇摇头,表示不相信! 商雪玉似乎在想什么,忽然,她扬眉,笑了一下:“真看不出来,她是那么一个心急的人……” 夜慕枫并不知道商雪玉所说的那个“她”究竟是谁!但是,能令商雪玉会心一笑的人,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只听商雪玉说道:“我只是提了个办法,没想到,这个丫头倒来了个现买现卖了……” 忽然,商雪玉的门外,响起了聘儿焦急的声音:“小姐……小姐……” 商雪玉应了一声:“什么事?” 聘儿说道:“外面有人吵得厉害!” 聘儿生怕商雪玉没醒,又怕吓着了她,于是,就说道:“奴婢想看看小姐被吵醒了没有!” 商雪玉才不是被吵醒了,而是根本还没睡呢! 耳边,传来夜慕枫极轻的声音:“我先走了,回头再来看你!” 商雪玉还想说什么,只觉得身边一缕清风越窗而出,屋子里,属于夜慕枫的气息,已经完全消失了! 商雪玉微微叹了口气,心里,忽然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聘儿推门走了进来,却看到商雪玉坐在椅子上,她顿时被吓了一跳:“小姐,您怎么起来了?”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我有些饿了,起床用些点心!” 商雪玉一边说,一边摸索着朝床边走去:“现在,我要睡觉了,你收拾一下,也回去睡吧!” 聘儿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是……” 可是,外面闹腾得厉害啊,这商雪玉真的能睡着么? 然而,商雪玉根本就没有听聘儿的话,她一边摸索着上了床,替自己盖好被子,说道:“好了,我很困了,你也别吵了,早些去休息吧!” 聘儿无奈,只好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然后,回外屋去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商府之中,已经到处传遍了昨晚闹鬼的事情! 听人说,那只鬼是从院外飘然进入汪蔻的院子的。她徘徊在汪蔻的窗前,来来回回地低诉着什么,听那些话,似乎是在告诉汪蔻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汪蔻被那鬼吓了个半死,据说从此以后,但凡晚上睡觉,一定会点多两根蜡烛。而且,一定还要人陪着,若然不是的话,她就一定不敢睡去的! 商雪玉的院子里,勤快的商天琪,还有商紫如,一早就来报到了。此时,商紫如正向商雪玉说起昨晚汪蔻的院子里闹鬼的事情! 商雪玉放下手里的茶盏,说道:“道听途说而已!” 商紫如急忙说道:“不是的啊,五姐姐,真的有啊,我听说……” 商雪玉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商紫如止住口,这才发现,她的四周,原来站着几个侍候的丫头。此时,正看着商紫如一脸急切的样子,眼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 商紫如顿觉自己失言。她讷讷地笑了一下,但不再说话了! 一侧的商天琪倒是个聪明的主儿,他话锋一转,朝商雪玉说道:“姐姐,昨日,夫子又教我新课了!” 以前,夫子教授新课,是十日一课,可现在,自从商雪玉让人带了话之后,则是一经考核,就直接进入下一课了! 因为有经常有新课讲授,商天琪的厌学情绪这才低了不少,甚至,他还经常将夫子教授的东西,拿出来和商雪玉讨论! 此时,商雪玉听到商天琪听了新课,感兴趣地问道:“那么,夫子都教了些什么呢?” 商天琪小胸一挺,准备开始背诵了。然而,就在这时,绯衣从门外走了进来:“小姐,二姨娘来了……”、、 二姨娘?汪蔻? 绯衣的话,让大家同时都怔了一下——说什么叫不速之客,这说的,就一定是汪蔻! 商雪玉脸色平静,朝绯衣说道:“让她进来!” 汪蔻此时来见商雪玉,自然是为了她想知道的事情,这些事情,也是商雪玉预料得到的。所以,她表现得十分的镇定! 汪蔻跟着绯衣走进了商雪玉的屋子。绯衣走上前去几步,说道:“小姐,二姨娘来了!”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二姨娘可是稀客啊,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居然来了我这里?” 汪蔻抬起眸子,就看到了坐在上首的商雪玉! 商雪玉眉色清澈,神情漠然,她空洞的眼睛,对准的正是汪蔻的方向,那里,明明就站着那个阴恻的二姨娘,可是,商雪玉却什么都看不到! 只听汪蔻缓缓说道:“婢妾给五小姐请安!” 商雪玉说道:“二姨娘不用如此多礼!” 汪蔻行的,也只是个半礼,而且,这个礼,也极具敷衍。毕竟,在这府里,庶女的姨娘都是平起平坐的。只有得宠的庶女,才有资格作为一个真正的主子! 汪蔻至所以给商雪玉行礼,这一则表示所谓的尊重,这二则,只不过是为了给商雪玉抹黑——一个小小的庶女,居然安然地受了长辈的姨娘一礼,这话若是传出去的话,对于商雪玉的名声,可真的不算好! 只听商雪玉缓缓说道:“二姨娘,你若是想来,只管来坐一下就是了。怎么还行这么大的礼呢?好在我的眼睛看不到,若是我的眼睛看到的话,人家敢不是说我欺凌长辈么?” 汪蔻一听商雪玉的话,顿时被气歪了鼻子! 这个商雪玉,还真的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你这受礼就是受礼了,居然还收说这些个风凉话? 汪蔻咬着牙,说道:“婢妾今日来,是有事要问五小姐,请问,可否请其他人退下?” 商雪玉惊讶地看了一眼汪蔻的方向,说道:“这里除了七妹妹就是琪儿啊,哪里有外人呢……二姨娘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商雪玉的这一句话,又气得汪蔻真想七窍生烟! 这个商雪玉,你想她向东,她偏偏就向西,你说说,她这不是专门的和汪蔻对着干,又是什么? 汪蔻说道:“大少爷和七小姐自然不是外人……” 但却是汪蔻不想见的人!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二姨娘有什么话,请尽管问吧!” 汪蔻说道:“婢妾就是想问问,当日在不离山的时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二百四十一章 深夜魅影之汪韵宁死了? 商雪玉明白,汪蔻所问的,就是当日的不离山中,那一场遭遇战的情形!她想知道的是,商静盈究竟是怎么跌下悬崖,又究竟是怎么失踪的! 这也是商静盈出了事之后,汪蔻第一次直面商雪玉,想问个究竟!这也是第一次的。汪蔻直接找上了当时目睹了所有事实的商雪玉!也有了勇气,第一次的,将事情的原委,想向商雪玉问个究竟! 此时,汪蔻看向商雪玉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虽然,她明明知道那个结果,也是她一手造就的结果,可是,汪蔻却固执地想知道,那件事之中的,任何一个细节! 虽然,为了这个细节,她必须去问事情的当事人,商雪玉! 毕竟,经过那一件事之后,商宁蝶失踪了,商静盈也跟着失踪了,而所有生还的人之中,就只剩下了商雪玉一个人! 商雪玉活着回来了,可是,商宁蝶和商静盈却到了现在,都没有任何的消息!这件事,对于汪蔻来说,对于所有的怀疑商雪玉,以及不怀疑商雪玉的人来说,都是一件让她们众说纷坛的事情! 汪蔻逼视着商雪玉,看着那个女子无神的视线,难得的温和,还有那在秋日的光线之下,熠熠生辉的脸庞,慢慢地咬紧了下唇! 汪蔻知道,她即将面对的,一定是不她想面对的。但是,她没有办法,所以,她找上了商雪玉! 商雪玉自然非常配合汪蔻的演出。事实上,当汪蔻的话一问出来,商雪玉微微笑着的脸,顿时变得凄楚而且难过,她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二姨娘也是知道的,那马车不知道被哪一个恶毒的歹人被人做了手脚,想要害我们姐妹几个……所以,到了闹市之中,那马便象发了疯一般的狂奔,最后还一直将我们带上了不离山……然后,马车在半途失控,将三姐姐甩下了马车……只剩下我和四姐姐还在马车上,还差点儿跌下了悬崖……” 这个经过,商雪玉并没有向任何人说过,但除了商静盈被她推下马车逃命之外,剩下的所有的东西,倒也全部都是事实! 商雪玉自然不会向汪蔻坦白,只不过,对于一个你想要欺骗的人来说,千万不要将大家都所熟知的,又或者说,无关于大局的事情说谎。因为,假话说得多了,你的诚信度自然低了,你再说什么真话,也没有人相信了! 而对于一个用计的高手来说,她会说出所有的真相,然而,会在关键时候的几个字眼,又或者是几个场景,加入似是而非的假象。 不是完全的,而是关键的几个,那么,你就必能达到你所想要达到的目的! 商雪玉所叙述的事情,商紫如都是亲眼所见,此时,她听了商雪玉的话,也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说到底啊,那时还真将我吓得半死呢……唉,那个黑心的设计者,害得三姐姐和四姐姐现在有家归不得……” 商紫如和商雪玉一起,似乎都在声讨那个讨厌的肇事者,那个幕后的黑手。但是,商雪玉,甚至是商紫如都已经知道,那个幕后的黑手,不是别人,正是汪蔻,甚至是商静盈。是她们,导致了那件事的发生,然后,又导致了一连串的连索反应! 商雪玉说这些,汪蔻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事实上,汪蔻所关心的东西并不多,那就是商静盈,还有就是事关商静盈的一切。所以,她并不需要知道事件事的细节,甚至是这些无关紧要的叙述! 但是,商雪玉却偏偏从这里说起,汪蔻只好叉开话题,朝商雪玉说道:“五小姐,婢妾想知道的是是,那一日,在三小姐出事的现场,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商雪玉原本正低头抹着眼泪呢,此时听了汪蔻的话,有些不高兴地说道:“二姨娘别叉开话题好不好?这不说好前因,怎么能说好以后呢?” 汪蔻听了,顿时哑然!她微微地顿了顿,只好暗中咬牙,说道:“那么,五小姐请说吧!” 商雪玉点点头,一副不和汪蔻一般见识的样子,她继续说道:“后来的事情呢,七妹妹都是知道的,三姐姐摔下了马车,七妹妹也摔下了马车,狂奔的马车里,就只剩下四姐姐和我两个人。眼看到了悬崖的壁上,四姐姐用力将我一推,于是,我们一起跌了下来,马车就摔下了悬崖!” 说到这里,商雪玉又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哎,说实话,真的可惜了那马车啊……那可是上好的……” 汪蔻对商雪玉的左扯右扯,几乎气结! 商雪玉明明知道她关心什么,可是,却偏偏不往那上面说,你说说,这是在考较她的耐性呢,还是别的呢? 汪蔻咬着牙,几乎憋得自己起了内伤,她再次说道:“五小姐请继续!” 商雪玉有些茫然地叹了口气! 商紫如一直听着商雪玉的话,心里却直想笑!想笑,却不得不佩服商雪玉的机智和冷静! 明明,就是商雪玉将商静盈踹下了马车,可她却说商静盈是自己掉下去的!明明,就是商宁蝶想和商雪玉同归于尽,所以拖着不让她下车,还是商雪玉发了狠,这才带着商宁蝶摔下来的,可是,商雪玉却偏偏说是她和商宁蝶一起摔下去的! 商紫如知道,商雪玉这样说,一定是有目的。 前者,汪蔻很显然并不关心商静盈究竟是怎么摔下马车的,想必她也不会相信是商雪玉会如此“好心”的将商静盈给踹下去,更重要的是,若是商雪玉按照当时的实际情况说了,汪蔻反倒会觉得商雪玉是在故意的给自己脸上抹金,到时的话,她非但不相信商雪玉的话,还会继续的质疑商雪玉的其他! 你要想算计一个人,必须要先稳住她。你要想在某一件事上欺骗一个人,得先让她相信你——而这个相信,就是要将事情,说得朝着她的想法那里发展,要将事情说得和她预料得差不多,要将事情,不要朝她反感的方向去说! 对于这一点儿,商雪玉明显的做得很好! 而对于后来在车里和商宁蝶的一番搏斗,就更没有必要说了。因为,商静盈和商宁蝶都没有回来,只有商雪玉一个人回来了。若商雪玉说了实话,也是没有任何旁证的,没有人会相信,非但大家不相信,而且,还会怀疑商雪玉的用心! 再者,没有回来的商宁蝶和商静盈两个人,可以算是这件事的直接受害者,受害者永远都是站在被同情的立场,永远都是为自己的立场加分的。商雪玉现在平安地回来了,虽然,她的眼睛因此看不到了,但是,也算是劫后余生。若是她此时毫无怜悯的再大谈其中的直相,说起这两个人的种种不是,非但不能为自己加分,很可能,还会惹来大家的非议,认为她是别有用心! 所以,在这种情况之下,商雪玉非但不能不为自己辩解,还要尽量的将事情平淡化,顺便,再为商宁蝶和商静盈的这两个人的身,抹一些金! 所有的平淡的事情,无论有一个怎样惊心动魄的结果,也不会被大家关心多少,而现在,商雪玉就是在减少这件事被关注的程度! 商紫如在心里暗暗点头,同时,也表示非常的佩服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并不多话的五姐姐,因为,商紫如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商雪玉,骗起人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商雪玉,只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居然就有如此的心机,这更加让商紫如觉得古人的可怕,她也在暗自庆幸,如此聪明睿智的商雪玉,并不是自己的敌人! 商雪玉在深深的叹息。商天琪一脸的恻然。商紫如忍着不敢笑,差点儿憋成了内伤! 汪蔻却是耐着性子,一再容忍商雪玉的胡扯!因为,汪蔻相信的是,若是她不让商雪玉将所有想说的话全部说出来的话,她就不要想着能得到商静盈的下落,也别想知道那一日的,真正的真相。 虽然,商雪玉所说的,并不一定会是全部的真相,但是,汪蔻去明白,商雪玉是个谨慎的人,绝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左右乱扯,所以,汪蔻现在需要的,是耐心,除了耐心还是耐心,因为,只有耐心,才能听到商雪玉说出所有的事实,还原那日的一切! 汪蔻现在的心里,就象是一把火,生生地将昨晚听到的话,变成了一堆粉沫,然后,她又在粉沫里,寻找着那不敢直视的字眼! 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就在昨晚,汪蔻的院子里遇着了“鬼”。 可是,也是几乎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这个所谓的“鬼”,并不是昙花一现的。她先是在汪蔻的窗前徘徊了许久,说着那些字字句句都触目惊心的,甚至只有她和商静盈所说过的话! 那些话,就象一把刀子,一下一下地插在了汪蔻的心里,那心,直滴血,用手一抹,却全部都是泪水! 那都是商静盈的泪水! 就因为汪蔻设计不严,所以,导致那马车没有去到预定的地方,而是直接奔上了不离山! 就因为汪蔻设计有误,所以,那马车不不但害到了商雪玉,甚至是商宁蝶还有商静盈! 就因为汪蔻阻拦不力,没有成功地拦下商静盈,让她和商雪玉同时坐上了那部马车,所以,才导致了商静盈失踪的严重后果,就因为汪蔻怕商静盈不会演戏,并没有告诉她自己所有的计划,这才导致了到了最后的最后,商静盈不肯和那些黑衣人们走,而是死都要和商雪玉在一起! 这些话的真假,其实汪蔻根本就没有办法辨别清楚,但现在的事实则是,商静盈失踪了,所以,此前一的切的真相都被汪蔻在心里放大了,所以,在她的心里,也因为这些事,更加的自责起来! 第二百四十二章 深夜魅影之汪蔻的质问 因为自责,汪蔻就将一切的责任,全部都归咎到了自己的身上。所以,在汪蔻的心里,因为商静盈要缠着和商雪玉在一起,要看着商雪玉的人倒霉。所以,这才是商静盈肯定会出事的必然,而只是这一个必然,就令汪蔻后悔至今,这也是为什么,到了现在,汪蔻都不能原谅自己的最终的原因! 现在,汪蔻想知道的,就是所有的真相,她是真的想知道,这其间都发生了些什么,而事情的结果,是不是真的,就如黑衣人们所想! 商雪玉的确也是按照事情的真相所说的,而且,这些真相,即使是商静盈和商宁蝶回来了,一一对质,也绝对没有分毫的相差! 商雪玉缓缓说道:“因为没有了马车,又没有随身的医药,所以,我们只能草草包扎一下伤口,然后,就结伴而行,徒步下山!” 包扎好了伤口? 这些话,商雪玉倒是一笔带过。事实上,这受伤的,就只有商雪玉和商宁蝶严重了一些,又因为商雪玉是主动的,所以,这伤更加的厉害一些。商宁蝶的伤,远远没有她的严重,而商静盈,除了擦破了一些皮之外,简直就没有任何的事情! 可是,汪蔻一听到“受伤”两个字,就急忙问道:“受伤……五小姐,你们都受了伤了么……那么,伤得可严重么?” 汪蔻自然关心的还是商静盈,其他的人死了一百次,都和她没有半点的关系,汪蔻所关心的,就是商静盈,只要商静盈不受伤,她就不会再担心! 商雪玉自然明白汪蔻的想法,她微微地摇了摇头。说道:“四姐姐擦破了膝盖,伤了手臂……七妹妹伤了手,而且腿也磨破了……我手臂断了,一直流血……” 还是没有商静盈! 这商雪玉把所有的人都说全了,还是没有说到商静盈! 汪蔻死死地盯着商雪玉,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怕是商雪玉早被她杀死多少次了! 然而,无论汪蔻是怎样的神情,商雪玉都看不到,而她的话,也是在缓慢地继续,居然,根本就没有提到商静盈的伤! 汪蔻咬着牙,再一次问道:“五小姐,你还没有告诉婢妾,三小姐伤得怎么样了……” 商雪玉一听,顿时恍然大悟!她拍拍自己的额头,说道:“哎呀,你看看我这记性,说这个说那个的,偏偏就将三姐姐忘记了……三姐姐可是最大啊,这父母不在,长姐就是父母的啊……可是,你看看,我这个记性,居然将三姐姐这么重要的人都给忘记了&……” 商雪玉的话,极具讽刺,那话,更是在数落商静盈,不但没有尽到一个做长姐的责任,而且,还要毒害自己的妹妹,那样的人,又何能称一句“长姐”呢? 事实上,商雪玉当然没有忘记商静盈,非但不会忘记,而且记忆犹新。但是,她偏偏就是不说,偏偏就要要等到汪蔻来问,偏偏的,就要让向来喜欢弄虚作假的汪蔻丢一人小人,现一次小形……哦,你处处只讲仁义道德,暗地里坏事做尽,而到了紧要的关头,你不得不在众人的面前表示,你所关心的,只有你自己的女儿而已! 然而,汪蔻已经没有时间听商雪玉讽刺的话了,而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得不低头,讷讷地说了一句:“是的……” 商雪玉听到汪蔻低头,却还依旧不依不饶地说道:“是啊……我也差点儿忘记了,二姨娘可是三姐姐的生母啊……二姨娘关心三姐姐,其实是天经地义的!” 汪蔻这下恨不得将商雪玉嘴都给封上了——什么叫天经地义,这商雪玉是用来回击她,说她只顾自己的女儿,而不管其他人的生死的呢…… 但是,又有什么事情,比之商静盈的安危更加重要的呢?是啊,只要知道商静盈没事,无论你说汪蔻什么,现在的汪蔻,都是没有力气,也没有精力去管的了! 汪蔻恨死了顾左右而言她的商雪玉,甚至,也后悔自己跑到商雪玉的面前来自取其辱。但是,不来又能怎么样呢?商静盈的话,一字一字的在汪蔻的眼前回荡,直到现在,她不但彻底不眠,而且,还直到现在,都还在想那些话,那些事情! 商雪玉歉意表现了一大堆,在汪蔻的所有的耐心都将用尽的时候,她才叹了口气,说道:“哎……真的是好惨啊……” 商雪玉一句轻描淡写的“好惨,”又将汪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难道说,商静盈和商雪玉样,都受了重伤么?那么,这一天一夜,她是怎么过的?那么,她到最后的时候,是不是还忍着痛,和商雪玉一样的,赶了一天一夜的路……那么,她是不是到了最后,又带着跌进了悬崖呢? 汪蔻呆呆怔怔地望着商雪玉,眸子里不自觉地流露出伤心的神态! 然而,就在汪蔻眼泪都要掉下来的时候,商雪玉说道:“三姐姐是最先跳下马车的,那时正在拐弯,所以,马车的速度慢了那么一一点点,所以,三姐姐的身上,虽然也有受伤,但只不过是手上和腿上擦破了一点儿皮,并没有伤到皮肉……” 听了那样的话,汪蔻全身的力气几乎虚脱! 这个商雪玉,实在太能折腾人了——汪蔻关心什么,她就轻描淡写,汪蔻最最不想听到的,却是商雪玉大写特写的,这样的商雪玉,真的让汪蔻欲哭无泪。欲诉无门啊! 但是,最重要的却是……商静盈没有受伤! 这个消息对于汪蔻来说,却是天大的惊喜。惊喜到了汪蔻居然忽略了商雪玉刚刚的话——商静盈最先跳下了马车! t 身为一群人里的最长者,却不顾一切地率先跳下了马车,将其他的人弃之不顾,这本身就是一种缺德的事情,更何况,商雪玉还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汪蔻的心里,想的却是商静盈受伤和受惊时的惨状! 要知道,对于商静盈来说,她人小都在为所欲为的环境里长大,从来没有受过任何的磨难以及痛楚,这样一摔,对于她来说,是何其的痛,又是何其的怕? 汪蔻将眸光放在了商雪玉的身上——这个商雪玉,可恨啊…… 商雪玉的话还在继续,却再也没有办法激起汪蔻心里的任何感激! 商雪玉说道:“因为没有了马车,所以,我们徒步下山,不巧的是,路上居然遇到了土匪!” 不离山上多匪类,这并不是汪蔻要引商雪玉一行上去的地方! 原本的时候,汪蔻想着,让商静盈也跟着商雪玉,这样的话,即使真的出事了,也没有人会怀疑到自己,甚至是商静盈。要知道,在商府之中,坐着的可是商府之外,除了不在府的商明玉和没用的商月筝之外的全部的女儿,若是再少一个商静盈的话,那么,事情就真的太容易被人怀疑了! 原本,汪蔻是想用禁足的方式,阻止商静盈出门儿的,可是,商静盈却强烈的反对,因为,她要看着商雪玉等人倒霉,她要看着,商雪玉惊恐害怕,绝望挣扎! 可没想到的是,事情却急转而下,商雪玉经历磨难,终于安然归来,虽然眼睛看不见了,可是,却保住了小命,而商静盈,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半点的踪迹!~ 商雪玉的话,开始侧重地说商静盈!似乎,她这样说,完全就符合了她的想法——因为汪蔻是商静盈的生母,所以,这商静盈的事情,汪蔻最是关心,而商雪玉则侧重地,说了商静盈的所有种种! 汪蔻已经顾不得任何了,只有商静盈的安全,才能让她的心里,稍作安慰——事实上,那个一直以来,都被汪蔻护得好好的女儿,实在就是汪蔻的心病! 商紫如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她看到商雪玉说得开心,汪蔻听得咬牙切齿。她不由地在旁加了一句:“五姐姐,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逃出来之后,还是三姐姐和四姐姐拿刀子,吵着要和那土匪拼命的事么?” 商雪玉暗笑,商紫如也是个居心不良的家伙,可是,她还是认认真真地说道:“是的,我们被土匪围住,想办法脱身出来,然后,向来胆小的三姐姐居然拿着一把刀子,说要冲上去和土匪拼命呢……” 汪蔻一听,心里顿时又紧了一下,她下意识地说道:“静儿一向胆小,怎么可能会去和人拼命……七小姐,你是不是记错了?” 汪蔻咬牙,说道:“五小姐,这事儿事关三小姐的声誉的啊,还请五小姐不要虚话乱说才是啊……” 这句话的妙处,就在商雪玉刚刚说了的那个:“胆小的三姐姐”里,要知道,这商静盈如此胆小,却要吵着和土匪拼命,那么,原因不外乎有二!一则,“向来胆小的商静盈”是为了保护大家,这二则么,就是商静盈被土匪羞-辱了,欺负了,又或者是毁了清誉的!所以,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汪蔻知道,这个人商静盈都丢不起,而且她,也不愿意让女儿出这个风头! 商雪玉的心里,微微冷笑了一下。 看来,这汪蔻商静盈在乎的可是商静盈的名声啊!但是,这商静盈真的名声么?山崖顶上的那一番话,但凡是有耳听到的人,无不为商静盈的无耻感觉到愤怒,现在,汪蔻居然想来成全商静盈的名声,这可真得问问商雪玉答应不了! 一侧的商紫如刚想说话,商雪玉已经缓缓说道:“二姨娘,我不知道你这样说究竟是什么意思……” 汪蔻顿时愣了一下!她这才省起,她居然在求商雪玉成全商静盈的名声! 这商雪玉是谁啊?恐怕她早就知道了,是商静盈陷害自己的啊?可是,她居然还在帮着商静盈说话%……单单从这一点上看出,这商雪玉就没有准备帮商静盈留情了! 汪蔻咬咬牙,却不得不将原先的话接下去:“婢妾的意思是,三小姐不过是一介弱女,她怎么会和土匪搏斗呢……五小姐自然是眼晕,看清楚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深夜魅影之汪蔻的恨 要知道,以汪蔻对商雪玉的恨意,她自然是希望商雪玉眼动不动就眼晕的,而且,她更加希望,那时的商雪玉,眼睛也是盲的,如此一来的话,就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如此可恨地污蔑商静盈了! 可现在的问题是,商雪玉的眼睛是此后才看不到的,当时的当时,她虽然撞了车,还跳了车,但是,她的眼睛是完好的,在那一段时间,商雪玉不但没有眼晕,而且,还将一切都叙述得如此明白,犹如身临其境。 在这个的情况之下,由于商雪玉在此前,给了商静盈太多的荣誉,让人觉得,商静盈就是最最大的那一个,然后,再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给她戴一顶小小的帽子,这可就由不得大家了! 更重要的是,这件事也是等等好感人,只不过,商静盈拿着刀子却没有找任何人拼命,而在那里瑟瑟发抖!更因为她的尖叫,而将所有的人都引来了,还将大家都害得要死! 只不过,这些话,商雪玉也是不会说的,第一,起不到潜移默化的作用,第二,不能先入为主地陷害! 商雪玉睁大眼睛,看向汪蔻的方向,她的话里,却充满了痛心还有愤慨:“二姨娘这是什么话啊,但凡长辈,都有护犊之心,三姐姐也是如此啊……看到土匪伤害自己的妹妹们,她挺身而出,难道是错的么……难道说,二姨娘觉得,三姐姐这样做是错的么……” 汪蔻当然不敢说商静盈这样做是错的! 事实上,在当时的情况之下,无论商静盈怎么做,都不为过,而她错的,就是什么都不会做,现在,商雪玉给了她相应的荣誉,也就是说,对于商雪玉来说,她觉得商静盈是在保护大家! 但就是这样的模棱两可的话,才会让商静盈的名声大跌! 一个女子,要护住妹妹,却要和彪悍的土匪搏斗,这精神固然之可嘉,可是,再想深一层的话呢…… 不得不说,汪蔻还真的没有办法想像下去呢! 商雪玉说得多了,有些口渴了,她摸索着拿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大口茶,这才说道:“后来,我们夺了马车下山,三姐姐一直坐在我的跟前,鼓励我们不要害怕……” 女汉子…… 商雪玉生生地将商静盈说成了女汉子! 可是,这哪里是想汪蔻想要的啊? 什么强者,什么女汉子,都是这些大家小姐们避讳的事情的啊……这些话,若是传到了外面,即使商静盈完好无缺地回来了,那么,也没有什么好的人家敢求娶了吧? 那些好的人家,自然是指汪蔻所有的有期望值的人家了! 原本,汪蔻还可以质疑商雪玉的话,但现在的问题就在于,“商静盈”的人,就在她自己的院子里,因为伤得太重的原因,而至今下不了床,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出门。虽然,她经常的昏迷,但是,总有清醒的时候,这事情的片断,也有办法可以说的吧?如此的话,她就可以反驳,而现在,商静盈不能反驳的原因则在于,要么,她真的这样做了。 二则,是商静盈根本就没有办法走出那个门口! 汪蔻暗暗骂商雪玉心狠手毒,居然要毁掉商静盈的名声。可是,她表面上却什么都不能说,因为假冒的汪韵宁,已经被关进了地牢了,现在躺在床上的,只是一个身形和商静盈差不多的小丫头而已,所以,若是汪蔻敢质疑商雪玉的话,商雪玉会马上要求去问商静盈,这样的话,岂不是一切,都要露出马脚了么? 所以,这个险,汪蔻是绝对不敢冒的! 而更要命的是,商雪玉在说完了之后,还好奇地说了一句:“怎么,二姨娘,这些事,三姐姐没有说过么?” 一路如此之长,商雪玉自然是挑着说的,这些话,商静盈人都不在,如何会说?又去哪里说呢?昨晚,汪蔻倒是听到了,所以,她就来找商雪玉了! 汪蔻看着商雪玉平静的脸,真有一把将商雪玉伪装的面前撕掉的冲动! 她咬着牙齿,说道:“三小姐的情况,五小姐你不是不知道……她因为伤了脸,根本就不愿意出来见人,又如何能说这些?” 商雪玉眨眨眼,状似天真地说道:“唉……伤了脸了……真可惜啊!也不知道三姐姐什么时候才好呢!” 汪蔻咬着牙,简直从牙缝里挤出字眼来:“不知道……” 汪蔻自然是不知道的,如若她真的知道的话,哪里还由得商雪玉在这里胡言乱语呢? 看到商雪玉振作了一下,准备再次说下去了。汪蔻不由冷冷地开口:“刚才,婢妾听到五小姐说三小姐如何之英勇……那么,四小姐和五小姐呢……甚至是七小姐,你们当时都在马车上吧……七小姐年纪小,倒也罢了。可是,四小姐和五小姐你们两个也在侧啊,年纪又和商静盈差不多大,难不成,你们就什么都不管的,只让三小姐上前去拼命?” 商雪玉就等汪蔻的这一句话了! 要知道,无论商雪玉怎样捣毁商静盈的名声,只要汪蔻附和,不赞成,不辩驳,她便什么都说不成,但是,后者这一开口,倒真的给商雪玉逮着机会了…… 商雪玉有些惊奇地望着汪蔻,说道:“我们当然都在场啊,七妹妹身小瘦弱,根本没有力气,三姐姐根本就不让她上前……四姐姐伤了腿,可也在后面保护我们……” 感觉得到汪蔻的紧张,商雪玉只是淡淡一笑,说道:“至于我么……” 微微地顿了一下,商雪玉再次开口,话里,已经多了几分漫不经心的讥讽:“我的手臂受了伤,骨头都断了,而且,还在不停地流血……二姨娘觉得,我是上前帮手好呢,还是去拖后腿呢?” 得了,商雪玉的这一番话,又将自己撇得一清二楚了! 汪蔻张了张口,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是的,商雪玉回来的时候,是受了伤的,而且,还半死不活,昏迷了好几天,太医都摇头,说是没得医了!那时的商雪玉,自然是带着伤的啊!可现在的问题是,商雪玉不但带着伤,而且,还说什么自己骨头都断了——更要命的是,这些都是事实! 商雪玉并没有给汪蔻喘息的机会,她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二姨娘关心三姐姐,是因为你是她的亲姨娘,这点是没有错的,三姐姐保护我们,英勇无比,这点也都是明白的……所以,到了现在,我还感激三姐姐当日的英勇……” 得了,这下可把商静盈的名声给坐实了,不但坐实了,更重要的是,还连带关,说了汪蔻一顿——自私的汪蔻,只关心自己的亲生女儿,对于其他的人,生活漠然! 对于商雪玉不声不响的反唇相讥,汪蔻根本就不理会!她咬咬牙,说道:“五姐姐说得是……” 汪蔻示弱了,因为,这些,都不是她想关心的内容,她现在只想知道的是,商静盈,究竟是怎么跌下悬崖的! 然而,商雪玉哪里会饶汪蔻呢?她又说道:“不过,我还是觉得奇怪,今日,二姨娘来问我,是不是因为这些事情,三姐姐根本就没有和你说过呢……又或者说,是二姨娘根本就没有问过呢?” 毫无疑问,这又是一个小小的陷阱,无论汪蔻怎么答,都没有办法逃脱商雪玉的下一句话:“三姐姐是不是真的伤得那么严重?还是有什么话不敢说?” 汪蔻咬了一下牙,冷笑一声,说道:“三小姐回来的时候,伤得如此严重,这医治了许久都不见好,婢妾可不是想着,若再说起这些,会触动她的伤心事,所以一直不敢问么……所以,这才绕了一圈子来问五小姐了……” 汪蔻是在讽刺商雪玉——我绕了一圈子问你,可是,你却净在说废话! 商雪玉却是老老实实地点点头,说道:“是啊,三姐姐回来,可是医了这么久了,这么久都没有起色,姨娘是不是应该禀明父亲,让换个好一点的太医啊!” 这话,顿时吓了汪蔻一跳! 但汪蔻毕竟是汪蔻啊,她哪里会由得商雪玉得了便宜去呢? 于是,她咬咬牙,说道:“不用了……太医的事情,婢妾自然会上心的,五小姐还是关心一下自己的眼睛能不能看得见吧……” 商雪玉的眼睛,最后一辈子都不能看到东西,当然了,若是一不小心的,掉进了井里、坑里,又或者是跌下了山崖,那可就真的皆大欢喜了! 商雪玉对于汪蔻可以算是恶毒的话,只回了淡淡的一个浅笑:“是啊我们姐妹多舛波折再三,我的眼睛看不见了,可是,三姐姐却至今卧床不起!” 商雪玉的话是,我是眼睛看不见了,可是,商静盈却连在哪里,你都看不到…… 汪蔻恨得几乎吐血,却还不得不附和商雪玉的话:“你们都要快些好起来!” 商雪玉点点头,却还是关心地说道:“二姨娘还是赶快帮三姐姐换一个太医吧,这医了许久都不好三姐姐,说不定是就是庸碌医一名呢,爹爹可认识不少有名的太医呢,若是换一个的话,对三姐姐可是能好上许多呢!” 汪蔻自然是不会帮商静盈换太医的,事实上,假的商静盈身体健康,一点事都没有,所以,这点儿,才不能任由商雪玉胡言乱语呢! 说了这么许久,汪蔻也渐渐醒悟过来了,商雪玉无论想说什么事儿,她都是不会直接说的,而是先提一个头儿,挖一个坑儿,让你掉进去了,还得借她的手上来。自然了,你若是不接她的话,又不跳她的坑的话,那么,商雪玉可就真的没辄了! 所以,汪蔻决定了,从现在开始,她只问想问的,而不再给商雪玉任何可以说商静盈不是,抹黑商静盈的机会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深夜魅影之针锋相对 汪蔻说道:“五小姐,婢妾知道,那一侧面时间,你和三小姐和四小姐都经历了不少,说上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我就是想问问……” 汪蔻就是想问问,那日商静盈落崖之前的事! 然而,没想到的是,商雪玉却嫣然一笑,说道:“你怎么知道我说不完呢……我们抢了马车,可是,马车又跌下了山崖,七妹妹年纪小,走不动了,于是,由车夫老马陪着,先行下山,我们姐妹三人,负责引开那些土匪的追赶……” 商静盈才没有那么伟大呢! 这样的话,是汪蔻心里浮出来的第一个念头。然而,很快的,她的脸色居然变了一变! 因为,商雪玉提及了一个从现在开始,都没有提及的人——车夫老马! 不知道为什么,汪蔻的脸色,顿时黑了一下,她陡地质问道:“五小姐的意思是说,车夫老马和你们一直在一起?” 商雪玉认真地点点头,说道:“是的啊……老马几乎和三姐姐同时跳车,还有七妹妹,他们都跳得早一些的啊……” 汪蔻不客气地说道:“我不是问这个……” 商雪玉立马住了口,似乎在询问汪蔻,那么,你是在问什么呢? 只听汪蔻气愤地说道:“既然老马在侧,为什么他不保护你们几位小姐呢……要知道,他可是我们商府的家生子啊,生来就是为了侍候和保护主子的啊!” 商雪玉似乎早就等汪蔻的这句话了。她微微叹了口气,接口道:“二姨娘说得是啊……老马倒不是不保护我们……只不过呢,他那人天生似乎非常的胆小,三姐姐叫他做什么,他都不敢……那,三姐姐因为这个,已经骂了老马许多次了,可是,老马除了会答应,双腿发抖之外,剩下的,可是什么都做不了啊!” 得,现在商雪玉又开始给商静盈戴帽子了——指挥奴才不力,还动辄打骂奴才,在危机关头,还将精力用在别的地方上! 汪蔻的火,都要喷出来了——虽然,在来找商雪雪玉之前,汪蔻就预料到了将要受到的侮辱和刁难,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商雪玉居然早有准备,而且,还是相当的滴水不漏! 汪蔻的脸色,完全变成了乌黑一片。 看到汪蔻居然敢对商雪玉使脸子,一侧的商天琪早就按捺不住了。他奋而要起,可是,一侧的商紫如却是拼命地拉着他,而且,不停地对他使眼色! 要知道,商天琪的年纪虽小,却是个正经的主子,现在,姨娘和庶姐在这里说话,他要么一直保持沉默,要么,就要站在中立的立场,而商天琪只是个小孩子,他若是说得重了,外人不会当真,却正好给了汪蔻机会,来挤兑商雪玉,甚至连杜甄都给挤兑出来! 所以,这个时候的商天琪根本就不能说话! 商天琪看到商紫如来拉自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商紫如一把将他不停扭动的身体扯住,另一只手,沾着茶水,写下了几个字:“别添乱……” 商天琪怒视商紫如片刻,知道若能说话,商紫如不会写字,他也写道:“我要帮五姐姐……” 商紫如摇摇头,又写道:“难道说,你不相信你五姐姐么?” 商天琪顿时呆了片刻! 这边,商雪玉已经再次开口了:“所以,是三姐姐护了我们一群人,我们都铭感五内……” 说什么铭感五内,还真的太抬举了商静盈了。商静盈并不是真的没有保护她们几个,而是在商雪玉保护等大家的同时,还在拼命地扯着后腿儿! 汪蔻发了狠了,冷冷地说道:“可是,这都是五小姐的片面之词而已……” 商雪玉冷笑一声:“二姨娘是不是忘记了?三姐姐的人就在院子里,如若二姨娘不相信我的话,为什么不叫来三姐姐,当面对质?” 又是商静盈! 商雪玉明明知道,汪蔻根本就不可能叫得来商静盈,可是,却步步紧逼,让汪蔻说不出话来! 汪蔻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来克制自己。她现在真的后悔到肠子都要青了,不应该不顾一切地来找商雪玉,不应该在这里,任其羞辱! 现在,汪蔻终于明白了,商雪玉是不会轻易的让自己知道真相的。而且,她越是想知道,商雪玉就越不会说!意识到了这一点儿,汪蔻干脆不客气地说道:“婢妾知道,三小姐的身体,在五小姐的眼里,并不值什么,所以,无语是三小姐伤着,还是病着,五小姐都毫不怜惜……” 汪蔻的话,自然是避重就轻。但是,商雪玉又岂容得她得意下去? 早在昨晚的时候,商雪玉就教了汪韵宁怎怎么和汪蔻哭诉了,现在,汪蔻果然找来了,那么,商雪玉怎么能不把汪蔻一直竭力保持低调的商静盈给牵出来,让大家都来看一下,这个似的商静盈,还在保持多久? 汪蔻站在商雪玉那里,双腿已经开始发僵。 原来,她刚刚进门的时候,商雪玉是让了座位的,可是,她原以为只不过是几句话就走的功夫,就拒绝了,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一说下来,就是大半天的功夫,而且,这商雪玉若是不拦着的话,怕要说到今天的天黑了! 商雪玉固然之没有什么事情要忙,可是,汪蔻要忙的事情可是太多了,原本已经焦头烂额的汪蔻,因为昨晚的几句话,前来求个对证,到头来,却是求了一场羞辱! 汪蔻已经没有耐心再磨下去了。她突然醒悟过来,说不得,昨晚的个“鬼”也是商雪玉搞的鬼吧?要不的话,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商雪玉不但只字未提昨晚的那个鬼,还在这里,和她胡扯一通呢?听商雪玉这口气,还处处怀疑起了商静盈来了? 明白了这一点,汪蔻就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再问出真相了,她和商雪玉招呼都不打,准备掉头就走! 然而,就在这时,商雪玉却忽然叹了口气,说道:“二姨娘也知道,山路难走,三姐姐,四姐姐和我结伴而行,一路上,真的是跌跌撞撞的,三姐姐有好几次都摔了跤,吵着想哭呢……” 商雪玉所说的结伴而行,指的就是商静盈没有被摔下山崖的时候。那个时候,商静盈还没有被摔下来,而在那之前,她则是一直都跟商雪玉和商宁蝶在一起的! 汪蔻听了,顿时心里又是一惊,又是一疼——商静盈自小最是怕疼,只要割伤了一处小小的伤痕,都要哭闹个半天不停,现在,居然在山里走路,还一走就是一个晚上,再加一个白天,岂不是让汪蔻心疼死了? 只要一想到商静盈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受罪,汪蔻的心里,就更加的难受起来! 汪蔻停住脚步,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问道:“那么,几位小姐可有摔伤么?” 这次,汪蔻终于学聪明了,不再单单问商静盈如何,而是问“几位小姐”! 商雪玉听了,笑逐颜开!哟,这汪蔻可真学聪明了……不过不怕,这好听的,还在后头吧? 商雪玉知道,汪蔻已经没有了耐心,她索性也不再兜圈子,答道:“大伤倒是没有……这磕磕绊绊的,肯定是难免的……” 汪蔻想了想,又低声问道:“那么,几位小姐晚上又是在哪里歇息的呢?” 商雪玉答道:“在一处山石的后面吧……我只记得天很冷,三姐姐和我抱在一起彼此取暖,可是,到天快亮的时候,还是冻醒了……” 商雪玉避而不谈点火的事情,她就是要分汪蔻的心,因为,汪蔻只有分了心了,才能失言! 要知道,商雪玉借汪韵宁之手,要将汪蔻引来,她可不是为了要和汪蔻说的这一堆废话的呢,商雪玉左说右说的,除了想要拖延时间之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拖延时间——想来,那些即将运往汪府的东西,也即将启程了吧?商雪玉心里想的是,要如何才能拖延到过了那个时间,那么,运进汪府的,将是另外的一批东西! 绯衣早在汪蔻进门的时候,她就出去了,在这个时候,想来一切的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吧?而红雨那个彪悍的丫头,就站在商雪玉的院门之外,拦着所有想进来的,甚至是有急事进来的人! 一句话说完了,现在的商雪玉的院子,除非她愿意,否则的话,无论如何,她都是不会让任何人进来半步的! 只有拖住了汪蔻,其他两个地方的计划,才能双管齐下,顺利地进行! 汪蔻的整个人,都陷入到了对商静盈痛苦的感受之中! 商静盈从小体寒,最是怕冷,可这一次,怕是要冻坏了吧? 商静盈从小怕疼,可这一次,因为自己不在身边,怕是受够了痛了吧…… 汪蔻不说话,商雪玉也不说话,似乎从刚才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打定了主意,要等汪蔻说话,自己才一问一答了! 汪蔻过了许久,这才抬起头来,看了商雪玉一眼:“五小姐……” 商雪玉抬头,看了汪蔻一眼,说道:“二姨娘想问什么,尽管问就是了……” 听到商雪玉陡地转变了语气,汪蔻不由地愣,感觉到有些意外,可是,再意外她也不容多想,脱口而出地问道:“婢妾想知道,那日在崖壁之侧,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一日,虽然那个黑衣人回来的时候,和汪蔻说了许多,但是,汪蔻自从和汪府决裂之后,开始思前想后,她忽然想到,会不会是汪府之人早就设下了计,想要置商静盈于死地,好找人取代商静盈的位子,所以呢,在那个时候,被汪蔻派去的黑衣人,这才故意地明救暗杀,表面上说是去帮商静盈,但是,暗地里,却逼着商静盈跌下悬崖,而且,还一定要将之置于死地呢?? 第二百四十五章 深夜魅影之双管齐下 自从昨晚之后,这个如此可怕,又如此疯狂的想法,就象拉锯一般的,来来回回地磨着汪蔻的心,让她寝食不安,让她辗转反侧。让她心生恐惧,让她愤怒而又悲哀。那种感觉,就象初雪乍降之时,殉道者奉上的自己的心,明明,你感觉到已经倾尽所有,可是,对方却不屑一顾。 汪府之人的不屑一顾,直白地表现在最直接的方法上,让你消失,又或者说,生不如死。 只要一想到这里,汪蔻的心,就会碎裂一般的难受。其实,直到眼前的这一刻,可怜的汪蔻都还是没有完全的弄明白。这汪府之人,在山崖之上设计商静盈,让她跌下悬崖生死未卜的事情,是究竟因为他们在收到汪蔻的求救信息之时的临时起意,抑或是早有预谋呢? 而这两者的区别就在于,前者,让汪蔻觉得真心的悲哀的愤怒。愤怒她的兄长还在她的父亲一时鬼迷心窍。而后者,却是令她深深的绝望以及心凉。因为,那不再是行为之错,而是锥心之仇。事情的真相,就在于汪蔻对于汪府之人未来即将采取的态度,以及她此后的所有走向! 汪蔻既想知道真相,可是,却又害怕知道真相。 但汪蔻明白的是,哪怕是最最可怕的真相,都会有直面的那一天,这件事一天弄不清楚,汪蔻的心里,一天就不会安乐!她一天不弄清楚真相,商静盈就一天没有办法回来!即便真的回来了,也会再次面临未知的危险。这也是为什么,汪蔻肯硬着头皮,厚着脸皮,放下所谓的面子,从而出现在商雪玉面前的最重要原因了! 商雪玉虽然顾左右而言他,但毕竟道出了一切来龙去脉。汪蔻知道,商雪玉是个聪明的人,但同样是个不知道内幕的孩子。她的所有的一切经历,大抵和商静盈和商宁蝶有关,而基本上一半以上的东西,汪蔻已经从其他的渠道知悉了大半。此番的验证,让汪蔻得到了一个非常悲哀的事情。那就是,商雪玉没有撒谎,她也更没有必要撒谎!所以,汪蔻断定,商雪玉的话,恐怕有九成以上,都是真的! 真相就象一把双刃剑,在剖析了一些事情的时候,也伤害了更多。随着真相的被揭开,汪蔻非但没有释然,而是更深地陷入了痛恨和悲伤之中——汪蔻心里的恨,犹如燎原之火,粉碎她原本最最在乎,也最最骄傲的亲情,丑陋的真相,将一切的亲情念顾,以及汪蔻十几年来的努力,全部都统统烧毁! 多少年了,汪蔻省吃俭用,多方斡旋,她精心算计,多方筹措,拿着自己从商府克扣出来的银子支撑着汪府的巨大开支,,并填补着汪府上一辈子的巨大亏空。就因为老爷子的一句:“蔻儿啊,你虽然嫁作商人妇,但是,你永远是汪府的人,死了,也是汪府的鬼……” 就因为这一句话,汪蔻不顾一切,不但替汪府豢养了一批心腹的暗士,替朝廷里的人卖命,为了汪府的盛世荣华。她更加付出了十多年的青春! 汪蔻原本以为,她这是在为汪府,为自己的家里付出一切,即使死而后已,也无怨无悔! 可是,令汪蔻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家”里的人,早就背弃了她,将她弃之如鄙屣不说,这边,用着她的银子,那边,还想着谋算她的一切,现在,居然还想害她唯一的女儿,就只为了往商府之中,塞多一个汪韵宁!! 所以,你叫汪蔻如何不恨,如何不恨不欲生呢?所以,汪蔻的心里,陡地浮现了出一个疯狂的想法——那就是,汪府之人,得之于她手的东西,她要一样一样的夺回来,一样都不会剩下…… 眼看着汪蔻眼里越来越深的悲哀,以及越来越深的痛恨。就连坐在一侧的商紫如,都有了一种隐然不详的感觉,现在的汪蔻就象是一只受伤的兽一样,一边自己恬着伤口,另外的一边,却还在虎视眈眈地警惕着其他人的伤害。 这是所有的被天地背弃的人最最明显的迹象。 商紫如有些担心地看了商雪玉一眼,生怕这个犀利的女子,再次触怒了这个可怕的复仇者。 商雪玉对汪蔻的表情,自然是看不到的,但四周越来越凝重的气氛,却明显地告诉她,现在的汪蔻,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已经失望到了极点,已经痛苦到了极点,已经痛恨到了极点。这个极点,就象是一个气球膨胀到最大时的临界点,短暂的静止之后,就是瞬间的支离破碎,玉石俱焚。 就在这个临界点上,商雪玉若是再加一把火,怕汪蔻就会彻底爆-发——多少年了,商雪玉等的,不就是这个结果么? 所以,当汪蔻自己对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深深地悲哀的时候,商雪玉简短地追加了一句:“三姐姐和四姐姐一不小心,一起跌下了悬崖了……%” 商雪玉自然是在敷衍汪蔻!因为,在她触怒汪蔻之前,商雪玉必须要首先证实一件事——汪蔻究竟怀疑了多少,又究竟想证实什么! 听汪韵宁说,汪蔻已经和汪府之人彻底决裂。甚至,就是一年一度的进贡,她都迟迟不给。这在商雪玉的眼里,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征兆了。但是,仅仅只有征兆是不够的。最起码,在这之前,商雪玉首先要确认,这汪蔻一来这里,口口声声地要问商静盈跌落悬崖的事情,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说,汪蔻不是怀疑汪府之人临时起意杀害商静盈,而是早有预谋,是要拿汪韵宁来代替商静盈,并永久潜伏的? 汪韵宁的仓皇求救,让商雪玉知道了一大半的真相。但有些事情,商雪玉并不十分的信任汪韵宁!汪韵宁同样是个聪明的女子,也更更加知道避重就轻。但是,敏锐的商雪玉还是已经断定了一点——汪韵宁的被囚禁,绝对不会单单是因为触怒了汪蔻如此简单! 因为,按照道理来讲,既是汪蔻要了汪韵宁来假扮商静盈,她就要竭力掩饰事情的真相,就要拼命保住汪韵宁的利益才好了——在这之前,汪蔻的确是这么做人,从汪韵宁假扮的商静盈醒来,现到之后的杜甄和商雪玉的探视,汪蔻都表现得尽心尽力,无懈可击。 可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令汪蔻不惜撕破颜面,怒而囚禁了汪韵宁呢?这个答案,虽然呼之欲出,可是,却没有任何的旁证可言! 商雪玉猜测,最大的可能,就是汪韵宁不小心流露出了什么意图,让汪蔻觉得可怕,让汪蔻觉得危险,让汪蔻觉得,汪府之人不再信任,甚至是威胁到了自己。正是这个意图或者原因,导致汪蔻孤注一掷地和汪府闹崩。而又因为不为人知的原因,——正如汪韵宁所说,因为汪蔻怀疑商静盈在对方的手里,所以,汪蔻这才想拿着汪韵宁,准备到最后的时刻,用来交换! 这个想法一旦成立,就又引出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若然汪蔻和汪府之人决裂,那么,不离山之上,那一段没有旁证的经历,就只剩下了商雪玉一个亲眼目睹的证人,依着汪蔻多疑的性格,必定会来向自己求证,那之间的曲曲折折,来龙去脉。而汪蔻最最关心的,也必定就是,那一日在悬崖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导致为商宁蝶会和商静盈一起,拥抱着跌下了悬崖! 这个原因,才是事情的所有关键。这个原因,才是左右汪蔻所有行为的最高准则! 汪蔻已经彻底对汪府之人失望,所以,宁愿去问自己的宿敌,那日的所有种种!所以,商雪玉才含糊其辞,轻描淡写地看看汪蔻接下来会如何反应! 果然,汪蔻听得出商雪玉语气里的敷衍,顿时愤怒了。 汪蔻老谋深算,虽然情绪不至于失控,但是,她的恼怒,依旧犹如平地飓风一般,瞬间将商雪玉淹没! 汪蔻冷笑一声,冷冷地说道:“五小姐,婢妾想问的是,那一日,三小姐跌下山崖的前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听了汪蔻的话,商雪玉忽然无声而笑—— 汪蔻,你真的有多聪明么?你不想被商府之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可却又为何来我这里自取其辱?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真相就是如此,至于经历嘛……” 商雪玉脸色沉痛地说道:“不瞒二姨娘说,那日里,土匪在四处搜寻我们,不得之绝不罢休。我们姐妹三人体弱多伤,举步维艰。无奈之下,躲进了悬崖边的石头后面,可是,又一帮黑衣人从身后赶来。正所谓是前有虎,后有狼啊。原本,我们还抱着侥幸的心理,以为那些黑衣人,只是来找那帮土匪的麻烦的,正准备旁观呢,所以,当他们狭路相逢,生死生相搏的时候,我们还在暗处庆幸……可没想到的是,那些黑衣人们一赶跑了土匪,居然向我们三个手无寸铁的女子追了过……于是,我们三个为了四处奔逃,情急之下,先后跌下了悬崖……” 商雪玉是被绯衣“救”起的!所以,她理所应当的,也是跌落悬崖的! 汪蔻听了商雪玉的话,不由手脚冰凉! 果然不出她所料,原来,汪府之人,一早就想图谋他们,而且,还下了如此杀手么?这可是自己多年来拿着银子养活的杀手啊…… 顿时,汪蔻的心都在滴血!所有的怒火,都被封在心里,形成一股巨大的激流,频频冲撞着汪蔻的内心。汪蔻紧紧地握着手心,将指甲深深地扣进肌肤,竭尽全力的,不让自己在商雪玉的面前,彻底失态! 这边,商雪玉的话还在继续:“至于二姨娘问我们怎么跌下悬崖的……我只记得,因为我受了伤了,跑不快,而三姐姐和四姐姐都跑到另外一边去了,虽然说她们先我一步跌下了悬崖,但是,因为所站的方位不同,所以,我们跌的方向不同……” 商雪玉的娓娓叙述,将大家带到了一个生死搏杀的现场。那里,血和人肉横飞,那里,生与死擦肩而过。那里,有几个弱女子正在生与死的边缘上挣扎。求天不应,唤地不灵! 第二百四十六章 深夜魅影之谁都在算计 一山盘踞,少则十数里,多则百里,这一跌之下,已经是生死两个界面了! 商雪玉最终被人救起,商静盈和商宁蝶,至今下落不明…… 最后的番话,商雪玉并没有帮商静盈粉饰,事实上,商静盈也并不是个舍己为人的人,在被追杀的情况之下,她当然要抛下商雪玉,自己跑路了! 只不过,她跑的方向不对,所以,这才到了现在,生死未卜! 汪蔻垂着头,不说话,最后商雪玉的一番话,却象钉子一般,一个又一个地,钉入了她的心里! 因为,商雪玉的话,既符合商静盈的性格,又符合商宁蝶的性格! 看来,这一番话,才是真相! 汪蔻看着商雪玉,经过了波涛情绪的极度冲击之后的汪蔻,却逐渐平静下来,她眼神极淡地向商雪玉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么,这以后呢?”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我其实也是被逼着跌下悬崖的,而不是自己跳的……之后,我就昏迷了,昏迷不醒!” 商雪玉至到被送回商府,人都是昏迷着的,这一点,也是事实! 汪蔻轻轻地吁了口气,然后,她礼貌地向商雪玉告退:“多谢五小姐给婢妾讲述的这些……婢妾谢过七小姐!” 商雪玉“安慰”汪蔻道:“天有不测,人有祸福,若是那庸医真的医不好三姐姐的话,还请二姨娘早些告诉母亲,更换太医罢!!” 又是更换太医! 这个商雪玉,还是真是三句话不离本意啊! 汪蔻觉得心中冒火,可偏偏无法辩驳,她只是微微地向商雪玉福了一福,然后,转身准备出门!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着的商天琪忽然站起身来,朝汪蔻冷冷地说了一句:“二姨娘请等一下!” 汪蔻站住了,经过短暂的情绪变换之后,她转向了商天琪,说道:“请问大少爷有什么吩咐?” 商天琪望着汪蔻,眼神淡漠地说道:“吩咐就不用了,但请二姨娘好好照顾三姐姐,不要让父母因为儿女的伤病操心!” 商天琪的眼睛,有淡漠和冰冷叠加的复杂情绪,他看着汪蔻,不惊也不怒,可那深深的距离感,却是在场的人,都能感觉得到的! 大少爷不喜欢二姨娘! 而商天琪的神情,则深深地刺痛了汪蔻的自尊心! 汪蔻只觉得差点儿喷出一口血来——商静盈是她的亲生女儿啊,无论商静盈是伤着了,还是病啊,痛着了,这呕心沥血,殚精竭虑的,也只有这个亲生的姨娘啊!汪蔻何德何能,敢以商静盈的母亲自居呢? 但想法如此,汪蔻却是半点都不敢流露出来的。她深深地抿了抿唇,朝商天琪说道:“大少爷的吩咐,婢妾记得了!” 商天琪点点头,说道:“那么,你去吧!” 汪蔻再弯腰,向商天琪行了个半礼,然后,转身而去! 看到汪蔻走了,一侧的商紫如这才站起身来,她笑逐颜开地走到商雪玉的面前,说道:“五姐姐,你是没有看到汪蔻刚才的表情……那可真的精彩极了!” 刚刚,汪蔻的脸色,就象是开了五彩的染坊一般,红的、紫的,蓝的、黑的,甚至是白的,全部都出来了,从来没有看过那样接近失控,却依旧竭力掩饰着的汪蔻,是以,商紫如觉得,汪蔻这一走出商雪玉的院子,一定会吐出一口血来! 商雪玉摸到了手边的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她放下手里的茶盏,这才淡淡地说道:“她的脸色精彩不精彩我是看不到,可是,她接下去的日子,未必好过多少,这一点儿,我却是知道的!” 听了那样的话,商紫如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商雪玉的眼睛看不见,可是,她却偏偏还提了自己能看到的东西,只希望商雪玉在心里不要难过才是啊! 于是,商紫如附和着商雪玉的话,说道:“是啊,相信汪蔻以及汪府之人未来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的!” 商雪玉并没有接商紫如的话,事实上,就连汪韵宁曾经来过的消息,商雪玉都没有和商紫如提及。在这件事情上,商雪玉的心里,早就有了主意,她似乎并不想让商紫如操更多的心,甚至是知道更多的真相。 因为,多知道一分真相,就很可能会遇到多十分的危险,商雪玉则希望,商紫如是安全的! 商雪玉想着,却是朝商天琪琪儿招了招手,说道:“琪儿,过来姐姐这边!” 商天琪乖乖地走了过来。有些不满地说道:“五姐姐,你为什么要听那汪蔻的话,将一切都说得如此详细啊?” 在商天琪看来,这汪蔻来问,商雪玉三两句话将之打发了也就是了,为何又要长篇大论的说明事情的一切原委呢? 商雪玉脸色微冷,说道:“是二姨娘……” 汪蔻再怎样不端,怎样可恶、甚至是阴毒,她的身份,都是商府的二姨娘,这个身份是无法改变的,而商天琪的态度,则决定了别人一定程度上的看法,商雪玉不希望,因为一个不值得的人,让商天琪的心态受损,行为受损! 商天琪听了,不由地低下头去讷讷地说道:“是的,是二姨娘……” 商雪玉的脸上,绽开了一抹笑容,她朝商天琪说道:“琪儿乖——越是不值得的人,越是不能影响你的风度,你越是痛恨的人,就越表现得云淡风轻,你可记得了么?” 商天琪又乖乖地说道:“我记得了……” 商雪玉这才说道:“二姨娘纵有百般不是,可三姐姐是她的亲生女儿啊,一个母亲关心自己的女儿,是天经地义的,谁都不能剥夺这个权利,所以,我尽可能详细地叙述,让她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商天琪听了,小声嘟囔一句:“她那样的人,机关算尽,阴险恶毒,哪里配做什么母亲……” 商天琪只是想小声地发发牢骚,可没想到的是,商雪玉居然听到了,她微微叹了口气,说道:“琪儿,你是男子,是要纵横天下的人,不应该让后宅里的肮脏龌龊弄脏了你的眼睛,你可明白?” 商天琪又点点头,忽然想到商雪玉根本就看不到,他又开口说道:“可这后宅里,有我所在意的人啊……更何况,你曾经教过我的,无论怎样肮脏丑陋的真相,都也还是真相,最怕是,最肮脏的真相之是,是粉饰的太平……” 商雪玉听了,只是伸出手去,摸了摸商天琪的脑袋瓜子,然后,没有再说什么了! 正在这时,绯衣忽然匆匆忙忙地推门进来。她似乎没有想到有这么许多人在这里,当准备步入门口的那一霎,她的脚步,明显地滞了一下。然后,她的脸上,快速地堆起一抹笑,说道:“大少爷来了?七小姐也在呢?” 听到绯衣的声音,商雪玉的眼里,抹地闪过一抹什么。可待细看之时,却一如当初! 商天琪也是认得绯衣的,他看着绯衣匆匆忙忙的样子,不由地蹙眉说道:“绯衣,这一大早的,你也不在五姐姐的身边侍候着,你究竟哪里去了?” 绯衣听了,连忙答道:“回大少爷的话,奴婢奉小姐的差遣,出去买了一点儿东西!” 绯衣一边说,一边看向了坐在中央的商雪玉! 商雪玉接口道:“是啊,才一早上起来,我就让绯衣出去,帮我买些东西!” 大早的,又能买什么呢?看来,这绯衣一定是被商雪玉指派,去做什么去了! 但是,既然商雪玉都帮了腔了,商天琪只“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了! 商紫如看着绯衣的样子,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刚好她自己也有事要走开,于是,就朝商雪玉笑道:“五姐姐,我忽然想起来,前个儿过中秋,丫头们都睡得晚,我院子里还有东西没有收拾好呢,我得回去看着才行!” 前晚才是中秋,昨天都已经过了一天了。这东西应该收拾好的,应该早就拾缀干净了,明知道商紫如是借机离开,商雪玉也还是点点头,说道:“七妹妹你去忙自己的吧!” 商紫如又朝商天琪打了个招呼,然后,径直走出去了! 商天琪看到商紫如走了,自己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这时,商雪玉也开口了:“琪儿,你还是回去好好温书吧,下午有空了再来!” 商天琪也应了一声,开开心心地走了! 看到商天琪和商紫如都走了,屋子里的聘儿和红雨也都懂事地离开了。空空荡荡的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商雪玉和绯衣两个人! 商雪玉喝了一口茶,问绯衣:“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绯衣早就提起桌子上的茶壶,一口气替自己倒了三杯茶,喝干净,然后又一抹嘴巴,她这才说道:“不出小姐所料……那些马车的箱子里,前三箱什么都没有装,只有一些稻草什么的,至于后面的两部车里,则是汪蔻院子被烧坏了一半的东西!” 商雪玉听了,挑了挑眉,说道:“哦?汪蔻果然打算把那些东西送回汪府里去?” 绯衣点点头,说道:“是的,这东西,昨晚的时候,奴婢认真地看过了,今天早出出发的马车也没有人动过,小姐让放进去的东西,奴婢也放进去了,今天一大早,马车准备出发之前,奴婢不放心,又偷偷地去看了一回,果然,那些东西原封未动,现在,车队已经出发,赶往汪府去了!” 商雪玉的指尖,轻轻地抚摩着茶杯上的纹路,过了半晌,才开口说道:“汪府之人,负责验货的是哪一个?” 绯衣说道:“已经没有什么人验货了,只有一个身材瘦干的老头儿,在那里绕着看了一圈,又收了汪嬷嬷一些银子,就给马车放行了!” 想起那个一看到银子,就什么不理地放行的瘦小老头儿,以及一脸老谋深算的汪嬷嬷,绯衣不由地摇了摇头,这些个人,还真的是…… 第二百四十七章 深夜魅影之汪韵宁死了 看来,钱财即使不能通神,用来收买一个小鬼,还是绰绰有余的啊,这个汪蔻,这么多年以来,倒真的没有少做事的! 商雪玉又问道:“从商行出发,到汪府需要多长时间?” 绯衣答道:“这个,奴婢早就问过了,要想直接到汪府,怕得两日一夜的时间!”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我已经叫夜慕枫暗中帮我护航,务必要将这些东西运到汪府,半路上,一点差错都不可以出!” 绯衣眨眨眼,并不理解这些东西的重大意义在于什么地方! 在绯衣的眼里,汪蔻至所以将这些烂东西送回到汪府之中去,只不过是因为泄愤而已,她只要气愤一出,自然会将这些东西给收回来的。而这些东西,还都是烧残的料面料破被子,绯衣是真的不知道,这些个烂东西,为什么会让商雪玉慎而重之的,甚至不惜一切的,还请了夜慕枫出来! 绯衣的疑惑,商雪玉自然是明白的,她耐心地说道:“在你看来,那些东西一文不值,可是,若是加上我让你放进去的东西,必会引起汪府之人和汪蔻的更大冲突!” 绯衣眨眨眼,似乎不明白商雪玉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商雪玉也不点破,只淡淡地说道:“我们就等等看吧,三日之后,一定会有结果出来!” 绯衣只好点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三日的时间还没有到,汪蔻这边,就已经出事了! 汪蔻的出事,并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被她一直关着的汪韵宁。居然在再三吵着要出来未果之后,居然一气之下,愤而上吊自尽了! 汪韵宁那僵直的身体,汪韵宁那伸长的舌头,还有她脏兮兮的脸上,那最后凝滞的害怕、痛楚、甚至是愤怒以及绝望的神情,犹如烙铁一般,深深地烙在了汪嬷嬷的脑海里,让她的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巡! 汪韵宁死了,顺带着把汪嬷嬷也吓了个半死。她连忙一路小地跑回到汪蔻暂时居住的院子里,将这个惊天的消息,告诉了汪蔻! 汪蔻原本正在喝茶,她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手里的茶盏一下子跌在地上,飞溅起的茶水,甚至烫到了汪蔻未及缩回的手! 汪蔻甚至顾不得指尖的疼痛,她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地过了半晌,才又问了一句:“你刚刚说……汪韵宁居然死了?” 汪嬷嬷脸色沉重地点点头,说道:“不瞒主子,是的……奴婢今日里原本想帮表小姐送饭来着,可是,到了那里才发现,表小姐上吊自尽了!” 汪韵宁居然死了…… 这下,汪蔻的算计可算是彻底落空了。 而汪韵宁的这一死,汪蔻就算是跳到黄河洗不清了。 千万纷乱的念头霎时涌上汪蔻的心头,她压低声音,问道:“我不是让你将她的腰带什么的全部都收起来么?你是怎么做的?” 汪嬷嬷连忙答道:“回主子的话,奴婢确定全部都收起来了啊……” 汪蔻眸光沉沉地看了汪嬷嬷一眼,不说话! 汪嬷嬷嗫嚅了一下,说道:“主子有所不知,表小姐上吊的绳子是用她的衣服搓成的……” 听了那样的话,汪蔻这才感觉大吃了一惊! 这个汪韵宁,居然想死么?她居然拿了自己的衣服搓成长绳子,都要上吊而死? 汪嬷嬷却在回忆看到汪韵宁的那一刻。 汪韵宁的身上,还穿着原先的那件内衣,但外面的衣服,显然已经撕成了碎片,而且,还搓成了一条绳子,就绑在她的脖子上,而她的身上,除了内衣之外,很显然的,什么都没有了! 汪蔻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空了。她呆坐了片刻,说道:“是不是真的是自尽……你有没有发现别的异常的地方……” 汪蔻的眼睛,有些茫然地看向了远方。 这个汪韵宁,可象极了她的母亲,欺软怕硬,贪生怕死。也就是捏准了她这一点儿,汪蔻这才敢将之囚禁,并一直不放出来呢! 可现在,汪韵宁居然死了,你让汪蔻怎么不意外,怎么不震惊呢? 所以,汪蔻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是想法就是,是不是有人暗算了汪韵宁,而假扮成自杀的样子呢? 汪嬷嬷听了,摇摇头,说道:“回主子的话,奴婢前前后后的全部都看过了……那锁门的铁链还锁得好好的,什么都没有动过的样子,不象是有人进去过啊!” 汪蔻眸光沉沉地看了汪嬷嬷一眼。似乎有些不相信汪嬷嬷的判断! 毕竟,汪嬷嬷虽然忠心,可并不是一个可以细心到令汪蔻特别放心的人,所以,汪蔻才会有些疑问! 毕竟事关人命,所以,汪嬷嬷也不敢粗心。她答道:“奴婢每次都非常小心,进出门的时候,也都做了十分特殊的印记……” 汪嬷嬷停了一下,这才说道:“可是,并没有发现有人进去,或者破坏过的痕迹!” 汪蔻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看来,汪韵宁这个向来养尊处优的丫头是受不了苦,受不了罪,所以,就真的自尽了吧? 而今,汪蔻对汪府之人,已经彻底失望。所以,无论汪韵宁是不是死,汪蔻都不太关心。但现在的问题是,这汪韵宁的尸体,要怎么处置?更重要的是,汪韵宁死了,若是商静盈真的在汪府之人的手上,汪蔻又要拿什么去换回自己的女儿呢? 事情的急转而下,令汪蔻一时之间有些头疼。她手抚着额头,说道:“现在呢?尸体你放下来没有?” 汪嬷嬷连忙说道:“因为急着来禀告主子,所以,表小姐的尸体还在那里吊着呢……” 事关汪韵宁的人命,所以,汪嬷嬷也特别的小心,事无巨细的,都向汪蔻禀告! 汪蔻听了,不由地蹙眉,说道:“怎么还吊着呢……快些放下来啊!” 汪韵宁死了,汪蔻不想再生出什么出来。虽然,麻烦的事情,还到处都有,但是,对于事关人命的这种大-麻烦,汪蔻还真的第一次感觉到了由衷的头疼! 一则,因为汪韵宁的身份并不简单,她可是汪府的二房的嫡女三小姐啊! 再则,汪韵宁严格来说,可是在商府之中失踪的啊。无论是不是她私人出走,都同样的,和汪蔻脱不开关系! 其实,那一日,汪韵宁去见汪丰未果,马车失路跌下了悬崖,汪府之人已经开始起疑,并再三令人前来查问。虽然,这件事是大家都有目共睹,并因为连嬷嬷的机警在表面上敷衍过去了,汪蔻这里,也没有露任何的马脚。可是,依着汪蔻而今如此紧张的关系,汪府之人肯定也会象汪蔻怀疑商静盈就在汪府之人的手里一样,从而怀疑,汪韵宁也就在汪蔻的手里! 自然了,没有依据的事情,现在是可以搪塞过去的。但是,若是天长日久呢?事情败露的话,那么,汪蔻和汪府的关系,就真的再没有任何的挽回的余地的了! 好在,汪蔻并没有想和汪府挽回关系,所以,这汪韵宁死了也是白死了。汪蔻只会觉得厌烦,而不会觉得心疼! 但毕竟都是姓汪的,汪蔻的眼里,还是流露出恻然的眸光。她对着汪嬷嬷,喃喃说道:“可是,我并没有想到要她死啊……” 依着汪蔻的本意,是想拿汪韵宁来换商静盈的,可现在,商静盈的消息全无,汪韵宁居然已经死了,若说汪蔻没有兔死狐悲的难过,那也是假的! 汪嬷嬷也微微叹了口气! 这汪府的血脉,究竟是受了什么样的诅咒呢?这一代一代的下来,都是刀兵相向,尔虞我诈? 然而,事情已经摆在眼前,同样是必须要处置的。汪嬷嬷低声说道:“主子,奴婢去找个人一起,将表小姐先安置好吧!” 所谓的安置,就是将汪韵宁先放下来,简单地梳洗一番,换一套象样的衣服! 活着的时候,汪韵宁并不为汪蔻所珍惜,但是,死者为大,她们自然应该做到受益人本分! 汪嬷嬷看到汪蔻摆了摆手,准备走出门口。临转身的时候,她轻轻地说道:“主子……您要不要去看一眼呢?” 汪蔻是汪韵宁的长辈。按照道理来讲,是不能去见后辈的。但是,汪韵宁又是因为汪蔻而死,所以,汪嬷嬷才问她,要不要去见汪韵宁呢? 汪蔻摇摇头,低声说道:“算了,还是不要了吧……我怕她,心存怨气!” 汪韵宁死在汪蔻的手里,自然会心存怨气。所以,站在莫须有的鬼神论的原则之上,汪蔻也是不会去看汪韵宁的! 汪嬷嬷只是问问汪蔻的意见,听见汪蔻说不见,她便转身,准备离开了! 汪蔻突然在身后说道:“表妹,这件事不要经连嬷嬷的手……” 汪嬷嬷站住了。她瞬间明白了汪蔻的意思,这连嬷嬷虽然忠于汪蔻,但归根结底,毕竟都是汪府的老人。若是被连嬷嬷知道了汪韵宁之死的话,还真的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样的根结出来! 汪嬷嬷答道:“主子,奴婢明白了,奴婢会找个眼生的丫头来,等处理了表小姐之处,然后,再将那人的口封住!” 封住一个人的口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永远说不出来话!这些事情,汪嬷嬷又不是第一次做了,她懂,也会做! 汪蔻有些心灰意冷地点点头,说道:“好吧,你去吧!” 汪嬷嬷走了,门也被顺手关上了,整个屋子,都沉浸在一种莫名的压抑里,汪蔻用手捂着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汪韵宁死了! 汪韵宁居然死了! 人的生命,何苦脆弱啊,汪韵宁吵着吵着,就居然真的死了,可是,她的静儿呢,人又在哪里?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浮了出来,让汪蔻机伶伶地打了个冷战! 她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会的,绝对不会的。且不说商静盈不是一个容易轻生的人,她自小接受的教导,也都是教会她,要如何学会在逆境之中求得最后的生存。 第二百四十八章 深夜魅影之谁是凶手? 虽然,在商静盈的十几岁的生命中,还没有经历过这些悲欢离合,又或者是极度的磨炼和挫折,可是,汪蔻却相信,这些经验,会让商静盈在人生最关键的时候,有一个正确的人生态度! 现在,就是商静盈最关键的人生时刻了,汪蔻相信,她一手教导出来的女儿,一定能明白自己的苦心!并在人生的第一个十字路口,做一个相应的选择的! 想到这里,汪蔻的心里,也稍微轻松了一些——于其说是轻松,倒不如说,她是在自我安慰而已! 但是,在眼前的这个节骨眼,除了必要的自我安慰之外,汪蔻还真不知道,她有什么,是眼下必须做的! 汪蔻微微地闭了闭眼睛,在心里祈祷满天的神佛,请保佑她的女儿平安度过此劫,一世安康! 低声祈祷完毕,汪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半开的窗棂上透来的隐约光芒,映着她六神无主,却又忧戚满腹的脸。就象是浮华远去,一片凄荒! 汪蔻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走到窗前,用力推开了窗子! 这才过了中秋没多久,树上的落叶,已经黄的黄,落的落,就如无奈消逝的时光一样,才转了个头,就落进了尘埃,再想拣起来时,却只剩下一把荼靡。 是啊,静儿还在府里的时候,正是笼葱的夏日,那时,到处朝气蓬勃,生机一片,可也不过是转眼间的功夫,眼前,就是另外的一番寥落光景了! 汪蔻望了一眼树端,又微微地摇了摇头,似乎,冥冥之中早就注定,当你走过了一段人生长路,就会是另外的一种别样风景! 汪蔻的人生也是如此,就在不久前,她还是风华盖顶,呼风唤雨。可只不过转眼之间,她就变得门庭寥落无人问了。 在不久之前,汪蔻还是一个有目标,有奔头,有想法的强者,她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自己曾经的家,也是永远的家。为了自己的女儿,为了自己的人生,能跨上另外的一个高度,并努力不懈!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汪蔻的目标,已经悄然转变,现在的她,不要求呼风唤雨,不要求万人敬仰,她所想要的,只不过是自己的女儿好好地活着,平安地活着! 但是,人生的差别就在于,上天只帮你实现你的宏大理想,而不会理会你的那些卑微而渺小的要求! 所以,就连汪蔻都不知道,她的所有的要求,能否全部实现! 汪蔻手扶窗棂,忽然微微冷笑了一下! 正在这时,门口,响起了汪嬷嬷的声音,汪蔻站起身来,朝着屋外走去,在起身的瞬间,她想起了许多,比如说,多少少年的往事,嫁入商府之后,商静盈那曾经天真可爱的笑容,商永霖曾经的体贴和而今的冷漠! 看来有些话是真的,在这个世界上,能靠得住的,也只有自己而已!汪蔻苦笑了一下,轻轻地揉了揉眼睛。 是的,这个世界上,唯有自己,才是可以靠得住的,那么,除了更加努力地生活之外,还能做什么呢? 汪蔻想到了刚刚汪韻宁的死,想到了许许多多的,想做的,还有没有做到的事情,最简单的,单单是汪韻宁的尸体,都还没有处理。 现在,汪嬷嬷回来了,可是带回来了更加好的消息?想到这里,汪蔻振作了一下精神,站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汪韻宁是死了,但是,正在做的事情,却必须继续下去,因为,没有人知道,在以后的以后,还会有什么事情,还有多少的意外,会随着每一天的光阴,直送到自己的身边。 想到这里,汪蔻终于长长地吁了口气——她还真是个被天地背弃的人呢,亲疏离,女散失。那么,在之后的之后,她又有什么,是必须努力的呢…… 还有女儿,对的,还有女儿! 还有那个不知道在何处受罪的商静盈! 那么,为了商静盈,她是不是要更加努力呢? 是的,这已经是眼前唯一可以看到的路,这已经是眼前,唯一可以努力的理由了! 汪蔻走出门口,却被强烈的秋日阳光刺痛了眼睛,她仰望无垠如洗的天空,忽然微微地笑了一下。 静儿,无论你在何处,都请等待着,因为,娘必将救你出来! 汪韻宁死去的消息,是在不久之后,就辗转传到了商雪玉的耳朵里的! 传递这个消息给商雪玉的,不是别人,正是绯衣!而绯衣的脸色苍白,胸口起伏,似乎,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竟然目睹了那样的一个事实! 汪韻宁死了。 她的人,就死在地牢之中,身体僵直,只着寸缕。头顶的绳索,晃晃荡荡的挂着那个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的女子,昏暗的灯光,随着那个身影,散发着凛冽的笑声,那样几疑于在梦中的场景,让绯衣一时之间觉得,宛若梦幻! 汪韻宁自杀了? 当绯衣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件事,得赶快告诉商雪玉! 于是,从地牢里匆匆忙忙地赶回来的绯衣,在第一时间,就将这个不好的消息,告诉了刚刚用过早膳的商雪玉! 商雪玉刚刚用完早膳,漱完口,她现在正在喝茶。 黎光洁如玉的天光,透过敞开的窗子,照在她洁白如玉的脸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极淡的,却又极其浅弱的光芒。那样的光芒,乍一出现在商雪玉的脸上,给她恬淡的神色,给她清澈的容颜,忽然增加了几分说不出的,神秘的魅力! 商雪玉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乍一眼看去的时候,可能觉得她只是清秀,但若你再细看,就会在不同的时间、地点,甚至是角度,发现她的别样的风韵! 浅风忽来,凉意淡淡,象一只冰凉的手,轻轻地抚着谁的面颊。那风,也吹动商雪玉盘好的发,微微的拂动之下,可以看到发丝的微微颤抖! 屋子里,原本是很静的,伴随着绯衣有些意外的声音,象有什么东西,正灌满整个空间! 商雪玉乍一听到汪韻宁死去的消息,心里顿时一惊,她只觉得手心一震,明明好好地端在手里的茶盏,一下子跌到地下,只听“啪”的一声,犹如汀上水花一般的四散开来,碎片和粉沫乱溅乱飞! 商雪玉坐在那里,有片刻的呆怔! 似乎,在她的心里,还完全没有思想准备去接受这个令人如此意外,如此震惊的事实! 然后,商雪玉坐直身体,她一把抓住绯衣的手,十分急促地问了一句:“绯衣,你再说一句……你说什么?汪韻宁居然死了?” 商雪玉因为急切的关系,一下子抓住了绯衣的衣服,人也跟着站了起来,极度激动的情绪,使她的手都在发抖——而绯衣所说的真相,更令商雪玉难以相信!汪韻宁居然死了?这怎么可能? 绯衣点点头,她赶快扶住因为激动而向前踉跄了两步的商雪玉,说道:“小姐,你别急啊,听我慢慢说就好了!” 松回手的商雪玉站在那里,只觉得说不出话来! 不得不说,这个消息太过惊骇,太过意外,到了现在,商雪玉还没有回过神来! 绯衣朝商雪玉说道:“那个汪韻宁,非吵着肚子老是饿,于是,就叫奴婢每天天快亮的时候,潜入一次地牢,帮她送些吃的……昨晚五更天过后的时候,奴婢偷偷地潜入了地牢,原本想给汪韻宁送些她喜欢吃的吃食呢,可没想到的是,地牢的门却是大开着的,奴婢心里当时就是一惊,再往里走,只看到了汪韻宁高吊在半空的身体,那时,她的身体已经发冷,全身僵硬,看那样子,都不知道死了多久了!” 商雪玉揪着绯衣衣襟的手,慢慢地松开了。 汪韻宁死了,这可真是让人没法子想像的事情。但现在的问题是,这汪韻宁究竟是怎么死的呢?是被人杀了,还是自杀呢? 若说是自杀的话,商雪玉肯定是不会相信的。因为,汪韻宁是那样一个珍惜生命的人,为了逃脱和报复汪蔻而不惜一切的努力,甚至,还敢求助于陌生的自己,这样的人,眼看着逃生的希望就要来了,她想要报复的汪蔻也跟着要倒霉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怎么可能会值得自杀呢?怕有人想杀她,她都避之不及的吧? 看来,汪韻宁的死,是另有蹊跷啊! 绯衣的话,还在继续,说的却是她发现的点滴:“奴婢仔细地查看了现场,并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汪嬷嬷昨晚送来的饭食,已经被吃下了一半,看样子,汪韻宁是昨个儿半夜二、三更左右的时间死去的!” 有了死亡的时间,却查不出死亡的原委,为了怕被汪蔻的人发觉,又或者说是有什么别的意外发生,所以,绯衣只能迅速地查看了一下现场,就赶紧离开了! 商雪玉默默地听完绯衣的叙述,她沉默了半晌,这才问了一句:“汪韻宁究竟是不是自杀的?你看了她的尸体,有没有发现别的蛛丝马迹呢?” 绯衣摇摇头,眸子里,却有疑惑的光芒:“说实话,看汪韻宁的尸体,我真的看不出什么不妥的地方,然而,有一件事,我却觉得非常的奇怪……” 商雪玉不由地追问了一句:“什么事?” 汪韻宁的死,本身就是个疑点,所以,此时的商雪玉再说发现什么,都不会让商雪玉更加的意外! 绯衣的眼里,流露出沉思的光芒,她似乎在想着怎么措辞一般,过了半晌,她才说道:“汪韻宁在被关的时候,腰带什么的,全部都被收走了,可那地牢里也并没有什么绳索之类的东西,所以,更无法用来上吊,而这一次,汪韻宁则是用自己的衣服撕成了条条,然后,又搓成了绳子,这才绑到顶上,将自己活活吊死的!” 将衣服撕成条条,然后,又搓成了绳子? 商雪玉听了,不由地摇摇头——汪韻宁那个娇小姐,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还脱下衣服搓绳子,再然后自杀?笑话,这个汪韻宁既然是汪府的嫡三小姐,自幼接受的教导,一定是体体面面的死,体体面面的生,她又哪里会做这种既费心费力,又根本讨不到好的事情呢? 第二百四十九章 深夜魅影之抽丝剥茧 更何况,这汪韻宁脱光衣服上吊?这赤露身体,有伤风化,莫说是汪韻宁这样的大家小姐了,又哪里是汪韻宁肯做的事情呢?不对劲,不对劲儿…… 绯衣一边在慢慢地回忆,另一边则继续说道:“所以,奴婢发现汪韻宁的时候,也觉得非常的奇怪,因为,她的身上,几乎没有穿什么衣服,只穿着一件贴身的内衣,就那样吊在上空的!要知道,大家小姐不是最注重体面么?她怎么会这样子死去,让人看尽笑话呢……而且,奴婢更加奇怪的是,这汪韻宁用来垫脚的,是那张烂烂的床,床上的稻草,也扔了一地,但是,却是一捆一捆的扔掉的样子,完全不是什么乱飞乱扬的。而且,地牢里的东西,和前几次奴婢去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分别,就连汪嬷嬷给汪韻宁送饭的那个小破碗儿都还放在原处,根本就没有摔烂啊……” 商雪玉微微地点了点头,说道:“绯衣,你是对的,因为,汪蔻虽然不堪,但汪府到底是个做官的人家,这样的人家,是绝对不会容许伤风败俗的事情出现的,所以,也更加不可能会这样脱掉衣服,毫无体面地死去!” 绯衣接口说道:“就是啊,奴婢还是觉得奇怪呢,撇开小姐您的话不说,奴婢所知道的那个汪韻宁,可是走路风风火火,说话大呼小叫。做了好事,就怕天不知道,受了委屈,就要鸡飞狗跳的主儿。这样的人,瑕疵必报,贪生怕死,真的是那种了无生意,还将一切都做得妥妥当当,才赶去自杀的主儿么?若真想死的话,她为什么不等着奴婢去了,把话说清楚才死呢?最起码,也得告诉别人,她为什么要死是不是?可是,又为什么,一定要在晚上自杀,而且,连任何东西都不留下来呢?” 听了那样的话,商雪玉不由精神一震,脱口而出地说道:“你说的对,这个根本不太可能!” 商雪玉虽然眼睛看不见,可是,她曾经和汪韻宁在一起,那时,汪韻宁给她的印象就是,养尊处优,娇生惯养。试问一下,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而且力气也一定不是很大,还搓绳子呢,怕是连布条都绑不紧吧? 再说了,她哪里有那么多的耐心呢?还将衣服撕成条条,然后搓成绳子?不是商雪玉小看汪韻宁,依她那个性子,她真有那个耐心,那个时间么? 因为,商雪玉看得清楚,这个汪韻宁啊,可不是个什么弱势的主儿,那是拼得一身剐,都要将人拉下马的主儿,哪会象是一个为了求死,而将一切布置得妥妥当当的人呢? 汪韻宁那样的性格,更象是一个说风就是雨,你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都还能咬你两口的人呢,哪里能坐以待毙,委屈自杀呢? 不妥,真的是不妥…… 所以,这绯衣越说得详细,商雪玉心里的疑问就越多,她也越觉得,这个汪韻宁的死,肯定不是单纯的自杀! 可是,若不是自杀的话,又是什么呢?在商府之中,汪韻宁认得的人,只有汪蔻,可是汪蔻呢,只想囚禁汪韻宁,然后,用来换她的亲生女儿,可现在,汪韻宁死了,商静盈又要怎么换回来呢?就连汪韻宁此前都曾经说过,汪蔻是不会杀她的,因为,汪蔻还要指着她换回商静盈呢! 要知道,这若真的杀了汪韻宁的话,对于汪蔻来说,可是一件偷鸡不着蚀把米的事啊,她又怎么会冒这个险?但若不是汪蔻的话,在商雪玉的心里,还真的找不出来,这其他的人有这样做的理由! 若说是理由的话,那就只能是一个,也就是说,汪韻宁因为某些话,又或者是某些事,彻底地触怒了汪蔻,所以,汪蔻一怒之下,就派人杀了汪韻宁! 但是,事情的真相,真的是这样么?莫说是现在汪韻宁已经找到了对付汪蔻的法子,肯定不会愚蠢到再次去触怒她,即便真的有这样的事情,相信汪蔻也不会因为一时之怒而杀了汪韻宁的吧——最起码,在商静盈没有平安地回来之前,汪蔻就不会这么做! 但若不是汪蔻的话,那么,究竟又会是谁呢?商雪玉的心里,始终都存在着某种疑虑!待要追溯的时候,却又无影无踪了! 商雪玉沉吟了半晌,又朝绯衣说道:“绯衣,你是不是把四周都认认真真地查看一番?那么,除了你刚才所说的以外,还有没有发现别的什么异常呢?” 绯衣摇摇头,又认真地想了想,说道:“没有……” 商雪玉听了,顿时感觉到一阵的失望了! 要知道,连绯衣都说没有发现异常的事情,那就是真的没有什么别的异常了!别说商雪玉的眼睛看不见了,即使是看到了,也是没有任何的线索可言的啊! 更何况,现在汪蔻怕已经发现了汪韻宁的死,然后,又做出了相应的处理了吧?若真是这样的话,想要再找出其他的线索,可就真的更加难了! 可以说,现在,汪韻宁的死,已经彻底地变成了一个死局,一个解不开的死结了!但是,商雪玉并没有因此而死心,所以,她要将整个事情,更加弄得清楚明白一些! 然而,商雪玉还没再次开口呢,绯衣已经再次说道:“小姐啊,也就是因为什么异常都没有,奴婢才觉得奇怪啊!” 商雪玉只觉得心里一亮,她征询地看向了绯衣的方向! 看来,绯衣的想法,和她原来是差不多的,并没有因为汪韻宁的死,而放弃所谓的追溯,也就是说,在绯衣的心里,也存着一她一样的疑虑的! 只听绯衣说道:“小姐啊,你想想,这个汪韻宁,可是为了活着,连亲人都可以出卖的人啊,象汪韻宁这样的人,若是知道自己就要死了,肯定会跑到小姐这里大吵一顿啊,要么就是找人替死,要么就是替她报仇之类的。可是,汪韻宁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无声无息地吊死了?而且,奴婢四下里查看过了,那里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留下,这也不符合那位大小姐的性格的啊。在奴婢的心里,她这个人啊,最喜欢哗众取宠的了,若真是要死了,她也会留信什么信的儿给小姐,说是替她报仇之类的啊,可现在,什么都没有发现……那也就是说,汪韻宁死的时候,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死了么?”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也有这样的一种可能,有人要杀汪韻宁,可是,却又没有让她发觉意图,所以,她才死了!” 一切平静,没有任何痕迹,这根本就不符合汪韻宁的性格,哪里会有什么自愿求死呢? 绯衣继续说道:“不瞒小姐说,奴婢也是这样觉得的啊……再说了,地牢里,一片平静,除了移动了床之外什么东西都没动过,小姐你想想啊,那个汪韻宁若是要死了,肯定会大发小姐脾气,搞得地牢里鸡飞狗跳的啊,哪里会这样四周平静,无声无息地将自己吊死呢!” 商雪玉点点头。 绯衣这话说得倒是不错的。因为,依着汪韻宁那样的性格,若是她知道自己要死的话,一定会搞得鸡飞狗跳的,让大家都不得安宁才是啊,哪里会让大家如此平静的呢? 看来,依着绯衣的话,这个汪韻宁的死,还真的疑点不少! 但是,这些也仅仅只是大家对汪韻宁性格的分析,至于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现在的大家,都是不得而知的!想到这里,商雪玉摇了摇头,说道:“可惜的是,汪韻宁就这样死了,我们却什么都不知道!” 商雪玉眼睛看不到,没办法亲临现场。绯衣看到的种种迹象,也只能配合各种猜测,一句话说到底,这汪韻宁的死法,大家是知道了,但是,来龙去脉呢?还真的不是靠猜测就能来的啊! 绯衣也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奴婢向来粗枝大叶,远比不得小姐那么心细,若是小姐能亲自去一趟的话,一定会发现更多破绽的!” 商雪玉听了,淡淡一笑,说道:“我即便去了,也是看不到的!” 绯衣听了,恍然商雪玉的眼睛看不到了,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商雪玉却是笑笑,说道:“算了,绯衣,没事的,你已经观察得非常细心了,而且,有你做我的眼睛,我觉得其实挺好!” 绯衣抿了抿唇,有些内疚地看了商雪玉一眼,只觉得自己失言了! 商雪玉却是凝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屋子里的气氛,变得一阵又一阵地沉默!商雪玉和绯衣一时相对无言。 说实话,自从商雪玉的眼睛看不到东西之后,她的情绪,以及一切的一切,都出现了不小的波动。而这个波动,直接影响的就是她对事务的判断以及敏锐的程度! 曾经,商雪玉感觉到非常迷惘。甚至会渐渐地没有方向。她甚至想过逃避和冷漠,但现实的问题是,事情来了就是来了,没有时间和逻辑的先后,更没有什么你想或者不想,事到临头,只能想着法子解决。 因为,没有人知道,随着汪韻宁的死,还会有多少事情发生! 绯衣忽然笑了一下,当商雪玉诧异绯衣笑什么的时候,绯衣忽然说道:“小姐啊,其实平心而论,这汪韻宁死了其实挺好,而且,还恰到好处……” 商雪玉有些疑惑绯衣所说的“恰到好处”,又究竟是什么! 绯衣提醒道:“小姐,您是忘记了么?早在前两天的时候,您可是曾经将一样东西放到了汪蔻送到汪府里去的呢,看到那样东西,汪府的人肯定会知道,汪韻宁的人,就在汪蔻的手里,到时,她们一个想拼命的救汪韻宁出去,而另外的一个,则打死都不会放人,这一接下来,这两下里,岂不是会斗得死去活来的?” 第二百五十章 深夜魅影之可怕的魅影 从来蚌鹤相争,渔翁得利,商雪玉的本意,就是想做个渔翁。而现在,倒一切都水到渠成了! 是的,就在送汪韻宁回去的时候,商雪玉指使绯衣拿了汪韻宁的一样东西,而汪府的人一看那样东西,就能确认的原本出自汪府的东西。而且,更因为那样东西,放得极其巧妙的缘故,既非常的容易被汪府之人发现,又不会引起那些无关紧要的别人的疑心! 可现在,事情急转而下,汪韻宁突然死了,汪府的人若来追查的话,只要商雪玉再稍作引导,就又会发现汪韻宁原来是在汪蔻的手里! 若真这样的话,汪蔻就欠了汪府之人一条人命,而且,还是嫡出的小姐的人命。这样的一条人命,可以说是举足轻重,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汪韻宁死了,汪蔻肯定会想办法掩饰。 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若这样下去的话,真相一定会被发现的。真相一被发现,坐实了汪蔻杀死汪韻宁的罪名。而到了那时,汪府之人和汪蔻,一定会彻底反目,斗个你死我活的! 汪蔻和汪府之人内讧,商雪玉自然可以从中得利。若想铲除汪蔻,更加会轻易而举! 这原本就是商雪玉想要的结果。现在,只不过是换了另外的一个方式而已,更加直接,也更加便利。甚至可以说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了! 可是,商雪玉的心里,怎么会觉得没有半点的开心呢? 那是因为,汪韻宁死了,而且,死得非常的蹊跷! 要知道,生命只有一次,所以,不管任何人的生命,都不应该轻贱,不能够轻易的放弃。更何况,汪韻宁并没有犯下什么必死的罪过? 商雪玉沉默了一下,说道:“是的,汪韻宁的这一死,汪蔻必定手忙脚乱,而我们,只要能找到汪韻宁被掩埋的地方,再从中引导,引来汪府之人的发现,到了那时,汪蔻即使想赖,也是赖不掉的……” 商雪玉的脸上,并没有半点的喜色,更别提汪韻宁的死,究竟能为发她带来什么了! 说到这里,商雪玉轻轻地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可是,绯衣,我总觉得,无论如何,这都不应该是汪韻宁牺牲的理由!先不要说汪韻宁和我们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利益冲突,即使是有,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商雪玉的话,冷静而且沧桑,听那语气,似乎是她已经饱经忧患,对着世间的一切悲欢,都只无奈叹息,冷眼旁观! 绯衣看着商雪玉,一时之间,有些失神! 在绯衣没有来到商雪玉这里之前和之后,她曾经用了许多时间,来关注商雪玉之前,甚至是更久之前的生活。 商雪玉,商府的庶出五小姐,自小没了姨娘,孤苦伶仃地长大。更重要的是,她在府中,因为胆怯懦而爱尽了欺凌,就是这样的一个少女,绯衣相信,她一定历尽坎坷,饱经风霜的。那样的人,最容易事成极端,最容易愤世嫉俗。 但是,不管是绯衣和商雪玉相处了多久,都只看到一个云淡风轻,聪明睿智的少年主子。从来不会歇斯底里,也不会怨天尤人。即使是绯衣,也从来没有发现商雪玉的性格,有任何的偏激之处!即使是商雪玉的眼睛因故失明,她也只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最起码,是表面上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仅仅这一份平静,就足以令绯衣觉得她的更加不凡! 现在,商雪玉居然又在同情一个刚刚死去的少女,即使,那个少女和她,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因果关系! 面对这样的主子,绯衣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绯衣轻轻地吁了口气,说道:“小姐,您若是累了,就休息一下吧,奴婢再去查查看看,看能不能再查出些什么来!”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算了,不用再去了……汪蔻若是发现汪韻宁死了,肯定会将她转移,你怕是去了地牢,也一样什么都发现不了的,说不定一个不小心的,还会暴-露你的行迹……所以,去地牢的事,还是算了吧!” 绯衣有些不甘心地说道:“可是,我们就只能坐在这里猜测么?要知道,汪韻宁若不是自杀的话,那接下来的事情,可真还不少呢……” 商雪玉摇摇头,缓缓说道:“现在,汪韻宁的死因以及所有的来龙去脉,我们是暂时没法子弄清楚的,事关她究竟自杀,还是他杀呢,我们也暂时没有办法肯定!但有一点,我们都是清楚的,那就是,汪韻宁不是一个轻易寻短见的人,她的死,一定和汪蔻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或者是被逼死的,又或者是被人残忍地杀害的……” 绯衣点点头,说道:“依奴婢觉得,应该是后者居多!” 因为,若是被逼死的话,汪韻宁一定不会选择这个死法! 商雪玉想了想,又看向了绯衣的方向,说道:“绯衣,现在,你将看到的,一样不漏的告诉我……” 这已经是绯衣的第二次重复了,可是,她并没有什么怨言。毕竟,有很多时候,被人忽略的点滴细节,说不定就会有一个重大的发现! 绯衣点点头,从地牢里的时辰,再到看到那些东西,一五一十的,全部都告诉了商雪玉! 整个过程,商雪玉只是默默地听,既不参加意见,也不说半个字眼,听到最后,她也只是默默地点头,然后,又开始静静地思索!! 绯衣说完了,她望着商雪玉,满心地希望商雪玉发现什么。谁知,商雪玉只是说道:“好了,我都知道了……现在,让我们从头再来分析一下,汪韻宁究竟是不是被汪蔻杀死的,又或者说,是另有其人所下的黑手……” 绯衣沉默着点点头,听商雪玉说下去! 商雪玉思忖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就先从汪蔻是不是凶手的这一边来分析……你想想啊,这地牢里,既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挣扎过的痕迹。这说明,汪韻宁的死,一定是没有什么防备的。能让汪韻宁不防备的人,一则是她熟悉而且放心的人,二则,就是她觉得对自己有帮助的人——而这个人,一定不是汪蔻,因为,汪蔻囚禁了汪韻宁,汪韻宁早就恨死她了,所以,非但不会放心,更加不会任其危害!” 绯衣又再点头。 商雪玉继续说道:“换言之,汪蔻若真想杀死汪韻宁的话,也实在犯不着用什么衣服搓成绳索。她只要自己带一根绳子去,将汪韻宁一勒死,再一挂起来,不就万事大吉了!要么,就直接在饭食里下毒,汪韻宁岂不是死得更快?她这又何必大费周章的,脱衣服搓绳子这么麻烦?除非……是汪蔻发现了你去了地牢,所以,这才想杀了汪韻宁灭口!又想着可以嫁祸给我们,所以,才舍近求远!” 绯衣脱口而出道:“不可能!” 商雪玉皱皱眉头,说道:“你这么有信心?” 绯衣说道:“不瞒小姐说,汪嬷嬷每次去地牢里,都非常的小心,而且,还留下了特殊的印记,可是,奴婢却是懂得这些记号的,也从来都不会碰,而且,奴婢每次进了地牢,都会换鞋子换衣服,以求不让人发现自己曾经去过,所以,若真是这样的话,小姐觉得,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呢?再说了,奴婢也去查看过了,汪蔻知道了汪韻宁的死,非常的意外,已经叫汪嬷嬷秘密地处置,不要让别人发现了……” 商雪玉接口道:“是啊,若是汪蔻发现了汪韻宁和我们的关系,一定会非常恨我们,而且,说不定会设下个什么圈套之类的,可现在,却什么都没有,那只能说,汪蔻而今还没有发现这些!” 绯衣又点点头,猛地想到商雪玉看不到,她连忙又说道:“小姐说得是!” 商雪玉又凝神思索了片刻,说道:“那么,现在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还有另外的人发现了汪韻宁,这个人又和汪蔻有仇,所以,杀死汪韻宁,想嫁祸给汪蔻!” 眼下,这个可能,已经是最大的可能,但随着这个可能,更多的问题又来了! 首先,是谁发现了汪韻宁,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汪韻宁杀死呢? 但其中的一条,却是非常明显的,就是说,那个人一定让汪韻宁相信了什么,所以,连她都没有怀疑,只是听了她的话,然后,就放下戒心,被人给杀了,这也是为什么那个人会拿汪韻宁的衣服搓成绳索,然后,又假扮出将汪韻宁上吊的真相了!因为,那个人若是进了地牢,肯定不会带绳子去,再者,若是汪韻宁死了,又没有办法掩盖的话,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假扮出汪韻宁自杀的假象,也更容易让人相信! 因为,商雪玉听绯衣说,汪韻宁并没有中毒的,或者是被利器杀死的任何迹象。 听了商雪玉的分析,绯衣第一时间想起来的,就是那个引自己发现汪嬷嬷的人! 她不由地说道:“小姐,说不定,还真有人知道汪韻宁被关在那里!” 商雪玉说道:“是的,绯衣,你还记得不?你曾经告诉过我,说你至所以能发现汪韻宁被关在地牢里的,那是因为,有人故意引你去了汪蔻的旧院子!” 是的汪蔻的旧院子已经被烧了,汪蔻也暂时搬到了别处,那个地方,只是暂居的而已,一定没有地牢什么的,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关汪韻宁之类的,而现在的这个节骨上,汪蔻也更加的没有心思去挖地牢之类,所以,汪韻宁才会被关在原先的地方! 而这个时候,那个一直暗中注意着汪蔻动静的人就来了。那个人来了,也就带来了足可以导致汪韻宁末日来临的东西! 第二百五十一章 深夜魅影之商月筝来了 那个人,一直潜伏在暗处,一直注意着汪蔻等人的种种动向,然后,在最后的关头,要了汪韵宁的命! 虽然,商雪玉还不明白,那个人究竟怎样知道了汪韵宁的事情,又怎样潜入地牢,将汪韵宁杀死,抑或,那个人,和汪韵宁有着怎样的仇恨。但现在的问题是,并非汪蔻,并非汪韵宁而已,而是事件事情里,又出了一个另外的第三者! 依现在看来,就是这个第三者,要了汪韵宁的命! 如此一来,这许多的事情,都可以解释清楚了! 比如说,她为什么能接近汪韵宁,又为什么在拿汪韵宁的衣服,搓成了绳子,将汪韵宁扮成了上吊的假象! 更重要的是,那个人一定是骗取了汪韵宁的信任,可以随意的接近汪韵宁,然后,才成功地将其杀死! 可是,那个人为什么要杀了汪韵宁呢? 若那人真的和汪韵宁有仇的话,她大可以直接杀了汪韵宁,既神不知鬼不觉,又能嫁祸给汪蔻,也更减少了知道这事的人数。而不需要先引绯衣过去,在中间转了个大圈之后,才要了汪韵宁的命啊? 商雪玉不明白的是,那个人故意引了绯衣去见汪韵宁的目的,又是什么? 不得不说,这正是商雪玉想不通的事情啊! 商雪玉看看绯衣,绯衣也看看商雪玉,两个人面面相觑,心里的疑云,也陡地增加起来! 因为,她们彼此都意识到,这个人既然这样做了,那一定还有着其他的,不为人知的想法和企图! 单单看那个人可以毫不留情地杀了汪韵宁来说,就一定不是善类。现在,这个人正潜伏在暗处,虎视眈眈,让商雪玉的心里,陡地生出了不安的感觉! 这种不安的感觉,绯衣甚者更重。只不过,她没有说出来而已! 忽然,门外响起了聘儿的声音:“小姐,二小姐来了……” 二小姐? 商月筝? 绯衣不由地朝门外看了一眼,这个商月筝,她又想来做什么了?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让她进来!” 商月筝是在片刻之后,进入商雪玉的房间的! 商雪玉的眼睛看不见有些时日了,一时之间,药石无效,全府皆知。而由于商雪玉的眼盲,商月筝的心里,那无时无刻都不在的压迫感,终于都消失了!此时,她站在商雪玉的屋子里,陡地生出一种扬眉吐气的清爽感觉! 商月筝乍一跨进屋门,就看到了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商雪玉! 今日的商雪玉,穿着一件月白色的上衣,下着一条淡蓝色的长裙,她此时安静地坐在那里,就象是云绕天边,荷落碧池! 那样浅淡相宜,月色荷塘的微妙感觉,让商月筝的心里,不由地生出几丝嫉妒出来! 凭心而论,商府的几姐妹都生得非常的漂亮。 商静盈象朵乍开的夏花一般奔放、烈艳,商宁蝶自己三姨娘死后,性格急剧转变,去掉了浮躁的她,远远看着,就象一泓秋叶池塘一般的宁静、深沉。而商月筝则象是开在墙头的牵牛花一般简约、宜人。商紫如呢,则象夏天的石榴一般,外面青涩,其实内里饱-满,开朗! 这几个女子,各有各的风姿,各有风的意味。可独独商雪玉,却有着极其复杂的气质,她睿智而且坚韧,豁达而且重情。若说她给人的感觉,也是极其复杂,而且多变的。她端庄高雅之时,宛若花中牡丹,尊贵雍容。若她被拂到逆鳞之时,更象是雪中的寒梅,冰雪刺眼,娇媚清新,即便是在凌厉的北风之中,也能绽放出独有的香气! 商月筝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商雪玉! 此时的商雪玉,脱去了眉目之间冰雪凌人的傲娇气质,却变得眉眼沉静,优雅娴默。 此时,她静静地坐在那里,拈起手边的茶盏,动作轻舒,懒慵之中,又透着些说不出的豁达之气,看在商月筝的眼里,却是抑制不住的妒嫉! 这个商雪玉,凭什么瞎了,瞎了,还有这样的自在和从容呢? 原本,商月筝来看商雪玉,是为了看看她的堕落憔悴,无地自容的,可现在她看到的,却是一个和平日城并无二致的商雪玉,甚至,她在微微抬头之时,那宇眉之间的清冷之气,也点点洋溢出来! 商月筝咬咬下唇,朝商雪玉轻轻地唤了句:“五妹妹!” 商雪玉抬起头来,朝商月筝的方向说道:“是二姐姐来了……快坐吧。我的眼睛看不见,也实在招呼不周,二姐姐,你请自便!” 商雪玉的一句话,就堵住了商月筝可能发出的任何质疑。这让原本想“提醒”商雪玉某些东西的商月筝,有短暂的语塞! 商雪玉的性子,商月筝并非不清楚。她一向都是个先发置人,绝对不会将优势让给别人的那种,虽然并非锋芒毕露,但是,你若是想和商雪玉对阵的话,若是输了第一阵的话,怕以后,就得跟着输,再跟着输了! 商月筝微微叹息一声,说道:“唉,五妹妹,说起来,你也真够不幸的了……你看看啊,这伤接着伤,病接着病的,现在,眼睛都看不到了……你说说,你这以后,可要怎么办呢?” 商月筝的话,表面上听着是安慰,却是字字带刺! 只差一句,没说你“活该如此”了! 商雪玉微微笑了一下,她伸出手去,拿起了绯衣刚刚加满茶水的杯子,放到唇边,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又轻轻地放了回去,那茶杯,居然是满的,滚烫的茶水,还可以看到袅袅的烟雾萦绕,然而,商雪玉这一拿一放的,非但没有半分的试探,而且,还如行云流水一般的,优雅天成! 这一连串的姿势,看得商月筝几乎呆住了! 商雪玉缓缓开口,说道:“多谢二姐姐费心了……只不过,这眼睛看不见,也有看不见的好处,最起码不需要看那些虚情假意的东西了,倒也落得个眼前干净!” 商雪玉的话,并不是含沙射影,却绝对是指桑骂槐。商月筝的脸,可疑地红了一下,她连忙说道:“五妹妹啊,看你这话说得……要是盲眼真有那么好的话,人生来还要眼睛做什么用呢?所以啊,这没有了眼睛,就是缺失啊!” 商雪玉笑笑,淡淡地、却又充满讥诮地说道:“二姐姐此言差矣,这人生了嘴巴,既能说话又能吃饭,难道说,你只因为一个人生了嘴巴只吃饭不说话,就将它封了不成?” 商月筝张张口,哑口无言! 一侧的绯衣看了,不由地莞尔一笑——别看商雪玉平时不说话,一副脾气很好的样子,可是,只有这些近身的人才知道,商雪玉其实是个性子极烈的人,她的性子,则柔则刚,有时,只用一句话,就能让人说不出话来! 这个商月筝,别看着一副诚心问候的样子,可是,她打的是什么主意,绯衣只要一眼看去,就能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商月筝还想说什么,商雪玉已经再次开口了:“我有些乏了,二姐姐请回吧!” 商雪玉说完,从椅子上站起,转身就朝内室走去。一直站在她身后的绯衣,既不扶持,也不阻拦,她只是上前跟着,一步,又一步! 看到这种情形,商月筝的眼里,闪出嫉妒的光芒——这个商雪玉,明明眼睛都已经看不到了,可是,她凭什么还是拽得跟二五八百一样呢?凭什么啊? 不得不说,商月筝不服,不服! 可是,商月筝再不服也没有用。因为,商雪玉已经走了,只留下绯衣一个人,站在商雪玉的内室门口,朝商月筝冷冷地说道:“我家小姐要歇息了,二小姐请慢走!” 商月筝这进门片刻,就已经被下了两次逐客令了。她的脸上,再也挂不住了,于是,她跺跺脚,转身,就朝外走去! 哼,商雪玉,我好心来看看你,可是,你却如此不识抬举,那么,接下去,可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商月筝走到商雪玉的院子里,眼睛却是左看右看的,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忽然,聘儿端了一碗药过来,看到商月筝走过来,她连忙低头为礼,说了一句:“二小姐好……” 商月筝看到那药,眼珠儿一转,说道:“这药可是五妹妹的么?” 聘儿点点头,说道:“回二小姐的话,是的……” 商月筝一眼瞥了聘儿的身后,她忽然一笑,说道:“我五妹妹看不到,你这药可不能太烫了啊,哟……还是先让我帮五妹妹试一下药吧!” 商月筝说着,一手就去夺聘儿手中的药! 聘儿哪肯给商月筝呢?她身子后退半步,将药往身后一闪,说道:“二小姐,不用了……奴婢是帮小姐凉好才送过来的!” 商月筝朝聘儿的身后看了一眼,眸子里快速地划过一抹喜色。她佯怒道:“五妹妹可是我的亲妹妹啊,我难不成会害她……快,拿药来给我看看,别烫到我五妹妹了!” 聘儿自然不会听商月筝的,可是,就在她想再次躲避的时候,忽然,脚底一个踩空,手里的药碗一下子飞了出去,聘儿抢夺不及,那碗药就“乒”的一声跌在地上,然后,“啪”的一声,碎了个稀烂! 聘儿看到药居然洒了一地,她脸色一白,顿时说不出话来! 柳惊尘每隔三天才来问诊一次,这药也是一开三天的,他还交待了商雪玉,说这药不能间断的。可现在,这洒了一碗,自然可以重新熬上一碗的,但问题是,这吃药的次数,岂不是少了一次么? 可现在,药已经洒了,聘儿心里一急,眼泪都急出来了。她带着哭腔说道:“二小姐……” 商雪玉的眼睛,可是大家的心病,她的眼睛一天不好,大家都不得安心,所以,这一天一天吃药的时间,聘儿可是记得死死的,绝不会少上一刻,也不会迟上一刻的,现在,药居然洒了,她可怎么向商雪玉交差? 商月筝原本在商雪玉那里受了气,此时一看到药洒了,心里可是痛快得很啊,看到聘儿要哭的样子,她不由地耸耸肩膀,说道:“这药是你自己弄洒的,管我什么事?” 第二百五十二章 出事了? 说完,商月筝得意地甩甩帕子,走了! 聘儿低下头去,开始拾拣地上的碎片,再想起自己的粗心,拾了一半的丫头忽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绯衣走出屋门,朝聘儿问道:“聘儿,你们刚刚在吵什么呢?” 聘儿指了指地下。 绯衣一看那洒了一志的药,立时也傻了眼了:“怎么回事?” 聘儿再也忍不住,她“呜呜”地哭了起来:“呜呜……是二小姐……” 绯衣气愤地说道:“这个二小姐,原本就是来给小姐添堵的,她不惹点事,怎么会放心走呢?” 看到聘儿还在哭泣,绯衣叹了口气,说道:“唉,算了,聘儿,你也别哭了,这多大点事啊,最多费功夫再熬一次就是了……” 聘儿哭丧着脸说道:“可是,这药是有量的啊,小姐怕要少吃一次了!” 绯衣摇摇头,说道:“我当什么事呢……你放心好了,这药不够的话,我去柳神医那里再拿一副回来罢了!” 绯衣和柳惊尘可是熟得不得了,她若是去拿药的话,一定能拿到的,聘儿一听,立时止住眼泪,一脸惊喜地看着绯衣,说道:“真的?” 绯衣点点头! 聘儿低头继续拾拣着地上的碗的碎片,正在这时,一只鸡叼着虫子飞快地跑了过来,另外一只鸡在背后追。看那样子,是在抢夺虫子! 两鸡扑闪着打架去了,那虫子跌在方才的药渍里。就在聘儿拾好碎片,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那只打胜的鸡跑过来,叼着虫子走了,因为吃得急的缘故,那还未干涸的药汁被甩得四处乱溅,甚至,溅到了聘儿的手上! 聘儿骂了一句:“找死啊你,就把那鸡给赶跑了!” 然而,才过了片刻,当聘儿扔完碗的碎片再次回来的时候,眼前的情景,却让她大吃一惊! 因为,那个刚刚吃了虫子的鸡,居然象是疯了一样的满院子乱跑,而且,这不管看到了让人说不,都要乱啄一通! 聘儿看着,只觉得瞠目结舌。 绯衣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又折转了回来。商雪玉要休息了,可院子里却吵得要命。绯衣出来看看,这又出了什么事了! 聘儿抬起手指,指了指眼前的鸡,惊恐地说道:“绯衣……它刚刚啄过小姐的药……” 绯衣一听,顿时吃了一惊:“聘儿,你说什么?” 聘儿用力吞了一下口水,说道:“这只鸡的虫子掉在小姐的药液里泡了片刻,它吃了之后,就成这样了……” 绯衣再回头看去。只见青石板的路面上,药渍还有一片一片的没有散去,也没有渗透。那些原本深褐色的药液,就在阳光之下,散发着诡异的色泽! 绯衣看着那药渍,压低声音说道:“聘儿,你确定?” 聘儿说道:“是的,刚刚打架的两只鸡,就是大白鸡和大红鸡。吃到虫子的,就是大红鸡……” 聘儿指了指还在满地打滚的大红鸡,说道:“就是它了!” 大红鸡在地上打滚,飞跳,过了片刻之后,它忽然倒在地上,一动都不动了! 绯衣走过去,提起那鸡一扯,原本,那允已经气息奄奄,就快要死了! 绯衣看着那鸡,朝聘儿说道:“这鸡死了!” 聘儿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她一把抓住绯衣的手,紧张万分地说道:“绯衣……这是怎么回事啊……这药,这药可是我熬的啊……” 绯衣默不作声地将那鸡扔到一侧的草堆里,用草埋好,然后,她转过身来,严肃地说道:“我当然知道不是你……可是,聘儿,你能告诉我,这药,究竟都经过谁的手么?” 聘儿摇摇头,有些艰难地说道:“只有我……” 只有聘儿! 因为绯衣抽不开身,红雨又粗枝大叶,红珊最近总是无精打采,做什么都不上心的样子,于是,这熬药的重任,就放在了聘儿的身上! 绯衣淡淡地看了一眼聘儿,说道:“我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你要详细地告诉我这熬药的过程,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知道是谁想害小姐!” 那虫子只被浸泡了片刻,鸡一吃之后,就先发疯,然后死去。绯衣想不出来,若是那药喝到了商雪玉的肚子里的话,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呢? 想到这里,就连聘儿都觉得后怕! 若不是商月筝这一碰,现在这碗药,怕已经被商雪玉喝下了吧? 聘儿脸色苍白,双手都在颤抖——她可没有想害商雪玉的意思啊…… 聘儿想了想,说道:“这药从倒出来,到煎药,到取水,放水,烧柴,全部都是我一个人在做,根本就没有其他的人在场,也没有其他人经过手啊……” 因为绯衣的叮嘱,所以聘儿特别的小心。这药从头到尾的,一直都是她一个人在煎,然后,端给商雪玉,可以说,任何一个步骤,她都没有假手于人! 可现在,这药偏偏出事了,你叫聘儿怎么会不着急呢? 看到聘儿急得要哭出来了,绯衣安慰道:“好了,聘儿,我一定查出来这事是谁做的……你再去帮小姐熬碗药出来,我要出去一下!” 绯衣说完,就拿出帕子沾了一些未干的药液,又和聘儿要来刚刚倒的药渣,又拿了一包没有熬的药,自己转身出院门去了! 聘儿唤了红雨过来看着商雪玉,她自己则又去煎药去了! 这一次,聘儿可小心多了,就连柴禾她都是新抱来的,药罐子也是左洗右洗的,又取了水,喂过鸡之后,才取来熬药,整个过程,聘儿都瞪着药碗,眼睛一瞬都不瞬的,直到药成,也没有任何的异样。 可是,聘儿还是不放心,她又拿些米粮,在药液里泡了一会儿,给鸡吃了之后,观察了好一会儿,看到那鸡没事,自己又拿起勺子喝了两口,这样都没事之后,她才敢拿给商雪玉喝! 那药,剩下的药渣子自然是不能倒的,聘儿又拿东西包好,就等着绯衣回来查看了! 药,在聘儿的提心吊胆之下,被商雪玉喝下去了。聘儿拿着碗回去的时候,心里还在七上八下! 一个时辰之后,绯衣回来了,她的手里,已然空了,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了踪影! 聘儿一直在等看到绯衣回来,她连忙冲上去,问绯衣道:“绯衣,怎么样了?” 绯衣的脸色有些沉重,听到聘儿问,她拍拍聘儿的手,强笑道:“我没事……药呢?小姐吃了没有?” 聘儿把整个经过告诉了绯衣,绯衣又拿来药渣查看了半晌,点点头,却没有出声! 聘儿想问的问题,并没有得到答案,她虽然着急,可是却没法子再追问了。因为,绯衣说了,这件事暂时既不能告诉商雪玉,也不能让别的人知道,就让聘儿每天小心,再小心一些! 聘儿想了想,就出了院子,没过多久,她就抱了一只小狗回来,说道:“绯衣,这是张婶家的小小狗,我要来一只,然后,就让她帮小姐试药了!” 绯衣点点头,心事重重地忙自己的去了! 由于商雪玉的药是早、中、晚各一次的,所以,这到了午饭后的时候,聘儿又忙着去熬药去了! 绯衣交待了红雨看着商雪玉,自己则溜到房子的后面,她看到四周无人,微一提气,就上了最近的房顶,然后,朝着聘儿熬药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潜了过去! 聘儿正在熬药。这丫头经过今天上午的事情之后,可是小心多了! 只见她从井里打了水出来,倒出一些,先倒了一些肉汤,让小狗喝下去! 小狗倒是乖乖的“吧唧吧唧”地将那汤和水喝光了! 意犹未尽的小狗不但舔干净了碗的四周,然后,又“呜呜”地叫着,似乎想和聘儿再想些肉汤来喝! 聘儿还在和小狗说话呢:“小狗啊小狗,这肉汤倒还有啦,只是现在还不能给你,因为,我还指着你用它帮小姐试药呢!” 绯衣看看聘儿的样子,不由地轻笑了一下! 结果,聘儿的药好了,晾在那里的时候,她仍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似乎生怕一个转脸,那药就飞了! 药晾得差不多了,聘儿照例分了一些给小狗喝,然后,自己也喝了一两口,过了片刻没事之后,这才拿着药,给商雪玉送去了! 聘儿走了,绯衣守了那熬药的地方片刻,整个过程,什么人都没有来过,也没有人出现过。绯衣于是又沿着原路返回,再用柳惊尘教她的办法,试了试那药,没事!这才继续让商雪玉喝了! 商雪玉的这碗药,可以说是喝得大家惊心动魄。因为,不管是聘儿还是绯衣,都紧张兮兮地望着她,生怕出了什么差错一般! 商雪玉的药喝完了,聘儿又收拾了碗准备出去,从屋外进来的红雨看到绯衣和聘儿如临大敌的样子,有些莫名其妙地说道:“绯衣,聘儿,你们两个怎么了?” 绯衣和聘儿连忙一起摇头,异口同声地说道:“没事,没事!” 红雨扁扁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她还想问什么,可是,聘儿已经拉着她,赶快离开了! 屋子里,就只剩下商雪玉的绯衣两个人! 商雪玉用清水漱完口,又用帕子抹了抹嘴,这才说道:“绯衣,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可以说了!” 绯衣犹豫了一下,正想着要不要说时,商雪玉又再开口道:“你也别想着瞒我……是不是那药出了问题了?” 商雪玉怒色已经觉察了,绯衣也没有办法再隐瞒了,她老老实实地说道:“回小姐的话,那药里,被人加了东西了……” 绯衣于是就将今天中午的时候,商月筝碰翻了聘儿的药,又引出了鸡的事情,告诉了商雪玉。然后,她又说起,那药被她找人验过了,是里面加了一味叫做“红芍”的药!那药若在寻常,倒也没有什么毒性,但若一遇到蓝舌的话,但会产生剧毒。而且,那毒性会因为人的体质的相左,而产生不同的毒性,重者,会取掉人命! 第二百五十三章 无赖的夜慕枫 商雪玉听着,微微苦笑了一下,说道:“如此说来,我还得感谢商月筝了?要不是她,我现在是不是就是个死人了!” 商雪玉并不怕死,但是,若这样被人不明不白地害死的话,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服气的! 绯衣想了想,说道:“理论上是的!” 商雪玉似乎有些累了,她说道:“好了,这件事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以后你小心一些就是了!” 绯衣点点头,说道:“小姐放心好了,那药,奴婢已经全部换过了……但是,柳惊尘说了,那药里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呀,他怀疑,问题出在煎药的人身上!” 商雪玉说道:“你是怀疑聘儿?” 绯衣说道:“我谁都不怀疑,但是,我谁都不相信!” 绯衣的话,让商雪玉沉默了半晌。她说道:“是的,要相信一个很难,可是,你也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随便地怀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那也就是说,绯衣的决定,还是对的,虽然并不怀疑,但也绝不相信! 商雪玉缓缓说道:“真没想到啊,我都成这样子了,那些人居然还没想到放过我……” 绯衣静默地看着商雪玉,看她的宇眉之间,有隐约的疲惫,还有说不出的颓废的感觉——想来,失明这件事,对商雪玉打击非常大的吧?虽然她嘴里不说,可是,有些东西,还是不一样了! 绯衣笑了笑,劝说道:“小姐放心好了,柳惊尘说了,让您坚持服药,还的眼睛有望复明呢!” 商雪玉不以为然地笑笑,说道:“我倒没什么,只不过,看样子,这还真有人不想让我复明呢……” 那些人的暗算,可真是无孔不入啊,即使商雪玉已经没有任何的威胁性了,可是,那些人却还想着,要置她于死地! 绯衣看看商雪玉闭上眼睛,不想再说下去的样子,她于是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绯衣才一退出去没多久,商雪玉就朝房梁上说道:“都没人了,你还躲着做什么呢?下来吧!” 只听半空之中,传来一声轻笑,夜慕枫的人犹如柳絮一般地,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商雪玉朝着夜慕枫的方向蹙眉,说道:“是不是我家的房梁容易踩一些啊,你怎么老喜欢呆在上面?” 夜慕枫轻笑一声,说道:“房梁当然好啊,居高临下,风凉水冷,我在上面呆得开心舒服,简直不想下来了呢!” 自然了,这有美人在下,可以欣赏无限风情,怕这才是夜慕枫呆在上面不肯下来的最重要的原因吧? 只不过,这些话,夜慕枫是不会说的! 商雪玉板起脸来,干脆不和夜慕枫说话了! 夜慕枫一看商雪玉生气了,他连忙说道:“我听到你和绯衣说什么药里下毒?” 夜慕枫的话,自然是想引开商雪玉的注意力,而确实的,商雪玉一听这话,立马答道:“是啊,绯衣说了,那药,被人下了毒了,只不过,原因还没有查出来而已!” 夜慕枫想了想,说道:“那个叫聘儿的丫头,我查过她的来龙去脉,可没有任何问题的啊!” 夜慕枫的话一说完,商雪玉顿时说道:“你说什么?” 查聘儿?查聘儿做什么?难不成说,这满院子的丫头,除了绯衣之外,其他的祖宗三辈,都被夜慕枫查了个清光么? 看到商雪玉要翻脸,夜慕枫连忙说道:“哎……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顺道,顺道而已嘛!” 商雪玉没好气地白了夜慕枫一眼,没有说话! 夜慕枫看了一眼窗外,说道:“外面风光正好,不如出去走走吧?” 商雪玉摇摇头,不假思索地说道:“不去!” 夜慕枫听了,不作声地叹了口气! 这个商雪玉,自从眼睛看不见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出过府门了,似乎,随着眼睛的失明,她的心情,也一下子跌进了谷底,整个将自己闷在屋里,动都不动一下! 夜慕枫耐心地说道:“还是出去走走吧……这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啊!” 商雪玉还是摇头! 夜慕枫叹了口气,说道:“难道说,你真的打算一辈子都不出门了?” 商雪玉干脆转过脸去,不理夜慕枫了! 这个夜慕枫,不管什么时候,在她的屋里都是来去自如,害得她现在就连换个衣服,都得偷偷摸摸的。所幸的是,那个人倒也聪明,非礼勿视,这才你看去跑步许多尴尬。可现在倒好,这个人居然干涉起她的生活来了,你叫商雪玉怎么会不生气? 看到商雪玉生气了,夜慕枫说道:“柳惊尘难道没告诉你么?你要想你的眼睛快些好,就不能老闷在屋里,一定要多出去走动一下,这样的话,对你脑子里的血块,也有着化解作用的啊!” 商雪玉还是不理。 最后,夜慕枫实在没辄了,他只好低声下气地说道:“这样好不好?我陪你出去走走,然后,我保证不随便进你的屋子了,这样好不好呢?” 商雪玉一听,立马说道:“一言为定!” 商雪玉极速的反应,让夜慕枫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但是,已经承诺的话,自然是没办法收回来的……更重要的是,这夜慕枫虽然答应了不随便进商雪玉的房间,但是,他站在窗子之外,商雪玉应该是没法子想的吧? 想到这里,夜慕枫的心里又释然了。他说道:“我从你的屋子里出去不方便,你先出去,然后,我在府外等你!” 商雪玉点点头,跟着唤绯衣过来更衣!说实话,商雪玉其实也很想出去走走。但是,一则没有什么地方好去,这二则,她也不大愿意面对一个陌生的环境! 绯衣听见商雪玉要出门儿,果然非常的奇怪,但是,才一走到大门口,看到那辆熟悉的马车停在那里的时候,绯衣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绯衣扶着商雪玉准备上马车,附在她的耳边顺便说道:“小姐,前面有一辆马车好象在等人呢!” 商雪玉听了,脸色顿时一沉,说道:“管他等谁呢!” 商雪玉说完,就准备登马车离开!可是,身后的马车里,很快就露出一张笑脸了出来:“商小姐,好巧啊!” 商雪玉心道,巧什么巧,还不是你刻意的? 自然了,这话是不能说的,当着门房以及车夫诸人的面,商雪玉只好强笑了一下,说道:“真的……好巧!” 商雪玉的话,更象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听得夜慕枫菀尔一笑,刚刚被承诺了不再上人家房梁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了! 夜慕枫跳下马车,走到商雪玉的面前,说道:“商小姐,我今天刚好有空,也是到处逛逛,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啊!” 商雪玉实在不想和这人太过近了,可是,又不好当众翻脸,以免这个难缠的人更加变本加厉。于是,她硬着头皮说道:“还是不用了吧……我自己也有马车的!” 夜慕枫围着商府的马车,转了两步,不停地摇头,说道:“依我看啊,商小姐还是不要坐这马车出去吧……” 商雪玉奇怪地说道:“为什么呢?” 是啊,她家的马车,车夫也是她家人,可为什么她就不能坐呢? 只听夜慕枫说道:“你看啊,这马呢,精神不震,这车夫呢,也没有什么精神的样子,只怕赶着车就会睡着了吧……我说商小姐啊,这样的马车,你还真敢做?” 夜慕枫一边说,一边自作主张地摆摆手,朝那车夫说道:“好了,你家小姐说了,就不坐你赶的马车了,你赶快回去吧!” 商雪玉听了,顿时瞠目结舌起来——她哪里有说不坐自己家的马车了?可是,她待要说什么,那马车夫似乎受了什么极其严重的威胁一般地,朝商雪玉说道:“五小姐啊,奴才今天……%有些不太舒服,生怕传染到了小姐,所以,这马车……您还是不坐了吧?” 车夫说完,居然拉着刚刚套好的马车,跑了! 府门之外,只剩下气极败坏的商雪玉。她不由地怒道:“夜慕枫,你想做什么?” 夜慕枫笑逐颜开地说道:“当然是想你坐我的马车啊!” 商雪玉顿时气结,她转身就朝府里走。然而,才走出两步,就只觉得身子一歪,一下子撞到一个结实的胸膛上面,一只手臂伸了过来,扶住了她歪倒的身体,耳边,传来夜慕枫懒洋洋的声音:“商小姐要是想在这府门前和我闹些小别扭的话,我可是欢迎得很啊……” 商雪玉被夜慕枫气得说不出话来! 而这边夜慕枫居然已经拉着商雪玉,径直朝着马车走去:“走吧,走吧,要是给人看到了,可是有损名声的!” 这个人,既然知道有损名声,那么,又为什么拉着她不放呢? 商雪玉狠狠地瞪了夜慕枫一眼,可对方只作不见,他很霸道,却又很温柔地将商雪玉扶到马车之前,然后,又扶着商雪玉上了马车! 商雪玉趁着上马车的当儿,气哼哼地低声说道:“我上了你的马车,你可得说话算数!” 夜慕枫眨眨眼,明知故问地说道:“我说过那么多话,商小姐是不是要提醒一下我,究竟是哪一句啊!” 商雪玉一听,转身就要下马车! 夜慕枫连忙拉住,他极其无奈地说道:“好好……我知道了,我不再上你的房梁就是了……” 一侧的绯衣,已经眼珠子都掉出来了——堂堂的九殿下居然上人家家的房梁,这话若是传到了太妃的耳里的话,怕夜慕枫以后的日子,可真的难过了…… 绯衣被夜慕枫的眼神吓了一跳——得了,这个主子精得比人还要精,自己怎么忘记了呢? 绯衣连忙低下头去,对于眼前的一切,不敢看,不敢听了! 夜慕枫早陪着商雪玉上了车,看到绯衣还愣着,他连忙使了个眼色,赫然在说:还不上来? 绯衣哪里敢和这两位主子同车啊,可是,夜慕枫杀人般的眼神一扫,她只好乖乖地上车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马路上的闹剧 马车里的气氛有些怪,静默之中,带着说不出的急促之感,似乎每个人都有话想说,又似乎每个人都不想说话! 绯衣提起裙子,跟着也登上了马车。眼前的视线稍暗,绯衣一眼看地去,就看到了静静地坐在商雪玉身边的夜慕枫! 绯衣看着夜慕枫的眸沉眉敛的样子,只觉得头皮发麻——这马车原本是挺大的,坐上三两个人不成问题,可是,夜慕枫那样往商雪玉的面前一坐,绯衣顿时觉得,自己就是多余的了! 依着绯衣的意思,原本想挑商雪玉身边的位子坐下呢,可夜慕枫一个眼神扫了过来,绯衣就乖乖的坐在了商雪玉的侧边,身子离远了一些,再远了一些! 商雪玉感觉到绯衣的动静和异乎寻常的沉默,不由纳闷地说道:“绯衣,你怎么了?” 绯衣看了商雪玉身边的那位爷一眼,硬着头皮说道:“回小姐的话,奴婢也没什么,只是没想到小姐突然之间想出门,奴婢在想着,主子这是要去哪里呢!” 商雪玉似有些无奈地说道:“只是闷得久了,想出去走走而已!” 其实,她才不想出门儿呢,若不是被夜慕枫逼着的话,她宁愿坐在自己的屋子里喝茶、看书! 夜慕枫就坐在商雪玉的身边,若即若离,他看着一脸无奈的商雪玉,讪笑一声:“今天天气很好啊!” 商雪玉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脸皮厚的家伙,冷道:“天气好么?我怎么觉得冷嗖嗖的呢?” 夜慕枫一惊,便要去拉商雪玉的手,一面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你可是冷到了么?” 指尖处,触到异于自己体温的手指,商雪玉被烫伤一般地缩回自己的手,不说话! 一侧的绯衣看着,顿时满额头的黑线——主子啊主子,这女孩儿的手,是能随便拉的么?你不会觉得象是自己左手在拉右手的吧? 夜慕枫被拒,却并不生气。毕竟,任何被强迫的人,是没有开心可言的!而且,夜慕枫也发现,商雪玉的手真的很冷。他在马车里左右看了一眼,似乎想找个什么给商雪玉披上,但是,这马车只是普通的坐驾,哪里有什么东西呢?夜慕枫左右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正踌躇间,绯衣已经拿出一件披风,轻轻地给商雪玉披上,并帮她系好带子:“小姐,天气凉了,小心着凉啊!” 商雪玉点点头,拍拍绯衣的手,说道:“也没多冷!” 霎那间,夜慕枫望着绯衣,心里顿时有些羡慕。若他象绯衣那样,能时常和商雪无距离的亲密接触就好了! 马车转过街角,很快来到闹市,虽然已经是深秋的天气,冷风四起,但是,这似乎并不影响街市之内的热闹喧哗。夜慕枫掀开车帘,只看到外面车水马龙,那些洋溢在小贩脸上的热切笑容,似乎在告诉大家,他们又经历了一个丰收年! 商雪玉眼睛看不见,耳朵却变得更加灵敏。她朝绯衣说道:“绯衣,外面是不是很热闹?” 绯衣也朝外面看了一眼,说道:“是的,小姐,街市上人很多,确实很热闹的样子!” 商雪玉点点头,脸上也流露出释然的神色:“今年可是个丰收年啊,这辛苦劳作了一年人人们,是应该高兴一下了!” 夜慕枫也在一侧接口说了一句:“今年年成是不错,国库里又可以增加不收的收入了!” 商雪玉蹙蹙眉,冷然说道:“军国大事我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作为一个普通的老百姓,自己全家人的温饱,才是头等大事!” 夜慕枫有些惊奇地看了商雪玉一眼,这才恍然,她被自己逼着出门儿了,又被逼着上了自己的马车,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夜慕枫淡淡地看了一眼绯衣! 绯衣自然明白主子的想法,她轻声地朝商雪玉说道:“是啊,小姐不说奴婢还没察觉,现在认真看看,真有好多个小孩子都穿着新衣呢!” 商雪玉的眉间松了一些,她往车壁上靠了靠,不再说话! 马车里,再一次静得让人窒息。绯衣看着眼前的两位主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那乍停的瞬间,猛地一震,差点儿将商雪玉震下座位。 一侧的绯衣眼疾手快地接住,重新扶着商雪玉坐好。而睁开眼睛的商雪玉却茫然不知所措,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夜慕枫看到商雪玉被惊,顿时怒了起来:“你这是怎么回事?” 马车之外,传来车夫请罪的声音:“不好意思,爷,惊着你们了,前面有个妇人在哭,孩子也满街在跑,奴才怕撞着她们,所以,就停得猛了一些!” 夜慕枫冷冷地哼了一声,刚刚想说什么,一侧的商雪玉已经接口道:“这个车夫不错!” 但凡有钱人家的车夫,不是横行就是霸道,对方越有势力和实力,这种情形就越来越明显,而这个车夫,居然知道给小孩子让道,这让商雪玉至少觉得,这是个有良心的车夫! 夜慕枫将所有责怪的话都尽数咽了下去:“好吧,要没别的事,就赶快赶路吧!” 车夫应了一声,才准备赶路呢,忽然,马路之侧,响起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求求大爷您了,放下我的女儿吧!” 只听另外的一个声音冷冷地说道:“你欠债不还,我要拿你的女儿抵债!” 路人原本都被那妇人的哭声所惊,现在一听,居然是因为欠债不还,于是,大家都摇摇头,准备各自走开! 正在这时,女人再次哭诉道:“张爷啊,小妇人哪里欠了您什么债呢……这都是您硬安到小妇人头上的啊……” 这世道,居然还有硬安到人家头上的债么? 商雪玉蹙了蹙眉,却转开了视线。 那个张爷显然被激怒了,他怒斥一声,说道:“你胡说,我哪里有乱安什么呢?明明就是你欠了我的债,现在,你居然还敢赖着不还么?” 那男子一边说,一边用力扯着手上的女孩儿,怒道:“走,快些跟我走,你娘还不起这债,你得跟我回去!” 绯衣偷偷地掀开车帘一看,只看到一个身着丝绸衣衫的男子,趾高气扬地扯着一个年轻的女子,正往外走,而女子的身后,则有一个妇人,紧紧地扯着自己女儿的腿,不让她被带走,那个女子,只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年纪,虽然隔得远,可是绯衣还是看清楚了,她生得眉清目秀,我见犹怜! 此时,女子没法子挣脱那个拉她的男子,只好不停地叫着“娘”,然后,回首痛哭! 商雪玉听这两人哭得撕心裂肺,不象是假装或者无赖之人,于是,她问道:“绯衣,外面是怎么回事?” 绯衣把看到的,都告诉了商雪玉! 只听那妇人哭诉道:“张爷啊,您说您家的油坊挨着小妇人家的房子,那香气飘到了小妇人的家里,于是,就来找小妇人要钱,可是,小妇人全家连吃饭都成问题了,哪里还有钱交这香气税啊……” 听了那个妇人的话,人群之中传来唏嘘的声音。 原来,这个张姓男子是看中了人家的女儿,才来赖人家的啊! 大家顿时义愤填膺,对着张姓男子指指点点起来! 张姓男子一看四周人的眼光,不由怒道:“你们看什么看呢?县太爷可是我的妹夫,你们谁要惹了我的话,我就让我妹夫把你们抓到县衙的牢房里去……” 听了张姓男子的话,人群之中果然静了下来! 向来穷不与富斗,民不与官争,这个张姓男子既然有如此靠山,也难怪他如此的有恃无恐,欺压良善了! 看到大家敢怒不敢言,张姓男子顿时得意起来。他耀武扬威地一拉那个女子,顺便将扯着他裤腿的女人一脚踢开,怒道:“走,你快跟我走,再不走的话,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那个妇人被男子大力一踢,顿时整个人都朝后滚去,她的额头,刚好撞到了一侧的门阶上,顿时,鲜血直流! 那女子强行挣脱男子的手,飞快地返身,抱着自己的母亲,也是不肯放手,只见那男子又冲上前来,一边用力踢那个女人,一边拉着那女孩儿,就要离开! 看到这样的暴-行,人群之中,发出愤怒的呼唤,那些人摩拳擦掌的,似乎就要冲上来了! 马车里的商雪玉终于听不下去了。她朝绯衣说道:“绯衣,你下去看看!” 绯衣应了一声,准备下车。商雪玉眼珠子一转,又朝绯衣说道:“绯衣,你不要硬来……你待会儿,就这样,这样……” 商雪玉如此这般地教了绯衣一番,绯衣不住地点头,然后,就下了马车! 一侧的夜慕枫只是看着绯衣下车,既不阻止,也不说话! 只见绯衣下了马车,她“登登登”径直朝那个张姓男子走去! 绯衣手下用力,朝着张姓男子的手肘一撞,男子吃痛,登时后退两步。顿时,他拉着那女孩儿的手,也给松开了。 女孩儿返身,抱着自己的母亲,一边帮妇人擦着脸上的血,失声痛哭起来! “tnnd,哪个不要命的,居然敢来管老子的闲事……” 张姓男子怒骂着转过头来,就想将来人教训一顿!然而一眼望去,他却忽然怔了一眼!因为,站在他背后的,是一个长得清丽可人的小姑娘,如果不是那个小姑娘的眉间,带着说不出的冰冷气息的话,男子还真觉得,这个小姑娘,就是来找她的! 张姓男子眼珠子一转,将绯衣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笑道:“哟,这小姑娘可是来找我的么……来来,快到爷的怀里来!” 张姓男子说着,就要来抓绯衣! 然而,绯衣一个轻巧的转身,就躲开了男子的魔爪。她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望着张姓男子笑道:“张爷是吗……” 绯衣人虽冷清,但声音却非常的悦耳,再看她虽然一身的婢女打扮,可是,看她的气质和身手,又远非一般的丫头可比! 可以说,绯衣的打扮,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丫头,可是,她的气质,却远非一般的寻常小姐可比! 第二百五十五章 闻香的税钱! 张姓男子一生祸害人家的姑娘无数,可是,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清丽,又如此冷清的女子。他色迷迷地朝绯衣说道:“不就是爷了……姑娘,你是来找爷的吧?” 绯衣看着张姓男子丑恶的嘴脸,她心生厌恶,微微蹙了蹙眉,然而,她现在还不能激怒这个张姓男子,因为,她还要将商雪玉交待的任务做完! 绯衣指了指在地上痛哭的母女,说道:“听张爷说,她们欠了你的银子,是不是?” 张姓男子鄙夷地看了一眼还在地上痛哭的两母女,眼神里泛出不屑的光芒:“她们天天闻着我油坊里的香气,居然还不肯给我银子,你说说,这哪里还有天理嘛!” 绯衣听了,点点头,说道:“张爷说的是,这闻了人家油坊的香气,的确是应该给银子的……” 那个张爷原本还以为绯衣是来打抱不平的呢,此时一听绯衣倒帮自己说话,他的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缝了:“哟,这姑娘,真会说话啊!” 四周围观的人群也原本以为绯衣是去帮忙的,但此时一听绯衣的话,大家全部都失望起来,原来,这个小丫头模样的人儿,也是和这个张姓男子都是一丘之貉啊! 人群之中,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就连刚刚还对着绯衣一脸感激的母女,都流露出了惊恐的,甚至是戒备的神色! 绯衣朝着张姓男子淡笑了一下:“是张爷喜欢听我说的话吧?” 忠言逆耳,谗言好听,这个张姓男子,很显然的,就是一个喜欢被人奉称,恭维的主儿! 张姓男子说着,就要去摸绯衣的脸:“这么漂亮的脸蛋儿,摸着一定很滑手!” 绯衣听着男子轻佻的话,眉色一沉,就要发作,可再一看身后相拥着痛哭的母女,绯衣知道,自己若是痛打这男子一顿的话,这男子少不得又要将气撒到这对母女的身上,到时,非但帮不了她们,还会帮倒忙! 绯衣想了想,朝张姓男子认真地说道:“张爷,既然这一对母女欠了您的银子,奴婢的主子说了,要帮她们将银子还上呢!” 一侧的小妇人听了,连忙说道:“姑娘不要听他胡说……那香气又不是我们愿意闻的……” 小妇人话未说完,张姓男子已经飞起一脚,朝着那小妇人踹去:“谁要你在这里插嘴……” 小妇人连忙躲闪,然而,哪里躲得及呢?就在她闭上眼睛,准备受这一脚的时候,忽然,一个绯色的身影一闪,绯衣已经快速地扶着那个妇人,站到了一边! 绯衣的动作太快,这一连贯的下来,也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儿,四周的人群看了,都开始目瞪口呆起来! 看到绯衣如此快的身手,张姓男子也暗暗警惕起来,就在他想着要不要从绯衣的身后,抢了那小姑娘掉头就走的时候,欺人太甚,原本就脾气不好的绯衣顿时沉下脸来:“张爷,银子的事情,我们要不要接着谈啊……” 张姓男子一听绯衣的话,连忙说道:“继续,继续……” 反正,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小妇人的家,就在张姓男子的隔壁,不管什么时候,这个张姓男子若想找这小妇人的麻烦,那可还不是手到擒来么? 现在,这个小丫头居然说,她的主子愿意给银子。那就是说,这个小丫头的主子也是个多管闲事的主儿! 在张姓男子看来,这因为帮助人损失银子的话,实在不怎么划算,但若有人愿意给他的话,他还是十分愿意笑纳的! 是啊,先得银子,再得这小女子,双管齐下,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呢? 因为,即使再找小妇人的麻烦,这张姓男子连借口都想好了——这交税哪里是交一辈子的事呢?再过几天,肯定要另外收的不是? 如此一想,男子连忙说道:“好啊,要啊,要啊!” 似乎怕绯衣不信,那张姓男子又信誓旦旦地保证道:“你放心好了,小姑娘,只要你给了银子,我保证不再找她们全家的麻烦了——” 当然了,只是暂时不找而已,这以后嘛……以后的事,以后就再说呗! 绯衣的身手,让男子明白了,这个小丫头怕是不好惹,有这样身手的小丫头,主子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于是,张姓男子识时务者为俊杰,准备收了银子,再慢慢地找这小妇人的麻烦了! 绯衣笑逐颜开地说道:“我家主子说了,这银子的事好说……你先算算帐吧,你打算一年收她们家多少税呢?” 一年收多少税? 听这个小丫头的口气,还准备多交税呢? 张姓男子心里一喜,大手一挥,说道:“我这人一向大方,一年就只收她们一两银子就成了……怎么样?不贵吧?” 一年收一两,这油坊已经开了二十多年了,单单这里,已经二十两了…… 呵呵,张姓男子就不相信,这个小姑娘的手里,能拿出二十两银子出来! 绯衣点点头,说道:“不贵……” 绯衣想了想,朝男子说道:“你的油坊,应该开了一二十年了吧?” 张姓男子肯定地说道:“是的,刚刚好二十年!” 绯衣又点点头,说道:“既然是税,你应该一年一收的吧……” 张姓男子暗暗吃惊,原来,这个绯衣都想到了么?他点点头,理直气壮地说道:“那是自然的啊……” 绯衣又说道:“那这样好了,我再替她们交上个八十年,那就刚刚好是一百两是不是?” 一百两…… 这可是中等人家十户人家的全部财产啊,可是,这样一个小小的丫头,居然狮子大开口的,一张口就是一百两银子? 人群之中,传来唏嘘的声音,似乎在说这个小姑娘站着说话不腰疼呢! 张姓男子却是笑逐颜开地说道:“那敢情好,那敢情好……” 绯衣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在男子的前前晃了一下,故意说道:“我这一次交了八十年,你不会到时再升价吧?” 男子一看到货真价实的银票,眼睛早就直了,他用力吞了一下口水,说道:“不……不会,不会!” 听到男子说不会,绯衣又得意地笑了一下,她再追问一句:“你也不会半途升价的哦?” 张姓男子再次点头:“你放心好了,不会的……” 绯衣不由地暗暗佩服起商雪玉起来,看来,自己家的主子,将这个人料得很真啊,他可能会想到的东西,都替他提前想到了…… 绯衣看到男子急不可耐地又来抓银票,她连忙缩回手来,摇头,说道:“还是不行……” 张姓男子看着银票到不了手,已经着急起来,他连忙问道:“怎么又不行了呢?” 绯衣说道:“你还得对着老少爷们保证,以后不再找她们母女的麻烦,不再以收税的方式再打扰她们,你能做到么?” 张姓男子点点头。一伸手,又要去抓银票! 绯衣连忙将银票拿开,她朝那些围观的人群说道:“张爷的话,你们可都听到了么?” 人群之中,轰然答道:“都听到了……” 都听到了,绯衣也应该兑现承诺了,看到那男子的眼睛直瞪着银票,绯衣不由一笑,拿着银票在男子的眼前晃了一下,说道:“你看清楚了没有?” 张姓男子男子点点头! 绯衣再在男子的耳边晃一下,又问道:“你听清楚了没有……这银票是真的吧?” 张姓男子再点点头! 张姓男子再一次去抓银票,然而,这一次,绯衣却将银票往身上一藏,准备掉头就走! 这下,张姓男子顿时瞠目结舌起来!他指着绯衣,说道:“你……你……” 这银票,不是绯衣用来帮那对母女交税的么?怎么现在她居然又不给了? 男子指着绯衣,顿时暴跳如雷:“原来,你在耍我?” 绯衣慢悠悠地说道:“我怎么耍你了?” 张姓男子冷笑道:“你口口声声的说帮她们交税,现在却将银子收起来不给,你这不是在耍我,是在做什么?” 张姓男子索性不理绯衣,他转过身去,拉了那个可怜的小姑娘转身就走!那个小姑娘一被拉起,顿时又哀哀地痛哭起来! 一侧的绯衣将那男子的手扯下,一把将那少女藏匿到自己身后,朝男子怒目而视道:“你做什么?” 张姓男子冷笑一声:“没有银子交税,我带人走呗!” 绯衣冷笑一声:“你的油的香气进了她们的鼻子,她们闻了,却吃不到,而‘闻’那么无形的东西,就要交税给你……那我的银子给你看了,也听了,那岂不是就当是交了税了么?难不成,只是无形的东西,要给你用了才算交了么……那你怎么不把那闻了香气的油给她们母女吃了呢?” 张姓男子被绯衣这一番剖析,顿时听得目瞪口呆! 是啊,这香气可是虚无缥缈的东西的啊,既看不到,又摸不着,而这银票的声音和字眼,也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啊,如此算来,还真的只得如此算了呢! 人群之中,轰然而笑。 直到现在,大家才明白了,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原来不是在帮这个张姓男子,而是在耍他啊! 于是,那些被逗乐的人们,也七嘴八舌地说道:“是啊,是啊,人家只是闻了你的油的香气,你的油还在,半点没有损失,人家交来的税,也只是给你看了,听了,银票还在人家的手里,这是理所应当的啊……” 只听绯衣在一侧唯恐天下不乱地加了一句:“还有啊,张爷,我忘记告诉你了,我的银票可是两张一百两面额的啊,你只要一百两的税,那剩下的一百两,你岂不是得还给我了?” 听了绯衣的话,张姓男子顿时面红耳赤,他指了指绯衣,怒道:“你……你……” 绯衣口齿伶俐地说道:“我什么我?你是不是又想说,你的妹夫可是县衙的大老爷啊,要让他来抓我呢?” 第二百五十六章 商雪玉的完美主意! 张姓男子干脆地点点头!还摆出一副极其骄傲,极其得意的样子来!看他那表情,赫然就是在说——哼,县太爷就是我的亲戚,你又能咋地? 绯衣自然是不能咋地,但绯衣并非寻常人家长大的女孩儿,甭说是什么县官了,就是州官啊,甚至比这官更大的,她都不知道见过多少了! 正因为见得多,所以,绯衣才对这个什么县官的亲戚嗤之以鼻。可以说,若不是商雪玉警告她,要小心行事,不得触怒对方,以免这对母女遭殃的话,怕绯衣早就噎得这个张姓男子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了! 现在,这个张姓男子还在这里得瑟,绯衣早就大摇其头了! 她望着张姓男子,极具讽刺地说道:“我说张爷啊,您可知道,别说是县太爷了,就算是皇子来了,也得讲理的是不是?你这可是没理在先的啊——明明我已经给你听了银子的声音、也看了银子的模样儿了,按照道理来说,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了,可现在,你还缠着我不放!要不,我们干脆也不用等县太爷来了,我们这就去找他,让他去评评理去?看县老爷帮你还是帮我……” 看到绯衣似乎一脸的胸有成竹的样子,张姓男子眨了眨眼,顿时犹豫起来了! 他怎么不知道呢?他的这个妹妹,在县太爷的家里,只是一个身份低下的小妾,既不得宠,又得不到任何的重视,若然不是那个妹妹生了个县太爷的庶女的话,怕早就被强悍的县太爷夫人给赶出县衙去了! 所以,这个张姓男子平时在外招摇撞骗的,虽然都是打着县太爷的旗号,吓唬一下普通老百姓而已,若真的谁和他较真,要闹到县太爷那里去的话,他可真的,就先打退堂鼓了! 现在,看看绯衣气度不凡,再看看她一脸讥诮的样子,张姓男子反倒心里没底,犹豫不决了! 绯衣看着张姓男子,冷笑一声:“我家主子说了,若是看到了县太爷,可别忘记了要告诉他老人家,你在街坊邻居这里坑害四周,前几天,还逼死了你家丫头的事儿……我倒要看看,王法面前,你的妹夫县太爷是帮你,还是帮理!” 张姓男子一听,顿时吓了一跳!他连忙后退两步,看着绯衣,脱口而出地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那个丫头,是被张姓男子逼死了不假,可是,这事原本没有外人知道的啊……可这个绯衣,怎么就知道了呢? 人群之中,又传来唏嘘的声音——大家看向张姓男子的眼里,都带着谴责和愤怒! 原来,这个张姓男子,还真的欺男霸女,欺压百姓。现在,还居然害死人命的呢!这样的亲戚,怕是县太爷都不喜欢的吧? 人群之中,不知道传来谁的声音:“姑娘,不要怕这个人,这个张流的妹妹,只是县太爷家的小妾,连个姨娘都算不上,哪里是什么妹夫之类的呢……你尽管教训他就是了!” 这个张姓男子的妹妹,原本只是县太爷家的小妾,可是,这个张姓男子就仗着这么一层关系,欺上瞒下的,鱼肉乡里,为所欲为。 绯衣忍不住冷笑一声:“原来是小妾啊……” 是县太爷的小妾就够丢人了,可这个张流什么的,居然还拿着鸡毛当令箭,可真真的笑死人了! 绯衣的语气,原本就戏谑,此时,她的那一个“啊”字,刻意拉得很长,显得余味悠长,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实在是令人忍俊不禁。人群之中的诸人听了,大家顿时都哈哈大笑起来了。 张姓男子一看,顿时知道,自己今天遇到惹不起的主儿了。再看那停在一侧的马车,虽然车上的主人至今沉默,但是,张流毕竟是个见过一些世面的人,如此好的马车,在这个县城里,可真的没有几部,看来,遇到了这样的主儿,自己是讨不了什么好了。 张姓男子跺跺脚,一副不和绯衣一般见识的模样儿,恼羞成怒地朝绯衣吼道:“你敢欺负我……等着瞧吧!” 绯衣耸耸肩,又冷笑一声,说道:“我就等着你,又怎么样了?” 张姓男子看到人群之中的眸光,再看看绯衣不屑的眼神,又怒骂了一声,然后,推开人群,灰溜溜地掉头就走! 这边的马车里,商雪玉不由地摇了摇头,这个绯衣啊,还是不改顽皮的本性,看这个张姓男子的样子,不知道还会不会找这一对母女的麻烦呢! 一侧的夜慕枫却只觉得好笑。 因为,夜慕枫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商雪玉居然想了这么一个损招儿来以牙还牙,以-暴-制-暴。想到这里,他不禁低笑道:“你还真应该出来走走,你看看,只这么一遭,这个可怜的小姑娘就得救了!” 夜慕枫原本是在开玩笑,谁料到,商雪玉一听,顿时叹了口气,说道:“唉……我又能帮得了多少呢?” 原来,商雪玉担心的是,这个张姓男子还会继续找这对母女的麻烦呢!要知道,恶人的妥协,只会是一时之忍,只怕他们这一离开,这人就会再次找上这一对母女,变本加厉了吧? 终究,商雪玉也只能护得了这一对母女一时,而没法子护得了她们一世的啊! 其是,在这个世界上,又有谁真的能帮得了谁呢?又有哪个人的人生,可以随意地再来一次呢,这说到底,每个人都只修得自己的尘缘罢了!商雪玉如此,那一对母女,亦是如此! 看着商雪玉陡然沉下去的眸子,夜慕枫的眸色,也微微地变了一变! 就在这时,马车之外,传来绯衣讷讷的声音:“那个……小姐,奴婢回来了!” 商雪玉顿时有些奇怪起来! 这个绯衣人也帮了,坏人也教训了,现在也回来了,可是,她为什么不上马车呢?却站在马车外说话?而且,绯衣的语气也不对啊,哪里还象平时的样子呢?听那语气,活象是受了委屈、又或者说遇到了难事之后的语气的啊! 商雪玉正觉得奇怪呢,然后,马车之外,传来一个哀求的声音:“这位小姐,麻烦您收了小女吧……” 商雪玉一听,嘎?原来,绯衣这一帮人,居然还带了个人回来了? 商雪玉正想拒绝呢,那个妇人“扑通”一声,已经跪倒在地了。只听她不停地叩头,朝商雪玉哀求道:“不瞒这位小姐说,那个张爷垂涎小女已经许久了,前段时间,还借口,说要小女去做他的小妾呢,就因为小妇人不允,所以,他才想出了这个主意的啊……现在,他虽然被这位姑娘吓跑了,但是,难保他不会再次回头啊,到时,小女仍旧会落入他手的啊!” 商雪玉听着那妇人的话,顿时有些犯难了! 说实话,商雪玉的院子里,丫头并不是太多,多进上一、两个,禀报杜甄一声就行了,可是,在商雪玉的心里,这个小妇人的女儿,也算是好人家的儿女啊,这若是寻常的话,哪里能沦为下人呢? 想到这里,商雪玉心平气和地说道:“这位大婶,你家姑娘可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啊,怎么能随便沦为奴仆呢……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啊!” 商雪玉的话还没说完,那个小妇人已经再次哭了起来:“小姐啊,小女愿意为奴婢。,侍候小姐这样的主子,也不愿意去做那个恶棍的小妾啊……既然小姐刚刚出手,救了小女一微命,那就是说,小姐也是心怀慈悲之人,既然小姐心怀慈悲,就断没有让小女跳入火坑之理啊……小姐救命,还请小姐成全啊!” 商雪玉知道这小妇人说的是实话,她微微叹了口气! 马车之外的绯衣也轻声说道:“小姐……” 然而,这终究不是自己能劝的事,绯衣只唤了商雪玉一声,就没敢再说话了! 一侧的夜慕枫只是看着商雪玉,却不说话! 在夜慕枫的眼里,这等小事,根本就是商雪玉自己能决定的,而他,犯不着为商雪玉的小手说话! 看到商雪玉还在犹豫,小妇人一扯身边的女儿,那女孩儿原本没有站稳,此时,“扑通”一声,也跟着跪倒在地,只听那小姑娘说道:“求求小姐,就收了小女子吧,小女子什么都愿意做,就是不愿意做那张爷的小妾……” 商雪玉听着,这姑娘也算是有骨气的姑娘。她只好说道:“好了,绯衣,你将她们扶起来再说!” 绯衣弯下腰来,去扶那个大婶,谁知道,那个妇人却不肯起来,她看着商雪玉,语气坚定地说道:“若是小姐不答应的话,小妇人母女就跪在这里,再不起来了!” 这下,连绯衣都看不下去了,她小声责备道:“张婶,您这是做什么呢?满大街的人都在看,您这是在让我家小姐没面子您知道不?” 是啊,刚刚看热闹的人,此时都围了过来,好奇地看着马车之中的女子,似乎都想知道,这商雪玉,最终会怎么决定! 张婶听了,顿时哭了起来:“小姐是小妇人的救命恩人啊,可是,若是小姐不收下小女的话,也是一样救不了她的啊,为了女儿,小妇人只好勉强小姐了……” 商雪玉终于听不下去了,她朝张婶说道:“好吧,我就暂时收下她,你们快起来吧!” 听到商雪玉收下那个小女子,张婶连忙又磕了两个头,这才站了起来,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还在连声道谢:“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商雪玉朝绯衣说道:“绯衣,你带着这姑娘回去,叫张嬷嬷禀明母亲之后,再帮她签个活契,就以三年为限吧,月俸就以三等丫头算起,先让张嬷嬷教一下她规矩,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要知道,这商府的奴婢,可是不随便请来的啊,这些个小姑娘们,在很小的时候,都要经过极其严格的礼仪训练, 那个姑娘倒是乖巧,连忙说道:“多谢小姐,奴婢知道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老三和七五 看到这个姑娘如此乖巧、懂事,一旁经过的路人不由的唏嘘不已。这边,商雪玉也隔着车帘点点头,她放缓语气,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这才记起,自己居然忘记介绍自己了。她连忙自我介绍道:“回小姐的话,奴婢名叫柳儿!” 柳儿……蒲柳之姿,逐风追日!听这名字,虽有女子娇柔之态,但总是少了些华贵凛然之气!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好吧,柳儿,你现在随绯衣姐姐去吧……去和张嬷嬷好好学习一下规矩!” 这个柳儿,只有学好一应的规矩,才能侍候商雪玉,正式归于商雪玉的名下。 那姑娘听了柳儿的话,又再次道谢道:“奴婢明白了,多谢小姐!” 商雪玉点点头,吩咐绯衣带柳儿先行回去。绯衣轻轻拍拍那柳儿的肩膀,示意可以走了,柳儿转过身来,恋恋不舍地告别母亲张婶,然后,转身和绯衣走了! 虽然商雪玉救了这个柳儿一命,虽然,这个柳儿暂时摆脱了那个张爷的纠缠,也投靠了商雪玉这样的主子。但是,商府之中,高门大户,规矩很多,不要说是一直承欢膝下的女儿即将离家,张婶甚至明白,自己想再见一次女儿,可难于登天了! 听着张婶不舍的隐忍哭声,商雪玉说道:“张婶,你也不用难过,你的女儿签的是活契,只要她好好干活儿,三年之后,就是自由身了,而且,不用任何赎金之类的,而且,你若是想你的女儿了,也可以去商府看她的……” 骨肉分离,向来是一件残忍的事,现在,张婶和从小到大都朝夕相处的女儿即将分离,这内中的凄凉,可以说闻者变色! 张婶哽咽地朝商雪玉说道:“小女顽劣,又向来被小妇人娇惯坏了,小妇人怕她事有不足,糟蹋了小姐的一番心意!” 每一个孩子,都是父母掌中的宝。张婶的心情,商雪玉自然明白。她想了想,朝张婶说道:“柳儿已经长大,总得学着一个人面对一切,张婶你总不能陪她一辈子的,你早些放手,她便早些成长,张婶你觉得是吗?” 商雪玉并不喜欢多话,然而,却又忍不住规劝这位舍不得女儿的母亲。毕竟,每个人长大以后,都必须面对所谓的悲欢离合,根本就没有办法避免。而父母终究不能陪伴自己一辈子,所有的事情,都需要自己独自面对! 张婶知道商雪玉说是的真的,她抹了一把眼泪,又再向商雪玉道谢,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商雪玉的马车,在这里停了许久了,商雪玉也从遣绯衣出去帮手,到收留了那个叫柳儿的女孩儿。整个过程,可是,无论是绯衣出去帮忙,还是商雪玉在这里处理家事,夜慕枫都只是静静地看着,既不发表任何意见,也不会多说半个字眼! 商雪玉说完一切,朝夜慕枫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现在,我们要去哪里?” 绯衣走了,商雪玉也没带别的丫头出来,夜慕枫知道,现在的商雪玉,是在告诉自己,她消了气了! 有的时候,人和人的相处还真的非常奇怪,明明,对方什么话都没有说,可是,夜慕枫就偏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夜慕枫朝商雪玉笑笑,说道:“我们的目的地离这里不远,就快到了!” 商雪玉实在摸不清夜慕枫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遂说道:“嗯……” “嗯”的意思就是,随便你的意思了。夜慕枫微微弯了弯唇,一抹微笑浮上了脸颊,他朝马车之外说道:“子寅,我们走了!” 车外叫子寅的车夫干脆地应了一声,然后驱动马车,“得儿,得儿”地走了! 商雪玉一直专注于处理绯衣的事情,而夜慕枫则一直看着商雪玉,所以,这两个人都忽略了,在远处的远处,有一个人,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静! 马路的对面侧边,是一座装潢华贵的酒楼,那里,共有五层之高,居这一片建筑物之最,若是你坐在高层,便可以俯瞰四方,一目了然! 又因为那五层之最,是整栋楼的重心,所以,寻常的宾客,通常是到了四楼止步,这五层之最,则是留给了那些身份特别显贵,又或者是身份非比寻常的客人! 就如此时,那个极其特别的地方,就坐着两个极其年轻的男子! 坐在左首边的男子,;黑衣,黑发。他年约二十岁的年纪,风姿凛冽,神情阴枭,头顶,瓦屋的阴影,笼罩着他的半边身子,就如黑夜和白天的交集点,虽然不甚明亮,但足以吸引所有的眼珠——但又因为他身份特殊,居高临下的原因,他所能吸引的,也仅仅只是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同样长得玉树临风,风姿绰约的那一个! 很显然的,对方的眼神,并不在他的身上。那个同样年轻的男子,却穿着一件洁净的白衣,深秋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给他的白衣上,更加增添了一抹极其耀眼的光芒!此时,那白衣眼睛一直朝下望,然后,就看到了片刻之前的那一场闹剧! 令人觉得奇怪的是,明明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明明,风已经将所有的声音都带走,可是,这个男子却极其专注地盯着下方的某一个点,似乎,从那里看到了什么久违的东西一般! 而那个所谓的“点”儿,就是夜慕枫的马车所停留的地方! 街市之上,喧嚣一片,那个无能的“张爷”正趾高气扬地朝着众人炫耀,听到那样肤浅的话,年轻的男子微微摇了摇头,看那表情,简直就是嗤之以鼻! 男子的动静,影响了对面那个静静地喝着酒的人! 那个喝酒的人,一身黑衣如墨,眼底的凉意更象枝头未融的冰雪。他正在喝酒,可看他的神情,却更象是在喝茶,那样一杯一杯地下肚,可他脸上的表情,仍旧象在喝淡淡的茶一般,既没有半点的绯红,更没有半点的酡色! 一个瓶子空了,他又去摸另外的一瓶,这家酒楼之中,上好的女儿红到了他的手里,就象是那没有任何热度的水一般,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甚至是身上,引起任何的涟漪! 摸到了酒的男子,先是替自己满满地斟了一杯,就在他放下手里的酒瓶的时候,他注意到了眼前男子的眼神! “怎么了?”黑衣男子将一杯酒灌下肚去,这才毫不在意地问了一句! “我好象看到老九了……” 白衣男子伸指一指,却是指向了那一部停着的马车。那马车上,并没有任何的标记,可是,那眼神犀利的男子,却是朝着马车指了一下:“你看到没有?那赶车的,正是老九的暗士叫那个子什么的,这个人专门帮老九赶车,我曾经在宫门外见过的。” 黑衣男子却是冷冷地反驳道:“马车在这里,并不代表人在这里,你不是也告诉父皇,你的人就在京城么?怎么这转眼之间,就跑到这个鬼地方来了?” 白衣男子被抢白,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说道:“咳咳,我们这不是正说着老九呢,怎么一下子又扯到我身上去了呢……” 老九,老九……听到白衣男子一句一个“老九”的提着,对面的黑衣男子顿时怒了,他冷冷地说道:“老九……老九,你叫得可够亲热的啊……” 白衣男子似乎知道黑衣男子那酷烈的脾气,只是淡淡地苦笑了一下,并不说话!然而,黑衣男子并未因此收敛,他狠狠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什么老九……不过是一个身份和来历不明的野-种而已!” 黑衣男子的眼里,闪过一抹说不出的凌厉之色,片刻之后,他冷冷地,却也极其鄙夷地补充了一句:“还老九什么的,排在你我之后,简直就是皇门之耻!” 黑衣男子说着,又猛地灌下了一杯酒! 对面的白衣男子听了,不由摇了摇头,说道:“三哥,你可别这么说……毕竟,眼下的老九,已经得了父皇的承认,若是你再唱对台戏的话,只怕会对你不利啊……” 语气是劝导,暗地里,却充满了挑拨,只见白衣的男子微微一笑,朝黑衣男子说道:“再说了,父皇不是说了,希望我们兄弟和睦相处嘛……” 和睦相处?那得先把不是兄弟的人剔除出去吧? 黑衣男子冷笑了一声,说道:“老五,你这是在劝我呢?还是在开导你自己呢……我可记得,最最和那野-种不和的人,应该就是你吧!” 被称做老三的夜罡天可是个揭短不眨眼的人,眼看着老五夜无魅如此的挑拨离间,他可毫不客气地说出了对方的短处! 夜无魅可是个脸皮厚过城墙的人啊。他干笑了一声,说道:“三哥,你可是我们的领头人啊,你的情绪,向来左右着我们几个,眼下,你和老九不和,我们兄弟,自然和你同仇敌忾了不是?” 夜天罡狠狠地瞪了夜无魅一眼,冷冷地咒了一句:“去你的同仇敌忾吧!” 皇家血脉,向来是尔虞我诈,平分秋色,有会有谁,会真的和谁同仇敌忾呢?这些,都只不过是场面上的说辞罢了! 听了那样无情的话,夜无魅并不生气,他只是“嘻嘻”一笑,说道:“三哥,你还是消消气,想想怎么抢在老九的前头,把那东西给夺回来吧!” 提到“那样东西”,夜天罡的脸色微微地缓和了一下,他挥了挥手,冷道:“我的事,不要你管……” 夜无魅眨眨眼,说道:“三哥你是知道的,这事我当然不想管,可是,我若真不管的话,怕回去了之后,应贵妃饶不了我的啊!” 夜天罡的母亲,正是当朝的应贵妃,那可是除了帝王和皇后之外,这皇宫之中第一尊贵的女人啊。 这个应贵妃,就是夜天罡的生母,她对夜天罡的培养,可以说是不遗余力。这也就造就了夜天罡绝对的强势和精干! 听到夜无魅提及自己的母妃,夜天罡的脸色,并未好看一些,他冷冷地转回眸子,似乎一句都不再想理眼前的人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夜天罡和夜无魅 众所周知,夜天罡是当朝于荣宠一身的应贵妃唯一的儿子,可以说是集万千荣耀于一身。天生来就是皇族骄子之中的骄子! 但正因为应贵妃在宫里显赫的地位,以及应家在朝廷里举足轻重的地位,所以,也造就了她绝对的强势和霸道。在这个的母亲的羽翼之下长大,在夜天罡身上所围绕着的巨大的光环的照耀之下,也就被人轻描淡写地忽略了他的痛苦和需要! 所以,夜天罡自从懂事以来,对于应贵妃的情绪,都是十分复杂,而且理不清的!他既爱应贵妃,却又恨她。他既要依靠应贵妃的权势和应家的威势。可又本能地排斥! 所以,在夜无魅提到了应贵妃之后,一时之间,夜天罡并没有能将自己的情绪,收放处如!他还是短暂地表现出了自己最最直接的不满! 夜天罡的情绪,并未被夜无魅看在眼里!事实上,夜无魅似乎深谙和这位脾气暴-躁、酷烈的兄长的相处之道——他既不会察颜观色,更不会随声附和。通常,只在表达了自己的意愿之后,就赶紧转移目标或者话题! 生在皇家的人,无不是天之宠儿,聪明绝顶——点到即止这几个字,再没有人比他们更加清楚明白了!而夜无魅,自然更是其中的翘楚! 所以,在夜天罡神色不定的时候,夜无魅还在认真地朝下看着,不知道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他忽然“哧”的笑出声来,一边笑着,一边朝夜天罡说道:“三哥,你往那边看看,那个穿红衣的小丫头可真的有趣……” 夜无魅的所有注意力,似乎都放在了那个小丫头的身上,当看到那个小丫头正朝着那个张流出手的时候,夜无魅的眸子,微微地变了一下,只一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转过头来,朝夜天罡笑道:“这个小丫头……呵呵……” 小丫头? 夜天罡神色阴郁地转过头,不由朝下看了一眼,只一眼,他便冷冷地收回了眸子:“一个野丫头而已……” 真的只是一个野丫头么?想到方才的那一幕,夜无魅的神色,在夜天罡看不到的角落里,又微微地变了一变! 彼时的绯衣,正掏出一张银票,在男子的眼前晃了又晃,然后,又放回了袋子,再往后去,她就说出了那一番令人啼笑皆非的话来! 看到夜无魅看得好笑,夜天罡不由地白了他一眼,然而,那随风而来的声音,很快就将他的注意力也给吸引去了! 绯衣正朝着那个张流说道:“你看啊,这香气是无形之物,你并未将油给他们吃,就是你没有损失,现在,我拿这银票给你看了,听了,也是无形之物,所以,这银票我应该收回啊……也就是说,我拿银票的响声,来买你的无形的香气,这可是相得益彰的啊……” 流风四起,将绯衣的声音吹散。然而,不论是夜无魅,还是夜天罡,都并非寻常人,所以,在那声音还没有消散的时候,就已经传入到了他们的耳中! 听了那样的话,夜无魅终于忍俊不禁地“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个拿银票的响声,买你的无形香气……还相得益彰呢,这个小丫头片子,分明就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嘛! 夜天罡听到夜无魅笑,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好笑的?” 夜无魅指着绯衣的方向,笑道:“三哥……用银子的响声买油的香气,这事儿,我还是第一次听到……难道说,不好笑么?” 夜天罡这不客气地打击夜无魅,说道:“比起你笑起来就阴森森的样子,自然没有什么好笑的!” 笑声,戛然而止。夜无魅瞪大眼睛看着夜天罡,似乎想和他过不去一般! 就在这时,绯衣引着那个叫柳儿的女孩儿,来到了马车之前,经过短暂的对话,绯衣领着那个柳儿走了,马车之中,有什么人正在说话,马车之前的妇人,正频频点头,称是! 夜无魅扯到夜天罡对绯衣起了兴趣,不由地说道:“这个小丫头还真如此聪明……真不容易啊!” 夜天罡却是毫不客气地说道:“什么叫小丫头聪明,怕是有个更聪明的主子教的吧?” 夜无魅不由地朝那部静止的马车看了一眼。果然,一闪而过的风里,传来了商雪玉低柔的声音,虽然隔得远,可是,却也隐约听到“柳儿已经长大,总得学着一个人面对一切,张婶你总不能陪她一辈子的,你早些放手,她便早些成长……”之类的字眼! 听到那样的话,夜无魅不由地挑了挑眉,听那个声音,年纪似乎不大,可是,她字里行间的沧桑和成熟,却是很多成年人都没办法企及的! 一时之间,夜无魅不由地对马车之中的女子,起了兴趣! 看到夜无魅的神情,夜天罡就知道,这小子怕是对那个陌生的小姐起了兴趣了。于是,他冷嗤一声,说道:“你就这点出息了……” 要知道,这个夜无魅,生平无所好,但独独对于一个“色”字,根本就勘不破!孰不知,这色字头上一把刀,夜天罡倒想看看,这个夜无魅什么时候会被这把刀狠狠地刺上一刀了! 夜无魅的眼神闪了闪,他忽然淡淡地说道:“可是,三哥,你想过没有?能和老九在一起的女子,会是寻常的女子么?” 和夜慕枫在一起的女子? 夜天罡的眼神微微地变了一变,他的视线,也跟着朝下望去! 对于夜慕枫,夜天罡的心里,从来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敌意以及蔑视之意,但毋庸置疑的是,就因为这份敌意,所以,夜天罡对夜慕枫更多了几分特别的关注,就如现在,他明明是不想理夜慕枫的,可是,一旦听到有对方有关的人和事,就不由自主地想要关注起来! 夜无魅看到夜天罡的神色,就知道他心中所想,夜无魅忽然一笑,说道:“三哥,你看看,我没说错吧?” 夜天罡不理夜无魅,眼神却已经收了回来,惊鸿一瞥之间,看到马车正欲行走。轻灵的马车一闪而过,车窗的帘子被远风轻轻地掀开,不算明亮的窗口处,于是呈献了一张清丽灵秀的脸。 看到那张脸,夜天罡的神色,居然微微地滞了一下,也只是一下,他便淡淡地收回了眼神! 然而,一侧的夜无魅已经惊奇地“咦”了出来,他一指窗口之中一闪而过的那张脸,有些惊诧地说道:“三哥……那个女子就是刚刚出主意的人那个?” 夜天罡“霍”地一声转过头来,似乎,只要对方敢说出那个字眼的话,他就会一巴掌将对方拍死一般! 夜天罡的神情,令夜无魅将嘴边的话,都停住了,过了半晌,他才讷讷地说道:“三哥……你这是怎么了?” 夜天罡的神情转淡,他若无其事地端起手边的酒杯,淡淡地说了句:“没事……我就是看不得你一说起女子就眉飞色舞的样子!” 夜天罡在应贵妃的教导之下,事事处处都以天下为重,以大事为重,女子,只不过是添色的酒,只不过是暖床的工具而已! 所以,无论什么时候,但凡说起女子,夜天罡就受不了夜无魅两眼放光的样子! 看到夜天罡的神色,夜无魅“嘿嘿”地笑了一下:“三哥你是知道的啦……我这人向来胸无大志,只喜欢美色、美景美人……” 夜天罡猛地灌了一口酒,却不说话! 在皇家,若没有实力,只有野心,就象在险峰之上走钢丝。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若有实力,而没有野心,那就是将针包-裹在棉花里!空有锋芒,却绝无用处!而且,你的锋芒,即使是藏匿在棉花里,也一样会被人发现,然后,被人生生折断! 但若是你既没有实力,又没有野心的话,反倒会容易许多,因为,你只需要站好队,找一个合适的靠山,就可以做你的无忧王爷,不会有什么烦心事了…… 但是,皇子心,海底针——他们表面的恭顺,并非一定是心思如此,所以,在那样可以说是残酷的争夺之下,即使是那些无心皇位的皇子,也同样的,会成为别人的针锋相对的对手! 没有人会真正放弃那举世的荣耀,若真有的话,那么,也只能是一种人——死人! 想到这里,夜天罡神色阴郁地看了夜无魅一眼,深深沉沉的眸色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 夜无魅似乎对夜天罡的神情并不理解,他只是指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说道:“三哥,要不要去查一下那个女子是谁?” 夜天罡对夜无魅的话,似乎根本就不感兴趣,但他想了想,还是挥挥手说道:“你要查,就随便你吧!” 夜无魅听了,欢喜地笑了起来,他朝着身后摆了摆手,只见一个黑衣的暗士凭空出现。夜无魅说道:“你去,帮我看看,那个马车里的女子,究竟是哪家的姑娘!” 黑衣的暗士鞠躬,然后无声而退。 空空荡荡的阁楼里,时光犹如头顶的阳光一般,无声无息地划过,在这静如流水的光阴里,没有谁的改变,能一目了然! 高空之中的风,来了又去,就如天上的云,聚了又散,光线陆离的楼顶,很快地,又只剩下倒酒和喝酒的声音。而对面而坐的夜天罡和夜无魅两人,似乎除了喝酒之外,就只剩下沉寂无声! 太阳,正在蓝得不象样的天空之城西移,漠然地俯视着苍穹大地! 又有半天的时光,即将离我们而已去! 夜慕枫和商雪玉的这一行,可走了不少的时间,直到商雪玉靠在车壁之上,开始昏昏欲睡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住了。 马车才一停住,商雪玉就奇迹般地醒了过来,她望向夜慕枫的方向,说道:“我们到了么?” 第二百五十九章 卓希 马车其实已经停住了,经过了远行的马儿,正在打着响鼻子,用蹄子蹭着地下,似乎在提醒马车里的人,这都到了,你怎么还没有下车呢? 听到商雪玉发出声音,夜慕枫就知道她醒了,于是,就点点头,忽然想起商雪玉是看不到的,他连忙补充道:“是的,我们到了,让我扶你下车吧!” 绯衣不在身边,商雪玉也没有别的人可以扶,在这陌生的地方,于其不怕出丑的逞强,倒不如屈就一番,从容地接受夜慕枫难得的好意! 想到这里,商雪玉从容地伸出手去,朝夜慕枫说道:“那就麻烦你了啊!” 夜慕枫让子寅放好马扎,扶着商雪玉轻轻走下马车,子寅将马扎收好,然后,赶着马车来到了一边儿! 眼前,有清幽的风一闪而过,似乎带着春天原野特有的气息。她再往前走了几步,就闻到了一股十分好闻的花香! 那香气,似乎有着数种混合的气息,乍一闻之下,是清新无比的茶之香气,可是,你若再一闻的话,就会察觉,这原本是混合了数种花香。而且,越闻之下,这花香越是浓郁,花的香气也渐多繁杂起来! 迎春花的清气,玫瑰药的馥郁,还有芍药的清淡,山茶的孤清……这些花,原本都不是在这个季节开放的啊,可是,为什么,她居然能同时闻到这么多的香气呢? 难道说,这世上真的有人如此厉害,可以将这些花儿逆时节开放的么? 商雪玉有些疑惑地看向了身边的夜慕枫,似乎想和他寻个想要的答案! 夜慕枫淡淡地笑了一下,说道:“是不是觉得这里很不一样呢?” 商雪玉点点头,坦白地说道:“是的,这里有这么多种花香……” 夜慕枫笑了一下,极目四望了一眼,回首,朝商雪玉柔声说道:“是么……那你可闻出有什么花在开放了么?” 商雪玉又用力地嗅了一下,说道:“有芍药……玫瑰……山茶,迎春……” 如此说了几种,商雪玉犹豫地说道:“我说对了没有?” 夜慕枫只是轻笑,笑而不答! 商雪玉无奈,只好问道:“那么,这里可是花圃么?” 若不是花圃,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花香?若不是花圃,又怎么会有逆时节而开放的花儿呢? 夜慕枫却是握紧了商雪玉的手,说道:“走,我带你去看看去!” 商雪玉被夜慕枫拉着,一直向前走去! 两人的脚下,居然十分的平坦,商雪玉原本试探着往前走,如此行了几步,觉得没有任何阻碍之后,她也试着放开脚步向前走去,这一走,居然发现路面平坦,而那花香,正随着她的脚步,越发浓郁起来! 如此浓郁的香气,让商雪玉觉得更加奇怪——她不由地说道:“这个花圃很大,而且……这里怎么能种如此多的花儿呢?这很让我奇怪呢!” 夜慕枫淡淡笑了一下,极其温和地说道:“你来到这里,觉得有什么变化没有?” 商雪玉想了想,说道:“我觉得这里很暖和……” 是的,商雪玉感觉到,她一走下马车,就象走进了春天的暖阳里一般,浑身都是暖烘烘的,舒服极了! 眼下,可是秋日啊,气候干燥,凉风四起,可是,为什么一来到这里,却似乎换了个天地一般呢? 夜慕枫正想说什么呢,忽然,前方的某一处响起一个爽朗的声音:“枫,你来了?” 枫? 夜慕枫的名字,原本就叫夜慕枫啊,现在,这个人叫他做枫,那么,一定是他的好朋友了不是么? 于是,商雪玉的脸,流露出一个恬淡,而且十分温暖的微笑出来,她望向那个对面走来男子的方向,浅淡一笑,说道:“你好……” 你好…… 卓希走得很急,所以,根本就没有留意到夜慕枫身边的那个女子,抑或是留意到了,但是,区区一个女子,根本就不能影响卓希看到夜慕枫时的兴奋,所以,他就选择性地忽略了那个和夜慕枫手牵着手的女子,只是急切切地朝着夜慕枫打了一个招呼! 让卓希随之止步的,不是别的,而是那一句轻轻浅浅的“你好”! 你好,我在人群里遇见你,所以,你好么? 你好!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不知怎地,卓希的心里,突然冒出这样的一句话出来,然后,他就朝着夜慕枫的身边看了一眼! 只一眼,卓希的眸光,似乎再也移不开了。他直勾勾地盯着这个女子,眼睛边眨都不敢眨一下! 那是一个十分年轻的女子,约十二、三岁的年纪。 那个女子,生得极美,她的美丽,并不在五官之如何出众,而在于姿态之美,你乍一看到她的时候,最先看到的是她精致而略显苍白的五官,可是,你若再认真看去,就会觉得,自己此刻在望着的,是一朵洁白的盛莲,独世而遗立地长在秋水中央,天地一色,蔚然连成一片,而她,却独站了这一方天地所有的美丽! 那个女子,非常的出众。她的出众,并不在于她的身的浅淡衣衫,足以衬得四周繁复的花卉失色,而在于她的面容上,有一种几乎凝定了时空的、超出世间尘俗的美丽!她的面容之上,有一种令人安静宁和的神采,任何浮躁喧嚣的东西,只要一到了她的面前,就会不由地沉淀下来! 此后的多少年都过去了,当那个女子历尽百劫,最终离开了卓希的视线,开始了另外一种遥远的,却又让人捉摸不透的日子,而从那时,卓希对她的所有的印象,全部都还停留在这一刻——在那样的一个平凡的日子里,这个女子,就站在花丛之中,对着他轻轻地说了一句:“你好!” 你好……你好…… 卓希望着这个女子,犹如在远海的航行里,碰到了让他着迷的东西,他固执地盯着,根本就不在乎商雪玉身边的夜慕枫,已经成功地黑下脸来! 商雪玉的那一句“你好”,并没有得到回应,只过了一秒不到的功夫,四周的时空,似乎凝定了一般,天地俱寂,时光凝定! 商雪玉的脸上,还保持着最初的淡然笑容,她的眼睛,一直望着前方的某一处,似乎,那里正有个笑意嫣然的人,同样给她最最礼貌的回复! 夜慕枫狠狠地瞪了一眼失态的卓希,似乎对他的执迷表现出了极度的不悦。卓希被这一瞪,这才回过神来,他有些歉意地说道:“那个……你好!” 你好,是商紫如教给商雪玉的打招呼的方式,她告诉商雪玉,若是遇到了陌生之人,只要一句“你好”,就足以表达自己所有的善意,这话,商雪玉听进去了,而今,也居然真的在无意之中,给用上了! 夜慕枫朝商雪玉笑道:“他是卓希……” 卓希?如此不多见的名字! 然而,商雪玉并不点破,事实上,她对于那个突然沉默的男子,也仅仅限于这初见的礼貌而已,其他的其他,她一点都不清楚! 商雪玉笑笑,说道:“卓希你好,我是商雪玉!” 卓希又被夜慕枫瞪了一眼,这才讷讷地走上前去,朝着商雪玉说道:“商小姐你好,我是卓希!” 卓希看到夜慕枫下意识地挡了一下自己,似乎怕自己走得离商雪玉太近,卓希不由地苦笑了一下,然后,他后退半步,说道:“枫他从来没有带过任何人来我这里……初次见面,商小姐,请恕我唐突了!” 商雪玉落落大方地笑道:“是我打扰了才是……” 微微地顿了顿,商雪玉又说道:“这里很温暖,很舒服,就象是回到了春天一般……卓希,这里是不是种了许多种花卉啊?” 卓希有些茫然地看了商雪玉一眼! 商雪玉那清灵的眸子,犹如水润珍珠一般。此刻,正静静地望着他,似乎凝聚了所有的千言万语! 然而,商雪玉却问他,这里是不是种了许多花卉? 那也就是说,这个眼神清灵的女子,居然是看不到的? 夜慕枫朝卓希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问关于眼睛的问题。夜慕枫自己却低下头来,朝商雪玉轻声说道:“是的,这里是种了许多的花……但是,这里的花就只有一种……” 这里的花,居然只有一种么? 商雪玉微微扬了扬眉,说道:“可是,我却闻到了许多种茶香!” 夜慕枫笑道:“这便是卓希的杰作啊……利用这地利之便,然后,将各种花培育在一起,这样的话,一种花卉之上,便可以开出许多种花出来,而且,这花的香气迥异,你若是闭眼闻之,就仿佛置身于万花丛中……” 是的,以这种嫁接的方法种出来的花卉,还真的能散发出来不少的香气,这香气,犹如置身春天的花海,一样的颜色,截然不同的香气! 商雪玉的神色,忽然变得非常的急切。她曾经听说过,这种嫁接的手段,是可以得来许多种类的花卉,而且,能在一棵的根茎之上,开出不同的花儿出来,但是,这种嫁接的要求,却是十分的高,更重要的是,这种嫁接的方式,几十年来,也只有一个人才试验成功过…… 想到这里,商雪玉不由上前一步,一把拉住卓希,说道:“这花是你嫁接的是不是……” 卓希看到那个淡如湖水的女子,忽然流露出如此急切的表情,他被吓了一跳,于是,他连忙后退半步,朝商雪玉讷讷地说道:“是的……是我!” 商雪玉原本想去拉卓希的手,然而,卓希这下意识的一退,商雪玉顿时前扑,就要跌在地上,一侧的夜慕枫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看着商雪玉,不由地微微蹙了蹙眉——)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商雪玉的神情,会变得如此的奇怪呢? 然而,商雪玉再说下去,夜慕枫就明白了。 商雪玉单刀直入地问道:“请问,紫铃花儿若是嫁接到了疯牛草的根茎上,会是什么结果?” 疯牛草,紫铃花儿……% 那一个是木系茎,一个是花系茎啊,这种嫁接的难度相当的高啊。可是,商雪玉问这个,又有什么用呢? 第二百六十章 卓希的过往 卓希的眼里,流露出疑惑的光芒,难不成这位商小姐是想学一下嫁接的手艺,然后,自己种些花草玩儿么? 看来,这些贵小姐们喜欢玩的游戏不外如是啊,侍弄一下花草,再加上弹弹琴,绣绣花什么的,这一天也就过去了!再然后,就是等待着家族给她安排归宿,嫁作他人妇之后,就开始相夫教子! 但是,对于商雪玉的问题,卓希却是真心高兴的。最起码,眼前这个商小姐还会真心的求教而不是恭维和敷衍,更重要的是,商雪玉想问的是一个自己很乐于回答的、非常专业的花卉话题! 想到这里,卓希笑了笑,说道:“你刚刚提到的疯牛草是木系茎,但紫铃花儿却是花系茎,这两者若要嫁接在一起的话,是需要很深的功底,无数次的试验的!” 商雪玉默然了,你这试验了一百次,只要有一次成功的,你想害的人,就已经在劫难逃了! 一侧的夜慕枫看着神色陡变的商雪玉,心里微微地叹了口气,他朝卓希问道:“对了,卓希,你倒是说说看,什么叫根系茎,什么叫花系茎?” 卓希耐心地说道:“根系茎就是指有实根的东西,就象树的枝条,这种东西,原本就带有生命力,只要有足够的水份就能生存,这也是为什么,你折了一根柳条儿放在瓶子里就会继续生长的原因了!” 夜慕枫听了,微微点了点头,卓希又继续说道:“但花茎系却是象花一样——因为根茎系要经历一年的枯荣,所以才能反复生长,但是花茎系只有一年的命,所以,根本就没有办法反复生长,若是你折了花茎放到水里,非但不能生长,而且,还会腐烂的。” 听了卓希的话,夜慕枫转头,看了商雪玉一眼,却见商雪玉眼神茫然地看着前方的某一处,似乎在想些什么。 夜慕枫知道,在商雪玉的眼里,无论是花茎系,还是根茎系,都不是她关心的内容,她所关心的事情是,那疯牛草和紫铃花儿嫁接了之后,会产生怎样的毒性! 想到这里,商雪玉再次强调道:“我只想知道,这紫铃花儿和疯牛草嫁接之后,会产生怎样的毒性?” 卓希听了,默然地想了片刻! 说实话,他只是一个长期侍弄花草的人,对于医药的研究,也仅限于那些草药的名字。现在,商雪玉所问的这些问题,他并没有十分全面的答案,所以,自然也不能答出十分专业的东西! 然而,卓希毕竟是卓希,不知道的东西,一定不会装懂。他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说实话,我只是一个种花之人,对于那些关于毒性的剖析,其实并不十分的精通,我只知道,对于有毒的植物,那些毒性通常存于根茎之中,无论是生出什么样的叶子,所改变的,也只是形态,那毒性,一样会通过枝叶的生长,渗透到叶片之中去的!” 停了片刻,卓希总结性地答道:“也就是说,这根茎若在,毒性则一成不变!” 商雪玉听了,微微地吐了口气! 是的,虽然那株疯牛草上的叶片是紫铃花儿的样子,但是,那花叶之间,仍然渗透着疯牛草的毒性,这也是为什么,那花儿长期放在杜甄的房间里,杜甄便传播的花粉播种了毒性,从而中了毒一样! 卓希又说道:“商小姐所说的东西,我也曾经尝试过——但凡越毒的根茎,通过嫁接的花儿,那花的颜色,便越是漂亮,越是漂亮的花儿,毒性便越强……” 卓希似乎沉浸在自己最最伟大的创举里了。他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就象颜色非常普通的花儿,经过嫁接了有毒的根茎之后,那所开的花儿的颜色和花瓣,都要比原先的漂亮许多!” 但凡外表漂亮的东西,都是比较吸引人眼球的。也只有极少的人,才能通过这些漂亮的外在,看到所有的潜质和内涵,这也是为什么,只要是漂亮的,就是容易被人接受的,至于那些危害,往往被人们给忽略了! 商雪玉的问题问完了,但似乎她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又似乎说,对于卓希的答案,她既没有表示什么意见,也并没有告诉商雪玉一个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法! 商雪玉有些低沉地看了一眼卓希的方向,说道:“谢谢你!”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如此详细的解答! 卓希也微笑了一下,似乎为帮到了商雪玉而觉得高兴。然而,在触到商雪玉同样低沉的眸子的时候,卓希的眼神却微微变了一下。只一下,他也笑笑,说道:“没有关系的!” 任何一行的大师级的人物,都很希望向别人展示自己的成果,以引申自己的骄傲,这个卓希,也不外如是! 一侧的夜慕枫看了,不由地笑了一下,说道:“卓希,你看看,我们这都站了许久了,你是不是应该请我们坐一下啊?” 卓希听了,这才想起大家都还站着呢,于是,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连忙请二人前去入座! 卓希带着二人穿过花丛,转过一道弯坡,然后,就来到了一排木房子的面前! 正如商雪玉所说,这里,就是一片花海。所有的,红色的花卉,开得热烈奔放,开得任性自如。开得烈艳壮观,开得豪气无比! 黄昏的金色,点缀着这一片的山谷,那样极致的红,同天边清澈的蓝,以及镶边的金蔚然成了一色,一眼望去,所幻化出来的极致颜色,让人能在瞬间,神摇魂移! 商雪玉一身的白衣,行走在这大片的花叶之间,她落寞的眼神,淡然的脸庞,被那夕阳地辉光照耀得无以伦比! 夜慕枫看了身边沉默的商雪玉一眼,朝卓希说道:“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你宁愿住在这里,也不愿意回到你的老爹的地盘里去了!” 卓希耸耸肩膀,说道:“和人相处,哪里好得过和花相处呢?前者悦人,后者悦己,就看你的选择怎样了!” 夜慕枫淡淡地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 这边,商雪玉仔细地嗅着花香,默然地陪在一侧,似乎,在问完了她想问的问题之后,她的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自己的事情上了,无论卓希和夜慕枫再说什么,商雪玉都根本毫无察觉! 夜慕枫笑笑,他扶着商雪玉在一侧的藤椅上坐下,说道:“你不是问过我,这里究竟种了多少种花儿么?现在,卓希就能告诉你了!” 夜慕枫的话,无疑提醒了商雪玉。现在的她,还在别人的地盘上,可是,却只想着自己的事情,严格说来,还真是自己逾越了。商雪玉并不是一个自私自私自利,只顾自己感受的人,最起码,她也不相因为自己的情绪,而让身边的人不快! 商雪玉打起精神,朝卓希的方向笑了一下,说道:“虽然我的眼睛看不见,只能闻得到花香……但是,这花香的种类却不少,请问一声,你这里是不是种了许多种花儿啊……” 卓希有些吃惊地看了商雪玉一眼。卓希这次吃惊的,并不是商雪玉的问题,而是商雪玉的态度! 要知道,但凡那些看不见的人,都非常的忌讳别人说自己盲之类的。但现在,商雪玉不但落落大方地承认,并说起自己所看到的东西? 但是,商雪玉说这里开了许多种花儿么…… 卓希微笑了一下,他朝商雪玉说道:“其实,我这里就只有一种花儿……” “什么?”商雪玉吃惊地站了起来,她摸索着转过身去,又朝着一闪而过的流风深深地嗅了一下,摇头,说道:“不对,你这里最起码有五种花卉以上吧……” 要知道,但凡花类,都有花期,也有它特殊的气息和香味。自从眼盲之后,商雪玉就开始靠鼻子辩认方方面面的东西,所以,她的鼻子也变得非常的敏感,通常这一闻之下的东西,都不会有分毫的差距! 商雪玉再用力嗅了一下,再摇摇头,说道:“卓先生这是开玩笑呢……” 因为和卓希不熟,所以,商雪玉只以“先生”唤起。 卓希笑笑,说道:“这是真的……” 商雪玉说这里最少有五个种类以上的花儿,和卓希所说的只有一种花儿相差还真不是一点啊…… 但是,如此繁杂的花香,又怎么是一种花儿可以散发出来的呢? 商雪玉低头沉思片刻,终于叹息了一声,说道:“你这里,的确可以只有一种花儿……但是,这些花的根茎,却是至少有五种以上的吧……” 结合卓希刚刚的话——只要根茎还在,那花的香气和毒性不变,而且,通过嫁接的花儿,更能散发出夺人的香气,那也是为什么这花儿只有一种,可是,却能散发出来如此复杂的香气了吧? 卓希听了,顿时笑了起来! 他倒是没有想到,商雪玉居然如此聪慧,如此睿智,能举一反三,一点就通,并能透过他简单的一番话,就说出问题的关键所在。 一侧的夜慕枫看到商雪玉的思想终于被转移了,他抢在卓希的面前,说道:“若说是茎根的话,哪里只有五种呢……怕五十种都有了吧?” 卓希听了,忽然大笑了起来:“五十种……枫,你说得有些夸张了!” 夜慕枫对卓希的话,却是嗤之以鼻:“切,卓希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啊,你这花儿,少说拿了五十种以上来做试验,以你的功夫和心计,这最后成功的,何止五种这么少?” 卓希只是笑笑,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不知道是不是站得久了,商雪玉的腿有些发软,身体也摇摇欲坠。她的额头开始冒汗,手心也变得很湿。胸口似乎有一块大石压着,差一点儿就喘不过气来! 夜慕枫转过脸来,朝商雪玉说道:“我可告诉你啊,卓希这家伙可不老实呢,他的老爹是天下第一有银的卓有钱,这卓有钱呢妻多,妾多,可偏偏儿子就只有一个,那可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里怕飞了。而且,要星星不敢给月亮,要上天不敢让他入海呢……” 第二百六十一章 花粉过敏症 听着夜慕枫的话,似乎卓希就是一个纨袴的富二代+败家子一样的,受尽了万千宠爱,为所欲为,一事无成! 听了夜慕枫有些夸张的话,卓希在一侧失笑道:“枫……哪里是这样的?你说得太过了……” 夜慕枫却是不理卓希,继续说道:“所以,你想想啊,不要说是五十种,即使是这个家伙想要更多的花种和根茎,他老子都有办法弄来的啊……” 夜慕枫虽然是在菲薄卓希,但是,无论是谁,都能看得出来这两人之间的友情,以及那充满笑意的默契! 卓希先是无奈地笑笑,到了最后,竟然也不分辩,他只是笑着看着眼前的两个,漆黑如墨的眸子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 商雪玉也跟着笑了起来! 人常说,钱能通神啊,看来这话,可真的不假!而卓希,若是有了一个如此有钱的父亲,那么,不论他想做什么,怕都是事半功倍的吧? 忽然,夜慕枫注意到商雪玉的表情,他诧异-地问了一句:“你这是怎么了?” 商雪玉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有些累!” 夜慕枫听了,不由心里一惊! 卓希听了,一指桌子上的杯子,连忙说道:“快喝茶……快喝茶!” 商雪玉的面前,还真摆了一杯茶,那是卓希刚刚从桌子上的茶壶里倒出来的,因为放得比较久的缘故,只有温热的感觉,并不发烫。 商雪玉听了,连忙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那茶的味道有些怪,有凉凉的薄荷的味道,再就是有一些说不出来的,淡淡的桂花的香味! 那香气扑鼻,商雪玉才一入口,就感觉所有的神经都松了一下。一口茶下脚,微凉的感觉就到了脚跟。过了片刻,商雪玉感觉到胸口的郁闷之气松了一些,再松了一些!商雪玉端着杯子,将剩下的茶,慢慢地喝完! 商雪玉看不到的是,当她喝茶的时候,面前的两个男人都神情紧张地看着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商雪玉终于放下手里的杯子,感觉内心也轻松了不少,她朝卓希笑笑,说道:“谢谢你!” 看到商雪玉好了,夜慕枫也松了口气! 卓希摇摇头,说道:“你这是花粉过敏症……” 花粉过敏症? 商雪玉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呢—— 卓希说道:“这有人的呢,天生对花香有不适应感——只不过,这种不适应感呢,却是有分别的,有一种是只对某一种花不适应,会因为这种花儿的出现,而变得气喘,不舒服。而若是其他的花类的话,就一定没事的!但也有的人呢,是对多种混合的花香有不适应症,若是闻到了各种混杂的花香的话,就会有你刚才的症状。而若是单一的花开的话,也是会没事一样的……我看商小姐刚才的样子,应该是对混杂的花香不适应吧?” 商雪玉有些奇怪地说道:“的确如此……初闻这么多花香的时候,感觉到特别香,这在花丛里站得久了,便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似乎透不过气来的样子!” 但是,卓希既然说了他并不是医生,也不谙解毒之道,可为什么却对这些过敏之类的症状如此的熟悉呢? 商雪玉想着,不由地问道:“是不是有很多人并不知道自己对什么花香感觉到不适呢?” 卓希点点头,说道:“是的,若是正常的话,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自己对什么花不适应,但若一到了发现不适应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商雪玉的脑海里,似乎有什么灵光一闪而过,待她要捕捉的时候,却不得而知了! 夜慕枫听了,淡淡地说道:“看样子,这若能知道某人对什么花香不适的话,只要利用这种花香来暗算人,这若到了严重的时候,就可以害人性命了不是?” 若以花香害人,众人无事,却只有恐惧花香者出事,若真这样的话,那可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啊,即使是追查,也是无迹可寻! 商雪玉的心里,不由地动了一下。只一下,有什么念头,从脑海深处窜了出来,可是很快的,又消失了! 商雪玉思忖了良久,也没有想出来刚刚跳出脑海的究竟是什么。她微微摇了摇头,只好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 一侧的卓希听了夜慕枫的话,答道:“是的,这样就能杀人于无形,而且,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的破绽!” 夜慕枫的话,只说了一半,很显然的,他是想到了关于卓希的一段不堪往事! 少年时的卓希,就因为对某种花粉过敏,差点儿被心怀叵测的姨娘害死。到了最后,他痛下决定,要在花海之中生活,而且,终生只种这一类花儿。与花为伴,不再被此花所累! 这种花儿,非常的美丽,而且,它还有一个非常美丽的名字,就叫彼岸海棠! 所以,现在这满山谷里,都种满了这种花儿,花枝招摇,海棠花开!浓艳的花丛下,三人相对而坐,彼此闻着花香无声,落霞满山! 对于这一段往事,卓希更是讳莫如深。他从来都不在人前提起。但是,随着年月的增长,他对于少年时的事情逐渐释怀,才有一次,在醉酒之后,对着夜慕枫说出了所有的前缘! 现在的卓希,很自然的已经不怕这种花香了。但是,他却已经习惯了与花为伍,而不再愿意回到他父亲为他准备的,奢望无比人院子里去了! 商雪玉并不知道卓希的这些过往。她只觉得,卓希的话里,有一种若有若无的伤感,任谁听了,都会衍生出一种让人察觉不到的哀伤。 或许,每个人都有藏匿在内心的伤痕吧?因为它藏匿着所以看不到,很多时候就欺骗自己说没有! 商雪玉捧着茶杯,倾听着夜慕枫和卓希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儿,沉默着没有说话! 正在这时,忽然,远处有一个黑影迅速地掠来,在经过那一大片花海的时候,他顿住脚,然后,朝着花海中央的夜慕枫深深地躬下身去! 夜慕枫招招手,那个黑衣人快速地掠来,他走到夜慕枫的耳边,轻声地说了句什么。而夜慕枫的神色,就因为这一句话,而变得有些严肃起来,他朝卓希说道:“我们要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说完,夜慕枫拉起商雪玉就走! 商雪玉挣扎着,也只够将手里的杯子放到桌子上。然后,和卓希仓促地说了一声:“谢谢你的茶……%” 夜慕枫的脚步很快,快得商雪玉有些跟不上来!索性,夜慕枫将商雪玉身体一横,抱在手里,大踏步地走出了那片花海! 商雪玉白色的裙子拂在红色的海棠花上,那样一跳一跳的,象极了黑夜来临之前的最后一次轻舞。 商雪玉惊叫一声:“你做什么?” 夜慕枫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到的声音说道:“不要闹了,我们得赶快回去!” 夜慕枫的声音是出乎意料的严肃,那样的话,令商雪玉不由吃了一惊,她连忙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夜慕枫定定地说道:“出事了……” 出事了…… 听了那样的话,商雪玉只觉得头一晕,她连忙揪住夜慕枫的衣襟,说道:“出了什么事了?” 夜慕枫低头看了神色张惶的商雪玉一眼,低声说道:“是商夫人她……” 是杜甄? 这个认知,让商雪玉不由大吃一惊,她连忙追问道:“你快告诉我,我母亲出什么问题了?” 夜慕枫摇摇头,说道:“这层我也不知道,但是,绯衣前来找你,说是商夫人忽然晕倒了……” 忽然晕倒? 商雪玉身子一挣,就要往下跳。夜慕枫连忙抱紧她,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商雪玉急道:“我要去看母亲!” 现在,商雪玉的心里,满都是一个问题——杜甄怎么会晕倒? 杜甄为什么会晕倒? 杜甄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吧? 商雪玉的眼里,流露出惶惶不安的神色,她神色慌张地说道:“放我下去,快放我下去!” 夜慕枫放开脚步,从花丛之中走向自己的马车:“你若是安静一些的话,我们会更早回到商府里去……” 商雪玉一听,果然乖乖的不吵了。但是,她焦急的宇眉之间,仍然有些抱怨之色:“那个,你就不能放我下去么?” 夜慕枫自顾自地说道:“你觉得你的速度,能比得上我现在么?” 夜慕枫话音未落,只见他陡地一个拔地而起,朝着那些花丛之中,快速地掠去! 感觉到耳边的风声快速地闪过,商雪玉有些头晕。 的确,若是以她的速度,铁定比不上现在夜慕枫的速度的,可即使是这样,也并不是夜慕枫抱着自己的理由啊! 商雪玉虽然不情愿,可是却知道,这并不是闹别扭的时候,于是,他只好不甘心地伏在夜慕枫的怀里,任由他在花间快速地一掠而过! 商雪玉和夜慕枫走了,寂寞花间,就只剩下了卓希一个人! 天边的晚霞正逐渐退去,黑夜扑天盖地而来。卓希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他望着商雪玉和夜慕枫的背影,眸子里,不知道是怎样的阴暗表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商雪玉和夜慕枫的身影消失之后,卓希这才转过身来,他的手,朝着半空轻轻地挥了一下。只见一个身着黑色衣衫的暗影凭空出现。那个人跪倒在卓希的脚下,低声唤了一句:“少主……” 卓希双手背负,凝望天空的最后一抹淡白,他的声音,却有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阴暗色调。他说:“你回去告诉我爹,就说我想清楚了,明天启程回去!” 那个黑衣人听了,神色顿时一喜,说道:“恭喜少主……” 卓希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喜色,甚至,他原本就没有表情的脸上,还带着一抹说不出的阴冷笑意!那笑,就象是一个索命的判官,在索取下一个灵魂之时,流露出来的势在必行的凌厉! 第二百六十二章 杜甄出事了? 是的,对于卓希来说,他的回归,对于盼子归来卓有钱来说,自然是喜事一桩,但对于其他人来说呢?又有谁说不是噩梦一场呢? 卓希冷冷地望着天际,忽然极其落寞,也极其清淡地说道:“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了,我至所以答应回去,只不过想找一个答案……” 如果那个答案一旦寻到,卓希就还是之前的卓希! 天边,黑暗倾泻而下,将整个天地掩盖,卓希就站在那逐渐的黑夜里,淡淡地闭上了眼睛! 马车,就象一支利箭一般的冲破黑夜,急速地向前奔驰。 马车之中,夜慕枫轻轻地展开一张信笺,那里,有绯衣让人传来的,关于商雪玉的母亲,也就是商夫人杜甄昏迷的全部过程! 今日,大姨娘和二姨娘先后到访,杜甄共喝下了盏茶,又喝了一碗汤,到天色已晚的时候,杜甄忽然觉得身体不适,然后,在短时间之内昏迷!太医未至,牛嬷嬷又不在身边,绯衣想去看看杜甄,却根本没办法近身,商永霖和商雪玉两人均不在府中,也没有人能主持大局。二姨娘汪蔻和大姨娘听到杜甄昏迷的消息,个个都焦急十分,准备前来探视,然而,二人均不得入内。商紫如随后赶来,但同样的被李嬷嬷所拦,现在,所有被隔绝在外的人,都没有人知道,杜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夜慕枫看惯了纸片,默默地将之在手心里揉成一团。他微微用力,那纸片已经犹如碎屑一般地落在地上,纷纷如雨! 夜慕枫手里的火折子重新熄灭,马车之中,顿时一片昏暗!夜慕枫在昏暗之中,看着神色焦急的商雪玉,心里想的却是商府之中刚刚发生的事情——杜甄昏迷?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夜慕枫知道,杜甄身中疯牛草之症,但是,经过柳惊尘的一番诊治之后,她已经痊愈了啊,可现在,怎么又来了一个昏迷呢? 据夜慕枫所知,这杜甄平日里并没有什么隐疾,这突然之间昏迷,可是有什么让人看不清的内幕么? 想到这里,夜慕枫微微摇了摇头,眸子里隐隐有担忧之色! 现在的商府,已经不是原来的商府,随着夜天罡的势力入内,商府之中,已经有数股势力正在互相纠缠,眼下风平浪静还好,若是一旦被人触动先机,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夜慕枫原本不想蹚商府这一趟混水。他也对商府之中失踪多年的针谱没有任何的兴趣。可是,商府之中,却有他所关心的人——他心里更加明白,商雪玉就在局中,可是,她却对眼前的危机,一无所知! 马车之中,光线一片昏暗。 在颠簸起伏的山路上,子寅努力地平衡着马车,以求让车里的主子们坐得更加舒服一些! 商雪玉抬起头来,望着眼前的夜慕枫,焦急地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绯衣她,都说了些什么?” 夜慕枫淡淡地说道:“今天,你府里的大姨娘和二姨娘先后去向你的母亲问安,她们走了之后,你的母亲突然昏迷不醒……” 更加严重的事实,比如说无人主持大局,又比如说,绯衣不得近身之类的话,夜慕枫并没有说出来。事实上,在这个时候,他只能将所有复杂的事情尽量简单化,因为,只有这样的话,商雪玉的心里,才不会那么的着急…… 但是,无论怎么看,商雪玉都不象是不着急的样子啊?夜慕枫看她的神情,似乎象是喉咙里伸了手一般的,根本就坐宁不安啊! 夜慕枫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安慰商雪玉道:“你母亲的事情,你就先放心吧,七小姐不是人还在么?再说了,不还有绯衣在府里么?这府里会出什么事呢?只不过是晕倒……你想想看,你的母亲有没没有什么隐疾之类的?”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没有……一直都没有……” 夜慕枫挑了挑眉,有些奇怪商雪玉的如此笃定! 只听商雪玉说道:“我母亲的身体一向不错,不要说什么晕倒了,即使是头疼发热的诸如此类的小病什么的,平时都非常的少……” 微微地吸了口气,商雪玉又缓缓地说道:“说实话,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看到母亲无缘无故地晕倒过呢!” 夜慕枫对于商雪玉话里的笃定非常的奇怪! 商雪玉只是商府之中的庶女。而且,是一个自小就没有了姨娘的庶女。而杜甄,则是一府的主母。说是主母,也是一个刚刚从二姨娘汪蔻的手里夺回了权利的主母! 据夜慕枫所知,商夫人杜甄曾经隐居商府十几年,并不过问府中事务,直到商老夫人半年前离开商府,回到老宅的家庙里去祈福,杜甄才又重掌了府中事务。 夜慕枫甚至查出,此次重新掌家之前的杜甄可以说是深居简出。她对这些庶女们其实并不亲厚,对任何一个,既不苛责,也绝对不会关照。之前的商雪玉也和杜甄若即若离,只是在半年之前,商雪玉突然对杜甄和商天琪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亲密,看她对杜甄的殚精竭虑,若说她不是杜甄的亲生女儿,想必外面的人,也根本不会相信! 夜慕枫觉得奇怪的是,究竟是什么,让商雪玉改变了对杜甄的态度,又是什么,让商雪玉为了商天琪,连命都不顾? 夜慕枫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他甚至可以看出,商雪玉对于杜甄,甚至是对于商天琪,都是纯粹的直流流露,而没有半点的巴结之嫌! 想到这里,夜慕枫忽然问道:“我想问问你,若是商夫人真的出事的话,你会怎么办?” 商雪玉一听,立时怒道:“我母亲好好的,你在胡说什么呢?” 一句话,已经代表了商雪玉的立场,以及对杜甄的态度,夜慕枫除了轻叹口气,什么都不用说了! 商雪玉似乎觉得自己的话说得重了。她缓和了语气,补充道:“我的母亲向来身体健康,一定不会有事的!” 不是一定不会有事,而是还没到一定有事的时候! 夜慕枫非常了解夜天罡的为人。要知道,那是一个绝无亲情可言的人,即使是自己最亲的人都可以牺牲。在商府之中,夜天罡已经安插了不止一个人手,那么,若然这些人看到商雪玉对杜甄的上心,是不是也会将之变成可以利用的棋子? 夜慕枫想到这里,朝商雪玉说道:“你担心你的母亲是对的……但是,现在你需要静下来,更需要休息,你要想想,这一回到商府,又要多少事是你必须处理的啊,你若是失了冷静的话,那岂不是让人有机可乘?” 商雪玉心道,要不是因为你硬拉了我出来,现在我还在府里,又会让谁有机可乘呢? 只不过,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再说什么,都是与事无补的。 商雪玉想了想,说道:“你现在是否能联系得到绯衣?” 夜慕枫点点头,说道:“若真想联系,倒是可以的……只不过,你觉得这个时候再往府里送消息真的好么?” 商雪玉听了,微微地怔了一下! 什么叫“这个时候住府里送消息”不好呢?难不成说,在自己离开商府的这一段时间之内,居然又发生什么事了么? 商雪玉忽然沉下脸来,望着夜慕枫的方向,怒道:“你究竟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我的?” 夜慕枫也只是淡淡的提醒了一句,他万万没有想到商雪玉的反应如此之快——如果说不是戒严,不是有人蓄意捣鬼的话,又怎么说连送个消息都不方便呢? 夜慕枫知道,自己想再瞒过商雪玉怕是难了,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告诉你,牛嬷嬷刚好不在,李嬷嬷拦着不让人进……不要说是二姨娘,大姨娘之类的了,就连你的七妹妹,都同样被李嬷嬷拦在门外了!” 商雪玉听了,不由悚然一惊,说道:“那么,绯衣呢?” 若是商紫如都不能近身的话,那么,绯衣呢?她可知道杜甄现在的情况么? 夜慕枫又摇摇头,简洁地答道:“一样!” 那就是说,绯衣同样的也近不了杜甄的身了? 商雪玉咬着下唇,朝夜慕枫说道:“我们还有多久能回到城里?” 夜慕枫说道:“天亮之前……” 天亮之前? 商雪玉焦急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要那么久?” 要天亮之前才可以回去么?可眼前,天可刚刚黑啊,若是到天亮之前的话,那岂不是得走上一个晚上的路么?商雪玉可记得,来的时候,马车只不过是跑了半天不到的功夫啊,可是,这回程,为什么却要一个晚上呢? 夜慕枫当然不会告诉商雪玉,因为他事先得到消息,说是来时的路被人设伏,目的和目标不明。但是,夜慕枫却是个绝对不会冒险的人,既然被人设伏,那么,他当然会另寻他路! 夜慕枫伸了个懒腰,朝商雪玉说道:“现在天黑了,路又不好走,所以,只好慢慢地来了?再说了,这大晚上的,正是休息的时候啊,你即使半夜回去,那城门,难不成会为你开?” 商雪玉忽然哑然了! 是啊,她怎么没有想到呢? 这个城门是天一黑就关,第二天五更天才会重新打开的啊!若然他们在半夜回到城门之外的话,那也是得等到五更天之后,才能进城的啊! 这个认知,让商雪玉微微地怔了一下! 天亮之后才能进城! 可是,谁又能知道,这一个晚上的时间里,杜甄那边,又会发生什么呢? 想到这里,商雪玉的脸上,再次浮上了焦急之色:“难道说,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夜慕枫看着商雪玉,摇头:“我又不是守城官,自然没有办法了……” 商雪玉听了,顿时失望极了! 夜慕枫已经抱着头,在马车的另一侧躺了下去,他闭上眼睛,心里想的却是——杜甄的昏迷,究竟是人为,还是因为疾病呢?若然杜甄的昏迷是出自夜天罡之手的话,那么,依照夜天罡的性子,他的下一步,又会做什么呢? 而且,这还有一层,是夜慕枫到了现在还没有想清楚的,那就是,商府的针谱之中,究竟隐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呢?就为了这个秘密,让夜天罡的人居然早早地潜伏在这里,兴风作浪呢? 不得不说,这个答案,对于马车中的两人来说,还真的不得而知! 第二百六十三章 入虎口 感觉到身边的人躺了下去,似乎悠哉游哉地准备睡觉了,商雪玉倾听着不时传入耳中的陌生的风声,以及马车穿透黑夜的马蹄声,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她再侧耳倾听片刻,心里顿时着急起来了。要知道,以现在这马的速度,丝毫都不比白天的时候慢多少,可是,夜慕枫却说天亮之前才能回去——那么,这一夜的山路,究竟是通向哪里呢? 更重要的是,这马踏轻蹄的声音,显得非常的轻松,坐在马车里的人,根本就感觉不到颠簸和起伏。而在商雪玉的印象里,她乘坐马车来时的路,时而坡陡山高,时而绕林弯曲,显而易见的,眼前的这条,根本就不是! 原本,夜慕枫就已经说了,是绕路回城。可归心似箭的商雪玉,哪里容许自己在这时间之上耽搁呢? 商雪玉的心里,其实已经焦急如焚! 她只要一想起昏迷过去,不知道是否醒来的杜甄,再想想早已乱成一团的商府,甚至,张牙舞爪地潜伏在暗处,时刻准备着兴风作浪的汪蔻和其他的敌人……想想商天琪的惊慌,想想商紫如的无措……还有那个守在门外,不让外人进去的李嬷嬷,她究竟又在守什么呢?是不想让人知道杜甄的现状,还是不想让别人有机会进去暗算毫无防备之力的杜甄呢? 不得不说,这一切的一切,都还在未知之中。 而现在,只要一想到这里,想到纷乱的场面,商雪玉都只觉得如坐针毡。归心似箭的她甚至想长一对可以飞翔的翅膀,在一瞬之间,快速地飞到商府这中去! 但现在的问题是,商雪玉没有翅膀,所以,她只能坐在马车上,慢慢地向前,慢慢地回去!马车的速度,远远没有商雪玉的神思逸得快,所以,直到现在为止,她还人在旅途! 商雪玉的心里,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她生怕,就象前世一样,就因为她不在,杜甄又会遭遇那样惨痛的遭遇,她是真的害怕,就因为自己不在,杜甄会在悄无声息之间,就消失了。 商雪玉非常害怕,自己拼尽一切守护和改变的东西,会在她一个疏忽之间,就全部消失殆尽,犹如冰雪消融! 商雪玉坐在那里,只觉得手脚发抖。她只觉得额头冒汗,她只觉得,自己就要哭起来了! 马车在黑暗之中疾行。穿透了一片又一片的黑色夜幕。可是,即使穿过了又怎么样呢? 因为,前方仍旧还是黑夜,前方,仍旧还是一道又一道的黑幕,就象人生的桎梏,我们已经穿透了一层,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短暂的胜利,可是前方,未知的前方还有什么呢? 不得不说,这点,我们还是真的不知道! 夜晚的风,从远处拂来,似乎还带着说不出的阴森气息。 那风,绕过帘子,吹到商雪玉的身上,她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正在这时,一件温暖的毡子包在了商雪玉的身上,那个明明已经睡着的人,忽然伸出手来,将商雪玉揽在怀里,轻声说道:“天很冷!” 商雪玉心里的焦急就象是装满瓶子的水,只在一个不经意之间就泄-流出来。波滔汹涌。所以,夜慕枫突如其来的温暖,也只换来她的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可是,我只想快些回去……” 夜慕枫的手,忽然顿了一下。 只一下,他又揽紧商雪玉的肩膀,隔着黑夜的空气,轻声地问道:“商夫人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 感情的寄托?生命的维系?一时的兴起?真诚的关心? 夜慕枫希望得到一个答案。 商雪玉缓缓吐了口气,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她是我的母亲,是我全部的生命寄托,是我一切可以坚持下去的原动力……” 不假思索地说出这番话,商雪玉忽然以手掩面,低声说道:“没有了母亲,我觉得这世界上最后一盏明灯都熄灭了,我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是啊,从那样绝望的境地里重生,从那样的痛悔之中重生。商雪玉的心里,带了太多的负担和愧疚,如果不能确定杜甄安好,商雪玉的心里,便再也不能安然地生活下去! 显然没有料到,杜甄之于商雪玉的意义如此重大,夜慕枫的眼里,泛过复杂的光芒,他低下首去,隔着黑暗,望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商雪玉,深且黑的眸子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 过了半晌,夜慕枫突然苦笑起来了。 看来,那些人看待商雪玉,还真得比自己看得真,看得远呵!他们知道商雪玉的心思,知道商雪玉的最深处的眷恋,所以,他们可以一招就将商雪玉从遥远的远处扯回,一直扯到那个最最危险的地方去! 那个地方,早就准备了一个大大的陷阱,只要商雪玉一掉进去,就会万劫不复! 现在,夜慕枫和商雪玉在一起,这万劫不复的,怕是两个人一起吧? 呵呵,这可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啊!但是,再好的计策都有漏洞,就如再好的陷阱,都有阱沿一样,夜慕枫在知道了对方的意图之后,就准备绕过去,让对方一场空等。可是,商雪玉的归心似箭,却让夜慕枫的心里,开始有了巨大的压力! 可是,看着这样的商雪玉,夜慕枫又能说什么呢? 他用力握紧了手心,再看看一脸急切的商雪玉,最终咬了咬牙,说道:“好,如你所愿,我们抄近路回去!” 商雪玉并不知道他们即便会遇到什么,只是在听到夜慕枫的话时,她释然地点点头,说道:“啊,谢谢你……” 只要能及时回到杜甄的身边去,只要能阻止一切即将发生的危险,商雪玉愿意付出所有! 只不过,现在的商雪玉还不知道,那个所谓的“所有,”居然会是那么大的代价!大到只付出一次,就让商雪玉的心里重新增添了一层痛和悔! 夜慕枫让子寅停下马车,然后吩咐他调转车头,按照今日来时的原路折转回去! 子寅似乎没有听懂夜慕枫的话一般,他手执马鞭,呆呆地怔在那里,半晌一动都没有动一下。 重回原路……主子可知道,那条原路上,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么? 明明,都已经知道真相的事情,明明,已经洞悉了对方的一切阴谋,可为什么一向聪明睿智的主子偏偏要走那一条充满危险的路呢? 子寅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然而,很快地,夜慕枫的声音,划破黑夜,朝着子寅传来:“回去,以最快的速度回城……” 子寅手里的鞭子微微地顿了一下。 很明显,子寅想说的事情,夜慕枫明明都是明白的,可即使明白,他却势在必行! 子寅咬了咬牙,他用力挥起鞭子,朝着马车甩了一个响鞭:“驾……” 好吧,沿来时的路,回城! 夜,漆黑如墨。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浓浓阴影之中,有一辆马车折转返身,朝着前方的某一处快速地奔去! 婊子马车的旁边,甚至连灯都没有,只有那个熟练地驾车的人,却在这黑夜之中穿行,快速地穿梭在密林、山路之中。 马车之中的商雪玉终于都松了口气,她充满感觉地低语道:“谢谢你!” 商雪玉并非一个没有方向感的人,自从眼睛看不见之后,她已经学会了从依靠身体所有的感官来辨认方向。 从那开满鲜花的山间走出来,商雪玉就明显感觉得到,他们正在走的这条路,并非来时的路,而只是另外的一个方向! 商雪玉并不知道,夜慕枫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只知道,在知道了商府所发生的事情之后,她心里跳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按原路折转——回去! 马车在黑夜里穿行,速度明显地慢了许多。再绕过一道山梁,速度则更加慢了起来——这里,似乎道路崎岖,群山林立。 商雪玉隔着黑夜睁大眼睛,似乎想看到前方的路。直到夜慕枫伸出手来,拍拍她的肩膀,说道:“你睡一会儿吧!” 商雪玉点点头,她闭上了眼睛,可是根本就睡不着。 杜甄的容颜,商天琪的俏皮的笑脸。汪蔻一脸阴冷的算计,以及商月筝那从来都不会掩饰的妒恨!这些身影,就象是走马灯一般,在商雪玉的眼前晃来晃去,晃来晃去! 商雪玉摇摇头,轻声说道:“不……我不困!” 不是不困,而是根本就睡不着! 夜慕枫微微地叹了口气! 马车在此时绕过一道弯,又通过了一道桥,在转进另外的一条山道的时候,忽然,寂静的山林里,传来了极其细微的声音! 那声音虽细,可却被三人听在耳里! 商雪玉低声说道:“什么声音?” 那声音,象极了野兽踩在落叶上的厚重的声音,若再细听,又似乎有什么正滑下山梁,朝着这边,快速地逸来! 商雪玉听得那声音,不由心中一急,说道:“听,那是什么?” 远处的山梁上,传来“轰隆隆”的巨大响声,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奔下山梁,张开巨口,朝着三人扑来! 夜慕枫听着那些声音,他的脸色微微地变了一下,原本深且黑的眼眸之中,忽然泛出了些许血红的颜色。只听夜慕枫冷冷地说道:“子寅,准备跳车!” 跳车? 可为什么要跳车呢? 商雪玉的心里不由地着急起来。可是,还不待她说什么,夜慕枫已经将她拦腰抱起,然后,朝着车外快速地逸去! 一侧的子寅,也飞速跳了下来,三个人会合一处,身上都有些狼狈! 马车,再向前奔出了一段距离,忽然,山崖之上,有巨大的石块轰然滚落,在滚落山崖的瞬间,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然后,那马车跌下悬崖,正砸在马车之上,那辆还算结实的马车,登时被砸得粉碎,一直变成了碎屑! 商雪玉听到那巨大的声音,不由一惊,她眼睛看不见,也不敢说话,只在夜慕枫的手心里写道:“什么声音?” 夜慕枫握紧商雪玉的手,写道:“马车烂了!” 商雪玉不由打了个寒战! 若是他们三人还在马车之中的话,那么,可不是变成了一堆粉沫了么? 第二百六十四章 商府里的风波之谁是凶手 忽然,夜慕枫拉着商雪玉在黑暗之中站了起来,他猫着腰和子寅一起,小心翼翼朝着山崖的另一侧逸去! 因为黑夜里几不可视物,所以,几个人的速度虽然快,却也没有什么人察觉! 忽然,对面的山崖之上,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下去看看,看他们砸死了没有!” 不但要砸,而且,还要看看砸死了没有? 商雪玉的心里,不由地再次打了个问号——这些人,究竟是为何而来?是为她,还是为了眼前的这个夜慕枫呢? 若然是为她,究竟是因为什么?因为汪蔻一心在寻找商静盈的身上,无暇顾及自己。而汪府之人,怕是正在情急着怎样才能找回汪韵宁,怎样才能再将安插人手进去商府吧? 这两者之间,想必没有人会再次将心思对向自己,那也就是说,自己暂时还是安全的吧? 但不是为了自己,眼前,就只有这个叫做夜慕枫的男子了?那么是否是他的仇家寻来,想和他报仇雪恨的吧? 可是若来人是为了夜慕枫的话,那么,这个相识以久,可从来没向自己道明来历的人男子,究竟在何时何地,又与何人,结下了不死不休的怨仇? 不得不说,这一点,还真的不得而知! 眼看着夜慕枫对眼前这种生死关头,并没有一丝的惊慌,似乎,他早就预料到了,眼前的对手,会有这一说一般! 只见夜慕枫拉着商雪玉和子寅一起,在就近的山路下潜伏下来,然后,他附在子寅的耳边,低声地叮嘱了几句什么! 因为夜慕枫的语速极快,再加上声音极低的缘故,商雪玉并没有听清楚。但是,一侧的子寅,却明显地明白了夜慕枫的意思! 子寅摇头,拼命地摇头,似乎在他的心里,并不认同夜慕枫的做法!然而,夜慕枫神情极其严肃地说了句什么。子寅犹豫了一下,但迅速飞身离开了! 有人快速地从崖顶奔了下来,手持火把来到马车的周围四处查看。通亮的火光,照亮了这一方的天地。那紧接着,那崖壁之下山路的惨烈状况,也就映入了大家的眼帘! 只见并不宽敞的山路上,马车的碎片满地都是,木屑、烂布,还有那被砸碎的马头上,还沾满了尘埃和木屑—— 那两匹拉车的大马,甚至连惊叫一声都没有来得及,就这样葬身在这个黑夜之中。只留下了这一堆可怕的碎片! 血,流了一地,混在黄土之中,还在不停地流着血的马的头,以及马的内脏,在这粗砺的黄土地上,红得刺眼,红得惊悚。 但那血,只有前方的一片,是马倒下的地方,再往后几尺,只可以看到巨石的碾压之下,马车支离破碎,原本车框的位置早已中央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是的,那原本乘坐在马车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空空荡荡的马车,也只剩下一堆的碎屑! 看来,那乘坐马车而来的人,早就知道了这里的危机,所以,在马车还没有到达这个区域之前,就已经抢先跳车,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劫! 看来,他们的对手,何其的聪明,何其的果断,何其的厉害——自然了,也是何其的可恨…… 黑衣人站在明亮的灯火之下,被黑布蒙着的脸上,看不出扭曲的任何痕迹,然而,他如烈火一般燃烧的眸子,还有因为愤怒而变了嗓音的话,却在这山谷之中暴风一般地传扬开来:“调第四队和第二队的人全部过来……你闪快去搜……给我搜!” 给我搜,天上地下都不要放过! 黑衣人的眼里,流露着愤懑的、甚至是痛恨的光芒——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应该死去的人,此刻还逍遥在这方天地的某一角?为什么? 黑衣人胸口起伏,暴-怒异常!要知道,今夜设伏,可以说是万全之策、密不透风,可是,即使是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对方还是在这关键时刻逃逸了! 这原本是拍碰上胸口、提着脑袋瓜子保证的事情,若是这样都找不到那个人的话,那么,你叫他如何和他的上峰交待呢? 这交待还是小事吧,怕那个向来只看结果,并不注重过程的主子,绝不会因为任何的解释而宽恕于他吧? 寂静的黑影,将黑衣人凶狠的声音送远,冉冉的余音,久久地回荡在崖壁之间,这突如其来的惊扰,惊得夜栖的鸟儿“扑喇喇地”飞了起来,它们在对面的枝头站定,朝着这一群入侵者发出短促的惊叫,似乎在谴责那些惊扰了他们睡眠的人! 黑衣人一行的速度,却是相当的快。他们当即熄灭了火把,犹如水融于海一般地,无声无息地朝着四边扩散开去! 寻找一个人,对于搜寻者来说,并不是一件轻易的事。但若想在这并不算宽阔地崖壁之侧潜伏,何尝不是难于上天呢? 这些人在这里设伏,并不是心血来潮。最起码,他们已经经过了万全的准备。且不说其他,单单这来路的两侧,就已经潜伏了不少的人马。是以,只要那马车之上的人,进入了这个区域的话,无论他是前进,还是后退,都不可避免地进入这些设伏者的口袋! 然而,那个人实在太狡猾了,一日没有落进他们的手里,他们就永远都不会放心。于是,在明天的天亮来临之前,将这个人抓获,送到主子的手里,才是这些人必须要做的事情! 黑夜,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枝叶的声音,飒飒作响。那些黑衣人,就象有是灵猫一般的,在这黑夜之中,无声地搜寻。无声地杀戮! 夜慕枫就潜伏在一侧的黑暗之中,他看着那火光明了又暗,看着那黑衣四散开来,一闪而过的眸子里,流露出凝重的表情! 来的黑衣人并不少,而且,还个个都是高手。在这个些黑衣人之中,倒有几个人,是他曾经交过手的对手——看来,对方已经下了必杀的决心,甚至连给他想退的后路都没有! 夜慕枫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好了这里! 这里,原本就是一个葫芦口一般的存在,前者,是一片开阔地,后者,却是一条不湍急的河流。路的一面,是万仞绝壁。另一侧则是万丈悬崖。可以说,如果不是飞鸟,如果不是潜流在水中的鱼,想要经过此处,那可真是难上加难! 更重要的是,那路到此处,恰巧就是葫芦的关口,若要设伏,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话,一点都不夸张。只要用最少的人,就可以阻挡更多的来者—— 就因为如此天险,黑衣人才会胸有成竹。正因为他胸有成竹,才会忽略了一个十分细微的细节,而正是这个细节,才让夜慕枫和商雪玉,险险地逃过一劫! 这个细节就是,在没有办法逃逸的崖壁和陡峭的悬崖之中,对方的杀手同样没有办法潜伏!所以,夜慕枫就选择在对方没有设伏的地方提前跳车,在设伏者的背后,依靠着夜色的掩护,小心翼翼地向前! 然而,即使跳了车,危机依旧存在。这里距离城区还有很远,临时改变的计划,没有什么来援的死地,夜慕枫又带着一个双目失明的人,可以说是举步维艰,他又要如何在对方的撒下的天罗地网之中,从眼皮子底下从容地逃出生天? 面对如此严峻的情形,夜慕枫似乎一点都不着急。他手里牵着商雪玉,细心地观察着眼前的情形,似乎在寻找着一个十分有利的地形! 山风,迎面吹来,那冰冷刺骨的寒意,两个人趴在突起的石块后面,一动都不敢动一下! 已经是深秋的天气,寒凉入骨,身下的石块,似乎可以吸走身上所有的热气。那样冰块一般的温度,直直地窜入骨髓,使商雪玉不由地打了个寒战。一侧的夜慕枫看了,无声地将商雪玉的手握得更紧!似乎想给她最后的温暖!! 商雪玉看不到周围的一切,只有凝神细听那些随时可能袭来的危险。 四周之中,一片寂静。在这个静得几乎可以听到心跳的空间里,商雪玉却听到了身下的干草叶儿被压断在地,以及蚁群搬物的细微声音。她静静地听着,不放过任何的动静。 而一侧的夜慕枫则抬起头来,朝黑沉沉的天际看了过去。那里,淡星无痕,弯月无光。眼看着,又是一个秋雨天的到来…… 就在商雪玉和夜慕枫还在山崖之上,躲避着一切危险的时候,商府之中,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时光倒转,追溯到绯衣带着柳儿回到商府的那一刻! 绯衣匆匆忙忙地回到了商雪玉的院子,只看到聘儿正急得在原地打转儿! 绯衣上前一问,这才知道,原来,聘儿依旧绯衣给她的办法,将那药又煎了一次,并一直细心地监护,其间,并没有让任何人近身。 原本,聘儿以为,用这样的方法煎药,就一定万无一失了。可没想到的是,聘儿煎出来的药,拿了一些喂小狗儿,那小狗儿居然很快就死掉了! 这下,聘儿急坏了,于是,她又拿来一包药,再次煎好,令人奇怪的是,这一次的药,又和上次的一样,一点事没有了! 这下,聘儿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了。可是,她总算摸着了一点头绪,那就是,用这院子,用这火,用这锅,只要煎出来的第一道药,一定是有毒的,可是,若是你再重新取一副药,再来煎过的话,就一点儿事都没有了! 第一道药有毒,就证明是有人动了手脚,可现在的问题是,无论聘儿用了多少办法,根本就找不出来这猫腻在哪里,这手脚动在哪里。而且,那个人究竟用了什么办法,才将那毒只下在一第一道药里,而第二道药里,却没有呢? 第二百六十五章 商府风波之杜甄昏迷 这件事,难坏了聘儿。 于是,她再取来水,又换了一种药,继续煎,结果就是,仍旧无毒! 聘儿其实在昨天都已经试过了,若是用商雪玉的药来煎的话,就一定会有毒,重新煎过的药,无毒。若是换其他的药类来煎第一次的话,那药,只有微毒,而偏偏商雪玉的药,就象是被人诅咒了一般的,只要是第一服一煎,就一定是不能吃的! 聘儿是个勤快的丫头,你若是让她不停地煎药,这倒是没有关系的。可现在的问题是,这药为什么有毒?又为什么是偏偏第一道有毒?而且,每天都有毒呢? 聘儿只要想到自己煎出来的有毒的药,就想抓狂了! 正在这时,绯衣回来了。 聘儿将情况一说,绯衣也觉得不对劲儿,于是,两个丫头再一次的,瞒着众人,将从取药、洗药,一直到煎药的全部过程,全部都监测了一次。可是,同样的,一无所获! 这下,已经累翻了的两个不由地相对苦笑了一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横竖,若是主子出事,两个小丫头一定脱不了干系的。就因为绯衣有所怀疑,所以,就请求夜慕枫支走了商雪玉,现在,商雪玉已经离府,可是,事情并没有任何的改观,这让绯衣觉得,这事情,究竟是出在哪个环节上呢? 两个丫头累得够呛,却仍然没有任何的发现,于是,绯衣就叮嘱聘儿再次细心地观察,不要再让人有机可乘了! 聘儿点点头,却不说话! 绯衣有些累了,转身就离开了! 因为商雪玉的眼睛看不到了,所以,她的这次离府,绯衣只去禀告杜甄,说是商雪玉外出求医,杜甄也想着商雪玉早日痊愈,所以,连问都没有问的,就立马应允了! 依旧夜慕枫的计划,会将商雪玉带出去散散心,大约明日一早才回来,而绯衣回来之后,红雨就去接班,自然了,这接班,就是被暂时丢在夜慕枫临时的府邸里,这样的话,即使商雪玉回来了,她和红雨在一起,也不会引起那些不必要的闲言碎语! 绯衣这次回来,原本就是为了商雪玉药中之毒的事情,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事情,仍旧一无所获! 商雪玉的院子里,一共有两口水缸,一口缸里通常都是日常的洒扫用水,那缸极大,装水也多,而且,有盖子通常盖着,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 另外的一口,则要稍微小一些,那口缸里,却是盖得严密,因为那里面的,就是商雪玉的洗漱用水,以及平日沏茶水之用的食用水,所以,那个盖子,也是盖得更加严密的! 而最近的这一段时间里,为了安全起见,聘儿煎药用的水,全部是自己那个稍微小一点儿的桶,自己跑到井里去新汲的水。然后,试过了之后,再给商雪玉煎药用的。 那水根本就不是取片缸中,所以,这烧茶用的缸里,仍旧是满满的。 现在,聘儿煎完药了,就有些泄气地将药锅盖好,然后,提着她汲水的小桶子,回到了院子里,将桶挂好,自己去生闷气去了! 绯衣走近聘儿,说道:“好了,聘儿,你是知道的,现在无论这药怎么样都不会伤及小姐的了……你就放宽心吧!” 聘儿握紧拳头,生气地说道:“我就是不服气啊……为什么我煎的药会出问题,这一天不找出问题出来,我都是不会甘心的!” 聘儿一边说,一边跺脚:“哼,这要是被工找出来是谁搞的鬼的话,我非杀了她不可……” 绯衣听了,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好了,聘儿,你总不能彻夜守着那口井,看有没有在你汲水之前放了什么东西吧?” 聘儿一听,眼睛顿时一亮,说道:“对啊,若这汲水的工具没有问题的话,那么,我还真可以去守一晚上的井,然后,看看这井里有没有人动过手脚呢!” 绯衣一听,顿时啼笑皆非地说道:“傻聘儿啊,你即使是守井又有什么用呢?要知道,那口井可是大家伙儿一起用的啊,别的人都没有出问题,唯独小姐的药才有问题,这话说出去,谁会信呢?” 然而,聘儿不听,她只是恨恨地跺着脚,挂好她平日里汲水的小桶,真的准备今晚去守井去了! 绯衣站在廊下,看着固执的聘儿,有些哭笑不得——这个聘儿,就是这样的脾气,她想做什么,就是一根筋的必须做成不可,你若要阻拦的话,她不是和你急了眼,就是和你吵翻天,这共事了这么一段时间,绯衣总算知道了她的脾气,。虽然,平时里小事也让着她,可是,这若是到了大事的话,也通常是叫绯衣无计可施的! 聘走了,绯衣也离开了。她才刚刚走两步,忽然,红珊迎面过来了。 红珊是朝挂桶的棚子里去的,乍一看到绯衣,她忽然折转回来,朝绯衣笑道:“绯衣,你回来了?” 绯衣点点头,照样往回走! 却见红珊又走上前几步,朝绯衣说道:“听说你带了个小丫头回来……哪买来的啊?” 绯衣站住脚,看着红珊似笑非笑地说道:“就是马路上拣回来的啊!” 红珊的问题没有得到答案,她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一段时间,红珊变得非常的沉默,通常,不管绯衣她们做什么,红珊都不会近身,也不会帮忙半分的。 现在,红珊又主动上来找绯衣问话,绯衣自然也是懒得理她的! 看到自己的问题不是很讨好,红珊摇摇头,准备转身,朝自己的屋里走去! 绯衣原本就是个心细的丫头,她一看红珊调转了方向,不由地说道:“红珊,你不是要去汲水么?” 那些汲水的桶子,挂在院子一角的一个棚子里,现在,那些桶都好好地挂着,明明,红珊就是朝那些桶子里走去的,可现在,她却调转了方向,不知道又想做什么了! 红珊一听绯衣的话,顿时愣了一下,她连忙笑道:“是啊,我是准备汲些水回来!” 绯衣看着红珊,奇怪地说道:“可是,这汲水不是早上的事么?你怎么这么大晚天的去汲水呢?” 红珊听了,连忙解释道:“你忘记了么?小姐屋子里的睡莲花,是要每天下午换水的呢!” 绯衣这才想起,最近的一段时间,商雪玉的屋子里,多了一盆睡莲花,睡莲花之下,还多了几条金鱼,商雪玉的眼睛虽然看不见,可有的时候,她会对着那金鱼听上许久,而且,商雪玉还说了,那个鱼缸里的水,要下午换才行,每次也只能换上一半,因为这样的话,才对金鱼是最好的! 好奇的红雨曾经质疑过这个问题,商雪玉笑着说道,说井水过于寒凉,河水又太远,所以,这干脆的,就只换一半,水质中和,那金鱼就不会因为水太寒死去了! 这件事,绯衣很快就忘记了,可是,没想到红珊居然还想着,而且,经常还给金鱼换水? 绯衣听了,蹙了蹙眉,说道:“是有这件事……可是,那水要每天换么?” 红珊眨眨眼,说道:“是啊,你不记得了么?小姐说了,那水因为只换一半的缘故,所以,要勤快些换水啊,若不的话,那鱼可是养不得的!” 绯衣听了,恍然大悟道:“哎,你看看我这记性啊,居然给忘记了!” 绯衣说完,拍拍脑袋瓜子,转身就走了! 红珊自顾自地跑去挂桶的地方取桶,然后再去汲水! 没过多久,聘儿收拾停当了,她也来取桶。可是,来到挂桶的地方的时候,她忽然喃喃自语道:“咦,我的桶呢?” 绯衣站在廊下,望着那个空掉的挂桶的地方,淡淡地说了一句:“红珊拿走了!” 廊下的阴影,罩在绯衣的身上,她的脸,一半隐藏在黑暗之中,另外的一半,则是被夕阳的余光照着,泛着一层奇怪的辉光。听到聘儿问,她只淡淡地答了一句,可眼神奇特,似乎在掩饰什么! 聘儿一听,奇怪地说道:“红珊这个时候拿桶做什么?” 绯衣说道:“红珊说,她在给金鱼换水!” 聘儿一听,顿时拍拍脑袋瓜子,说道:“是啊,那金鱼是要换水的呢,可惜了我总不记得!” 聘儿不记得的原因是因为有一个人把这事给天天做好了,任何人轮值的话,都根本用不着再去费心,这久而久之的,就给忽略了! 这些话,绯衣自然是不会说的,她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什么,就离开了! 聘儿看不到那只桶,又另外取了一只稍微大一些的、专门用来注水缸的桶子,左摇右摆地走了! 夜幕,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来到了。天地之间,被一大片的黑幕笼罩着,伸手不见五指! 聘儿正在商雪玉的房里收拾东西,忽然,身后出现了一个暗色的人影。她站在聘儿的身后,轻轻地唤了一声:“聘儿……” 因为那声音极低的缘故,聘儿的注意力正在集中,一下子居然没有听到,身后的人一见,又大声叫了一声:“聘儿!” 聘儿手一抖,手里的东西落在地上。她回过头来,望着身后鬼喊鬼叫的人儿,不由地嗔怪道:“你快吓死我了都……” 站在聘儿身后的,正是红珊,她听了聘儿的话,也不辩解,只是耸耸肩膀,说道:“我叫你,谁叫你不应呢?于是,我就叫多了一次了……” 聘儿生气地说道:“你就是叫,也不用这么大声吧……红珊,这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知道不?” 红珊耸耸肩膀,似乎不以为然! 聘儿手下还在忙碌! 因为是深秋的天气了,这洗了的衣服即使是绞干了,也没有那么容易干燥,再加上天气凉了,衣服也穿得厚了。所以,衣服一晒啊,就是要两天的时间! 今天,刚好是聘儿轮值,于是,她就将商雪玉刚刚晾干的衣服折好,然后,准备收到衣柜里去! 红珊站在那里片刻,说道:“我来帮你吧!” 第二百六十六章 商府风波之刁难 红珊一边说,她一边伸出手来,就要帮聘儿折衣服! 但是,聘儿一伸手就挡住了:“不用你帮……” 红珊的手就伸在那里,她脸色僵直地看着聘儿,讷讷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聘儿快言快语地说道:“帮什么呀帮……大家伙儿,全部都是帮小姐做事,各有各的一份事儿呢,每个人都做了一天,原本都够累的了,还再去帮别人……算了吧,红珊姐姐,你还是小心着点身体,不要把自己累坏了吧?” 聘儿回过头来,朝红珊一笑,说道:“所以啊,你若是觉得闷了,就坐在这里,陪我说说话就好了,帮忙,就真的不用了!” 红珊微微地吁了口气,她原本僵直着的手也放了下来。然后,她退到一侧,坐倒是没坐的,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小蝴蝶一般忙来忙去的聘儿,说道:“聘儿啊,我们几个人之中,就数你是最最勤快的了,你看看,你折的衣服都要比我折的好看许多……” 聘儿听了,笑道:“红珊姐姐你是哪里话啊……那是小姐宠你,而且,你哪里做得不好了?我们这些个新来的,哪一个不是靠你指点、教导这才能做得好的呀,依我看呀,你在我们几个之中,才是最最勤快,小姐最最贴心的呢……” 窗子是半开着的,因为商雪玉不在的缘故,这屋子里也没有燃香,深秋凛冽的空气,朝着窗子撞击而来,碎开了的瓣儿,细细碎碎地钻了进来,然后,撞到两个人的脸上! 红珊抹了一把脸,那里,有深切的冷意!吹得她的脸生疼,生疼的! 过了许久,红珊淡淡地说道:“小姐对谁都是一样的,一视同仁……” 聘儿又笑了起来:“是啊,小姐待人好,我以前跟着别的主子时,一天都不知道要挨多少顿骂,多少次打,可是,自从到了小姐这里啊,可是一次都没被骂过呢……” 聘儿一边说,一边手脚不停地收拾着东西,她一边收拾,还一边说道:“所以啊,我娘总是说,摊上这么好的主子,可是我的福气我的造化,还说是要我好好珍惜呢,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么好的主子,我们真得好好珍惜……” 聘儿的话,说得有些啰嗦了,她一边说,一边“嘿嘿”地笑着:“红珊姐姐,你可别嫌我啰嗦啊……” 红珊笑笑,她的脸隐藏在聘儿背后的阴影里,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样的表情,过了片刻,红珊才说道:“是啊……小姐从小脾气就好……” 就因为商雪玉的脾气好,所以,这从小到大的,受尽欺凌,受尽了侮辱…… 红珊微微地叹了口气似乎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她话锋一转,说道:“对了,聘儿,小姐哪里去了?怎么一天都没有看到人影呢?” 是的,自从上午商雪玉出门儿,可是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人影呢——要知道,往时的商雪玉可是最懂得规矩的,向来足不出户不说,而且,从来都是在掌灯之前回来的呢,可最近这是怎么了呢? 聘儿听了红珊的话,有些奇怪地缩回了手,她有些奇怪地问道:“怎么?你不知道小姐哪里去了?” 刚刚,聘儿还说红珊是商雪玉最最信任的丫头呢,可是,这一转头呢,就来了个什么人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这话,并不象是在质疑,则更象是在打红珊的脸! 红珊的脸,蓦地红了一下,她讷讷地说道:“那个……小姐出门的时候,我恰巧没有看到,只有绯衣陪着小姐去了……那个,我也就没有问绯衣了!” 绯衣不管对谁,都是冷冰冰的一副样子,这层聘儿知道,而聘儿至所以和绯衣走得近,则是因为她们在绯衣刚来的时候,就有了过往,再加上商雪玉受袭的时候,聘儿作出来的举动,让绯衣觉得欣赏——但寻常来说,绯衣还只是和聘儿在干活儿的时候显得熟络一些,私下里,两个人的来往,也其实并不多! 而红珊呢,则往往只看到绯衣的一张冷脸,还有就是,一副对谁都爱搭不理的样子! 红珊只要一想想绯衣的样子,就心里有气!可是,再有气又怎么样呢?可以说,自从绯衣来了之后,商雪玉不管对谁都冷淡了许多,即使有事,也是只有绯衣一个人商量,出门儿,也是往往只带她一个! 绯衣身怀武功,能救小姐于危难,所以,小姐极其倚重绯衣,去哪里都带着她。聘儿手脚勤快,心思又巧,极得商雪玉的心!所以,平日里,商雪玉对聘儿也是极好的。就连那个并不勤快,一无是处的红雨,也因为她直爽的性子,爱打不平的脾气,以及有时无厘头的冷幽默,能逗得大家喜欢,再说了,红雨又不怕生,和谁都是自来熟,所以,这无论是谁,都能打成一片。虽然商雪玉对红雨并不倚重,但是,也不排挤,红雨的小日子,过得还防患未然是不错! 相比之下,红珊自己呢,既老实又木讷,又因为她刚刚来的时候,年纪还小。那时,又是二姨娘汪蔻管着家呢,所以,对商雪玉这个小小的庶小姐,个人来都没有人看在眼里,而红珊呢,则就是因为笨,所以才被选中,来侍候商雪玉的,所以,红珊所会的东西,不要说是心灵手巧的聘儿了,即使是那个大大咧咧的红雨,也是多有不及的! 想到这里,红珊微微叹了口气,自己只是个笨丫头啊,被这些后来者一比就比下去了,所以,她还入不了商雪玉的眼…… 聘儿听出身后的沉默,她不由地笑道:“也是的,小姐最近比较忙,又因为她心情不好,话也少了许多!” 红珊默默地说道,小姐的话少了没有她不知道,她所知道的,就是商雪玉对着她,连话都不多了! 聘儿一边将折好的衣服放进柜子里,她一边又说道:“其实呢,小姐是去寻医去了……红珊姐你也知道的,小姐自己眼睛看不见之后,就一直心情不好,这次听说有个名医能医好她的眼睛,她于是就去了!” 红珊听了,惊讶地睁大眼睛,说道:“可是,帮小姐问诊的可是柳神医啊……柳神医就已经是神医了啊,怎么还要去找其他人呢?” 聘儿摇摇头,又朝左右看了看,有些心虚地说道:“不瞒红珊姐姐说啊……那个柳神医只会看身体的病,对眼睛可是束手无策的啊,若然不是的话,小姐的眼睛被他医了这么放久,还都没有医好呢?” 看着聘儿有些神秘的神情,红珊不由地说道:“这倒是……” 聘儿又笑了起来。她将最后的几件衣服收好,然后,又朝红珊说道:“红珊姐姐,今日里小姐不在,我们都可以早些歇着了,今晚是轮到你守夜吧?要没别的事儿,我要先回去了……” 红珊环视了一下屋内,说道:“嗯……你收拾得非常干净,是没有什么事了……” 聘儿又朝红珊笑笑,说道:“那我先回去睡觉了啊……” 红珊一边说,一边伸了个懒腰——不知道哪个天杀的,居然在商雪玉的药里动手脚,于是,聘儿一次又一次的汲水,一次又一次的煎药,可把她累了个不轻啊! 聘儿上扬的手臂,现出了她手臂上的一条红线,那条红线编织得极其精巧,而且,还在打结的地方,挽了一朵花儿,在花的花心里,镶了一颗圆润的珍珠,那珍珠的光泽,十分的温润,此时戴在聘儿的手上,映着不太明的灯光,远远近近地看来,十分的漂亮! 红珊看着聘儿手上的珠花,不由地说道:“聘儿,这珠花戴在你的手上,可真的漂亮……” 聘儿听了,笑道:“漂亮么?这是我娘为我编的,我也很喜欢呢……” 红珊听了,有些羡慕地说道:“真羡慕你,有个好娘呢……” 红珊是个孤儿,这院子里的丫头们,除了聘儿这个家生子之外,其他的三个丫头都是孤儿。所以,大家都时常羡慕聘儿有个手巧的娘,能为她做新的衣裳! 聘儿听了,傻笑道:“呵呵……我娘也是个下人啊……” 聘儿的娘,就是在洗衣房里缝缝补补的织娘,她手脚勤快,被配了府里的车夫做妻,生下了聘儿姐弟三人!虽然只是个下人,但是娉儿的娘非常的勤恳踏实,很得管事嬷嬷的赏识。所以,很少被人刁难,日子也过得清贫而且踏实! 聘儿是她娘一手教导出来的,也一样的手脚利落,和她的娘一模一样,克守本分,勤快踏实! 红珊看着聘儿缩回了手,准备离开,她眸光一闪,忽然说道:“聘儿,你这珠花能给我看看么?” 那珠花儿的绳子原本就是个活结儿,此时,她爽快地取了下来,递到红珊的手里,说道:“你看吧,借你戴两天都行!” 红珊听了,眼睛顿时一亮,说道:“真的能借我戴戴么……” 聘儿笑道:“当然可以啊……这珠子是我娘编的,又不值钱,怎么不能借你呢?你要是喜欢的话,就拿去吧……” 红珊听了,由衷地说道:“那……谢谢你了……” 聘儿笑了笑,摇摇头,走了! 聘儿走了,红珊拿着聘儿的珠花儿,眼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眼神! 聘儿走了,并不是去睡觉,而是拿着她事先准备好的桶,真的去井边守了! 因为执着的聘儿并不相信,这药的毒是天上飞的,地上掉下来的,于是,她要找到那个下毒的人,就要一步一步的,从自己走过的路,还有从自己用过的东西上,一样一样的查…… 聘儿的这一晚上,当然就是一无所获,但是,却另外有一个惊人的发现,就因为她守了一晚上的井,所以,才被她看了个正着!而且,她也十分意外的,救了一个令她十分之意外的人的一条命。 自然了,这都是后话了!只不过,这些后话,却决定了一条人命,还有,一些事情的重新转变,以及轨迹! 事实上,正是因为聘儿之力,所以,商雪玉才又少走了不少的弯路…… 第二百六十七章 商府风波之闹剧 事实上,商雪玉不在院子里的时候,她的院子里,通常都是十分的静的。那些小丫头们,早早的都回去休息了,只有院子里的一盏孤灯,正在闪烁地飘摇着,和那顽强的风,作每一分,每一秒的抵抗! 夜,更加的深了。漆黑的天际,繁星开始闪烁,淡月的痕迹,只是悬挂在天边,让人觉得若有若无! 正是九月初的天气,天已经很冷,秋风横扫着一切,让人感觉到冬天的脚步就在眼前! 漆黑的夜,一切都是沉默的,在那样深切的静止之中,有什么声音正在随风呜咽。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一个沉沉的声音,打开了帷幕,只听那声音说道:“不好了……夫人晕倒了……” 夫人晕倒了? 这个消息,犹如疾风一般地,传遍了整个商府! 在商府之中,几乎所有的人都为之关心的,就是主子的事情。但无奈的是,身为家主的商永霖鲜少出现在府里,所以,这有着掌家之权的杜甄,便成了大家关心的主题! 此时,杜甄晕了,在所有的下人里,都开始惶惶不安! 虽然是大晚上,但随着那个大声的一喊,几乎所有的院落都被惊动了。而这接下去,一传十,十传百的,更让大家都知道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夫人杜甄,是真的晕倒了…… 紧接着,院子里的灯,全部都亮了起来。几乎所有的杜甄有关的人都被惊动了。而绯衣,她则是快速地跳下床,然后,摸索着穿好衣服,朝着杜甄的院子里走去! 在准备离开的时候,绯衣忽然听到商雪玉的屋子里,发出低声的声音。那声音,似乎有什么重物跌在了地上,绯衣顿了一下脚,想进去查看一下,然而,前方的某一处,又传来谁的惊呼:“夫人晕倒了……听说还吐了血了,这是怎么回事?” 绯衣一听,顿时吃了一惊! 要知道,杜甄的身体一向很好,并不见有什么病痛之类的啊?即使是她中了疯牛草之毒,却被一直控制着,再加上柳惊尘说了,已经配出了大部分的解药,眼看着,这毒症就要解了,可是,现在她为什么会晕倒? 更重要的是,一个身体原本很好的人,为什么会吐血呢? 这个字眼,让绯衣惶惶不安起来,她想也不想地调转脚步,朝着院外冲去——夫人杜甄对于商雪玉的意义,没有人比绯衣更加的清楚,所以,她一定不能让杜甄在商雪玉离家的时个出事,因为,若是那样的话,真不知道,会让商雪玉如何的伤心! 想到这里,绯衣焦急地一路向前,几乎是脚不着地的跑向了杜甄的院子! 杜甄的院子里,灯火通明。那里,影影绰绰的,已经站了不少的人在这里!更重要的是,绯衣并不是第一个来这里的人! 事实上,因为商雪玉的院子比较远,所以,得到的消息也迟,就在绯衣赶到的时候,杜甄的院子里,已经围满了人。 正屋的门外,站着一脸严肃的李嬷嬷,还有杜甄身边的迎春两个人。这满院子的丫头和婢女们,都站在堂屋的走廊里,因为寒冷的关系,正在瑟瑟发抖! 而院子的人群里,则站着二姨娘汪蔻,还有大姨娘两个人。 商月筝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却一直都没有出现! 绯衣绕过人群,走到了前方,只看到李嬷嬷正义正辞严地拒绝着大姨娘和汪蔻的探视:“对不起了,二位姨娘,夫人实在是因为感染了风塞,服了药,已经睡下了,现在的她,正在休息之中,并且交待过老奴,谁也不见……” 大姨娘站在汪蔻的身后,望着李嬷嬷,冷笑一声:“哟,李嬷嬷不愧是跟在夫人身边十几年的老嬷嬷呢,这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倒越来越象夫人了呢……” 大姨娘的话,满含讽刺,她看着李嬷嬷的眼里,既有鄙夷,更有不快——说实话,自己虽然是个姨娘,也是居于众姨娘之首,但多了个曾经管家的的二姨娘,再加上嚣张的三姨娘,受宠的五姨娘,这个大姨娘自从入了商府,还真的从来没有展过身手呢! 但是,这无论如何的,大姨娘也是有个名分在这里的,她这半主半仆的身份注定了,她是要高出李嬷嬷三分的! 听着李嬷嬷居高临下的话,李嬷嬷低头,告了一声罪:“大姨娘这是哪里话……这怕是要折煞老奴了……” 大姨娘冷笑了一声,就在大姨娘以为李嬷嬷无话可说,准备放行的时候,突然,李嬷嬷抬起头来,朝大姨娘说道:“奴婢试问一下大姨娘,若是您身边的奴婢不按照您的意思做事,而且阳奉阴违的话,大姨娘做何感想呢?” 大姨娘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会将她活活打个半死!” 李嬷嬷接口说道:“是啊,奴婢就是怕这样也被主子活活打个半死,所以,只能按照主子的吩咐去做……大姨娘,二姨娘,夫人说了,今晚不见客,二位请回……” 万万没有想到,李嬷嬷居然给了自己一个软钉子碰,而且,这钉子还是自己钉上去的,大姨娘望着李嬷嬷苍老而且镇定的脸,一进之间,居然瞠目结舌起来! 站在一侧的汪蔻暗暗骂大姨娘是个蠢-货,原本还指望着大姨娘能来这里闹腾上一场,自己也进去看看杜甄究竟死了没有呢,可没想到的是,向来装腔作势的大姨娘,居然连一个嬷嬷的对手都不是,而且,还被说了个哑口无言! 大姨娘败下阵来,汪蔻就只有自己上场了! 只听汪蔻跨前一步,说道:“李嬷嬷,你被不被主子打,是你职责的问题,可是,你有你的职责,我们也有我们的本分……李嬷嬷,你说夫人说不能打扰,可是,我只是听到你说,并没有听到夫人说啊……所以,这事情的真假,还真是个问题!” 大姨娘一听汪蔻的在,立马叫嚣起来:“是啊,是啊,我们又没有听到夫人的话,哪里能信你一个狗-奴才的话呢……快放我们进去,要是你不放的话,我就先叫人把你个狗奴才打个半死……” 大姨娘一开口,汪蔻但自动闭上了嘴! 说实话,杜甄的死活,汪蔻并不关心,她最最关心的就是,这杜甄究竟死了没有?若是死的话,那管家的权,就还是自己的,若杜甄没死的话,自己是不是要叫人帮上一些小忙呢? 李嬷嬷看了大姨娘一眼,说道:“大姨娘,您说话请小声着些,夫人说了不能打扰,奴婢便照她老人家的话去做,可若是大姨娘吵到了夫人的话,那么,大姨娘就不需要到夫人面前再去求证老奴是否自作主张了……” 看到大姨娘一脸扭曲的恨意,还有宇眉之间跃跃欲试的神态,李嬷嬷又冷笑一声,说道:“自然了,大姨娘也可以让人打进去,就算是从老奴的尸体上踏过去都没有关系,但是,这以下犯上的罪名,怕是要落在大姨娘您的身上了……” 以下犯上,这个罪名何其之大?大得这些下人们只要听上一句,就会噤若寒蝉!现在,李嬷嬷的这一句话一说,大家谁还敢上前呢? 看到大家被震慑住了,一侧的汪蔻又再开口了:“李嬷嬷,你口口声声都说夫人夫人如何,可迄今为止,夫人还躺在屋里,不知道生死如何,谁又能知道,根本就是你谋害了夫人,才不让人进去的呢?” 汪蔻的话,非常的有分量。 她将李嬷嬷想强加给大姨娘的话,不动声色地强加到了李嬷嬷自己的身上,也就是给所谓的“以下犯上,”重新正了个名儿,叫做为救主人,不顾一切! 李嬷嬷淡淡地笑了一下——她的一副淡然超尘,似乎将一切都豁出去的感觉,让汪蔻这样的人看了都有些心惊!看来,这个李嬷嬷今晚就是命也不要,都要将这些人拦在这里了…… 可是,李嬷嬷为什么一定要将人拦在这里呢?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个问题。因为,在汪蔻的心里,杜甄并不是个十分难相处的人,而李嬷嬷至所以将人拦在这里,不外乎是因为两个原因!这究其原因,若是说第一呢,大抵是因为杜甄的情况十分的紧急,所以,李嬷嬷不敢让人进去吵她,生怕危及她的生命,或者暗算于杜甄! 但若说是第二嘛,依着汪蔻大胆的猜测,这杜甄根本就不在府里,所以,李嬷嬷更加不敢让人进去,就是怕有人识破了真相,发现了不为人知的秘密! 但这两样,无论是哪一样,汪蔻都一样的必须进去看一下,因为,她迫切想知道的事情就是,这个杜甄,究竟怎么了?这个杜甄,究竟是不是根本就不在这里? 汪蔻冷笑的声音,传到了所有下人的耳里,那些原本挨着李嬷嬷甚近的人,一下子都走远了半步! 这不说别的,单单是汪蔻安下来的罪名,就不是这些人所能承受的了…… 什么什么叫迫害主子,什么自作主张,这每一项罪名下来,大家都一样的,承受不住的啊! 李嬷嬷忽然朝汪蔻躬了躬身,她的语气,仍旧是从容不迫的:“奴婢有一个问题,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汪蔻冷笑一声,说道:“你尽管问就是……” 汪蔻一脸的坦坦荡荡,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样子,看那样子,还真的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正能量者! 李嬷嬷说道:“奴婢只想问二姨娘,您的身边,可有那样吃里爬外的下人么?若然有的话,以二姨娘的识人,会将之放在身边,倚为心腹么……” 汪蔻听了,脸色顿时变了一下! 看来,这个李嬷嬷,人老为精,居然拿了问大姨娘的问题来问自己?这个问题,汪蔻可是非常难答的啊! 若她答“是”的话,就等于告诉众人,说是自己不会管家,治家,没有眼光! 第二百六十八章 商府风波之商紫如出手 若然答不是的话,李嬷嬷刚好可以告诉她,你一个姨娘都不会的事情,夫人则更加不会了不是? 所以,这个问题,其实有两个答案,但无论是哪一个,汪蔻只要一答,都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是,很明显的,这个李嬷嬷是轻看自己了,因为,汪蔻可不是没有脑筋的大姨娘,她更加不会蠢到看到前面有个袋子,还硬往里面钻! 汪蔻冷笑了一声,刚刚想说什么,忽然,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二姨娘曾经有掌家之尊,这府里谁不知道?所以,她手下的人,怎么会吃里扒外呢?李嬷嬷,你这个问题,可问得真得太蠢了啊……” 李嬷嬷朝着声音来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个躬,有些歉意地说道:“二姨娘明鉴,是奴婢护主心切,让您难做了……” 汪蔻却是脸色阴沉地朝身后看了一眼! 只见灯火通明的院子里,一个身着紫衣的女孩子笑吟吟地走上前来。她往汪蔻的身边一站,身子立时矮了一半儿。但是,看她那气势,那气场,却绝对不输于任何人! 那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七小姐商紫如! 汪蔻此时看着商紫如,一口的牙齿几乎咬碎——自从商雪玉变厉害之后,这个商紫如,也变得象个泥鳅一般的,滑不溜手,汪蔻几次想找她的晦气,却都被她溜了,现在的这个节骨眼上,她居然又出来捣乱,你叫汪蔻如何不恨呢? 商紫如却是根本就不看汪蔻的眼色,她只是顺着方才的话说道:“但是,夫人毕竟是夫人,夫人可是一家之掌啊,二姨娘都不会犯的错,夫人怎么会犯呢?更何况,李嬷嬷已经跟了夫人这十几年了,她的为人怎样,大家岂不是都一清二楚么?” 汪蔻狠狠地瞪了商紫如一眼,斥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在吵什么?” 商紫如的确只有九岁大的样子,但是,她的灵魂,可不是小孩子了。再说了,她从来都不怕汪蔻,又怎么会被一个眼神吓退? 商紫如站在汪蔻的面前,笑道:“哟,二姨娘怎么有种被说到病,不要命的感觉呢?” 商紫如的话说得隐晦,但是,意思大家都明白了,汪蔻曾经管家,现在管家的是夫人,汪蔻就是怕夫人不出事,所以才要看看,因为,若是夫人出了什么事的话,那么,她这个曾经有过管家十几年经验的她,便可以顺理成章地再接接了管家之手了! 这样的话,虽然商紫如没有说出来,但是,这些下人奴仆的,都不是笨人,大家前后一联系,就一下子明白了二姨娘的用心! 汪蔻的脸色,顿时变得锅底一般的黑! 而一侧的绯衣,则认真地朝四周看了一眼! 刚刚,看到大姨娘和二姨娘在刁难李嬷嬷,于是,她就快速地去请了商紫如来——横竖的,商紫如是个主子,虽然这个主子并不受宠,但是在,身份上,她还是高于一切的奴婢,甚至是那两个半奴半主的姨娘的! 所以,这个时个,若是商紫如出现的话,一定可以帮杜甄,帮李嬷嬷解围的! 现在的绯衣,虽然还不敢断定杜甄究竟出了什么事,但是,她明白的是,李嬷嬷拼死都拦着大家不让进门,那么,杜甄自然有不让大家进门的原因,既然如此,无论是站在商雪玉的的立场,抑或是站在杜甄的立场,绯衣才都要帮李嬷嬷! 一侧的大姨娘的眸色,也不由地变了一下! 原本,她是受了汪蔻的鼓动,才来凑这热闹的,可现在这样一说,大姨娘忽然明白过来,汪蔻居然是安着这样的心思的啊!大姨娘自然是不喜欢杜甄,可却不见得她有多喜欢汪蔻! 最起码,杜甄管家之后,事事公平,月俸一文不少!而且,大姨娘即使什么事不管,什么事儿不做,也不用巴结谁,这过了切的赏赐,还多了许多! 而汪蔻管家之时,大姨娘要尽力巴结,时时受气。而且,这月俸还时常领不到手,这样一比之下,若然汪蔻为了夺回管家之权而叫了自己来的话,那干脆的的,大姨娘还是站在一旁看热闹算了! 反正,这府里,就只剩下大姨娘和汪蔻两个姨娘,若然这两个姨娘都不管事的话,那就真的没有什么用了! 现在,汪蔻既然已经和商紫如扛上了,就让她们来个你死我活的,自己只管着看热闹就是了! 想到这里,大姨娘伸了个懒腰,淡淡地说道:“好吧,既然七小姐来了,李嬷嬷又都将话说清楚了,这就证明夫人一定没事了……” 就算是夫人有事,也不关自己的事是不是?身为姨娘之首的大姨娘啊,这一次的,就将事情,撇了个一干二净! 商紫如听得出大姨娘的意思,遂笑笑,说道:“大姨娘放心好了,若母亲真的有事,我是第一个不放过李嬷嬷的……” 商紫如说着,还看了李嬷嬷一眼:“李嬷嬷,等我看到了母亲,今晚之事,一定要问清楚的!” 李嬷嬷照样躬着身,说了一句:“应该的……” 然后,李嬷嬷就站在一侧不说话了! 大姨娘甩了甩帕子,又颇有深意地看了商紫如一眼,然后,身子一转,她就转身离去了! 反正,这里的闹剧到了商紫如的出现,已经有了分晓,自己这个时候离开,还真的正是时候啊…… 大姨娘这一转身,底下的下人人们,倒有了三分之一想散的心思,那些站得远的,都已经悄悄地溜走了,只有汪蔻的支持者,以及站在近的,虽然都后退了几步,但是,大家都还没有要走的样子! 大姨娘走了,商紫如笑吟吟地看着汪蔻,说道:“二姨娘,大姨娘都要回去休息了,你是不是打算要守母亲守到天亮啊!” 汪蔻咬了咬牙,朝商紫如说道:“七小姐颠倒黑白的本事不错啊……” 商紫如接口笑道:“何谓黑?何谓白?我只知道,母亲说不让要打扰,我便不打扰就是……” 汪蔻冷冷地说道:“可是,这话只是一个嬷嬷说的……” 商紫如又笑道:“那么,我倒想问问二姨娘,你有事传话,又有哪一次不是经下人之口?难道说,你掌家之时,事事亲为,处处亲去么?” 汪蔻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商紫如却是笑得开心,她朝汪蔻说道:“说实话吧,二姨娘的忠心,我看在眼里,心中也非常感激,我相信二姨娘的心,母亲也是知道的,既然如此,为何不能等明日一早之后,二姨娘再来向母亲求证一下呢?这样的话,岂不是所有的嫌疑,都洗清了么?” 汪蔻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商紫如的毒舌,比之商雪玉原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今晚,她可算是领教了! 汪蔻看着商紫如,微微眯着眼睛,说道:“我这个姨娘,虽然是半主半仆,但是,你不过是一个庶出的小姐,一个庶出的小姐,真的能承载起一个当家夫人的命么?” 商紫如知道,这是汪蔻在引自己上当呢! 若是商紫如一气之下做了保证的话,汪蔻就是说她心怀叵测! 若是商紫如说不是,汪蔻刚好让她不要管闲事! 但商紫如可是个成年人啊,哪里是别人一激,她就会上的主儿呢? 只听商紫如淡淡地说道:“我从来都没有说要承载母亲的命……母亲的身份何其尊贵?相信除了爹爹和她自己,谁都没有能力承载她的生命……” 汪蔻微微地冷笑起来! 看来,这个商紫如可不算太蠢,自己还有机可乘呢! 然而,汪蔻还没有再次开口呢,商紫如话锋一转,说道:“但是,我要提醒二姨娘你的是……规矩……” 汪蔻陡地愣了一下! 只听商紫如话锋一转,厉声说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没有尊卑不能成室,难道说,二姨娘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么?现在,母亲让人传出话来,说是要休息,不见任何人,二姨娘就将之想成心怀叵测,又在这里挑拨离间,疑神疑鬼,不知道二姨娘你可否想过?母亲这是在给你机会……机会你可知道么?二姨娘难道觉得,你在这里的话,母亲真的听不到么?她听到了也没有出来,就是说她有一念之仁,若是她听了就出来的话,那么,是要罚二姨娘明知故犯呢,还是罚二姨娘为所欲为的好呢……” 商紫如的这两顶帽子实在太大,扣到了汪蔻的头上,让汪蔻这样的人,都为之愣了一下! 杜甄真的就在屋里么? 抑或是商紫如在虚张声势呢? 这个答案,汪蔻是等不到了,但是,既然等不到的答案,她又何苦来等呢?横竖的,今晚的闹剧到了这里,是要告一段落了,那么,这接下去的,是人怎么办才好呢? 汪蔻四下里看了一眼,这个商紫如不好惹,倒还好打发,而让汪蔻一直不敢动手,冲到杜甄屋里去的原因,并不是完全为了商紫如,而是因为商紫如的身后,站着那个叫绯衣的丫头! 那个叫绯衣的丫头,汪蔻虽然不知道她的来路,但是,她的身后,却是不容小觑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在没有必胜的情况之下,汪蔻是不会蠢到不自量力地让人去和绯衣作对的! 事情,就这样僵了下来! 直到汪蔻回头的一瞬间,看到了一个站在人后的阴影里的身影! 那个身影,朝着汪蔻微微地点了点头,似乎告诉汪蔻,什么东西都已经妥当了一般! 汪蔻就是看到那个眼神,顿时精神一震。她的脸上,流露出一抹说不出的淡微笑意出来! 只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汪蔻已经转了脸色,她朝商紫如说道:“七小姐说的是对的,原来我想多了……既如此,我就回去了!” 汪蔻说完,转头就走! 看到汪蔻走了,院子里的人,也都渐渐地散了。 明亮的灯光之下,李嬷嬷脸色惨白,身子晃了几下,差点儿跌倒! 绯衣连忙上前扶住,朝李嬷嬷说道:“李嬷嬷,你怎么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商府风波之谁都不见 李嬷嬷这一晃,差点儿倒在绯衣的怀里,看到绯衣来扶自己,她连忙站直身体,却觉得头部一阵晕眩。 李嬷嬷连忙扶住了身边的柱子,这才没有倒下! 已经是深秋的天气,可绯衣触到的李嬷嬷的衣角,却已经完全湿透了。她有些虚弱地吁了口气,然后说道:“谢谢七小姐,谢谢绯衣姑娘!” 绯衣连忙摆摆手,说道:“不用谢,这其实都是七小姐的功劳!” 绯衣只是一个丫头,而且,还是府中庶小姐的丫头,若然不是商紫如出面的话,怕她一个丫头说话的份量任谁都不会压得住吧?若然再过分一些的话,说不定还会被那些人扣上一顶大大的帽子,让她欲哭无泪呢! 所以,有自知之明的绯衣,并不是不知道深浅地上去给李嬷嬷解围,而是要去找一个无论在声势,抑或是在身份上都镇得住汪蔻的人! 那样的人,其实并不算多,在商府之中,除了家主商永霖之外,也就只剩下夫人杜甄,五小姐商雪玉,以及七小姐商紫如了! 眼下,商永霖不在府中,夫人杜甄闭门不出。也就只剩下商紫如一个人,还在府里,而且,很可能也只有她,才能让汪蔻知难而退! 但是,夫人杜甄的院子里,早就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些人,可以进来,但都不可以出去,而绯衣,也是靠着她那一身神出鬼没的轻功,找了个没有人的地方,这才去请了商紫如出来! 一侧的迎春走了出来,她看着商紫如,感激地说道:“二姨娘和大姨娘好过分啊,都逼得李嬷嬷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还好七小姐及时出现了!” 汪蔻是何等精明的人? 她这一进院子之后,就先试探,在明白了杜甄是不可能出来见她之后,于是就让人守着院门,任何人都不准出去! 汪蔻的用意,自然是不想让人给商雪玉,抑或是商紫如报信,更是不想让任何人插足夫人杜甄这边的事了。所以,迎春想了许久,想要出去,可是,却没有成行! 绯衣微微地叹了口气,有些忧心地说道:“奴婢一看大姨娘和二姨娘的架势,就知道不好,所以,奴婢就去找了七小姐过来……” 李嬷嬷却是罕见地沉默着,低着头,只是向商紫如道谢! 商紫如知道,这个大姨娘刁钻贪婪,虚荣浮浅。二姨娘汪蔻老谋深算,心狠手辣。若是这两个人加在一起的话,不要说是李嬷嬷,相信在这商府之中,任何人都是应付不了的吧? 夫人杜甄始终没有出来,而李嬷嬷却以一个下人的身份,应付着这府里最难缠的两个人,这叫李嬷嬷如何能不紧张,如何能不汗水湿了衣背? 商紫如由衷地朝李嬷嬷说道:“李嬷嬷,真真的辛苦你了!” 李嬷嬷自然知道商紫如说的是什么,她摇摇头,认真地说道:“七小姐真是言重了!能为主子效力,是奴婢们的本分,也是奴婢们的福气,这哪里有什么辛苦可言呢?” 商紫如知道,在这个年代,那种主子为大,奴婢卑-贱的思想已经深入人心,就算她说什么,李嬷嬷也不会听进去的! 所幸的是,现在的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事了,汪蔻被商紫如数落了一番,想必也不会卷土重来了,现在,总算给了杜甄一个交待了! 商紫如不愿意和李嬷嬷多说,只是摇摇头,说道:“母亲现在好些没有?李嬷嬷,若是母亲醒着的话,要不麻烦你通传一声,让我们进去看看她吧!” 一侧的迎春想说什么,却是欲言又止。 这边,李嬷嬷已经断然摇头,说道:“回七小姐的话……夫人真的早已发下话来,说今晚之内话任谁都都不见……七小姐帮助老奴,老奴心中感激,但请七小姐不要让老奴为难才是啊……” 商紫如听了,顿时微微一愣——这谁都不见,居然还包括了她和绯衣? 那就是说,杜甄的情况,真的特别特殊? 特殊得将所有的人都关在了门外? 商紫如看了一眼绯衣,对方也是一脸的惊愕。要知道,眼前的两个人,绯衣代表的是商雪玉,商紫如代表的是关心和爱护。可是,这样的两个人,都被拒之门外的话,那么,这杜甄究竟出了什么事了? 然而,商紫如却知道,这已经不是自己能过问的事情了! 这左右里,不知道还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看着自己呢,若是自己强闯的话,是不是李嬷嬷也象刚才拦着汪蔻一样的,将自己拒之门外呢? 商紫如可是个从来都不会将事情做绝的人啊,她只会点到即止,既不会过度的关心,也不会让人家过分的为难! 想到这里,商紫如微笑道:“既然母亲不见任何人,我也就不勉强了——横竖,这折腾了一晚上的,大家也都累了,都早些回去休息吧……李嬷嬷,你也早些休息吧?” 李嬷嬷眉色不动地站在那里,朝着商紫如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多谢七小姐体谅,七小姐请慢走!” 绯衣站在那里片刻,突然明白了商紫如的意思,她也微笑了一下,说道:“小姐今个儿去求医,并不在府中,现在既然夫人没事了,我也就回去了!” 迎春对这位外冷内热的绯衣非常的有好感,闻言,她也笑道:“多谢绯衣妹妹了,有空了,多来姐姐这里坐坐啊……” 绯衣朝李嬷嬷和迎春点点头,然后,护送商紫如回去了! 商紫如在走出院门的时候,朝身后看看,那里无论是真心关心杜甄,抑或是来凑热闹,想趁火打劫的人,都已经作鸟兽散了,空空荡荡的院子里,灯光凄清,轻风绕池。只剩下李嬷嬷身影伶仃地站在那里,宛若石桩一般的,一动也不动一下! 商紫如看了,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 身后的绯衣也敛了脸上的笑容,说道:“七小姐,您说说,这夫人究竟出了什么事了呢?” 商紫如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昨天的时候,母亲就感染了一些风寒,精神也不是很好,我来请安的时候,也只是说了两句话,就觉得累了,现在看来,真如李嬷嬷所说,她风寒重了,服了药,不想让要打扰了!” 绯衣非常诧异商紫如的答案,但是,身后的某一种阴影之中,忽然有暗涌流动的感觉,于是,绯衣知道,这商紫如怕已经发觉那些不死心的人,还在暗处呢? 于是,绯衣笑笑,说道:“这也难怪,若是感染了风寒的话,头重脚轻,不愿意说话的,若是下了重药,怕会一觉睡到天亮了,哪里还有闲心半夜起床呢?” 商紫如有些诧异地看了绯衣一眼,心道好伶俐的丫头,她只是一点,绯衣就明白了! 商紫如于是说道:“现在,还算没事了,我们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过来问个安,也就是了!” 绯衣点点头,陪着商紫如慢慢地往回走去! 两人走远了之后,杜甄院子外面的暗影之中,有个人影飞快地跑了出来。 那个人看了商紫如和绯衣的背影一眼,然后,又瞄了一眼毫无动静的杜甄的院子,忽然朝着另外的方向,快速地跑了! 起风了,暗影四起,影影绰绰。杜甄的院子里,空寂寥落,和片刻之前的吵嚷喧嚣大不相同! 李嬷嬷站在廊下的阴影里,久久都不动一下,晚来的风,吹动她苍白的发丝,给那个深夜伫立的人,增添了几分说不出的诡异和沧桑! 迎春站在李嬷嬷的面前,她年轻的脸,在看向灯火暗淡的主人的房间的时候,原本明亮的眸子里,不由地现出了几分忧色! 商紫如走了,绯衣走了,汪蔻走了,大姨娘也走了,所有看热闹的人,都全部走了!这院子里,又恢复了平日的冷静清寂,犹如一滩已经死去的水,虽然偶尔也会泛起点点涟漪,但是,却很快又会消失于无形! 风,渐渐地大了,挟着深秋特有的凉气,迎面扑来,衣着有些单薄的迎春不由地朝李嬷嬷靠了靠,似乎想寻找唯一的温暖! 站在廊下许久的李嬷嬷,突然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这一关,是不是又过了? 迎春朝李嬷嬷的身上靠了一下,忽然喃喃地说道:“终于都可以耳根清净了!” 李嬷嬷点点头,说道:“是啊,全靠七小姐解围了!” 迎春也点点头,没有说话! 李嬷嬷也将视线转向了杜甄的卧室,那里,冷清的片,灯火暗淡,没有人知道,那里的主人,究竟为了什么,一直沉默至今! 迎春是杜甄身边长大的丫头,四个丫头之中,她年纪最小,人最伶俐,此时,她望着李嬷嬷,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始终没有敢说出来! 就如她一直都不敢说,这个主卧的屋里,其实并没有杜甄的身影,而李嬷嬷所做的所有一切,都只为了保护那个根本就不在屋里的主子! 没有人说得清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更没有人敢质问,杜甄在天黑之时的那一声惊呼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现在的大家只知道,杜甄病了,正在休息。而李嬷嬷只知道,要保护这里,不能让任何人踏足这里的一步! 现在,李嬷嬷已经做到了她的本分——可是,那个凭空消失的主子,她又究竟在哪里呢? 天很黑,足以掩盖一切的阴谋和真相,而这些人,隔着夜空,根本就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商紫如走了,绯衣也走了! 听着那个负责探听消息的人回报回来的消息,汪蔻气得直在屋里转圈圈! 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然后,又倒吸着冷气,缩回了手——疼啊,那血肉之躯,和那坚硬的红木的家俬对碰,你真当她的手是石头做的么? 看到汪蔻甩着手,对着自己的手心呵气,身边的嬷嬷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虽然现在已经失了势,汪蔻又和汪府的闹了个底朝天,但是,多年来积累的威信,仪,仍旧可以使身边的这些人噤若寒蝉! 过了许久,汪蔻才冷冷地问了一句:“你是说,商紫如和那个叫绯衣的丫头说了这两句话就走了?” 第二百七十章 商府风波之事成了? 汪蔻的眸子里,流露出愤怒的光芒——她原本以为,留了人在那里的话,就可以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话,了解自己想要了解的真相,可没想到的是,那两个可恨的人,居然只轻了了地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又或者说,汪蔻早应该想到,这个商紫如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原本,她一定想到了自己会让人偷听,所以,才故意和绯衣这么说的吧? 呵呵……这两个可恨的人。待她腾出空来,看看怎样收拾她们吧! 汪蔻又一下子用力拍在桌子上,一侧的嬷嬷,顿时被吓了一跳! 那个负责探听消息的嬷嬷却以为汪蔻是在向自己示威,于是,她在用力地吞了一下口水之后,唯唯诺诺地说道:“回主子的话……是的!” 是的,那个商紫如和绯衣站在门口,说了这两句话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而那个负责护送的绯衣,也跟着走了! 这个负责探听消息的嬷嬷,一直跟到商紫如的屋子里熄了灯,这才敢回来报信,至于那个叫绯衣的丫头,也是回了院子之后,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然后,就熄灯睡觉了! 现在,那个嬷嬷回来和汪蔻报信,并将这一晚上的成果,全部都告诉了她! 汪蔻冷笑一声,并不作声,只是挥挥手,让那个嬷嬷离去了! 那个嬷嬷看到汪蔻的手势,如获郝令一般,身子一转,就飞快地走了! 屋子里,就只剩下汪蔻一个人。她在黑暗的灯影里咬牙切齿,恨不欲生! 要知道,今晚的情况纯属意外——就因为汪蔻身边的那个暗士被她派去做了其他的事情,而又没有人能扼住绯衣,所以,汪蔻这才能容忍商紫如那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对着自己疯狂地叫嚣! 若然是自己的暗士还在的话,汪蔻怕早就忍不住,上去踢门了吧? 但是,汪蔻知道绯衣的身手,而且,也听信了暗士的警告,所以,她始终忍着,不敢越雷池半步! 但是,汪蔻更加奇怪的事情是,这个绯衣,明明就和商雪玉寸步不离的啊,可为什么,居然出现在府里,而商雪玉却没有回来呢? 最近的一段时间,汪蔻得到消息,说是商雪玉和一个陌生的男子过往甚密,而那个男子,又是什么身份呢?商雪玉的离府,和那个人又有没有什么关系呢? 不得不说,这些事情,在汪蔻的心里,就象一条刺一般,扎着她,让她坐宁不安! 自然了,更令汪蔻坐宁不安的是,那个从来只会象影子一样跟着商雪玉的商紫如,什么时候开始,也变得如此的厉害了呢?厉害得,可以反驳得汪蔻这样的人都哑口无言呢? 不得不说,这些事情,对于汪蔻来说,可都是未解之谜了! 自然了,汪蔻的未解之谜,并不单单是间紫如的这一块儿,事实上,但凡所有和商雪玉有关的人,曾经帮助过商雪玉和杜甄的人,她都想查个清清楚楚! 因为,只有扳倒了商雪玉,才能对杜甄动手,可现在的问题是,她不但拿商雪玉没有一点的法子,而且,还要看着那个原本什么都不会说的商紫如一天一天地强大起来! 但是,能有什么办法呢? 汪韵宁的事情,不知道哪里走漏了消息,原本一直在府里寻找的汪府之人,居然开始来府内寻找她们的嫡小姐。更重要的是,那个汪丰,居然以拜访为名,说要来商府住上一段时间,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汪蔻觉得不安! 最先的时候,汪韵宁的尸体,并没有被处理,而是被汪嬷嬷泡在了那口深井之中,因为那口井比较偏僻的缘故,所以,也没有什么人发觉!可现在,汪丰要来了,所以,汪蔻就要将汪韵宁找个机会埋了,然后,再将一起帮忙的那个小丫头给掐死,这样的话,就再没有任何线索可言了! 一切的事情,都差不多办妥了。汪蔻决定制造机会,让汪嬷嬷去动手! 可是,这府里人多眼杂的,想要找个大家都注意不到的细节,还真的不容易。于是,汪蔻在听到了杜甄的房间里有异常的响动之后,就果断地鼓动大姨娘和那些下人,去杜甄的院子里,结结实实地闹了一场! 可是,闹了这一场之后,仍然没有任何的收获,但是,可以庆幸的是,汪嬷嬷终于都把事情给办成了! 只不过,一直到现在,汪嬷嬷都没有出现,那么,是不是事情有什么变化呢? 汪蔻不由地忧心起来,她朝窗口看了一眼,似乎想看看,汪嬷嬷为什么还没在约好的时间给赶回来! 忽然,屋门被打开了,半开的屋门外,走来了一个暗色的身影,那个身影,一直走到汪蔻的身后,这才低声叫了一句:“主子,奴婢回来了……” 汪蔻被那突如其来的声音顿时吓了一跳,她连忙转过头来,只看到汪嬷嬷浑身是水的站在她的身后,脸色也有些苍白! 汪蔻微微定了定神,朝汪嬷嬷说道:“事情都办妥了?” 汪嬷嬷点点头! 汪蔻似乎不放心,她问追问了一句,说道:“你确定没有被人发现?” 汪嬷嬷又点点头! 非是汪蔻小心过于,而是汪嬷嬷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危险,实在是太可怕了,可怕到现在汪蔻要想一下,都觉得手脚发抖! 因为,汪嬷嬷要做的事,居然是先找人埋了汪韵宁,然后,再将那个和她一起埋人的小丫头给活活地闷死,扔到了汲水井里! 若在以前,汪蔻当权的时候做这样的事情,那可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因为那时的汪蔻,不但有汪府这个强大的后背,更有一大堆汪府派来的,可以帮她善后的主儿。可现在呢?就因为汪蔻失势,和汪府之人又断了来往,所以,即便是这样的小事儿,也要汪嬷嬷这等重量级的人物儿亲自出手了! 换言之,若然是在以前,汪蔻除了叫汪嬷嬷之外,也是绝对不敢叫其他的任何的一个汪府之人出面,去埋她们家的嫡出二小姐的,说句不好听的,这等缺德的事情,还是要自己人来的! 看到汪嬷嬷事情办成,汪蔻微微地吁了口气,她抚了抚额头,轻声说道:“表妹,天这么冷,你这么湿着身子回来,为什么不先换了衣服才来禀告呢?你这样的话……会着凉的啊……” 汪嬷嬷摇摇头,说道:“不,主子的事大,还是先让主子放心了,奴婢再回去休息!” 汪蔻听了汪嬷嬷的话,顿时心中感激,她上前一步,握着汪嬷嬷的手,半晌说不出话来! 过了片刻,汪嬷嬷这才挣脱汪蔻的手,轻声说道:“主子……您要仔细身体……奴婢的手很脏,而且,身上也湿了,不能再弄脏主子的衣服了……” 汪嬷嬷挣脱汪蔻的手,后退两步,说道:“主子要没其他的事情的话,奴婢就先回去换衣服去了……” 虽然,汪蔻正在用人之际,虽然,汪蔻一句一个“表妹”的叫,可是,汪嬷嬷在汪蔻的面前,依旧显得谦卑而且恭敬,她尽力地苛守着自己的本分,丝毫都不因为汪蔻的处境而有幽微的怠慢! 这样的汪嬷嬷,这样的忠心,固然之能令汪蔻感动,可是,汪蔻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汪嬷嬷走回自己的房间时,她的脸上,一贯麻木而且恭敬的眼神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脸的清冷的漠然。 只见汪嬷嬷脱下了外面的衣服,相信若是汪蔻在侧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的,因为,汪嬷嬷的身上,湿的居然只有外面的衣服,而里面的衣服,则是非常干燥的,一点都没有湿透! 汪嬷嬷看着自己湿掉的外衣,微微地冷笑了一下,然后,她走到里屋,将所有的衣服,全部都换了下来! 屋外,星光如墨,大片的夜幕之下,没有任何的颜色可以看得出来。 汪嬷嬷屋子里的灯,终于都熄掉了,整个黑夜都沉寂了,于是,整个天地,都又变成了死气沉沉的黑暗一片! 绯衣是在送了商紫如回院子之后,才一个人独自回到院子里去的! 因为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商雪玉曾经叮嘱绯衣,要多照看着些商紫如,所以,绯衣也是按照商雪玉的话,对待商紫如的! 商紫如年纪小,人困得快,这一回到院子里,就很快睡着了! 而绯衣也一路走着,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然而,她才刚刚进屋,就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异常的动静! 绯衣随手将门关起,朝房间之内厉喝一声:“谁……谁在那里……” 绯衣一边说话,手却不停地拔出了软剑,冷色锋芒的软剑,挽出一个剑花,直朝着角落里那个模糊的暗影里刺去:“你若不说的话,我杀了你……” 剑光一闪,就刺向了那人的面门,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绯衣姐姐,不要……” 绯衣的剑已经刺到尽处,没有办法再收回来了。她不慌不忙地微一收剑,那余劲未去的长剑“扑哧”一声,刺入了旁边的柜子里! 绯衣手脚利落地拔剑出来,冷冷地嗔怪了一句:“三更半夜的躲到我的房间里,你差点就死了你知道不?” 绯衣在最后关头,收起剑,因为,她居然发现,那个在黑暗之中说话的人,不是别人,居然正是聘儿! 可是,聘儿这个傻丫头,不是自己去守井边了么?她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屋里呢? 绯衣冷冷地收了剑,就要去点灯! 然而,聘儿急促的声音再次传来:“别点灯!” 绯衣的手,再一次顿住了! 因为,绯衣居然听到,这个聘儿的声音和平时不大一样,焦急之中带着颤抖,颤抖之中,带着说不出的恐惧,似乎这个可怜的丫头,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 第二百七十一章 商府风波之救人 绯衣纳闷地说道:“聘儿,你这是怎么了?” 聘儿的牙齿都在打战,她战战栗栗地说道:“绯衣…姐姐,我冷……” 冷? 绯衣连忙上前,一摸聘儿的身上,却发现她的衣服,全部都是湿透的,就象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绯衣不由大吃一惊,说道:“聘儿,你这是怎么了掉井里了?” 聘儿去守井,衣服是湿的,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她掉井里了!自然了,在这样的关头,绯衣也完全忘记了,聘儿一个小丫头的,若是掉进了井里,早就淹死了,她哪里还能爬出那么深的井沿呢? 聘儿的浑身都冒着冷气,说话也不利索了,但她还是低声说道:“绯衣姐姐,我很冷,你有干衣服么?” 绯衣连忙摸索着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干衣服出来。她先把聘儿身上的湿衣服都剥了下来,然后,又拿出干的衣服给她换上! 三更半夜的,也没有热茶,绯衣只好自己抱着聘儿快要冻僵的身体,给她热气! 过了半晌,聘儿这才吁了口气。 绯衣想着,又出去,从厨房拿了暖壶出来,倒了些热水给聘儿喝,一连喝了两杯,聘儿这才有了些血色! 屋外,漆黑的一片,屋内,也是漆黑的一片,可是,聘儿不让点灯,绯衣就没有点,而且,绯衣更加关心的事情是,这个聘儿,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呢? 聘儿很快就清醒过来。她一把扯住绯衣的手,说道:“绯衣姐姐,你快跟我来……” 绯衣顿时一怔,问道:“怎么了?” 聘儿急切地说道:“快……快啊,绯衣姐姐,若是你再不来的话,我怕就没救了!” 没救了?谁没救了? 绯衣不由怔了一下,然而,聘儿已经什么都不愿意说了,她拉着绯衣的手,就向外走去! 绯衣紧跟着聘儿走出院门,一直朝着井沿那边走去! 绯衣这才明白,聘儿定是发现了什么,现在才会叫绯衣过来,这是要让绯衣救什么人呢,所以,绯衣也就不问什么了! 夜晚的天际,越发地漆黑起来! 绯衣跟着聘儿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走去,只在走到了井沿的时候,聘儿却忽然拉着绯衣,走到了最近的一间空房子里! 那里,已经废弃了许久,屋子的一端,已经摸底倒塌了。现在,只有一边的断壁还伫立在那里,象个孤独的老人,无可奈何地看着人间沧桑沉浮! 聘儿也不说话,只是拉着绯衣向前走,在走到屋子的一角时,聘儿忽然指了指屋角的某一种,说道:“绯衣姐姐,你快看看她死了没有?” 绯衣听了,不由心里一紧,她戒备着走上前去,却只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呼吸! 绯衣上前一看,原来是一个小小的丫头,她的全身,几乎都冻僵了,此时伏在那里,一动都不动一下! 聘儿拿出了随身带的棉衣,盖在那个丫头的身上! 绯衣这才想起,在聘儿扯着她出来的时候,还顺手拿了一件棉衣!原来,是为了救这个女孩子用的! 因为夜太黑的缘故,四周一片的模糊,绯衣努力地看去,也只看到,那是个小小的姑娘儿,大约和聘儿一般的年纪,此时,眼睛紧紧地闭着,根本就不看不清楚有任何的动静! 绯衣心里一紧,连忙用手按在了对方的脉腕之上! 那里,气若游丝,就连呼吸,都微弱异常! 绯衣问:“聘儿,这是怎么回事?” 聘儿急促地说道:“她是被人扔到塘里的……绯衣姐姐,快救她……” 绯衣听了,抱起那个女孩儿就走!她们不敢回商雪玉的院子,只是抱着她,朝着府里西北角的那一排空房子走去! 那一排空房子里,只有平时备着的一些东西在那里,又因为地方比较荒凉,所以,除了平时有人来扫扫地,搞搞清洁之外,就再没有人经过这里了! 绯衣抱着那个女孩子来到屋里,聘儿连忙拿出那里准备给客人临时用的被子,脱掉那个女孩儿的湿衣服,拿被子给那个女孩儿盖上,被子的热气,似乎给了那女孩儿不少的生气。在绯衣忙碌的急救之下,那女孩儿渐渐的恢复了一些体温! 聘儿看着那女孩儿似乎好了,这才轻轻地吁了口气! 因为在别外的缘故,她们仍然不敢点灯。就这样守着那个女孩儿,绯衣开始听聘儿简单地叙述整个经过! 随着聘儿的话,绯衣这才逐渐明白了事情的所有经过! 原来,死心眼的聘儿还真的拿着那只桶,到井边去守井沿了——因为那个地方,平时取水的人不多的缘故,所以,这一到夜里,也没有什么人会经过! 聘儿拿了一件厚衣服,在刚刚找到那女孩儿的影背墙的后面找了个避风的地方! 那里,因为正对着井沿的缘故,只要一有人走动,聘儿就会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聘儿最先的时候,还睁大眼睛看着,看看究竟有没有人来搞鬼,可是,渐渐地,她觉得眼皮发沉,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聘儿是被什么声音给惊醒的,听那声音,似乎有人在汲水,又似乎有人在洗什么东西,过了片刻,只听到“哗”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被从井里提了出来,然后,有两个人抱着,抬着,朝着府外的一角走去! 聘儿揉揉眼睛,清醒过来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走了,她走到井沿边上仔细地看了半天,却没有看到任何痕迹! 那里,只是湿湿的一片,什么东西都没有!似乎,有人将这东西藏匿在了井中,现在,重新取走了一般! 聘儿看看,这些人既然往井里放东西,肯定不是放毒的人,于是,她看看没有异样,于是,就又窝回刚刚睡觉的地方,回去睡觉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又是被人惊醒的,听对方的声音,似乎是那两个取东西的人,又折转了回来,不知道因为什么,正在低声地争辩着什么! 因为隔得比较远,聘儿听不清楚,只依稀地觉得,两个声音都有些说不出和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过了良久,那个年老的声音愤怒起来,她忽然拿出一样东西,打在那个年轻的声音的头上,年轻的声音倒了下去,年老的声音冷笑一声,忽然将那个年轻的声音用力一推,那个年轻的人影便一下子掉进了井里! 聘儿看到这一切,已经被吓得魂都没有了!她屏气凝神地呆在角落里,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自己不小心动一下的话,就会被对方发现,自己还藏匿在这里! 那个年老的声音将那个年轻的声音推下井沿之后,就拍拍手,忽然冷笑一声,然后,转身走了! 聘儿过了好久才敢出来,她透过黑暗的井沿向下看去,只听到井里传来微弱的呼救的声音:“救……命啊……” 聘儿连忙用绳子丢下井去,想将那个人吊上来。可是,那个人似乎已经失去了抓扶的能力,如此试了几次,都没有拉得动她! 最后,好心的聘儿急了,她在急问了对方的名字之后,干脆将绳子打成双,然后绑在一侧的大石上,这才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进去,将那信女孩儿绑在绳的另一端,自己先攀上来,再将那个女孩儿拉了上来! 如此的一来,着实费了聘儿不少的功夫,可总算的是,那个女孩儿得救了! 救了人的聘儿,并不知道是谁要害这个已经昏迷的女孩儿,于是,她只好先将对方藏匿起,然后,自己跑回到了院子里去绯衣,又因为绯衣没有回来的缘故,所以,聘儿只好一直在那里等,一直等到自己都快要冻僵了,绯衣这才回来! 听到这里,绯衣微微叹了口气——她在心里,真的在替聘儿庆幸! 要知道,这秋天的井,井水最深,若在春天的话,井水漫过井沿,即便是聘儿下手,也会被淹死,又或者说,根本就没法子救得那个女孩儿出来! 可现在,那个女孩儿被救了,聘儿也没事,这让绯衣觉得,真的庆幸极了! 想到这里,绯衣说道:“聘儿,你可知道她是谁?” 聘儿摇摇头,说道:“说实话,我并不知道……我问了,她也答了,可是,她说得含糊,井里又有回音,我一时的也没有听清楚……” 绯衣看着那个女孩儿的眼,只觉得熟悉,可是,又因为看不清楚的缘故,她也不敢断定,这个女孩儿,究竟是谁! 眼看着,天已经四更过了许久,再过没多久的功夫,天就要亮了! 绯衣拍拍聘儿的肩膀,说道:“聘儿,你累坏了,又泡了水,快睡会儿吧,这里我守着就行了!” 聘儿摇摇头,说道:“不,绯衣姐姐,你也累了,你先睡,我等你睡醒了,换你……” 绯衣疼爱地说道:“傻丫头,你忘记了?我会功夫的啊,精神肯定比你好,所以,你还是先睡吧,我一会儿再睡……” 两个人你推我让的,最后,都没有睡着,大家看着床上的陌生女子,一时都没有说话! 外面的天空,仍旧是漆黑的一片,可就在这黑暗之中,这边所发生的事情,和那边正在发生的事情,是不是会有冥冥之中的联结呢? 绯衣看了看外面的天空,微微地吁了口气! 说实话,绯衣并不知道,这个床上昏迷的女孩儿,为什么会被人暗算,她更不知道,自己和聘儿救下这个女子究竟是对还是错。但是,总有一样是对的,那就是说,当你面对生死的时候,无条件的,也就是不问缘由的,救人第一! 现在,绯衣已经做到了她想做到的,那么,接下去的一切,就只能是听从天命了! 在望向天边黑夜的时候,绯衣忽然想起了商雪玉!因为,她并不知道,商雪玉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事实上,就在商雪玉离去之后,她就没有了她的消息,而现在,真不知道,那位主子和以前的主子在一起,又会擦出怎样的火花出来呢! 自然的,这已经不是她一个小小丫头能掌控的事情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两位要强的主子在一起,这以后的以后,一定是非常精彩的…… 想到这里,绯衣轻轻地拍了一下因为太困终于睡着的聘儿,又看了看床上的女子,微微地叹了口气!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真不知道,这个死里逃生的女子,甚至是救人者聘儿和自己,又即将面临怎样的一切! 第二百七十二章 商府风波之黑夜里的危机 天,很快就亮了,只不过那亮度,还处朦朦胧胧的模糊色调里,就象是蒙在天地之间的最后一层面纱,只等着勤快的太阳,将整个大地彻底地从沉睡之中唤醒! 清晨的大山,寒气逼人。商雪玉从这黎明前的冷气里醒来,她下意识地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想用自己的体温,将自己渐渐温暖! 可是,地下犹如寒冰,空气犹如冰坨,就连被自己的身体温暖了整夜的那一方天地,都因为她的微微欠了欠身体,便被无孔不入的寒气占据,再也没有了片刻的温暖! 商雪玉无声地抽着气——鼻子是痛的,脸已经麻木,整个身体,都象是没有了知觉一样,完全不受控制! 眼睛仍旧是什么都看不到的,身体更加象是散了架一般的,一动都不敢动一下。 还是疼,钻心地疼! 可以说,自从那么高的崖壁之上一跃而下,跌到了这个不知道是什么崖壁壁底层的地方之后,商雪玉已经记不清楚究竟过了多长的时间了! 四周,搜寻的脚步声,渐去渐远,来了又去,崖壁之下,嘈杂的人声似乎已经成了隔世之响,再也听不到半点了。这个就连风的声音都没有的地方!商雪玉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哪里! 夜慕枫呢?他的人对自己隐瞒身份隐瞒了许久,而被人无意之中道破身份的人,现在又在哪里? 商雪玉只记得,昨晚的时候,自己一直都按照他的叮嘱,一动都不敢动一下!因为,眼睛看不到的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发现自己身边的任何危机,在帮助不到对方的同时,乖乖地听对方的话,就已经是对夜慕枫最大的帮助! 商雪玉一向都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她更加知道,那时的自己,最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安静,不让夜慕枫担心!, 然而,时局转变,到了她不得不出面的时候,却又跌进了那样的陷阱里,以至于到了最后,一脚踩空的她,还有前来扑救的夜慕枫,同时的跌进了这个深深的悬崖里! 从那之后,就是昏迷,可以说,一直到现在,商雪玉都才刚刚醒来! 可是,夜慕枫呢?那个陪着自己一起跌下的人,又在哪里?商雪玉抬起手来,抚了抚发裂的额头! 昨晚的一切,历历在目,惊心动魄。虽然在最后的时间里,商雪玉因为失足,而导致了她和夜慕枫一起跌下了悬崖,但是,她仍旧没有办法知道,那个陪自己跌下的人,究竟身睚哪里!商雪玉开始摸索着,并轻声地叫着夜慕枫的声音。然而,回答她的,只有无穷的静,还有山崖之底隐隐约约的回音。 商雪玉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现在的她,没有眼睛可以看见光明,更没有办法知道,自己究竟身处在什么地方,她只有一寸一寸地摸索,只有一寸一寸的寻找,同时,还得小心翼翼地感觉着,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再次跌下不知道何处的深渊,因为,若然是那样的话,他便再也没有办法去找陪她一起跌下的认慕枫了…… 商雪玉着急得开始哭泣,就象是一个在黑夜里找不到路的孩子一般,无望地哭泣——随着她努力的寻找,昨晚曾经经历的一切,仍旧犹如电影一般,在她的眼前一幕一幕地播放。犹如时光倒转! 在那个极黑的、极黑诉夜里,商雪玉亲身经历过的一切,似乎才刚刚开始! 无可否认的是,夜慕枫就是个天生的领导者,即使是在最最劣势的情况之下,他仍旧能做出最最完美的决策,能在最大的程度之上,做出最最正确的抉择! 黑衣人的数量,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当夜慕枫发现,那个硬闯的办法根本就没有办法使他们几人脱困之后,他就果断地做出了以下的指令! 夜慕枫让子寅去放火! 那火,并不是在一个地方燃起的,而是五、六个地方,五、六个方向同时燃起的! 那火很大,那火也很猛。那火燃起来的时候,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很快地蔓延了整个山头! 那火,一燃成堆,很快的,就朝着四边不停地横扫,那些正在摸黑的黑衣人们,正被眼前的现象所惊,还他们还没有做出最及时的反应之时,那些离火堆近的人,已经倒下了好几个! 那火里,原来是有剧毒的,那毒,和空气一起四散传播,被人吸入鼻腔,然后,就中毒倒了下去! 然后,隐藏在暗处的子寅横空出世,又将那些黑衣人砍倒了不少!而那些黑衣人正忙着将火扑灭的时候,那跟在后面的几个黑衣人,已经再次消失了两三个! 他们死了,他们居然是死在子寅的手上。 那个子寅就象是一个完美的黑夜杀手,竟然可以让对方在悄无声息之下,就轻易地断送了性命! 一侧的夜慕枫陪着商雪玉,一直动都没有动一下! 只不过,他却在数数! 一、二。、三…… 夜慕枫在数着子寅一共杀了多少人! 商雪玉感觉得到,子寅杀人的速度并不算快,而且,到了最后,越来越慢,越来越慢。于是商雪玉知道,要么是对方的人手少了,要么就是子寅已经受了伤,又或者是说,很难再趁机下手了! 这种状况,并没有维持多久的时间,因为,当对方的人数,到达了夜慕枫所意料的控制之内的时候,夜慕枫忽然一跃而起,并杀入了对方的战圈! 是的——对方来人一共十二个,刚刚已经被子寅格杀了四个,那么,这只剩下的八个杀手,应该会在自己和子寅的一呼二应之下,就能将对方消灭干净! 所以,夜慕枫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出去的! 更重要的是,夜慕枫觉得,自己的办法一定不会错,而自己想做的事,一定能做得成功! 然而,当夜慕枫跃出去的时候,整个局势却完全地变了——因为,出现在他面前的,并不是十二个,而是三十二个人,而就在夜慕枫一冲而出的时候,对方潜伏在暗处的人倾巢而出,瞬间将夜慕枫完全围住! 而是安全再完美的决策,也有失算的时候,而夜慕枫也必将为了自己的失算,付出沉重的代价! 这个代价就是血和伤! 夜慕枫在战团之中,四下冲杀,然而,四面都冲不出去——很显然的,对方是个充分了解夜慕枫的人,所以才会他以为掌控全局的时候,将局势全部扭转! 现在的夜慕枫,已经完全处于劣势!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就只有夜慕枫一个人! 那个负责躲在暗处的子寅并没有出现。而他没有出现的原因,则是因为他受了伤!受了伤的子寅,悄悄地摸到了商雪玉的藏身这之所,然后,他的任务就是要带商雪玉离开! 商雪玉眼睛是看不到的,她只听到漫山遍野的喊杀之声,还有夜慕枫充满杀气的怒斥之声。 于是,商雪玉知道,夜慕枫已经完全陷入了危险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商雪玉闻到了血腥的气息!她警觉地转过了头,只听到耳边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商小姐,是我!” 是子寅! 耳力异于常人的商雪玉点点头,说道:“你受伤了?” 子寅迟疑了一下,说道:“是的!” 商雪玉又问:“对方很是棘手手?” 子寅又点点头,忽然想起商雪玉是看不到的,于是,他再次短促地说道:“商小姐……主子让我带你……” 商雪玉蓦然截断子寅的话:“我问,你答即可!” 子寅微微地愣了一下! 四周的火光,并没有完全的熄灭,在这有些诡异的、和充满杀气的火光里,映着商雪玉小小的、苍白得没有半点颜色的脸。她的眼睛,仍旧是茫然而没有焦距的,然而,她的眼睛里,却同时闪着令人可怖的、近乎残忍的光芒! 只听商雪玉说道:“你先止血,然后,仔细描述一下四周的环境给我听!!” 子寅点点头,无声地替自己止住了血!当那辛辣得难以忍受的止血药按到伤口上的时候,子寅不由地咧了咧嘴——这种药粉的凝血功效强大,可是,对于肌肤折磨的疼痛,也是异常的可怕。有很多人,都会因为受不了这种药粉沾血时片刻的疼痛而弃用这种药粉,但是,对于子寅这种在刀尖上过日子的人来说,这种药粉却又是根本离不了身的! 子寅决定听商雪玉的! 在子寅的心里,他的英明神武,举世无双的主子,既然能对这个女子刮目相看,那么,这个女子,自然有她的另类、还有特别之处。现在,子寅就想知道,这个令主子刮目相看的女子,究竟怎样能让自己陷入重围的主子安然地从重围之中脱身而出! 在子寅的认知里,夜慕枫的命,珍贵过任何一个天下人的命,这之中,当然包括了他奉命保护的商雪玉! 片刻之后,深及腰部的伤口止住了血,子寅缩回了沾满血的手掌,朝商雪玉说道:“你在西南角,主子在西北角,那里,他被人围住了……大约有二十多个人将主子围在那里,他的处境十分的危险!” 商雪玉点点头,令人不易察觉地咬了一下下唇。她再问:“这两边的地势,哪里更高一些?” 子寅有些诧异地看了商雪玉一眼,只一眼。他很快地答道:“我们这边比较高!” 商雪玉又问道:“你的身上有没有带什么可以瞬间燃烧很远的东西?” 子寅想了想,说道:“原本是有的,可现在,已经用光了!” 子寅的眸子里,流露出微微失望的颜色! 原本,他觉得这个商雪玉相当的冷静,也是相当的聪明,可现在他却知道,原来不是的,因为,商雪玉所想的办法,太过低级——你试想一下啊,那瞬间燃烧很远的东西,就一定有很大的异味儿,那么,他除了事先暴露自己之外,还有什么可行之处呢? 商雪玉毫不犹豫地说道:“那么,你的身上也一定会有信号弹之类的东西吧?” 子寅点了点头! 商雪玉说道:“那好,你把那些东西和枯叶揉 第二百七十三章 商府风波之诡异的火光 商雪玉说道:“那好,你把那些东西和枯叶揉碎,点一把火!” 子寅眨眨眼,因为,他并不明白,这个所谓的只会“一飞冲天”,替自己通知同伴的东西,在商雪玉的眼里,究竟有什么用处! 耳边,不断传来的惨叫之声少了。再少了!而其间夹杂着的闷哼之声,更加令商雪玉心慌意乱——因为,商雪玉知道,那是夜慕枫受伤了——至少,他处在下风的边缘,因为,若不是他知道了眼前的危机的话,也不会只身冲出去,再让子寅带自己走! 现在,就只为了夜慕枫的这一念之想,商雪玉决定,帮助夜慕枫一次! 感觉到身边毫无动静,商雪玉催促道:“快啊!” 子寅咬着牙,将最后一枚信号弹打开,揉碎,然后,和那地上的枯叶,狠狠地揉在了一起——这最后的一枚信号弹,原本是用来通知同伴的,可现在,却被商雪玉就这样给糟蹋了! 商雪玉的话,有条不紊地还在继续:“现在,你找出一把匕首——在地上挖一个小洞!将那枯叶放进那小洞里去……” 子寅又照做了。 商雪玉似乎根本就不给子寅思考的余地。她一边说,一边倾听着子寅手下的动静,感觉到一个小小的圆坑很快地完成了,她才从身上拿出一样东西,继续说道:“把这个东西放进去,点着那里面的枯叶,然后,我们离开这里!” 子寅看了商雪玉拿出来的黑色的珠子一眼,却并不知道是做什么用途的。但似乎,他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反驳商雪玉的余地了。于是,子寅又将那东西一起放进了那个小坑里,和用信号弹一起揉碎的树叶碎放在了一起! 然后,子寅拿着炎折子点着了火! 在点火的瞬间,他带着商雪玉,悄然无声地隐藏到了另一个方向! 被火折子点燃的枝叶,并没有引起对方的多大注意。因为,在对方的心里,那些火一点用处都是没有的,更何况,刚刚被子寅烧着的火,还有地方没有熄灭,所以,这些人也理所应当地认为,那火,就是刚刚的灰烬,被山风一吹,又复燃了! 有两个黑衣人奔了过来,然后,想去将那火扑灭! 然而,在他们刚刚奔近的时候,忽然,那火陡地窜出几丈高的距离,并发出“嗖”的声音,然后,象汀上水花一般地四散开来, 那两个闻声而来的黑衣人被那火点一燃,瞬间身上全部都着了火!他们惨叫着,扑打着,不停地发出惨叫! 那样惨烈的叫声,惊动了正在打斗的人们!那些人诧异的看着那两个骤然之间变成火人的同伴,一时之间,都瞠目结舌! 那是什么东西?居然一挨即着,并瞬间将人变成了火人呢? 然而,已经来不及思考什么了。 因为,在他们身后的某一处,已经又再点着了另外的一小点火光! 那火光慢慢地燃烧,发出星星点点的火光。那火光,在这漆黑的夜晚之中,发出诡异的光芒,照亮了那些黑衣人变色的脸! 一堆,两堆,三堆! 没有多久的功夫,那些火光,居然在五、六处都点亮了起来,而且,被逐渐逼近的火光里,根本就看不到人,也看不到任何的身影,似乎,那火就是自己燃烧起来的一般,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之下,向着这一群人逼来! 突然,最先燃着一的堆火光之中,有什么“劈啪”的一声,爆烮开来,所有的黑衣人们同时一惊,眼神转身的,却是那两个渐渐停止了哀号,正在地上不停地挣扎着的同伴——这火里,究竟藏匿了什么玄机,却是沾也沾不得,染也染不得的呢? 就在大家想不出来的时候,忽然,这些黑衣人们的身后,又有一堆火燃烧起来! 和此前的火所不同的是,这一堆火,比任何的一堆火都要大,都要燃烧得猛,只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就象是点着了的引线一般,没有多久的功夫,就已经朝着这些黑衣人们席卷而来! 火来了…… 那些黑衣人们,发出惊骇的呼叫,然后,在瞬间的功夫里,居然倒退了数十步! 火光燃到了一半,居然有“劈啪”的声音,一股浓浓的烟,扑面而来,呛得当前的人,顿时没有了呼吸! 这下,几乎所有的人都没有了心思打斗,他们心里想的却是,怎样将战场转移到另外的方向去! 就在这时,圈中的夜慕枫突然消失了! 他消失得如此之快,犹如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除了地上刚刚落下的一摊血之外,什么都没有找到! 所有的黑衣人们茫然四顾,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这时,凄厉的山风之中,忽然传来一声哀鸣。似乎有什么巨大的东西被惊起了一般,正嘶吼着,朝着这边扑来!然后,夜空之中,传来“扑通”的几声闷响,一切,又再归于寂静! 黑衣人们连忙围成一团,朝着四下里张望,然而,现场之中,除了他们之外,再没有发现任何人的遗迹! 四周都是黑暗,火光正渐渐熄灭,原本宽阔的四周,却象是充满了危机一般,将他们所占据的地方,变成了一座孤岛! 寂静,火一般的蔓延,将他们团团包-围。这些如临大敌的黑衣人们屏气凝神地开始警戒,然而,令他们意外的是,除了一掠而过的风声之外,他们什么都没有听到! 火,已经完全熄灭,黑暗,重新占领了整个阵地。四周死一般的寂静,似乎在提醒着这些人什么,又似乎在告诉大家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真相! 突然,领头的黑衣人怒骂一声:“tnnd,我们被耍了……” 黑衣人们四顾之下,也幡然醒悟! 是的,他们是被人耍了! 那炸裂的火光就只有一种,最后次第燃烧的火光里,也只有轻微的“劈啪”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的动静。 可是,那潜伏在黑暗之中的人,就是利用这个小小的疏忽,将这些人变成了惊弓之鸟,并顺利地救起了原本已经没有了任何胜算的夜慕枫! 他们,原来是上当了! 因为,这个无论是孩童还是大人都可以做到的故弄玄虚,居然骗倒了这一帮堪称一流的杀手们! 倾巢而出的杀手们,来到这里,就只为完成一个志在必得的任务,可现在,随着夜慕枫的逃逸,一切,都又变得遥不可及! 寂静的山谷,传来领头的黑衣冷到了极点,也怒到了极点的声音:“点火……” 无数的火把全部燃烧起来。那样带着油脂的,甚至是带着奇怪的焦糊气味的火把,将这个空间变成了一片白昼。然后,这些人,就在这通天的白昼之下,循着血迹的方向,继续向前追去! 那血,赫然是通往一处断崖的! 那里,有被踩裂的山石,更有蔓延而下的血迹!然而就是没有人! 这些黑衣人看着,眸子里流露出了然的光芒——很显然的,就是那个想要逃脱的人,在黑夜之中来到这里,急急的逃生之下,居然一脚踩空,就跌下了断崖! 在林立的火光之中,那个一直沉着脸,跟在最后的领头黑衣人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他凝视着断崖之前的血迹良久,似乎在思忖什么,又在算计什么,然后,他蹲下身来,拈起了那血迹之中的,极少量的,灰色的粉沫! 然后,领头的黑衣人的脸色变了。他愤愤地说道:“他们就在这附近,给我继续搜……” 黑衣人们都流露出茫然的眸光,然而,在看到了首领的指尖,那拈着的灰色粉沫的时候,大家赫然明白了,原来,那就是止血的粉沫! 是的,那粉沫就在这断崖之侧,试问一下,若那个人急急逃逸的话,哪里还有时间止血洒药呢? 很显然的,那个人止了血之后,才开始逃脱,虽然做了这个假象,但是,却没能瞒得过这些同样经常受伤,经常流血的人! 黑衣的首领显然也意识到了,他的对手,并不简单,于是,他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搜”的动作,剩下的,便什么都不做了! 所有的黑衣人,都开始四散地搜索——有了这些火把,在这个几乎可以一目了然的山坡四周想找到几个潜伏的人,那简直就是易如反掌,手到擒来! 然而,无论搜索了多久,那些人还是一无所获! 当所有的黑衣人在整个山顶的周围搜索过了三次之后,那个领头的黑衣人断然地让大家停了下来! 凭直觉,那些逃逸的人,就在他的身边,就在他的周围,可是,为什么他搜了这么许久,却找不到半点的人影呢? 领头的黑衣人茫然四顾,只看到被火烧过的黑色山坡,还有那起伏不定的周围山峰——夜慕枫已经受了伤,那个救他的人,未必能好到哪里去,可现在,他们究竟藏匿在哪里呢?居然根本就找不出半点的人影呢? 领头的黑衣人愤怒极了,他一伸手,劈下了手边的一根树权…… 树权? 黑衣人的指尖处,触到了一抹湿湿的东西!他顿时心中一凛,不由地抬起了头。只见黑夜的苍穹之下,光秃秃的树权之上,居然有一个黑色的人影在那里! 领头的黑衣人眸子里,流露出一抹光亮。只见他一挥手,站得最近的黑衣人已经挥起手中的长剑,只见一个手起剑落,那头顶的人连闷吼都没有发出一声,就已经断送了性命! 领头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只见站得最近的那个黑衣人腾跃而起,将那个头顶的人影给扯了下来! 大家的眸子里,同时流露出惊喜的颜色,也只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欢喜便凝住了——因为,那个刚刚在头顶的,被他们杀死的人,居然就是片刻之前失踪的同伴,现在,那个同伴却居然就在这里,被人塞着嘴吊在树上,然后,被他们自己人活活地杀死! 第二百七十四章 商府风波之非死不可 所有人的眼里,都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阴影! 仿佛,那个正和他们作对的人,已经不是再是人,而是一个无孔不入的,极其可怕的幽灵一般的存在——他们根本都没有发现对方的任何遗迹,可是,却已经被人牵着鼻子走了半天! 林立的火光之下,显露出领头黑衣人几乎扭曲的脸,只见他咬牙切齿地挥起手来,一字一顿地说道:“搜……我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随着这一句话的收尾,忽然,那个领头的黑衣人已经腾空而起地来到了断崖的某一种,那里,有一块突起的大石,黑衣人凌空站在那里,只见他怒喝一声,尖利的长剑闪过耀眼的光芒,然后,那长剑,赫然的就插在了崖壁的某一种! 血,顿时喷了他一脸、一身。只见那个领头的黑衣人铁青着脸,再一个转身迂回,伸手,拔出长剑,又再返手,刺了两剑! 感觉到身下的挣扎仍然还在继续,那个领头的黑衣人冷哼一声,他发狠地抽出长剑,然后,再狠狠地刺了两剑——一共是五剑,这五剑,分别是从不同的方位,还有不同的角度刺下去的,可以说,这五剑之中,是按照黑衣人的经验,几乎每一剑,都刺在了要害之处,也就是说,无论这一剑是刺在一个人,抑或是两个人的身上,那么,那个人都一定的在劫难逃! 黑衣人凌空,抽出了自己的长剑,然后,他铁灰着眸子,伸出手来,朝着那个隐藏在崖壁的下方,几乎大家都看不到的角落里的洞-穴伸出手去——不管这躲在下面的是谁,他都要将之拉出来,然后,再乱剑砍死! 黑衣人用力拉了一下,那东西岿然不动! 黑衣人低喝一声,他手下用力,将那东西用力一拉,再用力一甩,然后,就甩上了崖壁之上。 这一下子,黑衣人已经使出了全力。 只见他这一拉,一甩之下,一个庞然大物已经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大家定晴一看,所有的黑衣人都惊叫着朝后闪去! 原来,那并不是人,也不是什么对手,而是一条冬眠的蟒蛇,居然生生地被领头的黑衣人给拉了出来! 血,流了一地,被刺中的蟒蛇还在继续挣扎着,似乎想要反击。然而,令它十分无奈的是,现在正刚刚是冬眠的时候,它的身体已经远不及平时灵活,再加上被那硝磺的气息一熏,它已经处在了半晕的状态。 然而,饶是这样,受伤的痛,仍旧使它昂起头来,然后,在游走片刻之后,就“嗖”的一声,朝着最近的黑衣人扑去! 只听一声惨叫,那个黑衣人立时被咬住了腿,被大蟒蛇拖着向后拖去!一侧的黑衣人连忙上前帮忙,大家一剑又一剑的,砍在了那大蟒蛇的身上,然后,它痛苦地再一次的抽搐,然后,终于躺在地上不能动了! 被咬住的黑衣人也被放开了! 那蟒蛇虽然无毒,但这样咬上一口,也够那黑衣人受的,此时的他,腿上被撕裂了一大块的皮肉,痛得浑身都开始颤抖! 领头的黑衣人站在那里,看着逐渐死去的蟒蛇,眼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光芒!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一挥手,朝大家怒吼一声:“走,继续搜……” 黑衣人们和那火光一起,风一般地散开了!整个寂静的空间,就只剩下血的气息,还有那个黑衣人,以及大蟒蛇的尸体! 风,将血的腥气吹散,黑夜之中,除了风吹落叶的声音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听听声音,那些黑衣人们,都已经走得远了,整个山峰,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忽然,崖壁的某一处,有什么动了一下,然后,吃力地攀上了一个黑色的人影——那个人,居然不是别人,正是子寅! 子寅吃力地攀上了岸,然后,又趴在崖壁之侧,伸手向下拉去! 过了片刻,商雪玉也被拉了上来!她衣着有些单薄,嘴唇也被冻得发紫,此时,脱离了刚刚避风的崖壁,再次走到了风头浪尖的她,浑身都开始发抖! 子寅扶着商雪玉站定,然后,再次伸出手去! 这一次,子寅拉上来的,是脸色同样苍白的夜慕枫! 夜慕枫上了崖壁,一眼就看到了瑟瑟发抖的商雪玉。他不动声色地走上前去,将商雪玉拢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给她温暖! 商雪玉没有动! 已经受伤的夜慕枫,原本已经没有了任何抵抗的力量,此时的双方,除了身体取暖之外,已经再没有办法给对方任何! 子寅轻轻地吁了口气,说道:“主子,那蛇已经死了!” 夜慕枫微微弯了弯唇,他问怀里的商雪玉:“你是怎么做到的?” 商雪玉还是觉得冷,然而,她已经说出话来:“我数次遇险,所以,也渐渐捉摸出一些道理——那些暗算人之人,通常所挑的地方差不多,都是那些稀少人烟的地方,捉摸出了这些,也就想到了一些可以防御的东西——比如说是障眼法,又比如说是防止野兽蛇虫的办法……” 商雪玉的声音很低,有些话,才一出口,就已经被风吹散了,然而,眼前的两人,都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商雪玉低声说道:“前些日子,我和人换了一些东西——那人告诉我,若是将这黑色的药丸放进火里的话,无论沾着什么,都一样会一沾即着,而且,会活活的将人烧死……” 那个东西,就是商雪玉放进了那个小坑里,用来烧着了黑衣人的那一招儿! 商雪玉微微地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然后,我又要了一些粉沫,那些粉沫儿,只要一沾着了风,就会四散,然后,只要你一点燃,就会四处着火,而且,还会冒出黑烟……” 子寅看了一眼商雪玉,可惜的是,天太黑了,已经受伤了的他,眼力远不及平时,虽然人了很认真地看,但是,也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夜慕枫听了,不由地失笑起来:“你想得倒是蛮周到的嘛!” 商雪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夜慕枫身上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但因为外伤多达五、六处的原因,所以,流了不少血的他,脸色也有些苍白。他又说道:“那大蛇呢……你的磺黄,又是哪里来的?” 商雪玉忽然沉默了一下,过了片刻,她才淡淡地说道:“那是我自己缝制的……” 商雪玉曾经在自己沐浴的地方,发现了一条小蛇,那蛇,居然钻进了她的衣服里,想趁她换好衣服的时候咬她——很显然,那蛇儿,也是被人放进去的,如若不然的话,那密封极好的浴房里,怎么会钻进去那些东西呢? 万幸的是,商雪玉没有穿那件衣服,再加上那时她的眼睛也还没有失明,于是,她从此以后,身上都会佩戴这种蛇类、以及照蝎类之类的毒虫十分忌惮的硝磺之类的东西,从此有备无患! 自然的,那些想暗算商雪玉的人,也从来都没有想过放过她。但是,就因为商雪玉做了万全的准备的缘故,所以,无论那些人是在她的屋里放了蝎子和蛇,又或者是说在她床上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都一次又一次的被她识破了——只不过,她始终都没有找到那个在她的背后暗算她的人! 现在,商雪玉的身上,还戴着那一个香囊,在子寅因为焦急之下而带她寻到的这个山洞里,那里,居然盘踞着一条准备冬眠的大蛇! 商雪玉毫不犹豫地用手里的硝磺,将大蛇逼到了那个山洞的边缘,也就是在那个边缘,那条大蛇,被那个领头的黑衣人一剑又一剑地刺下,一直刺了四、五剑之多! 那样狠且厉的剑法,看在子寅的眼里,触目惊心,沉默着的夜慕枫的眼里,也流露出铁一般的光芒! 然后,黑衣人们全部都走了,现在,他们的下一步,是应该往哪里去? 子寅看了一眼夜慕枫! 夜慕枫的眸光,却是落在了那个被他们匆忙吊起,却被人一剑斩杀的那个黑衣人的身上——那是怎样狠厉的格杀令啊,这些人,居然连活口都不想要了么? 微微地凝了凝眸子,夜慕枫说道:“我们现在回去……” 然而,就在这时,黑夜之中,忽然传来一声冷笑:“你们,回不去了……” 你们,回不去了! 随着那个声音,黑夜之中,似乎幽灵一般地浮起了无数个身影! 那些身影,就站在远处的黑暗之中,冷冷地看着这里,那眼神,似乎在看几个死人! 夜慕枫微微地笑了一下:“没想到,你们居然还在这里!” 只听那个领头的黑衣人笑道:“九殿下都还在,我们怎么能不在?” 九殿下…… 听到这个称呼,商雪玉的身体,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九殿下…… 那可是皇子的尊称啊,眼前的这个夜慕枫,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可现在并不是追究对方身份的时候,商雪玉挣脱夜慕枫的怀抱,轻声说道:“别分心,小心应付!” 夜慕枫返手将商雪玉拦在了身后! 夜慕枫还是笑,却没有半点的温度:“看来,你们今晚是不会放过我了?” 领头的黑衣人肯定地点点头:“没错,主子说了,若是今晚九殿下还活着的话,我的这一班兄弟全部都得死!” 夜慕枫点点头:“嗯,那个人一向说到做到的……” 领头的黑衣人说道:“是的,所以希望九殿下成全……” 商雪玉听不懂双方的话,但是,意思他却明白了——如若夜慕枫不死,这些人就得死,所以,这些人必须要杀了夜慕枫…… 其实,商雪玉也是知道的,在这些杀手之中,也有着铁一般的死定的规则,而且,无论这些杀手们无论死与不死,他们既然受命而来,就绝对不会空手而归的! 第二百七十五章 商府风波之坠崖 而他们不会空手而归的含义就在于,要么,他们杀了夜慕枫回去领赏,要么,他们就要全部死在夜慕枫的手下。 若在平时,双方的胜负也未可知,可而今的夜慕枫已经身受重任,就连子寅也没有幸免,敌众我寡,实力悬殊,更重要的是,夜慕枫的身边,还带着自己这个显而易见的累赘! 有了这个认知的商雪玉倒吸了一口冷气,她不由地倒退了半步,朝着一侧的方向闪了一下! 敌众我寡,在这个时候,又有什么可以救回他们几个呢? 商雪玉想了又想,枉她聪明一世,几番死里逃生,可在面对真刀真-枪,强敌环侍的时候,却根本想不出来! 对面的黑衣人似乎并不想废话,也并不想拖延,或者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只见他手中长剑一挥,朝身后的黑衣人们喝道:“大家一起上,一个都不要放过……” 情报完全准确。 夜慕枫一行,就只有三个人,一个是眼睛看不见的商府的庶小姐,一个是身边的车夫兼暗士,这三个人,现在全部都在这里,可不就是一网打尽的好时候么? 虽然,夜慕枫的身份是九皇子殿下,若在京城,也算是前呼后拥,尊贵无比。可现在的这里,既不是京城,也不是他的九皇子府,所以,无论夜慕枫遭遇到了什么样的险境,都一样没有人会来救,也没有人来得及救! 现在的夜慕枫,就象是放在俎上的肉,任他宰割——虽然,这杀死一个皇子的罪名十分之大,但再大的罪名,若是没有了证据,没有人看到的话,那死了也是白死!更重要的是,在黑衣人的眼里,这皇子的命,也远没有他自己的命值钱,这为了保住自己的命而去牺牲一个皇子,对于黑衣人来说,也不过是失了王法,选了道理而已! 更重要的是,今晚的所有起杀手,全部都是提着脑袋瓜子讨生活的人,这些人的手下,绝对不会留任何一个活口,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泄露半句,因为,那涉及的,已经不是一个的罪,而是灭九族的罪啊!所以,即便为了保守这个秘密,在场的人,都没有能活下去的任何理由! 就算商雪玉一个瞎眼的女子也没有! 在商雪玉没有丝毫防备的时候,黑衣人们已经潮水一般地扑了上来,他们这一上来,全部都是绝杀之招!似乎,在这一场必杀、必死的角逐里,就没有想到过会有谁能活着离开! 商雪玉的眼睛看不见,她一直跟在夜慕枫的身后,只能跟着夜慕枫的脚步,左闪右闪,有时,被呼啸的刀风划过,有时,又被什么看不见的掌风擦肩。根本就没有任何余力还手的她,就象是在风雨之中飘浮的小船儿一般,不停地随着风浪飘来闪去,飘来闪去! 商雪玉只听得到风的声音,还有刀剑交错的声音。就连那刀雨剑林之中,夜慕枫的怒喝声,以及子寅闷哼的声音,商雪玉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夜慕枫的身上原本就已经受了伤,再加上,他得护着既不能自保,更不能御敌的商雪玉,一时之间,尚且可以自保,这时间一久,就难免捉襟见肘! 那个领头的黑衣人发现了夜慕枫的弱点,他抽出长剑,直朝着商雪玉攻来! 夜慕枫拼命护住商雪玉,却在转身之间,被身后黑衣人的举剑砍来,那一剑,结结实实地砍在了夜慕枫的肩膀之上! 耳边,传来刀剑砍在骨头上的声音,商雪玉心中大急,愉在这时,身后一股大力朝着商雪玉袭来,似乎这一剑,就能将她砍成肉酱。 夜慕枫用尽全力,将商雪玉拉回,却在退后的瞬间,身上又被刺了一剑! 那血,立时涌了出来!立时溅了商雪玉一脸一身! 商雪玉眼睛看不到,可是,那血喷在身上的热度,却让她目瞠魂裂,于是,商雪玉知道,是自己连累了夜慕枫!于是,就在对方的刀剑朝着她迎面刺来的时候,这一次,她不退返进,根着,用尽全力,将怀里的一把银针,全部都扔了出去! 原本漆黑的夜里,忽然闪起了万道银光,那银光,在空中划过曼妙的弧形,分成四面八方的方向,朝着身后的黑衣人刺去! 也只是那个瞬间的功夫,身后,已经响起了黑衣人们的惨叫。只有商雪玉,还保持着方才的那个姿势,她的手上,已经没有了针,可是,就在那个当口里,她的脸上闪过的被逼到了绝地之时才有的狠厉的光芒,却夜慕枫的手,蓦地抖了一下! 这样的商雪玉,夜慕枫一共看到过两次,其中的一次,是商天琪落入池塘的瞬间,而另外的一次,就是现在! 那一刻的商雪玉,似乎不再是一个平凡的女子,而是一个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杀手,无论是谁遇到她的话,要么死,要么玉石俱焚! 针芒闪过之后,惨叫之声响成一片,似乎没有人料到,那个瞎眼的,似乎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居然会有这样的本事! 领头的黑衣人先是呆了一下,他蓦地叫了起来:“商家针法,商家针法……” 一时之间,众皆哗然!那些警惕后退的黑衣人眼里,都流露出既敬且畏的光芒——商府针谱啊,那个东西,他们的主子遍寻不着,可是,没有人想到的是,居然在这个的荒山里,出现在了这个瞎眼的女子身上! 夜慕枫的眸光,蓦地沉了一下,他扬起手里的长剑,长长地吸了口气——这些人,全部都留不得了,因为,若被那个人知道,商府针谱就在商雪玉的身上的话,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一定不是夜慕枫想要看到的! 有了这个认知的夜慕枫咬着牙,朝子寅说道:“子寅,你先退下……” 子寅收起手里的长剑,从两个黑衣人的尸体旁走了出来! 方才,黑衣人惊呼的话,他也同样听到了,对于商雪玉身怀商家针谱的事情,他也是今日方知,可是,看到那个黑衣人的眼神,他就知道,此事,已经不能善了! 天色,陡地黑暗一片,在这一大片浓墨一般的黑暗里,有一弯明月露出了一个尖尖的弧形,在那惨淡的光芒之中,只看到一群持着刀剑的人,正在那个孤绝的山峰之上,对峙! 忽然,商雪玉的向后,有人悄悄地摸了过来,那些是想趁商雪玉不备的时候,将之擒住,然后,带回到主子那里邀功——刺杀九皇子夜慕枫,还有捉到商家针谱的主人,这两件事任何之一,可都是大功一件啊…… 很显然,这些黑衣人们,想双功并取! 商雪玉的耳力已经非寻常人可比,当她听到那个黑衣人摸近的时候,已经悄悄地摸到了身上最后的银针。 然而,有了先前的教训,那个黑衣人根本就不敢接近,他只是摸到了离商雪玉几步开外的地方,然后,就举起手里的剑,朝着商雪玉的背后击落来——那剑,赫然就是剑柄,很显然的,那个人是想先将商雪玉给打晕了,然后,打包带走! 商雪玉陡地转身,摸出准备好的银针,朝着那人刺去,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她所站的地方,原本就离崖壁太近,这一个转身又转向太猛,她一个不小心,整个人就朝着山崖之下跌去! 站得离商雪玉最近的子寅惊呼了一声,夜慕枫已经疾风一般的扑来,想将商雪玉拉住! 那个原本枉想擒住商雪玉的黑衣人一见,也下意识地想要上来抢人——电光火石之间,几道风影闪过,几股力扭成了一团,而这些力的出现,也更直接地导致了商雪玉更加迅速的下沉! 夜慕枫原本只想拉商雪玉上来,所以,他的身后根本就没有什么着力点,此时,再被黑衣人一逼,于是,他就整个人随着商雪玉一起,跌下了悬崖—— 商雪玉身在虚空,根本就不无从着力。她张了张口,想惊呼,却被风灌了满口,她想伸手抓住什么,然而,这绝壁之侧,哪里有什么可以着力的地方呢?所以,商雪玉用尽全力,也只是抓住了穿指而过的风而已! 随着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商雪玉的意识逐渐地模糊,而那些逆冲而上的风,吹着她的头发,扬起她的衣衫,却没有办法挽留住她半分! 商雪玉感觉到了一种极其绝望的无力,仿佛,全世界的所有认知,都只变成了下坠,下坠,不停地下坠而已! 商雪玉伸了伸手,却再也捉不住什么,然后,她的人,就直线下坠,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的人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态的时候,她的整个人,忽然重重地跌在地上,现实的一切,都迅速地脱离了她的意识…… 商雪玉晕了过去,在意识没有离开的最后瞬间,她听到了另外一个和她一起坠落的声音,然后,她的世界,又恢复了亘古的黑暗,一切的一切,都归于最深的寂静! 没有人知道,时间究竟过了多久,商雪玉终于醒了。她的头,痛得几乎要和肢体分离,她的身体,已经痛得不受控制,她下意识地四处摸索,可是,却终是没有找到那个和她一起坠下的夜慕枫! 商雪玉着急起来,她张了张口,想喊,然而,喉咙象是被棉花堵住了一般,根本就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她想哭,眼泪都象干涸了一般,根本就流不出半滴!商雪玉颓然地跌在那里,忍受着剧烈的撞击所带来的最后的疼痛,现在的她,终于知道了呼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最深切的感觉! 可是,夜慕枫,你又在哪里? 商雪玉忽然捂住了脸,似乎整个人,都陷入了最深的无助之中…… 夜慕枫,夜慕枫!你究竟在哪里? 第二百七十六章 商府风波之原来是你? 崖底没有风,就只有千年的沉寂,犹如流水一般无声地划过,商雪玉身上剧烈的疼痛,犹如这四季的风一般,一波又一波地折磨着她。 那种痛,骨断肉裂,遍体鳞伤。那种伤,无处不在,此时的商雪玉不知道自己的全身,究竟有哪里还是好的,有哪里,还能移动! 极度的痛,还有那种骨断筋裂的感觉,生生地折磨着商雪玉,所以,这一次的苏醒,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她的人,就再次因为疼痛而昏迷过去—— 再次疼痛,再次昏迷,再次苏醒,疼痛犹未改变,商雪玉的人,就在这昏迷和苏醒之间徘徊,就连他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又清醒了多久,而且,她更不知道,现在的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她唯一庆幸的是,自己居然还活着! 这个崖底土质坚硬,四周都是乱石尖刃,而商雪玉至所以没有跌到粉身碎骨,是因为她恰巧挂在了攀崖而生的一棵枝条柔长的古树上。那棵古树,藤缠须绕,枝条柔韧,商雪玉刚好跌在树根的位置,这才没有被掉下去,更重要的是,她的身体,还在那古树的主干部分,虽然商雪玉动,古树一晃,那树就会摇上一摇,但是,不知道多少年生成的根须,仍旧顽强地支撑着商雪玉的身体,没让她掉到地下! 彻底苏醒过来的商雪玉,首先面临的,就是怎样着陆! 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休息的商雪玉不敢轻易下地,她先是折下身边的一根枝条,朝着地下扔了下去。 很快,身下传来了枝条落地的声音,那就证明,这里离崖底已经很近! 但是,再近的距离,也没有任何预测的可能,商雪玉又折了一根较长的枝条,朝着地下探去! 这一次,让她失望的是,枝条太短了,根本就没办法着地。商雪玉并不气馁,她又折了一根枝条,和先前的那一条绑在一起,准备再次试探地下。 然而,这一次,商雪玉还没有来得及试探完呢,只听耳边传来:“咔喇喇”的声音,身下的古树居然从中断裂,而商雪玉的人,则没有任何预兆地朝着地下跌去! 只听半空之中,传来一声惊呼,商雪玉的,已经以倒栽葱的姿势,一下子跌在了地下! 这一次,摔得商雪玉生疼,生疼。她跌坐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动一下,等到身体可以移动之后,她才咧了咧嘴,想向前移动一下,然而,腿才一动,又踢到了一颗尖利的石头,这一次,痛得商雪玉再次吡牙咧嘴起来! 四周,全部都是黑暗,商雪玉在这个不知道何处,更不知道究竟多大、多深的地方,开始寻找夜慕枫! 商雪玉摸遍了身边的每一颗石子。她朝着虚空,四处轻声地呼唤夜慕枫的名字,可是,那个曾经离她如此之近的人,却犹如这春天的水滴一般,在滴落崖底的时候,就已经消失在这一片亘古的黑暗之中,无论商雪玉用尽了多少的力气,都根本没有办法将他唤回! 累极、倦极,在经历了无数次失望、跌倒、碰壁之后的商雪玉终于都放弃了最后的寻找,在摸索着将这一方天地的每一寸土地都摸了个遍,在没有寻到那个一同跌下的人之后,商雪玉终于都气馁地放弃了寻找。她颓然地跪在那里,用沾满尘埃,同时被尖利的石块划得血肉淋漓的双手,捂住了脸! 夜慕枫,我弄丢了你,要怎么办呢? 然而,这摆明了是一个没有任何答案的问题,因为,无论商雪玉怎么问,能回答她的,都只有一闪而过的风! 商雪玉抬头,无望地朝上天看了一眼——那里,仍旧是黑暗罩顶,没有办法看清任何的东西。商雪玉闭了闭眼睛,微微苦笑起来! 如果说,跌落在这个不知道方向的崖底是一个悲剧的话,那么,已经双眸失明的她,又将如何走出这个绝地困境呢? 不得不说,这个问题,还真的没有任何答案…… 崖顶的风,在头顶的高处流连,没有一丝能落到这里。商雪玉就在这个恍若与世隔绝的地方,一个人独自绝望,独自挣扎! 天,渐渐地亮了,四周,已经响起了有人走动的声音,绯衣猛地从浅眠之中醒来,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她的人,原本还在那个小小的屋子里,她的身边,还睡着那个昨晚被她和聘儿救回来的丫头,而聘儿……那个带绯衣来这里的人,却没有了任何的遗迹! 绯衣揉揉眼睛,朝着四周看了一眼。 在这个小小的房子里,只有一张床,以及一个小小的柜子,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绯衣再次转头,望向了那个睡在床上的丫头! 在黎明的天光里,屋子里的光线微显昏暗。那个脸色苍白的小丫头此时正紧紧地闭着眼睛,熟睡着,即使是被绯衣如此近距离地认真的地看,她都没有任何的察觉! 绯衣看着那个小丫头的五官,依稀觉得熟悉,可是,她若是再仔细看的话,还真的一时认不出来,这个小小的女孩儿,究竟是谁! 窗口,就在绯衣的眼前,她想了想,将窗子开了一条缝,然后,又仔细地朝床上看了一眼——床上的小女孩儿,大约八、九岁大的年纪,瓜子脸显得过于的尖瘦,头发也是枯黄的焦色,更重要的是,由于长期营养不良的缘故,她的脸上,满是菜色,虽然,此时睡在那里,经过休息之后,脸上有了些难得的红晕,可是,仍旧显得那样的弱小,以及脆弱! 再加上她的身上,套着聘儿临时拿来的棉衣,那略显大的棉衣之下,更衬得她瘦小。 那个小丫头虽然此时还在梦里,但是,她却睡得很不安宁,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睡梦之中都不肯放过她一样,她一边睡,还紧紧地蹙着眉,不知道梦到什么,她居然手下用力,拼命地踢开身上的被子…… 绯衣看着那个丫头,再看了一眼,她不由大吃一惊。因为,这个丫头不是别人,居然就是六姨娘身边的丫头,惟儿! 可惟儿是六姨娘身边的丫头啊,这又是谁,居然敢有这么大的胆子,要将她扔到井里去呢? 想到这里,绯衣不由地地晃了晃熟睡中的人儿,轻声地叫道:“惟儿……你怎么在这里?” 惟儿并没有醒来!似乎,睡梦之中的她,将自己与这个世界都隔绝了,根本就不想再理这世上的任何一般! 而绯衣一触惟儿的手指,不由更加吃惊起来——因为,惟儿的浑身居然发滚、发烫,看那样子,很显然的,就是着了凉,现在,开始发烧起来了! 绯衣将手放在惟儿的脖子上,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这个身体原本就不算好的丫头,经过这冷水一泡,就发起了高烧了! 绯衣想了想,背着惟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绯衣才刚刚进门,聘儿已经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绯衣背着惟儿,聘儿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了过来:“绯衣姐姐,你怎么把她给背回来了呢?” 聘儿原本觉得,这若是个陌生的丫头,背回来自己的院子里是有些不妥的,但是,当她看到绯衣背后的,惟儿那张因为发烫而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的脸,她也跟着吃了一惊:“居然是她?” 聘儿自然是认得惟儿的。可是,就连她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惟儿,究竟惹到了谁,居然被人扔进了井里这样的办法来伤害她。 绯衣说道:“先回屋再说!” 然后,绯衣背着惟儿,连忙进了门口。,而聘儿进了屋,也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那里,居然是聘儿自己的棉袄,想来,她一大早就醒来,想回来拿自己的衣服给这个可怜的丫头吧?可没想到的是,绯衣居然将她带回来了! 绯衣低声说道:“我也没想到是她%……现在,她还发烧了,我们得赶快帮她降温!” 聘儿点点头,连忙去烧开水。这边屋子的动静,惊动了刚刚起床的红珊,当红珊看到聘儿居然一大早的跑出来烧水之后,连忙搓着手跑了过来:“聘儿,你怎么这么早呢?” 聘儿心道,我这哪里是早呢?我根本昨晚就没怎么睡好不好? 但这话,聘儿也是不好和红珊说的,她只是笑着说道:“天冷了,我害怕凉水,所以,想烧些水来洗脸呢!” 红珊点点头,说道:“是啊,这冬天眼看着就要来了!” 聘儿无心和红珊寒喧,她敷衍了两句,就拿着脸盆走开了! 当聘儿把热水打到了绯衣的屋子的时候,绯衣已经利落地帮惟儿放到了床上,盖好被子,聘儿又拿了热水,帮惟儿擦洗身体。这边,绯衣站在门口沉默半晌,说道:“聘儿,你在这里看着,我去帮她抓副药来!” 聘儿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然后继续忙自己的,而绯衣则深深地朝两人看了一眼,然后,就转头出去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商府风云之惟儿 聘儿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然后继续忙自己的,而绯衣则深深地朝两人看了一眼,然后,就转头出去了! 绯衣才刚刚走没多久,红珊就出现在聘儿的门前,她原本是来找聘儿说话的,可是,当她一眼看到床上躺着的惟儿的时候,吃惊地说道:“聘儿,这个是谁啊?” 聘儿说道:“这个是绯衣姐姐的姐妹啊,她发烧了,绯衣姐姐让我照看一下,她去抓药了!” 红珊走进屋里,仔细地打量了惟儿一番,然后摇了摇头,要知道,红珊和惟儿并不熟悉,所以,对于眼前这个看着眼生的丫头,她并不认识! 红珊看到聘儿还在忙,就顺口问了一句:“这个丫头叫什么?是哪个院子里的?” 聘儿答道:“她叫惟儿,是六姨娘院子里的!” 红珊又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就走出去了! 屋子里,就只聘儿一个人还在忙乎。四周,也都只剩下空气流淌的寂静,不知道过了多久,聘儿才忙完了,她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便出去倒水去了! 走到院子的时候,聘儿没有发现红珊的身影。 想想也是的,商雪玉人不在,这院子里又只有她几几个丫头,前两天,红雨又告了假,说是回乡下去了,现在,就只剩下了绯衣、聘儿,还有红珊三个人。现在,绯衣又出去了,聘儿忙个不停,这红珊闲着没事做,肯定自己找事做去了! 聘儿摇摇头,暗暗道自己主子的院子还真算是冷清的,然后,她又烧了一壶水,也一起送到绯衣的屋子里去了! 没过多久的功夫,绯衣就回来了。一踏进院子的绯衣,没有发现红珊的影子。她不由地问了一句:“聘儿,红珊呢?她怎么不在呢?” 聘儿摇摇头,说道:“不知道呢,刚刚还在和我说话,这会儿我出去倒水,就不见人了!” 绯衣也没问别的什么,就张罗着帮惟儿煎药去了! 一个早上的功夫,就这么过去了! 绯衣和聘儿好不容易才喂了惟儿的药,自己又用了早膳之后,就各自去忙了! 绯衣因为有别的事,所以就交待聘儿看着惟儿。,而惟儿就在绯衣的床上躺着,半天都没有动一下,聘儿也不敢离得远了,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留意地看着绯衣的屋子,生怕惟儿醒了之后,看不到人! 大约午饭前后的时候,绯衣的屋子里,传来了声惊叫,聘儿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进去一看,只见床上的惟儿正拿被子蒙着头,躲在那里瑟瑟发抖! 听到聘儿开门的声音,惟儿大叫道:“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是谁要打惟儿呢? 聘儿不由地蹙了蹙眉,她走近床前,朝惟儿说道:“惟儿,你不认得我了……我是聘儿姐姐啊……上一次,我还帮夫人去送过中秋的饼给六姨娘呢……” 听到聘和柔和的声音,惟儿这才敢从被子的缝隙里露出一线眼睛出来。她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这才扔下手里的被子,一下子扑到聘儿的怀里,急切地说道:“我认得你……你曾经帮夫人送过饼给姨娘的……” 而且,还是聘儿和绯衣她们一起,帮六姨娘请了太医,六姨娘这才没有被活活病死…… 一想到六姨娘,聘儿的身上,顿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当掀开蚊帐的瞬间,你猜聘儿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的是一个面目溃烂的人,而那个人的脸上,除了眼睛是完好的之外,其他的地方,全部都是溃烂的,而且,更令人发指的是,那些烂掉的地方,居然生了许多的蛆虫,正在她的脸上爬来爬去,爬来爬去…… 只要一想到那日的情景,想到那个脸上长满蛆虫的人,聘儿只觉得心里都是抖的——聘儿曾经听商雪玉说过,这个六姨娘,在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难得的佳人,可没想到的是,居然落得了如此的下场! 而此时,聘儿知道并不是回忆这些的时候,但是,一看到惟儿,聘儿就不得不想起当日的那一幕,此时,被惟儿重重地拉着,聘儿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又要起来了。她连忙抖开惟儿的手,强笑道:“惟儿记得我就好了——我是聘儿姐姐啊,当日,和我一起去的,还有红雨姐姐和绯衣姐姐呢……惟儿都忘记了么?” 聘儿已经尽量勉强自己不去想六姨娘屋子里的一切了。可是,她的浑身,却还是忍不住地难受,她又生怕这种怪异的神情被惟儿发现了,只能拼命地忍着! 惟儿听了聘儿的话,倒是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聘儿姐姐,我记得你的……” 惟儿松开了聘儿的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说道:“若不是你们的话,姨娘她……怕没命了吧?” 六姨娘得了一种极其怪异的病,一直都不见好,也躲着不肯见人,身边的丫头,被她赶的赶,自己走的走,到了最后,也只剩下惟儿一个实心眼的,还老老实实地跟着六姨娘! 现在,惟儿想想了病好的六姨娘,自然也想起了好心的聘儿还有红雨和绯衣几个了! 聘儿连忙笑着摆摆手,说道:“六姨娘的病是太医看好的,我可没有什么功劳!” 说实话,聘儿是更怕要和六姨娘这样的人沾上边儿! 惟儿不知想到什么,她忽然紧张地就要跳下床去:“不行,我一晚上没有回去了,姨娘一定会担心的……我得回去了……” 聘儿一看惟儿要走,连忙阻拦道:“哎,惟儿,你先别急着走啊……你这还发着烧呢,这药还没喝完呢!” 惟儿说是要走,但是,高烧还没有完全退掉的她哪里走得动呢?她只是下了床,身子就晃了两晃,然后,就朝着地下跌去,一侧的聘儿连忙伸手扶住,她嗔怪道:“哎,我说惟儿啊,你怎么不注意着点儿呢?自己的身体还没好呢,你就吵着要回去,六姨娘若是看到你病了,岂不是更加担心?” 聘儿听说,这六姨娘对惟儿其实挺不错的,只不过因为主弱奴才自然抬不起头来,所以,惟儿倒是经常被府里的那些嬷嬷什么给欺负的!再加上厨房的人克扣伙食太过厉害,所以这才导致了惟儿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所幸的是,在六姨娘的病被发现之后,商雪玉已经叫人严重警告了厨房,并告知了杜甄,让太医好好的帮六姨娘调养了一番,现在的六姨娘,身上已经没有蛆虫了,虽然她的面目依旧可怕,但总算是半个健康人了! 而惟儿因为和绯衣走得近了,所以,日子也好过了不少,最起码,以前那些曾经经常欺负她的嬷嬷和丫头们,再不敢为难她了! 但是,这一次呢?又是谁,居然敢将她扔到井里去呢? 这个问题,聘儿现在还真不好问,但是,这惟儿居然吵着要走,若是暗算她的人还在的话,那么,惟儿岂不是自投罗网了么? 不,等绯衣回来之前,聘儿一定得拖着惟儿,一定不能让她离开! 想到这里,聘儿笑眯眯地说道:“惟儿你放心好了,六姨娘知道你在这里呢……” 聘儿违心地说了假话,却不敢看惟儿的脸,所幸的是,惟儿却是个实心眼的,她听了,微微吁了口气,说道:“姨娘知道我在这里就好了……” 然后,惟儿坐了下来,聘儿连忙端来了一些糕点,让惟儿充饥。 清粥是早就备下的,还在炉子上热着,此时,早已饿极了的惟儿一边吃着粥,一边吃着糕点儿,吃得真香! 正在这里,绯衣回来了,她一看到惟儿的样子,连忙拉过聘儿,说道:“惟儿醒了?” 聘儿点点头,说道:“是啊,这才刚刚醒呢!” 绯衣又问道:“那么,你有没有问她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聘儿叹了口气,说道:“我这不还没敢问呢……” 绯衣点点头,也说道:“那也好,就先让她吃饱吧!” 说话音,惟儿抬起头来,看到绯衣,她欢快地笑了起来:“绯衣姐姐……” 绯衣强笑道:“惟儿你先吃东西,吃饱再说好吧?” 惟儿点点头,又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粥来——虽然,高烧过后的人,吃东西并不开胃,但这个惟儿显然是饿得狠了,即使是吃粥,都一副非常香甜的样子! 聘儿和绯衣对望了一眼,都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个惟儿,年纪如此之小,可经历的事情,却不比任何一个大人少,现在,她居然又被人扔到了井里,你叫两人的心里,怎么会不难受呢? 惟儿很快就吃饱了,看到两个都直勾勾地望着自己,惟儿抹了一下嘴巴,有些奇怪地说道:“绯衣姐姐,聘儿姐姐,你们看着我做什么呢?我脸上可是有什么脏东西么?” 惟儿一边说,一边拿着衣袖去擦脸,再一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她不由地愣了一下——那棉袄很大,衣袖也很长,虽然穿在身上很暖,可是,一看就不是自己的衣服啊! 再说了,惟儿的衣服可都是旧的啊,哪里有这种既软又舒服的衣服呢? 想到这里,惟儿不由纳闷地说道:“咦%……这衣服……” 绯衣一看惟儿的样子,连忙说道:“惟儿这衣服是我去年穿的,现在已经小了,穿在你的身上大了一些,你先穿着,回头我帮你改一下,送你穿吧……” 聘儿看了绯衣一眼,微微地叹了口气——这衣服哪里是去年的呢?这明明就是绯衣新做的啊,可是,看着惟儿可怜,她要是送惟儿了! 聘儿想了想,说道:“惟儿,你的身段儿和我妹妹差不多,大约小了一点儿,改天,我把妹妹的旧衣服送几件给你好不好?” 惟儿一听,连忙高兴地说道:“好,好……” 第二百七十八章 商府风云之可怕的往事 惟儿年纪原本就小,自己并不会做衣服,她的旧衣,还不知道是哪里东拼西凑,东挪西借,甚至是不知道是哪一个大丫头小姐妹的穿了多少年的旧衣服呢。那些衣服,不是这里短了,就是那里烂了,到处都是捉襟见肘的,这里被一声儿,那里也贴一条的,再加上昨晚又在井水里这一泡的,到处都是硬梆梆的,到现在还滴着水呢,这哪里还能穿呢? 聘儿看着绯衣,显然有些激动,她朝绯衣悄声说道:“绯衣姐姐,你也只有这一件棉袄呢……” 依着聘儿的意思,是绯衣就只有这一件棉衣,就不要想着再送给惟儿之类的了。毕竟,绯衣才刚刚来商雪玉这里,所得的主子的赏赐也并不很多,月俸也只有那么一点儿的,这做一件新衣服可是相当不容易的,却没想到的是,绯衣居然在舍了这一件新的衣服给惟儿这个小小的丫头!于是,聘儿就想劝阻,要绯衣不要这样! 绯衣生怕惟儿听到聘儿的话,心里会受到伤害,她连忙捅了捅聘儿,急声说道:“行了,这件就是旧的,我就是要送给惟儿……聘儿啊,这样的话,你就不要说了好不好?” 聘儿知道绯衣面冷心热,处处都是为其他人着想的,若是硬劝的话,绯衣非但不听,说不定还会让大家显得生份,可是,眼看着绯衣身上的夹衣薄得厉害,若是真的送了新棉衣给惟儿的话,那么,接下去,绯衣在整个冬天又要穿什么呢? 聘儿急在心里,却不好当着惟儿的话明言,于是,她只好朝绯衣说道:“可是,绯衣姐姐,你想过没有?这衣服惟儿穿也太大了一些吧,这样大的衣服,可不是她这年纪可以穿的啊……所以,你还是先拿回来了吧……回头,我回去找我娘找找我妹妹的旧衣给惟儿穿好不好呢?” 聘儿说得恳切,更是一脸的急切,绯衣看了,只好微微地叹了口气! 虽然绯衣知道聘儿是为了自己着想,可是,她却更加知道,聘儿的家境其实也并不怎么好。家里也并不宽裕,因为,聘儿的妈妈和爹爹,也都是在商府之中做些粗活儿维生的。再加上聘儿家的姐妹又多,糊口并不算太容易,家里的衣服,通常也都是大的穿了就过给小的,每个人一年到头来,还不见一件新衣服呢,哪里会有什么旧衣服给惟儿呢?怕是聘儿因为担心自己没有衣服穿,所以又要拿自己有限的私房钱给惟儿添置新衣服吧! 可是,聘儿的月俸,都是每个月按月上交的啊,即使真的是有一点点平时的赏赐,也是她的体己,这些钱,怎么能让她轻易地拿出来呢? 而且,绯衣觉得,自己是孤身一人,可以说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饥。所以,即使是真的没有了银子,也一样还可以等到下月。眼下,惟儿这个丫头着实可怜,绯衣的新衣没了也可以再做,可是,却不可以因为这件事,犯不着让聘儿也跟着作难吧? 想到这里,绯衣干脆说道:“算了,聘儿,惟儿已经有棉衣先穿着了,你妹妹的旧衣服有空了再找吧!” 一侧的惟儿虽然只是个孩子,可是,却是个知道好歹,知道冷热的主儿,听到绯衣和聘儿在急着要怎么帮自己添置衣服,于是,她就懂事地说道:“绯衣姐姐,你的这件衣服,我穿起来也着实大了一些,还是听聘儿姐姐的吧?听聘儿姐姐的,拿一些旧的衣服给我就好了,至于这一件衣服,我还是等换下来之后,再拿回来给你吧?” 绯衣听了,默默地叹了口气,她摸了摸惟儿的头发,轻轻地说道:“惟儿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一侧的聘儿见了,也跟着叹了口气,却不好再说什么了!年到惟儿拼命地扯着自己的新衣服,聘儿笑笑说道:“惟儿你放心好了,待会儿我就回去娘那里看看,找一、两件旧的衣服给你穿……” 绯衣听了,摇头,说道:“惟儿不要什么旧的衣服,就这件吧……惟儿你先穿着,待姐姐把新衣服做回一件给你之后,你再还回来给姐姐好不好?” 一侧的聘儿听了,也执意地说道:“还是不要了吧?我那里有现成的呢……惟儿能穿就好,若是不能穿的话,也是要放在那里没用的啊……” 两个你争我争的,一侧的惟儿只是看着,静静的却不说话,听到两个人还在因为衣服的事情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的,惟儿忽然低下头去,开始静静地秣起了眼泪! 聘儿一看惟儿哭了,心里不由一紧,她连忙说道:“惟儿,你怎么了?” 绯衣一看惟儿哭,也有些不明白地问道:“惟儿,这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哭呢?” 惟儿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着说道:“呜呜……我是个孤儿,姨娘把我拣回去之后,我就只知道姨娘而不知道爹娘……呜呜,从小到大,她们都只会欺负我,叫我没娘的孩子,可是,却从来都没有对我好过……呜呜……呜呜……可是,两位姐姐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绯衣一听,失笑道:“傻惟儿啊,你哭什么呢?有人对你好,难道说不好么?” 聘儿也笑了起来,她说道:“傻惟儿啊,你不知道啊,我也是个有妹妹的人啊,我现在当你就是我的妹妹啊,从现在开始,你就当我的妹妹可好?” 惟儿听了,顿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因为从小到大,她可真的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感觉,她可从来都没有想过,居然会有有人对自己如此之好! 惟儿看着聘儿和绯衣,她张了张嘴,最后,居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 惟儿这一哭,从来没有劝过人的绯衣也感觉到束手无策起来! 绯衣和聘儿在笑,她们笑着,一边帮惟儿劝着,一边帮惟儿擦眼泪,可是,她们这不劝还好,她们这一劝,绯衣倒哭得更加厉害起来了%…… 惟儿听了,顿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然后,被聘儿这一说,她倒是哭得更加厉害了!她一边哭,一边说道:“呜呜……呜呜……你们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呜呜……除了姨娘,可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呢?” 惟儿一边说,一边居然大哭起来—— 惟儿一边哭,一边用力抹着眼泪,她一边看着绯衣,再看看聘儿,看着两个人一脸温柔微笑的样子,她居然哭得越来越厉害了! 聘儿还想说什么,绯衣却在身后悄悄地拉了拉聘儿,聘儿惊愕地转过头去,只看到绯衣轻声说道:“你让她哭一下吧……” 惟儿是个孤儿,被六姨娘拣了回来,原本就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小到大的,不是被这个欺负,就是缺衣少食的,现在,却被绯衣和聘儿两个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的人如此关心体贴着,这让惟儿的心里,长久以来闷在心里委屈的、难过的,孤独的、自卑的,甚至是所有的所有的情绪,在这一次,全部都发泄出来! 惟儿哭了,她的眼泪,真如洪水决堤一般地,飞快地流了出来,不但湿了脸庞,更加湿了衣襟,最后,居然流到嘴上,而且,既苦又涩的,难过极了! 聘儿和绯衣就看着惟儿在哭!她们只是静静地看着,明澈如水的眸子里,没有怜悯,没有讥讽,有的,只是所有的关心和如同身受…… 惟儿先是大哭,她的声音很大,整个屋子里,都是她嚎哭的声音。这哭声持续了约摸关盏茶的时间,她的声音才渐渐地小了! 哭声虽然小了,可是,惟儿开始不停地流泪、抽噎,到了最后,她的所有哭泣,都变成了无声的悲泣。这个时候,整个屋子都静了下来。聘儿轻轻地吁了口气,她走上前去,拍着惟儿的后背,轻声地说道:“好了,惟儿乖,不要哭了,知道不!凡事有姐姐呢……” 惟儿听了,将头靠在聘儿的身上,“呜呜”地地说道:“呜呜……聘儿姐姐……我现在好多了……” 虽然觉得好多了,可是,惟儿的眼泪并没有停止!聘儿也没有再劝的意思。只是搂着惟儿细小的身体,让她在自己的怀里,哭个尽兴! 绯衣也走了过来,她望着惟儿,轻声说道:“好了,惟儿,你不要哭了,从现在开始,聘儿和绯衣姐姐都在你的身边,以后,不管你受了什么委屈,遇到了什么事情,都要告诉姐姐,你可知道不?” 要知道,这被人扔进井里,泡了个半死,再加上不知道又经历了怎样的可怕事情,这些事情,对于惟儿一个小丫头来说,一定是不愿意回忆起来的! 可是,这些真相,却必须要让绯衣和聘儿知道的。因为这件事关系着的,可能是更大的内幕,更重要的是,若是那个人真的要加害惟儿的话,那么,惟儿也必须的要知道,那个人究竟为什么要害她呢? 现在,最重要的是,就是让惟儿说出那件事的,所有的真相…… 第二百七十九章,商府风云之所谓的真相 可是,自从惟儿醒来之后,根本就没有再提起过关于昨晚的事情,而她的眉色之间,也丝毫没有刚刚经历过噩梦的恐惧和惶惶。所以,这下,就连心细的绯衣和担心的聘儿也吃不准,这惟儿究竟是刻意的逼着自己给忘记了,还是不愿意再一次提起那噩梦般的一刻。 但是,真相尤其重要,所以,无论是绯衣,还是聘儿,都希望将那个暗害惟儿的人,绳之以法,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绯衣望了一眼聘儿,聘儿也看了一眼绯衣,两个人的眼里,同时浮出的是一句话:“现在,是不是可以试探着问一下,然后,再看看惟儿的反应了?” 绯衣终究是沉不住气的。她笑着朝惟儿说道:“惟儿啊,你昨晚是怎么回事呢?半夜醒来去了井边,然后,跌进井里去洗了个澡了?” 绯衣刻意的没有提起别的,而她一问完,就神情紧张地望着惟儿,似乎想从惟儿的脸上,发现那个可怕的真相。而聘儿则觉得绯衣问得似乎太直接了,生怕绯衣真切的话,伤害了惟儿幼小的心灵! 然而,让聘儿吃惊的是,惟儿在听了绯衣的话之后,她先是努力地点着眉心,然后,再认真地看了绯衣一眼,居然顺着绯衣的话,有些苦恼地说道:“是啊,你说说,我这是不是梦游去了呢?昨晚居然会到井边去,然后,一下子跌进井里去呢?” 惟儿的话,顿时让绯衣和聘儿瞠目结舌! 绯衣原本是想减少惟儿的排斥感,从而找了一个虚假的借口,而好让惟儿回忆起昨晚的事情,可是,没有想到的是,惟儿居然毫不迟疑地承认了! 绯衣摇摇头,表示有些气馁。而聘儿想了想,则问道:“惟儿,你是不是经常自己梦游到井边去呢?” 聘儿的话,还是一个引申性的问题,她最最想知道的是,这惟儿去井边究竟是偶然,还是必然,而惟儿被人扔进井里,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这一点儿,还是必须要弄清楚的! 谁料,惟儿听了聘儿的话,居然非常认真地说道:“是啊……这个,我也是不知道的,我只是知道,我经常做梦,然后,在梦醒了之后,就经常不在自己的床上——我曾经问过姨娘,姨娘就告诉我说,我是自己睡着了之后,然后,才到处走的!” 睡着了之后到处走么? 听了这样的话,聘儿和绯衣同时都觉得自己匪夷所思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个惟儿,居然真的有梦游的习惯么?那么,她昨晚被人扔进了井里,那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呢?是偶尔窥见了秘密,还是怎么回事呢?而且,聘儿明明说道,这个惟儿呢,就是在半夜三更的时候,和一个嬷嬷出现在那里的,两个人似乎从井里捞出了什么,然后,又再一次的离开了那里,等再回头之后,惟儿才被那个嬷嬷扔进了井里去的! 可现在呢?这让聘儿和绯衣意外的是,惟儿居然说自己真的是梦游,所以,这才对昨晚聘儿曾经看到的东西没有什么意外的吧? 绯衣苦笑起来,她看了一眼聘儿,苦笑着问道:“那么,惟儿,你是不是想告诉姐姐,说你做了一个很长的、很可怕的噩梦,等醒来之后,就睡在了绯衣姐姐的床上了?” 这句话,当然是绯衣随口问出来的。这事实上,就是绯衣在极度的失望之后,所发生来的最最无奈的感叹! 昨晚到今日的一切,就象是一个戏剧! 因为一个偶然的小借口,聘儿在井边过了一个晚上,可是,在这个晚上过去之后,聘儿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却意外地救起了一个人,然后,又十分意外地得知了一个似乎关乎着别人秘密的大事! 然而,到了现在,惟儿告诉她的,却只是一个噩梦,一个坏习惯而已。那么,那个所谓的真相,又离她们究竟有多么远呢? 原本触手可及的真相,现在居然变成了遥不可触的迷雾,这让原本怀了极大希望,想热切地得到真相的绯衣顿时觉得,自己被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谁知道,惟儿听了绯衣的话之后,居然十分认真地说道:“是的啊……绯衣姐姐,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绯衣一听,更加啼笑皆非了——若然对方不是惟儿的话,她一定会以为这是对方在开她的玩笑,在告诉她一个根本显而易见,却根本不符合实情的玩笑——绯衣的心里,顿时有一种被愚弄了的感觉! 只听惟儿说道:“是啊,我昨晚原本在自己的床上睡得好好的,然后,就忽然之间做了一个噩梦,我梦到自己被人从床上揪起来,然后,逼着来到了井边,再后来,那个人似乎在井里捞起了一样东西,又逼着我和她一起将那个东西搬到车上,后来,我又被带了回来,然后,被那人推到了井里……” 这样的话,让聘儿顿时精神一震,她连忙说道:“惟儿啊,那么,你可看清楚了,那个逼着你起床,又逼着你搬东西的人,她究竟是谁呢?” 聘儿望着惟儿,眼里充满了希冀。因为,在她的心里,若然惟儿真的以为自己在做梦,又真的是在做梦的话,而且,她还能记得起这梦中的情景的话,那么,惟儿是否能记起,那个昨晚在她梦里出现,又逼着她做了那么许多事情的人,又究竟会是谁呢? 现在,聘儿真的迫切的希望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 听了聘儿的话,惟儿顿时觉得一脸的好奇——似乎,惟儿并不知道,为什么聘儿和绯衣对自己做梦的这一件事,显得过分的关切和关注了,而且,惟儿更加不明白的是,一个梦而已,这个聘儿,为什么要问得如此明白呢? 想到这里,惟儿仔细地想了一下,然后,又苦着脸朝着聘儿说道:“不好意思啊,聘儿姐姐,我真的看不清那人的脸……而且,我也记不得那个人的样子了……” 现在,绯衣和聘儿显得彻底地失望了—— 既然惟儿将昨晚真实发生过的一切都当成了一个梦,她又将昨晚的一切都归于梦境,那而且,又记不得梦境中的一切的话,这一切的一切,显然都只能是白费了! 因为,绯衣和聘儿是真的问不出来,这个惟儿对于昨晚的事情,究竟能记得多少,又不记得多少…… 就在绯衣和聘儿失望地对望了一眼,准备说什么时,惟儿已经一下子跳了起来,她大声说道:“哎呀,不好了,姨娘可是要在这个时辰睡醒呢,我得回去侍候她了……%” 惟儿说完,也不等绯衣和聘儿说话,就着急地朝二人摆摆手,然后,一溜烟一般地飞快地跑了! 绯衣一看惟儿要跑,连忙说道:“哎,惟儿,你要小心些啊……” 然而,绯衣的话才刚刚说完,惟儿已经跑得没影儿了,绯衣的话,也不知道她真的听清了没有! 惟儿走了,失望至极的聘儿和绯衣面面相觑了半晌之后,相互都摇了摇头,不由地发出一声长叹:“唉……” 绯衣看看着聘儿,苦笑道:“真没想到,惟儿居然有如此奇葩的习惯……” 聘儿拍拍自己的脑袋瓜子,有些自嘲地说道:“是啊,现在,就连我自己都开始怀疑我自己,昨晚的一切,究竟是不是在梦游的了……” 聘儿自然可以肯定,自己昨晚经历过的一切,肯定并不是在梦游,但现在的问题是,这一切的一切,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的解释,非但找不到任何的解释,更重要的是,那个真实地经历着一切的人,却将这一切所有的真实的东西,都看得噩梦一场,无关紧要了! 绯衣无言地拍了拍聘儿的肩膀,说道:“聘儿,算了,算了,就算真的有人要害惟儿,在知道了她的这个坏习惯之后,也一定不会再缠着她了!” 聘儿听了,摇摇头,说道:“我原本还以为能发现什么真相呢,却不料,一切都是白忙一场!” 是啊,这一切,又是白忙一场了! 聘儿用力地长吸了口气,朝绯衣摆摆手,大声地说道:“好了,干活儿,干活儿,昨晚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吧……” 聘儿说完,掉头就朝外走,刚刚走出门口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一束眸光在紧紧地盯着自己,那感觉,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看一般! 聘儿悚然回头,只看到秋末的阳光之下,那犹如被隔离了一层薄膜之后的明丽的感觉之下,居然有一对眼睛,正朝着她无言地望着,望着,那眼神,犹如深潭,却根本就看不出有任何的表情! 聘儿先是一呆,然后,大大方方地朝那人说道:“咦?红珊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们居然都不知道呢?” 红珊收回了自己的眼神,朝聘儿摇摇头,说道:“我才刚刚进门,就听到你和绯衣在说话!” 红珊一边说,一边自顾自地走了!看到红珊走了,聘儿也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然后,也跟着继续忙自己的去了。然而,就是刚刚的那一眼,说不出什么,就象是在聘儿的身后留下了什么印记一般的,再也挥之不去! 第二百八十章 商府风云之诡异的六姨娘 那感觉,犹如芒刺在背,聘儿扭了扭身体,想将那感觉给扭掉,然而,无论她怎么用力,那被人偷-窥过的感觉、犹如被针扎过的感觉,都似乎根本挥之不去! 聘儿向来都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此时,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适的地方,于是,她干脆地转了转身,进了商雪玉的屋子,继续自己未忙完的事! 红珊走了,聘儿也走了。跟在她们身后的,却是刚刚走出门口的绯衣! 绯衣看着红珊的背影,那样深沉的感觉,总让人觉得陌生,而且非常的不适,似乎,那个被秋日阳光那层光膜包-围着的那个娇小的身影,已经不再是绯衣初来乍到之时所认认识的那个曾经熟悉的红珊,似乎,那个躯壳还在,那个灵魂,悄然无声地转变,到了现在,她已经没有办法分辩,究竟眼前的红珊还是以前的那个,因为自己看红珊的眼光变了,才导致了认知的变化,抑或是红珊是真的变了,她到了现在,才后知后觉!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已经不再是绯衣所能追溯的事情了。她眸光沉沉地看了一眼红珊,再抬起头来,却是仰望了一眼那个明丽的天际,却不知道,被主子带走的商雪玉,现在又怎么样了! 这个念头才一浮起,绯衣就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主子是谁啊?在这个天下,说是“万能”可能真的过了,但若说她是接近万能的话,相信无论是谁,都是没有任何理由和办法反驳的! 那么,自己家的小姐,跟着这个几乎接近万能的主子,能发生什么事呢? 绯衣尽力的按捺住那种越来越不安的预感,微微地摇了摇头——一定是自己想多了,一定是的…… 绯衣扭头,朝着院子里看了一眼! 那里,因为院子的主人不在的缘故,一切都静悄悄的。那里,只有亘古的阳光,以千年不变的姿势,将它的光度洒向人间,而剩余下的一切,都已经被这无声逝去的时光悄然地洗-白、变淡,最终,会消失这亘古的时空之中,犹如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然而,终究有什么还是不一样了。那些所有谜团的真相,就象是一个调皮的孩子一般,躲在一个被阴暗的角落里,你想找他的时候,全无遗迹,可若是你不想找他的时候,他却会探出头来,不停地在你的眼前晃来晃去,晃来晃去! 绯衣按照惯例,检查了一下屋子四周的一一切,在发现没有任何异样的时候,准备回屋! 而这边,聘儿则越来越心神不定起来,当绯衣一进门的时候,只看到聘儿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她一把拉住绯衣的手,神情紧张的说道:“绯衣姐姐……不好了!” 绯衣一听聘儿的话,连忙反手握住聘儿的手腕,说道:“你快说,有什么不好了?” 聘儿急促地说道:“你想想啊,若是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的话,那么,即使惟儿已经想不起昨晚的一切了,可是,那个人还记得的是不是?若然那个人并不知道惟儿有这种怪病的话,她是不是会觉得惟儿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然后却假装不知道呢……” 聘儿的话虽然只说了一半,但是,绯衣显然已经明白了。是的,惟儿虽然患了梦游症,但是,若是惟儿不说的话,这件事是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更重要的是,这惟儿虽然患了梦游症,而且根本就不记得昨晚做过什么,又不记得自己曾经怎样的被人推入井中的话,那么,她想报仇,也无从报起! 可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是靠什么都没有办法抹煞的啊,就如现在的惟儿,虽然对于昨晚的事情什么都说不上来,但是,那个靠惟儿做了什么,然后想将惟儿灭口的人,却是一定记得的是不是? 若真是这样的话,即便惟儿不认不出那人,也不记得昨晚的事情,也仍然处于危险之中——那个人既然想杀了惟儿,灭口掩盖真相,就绝对不会容许惟儿还活着。更重要的是,若那个知道惟儿还活着的话,那么,会不会再一次的,对惟儿伸出加害之手呢?若有人要加害惟儿,六姨娘不明就里,而且根本就没有保护惟儿的能力。那样的话,惟儿岂不是再一次的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了? 不得不说,对于这一层,没有人能保证得到! 聘儿的话,其实就是说明了惟儿的危险! 绯衣听了聘儿的话,心中也是一惊,再一想起惟儿可能随时随地都入在危险之中,她心中着急,于是,想也不想地迈步,朝外走去:“不行,我现在就得去看看惟儿……” 聘儿一看绯衣走了,她连忙赶了上来,也说道:“我也要一起去!” 聘儿也是担心惟儿——无他,在聘儿和绯衣两个丫头的心里,这个可怜的惟儿,已经早已将她的生命自己的紧紧地联结在了一起,所以,现在无论惟儿要出什么事情,绯衣和聘儿都会感觉得感同身受! 绯衣想了想,聘儿心细,更重要的是,她也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这若是聘儿也一起去的话,到了六姨娘那个可以算是诡异的院子里,也一定会有好处的! 两个丫头匆匆忙忙地朝外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她们的身后,红珊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待绯衣和聘儿的身影消失在廊下的转角处,红珊深邃的眸子,仍旧没有收回来! 六姨娘,六姨娘……这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可真的知道,那个六姨娘是个怎样诡异的存在?而有关六姨娘的那个传说,虽然已经被时光消逝了,但是,那些阴影,却仍旧清晰地留在这些人的心头,再也挥之不去! 还有惟儿那个丫头……红珊微微地摇了摇头,似乎不愿意再想下去! 可是,这个院子里,似乎和六姨娘的院子里结下了不知道什么样的缘分,若是长此以往的话,真的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现在,聘儿和红珊又再自投罗网了,可是,红珊却丝毫都没有想要阻拦的意思,她只是看着两个人的背影,然后,转身回了屋,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刚才的话一般! 六姨娘的院子里,显得有些阴暗! 巨大的屋脊洒下浓浓的阴影,将整个院子里的阳光遮得干干净净,是以,在这个终年看不到阳光的角落里,根本就没有感觉到秋日高阳的片刻温度! 惟儿脚步有些沉重地走在院子的边缘。因为走得急的缘故,她的体力有些不支,虽然已经是深秋的天气,可是,她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微微的汗水!惟儿一边抹着汗水,一边朝屋子里急急地走去! 主屋之内,似乎是亘古的黑暗。那里,被一大片的灰色笼罩着,就连那偶尔逸入窗内的阳光,都有些看不清的迷蒙! 密封的帐子之内,付出偶尔喘息的声音,似乎有人正在吃力地挪动着身体,过了片刻,又颓然地放弃了! 惟儿一听到这喘息之声,顿时着急起来,她急急地走到屋子里,复又将门关住,然后,她站在六姨娘的床前,有些着急地说道:“姨娘,姨娘,您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么?” 围着床的帐子微微地动了一下,只听床上的人半晌才传出声音:“你到哪里去了……” 惟儿低着头,转到了桌子的一侧,挪动重重的茶壶,就去倒水,吃力地将一杯水倒进杯子里,惟儿又捧着杯子,来到了六姨娘的床前,她一边走,一边答道:“回姨娘的话,奴婢又不小心睡着了,这次,是在绯衣姐姐的床上醒来了……” 绯衣? 床上的人没有去接惟儿递过来的水,她又喘息了一下,似乎被什么给噎住了,又过了片刻,她才又说道:“绯衣是谁?” 绯衣是谁? 似乎,六姨娘已经对那个偶尔闯入院子里的绯衣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她冷冷地反问惟儿:“你居然又在别人的屋子里过夜?” “绯衣姐姐不是别人……” 惟儿细声细气地解释道:“姨娘您不记得了么……就是六小姐院子里的绯衣姐姐啊……啊,对了,上次,就是她和聘儿姐姐送来的月饼啊,而且,她还帮姨娘您请了大夫呢……” 惟儿似乎并没有因为六姨娘的冷淡反应而觉得难过,她不厌其烦地解释着,似乎还因为六姨娘意外地多问了几句话而觉得颇为高兴!她又想了想,说道:“姨娘,绯衣姐姐和聘儿姐姐还问您是不是好些了呢!” 可怜的小丫头,似乎在为绯衣和聘儿解释,她一边说,还一边笑道:“她们还让奴婢问姨娘好呢%……” 惟儿只顾得自说自话,她丝毫没有注意到的是,随着她的话,床上的身影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似乎惟儿的什么字眼惊到了她一般! 然而,惟儿并没有注意到六姨娘的表情,她只是将手里的杯子小心翼翼地递到了帐子前面,说道:“姨娘,请喝水吧……” 第二百八十一章 商府风云之六姨娘之怒 帐子里的人并没有伸手来接,她仍旧喘息着,朝帐子外的惟儿咬牙切齿地说道:“惟儿……我说过什么了?我说过,你不可以接近任何人,不可以离任何人太近,不可以将别人的东西带到我停院子里来……可现在,可现在……” 帐子里,剧烈地咳嗽起来,似乎,惟儿的行为激怒了六姨娘一般!帐子之内,蓦地伸出一只手来,将惟儿手里的杯子打掉,随后,一声暴-怒的声音传来:“你居然敢不听我的话……” 听到帐子里的人生气,惟儿被吓得浑身发抖!杯子掉了,她也不敢拣,只是“扑通”一声跪在那里,任由帐子里的数落劈头盖脸而来,她只是僵直地跪着,甚至一动都不敢动一下! 惟儿的身上,还穿着那一件绯衣的新棉衣,那颜色是淡紫色的,明艳的鲜色,照映着这个色调暗淡的屋子,几乎刺到了帐子之内的人的眼睛! 只见一只干枯的手,从帐子之内伸出,她狠狠地揪住惟儿的衣领,然后,又狠狠地揪着,揪着,撕着,扯着,似乎要将这帐子之外的人都生生地撕烂! 惟儿身上的衣服,很快就变成了一条一条的碎片,那些碎片被扔得满地都是! 惟儿僵直着身子,任由六姨娘撕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她既不动,眸子里,居然没有半点的可惜! 帐子里的人似乎撕得累了,她狠狠地推了一把惟儿,然后,又在帐子之内,重重地喘息! 惟儿跪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一下! 帐子里的人重重地吸了两口气,语气又变得急促起来:“快说,你昨晚去了哪里……” 昨晚?昨晚惟儿可不是在绯衣的院子里过了夜么? 惟儿老老实实地答道:“姨娘,奴婢梦到帮人从井里拉了一样东西出来,埋进了后山之中,然后,那人又将奴婢推到了井里,是绯衣姐姐还有聘儿姐姐救的奴婢!” 井里?东西? 还埋到了后山? 这些话,似乎根本没有引起六姨娘的兴趣,只不过,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话锋一转,陡地问道:“你居然帮你埋了死人……” 埋了死人? 那样尖锐的话,似乎也没能引起惟儿的任何情绪波动,她只仍旧老老实实地说道:“回姨娘的话,奴婢不知道那是不是人,只不过是一个长条儿,用布包着,被拉在车上,扔到后山去了!” 帐子里所有的声音都停住了。 过了片刻,只听帐子内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过来……” 虽然刚刚又是被推,又是被搡的,可是,惟儿听了六姨娘的话,还是乖乖地走了过来,她朝帐子之内伸出手去! 帐子之内的人却是粗鲁地将惟儿一把扯到帐子面前,然后,一张朦胧的脸朝着帐子凑了过来,隔着空气,用力地嗅了一下!随着越来越近的身体,帐子里的气息紊乱起来,那里,似乎有谁正在挣扎着,想要跳起来一般——闻着惟儿气息的声音逐渐变得混浊,黑暗之中,有谁正张开大口,那尖利的牙齿,似乎就要插入惟儿的颈部——那样尖利且长的牙齿,居然不象是人类所拥有的一般,而更是象极了野兽长期磨砺的利齿! 然而,那嘴张了又合,那捉住惟儿的双手也在颤抖,似乎有两股巨大的力正在拼命地抗衡,想要看看,究竟谁对谁错! 冷不防地,那人将惟儿用力地一推,只听帐子里,传来了一个恶狠狠的声音:“你这身体沾过死人的……” 惟儿的身体被一下子推飞了出去,她的身体擦着凳子倒飞了十来步远,屋子里,仅有的桌椅也被碰得左右摇摆起来。 只穿着单衣的惟儿踉跄着,推倒了一大片的东西,她的小小的身体更是象一只破败的风筝一般地被抛在了地上。然而,即使是摔得痛得受不了的惟儿,仍旧在第一时间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并顺手将跌倒在身前的椅子给扶了起来! 惟儿被捉住的手臂,已经变得青紫一片。可是,随着六姨娘的话,她眸子里蓦地惊了一下——死人?她居然真的碰了死人? 惟儿抬起头来,朝帐子里看了一眼,似乎一眼就看透了惟儿的心事一般,帐子里的声音淡淡地说道:“一个死人而已,她虽然是被人害死人,可是这又不关的你事,犯不着那么紧张。” 惟儿再次低下了头! 帐子里的声音似乎平静下来,她淡淡地说道:“是谁叫你一起埋的死人?是那个凶手么?” 惟儿摇摇头,说道:“奴婢不知道……那个嬷嬷,似乎是哪个姨娘屋里的嬷嬷!” 帐子里的声音冷笑起来:“姨娘屋里的嬷嬷……呵呵……” 似乎想到什么,那话并没有继续下去,短暂的停留之后,帐子里的声音陡地低沉下去:“出去,我要休息了……” 惟儿点点头,乖乖地说道:“好的姨娘,奴婢知道了!” 说完,惟儿转身,就朝外走去! 然而,她才刚刚转身,帐子里的声音已经再次严厉地说道:“放肆,你居然还带了人回来?” 惟儿摇摇头,慌忙说道:“不……奴婢没有!” 惟儿的话,陡地被打断了:“反正,她们是因你而来!” 因惟儿而来? 这个念头才只一转,屋外,已经响起了聘儿急切的声音:“惟儿……惟儿?” 帐子里的喘息之声又再急了起来:“叫她们走……快些……” 随着那声音,帐子之内除了喘息声之外,又多了些奇怪的声音,那声音,犹如一只饿极了的野兽,在遇到可以饕食的猎物一般,那种贪婪的,更象是可怕的低吼! 惟儿听了,却是忙不迭地走到屋外,并顺手掩住了门! 因为屋里和屋外的反差极大的光线,惟儿用手揉了一下眼睛,似乎脱离了帐子里人的视线,所以,惟儿的神情变得犹如平时一般。 看着对面走来的两个人,惟儿苍白无色的小脸上,浮出一抹淡笑:“啊,绯衣姐姐,聘儿姐姐,你们来了?” 绯衣和聘儿的心,在看到平安无事的惟儿时,全部放了下来。聘儿迎上前去,一把拉住惟儿的手,急切地说道:“惟儿,你没有到处乱跑吧?没有碰到什么人吧?” 惟儿似乎对聘儿的神情觉得奇怪,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有些莫名其妙地说道:“没有啊……我一路走回来,谁都没有碰到呢……” 聘儿按着惟儿的手有些重了,惟儿轻轻地蹙了一下眉,只一下,很快就松开了,聘儿却感觉到了惟儿的颤抖,她连忙松了手,却看到了惟儿的手臂上不知道被什么给挂到了,青青紫紫的一片。 聘儿看了,连忙说道:“怎么回事?怎么伤成这样?” 只听惟儿连忙按着自己的手,不让聘儿继续查看,她急切地辩解道:“不,聘儿姐姐放心好了,我没事,没事……” 一侧的绯衣也迎了上来,她看着惟儿身上的单衣,有些生气地说道:“惟儿,你的棉衣呢?” 惟儿所穿的棉衣,可是绯衣新做的那一件啊,现在,居然没有在惟儿的身上,而且,惟儿的身上只穿着单衣不说,而且还受了伤?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惟儿一听到绯衣问,只是眨眨眼,说道:“没……棉衣在屋里呢!我这不准备拿出来晒晒呢,就听到聘儿姐姐的声音了,于是,就跑出来了!” 对于那件已经撕成了碎乍的棉衣,惟儿似乎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窘迫,她一边说,一边笑道:“绯衣姐姐放心好了,我已经没事了,这一下子不穿棉衣,没有事的呢!” 绯衣一看,立即板起了脸:“你快回去把衣服穿了……” 聘儿也连忙说道:“是啊,惟儿,你走快去穿衣服——这发烧还没有退干净呢,若是再受凉的话,可就麻烦了呢!” 惟儿笑了笑,说道:“对了,两位姐姐来找我做什么呢?” 惟儿的话,就把大家带回了现实。聘儿一把拉过惟儿,说道:“我告诉你啊,惟儿,你昨晚做的那个梦是真的,是真的有人将你扔进了井里,是我把你拉上来的……你虽然不记得那人是谁了,但那人一定还记得你的,所以,你若出门的话,可要小心一些啊,千万不能让人给伤害到了!” 惟儿一脸的天真:“聘儿姐姐你是不是在说笑话啊……我哪里会被什么人扔井里呢?明明就是我梦游,自己掉井里去的啊……” 聘儿有些无奈地拍拍额头——这个孩子,还真是榆木疙瘩啊,怎么说她都不明白的呢? 但是,若再解释的话,怕也没有什么用了,聘儿只好说道:“反正,惟儿啊,你这出出入入的,可要小心一些知道么?若是被那人发现你的话,你就真的麻烦了!” 这一次,惟儿倒是乖乖地点了点头,说道:“聘儿姐姐放心好了,我省得的!” 绯衣看着惟儿,神色有些怪异,看到聘儿还想再说什么,绯衣连忙说道:“好了,聘儿,我忽然想起来,院子里还有挺多事儿要忙呢,现在既然惟儿没事,我们就赶快回去吧!” 第二百八十二章 商府风云之惟儿的伤 绯衣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聘儿就走! 在转过身的时候,绯衣又朝聘儿喊了一嗓子:“聘儿,记得帮我们问六姨娘好啊……” 聘儿又木然地点了点头,这边,绯衣已经拉着聘儿快速地出了院子了! 聘儿的力气没有绯衣大,再加上绯衣的武功在身,此时她拉着聘儿快速地奔出院子,直到一直跑到院子的转角处才放开了聘儿! 聘儿的脸上,有着明显的不悦的神情。 这个冒冒失失的绯衣啊,为什么还没等她的话说完,就拉着她飞快地跑了呢?要知道,绯衣的这一跑,害得聘儿有许多话都没能问出来呢! 聘儿朝着绯衣,忿忿地说道:“绯衣,你这是做什么嘛?为什么拉了我就跑呢?难道说,你不知道惟儿正处在危险之中么?难道说,你就因为介意六姨娘的病,所以就连她的屋子都不肯进,甚至看到惟儿有难也故作不知么?” 虽然,聘儿也介意六姨娘的病,更不想进六姨娘的院子,可是,只要想想惟儿即将身处的危险,聘儿就觉得,自己没有办法袖手旁观惟儿的一切苦难而不理! 原本,这绯衣拉着自己来的,可现在,她居然又想扔下惟儿不理了么?那么,究竟什么让她改变了主意呢?对于这一点来说,聘儿可真的不明白! 聘儿的神色非常的不悦,她抚着自己被绯衣揪痛的手,仍旧不满地说道:“难道说,你连这点同情心都没有,接下来,不准备帮惟儿了么?” 绯衣朝六姨娘的院子看了一眼,神色有些怪异地说道:“帮啊,怎么不帮?” 聘儿一脸不相信地看着绯衣! 既然帮呢,可刚刚为什么一看到惟儿,绯衣居然拉着她就走呢?莫不是绯衣真的不想帮惟儿,所以搪塞她的吧? 聘儿将信将疑地说道:“你是真的帮?” 绯衣扯了一下聘儿的衣袖,说道:“说实话,聘儿,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的?” 聘儿傻头傻脑地说道:“什么地方不对劲啊?我怎么没看出来?” 绯衣微微地叹了口气,她摇了摇头! 惟儿这个可怜的小姑娘,绯衣一定会帮她的,但是,这怎么帮,从何帮起,却又是另外的一个问题了。不说别的,且说惟儿那一脸的怪异,以及绯衣在六姨娘的院子里所觉察出来的不妥,都足以让她觉得太多不对劲的地方! 绯衣说道:“傻聘儿啊……你先想想看,这类惟儿是不是从我们的院子里过的?我们随后就到了是不是?” 聘儿点了点头! 惟儿前脚走,没过一盏茶的功夫,聘和绯衣就追了过来,而且,这两人因为心急如焚,直接就是一路小跑过来的,所以,这时间差便又少了一些,照这样算来,若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惟儿说不得是刚刚进门,聘儿和绯衣也就到了! 聘儿疑惑地睁大眼睛,不明白绯衣究竟想说什么! 绯衣望着平时挺聪明的聘儿,到了关键时刻却真的犯起了胡涂起来了。 此时的绯衣和聘儿,正走在后花园的青石板路上,四周都是来来往往地忙碌的下人,几乎每个人都脚步匆忙,只有聘儿和绯衣脚步轻缓不说,而且,这两个人的手里,也都是空的! 绯衣朝四周看了看,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绯衣干脆拉着聘儿绕到了一侧的小路上,她看看四周无人,这才轻声地问道:“聘儿,难道你没看出来,惟儿的额头是伤的么?” 才不过是一程路的功夫,惟儿的额头就给伤了。这若在平时,也断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可是,当绯衣和聘儿看到惟儿的时候,她身上的衣服,也是没了的! 衣服和额头上的伤,虽然并不一定能说明什么。但是,惟儿的神情,却是聘儿和绯衣两个人同时都看到的。这两个人,看着惟儿好端端地从自己的屋里出来,可是,再一回到六姨娘的屋里,不但伤了,而且,这衣服也不见了! 能脱下惟儿衣服的人并不少,但是,脱了她的衣服,却还能让她毫无怨言的人,充其量也只有一个! 更重要的是,脱下了惟儿的衣服,又让惟儿的额头受了伤的人,也就只有那么一个人。那个人,才能让惟儿惟命是从,事无巨细! 那个人,毋庸置疑的,就是六姨娘! 现在,六姨娘既然让惟儿受了伤,又脱了衣服,这其中,必定会有内幕,至于这内幕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绯衣在明白了这一点儿的时候,就果断地拉着聘儿离开了,她生怕自己和聘儿又有什么说得不对的地方,让惟儿再跟着受多一重的罪! 聘儿并不是个蠢丫头,这绯衣一说这话,她就立刻明白了——怕是惟儿的伤和六姨娘有关吧?而这六姨娘又怕是不喜欢自己在这个时候去找惟儿吧?所以,绯衣才拉着自己出来了? 想到这里,聘儿立刻又着急起来了:“可是,惟儿的伤还没有包呢……” 惟儿的额头在流血,虽然那血流得不多,可是,伤的是额头啊,要是这伤处理不好,落了疤的话,那可就真的不好了! 绯衣摇摇头,说道:“行了,惟儿的伤不碍事的!” 惟儿的伤当然不碍事儿。即使是真的碍事儿,也是碍不着这两个丫头的事的!而两人并不是冲惟儿的伤去的! 聘儿跺着脚,说道:“可惟儿是个女孩子家家的啊,若她伤在额头的话,那可是要落疤的啊!” 女孩儿的肌肤最是金贵,虽然惟儿只是个丫头,但也断没有看着是伤不治,结果要落下疤的可怕后果的吧? 绯衣无言地看了聘儿一眼,摇摇头,说道:“算了,聘儿,你若不想惟儿再多受一次伤的话,就不要再靠近六姨娘的院子了!” 绯衣在六姨娘的院子里,有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那感觉,似乎那屋子里住着的,并不是一个弱不禁风,病入膏肓的六姨娘,而是一个蜇伏着的,可怕的野兽。不管是谁,只要进了那个院子,就会在那个野兽的注视之下,而无论是谁,只要一不小心的话,就会被那野兽吞噬,再也不见天日! 绯衣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就如心里流淌着的血液一般,就那样自自然然地流淌着,让人虽然摸不着头脑,但是感觉却是十分的明晰! 而且,耳力非同一般的绯衣,在刚刚进入六姨娘的院子时,明显地感觉到了有什么正在剧烈地喘息,那种喘息,更象是两种巨大的力正在抗衡,不分你我,不分彼此! 这一切,都让绯衣觉得诡异,于是,她这才不顾一切地离开了那里,并阻止聘儿再次前去! 聘儿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惟儿的身上,所以,绯衣刚刚所说的诸如此类的种种,她全部都没有往心里去,但现在,绯衣已经将话说得如此清楚明白了,聘儿自然的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 聘儿无声地叹了口气,说道:“惟儿真是个可怜的丫头……” 可怜的丫头!可怜的绯衣,现在的情景,若真的就是绯衣所说的状况的话,那么,即使聘儿想前去帮惟儿,也是无从帮起的了! 听了那样的话,绯衣摇了摇头,说道:“可怜只是暂时的,惟儿还有更大的危险在后头呢!” 聘儿听了,又叹了口气,说道:“可是,我们现在连六姨娘的院子都不方便进了,又怎么能帮到惟儿呢?” 绯衣听了,微微弯了弯唇,笑了一下:“谁说不进六姨娘的院子就不能帮惟儿了!” 要知道,这六姨娘总得吃饭吧?总得喝水吧?总得要换衣服什么的吧?六姨娘的院子里也没有别人,就只有惟儿一个丫头,说白了,这吃喝拉撒的,不全部都得经惟儿的手么? 六姨娘并没有开小灶,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吃,更重要的是,她的院子里也没有井,这说到底了,无论是哪一样,都必须得让惟儿经手,而且,必须是要离开院子的! 聘儿一想,就想通了这个道理。她顿时一拍巴掌,说道:“对啊,我们可不去六姨娘的院子,但是,我们却可以在六姨娘的院子之外找惟儿啊!” 绯衣笑了笑,说道:“聘儿真是个聪明的丫头!” 聘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哎,我哪里有绯衣姐姐聪明呢?” 因为商雪玉的年纪小,按照这些大家的规矩,这若是先丫头太大了,怕会欺主,而且,若是主子出嫁的话,这丫头的年纪大过头的话,要早指人指婚的,嫁了人的丫头,是不可以带出去的,若是一等丫头的话,则更加麻烦。因为是要跟着主子一辈子的,万一在主子出嫁之前嫁了人的话,就没法子帮主子的手了! 所以,这若是挑选丫头的话,一般都是挑和主子年纪相仿的,这一则年纪相仿的话,也容易玩在一起,更重要的是,还容易管教,不会背主之类的! 第二百八十三章 商府风波之二姨娘的噩梦 这商雪玉的年纪小,所以,她身边的丫头年纪都不大,撇开绯衣不说,其中红珊十一,聘儿十二,和商雪玉同年,红雨是商雪玉自己带回来的,年纪也比商雪玉大了两岁,今年刚好十四! 至于绯衣呢,则因为是夜慕枫那边指过来的,今年刚刚十五岁了,按照她的年纪以及经验,在几人之中,反倒成了最大的。 所以,聘儿会叫绯衣一声“姐姐”。 正在这时,绯衣突然拉了一把聘儿,说道:“快看,惟儿出来了!” 聘儿转过身去,只看到惟儿端了一盆的衣服去洗。聘儿和绯衣跟了上去,只看到惟儿在冰冷的水里洗衣服。绯衣刚刚想过去呢,可是,又有两个丫头也端着衣服过来了,三个丫头各洗各的,一时之间,居然无话! 绯衣看看聘儿,再看看洗衣服的惟儿,迟疑着终究没有过去。就这样,她们一直看着惟儿将衣服洗完,然后离开! 惟儿的身上,已经没有了棉衣,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就这样穿着单衣走在路上,虽然脸都冻得青紫了,可是,却始终忍着,一句话都不说! 惟儿的这一出来,却是什么事都没有,于是,绯衣和聘儿又跟着惟儿再次进了六姨娘的院子之外,两个人远远地望着惟儿进了院子,然后,又开始躲在一侧等惟儿再次出来。 可是,两个人这一等,就是等到日头偏西了!特别是聘儿,看得眼睛都酸了,可是,却再也没有看到六姨娘的院子之外,有半点人影! 似乎,那个惟儿进了门之后,就再没有出来过了!可是,两个人根本就没有走开过啊!从早上到现在,这两个人都呆呆愣愣的盯着六姨娘的院子门口,既没有看到有什么人出来,更没有看到有什么人进去! 忽然,聘儿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声音。她有些难堪地侧了侧头,看了仍旧神情专注的绯衣一眼! 绯衣扭过头来,望着聘儿:“你饿坏了吧?” 聘儿点点头,忽然喃喃了一句:“是啊,你看看,这天都什么时辰了……怎么惟儿不饿的么?” 聘儿不说倒还罢了,聘儿的这一说,绯衣忽然说道:“是啊,这早膳聘儿是没用的,她只吃了些点心就回来了……可是,这午膳呢……” 聘儿看看看绯衣,绯衣又看看聘儿。两个人面面相觑之下,心里的疑云全部都升了起来——是啊,这眼看着,早膳的时间过了,午膳的时间也过了,可是,既没有看到惟儿出来传膳,更没有看到惟儿吃过任何的东西的啊! 绯衣看着聘儿,心里想的却是,难道说,这个六姨娘就不会饿,就不需要用膳的么? 这个问题,显而易见是没有答案的,两个人站在那里,你看我,我看你的看了许久,一时这间,也没有找到答案出来! 最后,绯衣拍拍手,说道:“算了,聘儿,我们还是回去吃些东西吧,要不的话,会饿坏的啊!” 绯衣决定了,不再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没有用的事情上了,她还是回去想想别的办法吧,又或者说,抽个空的,潜入六姨娘的院子里看看,这个院子里,究竟有什么玄机? 然而,聘儿却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丫头,她一甩绯衣的手,说道:“不,我就不回去……” 绯衣微微愣了一下,这个聘儿居然说不回去?难道说,还要在这里守着不成? 只听聘儿气鼓鼓地说道:“绯衣姐姐,你去吃点东西吧,我在这里守着,你等会儿回来换我!” 绯衣摇摇头,心里却知道,聘儿是个认死理的丫头,她说不走,这肯定是不会走的。而且,这绯衣也觉得奇怪,这个惟儿,究竟是靠吃什么过活在的?还有那个六姨娘,怎么这一天都不见传膳的呢? 绯衣想了想,说道:“好了,聘儿,你先在这里也行,我回去看看小姐回来没有,顺便帮你带些吃的东西回来!” 聘儿的眼睛,仍旧注视着六姨娘院子的唯一一个出口,然后,随意地点点头,说道:“绯衣姐姐,你快去吧,我先在这里盯着!” 绯衣走了,她走了老远转过头来,看到聘儿仍旧还站在那里。眼睛也直直地盯着六姨娘的院子,甚至连眨都不眨一下! 可是,聘儿光是这样盯着,又能盯出什么出来呢?但是,若不让聘儿盯的话,那么,惟儿要是出了事的话,又要怎么向自己交差呢? 可不管是聘儿,还是绯衣,都有自己的事要做的啊,她们总不能天天都盯在六姨娘的门口,看看六姨娘究竟用膳不用膳的吧? 想到这里,绯衣摇摇头,继续向前走了! 刚刚转过一个廊角,就听到前面传来脚步声。绯衣也没有在意,只是迈步,继续朝院子里走去! 然而,擦身而过的瞬间,一句话传入了绯衣的耳中:“哎,你听说没有?二姨娘这两天发噩梦发得厉害了,现在,连睡觉都不敢了呢!” 只听另外一个丫头纳闷儿地说道:“真的还是假的?我怎么没听说呢?” 只听先前的声音说道:“你当然没有听到啊……据说,二姨娘梦到的是汪府里的表小姐,这事儿,二姨娘还严令不准大家传出去呢,所以,除了二姨娘院子里的人,谁都不知道呢……” 两个人越走越远,声音也渐渐地低了。绯衣站在原地,却将刚才的话,又在心里仔细地想了一遍——汪蔻开始做噩梦了?而且,这梦到的,还是汪府里的表小姐,那岂不就是汪韵宁么? 看来,汪蔻是真的做贼心虚了啊,这居然拿着汪韵宁的死,做起了文章了啊! 绯衣笑了一下,自顾自地回去了! 当绯衣拿着吃的东西再次回到六姨娘的院子之外的时候,聘儿的眼睛,还是眨也没有眨一下地盯着六姨娘的院子门口! 绯衣顺着聘儿的眼神看去,只看到那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灰色的院墙,破旧的木门,甚至是那两棵墙头的草儿,都一样的,还是她刚刚离开时的样子! 绯衣将手里的包子递到聘儿的手里,说道:“给,你先吃吧!” 到了这个时候,自然是没有饭可吃的了,所幸的是,红珊帮两个人留了一些粗粮菜包子什么的,现在,绯衣就拿来给聘儿了! 聘儿显然是饿极了,她拿着包子就往嘴里送,然而,已经生冷的包子,却是又硬又难以下咽的,聘儿咬了两口,使劲地往下咽,但没想到的是,她用了老大的力气,居然还是咽不下去! 那菜包子在喉咙那里,既吞不下,又吐不出来,聘儿用力地瞪着白眼,想再用力,然而,这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她没有办法,只好用力地抚着脖子! 一侧的绯衣见了,连忙递了水过来,聘儿用力喝了两口,这才将菜包子吞了下去! 粗砺的包子,将喉咙有些划伤了,聘儿顿时放下包子,用力地咳嗽起来! 绯衣有些心疼地说道:“你觉得还好么?” 聘儿摇了摇头,又朝绯衣摆了摆手,感觉到喉咙好一些了,这才拿着包子再次往嘴里送去! 显然是受了教训的缘故,所以,此时的聘儿,再不敢象先前那样大口地吞咽了,她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地撕着手里的包子,然后,慢慢地放进口里,这样,才慢慢地将三个大菜包子吞下了肚子! 聘儿的肚子,显然是饱了——那也是因为一半喝水,一半吃菜包子的缘故。但是,这吃饱了,总比饿着要强是不是?聘儿是个知足的丫头,她一边抚着肚子,一边说道:“唉,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啊……” 绯衣听了这话,不作声地抿紧了唇——是啊,人若是不吃饭,怕是受不了的,可现在的问题是,六姨娘一天都没有用过膳了,那么,她可知道饿不? 她若知道饿的话,为什么不让惟儿出来传膳呢? 更重要的是,惟儿呢?难道说,她也不知道饿么?要知道,早上的时候,惟儿在商雪玉的院子里,可是狼吞虎咽的吃了不少点心的啊,可是因为这些点心让她吃撑了,所以,她自己不饿,连帮六姨娘传膳都给忘记了么? 想到这里,绯衣不由地摇了摇头,这个惟儿,还真是个孩子啊,自己不饿了,居然连主子饿不饿都不管了! 但不管绯衣和聘儿怎么想,秋天的天,还是很快就黑了下来! 当天边的最后一丝晚霞消失在天边的时候,天地之间的光线,都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绯衣在看到最后一丝晚霞消失之后,不作声地站了起来,她朝聘儿说道:“聘儿,我们回去吧!” 聘儿睁大眼睛,说道:“为什么回去?难道说,我们不管惟儿了么?” 绯衣指指天边,说道:“就天就要黑了,我们还等什么呢?” 聘儿还是不明白、也不死心地又问道:“可是,我们走了,就没人保护惟儿了,要是那个人又要来害惟儿怎么办呢?” 第二百八十四章 商府风云之劳而无功 绯衣摇摇头,十分肯定地说道:“不会的……” 不单单是不会,而且,根本就不可能。试想一下,一个被自己亲手推进井里的人,若是没有任何外援的情况之下,还会有谁相信对方会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呢?更何况的是,那个人既然害了惟儿,就断没有胆子再在六姨娘的院子周围晃,她这是唯恐避之不及就有。所以,绯衣断定,只要惟儿不在府里乱走的话,是断不会再一次碰到那个想害她的人的! 可是,聘儿就是放心不下。不单单是因为惟儿没有自保的能力,更加因为同样生活在最底层的聘儿,是真的对这个可怜的女孩子起了恻隐之心了!聘儿是真的想惟儿好呢! 看到聘儿还是一副放心不下的样子,绯衣耐心地说道:“你想想啊,那个人既然利用完了惟儿就推进了井里,肯定以为惟儿已经死了,所以,这短时间之内啊,她是不会再来的了!” 绯衣低声说道:“好了,聘儿,我们回去吧!” 聘儿再看看冷冷清清的六姨娘的门口,只好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天这么晚了,我们明天再来!” 绯衣默然地笑了一下——明天再来?怕这商雪玉一回来,她们明天不知道有没有空再来了吧? 眼看着夜幕已经降下,天地之间一片黑色的朦胧。聘儿和绯衣默默地对望一眼,垂头丧气地朝往回走! 直到现在,可怜的聘儿还是没有想清楚,为什么自己白忙乎了一天,却没有得到任何想要的东西。 更重要的是,惟儿居然没事。 惟儿没事,这自然就是好事,原本,聘儿就是因为惟儿才巴巴的在六姨娘的院子之外白等了一天的。可现在的问题是,惟儿没事,但是又有更多的,似乎有事的事情,让聘儿的心里不踏实起来! 比如说,惟儿为什么受伤?而且,她伤的还是额头,这很明显,不是被人推倒了,就是被撞到的了。可是,惟儿并不是一个走路不看人的人啊,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 而且,惟儿的衣服哪里去了?为什么她穿着单薄的衣服干活儿,却根本就不觉得冷呢? 再比如说,惟儿为什么不用吃东西的呢?非但惟儿,而且连六姨娘也一样的什么都不用吃的么?为什么,这一天过去了,两个人居然没有传过膳食呢?现在的现在,聘儿真的想跑去厨房问问,平日里,这个六姨娘都是吃什么过日子的! 但是,若真的聘儿跑去问的话,那么,是不是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呢?更重要的是,若那个原本想害惟儿的人在知道了有人打听六姨娘之后,会不会反倒注意起惟儿和六姨娘,从而会给惟儿造成更大的危险呢? 不得不说,这些事情,还真的让聘儿顾虑不少!就因为这些顾虑,所以,聘儿很多事情都不能做!但是,心里的疑云呢?又要怎样解开呢? 聘儿摇摇头,强迫自己把这些想法扔开! 就在这时,一直走在聘儿前面的绯衣忽然停住了脚! 原本,绯衣是走在聘儿的前面的,聘儿一直跟着绯衣的脚步慢慢地向前走。可没想到的是,绯衣这突然就停了下来,这毫无预兆的一停,一下子让走在后面的聘儿因为收不住脚,而撞到了绯衣的身上! 绯衣的脊背很硬,撞得聘儿眼冒金星,鼻子都是痛的。她有些不解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然后,有些纳闷儿地问道:“绯衣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绯衣一向是个很知道分寸的人,从来都不会做那些无厘头的事情,可现在,就因为绯衣的这一停,让聘儿差一点儿就要跌倒了。 然而,没有人说话! 聘儿抬头来,只看到绯衣正怔怔地望着前面的某一个方向,连身后的聘儿说什么,她都没有听到! 又或者说是听到了,却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 聘儿伸着头,顺着绯衣的视线望去,只看到前方的某一种,那一排平时没有人住的房子里,有一个匆匆忙忙的身影一闪而过。因为聘儿看得晚的缘故,所以,她这看过去的时候,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聘儿扯了扯绯衣的衣角:“绯衣姐姐,你在看什么呢?” 绯衣似乎这才回过神来,她听到聘儿问,顺口说道:“我刚刚看到一个背影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那个背影,虽然一闪而逝,但是,眼尖的绯衣还是看清楚了,那个身影依稀有着几分说不出的熟悉! 绯衣细想了半晌,还是没有想出来,这个身影究竟在哪里见过,但是,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却让绯衣的心里,生出了一种说不出的不详的感觉! 绯衣微微地摇摇头,将这个可以算是诡异的感觉念头给强按了下去!回头,朝着聘儿微微地笑了一下! 刚才的一切,聘儿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只看到绯衣望着前方的某一处发呆,而根本就没有看到那个一闪而逝的人影!现在,听绯衣如此一说,她连忙睁大眼睛,看了个半晌,但是,那里只有暮色深沉,一片迷蒙,无论什么东西都已经看不清了! 绯衣还在继续前望,她努力地看了许久,也没有认出来,前面那条显然鲜少人行走而长了不少杂草的路究竟是通往哪里的! 绯衣问道:“对了,聘儿,前面是通向哪里的呢?” 聘儿想了想,说道:“那里是通往三姨娘的院子的啊!” 三姨娘,也就是沈浓——可是,那个已经荒凉了的院子,居然是三姨娘的旧居么? 绯衣沉吟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说,她只是拍拍聘儿的肩膀,说道:“好了,天都晚了,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聘儿点点头,乖巧地跟着绯衣,回商雪玉的院子里去了! 因为两个人已经离开了,所以,她们并没有看到,当她们离开之后,一个单薄的身影,出现在那条荒凉的小路的尽头。那个人影朝着绯衣和聘儿的身后看了一眼,然后,又转过身来,匆匆忙忙地朝着另外的方向去了! 聘儿和绯衣几乎是踏着夜色,回去了商雪玉的院子! 当她们回来的时候,红珊正在商雪玉的屋子里忙碌,红雨也赶回来了,此时,正和红珊叽叽喳喳地说东说西的,说着那些一路上的趣闻! 聘儿和绯衣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 红雨一见,就象是蝶儿一般地扑了上来,朝两人欢快地说道:“绯衣,我回来了,聘儿,我回来了!” 虽然,红雨只是出去了两天不到的时间,可是,她这一回来,就象是好久不见了一般的,对着聘儿和绯衣亲热地打起了招呼! 聘儿强笑着和红雨寒喧了两步,就准备回去休息了。而一身冷淡的绯衣只是和红雨点了点头,就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红雨的热心肠,却碰到了冷雨滴,她只好耸耸肩膀,又跑去缠着红珊说话去了! 就在绯衣准备进门的时候,恰巧听到了红雨的一番话:“我的记性可好着呢,那个张婶啊,我只不过见了一次,就记得了她的背影,所以,她才一在街角晃了一下,我就立马的叫住了她……” 很显然的,红雨又在和红珊说一些没用的闲话了。 只听红珊微微地笑了一下:“你的记性可真好!” 明明听得出来红珊是纯粹的敷衍,可是,这个神经大条的红雨还在说个不停。听着主屋里不断传来的说话声,聘儿摇摇头,就进了屋子。而绯衣随后进门的时候,也恰巧听到了这样的字眼:“是啊,这长得象的人的很多,但是,人的背影以及走路的姿势,却是怎么都没有办法变的,所以,只要一眼,我就可以看得出来了!” 听了那样的话,绯衣的心里,忽然有什么灵光一闪,待她要捕捉的时候,却瞬忽消失不见了! 绯衣迫不及待地回头,朝红雨问了一句:“红雨,你刚刚说什么?” 红雨耸耸肩膀,莫名其妙地说道:“我什么都没说啊!” 红雨在绯衣灼灼的眼神里后退了半步——她还道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若得绯衣不开心呢。所以,干脆闭口不说了! 绯衣的性子急,她也不解释,只是再次问道:“就是刚刚的那句啊……” 刚刚的那句? 红雨眼神闪了闪,说道:“我刚刚就说我看到了多看不见的张婶啊……” 绯衣摇摇头,说道:“不是这句……” 红雨接着说道:“就是这长得相似的人不少,但是,一个人赶路的姿势以及她的背影却是绝不相同的!” 绯衣一听,顿时眼睛一亮,说道:“对,就是这句……” 就是这句? 红雨却是分不清究竟是哪一句! 然而,红雨刚刚说了那么多的话,现在,被绯衣乍然一问,她却是分不清究竟是哪一句!于是红雨眨眨眼,一头雾水地看着绯衣。不明白自己这句不经意地话,究竟给绯衣带来了如此强烈的反应! 第二百八十五章 商府风云之沈浓院子的人影 然而,绯衣已经什么都不愿意解释了,她也不进屋,只是转过身去,飞快地朝着外面跑去! 看到绯衣跑了,一侧的聘儿叫道:“哎,绯衣姐姐,你到哪里去?” 绯衣一边跑,一边说道:“我去找个东西!” 话还没有说完,绯衣已经跑得远了。聘儿只好耸耸肩膀,自己回屋休息去了! 商雪玉还没有回来,这可是聘儿始料未及的事。但是,这主子的事情,也不是谁都可以关心的,所以,聘儿虽然不知道商雪玉究竟去了哪里,但是,她仍旧什么都没有说! 眼看着,绯衣已经跑了,红珊也是没精打采地低着头,红雨再想说什么,已经没有兴趣了。于是,她微微嘟囔了一句什么,自己也回屋去了! 在走出屋门的时候,红雨难得地想起了自己的主子:“哎,小姐呢?这天都老黑了,怎么还不见回来呢?” 红雨可记得,商雪玉并不是一个轻易出门儿的人呢!可是今天是怎么回事呢?这天都要黑透了,她都还没有回来? 这屋里也没有别人,只有红珊还在收拾东西,听到红雨问,她也只淡淡地回了一句:“小姐去找太医去了……” 商雪玉去找太医,自然是为了自己的眼睛,这一点儿,红雨还是知道的,她微微点头,“哦”了一声之后,就再没有想这回事了! 所有的人都走了,商雪玉的屋子里,又变得空空荡荡的,红珊看着寂静的屋子,忽然放下手里的活计,她走到窗前,将那一盆凋谢的菊花儿移到了窗子的另一边,然后,这才关上了窗子! 外面的天,已经黑得透顶了,除了廊下气死风灯正在随风飘摇之外,整个院子里,都是黑黑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红珊将屋子里的灯,又熄灭了一盏,然后,收拾起刚刚收拾好的东西,转身,关门出去了! 屋子里,光线如水,暗暗沉沉,那些泛着漆色的家具上,到处都闪烁着暗色的光芒,犹如久远的时光,洒在新生泥土上的影子! 再说绯衣,一口气跑了出去。 她要去的地方,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刚刚遇到那个身影的地方! 在那里,绯衣遇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可惜的是,当时的她,什么也没有想的,就放过了那个黑影,等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又被红雨这一提醒,绯衣忽然想起,那个背影,就是当晚绯衣在二姨娘的院子里看到的那个背影——若是严格说来的话,就是那个背影,将绯衣引到了二姨娘的院子里,然后,又目睹了汪嬷嬷从那个地牢里出来,然后,并在那里成功地发现了汪韵宁! 可现在,汪韵宁已经死了,汪蔻的院子也还没有修好,就在那里荒废着,而那个地牢呢?也因为汪韵宁的死,被彻底地废弃了! 但是,在想到那个黑影的瞬间,绯衣忽然想起了许多的往事——那些往事,就如断了线的珠子,原本一颗一颗的不见了,但是,你只要找条绳子将它们串起来的话,这一切的一切,就会变得原本的一串,而且,一颗接着一颗! 绯衣忽然想到,那个黑影既然能引着她去地牢,那么,那个黑影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进入地牢呢? 若是再想深一层的话,商雪玉能得到汪韵宁的信任,那么,那个黑影,是不是也一样的,能得到汪韵宁的信任呢? 再到后来,商雪玉曾经分析过汪韵宁的死,商雪玉曾经说过,若是汪蔻想害汪韵宁的话,只要在饭菜里下毒,或者是其他的更加简单的方法,都可以更好地置汪韵宁于死地,又何必又是搓绳子,又是要将汪韵宁吊死那样的复杂呢? 而除了汪蔻,除了商雪玉,大家还真的猜不出来,究竟有谁还进去地牢里看过汪韵宁,而汪韵宁却对此只字不提? 直到发现了这个背影,绯衣忽然觉得,是不是这其间有许多东西,都和那个背影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呢? 即使是和这背影没有关系,绯衣总可以知道,那个背影究竟是想做什么,才将她领到汪蔻的院子里去呢?若再想深一层,那个背影领了绯衣去看汪韵宁,究竟是想害死汪韵宁呢,还是想助她脱身呢? 现在,汪韵宁已经死了,当日的所有真相,都已经随着汪韵宁的死而变成了死结,直到现在,绯衣也没有办法知道,在汪韵宁的死之前,她都究竟经历了些什么,唯一可以证明的就是,汪蔻很可能并不是害汪韵宁的人,而其中,还有其他的人,还在汪韵宁的死这里,扮演着其他的角色! 所以,绯衣现在就更加迫切地想知道,那个黑影究竟是谁,她更想知道,除了她已经知道的这些真相之外,那个背影,还知道些什么东西! 然而,当绯衣匆匆忙忙地赶到那个路口的时候,只看到天地之间黑暗一片,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绯衣想了想,她干脆朝着三姨娘的院子走去! 三姨娘的院子,原本是一座非常漂亮的院子,因为沉沈的霸道,所以给要了过来,那里,曾经门庭若市,曾经笑语宴宴,可现在,随着沈浓的去世,这里逐渐变成了一片无人问津的死地! 现在,天才刚刚黑透,这里已经人声沉寂了。绯衣再往前走了一些,只看到黑暗的草丛里,有什么快速地一跃而过,可是,待绯衣走过去的时候,那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猫儿,又地远处发出尖利的叫声! 刚刚走近沈浓的院子,那里,大门紧闭,看样子,似乎很久没有人出入过了,绯衣才刚刚站定,忽然又有什么里夜鸟儿发出奇异的叫声,这叫声,顿时让绯衣有一种心里直发毛的感觉! 绯衣咬咬牙,她左右看了一眼,看看四周没有人,于是,她微微一提气,整个人拔地而起,朝着三姨娘的院子里逸去! 三姨娘的院子里,原本是不少的下人的。可是,随着她的眼瞎以及死亡,这里已经没有人居住,更没有人愿意在这里呆着了! 现在,绯衣跃过了院墙,也只看到那个原本就荒凉的院子里,根本就是什么人都没有一个! 没有几个月的时间,沈浓的院子里,已经长满了长草。那些越冬的长叶子,在没有风的夜晚孤独地挺立着,冷眼旁观着这个闯入者,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绯衣左右看了一眼,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她想了想,就沿着青石板的路面,朝着后院走去! 沈浓的院子,是一处三进的院落。这里,最前一排的是正厅,两边有两间厢房,若是绕过正厅的话,再往前走,就是沈浓的住处了,那里,正中的一间,是沈浓的主卧,旁边的两间,是耳房。再走过去,就看到了两间原本住着下人,而今已经完全荒废了的屋子! 绯衣想了想,朝前些沈浓原先住的屋子走去。在走到后院的时候,忽然,一线光明,从沈浓的屋子一角逸了出来。那样微微黯的光明,让人觉得那里有什么东西在闪。 可是,也只是一闪而过的功夫,那光明,居然瞬间就消失了! 绯衣揉揉眼,差点儿以为自己眼花了。 她想了想,悄声地越过后院,径直来到沈浓的屋门前。绯衣也不敢打草惊蛇,她先将耳朵放在门上听了许久。可是,那屋子里面,寂静一片,什么都没有发现! 绯衣想进去看看,却发现那门是紧锁的,她不敢推门,只是转到了一侧的窗边,透过烂了一角的窗纸,朝着屋里看去! 然而,偌大的屋子里,处处堆积着沉沉的黑暗,无论绯衣怎么认真,还是什么都看不清楚。 绯衣想了想,想要开窗进去,然而,她才一动的功夫,忽然,身边有什么“嗖”的一声掠过,绯衣被吓了一跳,她连忙手按剑柄,转过头去。 然而,那只是一只野猫,似乎被什么惊起了,现在,快速地跳到了另外一边的草丛,然后,朝着绯衣冷冷地看了一眼,就消失不见了! 绯衣的身上,已经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正要打开窗子,忽然,后院的某一处,忽然传来一个压抑的哭声。 居然有人在哭? 绯衣又是心中一凛,她暂时放弃了进屋的打算,而是绕到屋后,想去看看,究竟是谁在哭! 绯衣来到后院,只听那哭声渐渐地远了。似乎有个人在这里痛哭了一场之后,不待绯衣出现,就已经离开了! 而更让绯衣沮丧的是,这个哭声一消失之后,整个院子里,再次陷入了沉寂之中,无论绯衣再怎么寻找,不要说是光明了,就连一丝的声音,都找不到了! 绯衣最终还是没有进沈浓的屋子。因为,她发现那窗子也是被人拴得紧紧的。而门的锁,也起了薄薄的绣,看样子,似乎已经被人锁住好久了! 绯衣又在前院和后院查看了一番,仍然什么都没有看到,只不过,在她跃出院子,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在院子外的转角处,发现了一堆刚刚烧化的纸钱! 第二百八十六章 商府风云之究竟是谁? 那堆纸钱,就那样在黑夜之中燃烧,然后,在火红的火焰之中,慢慢地将自己消耗殆尽! 远来的风,将那纸灰吹起,那些还没来得及化为黑灰的火屑,被火掀起,飘扬、耸动,若隐若现。远远近近地看来,犹如黑夜飞起的点点血溅,嫣红无比。 那样的一堆纸钱,很显然是人为点起的,再加上火堆之旁的那些供品,更可以看得出来,这是烧给某一个已经过世的人的。 这个地方距离沈浓的院子,仅仅有数步之遥。有人在这里烧纸钱,一定是烧给这个院子的主人的。这个院子的主人,绯衣倒是知道的,因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在在商府之中臭名昭著的三姨娘,那个横行霸道多年的三姨娘沈浓。 这个沈浓,十分令人不齿。据说为非作歹,无恶不作,欺上瞒下,中饱私囊,种种行为,非常让人不齿。可没想到的是,一个如此作恶多端的人,居然还有人记得,甚至,不惜月黑风高的走出来,在这里给她烧送纸钱! 绯衣微微蹙了蹙眉,她倒是没有想到,象沈浓这样的人,居然还会有人感其恩德,还会在她死去之后,烧纸钱缅怀于她!又或者说,这人间百色,几乎每一种颜色,都有其存在的可能,都有其存在的价值。 绯衣站在黑夜里,看着那一堆火,微微有些发呆!她忽然想起了片刻之前听到的那一阵哭声。那么,那个压抑的哭声,可是烧这纸钱的人发出来的么? 这个念头才刚刚浮起,绯衣就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她明明感觉得到。这个纸钱却是在院外烧的,那哭声,却是院内传出来的,院墙之外和院墙之内,虽然有着一墙之隔,但那声音传来的大小,却是颇不相同的,再加上那哭声传来的方向隐隐偏左,所以绯衣断定,这个沈浓的院子里,一定有人存在过的,只不过,她一直没有找到对方就是了!但是,那个哭泣的人又是谁呢?她为什么会哭泣,又为什么会在沈浓的院子之前,发出那样的哭声呢? 绯衣想回去再查看一番,可是,却又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因为,绯衣对于沈浓的私生活一点都不关心,对于谁在半夜里烧纸钱给沈浓,以及谁在为沈浓哭泣,也一点都不想知道。而绯衣所关心的,是她在黄昏之际看到的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究竟有没有进过沈浓的院子?而此时的那个人,又去了哪里呢? 现在,绯衣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这个答案,于是,她就准备放弃了——又或者说,那个人根本就没有来这里呢?又或者说,那个人只是路过,然后,早已离开了呢? 四周,还是寂静的一片,黑暗犹如黑色的铁幕一般,将整个天地重重地包-围。在那样密不透风的黑暗之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无声地注视着这里,隐秘而且诡异! 那一堆纸灰终于都燃烧殆尽了,绯衣在那堆纸钱之前站了片刻,转身准备离开了!、、 在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稀奇的事情发生,而我们则不需要每天都保持同样的好奇! 绯衣又在沈浓的这里一折腾,再加上一耽误的,已经一更天过去了,绯衣踩着黑夜的脚步,沿着来路往回走,她准备放弃了,现在回去休息。 走过杂草丛生的小路,穿过空无一人的花园,在经过聘儿昨晚守了一夜的那眼井时,绯衣又默然地站了片刻,那里,曾经发生过一切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可是,到了最后,所有的真相,都离她太远,太远。 绯衣抬起头来,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天际,她心里想的却是——究竟是她有太多的事情看不透呢,还是真相离她太远,太远?有些答案,或者在它想浮出水面的时候,才能真正的浮出来吧?在一切的真相还没有得出来之前,我们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 绯衣想着,不由摇了摇头。她又在井沿的四周仔细地寻找了一遍,可是,那石砌的井沿,四方的石板,还有盖着井孔的那块大石,沉默地伫立在那里,除此之外,却什么都没有看着。 绯衣并不死心,可路到这里,似乎已经没可起了,既然什么都找不到,绯衣也只能放弃了。忽来的夜风里,二更的更鼓从远处响过,那样悠然的声音象在提醒着大家,夜,已经很深了。这样折腾了一天一夜的,也累得够呛了,绯衣围着井又转悠了一圈之后,准备回去休息! 可就在这时,商府的某一处,忽然响起了一个撕心裂肺的“啊”的一声叫声! 那声音,充满了惊惧和疯狂,声嘶力竭,歇斯底里。就象是干裂的某种,骤然发出的暴裂的巨响,一声响声从天际劈过,只用了一瞬间不够的功夫,就撕-裂了平静的夜空! 那声音,只用了一声,就将绯衣的睡意瞬间驱赶得一干二次了! 绯衣听了,也是一惊。她想也不想地转过头去,在辨别了方向之后,就施展轻功,朝着那个声音的方向逸去! 绯衣的身影,犹如一道光影一般,快速地转过了个长廊,再转过一个街角,再穿过一处花园,就来到一处灯火乍着的院子。 那个院子十分的大,而且,也相当的华丽,此时,三进院的院子全部都点着了灯,灯火通明的院子里,人影绰绰,让人觉得热闹非凡。 那个院子里,人来人往,最后,都齐聚在院子角落的一处,似乎翘首观望什么。 绯衣悄悄地在墙头的另一角站定,然后,她整个人都小心翼翼地伏在墙头的阴影背后,抬首,朝着院内望去。 主屋的门外,站满了闻讯而来的下人,大家都朝着主屋的廊下齐聚首,想看看那个刚刚惊呼的人,究竟怎么样了! 绯衣仔细地看了一下,这主屋的门外,着实站着的人不少下人,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大家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出声,大家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的一切,黑夜掩映的灯影之下,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 有一个背影,正匆匆忙忙地朝屋子里走去,那个人,似乎经过了某种特许一般,她只是叫了一声:“主子”,就推门进去了,将这一院子的人,都扔在了门外! 门外,依然没有人说话,大家都望向了那个刚刚进门的人,开始等等最后的结果! 绯衣朝院子里看了看,那个进门的,居然是汪嬷嬷,看来,这个院子,还是汪蔻的院子! 可是,汪蔻究竟经历了什么,会在这里惊呼呢?而且,听她的声音,如此惊骇而且绝望,那,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想到这里,绯衣不由地再朝院子里看了一眼! 那里,只有寒风无声地掠过,那些还在廊下观望的人,这虽然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可大家却都不敢离开,均无声地望着主屋之内,并没有一个人发出任何的声响! 绯衣辩认了一下,认出这里居然是二姨娘汪蔻暂居的院子。但此时,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那个向来机关算尽,胆大包天的汪蔻,居然发出如此惊惧的呼叫! 听那声音,似乎汪蔻在黑夜之中,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东西一般! 流风吹过绯衣的身边,带来主屋之中低声的话语:“是的……没错,就是她……好可怕的样子啊……” 好可怕的样子? 绯衣耸耸肩膀,不明白这个坏事做尽的汪蔻,究竟遇到了什么让她觉得可怕的东西! 然而,对于汪蔻的一切,绯衣也一向是漠不关心的,所以,她看了一眼喧嚣的屋内,然后,就转身,准备离开了! 这个汪蔻,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究竟是什么,才会让她如此恐惧呢? 绯衣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关心这个话题! 绯衣走了,墙头处又是一片寂静。汪蔻坐在自己的床上,她用双手捂着脸,无声地呜咽着,发出近乎兽类一般的声音—— 噩梦! 几乎每天都会发的噩梦,已经将汪蔻逼到了即将发疯的边缘,现在的汪蔻,就象是一根紧绷的弦,只要稍微再一用力,就会将自己生生地拉断! 一侧的汪嬷嬷站在灯影之下,她正弯着腰,低声地劝慰着汪蔻:“主子,没事的啊……奴婢刚刚已经在院子里前后都查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谁在那里啊……” 汪嬷嬷的声音,尽量显得轻柔。她安抚着汪蔻,同时又象是在安抚自己! 汪蔻并没有将手拿开,她只是将手换了个位置,仍然将自己的脸捂得严严实实的,只有她的声音,从指缝之中轻轻地逸了出来:“呜呜……表妹,就是韵儿,是韵儿……我认得她的声音的……她就站在我的床前,在指责我,问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又问我,为什么要将她关起来,结果枉送了她的性命……呜呜,她说,她的命是被我害的……呜呜……” 向来刚强至极的汪蔻,此时流露出了极其脆弱的一面。她用手捂着脸,喃喃地说道:“表妹,你不懂的,你真的不懂的……” 第二百八十七章 商府风云之绝地求生 在汪蔻心里,有些东西,汪嬷嬷是真的不懂! 因为汪嬷嬷并不是站在那个位置上,所以,她并不知道,同样身为汪府女的汪蔻,究竟是怎样一种复杂的心态,来对待同样是汪府女的汪韵宁! 平心而论,汪韵宁并不是汪蔻害死的,虽然,汪蔻并没有让人杀死汪韵宁,但是,这个汪韵宁的死,一则是因为被汪蔻囚禁,而另外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汪韵宁原本就是汪蔻的血亲,对自己的血亲做出如此没有人性的事情,不要说是汪蔻,就连汪嬷嬷,都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觉! 有些东西,汪嬷嬷自然是不懂的。但就因为她不懂,所以才没有办法设身处地的替汪蔻着想。而且,即使是劝,也没有办法劝到汪蔻的心里去! 只听汪嬷嬷低声说道:“主子,若是严格说来,表小姐并不是因为您而死……” 汪韵宁自然不是因为汪蔻而死——汪蔻不杀伯仁,但伯仁终是死在了汪蔻的手上。 汪嬷嬷微微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主子您想想啊,若说是这件事的起因……还是因为那边……若不是那边想算计小姐的话,又何来今日之纷争,又何来会断送表小姐的性命呢?” 这话若是说到底的话,还是因为汪府之人的贪婪,就因为他们的贪婪,所以断送了汪韵宁的性命! 是的,汪嬷嬷可以如此的劝,但是汪蔻,就真的能如此的听么? 汪蔻捂着脸的手放开了,她怔怔地看着汪嬷嬷,一片泪湿的脸上,流露出汪嬷嬷看不懂的痛苦神情:“我最是疼爱韵儿……我是拿她和静儿一样看待的啊……” 汪蔻就只有商静盈一个女儿。所以,她对于那个聪明过人的侄女儿汪韵宁,也是视若己出!但汪蔻想不到的是,汪韵宁居然会是汪府之人想安插在商府的棋子,而这个棋子的代价,却是汪蔻的亲生女儿,商静盈! 现在,商静盈失踪未归,汪韵宁已经魂归九泉,这一切的一切,对于汪蔻来说,都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啊! 汪嬷嬷只是一个下人,她并没有生过孩子,也没有尝试过心里最软的地方,被人狠狠地捅上一刀的绝望以及悲伤,所以,汪嬷嬷并不能明白,汪蔻心里的痛,究竟是怎么回事! 汪嬷嬷微微地叹了口气,她看了汪蔻一眼,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慰这个如此绝望的主子! 汪蔻的话,还在喃喃地说着,那逐渐模糊的意识里,反反复复地重复着同样的话:“韵儿说,是我害死了她,韵儿还说,是我害死了静儿……她说,我是个罪人,她问我,为什么还不去死……呜呜!” 整个屋子里,都响着汪蔻压抑的哭声——自己汪韵宁死后,汪蔻的屋子里,每到半夜,就会有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那里,那个人影,就是已经死去的汪韵宁。汪韵宁站在那里,对着汪蔻说着别人根本就听不懂的话。那些话,听在汪蔻的耳里,字字如针,刺着汪蔻的心,让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放过自己! 刚刚开始的时候,汪蔻也以为是自己在发梦——毕竟,汪韵宁已经死了,但是,并不是死于汪蔻之手,更重要的是,汪蔻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死汪韵宁。 现在,汪韵宁死了,她来找汪蔻,可没有法子前来索命啊! 所以,汪韵宁初来的时候,汪蔻还在喝斥,甚至痛诉于她。然后,汪蔻会打开灯,想看看,究竟是谁在故弄玄虚,在假扮汪韵宁来骚扰于她! 然而,令汪蔻意想不到的是,只要这灯一点头,汪韵宁的人就会消失,但是,只要她将一灯一熄灭之后,汪韵宁就会重新站在那里,以控诉者的姿态,来痛诉汪蔻的种种不是! 汪蔻起初还以为自己是幻觉所至,,然而,无论她问了多少个守夜的丫头,大家均都告诉汪蔻,她们并没有在这里,发现任何的东西,甚至是任何的人! 换言之,汪韵宁的出现,只能汪蔻一个人看到,只说着汪蔻一个人才能听懂,一个人才会听到的话! 那些话,自己汪韵宁死了之后,她已经重复了许多,而且,那每一晚的开场不同,收场总是控诉。甚至,汪韵宁从她出生之后,汪蔻所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都可以说得清清楚楚,犹如连续剧上演一般的剧情,可以说是日日重复,每晚如此!最后,甚至连汪蔻将她藏匿在井中,又拖去埋在了后山的事情,都拿来痛诉了一通!有一次,汪韵宁说到恨处,居然来卡汪蔻的脖子。可奇怪的是,无论汪蔻如何窒息,如何挣扎,那些闻讯而来的人,也只看得到汪蔻的面前,空无一人,而她自己,卡着自己的脖子,正在那里语无伦次! 如此几次三番的,已经耗尽了汪蔻所有的力气。现在,汪蔻已经分不清楚,这个每晚都出现在她房间里的,究竟是汪韵宁的魂魄,抑或是自己的神经出了问题,看来看去的,都看不来,那个汪韵宁,究竟是想害了汪蔻,抑或是只想她生不如死! 今晚,汪韵宁又来了,而汪韵宁的这一次一来,就直接宣布了汪蔻的死讯,因为她说,汪蔻作恶多端,寿命就要到头了! 汪蔻一看到汪韵宁拿了一把滴血的叉子,前来叉自己的喉咙,她躲过了,但是,汪韵宁又拿了一条绳子,而那条绳子,正是吊死汪韵宁的那一条——据说,那一条看起来五颜六色的绳子,根本就是用汪韵宁的衣服织成的,此时,呈献在汪蔻面前的,却是汪韵宁最后的死状! 汪蔻害怕极了,终于忍不住的惊呼出声!然而,就在她的惊呼,引来了所有的人之后,汪韵宁的身影,又和平时一样,消失不见了! 汪嬷嬷站在汪蔻的面前,有些忧心地看着自己的主子——自从汪韵宁死了之后,汪蔻就再没有过过安乐的日子。现在,看着汪蔻的神经日渐恍惚,汪嬷嬷忽然间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帮到自己的主子! 过了半晌,汪嬷嬷终于叹了口气,她低声说道:“主子,要不,奴婢明天去一趟灵隐寺,请不为大师来一趟吧?” 不为大师,可是灵隐寺的高僧,据说他上可通阴阳,下可连地狱,无论是问人、神、鬼三界之事,他可以说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但是,那个不为大师又非常的难请,不说别的,单单是他肯接见并为之出面的人,在这座并不算小的灵州城里,就不超过五人! 而汪蔻,很显然的,并不在这五人之内! 听了汪嬷嬷的话,汪蔻“霍”地抬起头来,她忽然眼神灼灼地看着汪嬷嬷,摇头说道:“不,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能惊动任何人……” 听了汪蔻的话,汪嬷嬷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汪蔻所说的“任何人,”很显然的,就是指杜甄和商永霖。 但眼下的情况是,商永霖并不在府内,杜甄也是闭门不出的,根本就不过问任何的闲事,而现在,汪蔻居然说不要惊动他们,那意思很自然的说了,就是不想将这件事传开,更不想让要知道,汪韵宁不但死了,而且,还是死在了商府之中! 前些日子的时候,汪府之人前来商府,专门就是为了打听汪韵宁的消息,当时,虽然汪蔻出面,暂时性地蒙混过关了,但是,又有谁知道,汪府之人会在什么时候卷土重来呢?那么,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汪韵宁死的事情一旦传开的话,那么,汪蔻先前所做的一切,所说的所有的话,都统统的白费了! 汪蔻并不怕汪府之人知道汪韵宁是死在商府之中,她怕的是,商静盈会成为汪府之人愤怒的殡葬品。 汪韵宁已经死了,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但是,汪蔻却知道,商静盈是绝对不可以再出任何的事情了! 所以,依着汪蔻的想法,即便是为了商静盈,这汪韵宁死去的事情,也一定不可以传扬出去! 但,汪韵宁已经死去的消息,是汪蔻不传,外人就不知道的么? 汪嬷嬷自然不敢如是想! 因为,汪嬷嬷知道,在商府这样的一个大家族里,是根本没有任何秘密所言的。汪府之人目前还没有找到任何的证据,证明汪韵宁是死于汪蔻之手,可并不代表他们是真的不知道,汪韵宁已经死在了这里! 更重要的是,汪蔻不想惊动的杜甄和商永霖,又有谁能说得清楚,这两个人,已经将所有的真相都看在了眼里呢?只不过,他们不说,所以,汪蔻就以为他们是真的不知呢? 当然了,这种种推测,显然都是推测,而目下最重要的就是先平息汪韵宁的事情,而且,绝对不可以再让这种事情进一步发展下去! 汪蔻微微闭了闭眼睛,朝汪嬷嬷说道:“表妹,算了,今晚你就睡在这里吧……” 第二百八十八章 商府风波之没有谁是谁的谁 汪蔻习惯一个人睡觉。多少年来,那些陪夜的丫头们,都是不敢在三更半夜的时候,擅自进入汪蔻的房间的,即便是侍候,若没有汪蔻的召唤,也没有人敢进她的房间半步! 现在,汪蔻主动要求汪嬷嬷来陪自己睡觉,这很显然的,除了因为汪蔻已经被汪韵宁折磨得心力交瘁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汪蔻是在间接地,对汪嬷嬷表现自己的信任! 汪嬷嬷的头低着,根本就看不清是任何的表情,汪蔻只听到她轻声地应了一声,然后,就扶着汪蔻上了床! 汪蔻躺到床上以后,汪嬷嬷就脱下外衣,轻轻地在床的一边睡下,她尽量缩着身子,不让汪蔻感觉到她有任何的存在感! 已经折腾了一晚上的汪蔻,早已经心力交瘁了。此时,她闭着眼睛,很快的就沉沉睡去! 天,依旧是黑漆漆的,汪嬷嬷躺在汪蔻的身边,却没有丝毫的睡意,她的眼睛,透过窗纸倒映的一片黑暗,心里想的却是,究竟是谁,对汪蔻做了什么样的手脚,抑或是真的汪韵宁回来了,想找汪蔻索命了呢? 不得不说,这真相,就象是藏匿在夜空之中的星星啊,只有乌云闪过的时候,才会隐约地看到那一星星点点的光亮,只要黑云遮过,就真的什么都看不到了! 可是,天的上云,总是存在那里,并不是说你不看他,他就不在。所以,真相仍旧是若隐若现,却捉摸不定! 同一星空之下,也同样有人夜不能寐。那个人,也是仰脸望天,却根本就看不到天上的任何星星! 因为,她的世界,已经被黑暗完全笼罩着,不要说是星星了,就连一线的光明,都离她那样的遥远,遥不可及! 商雪玉睁着眼睛,怔怔地看着天空! 那里,和她长久以来陷入的黑暗一般,根本就看不到任何的颜色! 所有的星和月的光辉,也只能靠想像和回忆,甚至就连此时的天色,都根本看不到任何! 凭感觉,现在已经是夜晚了。因为,四周并没有虫子的叫声,但是,却有更加冰凉的风吹来的刺骨的感觉! 白日的风,应该没有这么冷的吧,最起码,经过了遥远的阳光的过滤,那样的温度,应该会存在于每一丝风里吧? 商雪玉眨眨眼,却感觉到全身的干涩。她动了动唇,却尝到了血的味道——因为嘴唇的干裂,那里已经迸出了血,只要她动一下,嘴唇就痛得要命! 商雪玉这是刚刚醒来! 事实上,自从昨日开始,她就一时昏迷,一时醒觉每当她醒来的时候,她就开始四处摸索,每当她昏迷的时候,她就地睡着,然后,在醒来之后,又再次慢慢摸索! 不知道多少的时光就这样过去了! 商雪玉就在这个连风都是偶尔拜访的地方,来来回回地摸索,又来来回回地寻找! 因为她的眼睛看不见的缘故,这样的寻找和摸索,自然是一无所获! 商雪玉躺要冰凉的石板地面上,深深地叹了口气——好寂寞啊! 人常说,人的寂寞,并不是因为一个人的缘故,而是你的身边有那么的一个人,可是,你却根本就摸不到他! 是的,明明感觉得到,夜慕枫就在附近,可是,商雪玉既无从看,更无从听,甚至,连对方的存在,都没有办法感知! 商雪玉已经试过了所有的方法! 商雪玉先是尝试着四处摸索,然后,她又试着四处呼唤。到最后,她又不停地开始摸索着身边可以移动的东西,朝着虚空的方向用力地扔! 商雪玉想用这种办法,寻找夜慕枫的存在,最起码,商雪玉想知道的是,现在的夜慕枫,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的! 然而,不论多少的努力,都终是徒劳。现在的现在,商雪玉已经手指磨损,双手流血,再加上她水米不进,伤口发炎,现在的她,在这个不知道何处的崖底,已经水米不进的不知道有多久了! 饥饿的感觉,渐渐被晕眩所代替。空空的腹内,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饥饿。商雪玉感觉到,自己的每一步,都似乎踩在棉花之上,又似乎在云端,每走一步,每移动一下,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更重要的是,商雪玉已经没有力气再移动了。她躺在青石板路上,感觉着神智被一丝丝的抽走,她只感觉得到,自己的生命,正和这些热度,一起的慢慢消失! 然后,商雪玉微微闭上了眼睛! 因为商雪玉的眼睛闭着,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发现,在她的前方不远处,正有一双双绿色的眼睛,警惕地望着她,看那样子,似乎想将这个没有任何知觉的人,移开自己的领地! 那一双绿色的眼睛,是一只形状非常奇怪的小兽。 那小兽,明明长着一个娇小的身体,可是,眼睛却是大大的,鼓鼓的,非常的可怕!更重要的是,那个小兽的身形明明象猫,可是,却长着比狮子还长的毛。 那小兽,也只有猫儿的大小,可两根牙齿,却露在了嘴唇的外面,看那样子,若是谁敢动他一下的话,他的牙齿就会深深地插入对方的喉咙! 那个小兽,围着商雪玉已经转了好几圈了! 自从这个长相奇怪的“动物”落在自己的洞门前,那只小兽就开始偷偷地观察。可是,这个长相奇怪的“动物”实在太大个了,大得似乎只要动一下身体,就能将自己压死,所以,这只小兽开始远距离地观察,以求找到一个突破口,然后,将这个看起来美味无比的“动物”怎样撕碎了,然后,吃到自己的肚子里去! 眼看着商雪玉不动了。那只小兽慢慢地走上前来,它先是围着商雪玉嗅了一阵,然后,转到了商雪玉的头边,瞅准了商雪玉的脖子,这一口的,就要咬下去! 这只小兽观察了半晌,商雪玉都一动不动! 眼看着,那只小兽的牙齿,就要刺入商雪玉的喉管时,那个明明昏迷的人,却一下子伸出手来,然后,一把抓住了这只小兽:“居然敢咬我,你是不是活腻了?” 万万没有想到,商雪玉的动作会如此迅速。那只小兽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被扑得紧紧的。再也没办法逃脱了! 小兽发出近乎猫儿一般的吼叫,似乎想吓退这个死死地抓住自己的人。然而,商雪玉哪里敢放呢? 商雪玉已经又饥又渴的,已经几近虚脱。现在,有什么送上门来,你怎么不让商雪玉喜出望外?甚至,商雪玉已经准备好了,这不管捉到的是老鼠还是小猫儿,她都一定要将对方变成食物,一口吞到肚子里去!所谓的饥不择食,就是商雪玉现在的样子! 所以,那东西才一到手,商雪玉甚至来不及仔细辩认一下手上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就迫不及待地送到了口边! 那只小兽显然吓坏了! 因为,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没能吃上这个巨大的动物。却要被那个巨大的动物给吃下去了! 那个小东西不停地挣扎,发出大声的哀叫。然而,商雪玉冷笑一声:“你还想吃我?看我不先吃了你!” 是的,商雪玉虽然眼睛看不到,可是,她的耳朵的灵敏的程度,已经不知道超出了常人多少。所以,当那个小兽试图去咬商雪玉的时候,已经感觉到的商雪玉飞快地伸手,然后,就将那个小东西抓在了手里! 现在,好不容易捉到了小兽,商雪玉准备大快朵熙! 然而,就在这时,手里的小东西居然哀求出声:“不要吃我!” 不要吃我! 商雪玉登时被吓了一跳,她只觉得手一松,那个小东西就要跳出来了。商雪玉连忙再次握紧,她喃喃了一句:“莫不是我的耳朵聋了?” 要不,她怎么会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呢? 看到商雪玉居然不肯放自己,那个小东西再次发出哀求的声音:“放开我……” 放开我! 这次,商雪玉算是听懂了,这个说话的,正是手里的小东西! 商雪玉吃了一惊,她连忙将包手的布条扯开——因为不知道即将到手的是什么东西,所以,生怕有毒的商雪玉就专门拿了布条来包手。可现在,这个东西居然还会说话,这让商雪玉实在大跌了眼镜——呃,当然是前提若是她有眼镜的话! 那个小东西被商雪玉捉住,它开始苦苦地哀求:“放开我吧……求求你了!” 这个小东西居然会说话? 商雪玉在小东西的身上摸了半晌,最后,才摸到它一身的长毛,还有象极了狸猫一样的身体。这个东西,商雪玉从来都没有听过的啊,更不用说是知道它是否会说话之类了! 可是,它就是会说话,而且,还是商雪玉半耳听到的! 商雪玉迟疑地说道:“你是谁……” 你是谁? 你为什么会说话? 只听那个小动物说道:“我叫晰龙,我会很多种动物的语言……” 很多种动物的语言? 第二百八十九章 商府风波之晰龙 很多种动物的语言? 商雪玉顿时觉得额头冒汗,这个家伙,居然将自己当成了动物? 但是,晰龙么…… 商雪玉想了又想,她似乎有些明白了——晰龙,原来是一种远古的龙类,那种龙类,因为长在遥远的海外的缘故,所以,鲜少为人所知。再说了,那种龙类,虽然称其为“龙”,可是却根本就生得不象龙的样子。 那种龙,也并不是真的龙,因为类似于晰,又有着人的说话的功能,所以,就被称其为“龙”了。而且,经过多少年过去之后,那东西又变成了其他的形态,但是,若说长了毛发的晰龙,商雪玉可真的没有听说过! 远古而听来的动物,居然在这里听到了,商雪玉不由地感觉到非常的稀奇!不但稀奇,而且,她更加惊叹起来! 商雪玉问道:“你真的是晰龙么?” 晰龙一边倒抽气,一边没好气地说道:“我不是晰龙,我又是什么?” 商雪玉摇摇头,但不说话了! 商雪玉将手在小动物的身上摸索着,在摸到小东西的大腿时,它又发出一声的哀叹:“不要动我!” 商雪玉连忙将手移开! 只听那小动物说道:“我叫晰龙,是从很遥远的地方来的,我们来到这山里定居,我能听很多种动物的话,但是,许多动物都当我们是怪物,于是,我只好装作不会说话的样子!” 会很多种动物的语言当然并不稀奇,这稀奇的却是,这个叫晰龙的小东西,居然会说人的语言? 不得不说,这实在是太恐怖了! 商雪玉现在哪里还记得恐怖呢? 在这不知名的山崖底下呆了这么许久的商雪玉,既看不清楚前方,也感觉不到任何人的存在,现在的她,已经寂寞得快要发疯,已经害怕得快要发疯了。可没想到的是,现在居然出了个会说话的晰龙,你让商雪玉怎么不喜出望外呢? 商雪玉一把抓住晰龙,说道:“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 晰龙一边挣扎着,一边说道:“我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也是从上面掉下来的,我差点儿摔死,要不是我的腿不能移动的话,你觉得,你能抓住我么?” 商雪玉承认,自己的动作并不算快,可是,她还是成功地捉住了对方! 商雪玉赶紧说道:“我跌下来的时候,你看到没有?” 晰龙因为被商雪玉捉得太紧的缘故,所以,就扭着身体,不停地抗议:“你先放开我!” 商雪玉张开口,露出了森森白牙,她威胁道:“你赶快回答我的问题,要不的话,我就吃了你……” 晰龙看着商雪玉可怕的样子,缩了缩头,不敢说话! 商雪玉又问道:“你先告诉我,是不是有个人和我一起跌下来的?” 晰龙点点头。 商雪玉看不到晰龙的表情,只是说道:“你快回答我!” 晰龙看着商雪玉,惊奇地扭着身子说道:“是不是你的同伴都看不到东西的?” 商雪玉知道,晰龙是指自己眼睛看不见的问题,她只是迫切地问道:“你快告诉我,究竟是不是有个人和我一起跌下来的?” 商雪玉手下用力,晰龙顿时无处躲藏,它只好说道:“是的……是的!” 商雪玉一听,连忙问道:“他在哪里?” 看来,夜慕枫是真的和自己一起跌下来的了!那么,现在的夜慕枫究竟在哪里呢? 商雪玉神情急迫,晰龙挣扎着说道:“你先放开我!” 商雪玉怒道:“你再不说,我就吃了你……” 你再不说,我就吃了你! 那个晰龙最怕被人吃了,它一听商雪玉的话,连忙说道:“好的,我告诉你就是了……那个和你一起跌下的人,他……掉到下面去了!” 商雪玉立马大声说道:“带我去!” 晰龙不停地扭着身体:“你放开我,放开我……” 商雪玉再一咧嘴:“你再说我吃了你!” 我吃了你……我吃了你! 晰龙一看,连忙求饶道:“我没办法带你下去!” 商雪玉冷笑一声:“你是想让我吃了你?” 晰龙一听,连忙说道:“不要……” 商雪玉算是明白了,这个晰龙,最最怕的,就是被人吃,而现在,商雪玉知道了它的软肋,于是,干脆的,就直接拿这个来威胁它了! 商雪玉冷笑一声:“我告诉你,你不带我去,我就吃了你!” 反正,商雪玉又饥又渴的,现在吃了这个晰龙,还真的刚好解了饥渴之缺! 晰龙摇摇头,说道:“你就是吃了我,我也不去!” 吃了你也不去? 商雪玉顿时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个夜慕枫,究竟掉到了什么地方去了?这个晰龙,居然说要被她吃了,都不肯带她去? 商雪玉知道,对于这种只会人语的晰龙来说,它只会听人话,但远比不得人的聪明才智,看来,若你想知道的话,就还得再找办法了啊! 商雪玉想了想,说道:“好了,你先告诉我吧,我要不自己下去也行!” 晰龙指了指前方的某一处,说道:“那个人就跌到了那里……” 商雪玉摇摇头,并不明白。 在经过长久的摸索之后,她感觉到了,自己身处在绝壁的一侧,那里,两面悬空,另外的一面,则是坚硬的岩石,若是不认真摸索的话,还根本就摸不出来! 现在,晰龙居然说夜慕枫又掉到了另外的一处,那么,那个地方,又是什么地方呢? 晰龙说道:“那个地方很深……” 商雪玉仔细倾听着,却什么都没有说! 晰龙又说道:“那个地方是幻的老窝……” 蜇? 那又是什么呢? 商雪玉侧过头来,问道:“幻是什么?” 晰龙说道:“幻是幻龙啊……” 幻龙?这又是个商雪玉从来都没有听过的名词,商雪玉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出个至所以然出来。最后,她干脆问道:“幻会吃人……呃动物么?” 晰龙说道:“当然是会的……只不过,幻更喜欢的是捉弄动物,它喜欢将进了它陷阱的动物捉弄到筋疲力尽,生不得死不得的时候才开始吃!” 商雪玉一听,顿时一惊:“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幻非常的厉害?” 晰龙说道:“当然啊……最起码,我们这些住在这里的人,都不敢轻易的去招惹它!” 可现在,夜慕枫居然跌进了它的老窝! 现在,商雪玉才明白了,为什么不管她怎么叫,夜慕枫都不答应自己的缘故了,因为,夜慕枫根本就没有办法答应自己! 商雪玉想了想,说道:“幻最怕什么?” 晰龙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也从来没有谁知道!” 商雪玉的心里一凉——难道说,那个幻,就是天下无敌的么? 晰龙又补充道:“我们都知道,若是你不信眼前的,不听耳边的话,就不会上当……” 对哦——幻,幻想,幻听,幻觉,幻视……这就是说,一切都是迷局么?你只要不相信眼睛看到的,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的一切,都会没事是的么? 敏感地捕捉到晰龙话里的字眼,商雪玉说道:“你说你们……这里住了许多动物么?” 晰龙听了,说道:“是啊……大蟒啊,虎啊,还蜥蜴之类的,应有尽有啊!” 商雪玉听了,又是吃了一惊——眼看着,现在是冬天时分,这些个动物们都在冬眠,所以,才没有惊动它们吧?依这晰龙的话,若是惊动了任何一个,怕商雪玉都小命难保了吧? 商雪玉想了想,又说道:“原来,这里居然住了这么多的……动物?” 晰龙点点头,说道:“是啊,一到夏天的时候,这里热闹极了!” 可若是一到了冬天,就只剩下这些不用冬眠的动物了! 商雪玉再不敢迟疑,她握紧晰龙,说道:“你快带我去,我要去救我的同伴!” 夜慕枫,那个如此聪明的人,会不会真的中了幻的迷局,从而送了性命呢? 商雪玉想着,不由急切起来:“你听到没有?快带我去……” 晰龙“吱吱”有声地说道:“好了,好了,你再往左前方往前走十来步的样子,用力向前一跳,就是幻的老巢了……” 幻的老巢? 商雪玉听了,点点头,说道:“左前方,向前走十来步的样子?然后,用力一跳,是不是?” 晰龙点点头,说道:“是的啊……你快去找你的同伴吧!” 商雪玉说道:“那就谢谢你了啊……” 晰龙说道:“不用谢……” 商雪玉眨眨眼,说道:“我还是要谢谢你的,要不的话,你岂不是白提醒我了么……为了感谢你,所以,现在我要想一想看看,这过一会儿,究竟是吃了你呢,还是先将你扔进幻的老巢里去,陪我的同伴好呢?” 晰龙一听,顿时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商雪玉耸耸肩膀,说道:“你想想啊,我的眼睛看不见,你说的是真的假的我根本就不知道,所以,我不是得拿你试验一下,然后看看你说的是真是假么?” 第二百九十章 商府风波之交换和契约 晰龙一听,脸顿时垮了下来——这个贪得无厌的“动物”啊,先是威迫自己告诉她想知道的东西,到了最后,居然还要吃掉自己么? 抑或是要将自己扔进幻的老巢里去……呜呜,这可不是晰龙想要的下场啊,它只不过是懂得人类的语言,并顺着这语言的思维,想赎回自己的一条命而已,可是为什么,商雪玉居然要这样的耍它呢? 晰龙气恼地说道:“不准吃掉我!” 当然了,你更不能将我扔进幻的老巢里去! 商雪玉听了,顿时微笑起来:“你觉得我会听你的么?” 晰龙不理商雪玉,开始拼命地挣扎。这一次的逃脱,对晰龙来说,尤其重要,所以,晰龙正在为了自己的以后而拼命地努力! 商雪玉握紧了晰龙的身体,不让对方逃脱自己的掌控。 晰龙咧开大嘴,忽然返身,朝着商雪玉的手腕用力地咬去!然而,就在它要咬到商雪玉的肌肤时,一道红色的光芒“腾”地从商雪玉的手腕部闪过,晰龙“啊”的一声大叫,顿时动不了了! 晰龙细看一眼,只看到商雪玉的手腕处,有一道明显的伤痕,那伤痕显然没有止血,此时,因为他的剧烈挣扎,商雪玉极度用力的缘故,所以,那伤口又暴裂开来,红色的血,流满了商雪玉的手腕。就是那血,被那晰龙一沾染了之后,就犹如电击一般的,再也无法动弹了! 天生万物,相生相克,这个晰龙,自然也有克制它的东西,可晰龙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克制它的东西,居然在这个女子的身上! 晰龙嘶吼道:“你究竟是谁?” 在这个世上,能克制晰龙的血并不多,能克制它彻底不能动的东西也自然非常的稀有,可是,晰龙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女子的身上就有! 商雪玉眨眨眼,微笑道:“我就不是你所说的动物了么?” 可是,这个动物,却为什么有如此可怕的力量能克制住自己呢? 晰龙哭丧着脸说道:“你放了我好不好?” 商雪玉果断地摇头:“当然不好!” 非但不好,而且是非常的不好,试想一下,商雪玉一个人在这个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的地方,好不容易逮住了一个眼睛能看到,而且会和她说话的小动物,你说说,商雪玉怎么肯轻易地放过它呢? 晰龙挣扎了半晌,终于无望地放弃了。它颓然说道:“说吧,你想我做什么?” 商雪玉认真地说道:“我要你帮我带路,只要找到我的同伴,我答应你不会伤害你而且,会放你走!” 晰龙听了,有些艰难地吞了一下口水,将信将疑地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在这个毫无胜算的女子的手里,晰龙知道自己是没有办法逃脱的了。可是,难道说真的要听这个女子的话,带她去幻的老巢么?可那里,同样有晰龙所畏惧的东西的啊…… 可是,自由,相对于得罪幻那个难缠的东西,非常明显的更加重要一些! 晰龙看看前方不远处那个烟色蒸腾的洞口,再看看这个面目可怕,但是神情认真的女子,一时之间犹豫不决! 过河拆桥的例子并不是没有,但这个女子自始至终以来,就只关心她的同伴,那么,若是找到了商雪玉的同伴,她会不会真的依言放了自己呢? 晰龙想了半晌,才有些艰难地说道:“可是,幻那个东西,真的非常难缠……” 商雪玉点点头。 晰龙又说道:“你是不是在找到你的同伴之后,会真的依言放我走?” 商雪玉再点点头! 晰龙用柔软的爪子抓抓自己长长的毛发,最后,下定决心一般地说道:“那好吧,我决定了,就陪你走这一趟吧……” 商雪玉脸露喜色! 然而,晰龙却很快说道:“但是,我要和你签定契约,以防你将来反悔!” 商雪玉听了,顿时一愣:“签什么契约?” 商雪玉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都没有听过这种极其奇怪的说辞,可是,内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她,晰龙是对的! 商雪玉想了想,说道:“你先说说你契约的内容!” 晰龙说道:“我助你找到你的同伴,并助你离开这里,作为交换,你必须还我自由,不得再向我提任何过分的要求!” 商雪玉的脑子开始急速地转了起来——的确,她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抓到这个会说话的小东西的。但是,这个小东西在自己的手里,一直都不安分,一直都很想离开,但是,它为什么不能离开呢? 现在,这个小东西又和自己说签定契约,那么,可是自己的身上,有这个晰龙惧怕的东西么? 因为,商雪玉隐约地觉得,这个世上,但凡有灵性的东西,都是有着一定的力量的,而这个晰龙,它有可以签定契约的能力,就证明不是一只平凡的小兽,那么,自己是答应它,和它签定契约呢,还是拒绝它,从它的身上得到更多呢? 看到商雪玉犹豫不决的样子,晰龙着急起来,它极具诱-惑地说道:“怎么,你不想找你的同伴了么……你可要想想清楚啊,我要是离开你的话,你什么都看不到,更不可能找到幻的老巢,若真那样的话,自然也谈不上找你的同伴了呢……” 晰龙不说还罢了,它这一说,商雪玉顿时吐了口气:“你很怕我不放你自由?” 晰龙点点头,坦诚地说道:“是的……” 至于为什么,晰龙可没敢和商雪玉说清楚! 商雪玉听了,十分肯定地说道:“我可以和你契约……” 晰龙听了,顿时心中一喜。 然而,很快地,商雪玉又说道:“我可能和你契约,你助我找到我的同伴,助我离开这里……但是,这是有个期限的!” 期限? 这个商雪玉居然说,要什么期限? 晰龙听了,很快摇摇头:“不,我不可能答应你的任何了……” 商雪玉循循善诱地说道:“你想想啊,我的眼睛看不到,你虽然说答应帮我找到我的同伴,但是,你却没有告诉我,要多长的时间才能找到我的同伴呢?而且,更重要的是,你助我离开这里,我又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这种能力呢?到时,我要是被你骗了,既没有找到我的同伴,人又被你丢在这里,岂不是赔大发了?” 商雪玉绕口令一般的话,令晰龙瞠目结舌起来! 因为,晰龙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动物”会哪些的巧言利语,让自己对付不及!但是,晰龙再想想,这个商雪玉说的,还真象有那么一回事呢! 晰龙犹豫了一下,说道:“那你说要怎么办吧?” 商雪玉听了,心里一喜,她不动声色地说道:“我们签定契约,你跟我这一辈子,怎么样?” 一辈子? 晰龙一听,顿时头摇得象个拨郎鼓一般:“不行,绝对不行!” 商雪玉被拒绝,也不生气,她只是问道:“你能活多少年呢?” 晰龙想了想,说道:“我们晰龙的年纪比一般动物的寿命都要长……我今年已经一百多岁了!” 商雪玉说道:“但我的寿命却很短,最多不过一百年!” 人生百年,倥偬一个轮回,雪落花开,潮起潮落,缘起缘灭。已经可以说唱百年。但是比之晰龙的一生来说,还真不过是半曲插曲! 晰龙:“……” 商雪玉又继续说道:“你跟着我,就这一生,如何?” 晰龙摇了摇头:“不,我们晰龙从来不会和任何人签定契约,更不会离开自己生活的地方,所以,我不能答应你!” 商雪玉听了,讥讽地说道:“那么,刚刚是谁告诉我,它是掉在这里的呢?” 晰龙听了,顿时无言以对!过了半晌,它才说道:“反正,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商雪玉早知道晰龙不会答应了。她也不觉得失望,只说道:“那我们就耗在这里呗,我虽然找不到我的同伴,但是,你也得不到想要的自由。我们就耗着看看,看看我们谁比谁更能耗得过?” 晰龙冷“嗤”一声:“切,你刚刚才说了,你的寿命不过百年……” 可是,晰龙的生命,才刚刚开始!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但你现在我的手里,我若是饿得极了,说不定会一口吞下你……” 这只叫晰龙的动物,不过是狸猫大小的样子,若真的被商雪玉吞下肚去的话,当真只够饱餐一顿! 晰龙有些傻眼了。因为,他居然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类的心思还是没有移开,居然还想着要吃她下肚呢! 晰龙眨眨眼,说道:“可是,我不好吃!”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饥不择食,你没听过么?” 晰龙一时语塞,它看看虚弱至极的商雪玉,又说道:“你身上的血流光了,我就可以得到自由了!” 晰龙知道,在遥远的之前,有一个族类里,因为肩负着上天给予的使命,他们的血,可以克制远古年代最最野蛮,也最最可怕的晰龙! 但晰龙没有想到的是,眼前的这个弱质少女的血,居然还有如此神奇的功效! 第二百九十一章 商府风云之心的炼狱 商雪玉摇摇头,十分认真地说道:“我会在血没有流干之前,先吃了你!” 晰龙再也没话可说了! 看来,这个人类,还真的没有想过放过自己啊,但是,这契约一红签定的话,就再也没有办法改变了! 晰龙想了想,忽然低声下气地说道:“你先放下我,万事都好说!” 商雪玉哪里不知道这个晰龙在想什么呢?她想了一下,说道:“好吧,我可以先放了你,但是,我得先在你的身上滴两滴血%……” 滴两滴血,可不是要克制住自己么?要知道,这商雪玉若是在晰龙的身上滴两滴血的话,那么,晰龙的身上,犹如火烧一般的,可难受极了!这种傻事,晰龙可是不会做的啊! 晰龙看着商雪玉,心里很是失望。这个商雪玉,还是没想到要放过自己啊! 商雪玉看不见东西,也不知道手里的这个小东西究竟在想什么。她的手动了一下,到处都是钻心的疼痛,不用说,这是因为她全身的伤口都在流血,所以,才十分痛苦的原因了! 商雪玉想帮自己包扎伤口,可又怕晰龙跑了,她“好意”地提醒道:“你可想好了啊,若是你不答应我的话,那么我可不客气了!” 晰龙咬咬牙,那双突出的眼睛里,有沉思的光芒,它长长的牙齿朝着商雪玉磨了磨,终于恨恨地说道:“我跟你的一辈子是不行的,你想也别想了,除非你有更好的办法,给我自由!” 商雪玉想听的就是这句话,她答道:“可以,你帮我救出我的同伴……” 商雪玉从来没想带个怪物离开这里,但是,那个叫“幻”的东西是什么,她一点都不知道,所以,即便她真的跳下了那个幻的老巢,也一样没有办法可以帮得了夜慕枫,而现在,在她束手无策的情况之下,商雪玉就心想着,能不能让这个叫晰龙的,帮夜慕枫逃离生天! 晰龙被商雪玉的奇思妙想吓了一跳,它连忙摇头:“不,不行,我不是那个幻的对手!” 商雪玉耸耸肩膀,那神情自然是没有的的商量了? 晰龙无奈地看着商雪玉,心想自己真的不应该神差鬼移的,让商雪玉钻了空子。可现在,它的小命就在商雪玉的手里的了! 商雪玉的手,还在不停地流血,那血,虽然没有流到晰龙的身上,可是,同样的,却令晰龙恐惧不已!眼看着,自己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逃脱了,晰龙最终非常无奈地说道:“我答应你救你的同伴……但是,必须要你自己去救!” 商雪玉摇摇头:“我并没有任何击败幻的能力,拿什么去救我的同伴?” 商雪玉的心里,其实非常的着急。但是,她知道,表面的着急,不会给夜慕枫有任何的帮助。对于这个在崖底碰到这个非常诡异的东西,商雪玉真的不敢存十二分的信任,但是,她却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这个叫幻的东西,一定是困住了夜慕枫,因为,若然不是的话,夜慕枫不会到了现在,还没有半点的消息! 晰龙说道:“不是我不救你的同伴,而是我根本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想法和困境,有什么关系么? 晰龙说道:“幻说穿了,就是一块镜子,那镜子里,有人心最深处的倒影,有人最最想得到的东西。在人或者动物的某种欲-望达到了巅峰的时候,就是那个人的心里最最脆弱的时候,而那个时候呢,幻最容易控制人或者是动物的思维,从而逐步地吞噬那个人的意识以及种种,将那个人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晰龙一说,顿时吓了商雪玉一跳! 她原本以为,这所谓的伤害,就是伤害人的身体,困住人的脚步,可没想到的是,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人,能困住人的思维么?那么,已经被困了不知道多久的夜慕枫,岂不是思维全部都给吞噬殆尽了么?要是夜慕枫真的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这可如何是好? 商雪一把揪紧晰龙,说道:“走,你快带我去……” 晰龙指了指前方的某一处:“就是那里!” 商雪玉毫不迟疑地举步上前,朝着晰龙所指的方向摸了过去! 商雪玉因为看不见,所以,也就不知道此时的前方某一处,正被一圈瑰丽的朝霞一样的东西笼罩着,那东西,幻着七色的光彩,一圈一圈的萦绕着,远远地看来,漂亮极了! 商雪玉看不见,可晰龙看得见啊,它大叫一声:“快看,幻已经快要得手了!” 商雪玉一惊,不由地向前紧走了两步,那里,却是一个虚空的地方,商雪玉一脚踩空,身体再也控制不住,她头向前一伸,然后,就一头就栽了下去! 坠落的感觉,犹如身在无声的黑洞,没有办法看清楚眼前任何情形的商雪玉,就在这极速的坠落之中,感觉到整个人都在飞翔! 但那绝对不是什么感觉良好的飞翔,因为,温柔的风刀刮着商雪玉的脸,她的长发直直地指过脸颊,从头顶上拂过。再加上她的眼睛看不见,内心里充满了对未知的未来的恐惧! 商雪玉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晰龙的脖子,也不管手里的晰龙发出惊恐的尖叫,然后,在迎面而来的厉风之中,商雪玉的整个人,还未及着地,就已经深深地晕了过去! 商雪玉的这一晕倒,并没有用多长的时间,而倒在地下的感觉,居然是贴着柔软的地面,根本就没有任何痛、还有硬的感觉。若不是因为坠落而迸裂的旧伤,撕裂着商雪玉的肌肤,此时的商雪玉,就仍旧象睡在自己的床上一般,一动都不想动一下了! 耳边,有谁的声音正在低低地说话:“你正在幻的老巢里,现在开始,你可要好好保护自己了!” 那个声音,居然是晰龙的声音,商雪玉有些纳闷起来,这个东西,居然没有趁自己昏迷的时候逃走? 象是明了商雪玉的任何想法一般,晰龙没好气地说道:“我倒是想逃啊,但问题是你握得那么紧,差点儿掐死我了,我哪里能跑呢?” 商雪玉明明没有张口,可是,这个晰龙怎么能在她的心里说话呢? 晰龙接着说道:“我趁你睡着的时候,已经签定了契约,现在,我们可以在内心对话,而别人根本听不到了!” 商雪玉点点头。 晰龙再一次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听好了,在这里,谁也帮不了你,你也不能相信你自己所看到过的一切的一切,甚至,你的心里,根本都不能想任何关于失败的,甚至是悲惨的字眼,因为,你所有想的一切,都会变成幻境,让你重新经历一番……” 晰龙的声音,渐渐地变得模糊,可是,最后的一句话,仍旧慢慢地传来:“你要记住,在你的心里,你的同伴越强,他战胜幻的机率就更加的高,而你所想像中的自己越强,就越能帮到你自己的同伴……能不能帮到你的同伴,能不到帮到你自己,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商雪玉再次点了点头!然后,她摸索着站了起来——头,居然有晕眩的感觉,那感觉,就象是踩在棉花之上,几乎每走一步,都有一种想要跌倒的感觉! 商雪玉站稳身体,顺手扶住了身侧的一堵墙壁! 然而,那墙壁居然是湿热的,那温热的感觉,就象是一个怀念已久的人,踏过万水千山地来到了她的身边! 商雪玉正在纳闷儿,耳边忽然传来一个极低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那……居然是夜慕枫的声音? 商雪玉听了,不由惊讶地叫道:“夜慕枫,你居然没事?” 耳边,传来一个极低的轻笑:“你很想我有事?” 商雪玉的脸居然红了一下:“没……我当然没想过你有事!” 夜慕枫是谁啊?他可是强悍无比的九皇子啊,试问这天上天下三界,能有谁是他的对手? 商雪玉的心思才只一转,忽然,身边的一切,都似乎震动了一下。 那种震动,似乎是某个被困住的人正在脱离桎梏,想拼命的离开这里! 商雪玉这个念头才只一起,身边的人已经轻笑起来:“我哪有你心里想的那样厉害?” 厉害么? 商雪玉的心里,忽然想起商天琪落水的瞬间,那一个瞬间,夜慕枫凌空飞渡,只手提着商天琪和她就落在了岸边,那时,晚霞的光芒照在他的身上,而他本身所能散发出来的光芒,照耀了那个傍晚! 随着商雪玉的思绪,她的四周,都变得光亮起来。那种光亮,象是从某一个人的身上发出来的一般,那光芒,照耀了整个虚空,温柔而且光洁,让人舒适无比! 商雪玉的手,被人牵了起来,那种温热的触觉,象极了夜慕枫上次牵自己的手一边,有力的、韧性的,甚至是宽厚的,可以寄托生死一般的安定! 耳边,那个苦笑的声音说道:“真没想到,我在你的心里,居然是这样的……” 第二百九十二章 商府风波之幻境 商雪玉短暂地停顿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莞尔说道:“你觉得,你在我心里应该是怎么样的?” 是啊,究竟是什么样子呢?夜慕枫的人,在商雪玉的心里,究竟是丑?是美?是善,抑或还是恶呢? 这个问题,还真的很难回答,最起码,在此地此时,夜慕枫就很难回答这一句话!不但夜慕枫,就连商雪玉,都一时之间迷惘起来——商雪玉的上一世,饱受欺骗,饱经折磨,她原本至善的本心蒙尘,她原本相信亲情的心也变得无情而且凉薄,现在的商雪玉,已经将所有的善良本性都放下了,无论是爱,还是善良,无论是爱的能力,抑或是被人爱的能力! 然而,这并不是改变商雪玉想法的根源,即使商雪玉什么都不再相信,最起码有一样,那就是夜慕枫的这个人,从来没有给她极恶的感觉!所以,商雪玉没有办法给夜慕枫任何的差评! 是的,商雪玉虽然不再相信亲情,她仍旧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有至善的东西! 商雪玉并不知道的是,整个空间,,随着商雪玉的思绪开始不停地晃动起来,似乎随着商雪玉的念头,这里原本静止的一切,正在发生着极其微妙的变化!那种变化,先是由内到外,然后,再由外到内,犹如整个随风飞奔的气泡儿一般,正因为一股极大的冲击力,发生着极大的震颤,而且耸动! 商雪玉站在那里,虽然身体不动,可是,却也能感觉到那些震动的声音,而随着这些在奇异的韵律,原本平和跳动的心,也开始居然地跳动起来,宛若遥远的和拍,虽然看不到对方,可是,却能切实地感觉到对方的存在。 商雪玉有些惊奇地抬起头来,想要四处追溯,然而,四周都是一片的黑暗,居然什么都没有,就连商雪玉,都只感觉到那些震动,可是却没办法知道这些震源究竟是来自于哪里! 黑暗之中,天地俱静,似乎就只剩下那一下一下的震动的声音:“咚,咚,咚咚……” 一下,一下,又一下! 身边的人,语气显得有的些急切起来:“那个……我觉得我在你的心里,既卑鄙无耻,又趁人之危,还贪图你家的针谱……我这个人,我这个人,实在是一无是处啊……” 真的是一无是处么? 但夜慕枫刚刚所说的话,倒是真的——夜慕枫卑鄙不卑鄙这个倒还没有什么定论,但是呢,这个夜慕枫对于商府针谱的垂涎,倒是没有作任何的否定!更重要的是,夜慕枫无论是接近商雪玉,抑或是每次帮助商雪玉,在他的心里,都从来不会掩饰对商府针谱的垂涎,都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所有的企图! 可以说,夜慕枫无论是接近商雪玉,抑或是帮助她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从来不是免费的午餐,在他的字典里,也从来都没有免费的午餐! 然而,即便真的这样,就是商雪玉恨夜慕枫的根源么——那样的不良的企图,那样根本就没办法说出来的各种阴暗的欲-望。甚至是他所有的,还没有完全说出来的任何种种的阴暗想法! 可以说,夜慕枫那样的人,无论是对于他的睚眦必报,抑或是对于他的各种阴暗心思,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欺骗或者掩饰! 可即便是这样,夜慕枫仍旧给了自己一个“卑鄙无耻,”甚至是“下流无比”的评价。这倒是令商雪玉始料未及的。她有些纳闷儿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如此说自己?” 身边的声音急道:“我不愿意你在给了我完美的评价之后,再发现我所有的卑下和渺小!” 商雪玉顿时无法出声! 身边的颤动,似乎小声了一些,似乎那挣扎正被什么无声的压力再次压了下去! 商雪玉低头苦思,她在这逐渐平静的颤抖之中,仔仔细细地想着自己心里,关于夜慕枫的所有的评价! 有一丝光芒,照亮商雪玉的心。在那个瞬间,她的眼睛似乎重新获得了光明,重新看到了她想要看到的所有的东西! 商雪玉看到,夜慕枫身着皇子的服饰,高贵无比地出现在那个金壁辉煌的皇宫之中,商雪玉看到,夜慕枫的手里捧着一样东西,正对着王座之上的人看着什么!而随着王座之上那人的频频点头,大殿之外,无数人头落地,鲜血染红了青石析的路面! 商雪玉看到,夜慕枫眼神阴戾,笑容冷酷,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是商雪玉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而夜慕枫的手里,居然握着一把长剑,那把剑,插入的,不是别人的胸膛,而居然是自己的心口!商雪玉看到,自己的手里,不是别的东西,而就是那一本一直拒绝交出来的,商府针谱! 商雪玉看到,自己就落在那个阴影的地牢之中,四周都是黑且湿的墙壁,商雪玉看到,自己的手、以及脚,全部都被斩下了,就宛若上一世一般垂死地躺在那里。所不同的是,出现在商雪玉生命最后的,已经不再是汪蔻,沈浓,以及叶蓝,而居然就是夜慕枫那张赫然熟悉的脸…… 商雪玉看到,人前没落,商府被倾轨,商府的所有的人,都被绑缚在柱子之上,刽子手举高了手里的屠刀,而那个掌控着所有人生死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可恶的夜慕枫! 那样的认知,让商雪玉陡然汗水湿了衣背——就因为夜慕枫的身份是皇子,有着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尊贵,所以就注定了在这个世上,绝大多数人的生死,都掌控在他的手里,而他想要得到的,若然得不到的话,就会玉石俱焚,连累生死! 可那真的就是夜慕枫么? 同样被绑缚住的商雪玉,就在人群之后抬起头来,她望着高台之上的夜慕枫,在心里,许下了最后的宣誓! 生和死,阴谋和杀戮。 那无数的影像,犹如路灯一般的先后闪过,那种种凄惨惨绝的场景,全部都由商雪玉的心里幻化而来。 马背之上的夜慕枫,英姿飒爽,威武无比,可他手里握着的,不是权柄,而是斩下万人颅的长剑——夜慕枫在高台之上高呼,而高台之下,则是尸横遍地!高台之上,阳光万丈,夜慕枫蓦然回首的瞬间,使商雪玉看到了一对完全陌生的,根本就看不到任何温度的眸子! 商雪玉忽然觉得,眼前的夜慕枫,是如此的陌生,如此的可怕,甚至在所有的认知之中,她都找不到关于任何温暖的记忆! 商雪玉不由地握紧了衣襟,只觉得寒意,一阵又一阵地袭来! 眼前,陡地模糊起来,无数的影像,都变成了一片墨染的印迹,而所有的生死与阴谋,也消失在那一片的黑暗之中,不再复存了。 商雪玉的眼前,又恢复了亘古的黑暗,商雪玉的心里,又再恢复了初时的平静和迷惘! 耳边,传来一个平静的轻叹:“那么,现在,我在你的心里,又是怎么样的呢?” 是啊,现在的夜慕枫,经过了那么无数场景的夜慕枫,现在在商雪玉的手里,又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商雪玉的心里,一阵又一阵的茫然,在她的心里,夜慕枫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可现在,却已经变得遥不可及了! 商雪玉微微闭了闭眼睛,说道:“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初时的样子!” 最初时的样子,是陌生的相逢,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交集,是生命之中,从来都没过的邂逅,那是两个陌生的人,那是两个根本就不可能认识的人,当初时的模样,就是两个人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样子! 有风,不知道从哪里吹来,呼啸着吹过商雪玉的耳际。那风,温凉如水,没有半分的温度,商雪玉在低语:“是的,就是当初时的样子!” 随着商雪玉的这句话,原本寂静的空间,再次变得颤抖起来,有谁的低吼在整个空间响起,那响声,震颤着商雪玉的心,似乎在提醒着她什么! 商雪玉的耳边,那个温柔的声音一直在响:“我知道你受过很多的罪,我知道你现在谁都不愿意相信……我知道,你想报仇,我知道,你的心里有太多的恨没有办法抒解……那么,你跟我来吧!” 陡地,云开月明,朦胧月色。商雪玉的眼前,现出一条烟色朦胧的长路,那条路,不知道通向哪里的彼岸,只看得到彼岸花开,鲜明刺眼,和着不知道哪里遗落的阳光丝线,将这路装潢得红艳异常! 商雪玉将自己的手放在眼前,发出惊喜的叫声:“啊,我又可以看到东西了!” 耳边,谁在低语,一声又一志的,意味深长:“是啊,只要你愿意,你可以看到任何想要看到的东西……” 商雪玉抬头,看了身边朦胧的影子一眼,她心里想的是,她真的可以重见光明,可以看到任何想要看到的东西么? 第二百九十三章 商府风波之险境 耳边,传来夜慕枫坚定的:“嗯”声! 商雪玉却陡地迟疑了一下——她最想看到什么呢?她只想看到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明丽烟色,想看到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她关心着的人和东西——杜甄、商天琪,甚至是商府里所有美好的明天! 但是,那些曾经丧心病狂地伤害过她的的,那些毁了她善良信念的人,她却统统都不会放过…… 紧握着商雪玉的手,忽然松开了,那条铺满烟色和花色的小路上,陡地浮出夜慕枫的身影,他染一身的晚霞辉光,朝着商雪玉伸出手来:“来啊……请跟我来!” 商雪玉的心里,陡地动了一下,然而,只一下,就被她的心思压了下去!看着眼前殷切的眼神,商雪玉笑道:“好!” 商雪玉踏上了那条铺满暖色辉光的小路。 花的辉光,落在她的身上,那一片浓浓的红,就如没有干涸的血色一般,映衬出不详的花样! 商雪玉的眼神微微地变了一下,她随即微笑起来! 夜慕枫牵着商雪玉的手,并肩走过花开遍地,携手穿过花色烟云。商雪玉一边看,一边沉浸在这深深的暖色里。 就在这时,耳边的声音变得模糊,似乎从天边传来:“现在,你觉得开心么?” 商雪玉点点头,答非所问地说道:“这里很漂亮!” 这里很漂亮! 听了这话,夜慕枫更加开心地笑了起来。他说道:“我担保你过会儿会更加开心的!” 商雪玉点点头,淡淡地“嗯”了一下! 两个人穿过小径,穿过花商,最后,来到了一排的木房子之前,那里,有无数个木屋,那里,看不到半个人影。 那里,明明有绿叶红花,花色娇艳,可是,商雪玉的心里,却明明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和反常! 只不过,那种感觉来自于心底,又消失于心底,在商雪玉想要追溯的时候,它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夜慕枫再次放开商雪玉的手,轻声说道:“我可以看清你心里的任何想法,所以我知道你的过去和未来,我更知道,你痛恨的那个人,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 在商雪玉恍然的眼神里,夜慕枫低下头来,于是,整个世界里,都倒映出他意味深长的微笑——夜慕枫的眼里,幻化出万太光彩,那光彩,瞬间迷幻了商雪玉的眼睛,只听夜慕枫低声说道:“去吧,她就在那里,你只要走近她,就可以发泄你的心里所有的不满以及痛恨了!” 你可以替自己报仇雪恨! 那样的话,在商雪玉的耳边不停地响,不停地响,响得商雪玉的灵魂都颤抖起来——试问一下,哪一个拥有彻骨仇恨的人不希望将自己的仇恨消弥?哪一个内心里充满怨恨的人,不希望将自己的怨恨全部都发泄在那个最最痛恨的人身上呢? 商雪玉最最痛恨的人,就是汪蔻,就是沈浓。现在,商雪玉最最想做的事,就是将汪蔻和沈浓犹如上一世一般的,凌迟千刀,让她们不必死,但是,却又生不如死! 这样的念头,犹如刀刃一般,来来回回地磨着商雪玉的心。让商雪玉的心里,得不到安宁,也得不到解脱——是的,只要汪蔻一日还在,商雪玉的心里,就没有办法解脱! 但是,沈浓已经死了!而且,沈浓的死,还是由商雪玉间接造成,虽然,商雪玉没有能取沈浓的命,但是,那仇恨,却也已经报在了她的身上! 已经死了沈浓,汪蔻却依然还在。那么,汪蔻,你曾经种下的因,那因曾经结下的果,在今天,就要让你来生生承受! 汪蔻,汪蔻……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商雪玉的心里,恨意犹如潮水。是的,现在的她,就需要一把刀,需要一把尖利无比的刀,需要一把可以剔骨割肉的刀,因为,只有那样的话,才能将伤害过她的人,生生地割死! 刀,利刀…… 那样的念头才只一闪,商雪玉的指尖已经一动,只见一把尖利的长刀,已经出现在了商雪玉的指尖! 冰凉的触感,让商雪玉的呼吸都滞了一滞。她反手,将刀握紧,然后,四处张望起来! 夜草慕枫的手腕高高地扬起,他所指的,就是前方的某一个方向! 那里,就是那些木屋。 商雪玉心念一转,她已经站在了那木屋的前面,然后,商雪玉就看到了汪蔻! 是的,就是汪蔻,那样熟悉的容颜,那样刻骨铭心的样子,即使是汪蔻化成了灰,商雪玉都能将她的样子生生地牢记! 商雪玉看到,汪蔻正跪在地上,她的长发披散开来,垂在肩膀。她的脸上,有因为极度的痛苦还有极度的恐惧而织就的深深的恨意。 汪蔻望着商雪玉,忽然开口说道:“商明玉……你这是就得的!” 商明玉,你这是应得的! 那样的称呼,让商雪玉忽然之间,就泪流满面——商明玉,商明玉,那样熟悉而且陌生的名字,已经多久没有人叫过了? 自己商雪玉埋葬自己,商明玉就已经真正地死去,现在活着的,只是一缕孤魂,是一抹不肯消失的记忆! 是的,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了商明玉! 汪蔻望着商雪玉,眼里的疯狂交织的笑意,她恶毒地说道:“商明玉,你就是活该的……” 你就是活该! 那样的话,将商雪玉心里的怒火生生地燃起——她活该么?她究竟为什么活该呢? 她的上一世,只不过是一个被保护得太好,不谙人间丑恶的女子,就因为她的身份,就因为她所掌控着的那样东西,不但葬送了她的生命,还将她对人世间所有的爱和善良都消磨殆尽,再不让她有丝毫的信念和奢望,就连她想保护的人,也最终因为她的轻信和幼稚而葬送了性命! 而现在,汪蔻却告诉她,说是她活该? 那么,究竟她错了什么,究竟,她错在哪里? 商雪玉咬着牙,朝汪蔻一步一步一走近,她的每一步,都似乎走在刀刃之上。她的每一步,都似乎走在生和死的边缘,她的每一步,都浸满着前生的血泪和仇恨,还有她过早消失的生命! 商雪玉一字一顿地说道:“汪蔻,你为什么害我……天生我命,天生你命,为什么你总在贪图不属于你的东西?为什么你要杀害无辜,为什么,你要让我万劫不复?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一直到现在,商雪玉都不明白,就因为她不明白,所以,她需要一个答案,她需要知道,这一切的一切,究竟都为了什么! 商雪玉望着地上的汪蔻,眸瞠魂裂,是的,除了仇恨,她就是想要这个答案! 汪蔻浑身是血。 汪蔻披头散发。 汪蔻奄奄一息! 汪蔻的身上,还有血不停地在流,然而,只有她的一双眸子里,泛着的,却是血泪交织的光芒,却是充满嘲弄和讥诮的眼神! 汪蔻的眼神,生生地刺痛了商雪玉的眼睛! 她毫不犹豫地挥出利刃,刺在汪蔻的身上:“为什么……你告诉我,这都是为什么!” 这也是商雪玉不能解脱的原因之一,因为,无论过了多少时光,经历了几番轮回,商雪玉始终想不清楚,汪蔻对自己痛下杀手时的决绝,以及汪蔻为什么会那样毫不留情地残害自己! 商雪玉的眸光充满仇恨和疯狂,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疯狂淹没了! 是的,商雪玉想报仇,但是,商雪玉更想要个答案! 随着利刃的拔出,血,顿时溅了出来,那鲜红的血色,就如逐渐消失的血色残阳,就如无数次商雪玉的梦里,那没有办法消失的仇恨和脏腑的痛楚,就那样清晰地浮现在她的眼前。 那血,溅了商雪玉一脸,一身! 那血,狰狞了商雪玉的脸,丑化了她的指尖,就连她的身上,都被那血,浸染得热血沸腾! 随着这血的涌出,商雪玉心里的仇恨终于裂开了一条缝,然后,有什么东西,正从那里,喷涌而出! 看着商雪玉的样子,汪蔻陡地冷笑起来。她尖利的笑声,就象一把又一把的刀子,生生地刺在商雪玉的心里,那长刺,只一下,就让商雪玉恨得、痛得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只听汪蔻冷笑起来:“商明玉,我原本觉得你幼稚,可真没想到,你却幼稚到了这一地步……” 商雪玉的幼稚,就在于她太过相信亲情,也太过单纯,她会将所有的人欺骗的、伪装的话,都看成了肺腑之言! 一个人至所以被骗,要么是因为单纯,要么就是因为贪婪。 若你因为后者,则注定倾家荡产,若你因为前者,那就活该万劫不复! 现在的商雪玉,就已经万劫不复! 汪蔻的声音,透过迷雾,朝商雪玉的耳际飘来:“商明玉,你觉得你很善良,你很伟大么……我呸……我告诉你,商明玉,除了你生下来就是商府的嫡出小姐,你还有什么东西强得过我的静儿?你还有什么东西能和我的静儿媲美?可是,你却高高在上,享受着本应该是我的静儿享受的一切,最可恨的是,你居然还有施舍的,甚至是怜悯的眼神来看待我们母女…… 第二百九十四章 商府风波之深陷 汪蔻血红着眸子,光芒变得可怖! 似乎长久以来压抑在心里的愤郁在这一刻,犹如潮水一般地喷涌了出来,那样疯狂的潮涌,那样疯狂的念头,只用了瞬间不到的功夫,就将天地之间的一切和一切,全部淹没! 在这个昏暗的空间里,天、地、人,还有一切的人和景物以及是是非非都看不清楚。 汪蔻低着头,她蓬乱的长发,覆盖着她的脸容,覆盖着她所有的不想掩盖的恨意,近在咫尺的商雪玉只能听得出来,她的声音充满了疯狂,她的话语,更加充满了疯狂,那样的疯狂,犹如突如其来的飓风,只用了一分钟不用的时间,就横扫了一切! 汪蔻一字一顿地说道:“商明玉……呵呵,就因为你是嫡出的小姐,所以,你就占尽了所有的风光,所以,你就理所应当发凌驾于众人之上,你骄傲,你高贵,你悲悯你慈祥,你占尽了所有的人世风光,却将所有的丑陋的东西全部都留给了我我们这些注定卑下的人。,所以,你就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商明玉,难道你觉得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么?” 所以,我恨你,几乎所有被你踩在脚下的人,都恨你,大家对你的恨,先是由轻视到轻视,最后的最后,那些轻视便因为不得而变成了刻骨的仇恨,而那些仇恨,足以将所有的亲情和感动,全部焚烧殆尽! 商明玉,你真的应该去下地狱。如果你不下地狱的话,那么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应该下地狱里去?那么,商明玉,注定下地狱的人,就只有你! 也就是因为这个念头,那些人联手,一起将商明玉推下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于是,商雪玉的前生和汪蔻的今世,就变成了如今这个不死不休的样子!于是,这上一世的仇和这一世的恨,注定了这两个人,从此以后,不死不休…… 昏暗的斗室之中,汪蔻一边疯狂地低笑,一边疯狂地诅咒,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一个歪曲的理由,可正是这些理由,让汪蔻将所有的怨恨,都变成了理所当然!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她心里的仇恨全部都抒解干净! 汪蔻的笑声,让商雪玉充满仇恨的眼神渐渐变得迷惘。她默然地看了一眼眼下的汪蔻,发现这个如此歇斯底里的女人所说的一切,居然都是真的——是的,汪蔻所说的一切,也正是商雪玉无论前生还是后世,都根本没有想过,也注定想不明白的! 是的,因为仇恨而生,同样因为仇恨而死的商雪玉并不明白,自己的前生,对于这些所谓的亲人们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商雪玉的上一世,这一生下来,就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因为商明玉的的身份,是商府的嫡长女,而她从来所接受的教导,也都是按照一个嫡长女所有的要求和本分而进行的。于是,从小开始,商明玉的行为准则,就和她的身份有着切身的关系。 可以说,在商府之中,在所有的人面前,她始终都保持着作为一个嫡长女的原则和本性。她以为只有这样,便能取得某一程度的平衡,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就因为她的存在,就因为她的一切而导致了这一系列的,根本就让人看不清楚的仇恨联结,就因为这些仇恨,商雪玉落得了个如此凄惨的下场,也就因为这些联结,商雪玉变成了而今的样子! 但是,一直到今天为止,商雪玉居然都没有想明白,自己的存在,除了她本身被赋予的使命之外,究竟为她带来了多少的仇恨,又究竟为她带来了多少的,她想都没有想过的波折! 前生的商明玉已经死了,但是,今世的商雪玉却活着。她一直痛苦地活着,一直痛苦地在仇恨里挣扎,在这整个过程,她居然没有想过,其实,在商雪玉的生命里,有许多的事情,其实并非她所想的那样! 是的,每一抹仇恨,都有其存在的价值,但是,任何的一种理由,都不能成为它残害其他人的任何的借口! 商雪玉举起手里的短匕,她冷冷地说道:“不管你怎么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私-欲。汪蔻,你该死,这个理由,无论任何人都不能阻拦……” 商雪玉的短匕,一匕就刺在了汪蔻的身上。 鲜血,喷涌而出,喷在商雪玉的脸上。那样温热的感觉,让商雪玉的血,却彻底地冷却下来——一个人的仇恨无论来源于哪里,都是存在于一个人人内心的,在内心深处,几乎每一个人都有一个不变的执着想法,几乎每一个人,都有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理由。可一旦那条路到了尽头,可一旦那条路不再有前行的理由,那么,那些因为这条路而付出了无数心力的人们,又要何以为继? 就如现在的商雪玉,她终于可以报仇,终于可以将仇人送进地狱,可是,商雪玉的心里,却为什么没有一丝高兴的在感觉呢? 随着匕首穿出血肉,商雪玉觉得,自己的心里逐渐变得空茫起来。因为,她居然发现,汪蔻所说的,全部都是真的! 商雪玉,你一直活在你自己的世界里,一直独自爱恨,独处的自以为是。一直一直的,将梦想当成了现实,可是,你可曾睁开眼睛来看看这个世界,可还是你想想像中的样子……& 商雪玉……你原本都是错的你可知道? 那个声音,在商雪玉的心里来来回回地响。而商雪玉没有发现的是,随着这个声音的不断起伏,那些原本黑色的雾气逐渐变得明朗,而呈献在商雪玉面前的,并不是那个喋喋不休的汪蔻,而是一个全身黑色的,半身浴血的身影! 四周雾散,天地之间逐渐明朗,而那些雾气正在从商雪玉的心里吸取着黑色的雾气,那雾气,逐渐地向那个地靠拢,然后,犹如一层厚厚的茧一般,将那个人团团包-围,;团团包-围! 而更加诡异的是,商雪玉的匕首连举之间,所划伤的那个人的肌肤,居然是没有任何的血丝的。那些血,一流入匕首之中,就象滴水落瓶一般的,全部被吸引殆尽了! 耳边,不知道哪里传出“汩汩”的声音,似乎溪水在流,又似乎是谁正在贪婪地吸取着那滑入匕首之中的血液! 商雪玉的神智,已经陷入了迷乱的、痛苦的、惘然的境地,因为,她发现,随着这手起匕落,她居然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错了,还是对了! 然而,手开始不受控制。 那匕首似乎尝到了甜头一般,在商雪玉的手,刚刚抬起的瞬间,匕首之上的血迹冰雪消融,而那匕首居然掌控着商雪玉的手,再次朝着汪蔻的身上刺去! 商雪玉惊骇地望着自己的手,再看看手里似乎有些疯狂的匕首,她似乎并不明白,为什么,这杀戮并不是来自内心,而是来自于自己的手呢? 商雪玉一惊之下,就想抛掉手里的匕首——是的,商雪玉是非常想报仇,然而,她并不想直接杀死汪蔻,因为,在商雪玉的心里,这汪蔻若是就此死去的话,岂不是太便宜她了么?商雪玉要的是汪蔻的生不如死,要的是她将手里的东西统统失去,然后,每天都处在生和死的边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现在,商雪玉发现,自己几乎要杀死汪蔻了! 当商雪玉有了这个认知之后,她被自己的动作吓坏了! 所幸的是,匕首并不算太长,即便划入肌肤,也不能伤害人的性命。而现在若是收手,是不是还来得及呢? 商雪玉想到这里,将手里的匕首一抛。想将那匕首扔掉。然而,那匕首似乎粘上了她的手心一般的,无论商雪玉怎么用力,都没有办法甩脱! 而随着商雪玉的用力,她的手心,也变得滚烫起来,似乎那匕首已经在她的手心烙下印记,无论商雪玉如何挣扎,都没有办法再将这匕首摆脱! 眼前,有一缕轻雾漫过,犹如红色的丝带,瞬间将商雪玉围住。在那红色的雾蔼绕身而过的瞬间,商雪玉眼前的一切景物都消失了。 黑暗,笼罩了整个天地,商雪玉的眼睛,再一次变成了亘古的漆黑一片!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商雪玉变得惊恐起来,她连忙朝四周摸索着,想要摸到那个一直陪着自己的人。然而,耳边,只有谁低声的话语:“你的眼睛,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如果你想要解脱,想要再次看到东西,那么,就请你挥起手里的匕首,杀了你的仇人——那么,仇恨散去,你就能重见光明!” 真的可以重见光明么? 商雪玉的内心,浮出了极度的渴望。是的,她想要光明,她想要在光明下奔跑的权利和能力! 说不出的愿意驱使着商雪玉的心,在浮动的念头里,商雪玉毅然点了点头:“好!” 第二百九十五章 商府风波之脱身 如果说,真的是仇恨蒙蔽了双眼的话,那么,她愿意结束仇恨,她愿意重见光明! 商雪玉转过方向,摸索着朝汪蔻的方向,慢慢地跨了过去——汪蔻,非我一定要置于你死地,而是你种下的因,而今是让它结果的时候的了! 商雪玉手腕一抖,手里的匕首,再一次毅然决然地刺向了面前那个伏地的人。只要这一次,她就能取其性命,只要这一次,她就可以摆脱仇恨的束缚,再次重见光明…… 商雪玉手里的匕首,毫不迟疑地刺了下去。在那个瞬间,她的心里,居然有一个十分疯狂的念头——汪蔻,这是你欠我的,你不但欠我一条人命,不但欠我齐全的手脚,你更欠我一世的幸福,一生的安乐,你不但欠我对亲情的憧憬,更欠我信任人的、和所有的爱人的能力——汪蔻,去死吧,这是你自找的…… 商雪玉的眼睛,仍旧是看不到的,但是,商雪玉发现自己却可以清醒地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她似乎看到,自己手里的匕首,发出滚烫的光芒,照亮着微弱光芒的四周,而她手里的匕首,正刺破虚空,朝着汪蔻的心脏的位置,直直地刺了下去…… 是的,就是心脏的位置,商雪玉明白,只在这一匕首下去,汪蔻心死,仇恨必解,她满心的仇恨,以及被仇恨长久地折磨着的心,都会同时解脱! 但,这是否就是商雪玉想要的呢? 心里有一个微弱的念头挣扎了一下。只一下,满心的仇恨再次潮水一般地涌来,似乎,对于商雪玉来说,唯有杀了汪蔻,她的灵魂,她的眼睛,甚至是她前生和后世,才得以解脱! 这种解脱,就是商雪玉想要的。 商雪玉的眼睛看不见,但是,手里匕首的指引,却正是汪蔻的心脏的位置! 手底下的汪蔻,居然是沉默的。那种沉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结束,商雪玉只知道,在她想要杀死这个前生后世的宿敌的时候,对方报之的,却是沉默。可怕的,甚至是认命的沉默!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沉默,都可以解救你想救的人的命的,就如现在,汪蔻的沉默,也解救不了她自己正逼近死神的脚步! 汪蔻,你去死吧,这是你应得的…… 商雪玉的手,慢慢地挥下,那里,有一个生命正在慢慢结束,那里,生死由命,天地无声! 绯衣伏在汪蔻的屋顶,已经有两夜的时间了。 这两个晚上,绯衣几乎不眠不休地看着汪蔻的屋子。因为,她是真的想要看看,汪蔻究竟是怎么了。而那个夜夜都会出现的“影子”,又是怎么了! 更重要的是,绯衣根本就不相信汪蔻的话,她更加不相信的,是汪蔻所说的“鬼”,那个已经死去的汪韵宁,真的会出现在这里,真的会将汪蔻的生命搅得一团乱糟!自然了,绯衣根本就不相信什么鬼魂之说,她根本就不相信,汪蔻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她不相信,汪蔻是真的被鬼寻上门来,而是根本就是被人算计! 当然了,绯衣并不相信的是,汪蔻所经历的一切,真如她所说的那般的恐怖! 所以,绯衣一到天黑,就开始守在这里,她是真的想看看,究竟是谁在搞鬼,究竟是谁在这背后,操纵着一切! 第一天晚上,什么都没有了出现! 绯衣看到,当汪嬷嬷拿了一杯茶给汪蔻喝下去之后,汪蔻就睡着了,虽然,她的睡眠十分的痛苦,虽然,她不停地发着噩梦,虽然,她在噩梦里凄惨地惨叫,她在噩梦之中似乎有着无法摆脱的东西。但是,汪蔻却没有再醒来,甚至,她根本就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床铺,甚至,她再没有惊扰到除了她自己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结果的结果是,绯衣在那里一直守到天亮,除了看到汪嬷嬷进出了两趟之后,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绯衣并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第一天没有发现什么,并不代表着真的没有什么。于是,这第二个晚上,她又在天黑之后,潜伏在汪蔻的房梁之上,这一次,她要彻底地看清楚,究竟是谁在作怪,究竟是谁,在幕后操纵着一切! 当一更天的时候,在椅子上小睡了片刻醒来的汪蔻准备上床休息了。正在这个时候,汪嬷嬷端着一个托盘推门而入,她的手里,又拿了一杯黑乎乎的东西过来。她请汪蔻喝下。 那个东西,似乎并不好喝,于是,汪蔻蹙着眉,迟疑着,却不肯接汪嬷嬷端来的东西@! 只见汪嬷嬷低下头去,灯影之下,看不清楚她的任何表情,只听发她用极低的声音朝汪蔻说道“主子,喝下去吧,今晚能睡个好觉……” 事实上,汪蔻昨晚睡得并不好。她做了一个晚上的噩梦,而且,她一个人在挣扎在惨叫,却根本就找不到任何可以帮助她的人! 但是,正如汪嬷嬷所说,虽然汪蔻做了一晚上的噩梦,但是,汪蔻却没有心动任何人,甚至,汪蔻也没有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 在汪蔻的心里,这经经历噩梦和看见汪韵宁向自己索命比起来,她更愿意的是接受前者,而不想接受后者。 更重要的是,现在汪嬷嬷已经如此说了,那么,她是不是应该接受汪嬷嬷的好意,她是不是应该再在噩梦里挣扎,而不会搞得人尽皆知,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己陷入了疯狂呢? 更重要的是,汪蔻不想让要知道的是,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自己究竟看到了谁。因为她最怕的是汪府之人会知道,汪韵宁曾经被自己关押过,汪韵宁曾经就死在自己的地牢里! 秘密,就象是串了一串的珠子,只要掉了一颗,那么,剩余的就会全部掉落!而汪蔻,还没有将自己的秘密掩盖起来的能力,所以,她希望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要被任何有关的,或者是无关的人发现! 汪蔻迟疑了一下,她毅然端起那杯子,将里面的东西一饮而尽! 汪嬷嬷又殷勤地端来了水,让汪蔻漱口、梳洗,然后,汪蔻上了床。汪嬷嬷又替汪蔻拉好帐子,让她进去休息! 汪蔻进去休息了,汪嬷嬷似乎轻轻地吁了口气。只见她倒了些水,将汪蔻喝过的那只碗用清水洗了一下,将残余的水,倒进了窗口的花盆里,然后,她才拿着那只空碗,端着托盘,毫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汪嬷嬷走了,屋子里,就只剩下汪蔻一个人。 绯衣发现,汪嬷嬷才走了没有多久的功夫,床上的汪蔻就已经开始频发噩梦。床上的汪蔻挣扎着,翻滚着,她不停地在床上翻来翻去,发出惊恐的、痛苦的、害怕的,甚至是悲愤的低吟,然而,无论汪蔻想说什么,都根本没有办法说出口。而静悄悄的屋子里,除了汪蔻低微的声音之外,什么都没有! 绯衣伏在梁上,看着床上的汪蔻,再想着那个端碗离开的汪嬷嬷,她的心里,似乎想通了什么! 于是,绯衣翻身下了房梁,然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去——是的,而今看来,今晚的汪蔻,又会和昨晚一下,一睡到天亮,不会惨叫,不会惊动任何人,更不会让任何的人知道,她究竟梦到了什么! 然而,只有绯衣和汪嬷嬷知道,是因为汪蔻喝下了那碗东西,所以,她才能睡着,才能做噩梦。 因为,绯衣看到,在汪蔻没有喝下那碗东西的时候,她的小睡是安宁而且平静的,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声音。可为什么,汪蔻在喝下汪嬷嬷端来的东西之后,居然开始做噩梦,而且不断地挣扎呢? 不得不说,这点儿,绯衣还真的想不明白——究竟是汪蔻做噩梦的时间开始了,抑或是汪嬷嬷在汪蔻喝下的东西里,做了什么手脚呢? 绯衣想了想,她暗暗下定决心,要在今晚汪嬷嬷端来那碗药的时候将它换掉,然后,绯衣倒要看看,那碗里,究竟是什么东西!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只能等到明晚了。而今晚,绯衣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而那件事,就是商雪玉已经失踪了两天,到了现在,还没有归来! 绯衣离开汪蔻的院子,又悄悄地越出商府,朝着 绯衣去过夜慕枫所居的别苑,在那里,她同样没有得到夜慕枫的任何消息。因为,刚刚从京城赶来十二衣之首的白衣告诉绯衣说,夜慕枫和商雪玉消失已经两天,而且,在这两天之内,没有任何人收到过他们的消息,现在,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寻找夜慕枫,当然了,也在寻找着和夜慕枫一起的,商雪玉的消息! 绯衣径直来到夜慕枫的别苑,却没有找到白衣。 她着急地来到前厅,正好发现了刚刚从外面归来的子寅。 子寅的脸色非常的难看,似乎,他刚刚经历了一件让人觉得可怕的事情一般。绯衣走上前去,迫不及待地问道:“子寅,九哥呢?他的人怎么还没有回来?” 子寅停住了脚步,他朝绯衣摇摇头,说道:“九哥被人围攻,掉下了悬崖,现在的他,九死一生!” “什么?”绯衣一听,她顿时惊叫起来:“这怎么可能?” 第二百九十六章 商府风波之绯衣之怒 子午告诉绯衣,说夜慕枫和商雪玉双双掉进了悬崖底下。 那样的消息,宛若焦雷,只用了一瞬间不用的功夫,就将绯衣轰了个外焦里嫩! 绯衣一把抓住子午的衣服,逼视着他,用极其颤抖的声音一字一句地问道:“子午,你再说一次,九哥他们究竟遇到了什么?” 绯衣自然不相信子午的话,因为,就在一夜之前,商雪玉从她身边离开的时候还笑着和她说,去去就回,可是,谁又想到,这一去,居然遇到了这样的意外呢? 不,绯衣不信。 子午神色沉重,就连衣服被绯衣抓在手里,他似乎都毫无察觉。他抬起眸子,看着近在咫尺的绯衣,毫无焦距的眼神望着绯衣,又似乎穿过绯衣,望到了不知道何处的彼岸:“他们掉下了悬崖,至今……生死不明……” 子午的脸抽搐着,面容痛苦而且内疚。 是的,都是他的错啊,若不是因为因为他临时返京的话,那么,他一定会陪在夜慕枫的身边,最起码,夜慕枫的身边也多个帮忙的人啊,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落到今日的地步啊…… 可现在的问题是,夜慕枫跌下了悬崖,商雪玉也跌下了悬崖,两个人这一跌下去,就是生死未卜啊,现在无论再说什么,似乎都已经晚了! 子午有些颓然地捂住自己的脸,似乎没话可说了! 绯衣松开子午的衣服,她转过身来,掉头就朝外走去!身后,传来子午带着焦急的声音:“绯衣,你要去哪里?” 绯衣停住脚步,淡淡地说道:“我要去找他们……” 夜慕枫跌下了悬崖,他尚有自保之力,最起码,他不至于受太重的伤。但商雪玉呢?商雪玉眼睛根本就看不到,而且,她没有修习过任何武功,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若是她跌下悬崖的话,那么后果可想而知! 担心,犹如盖顶的乌云一般,令绯衣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理智,现在的她,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找到商雪玉,一定! 子午走上前两步,他望着绯衣,神情严肃地说道:“绯衣,我不知道你究竟担心九哥多一些,还是担心你的主子多一些,但我想告诉你的是,现在情况很乱,希望你不要添乱!” 绯衣脸色苍白,神情木然,她望着子午,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夜慕枫是绯衣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是父亲,是兄长,是恩人,是谁都没有办法代替的人。但商雪玉却是她一生即将追随的人,现在,子午居然说了这样的话,让绯衣本能地觉得,这件事似乎另有内情! 果然不出所料,子午走上前来,他望着绯衣,冷冷地说道:“主子就是为了救商小姐,这才跌下悬崖的……” 绯衣不由“啊”了一声,犹如电击! 夜慕枫居然为了救商雪玉而跌下悬崖,那么,从此以后,在子午和白衣这些人的心里,商雪玉又会变成一个怎样的存在呢? 子午冷笑一声,说道:“绯衣,你是跟着九哥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可现在,你的心偏向的,居然是那个盲眼的商小姐么?你可知道,就是她,差点儿害死了我们九哥?” 子午的声音严厉起来:“绯衣,主子要你去侍候商小姐,你究竟是怎么做的?怎么能任由主子只身涉险呢?还有你的那个……商小姐,她又是谁?她可知道主子身上所背负的重提么?她怎么可以让九哥为了她而跌下悬崖呢?若然是九哥有事,她拿什么来赔?她……赔得起么?” 子午的话里,充满了愤怒和谴责,似乎夜慕枫的事情,商雪玉一定要负上很大的责任一般。 听了那样的话,绯衣蓦地冷笑起来:“子午,你别忘记了,你也是和九哥从小一起长大的——正因为我们这些人在九哥的身边长大,所以就更加明白他的担待他的心思……我请你弄清楚一件事,并非我家小姐要九哥出什么事,怕是九哥自愿为了我家小姐跌下悬崖的吧……” 绯衣转首冷笑,她的眼眸犹如刀子一般,似乎将子午的胸膛都要划破! 绯衣说道:“更何况,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呢,抑或是你觉得,若站在九哥的立场,他定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家小姐跌下悬崖,见死不救,这才是正理,这才是正路么……” 绯衣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充满风暴。她冷笑连连:“子午,难道说,在你的心中,九哥居然是这样的人么?若他真的是这种人的话,那么,我倒想问你,这样的九哥,还有什么是值得尊重的呢?” 绯衣的话,犹如利刃,刀刀剖析着子午的心。原本因为愤怒而扭曲的子午逐渐平静下来。他年看着绯衣的眼神,也渐渐变得迷惘而且痛苦! 绯衣说道:“子午,九哥是你我的恩人,因为有九哥我们才有今天……但你想过没有?我家小姐同样是九哥让我为之效命的人,难不成说你要我背主、弃主,心里只有九哥而没有我家小姐么?若真是那样的话,我们又置九哥于何处,置我家小姐于何处呢?” 子午脸上的民愤怒散去,他望着绯衣,渐渐说不出话来! 绯衣微微叹了口气,转身朝外走去:“我要去看看他们,我要去看看,他们究竟人在哪里!” 绯衣一边说,一边就朝外走。背过脸去的绯衣,脸色渐渐变得难过——子午并不是个不能克制情绪的人,可现在,他如此激动,那么,就只能说明一个事实,那就是,情况非常的坏,坏得已经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可是,为什么商雪玉会跌下悬崖呢? 又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夜慕枫会不顾生死地陪着商雪玉跌下悬崖呢? 不得不说,这些还真的不得而知呢! 但现在,绯衣决定,她要去寻找这个真相,她要去寻找她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然而,绯衣才只走出几步,白衣就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绯衣的神情,白衣不由说道:“绯衣,你怎么了?” 绯衣抬起头来,看了白衣一眼! 仅仅比绯衣大了三、四岁的白衣,是一个十分美丽而且英姿飒爽的少女。她大眼睛,瓜子脸,尤其一双眸子,犹如天边的灿星一般,散发着璀璨的、睿智的光芒! 此时,白衣一身白衣如月芒,她就站在满院子的灯火之下,眼神柔和地看着自己最最倚重的妹妹,笑着说道:“你不会告诉我,你还没等到我回来,就想走了吧?” 白衣俯下首去,看着比自己矮了小半头的绯衣。脸上流露着真实的关切。 白衣是十二衣之首,也是这些个少女们的姐姐。在那些共同长大的岁月里,她曾经作为一个称职的姐姐,伴随着这些少女们度过了最艰难的少女时光! 绯衣看到白衣,顿时眼泪都要涌了出来,她微微低下头去,说道:“大姐,子午说九哥和小姐都跌下了悬崖!” 白衣微微地叹了口气,她拉着绯衣的手,说道:“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我刚刚从那里回来,就是为了找子午帮忙!” 绯衣看了一眼子午,眼里却有不服的光芒。向来,十二衣都是靠自己的能力完成所有的任务,有什么时候需要十二子帮助了? 白衣望着绯衣,耐心地说道:“这次只有紫衣和我两个人从京城过来,原本,我们是想向九哥报告一个很重要的消息的,可没想到的是,却出了这样的事情。子午是长年跟着九哥到处走的人,有些事情,还非得问他不可!” 绯衣扭了扭身体,转而站到了一边! 绯衣十分听白衣的话,就象是听夜慕枫的话一般。可以说,看到这个大姐姐一般的白衣出现,原本十分担心的绯衣也感觉到放心了不少! 白衣走近子午,两个人一起走到了后边。 绯衣站在门口等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白衣和子午这才走了出来。 白衣走近绯衣,严肃地说道:“绯衣啊,我和子午已经商量好了,我们前去寻找九哥,你现在必须赶快回去商府,救九哥和商小姐的事情,你不可轻易插手,你可知道么?” 绯衣一听,顿时不解地叫道:“为什么呀!” 绯衣跟在商雪玉的身边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可以说,这十二衣之中,若有谁最了解商雪玉的话,绯衣当然是首当其冲了,可现在,白衣居然叫绯衣回去,还说什么救夜慕枫和商雪玉的事情不让她插手,你让绯衣的心里,怎么能过得去呢? 白衣摆摆手,示意绯衣安静。 白衣说道:“绯衣,你可知道,在商府之中,一共有几股势力?” 商府之中,鱼龙混杂,各方势力盘踞。这些个势力要么垂涎商府的财富,要么垂涎那个传说中的针谱,更有甚者,有人垂涎的是商府之中那个不能言说的秘密!那个秘密,虽然和商府的针谱一般,并没有公诸于世,而且知道的人也很少,但是,却有更多的人知道,那个秘密,在某一层面上,比之商府的针谱和财富,简直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第二百九十七章 商府风波之归来 那个秘密,就如埋在山中的玉,嵌在石中的宝藏,虽然外表看来,平平无奇,但是,若是你揭开内里,就会发现,那里面所蕴藏着的巨大的利诱! 因为,那个秘密所代表的是一个家族的兴衰,代表着一个族类的兴起,更代表了一方疆土的稳固,只不过,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能得到这些个确切的信息就是了! 说到底,这也是商府为之令人觊觎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这些,原本都是绝密的东西,但是,白衣却因为身份的特殊,却多多少少的都知道一点儿。而绯衣,在准备去往商府之前,夜慕枫也曾经郑重地警告于她,所以,在绯衣的心里,这些个东西,她也大约知道个大概! 于是,绯衣郑重地点点头,说道:“据九哥推测,在商府里头,有三殿下的人,还有汪府的人,还有一股势力……迄今为止,都没有人能找到他们的底细!” 这些人,毫无意外的,都是因为商府的针谱,或者说是因为商府的财富,对于这些人来说,商府就象是一块香饽饽一般,无论是谁,都想狠狠地咬上一口。或者将商府一口吞下! 而夜慕枫的介入商府,其实并不是为了那个什么针谱,他所为的,却是商府的另外一样东西,只不过,那样东西已经消失了许久,寻找起来,要费些功夫罢了! 现在,夜慕枫不在,商府之中,各种势力交织,可以说,并没有人知道,那里随时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夜慕枫遣了绯衣前去,就是要她帮助商雪玉,在平衡商府各方面的势力的时候,也在最大的程度上,帮助夜慕枫寻找那样东西! 白衣的神情更加严肃起来,她朝绯衣说道:“你既然知道商府之中局势复杂,鱼龙混杂,你怎么还轻易离开商府呢?你可知道,若你不在的话,随时的突发情况,就可以导致现有的平衡瞬间破裂,到了那时,不要说你家小姐了,就是九哥,都会束手无策的啊!” 绯衣听了,顿时微微叹了口气! 绯衣知道,白衣说的是实话。 就连前晚,杜甄昏迷的时候,李嬷嬷拦在主屋之外,可是,汪蔻也同样做了破釜沉舟的决心,可以说,当晚若然不是自己在侧,怕汪蔻就会做出令人十分意外的举动! 而现在,商雪玉并不在府,汪蔻又陷入了“汪韻宁事件”,这一切的一切,都似乎有着什么看不见的连结,将这一结都联结起来,让人摸不着头脑。在这个节骨眼上,绯衣自然知道自己应该守在商府。可现在,夜慕枫和商雪玉双双生死不明,你又怎么让绯衣安心地呆在商府之中呢? 想到这里,绯衣扭着头,别扭地说道:“可是,商府之内很平静啊,迄今为止,可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呀!” 绯衣知道,自己这是在强辞夺理,可是,她却实在不愿意留在那个冰冷的商府里等待消息,她想的是,要去救夜慕枫和商雪玉,她想的是,要亲自前去看看,商雪玉还有夜慕枫,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了! 然而,这似乎已经不是绯衣一个人的事情了。 在商府之中,众敌环侍。在朝廷里,同样有对手虎视眈眈。可以说,站在夜慕枫的立场,他进则举步维艰,若是退,则万丈悬崖!再加上那些想夜慕枫死的,想他出事的,或者躲在暗处兴灾乐祸的。这对于白衣这些跟随了夜慕枫日久的人来说,都需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对于这样的局面,无论是白衣,还是子午,即使是那个远在京城,被牵制着,甚至未及赶来的十二子之首子夜,都是一个十分严峻的局面! 所以,身为十二衣之首的白衣,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绯衣最妥当的地去处! 绯衣知道,白衣在十二衣之中,有着绝对的威严,更重要的是,白衣所具有的那种让所有人都觉得折服的睿智,更让绯衣无话可说! 绯衣虽然不情愿,但却不得不面对这个最最明智的选择。 绯衣无奈地和白衣道别,然后,她准备返回商府!因为,在那里,同样有一个严峻的局面在等待着她——杜甄自从那一晚之后,就真的卧病在床,这几日以来,也鲜少露面。就连那个一直跟着杜甄的牛嬷嬷,也鲜少看到踪影,于是,整个主院之中,就只剩下李嬷嬷和几个老资格的嬷嬷正在忙里忙外,焦头烂额! 所幸的是,还有商紫玉在府! 商紫玉年纪虽小,但处事刁钻、老道,却让人啼笑皆非、防不胜防。更重要的是,商紫玉的身份却是这个府里庶出的小姐。这山里没老虎,猴子称大王。在商永霖不在府,在商雪玉和商静盈,甚至商宁蝶都不在府的时间之内,商紫玉年纪虽小,却也稳住了一切! 商月筝出人意料地沉默。 事实上,对于商府之中所发生的事情,无论是商紫如做了什么,抑或是商紫玉阻拦了什么,商月筝统统的都没有任何想干涉的意图,甚至,她还将自己关在屋里,足不出户! 这一切的一切,都算是表面的平静! 但绯衣知道,这一切的平静,绝对不会维持太久! 汪蔻已经陷入被暗算的疯狂! 那个假的商静盈还居住在商静盈的屋里。虽然,她以患了重疾,被封院为理由将众人的视线都隔绝在外。可是,绯衣却知道,那个地方,就象是一个导-火-索一般,只要一经燃起,就会火烧全场! 汪韻宁死在了商府,目前,知道的人虽然并不多,商雪玉也只是传递了一个信息给商府的人,但是,绯衣却知道,汪府的人并没有甘心,也绝对不会放弃! 汪府的人不放弃,汪蔻的意图就会暴露,而到了那时,整个商府之中,不知道还会涌起什么样的风波! 当然了,更重要的是,商雪玉不在府中! 商雪玉不在,商永霖也不在,商永霖不在府里,整个商府就没有人主持大局,但若是商雪玉不在府里,那些隐藏在内里的危机,就不会有人发现! 绯衣想到这里,深深地叹了口气,她准备掉头就走! 然而,就在这时,有人匆匆忙忙地从屋外走了进来,那个人脚步匆忙,径直走向了厅中的白衣。因为那个人速度极快的缘故,一头就撞上了准备出门的绯衣! 绯衣身子一闪,连忙将对方扶起。在这个夜慕枫的别院里,居然还有如此匆忙的脚步,这个还真的不难想出,来人有着怎样的急切心情! 白衣转过头来,看向了那个匆忙而来的人,不由蹙眉问了一句:“詹三,你这是怎么了?如此匆忙?” 在夜慕枫的身边,若是失态,但是不容易被原谅的事情,可现在,这个詹三居然行色匆忙,这深秋的天气居然还冒着汗水,不用想,这一定是发生了很大的事情! 那个被叫做詹三人的抹了一把冷汗,说道:“白衣姑娘……爷,爷他……” 在夜慕枫的身边,有资格叫他做“九哥”的人其实并不多。除了他一手培养的十二衣,十二字之外,就只剩下那几个走得较近的弟弟! 而其余剩下的人,则都统一叫夜慕枫一个共有的称谓,那就是“爷!” 白衣一看詹三的样子,连忙问道:“你说九哥怎么了?” 詹三左右看了一眼,他一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个底朝天,然后,他抹了一把汗水,朝白衣说道:“爷回来了……” 夜慕枫回来了? 这个消息,不由地令人喜出望外,就连已经跨出了门外的绯衣也快速地掠了过来,她抢在白衣的面前,急切地问道:“你是说九哥回来了?” 詹三用力地点了点头! 白衣已经转身朝外走去:“九哥的人现在哪里?” 詹三答道:“回白衣姑娘的话,正在途中……” 詹三神色怪异,有什么光芒微微闪了一下,白衣心中一动,连忙停住脚步,说道:“怎么回事?” 詹三答道:“回白衣姑娘的话,我们在接爷回来的途中,又中了埋伏……我们那一小队的人,全部都折了……” 白衣一听,居然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詹三神色悲愤,泪花隐现,他加重语气,又重复了一句:“我们第三小队的兄弟,全部都死了!” 绯衣听了,身体也顿时震了一下!她不顾一切的拉住詹三,说道:“除了九哥,和他一起回来的,可还有一位姑娘?” 詹三点点头,说道:“是的……” 只听完这一句,绯衣就飞快地奔了出去——夜慕枫回来了,商雪玉也回来了,这两个人,中是安然无恙了么? 看到绯衣奔了出去,白衣连忙交待了詹三一句什么,也跟着奔了出去! 在别苑的院门之外,有两台软轿正在迅速而来,抬着软轿的人,浑身是血,躺在软轿之上的人,气息奄奄! 绯衣不由地呆了一下,然后,她快速地奔了上去,朝软轿之上的商雪玉唤道:“小姐,小姐,奴婢是绯衣啊……” 商雪玉脸色犹如黄纸,没有一丝的血色,此时,似乎听到了绯衣的叫声,她有些吃力地睁开眼睛,看了绯衣一眼! 第二百九十八章 商府风波之谴责 绯衣只觉得心里难过,她的眼泪都忍不住掉出来了:“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才只两天不到的功夫啊,商雪玉怎么就将自己糟蹋成这个样子了? 商雪玉的眼睛茫然地睁着,她动了一下,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痛,让她蹙了蹙眉! 种种复杂的感觉呼啸而来,几乎将绯衣压倒。她俯下身来,握紧了商雪玉肮脏的、而且是冰凉的小手,眼泪忍不住地向下落:“小姐……绯衣在这里呢!” 此两日不见,犹如三秋。那种煎熬,也只有绯衣自己才清楚。此时她的内心复杂极了,既心疼商雪玉所经历的一切,又觉得商雪玉是如此的了不起以及伟大! 试问一下,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女子,跌下悬崖,死里逃生,那又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呢?更何况,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还看不见东西。要知道,黑暗崖底,目不能视物,在那样的情况之下,除了害怕和孤独让人发狂之外,绯衣实在想不出来,自己的主子还有其他的什么想法。 所以,绯衣猜测,这也是夜慕枫为什么要跟着商雪玉一跃而下的最重要的原因吧——即便有黑暗的横亘,即便有未测的生死,但有个人陪着,总不至于让商雪玉陷入最深的恐惧里吧! 但现在的问题是,商雪玉活生生地回来了,夜慕枫却生死未卜! 现在,绯衣握着商雪玉的手,心里陡地浮现出另一个念头,那就是,若是夜慕枫没了,商雪玉又要怎么活下去? 绯衣抬起头来,看着一脸痛苦的商雪玉,在商雪玉已经苍白得没有颜色的脸上,绯衣觉得,原本浮躁的心,却逐渐安静下来! 到了眼前的这一刻,绯衣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对这个如此聪明睿智的主子,已经有了依赖性和依靠性!商雪玉的陡然消失,让绯衣觉得,太多剪不断理还乱的东西!比如说汪蔻院子里见鬼,再比如说井里捞上来的东西,还有那个诡异的六姨娘的院子,以及那个惟儿各种奇怪的举动……诸如此类,林林总总。绯衣相信,若是商雪玉在场的话,一定能给这些事情一个相当圆满的解释的。 可那时的问题是,商雪玉不在,所以,虽然绯衣经历了这些,也看着一切的不断发生。而有许多时候,她明明觉得真相已经很近了,可是,却无法看透最后的那一块石壁! 现在,商雪玉终于回来了,那么,是不是所有没有着落的事情,都会变得顺其自然了呢? 绯衣想着,又想着商雪玉遭的罪,看看一向最注重体面,最注重仪容的商雪玉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顿时眼睛一酸,眼泪就一直往下落,似乎止都止不住。 商雪玉一直是清醒着的。虽然她的眼睛睁着,可是,那样没有任何焦距的呆滞,却让人明显地感觉出来,此时的商雪玉,也是十分的不妥。绯衣发现,商雪玉的大腿上,被刺了一个很深的伤口。那伤口虽然被人用大力包扎住了,可却还在不停地渗血,不停地渗血!而那被血染红的衣裙,则可以看出,商雪玉究竟经历了怎样可怖的过程! 商雪玉听到绯衣哭,想劝绯衣,她抬了抬手,却似乎连伸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商雪玉吃力地笑了一下,说道:“别哭……我,没事!” 虽然,商雪玉的样子,看来一点都不象没事的样子,但是,听商雪玉如此说,绯衣还是用力地点点头! 那边,白衣和子午已经双双朝夜慕枫奔了过去,只见担架之上的夜慕枫双眸紧闭,脸上没有一丝的神彩,他就躺在那里,却让人感觉到了生命的即将消失! 白衣惊呼一声:“九哥!” 子午也叫了一声:“九哥……” 担架上的人,却没有丝毫的声音! 一侧的子午层已经握紧了拳头,似乎准备着要随时冲出去! 绯衣握着商雪玉的手,朝着身后的黑衣男子们挥了挥手。那些人都是留守在这里的暗士,此时看了绯衣的眼神,都赶快奔了上来,替下了那些已经遥遥欲坠的暗士们! 担架很快就被抬进了房间,夜慕枫仍旧气息奄奄,没有半点的声息。而商雪玉,在经过短暂的清醒之后,再次晕了过去,此时的她,安静地睡在那里,头发散乱,双眸无神,她似乎累了,眼睛一直紧紧地闭着,身体一动都不动一下! 绯衣看着脸色苍白的商雪玉,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难受。 她连忙打了水过来,帮商雪玉擦洗,剪掉沾血的衣衫,又拿来药粉,帮商雪玉止了血,这才将商雪玉的头发都梳理好了,重新换上干净的衣服! 当绯衣在忙着这一切的时候,夜慕枫的屋子里,也正在进行着另外的一场紧急战斗。大家擦洗的擦洗,换衣服的换衣服,所不同的是,那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而商雪玉这边,自始至终的,都只有绯衣一个人在忙乎! 柳惊尘是在片刻之后匆匆忙忙赶来的。他先是去看了夜慕枫,简单地问了一些情况,然后,就开始了紧急的救治!刚刚平静下来的主屋,又再一次变身嘈杂不已。那里仍旧是人来人去,人来人往! 而另一间厢房里,绯衣陪着商雪玉,看着对面的屋子里人来人往,忙忙碌碌的,她想去看看,却根本就不敢离商雪玉太远。看着昏迷的商雪玉,再听听主屋之中不时传来的议论声,绯衣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滋味儿! 柳惊尘过来为商雪玉诊脉的时候,已经是在一个时辰之后了。当柳惊尘迈步踏入屋门的时候,绯衣已经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柳惊尘,你快来看看我家小姐吧!” 柳惊尘看到绯衣一脸的急切,他沉默着没有作声,只是走近了昏迷在床的商雪玉! 诊脉、查问,在经过一系列的检查之后,柳惊尘这才抬起头来,朝绯衣说道:“你放心好了,商小姐只是受了伤,再加是饥饿缺少所致,所以暂时虚脱了,只要开几剂药给她吃就会没事的!” 绯衣只差一点儿,就要抓住柳惊尘的衣领质问他了——没事,没事,一个眼睛不能看东西的人在饱经折磨之后,柳惊尘居然还说她没事? 那么,商雪玉的没事,是真的没事,还是在柳惊尘的眼里,代表了“死不了”的信号呢? 柳惊尘开出药方,塞到了绯衣的手里,他淡淡地说道:“你去抓药吧!” 柳惊尘说完,提着箱子转身就要走! 绯衣握紧手里的药方,朝柳惊尘唤了一声:“柳惊尘,九哥现在怎么样了?” 柳惊尘缓缓转过身来,朝绯衣望了一眼:“真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你的九哥!” 绯衣愤然说道:“九哥永远都是我的九哥,柳惊尘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柳惊尘冷笑一声:“我就是话里的意思!” 绯衣愤然说道:“我家小姐是我的主子,我紧张她有什么不对?九哥受伤了,有白衣姐姐,有子午,有你,还有许许多多关心他的人,但是我家小姐,在这个世上,关心她的人,还没有想害她的人多,她只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大孩子而已,眼睛看不见东西,还被跌下了悬崖……我就是心疼她!” 柳惊尘看着绯衣,眼神专注而且认真,过了半晌,他忽然点了点头,说道:“商小姐是你的主子,这是谁都知道的,你对你的主子忠心,这也是天经地义,但是你想过没有?九哥才是给你生命和现在的人……” 柳惊尘深深地叹了口气:“绯衣,我并不是说你什么对与不对,我只想告诉你,你有了新主,但是请别忘记了给予你过去的人……” 柳惊尘是这样想的,那么,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这样想的呢?所以,白衣才会对自己那么冷漠,那么疏远么? 绯衣深深地吸了口气,她看了一眼床上的商雪玉,忽然用手捂住了脸,绯衣低声说道:“我的生命是九哥给的,我的一切都是九哥给的,我是有了新的主人,并准备奉献一切!” 绯衣忽然松开脸,她抬起头来,望着柳惊尘,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但是,也是九哥将我送到了小姐的身边,他告诉我,从这以后,我的主子就只有商小姐一个,并让我宣誓效忠……”他告诉我说,只要照顾好小姐,我就是对他最大的忠心,最大的过去情分了! 绯衣的脸上有一抹惨淡的笑容:“那么,柳惊尘,你若是我,你会怎么做呢?我只会听九哥的话,效忠我现在的主子,那种吃里爬外,双面三刀的人,我做不得!” 绯衣的神情,有一种默然的愤怒。那神情,看在柳惊尘的眼里,象是控诉,更象是在责怪——她只不过是做好了夜慕枫所交待的本分,可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她做错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商府风波之别扭 绯衣并不明白,她非但不明白,更加觉得解释不清! 柳惊尘静默了半晌,他走上前来,想拍拍绯衣的肩膀,然而,绯衣身子一闪,躲了过去!柳惊尘的手落了个空! 柳惊尘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然后,他将手缩了回去—— “你还是先去看看你的九哥吧!” 这是最后一句话,说完这句话,柳惊尘便转身离开了! 绯衣握紧了手里的药方,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忽然感觉到了背后的注视,绯衣转过身来,忽然看到了静静望着这边的商雪玉! 商雪玉的眼睛,自然是看不到的。但是,她的眼睛睁着,看向的,却是绯衣的方向! 绯衣的心里,顿时怔了一下,因为,她吃不准刚刚和柳惊尘的对话,商雪玉是否听到了! 看到商雪玉不出声,绯衣再向前走了一步,轻声地唤了一句:“小姐,你醒了?” 若单单是觉得她错了,那倒也罢了,可现在的问题是,似乎每个人都觉得绯衣放着应该做的事情没做,而独独去做了不应该做的事情! 此时的绯衣,心里既难过又委屈。但当对着商雪玉的时候,绯衣却觉得,似乎所有的那些,都不太重要——因为,比之商雪玉曾经承受过的、现在正在承受过的,以及她即将承受的一切来说,眼下的这一切,还真的没有什么可比性! 商雪玉似乎没有听到绯衣的话一般,还是沉默着没有出声! 绯衣知道,商雪玉伤得很重,说不得也不是一下子能醒来的事情,就象现在,她的眼睛虽然睁着,可是,说不定什么都看不到呢? 绯衣看了沉默着,却睁着眼睛的绯衣,她悄无声息地后退了半步! 绯衣不想打搅商雪玉的休息! 可就在绯衣刚刚转身的瞬间,商雪玉却突然开口了:“绯衣……” 商雪玉的声音很低,几乎是刚刚可以听到的音调。但是,绯衣却明显地听到了,她朝商雪玉唤了声:“小姐?你醒了?” 商雪玉点点头,吃力地挣扎了一下。 绯衣连忙走过去,扶着商雪玉半坐了起来。因为商雪玉的背后垫着被子的缘故,她可以靠在那里,即使不动,也不会觉得太过辛苦!! 绯衣看着商雪玉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裂开了,鲜红的血,染湿了刚刚换上的衣服,而商雪玉的额头,也开始冒起了冷汗! 在商雪玉昏迷的时候,不停地叫着“水,水!” 绯衣喂了不少水给商雪玉喝!而那水,则是按照商紫如临行之时交待过的,全部是兑了盐,或者是糖的。因为商紫如说过,一个体力消耗过甚,甚至虚脱的人,最重要的就是补充水,而且是盐水,或者是糖水! 现在,商雪玉醒了,虽然她仍然精神不震,但似乎她已经说出话来! 商雪玉靠在那里,微微闭了闭眼睛,说道:“绯衣,你扶我去看看九皇子殿下怎么样了!” 绯衣听了商雪玉的称谓,不由地吃了一惊! 九皇子殿下?那可是夜慕枫在朝的称谓啊,可现在,商雪玉居然如此称呼夜慕枫,那是不是代表着商雪玉已经知道了夜慕枫的身份了呢? 绯衣只觉得心里有些发堵,但这难受究竟从何而来,绯衣却总觉得说不清楚! 绯衣垂下头去,低声问道:“小姐,您都知道了?” 商雪玉的人仍旧非常的虚弱,可是奇迹般地,她却可以说出话来! 只见商雪玉微笑了一下,说道:“我听见那些想杀他的人说的!” 绯衣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夜慕枫并不是一个容易刺杀的人,对方不出手则已,这一出手的,就肯定是死招、狠招儿,甚至是必杀的招儿! 那样的生死场面,绯衣经过得多了,有很多时候,在那些充满血和死亡的地方,就连她都有过短暂的不适应! 商雪玉的话,却是如此的轻描淡写!可是,又有谁知道,在当时的当时,她的内心,又经历了怎样的挣扎? 绯衣深深地叹了口气! 只听商雪玉说道:“绯衣,扶我去看看吧……我也想知道他的现状!” 商雪玉的眸子里,有深深的忧色! 夜慕枫的伤非常的重,几乎已经超出了大家的想像,在这个时候,商雪玉是不是应该去夜慕枫面前去看看,那个刚刚陪着她经历了生死的同伴究竟好了没有呢? 绯衣弯下腰来,抱起了商雪玉:“小姐,您的腿不方便,还是奴婢抱您去吧!” 商雪玉的大腿部,有一处深深的伤口。那个伤口的形状非常的奇怪,既不象是用刀切的,又不象是用剑刺的,绯衣仔细地查看过了,那伤口,居然象是谁用力地将匕首直直的插进去的! 可是,那样的事情,又有谁能做得到呢? 这一点儿,绯衣还真的想不清楚! 但现在的这个情况,可以说是千头万绪,煎不断理不乱的。而绯衣也不敢再去问商雪玉究竟经历了什么了! 商雪玉被绯衣抱起,却是默不作声,她只是抱紧了绯衣的脖子,然后,将脸靠在了绯衣的胸口! 夜慕枫屋子里的灯,还是亮着的,那个刚刚从商雪玉的屋子里走出来的柳惊尘就在屋内,屋里,还有白衣和子午的身影,三个人不知道在低声地商量着什么! 绯衣抱着商雪玉走了过去,然而,很快地,却被人拦住了。 绯衣眼睛一瞪,还没说话呢,那个侍卫已经出声了:“绯衣姑娘,白衣姑娘和子午侍卫长说了,现在主子正在养伤,不适宜见外人,绯衣姑娘和商小姐还是先回去吧!” 绯衣听了,气愤地说道:“你居然连我都敢拦……你放我过去,我去和白衣说!” 然而,那个侍卫摇了摇头,说道:“我看绯衣姑娘还是算了吧。白衣姑娘很忙,现在不宜打扰!” 绯衣恨恨地说道:“怎么?我想去看看九哥都不行?” 那侍卫摇摇头,说道:“若是绯衣姑娘自己来的话,我们理当放行……但现在%……” 但现在,绯衣的怀里,多了个商雪玉! 绯衣忽然冷笑一声:“难道这也是白衣说的?” 侍卫还没有说话,头顶已经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这是我说的!” 绯衣抬起头来,只看到头顶的台阶上站着一脸冷漠的子午。他朝绯衣说道:“你要来看九哥,自然是谁都拦不住的。但若是你带了外人的话……请回!” 这个“外人”,自然指的是商雪玉! 外人在这里,居然连绯衣都不能进去了么? 绯衣一听子午的话,顿时跳了起来:“子午,你这是什么意思?” 子午冷笑一声,转身准备进屋:“就是字面里的意思……绯衣,你若没有看九哥的诚意,就请回吧……” 绯衣一下子跳了起来!然而,就在这时,商雪玉忽然伸出手来,按住了绯衣的手:“绯衣,不要冲动!” 绯衣看向了怀里的商雪玉! 商雪玉微笑着,朝绯衣说道:“既然九皇子殿下不方便,那我们回去!” 绯衣看了看子午,再看了一眼商雪玉,她的眸子里,有说不出来的,深深的愧疚。 商雪玉抬起头来,朝子午礼貌地说了一句:“若是九皇子殿下醒了,请代我向他问好!” 子午冷着脸不说话。 白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她站在子午的身边,有些诧异商雪玉此时的冷静和理智。 眼前的这个少女,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只见她眉眼苍白,毫无神彩,但是,她的一对眸子,却犹如冰浸的深潭一般,虽然清流如澈,却根本就看不到底! 子午的话一说完,商雪玉吃力地微笑了一下,但是,白衣却发现,商雪玉在笑的时候,眼睛却是不笑的,那里,犹如冰雪在水里浸过,晶莹如琉璃,却寒凉如冰封! 商雪玉的话,也是简洁而且冷静,没有任何的私人感情可言! 商雪玉说道:“请代为转告九皇子殿下,多谢他救了商雪玉一命!” 商雪玉的眼神,辽远而且漠然,白衣仔细地看了一眼,居然从商雪玉的眼底,看到了某种淡淡的讥讽! 看到子午冷笑了一下,白衣连忙点点头,朝商雪玉说道:“商小姐的意思我们自会转达,现在主子还没有醒,这别苑里也不适宜留客,所以商小姐请慢走,恕我们不送!” 如果说子午只是拒绝让商雪玉入门,而白衣现在就是直接下逐客令了。 绯衣的脸色变得愤然起来,她刚想说什么,却听到商雪玉已经转过眸子,朝着门外的方向说道:“绯衣,我们走!” 绯衣抱着商雪玉转身,朝别苑外走去! 绯衣和商雪玉走了,子午和白衣还留在那里!两个人都站在屋檐之下,沉默着彼此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白衣忽然叹了口气,说道:“子午,你说说,我们这样赶她走,是不是有些过了?” 白衣赶走了商雪玉,并不为其他,而是因为,商雪玉是夜慕枫曾经放在心上的人! 第三百章 商府风波之夜天罡来了 放在任何情面不讲,毕竟,夜慕枫曾经为商雪玉不顾一切地跳下悬崖。毕竟,商雪玉还是绯衣现在的主子! 更何况,商雪玉是和夜慕枫共过患难的人啊,同生同死。可现在,白衣却赶走了她,真不知道夜慕枫若是醒来知道这事的话,他们又要怎么和夜慕枫交待! 子午已经漠然地转过脸去,只听他淡淡地说道:“若主子醒来,我们大可以说,商小姐府中有事,所以先行回去了!” 白衣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白衣还是第一次见商雪玉。但关于这个女子,她却早有耳闻。现在,而绯衣对商雪玉的忠诚,也让白衣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现在看到了这个女子,白衣忽然觉得,不要说是绯衣,换作任何一个人留在商雪玉的身边,都很难免被她同化! 因为,那个叫商雪玉的女子,虽然年纪还小,虽然身份很低下,但是,她的那一份冷静和从容,还有她的眸子里那不容置疑的绝冷光辉,都让白衣有一种错觉,似乎,这个惊鸿一见的女子,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庶女,那个少女的身上,有着一种沧桑混合着雍容的尊贵姿态,那样的姿态,让人一看之下,或敬意油然而生,或内心不容亵渎! 就连商雪玉看人的姿态,她那一句“九皇子殿下”的尊称,都没有卑下,更没有落寞,有的,只是陈述一件事时,应该持有的冷静和淡漠! 不以物喜,不为己悲!那种几乎算是超然的感觉,让白衣第一次的,对这一位人生初见的商小姐刮目相看! 现在,这个女子被她下了逐客令。这事不管放在任何人的心里都不会好过,但是,看商雪玉离开的姿态,更象是刚刚赴完一场盛宴归去!依旧骄傲无比,依旧淡然如水! 若然不是在这里遇见,白衣真的很难相信,这个如此与众不同的女孩儿,才只有十二岁的年纪! 白衣看着绯衣和商雪玉的身影,再次叹了口气! 她这是替商雪玉可惜,同时,也在替绯衣庆幸——有了这样的一个主子,外表要强,内心却敏感而且脆弱的绯衣,怕是找到了她人生的最好归宿吧? 虽然,这个归宿,已经和当初时的信念背道而驰! 绯衣心中气愤,脚步也走得飞快。她抱着商雪玉,绕长廊,穿花坛,径直朝府外走去! 似乎,只在一夜之间,所有的熟悉的人,都已经变得陌生,所有熟悉的东西,也变得根本就不认识了一般!面对着白衣的隐忍和子午的愤怒,绯衣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解释。 或许,子午和白衣他们,想要的并不是自己的解释,而是他们觉得相当合理的行为吧? 但是,这些东西,又恰巧是绯衣根本无法给予的。对于解释不了的事情,沉默或者是最好的办法,现在,绯衣保持沉默,并只想尽快的离开,只想让商雪玉远离这个让她不开心的地方! 商雪玉也同样沉默着——她更象是累了,环在绯衣的怀里,将头靠在绯衣的胸前,微微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一般! 这一对沉默的主仆,很快就穿出了后院,垂花门已经遥遥在望。穿过那里,就是前厅,再越过前厅,两个人就能走出这座别苑,不用再感受这种压抑十分的气氛了! 这样想着,绯衣更是离心似箭。她原本就有功夫在身,行动更是矫健,此时轻车熟路地离开,更是没有半点迟疑! 然而,才刚刚穿过垂花门儿,准备转过前厅的长廊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带刀的侍卫从前院匆匆忙忙地赶来。由于迎面而过的缘故,那个侍卫又低头头,所以,只差一点儿,就和商雪玉和绯衣撞了个满怀! 绯衣一看有人撞来,她想也不想地侧身,后撤,然后,抱着商雪玉站到了一边儿。 那个侍卫已经刹不住身体,则直直地向前踉跄了几步,这才停了下来,他抬头一看,被自己撞到的,居然是两眼圆瞪,眼睛喷火的绯衣,心里暗道了一声“不好”。 而绯衣刚刚才受了白衣和子午的气,这会儿,正愁有气没头出呢,看到那个侍卫如此莽撞,绯衣眼睛一瞪,她想也不想地骂道:“哎,我说你这走路不长眼睛的么?看到是人也往上撞?” 被绯衣一骂,那个侍卫顿时紧张起来,这初冬的天气,居然生了一头的冷汗,他用手一抹,连忙停住脚步,说道:“那个绯衣姑娘,刚刚都是属下的错,不应该如此横冲直撞的,今天,实在对不起了!” 绯衣看那个侍卫一脸焦急,更诚心道歉,这责怪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但是,这个侍卫如此莽撞,还是令她不悦,绯衣抱着商雪玉站在那里,蹙了蹙眉,问那侍卫道:“你不知道这是九哥的别苑么?你什么事如此的急?还在这里横冲直撞的,你就不怕撞到了人没办法交差?” 要知道,夜慕枫手下的人,向来训练有素,不要说是惊慌失措了,即使是大事临头,也不会有这样的神态的啊!所以,这个侍卫如此仓皇的样子,一定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那个侍卫看了绯衣一眼,想说什么,欲言又止。看他神情迟疑。似乎并不知道,应该不应该将这事说出来1! 而绯衣刚刚在白衣和子午那里吃了个憋,心里正烦着呢,再一看这侍卫支吾,她不由眼睛一瞪,说道:“快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十二衣和十二子在夜慕枫的手下,可有着绝对的权威地位,不单单是因为他们个个都是由夜慕枫一手提拔,一手教导,更重要的是,他们之中,几乎每一个人,都有着独当一面的睿智的能力,所以,只要有十二衣,十二子任何之一在场,这些侍卫们事无巨细的,都会禀告于他们的! 虽然,绯衣已经被夜慕枫指给了商雪玉,可是,她是十二衣之一的身份未变,夜慕枫也没有对绯衣的权限作任何的限制。那侍卫一看绯衣生气了,也不敢隐瞒。他连忙躬了躬身,朝绯衣连忙说道:“绯衣姑娘不要生气,是这样的……三皇子殿下来了……” 三皇子殿下? 居然夜天罡来了? 绯衣不由地呆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他来做什么?” 三皇子夜天罡,也就是夜慕枫的哥哥。但是,这两个人既是血亲,更是对头。更因为夜慕枫的身世奇特,所以夜天罡向来对夜慕枫最是不屑。所以,原本两根互生的两人对于对方,都有一种不死不休的气势的啊,平日里不要说是互为往来了,即便是在殿前相遇,也是故作不见的啊! 当然了,若说这两人互不来往,也是不可能的,因为毕竟是兄弟,同为臣下,所以,他们在某些事情上,还是有着必须往来的必要。比如说,在传达旨意的时候,又比如说,在夜天罡去找夜慕枫的麻烦的时候! 商雪玉的眼睛原本是闭着的,此时听到绯衣的语气,她不由地睁开眼睛。兄弟相亲,互为往来,这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的啊,但现在,看绯衣的神情,似乎对夜天罡的到来充满了警惕? 虽然,富贵人家,利益动天,那些心怀叵测的兄弟们,经常互为敌人,但也不至于夜天罡人还没到,绯衣就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吧? 想到这里,商雪玉抬起了头,有些诧异地看了绯衣一眼。 绯衣这才感觉到自己失态,她干咳了一下,没话找话地说道:“那个……小姐,你醒了?” 商雪玉点了点头——她其实并没有睡着,只不过身休虚得厉害,所以,这才休息了一下,刚才,绯衣和那侍卫的动静如此之大,商雪玉怎么能不知道呢? 那个侍卫逮着了个空,看到绯衣和商雪玉开始说话,她连忙说道:“绯衣姑娘,你们先在这坦克聊着,小的要去禀告白衣姑娘去了!” 说完,那侍卫并不等绯衣点头,就绕过她,一溜烟似地朝院内跑去了! 绯衣心有所思地呆在那里,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商雪玉不由地问了一句:“怎么?绯衣,这个三皇子殿下似乎来意不善啊!” 绯衣一听到夜天罡的名字就来气,现在听到商雪玉问,她便扁扁嘴,气哼哼地说道:“哼,那是自然——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 绯衣已经说得如此明白,商雪玉哪里有听不懂之理呢?她微微叹了口气,默然不语! 象商雪玉这种个活了两世的人,可以说是穿越阴阳生死,看惯了世态炎凉!因为明白,所以知道这皇室之中的亲情,远非平民百姓可以理解的。那富丽堂皇的宫殿里,也有着旁人看不到的龌龊和狼狈。 亲情,在民间,是维系一系列感情的根源,但若在这皇室之中,却是最最不值钱的东西,一脉相承的亲情维系,却是权力博弈的重中之重。 第三百零一章 商府风波之诸如种种 所以,这也是他们这些血脉兄弟为敌为友,生死不能与共的最重要的原因! 但是,这样的事情,又关商雪玉什么事呢?要知道,不管是夜慕枫,还是这个身为三皇子殿下的夜天罡,对于商雪玉来说,都只是生命之中很大的一个意外,那意外,就如飞落的雪片柳絮,吹了,过了,就再也没了! 所以,这个夜天罡对于夜慕枫来说,无论是亲,抑或是仇,都不在商雪玉的关心之列! 有冷风吹来,吹动商雪玉单薄的衣衫,她不由地缩了缩身体。绯衣见了,连忙将自己的衣服脱下,盖在商雪玉的身上。看到商雪玉脸色苍白,神情憔悴,绯衣知道,现在的商雪玉最需要的就是问药休息,若再站在这里着了凉的话,可真的就太麻烦了! 绯衣想了想,她抱着商雪玉,仍旧迈步朝外走去,只不过,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之后,绯衣的脚步却慢了许多,人显得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商雪玉知道绯衣关心白衣和子午,还有那个没见到面的夜慕枫,若是这样离去的话,怕绯衣的心里要难过好几天的吧? 想到这里,商雪玉微微叹了口气,说道:“绯衣,这个三皇子殿下究竟为什么来,你可知道?” 绯衣冷“哼”了一声,有些不屑地说道:“哼,能来做什么?这个三皇子殿下平日里和我们九哥最是不妥,又最看不起我们九殿下的出身。平日里,两个人明争暗斗倒也还罢了,什么阴谋刺杀的,也是少不了的。依奴婢看啊,这一次小姐和九哥出事,少不得就是这个三皇子殿下暗中搞的鬼!现在,九哥和小姐都侥幸回来了,三殿下他又来这里,自然一口气顺不下去,然后再想确认一下九哥出事没有,顺便的再来个落井下石呗?” 商雪玉的眸光,微微地变了一下! 原本,商雪玉以为夜慕枫是遇到了对手,可没想到,暗算他们的,居然是自己嫡亲的哥哥! 再想起绯衣的话,商雪玉的某些记忆也被勾起了! 传说之中,当今的帝王共有九子,却是个个性格不同。大皇子为皇后所出,性子软弱,天性痴呆,不为帝王所喜。二皇子敦厚忠直,不屑于朝政之争,三皇子夜天罡奇武将才,最是英武不世。四皇子少年残疾,深居简出,五皇子殿下却是文殿搏众,文采风流。其他的几个,倒是没有那么常现于世,但是九皇子夜慕枫——就是那个和商雪玉一起同生共死的那位,却是几位皇子之中的一个传奇。那个皇子,是众皇子之中最最神秘,却也最最深藏不露之人。就因为并非生于宫闱,所以,自小就开始被人排挤。更不为皇室所接受。但是,商雪玉在前生之时,也是死于两年之后,所以,这几个兄弟之争,倒也没有现出什么端倪。但是,据绯衣所说,他们的皇子之争,怕是从小就开始了吧? 想到这里,商雪玉不由地头疼起来——上一世的时候,她只是商府的嫡出小姐,向来修书练琴,不问世事,可而今,她顶着庶出五妹的身份,却为何和这些皇子们扯上了关系呢? 商雪玉抚额摇头,绯衣的话,再次引起了商雪玉的注意。 只听绯衣接着说道:“以前的时候,虽然三皇子殿下顶着兄长的名头,可我们九哥也不是吃素的,所以,无论三殿下怎么刁难都好,九哥都是游刃有余……然而,你都不知道那个三皇子殿下有多么阴险,他最近几年,都是专门挑九哥不在的时候来找茬儿。仗着自己的身份对那些下人们大打出手……就象现在可就真麻烦了,我们既远离京城,老王妃又不在,九哥更是昏迷不醒,连个挡驾的人也没有,而且,现在还只剩下白衣和子午,他们两个,靠说不能说,靠打又不能动手的,这哪里是那个狠毒的三皇子殿下的对手呢?” 商雪玉不由地问道:“大家都是兄弟……难不成这个三皇子殿下还会动手不成?” 这些皇子们,不是最讲究仁义道德,满口礼义廉的么?怎么会动不动就动手,拿下人撒气呢?这一点儿,商雪玉还真的想不清楚! 绯衣叹了口气,说道:“是啊……三皇子殿下出手最是狠毒,他不出手则已,这一出手的,就是伤人筋脉,将人打成废人一个……小姐你都不知道啊,上上一次,就因为九哥不在,想拦他的子丑和子牛都被他打成了内伤,差点儿内功可都废了……” 想到夜天罡狠毒的样子,绯衣不由地着急起来:“现在,只剩下子午和白衣,我们又在京城之外,那个三皇子殿下有恃无恐的,说不定,这个他又会侃出怎么出狠招、杀手呢…… ”商雪玉一听,顿时又惊了一下! 这个三皇子殿下,居然如此的可怕? 商雪玉还没开口呢,绯衣一边说,一边站住了,她朝商雪玉说道:“小姐,奴婢帮您找辆马车,先送您回认去吧,现在,奴婢不放心白衣和子午他们,等送了小姐回去,奴婢还是回去帮他们两个一下好了!” 绯衣去帮忙,充其量只是多了一个炮-灰而已!在大局上,没有任何好处。但若是拦着不让绯衣去的话,她也一定不会安心!那么,若想拦住那个三皇子殿下的话,怕不能动手,就只能智取了吧? 这若要智取,就必定要商雪玉自己出手,但现在的问题是,商雪玉既不愿意看到那位三皇子殿下,更不愿意和他结下冤仇。更重要的是,商雪玉更不愿意介入夜慕枫的任何事情! 但,这就是见死不救的最重要的原因么?想起上一世,自己被人斩骨挑筋,那种绝望得欲死不能的心态,商雪玉现在还心有余悸。但若是白衣和子午这些习武之人被完全废掉的话,那心里,不啻是送了他们的半条性命啊! 商雪玉听了,眸光在变幻着,过了半晌,她摇摇头,说道:“不行,绯衣,你也是去不得的……” 绯衣一听,顿时急了:“奴婢为什么去不得啊?” 商雪玉沉思着说道:“因为那个三皇子殿下同样也不会放过你的,是不是?” 绯衣转而冷哼了一声,说道:“谁会怕他来着?大不了同归于尽就是了!” 商雪玉摇摇头,她听着绯衣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说道:“生命可贵,为了那种人渣,不值得牺牲!再说了,” 绯衣拉下脸来:“可是,我总不能看着白衣他们出事不管啊!” 商雪玉想了想,说道:“绯衣,你是不是真的想帮他们呢?” 绯衣点了点头! 商雪玉果断地说道:“那好,绯衣,你现在就抱我回去刚才的地方……” 所谓刚才的地方,就是指夜慕枫正在休息的那个院子。那里,白衣和子午都守在门口,阻拦着商雪玉这个曾经和夜慕枫同生共死的人进去看他一眼! 可现在,商雪玉居然要求回去?那么,她是想自取其辱呢,还是想报仇雪恨呢? 但绯衣知道,这都不是! 因为,商雪玉不是那种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她这次回去,只想帮助白衣,帮助子午。 绯衣站在原地犹豫——真的要抱商雪玉回去么?但商雪玉无论怎么聪明,可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女子啊!以她一人之力,又怎么会是那个狠毒的三皇子殿下的对手呢? 绯衣一个劲儿地摇头:“不行……小姐,你都不知道那个三皇子殿下有多么狠毒……你不能去,你不能得罪他……我还是先找个马车送你回去吧……我自己回去帮她们就好了!” 绯衣不敢再让刚刚历劫归来的商雪玉去面对那个可怕的三皇子殿下。因为,她生怕商雪玉触怒了三皇子之后,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白衣和子午虽然要吃些亏,但是,他们都算是一介高手,夜天罡会折磨他们,却还不敢真的要了他们的命,所以,这充其量的,也只是受些折辱,然后,遭一些罪就是了。但若是商雪回去的话呢……怕那个夜天罡一掌下去,商雪玉的小命都没有了吧? 这样想着,绯衣的头,摇得象个拨郎鼓一般! 商雪玉意味深长地说道:“绯衣,你听我的,我担保我们大家都没事!怎么?绯衣,你居然不相信我么?” 绯衣站住了。 是啊,在这个世界上,有人以孔武有力而征服世界,但有的人,却以绵柔之力,以柔克刚。现在,商雪玉可是准备充分发挥她的特长,准备去和夜天罡对阵么? 但是,绯衣还是不敢放心! 因为,夜天罡是谁啊?那可是一头狼,一头既凶狠又残-暴,而且嗜血的恶狼,无论摆在他面前的猎物是谁,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用他尖利的牙齿那样可怕的夜天罡,只要是熟悉他的人,一看到他,就会生出敬而远之之心!,将将对方一下一下地撕个粉碎! 第三百零二章 商府风波之对峙 而对于商雪玉来说,这个原本不认识的人,却即将成为她的下一个对手——绯衣不得不设想起商雪玉即将要遭遇的种种可怕的情形! 如果没有必要,绯衣可不想商雪玉面对夜天罡,她更不想商雪玉就是那头绵羊。被无辜地受到伤害,甚至被夺去性命! 商雪玉的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她推了推绯衣的心口,催促道:“绯衣,别想了,你现在就带我回去,记住,越快越好!” 绯衣迟疑了一下:“可是……” 商雪玉脸色一板:“难道说你想着白衣和子午被那个三殿下折磨?” 绯衣的头,顿时摇得象个拨郎鼓一般! 商雪玉语重心长地说道:“那不就是了?你带我回去,我担保白衣和子午没事!” 绯衣望着商雪玉,神色似乎犹豫不定,商雪玉再次催促道:“好了,绯衣,有什么事情我会兜着的。快,我们要快些回去,再迟些,可就来不及了!” 绯衣咬咬牙,朝商雪玉说道:“小姐你放心好了,一会儿,我拼死都会护着你的!”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一定要赶在夜天罡的前面!” 绯衣点头,然后,她转身飞掠,朝着夜慕枫休息的院子而去! 子午和白衣才刚刚听完那个侍卫的禀告,就听到了门外传来绯衣嚣张至极的声音:“我们要去看九哥……” 白衣蹙了蹙眉,一侧的子午已经怒道:“这个绯衣,又回来添乱!” 子午说着,转身就要出门儿。这边,白衣连忙拉住子午,说道:“三殿下就要来了,子午,你不能让他有机可乘!” 绯衣去而复返,而且,还是在夜天罡即将来找事的节骨眼上,这让子午满肚子的气,他想也不想地朝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哼,你还说这个商小姐是个什么好人呢,还不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我这倒要出去看看,她去而复返的,究竟想搞什么事情出来!” 白衣看着子午一脸气哼哼的样子,生怕他和绯衣起了争执,于是,也急忙跟了上去,走出门口! 只见宽阔的院子里,商雪玉搬着一张椅子,就坐在正中。而绯衣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站在商雪玉的身后。远近一看,都是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此时的商雪玉,脸上苍白的神色变得有神了一些,但她的脸上,仍旧浮着一抹说不出的凛然之然,让白衣看了,有些摸不着头脑! 子午一看商雪玉和绯衣那一副兴师问罪的神情,他的火气“噌噌噌”地往上窜。他箭步走到绯衣的面前,说道:“绯衣,你这是又回来添什么乱呢?你是不是嫌事儿不够多是不是?” 绯衣看着子午,眼神轻蔑,神情倨傲,她冷哼一声,说道:“事多也是你们事多,这关我什么事呢?我只不过回来帮我家小姐讨回她必须得到的!” 子午一听,顿时七窍生烟。他鼻子一哼,怒道:“嗬……你还讨什么东西……你说啊,想讨什么?” 绯衣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们要讨我家小姐的医药费……” 医药费? 这绯衣不说则已,她这一说,子午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了! 夜慕枫和商雪玉一起出门的这不错,这商雪玉是受伤了也不错。可是,若说起要讨医药旨的这事儿,还真不知道,要谁和谁讨才真呢! 原因非常简单。 这第一呢,夜慕枫是因为商雪玉才出门儿的。 这第二呢,夜慕枫是因为商雪玉才临时改道儿,钻进了别人的陷阱的。 这第三呢,夜慕枫是因为救商雪玉这才跌下悬崖的! 至于这第四嘛,商雪玉是伤了,可她的人现在可精神着呢,反倒是夜慕枫,一直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的啊。这真要说追究责任,也是商雪玉的责任大的啊。可是,这个商雪玉,不但不心存惭愧,居然还敢来讨医药费?她是不是脑子被撞坏了啊? 子午气得绿了脸,却不敢故意和绯衣过不去,再想起白衣所提醒的,这夜天罡可准备来找茬儿呢,在这个时候,和绯衣起冲突,可真不是明智的选择啊。所以,他按了按火气,气哼哼地说道:“这医药费是要讨的……但这谁和谁讨呢,就真的要有个说法了!” 绯衣一听子午的话,顿时冷笑起来:“怎么?子午,依着你的意思,居然是想和我家小姐讨医药费了?” 子午冷冷地哼了一声,竟然是想默认了! 绯衣冷冷地说道:“那我问你了。我家小姐出门儿的时候,原本是想坐自己家里的马车的,是你家殿下强拉硬磨的,让我家小姐坐了他的马车,现在,我家小姐在你家殿下的马车上出事了,请问你家主子要不要负责?” 子午听了绯衣的话,顿时呆了一下! 这商雪玉和夜慕枫一起出去,子午自然是知道的。但商雪玉为什么会坐夜慕枫的马车,这一点儿,子午却是不知道的!现在被绯衣这么一说,子午顿时觉得无从辩驳起来!他总不能说,哦,是我家主子让你家小姐上的马车,可是,她若不上,我家主子还能强抢不? 子午赶了商雪玉走,原本就是瞒着夜慕枫的,若是被夜慕枫知道,子午居然敢和商雪玉叫阵的话,子午可真是吃不完兜着走了! 一侧的白衣刚想说什么呢,绯衣已经再次开口了:“还有啊,你家主子因为得罪了人,所以才被人追杀。还连累我家主子跌下悬崖,你说说,我家小姐现在来找你家主子讨个公道,这错了么?错了么?” 绯衣一脸的理直气壮,一脸的理所应当,这让子午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一侧的白衣看到子午无言以对的样子,不由地走上前去两步,她问道:“绯衣,你倒是告诉我一声,你家小姐想讨什么样的公道呢?” 绯衣一看白衣上前,神色顿时软了一下。 在十二衣之中,白衣就是长姐,她不但担负着教导其他姐妹的责任,更重要的,她还犹如亲姐姐一般,照顾着,和体贴着这些姐妹们,让这些个从来都没有尝过亲人感觉的女子们感觉到了亲人一般的温暖! 再加上绯衣和白衣的关系非同寻常,所以,绯衣这才不敢象对子午那样的对待白衣! 商雪玉感觉到了绯衣的紧绷,她忽然笑了起来:“想必这位就是白衣姑娘吧……” 白衣看着商雪玉,淡淡地说道:“不敢当……商小姐想要什么,可以直接和白衣说!” 商雪玉笑道:“我从来都不喜欢话说二遍——我想问白衣姑娘的是,是不是我无论要求什么,你都可以代表你家主子做到呢?” 白衣说道:“但凡白衣职权之内,都可以答应商小姐!” 商雪玉轻轻摇了摇头,说道:“那还是算了吧……我要一个有份量的人出来和我谈条件!” 有份量的人?能代表夜慕枫的人? 这个商小姐,口口声声的要来找夜慕枫的麻烦,却不曾想,她想找麻烦的那一位,至今还睡在床上,昏迷不醒呢! 子午顿时冷笑一声:“商小姐,希望你明白一件事……你想找我家主子的麻烦,可我家主子因为你而受伤,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呢。却不知道,商雪小姐还想什么有份量的人呢?” 商雪玉眉色不变,淡淡地说道:“那我不管……我只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难不成你家主子杀了人,就因为他也昏迷了,就不用负责任偿命了么?” 商雪玉的话,简直就是无理取闹了。但就是这样强辞夺理的话,却令白衣和子午都反驳不出来! 白衣看着商雪玉,怎么看这个眉色淡定的女子都不象是无理取闹的人啊,可她偏偏就在这里,咄咄逼人,寸步不让! 绯衣也在一旁说道:“是啊,是啊,我看你们还是快些答应我家主子的条件吧……我家主子要的其实也并不多,只不过是几千两银子的医药费而已……” 几千两银子的医药费? 一听这话,子午差点儿就要跳起来了! 要医什么样的病,要治什么样的伤,得几千两银子的医药费啊?这岂不是坑人么……不,这可是赤果果的敲诈啊! 想到这里,子午顿时叫嚣起来:“你人还坐在这里好好的,哪里需要几千两银子的医药费了……你要医病,还是买命啊?” 商雪玉的眼睛看不见,可眼神之中,却是常人看不透的意味深长,只听她说道:“这几千两银子只是医药费而已,我还没有算是其他的精神损失费,还有家人的担惊受怕费呢……总之,一句话说完,你叫你家主子拿一万两银子出来,我立马就走,若是你不肯拿的话……哼哼……” 子午被商雪玉气得说不出话来! 一万两银子……他还真的看不出来,商雪玉哪里是值一万两银子了! 更重要的是,这个商雪玉如此狮子大开口的想敲诈夜慕枫一万两银子,她究竟是居心何在呢? 第三百零三章 商府风波之借桥 不要说夜慕枫没有这一万两银子,即使是有,子午也不会让商雪玉拿走半分的! 子午涵养全无,他看着商雪玉,冷冷地说道:“商小姐,你怎么不去抢啊……” 子午这话,可算是说得难听,一侧的绯衣,一下子跳了起来,然而,商雪玉拉住了绯衣,她朝着子午嫣然一笑,说道:“要是出去抢,那得多费劲儿啊,我就坐在这里等岂不好么?” 听这商雪玉的口气,象是真的赖定了夜慕枫了! 子午被商雪玉气得浑身发抖,可偏偏对方就是一个弱质女子,既打不得,又碰不得,若是对方同样是一个武者的话,怕子午就早冲上前去,要和对方拼命了吧? 绯衣看着子午气得扭曲的脸,忽然抿唇一笑,说道:“哟,子午,你这做不了主的事情,大可以去请求你的主子啊,你这干在这里发愣的,难道想拖延时间不成?” 商雪玉也说道:“是啊,我所求非常简单。要么,你就拿一万两银子给我,要么,你就让你的主子出来和我说……” 子午的鼻子都要气歪了。他忍住气,朝绯衣说道:“我劝你还是快些和你的主子离开吧……莫等到九哥醒来之后,大发雷霆!” 绯衣冷笑一声:“九哥大发雷霆也好,那又关我们什么事呢?你家主子欠了我家小姐半条人命,这要一万两银子,算是便宜他了好不好?反正,子午我告诉你,今天,要是拿不到银子,也见不到九哥的话,我就会跑到闹市之中,告诉所有的人,就说九哥欠了银子不给,赖帐不说,还避而不见……” 子午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绯衣,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别人不知道,绯衣难道不知道么? 这夜慕枫并非不见客,而是根本就没办法出来见客啊!而且,他的人现在还昏迷着呢,不要说是还什么莫须有的债了,即便是想说句话,想动一下,都是非常难的啊! 但是,听绯衣这么一说,似乎这夜慕枫赖帐就赖定了一般! 子午压住心里越来越浓的怒气。他朝绯衣低吼一声:“绯衣……” 绯衣被子午铁黑的脸吓了一跳——毕竟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孩子,多少年下来的,绯衣欺负子午也不少,可还从来没见过子午如此生气的样子。绯衣顿时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商雪玉陡地冷笑一声:“想必九殿下的手下,都是如此声大威刚,让人不难都不行的主儿吧?” 子午朝商雪玉怒目而视:“我劝你还是快些离开这里,要是等主子醒来的话,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商雪玉说道:“我是来讨债的,这银子不到手,我自然是不会走的——欠债还钱,天公地道,我才不管你的主子是什么殿下,还是什么天王老子的儿子呢……” 正在这时,院子之外,突然传来一个沉沉的男声:“说得好,欠债还钱,即使是天王老子的儿子,又哪有欠债之理呢?” 随着话音,一个玄衣男子大踏步地朝院内走来。他五官俊秀,阳刚英武,在走进院子的霎那间,似乎整个院子都因为他而满院光辉! 乍一看到那人到来,白衣和子午连忙下拜:“见过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夜天罡大踏步而来。走到了商雪玉的当面!站在商雪玉身后的绯衣连忙朝夜天罡见礼:“见过三皇子殿下……” 夜天罡只是打量着商雪玉,对满院子的请安充耳不闻:“你说夜慕枫欠了你的银子?” 商雪玉眼睛看不见。却听到了身边请安的声音,她连忙起身,朝夜天罡见了礼:“小女子商雪玉,见过三皇子殿下!” 商雪玉?商府庶出的五小姐? 听到这个名字,倒让夜天罡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地,他朝商雪玉说道:“你就是商雪玉?” 商雪玉听了,微微诧异起来——怎么回事,听这夜天罡的语气,似乎认识自己? 可皇子的话,商雪玉是不能不答的,她点点头,说道:“回三皇子殿下的话,民女正是!” 按照规矩,商雪玉应该自称“民女”,因为她既没有任何的封赏,又不是官宦人家的女子,所以,这一介平民,唯有“民女”之称了! 夜天罡转到了一边,早有身后的下人搬了张椅子让他坐下。 夜天罡坐下之后,看着商雪玉的眼神有些奇怪。他端起属下奉来的茶,微微抿了一口,朝商雪玉说道:“说说吧,夜慕枫怎么欠了你的债了?” 商雪玉答道:“回三殿下的话……那日里,民女被九殿下逼迫着上了他的马车,说是帮民女医眼睛呢,却不料的是,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九殿下的仇人,两下里厮杀起来,民女更因为眼睛看不见东西的缘故,还跌下了悬崖,差一点就见了阎王,现在,民女死里逃生,所以,就和九殿下来算帐来了!” 听了商雪玉的话,夜天罡微微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是夜慕枫的仇人而不是你的呢?” 商雪玉连忙说道:“因为民女生于平民之家,从来不曾和人结仇,又怎么会有仇家呢?” 夜天罡听了,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天下财富榜上排名第三的商永霖,居然是平民之家么?商雪玉,你是不是太过妄自菲薄了呢?” 商雪玉听了夜天罡的话,不知道为什么,陡地惊了一下——聪明如她,怎么会听不出来,夜天罡这话里有话呢? 商雪玉强笑道:“回三殿下的话,民女实在是一介平民,只不过衣食无忧而已,这泱泱天下,哪里有什么财富第三之说呢?” 商雪玉原本是想帮白衣和子午挡上一阵的,可没想到的是,这个夜天罡这一上来,就直接的将矛头指向了她! 商雪玉怎么不知道商永霖经营商府多年,早已将商府经营得风生水起。若说是什么商府在财富榜上排名第三,商雪玉相信,商永霖的实力,当然是当之无愧! 但是,权利以及财富,可都是这些皇子们觊觎的东西啊,莫不是这个夜天罡已经对商府有了某种图谋了么? 想到这里,商雪玉就觉得汗水湿了衣背! 只听头顶的夜天罡笑道:“好个一介弱女……商雪玉,你可知道,你的声名,已经远搏京城了么?” 商雪玉的声名? 听到这些,商雪玉更加惴惴不安起来。她硬着头皮朝夜天罡说道:“殿下过誉了,民女实在只是一介民女,并没有什么声名,想来是三殿下搞错了罢?” 夜天罡冷笑一声,不答反问道:“说吧,你究竟想和夜慕枫要什么东西?” 商雪玉一听,立马抬起头来,声音清脆地说道:“回三殿下的话,民女想要一万两银子……” 夜天罡倒没想到商雪玉对着她还是不改初衷,大言不惭!但同时,他对商雪玉的印象,也变得了不少——有情报来传,说是商府的庶出五小姐睿智过人,聪慧无比,就连那个盘踞在商府十余年的汪蔻都屡屡败在她商雪玉的手下。 夜天罡原本还以为,商雪玉是一个怎样的奇女子呢,而今看来,却是一个貌不惊人,而且双眼已盲,再加上贪财而且又没有任何见识的小女孩儿!原本,夜天罡还想在商雪玉的身上动一下脑筋,看看能不能图谋一些什么呢,现在看来,原本是情报有误,他想多了! 想到这里,夜天罡对商雪玉的兴趣就减了不少。他摆摆手,将注意力放到了一侧的白衣和子午身上! 夜慕枫这小子福大命大。这次坠落山崖却没有送命,他刚好人在这里,所以就专程过来看看,能不能送夜慕枫那小子一程! 夜慕枫的身边,有十二子,十二衣。 十二子之中,个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个个都是忠心无比。十二衣之中呢,却是各有特长,分别掌管着夜慕枫的一系列的消息传递、以及各种来往的联络、以及潜伏之类。 但是,夜天罡出手几次,发现这十二子徒有虚名,却不知眼前这个叫做子午和白衣的,又是怎样的一等一的人才呢? 想到这里,夜天罡的脸上,浮出一抹残忍——夜慕枫来到这别苑之中,谁也没带,就只带了这个子午和子寅过来。那个子寅,已经半死不活了,现在,只剩下个据说功夫不错的子午,那么,他是不是应该试一下这个子午的斤两呢? 夜天罡说着,眼睛在子午的脸上瞄来瞄去:“你就是子午?” 子午上前半步,朝夜天罡躬身说道:“回三殿下的话,正是属下!” 夜天罡走到子午的身边,微微点了点头:“嗯,看着还象是不错的样子……” 夜天罡口里的“不错”,自然是值得他下手的意思了。事实上,夜天罡对于这些人下手,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的理由。所以,即使他一掌打死了子午,也可以叫做失手所至,而不需要负任何的责任! 夜天罡手心里暗暗积蓄力量,他看准子午低下头去,不防备的时候,忽然猛然举掌,高高扬起,似乎这一掌,就要将子午毙于掌下! 第三百零四章 商府风波之胡搅蛮缠 一侧白衣一看,顿时变了脸色,她连忙走上前去半步,想挡在子午的面前,替子午挡下这致命的一击。可是,子午似乎预料到了什么一般,他用力将白衣一拉一推,已经将白衣推到了一侧! 这边,绯衣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一些,她想移脚步,上去帮子午的忙。可是,再一看商雪玉面沉如水的样子,绯衣刚刚迈出去的脚步又停住了——她们原本就是为了帮助白衣的啊,而且,这站的还是敌对的立场,若现在,她站出去帮子午的话,那么,一切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么? 绯衣紧紧地握住商雪玉的手,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她的手掌都微微泛白。商雪玉只感觉到场中忽然沉默下去,随着那令人窒息的感觉,她渐渐地喘不过气来! 那感觉犹如紧绷着的弦,只要稍微一用力的话,就会生生地拉断,然后,再没有办法恢复! 夜天罡的脸上,浮出狠戾的笑意——他早就盘算好了,日前,夜慕枫折了他最精锐的手下,原本是必死无疑了,却没想到的是,还是让他死里逃生了。那么,他今天折了子午,然后呢,再看看夜慕枫究竟死透了没有,若是没有死透的话,夜天罡不介意再去帮这夜慕枫一把——反正,这夜慕枫全死了是死,半死也是个死,还不如让他帮一下忙,送夜慕枫上西天去算了! 夜天罡神色狰狞,面露微笑——子午是吧,折了你,总算稍微平息一下我被折了十三个手下的怒气了! 夜天罡的右手已经扬起一半!他这一动之下,怕子午的半条命就没了! 白衣神色惨淡,看着夜天罡的右手,似乎一眼就看透了子午只剩下的半条命了! 绯衣低下头去,不敢看眼前的惨状。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幽幽的叹气声:“唉,绯衣,看来这银子难要了……原本以为九皇子殿下是个赖账的,现在一看,这个三皇子殿下也不是个喜欢帮忙的主儿……算了,我们回去吧,再另想办法就是!” 商雪玉的话,说得极其哀怨,听那神情,似乎就是将夜天罡看成和夜慕枫的一丘之貉了! 原本凝到了极点的气氛登时一松——就连白衣的脸上,都现出了啼笑皆非的表情! 这个商小姐啊,还真的是无银不欢啊,人家都人命关天了都,可是,她却还在纠结着她的那一万两银子!更何况,那一万两银子纯粹是她杜撰出来的! 夜天罡也被商雪玉的话噎了个半死。他全身积蓄的力气也顿时泄了一半——这个商雪玉,明明不就是夜慕枫欠她的银子么?可现在,居然又将自己也给算计上了? 夜天罡自然是不怕商雪玉的,但问题是,商府的庶女来找夜慕枫的麻烦,若是他不推波助澜一番的话,哪里对得起今日这白来一趟呢?要知道,这可远比自己动手更加让他觉得更省事,更有成就感的啊! 再说了,赔这院子给商雪玉容易,但商雪玉能不能住,那可就得看夜慕枫了,若到时这两下里,因为这院子吵个翻天的话,夜天罡岂不是开心到极点了? 心念一动之下,夜天罡忽然冷笑一声:“一万两银子而已嘛……你看看这所院子值不值一万两银子?” 商雪玉一听,顿时精神一震,说道:“三殿下的意思是说,将这院子赔于民女么?” 一侧的子午一听,顿时七窍生烟——看这两个人一问一答的,简直就是将这院子当成了个人的所有物了嘛,可是,这院子的正主儿就躺在这屋里呢!若真的要送这院子,又岂是眼前的这两个人说了算的? 夜天罡朝子午和白衣扫了一眼,话里有话地说道:“是的,我将这院子里的一切都赔于你,是不是就可以抵消了你的一万两银子了?” 商雪玉点点头:“那是当然的!” 夜天罡冷冷地笑了一下!他自然是在笑商雪玉的贪心不足。还有胆大包天!要知道,夜慕枫的这所别苑,除去了地域种种不说,单单是这位置,又何止于十八万两银子? 现在,夜天罡倒想看看,这个商府的庶女,究竟贪心到何种程度!又胆大包天到何种程度! 就在夜天罡以为商雪玉打算“心领”他的好意的时候,商雪玉低头想了想,忽然朝夜天罡说道:“三殿下的好意,民女心领了!” 心领,就是打算按照夜天罡的办法去抵债了么? 夜天罡的眸光,微微地冷了一下! 商雪玉却忽然将话锋一转,说道:“但是,这里是皇子的庭院,民女即便有三殿下撑腰,也是不敢居住的啊……”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所以,民女还是不要这院子了,就要民女的一万两银子算了!” 商雪玉一副看到银子就开心的样子,让夜天罡登时觉得,这个商府的庶女还并不算蠢! 总之,让商雪玉和夜慕枫尔虞我诈的想法落空了,夜天罡的心里非但没有失望,还觉得这样反倒看透了这个所谓的商府庶女! 夜天罡所得到的情报之中是这样描述商雪玉的——商府庶女排行在五,心狠手辣,阴险无比,她在商府之中兴风作浪,几个姨娘以及其他几个庶出小姐,均非她对手! 如此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子,又怎么会是一副愚蠢到几乎白痴的模样儿呢? 但是现在,商雪玉的这一推一拒,倒让夜天罡觉得,这个商府的庶女,或许还真的是情报之中所说的模样儿! 夜天罡微微哂了一下,说道:“那你可要想清楚了,非本殿不与你作主,只不过是你不识抬举,不领本殿的好意罢了!” 商雪玉一听,立马说道:“回三殿下的话,非是民女不领三殿下的好意,而是对于民女来说,天颜不可犯,违心之举不可为……所以,这座超出一万两价值的院子,民女却是要不得的!” 夜天罡听了,冷笑一声:“这讨债之举,莫不是讨得越多越好么?怎么,你口口声声说夜慕枫欠你,可现在,却不敢拿他的东西抵债?你倒是说说,你这算不算是戏弄本殿下呢?” 夜天罡的语气,已经带了丝丝杀气,想来若是商雪玉的回答不如他的意的话,他就真的会将矛头对准这位横空出现的商府五小姐了! 要知道,这“触怒”二字,若是以下犯上,罪名可大可小,夜天罡又经常草菅人命,所以,若是他一个不高兴的话,不要说商雪玉这一个眼盲的庶出五小姐了,即使是商府的家主,也是死有余辜的! 一句话说完了,这商雪玉的小命是生是死,都可以说是夜天罡的一念之间! 四周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了。 白衣站在子午的身后,望着商雪玉,眸光深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子午,虽然对商雪玉的话,有些不屑,可也不得不承认,正是因为商雪玉的胡搅蛮缠,这才让自己躲过了一劫! 可现在,商雪玉胡搅蛮缠的对象变成了三殿子夜天罡,却不知道,这位商府的五小姐接下去的下场,又会是如何呢? 想到这里,子午也开始紧张起来,他甚至不知道,若是商雪玉触怒了夜天罡的话,他是不是要出手来帮一下对方呢? 绯衣也紧紧地盯着夜天罡的手,她是生怕夜天罡一个冷不防的出手,伤害到如此拂他锋芒的商雪玉! 就连站在夜天罡身后的两个侍从,也以这个胆大包天的商府小姐蹙起了眉,看他们作势欲扑的样子,怕只要夜天罡一个命令下来,他们便会饿狼一般地冲上来,将商雪玉撕成碎片吧? 现场之中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似乎只要一句话不合,就会引发出谁都看不懂的危机出来! 只有商雪玉面沉如水,似乎根本就没有觉察到这微妙的气氛一般。她侧过头去,朝夜天罡认真无比地说道:“虽然三皇子殿下宽宏大量,嫉恶如仇,愿意替民女主持公道,但是,并非所有的人都是如此的吧?俗话说,民不与官争,更何况是皇子乎?再说了,民女只是一介民女,也只想讨回自己的银子。而不想卷入任何的官家之争……” 夜天罡听了,陡地大笑起来——商雪玉的话,可真的是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啊!她这前边还说,抓着一万两银子不放,为了这个,甚至不惜和夜慕枫的近卫翻脸,可是,这才一转脸啊,她又说什么不敢和皇子争夺…… 夜天罡笑罢,忽然冷冷地说道:“我明白了,你原来是在耍本殿的不是?” 先是摆出一副讨债的架势,这到了最后,再往乌龟壳里一躲,似乎就没她的事了,这样的商雪玉,岂不是在和夜天罡过不去,岂不是在这里搅局么? 夜天罡的话,带着时淡时浓的杀气——对于这一个眼盲的商雪玉,他实在是用尽了所有的耐心。现在,若是商雪玉不能给他一个圆满的解释的话,怕不单单是商雪玉,就连商府,都要吃不完兜着走吧…… 第三百零五章 商府风波之秘闻 夜天罡从来不问是非,只管心情。可以说,他是一念成神,一念成魔,所以,这但凡是被夜天罡遇上,想找麻烦的人,唯有求老天爷让夜天罡的心情会好上一些! 所以,这一听到夜天罡想要发火的节奏,白衣和子午的脸上,都捏了一把汗水! 然而,只有商雪玉镇定自若。只见她朝着夜天罡的方向,忽然之间微微一笑,说道:“三殿下言重了,一直以来,民女只是想讨自己的债,可有半点涉及到三殿下的话题么……是三殿下主动帮民女主持公道,成之,固然是成人之美,但若败之呢?一切的后果,岂不是要民女一个人承担?民女自问,还没有和一个皇子抗衡的能力。所以,民女胆怯了,害怕了,想退缩了,但是,哪里有和三殿下过不去的道理呢?” 看商雪玉的样子,落落大方,神色平静,那样的她,哪里还是片刻之前那个胡搅蛮缠,眼睛只看得到银子的商府庶女呢? 夜天罡相信,眼前的这个商雪玉,单单凭这一番话,单单看商雪玉说这话时的气度以及风雅,不要说是一府的庶女了,即使是达官贵人家的小姐,也是望尘莫及的! 夜天罡看着商雪玉,眸光了充满了沉思! 如果说,刚才的商雪玉只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俗女的话,眼前的商雪玉,就是凌空而起的凤凰,睿智的、尖锐的、甚至是一针见血的! 那么,眼前的商雪玉,可是她的真面目么? 夜天罡冷笑一声:“听你这话的意思,是准备放弃讨债了不成?” 依着夜天罡的想法,若然商雪玉敢说放弃的话,他就会治商雪玉个冒犯皇子之罪,再加上个坑蒙拐骗,到时,让商雪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商雪玉落落大方地说道:“是我的,一定要讨回来,若不是我的,我一分都不会要……这医药费是和九殿下和民女的事,若是借三皇子之手讨了回来,难免会让人垢病三殿下另有用心之嫌,就象……” 商雪玉一边说,一边淡淡地笑,原本眼睛看不见的她,此时眉眼宛然,目清眉秀,若是不认真看的话,还真的不知道她就是个眼睛看不见的盲女呢! 商雪玉的话只说了一半,却让夜天罡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冷冷地说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商雪玉嫣然一笑,忽然语重心长地说道:“民女是怕就象是青莲居士之事啊……” 商雪玉的神色,有一种冷定的温柔,那眼神,象极了某一个十分熟悉的人,在遇到了令人意外的事情时那一瞬间的复杂情愫,就是那样的神情,就象一柄利剑,瞬间刺中了所有人的心房—— 绯衣年纪小些,对那样的事情懵然不知,年纪大一些的白衣,以及长年跟着夜慕枫的子午一听,全部都变了脸色! 青莲居士之事…… 那一件事,发生在京城,发生在夜天罡的身上,就因为那一件事,导致了一个妃子的自杀,一个皇子的夭折,就因为那样的事情,让夜天罡的命运出现了一个大大的转折——就是那样的事情…… 子午和白衣,都不约而同地将眼神转向了商雪玉,那眼神之中,既有担忧,又有奇怪的色彩——只不知道,这件事,又是如何被这一位庶出的五小姐知道的呢? 商雪玉平静地站在那里,对于众人的所有神情都视而不见——或者她是因为看不到,更或者她是因为根本就不想看。 在说穿了这个秘密的时候,商雪玉就知道等待着自己的即将是什么,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让这位无人克制的三皇子殿下知难而退呢? 商雪玉知道,若是单凭一人之力,是断难做到的啊!那么,就只有剑走偏锋,让夜天罡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让他知道,有些事情,非是他想像的一般! 听了那样的话,夜天罡的脸色陡地变了! 似乎商雪玉的话刺中了他的某个痛点一般,那样汹涌的怒火,在夜天罡的脸上点燃。只见院子里一阵阴风闪过!一个黑色的人影疾风一般地扑向了商雪玉! 待人影停定。只见夜天罡已经只手扼住商雪玉的喉咙。 商雪玉的人,身体原本就非常的矮小。而夜天罡则高出她一个头有多。此时,夜天罡提着商雪玉的身体,将她提到和自己一般高的程度。然后,他望着眼盲的女子,一字一顿地说道:“说……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夜天罡的话,更象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他逼视着商雪玉,若是眼神能杀人,而商雪玉能看得到的话,那么,夜天罡只要一眼,就可以将商雪玉生生杀死! 商雪玉满脸涨红,商雪玉呼吸都变得艰难! 商雪玉闭着眼睛,额头上青筋都暴-露出来!但因为夜天罡用力极巧的缘故,虽然,商雪玉被他提到了如此痛苦的地步,可是,她居然还能说得出话来! 只听商雪玉说道:“回三殿下的话……这是从母亲那里听来的……” 母亲? 商府的正室夫人杜甄?虽然,杜甄的身份,原是杜御史之女,杜御史当年位高权重,声名极盛,这件事,若是被他的家人所知,也是在所难免,可是,夜天罡却不相信,杜甄会将这件事外传! 更重要的是,商雪玉可是个庶女啊,依着她的身份,和杜甄既不亲,又不近的,又怎么能听到如此隐秘的事情呢? 夜天罡冷笑一声:“你最好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件事给我说个清楚!” 商雪玉被夜天罡举在手里,她的神色有些奇怪,似乎,她说了一件理所应当的事,却给予了一个可怕的待遇! 只听商雪玉说道:“母亲告诉民女,少年三皇子殿下义肚侠胆,仗义执信。为了一个被贵公子欺凌的弱质居士,居然开罪了当今的帝王,长时间受尽了苦楚……” 商雪玉听来的……居然是这样的么? 夜天罡举着商雪玉的手松了下来。商雪玉原本被举高的身体慢慢地被放松。最后,被放到了地面,夜天罡俯视着商雪玉,眼神冷酷。只听他冷笑一声:“你若还有编故事的体力,就尽管编吧……” 但若是你编的故事不能如我愿的话,那么,就真的对不起了! 虽然,商雪玉说尽了好话,但是,并没有让夜天罡的心里舒服了一点儿……因为,当初的当初,所有的真相,并非商雪玉所言的那样! 夜天罡的母妃柔妃,是一个出身五品官的庶女,自小受尽了欺凌,入宫之后,受圣宠,生下了夜天罡这个皇子。 从此之后,柔妃的日子倒是好过了,可是,夜天罡的日子却不好过了。那些皇兄皇弟们个个出身显贵,并经常讽刺和欺凌夜天罡。 有一天,夜天罡被当日的大皇子和二皇子欺凌之时,一不小心推了大皇子跌下楼台,虽然没有伤到什么,却是额头出血,后来,经常叫嚷着头疼,虽然经过御医的多方诊治,可是,却还是落了个痴呆的病根,从此以后,时好时坏,并逐渐失去了帝王宠! 就因为此事,夜天罡母子被怀恨在心。他的母妃被人三番陷害,最终失去了帝王宠,被打入了冷宫。而夜天罡也开始了被幽禁的可怕生活! 直到一年后的一天,柔妃突然被帝王记起,再次恢复了自由,被放出宫殿,起号青莲居士。却在当晚离奇死去!夜天罡查到了害死柔妃的是皇后,于是,他不顾一切地冲进了皇后的宫殿之中,想要向皇后讨回个公道。然而,在看到高高在上的皇后,以及居高临下的痴呆大皇子时,夜天罡却突然改变了主意。他俯首在皇后的脚下,表示愿意投诚! 皇后开始对夜天罡极尽侮辱,他都拼命忍着,直到有一天,他设计让半痴呆的大皇子来到青莲居士的居所,大肆破坏,然后,自己又挺身而出,以维护之名,浑身是伤地被大皇子踩在脚下……如果说,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夜天罡的计谋的话,那么,接下来的才是当头棒喝——因为,夜天罡是上就得到了消息,帝君会在当日的当时,经过那里! 此后的一切,都顺其自然了。大皇子被怒而问罪,三皇子被帝君垂悯! 也是从此以后,夜天罡声名大振,再加上有帝君的庇佑,他不但逃脱了皇后的暗算,更加开始扬眉吐气。但是,曾经扭曲的心灵,也导致了他暴-戾的性格,直到现在为止,他还是动辄喊打喊杀!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许久,渐渐地变成了过往里不可轻触的回忆。但是,被商雪玉此时一提,夜天罡的心里,逐渐想起了过往的一切! 此时的夜天罡,望着商雪玉的眼神,就象是在看着一个仇人一般,欲杀不得,欲罢不能! 商雪玉看着夜天罡的眼神,既惊恐又觉得奇怪——似乎,她说出了一个真相,却被夜天罡至以残酷的刑罚! 第三百零六章 商府风波之疑问 虽然,这个真相是人人皆知的,但是,却因为触到了夜天罡的痛处,所以,才被允许—— 而夜天罡不允许的手段,无疑是所有制止手段之中,最最强硬,也最最可怕的! 但商雪玉似乎未觉,又或者说,因为她目不能视物,所以,并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又是处于何等危险的境地. 只听商雪玉吁了口气,有些吃力地说道:“其实民女至所以知道这些往事,都是母亲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提起的……” 一个偶然的机会?但是,却偏偏被商雪玉一个庶女就听到了耳里吗? 这样的借口,实在是非常的拙劣,即便是夜天罡愿意相信,也断不会觉得事实就是如此的吧? 夜天罡甚至连话都懒得说了,他只是扼紧了商雪玉的喉咙,眼看着,就要将这个提到他昔日痛处的女孩,扼死于手下! 商雪玉并不知道,自己离死神又近了一点儿。她的话,仍然还在继续,断断续续的话语,已经有些接不下去了。脖子里的那只大手在收紧,商雪玉又离死亡近了一步!只不过,商雪玉接下去的话,却成功地令夜天罡的手松了一点儿! 那是因为,商雪玉忽然提及了一个名字,而那个名字,却对夜天罡影响深远! 只听商雪玉有些艰难地说道:“民女记得,母亲曾告诉我们,说民女的小舅舅曾经目睹了那一件事的全部经过,然后,回来之后,就对家人赞扬三皇子的美德,说三殿下实在是一个侠肝义胆的皇子,他的一切行为,都值得大学学习……” 夜天罡的手,缓缓松了开去! 商雪玉所说的小舅舅,其实就是指杜甄最小的弟弟,杜引。 杜引,少年英才,出类拔萃。少年中举的他,是整个家族的骄傲,但也是当年的皇子伴读,他长年陪在夜天罡的身边,不但被夜天罡视为挚友,最重要的是,杜引到了最后,居然还是因为夜天罡而送了性命! 在这个世上,夜天罡很少有感恩的人,而标引,恰巧就是其中之一! 夜天罡自然知道,杜引有一个姐姐叫做杜甄!而现在,商雪玉的一句话,将夜天罡原本出鞘的长剑,生生地封在了剑鞘之中! 夜天罡忽然冷笑一声:“你是说,这件事是杜引说出来的?” 商雪玉挣扎了一下,似乎喘气都来不及了,夜天罡的手蓦地一松,商雪玉整个人都跌在地上。她仰起无神的眼睛,看着夜天罡,认真地说道:“的确如此!” 夜天罡忽然轻轻地吐了口气! 在杜引的心里,夜天罡才是整个皇室之中是最出众的皇子,并一直坚信他的看法,可就是因为这样,到了最后,居然连他的命,都给枉送了—— 而现在,这个商雪玉,居然扯出了杜引,这让夜天罡的心里,多多少少的,起了一丝波澜! 只见他袖子一拂,朝商雪玉冷哼一声:“你最好不要骗我!” 商雪玉忽然轻轻地吁了口气——看样子,过关了! 商雪玉仰起脸来,朝着夜天罡的方向,有些疑惑地说道:“这些都是母亲告诉民女的啊,就算是再借民女一个胆子,民女也是不敢欺骗三殿下的啊!” 夜天罡冷冷地哼了一声。他眸光沉沉地看了商雪玉半晌,忽然转过身去,掉头,朝着院外走去! 虽然,白衣和子午并不明白夜天罡为什么会突然放过商雪玉,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离开。但是,看到夜天罡走,两个还真重重地松了口气! 绯衣连忙跑上前去,一把扶住了瘫软在地的商雪玉。她拍拍自己的心口,庆幸地说道:“还好三殿下知难而退了,若不是的话,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商雪玉手抚喉咙,正在用力地咳嗽,听了绯衣的话,她微微地苦笑了一下——商雪玉抛出了已经死去的杜引,使夜天罡离开了,但是,商雪玉却知道,夜天罡并不是一个轻易会放弃的人,而他的这一离开,说不得会将事情牵扯到杜甄的身上去! 而商雪玉最不愿意的,就是有什么事情,能扯上杜甄! 可现在,为了夜慕枫以及子午,她不得不出了如此的下下之策! 杜引的话,自然就是真的。而这话,商雪玉自然也是听杜甄说的,只不过,杜甄说这话的时候,是在商雪玉年纪还小的时候,而那时的商雪玉,名字还不叫商雪玉,而叫商明玉! 不错,这些话,是商雪玉前生的时候听来的,只不过,上一世的时候,商雪玉终其一生,都没用任何一个皇子有任何的交集,而今生,她却在无意之中,一连和两个皇子扯上关系! 商雪玉刚刚在脱险归来,又伤又痛又饥寒交迫一场的她,原本就是强弩之末。此时,再一折腾,她已经筋疲力尽,所以,才一被绯衣扶起,商雪玉摇晃了几下,险些跌倒。 旁边,一只手伸了过来,白衣用一双关切至极的眸子望着商雪玉,感激十分地说道:“感谢商小姐,今天,若要不是你的话,我们可就真的遭殃了!” 商雪玉淡淡地笑了一下,说道:“不客气!” 说完,商雪玉就朝绯衣招手:“来,绯衣,我们回去了!” 绯衣应了一声,她有些歉意地看了白衣一眼,然后,就扶着商雪玉,一步一步地朝外走去! 一直站在一侧的了子午,看着商雪玉背影眼神复杂。此时看到商雪玉要走,他伸出手来,阜新要挽留,可到了最后,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商雪玉走了,院子里,只剩下白衣和子午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在经过垂花门的时候,一个马车的车夫迎上上来,原来是白衣叫人安排了马车,要送商雪玉回去! 商雪玉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可因为她身上带伤,就连马车都登不上去,到了最后,还是由绯衣抱着,这才坐了上去! 绯衣挨着商雪玉的身体,只感觉到了商雪玉已经完全湿透的衣衫。绯衣看着商雪玉脖子里的红痕,有些内疚地说道:“唉,真没想到,三殿下居然连小姐都不放过……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要管他们了!” 绯衣说的,当然是气话,她又怎么能不管子午呢? 但是,话如此说,只不过是一时之气而已!同时,绯衣也是真的,替商雪玉有些些不平! 商雪玉倒不以为然,她听了绯衣的话,只是淡淡地笑笑,说道:“其实这也没什么的……” 绯衣一听,顿时不平起来:“这还没什么啊……小姐,三殿下可是差点儿要了您的命呢……” 商雪玉却似乎没有听到绯衣的话,她仍然在自顾自说地说道:“就当是我在还他吧……还他陪着我跌下悬崖的那份情……” 商雪玉的眼神,慢慢地变得迷离,只听她喃喃道:“你都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伤……” 绯衣看着商雪玉逐渐变得迷惘的神情,一时之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因为,绯衣并不知道,商雪玉和夜慕枫两个人,究竟遇到了什么。就如她并不知道,商雪玉之于夜慕枫,心里是一种怎样复杂的歉意一般! 商雪玉走了,整个别苑之中,又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没有人知道的是,当商雪玉坐着马车,离开夜慕枫的别苑的时候,在远处的高楼之上,有一个黑色的身影,望着商雪玉离去的身影,忽然微微地冷笑了一下!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同样一身黑衣的侍从。看到商雪玉从夜慕枫的别苑里出来,那个黑衣人走上前去一步,说道:“殿下,看来那个商府的庶女还真是去帮助九殿下呢!” 夜天罡朝商雪玉的方向望了一眼,冷笑一声,说道:“她自然是去帮夜慕枫的,只不过,她只会越帮越忙而已……” 越帮越忙而已? 可是,就在刚才,商雪玉不是成功地利用杜引的名字,将夜天罡给惊走了么? 难道说,,这一切,都只是故作姿态而已么? 想到这里,黑衣人不由地看了近在咫尺的夜天罡一眼,只见后者冷笑一声,说道:“她只知道杜引。但是,却不知道,杜引绝对不会说出那样的一番话出来……所以,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查一下她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杜引的事情……” 这个商府的庶女,居然知道那一段宫廷秘闻,并且,还知道杜引,不得不说,就是商雪玉的这一番冒险的话,让夜天罡觉得,这个商府的庶女,还真的有点意思! 就为了这点意思,夜天罡决定了,要让人好好地查一下商雪玉的底细! 这个商雪玉,又哪里知道,她的无意之中的一番话,居然会引起自己如此大的注意? 夜天罡冷笑一声,挥了挥手,:“翼,你去查,将这个商雪玉的底细,事无巨细的全部禀告于我,听明白了没有?” 那个叫翼的黑衣人,听了夜天罡的话,连忙点头,有力地应了一声“是”,然后,他转过身去,快速地开门离去了! 第三百零七章 汪府风波之汪蔻之劫 空空荡荡的屋子里,就只剩下夜天罡一个人!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宛如满屋的黑纱,那样厚厚实实地遮掩着,既看不清近在咫尺的地方,更不知道,那朦色的后面,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屋子里没有点灯,夜天罡的身影,逐渐被这浓色遮掩,到了最后,就只剩下一个黑黑的轮廓,若是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看不清楚! 屋子里,寂静得连掉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还有那个低头沉思的人,眼里似乎有着太多令人看不透的东西。 夜天罡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商雪玉乘坐的马车已经没有了踪影。那里,只有黑云一片,从远处缓缓移来,看那样子,似乎要下雪了! 眼下,已经是初冬的天气,寒风凛冽,寒气袭人,但冬天的第一场雪,似乎就在身后! 夜天罡忽然拂袖转身,也迅速地离开了高楼——商府庶女,宫廷旧事,再加上那个商府之中竭力隐藏的秘密,却不知道,这接下去,还会有什么样精彩的热闹可看呢? 汪蔻的院子里,永远是平静得让人惊心。 天气,仍旧阴阴沉沉的,似乎随时都会降下一场大雪。 汪蔻睡在厚厚的帷帐之内,根本就分不清黑夜和白天。 忽然,紧闭着的房门被打开了。只见汪嬷嬷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她走到帐子前仔细地看了一下,看到汪蔻没有任何反应,她便又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汪蔻不允许身边的人发出任何的声音,所以,即便得宠如汪嬷嬷,也是尽量小心,不让自己发出太多的声音! 汪嬷嬷已经是如此了,其他的丫头们更不用说了。 大家每逢轮值,又或者去汪蔻的屋里打扫的时候,都是放了十二分的小心的,不但小心,而且绝对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出来! 看到汪嬷嬷出门儿,轮值的丫头小满走了过来,小声朝汪嬷嬷说道:“嬷嬷这是要出去呢?” 汪嬷嬷沉沉地点了点头,却不说话! 小满看了看汪蔻的屋子,又用力地吞了一下口水——汪嬷嬷在的时候,只要汪蔻一醒,她就会立马出现在汪蔻的面前,其他的丫头们,只要按照汪嬷嬷的吩咐,做好自己的份内事也就是了。但若是汪嬷嬷不在的话,不管谁进了汪蔻的屋子,这都少不得的,会招来一阵怒骂! 似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心思阴沉的主子,彻底改变了性格,现在汪蔻,更象是一个脾气暴戾的暴君,只要你有一句话没有说好,或者一个动作没有做好的话,那么,就会招来一阵的怒骂,甚至是重罚!而能让汪蔻减少怒气的,除了汪嬷嬷,似乎再没有别人了。所以,一看到汪嬷嬷就要出门,小满立时就苦起了脸:“那么,嬷嬷几时回来啊?” 汪嬷嬷看了一眼小满,淡淡地说道:“你放心好了,眼下的这个时辰,主子都是要睡觉的,她暂时不会醒来……” 小满听了,脸上登时现出了喜色。然而,那喜色,才只浮出一半,就生生地给压了下去。 只听小满苦着脸说道:“可是……” 汪嬷嬷已经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小满的话:“没有什么可是的,我会赶在主子醒来之前回来的!” 汪嬷嬷看看小满,脸色又难看了一些:“但是,你若还在这里拦着的话,我可担保主子醒来了我还没有回来啊!” 听着汪嬷嬷的话,居然是嫌自己拦了路了? 小满一脸歉意地让开,连声说道:“不好意思了,嬷嬷,这都是奴婢的错啊!” 汪嬷嬷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的,转身就走了! 汪嬷嬷出了院子之后,并没有出府,她只是左拐右拐地朝着商府最荒凉的西北角走去。 在走到一处没有人居住的小屋时,只见她停住了脚步。然后,她看看左右没人,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塞在了墙角的一块活动的砖头后面,然后,转身欲走! 正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极淡的声音:“汪嬷嬷既然来了,就坐一会儿再走吧?” 汪嬷嬷咬了咬牙,说道:“奴婢和小姐只是利益互换而已,其他的手段,麻烦你用在别人的身上吧,奴婢不吃你这一套!” 没有人居住的屋内,有个人影轻轻地晃动了一下,只听一声冷笑传来:“可是,我可视汪嬷嬷为一条绳上的蚂蚱啊,这绳子一天不断,我们还是要拴在一起的不是?” 汪嬷嬷听了,脸上不由地抽搐了一下,她很快说道:“奴婢只是一介奴婢而已,并没有和主子相提并论的资格,请小姐不要贬低自己的身份才是……” 屋内,又传来一声冷笑:“但汪嬷嬷连暗算主子这样的事情都敢做了,哪里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事情呢?” 汪嬷嬷的脸上,蓦地浮现出一抹怒气,然而,很快的,她的脸色又归于平淡,只听她淡淡地说道:“小姐你也不用如此挤兑奴婢,但凡你要的,奴婢都已经做到了,只希望这剩下的,您能帮奴婢做到,那么,奴婢就真的感激不尽了!” 汪嬷嬷说完,转身就走了!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站住……” 汪嬷嬷站住了,但她并没有回头,只是望着前方的路,一字一顿地说道:“请问还有什么吩咐?” 身后的屋子里,传来一个极冷的,却也极淡的声音:“你给我听好了,把你给汪蔻的药给我停掉她,因为,我要的是汪蔻清醒着痛苦,而不是象现在一样,人不人,鬼不鬼地半生不死,神智不清!” 汪嬷嬷的身体,猛地抖了一下——对方居然连她给汪蔻下药的事情都知道了? 看到汪嬷嬷的样子,身后的声音又冷冷地说了一句:“你给我听清楚了,我要汪蔻神智清明,你可明白?” 汪嬷嬷转过身来,朝着黑乎乎的窗子,有些担忧地说道:“可若是她清醒的话……” 我很怕,你不是她的对手! 汪嬷嬷的话,虽然只说了一半,但很明显的,屋子里的人,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只听屋里的人说道:“这层,你就不用担心了……反正,你做完这一次,我们互不拖欠,而且,我并不需要你再帮我什么!” 汪嬷嬷想了想,终于点点头:“好吧,就如你所愿!” 汪嬷嬷说完,匆匆忙忙地走了! 等汪嬷嬷走了,那间没有居住的小屋子里,有一个人影也迅速地离开了。只不过,因为她的脸上蒙着黑纱的缘故,所以,根本就看不清面目!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阴沉了,那个人忽然仰起脸来,朝天上看了一眼,然后,又沿着荒凉的小路,一直向前走去! 商雪玉的院子里,热闹一片! 可以说,片从昨日里商雪玉回来之后,这个平静已久的小院子里,就已经热闹非凡了! 商紫如来了,又走了!@她一看到商雪玉回来,直接的就冲上前去,给了商雪玉一个熊抱——以前,商雪玉在的时候,商紫如只是一个打酱油的,有空了找商雪玉聊聊天儿,没事的时候偷偷懒。 但是,商雪玉不在的这几天里,商紫如几乎每过一天,都象是过了一年那样的漫长! 更重要的是,那些姨娘、甚至是府里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向前走伤透了商紫如的脑筋。也令她疲于奔命,头痛不已! 现在,商雪玉回来了,这一切的一切,也都有了着落了,试想一下,这还有谁,比商紫如更加开心的呢? 所以,这商紫如一看到商雪玉,先是哭,然后是笑,再接下来,就是又哭又笑地朝商雪玉讲起了她这两天之内的经历——自然了,这些经历包括了杜甄生病的那晚,商紫如既劳心又出力的,到了最后,还被拦着,不让去见杜甄的事了! 而更令商紫如奇怪的是,第二天将近中午的时候,杜甄却奇迹般地好了,而且,还叫人传话,和商紫如一起用了午膳! 商永霖还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在商雪玉离开的几天里,他只是露了一下面儿,晃了一个神,再一转身,就不见了人影! 商紫如也对商雪玉说起了汪蔻院子里的异状,据那些多嘴的丫头们说,这汪蔻的院子里,似乎闹了鬼了。而且,这鬼似乎还挺凶的,吓得汪蔻先是鬼哭狼嚎的,到了最后,居然变成了她白天睡觉,晚上到处乱晃了! 商紫如还对商雪玉说起了那个六姨娘的丫头惟儿。 有那么几次,商紫如都看到惟儿站在商雪玉的院子门前,可是,她也只是了了隔着院子看上一会儿,然后,又悄无声息地走了! 诸如此类,林林总总。商紫如可算是将自己所有看到的,甚至是没有看到的、听来的,甚至是自己猜测的东西,全部都告诉了商雪玉! 而商雪玉只是静静地听着,神情安宁,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的异状! 商紫如一连说了大半天,似乎说累了,这不但蹭了茶,还又在商雪玉这里蹭了午膳之后,才乐颠颠地走了! 第三百零八章 商府风波之疑云 商紫如这一走,院子里倒是平静了一会儿!@ 商雪玉早被吵得头疼,更加累得头疼,绯衣端来了药,侍候商雪玉喝下——早在夜慕枫的别苑的时候,柳惊尘就已经帮商雪玉开好了药方。此时,商雪玉服下药之后,就表示要休息一下了! 商雪玉睡下了,绯衣也就掩门走了出去。屋子里,静悄悄的,商雪玉因为累极的缘故,所以这才躺上床没多久,就睡着了! 内屋的门,0被悄悄地打开了。屋外,闪进来几个蹑手蹑脚的身影——略微昏迷的房间里,红雨、红珊,还有聘儿几个小丫头一字排开的站在屋内,看着床上容色消瘦的商雪玉,个个的脸上,都流露出叹息的神情! 红雨扁了扁嘴,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好。红珊已经抹开了眼泪,她这是心疼商雪玉遭了一罪又一罪,从来没有断过。就连一向坚强的聘儿,也有些难过地低下了头——这不过才几天的功夫,怎么她们的主子就象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的啊?不但人憔悴得厉害,而且,就连这一身的伤和病都增加了不少啊! 更重要的是,这商雪玉不是说好了要去治眼睛的么?可是,现在眼睛没有治好,可身体却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那几个丫头你推我,我推你的,大家一字排开,个个都走到商雪玉的面前,认认真真地朝商雪玉打量了半晌,这才得出一个结论——小姐这受了伤又遭了罪的,这身体可真实在太弱了,要补,绝对的要补! 于是,几个丫头又鬼鬼崇崇地走到一边,商量着要传些什么好吃的东西,让商雪玉狠补一番了! 当绯衣再次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几个鬼鬼崇崇地准备离开的红雨几人。 绯衣蹙了蹙眉,说道:“你们几个在这里做什么呢?” 红珊和红雨都扁了扁嘴,没有说话,只有聘儿上前一步,说道:“我们几个看着小姐又瘦了一圈儿,实在心疼得紧,于是商量着要帮小姐补上一补呢!” 几个丫头倒是想得好了。可是,绯衣却摇摇头,说道:“还是算了吧,你们想想就行了……” 几个丫头听了,异口同声地说道:“为什么呢?”、、 这个绯衣说话也实在太奇怪了吧?主子遭了这么多的罪,居然还不能补?这又是什么道理啊? 绯衣耐心地说道:“小姐此前饱经饥饿,又狠狠地摔下了悬崖,所以,现在她的身体非常的弱,现在啊,小姐也只能吃些清粥啊,还有容易消化的东西啊,要是吃太油腻的东西啊,不但对她的肠胃不好,而且对她的病还没有帮助呢!” 几个小丫头听了,不由面面相觑,然后,同时低下了头! 绯衣看到几个丫头泄气了,不由笑了笑,安慰大家说道:“好了,大家也不要难过了,小姐要是知道大家的心,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聘儿拉着绯衣的手,说道:“绯衣发姐姐,现在就数你和小姐最亲了,你可以多陪陪小姐啊,轮到你干的活儿,我帮你干了就是!” 绯衣笑道:“聘儿这是哪里话啊?在小姐的心里,大家可都是一样的啊,咱们家小姐,可不是会厚此薄彼的人啊,她向来对我们一视同仁的呢!” 聘儿听了,开心地笑了起来! 一侧的红珊,却微微低下了头! 而一侧的红雨却脸色有些别扭,似乎绯衣的话,说到了她的什么痛处一般! 绯衣看了,朝红雨笑道:“还有你啊,红雨,小姐可是对着我夸过,你是最最坚强,最最有正义感,最最有骨气的女孩儿呢!” 红雨听了,脸色顿时兴奋起来,她一把拉住绯衣的手,说道:“你说的是真的么?绯衣姐姐,你说是真的么?” 绯衣笑着点点头,她看了一眼大家,话里有话地说道:“反正啊,小姐这个人,你只要对她好,一直忠心耿耿的不背叛她,她都是拿你当家里人看的!” 是的,商雪玉在府中,虽有恶名。但是,她对自己人可是好得不了的的。这远的不说吧,单单说红雨和聘儿她们,无论是被谁欺负了,商雪玉都会同仇敌忾,不顾一切地保护她们的! 大家看着绯衣,都点点头!只有站在后面的红珊,不知道为什么,笑得有些勉强!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夜幕又再降临大地。当天地间的一切,再次被夜幕剥夺了本色之后,整个世界都开始沉睡起来! 商雪玉的屋子里,灯火通明。 刚刚睡醒的商雪玉正坐在桌边,吃着聘儿端上来的米粥! 香香的、浓浓的小米粥的香气扑面而来,商雪玉重重地吸了口气! 聘儿在帮商雪玉分粥。她一边将金黄的小米粥分到碗里,一边笑道:“小姐啊,这粥我已经帮您热过了,太医说过的,这小米粥最是养胃呢,您等一会儿,可要多喝一些啊!” 商雪玉看了看桌上,只有两碟开胃的小菜,再就是几个热气腾腾的馒头了。但就是这么简单的东西,在商雪玉的眼里,却犹如珍馐佳肴一般。 商雪玉一连喝下了两碗小米粥。跟着又吃下了半个馒头。 看到聘儿两眼放光地又要帮自己添粥,商雪玉抚着自己的肚子笑着说道:“聘儿啊,你先别急,让我缓一下先!” 一侧正在收拾东西的红珊也走过来说道:“是啊,小姐现在只能少食多餐呢,要是一下子吃得太饱了,这肚子可要难受了呢!” 绯衣端着一碗刚刚煎好的药进来,听了红珊的话,也跟着说道:“是啊,聘儿,你就听红珊的吧,小姐过会儿还要喝药呢,所以,这这粥先放着吧,等过一会儿,小姐饿了再热给她吃,她要是吃得太多的话,可会受不了的!” 绯衣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药碗放到了一侧,准备凉一下再给商雪玉喝! 聘儿因为一直在商雪玉面前侍候,所以没有去留意药的事。现在,看到绯衣居然煎了药过来,她的脸色不由地变了一下! 聘儿悄悄地拉着绯衣走到一边,说道:“绯衣姐姐,这药是你煎的么?” 绯衣点点头,有些莫名其妙地说道:“是的啊,就是我煎的!” 聘儿一听,脸色顿时更紧张了。她连忙拉着绯衣走得更远。看看商雪玉并没有留意这边儿,她才小声说道:“那么,绯衣姐姐,你这水又是从哪里汲出来的呢……” 聘儿看着绯衣,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她似乎在问,你这水,不是在我们上次汲水的地方汲来的吧?那里的水,可是有毒的啊! 绯衣知道聘儿在担心什么。她慢声细语地说道:“你放心好了,聘儿,这水啊,是我从后花园的那口井里汲来的……&我已经试过了,没有任何问题的!” 聘儿听了,这才轻轻地吁了口气,大冷的天,她居然抹了一把冷汗,朝绯衣说道:“那就好了,要知道,以前的那口井里,不但有毒,而且,还有死人呢!” 一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聘儿摇摇头:“哎,反正啊,我现在宁愿跑远一些,也不愿意再去那里汲水了!” 商府之中,一共有三口井。 后花园的那口,是个公井,大家都通常在那里洗衣、帮主子煲水什么的。 第二口井,则是食用井。那口井在厨房的一侧,厨房的人多去那里汲水煮饭之类! 而第三口井,就是聘儿上次看到惟儿被人推下去的那一口。 那一口井,因为比较偏僻,平日里,下人们多去那里汲水、用水什么的。可没想到的是,聘儿居然就着了道儿了! 绯衣看得出聘儿的担忧,她也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聘儿,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去那口井汲水的,以后啊,我们凡事都小心着点儿,肯定会没事的。” 聘儿听了,笑了笑说道:“绯衣姐姐说得是,不会有事的……” 一侧的商雪玉听到聘儿和绯衣在那里嘀嘀咕咕的,不由奇怪地问道:“聘儿,绯衣,你们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呢?” 红雨经过聘儿和绯衣的身边,刚好将话听到了一半,她顺口说道:“小姐啊,聘儿和绯衣姐姐在说有口井里被人推了人下去呢!” 商雪玉一听,顿时吓了一跳,她连忙问道:“绯衣,你们在说什么?” 绯衣一看商雪玉的眼神,知道瞒不住了。她笑了笑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的,就是上次啊,六姨娘的小丫头惟儿被人推下井去,刚好被聘儿发现,救下了!” 商雪玉将眼神转向了聘儿。那意思就是在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聘儿看看绯衣,再看看商雪玉,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总不能告诉商雪玉,说她曾经帮商雪玉煎药的水曾经泡过死人吧? 绯衣看聘儿为难的样子,倒是笑了笑。只见她将凉好的药端到商雪玉的面前,笑着说道:“这里面可有一个故事的啊,小姐要是想听的话,就先把药喝了,奴婢再慢慢讲给您听怎么样?” 第三百零九章 商府风波之似曾相识 商雪玉看着那泛着苦味的药,不由皱起了鼻子:“这药很难喝的好不好?” 绯衣接口说道:“良药苦口啊小姐!” 商雪玉摇摇头,又看了看绯衣一脸的认真,再看看聘儿忍不住笑的样子。她扁扁唇,只好闭着气,将那碗药一口气给喝了下去! 绯衣一早就准备了桂花糖在备着呢,一看商雪玉喝完了,她连忙递了过去,商雪玉拈起一颗放进口里,过了半晌,那苦得难受的滋味儿才淡了一点儿,。 商雪玉这才说出话来:“这药,真的好苦啊……” 虽然是良药苦口,但是,这苦不堪言的感觉,还是让商雪玉眼泪都出来了! 在聘儿的心里,这个柳惊尘柳神医都不知道是不是和商雪玉有仇的,要不的话,为什么他帮主子开的药,会是如此的苦,如此的难喝呢? 自然了,这样的话,聘儿是不敢当着商雪玉的面说出来的,非但不能说,她还得跟着绯衣劝导商雪玉:“小姐放心好了,这药啊,是越苦越有用的,您看看,这要不了两天,您的病包管就好了……” 绯衣不由地白了聘儿一眼——这商雪玉只是伤而已,哪来的病啊? 聘儿似乎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连忙吐了吐舌头,笑道:“是伤……咱家小姐健康得很啊,哪里会生病呢?” 商雪玉看了聘儿一眼,聘儿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说话了! 商雪玉看了看一边的药碗,说道:“绯衣,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告诉我,我不在的这几天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绯衣说道:“这得首先从二小姐打烂了您的药碗开始说……” 商雪玉点点头。 商月筝那天无理取闹她是知道的,而且,那药碗也被打碎了,可是,这件事,又管绯衣所说的惟儿被人推下井去,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呢? 商雪玉戚了蹙眉,说道:“绯衣,你单刀直入好么?” 绯衣点点头,说道:“因为二小姐打烂了小姐您的药碗,聘儿就留了心了,她和奴婢一直的查,最后查到了水上,聘儿这个傻丫头于是觉得是人在井水里下了毒,就披着一件衣服,去守井边去了!” 聘儿的性子很倔,她若是遇到了什么事儿,不弄个清清楚楚,会誓不罢休的。而这点儿,商雪玉早就知道了,所以,听着绯衣说,她点点头,并没有打断! 绯衣继续说道:“聘儿去守井的那晚上,偏偏二姨娘和大姨娘她们又去夫人的院子里闹了一场,奴婢不得己之下,只好去请了七小姐……这些七小姐都已经说过了!” 商雪玉再次点了点头! 绯衣接着说道:“可就在那晚,聘儿发现,惟儿被一个嬷嬷逼着,将一样东西从井里捞了上来,然后,用平板车拉走了……” 一个东西,用平板车拉走了? 而且,还是从井里捞出来的? 听到这里,商雪玉说道:“慢着……绯衣,你是说,那件事就发生在大姨娘,还有二姨娘去母亲的院子里大闹的那个晚上?” 绯衣点点头,说道:“是的啊,奴婢那晚没有跟聘儿去,也一早的就睡下了,最后,是被人们的吵嚷声惊醒的,一直跟了过去,发现二姨娘让人把着院子,不让里面的人出来,更在威胁着李嬷嬷,说要闯到夫人的房里去!” 听到这里,商雪玉冷笑了一声:“她敢……” 绯衣说道:“是啊,李嬷嬷据理力争,再加上七小姐帮忙,所以二姨娘才没有得逞的啊!” 商雪玉不由地抿紧了唇。 是汪蔻去杜甄的房里找麻烦,可就在这时,井里的东西被人捞起——那么,这两件看似没有一点关系的事情上,是不是有着什么让人看不到的联系呢? 比如说,恰巧是那人去井里捞东西,汪蔻就去杜甄的院子里闹。 又比如说,这原本就是设计好的,汪蔻去杜甄的院子里闹,让那个人趁机去井里去捞东西…… 但是,这又有一样是说不通的。比如说,杜甄那晚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李嬷嬷不让汪蔻进去,也不让商紫如和绯衣去看杜甄呢? 莫不是说,杜甄真的出了事么?但是,若是杜甄真的出了事的话,那么,汪蔻又是如何得知,又是如何赶得如此之巧呢的? 不得不说,这才是商雪玉一直都想不通的事情! 看着商雪玉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一侧的绯衣不由地问道:“小姐,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商雪玉的怀疑,其实绯衣也曾经想过的。但是,她也只是想了想而已,其他别的,倒是什么都没有个头绪。 因为,绯衣实在看不透的,是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比如说,为什么一切都是那么的巧! 更重要的是,若说是汪蔻设计,为了让人从井里捞东西的话,那么,杜甄的失踪呢?总不会也在这个局中吧?最起码的是,绯衣心里明白,不管别人如何,杜甄是绝对不会帮助汪蔻的! 但如此一来,又有别的说不通了。 商雪玉看了绯衣一眼,缓缓说道:“绯衣,你继续说下去!” 绯衣点点头,说道:“因为当时隔得远,聘儿又有些睡得胡里胡涂的,所以,她并没有看清那个年纪大的嬷嬷究竟是领谁!” 是的,就连聘儿也想着,这个叫什么嬷嬷的,肯定是拉了东西就走了的,反正,她只要不是在井里下毒的人,就不是聘儿的目标,而聘儿就继续等下去了! 可是,就连聘儿都没有想到的是,没过多久,那个嬷嬷和惟儿去而复返了。甚至,那个嬷嬷还出手,将惟儿推到了井里! 商雪玉听到这里,不禁“啊”了一声——因为,她居然没有想到的是,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个嬷嬷居然又将惟儿带回了原来的地方,然后,又将惟儿推到了进里? 商雪玉失声说道:“那么,现在惟儿怎么样了?” 惟儿,商雪玉曾经见过的。那个可怜的小丫头,见了人连大声说一句话都不说,她会和谁有仇呢?又是谁,那么狠心的,在利用完了惟儿之后,又要将她推到井里去呢? 商雪玉有些紧张地说道:“那么,惟儿呢……她没事吧?” 绯衣摇了摇头,说道:“小姐放心好了,惟儿被聘儿救了起来,现在已经没事了!” 商雪玉点点头,似乎这才吁了口气——惟儿没事就好啊,那样可怜的一个小丫头,实在不应该再遭受任何的意外! 话说到这里,绯衣并没有说完! 其实,绯衣更想说的,则是惟儿回到了六姨娘屋里的种种异状! 然而,商雪玉已经没有心思再听下去了! 在喝完了柳惊尘开的药不过一会儿,商雪玉就觉得倦意沉沉地袭来,她觉得,眼皮沉重得几乎张不开来了! 商雪玉打了个呵欠,朝绯衣说道:“惟儿没事就好了……” 绯衣知道商雪玉困了,她忍住下面的话,笑着说道:“是啊,惟儿没事,大家都不用担心了不是……小姐啊,奴婢看您也困了,还是早些歇着吧!” 绯衣说着,侍候商雪玉漱洗。商雪玉对着镜子,眼睛都闭上了,可她的意识还是清楚的,只听她喃喃地说道:“怎么回事呢?我吃了这药,就想睡觉的呢?” 绯衣笑着说道:“好好睡一觉啊,这伤都恢复得快些不是?小姐有没有觉得,一觉醒来之后,您就觉得轻松多了呢?” 商雪玉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起来,她点点头,说道:“是啊,今天睡了一觉醒来,我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呢……” 这边还说着话呢,那边儿,商雪玉头一歪,居然已经睡着了! 绯衣微微叹了口气,她抱着商雪玉上了床!替商雪玉盖好被子,这才将炉子的火熄了一些,又检查了门窗之后,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商雪玉的这一觉,睡得非常的香,香得就连旁边有人坐在床前看了她了半晌,她都没有发觉! 眼睛看不见的商雪玉,耳力非常的惊人。当她感觉到房间里有另一个人的呼吸的时候,这才猛然惊醒过来:“谁……谁在那里?” 是谁? 究竟是谁在那里? 商雪玉不由地一惊,整个人都坐了起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怎么有人坐在她的床边,她居然都不知道呢? 商雪玉张口,想要呼唤绯衣! 然而,坐在商雪玉床边的人却飞快地开口了:“别怕,是我!” 别怕,是我! 那个声音,低沉有力,还带着些劝导的意味儿,那是谁?可不就是夜慕枫么? 一瞬间的功夫,商雪玉忘记了恐惧。她朝夜慕枫没好气地说道:“你三更半夜的不睡觉,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屋子里的灯影有些昏暗,夜慕枫背对着光,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模糊。只见他朝着屋内左右看了一眼,说道:“我是饿了,来找东西吃!” 商雪玉一听,顿时啼笑皆非。她没好气地说道:“你家里没有厨房啊,怎么找吃的,找到我屋里来了?” 第三百一十章 商府风波之脸皮厚,吃块肉! 这个夜慕枫啊,你若说他奇怪啊,他还真的奇怪个样子给你看呢——什么叫来找东西吃啊?他堂堂的一个皇子殿下,食邑无数,奴仆无数,不要说是吃了,怕即使是他想要天上的星星,都有人快速地摘来,双手奉到他的手上的吧? 更重要的是,夜慕枫每次来商雪玉这里,都要被商雪玉抢白,所以,他也就习惯了,每次商雪玉怪他的时候,他就随便找个借口。更因为夜慕枫这人的脸皮子厚,所以,这借口虽然次次被商雪玉识破,但是,商雪玉却从来都不得他一般见识。但这一次,就连商雪玉都觉得,夜慕枫的借口实在是太拙劣了。 因为,这大允的天下,年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虽然说不上人人富庶,但是,这饭总是个个都有口吃的,若说是饿死的话,还真的没有听说过。普通百姓尚且如此,更不要说一朝的九皇子殿下了! 所以啊,这个夜慕枫啊,肯定是每次来都找借口,但是借口多了,他也就轻车熟路地手到拈来了! 想到这里,商雪玉没好气地说道:“你下次再来,能不能找一个好一些的借口啊——还说什么肚子饿了,你难道不觉得这个借口太可笑了么?” 商雪玉摇摇头,不想和夜慕枫这个厚脸皮的家伙一般见识。 谁知道,夜慕枫却认真地说道:“我说是真的……我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 两天没有吃饭? 商雪玉听了,心里顿时一惊,她连忙问道:“啊……这是怎么回事?” 依着商雪玉的想法,自然不会联想到夜慕枫没饭吃这一层——要知道,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啊,试问一下,有谁敢不给一个堂堂的皇子饭吃呢? 不相信之余,商雪玉也觉得奇怪,这个夜慕枫,为什么两天不吃饭呢? “没有银子吃饭呗……” 夜慕枫一边左看右看的,看那样子,还真象是在找吃的。他一边到处找,一边淡淡地回答道:“你都不记得了么?你前天在我的别苑里,不是说我欠你一万两银子么?那时,夜天罡就已经作主,把我那院子都给你了*&)——既然院子都是你的了,这所有的东西也都是你的啊,你没有开口,我怎么敢乱吃你的东西?” 商雪玉听了这话,顿时满额头黑线。可是,不待她说话,夜慕枫已经再次开口了,而且,还绝对的振振有辞:“我想过了,这反正都是吃你的,你不给我饭吃,我就来你这里找东西吃了……反正这地盘都是你的,去哪里找东西吃,哪里有什么分别呢?” 商雪玉顿时被夜慕枫的话给雷到了。她哪里想要夜慕枫的别苑了?只不过夜天罡去了,她想帮子午和白衣解围,所以这才故意说要讨医药费呢。现在,夜天罡走了,事情也已经解决了,那些情急之下的话,哪里还有余数的道理呢? 夜慕枫也不再理瞠目结舌的商雪玉了,他就着略微昏暗的灯光,径直来到桌前,抄起了那盖得严严实实的粥盆儿——那里,有商雪玉没有吃完的冻粥,还有一些送粥的小菜类,再往里,就是几个既冷又硬的馒头了! 夜慕枫一看,顿时如获至宝。他回头说道:“那,这里有吃的……” 商雪玉拍拍额头,苦笑道:“哎……你真打算吃啊?” 虽然,商雪玉已经预备好了,这夜慕枫作戏会做全套的,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夜慕枫这边说着饿,那边还真的吃她剩下的东西了! 夜慕枫已经将那粥盆端在手里,说道:“不是蒸的,难道还是煮的不行?” 夜慕枫也不和商雪玉客气,他一手抄起粥盆,拿着勺子就往嘴里送。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个早已冷硬掉的馒头,一边咬一口馒头,一边“呼噜噜”地开始喝粥! 已经冰凉的粥到了肚子里,直让人打冷战,可夜慕枫却一个劲儿地喝着,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块儿一般! 商雪玉坐在床上,听着夜慕枫的喝粥声,还有吃冻馒头的声音,她真的是无可夺何了。商雪玉苦笑着说道:“好了,九皇子殿下……您就不要戏弄民女我了——我那不是权宜之计么?为了诓夜天罡走,这才临时想出来的损招儿,我哪里想要你的银子和别苑了?” 夜慕枫嘴里嚼着东西,说话也是含含糊糊的:“是啊,你是没有要我的别苑啊,你要的是一万两银子,可是我穷得很呐,哪里有一万两银子给你呢……算了,还是依照夜天罡的话,把那院子给你得了……这样的话,就钱货两讫,互不相欠了!”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我没有想过你的银子,你的院子我也不要,你还是赶快回去,让人煮饭给你吃吧……那粥已经凉了,你这样吃,会闹肚子的!” 夜慕枫摇摇头,说道:“已经给出去的东西,哪里有收回来的道理……只要我每次来的时候,你留个房间让我睡觉就是了,别的,全部都是你的!” 商雪玉眼睛看不见,可是,却听得出来夜慕枫似乎真的饿了——商雪玉的饭量原本就不大,聘儿也是怕她饿着,所以,这粥啊,还有馒头啊之类的,全部备的都是双份的。也就是说,这里的东西,可都是商雪玉两餐以上的份量。但是,商雪玉的肚子,又怎么能和夜慕枫比呢? 他这一顿急喝的,粥盆儿已经见了底。再看那些馒头,就连商雪玉今晚的时候吃剩下的那半个,上面还留着个牙印的那半个,都被夜慕枫全部吞下了肚子了! 还有那些送粥的小菜儿,也不由分说地,都让夜慕枫吃了个精光。他吃完这些,似乎意犹未尽地说道:“哎,我说你这里还有别的东西吃么?” 不得不说,这个商雪玉的饭量实在是太小了,这些粥啊,还有馒头什么的,根本就不够了塞牙缝的。若是夜慕枫知道,这已经是商雪玉两餐的量的话,他可真的,又要大跌眼镜了! 商雪玉吃饭吃得少,但是非常容易饿。聘儿和绯衣都知道商雪玉的这个习惯。于是,会经常备些点心啊、蜜饯什么之类的食物放在房间里,这样的话,商雪玉即使是没到饭点就饿了的话,也都有东西可以果腹。 商雪玉想了想,朝夜慕枫说道:“你打开左首边的第二个柜子门,看那里有没没有!” 夜慕枫听了,走到柜子前,他老实不客气地一把拉开柜子,只看到里面两个食盒儿,夜慕枫再打开一看,只见其实的一个食盒里,放了一碟蜜饯,再打开另外的一个,里面则是满满的一碟桂花糕在那里! 那些东西,其实也不是商雪玉一个僦能吃完的!因为这屋子里,经常有人守夜,而商雪玉想吃什么东西的时候,也从来不是一个人独享。所以,这屋子里备的点心,通常都是比较多的! 蜜饯太甜,夜慕枫吃不太习惯,那桂花糕又是个不会饱肚子的,所以,夜慕枫又老实不客气地将那一大盒的桂花糕吃了一大半,这才觉得肚子几乎饱了! 商雪玉靠着枕头坐在床上,看着夜慕枫的样子,直摇头叹气。可是,听着夜慕枫低头吃东西的样子,商雪玉还是老老实实地说道:“那炉子上有温着的开水,茶叶就放在柜子左边的和二个抽屉里,你自己冲来喝吧!” 夜慕枫又“哦”了一声,他放下手里的糕点,又找来茶壶和温着的水,替自己泡了一壶茶@! 上上一次的时候,夜慕枫初来商雪玉的院子里作客,就因为批评商雪玉的茶叶不好,所以,被商雪玉抢白了一顿,还被抢去了茶坏,所以,这一次夜慕枫打定了主意,今天不管商雪玉的茶叶好喝还是不好喝,他都绝对不会发表任何没有建设性的意见了! 但是,令夜慕枫奇怪的是,这一次茶叶居然不错!当茶叶的香气,袅袅地浮在上空的时候,夜慕枫使劲儿地嗅了一下,再嗅了一下!那茶香气扑鼻,清气凛冽,居然是难看一见的好茶! 夜慕枫站起茶杯,闻了闻,他惊奇地喝了一口,再喝了一口,不由脱口而出赞道:“你这里居然有上好的龙井?真是难得啊!” 商雪玉也自然的想起了上上一次夜慕枫在这里批评她茶叶不好的事情。而现在,轮到杜甄当家,每一个院子的份例,都是足足的,而且,杜甄因为知道商雪玉喜欢喝茶,所以,还私下里将京城带来的好茶叶给她分了一些儿! 因为商雪玉知道夜慕枫人比较挑剔,哪里敢给差的茶叶给他喝呢?于是,她虽然叫夜慕枫自己冲来喝的,但都是杜甄叫人送过来的好茶! 听到夜慕枫说茶叶不错,商雪玉笑道:“这茶叶也总共没多少,是母亲上次叫人送过来的,我喝着也不错,冲了几次,留下的都在那里了!” 夜慕枫看了一下那个茶叶盒子,那里的茶叶,也只有半斤左右不到的样子。但是,夜慕枫知道,即使是这半斤的茶叶,已经可以抵得上普通人家半年的开支了! 商府的商永霖是个经商的奇才,短短十来年的功夫,已经将商府经营得风生水起,这个人,实在不容小觑。只不过,这也成了被那些人觊觎的理由了! 商雪玉如此矜贵的东西,夜慕枫自然是不敢多喝的。他也替商雪玉倒了一杯,放到商雪玉的手里,商雪玉并没有马上喝,只是将茶杯放在手里,轻轻地旋转了半圈,又将茶杯放到鼻子下,仔细地嗅着,然后,这才轻轻地抿了一口。 夜慕枫已经喝下去半壶的茶了。他朝商雪玉笑笑说道:“你喜欢喝茶,下次我让人带些给你……” 商雪玉一看就是个懂茶的人,因为只有懂茶的人,才会惜茶,犹如对待自己的初恋情人一般,那样温柔地对待茶,仔细地品尝,小口小口地喝!对于识茶的人,自然是应该拥有好的茶叶,所以,夜慕枫才会想到,要将府里的好茶拿一些给商雪玉喝!原本,夜慕枫是好意,可是,并不是所有的好意,都让人领情的! 第三百一十一章 商府风波之我不放心你! 最起码,现在的商雪玉,就没有打算领夜慕枫的情了! 因为,商雪玉听了夜慕枫的话,想也不想地摇摇头,说道:“还是不用了……我平时所喝的茶叶虽然没有这个好,但是也绝对不差,而且,我们商府每个人的份例都是一样的,只要没有人克扣的话,每个人的生活,都还是过得去的!” 听了那样的话,夜慕枫忽然沉默了! 夜慕枫自然是想起了当日他初来商府,那时看到的商雪玉一脸窘迫的样子。而且,后来商雪玉为了要回自己的月俸,也曾经下了不少的功夫。单单看一个庶女居然被欠下了几千两银子的月俸,就可以知道,这个商府,对待庶女们并不算刻薄! 现在,夫人杜甄当家,这一些的克扣现象自然的没了,而商雪玉所说的“还过得去”这句话,那可不是一般的过得去了,而是这个些个商府庶女们的生活,比之那些官宦人家的嫡女,都要好上不少的! 夜慕枫喝了一肚子的冷粥。再加上又吃了一肚子的桂茶糕,还有冷馒头,这些热茶进了肚子,他才觉得舒服多了! 一顿胡吃海喝之后,夜慕枫总算填饱了肚子。可是,他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坐在那里,又替自己泡了一壶茶,然后陪商雪玉聊起天来! 夜慕枫问道:“对了,我就想问问你呢,你是怎么把夜天罡给吓走的?” 要知道,夜天罡那小子来找他的麻烦,除非他在场的话,一定会有所折损的,可这一次却让商雪玉的几句话给惊走了。虽然,在夜慕枫醒来之后,子午和白衣也报告了事情的经过,但是,在夜慕枫的眼里,总不如商雪玉自己说的来得详细。更重要的是,夜慕枫就怕商雪玉会因为自己而和夜天罡结下了仇怨,若真是那样的话,他可就于心不安了! 商雪玉说道:“其实我也没怎么吓他,我只是说了一些他的往事而已,开始的时候,他还非常的生气,可是到了后来,他不知怎地,就离去了!” 夜慕枫想了想,说道:“你所说的,可是他的母妃青莲居士的往事么?” 商雪玉点点头! 夜慕枫惊奇地说道:“青莲居士就是夜天罡的母妃,只不过在夜天罡年纪还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你居然会提起她?还有,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往事的呢?” 商雪玉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可是,夜天罡已经二十多岁了,可以说,在夜天罡刚刚比商雪玉大两、三岁的时候,青莲居士就已经死去了。先不要说关于青莲居士的事情是一件宫廷密闻,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更重要的是,商雪玉当时才不过几岁大的孩子,她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呢? 即使是真的是记忆,也会有褪色的时候吧,儿时的事情,商雪玉怎么到了现在,还铭记在心呢? 商雪玉静默了片刻,缓缓说道:“其实,事情具体是怎样的,我也不太清楚,只不过,我小的时候,曾听母亲隐约地提起过,说是夜天罡少年时命运多舛。他的母妃因为他而受罪,又因为他而死,他就起了报复之心,如此而已……”、、 商雪玉口里所说的“母亲”指的就是杜甄。然而,商雪玉对杜甄,就象是饱含感情一般,若是不知道的话,还真的以为,杜甄就是商雪玉的亲生母亲呢! 曾经不止一次的,夜慕枫奇怪商雪玉对杜甄的态度,奇怪她对商天琪的态度。但是,现在并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夜慕枫虽然觉得纳闷儿,但还是把自己的好奇心给按捺下了! 夜慕枫点点头,又将话题拐回到了先前,他说道:“你说得对的,夜天罡母妃因为出身不好,又得宠生下皇子,所以,皇后就非常的忌讳,再加上夜天罡一不小心将大皇子殿下推下露台,摔成了白痴。更被皇后所不容。所以,皇后报复他和他的母妃,也是肯定的!” 商雪玉倒是没有听过这些。她微微怔了一下,说道:“事情,居然是这样的么?” 若事情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商雪玉那天说了那样的话,岂不是要得罪夜天罡了?因为,夜天罡肯定会觉得,这是商雪玉在挤兑他呢! 夜慕枫听了,扬扬眉:“那你听到的,又是怎样的?” 商雪玉想了想,说道:“我现在想起来,也非常的模糊了,那是我小的时候,我小舅舅刚刚去世,母亲经常会流泪,有一次我看到了,问她,她就提起了夜天罡的事情,还说夜天罡因为是替青莲居士抱不平,这才被皇后嫉恨的呢!而再后来,青莲居士更是因为夜天罡死了!” 夜慕枫问道:“你的舅舅是哪一个?”商雪玉口里的舅舅,可是指杜甄的弟弟么? 商雪玉说道:“杜引……就是我母亲最小的弟弟!” 杜引……杜引! 夜慕枫咀嚼着这个名字良久,说道:“我明白了!” 商雪玉有些奇怪地说道:“你明白什么了?” 夜慕枫说道:“你所说的那个杜引,我也是认识的……只不过,那时大家的年纪也都还小,杜引他就是夜天罡的伴读,平日里,不但和夜天罡焦孟不离,而且,还最是维护夜天罡,而且,到了最后,他也还也是因为夜天罡而送了命……所以,你拿杜引出来说事,夜天罡想起故人,就放了你了!” 想到那个有着“天才”之称的杜引,夜慕枫微微摇摇头,下面的话,并没有再说下去! 商雪玉听了,长出了一口气:“原来如此啊……” 商雪玉一边说,一边抚了抚自己的脖子——那里,被夜天罡几乎掐断,她也差点儿送了性命。虽然,当时商雪玉的眼睛看不见,可是,夜天罡在那一霎间所流露出来的杀气,还是让商雪玉现在想起来,都心惊胆战! 商雪玉明白,自己是在生死线上走了一圈儿。可是,到了最后。她还是没有怎么想明白,为什么夜天罡会突然放了自己呢? 但是现在夜慕枫一说,商雪玉完全明白了。原来,商雪玉是借了杜引的力了——试问一下,若是商雪玉稍有一个字不慎的话,那么,夜天罡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她的脖子扭断的! 现在想来,商雪玉仍旧心有余悸。想来,若是不提杜引的名字的话,那个夜天罡还真的会下重手,掐死她呢! 想到这里,商雪玉不由再次摸了摸脖子,苦笑着说道:“我差一点儿,就要被夜天罡给杀死了! 夜慕枫点点头,十会赞同地说道:“是的,夜天罡少年时的命运不好,总是这个世界上,大家都亏待了他,也只有杜引,不但力挺他,还和他同仇敌忾,所以,在夜天罡的心里,杜引可以说是这个世上绝对并不多的好人之中的一个,多亏了你提了杜引的名字,才让夜天罡想起了往事,这才放过了你!” 商雪玉能活到现在,可完全是托了杜引之福啊,这一点儿,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有些东西,夜慕枫还是没有想明白! 因为,夜天罡可以说是一个十分自私,又十分多疑的人。他肯定不会因为商雪玉的片面之词而轻信的。这件事,夜天罡真的就放下了么? 夜慕枫摇摇头,怕是未必吧! 想到这里,夜慕枫郑重地朝商雪玉说道:“你以后若是遇到夜天罡,还是要注意一点儿知道么?若是栽到他的手里,那也太不值得了!”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你放心好了,我明白的!” 商雪玉说话的当儿,夜慕枫又一杯茶下了肚子。而商雪玉杯子里的茶,却连动都没有怎么动呢。 因为夜慕枫是跳窗子进来的,那窗子,虽然又补他关好了,可是,却并没有栓,这时,窗子半开,冷风从缝隙之中飘摇而来。那风,吹到商雪玉的手上,她不由地缩了缩手,好冷的天啊! 夜慕枫却是眼尖,他连忙走到窗口,将窗子严严实实地关好了,这才坐回到刚才的椅子上,喝自己刚刚喝了一半的茶! 三更的更鼓之声,重重地响了起来。那声音,在这沉寂的黑夜里,犹如响雷一般,惊心动魄。 商雪玉一天倒是睡饱了,但是,这都已经三更的时辰了,夜慕枫居然还没有想到走么? 商雪玉只好侧过头来,朝夜慕枫说道:“九殿下,你吃饱了么?” 夜慕枫眨眨眼,说道:“谢谢你的款待,我吃饱了……” 商雪玉点点头,停了一下,她又问道:“那么,你喝茶喝够了么?” 夜慕枫知道,商雪玉这是想下逐客令了。但是,夜慕枫却还不想走。于是,他晃了晃手里的茶杯,朝商雪玉说道:“你看,我刚刚冲的茶还没有喝完呢……” 夜慕枫一边说,一边又往自己茶杯里斟满了一杯。只听他朝商雪玉说道:“你看看,这可是上好的茶叶啊,若是这一泡茶不喝完的话,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么?” 商雪玉摇摇头,她板起脸来,说道:“九殿下,难道我没有告诉你么?那茶可是上好的清茶啊,至多只能冲三道水,可到现在,你自己算算,这都冲了几道水了?” 夜慕枫眨眨眼,这些个茶叶,究竟冲了几道水了,他可真的没有算过。可是,越是商雪玉想他走,夜慕枫就更加不愿意挪窝儿。 于是,夜慕枫挠挠头,说道:“怎么?这茶叶可是泡了好几道了么……我怎么没有感觉呢……” 夜慕枫一边拿着茶壶晃了晃,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我说呢,这茶叶怎么就淡得如此厉害呢……原来是泡了太多道了啊……不要紧,不要紧的,我再换茶叶就是了%……”、、 夜慕枫一边说,一边就去再拿茶叶儿,一副作势欲换的样子。其实,夜慕枫哪里是想换茶叶啊,他就是想做个样子,让商雪玉没有借口赶自己走而已! 第三百一十二章 商府风波之诡夜 这下,商雪玉可真的是啼笑皆非了啊。她摇摇头,说道:“九殿下你要是喜欢喝那茶的话,整包我都送给你了……麻烦你还是拿回你的别苑,一个人慢慢喝吧!” 这个夜慕枫,不但脸皮厚,更加能装傻。现在,商雪玉可真的拿他彻底没辄了! 夜慕枫放下茶叶,耸耸肩膀,悻悻地说道:“哼,我就知道你心疼你的茶叶,所以才不敢多换的,可没想到,你居然还扮大方……” 商雪玉摇摇头,决定放弃争吵了,她朝夜慕枫说道:“好了,好了,我说九皇子殿下,这天也不早了,你还是赶快回去你的别苑休息吧!” 夜慕枫却是死赖着不走了:“我走什么走啊?那别苑已经是你的了,你还没有答应给我一个院子住呢,我哪里敢回去呢?这若是回去的话,岂不是又要睡房梁了?” 商雪玉不是善于胡搅蛮缠的人,再听夜慕枫这么一说,她只好摇摇头,低声下气地说道:“好了,就给你一个院子住,这样总可以了吧?” 夜慕枫听了,居然又摇了摇头,补充道:“可是,那别苑是你的,这个房间也是你的,反正,我住的都是你的地盘儿,这睡在那个别苑的院子里,还有睡在你这间房间的房梁之上,究竟有什么区别呢?”、 商雪玉听了夜慕枫的话,顿时张口结舌,无言以对了!——好吧,她承认了,这个夜慕枫就是挖了个坑让她跳的,现在,她居然傻傻的跳了进去,结果,还被对方抢白了一顿! 商雪玉讲歪理,自然是讲不过夜慕枫的,但是,这若是耍横不讲理的话,夜慕枫也绝对不会是商雪玉的对手的! 商雪玉见软的不行,脸孔一板,朝夜慕枫说道:“你倒是说说,你回去不回去啊?” 夜慕枫一看商雪玉发火,他连忙说道:“好。好。你别发火,我回,我回就是了……” 夜慕枫说完,想去开窗,然而,再一看坐在床上的商雪玉,他微微顿了一下,就朝着门口走去! 商雪玉一看,连忙问道:“你要做什么去?” 这个夜慕枫,也太损了一点儿吧?她只不过是赶他回去休息,他犯得着从大门口走,闹得人尽皆知吗?要知道,这三更半夜的,若是有人知道有个男子从她的院子里走出去的话,她商雪玉真的就不要做人了! 夜慕枫不明白商雪玉为何发火,他有些纳闷儿地说道:“我回去啊……” 这个商雪玉,不是赶着要他走的吗?现在,他真的要走了,怎么商雪玉又似乎不舍得了呢? 商雪玉指了指窗子,说道:“不行,你要从那里走……” 夜慕枫听了,摇头,说道:“不行,我要是从那里走的话,没有人帮你关窗,风大了,会吹到你的!” 听了那样的话,商雪玉不由愣了一下。她想了想,压低声音说道:“不怕,我等会儿自己关就行了……你不要走门口!” 商雪玉的意思,自然是怕惊动别人了。夜慕枫摇摇头,说道:“不行,你眼睛看不见,我不放心……” 夜慕枫说完,径直打开门,悄无声息地走了! 夜慕枫走了,商雪玉还呆在床上,她想着夜慕枫刚刚的话,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风大,没有帮你关窗。 你眼睛看不见,我不放心…… 那样的话,来来回回地在商雪玉的耳边响着,就象一把火,把商雪玉的脸,都给烧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间的门被人推开了,门口处,传来绯衣的声音:“小姐,你醒了?” 商雪玉微微振作了一下精神,说道:“是的,我醒了!” 绯衣披着衣服,走进了内室。看到商雪玉居然坐在床上,她不由吃了一惊:“小姐,您怎么半夜三更的不睡觉,坐在那里呢?”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我睡不着,所以起来坐一会儿!” 绯衣上前几步,关切地说道:“小姐,你晚膳的时候没用多少东西,现在饿了没有?奴婢去帮您把粥热了给您吃吧?” 商雪玉心道,那粥早让夜慕枫给吃光了,哪里还有呢? 但这话商雪玉又不好意思和绯衣说,她只好说道:“算了,我不饿!” 绯衣“哦”了一声,放弃了寻粥的举动。可是,才刚刚转过身来,绯衣发现商雪玉的手里,居然拿着一杯茶。绯衣连忙惊叫起来:“啊呀,小姐,您怎么还喝茶呢—……要知道,这喝茶可是解药的啊,您的那些药,可不都白喝了?” 绯衣这一说,商雪玉顿时尴尬起来,她究竟应该不应该告诉绯衣,说是夜慕枫那个无良的殿下来过了?不但吃光了她的粥,而且还喝了许多茶? 商雪玉倒是没敢多喝,只是小抿了一口。可现在的问题是,这些话,要怎么和绯衣说嘛! 商雪玉这还没有开口呢,绯衣又在一侧惊叫起来了:“哎呀小姐啊,您究竟喝了多少茶呢—……这壶都见底了……” 绯衣提着空空如也的茶壶,哭丧着脸朝商雪玉说道:“完了,完了,小姐,您的药,真的是白白喝了……” 商雪玉的脸板了起来,她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好了,白喝就白喝了好不好……我说绯衣啊,你就不能安静些么?这三更半夜的,你在这里吵啊吵的,是不是想把所有的人都吵醒呢?” 绯衣一看商雪玉生气了,只好扁扁嘴,不敢再说话了!依着商雪玉的性子,平时也是很少发脾气的,但是,她若是发了脾气的话,这一干丫头们都会觉得害怕! 绯衣提着茶壶去清洗。只见那里还有茶的残渣。已经被泡得微微发白了。看那样子,真的不知道泡了多少道了! 绯衣提着茶壶,转身朝外走去。屋内,商雪玉忽然叫住了她:“绯衣……” 绯衣顿住了脚,问道:“怎么了?小姐?” 商雪玉想说什么,却觉得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只好摆了摆手,朝绯衣说道:“没什么了,你去忙你的去吧!” 绯衣点点头,提着茶壶朝外走去! 绯衣打开门,刚刚走出院外,想倒掉茶渣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院门之外,传来轻微的人的呼吸。 绯衣不由心中一凛。她将茶壶放在地上,自己轻俏俏地绕到院子的另外一边,然后,轻轻的一个纵身,已经飞鸟一般地跃了出去! 院子之外,一片漆黑,在围墙的暗影的掩映之下,绯衣屏气凝神地向前走着,一直走到院门口的方向。只见那里,有一个细小的身影正抬头仰望院子里的方向,眼神定定的,一副入神的样子! 绯衣走到那人的身后,大喝一声:“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那个人影默然地转过脸来,用一双死鱼一般的眼睛,死死地看着绯衣! 而绯衣一看到那人的脸,居然生生地吃了一惊:“惟儿,怎么是你?” 是的,站在绯衣面前的,不是别的,正是惟儿! 此时,惟儿仰着脸,看着绯衣,她的神情木然,眼珠呆滞,只有轻而冰凉的呼吸在告诉绯衣,眼前的这个惟儿,还是个活人! 知道是惟儿,绯衣就不再害怕了。她上前,拉着惟儿的手,亲切地说道:“惟儿,你怎么半夜三更的不睡觉,在这里呢?” 惟儿的手入了绯衣的手,冰坨一般的冰凉。 绯衣不由地蹙了蹙眉,说道:“怎么回事,你的手居然这么冷?” 再看惟儿的身上,也只穿着单薄的衣裳。她就那样站在寒风之中,整个人都宛如树端的最后一片落叶一般的,摇摇欲坠! 绯衣看着,不觉得心里一疼。她连忙拉着惟儿就往院子里走:“走,惟儿,我们去换件衣裳……” 上一次给惟儿的棉袄,也不知道哪里去了。现在的惟儿的身上,仍旧穿着一件旧旧的棉衣,仍旧是手肘都露出来了! 然而,惟儿却拼命挣脱了绯衣的手。 就在绯衣奇怪,惟儿为什么会如此固执的时候,忽然,甩开了绯衣手的惟儿,身子一转,朝着后院的方向走去! 绯衣想起惟儿曾经说的“梦游症”。此后,她也曾经问过柳惊尘,这个“梦游症”究竟是什么。 柳惊尘告诉绯衣,这其实也是一种病,一个人在白天里里的所想,会在夜晚睡着的时候变成行动,做出来给大家看。而在做这些行为的时候,患者本人却是毫无意识的,又或者说,她通常自己都不知道在做什么!、 绯衣曾问过柳惊尘,这种病是否能治,当时,柳惊尘告诉绯衣说,这种病要看患者本人发病史的长短,还有就是,要看患者的行为是否会危及他人,若是无伤大雅的话,也就谈不上需要医治之类的了!不过,最后的时候,夜慕枫也说,若是绯衣愿意的话,倒也可以带那个有梦游之症的人过去看看,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况! 这些话,绯衣听了,也记下了,她原本还想着要抽空的时候,带惟儿去看一下呢,却不料的是,商雪玉归来,又是伤又是病的,把大家都忙了个人仰马翻。可现在,她还没来得及去找惟儿呢,却不料,惟儿竟主动来找她了! 惟儿转身就走,绯衣下意识地追了上去!她一边追,一边叫道:“惟儿,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绯衣原本想放着惟儿不理,可是,又担心惟儿会发生和上次一样的事情,又被人抛到井里啊,又是被人暗害了。再加上这天黑风高的,绯衣更怕惟儿一个人到处乱走的,不知道又会走到哪里去! 看着惟儿头也不回地走,绯衣叫了两声,又没有叫住,她只好放弃了回院子里的念头,跟上了惟儿的脚步,想看看惟儿究竟想去做什么! 看着惟儿头也不回地走,绯衣叫了两声,又没有叫住,她只好放弃了回院子里的念头,跟上了惟儿的脚步,想看看惟儿究竟想去做什么!又或者说,绯衣想的是,看能不能追上惟儿,劝她回去睡觉,再顺便的将惟儿送回六姨娘的院子里去! 第三百一十三章 商府风波之惊人的发现 绯衣去追惟儿,又不放心商雪玉一个呆在屋子里,可是,商雪玉是呆在自己的屋子里,最多是担心她而不会出别的什么事啊,但是,这个惟儿这样三更半夜的到处乱跑,谁知道会出什么事呢?绯衣思量再三,还是觉得跟着惟儿比较重要。 绯衣这边还在犹豫,那边,惟儿已经跑得没有人影了。绯衣只好跺跺脚,她一边叫惟儿的名字,一边向前追去! 再转过一个屋角,就是一条长长的小径,那里,直通花园。眼看着惟儿的身影在小径上时快时慢,绯衣只好加快速度,想劝惟儿回去:“惟儿,这天很黑啊,你小心摔倒……我们还是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不好?” 绯衣的语气,已经差不多是在哀求了。然而,前面的惟儿,仍旧头也不回!更不接绯衣的腔儿!她只是回忆速度,朝着前面的方向走去! 再转过一条长廊,就是商府的后花园了,那里,并没有什么人居住,也很少人行走,只是不知道惟儿来这里,究竟想做什么呢? 绯衣想着心事,脚步又放慢了一些。眼看着,前面的惟儿,又再没有了踪影。绯衣心里一急,又再加快脚步,最后,才在下一个转弯的地方跟上了惟儿! 别看惟儿人小,个子也不高,可是,在这黑夜里穿行,她似乎根本就不用看路一般,只是低着头,一个劲儿地向前走,而且,看她的样子,脚下似乎生了眼睛一般的,步履如风,又稳又快! 绯衣却是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走去!没走多久,绯衣就累得气喘吁吁了!她拼命追上惟儿,拉着她的手问道:“惟儿,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啊?” 然而,惟儿只是甩开绯衣的手,再次埋头向前,绯衣的话,她竟似没有听到一般,理也不理! 绯衣跟在惟儿的身后,她叹了口气,说道:“好了,惟儿,天很晚了,我们先回去睡觉好不好?这里很危险的,你就不要再往前走了好不好?” 然而,不管绯衣怎样苦口婆心,惟儿都似听若未闻。绯衣想回头吧,可看看惟儿细小的身影在黑夜里穿行,又实在放心不下。于是,这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劝的,没过多久。居然走到了花园西北的院墙旁边! 惟儿忽然停住了脚步,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绯衣一时没收住脚步,差一点儿,就朝着惟儿撞了过去! 绯衣正在诧异惟儿为什么会停下来时,只见惟儿仰起脸来,朝着头顶望去!仍旧是黑夜的天气,黑幕将整个大地遮盖。阴黑的苍穹,连一丝星痕都没有,那么,惟儿究竟在看什么呢? 绯衣顺着惟儿的眸光看去。只有头顶树干如织网。再往前去,就是高高的院墙在黑夜耸立,除此之外,别无一物,可是,看着惟儿如此专注的神情。似乎想要从那里看出一朵花来? 要知道,这商府大院的院墙,可足足有两人半高,而那树干,距离院墙又远。若要从此过去,不要说是惟儿这副小身板儿了,就是绯衣这种练过轻功的人,也要提足了气,才能一气呵成地跃上去呢! 看到惟儿走到这里停住,又围着那大树左右转圈儿。绯衣索性不理她了,只是抱了肩膀,在一侧看起热闹来——横竖这惟儿已经到了商府的尽头了,有绯衣在这里看着,难不成还会让她飞出院墙不成? 惟儿围着树干转动半晌,忽然走到树下的某一处,吃力地搬动着什么。绯衣并非常人,即便在黑夜也能视物。她定晴一看,原来惟儿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居然是在搬动一块石板,那一块石板形同树干的粗砺颜色,又因为放得极巧的缘故,所以,在这黑夜里,若是不认真看的话,根本就无从发现! 可是,这个梦游的惟儿啊,三更半夜不睡觉的,跑到这里去移动一块石板做什么呢? 绯衣不由地摇摇头,她走上前去,就要帮助惟儿——既然惟儿一心想要移动这块石板,那么,就一定有惟儿的道理,再说了,说不得惟儿的心病就在这里呢,这石板啊,只要一移开,惟儿说不定就回去睡觉了呢? 绯衣想着,已经到了惟儿的几步前,可就在她就要搬开石板的时候,那石板居然被惟儿一下子推开了! 绯衣刚想说什么,却见惟儿身子一沉,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绯衣一看,顿时大吃一惊!怎么回事?这石板之下,居然别有洞天?还一下子把惟儿给掉进去了? 绯衣箭步上前,失声唤了一声:“惟儿?你怎么样了?” 被掀开的石板下面,居然是一个黑乎乎的洞口,那样一个圆圆的黑,在这个墨黑一片的黑夜里,有一种诡异的感觉。只见刚刚下了洞口的惟儿露出了一个小头,她朝绯衣招了招手! 绯衣迟疑了一下,不知道应该不应该跟下去! 惟儿的身影一现即没,那个黑乎乎的洞口就在眼前,似乎在嘲笑绯衣的犹豫以及胆小! 绯衣不知道这个洞口通往何方。然而,想着惟儿一个小孩子居然还在里面,绯衣一咬牙,也弯下腰来,朝那洞口钻去! 刚刚进了洞口,一片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绯衣打开火折子,只看到这是一个漆黑的通道,那里,不知道通往何处! 但是,这个洞口既然是在院墙的边上,那么,通向的,就一定是商府之外吧! 再往前走出几步,绯衣就看到了惟儿的身影! 惟儿的脚步放慢了一些,看样子,是在刻意等待绯衣的! 等绯衣一跟上来,她又放开步子,飞快地朝外走去! 那通道,居然非常的长,绯衣越走,就越觉得惊心——堂堂商府,居然被人挖了这么一个通道,不但直达商府,而且还在如此隐秘的地方,这个地方,还真的令人防不胜防啊! 惟儿闷声向前,绯衣只好紧步跟随!不知道弯弯绕绕的走了多久,惟儿突然一掀头顶,整个人又钻了出去! 绯衣跟着走出洞口,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来,这惟儿钻出来的地方,居然是一坐空宅。这里,同样是后花园的一个角落,所不同的是,这里荒草横生,一片荒芜! 绯衣四顾之下,除了寒风吹过墙头的声音之外,其他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惟儿已经抛下绯衣,走到一侧的荒草之中,开始细细地寻找! 绯衣摇摇头,看来,这个惟儿是不是在这里丢了什么东西,所以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又跑来找来了? 想到这里,绯衣跟上前去,想看看突然蹲下的惟儿正在寻找什么。 然而,惟儿却居然是在用双手挖地——她是那样的用力,似乎那下面,埋着什么珍宝一般! 绯衣看到,惟儿所挖的地方,居然是一片的浮土。就象是刚刚被人翻过一般! 绯衣左右看了一眼,只见一把铁锹扔在惟儿身后不远的地方。绯衣拣起铁锹,帮惟儿挖了起来——如此荒凉的宅子,如此隐秘的通道,莫不是惟儿意外地发现了什么,居然带着绯衣来了? 大约挖了没多深的时候,绯衣的铁锹碰到了一样东西! 她放下铁锹,开始用手扒土!在惟儿的帮助之下,一片浅色的衣角,顿时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那衣服之下,可是一个被埋葬的人么?绯衣的心里,忽然跳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绯衣再顺着那衣衫的曲线将浮土清开,一个全身,僵直的人,顿时出现在绯衣的面前! 昏暗的苍穹之下,一切都苍白得近乎模糊。惟儿挖完了人,就坐在原地,用一双死鱼一般的眼睛,呆呆地看着绯衣。 而绯衣,就着昏暗的光线,看着那个仰脸躺在这个泥坑里的人影,一时之间,居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汪韻宁。 这个被埋在这里的死人,居然就是那个死在汪蔻密室里的汪韻宁! 此时的汪韻宁,整个人都被埋在土堆之中,可是,她的眼睛,却还大大地睁着,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一瞬间,所有不明白的事情,绯衣全部都想明白了! 看来,那晚害惟儿的人,就是将汪韻宁埋在这里的人。那个人,在惟儿的帮助之下,将汪韻宁埋在了这里。然后,又下了狠手,想将惟儿推落井中! 所幸的是,惟儿命不该绝,被聘儿救下。这才有了以后的事情! 虽然,绯衣并不知道那个来埋汪韻宁的人是谁,但是这件事,横竖和汪蔻是脱不开关系的!只不过,那个无辜的惟儿,很显然只是一个工具,在被人利用完了之后,就想就地毁之——这横竖的,也只是一个没有人关心的小丫头而已,多死一个,或者少死一个,又有会么所谓呢?反正,六姨娘足不出户的,惟儿更是独来独往,即便她真的被人发现了尸体,也只会有人以为她是一个想不开的丫头,跳井自尽了! 想到这里,绯衣微微叹了口气。 看到汪韻宁的眼睛,还在大大在睁着,绯衣伸出手去,将她的眼睛抚平,并低声说道:“汪小姐,我知道你死得冤枉,但请你瞑目吧,我一定想办法替你找出凶手……也一定会将你交到汪府的手上去……” 绯衣说完,又捧了些浮土盖在汪韻宁的身上,以免她被什么动物发现的话,咬伤了面孔! 然后,绯衣拉了拉惟儿,说道:“好了,惟儿,。我们先回去吧!” 惟儿似乎心愿完成。她这次乖乖的不再挣扎,只任由绯衣扯着,按原路返回! 在离开通道的时候,绯衣又将洞口盖好。然后,这才送了惟儿回去,自己也回去了商雪玉的院子! 绯衣心情沉重地进了商雪玉的院子,没想到的是,商雪玉民屋子里的灯,居然是亮着的,她听到脚步声传来,淡淡地唤了一句:“绯衣,是你回来了么?” 绯衣应了一声,她又打了水,在屋外洗了手,然后,走回到商雪玉的屋子里! 只见烛光将尽,灯光飘摇,可是,商雪玉却精神抖擞地坐在那里,听到绯衣的脚步声,她诧异地问道:“绯衣,你这三更半夜的,跑到哪里去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商府风波之关于六姨娘的话题 绯衣在商雪玉的面前坐下,她看着商雪玉睁着无神的大眼睛,不由地叹了口气,说道:“哎,小姐,你的眼睛要是能看到东西了该多好啊?” 商雪玉听了,微微地怔了一下,她听得出绯衣话里的失落,遂笑道:“怎么,你开始嫌弃我这个瞎眼的主子了?” 绯衣摇摇头,想着商雪玉看不到,她才补充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商雪玉笑了笑,不说话! 绯衣长长地吐了口气,说道:“小姐,我知道汪蔻将汪韻宁埋到哪里去了!” 商雪玉一听,连忙问道:“你看到了?” 绯衣心情沉重地说道:“是的,我看到了!” 商雪玉想起,绯衣出门之前,在唤“惟儿”的名字,她想了想,说道:“是那个叫惟儿的丫头带你去的?” 绯衣一直没有找到汪韻宁到底去了哪里。现在,居然说找到最汪韻宁所埋的地方。想来,是绯衣通过那个叫惟儿的知道的吧? 绯衣叹息一声:“还是小姐聪明啊,您这一想的,就想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可是奴婢就是蠢啊,无论怎样,都看不透事情的真相!” 商雪玉笑笑,却不说话! 上天之对人,何其公平?或许,绯衣并没有她自己想要的那么聪明,但是,她个性直爽,容易满足,再加上能力出众,这何尝不是优点呢? 而自己呢?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这离安逸的日子,究竟还有多远? 商雪玉摇摇头,苦笑了一下! 只听绯衣说道:“是的,那个惟儿,患有梦游之症,也就是她,带着我找到了汪韻宁的墓地!” 商雪玉点点头,知道这个故事若是讲起来的话,一定很长,她朝绯衣说道:“绯衣你不要急,有什么话可以慢慢说的……” 绯衣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然后。她抹了一下嘴巴,这才和商雪玉讲起了所有事情的经过! 绯衣这一讲述,就是从上次汪蔻的院子里着火,第一次看到惟儿开始了。 然后,绯衣又借着送饼的名义,找太医救治了六姨娘。再到后来,就有好久没有看到惟儿的影子了! 而绯衣再次看到聘儿,就是从聘儿发现商雪玉的药里有毒开始了。就是那一晚,聘儿发现,惟儿居然和一个嬷嬷一起,将一个人——现在看来,就是汪韻宁。 那个嬷嬷模样儿的人,和惟儿一起,将汪韻宁带走,埋在了另一个地方,然后,又再回到原处,将平板车送回之后,那个嬷嬷就将惟儿推进了井里! 聘儿和绯衣救起了惟儿! 然后,又拿了衣服给惟儿穿,可是,没想到的是,惟儿才一回去六姨娘的院子里,她的新衣服居然消失不见了。而且,额头上带了伤痕! 然后,绯衣还提起了惟儿所说的自己梦游的事,而且,她也根本就不记得,在被推下井的那晚,究竟做了什么事情。也更不知道,那个找了她帮忙,又将她推下井的人,究竟是谁! 绯衣和聘儿十分的失望,原以为事情就此过了,可是,没想到的是,惟儿却又在三更半夜的出现在商雪玉的院子门外!而且,还将绯衣带到了汪韻宁所埋葬的地方! 绯衣一路讲述,非常详细。而商雪玉听着,一直沉默不语。到了最后,听到绯衣沉默下来,商雪玉这才问道:“绯衣,你说那个惟儿有梦游之症?通常做了什么事情,遇到了什么,自己却不知道么?” 绯衣点点头,说道:“回小姐的话,惟儿是这样说的,所有在梦里发生过的事情,她统统都不记得了——” 仿佛怕商雪玉不信,绯衣又说道:“我曾经问过柳惊尘,他告诉我说,事情或许就如惟儿所说!” 商雪玉点点头——既然柳惊尘都这么说了,那么,就真的差不离了!但现在的问题是,惟儿虽然并不记得,那个晚上让自己帮忙的是谁,又是谁将她推到了井里。然而,她却潜意识地还记得,那天晚上曾经做过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惟儿又在梦游之中,将绯衣带到了埋葬汪韻宁的地方的最重要的原因了! 绯衣又说道:“奴婢也是看着惟儿人小可怜,怕再有人暗算于她,所以,才忍不住跟了出去,奴婢原本是想劝惟儿回去的,可没想到的是,她却将奴婢带到了那个地方!” 商雪玉想了想,叹息了一声:“那个汪韻宁啊,也是汪府的嫡出小姐,而且,在以前的时候,我曾经看过她的,却没想到,而今,她却落下了一个如此凄凉的下场!” 是的,纵观汪韻宁的这短暂一生,先是被拉来逼着扮商静盈,再接下来,就是被汪蔻囚禁,眼看着,就可以得到自由了,却没想到的是,死于非命! 而更让人痛心的是,汪韻宁死于非命倒不算可怕,这最最可怕的,就是她死了之后,居然被人草草掩埋,连个薄棺都没有! 绯衣低声说道:“小姐,这个汪府小姐可真的不值!” 商雪玉摇摇头。在当今的社会,女子的地位并不算太高,而且,命运通常的也不能自己主宰,即便是那些出身显赫的贵小姐们,到了最后,也难免不沦为政治牺牲品。又或者是为了家族的利益,而必须做出种种的牺牲! 商府的女子们,是不需要做此等牺牲的、。然而,即便如此,因为汪蔻的原因,商雪玉的上一生,也没能得个善终。今生,商雪玉只想为自己活,她只想主宰自己的命运! 想到这里,商雪玉说道:“好了,绯衣,你明天使些银子,将汪韻宁的尸体送回去汪府的吧!最起码,也不至于让她暴尸荒野!” 绯衣应了一声,却坐着没动! 商雪玉诧异地说道:“你都奔波了一晚了,难道就不累么?为什么还不回去休息呢?” 今晚,原本是轮到绯衣守夜的,可是,她也累坏了,于是,商雪玉就让她休息前半夜,后半夜再来。原本,聘儿是想帮绯衣守上半夜的,守到一更的时候,商雪玉让聘儿回去休息了,可没想到的是,就因为没有人守这上半夜,居然让夜慕枫那厮大摇大摆地从屋内走了了出去,看来,从今以后,还真得不能少这守夜之人了! 绯衣看着商雪玉,说道:“小姐,说实话,有些事情,我还是想不通啊!” 商雪玉问道:“你有什么想不通的呢?” 绯衣说道:“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我们送给惟儿的新棉衣,居然一进六姨娘的院子就不见了,而且,惟儿出来的时候,还额头带了伤痕呢!” 按照道理来说,六姨娘看到有人送了新衣服给惟儿穿,应该开心才是啊,可为什么,一进了门,就不见了呢? 商雪玉说道:“或者是六姨娘觉得,你们送了衣服给惟儿就是在给她这个主子难看吧,所以逼着惟儿,不让她穿了呢……” 对于一个作为主子的心理,有的时候是非常微妙的。而作为长期幽居,与世隔绝的女人,六姨娘的心态,更是很难理解的。又或者说,在她的心里,觉得别人送了惟儿东西,就是在收买人心呢?而哪个作为主子的,不怕自己的身边人背叛自己,不怕被自己身边的人算计,以及陷害呢?说不得,六姨娘还会将送衣服给惟儿的事情,会看成是自己的阴谋,想图谋她什么呢! 只不过,这些话,商雪玉是不会和绯衣说的。因为,心地善良的绯衣和聘儿,是不应该因为这些人的一些偏激的想法,从而磨灭掉她们善良的本心的! 虽然,曾经可笑的善良,曾经害了商雪玉的前生。但是,在商雪玉的潜意识里,仍旧觉得善良可贵,能拥有一颗善良的本心,则更加的可贵! 绯衣可没有想到这一层,她顿时睁大眼睛,说道:“真的会么?” 绯衣只想帮助惟儿而已,也是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惟儿的年纪又小,她可从来都没有操过什么坏心的啊!@但现在的结果是,她和聘儿,倒是好心办了坏事么? 商雪玉说道:“是啊,想那六姨娘可是久病之人,想法自然偏激,。你和聘儿送了衣服给惟儿,她既怕惟儿因为感恩而偏向你们,又或者说,她做不到的事情,居然被别人做了,所以说,她不喜欢也是正常的!” 商雪玉说得非常复杂,绯衣摇摇头,表示不能理解!商雪玉顿了顿,又语重心长地说道:“所以啊,这女人的世界是非常复杂的,也不只是有一颗真心就可以办到的。这一不小心的,说不定还会被人抓到了把柄,到时会惹来更大的麻烦的!” 绯衣是个聪明的姑娘,她一听商雪玉的话,顿时扁起了嘴:“那么,依着小姐的意思,六姨娘会不会怀疑小姐在背后指示,让我和聘儿对惟儿示好,然后,她怀疑小姐您想贪图她什么呢?” 看到绯衣一点就透,商雪玉点点头,含糊其辞地说道:“也许吧……” 也许吧,不一定吧,或者吧,应该吧? 诸如此类种种,可不是都是推搪之辞么?于是,绯衣猜想,六姨娘说不定真的是如是想的,而商雪玉则很明显地,也意识到了! 想到自己的鲁莽,绯衣低下头去,低声说道:“对不起,小姐……” 商雪玉听了,顿时哑然失笑起来:“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啊——我的丫头如此善良,如此同情弱者,难道我这个做主子的,就不应该觉得庆幸么——难道说,我的丫头要一个一个的精于算计,不知道哪天算到我的头上我才开心么?” 商雪玉的话,说得象绕口令一般,可是,绯衣是听懂了商雪玉话里的意思,一下子没了精神负担的绯衣也顿时转忧为笑道:“还是小姐最好了,会体谅我们这些下人……” 第三百一十五章 商府风波之杜甄的异状 商雪玉摇摇头:“什么上人下人的?下人就不是人了?绯衣,你切不可轻看了自己……” 绯衣听了,顿时无言以对了! 在这个世上,人一生下来,就有了十分明确的贵贱尊荣之称,这个印记,将伴随着一个人的一生,若是没有意外情况的话,怕是一生,都没有办法改变! 身为下人者,无外乎想遇到一个体恤自己的主子,善待自己,让自己的日子过得好一些! 在这个世上,善良的人毕竟也多,善待奴才的主子也很多,但是,能设身处地的为下人着想,并将奴婢当成“人”的主子,却是少之又少的——那是一份由心而发的尊重,非真心而不可为之! 商雪玉板起脸来,郑重地说道:“只不过,你和聘儿,下次不可以如此鲁莽了,若是被人翻用了你们的善良做了坏事的话,那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绯衣不相信地说道:“不会吧……真有那么严重么?”绯衣长在夜慕枫的身边,十二衣之中,个个只知道忠于主子,尽心办事,鲜少有人兴风作浪。所以,绯衣从小到大,只知道历练江湖,保护夜慕枫,所以,也从来没有经过过人心的尔虞我诈。商雪玉正是看透了这一点儿,所以,才特地提醒绯衣的! 商雪玉说道:“这不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嘛!” 绯衣点点头,说道:“奴婢省得了!以后会告诫聘儿也小心的!” 这话题到此,似乎大家都没活可说了。屋子里,一下子变得沉默起来/。桌子上的蜡烛,就只剩下一个头儿,眼看着,就要烧到烛台了。绯衣站起身来,又换了一根,可她并没有离开,只是犹豫了一下,忽然坐回原处,朝商雪玉说道:“小姐啊,若是您遇到了惟儿的事情,要怎么去帮她呢……抑或是看着她不管呢?” 商雪玉想了一下,缓缓说道:“绯衣,你要明白一个道理,这但凡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只觉得惟儿可怜,可是你想过没有?她能在六姨娘的身边生存下来,而且还能长到这么大,就一定有她的本事。再者,还有一句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六姨娘如此乖戾,你又怎么知道,惟儿当着你和聘儿的面所表现出来的乖巧,全部都是真情流露呢?” 商雪玉说道:“但是呢,若是惟儿真有你们说的如此可怜的话,我也会帮她一把的——但是,我不会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我只会借别人的手,施恩于她,而且,还不会让她知道,这是我做的……” 商雪玉笑了笑,在这后宅里生活了两辈子,渐渐知道了做人的复杂。更重要的是,人心难测,人心易变。所以,在商雪玉的心里,她若想要保一个人人,必先得学会自保。而在你还没有任何能力的时候,只不过是徒增其忧罢了! 绯衣一听,顿时睁大眼睛,说道:“嘎……怎会如此复杂?” 商雪玉语重心长地说道:“所以啊,绯衣,我告诉你,凡事不能只看表面的,你可明白?” 绯衣点点头,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忽地对商雪玉说道:“对了,小姐啊,您不知道,这六姨娘和惟儿啊,好象不怎么用膳的呢……那个惟儿,在我们的院子里呢,倒是吃下了不少的东西,可是,她在回去六姨娘的院子里之后,整整一天,都不见去传膳食的啊……即便是惟儿不饿,难不成六姨娘也不饿么?” 商雪玉一听,顿时惊异地说道:“哦?居然有这等事?” 人常说,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饿得慌。按照绯衣的说法,惟儿半夜被救起来,再加上整整大半天的功夫,这个六姨娘,怎么居然都不用膳的呢? 绯衣点点头,又朝商雪玉说道:“还有的呢……小姐您都不知道呢,就连厨房里的人都说,惟儿不经常传膳的呢,有时两、三天,有时四、五天。有时好多天都不来的呢!” 绯衣一边说,一边低下头来,喃喃自语地说道:“而且,奴婢曾经去过六姨娘的院子,那里也没有小灶啊,甚至连烧茶的水,都是临时支起来的三块砖头呢!” 商雪玉想了想,问道:“那你去六姨娘的屋子里的时候,看到碗筷和能吃的东西没有?” 虽然不传膳,但是总得吃东西吧?所以,这商雪玉想着,只要有碗、筷、或者食物之类的东西,就不能说六姨娘或者惟儿是不吃东西的! 绯衣摇摇头,说道:“小姐您都不知道啊,这六姨娘的屋里,可真的是干干净净啊,除了一张烂桌子,还有一张烂椅子之外,可以说是家徒四壁的啊。就连喝茶用的茶杯子,都只有一只,听惟儿说,这还是她保护得好,没有被摔烂的呢……” 六姨娘的屋里……居然是这样的么?这若是说出来的话,还真的令人难以置信啊! 绯衣又说道:“小姐啊,奴婢总有一种感觉,这个六姨娘和惟儿,就象是不食用人间烟火的一般,这吃饭呢,也是看心情的,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就当零食一般的吃一下,若是想不起来的话,就干脆不用吃了!” 商雪玉失笑道:“傻绯衣,哪里你说的这么神乎其技的呢?是人就要吃饭的呢……” 绯衣也知道自己异想天开了。她“嘿嘿”地笑了两声。朝商雪玉说道:“还有啊,小姐,您都不知道,要不是为了惟儿,奴婢进了一次六姨娘的院子,就再不想进去了!” 商雪玉听了,扬了扬眉,似乎在问为什么。只听绯衣又问道:“因为奴婢曾经先后两次去过六姨娘的院子,都不同程度地在那里闻到腐尸的气味呢——那感觉,就象是死了许久的人,还被放在那里,什么灵魂都没有了,只有一具身体在那里的感觉!” “绯衣,你真的是越说越离谱了……”商雪玉笑笑,说道::“若真的有死人的话,这放上个几天,就会臭得不行了。哪里还会有放了许久的道理呢?是不是别的气味儿啊?” 商雪玉比划着说道:“比如说,六姨娘长年不下床榻,她身上的异味儿,再加上就是惟儿年纪小,不大会搞清洁,所以,那沉积在角落里的什么老鼠的尸体啊,又或者说是别的什么腐烂的气味儿呢?” 绯衣摸摸自己的头,说道:“可是,小姐啊,我真的闻到了呢……%死老鼠……哪里有那么浓的的异叶儿呢?我以前见过不少的死人,我闻着那味道,可是像极了呢!” 商雪玉也不和绯衣争论,她只是说道:“上一次,惟儿来求你的时候,你不是求了母亲,请了太医给六姨娘了么?还记得太医是怎么说的不?” 绯衣点点头,说道:“太医说了,六姨娘得了一种怪病,所以脸上才会生虫,吃下他的药之后,虫子就会慢慢消失,六姨娘的脸上,也不会再腐烂了!” 绯衣转述着太医的话,却觉得恶心极了! 毕竟,一个生人的脸上,居然会生了出蛆虫出来,这只要想想,就会让人觉得十分可怕的啊! 商雪玉说道:“所以,你闻到的气味,也很有可能就是六姨娘身上的味道不是……六姨娘长年不沐浴的,身上自然会有气味的啊……” 绯衣想了想,决定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了,她站起身来,朝商雪玉说道:“小姐,这天四更都过了好久了,您还是快些睡吧,等休息好了,明天好给夫人问安呢!” 夫人杜甄,这一段时间以来,都有些精神不振,昨天还听说她染了风寒,一日都未起床呢! 现在,商雪玉只要在商府一天,就会去和杜甄问安,顺便再聊一会天儿,陪杜甄坐坐。但杜甄的身体,总是十分的容易疲倦。她经常只坐上一会儿,就嚷着困了,要休息了! 提到杜甄,商雪玉微微叹了口气:“绯衣,你去问问柳惊尘什么时候有空了,让他来帮母亲诊一下脉吧!” 上一次,柳惊尘配的药方,已经彻底治好了杜甄的疯牛病! 只不过,因为牛嬷嬷的帮助,所以,杜甄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痊愈了。而现在,杜甄的精神如此之差,让商雪玉看了,实在担心不已! 绯衣答道:“那个柳惊尘,要么就是在他的药庐里,要么就是赖在九哥的别苑里,除了这两个地方,他哪里还有别的地方可去呢?” 商雪玉听得出绯衣对柳惊尘态度的不屑,她笑了笑,摇头说道:“我看柳惊尘在你眼里可是威信全无啊!” 绯衣冷哼一声,说道:“那个柳惊尘,除了医术还能看得一下之外,其他的,全无是处!” 绯衣的话,充满了不屑,却是成功地逗笑了商雪玉!但不知道柳惊尘知道绯衣对自己的评价之后,又会如是想呢? 商雪玉不再和绯衣讨论这个话题了。她说道:“好了,绯衣,你也快去睡吧,记得明天叫人把汪韻宁的尸体给送回汪府去!” 上一世的商雪玉,同样是死于非命,所以,对于汪韻宁的死,她的心里,也多多少少的有些恻然——毕竟,商雪玉和虽然和汪府有仇,和汪蔻有仇,但是,她只限于恨那些暗害自己的人,对于没有多大利益冲突的汪韻宁,商雪玉的心里,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所以,商雪玉对汪韻宁,也没有多大的恶感。但是也谈不上同情,一句话说完了,商雪玉对汪韻宁所具有的,只是对一个命运多舛的少女的恻隐之心而已! 提到汪韻宁,绯衣也收住笑说道:“是的……小姐,奴婢会暗地里通知汪丰,让他来收汪韻宁的尸体的!” 商雪玉点点头,就让绯衣回去休息了。两人之间,关于惟儿和六姨娘之间的谈话也到此结束,似乎这一番谈话,犹如某个冬夜里浮起的淡淡雪片一般,散了,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然而,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事隔没多久之后,绯衣的种种疑虑,却得到了一个非常可怕,非常可怕的证实。可怕得,经历了一场相识的人,居然宁愿从来不识! 当然,这些,都已经是后话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商府风波之杜甄的异常 第二天,是一个大晴天! 当初冬的暖阳,越过支离斑纹的树梢,照在人们头顶的时候,无雪的冬季,让人觉得整个院子都温暖起来! 院子里的菊花已经谢得差不多了,就只剩下枝头的几个苞蕾,还在秋风之中,抖抖索索地晃动着!似乎在宣布又一个花季的终结!、 墙角的梅花,还只是一大片的苞蕾,它在翘首仰望,等待着雪落时的第一次争艳。 院墙之外,全部都是一片铁灰的颜色。粗砺的枝干,黑色的枝丫,还有那灰黑掩映的青石板路面上,到处都是一片萧条的景象。 一大早的,商雪玉就开始梳妆打扮。 作为眼睛看不到的她,对于自己的衣着,倒并不是十分的注意。只要穿得够暖、舒服也就行了。 然而,对于绯衣来讲,越是这样的商雪玉,越是要打扮得明艳照人,让人眼前一亮!所以,在挑衣服的时候,绯衣和聘儿不约而同地挑了商雪玉那件淡绯色的长裙,再衬上一件米色的衫子。商雪玉的腰上,被挂了一条长长的流苏,流苏的中间,串着一块玲珑绯色的珠联玉佩! 令人眼前一亮的打扮,再加上淡宜的妆容,再梳成了一个秀气的连秀髻。一个活泼秀气的少女形象,就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聘儿和绯衣对望一眼,都满意地笑了!然后,由聘儿收拾妆台上残留的东西,而绯衣则陪着商雪玉朝杜甄的院子里走去! 商雪玉去杜甄的院子里坐了一会儿,陪着杜甄用完了早膳,又喝了一会儿茶,绯衣提醒商雪玉,杜甄有些倦了。 商雪玉摇摇头,也准备起身告辞了! 商雪玉才刚刚起身,杜甄已经无奈地笑道:“看看五女这一来,才坐了这一会儿,我就又觉得困了……要不,五女你自己坐一会儿?” 商雪玉笑道:“还是不打扰母亲了,女儿离家几日,也有好些事情没有交待,而且,这几个丫头好象犯了冬懒一般,都不怎么愿意动了,女儿还得回去鞭策她们呢!” 商雪玉所说的,自然就是俏皮话儿了。 因为,谁不知道,商雪玉院子里的几个丫头最是得力,而且,也最让人放心。不管商雪玉人的在不在院子里,她们都会按班就部的,做好每一件事的! 商雪玉如此说,也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她不想让杜甄觉得难堪而已。 商雪玉起身告辞,李嬷嬷送了出来! 这一段时间之内,牛嬷嬷都不在府里,于是,所有的事务,全部都压在了李嬷嬷的身上! 商雪玉问李嬷嬷:“嬷嬷,不知道母亲最近的饮食如何?” 李嬷嬷和牛嬷嬷一样,对这一位五小姐都有着特殊的好感。再加上商雪玉的眼睛现在看不到,可是却还关心着杜甄,就更令李嬷嬷感动了,只听她说道:“有劳五小姐关心了,夫人的饮食也都还行……” 也都还行么? 可是,商雪玉感觉着杜甄的精神不怎么好呢? 李嬷嬷想了想,也不瞒商雪玉,她只说道:“夫人饮食正常,但就是精神不太好,很容易犯困……” 精神不好,容易犯困? 商雪玉低头,思忖了半晌,说道:“李嬷嬷,母亲不舒服,可有请太医过来问诊过么?” 李嬷嬷摇了摇头,说道:“夫人坚持说她自己没事,不需要太医诊治!” 觉得自己没病?可是,却是天天犯困? 商雪玉真不知道,杜甄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但是,商雪玉听绯衣说,杜甄的脸色并不好看,所以,看杜甄的样子,似乎真的有什么地方是不妥不对的! 商雪玉原本想让人寻个太医来帮杜甄看看的,可是,想着杜甄讳医讳疾的样子,也只好作罢了! 李嬷嬷送了商雪玉出院门,转身就要回去了。 毕竟,商雪玉只是个探望前辈的晚辈,若是做得太过的话,那么,于商雪玉来说,也是不太好的! 看到李嬷嬷躬身就要回去了,商雪玉忽然问道:“对了,李嬷嬷,牛嬷嬷她什么时候回来啊?” 商雪玉听绯衣说,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牛嬷嬷了。而李嬷嬷的回答则是,牛嬷嬷回去省亲,所以和杜甄告了假的!可是,这么些天已经过去了,牛嬷嬷的人,还是没有回来! 李嬷嬷的答案,果然还是和先前一样,她朝商雪玉说道:“牛嬷嬷回了夫家——她的侄子要成亲了,因为没有个长辈在身边,所以,牛嬷嬷回去,打理一切了呢!” 商雪玉点点头,笑道:“原来是牛嬷嬷家里有喜事了啊……李嬷嬷,若是牛嬷嬷回来的话,你可记得替我向她说一句祝福啊!” 李嬷嬷连忙说道:“五小姐有心了,奴婢这就代牛嬷嬷谢过五小姐了……” 李嬷嬷说完,转身回去了! 商雪玉也带着绯衣,慢慢地朝院外走去! 在经过一条长廊的时候,前面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只听绯衣说道:“小姐,二姨娘来了!” 二姨娘?汪蔻? 商雪玉的脸上,带着一抹会心的笑意,她站在那里,倾听着脚步的声音,然后,静待汪蔻的到来! 汪蔻低头头,一直向前走! 这一段时间,几乎足不出户的她,这还是第一次出门儿,所以,也是第一次的,遇到了最最不想遇到的人! 汪蔻似乎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商雪玉,待她看清那个站在走廊里,面带浅笑的女子居然是商雪玉的时候,汪蔻的脸上,有一闪而过恍惚,似乎她看到时光倒流,在这里遇到了过去的时光里才会遇到的人! 汪蔻这一段时间瘦了许多。她原本饱-满、丰-润的脸颊,已经深深地凹了下去。眼窝深陷,眸光阴沉,经过这一段时间被折磨得筋疲力尽的她的脸上,有一种和她的年纪并不对称的阴狠和沧桑! 几天不见的功夫,汪蔻的头发居然白了一片。在寒风之中微微飞扬的白发,更象是一面无以言喻的旗帜,在向她昔日最最憎恨的人,诉说着自己的不平,还有沧桑! 商雪玉听那脚步走近,忽然淡淡地笑了一下。她开口道:“二姨娘,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好久没有看到你如此狼狈的样子了! 商雪玉的话,颇有些意味深长的意思,她空茫的眼睛,看着汪蔻的方向,犹如深深的一潭水一般,只要用片刻不到的功夫,就可以将人深深人毙溺! 汪蔻对商雪玉向来没有什么好的脸色,此时也不例外。听到商雪玉和自己打招呼。她只淡淡地“哼”了一声,然后,转过头去,故作不理了! 商雪玉听到汪蔻一声冷哼,她似乎并不生气。只是忽然仰望天际的方向,喃喃自语了一句:“眼看着,这天可以下雪了呢,不要说是出门了,就是在家里,也得多空件衣服的啊,要不的话,岂不是要冻死了?” 商雪玉的话,似乎在说给自己听的。然而,汪蔻一听商雪玉的话,居然狠狠地转过头去,她恶狠狠地望着商雪玉,说道:“你说什么?” 商雪玉微微一笑,朝汪蔻的方向说道:“我说什么,难道说你听不懂么?我说天冷了,要多穿件衣服,怎么,你不觉得这天已经很冷了么?” 汪蔻深深地看了商雪玉一眼,忽然冷冷一笑,说道:“呵呵,真的没想到呢,一个瞎子,居然还知道冷暖?” 绯衣一直站在商雪玉的身后,此时听到汪蔻居然敢骂商雪玉是瞎子,她勃然怒道:“二姨娘你什么意思?” 汪蔻冷冷地看了绯衣一眼,讥诮地说道:“瞎子教的丫头,果然不知道什么才是规矩!” 绯衣一听,更加怒了,她挺身而出,就要和汪蔻理论。谁知道,商雪玉却轻轻地拦住了绯衣。只听商雪玉淡淡地说道:“我是没有三姐姐会教丫头没错,我的眼睛看不见,是个瞎子也没错!但是最起码,我还是站在自己的家里,晚上睡在自己的院子里。只不过,那个会教丫头的三姐姐,却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享福呢……” 汪蔻听了商雪玉的话,脸色骤变。她用力握紧拳头,似乎在压抑着满心的愤怒!看她的样子,还真的有一下子冲过来,找商雪玉拼命的潜质! 然而,很快地,一侧的汪嬷嬷走了过来,她轻轻地扯了扯汪蔻的衣袖,在汪蔻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 汪蔻的眼睛都在喷火,然而,她却压抑住了自己的愤怒,过了半晌,她才冷冷地开口了:“商雪玉,你知道你的眼睛为什么要瞎么?就是因为你为人无良,伤天害理,所以,这天都看不过眼了!” 听了汪蔻的话,商雪玉又笑了起来,这一次,她脸上的笑容,犹如冰雪一样的冷漠和讥诮,只听商雪玉说道:“那么二姨娘可又知道,三姐姐为什么会失踪么……呵呵,那是因为,她有你这么一个尖酸刻薄的娘,不但不替她积福惜福,还处处积下恶孽。二姨娘,你若是再不改的话,我可真的怕,三姐姐的命,真的送到你的手上了呢……” 汪蔻再也忍心不住了,她箭步上前,朝商雪玉冷冷地吼道:“你敢再说一句……” 看到汪蔻张牙舞爪的样子,商雪玉拦住想上前出手的绯衣,她定定地,却也是冷冷地说道:“二姨娘,你冲我吼是没有用的,你若真有本事的话,就不要在这里又跳又叫的,你去长三姐姐回来之后,再来和我理论啊……” 汪蔻的眸子已经血红,她死死地盯着商雪玉,那眼神之中,充满了狠毒、狠戾。狂妄以及暴躁。似乎,商雪玉就是她不死不休的敌人,只要商雪玉不死,汪蔻的心里,就难以解除这深深的恨意! 商雪玉迎风站在那里,冬天的风,吹到她飘舞的衣衫,而她的脸色,却渐渐成冰! 汪蔻被汪嬷嬷死抱着给劝走了,深深的长廊之后,还隐约传来她叫嚣的声音:“商雪玉,你如此尖酸刻薄,天理不容,真活该你一辈子做个瞎子,真活该你下地狱!” 听了那样的叫嚣,还有那随风而来的狠戾的痛诉,商雪玉忽然不出声地笑了一下! 第三百一十七章 商府风波之商天琪的理由 一辈子做个瞎子?那也只是这一辈子而已,无论如何,她还是比汪蔻多活了一辈子而已! 汪蔻走了,绯衣静静地走到商雪玉的面前! 方才,汪蔻丝毫不顾形象有诋毁,让绯衣的心里有些难过。她望着商雪玉,轻声地说道:“小姐,您可千万不要觉得难过啊……这二姨娘一定是疯了,您不要听她的疯言疯语好不好?” 商雪玉听了绯衣的话,忽然笑了笑,说道:“我为什么要难过?我为什么要生气呢?汪蔻说得对啊,我是瞎子啊,我若是没有奇迹的话,说不定,这一辈子都是瞎子了——但是,瞎子又如何呢?最多是眼睛看不见而已,总比那些心都被黑布盖着,看不到明天的人好了太多吧?》?” 商雪玉徐徐呼出一口气,似乎要将内心的不悦全部都呼出去。只听她说道:“再说了,不管怎么说,我都还在自己的家里吧?难道你不知道么?这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躲在自己的家里哭,而不需要对着那些讨厌的人笑?” 听了商雪玉发泄一般的话,绯衣忽然沉默了! 汪蔻的话,肯定让商雪玉伤心了,这一点绯衣是知道的,但是,绯衣却不知道,要如何来劝商雪玉。又或者说,不是身临其境的东西,根本就无法感同身受。更重要的是,商雪玉何等聪明?无论你想劝她什么,她都同样的比你还明白那些道理! 但是,世事就是如此,那些道理,可能人人都知道,但是,若说是要做到的话,可真是少之又少了! 商雪玉仰天,忽然冷笑一声:“绯衣,既然二姨娘这么闲,闲得还有功夫在这里骂人叫嚣,那么,我得想办法让她闭嘴是不是?” 绯衣听了,顿时心里一动,说道:“那么,小姐的意思是?” 商雪玉冷冷地说道:“你现在去,把汪韻宁的尸体搬来,就让她今晚和二姨娘好好叙叙旧吧!” 听了商雪玉的话,绯衣毫不迟疑地说道:“小姐放心好了,今晚汪小姐肯定会去和二姨娘聊聊天儿的,而且,这一聊啊,说不定二姨娘还能想起许多往事呢!” 商雪玉冷笑一声:“是啊,若是汪韻宁来找二姨娘聊了一晚的天的话,而在第二天的时候,又‘恰巧’地被汪府的人知道了,你说说,这件事要如何收场呢?” 绯衣立刻答道:“汪府的人一定会觉得,这汪小姐死后都还记得二姨娘的话,那么,她的死,就一定和二姨娘有着莫大的关系&……” 商雪玉冷道:“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只不过,这些事情,就要看汪蔻是怎么和汪府之人解释的了! 绯衣看着商雪玉,没有说话! 是的,以往的时候,商雪玉对汪蔻和商静盈还真的太仁慈了,除非是以招拆招,从来不会主动攻击,但是,这一次,想必是汪蔻的话,彻底地刺伤了商雪玉,所以,她准备反戈一击了么? 虽然,绯衣知道,商雪玉的手段一定会非常的残酷,但是,她却一点儿都不同情即将被报复的二姨娘,还有商静盈! 想到这里,绯衣上前扶住商雪玉,说道:“小姐,奴婢先送您回院子吧,然后,奴婢这就出去一趟!” 商雪玉点点头。可就在绯衣扶着商雪玉准备离开的时候,商雪玉忽然说道“对了,还有那个三小姐,她躲在院子里养病也养得够久了吧……怎么样,也让她现个原型出来看看?” 绯衣一听,立刻说道:“好的,小姐,您放心好了,这件事也交给奴婢吧!” 商雪玉听了,顿时喜笑颜开地说道:“我就知道,绯衣是不会让我失望的……” 绯衣也跟着笑笑,说道:“奴婢原本就不够小姐聪明,若再不多勤快一些的话,哪里还配跟在小姐您的身边呢?” 是的,一个人最大的价值,就是知道自己的长处,然后发挥到极致。然后,还要知道自己的弱点,在某一种程度上,尽量避免犯不可饶恕的错误! 绯衣无疑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她更加知道自己一个奴婢的本分。特别是跟着商雪玉如此聪明的主子,她只要保持时刻的勤奋,适应的聪明,还有相对的胡涂,也就可以了! 商雪玉听了绯衣的话,只只淡淡地笑笑,说道:“绯衣,你要知道,上天是公平的——而他最公平的地方,就是对任何一个人都不公平。,因为,他在给予你一样东西的时候,必定会剥夺你的另外一样。而每个人都是贪心的,都只想着被剥夺的那样,而不会想他得到的那一样!所以,就注定了不会幸福的!” 绯衣点点头,说道:“小姐,奴婢读书不多,大道理也没懂多少,但凡是小姐说出来的道理,总是和别人说的不一样的!” 夜慕枫对紎衣等人的教导,都是重武轻文。一则,他没有太多的时间花在教导他们之上。二则,对于绯衣这些苦难之中长大的孩子来说,足够的自保之力,自然要比那些无用的文字好上百倍,千倍不止! 当然了,包括绯衣在内的十二衣和十二字,也都是个个识字,人人都能断文。而且,十二衣之首的白衣等人,在文字方面,造诣颇高,她的文学修养,绝对不亚于普通的大家闺秀! 但是,也只仅仅中其中的三两个而已。更多的人,就和绯衣一样,能认识一些字,读一些书,更大的重心,也都还是用在了武学的方面! 而商雪玉的今生,并没有经历过什么严谨的教导,她的所有的学识,全部都是由前生而来! 前生的商雪玉,作为一府的嫡长女,在家里,有着令人不可忽略的地位,所以,她所接受的教导,已经超出了寻常人的想像。 而且,寄托了商府无限希望的嫡长女,自然是要雍容华贵,进退得宜的。因为,她的每一次露面,每一个言行,所代表的,都不仅仅是她本人,而是整个商府的体面!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商雪玉的修养,自然是要比许多的大家小姐都好上许多,学识相当渊博的她,自然也不是绯衣这种粗通文墨的一武侠女所比了。 商雪玉微微垂下眉去,她看着绯衣的方向,眼神空茫,微微带着苦笑。 只听商雪玉说道:“绯衣,我其实更愿意做你!” 前生的商雪玉,若是有着绯衣这样的性格,是不是会好上一些呢? 最起码,她不用委屈自己,处处与人为善。最起码,她不用顾全大局,拼命委屈自己! 最起码,在遇到自己不喜欢的人或者事的时候,她可以直言说出自己的喜好,而不必要顾全这个,顾全那个,辛苦了自己,也没能逃脱被暗算的噩梦! 若是象绯衣的性格的话%…… 商雪玉忽然笑了起来:“绯衣,其实我是羡慕你的!” 商雪玉说完,也不管绯衣惊诧的眼光,在她的扶持之下,回自己的雪苑里去了! 商雪玉才刚刚回到院子里,就听到商天琪的声音:“五姐姐,你回来了?” 商雪玉在院门口站定,说道:“琪儿,你怎么来了?今天不用温书么?” 商天琪扁扁嘴,说道:“怎么我一来,五姐姐都先问这一句呢?” 商雪玉笑道:“那好吧,我就换一句吧……琪儿,你今天的功课做完了没有?” 这下,商天琪的头焉了。他低下头去,说道:“这叫换汤不换药嘛……” 绯衣在一侧听了,一下子笑了起来:“大少爷,您就告诉小姐呗,就说您的功课做完才来的呗……” 绯衣如此说,既是逗商天琪,又是在哄商雪玉! 毕竟,商天琪知道商雪玉会问什么。所以,他就干脆的每次都做好了功课,和温好了书再来。所以,每一次,商雪玉只是例行公事一般地问问,就会放过商天琪了! 谁料,商雪玉却淡淡地说道:“那么,琪儿,你敢说这话么?” 商天琪自然是不敢对着商雪玉讲假话的,此时,商雪玉的这一问,他就耷拉着脑袋瓜子,用极小的声音说道:“不敢……” 商天琪当然不敢说,那是因为,商天琪根本就没有温好书,甚至都没有做完功课! 绯衣一听,顿时奇怪起来,她望着商雪玉,说道:“那么,小姐又是怎么知道大少爷的书没有温过的呢?” 商天琪并没有说自己没有温书啊,可是,这商雪玉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绯衣看看商雪玉,再看看商天琪,忽然说道:“小姐,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大少爷今天来得早的缘故,不是他平时做完功课、温好书的时间,所以,你就想到他是没有做好的是不是?”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这只是其中之一而已……更重要的是,是琪儿自己告诉我,他的功课还没有做完的!” 绯衣奇怪地说道:“可是,我们这一进门,大少爷可都什么都没说啊……” 是的,自从商雪玉和绯衣这一进门,商天琪就一共说了两句话。一是“五姐姐,你回来了?” 第二句就是:“你怎么每次来都问这句呢?” 再后来的那一句“算了,换汤不换药!”已经不再是对商雪玉一个人说的了! 但即便如此,商雪玉还是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商天琪的心虚! 其实,不但绯衣觉得奇怪,就连商天琪也觉得奇怪的——是啊,自己又没有说什么,他既没有表现出来自己的心虚,又没有说什么不靠谱的话儿,可是,为什么商雪玉就能断定自己的功课是没有做完,书也没有温好呢? 只听商雪玉说道:“要知道,在这个世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每一个人相处得久了,都有一个特质,你既然已经习惯了他的特质,若有一天与众不同的话,那么,就一定是某事没有做好的!” 第三百一十八章 商府风波之商天琪的先生 人的一些微小的习惯,最是能出卖自己真实的想法和意图和个性,就如商天琪一般,最喜欢在商雪玉的面前证明自己,表现出自己的成长。所以,平日里,只要商雪玉一问,商天琪就会大专地给一个确切的答案,而且,一定不会象今天一样,顾左右而言他! 商雪玉这一解释,商天琪顿时摇了摇头,泄气一般地说道:“哎,算了,五姐姐这么聪明,我以后再也不敢骗她了!” 绯衣对商雪玉的分析子是非常的佩服,她听了商天琪的话,笑道:“那么,依着大少爷的话,以前是不是曾经骗过小姐许多了?” 商天琪被绯衣抢白,他的脸一下子红了。急忙冲绯衣叫道:“我哪里有过……” 一侧的聘儿刚刚走过来,听到了她们的谈话,此时一看商天琪脸红脖子粗的样子,不由地笑了起来:“大少爷啊,您看看,您的脸都红了,这一定是因为绯衣姐姐说到了您的短处呢 ——看看吧,大少爷的表现啊,和平日里都不一样的呢,说不定,他还真如绯衣姐姐所言,骗了我们小姐不少呢!” 商天琪一听,立时怒了起来:“你们这些个起哄的丫头们啊……我哪里有过呢?” 绯衣一看商天琪怒了,连忙笑道:“好好,没有,大少爷没有骗过我们小姐好吧?而且,大少爷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呢,不管答应了我们小姐什么,都是说到做到的呢!” 作为一个男子,即便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男孩子,若是被人夸奖言而有信的话,都是令人开心的啊!商天琪听了,挺了挺胸膛,得意十分地说道:“那是当然了!” 是的啊,他商天琪可是商府唯一的男丁呢,不但要说到做到,而且,还得做得比说得好呢…… 就在商天琪得意无比,绯衣和聘儿抿嘴偷笑的时候,商雪玉忽然冷不丁地问了一句:“说吧,琪儿,你来我这里,究竟有什么事?” 这下,商天琪又瞪大眼睛:“五发姐姐,你是怎么知道我找你有事的?” 商雪玉倒是一边说,一边走的,说话间,她已经迈进了屋子。并在常坐的位子上坐下了。 红雨递了一杯茶过来,说道:“小姐,请喝茶!” 商雪玉接过红雨手里茶,轻轻地抿了一口,又将杯子搁到了自己手边的桌子上——这一系列的动作流畅无比,而且,没有丝毫的迟疑,若是不知道的话,又有谁敢说,商雪玉是一个眼睛看不到的人呢? 商天琪在一边,已经看得呆了! 他不由地说道:“五姐姐,你的眼睛是不是好了?”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没呢……” 商天琪不信,他跳下椅子,来到商雪玉的面前,将手轻轻地晃了晃。眼看着商雪玉没有一丝的表情,他这才相信了! 可是,就在商天琪就要撤回手的时候,商雪玉忽然问道:“琪儿,你在调皮什么呢?你还没告诉我,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呢!” 好吧,商天琪知道了,这无论有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商雪玉的。他只好泄气地说道:“好吧,五姐姐,我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的——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是我的先生要见你!” 商天琪的先生居然要见商雪玉? 听了这话,不但商雪玉,就连一侧的聘儿和红雨都奇怪起来了:“什么,大少爷的先生要见我们小姐?” 此时,绯衣送了商雪玉回来,已经离去了,轮到聘儿陪着商雪玉,寸步不离。此时,听了商天琪的话,聘儿不由地笑道:“大少爷啊,莫不是您的功课没有做好,所以,先生要找我们小姐来投诉了?” 但是,若真的是投诉的话,那个先生应该去找杜甄,或者是商永霖啊,怎么会想到来找商雪玉呢? 难不成说,就因为贪图商雪玉好说话,所以,才找上门来的么? 这些,大家就不得而知了! 商天琪一听,立时眼睛一瞪,说道:“才不是呢……你想多了!” 一侧的红雨听了,也跟着笑道:“是啊,大少爷,莫不是你经常偷懒不上学堂,所以,先生要找我们小姐告状来了?” 这下,商天琪气得直跺脚:“都说了不是不是不是了……你们这胡猜乱猜的,是不是要气死我了?” 聘儿一看商天琪生气了,急忙拉了一下红雨,叫她不要说话了。 红雨也是个识相的,一看到商天琪生气,也立马闭嘴了!此时,商天琪仍然还在生气,两个丫头不敢说话,于是,大家都将眼神,投到了在一侧静静地喝茶的商雪玉的身上! 商雪玉神色平静,眸无波澜,似乎刚刚几个人的争论,她根本就没有听到一般! 过了半晌,商雪玉轻轻地放下茶盏,她朝一脸委屈地站在那里的商天琪淡淡地说了一句:“午饭后,叫你的先生过来见我吧!” 商天琪一听,心中大喜,他连忙“哎”了一声,拔腿就要走! 可是,就在走出门槛的时候,商天琪忽然又转了回来。只听他朝商雪玉说道:“哎,对了五姐姐,你这次怎么这么相信我啊?” 商雪玉朝商天琪的方向笑笑,她淡淡地说道:“因为五姐姐知道,琪儿是个知道事情轻重缓急的人。五姐姐更加知道,琪儿从来不会骗五姐姐的……” 那样的话,宛若一剂强心剂一般,打到了商天琪的心里,商天琪的整个人,都变得夺目起来,他开心地说道:“还是五姐姐最了解我……” 商天琪说完,就朝着门外走去,他一边走,一边说道:“五姐姐话放心,我会和先生说好了,让他用过午膳之后过来五姐姐这里的~” 商天琪再说什么,商雪玉已经听不到了!她微微摇了摇头,商天琪的先生都找过来了,却不知道,这一次,又有什么事来找他呢?》 这一切的一切,自然就不得而知了! 午饭过后,商天琪的先生真的如约登门拜访了! 商天琪的先生其实并不算老。他约摸二十来岁的年纪!微小的眼睛,狭长的眼线。四方脸,疏落眉! 这个先生,人也不算高,只能说是个中等个,身材削瘦,脸色腊黄之中,带着微微的白皙。总体说来,这是一个长得并不算英俊,但也不算丑陋的男人! 再加上这个男人的身上,有那么一股子书卷气息,若是站在人群之中的话,也算是温文尔雅,颇为斯文! 商天琪的先生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衫,颌下留着一撇胡须,此时,他站在商雪玉的面前,双手有一种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拘束! 商天琪的先生姓许,叫许修竹,商雪玉就叫他“许先生”。 许修竹进得门来,先是规规矩矩地朝商雪玉见了个礼:“许修竹见过五小姐!” 商雪玉坐在上首,望着先生的方向,笑道:“许先生不必多礼!快请坐吧!” 站在一侧的红雨连忙帮许修竹搬了一张椅子。许修竹坐下了,却还是拘谨异常。只听他红着脸说道:“五小姐不要客气,您叫小生修竹就可以了!” 商雪玉笑道:“许先生教导琪儿,劳苦功高,我在心里尊重先生得紧呢,哪里能以名字直呼呢?我还是叫您许先生吧!” 年青男女,授受不亲,女子的名字矜贵,女子的名节更是矜贵。一个寻常的小姐,除了自己的弟弟,下人之外,对之外人,甚少直呼其名的——因为,女子若是直呼陌生男子的姓名,那就是有自损了名节之嫌! 不管前生还是今世,商雪玉最重名节,所以,怎么会直呼一个教书先生的名字呢?这件事,若是一传出去的话,怕那些想找商雪玉麻烦的人,立时就会的上门来了! 依着许修竹的意思,原本是想和商雪玉套近乎来的,毕竟,他要请求的事情可大可小,但是,却必须要通过商雪玉的这一关,现在,套近乎不成,许修竹的眼里,有明显失望的光芒! 只听商雪玉说道:“我听琪儿说,先生您要见我?” 一个教书的先生,要见自己学生的姐姐,这已经不是寻常,但商雪玉年纪还小,也还没有及第,再加上商雪玉对商天琪的关心人尽皆知,所以,这见弟弟的先生,倒也不算是突兀。只不过,这个先生别的人不见,点名要见自己,却不知道,究竟所为何事呢? 许修竹一听商雪玉的话,顿时红了脸! 只见他朝站在一侧的聘儿和红雨看了一眼,更快地低下了头去。然后,许修竹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小生知道小生所求之事非常唐突,但是,此事也只有小姐才能帮得了小生,所以,小生希望小姐能够成全!” 许修竹的话,把商雪玉给说胡涂了,不但商雪玉,就连一侧的聘儿,都不由地朝那先生说道:“先生这是有事要求我们小姐?可是,这人尽皆知,府里掌事的,可是夫人啊,若不是事关大少爷的话,我们小姐哪里能帮得了许先生什么呢?” 聘儿的话,竟然是直接回绝了许修竹的请求——你要有事,就去找夫人,千万不要给我家小姐添麻烦! 听了聘儿的话,商雪玉不由轻叱一声:“聘儿,不得对许先生无礼……” 聘儿一听商雪玉发怒,她连忙站在一侧,不敢说话了! 一侧的红雨看到聘儿居然被商雪玉喝斥,就更加不喜欢这一个看着就不顺眼的先生了。可是,聘儿已经被商雪玉说了,红雨可不敢再去开口发言。可是,她的心里也并不服气,只是拿眼睛狠狠地瞪着许修竹。那眼神似乎在说:你这不识趣的,怎么还不快走? 不知道为什么,许修竹在触到红雨的眼神之后,居然脸更加红了,就象一块红布一样,他连忙拿起红雨刚刚奉上的茶作喝茶状,竟然只是为了遮住红雨的视线! 这边,商雪玉已经和气地开口了:“许先生若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若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会尽量提供方便的!” 其实,商雪玉也不知道,这个先生,究竟有什么事情要求自己。毕竟自己和这位先生并不熟悉,但是,他为什么如此冒昧呢? 第三百一十九章 商府风波之出人意料的请求 商雪玉也觉得这个先生实在冒昧唐突,但是,看在商天琪的份上,商雪玉还是想听听,这个许先生,究竟因为什么事来找她帮忙! 许修竹的脸更加红了。他拿着茶盏挡着自己的脸,简直不敢看眼前的商雪玉和其他两个丫头! 此时,听到商雪玉问,许修竹连忙站起身来,朝商雪玉深深地一揖,说道:“商小姐,小生有一个不请之请……请问能否让这两位姐姐借让一下,小生有几句话,想私底下和商小姐您说……” 什么?这个许修竹怎么说呢?他居然想和商雪玉私底下说? 这个许修竹,怎么回事呢?怎么可以私底下见她一个女子呢?再说了,她还是商天琪的姐姐啊,一个弟弟的先生,一个是弟弟的先生,这身份多敏感啊,可是,这个名义上饱读诗书的先生,居然会提出如此无理的要求? 这个要求,不但不全规矩,更不会礼数,可是,这个许先生,怎么上、下嘴唇一碰,就说出来了呢? 商雪玉一听,脸上的笑容消失,她微微地蹙了蹙眉! 一侧的聘儿一听,也顿时气愤起来——一个教书的先生,居然人私下里见一个闺阁的商小姐,这是故意毁坏人家商小姐的名声呢,抑或是他不懂规矩的啊! 但就算再不懂规矩都好,这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这个先生应该听过的吧?真不知道,他这些个年所读的书,是不是全部都喂狗去了! 聘儿只是气愤,生气的话还没说呢,一侧的红雨已经一跺脚,手指一指,朝许修竹大声地嚷了起来:“哎,我说你个教书先生也忒不懂规矩了,还要私下里见我家小姐?你这算是哪根葱,哪根蔈啊?你可知道,我家商小姐在这里肯见你,已经算是格外开恩的了,你居然还敢动这歪念头?哎,我倒是问问你,这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你妈真的没教过你么?” 红雨的话,犹如炮雨连珠,直轰得许修竹外焦里嫩,只见许修竹垂着头,不停地擦汗,还一个劲儿地作揖,朝着商雪玉道歉道:“对不起……商小姐,都是小生的错,都是小生的错!是小生冒昧,小生唐突!” 看着许修竹的这个样了,商雪玉微微在心里叹了口气——人常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可以说,一个好的先生,可以将一个学生的人生扭转! 但是,若是一个庸碌的先生的话,却可以将一个人活活地毁掉——商雪玉还是第一次和商天琪的先生坐下来说话,观其行,听其言,商雪玉由地担心起来,这样的一个没有出息的先生,真的能将商天琪教成一个磊落男子么? 商雪玉缓了一口气,朝许修竹说道:“许先生,我知道你肯定有话想向我说,那么,就在这里说吧,我可以保证,我身边的这两个丫头绝对不会将听到的话传出去半个字眼!” 商雪玉的神色,隐隐的严肃,似乎她在说一个十分寻常的话题,但是,了解商雪玉脾气的聘儿和红雨却知道,商雪玉已经生气了! 只不过,商雪玉是一个非常有涵养的人,非到一定的程度,她是绝对不会乱发脾气的! 经商雪玉的红雨这么一说,那个许修竹的脸上,汗水冒得更急了。他坐在那里,手足无措,过了半晌,才讷讷地说道:“好吧,商商小姐,其实小生今日来,是想向商小姐求一个人的!” 这个许修竹,居然要和商雪玉求一个人? 却不知道,许修竹想求的人,究竟是谁呢? 聘儿和红雨面面相觑,都觉得奇怪极了!这个许修竹,难不成觉得日子过得太闲了,所以,居然想求个丫头去侍候他么? 因为,许修竹想要求人,又直接来找商雪玉,那么,这件事说明了,这个许修竹想求的,就只能是求商雪玉身边的人,但是,商雪玉身边的丫头其实也并不多,只有红珊、红雨、绯衣,还有聘儿四个。这四人中的任何一个,商雪玉都是不可能会割舍的,却不知道,这个许修竹,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呢? 听了许修竹的话,商雪玉也觉得非常的奇怪。但是,她按捺着性子,朝许修竹缓缓说道:“那么,我想问许先生,你想向我求的,究竟是哪一个丫头呢?” 许修竹已经说了求个人,那么,依着商雪玉的聪明劲儿, 以商雪玉的聪明,当然不会想不到这个许修竹的心思。他这肯定是遇到了商雪玉的某一个丫头,然后心动了,所以,就明着向商雪玉来求了! 说实话,商雪玉身边的四个丫头模样儿可都不差——、、绯衣英姿飒爽,五官明朗,可以算得上是个英俊美人儿。 红珊自小跟着商雪玉,模样儿虽然不是十成十的漂亮,但是胜在模样儿娇弱,看着就象是个温柔的主儿。 而红雨呢?长得明朗美丽,活泼可人——若是红雨的样子长得不漂亮的话,老鸨也不会由着她的性子,只把人关着,而没有使出那种下药的龌-龊手段了!那是因为,老鸨是想留着她,卖一个好价钱呢! 聘儿,自然是四个丫头之中,最最漂亮的一个!她五官秀气,线条精致,最重要的,是聘儿虽然漂亮,但却不骄横,她不但温柔,更加善良的个性,也是十分讨人喜欢的。 四个丫头之中,各有所长,商雪玉想了又想,却摸不准,这个许修竹想求的,究竟是哪一个呢? 但不管许修竹想求哪个丫头,商雪玉都不会给的!除了红珊跟在商雪玉的身边日久之外,其他的几个丫头,都是商雪玉经过考验之后才决定留下来的。 一个做丫头的,想找到一个好的主子,想找到一个好的归宿,自然之非常不容易,但是,一个主子,若想找到一个既忠心,却又得力、勤快的丫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所以,作为那些聪明的主子,珍惜自己身边的丫头,比之珍惜任何珍宝都要珍贵。不但不会轻易送人,更不会让其轻易地被人所利诱! 而在商雪玉的心里,这个心思,却又多了一层意思! 上一世的时候,她命运多舛,今生得以重生,除了仇恨,对于一切,都看得很淡。但对于陪伴自己日久的丫头,商雪玉却也希望,她们都能嫁一个心仪之人,能找到属于她们自己的幸福! 但是,商雪玉也是不能轻易地回绝许修竹的请求的,最重要的是,在这个世上,几乎每一个人,都有喜欢他的人权利。若是许修竹真的喜欢她其中的某一个丫头,而那个丫头对于许修竹又有意思的话,商雪玉也不在乎,在这个丫头成年之后,就将之许配于他! 所以,商雪玉才问许修竹,他想求的,究竟是哪个丫头! 只听许修竹似乎导羞一般,他期期艾艾地说道:“那个……小生想求商小姐身边的红雨姑娘……” “什么?” “什么?” 许修竹的话,宛若一个明天霹雳一般,直将现场的所有人都给轰得七荤八素,头脑发涨! 聘儿吃惊地望着许修竹,已经说不出话来——这个许修竹,居然看上了红雨?可是,他是在哪里看到红雨的呢? 而商雪玉,随着许修竹的话,脸色也变了一下! 几个丫头之中,聘儿是家生子,父母兄妹的,全部都在商府做事! 绯衣是夜慕枫给的,也算是商府的人! 红珊是自小的时候,在商府长大的,也是家生子! 若是许修竹想求其中任一的话,那么,这些事都还有些商量! 但是,红雨却是不同的…… 红雨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她既不是商府的家生子,又不是象绯衣一样别人给的。而是商雪玉花了银子,从老鸨的手里赎出来的! 这些事情,虽然别的人并不知道,但是商雪玉和红雨的心里都是清清楚楚的! 而且,红雨所签的,是活约而不是死约,也就是说,她只要还了商雪玉的银子,就可以随时恢复自由身,离开商府!所以,商雪玉是不能轻易地将红雨许人的! 更重要的是,红雨身份特殊,她的身上,有一个还没有被揭开的秘密,就是这个秘密,即将会影响商雪玉的一生。 只不过,这些,就连红雨自己都不知道罢了! 红雨不知道的事情,商雪玉自然也是不知道的。但是,非常凑巧的是,就在前生,在商雪玉还是商明玉的时候,她偶然听到了有关红雨的故事,然后,才在恰当的机会,救下了红雨这个人! 现在,许修竹想求红雨,那么,他是出于两情相悦? 独对红雨钟情?还是因为看透了红雨身上的某些东西呢?比如说,红雨的身世,又比如说,红雨身上,某些特殊的标记? 自然了,这些,商雪玉都是不得而知的。就如她不知道,许修竹来求取的,居然是红雨一般! 红雨的反应,却是比任何人都要大的! 她一听许修竹的话,就整个人跳将起来,朝他怒吼一声:“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次……” 许修竹不敢抬头,却也不敢反驳,他只好低下头去,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讷讷地说道:“小生想求娶红雨姑娘……为妻……” 听了那样的话,红雨顿时火冒三丈。,只见她向前一跳,恨恨地说道:“你想娶我……凭什么?” 许修竹被红雨这一问,顿时脸色发紫,说不出话来! 只见红雨叉着腰,朝许修竹说道:“哼,你个不要脸的书生,说什么要娶本姑娘……你也不撒泡尿照一下你自己的样子,你配么?配么?配么……” 一连几个:“你配么”说完,红雨忽然返身,她朝着商雪玉一跪,大声说道:“小姐,奴婢不嫁……你要是将奴婢送于这个人的话,奴婢宁愿当头撞死!”、 红雨一说完,就开始不停地磕头,那“咚咚咚”的声音,震得商雪玉的心里都难受起来! 聘儿抬起头去,只看到商雪玉面沉如水,她冷冷地看着红雨,说道:“红雨,许先生在此,浰放肆……你先去里屋跪着,没有我叫你,不准起来,听到没有?” 红雨听了,停止了磕头,她用力抹了一下眼泪,然后,跺跺脚,转身进屋去了! 第三百二十章 商府风波之红雨不给 哼,红雨心想,她就是愿意跪,就是跪死了,也不要嫁给那个什么没用的许先生! 红雨又狠狠地瞪了一眼许修竹,然后,愤而去里屋去了!这边,商雪玉的身边,就只剩下聘儿一个丫头。商雪玉望向许修竹的方向,不知为何脸色有些难看,只听她淡淡地说道:“真不好意思了,许先生,红雨的性子烈,眼里也容不下砂子,冒犯了先生,希望许先生不要介意!” 红雨的这一闹,许修竹也觉得有些难受。他连忙说道:“不怪,不怪,小生就是喜欢红雨姑娘的这个性子,若是能取得红雨发姑娘的话,小生愿意一世对她好,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么? 商雪玉蓦地冷笑起来——在这个世上,最不能相信的话,就是男人的誓言,只不过,这些话,商雪玉是不会说的! 商雪玉不说话,大家便学得有无形的压力压在心上,那样的重,那样的硬,直让人喘不过气来!而聘儿更是紧张,她真的怕商雪玉一个失口的,就把红雨给许了! 就在大家都在等待的时候,只听商雪玉淡淡地说道:“真不好意思了,许先生,我并没有打算将红雨许给你……” 许修竹一听,顿时感觉意外,他不由大声说道:“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说,商雪玉嫌贫爱富?觉得他没钱?所以,才不愿意将自己的丫头给他的么?若真是那样的话,是不是只要银子,就能打动这位商五小姐的心了呢? 想到这里,许修竹说道:“商小姐放心好了,小生求娶红雨姑娘,聘礼一定不会少的……”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我想许先生误会我的意思了——红雨是我的丫头,不单单红雨,我这院子里的任何一个丫头,都有权挑选她们喜欢的人,我绝对不会不问她们喜好的,将她们乱许配出去……” 听了那样的话,许修竹拂然不悦,他不由地说道:“不要说是人了,这丫头的命,都是主子的吧?可是,五小姐却因为小生是一介寒生,居然不愿意将红雨姑娘许配于我?” 对于这样的许修竹,商雪玉不由地无话可说了!她摇摇头,朝许修竹说道:“这话你不要对我说,若是红雨愿意嫁给你的话,我二话不说地就请母亲许婚。但若是红雨不愿意的话,无论是谁,都不能将她从这里带走……” 许修竹望着商雪玉,顿时说不出话来! 丫头不就是丫头么?哪里有那么多的喜好呢?可是,这个商小姐说什么? 居然要红雨喜欢? 要知道,以许修竹现在的身份,不要说是红雨,就算是一般的小姑娘都不会喜欢的啊!但是,若是假以时日…… 想到这里,许修竹站起身来,朝商雪玉说道:“总有一天,小生会让商小姐刮目相看的……” 许修竹的话,让商雪玉啼笑皆非——怎么这个许修竹还不明白呢?若是红雨喜欢的话,不管他是贫是富,商雪玉都不会嫌弃,但若是红雨不喜欢的话,就算是他再有身份、地位,那又如何呢? 想到这里,商雪玉也站起身来,朝一侧的聘儿说道:“聘儿,送客!” 许修竹看到商雪玉一句话谈不拢,就要送客,他一下子急了起来,这一急,他下意识地跨前两步,就要解释。然而,聘儿机灵地挡在两人中间,朝许修竹先生说道:“许先生,我家小姐要休息了,我现在送您出去……” 许修竹还想再说什么,聘儿已经飞快地说道:“许先生,奴婢劝您还是先离开吧,这件事,若是闹到了老爷和夫人那里,怕落不到好的,会是先生您吧!” 许修竹听了聘儿的话,似乎想到了什么。只见他朝商雪玉冷哼一声:“哼,我一定要娶到红雨姑娘!” 商雪玉抿紧了唇,一言不发!她心里所想的是,这样的修养,这样的人品,怎么配为人师表,又怎么配教导自己的琪儿呢? 这边,聘儿已经强拉着许修竹,离开了! 聘儿将许修竹推到了大门外,然后,“呯”的一声,用力关上了门! 许修竹悻悻地走了,聘儿却抹了一把冷汗,然后,朝着屋内走去! 只见商雪玉呆呆地坐在那里,脸色沉重,似乎心有所思! 聘儿走到商雪玉的面前,轻声说道:“小姐……” 商雪玉抬起头来,看了了聘儿一眼! 聘儿看出了商雪玉心里难受——并不是许修竹求娶红雨不给让商雪玉难受,而是许修竹这样的修养,这样的人品,怕是商雪玉开始担心起商天琪了吧?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这样无耻的先生,商天琪不知道会被教成什么样子呢! 聘儿想劝商雪玉,却无话可劝,这时,商雪玉缓缓开口了:“聘儿,你去叫红雨起来吧……这事,原不是她的错!” 聘儿听了,低声说道:“红雨她太激动了……” 任何一个女子,遇到这样的事情,哪里会不激动呢?这一层,倒是非常容易理解的! 聘儿走了,商雪玉一个人又坐了半晌,一直到红雨出来,她才回过了神! 红雨哭过了,双眼通红,她看着商雪玉,小声说道:“对不起,小姐,奴婢给您抹黑了!” 商雪玉看着红雨的方向,说道:“这不是你的错!” 聘儿在身后推了红雨一把,似乎在示意她什么。只见红雨扭了扭身子。有些扭怩地说道:“那个,奴婢刚刚听聘儿说了,说是只要奴婢们不喜欢的人,小姐是不会帮奴婢们指婚的。所以,奴婢知道,自己刚刚太过鲁莽了,让小姐脸上抹了黑了!” 商雪玉认真地说道:“是的,一个女人的一生并不容易,你们几个,无论每个人都要幸福,知道么?” 一侧的聘儿听了,也用力地点了一下头——是的,人的一生不易,男人的一生辛苦,但若是说起来,最最不容易的,还是女人! 因为,女人的这一生,肩负了太多,又操劳了太多,既承受了太多,又要经历太多,所以,无论任何一个女子,都有找到自己幸福的资格! 商雪玉又转向门外的方向,说道:“不单单是你,就连聘儿,红珊,还有绯衣,都是的……你们记住,你们的以后,只会嫁给你们值得的人,而不会象盲婚盲配一般的,嫁一个不知道底细的,知道么?” 两个丫头听了,都重重地点了点头——但是,女人的一生,若想要幸福的话,可真的太难了! 而商雪玉的承诺,又何其沉重?嫁给值得嫁的人,但是,什么样的人才值得嫁呢?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个问题! 许修竹走了,商雪玉也倦了,她走到里屋,准备去休息。红雨一看,连忙殷勤地上前,扶着商雪玉进屋、上床,又体贴地替商雪玉带上了门! 屋子里,一片黑暗,就象商雪玉的眼前,那被淹没了的万般色彩,在她的眼里,其实什么都看不到。 忽然,房间里响起了“悉悉瑟瑟”的声音,听那声音,似乎有一个人,正轻悄悄地朝着商雪玉的床走过来了。 商雪玉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她微微叹了口气,却是朝着那个人说道:“琪儿,你给我过来!” 商天琪原本想偷偷摸摸地走到商雪玉的面前去的,却没想到的是,这一进门,就被商雪玉识破了。商天琪扁扁嘴,顿时有些气馁。于是,他放重步子,朝着商雪玉走去。商天琪一边走,一边噘嘴,说道:“五姐姐真坏,怎么一下子就知道是我来了呢?” 商雪玉睁开眼睛,虽然她什么都看不到。可是,她冷冷的,寒寒的眸光,还是让商天琪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寒意! 虽然并不明白为什么,可是,商天琪在面对商雪玉的时候,却就象对着母亲杜甄一般,既亲密,又惧怕,既亲切,又觉得遥远——就象是他在许久之前,曾经遗落的最最亲的那个人,而今,虽然只剩下一个淡淡的影子,可是,却让他不由自主地亲近,追随! 再者,商天琪十分明白,商雪玉虽然待自己亲,可是,若是自己犯了错的话,她的惩罚,绝对不会比杜甄来得更加轻易! 就如此时,商雪玉只是眼神淡淡地看着,商天琪就觉得,那眼神,似乎一下子看到了他的心里去了! 商雪玉吁了口气,淡淡地说道:“琪儿,你告诉我,是不是你故意让你的先生来找我的?” 按照道理来说,这个许修竹想求红雨为妻而不是作妾的话,那么,这件事就不是先和商雪玉说,而是要去求商永霖,又或者是杜甄了! 但是,许修竹却先来找自己,那么,肯定是商天琪在这其中,说了什么推动的话了! 商天琪听了商雪玉的话,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哼,那个蠢先生,居然敢觊觎红雨……不让他碰碰钉子,他哪里知道头疼呢?” 商雪玉蹙了蹙眉,说道:“琪儿,你怎么可以如此说你的先生?” 商天琪耸耸肩膀,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那个没用的家伙,说他是蠢先生就已经抬举他了,怎么?姐姐看着他的样子,觉得他会是一个良师么?” 虽然,商雪玉觉得,商天琪说得十分有道理。在她私人看来,也觉得这个许修竹没有一点儿为人师表的样子,但是,他和商天琪的师徒名分还在,有些话只在心里想想就行了,哪里还能说出来呢? 想到这里,商雪玉摇摇头,说道:“唉……可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还是你的先生呢……” 商天琪摇摇头:“不,姐姐,我若是告诉你,他已经不配做我的先生,你会相信么?” 商雪玉陡地转过眸子,朝商天琪看了一眼! 听着商天琪近乎沧桑的话,商雪玉忽然睁大眼睛,想看看这个唯一的弟弟的容颜!想看看他的脸上,又是怎样一种近乎讥诮的表情。然而,无论商雪玉如何努力,她的眼前,都始终是黑暗一片,而商天琪的所有的音容笑貌和表情,都藏匿在那黑暗之中,一点都看不清楚! 第三百二十一章 商府风波之无用先生 商雪玉蓦地苦笑起来:“琪儿……你今年才多大点啊?” 商天琪现在才只是个六岁半大的孩子。虽然,商天琪算是十分的早熟,但是,一个才只几岁大的孩子,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再看那个许修竹,虽然学识有限,但是,也不象是胸无点墨的样子,那么,这样的许修竹,怎么连个小孩子都教不了呢? 只听商天琪冷冷地说道:“那么,姐姐可还记得,前些日子,我所背诵的文字究竟是哪些么?” 商雪玉忽然想起,商雪玉刚刚问商天琪的功课的时候,许修竹说,商天琪正在背三字经,百家文,然后就是小学! 可是,商雪玉明明记得,上上一次,商天琪过来背诵的,却是中庸其中的一篇【天命之谓性】 因为商天琪背得好,所以,商雪玉现在都记得,他背诵的原文是这样的!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而这句话的原文,商天琪也解释得非常的清楚。 人的自然禀赋叫做“性”,顺着本性行事叫做“道”,按照“道”的原则修养叫做“教”。 “道”是不可以片刻离开的,如果可以离开,那就不是“道”了。所以,品德高尚的人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也是谨慎的,在没有人听见的地方也是有所戒惧的。越是隐蔽的地方越是明显,越是细微的地方越是显著。所以,品德高尚的人在一人独处的时候也是谨慎的。喜怒哀乐没有表现出来的时候,叫做“中”;表现出来以后符合节度,叫做“和”。“中”,是人人都有的本性;“和”,是大家遵循的原则,达到“中和”的境界,天地便各在其位了,万物便生长繁育了…… 商雪玉记得,商天琪背这段文字的时候,可以说是琅琅上口,就连意思,都解释得非常的清楚。当时,绯衣在侧,还夸商天琪厉害,说是这些连自己都弄不明白的东西,商天琪一个小小孩的孩子,居然能背得如此的清楚! 当时,商雪玉也非常的开心。 因为,不论【中庸】还是【大学】,都需要十岁以上的学子才能背诵,然后再释其义,而商天琪只不过小小的年纪就已经学会了,这让商雪玉在开心之余,也觉得非常的欣慰! 可是,听商天琪这样的话,那些东西,并不是许修竹教的么? 可若不是许修竹的话,那又是谁? 商雪玉板下脸来,朝商天琪说道:“琪儿,你这是欺负你五姐姐眼睛看不见呢?” 商天琪一听,连忙说道:“五姐姐,我没有……” 商雪玉已经觉得恼火,她冷冷地说道:“你最好赶紧把真相告诉我,要不是的话,你知道会有什么结果的!” 商天琪扁扁嘴,说道:“可是,某些人说了,这不能说……” 这不能说?还是“某些人”说的? 商雪玉只是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某些人”究竟是谁,居然让商天琪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要瞒? 商雪玉冷笑一声:“琪儿,是不是在你心里,你的五姐姐没用了,就连‘某些人’都比不上了?” 商天琪一听被商雪玉捉了字眼,他连忙耷拉下脑袋瓜子,说道:“当然不是……” 在商天琪的心里,“某些人”的地位,远不如商雪玉重要,但是,这些话,他还是不敢出来,因为,他和那些个“某些人”早已约法三章,他们之间的事情,是两个男人的事情,绝对不能告诉第三者,就连最亲的人都不行! 商雪玉恰巧就是商天琪心里那个“最亲的人”。所以,她这也是不能说的! 商天琪哭丧着脸,说道:“五姐姐,这真不能说呢……” 商雪玉却是狠狠地“哼”了一声,索性转过脸去,话都懒得和商天琪说了! 商天琪看着商雪玉背转过身子,知道她这是生气了! 要知道,商天琪一直不敢让商雪玉知道,他的先生,其实只是一个胡混日子,而且狗屁不通的混账先生。虽然,商天琪一直暗中捉弄这个许修竹,但是,在这个许修竹安安份份的时候,商天琪还是不会理他的——毕竟,对于商天琪来说,他又不靠许修竹教什么东西,只要他老实本分地呆在商府之中,商天琪也乐得多一道没用的护身符! 可没想到的是,那个许修竹在偶然的一个时间,看到了红雨之后,居然心血来潮地想要求娶。 商天琪自然知道,不要说红雨的年纪未到婚配的时候,其实即便是到了,商雪玉也不会将红雨许给一个没用的教书先生的!换句话,就是商雪玉同意了,商天琪也是不会同意的! 所以,商天琪这才去劝许修竹,说是让他先去求商雪玉,因为只要商雪玉答应的话,再让商雪玉去向夫人杜甄求亲,夫人一向最疼爱五小姐,她一定会听商雪玉的! 现在,许修竹求娶不成,自然会怀恨在心,而商雪玉知道了许修竹的品性,自然不会留他了,一切,岂不是水到渠成了? 却不料,商天琪因为一句话之失,又暴-露了“某个人”出来。现在,若是他不说出来的话,商雪玉的气,怕是不会消了!可若是说出来的话,那“某个人”岂不是正好可以笑话他言而无信么? 所以,商雪玉的这一生气,就叫商天琪左右为难起来! 可是,商天琪是谁啊?那可是个鬼主意生出来一大堆的主儿啊,他想了想,忽然说道:“五姐姐,因为我已经答应过人家,所以,自然是不能说他是谁的,可是,他每过几天,就会象五姐姐你一样,来抽查一次我的功课……嗯,就在今晚,他就要来了,你到时让绯衣去看看,岂不是就知道了么?” 哼哼,反正,他既没有说出“某个人”是谁,就不算是出卖了不是? 而商雪玉也会得到她想要的答案,这样的话,岂不是皆大欢喜了么? 只不过,商雪玉一般晚上是不出门儿的,那么,商雪玉一般只会派绯衣出去。那么,剩下的事情,就要着落在绯衣的身上了,至于绯衣见了“某个人”之后,敢不敢说出他的身份,那就是绯衣自己的事情了! 这一句话说到底,今日起止,他身上的担子,算是推到绯衣的身上去了! 商雪玉想了想,觉得商天琪说得有理——这个人,虽然心怀叵测,但是,毕竟也教了商天琪学问的啊!所以,在没有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商雪玉很难说那个人究竟是不是好意。但即便如此,商雪玉还是需要知道,这个在暗地里帮助商天琪,教导商天琪的人究竟是谁,因为,她一定要替商天琪把好关,不能随便再找个先生,耽误了商天琪的一生! 想到这里,商雪玉点点头,说道:“好吧,我就按你说的,但若是你骗了我的话,你很快就知道,是什么样的结果了!” 商天琪连忙诅咒一般地说道:“五姐姐放心好了,我就是骗全天下的人,也是不敢骗你的啊……” 商雪玉点点头,却不说话了! 商天琪看到商雪玉的脸色好看了一些,这才敢凑近一些,他朝商雪玉笑笑,讨好地说道:“那么,五姐姐,那个没用的先生要怎么处理呢?” 商雪玉蹙着眉,说道:“自然不能让他再在这里骗吃骗喝了,想个法子,赶他走吧!” 商天琪刚刚想表示赞同,可是,再一想起“某些人”的话,他忽然摇摇头,说道:“可是,五姐姐,那个人并不是汪蔻找来的啊……” 这个人,当然不是汪蔻找来的,因为,若是汪蔻找来的话,商雪玉早在刚才,就将他扔出去了! 可是,这个先生既不称职,就要走,哪里管他是谁找来的呢? 商天琪看看商雪玉的脸色,慢慢地说道:“这个人,就是爹爹带回来的啊……” 商雪玉听了,微微蹙了蹙眉,然后,她摇摇头,说道:“爹爹只识其人,哪里知道他的学问呢?这找错人了也未可知啊!” 商天琪摇摇头:“不,事情不象是那么简单……” 商雪玉有些奇怪地看着商天琪,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其实,商天琪也说不出个至所以然出来!只不过,因为“某些人”如此教他,他就如此说了! 更因为那个人再三的告诉商天琪,千万不要让商雪玉插手这个先生的事情,因为,他害怕这样的话会危及商雪玉! 商天琪别的不怕,但就是看不得商雪玉了出事,所以,那个人才一说,他就赶快答应了! 但现在,商雪玉要帮助自己,商天琪却也没办法拒绝。而依着商雪玉的性子,若是她想做的事,还真没有谁能阻拦得了!但是,若真的让商雪玉陷入危险的话,商天琪宁愿危险的那个是自己! 最后,商天琪知道,自己和商雪玉没法子解释清楚了,他只好挥挥手,说道:“哎呀,五姐姐,这是我的第一个先生,他有没有用我清楚得很,赶他走的事情,就等我来好不好呢?” 商雪玉一听,顿时吓了一跳。她摇摇头,说道:“不行,这种事,还是姐姐来吧!” 在商雪玉的眼里,男人是要顶天立地的,这后宅院里的龌龊事情,是绝对不能让商天琪沾上半边的。所以,对于商雪玉来说,无论商天琪怎样都好,商雪玉都不希望,让他看到这后宅里龌龊的一面! 商天琪却是扭着身体,有些不满地说道:“可是,琪儿想现在就学保护自己呢,五姐姐想想啊,若是琪儿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话,那么以后要怎么保护五姐姐和母亲呢?” 第三百二十二章 商府风波之汪韵宁不见了 商雪玉听了商天琪说要守护自己的话,心里自然是非常感动。可是,这感动归感动,现实归现实。 商雪玉有些动情地说道:“琪儿,过来,给五姐姐好好看看你!” 商天琪依言向前凑了凑,握住了商雪玉的手。 商雪玉自然是看不到商天琪的。所谓她的看,只是想通过手的触感,感觉一下商天琪的存在而已! 商天琪才只往前一凑,商雪玉已经猛地伸出手去,将商天琪的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 商雪玉用的力气很大,商天琪根本就没有防备,只见他身体一歪,整个人就跌进了商雪玉的怀里! 商天琪一愣,连忙说道:“五姐姐,怎么样,我没有撞痛你吧?” 商雪玉摇摇头,却将商雪玉抱得更紧了。 商天琪的耳边,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姐姐的琪儿终于长大了!” 商天琪长大了,懂得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了。可是,他才只有几岁的年纪啊!不用说,在这个只有几岁大的孩子心里,曾经经历了多少,相信根本就没有人知道! 商天琪听了商雪玉的话,也终于伸出小手,抱住了商雪玉的腰。他将脸贴在商雪玉的身上,低声说道:“姐姐的怀抱真温暖啊……” 因为商雪玉有些激动,所以忽略了,商天琪唤她的这一句,是“姐姐”,而不是“五姐姐,”这在商天琪的心里,是不是有着不同寻常的情愫呢?这些,怕只有商天琪才知道罢了! 屋子里非常的寂静,昏暗的光线,淡化了两人脸上的要棱角,灰色的幕布,遮盖着两人的沧桑。时间,静静地滑过,如水,两个人就在这迅速消逝的时间里,想要留住这时光间隙里唯一切实的温暖! 不知道过了多久,商天琪才低声说道:“姐姐,我已经长大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解决,等琪儿再长大一些,就可以保护姐姐,保护母亲了……” 商雪玉轻轻地“嗯了”一声,依旧没有说话!似乎,在这个难得的姐弟亲密的时间,商雪玉不愿意让任何东西,打扰了自己和商天琪的片刻温馨! 不知道过了多久,商雪玉终于放开了商天琪! 只见她微微叹了口气,朝商天琪语重心长地说道:“琪儿啊,你现在还小,这样好不好?你长大了再保护五姐姐。现在,等五姐姐保护你就是了!” 商雪玉的口气,不容置疑。于是,商天琪知道,他无论如何是说服不了商雪玉的了。但是,那个如此龌龊的先生,又怎么配让五姐出手呢?那不单单是脏了五姐姐的手,更加高看了那个没用的先生好不好啊? 更重要的是,商天琪又怎么甘心让那个家伙就这样干干净净地消失呢?这别的不说,那个先生可是在商府之中,白命了不少的俸银的啊,这些个银子,就算是拿来喂狗,也不能空自肥了这个无用先生的呢?但若是为了那个无用的先生,再让商雪玉伤心、生气的话,商天琪更加不愿意,所以,还是想个法子,让商雪玉不要管这件事情也就是了! 想到这里,商天琪转了转眼珠儿,说道:“姐姐,那个先生的事情,实在是小事好不好?我们也犯不着因为他操那么多的心,你看这样好不好呢——姐姐你还是先将这事交给琪儿,然后,让人在一旁看着,若是觉得琪儿处理得不好的话。姐姐你再自己出手行不行呢?” 商雪玉算是明白了,这商天琪对这位许修竹先生,还真的没有什么好感,现在,商天琪坚持要自己出手,商雪玉若是再坚持反对的话,怕商天琪不知道又会想出什么歪点子出来!还不如顺了他的意算了! 再者,商天琪也已经说过了,让商雪玉找个人在一侧看着,若是那个许修竹先生真的那么难对付的话,商雪玉再出手,也还真的不迟! 想到这里,商雪玉也想通了——这商天琪不但聪明,而且还是个会想事儿的,现在,他主动解决自己身边的麻烦,若是自己老挡着的话,那么,商天琪还怎么成长呢? 想商雪玉思前想后的,想了又想,这才点头说道:“琪儿,你要记得,若是那个许先生敢欺负你的话,你可一定要告诉五姐姐啊!” 那个许先生敢欺负商天琪?商雪玉暗暗觉得商雪玉的话好笑——他商天琪是谁啊?从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试问一下,有谁敢明目张胆地欺负他呢? 再说了,那个许修竹还要靠商天琪这个幌子在商府混日子呢,所以,不但不会欺负商天琪,还会对之无所不应呢! 所以,这商雪玉如此想,可真算是多虑了! 但即使如此,商天琪还是老老实实说道:“琪儿知道了!” 商雪玉又再叮嘱了一些细节,说是让商天琪除了要对付人之外,还要注意察颜观色,不要着了对方的道儿了! 商天琪一边听,一边唯唯诺诺地应。没过一会儿,绯衣回来了,她一脸急切,象是有要事和商雪玉说的样子,商天琪一看是个机会,于是,就赶紧向商雪玉道别,然后,象是怕商雪玉反悔一般,风一般地跑了! 商雪玉听到绯衣进了屋,就知道她是办完事情回来了。 绯衣的能力,并非一般的丫头可比,每次商雪玉要她做的事情,她都能又快又好地做完,商雪玉相信,这一次一定也不例外! 眼看着,商天琪风一般地跑了,商雪玉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是想歪主意,整那个许修竹先生去了。既然那个先生那么无用,对于商雪玉所问及的商天琪最近的情况也是风牛马不相及。那么,商雪玉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再同情这个只会吃俸,而不会做事的没用先生了。发既然商天琪想出手,就让他牛刀小试一下又如何呢?反正,这件事,商雪玉是不会让商天琪做任何的难的,她会让绯衣在暗中帮助商天琪,若是发现那个许修竹敢对商天琪耍什么手段的话,就干脆的,先扭到官府里面去算了! 商雪玉想着即将解决的事情,脸上顿时一脸轻松。因为她断定,不管是绯衣,还是商天琪,都一定会带来好消息给自己的! 然而,商雪玉没有想到的是,当她一脸轻松地问绯衣,问汪韵宁的尸体解决成怎么样时!一脸沉重的绯衣,居然给出了一个让商雪玉异常吃惊的答案,只听绯衣向商雪玉说道:“小姐……汪韵宁的尸体不见了&……” 商雪玉一听,顿时大吃一惊——怎么回事呢?,绯衣明明不是说昨晚的时候,惟儿将她带到了埋藏汪韵宁的地方,然后,两个人还扒开浮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汪韵宁的尸体的么? 可现在,绯衣怎么说?她居然说,没有看到汪韵宁的尸体? 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商雪玉想到这里,不由问道:“绯衣,这是怎么回事?” 绯衣望着商雪玉,有些气闷地说道:“小姐啊,您都不知道,我按昨天的地方去了那个埋汪韵宁的地方,可是,等我到了那里之后,却发现汪韵宁的尸体不见了……” 汪韵宁的尸体居然不见了! 商雪玉不相信汪韵宁的尸体会自己跑掉,她更不相信绯衣会看错那个地方,又或者说是忽略了什么。但是,绯衣这样说,那么,汪韵宁的尸体究竟哪里去了? 商雪玉蹙着眉问道:“绯衣,你先别急。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绯衣告诉商雪玉,她按照原路,回到了昨晚埋汪韵宁的地方。但是,绯衣去了之后,却发现那埋着的汪韵宁不见了。 绯衣仔细地看了四周。只发现了一排零乱的脚印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 绯衣又沿着院墙,查看了许久,除了一些新鲜的泥土之外,也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现在,绯衣看着这里的一切,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都好了! 商雪玉听了,微微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是有人发现了汪韵宁的尸体,然后,在你之前,把她的尸体转移了。” 绯衣点点头,说道:“奴婢也是这样认为的!” 绯衣看了商雪玉一眼,商雪玉正在低头思忖。 两个人同时想的,正是同一件事,那就是,汪韵宁的尸体究竟被谁带走了呢?而且,对方拿走汪韵宁的尸体,究竟想做什么呢? 当然了,这一对面面相觑的主仆,真不知道,这件事,究竟是谁做的! 当商天琪回到自己院子里的时候,许修竹正在等他! 看到院子之外那个细小的身影,许修竹的眼里,流露出火一般的光芒!但是,那光芒象流星一般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和平日里一般的木讷和书呆子气! 商天琪心情愉悦地走进了门,有些意外地发现许修竹就在这里。他扬起小手,很开心地和许修竹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脚步轻快地朝里走去! 然而,让商天琪觉得奇怪的是,屋子里和院子里居然没有人! 就连经常侍候商天琪的小栓子都不见了!@这下,商天琪有些奇怪起来了,他喃喃了一句:“这些个偷懒的家伙,都到哪里去了?” 商天琪的身后,许修竹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看到商天琪回头,他忽然脸上带笑,微微弯下腰来,朝商天琪说道:“琪儿,我想问你,你可知道,你姐姐为什么不肯将那个叫红雨的丫头许配给我么?” 要知道,许修竹现在的身份可是商府的地教书先生啊,这个身份虽然不高,但横竖也是个读书人。而红雨只是个丫头而已啊,一个丫头配教书先生,那可是赤果果的高攀啊,可是,这个商雪玉,为什么居然想都不想地拒绝了呢? 不得不说,许修竹心里觉得非常的纳闷儿! 五姐姐当然不会将自己的丫头乱许人,更何况你一个没用的先生? 那样的话,几乎脱口而出。然而,商天琪很快地想到“某些人”的叮嘱。他转过身来,脸上流露出一抹笑容,朝许修竹说道:“那个,先生啊,我也是问了五姐姐才知道的,她告诉我说,这第一呢,她的眼睛看不见了,这几个丫头还不怎么够用,现在若是少了一个的话,又没有新人可进,做起什么事来,怕不方便!” 第三百二十三章 商府风波之坏坏先生 虽然,商天琪脸上的笑极佳也极是敷衍,话也说得轻轻了了的。然而,已经习惯了做戏的他,却还是将无辜的表情,演到了十足十的诚意,似乎,一切,就是商天琪所说的样子一般! 就因为商天琪的表情太过真实,让许修竹原本戒备的神情就是一松! 许修竹听了,疑惑地问道:“真有这事?” 商天琪点点头,说道:“自然就是真的了……” 商天琪现在还不想和许修竹撕破脸,因为,商天琪接下去,想和这个“教导”了多时的许修竹玩了一个大大的游戏,但若是这个游戏提前被识破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一切,就不好玩了呢! 商天琪在暗暗打算着,心里想的却是,商雪玉刚刚和经绯衣那么神情紧张的,究竟在商量些什么! 商天琪看到,绯衣的脸色十分的难看,那很自然的,就是有人做了危及商雪玉的事情,又或者说,是商雪玉叫她做什么事情,而她是没有做到的。 这些事情究竟是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所以,在商天琪的心里,他觉得自己成长得还是太慢了,慢得商雪玉始终当自己是小孩子,慢得,那么多的危机将来,而他,却只能被摆在被保护者的位置! 许修竹的声音,打断了商天琪的思忖。商天琪有一瞬间的无名火,但很快地,他按捺下去了。几岁大的小孩子,仰起脸来,看着自己的先生,他脸上堆笑,神情真挚,看那样子,很显然的,就是愿意为许修竹解答任何的疑难问题! 许修竹又很快问道:“但是,我人就在商府啊,若是娶了红雨的话,她也可以继续侍候你五姐姐的啊,难道说,五小姐自己的丫头有了归宿,她却还不开心么?” 若真是那样的话,商雪玉就是一个自私的无良主了,若真是这样的话,许修竹就可以用自己的方法,将想要得到的东西,尽数囊括在手心里!+ 、 商天琪脸上的笑容,绝对是真假难辩的,他眨眨眼,看着许修竹,又摇摇头,说道:“那不一样的……你若是娶了红雨的话,那么,红雨就是你的了,你让她侍候五姐姐,她才能去,可是,你若不愿意的话,五姐姐岂不是要少一个得力的丫头了么?再说了,这五姐姐也说,这丫头也是人啊,即便是她们要嫁,也要嫁到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家里的啊,而红雨很明显的对你有很大的意见,我姐姐可是个十分疼爱丫头的人啊,她这哪里肯勉强她的丫头的呢?” 商雪玉心软么? 许修竹可是记得,商雪玉不管是对谁,都可以说是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那些想要招惹她的人,无论是庶妹,还是姨娘什么的,不统统才最被她打了一个个的落花流水,溃不成军的么? 可现在,商天琪居然说商雪玉心软,那岂不是只指商雪玉对他商天琪,又或者是对自己的人的态度的么?但若真如商天琪所说,那么,是不是代表着,会有另外的一个机会呢——许修竹可以通过另外的方法打动红雨,取得商雪玉的同意? 红雨不过是一个鲁莽的丫头,不但没有商雪玉的精明,更没有她的狠毒,若是靠自己打动红雨的话,怕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吧? 许修竹想了想,说道:“那么,依着你的意思是,我若想娶到红雨,就必得先过红雨自己的一关了?” 商天琪认真地点点头,十分乖巧地说道:“是的啊,许先生,只要红雨同意嫁给你的话,我五姐姐被自己的丫头一哄,说不得就同意了呢……红雨今年这才十三岁左右的样子,等过个两三年的话,有个十五、六岁的,就可以嫁给你了……” 许修竹听了,脸上顿时浮现出失望的眼神,只听他喃喃自语地说道:“还要两、三年啊……那怕是等不及了呢……” 怕是等不及? 许修竹这话一说,商天琪的心里不由地一阵警惕——等不及?这又是什么意思呢?难不成说,这个许修竹已经喜欢红雨到了这个地步,不但如醉如痴,而且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么? 若然不是的话,又怎么会听他说“等不及”的这句话呢? 可商天琪虽然是个孩子,却并不一个不谙世事的蠢孩子,有些事情,他不但清楚明白,而且还可以一眼看穿呢! 商天琪甚至可以肯定,这个许修竹并没有见过红雨多少次,而每次替商雪玉过来传话的,不是绯衣就是聘儿,甚至有时候还会是红珊,而红雨,又因为来到商府的时间不长,所以,来这边的时间更加的小,商天琪回忆了一下,红雨过来自己这里的时间,总共不过一两次而已! 再说了,除了那个新来的小丫头不说,经红雨不论是模样儿,还是别的,她在商雪玉的丫头之中,绝对不算是最最出众的——因为,论漂亮,红雨不如聘儿,论气质,红雨不如绯衣,就连温柔懦弱,红雨也比不上红珊。 可是,这是这个在方方面面并不出众的经红雨,却成了许修竹矢志不移的主儿! 若是许修竹是个正常人,而红雨又是一个正常的丫头的话,那这事倒也罢了,毕竟,找情人这事儿,不论才情容颜,最是王八看绿豆,必须对眼才成!原本,许修竹说是喜欢红雨,于是,商天琪就想着,说不定是红雨的身上有某些特质让许修竹给看上了,两个人对眼了,所以才想到要求娶的。 可现在,许修竹的这一句“等不及”,不由地让商天琪想多了一层儿! 第一个问题是:许修竹想的,为什么一定是红雨呢? 第二个问题:究竟是什么东西,才让许修竹觉得来不及了呢?是时间?机会,抑或是某一个关于两个人之中任何的一个外因呢? 或许是商天琪想多了,他现在开始觉得,许修竹至所以想娶红雨,并不一定是因为喜欢红雨。又说不定是红雨的身上,有着某些让许修竹贪图的东西! 这个大胆的猜测,让商天琪的小心眼里吓了一跳! 商天琪转过脸去,看好了一眼许修竹那可以算是猥琐的样子,不由地摇了摇头,看来,不管这个许修竹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自己是有必要试试这个许修竹的深浅了! 想到这里,商天琪小童鞋伸出手来,拉拉许修竹的袖口,说道:“先生啊,女子不是十六岁才出嫁的么?红雨才只十三岁,即使五姐姐允了你们的婚事,你们怕也得等到红雨成年的吧?这等两三年,那可是自然的啊!” 依着商天琪的意思,许修竹若真要了娶红雨的话,就必须等到红雨十六岁成年! 许修竹似乎知道自己失言,此时,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这个虽然只有几岁大,但却机灵鬼精灵的孩子,什么也不说! 商天琪迎着许修竹的眼神,他比划着说道:“但是,先生若要娶绯衣的话,就是今年、明年的,怕就可以了!” 许修竹眼神奇怪地望着商天琪,他缓缓说道:“琪儿,你告诉我,为什么了娶绯衣就可以快些呢?” 在许修竹的眼里,流露着一缕似笑非笑的光芒的时候,他的手心,已经暗暗积蓄力量了。 若是商天琪真的看出什么端倪的话,那么,他就是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都要将这个几岁大的孩子,毙于掌下! 只听商天琪“嘻嘻”一笑,说道:“先生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呢?因为绯衣已经够成亲的年龄了啊……” 那,绝对不是许修竹想要的任何答案,他摇摇头,忽然呆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问道:“你居然连这个都懂?” 商天琪笑着说道:“我当然懂啊,奶娘的侄女儿前些日子出嫁,她就是和媒人说道,‘这今年刚刚十六,可以嫁人了啦……’” 商天琪神色调皮地说道:“那岂不是说,女子只有十六岁,才可以嫁人的么?” 许修竹自然不想和商天琪争论这个问题,他笑笑,含糊地说道:“是的啊……” 谁知道,商天琪不依不饶地说道:“那岂不是绯衣可以成亲,但红雨却不可以了?” 谁要娶绯衣那个没用的? 这样的话,几乎脱口而出,然而,到嘴边的时候,许修竹却转了个弯,只见他朝商天琪低声说道:“不瞒琪儿说啊,我就是喜欢红雨发那一瞪眼,一噘嘴的样子,虽然见得不多,但是,我却认定了,非她不可……” 商天琪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一副“我明白了”的可爱神情! 许修竹暗暗抹了一把冷汗,看来,这个商天琪可真的不好糊弄啊,以后,他可真的要凡事小心了! 就在许修竹刚刚松了口气的时候,突然,商天琪又加了一句:“那你可有得等了!” 那样的话,让许修竹悚然一惊。就在这时,商天琪似乎已经厌倦了这个话题,他伸了个懒腰,说道:“小栓子呢……他跑哪去了?我饿了!” 许修竹连忙说道:“他去帮琪儿你传膳去了啊!” 传膳? 商天琪暗暗摇头,这才小中午不到的时间,哪里有什么膳传呢?再说了,要真是传膳的话,他也不想和这个许修竹一起用膳的啊。想到这里,商天琪又和许修竹说道:“我饿了,先生一定也饿了,你也快早些回去用膳去吧……” 商天琪的话,居然是赤果果的赶许修竹走了,许修竹正有此意,于是,他连忙和商天琪告别,自己转身走了! 商天琪望着许修竹消失的背影,却打起了歪主意——这个许修竹,他究竟为什么一定是红雨呢?若然不是因为喜欢而求娶的话,那么,他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呢? 商天琪眼珠子转了转,这才想起,自己要向商雪玉把红雨的事情给打听清楚了! 这样想着,商天琪迈脚就朝院外走去。他的心里想的却是,不知道那个“某些人,”现在来了没有呢? 第三百二十四章 商府风波之受伤者 在商府西北的某一个院落,有一排被废弃的房子。那里,屋檐破旧,窗棂废弃。密密厚厚的蛛网代表着那里已经早没有居住! 再看院子里,也是一院子的枯草败叶,尘封井沿,不用看,就是一座久没有人出现过的,也没有人居住和收拾过的地方了! 那个院子,居然就是三姨娘汪蔻的院子。三姨娘早已死了,四小姐商宁蝶也失踪多时,不见踪影,此时,那个早被人遗忘了的院子,可以说是屋门寥落,罕有人迹!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却有一个极低的、甚至是压抑的哭声,似乎有谁,正在这里用哭泣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远来的风,将所有的声音吹散,既没有人听到,也没有人知道! 那个声音一直地哭,一直地哭,哭到了最后,逐渐变成一阵又一阵的低声饮泣! 若是有人走近,就会发现,在靠北屋角的厢房里,有一个屋外的深处,一个男子正在那里,低头饮泣。 长长的头发,披在他的脸上,因为他的头低着,所以看不清他的容颜以及一切。而现在的现在,他的饮泣声将止,终于挪了挪身体。 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相信所有的人都会被吓上一跳。因为,这个看似年轻男子的脸上,居然有纵横交错的伤痕,那伤妆痕,不但遮掩了他原本的样貌,更重要的是,已经折损了他的健康。 男子的一条腿,甚至是跛着的。他吃力地移动了一下,却怎么都不能再移动了!只见他颓然地跌在那里,似乎一动都不想再动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外,响起一个轻俏的脚步声。 那个脚步声一直走到屋门前,那居然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背影,看她身形矮小,似乎还没有成年,她的手上,伤痕累累,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衣服,而更重要的是,她的半边脸,是用一块布包住的,除了一双警惕的眼睛之外,什么都看不清楚! 只见那女子先闪到一侧的暗处,再警惕地四处望了一眼,看到并没有人跟随,她这才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前,轻轻叩了三下,听得男子用粗嘎的声音“嗯”了一声,屋外的身影,这才打开门,小小的身影一闪而入! 一阵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只听得一个女子冷冷的声音说道:“快吃吧,就要冷了!” 女子将食物放在了男子的面前——随着女子的出现,原本就幽暗的空间,更显得幽冷起来,男子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拿起了地上的食物。准备放在手里。 那里,居然是有一半的白面馒头,虽然那馒头有些发冷了,但是,毕竟是白面做的。男子一看那馒头,拿起来就往嘴里放,然而,就在这时,他的眼神,忽然微微滞了一下:“你……你的手怎么了?” 那个女子快速地缩回手来。她摇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快些吃吧,我没事!” 女子的手虽然缩得快,但是,男子还是看到了,女子的手上,被什么东西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那里,正渗着血,可怕极了! 男子不由悚然一惊:“可是,你的手受伤了!” 女子生气起来,她顿时站起身来,朝着男子吼道:“都说了要你不要管了,你这人怎么如此多事呢?” 男子听了,顿时僵住了,。 过了片刻,女子重新坐下,她看着男子,闷闷地说道:“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事,只不过,前几天我拿食物的时候,被人发现了一次,现在,厨房养了一条大狗,我一时没有察觉,所以,就被碰了一下!” 男子的心里,顿时难受起来——这可都是为了他啊,若然不是为了他的话,那女子何止于受这样的苦楚呢? 男子再也吃不下去了,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女子的脾气似乎很不好,她一看男子不吃了,又怒道:“我说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啊?一会儿吃,一会儿不吃的,你是不是想死啊?” 男子握紧了手里的馒头,怒道:“我是想死,但是,我就算想死,也得看着那个害我的人死了,我才能放心地死去!” 女子听了,这才冷冷地说道:“可是,那个人现在却顶着你的位子,好好地做着他的教习先生,而你呢,不但不自强,还在这里自怨自艾,唉声叹气!” 男子听了,眸子里迸出强烈的冷光:“不,我一定要让害我的那个人,下地狱!” 男子握紧拳头,面前天空。女子却转过脸来,有些疲惫地摇了摇头——要让害他们的人下地狱,这又何谈容易?要知道,她以半死之身归来,可是,除了能在背后做些手脚,吓吓那些人之外,可真的是什么都做不了的啊! 想到这里,女子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忽然,半边馒头递了过来。看到她回头,男子将馒头向前举了举,朝她说道:“这个,给你吃吧?” 除了这半只白面的馒头,其他的,还有一些窝窝头。若是馒头给了这女子的话,男子是还可以果腹的! 女子看着那半个馒头,却没有去接@! 过了半天,她才有些恍惚地抬起头来,只看到一对充满关切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那眸子和回忆之中的娘亲的眸子重叠,那女子的心里,陡地浮起一的末温柔的涟漪,她朝着那张脸伸出手去,忽然喃喃了一句:“……” 就在这时,男子的声音响起,将一切的幻想打破,只听男子说道:“你跑了那么久,想必也饿了吧,这个,你吃……” 女子的神色,陡地变了——那是在莫大的希望破灭之后的绝望和痛苦。她冷下脸来,用力将男子手里的馒头拍掉,只听她冷冷地说道:“你不爱吃,就扔了……” 男子陡地愣在那里,他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半个馒头,会让这个女子如此的生气!女子转身走到一边,脸对着窗子,不再和男子说话! 男子有些生气了,与生俱来的公子哥脾气,让他的心里有些发堵,在那个瞬间,他忘记了女子怎样艰难地救过他,他忘记了,女子怎样日日历尽艰难地侍候他,为他寻吃找喝。男子也生气起来,他陡地站起身来,朝着女子嚷道:“不吃就不吃嘛……” 女子转过身来,想说什么,可是,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令人震惊的事情一般,张口结舌地望着男子,似乎说不出话来! 男子怒骂了几句,这才准备拂袖而去,然而,在迈出两步之后,他忽然愣住了! 然后,男子就发现了女子眼里的惊诧:“你……居然能走路了……” 这个男子被人暗害之后丢下悬崖,大雨之后,被人埋在泥土之中,女子原不想多事,可是,却偶然之间听到昏迷中的男子不停地叫着一个人的名字,就是那个名字,让女子救起了男子,并将他带回! 只是,这男子一直没办法走路,也没有尝试过走路,似乎他的双腿,已经随着他的思想而陷入了某种瘫痪一般,再也没有办法移动半分! 男子顺着女子的眼神发现,自己居然真的可以走路了…… 男子站在那里,欣喜若狂。然后,他去摸自己的腿……再然后,他忽然象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一下子跌在了地上! 女子先是一愣,忽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会走路了么? 可是,这怎么一下子的,又跌倒了呢? 男子被女子一笑,顿时羞愤异常:“你笑什么笑呢?” 是啊,自己笑什么呢? 女子脸色陡地一变,说道:“好了,你可以走路了,这下,报仇可方便多了!” 男子听了,手心陡地握紧——是的,他会走路了。那么,那个曾害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是不是要得到报应的时候了? 男子想了想,忽然转过身来,他朝着女子神色认真地说道:“我不但要自己报仇,而且我还要帮你报仇!” 帮她报仇么? 女子听了,忽然神色一冷,顿时说不出话来! 她是要报仇,她是要将害她的人踩在脚下,让那些人万劫不复。可现在的问题是,那个害她的人呢?现在,又在哪里? 若是那个人已经死去的话,她的报仇,又有什么意义呢? 但是,若不报仇,她这残缺的生命,又将何以为继呢? 那女子想着,神色陡然恍惚起来——要报仇,是的,要报仇的…… 她若没有找到那个人的话,那么,就让曾经害死她嫁的人偿命吧! 杀人者偿命,这是必须的! 黑暗如水,渐渐将两个身影淹没,只见女子不作声地从地上拣起那个沾了灰尘的馒头,将弄脏的地方揭掉,然后,她面无表情地递到了男子的面前:“快吃了吧,吃完了好有力气,你只要学习走路,无论你想到哪里,都没有人阻止到你!” 男子点点头,拿起馒头,大口地吞了起来。有多久了?他再没有吃过这一类的东西——男子从家里出来,原本是要赶往商府的,可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却半路被捉,关了许久。当他终于设法子逃了出来,却没想到的是,被追杀都逼入悬崖! 男子是没有死,但是,却从此生不如死! 幸好的是,他遇到了身边的女子。也就是这个女子,将他从一死亡的境地拉了回来!从此以后,两个人相依为命! 天,渐渐地黑透了,屋子里没有灯,只见女子钻到了屋子另一角的那堆破烂棉花里。 冬天的天气,寒风刺骨,女子一躲进棉絮之中,就包-裹紧自己,不让自己瑟瑟发抖。 而男子,则沿着屋子,不停地练习走路。“扑通”一声,那男子倒了,他又爬起来,再次练习。, 再一不小心,又是“扑通”一声,这一次摔得更重。女子的眼里,流露出不忍的神色,她似乎想站起来,将男子扶起。然而,不知想到什么,她忽然又闭起了眼睛,装睡起来——在某一些人的生命陷入绝境的时候,你对他最好的帮助,就是漠视,然后,让他用自己的本事,一点一点地站起来! 现在的景象,就是如此! 第三百二十五章 商府风波之后院起火 冬天的天,黑得特别的早。这太阳才一落山,夜幕就已经降临大地。那次第燃起的万家灯火,亮了又灭,直到最后,黑色的苍穹之下,就只剩下若隐若现的繁星! 已经到了冬天的时节,虽然还没有降下第一场雪,可是,那冷得几乎凝结的空气,却让人连手都不愿意伸出! 天冷,人们就歇得早,这不,天才一黑,人们就先后上炕,休息去了! 商雪玉倒是一早就上了床的。只不过,她却没有睡着,只不过支着耳朵根子,正在听屋外的动静。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沙漏孤零零地响着,细微的响,犹如时光划过的痕迹,若是不认真看的话,根本就看不到任何的印记! 商雪玉睁大眼睛,看着屋顶。只可惜,那里同样是漆黑的一片,除了一片虚无的黑暗之外,一无所有。忽然,屋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一个略显沉重的脚步声一直传到床边,商雪玉连忙闭上了眼睛! 不用看,商雪玉就知道,这是负责守夜的红雨进来了——这个向来大大咧咧的姑娘,从来都不会假扮斯文,更不会特意地放轻脚步,是以,只要她脚步一响,商雪玉就知道,这来的是红雨! 今晚轮到红雨守夜,聘儿和绯衣一早就不见了踪影! 红珊告假回家,这会儿,院子里,就只剩下了今晚负责守夜的红雨。 眼看着,这一一更的时辰已经过了,红雨这是进来看商雪玉睡着没有,有没有什么侍候的。若是没有的话,红雨自己也要回外屋去休息了! 商雪玉屏气凝神,不让经红雨发现自己其实没睡。红雨进门,轻轻地喊了商雪玉两声,不见有人答应,红雨知道,商雪玉肯定已经睡着了。于是,她又围着屋子转了一圈儿,查看了门窗是否关闭完好之后,就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屋子里的火炉仍旧冒着热气,门窗紧闭的屋子里,温暖如春。那样有些温暖过头的感觉,几乎让人忘记了,门外正是冰寒天地。 红雨掩门离去,商雪玉的眼睛又再睁开了。 可尽管她睁大眼睛,可是眼前,仍旧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楚! 商雪玉没有一点的睡意,她的神经紧紧地绷着,犹如一根即将断裂的弦,只要一个不小心的当儿,就会溃不成军! 是的,商雪玉在等,她在等着绯衣和约好的那一刻! 忽然,窗口处传来轻声的叩窗的声音。商雪玉连忙摸到窗前,她一手扶着窗棂,压低声间问道:“谁?” 过了片刻,外面回应商雪玉的,是绯衣更加轻且冷的声音:“小姐……是奴婢!” 商雪玉听得是绯衣的声音,她连忙打开窗子,一阵冷风迎面而来。商雪玉不由地打了个寒战。 绯衣顺势跳进窗子里,扶住商雪玉:“小姐,天冷,您怎么不穿衣服就起来了?” 窗子,随即被关上了,商雪玉仍然感觉到一片冰凉。 只听商雪玉低声问道:“都好了么?” 绯衣点点头,说道:“小姐放心好了,都准备好了!”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快帮我更衣!” 绯衣一边从衣柜里帮商雪玉拿衣服,一边低声问道:“小姐,我们走了,那红雨要怎么办?” 商雪玉想了想,说道:“不用理她,反正我们不会用太久的!” 有些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这并不关信任的事情,而是在非必要的时候,就不要牵扯那些不必要参预的人! 绯衣打开衣柜,帮商雪玉找了厚厚的衣服,然后,绯衣帮商雪玉穿好衣服,又拿着一件厚厚的披风,将商雪玉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准备带她从窗口出去! 商雪玉忽然说道:“你先等一下!” 绯衣正在开窗的手,连忙停了一下。商雪玉又摸回床头,拿出一样东西放在自己的怀里,然后朝绯衣说道:“好了,我们走吧!” 于是,绯衣带着商雪玉,越窗而出! 两个人才没走多久的功夫,就看到前面传来嘈杂的人声,只听黑夜之中,有一处火光通天,成片的惊叫之声里,还有谁低声的窃窃私语:“呀,你看到没有?那里着火了……” “是啊,是啊,真的着火了呢……那好象是三小姐的院子呢,我们快去救火吧!” 风里,传来一声叹息:“唉,这个可怜的三小姐啊,不但得了据说会传染的病,而且还院子里着了火……” 会传染的病? 听到这个,那些匆匆忙忙赶来的人脚步顿时慢了一拍,更有些人停下脚步,开始面面相觑,似乎不知道是进,还是退了! 甚至,有几个走在后面的,已经准备倒头回去,不准备参预到这所谓的救火队伍里去了! 毕竟,三小姐自从上次受伤归来之后,性情大变,这会儿,又因为有病而封了院子,这又有谁知道,究竟得的是什么病呢?现在,若是大家贸贸然地上前,谁知道会不会被传染呢? 正在这时,忽然,人后传来一个清清淡淡的声音:“大家慌什么慌?难道你们不知道么?三姐姐只是因为坠落悬崖,所以个性大变,怕见外人,又因为长期卧病在床,不愿意见人而已……哪里来的传染病呢?大家不要在这里胡乱谣传了@!” 所有的人都转过身去,只见灯光迷蒙的梅花树后,一个身穿绯衣的丫头,扶着一个娇弱的小姐,正朝众人而来! 那个女子,正是刚刚赶来的商雪玉,她说完了这一番话,已经走到了大家的跟前。@那些下人们看到商雪玉过来,连忙让开了道路,纷纷朝她见礼:“五小姐好……” 商雪玉淡淡地“嗯”了一声,神情温和地说道:“无论如何,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也不能看到三姐姐有事而不去救的不是……大家要是害怕的话,就跟着我来吧!” 说完,商雪玉就带着大家,朝前面走去! 那些人一看商雪玉带头,于是,就壮着胆子,朝前走去!商静盈的院子,离商雪玉的院子原本就远,这样一绕再一过的,那火已经烧得很大! 看到有商雪玉壮胆,但越来越多的人跟了过来,有的人甚至已经拿好了水桶,装好了水,准备帮商静盈灭火! 再转过一长长廊,就到了一片竹林,过了这一片竹林,就到了商静盈的院子!此时,只见院门紧闭,人声全无,可是,在后院的一个角落里,那火,正急速地燃烧起来! 那些跑在前面的人,已经自告奋勇地上前去叫门了:“开门啊……快开门,三小姐的院子里着火了!” 然而,没有人应声。 大家急了,于是,干脆用木桶敲起了院门:“哎,有没有人啊……里面着火了啊,快开门,让大家伙儿救火啊!” 商雪玉站在人后,表情冷漠,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绯衣上前一步,朝商雪玉说道:“小姐,里面着火了,奴婢前去看看……”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好,你要小心些……” 绯衣朝左右看了一眼,说道:“可是,小姐,我若是离开的话,你一个人怎么办呢?” 如此纷乱的场面,绯衣是真的担心商雪玉会遇到什么危险!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你放心好了,这里这么多人,我是不会有事的!” 绯衣轻轻叹了口气,还想说什么,商雪玉已经催促道:“你还是快些去吧!要是再烧一会儿的话,我怕这院子都要没了!” 里面的人,肯定是受了指使,不敢开门。但是,这个院子,包括院子里的所有一切,都是商府的,而且,这些东西,很多都不知道有多么贵重,商雪玉可不希望有半分的损耗! 听了商雪玉的话,绯衣咬了咬牙,朝商雪玉低声说道:“好,小姐你小心一些,我很快就会回来!” 商雪玉再点点头,她感觉到手臂一空,绯衣已经离开了原地! 只见绯衣绕开叫门的人群,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偏僻地方,她提了口气,轻轻地跃上墙头,只看到后院的那几间房子,已经被烧了一半了! 商静盈的院子里,丫头居然并不多,只有三、四个丫头正抬着水,吃力地去灭火,一个膀大腰圆的边嬷嬷正在指着那些丫头,指手划脚:“快些,淋这边,淋这边……快些……” 可是,只有几个人小力微的丫头,又怎么够呢?眼看着,那火才被扑灭了一点儿,那边,就又燃起来了! 眼看着那火越来越大,那些小丫头的眼里,都浮出绝望的光芒。只见一个小丫头抹着汗水,可怜兮兮地说道:“嬷嬷,不得了了,这火越来越大,若是烧到库房的话,可不得了了,要不,这门外这么多人,就放他们进来,帮忙灭火好不好呢?” 边嬷嬷一听,顿时挥起大巴掌,朝那个丫头的脸上扇了过去,她一边扇,还一边骂道:“你个小蹄子,是不是脑袋瓜子里进了水了啊?现在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想着放人进来,要是二姨娘知道了,岂不活扒你一层皮?” 汪蔻来了,要是活扒了这个小丫头一层皮,边嬷嬷当然不会心疼,可现在的问题是,若是真的放了那些人进来的话,一旦发现了商静盈的秘密之后,那汪蔻要扒的,可不是小丫头的皮,而是她边嬷嬷的皮了!@ 边嬷嬷为了自己的一层皮,可是打死都不会让人进来这座院子的! 再说了,这火才一燃起的时候,边嬷嬷就已经让人通知了汪蔻,说不得,汪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只要汪蔻来了,这火自然会想法子灭了,到时,不管是放了外人进来,还是用别的法子,那统统可都不管边嬷嬷的事情的了!反正,边嬷嬷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坚持到汪蔻过来,至于这会烧掉多少东西,会损失什么,这些,就不在边嬷嬷的关心之列了! 这样一想,边嬷嬷朝地下吐了一口唾沫,朝那小丫头嚷道:“你还不快些去救火?这些没用的东西!” 小丫头被踢了一脚,却不敢出声。只见她揉了揉自己被踢痛的膝盖儿,连身上的土都没有敢拍,就连忙又爬起来,抬着水,去灭火去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商府风波之救火 绯衣在一侧看着,不由地摇了摇头——这个边嬷嬷,实在是太胡涂了啊,照这样的火势再蔓延下去的话,怕没有等到汪蔻过来,这里的整个院子,就会化为一片灰烬了吧? 更重要的是,这火明明就是有人有意放的啊,这放了火的原因,没有人会知道,但是,绯衣的心里却是明白的,这汪蔻到了现在还没有赶过来的话,那么,她能不能来,就真的成了问题了! 绯衣想着,就不再理这个没用的边嬷嬷了。她连忙绕到前院,轻轻地将那门一打开,只见原本门外的人因为站立不稳的缘故,一下子全部都涌了进来! 绯衣早机灵地躲到一边,等那些人进来了一部分之后,绯衣这才逆人群而出,去找商雪玉! 然而,当绯衣挤到商雪玉刚刚所站的梅花树下的时候,却不由地大吃了一惊! 那里,灯火依稀,一片明亮,然而,那个原本站在树下的浅色披风的女子,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见了踪影!绯衣这一惊,非同小可,她连忙四顾之下,开始寻找自己的主子!@ 然而,绯衣找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就在她着急得象是热锅上的蚂蚁的时候,有人拉了拉她的衣角,绯衣转过头来,只看到商天琪身边的小厮栓子正抬着小头,静静地望着绯衣。看到她低下头来,小栓子笑了一笑,指了指远处,只见那里商天琪和商雪玉并肩而立,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绯衣顿时抹了一把冷汗,她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朝小栓子说道:“小栓子,谢谢你……” 小栓子咧咧嘴,扯着绯衣,朝商天琪的方向走去! 绯衣的身后,有一对黑色的眸子朝她狠狠地望了一眼,那眼神,带着不甘和狠戾,让绯衣那样的人都不由心中一凛。可是,等她转过头去,却发现身后空无一物,居然什么都没有了! 远处的远处,风摇树影,似乎有谁,刚刚就潜伏在那里! 当绯衣来到商雪玉的面前时,听到商天琪正比比划划的,和商雪玉说着什么! 绯衣先是朝商天琪和商雪玉见了个礼,然后,她乖乖地站在一边,不动了! 看到绯衣过来,商天琪有些不悦地说道:“绯衣,你不是陪着五姐姐的么?怎么这一下子居然不见了人影了?” 绯衣不敢反驳,只是低头说了一句:“都是奴婢的错!” 只听商雪玉笑道:“好了,琪儿,绯衣是我叫去的……” 商雪玉指了指商静盈那里正在逐渐缩小的火圈,说道:“我叫绯衣去把门打开!” 商天琪看了一眼商静盈的院子,此时,那里已经站满了人。吆喝这响彻云天,而人多力量大,没过多久的时间,那火,居然被扑灭了一大半有多! 商天琪一看,就知道是对方不肯开门,众人进不去了。但是,这也并不是绯衣可以抛下商雪玉的理由啊! 要知道,这半夜三更的,人多眼杂,若是商雪玉出了事的话,又有谁能负责呢? 想到这里,商天琪仍旧对绯衣说道:“你的责任就是要保护好五姐姐,你怎么能随便离开她的身边呢?” 绯衣一听,顿时心里一个激棱。看来,商雪玉刚刚是遇到危险了,只不过,商天琪来得及时,所以,就给化解了不是? 绯衣想得没错,就在她刚刚跃进商静盈的院子的时候,商雪玉的身边,来了一个身着丫头打扮的人,只见那个人靠近商雪玉,然后,伸手就要去拉她! 此时,大家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商静盈的大门之上,商雪玉站在那里,一动都不动,自然的被大家忽略了,而那个小丫头打扮的人手里,居然拿着一块帕子,商雪玉只闻到一阵凛冽的花香,她还没有来得及想什么呢,身后,已经传来脆生生的一声呼唤:“五姐姐……” 商雪玉朝着声音的方向转过头去,所有在场的人只看到,商天琪正在灯火之下跑来,一看到商雪玉,他就笑着,拉了商雪玉就走! 一看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都被吸引过来,那个丫头打扮的人不甘心地心回了帕子,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去了。 商天琪虽然看得真切,可是,奈何他只有一人,小栓子年纪还小,自然是帮不到忙的。而现场的人,什么都没有看到,自然是不会相信的。如此想过之后,商天琪只好恨恨地放过了那人!@ 商雪玉自从眼睛看不到之后,身边就没有离开过人。此时,看到商雪玉居然一个人站在那里,还差点儿被人暗算,商天琪的心里,就更加不悦了! 所以,他这一看到绯衣,就不问青红皂白地数落了一顿! 绯衣低着头,心里想的却是方才的那一眼! 那一眼的不甘,到了现在,绯衣的心里还有感觉,想来那个人,就是想暗算商雪玉未遂,所以才抱恨而去的那人吧! 现在,商雪玉虽然没有危险,可是,却也让绯衣更加的担心起来——绯衣暗暗下定决心,这以后,不管什么情况,她都不能随意离开商雪玉的身边了! 这样想着,耳边却传来商雪玉的声音:“琪儿,绯衣,走,我们去看看三姐姐受了惊吓没有……” 商雪玉的声音,虽然非常的轻松,可是,绯衣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嘲弄,还有杀气! 商天琪一听,立即拍手笑了起来:“好啊,好啊,我早就听说三姐姐病了,躲在院子里不肯见人,现在,终于都可以去看看她了……” 听了那样的话,商雪玉不作声地笑了一下,然后,她在绯衣的搀扶之下,朝着商静盈的院子里走去! 商静盈,最好你祈求你今天已经回来了,要不的话,你的姨娘精心替你设下的局,可要毁于一旦了! 而且,商雪玉非常想知道,设下这个局的人究竟是谁——不错,这把火,就是商雪玉让绯衣放的,那火不迟不早的,刚刚在半夜的时候燃起,此前的时候,商雪玉还叫人故意在商静盈和汪蔻的门前招摇过市。,为的就是引出那个拿走汪韻宁尸体的人——对方既然拿走了汪韻宁的尸体,那么,也就是说,她要么和汪蔻有仇,要么,就是想拿来做些什么文章!抑或说,对方就是汪府的人,但对方拿了尸体又秘而不宣,说不定,就是要找出汪韻宁死的真相。 一个有着这样目的人,一定会严密地监视汪蔻、甚至是商静盈的院子的——对方拿走汪韻宁的尸体,要么是想知道真相,要么就是想吓唬知情者,恰巧的是,这件事,就发生在商静盈和汪蔻的院子之间,只要商雪玉在商静盈这里放一把火的话,那么,一切的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 而商雪玉的目的,则是要引出假的商静盈! 毕竟,一直以来,商雪玉都没有抽出身来对付这个假的商静盈,现在,居然有个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双管齐下的,为什么不一起来个一箭双雕呢? 想到这里,商雪玉朝绯衣叮嘱道:“绯衣,你一会儿可要小心些,不要让人吓到了三小姐才是啊……” 绯衣会意地说道:“小姐,您放心好了!” 商天琪听得出来,过会儿绯衣又要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了,于是,商天琪自告奋勇地说道:“绯衣,你一会儿去忙你的就好了,我会陪着五发姐姐的……” 绯衣听了,感激地低声说道:“多谢大少爷了……” 商天琪摆摆手,却是给了绯衣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再说商静盈的院子里,那么多的人一涌而入,将屋子冲散。大家伙儿你抬水我,淋水的,这一来二去的,就将那火灭得干干净净了。 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小,边嬷嬷的心里,却越来越急——明明,她并没有让人开门的啊,可是,这些人,又是怎么冲进来的呢? 明明,她是让人请了汪蔻过来的啊,可是,这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汪蔻的人,怎么还没有到呢? 这样想着,边嬷嬷的心里,则更加着急起来。她一头汗水地站在一旁,却觉得手中无措! 原本奋力灭火的小丫头们,却个个开心得要死,要知道,这么多的人来帮忙了,这火了也扑灭了,她们既不用辛苦,又不用被骂,这可多好啊? 边嬷嬷左看右看,就看到了那几个丫头,她连忙走过来,朝那几个丫头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还不赶快回去,守着小姐的屋子?” 几个小丫头都十分惧怕边嬷嬷,此时听她一说,连忙跑到了主屋的面前。拦着那些乘乱想上前的人:“哎,你们还是不要往这边来了,三小姐已经休息了,她不舒服,现在不能起床呢……” 正在这时,人群之中,忽然传出一个极高的声音:“不会吧……这三小姐也实在太过分了吧……明明着了火,却关着门不开,这是想将大家伙儿的地方都给烧了呢……” 大家一听,顿时颇有同感——是啊,刚刚那火势之大,大家可是有目共睹的,可是,如此大的火,就只有几个丫头在灭火,而不管大家怎么叫门,这门始终不开,若不是大大家一起人多力量大,将门撞开的话,这火,烧光了这个院子,再向外蔓延的话,岂不是整个商府都得跟着遭殃了? 听到这里,大家气愤地说道:“就是,就是的啊……&这三小姐总得出来告诉大家,为什么不开门,为什么不让大家救火的吧……” 是啊,明明这么大的火,就要蔓延到院外了,明明如此危险了,就连主屋和库房都要烧着了,可是,商静盈却为什么还是拦着,关着门,不让大家来救火呢?》 难道说,商静盈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大家救火,她根本就不怕被烧死么? 这人个答案,对大家伙儿都十分的重要,于是,大家都等待着,要商静盈给大家一个圆满的答案! 第三百二十七章 商府风波之不是商静盈 要知道,这在场的下人,很多都是家生子,一家三代,甚至一家大小的,都在商府之中,都可以说是和商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商府真的出事的话,这些人可真的是一无所有了吧! 那些个丫头们的年纪都小,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呢?此时,被大家议论纷纷的责怪,一时竟然语塞,说不出话来! 这些个小丫头年纪小,没见过世面,可边嬷嬷哪里是省油的灯呢?只见她将腰子一叉,朝大家嚷道:“哎,这半夜三更的,又是小姐家的闺房,你们倒是去看看啊,看到哪个院子里的门是大开的啊?所以,这不开门也是正常的是不是?还有啊,这一着火,大家都忙着救火去了,哪里还有人去守门口呢?要真是那样的话,哪里还配做主子们的下人?” 边嬷嬷这话一说,很快引起了大家的共鸣。大家同时停止了议论,因为边嬷嬷说的有道理的啊,这半夜三更的,哪家小姐的闺房的院门是打开的呢?这栓着门儿,也是肯定的啊,再说了,她们进来的时候,看着几个小丫头奋不顾身地救火,的确没有人偷懒,看来,这个边嬷嬷说的,还是没错的嘛! 人群之中,不知道传来谁的话:“那么大的火,是几个小丫头救的么……你们闭门救火,怎么不出去叫人?” 边嬷嬷眼睛一瞪,大声说道::“半夜三更的,到哪里去叫人呢?若是有坏人趁此机会混了进来,奴婢们又要如何交待呢?” 说来说去,都是边嬷嬷的理,正在这时,人群之中,忽然传来一声冷笑:“既然边嬷嬷如此言之有理,那么,大家伙儿如此辛苦的救火救物的,身为院主的三小姐是不是应该出来看看大家,最起码,得感谢大家几句吧……” 边嬷嬷听了,顿时眼睛又是一瞪,她说道:“还真是笑话了——我在商府十多年了,从来没有听过奴婢们做了事情,还要主子感激的这道理的……这还有啊,三更半夜的,三小姐身体弱,若是她出来惹了风寒什么的,你陪得起么……” 边嬷嬷的话,很道理,但是,下面的大家伙们,却不满意了! 是的,这些为奴为婢的,一年到头的,为了主子们效力,而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只要主子一声呼唤,大家都得随传随到,但是,这并不包括半夜救火的这回事啊!要知道,这着火的地方,可是在三小姐的院子里啊,这把火,把大家从睡梦之中惊醒,那么,作为主子的商静盈,真的就不应该出来对大家说句话么? 想起不久之前,已故的五姨娘的院子着火,那晚,商永霖还在的时候,不但感谢了大家,还让管家对大家每人都给了赏赐的呢! 可现在,边嬷嬷这听来颇有道理的话,让大家听得十分反感起来! 这下,大家开始议论纷纷,同时都表现出对商静盈的不满起来! 正在这时,商静盈的屋门之后,又亮起了火红的火光,那火光一下子透天,吓得屋里的小丫头一下子惊叫起来:“火啊……你们看,外面还有火!” 那个小丫头想去开窗子,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那窗子居然被封死了,根本就打不开,眼看着,焦糊的气息扑面而来,屋里的小丫头们吓得魂飞魄散起来,她们一个一个的惊叫着奔出门口,一下子跑到边嬷嬷的面前,嚷道:“边嬷嬷,起火了……屋后又起火了!” 怎么回事?那火不是刚刚被灭掉了么?》现在,怎么这么快就又燃烧起来了呢? 边嬷嬷被吓了一跳,她连忙朝屋后跑去,一边跑,她还一边朝身后的人群叫道:“快些一起来看一下啊,又着火了……” 然而,人群之中,大家伙儿们岿然不动,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边嬷嬷的话一般! 边嬷嬷见大家不动,不由神色讪讪,她想着,这火也不大,于是,就带着那个小丫头,朝着屋后跑去! 大家伙们只是冷眼旁观,不动,也不说话! 就在边嬷嬷刚刚跑开的时候,忽然,商静盈的屋子里,浓烟从屋内滚滚而出!几个少女咳嗽着,连滚带爬地从屋里滚了出来! 跑在当前的,是刚刚救火的那两个丫头,而跑在最后的,居然是一个身着商静盈衣服的女子。只不过,那个女子微型略瘦,穿着商静盈的衣服既宽又大,只见她不顾一切地朝外跑,一不小心踩着了衣摆,一下子跌倒在地。正在这时,一抹浅色的衣服站在面前,一只手朝那个穿着商静盈衣服的少女伸了出来:“三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跑得这么快做什么呢?” 听到那个声音,穿着商静盈衣服的少女不敢出声,也不敢抬头,她只是极其狼狈地趴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一下@! 人群之中,传来一阵嘛嚷:“哟,三小姐出来了呢……” 有人接口道:“哟,这三小姐出来,是不是来安慰大家的呢?” 又一个声音接口道:“还安慰……你们没有看到么?三小姐是被屋子里的浓烟请出来的呢!” 然而,不管大家说什么都好,那个趴着的女子始终一言不发,一动也不动一下! 商雪玉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扶起了那个女子。 明亮的灯光之下,那个少女的脸,顿时映入了大家的眼帘——所有看到那脸的人,都发出一声惊叫:“我的妈呀……鬼啊……” 只见那个少女的脸上,黑一块儿,白一块儿的,难看极了。 商雪玉笑着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帕子,她轻轻地帮“商静盈”擦拭着脸上的黑痕,这一边擦,还一边说道:“三姐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你看看,居然还当着下人的面摔了一跤,要是爹爹知道的话,那可真的麻烦了!” 大家惊奇地看到,“商静盈”的身高,居然才刚刚过了商雪玉的肩膀——要知道,之前的商静盈,不但比商雪玉肥,而且,还要比商雪玉高上不少的啊,可是现在,居然怎么反倒矮过商雪玉了呢? 一侧的边嬷嬷从屋后转了回来。 边嬷嬷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的。原来,那屋后根本就没有着火,只不过是不知道谁在那里点了一把火,将烟闪进了屋里而已! 边嬷嬷才一转出屋角,就发现商雪玉居然在帮“商静盈”擦脸!而“商静盈”居然老老实实地站着,一动也不动地任由商雪玉在她的脸上擦来擦去!@ 边嬷嬷不知道商雪玉是什么目的,但是,经验告诉边嬷嬷,只要让商雪玉碰了“商静盈”,事情一定要糟! 于是,边嬷嬷连忙小跑着冲上前去:“哟,小姐啊,这外面天寒地冻的,您怎么出来了呢……快快回屋里歇着吧!” 然而,就在边嬷嬷快冲到商雪玉和“商静盈”的面前的时候,突然,她一个站不稳,一下子狗啃泥一般地跌在地上。 边嬷嬷下意识地知道,自己是被人绊倒了!她爬起来,刚刚想破口大骂的时候,忽然,面前闪出一个笑吟吟的少女的脸:“边嬷嬷,您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来,我扶您吧?” 边嬷嬷刚刚想说不用,她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而那个一直笑吟吟的少女只是朝着她的手腕轻轻一按,边嬷嬷但半身酥软,站都站不稳了! 面前,闪出商天琪小小的脸:“真不知道三姐姐怎么教嬷嬷的,这个嬷嬷,居然如此的没有规矩……” 边嬷嬷看看商雪玉,再看看商天琪,她的心里,忽然浮出一种十分绝望的感觉——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全完了! 商雪玉帮“商静盈”的脸擦拭干净,她将身子一闪,让商静盈面对大家!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商静盈原本干净、白净的脸上,突然开始起皱,然后,脱落,到了最后,明明是商静盈的脸的下面,居然是一个面目苍白的小丫头的模样儿! 人群之中,不知道谁惊叫起来:“啊……大家快看啊,这个不是三小姐……” 居然不是商静盈? 只见所有的视线都投了过来,大家朝着那个站在场中的少女一看,同时大吃一惊——被商雪玉擦干净的脸上,哪里还是方才的商静盈的模样儿呢?她这样子,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丫头啊! 有人却是认得那个小丫头的,人群之中,有人惊叫起来:“枳儿,怎么会是你?”】】 枳儿?怎么会是这样? 商雪玉后退半步,以帕子掩面,朝那个小丫头惊呼一声:“你……你不是三姐姐……” 一侧的众人惊叫起来:“怪不得她们不敢开门,原来,三小姐是冒牌的啊……” 但是,这个三小姐是冒牌的,那么,真的那个呢,又去哪里了呢? 不得不说,这个答案,还真的没有人知道! 有个声音冷笑一声:“呵,怪不得她们不敢开门,原来是有个假的三小姐在这里啊……她们居然冒着我们全部都被烧死的危险,真的是可恶啊……” 听这个声音一说,几乎所有的人都义愤填膺起来——是的啊,多么自私的人啊,就因为怕假的商静盈被识破,她们宁愿看着那火烧得那么大都不肯开门,都不肯让大家知道? 想起火的种种后果,人群之中,顿时愤怒起来:“走,将这个假的三小姐带去见夫人……” “走,见夫人去……” 那个小小的丫头见被识破,又引起了众怒,只见她身子一转,顿时瘫软在地了! 一侧的边嬷嬷也跌在地上,耳边,响起那个女子的声音:“边嬷嬷,到了夫人面前,你若是敢乱说话的话,我担保你会穿肠烂肚而死^。” 绯衣一边说,一边拿出一粒药放在了边嬷嬷的嘴里,然后,再一抬她的下颌,边嬷嬷只觉得喉咙一响,那颗药,便被轻易地吞下肚去! 第三百二十八章 商府风波之半夜惊叫 绯衣手一松,就放开了边嬷嬷。边嬷嬷一个踉跄,她因为站立不稳,一下子就瘫软在地。跌倒在地的边嬷嬷甚至顾不得地下冰凉,也顾不得地上的水和泥土混合着究竟有多么的脏,她连忙蹲下去,用力去扣喉咙,想将那药给吐出来。然而,那药入喉即化,早已消失了踪影,到了现在,哪里还会能吐得出来的呢? 边嬷嬷吐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她十分惊恐地看着绯衣,怒道:“你说,你刚刚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自从商雪玉假装好心地帮假的商静盈擦拭脸颊,再到绯衣拼命地拉住她,边嬷嬷就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早有预谋,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商雪玉在后面搞的鬼。更重要的是,这一切的结果,都是因为商雪玉因为识破了商静盈,所以,这才设下了这个局! 若是再想深一层的话,刚刚窗口处冒出来的浓烟,被强行打开的门,以及后院里的那一把火,说不得,全部都是这个商雪玉在搞的鬼! 但是,这些没有证据的话,边嬷嬷是不敢乱自猜测的。现在,汪蔻并没有过来,说不定,也是被商雪玉给拖住了。所以,在看到群情激愤的瞬间,边嬷嬷的心里,有了一种大势已去的绝望感觉! 而这个一直阻止边嬷嬷去救假商静盈的,不用说,这个女子就是商雪玉的人。 而商雪玉是来对付商静盈的,那么,这个女子,难不成会给自己什么好吃的不成呢?只要一想到这里,边嬷嬷就觉得绝望极了! 绯衣看着边嬷嬷惊恐万状的样子,微微俯下身去,明亮的灯光之下,女子脸上的笑容,犹如冰雪绽放的花枝一般,剔透玲珑,却刺骨寒凉!绯衣望着边嬷嬷,犹如幽神一般,附在她的耳边,一字一顿地说道:“边嬷嬷,让我来告诉你吧,其实那颗药是来检验你的忠诚的,待会儿,你只要在夫人和老爷面前说了实话,那么,我担保你立马没事,但你若不说的话,那么,你便会死得非常难看……” 边嬷嬷听了,恨恨地瞪了绯衣一眼,只见她脸色苍白阴青,似乎气得七窍生烟的样子。 但就是这样的眼神,似乎在告诉绯衣,哼,你还有什么狠招儿就一起来吧……她不怕! 绯衣看到边嬷嬷居然不怕她的威胁,微微地挑了挑眉,绯衣自然知道,边嬷嬷仰仗着汪蔻的撑腰,不知道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但若是边嬷嬷不怕的话,绯衣自然会另有办法的,只见她微微地笑了一下,忽然伏在边嬷嬷的耳边,小声地说道:“边嬷嬷,不单单是你,就连你的家人,孙子和孙女儿,都一样的,会死无葬身之地……%” 边嬷嬷的眼里,这才闪过惊恐的光芒,她上前,一把拖住商雪玉的手,颤声说道::“求你,不要动我的家人……” 望着边嬷嬷写满惊恐的眼神,绯衣冷冷地笑了起来——是人都有弱点,只要你握住人的弱点,就等于握住了她所有可以从你中逃脱的任何路线,那么,已经败于你之下的她,就只有鱼为肉,任你处置! 通过和汪蔻的一段时间交锋之后,绯衣算是摸透了汪蔻的想法,通常都是以亲人的命来硬逼自己手下的人,现在,绯衣也学着汪蔻的样子,利用边嬷嬷的软肋,狠狠地威胁了边嬷嬷一把! 想边嬷嬷为奴为婢,一生劳苦,也曾经帮着汪蔻做下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但凡在这些人的心里,别的东西都不重要,唯独儿孙的命,才是最最珍贵的! 边嬷嬷脸色灰败,顿时说不出话来! 绯衣冷冷地哼了一声:“边嬷嬷,你想你的家人活,还是想你的家人死,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绯衣的话,就是赤果果的威胁。而且,既然绯衣知道了边嬷嬷的家人,那么,她的话就一定不是空话的了!若是自己不按照绯衣的话说的话,她一定会对付自己的家人,伤害自己的儿孙的,边嬷嬷想着,只觉得身子一软,一下子瘫软在地! 这边,众人还在吵吵嚷嚷的,大家都围着那个身着商静盈衣服的女子,推着,搡着,吵着,嚷着,要带着这个假的商静盈去见商永霖和杜甄。让他们看看,这件事的真相,究竟是怎么样的! 今晚的事情,大家个个心里都冒着一股子火。此时,若不让他们发泄出来的话,怕大伙们的心里,个个都过不了自己吧? 看到大家群情汹涌,商雪玉只是退到了一旁。她摆摆手,让大家安静下来,然后,朝大家说道:“三姐姐居然是假冒的,这件事也实在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这样吧,我们这就带着她去见父亲和母亲,让两位老人家定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大家的心里,原本就是一股子气,个个都想找出气的地方,此时,看到商雪玉居然愿意出面,于是,大家就乐见其成了。他们退到一边,有人拉着那个几乎全身发软的小丫头,走在众人之前,准备去向商永霖和杜甄讨个公道! 商雪玉走在前面,她一手拉着商天琪,一边朝绯衣说了一句什么。绯衣点点头,也押着边嬷嬷和几个丫头在一侧跟着! 要知道,真相即将被揭开,假的商静盈事件也要浮出水面,此时的商雪玉心里想的却是,今晚这一晚上没有看到汪蔻,究竟是因为人为,还是因为她没有得到消息呢? 但是,若是正常情况之下,汪蔻是绝对不会得不到这边的消息的。而依汪蔻对商静盈的重视程度,她绝对不会任由这边出事而置之不理的! 而商雪玉猜测,汪蔻至所以赶不过来的原因,一则是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二则,是她在路上,被人拦住了,没法子脱身。至于这第三嘛,一定是因为汪蔻明明想过来,却没有办法走到商静盈的院子里来!@ 但不管是事情的哪一种,有一样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说,今晚的事情,还真的被商雪玉料准了,而在商雪玉准备在商静盈的院子里放这一把火的时候,那边的那边,那个不为人知的黑手,已经开始了对付汪蔻的行动! 不管对方是谁,现在,她都做了商雪玉十分想做的事情,这剩下的,商雪玉只要穷追到底,一切,都会得到商雪玉想要的结果的! 路灯迷蒙,光线昏暗。商雪玉率领众人走在青石板的路面上。北风呼呼地吹来,将先前的热气吹散,此时的夜晚之中,似乎又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寒霜之气! 绯衣警惕地看着跌跌撞撞的假商静盈,再小心地戒备着手里的边嬷嬷。要知道,在这即将看透的真相里,这两个人,可是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的,绯衣生怕这并不平静的黑暗之上,会有什么波折发生! 商天琪则一直紧紧地握着商雪玉的手。天黑路隐,他自己都看不清楚,可是,商天琪还是紧紧地扶着商雪玉。生怕她会跌倒!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出商静盈的院子,绕过花园,准备去见夫人杜甄。几乎每个人的眼里,都有一种大迷将解的痛快和解恨,大家快速地朝着前面走去,迅速地穿透漆黑的夜晚。就在大家准备踏入后花园的时候,只听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极其可怕的,让人撕心裂肺的声音:“啊…………………………” 那一个:“啊”字拉得极长,那感觉,既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又让人觉得可怕至极,似乎,有人在这黑夜之中,看到了极其可怕的事情,那种被吓得要死,却偏偏没有昏迷的可怕感觉! 听到那个声音,众人皆是一惊! 商天琪不由地搂紧了商雪玉的手臂,冷风“嗖嗖”地吹过,吹得商天琪头皮都在发麻。可是,他却强自状了状胆子,有些战栗地小声说道:“姐姐,这是谁啊,三更半夜的吓人!” 那声音一起落,一起伏,之后就归于寂静,然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却在众人的心头,久久地不散!大家面面相觑,不由地同时停住了脚步! 商雪玉似乎感觉到了商天琪的害怕。她小心翼翼地搂紧了商天琪有些发抖的小肩膀,朝着他微笑了一下,说道:“琪儿,你没听出来么?那个声音,就是二姨娘的声音啊……” 那,居然是汪蔻的声音么? 商天琪听了,不由微微地怔了一下! 商天琪先是纳闷,然后气极,他气呼呼地说道:“哼,这个二姨娘啊,半夜三更的不睡觉,在这里搞什么鬼呢?” 商天琪的声音,有意拔高了三成。他是在提醒自己,也是在告诫众人——而在微微的交头接耳之后,大家似乎都轻轻地吁了口气——是的,那个声音虽然拔高了三十分,响彻夜空,但是,只要你仔细一听,就会立刻分辨出来,那的确是二姨娘的声音。而且,绝对是在受了惊吓之后的,非常极端的声音! 但是,二姨娘汪蔻一向横行商府,积威甚重。平日里,不要说是惊叫了,就连咳嗽声,汪蔻都很少发出来过。可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之下,究竟是因为看到了什么,汪蔻居然会发出如此骇人的声音呢? 自然了,这一层,大家都不得而知了! 似乎感觉到了众人一脸的迷惑,商雪玉并不解释,她只是淡淡一笑,用极其平和的声音说道:“各位,这冬天天冷,我们还是快些去见父亲和母亲吧!” 众人一听,立即随声附和——是的,这二姨娘的惨叫,固然之和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但是,对于大家来说,眼下,还真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是要等着大家一起去做的! 那就是,去找夫人杜甄,甚至是老爷商永霖,他们要弄清楚,那个假扮商静盈的女子,究竟是怎么回事,而这件事,又将给他们一个什么样的交待! 人群之中,因为商雪玉的提醒,大家又再一次踊跃起来。甚至,有的人开始庆幸,就因为汪蔻出事了,所以,才赶不及来搅局。 第三百二十九 商府风波之险恶用心 因为,在大家的心里,除了汪蔻,别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弄一个假的商静盈呆在三小姐的院子里的。更重要的是,虽然假的商静盈捉到了,但是,这随之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却是大家并不知道的。真相昭然若揭,是以,没有人想要现在的汪蔻跳出来横插一扛,阻拦大家找到所谓的真相! 是以,虽然刚刚大家都被这一声惊叫所吓,可现在,大家一阵惊悚过后,都该做嘛做嘛的,忙自己的去了! 商雪玉走在人前面,却是无声看了一眼天际。那里,有划破黑夜的惊叫,犹如流星一般一闪而逝,但是,那个充满无限惊骇的声音,却向某些人传达了一个十分隐秘的信息,那就是,汪蔻,一定遇到了她在这个时候,应该遇到的东西! 商雪玉仰望天际,忽然微微地笑了一下——那一声惊叫,怕仅仅只是开始吧?而汪蔻,怕又做噩梦了吧?而且,还是一个汪蔻永远都不愿意醒来的噩梦! 汪蔻的确是在噩梦之中,,更重要的是,这个噩梦,让她永远都不愿意醒来! 是的,汪蔻就是在做噩梦,而且,还是在做一个永远都不愿意醒来的噩梦! 时间推移,到了半个时辰之前! 那是,商静盈的院子里,大火乍起,一院子的丫头、婆子们争相扑火,奈何火势太大,根本就控制不住,无奈之下,边嬷嬷只好派了个小丫头,快速地到汪蔻的院子里去报信去了! 那时,商静盈院子里的大火已经燃起! 那火,犹如一条长蛇一般地,摧枯拉朽,就象一张巨口一般,疯狂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虽然,这被烧的,是一间废弃的房子,但是,那个房子的旁边,就挨着商静盈的库房,那库房之中所放着的,都是汪蔻多年以来,为商静盈所准备下的,十分值钱的家当! 汪蔻向来是个苛刻的人,边嬷嬷知道,若是这些东西烧毁的话,她就是有十个脑袋瓜子,也是不够赔的。更重要的是,汪蔻更加不想外人知道假商静盈的秘密,所以,眼看着这火势就要烧过来了,边嬷嬷所做的,并不是马上唤人来救火,而是先让人去通知了汪蔻!。 在边嬷嬷的心里,这汪蔻来了之后,是唤人来救火也好,抑或是让这些东西活活地烧光也好,那么,就不再关边嬷嬷的事,而边嬷嬷,亦不需要再负不需要担负的责任了! 这就是边嬷嬷的小算盘,自然了,也是为什么她一边拼命地催促着小丫头们从后院的水井里打水灭火,却不敢唤外人进来的最重要的原因了! 边嬷嬷派来的小丫头也是个非常醒目的小丫头,这个小丫头出了门儿之后,她哪里都不敢去,只是径直一溜烟儿地跑到汪蔻的住处,擦着一脸的冷汗,双手比划着,向守在汪蔻门外的汪嬷嬷报告了这个可以说是十分可怕的消息! 汪嬷嬷听了之后,大吃一惊。于是,她顾不得汪蔻睡着不能被打扰的禁令,在汪蔻才刚刚睡下没有多久,就被硬着头皮的汪嬷嬷叫醒了! 被吵醒的汪蔻甚至连抱怨都来不及,就收到了这个如此可怕的消息!汪蔻自然知道商静盈院子里起火的可怕后果!于是,她一骨碌爬了起来,就准备去商静盈的院子里看个究竟! 这一段时间以来,汪蔻的睡眠好了不少,再加上她调养得宜的缘故,是以,看起来气色不错! 但就是这样气色不错的汪蔻。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她径直更了衣,然后,就迅速带着汪嬷嬷朝着商静盈的院子里走去! 汪蔻脚步匆忙,跟在汪蔻身后的汪嬷嬷也是步履急促。两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心里想的全部都是,这个时候起的这一把火,究竟代表了些什么呢?更重要的是,这把火是不是真的象小丫头说的一样,那么无法控制了呢? 汪蔻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红了半边天的商静盈的院子方向,不由地额头直冒冷汗! 要知道,这商静盈的院子里,隐藏着太多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那些秘密,若是一旦共诸于众的话,那么,倒霉的不单单是商静盈,而且还有汪蔻! 现在,那个有着太多秘密的地方居然起了火了,这件事究竟是不是人为的,已经非常的难说。更重要的是,即便是商静盈的院子里着了火的话,也一样的,不可以让外人进去!因为,一旦人多眼杂的话,那么,对于那些浑水摸鱼的人,可就真的有机可乘的了! 汪蔻心里想着,脚步就一更加急切。一直跟在汪嬷嬷身后的汪嬷嬷一见汪蔻这样不顾一切往前赶的样子,她再看看已经红透了半边天的商静盈的院子,不由紧赶两步,赶上了汪蔻,有些忧心地说道:“主子,那火似乎很大啊,要不要带些人一起去灭火呢?” 那个前来报信的小丫头,早被汪嬷嬷打发回去先救火去了,是以,这条寂静的青石板路上,就只有汪蔻和汪嬷嬷两个人在走。而这一前一后的踪影,再加上刻意放低的音量,倒是没有让什么多余的人听到! 汪蔻的眼里,闪过一抹狠戾的光芒。她想了想,咬咬牙说道:“不行,我们还是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汪蔻说了,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可以让人走进商静盈的院子!汪蔻说完这句话,掉过头来,又是一阵急赶!是的,不管是火,还是形势,都是不容乐观,现在的汪蔻,必须要赶在所有的人发现之前,去到那里,控制大局! 汪嬷嬷没法子拂逆汪蔻的意思,却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火把那么好的院子烧了不管,她想了想,只好微微地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劝解道:“但是,主子啊,您想过没有?这火如此的大,即便是您赶过去了,也一样于事无补的啊!倒不如现在奴婢叫些人去,带了灭火的工具,一股作气的,把这火灭了再说?” 救火如救人,来不得半点的迟疑,可现在,汪蔻很明显的还在迟疑。她不但在迟疑,而且还抱着如此大的侥幸心理,这让汪嬷嬷的心里,顿时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不妙! 汪蔻何尝不明白这个救火如救人,救火不能等的道理呢?但是,现在的这个节骨眼上,再多的道理,也比不过假的商静盈这个可怕的消息泄露出去的危险性更大啊! 是吧,汪蔻咬了咬牙,又摇了摇头,说道:“不行……那个小丫头刚刚说过了,这起火的,并不是静儿的主屋和库房,而是后院那一排被废弃的房子,那里只放着冬天的一些柴草,烧了就烧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汪嬷嬷一听汪蔻的话,顿时急得想踢脚起来——汪嬷嬷的心里,暗暗责怪汪蔻的不顾全大局。要知道,这个废弃的房子里,而且放的还是柴,冬天的天气,还没有下雪,最最物干风燥,这一场火下来,再加上柴草的话,怕是商静盈的整个院子里,都会被烧得七七八八了吧? 更重要的是,商静盈的院子,紧紧挨着的,就是府里的其他院子,若是商静盈的院子给烧光了的话,那么,剩下的几个院子里,一样会是大火熊熊,根本就没有办法扼止的,到了那时,火势疯长,说不定,这一把火烧了半个商府都是有可能的啊! 汪嬷嬷想着,顿时额头直冒冷汗。就在她想着要催汪蔻还是想办法,控制火势的时候,忽然,前面的汪蔻顿住了脚步! 汪嬷嬷因为走得急,又一下子没有注意的缘故,这一下子就撞到了汪蔻的后背上! 两个人这一相撞,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走在面前的汪蔻倒是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一股大力推了自己一下,而走在后面的汪嬷嬷,却刚好撞到了面门,这下,可真的是惨得透透的了! 汪蔻的后背很硬,汪嬷嬷的身材又没有汪蔻的高,这一相撞之下,汪嬷嬷刚好撞到汪蔻突起的脊椎骨上。那一撞之下,汪嬷嬷只觉得自己的眼睛被撞得直冒金星,她的鼻子也被撞得痛得难受,几乎说不出话来! 汪嬷嬷不知道是去摸鼻子,还是去摸脸好了。她只好抹着眼泪和鼻涕,有些纳闷儿地望着汪蔻,心里不明白,这个汪蔻为什么会一下子就停住了脚步,还吓得她要死! 只听汪蔻站在夜风之中,遥望着商静盈的院子方向!远来的风,吹着火的炎热气息,似乎在告诉大家,那把火,真的烧得不小了! 汪蔻望着那个火势疯长的地方,忽然冷冷地说了一句:“又或者说,我们只要在外面救火就可以了?” 在院子外面救火?那么,岂不是整个院子都要被烧毁了么? 汪嬷嬷停住了抹眼泪,擦鼻子的手,一时之间,没有明白汪蔻的意思! 夜风之中,有含糊的难闻气息,更有谁的惊叫之声,随着这风,传了很远! 然而,无论多么大的声音,都没有办法让汪蔻动容。她站在这夜风的边缘,望着前方着火的某一个地方,只是一字一顿地,却又冷若冰霜地说道:“在院子外面救火,我们虽然损失了一些东西,但是,却也少了不少的麻烦……” 听了这样的话,汪嬷嬷不由大吃一惊——这个汪蔻居然在说什么?依着她的意思,居然是说不管院子里的人了? 要知道,汪蔻所谓的麻烦,就是指院子里的那个假的商静盈! 真的商静盈一直无所踪影,生死不明。假扮商静盈的汪韻宁又死在了汪蔻的地牢里,虽然,汪韻宁的死,并不是汪蔻下的人手,但是,总体来说,汪蔻和汪韻宁的死,已经脱不了干系了。但是,这戏演了一半,剩下的还得照常演下去的,现在的汪蔻,已经被逼到风箱里,连叫停的资格都已经没有了! 第三百三十章 商府风波之未来还没来 所以,汪蔻还得硬着头皮,找了一个假冒找零,是以,现在的这个假的商静盈,也只不过是汪蔻临时起意,捉来的一个小丫头而已! 虽然这次的替身,只是一个不值钱的小丫头,可是,顶的却是商静盈的名字。一句话说到白,这若是真的商静盈一天没有回来的话,现在的小丫头和商静盈这个名字,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汪蔻一直为商静盈的事情伤透了脑筋。再经过前一段时间的种种异象,她终于开始相信,真的商静盈已经没了,要不的话,她是绝对不会不认自己的这个娘的! 真的商静盈死了,那么,假的商静盈还有没有存在于商府的必要呢?这个问题,才是最近一直困扰着汪蔻的问题! 若是真的商静盈已经死了,依着汪蔻的性子,这个假的商静盈一定是留不得的。既然这个假的商静盈留不得,那么,就只有一条路——死,然后,留下一具尸体! 汪蔻早就有了这样的想法,她至所以没有付诸行动,这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汪蔻的心里,还存着最后的一丝侥幸,汪蔻的心里,还想尽最后一分努力,看能不能找到活的商静盈! 但是,汪韻宁的死,已经引起了汪府之人的怀疑。最近的这一段时间以来,汪丰,汪德,甚至是汪蔻那个不成器的哥哥,都对着汪蔻明试探,暗揣测的,想知道汪韻宁究竟人在哪里! 汪蔻虽然将汪韻宁的事情做得极其隐秘,并巧妙地利用杜甄的事,将汪韻宁的尸体运出府外给掩埋了。但是,这件事,并没有随着汪韻宁的死而消失,相反的,却只仅仅是个开始而已! 现在,已经有些焦头烂额的汪蔻,甚至开始想着,要怎么样才能处理这个假的商静盈,就如她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让这个真的商静盈在众目睽睽之下,“冠冕堂皇”地死去! 而眼下,不正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么? 想到这里,汪蔻朝汪嬷嬷说道:“你去找苶嬷嬷,巫嬷嬷还有齐嬷嬷——就按照我的话去做!” 汪蔻所说的这几个嬷嬷,都是汪蔻多年来培植的心腹,若论起忠心的程度,一定不比汪嬷嬷少。而现在,正是汪蔻又再一次用得到她们的忠心的时候了! 汪嬷嬷有些艰难地看着汪蔻,她不敢说商静盈这一院子的人命重要,只是说道:“可是,主子,那一院子的东西……” 听了汪嬷嬷的话,汪蔻拂然不悦地说道:“那一院子的东西怎么了?那些东西,原本就是留给静儿的,现在,静儿也不在了,干脆就让那些东西,随着静儿一起去吧!” 听了汪蔻的话,汪嬷嬷的身形不由地踉跄了一下——看来,汪蔻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让商静盈的院子,甚至是那一院子里的人,全部都消失在这里了! 可是,那可是七、八条人命的啊,汪蔻怎么会如此狠心呢? 想到这里,汪嬷嬷不由地冒起了一头的冷汗——幽冷的风,从背后吹过,吹到汪嬷嬷的身上,再加上她额头上的冷汗被风一吹,刺骨寒凉。汪嬷嬷站在那里,手脚冰凉,似乎连最后的反应都忘记了! 汪蔻却还在自话自说:“你们几个带人去救火,记得不要放其他的闲杂人等进去。在进去之后,将边嬷嬷那些人赶到静儿的屋子里,说是让她们去陪小姐,然后,你把门一锁,那火一起,不就干干净净了么?” 汪蔻的话,说得极其的轻易,类似的事情,她并不是没有做过,即便是没有,也显得那么有条不紊! 汪蔻遥望天际,脸上流露出一抹极其残忍的笑容。只听她喃喃自语道:“既然静儿已经没了,那么,这座院子,甚至是这座院子里的人,娘统统都送去陪你……” 汪嬷嬷听了汪蔻的话,顿时汗水衣透了衣背! 几个小丫头的命,肯定是不值钱的,除非商静盈回来,否则,这几个知道内情的小丫头,也是断没有活路的。要么,她们会被远远的发卖,要么,就会永远地消失,但是,汪嬷嬷没有想到的是,汪蔻居然连边嬷嬷这样的人,都要牺牲! 边嬷嬷是继连嬷嬷之后,第二个被派去侍候假商静盈的人了! 两者所不同的是,第一个假的商静盈是汪韻宁,是汪府的嫡小姐,而在连嬷嬷侍候汪韻宁其间,汪韻宁还枉想收买连嬷嬷,而最后的所有结果就是,汪韻宁被囚禁,连嬷嬷被发配,直到现在,汪嬷嬷都不知道,那个曾经侍候过汪韻宁假扮的商静盈的连嬷嬷,究竟是告老还乡了,还是被汪蔻扔到哪里去了!@ 连嬷嬷随着汪韻宁的那一出假车祸,销声匿迹!现在,又轮到了下一个,就是不知道多少内情,却对汪蔻忠心耿耿的边嬷嬷! 边嬷嬷所侍候的这个假商静盈,是一个小小的丫头。那个丫头有着和商静盈十分相近的噪音,却没有任何的主见,可以说,在边嬷嬷在商静盈的屋里的这一段时间,几乎所有的生活安排,那个小丫头都是听边嬷嬷的! 现在,院子里着了火,也是边嬷嬷叫人来通知的汪蔻,而不是那个可怜的小丫头! 原本,汪嬷嬷以为,这个边嬷嬷如此帮汪蔻,会得个什么善终的,却没有想到的是,却还是落得了一个和连嬷嬷一样的下场! 汪嬷嬷的心里,陡地浮起了一抹兔死狐悲的难过——在所有的嬷嬷之中,汪嬷嬷可是最清楚汪蔻任何秘密的一个啊,现在的汪蔻,是十分信任汪嬷嬷,可是,又有谁知道,汪嬷嬷不会落得一个兔死狗烹的下场呢? 想到这里,汪嬷嬷的心里,都冒起了一股子寒气! 汪蔻看着汪嬷嬷居然站着不动,不由怒道:“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呢?” 依着汪蔻的意思,她既然已经命令下去了,那么,汪嬷嬷就应该快快去执行才成的啊,可是,这个汪嬷嬷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她拖时间,这让汪蔻的心里,真的是十二分的不悦的了! 汪嬷嬷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亮光,很快又消失于无形,只听她放低声音说道:“主子,此事怕有不妥啊……”+ 汪蔻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有什么不妥,你倒是说来听听啊!” 汪嬷嬷说道:“主子,您想想啊,奴婢和几个嬷嬷过去了,也只有几个人而已,。即便奴婢们有办法将那些人全部都赶到三小姐的屋子里去陪三小姐,但是,毕竟有七、八个奴婢之多的啊,若是她们在屋里叫起来的话,那么,外面的人,岂不是要听到了?” 汪蔻听了,不由不耐烦地说道:“那一把火,再放些火油不结了?她们即便想叫,也是活不了的呀……” 汪嬷嬷听了,心里又是一个激棱,她很快又说道:“主子,这可使不得……” 汪蔻一听,眼睛又是一瞪——这个汪嬷嬷今晚究竟是怎么了?这个使不得,那个不得行,她究竟想做什么呢? 只听汪嬷嬷说道:“主子啊,这火眼看着越来越大了,您想想啊,若是现在再做什么,势必会惊动府里的其他人,若是那些人发现了主子的意图,可就真的不妙了啊……” 汪蔻一听,这下倒是迟疑了一下! 这不说别的,汪嬷嬷的最后一句话,倒是点醒了汪蔻——现在,这火越来越大了,势必会惊动不少的人,在这个时候,若在钉门困人,那么,势必会被人发现,到了那时,岂不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么? 汪蔻摇摇头,说道:“可是,过了今晚,却也留她们不得了……” 汪嬷嬷一听汪蔻的语气有些松动,她连忙说道:“主子啊,这过了今晚就再打算其他的吧……要知道,这半年之内,府里已经起了三次的火,就连您的院子也没了,现在,若是三小姐的院子也没了的话,岂不是会让人生出猜疑出来了么?” 是的,上次汪蔻的院子里着火的事情,到了现在,还没有查出个至所以然出来。然而,真相始终都在的,现在没有查出来的事情,也不等于一辈子都查不到,汪蔻最最害怕的事情,不是被查出真相,而是在被查出真相之后,会被牵扯出来的,更多的、甚至是更加复杂的人和事! 汪蔻似乎被汪嬷嬷说动了,她微微叹了口气,有些惋惜地说道:“今晚,多好的一个机会啊……”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想再等一个如此完好的机会,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的了! 而且,汪蔻更加明白的是,现在的府里,已经不是以前的商府了。以前是汪蔻管家,只要她找上几个人,将屋里的丫头一绑,扔进火堆之中,就对外说,是被火烧死了,那岂不是结了? 可是而今呢?就因为杜甄已经夺去了掌家之权,汪蔻就变得象是纸上的老虎一般,想害几个奴婢,都要前思量,会度计的。这让汪蔻的心里,陡地生出了挫败之感! 但是,汪蔻不管家,却也有着不管家的好处——因为,汪蔻得到消息,那个远在庙里祈福的太君,要在今年的年内回来了,而汪蔻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她只要将今年之内发生的所有的事情,全部都记个详详细细的,说给那个对杜甄向来深恶痛绝的老太君听的话,那么,杜甄的下台,便指日可待了。而到了那时,商府的掌家之权,除了她汪蔻,还会有谁敢与之争夺呢? 所以说,汪蔻的这一段时间按兵不劝,并不是已经心灰意冷,恰恰相反的是,她正在摩拳擦掌的,等待着下一轮的大权在握的日子。 就在前一段时间,老太君还送了信回来给汪蔻,叮嘱她不要轻举枉动,一切等自己回来再做打算。是以,汪蔻也就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的院子里,不敢再去惹事生非的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商府风波之索命的来了 而现在,商府的一切,都要和以前一样,都是自己手里的东西,说实话,若真的烧了的话,汪蔻也是心疼得要死,现在,既然汪嬷嬷已经说了,汪蔻自然想着能不烧,就不烧好了。最起码,这些个东西留着,还能再值些钱不是? 想到这里,汪蔻再咬咬牙:“行了,你快去吧,再晚了,我怕这火,真的来不及了!” 说话间,那火已经冲上了天。那火,映红了半边的天,犹如泣血的晚霞一般,璀璨夺目,带着致命的美丽! 汪嬷嬷应了一声,转身就想走了! 汪蔻似乎走累了,她站在原处,既没有动,也没有再说话! 然而,就在这时,迎面而来的风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奇异的响声! 那响声,如风一般地流转,环绕过后,就变得一阵缥缈。当你觉得它已经远去,又陡然回转,围着这一方天地流转不去。 那声音,也非常的奇特,若再细听的话,似乎有谁正在轻声地呜咽,在和谁讨要着前生的宿债! 因为那响声太过诡异的缘故,就连准备离去的汪嬷嬷,也凭空生出了一些寒意!她连忙朝汪蔻说道:“主子,您要不要先回院子里歇着,这事儿,让奴婢去办就可以了!” 汪蔻自然也听到了那个声音,但是,她并没有当成什么事儿。听了汪嬷嬷的话,汪蔻摆了摆手,说道:“算了,你还是赶快去办你的事吧?我要赶过去看看!” 既然决定了救火,汪蔻自然要赶过去主持大局的。现在,汪嬷嬷有任务在身,汪蔻自然不会拉着她一起同行了! 汪嬷嬷又叮嘱了两句,自己匆匆忙忙地走了!随着汪嬷嬷脚步的消失,原本寂静的小路上,陡地显得冷清了许多。 一阵又一阵的冷风,包-裹着热浪,朝着汪蔻扑而而来,一瞬间的气流,让汪蔻几乎喘不过气来! 汪蔻又朝前走了几步,似乎想快些走出这里! 然而,再往前走出一小段路的时候,汪蔻借着幽暗的路灯,朝前看了一眼,不由地愣了一下——怎么回事?她要去的,可是商静盈的院子的方向啊,可现在,她怎么转到了另外的一条路上呢? 更重要的是,那一条路上,别的东西没有,只是长满了荒草,已经枯黄的长叶子,正随着风浪,左右摇摆! 汪蔻认了认路,决定朝来的方向走! 然而,她才刚刚一转身,忽然,耳边响起了一个缥缈的哭声:“呜呜……呜呜……” 那哭声忽远忽近,忽左忽右,就在你觉得它远的时候,它忽然伏在你的耳边。就在你觉得他近的时候,又陡地变得缥缈,似乎在远天云雾之中! 汪蔻听着这哭声,只觉得莫名的熟悉,然而,就是这种熟悉的感觉,更加令她毛骨悚然! 忽然,眼前一道黑影闪过,汪蔻大吼一声:“谁……” 黑影一闪而逝,四周的灯光齐齐熄灭。只有远处暗灯幽光,远处的火光还有喊叫救火的声音,充斥在耳边,那边的喧嚣闹腾,和这边的诡异幽静,成了一个十分鲜明的对比! 然而,并不是完全黑暗的,仿佛远处的远处,有一缕薄雾轻纱,笼罩在整个空间,既可以让汪蔻看清眼前的脚印,自己的双手双脚,却又看不到任何与之无关的东西! 如此可怕的空间里,汪蔻陡地打了个寒战! 汪蔻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在就近的暗处,冷冷地望着她,那眼神之中,充满了怨毒、狠戾、狂暴、残酷的、以及血气-淋漓的杀气! 单单是眼神,就已经让汪蔻魂胆欲裂。汪蔻心中恐惧至极,她再大吼一声:“是谁……出来,你给我出来……” 一阵风,轻飘飘地闪过,一个白影,从那风的尽头缥缈而来。汪蔻睁大眼睛,死死地望着那一个白影,紧张得她就边呼吸都忘记了! 前一段日子,或者说更前的一段日子里。汪蔻经历了人生里最最可怕的噩梦。汪蔻经常梦到已经死去的女儿,正对着自己低诉,哭泣! 汪蔻梦到,那个死在地牢里的汪韻宁,夜夜来找自己哭泣,说自己死得视冤枉,说自己死得可怕! 那时的汪蔻,夜夜在噩梦之中醒来,又在惊恐之中睡去,虽然,在此后的此后,经历了大师驱赶之后,汪蔻又搬回了自己修葺了一半的院子,这一切的一切异象才消失了,但是,那些梦中的话,那些睡梦之中的惊恐,却犹如附骨之蛆一般,死死地缠着汪蔻,让她即不得解脱,又没有片刻的安宁! 此时,这个白影一闪,许多和恐惧有关的东西,再次闪出了脑海,只听汪蔻大叫一声:“你是谁……快说,你是谁……” 冷风,幽然而来,吹动汪蔻额头的汗珠,就在那轻柔得犹如浅风的话音里,有谁的声音,象是附耳一边的隐约响起:“呵呵……我是谁……姑姑,我刚刚死了没多久,尸骨都还是你让人偷偷埋掉的……姑姑,你居然这么快就不认得我了么?” 姑姑?那个简单的称呼,让汪蔻的心里生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恐惧。她倒退两步,扶住身边的一条树干,朝那个白影连连摇手,说道:“不……不是我,不是我……” 汪韻宁,你并不是我杀的! “我知道我不是你杀的……因为,你还想利用我去换商静盈的命嘛……” 那个人影远在天边,可是,听那声音,却近在咫尺。只听汪韻宁的声音说道:“姑姑,你虽然没没有杀我,但是,你也没有放我……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你可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天天对着老鼠聊天,对着蟑螂惊叫……姑姑,这就是你对我的好……” 汪韻宁的声音飘忽而来,象一道纸片一般,飞到了汪蔻的面前。只听汪韻宁的声音,真真切切的,却又幽冷无比地说道:“姑姑,你没有杀我,可是,我却因你而死……” 你虽然没有杀我,但是,我却因你而死! 单单这一个罪名,已经让汪蔻无话可说! 汪韻宁的声音,犹如风起,却带着狂风一般的怒意:“姑姑,你可是我的亲姑姑啊,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害我性命……” 汪蔻已经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了,她只好不停地摇手,不停地说道:“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真的,不是我…… 那样的话,已经语无伦次,现在的汪蔻,已经不想再解释什么,她只想快些离开这里,快些离开这个可怕的汪韻宁! 然而,汪韻宁似乎猜出了她的想法,就在汪蔻向后退的时候,汪韻宁陡地冷笑起来:“姑姑,我现在在下面,好寂寞啊……我只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姑姑,你就陪我说说话吧……” 汪韻宁一边说,白色的长袖忽然无风而起,只见她轻飘飘地朝着汪韻宁飘来,风,将她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传到汪蔻的耳里:“姑姑,人生寂寞,死后更寂寞,不如,你下去陪我吧……” 汪蔻听了汪韻宁的话,再也忍不住了,她大喝一声:“你给我让开……” 你给我让开! 汪蔻说完,一头推开轻飘飘的汪韻宁,然后,掉头,一直朝着来的路跑去! 汪蔻的这一跑,就跑了许久,直到她力尽倒地,却又是一阵惊悚。因为,汪蔻居然发现,她所坐的地方,就是一个深坑,那里,有一个人的形状,正静静地躺在那里,那个人,同样一身的白衣,两眼圆睁,正望着汪蔻的方向,两眼渐渐地流出两行血泪! 那血泪迅速蔓延,染上了汪蔻的手,汪蔻一看之下,不由惊骇至极,只听她“啊……”的一声惊叫起来,然后,又站起身来,准备掉头就跑…… 再跑出两步,汪蔻又看到了路的尽头,站着的汪韻宁的影子! 飘浮在半空的汪韻宁。还有那个躺要墓穴里的汪韻宁,就是一模一样的脸,所不同的是,躺在那里的,眼睛圆睁,双眸流血,浮在那里的,脆弱犹如剪影,正随着轻风,左晃右晃! 汪蔻大叫一声:“你究竟想怎么样?” 汪韻宁冷笑一声:“索命……” 汪韻宁的影子站得那么远,但是,无论她什么时候说话,都轻如空气,但恰巧又是汪蔻可以听到的音量! 汪蔻只觉得额头都冒出了汗水,她一边后退,一边嚷道:“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汪韻宁再次冷笑:“当然不是你&……但若不是你把我关在地牢里,谁能轻易地取了我的性命……” 汪蔻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只听她大叫道:“你告诉我,是谁杀了你,我替你报仇……” 我替你报仇! 那样的话,让汪韻宁似乎愣了一下,然而很快地,她摇了摇头,说道:“不,你不可能给我报仇的……” 汪蔻一听,连忙信誓旦旦地保证道:“韵儿你放心好了,姑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汪韻宁只是冷冷地望着汪蔻,不说话! 只听汪蔻说道:“韵儿你放心好了,你只要告诉姑姑,究竟是谁害了你,姑姑一定想尽办法替你报仇,怎样?” 汪蔻看到汪韻宁沉默,她定了定神,又循循善诱地说道:“韵儿你想想啊……你现在已经死了,想报仇也不可能了。但是,你要是告诉姑姑是谁害了你的话,姑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不但报仇,还将你送回汪府,然后,厚葬于你,怎样?” 汪蔻说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起来:“你看看啊,你这过世了,姑姑都不敢声张,因为找不到凶手,所以,只能将你埋在这个坑里,连口薄棺都不敢准备……那还不是怕你的父亲和哥哥会误会,说是姑姑杀了你嘛……但是,姑姑若是找到凶手,替你报了仇的话,一定会将你风光大葬的,你放心好了……” 汪蔻不停地说,不停地说,她唯有不停地说话,才能将自己的恐惧压下去半分,而更重要的是,汪蔻只有不停地说,才能让汪韻宁那只想要高高举起,掐死自己的手,不再高举!甚至,不再朝自己的脖子猛伸过来! 第三百三十二章 商府风波之汪蔻疯了! 汪蔻当然怕死,她更怕自己不明不白地死去。所以,在面对让她心虚的汪韻宁的时候,现在的汪蔻,是无论如何,都要挖空心思的想办法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 人命关天,对于最是惜命、爱命的汪蔻来说,一切都是浮云。现在,哪怕你让汪蔻扮狗做牛,怕她都义不容辞! 汪蔻不停地说,汪韻宁只是静静地听着,既不动,也不说话,远来的风,吹动她白色的衣袂,她就那样僵直在四起的冷风里,木呆的脸庞,森然的表情,伴随着那冷得让人刺骨的感觉,让汪蔻的心里,直直地发悚! 到了嘴边的,和即将说出来的话,都戛然而止,汪蔻死死地盯着悬在半空的汪韻宁,忽然说不出话来!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究竟有什么不对呢?这一点儿,汪蔻还真的说不出来! 待到汪蔻说得没有力气、觉得全无希望的时候,汪韻宁忽然缓缓问道:“你真的愿意为我报仇……” 汪蔻忙不迭地点了点头!现在,只要不知道是鬼还是人的汪韻宁开出条件,汪蔻就愿意让人赴汤蹈火的帮她完成。当然了,你若让汪蔻赴汤蹈火的话,那就免了算了! 汪韻宁又阴恻恻地说道:“不管凶手是谁?” 汪蔻不假思索地答道:“不管凶手是谁!” 听了这话,汪韻宁原本灰白的脸上,流露出一抹说不出的诡异笑意:“若是你做不到的话……就得下来陪我……怎样?” 汪蔻一听,她甚至来不及听汪韻宁下面的话,就连忙说道:“好……” 笑话,若是知道了凶手是谁的话,汪蔻就算自己杀不了对方,也可以叫汪府的人啊,更重要的是,凶手没了,汪蔻和汪府的矛盾点也没有了,她提供了凶手的线索给汪府,刚好可以将自己撇得清清楚楚的! 汪韻宁似乎看透了汪蔻的想法,她脸上的笑容更加令人毛骨悚然!只听汪韻宁轻声说道:“那么,姑姑,请你转身,杀我的凶手,就在你的身后……” 自己的身后居然有人? 汪蔻不由地转过头来,她就着幽暗的光线,朝着身后的人看了一眼。那同样是一个灰白色的影子,犹如一幅画一般地挂在那里,他的脸,倒是正对着汪蔻的。只一眼,汪蔻忽然睁大眼睛,就不由地连连后退起来:“……” 短暂的退却之后,汪蔻猛地扑了过去,她一把抱住那个人影,“呜呜”地哭了起来:“呜呜,静儿……娘的静儿……” 然而,那个身影,居然是虚幻的。汪蔻一手抱过去,只见扑了个空!又因为用力过猛的缘故,汪蔻的人一下子跌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手下,一片冰凉,汪蔻低头一看,只看到双眸流着血的汪韻宁的身体,被自己的双手按着++明明,那尸体的脸上,已经是凝结的苍白,可是,当汪蔻一手按下去的时候,却感觉到了一种巨大的吸力。 汪蔻怕极,她连忙从汪韻宁的尸体上爬了起来,再抬起头来,看着悬浮在半空的,纸人儿一般的汪韻宁,汪蔻突然大喊起来:“你……你骗我……” 是啊,汪韻宁已经是个死人,商静盈已经是个死人,汪韻宁的尸体,就在眼前,可是,商静盈的尸体,又在哪里?、 半空中的汪韻宁就那样冷冷地望着汪蔻:“怎么?姑姑是不是吃惊了?” 汪蔻摇摇头,拼命地摇头:“不,我不相信……” 不,我不相信,商静盈会杀了汪韻宁! 然而,事实不是用来让人相信的,而是用来让人证实的! 汪韻宁缓缓说道:“你将我关进地牢……商静盈杀了我……姑姑,我现在要你为我报仇……” 汪蔻拼命地摇头,拼命地后退,她拼命地朝汪韻宁摆手::“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汪蔻反反复复地重复着一句话,是以,根本就没有人听得清楚,汪蔻究竟是不相信商静盈杀了汪韻宁,抑或是不相信商静盈真的已经死了! 汪韻宁冷笑起来。只见她随风一闪,汪韻宁的影子便朝着汪蔻转过脸来——对着商静盈的光线,似乎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汪蔻再一眼看去,只觉得浑身颤抖——、、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呢?她的静儿,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眼前的商静盈,虽然只是剪影,但是,她的两只眼睛,只剩下两只圆圆的孔,她的鼻子也没了,也剩下一个黑洞,再加上她的下巴,也不见了一半,剩下的,白骨森森,吡牙咧嘴! 但是,这就是商静盈,是汪蔻的女儿,因为汪蔻只要一眼看去,就知道对方是她的女儿! 汪蔻用力朝前扑去:“静儿,静儿……” 然而,汪蔻才只一扑,汪韻宁就用力一甩,汪蔻的整个人,就朝着地下扑去,她从地上爬起来,双返身而来,再次想去抱住自己的女儿! 然而,就在这时,那个纸片一般薄的人儿,忽然睁开两只黑洞一般的眼睛,阴阴森森地朝汪蔻看了一眼! 那一眼,看得汪蔻心底冰凉。然后,商静盈忽然拿出一把纸一般薄的匕首,朝着汪蔻的心口,猛地刺来! 居烈的疼痛,让汪蔻顿时忘记了呼吸。她瞠目结舌地望着商静盈抽出的匕首,顿时说不出话来! 汪蔻手捂着心口,缓缓倒了下去。 汪韻宁用力一挥手,纸片儿一般的商静盈忽然从脚到头燃起一簇火,犹如卷纸一般的火苗,将她的整个人都化为灰烬,连同她的手里,握着的染血的匕首,就那样凭空消失! 汪蔻却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她再一次扑向了朝思暮想的女儿。然而,一切都还是太迟了。因为,当汪蔻扑过来的时候,商静盈已经化成灰,飞了! 汪蔻双手落空,呆呆地怔在那里,她朝思暮想的女儿啊,即便是残缺归来,她同样视若至宝,可现在的问题是,没了,什么都没了@! 汪韻宁在得意地笑:“姑姑,你刚刚答应我的话,就是誓约,你用你的血,完成了对我的誓约,那个杀害我的人,将永远生活在地狱里……” 汪蔻听了这话,颓然地跌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汪韻宁大笑,转身欲走,然而,在飘过汪蔻的身边时,她忽然俯下身来,附在汪蔻的身边,轻声说了一句什么。就这一句话,汪蔻浑身颤抖,怕冷似地抚上了自己的肩头! 汪韻宁飘然而去,整个空间一片寂静,不知道是不是汪蔻的错觉,在汪韻宁消失之后,四周的灯,都次第亮了起来,汪蔻原来并不在别外,而就是在后花园的小路上,四周,路灯盏盏光线幽暗。汪蔻再回头,看看汪韻宁的尸体所躺的地方,那里,只有一片枯草,却什么都没有! 汪蔻抱紧了自己的脑袋瓜子。心里一片混乱,莫非,是她做了梦么?》 就因为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所以,才梦到了奇怪的人么? 汪蔻想着,捂住了自己的脸,然而,手背处一片冰凉。汪蔻就着灯光一看,那里,有一片的凝结的深红+——那,居然是血的颜色,而且,一定是死了许久的人才有的,那种暗色的、几乎凝结的血块! 汪蔻不知道想起什么,她忽然站起身来。就要朝着来的方向跑去,然而,才只跑出两步,有什么东西,:“呛”的一声,落在地上,汪蔻拣起一看,那居然是一把纸做的匕首,而匕首的尖端,一片血红,那鲜色的血,那刺眼的红和胸口处的一处伤口相映成一色。汪蔻呆呆地站着,手里的匕首“啪”的一声跌在地上。 然后,汪蔻用尽全身的力气,踉跄着朝自己的了院子跑去! 汪蔻跑了,青石板的路上,一片寂静,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废弃的屋檐之后,忽然闪出两个人影,只听当前的一个低声说道:“怎么样?好了么?” 身后的那个点点头,低声说道:“嗯,好了……” 当前的人听了,身子一转,朝着远处走去,后面的那个,似乎腿脚不太灵便,他一拐一拐地跟着,轻声问了句:“对了,你最后和汪蔻说的那一句是什么?” 这人知道,那一句话,一定对汪蔻的打击非常的大,因为,汪蔻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大变,几乎痴呆,那句话的杀手力,一定非常的可怕! 然而,对方已经去远了,只有轻飘的风里,传来一个极轻、却也极冷的声音:“那边的火已经灭了……” 后面的声音说道:“嗯,不错,说来,还是那把火帮了我们……” 然而,又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你错了……不是帮,相互相成而已……” 是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时东风来了,只不过是那个人想借东风,得到别的东西而已!现在,各有所成,各偿所愿,互不相欠! 两个人还在说着什么,然而,渐渐地风也停了,那声音也远了,再没有人听到,他们的任何一个字眼了! 当商雪玉押着那个假的商静盈来到正厅的时候,久已经不露面的商永霖居然好好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正厅里的灯光,显得有些飘忽。照得正位上的商永霖的脸,忽明忽暗。商永霖的身边,则坐着杜甄。想是因为半夜三更被唤起来的缘故,杜甄的精神有些差,虽然端坐在那里,可是,她的宇眉之间,却有着让人无法忽略的疲惫! 商雪玉站在正厅的门口,看着正座上的商永霖,深深地俯下首去:“父亲,母亲,女儿深夜打扰,实在抱歉,但事关三姐姐的名声,所以,女儿不得不前来向父亲禀明一切!” 商永霖的手边放着一一盏茶。他站起来,轻轻地抿了一口。在看到商雪玉俯下去的身体时,他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神,快速地闪过一抹说不出的东西! 第三百三十三章 商府风波之诡异的证词 一侧的杜甄倒率先开口了:“五女,这三更半夜的,你让人请了你父亲和我来,究竟有什么事呢?” 是自己让人请了商永霖和杜甄么? 这个念头才只一起,商雪玉就转过身去,看了一眼一侧的绯衣!然而,绯衣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商雪玉又茫然四顾了一圈,整个正厅之中,并没有聘儿的身影——是的,聘儿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因为,聘儿有别外的事情,此时正在别外! 但是,究竟是谁请了商永霖和杜甄的呢? 商雪玉不由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商天琪! 商天琪学着商雪玉的样子,向商永霖和杜甄见了个礼。此时看到商雪玉神色茫然,商天琪倒是调皮地一笑,说道:“五姐姐,这人是我叫的!” 居然是商天琪叫人请了商永霖来的么? 商雪玉摇摇头,她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对,但就是想不出来! 但无论如何,假的商静脉和边嬷嬷已经带过来了,此时,假的商静盈正伏在那里,她身着一件宽大的商静盈的衣服,战战兢兢的,居然说不出话来! 听到商雪玉说明了情况,商永霖微微蹙了蹙眉——商静盈入山谷之后,经久方回,可是,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看到过商静盈的最真实的面容了+——她不是用东西包着,就是拖病躲在屋里不肯见人! 现在,居然又跳出一个假的商静盈出来,你叫商永霖如何不怒? 商永霖一拍桌子,朝那个浑身颤抖的小丫头问道:“说,你是谁?为什么要假扮静儿?” 那个小丫头年纪小,此时被商永霖一吓,顿时如筛糠一般的,炓个不停! 只听她牙齿打架,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奴婢……杏儿,是三小姐新买的丫头……三小姐失踪了,于是,姨娘就让杏儿来假扮三小姐……” 三小姐失踪了?不对,这话不对! 商雪玉微微摇了摇头,敏感地捕捉到了杏儿的字眼——三小姐失踪了?三小姐一直没有回来好不好?先是汪韻宁假扮商静盈,在被汪蔻扣起来之后,再有这个小姑娘假扮的,这个小姑娘,自然知道这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她说的却是,三小姐失踪之后…… 这个杏儿,怎么会这么说呢? 然而,不等商雪玉说什么,一侧的商永霖已经冷冷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是二姨娘让你扮的三小姐?那三小姐失踪多久了……你又扮了多久了?” 杏儿看着商永霖,依旧牙齿打架,可是,她终于说出话来:“三日……” 三日…… 商雪玉听了,心头巨震,怎么可能是三日呢?要知道,自从商静盈失踪到现在,不要说是三日,怕是三个月都差不多了,可是,这个杏儿却居然说只有三日? 可是,商雪玉要怎么才能证明,商静盈的失踪,并不是这个杏儿所说的三日呢? 商雪玉还没有开口呢,这边,边嬷嬷已经上前两步,朝商永霖说道:“回老爷的话,三小姐因为贪玩儿,又生了一场病,给闷坏了,于是,就偷偷溜出去游玩去了,因为这事儿二姨娘不知,,又怕老爷和夫人责怪,所以,就叫了个小丫头临时来顶替一下了!” 商永霖听了,顿时一拍桌子,怒道:“荒唐……堂堂的三小姐,居然为了跑出去玩,叫个丫头顶替自己,这个静儿,实在太过分了……” 商雪玉听了边嬷嬷的话,不由看了一眼旁边的绯衣。而绯衣,也是睁大眼睛,望着边嬷嬷,似乎不相信,在这个节骨眼上,边嬷嬷会说出这种话来! 边嬷嬷从容地看了一眼商永霖,还有杜甄,说道::“还有,今晚因为小丫头们不小心燃着了柴房,原本老奴怕受责罚,所以,不敢叫人救火,最后,还是五小姐叫了人来,救熄了火,老奴在这里替三小姐谢过五小姐了!” 边嬷嬷的话才一说完,杜甄和商永霖的眼睛同时望了过来,商雪玉心里清楚,这边嬷嬷哪里是谢她救火啊,这是在给她抹黑呢——商静盈的院子住得原本就和商雪玉最远,现在,谁都没有赶到,偏偏她就第一个到了,而且,还叫了人去救了火! 这知道的,知道商雪玉是带人救了火,可是,这若不知道的呢?岂不是要怀疑商雪玉究竟是去救火,抑或是去揭露商静盈不在府里的这件事呢? 但是,这样的事情,哪里能难得倒商雪玉呢?只听她淡淡地笑了一下,说道:“边嬷嬷的话实在太严重了,首先,主子不在屋里,你让院子里着了火,就已经是大过一件了,你还插着门不开,差点儿将库房都给烧着了,这是大罪之二,若不是绯衣经过,连忙禀报了我,我又赶快赶过去的话,依着你关紧院门的样子,现在,三姐姐的整个院子,怕都给烧光了吧!” 商雪玉一边说,一边笑,只不过,那笑容之中,多了一些意味深长的东西,只听她笑意淡淡地说道:“还有啊,边嬷嬷,你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这为自己掩盖罪行是对的,但是,若是你只顾着掩盖自己,而想要将脏水泼到他人身上的话,我怕是你找错人了!” 边嬷嬷听了商雪玉的话,连忙赔了个不是。上首的杜甄却不悦地说道:“边嬷嬷,你也是府里的老嬷嬷了,怎么连事情的轻重缓急都顾不得了?现在,院子里失火了是大事,主子失踪了,难道就不是大事了么……你倒是先告诉我,静儿她,究竟去了哪里了!” 边嬷嬷拼命叉开的话是,就是商静盈究竟去了哪里!听到杜甄如此问,边嬷嬷连忙苦着脸说道:“回老爷和夫人的话,奴婢实在不知……” 商永霖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这主子离家,奴婢跟着欺瞒,到了最后,还居然一个不知? 只听商永霖怒道:“来人,去将汪蔻叫来!” 去叫汪蔻? 杜甄有些诧异商永霖话里话外对汪蔻的不满,但此时,并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杜甄只好看着商永霖派人去叫汪蔻! 去叫汪蔻的人,倒是很快就回来了,他们没有带到汪蔻回来,而是来了一个关于汪蔻的消息——听汪嬷嬷说,汪蔻受了惊吓,一直昏迷,直到现在还没有醒! 听了这话,商永霖的不悦更加地浓了! 汪蔻这早不受惊吓,迟不受惊吓的,这边一出事,一找人,她就被惊吓了? 还有啊,这个商静盈,居然敢跑出去玩儿,还叫人假扮自己…… 再加上这起火……半年之内,府里起了三次火了,这最近,商府之中,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商永霖顿时一拍桌子,怒道:“胡闹,简直是太胡闹了!” 一侧的商雪玉静静地听着,看着,脸上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只不过,她什么都不说! 绯衣却是有些着急——怎么回事嘛,这明明是抓到了假的商静盈了,可是,怎么一到了家主面前,却变成了商静盈贪玩儿,找了个丫头代替自己了? 绯衣不明白,也想不明白,但这里是正厅之中啊,无论她想什么,都是不敢说出来的! 看到商永霖生气,商雪玉倒是笑了一下,只听她说道:“父亲,三姐姐的个性一向没有什么拘束,这生病闷得久了,自然也是有的,这她都已经出去三天了,怕明天一早就回来了罢……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父亲为何不等明日三姐姐回来了之后再问个清楚呢?” 边嬷嬷听了商雪玉的话,顿时脸色灰败!要知道,这些话,都是有人教过才这样说的,这商静盈失踪何止三十日啊,哪里说明天回就回的呢?但是,若是商静盈明天不回的话,那岂不是连商永霖都要得罪了么?若是再长此以往的话,说不定啊,这商静盈一直没有回来的消息都要泄露出去了吧?若到了那个时候,又要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边嬷嬷暗暗着急! 然而,商永霖已经不再愿意说什么了,多日不见的他,脸上似乎也有疲惫之色。他挥了挥手,说道:“就这样说定了,明天让三女回来过来向她母亲请罪!” 说完,商永霖便站起身来,和杜甄一起离去了! 商永霖走了,跟在商永霖身后的忽视在经过商雪玉身边;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可是,商雪玉还没有弄明白是什么意思呢,铁福已经跟着出去了! 商永霖和杜甄这一走,正厅之中,略显空荡,绯衣走过去扶商雪玉,准备离开,就在这时。边嬷嬷却走到两人面前,朝绯衣伸出手来:“绯衣姑娘,现在可以给解药我了吧?” 绯衣咬咬牙,待要说什么时,商雪玉却不悦地说道:“绯衣,你居然下毒?” 绯衣听了商雪玉的话,脸一红,低声说道:“奴婢知道错了!” 商雪玉冷道:“你还不赶快把解药给边嬷嬷?这事儿,要是父亲和母亲知道的话,你叫我怎么解释?” 绯衣听了,一脸狼狈地拿出一粒药丸出来,恨恨地递到边嬷嬷的手里,说道:“解药……” 边嬷嬷将信将疑地望着绯衣,似乎不相信轻易就能得到一般! 绯衣一看边嬷嬷的样子,连忙伸出手去:“这解药贵得很呢……不要还我!” 边嬷嬷哪里会让绯衣够得着呢?她手腕一缩,“咕噜”一声,已经进了肚子! 看到边嬷嬷吃了解药,绯衣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毕竟,这威胁别人的事情,是不能当着众人质问的,但是,你叫绯衣怎么甘心呢? 边嬷嬷却是不理绯衣,她朝商雪玉施了个礼,转身,带着商静盈的小丫头们,趾高气扬地走了! 绯衣看着边嬷嬷的样子,跺了跺脚。商雪玉却拍拍绯衣的手,低声说道:“走,我们回去,看看聘儿回来了没有……” 聘儿,今晚做的是和绯衣完全不一样的事情,若是听了聘儿的结果,怕商雪玉就可以想通一些东西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商府风波之聘儿都看到了 当心有所思的商雪玉和满脸沮丧的绯衣一起回到院子里的时候,聘儿早已经回来了。 商雪玉才刚刚一踏进院子里,就听到红雨有些抱怨的声音:“我说聘儿,你都已经喝了三大碗茶了……这还要喝么……你是怎么了,从沙漠来的么?” 绯衣听到聘儿的声音,顿时心里一喜,说道:“哎,小姐,聘儿已经回来了耶!” 商雪玉笑笑,说道:“聘儿一定会带来我们想要的消息的!” 果不其然,商雪玉才一踏进屋门,聘儿就象是一只蝶儿一般的迎了上来。只见她朝着商雪玉和绯衣嚷嚷道:“小姐,绯衣姐,你们猜猜,我看到什么了?” 绯衣快速地闪过聘儿的熊抱,她扶着商雪玉坐回平时坐的椅子上,这才回过头来,朝聘儿嗔怪道:“聘儿啊,现在可是三更半夜啊,你这样大声嚷嚷的,可不是想让所有的人都听了去?” 聘儿听了绯衣的话,连忙吐了吐舌头! 一侧的红雨给商雪玉奉了茶过来,也呵着热气笑道:“你们都不知道啊,我才刚刚睡下,聘儿这个傻丫头就推开门闯了进来,说是要见小姐,我拦不住她,只好带她来见小姐,没想到的是,小姐人却不在,我也被吓了一跳,到最后,我才听聘儿说了个大概,原来,她是被小姐派出去办事的!” 说到这里,红雨扁了扁嘴,说道:“我说小姐您也真是的。这不管有什么事情,您总得告诉奴婢不是?这结果呢,绯衣和聘儿全部都有份儿的事,就只有奴婢一人被蒙在鼓里……” 听了红雨的话,商雪玉只微微笑了一下。 绯衣却是朝红雨看了一眼,说道:“我和聘儿已经被小姐派出去了,若是你再跟着出去的话,谁来看门儿啊?要是有人闯进来的话,岂不是连个拦住的人都没有?” 红雨不敢反驳绯衣的话,心里却是不满,只听她喃喃地说道:“哎,你就会说,但是,外面又是放火,又是鬼叫的,那么热闹,我却只能呆在屋里不敢动,那滋味儿,可真的急死我了啊!” 聘儿听了,也走上前来,她一把拉住红雨的手,说道:“红雨啊,你又多想了——我呢,向来胆子小,若是你让我一个人呆在屋里的话,我一定会吓个半死的,也只有红雨你才能稳得住啊,不但不会害怕,而且还能第一时间开门给我!” 要知道,红雨一向以自己的胆为而自豪,并引以为傲,现在,又被聘儿恭维了一番,红雨的心里颇为受用,自然就不再纠结为什么要留下她的最重要的原因了! 绯衣看红雨安静下来,就朝聘儿问道:“对了,聘儿,你今晚都遇到什么了?” 聘儿看着绯衣,笑了一下,说道:“我今晚见到鬼了……” 鬼?听到那个字眼,红雨一下子就要跳起来了。她刚刚想说什么,绯衣一个眼神扫了过去,红雨顿时不敢出声了! 商雪玉放下手里的茶盏,缓缓开口道:“聘儿,你就从头开始说吧!” 聘儿听这意思,是不介意红雨知道的了。于是,她点点头,就从今晚出去开始,一样一样的从头说起! 聘儿受了商雪玉之命,这天才刚刚黑透,她就包-裹着厚厚的棉衣,来到了预先说好的地方! 那里,正是二姨娘汪蔻的院子通往商静盈的院子里的必经之路,更重要的是,那一段路上,有一个十字交叉的路口,朝东的方向,就是正厅,朝西的方向,就是以前沈浓的院子,而再向南,就是商静盈的院子,汪蔻的院子,则在那一条路的偏西北方向! 那一个十字路口处,又有一条是通往后花园的,再往过一点,就是荒草一片,人烟比较稀少。若在平时,汪蔻想必不会特意走这条路,但是,现在商静盈的院子里着火,汪蔻情急之下,一定会舍弃那条虽然灯火通明,但是要多走半盏茶的穿过前厅的路,抄近路经过这里的! 这里若是去商静盈的院子,就可以避过垂花门的那一个大弯,穿过一个十分荒废的院落之后,直达商静盈的院子。 而现在,聘儿藏身的地方,就在这个破旧院子的出口处,在那里,她象一只睡着的猫儿一般,静静地潜伏着,不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的踪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原本昏暗的天色,因为夜晚的寂静而变得更加阴沉起来,天际的星星,就象是捉迷藏的孩子一般,从头到尾的,没有看到一丝的影子! 聘儿虽然裹裏着厚厚的棉衣,可是,却还是觉得浑身被冻得要命!她不敢跺脚取暖,只好拼命地哈着气,以求让自己温暖一点! 一更的天,很快就过了,可是,商雪玉所说的一切,到现在还没有来! 聘儿头点头地,开始昏昏欲睡。就在这时,忽然,远处传来轻俏的脚步声。聘儿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小丫头飞快地从商静盈的院子里飞奔出来,看她脚步紧急的样子,似乎向谁报信去了! 聘儿看到那个丫头,不觉眼睛一亮——看来,这好戏就要进场了! 再过了不久的时间,商静盈院子的方向,传来了大家救火的、以及撞门的声音。那声音虽然隐约,可是,却还是让耳尖的聘儿听了个清清楚楚! 聘儿支起耳朵,开始倾听那边的变化,没过多久,脚步声又再传来,聘儿悄悄地看了一眼,原来,是那个奔向汪蔻院子里的女孩儿又再飞奔回来了! 聘儿心中一喜,看来,这汪蔻即将得到消息,热闹就要上场了! 果然,没过多久,汪蔻和汪嬷嬷就朝着这边急步而来!在半路的时候,两个人停下脚步,商量了几句什么,汪嬷嬷便率先走了,荒凉的小路上,就只剩下了汪蔻一个人! 聘儿因为躲得远,并没有听到汪蔻和汪嬷嬷所说的具体内容,但是,现在看着汪蔻转急为慢的脚步,聘儿的心里,却开始打起了小鼓! 忽然,虚空之中,传来一声“呜呜”的哭泣声!聘儿一看,半空之中,有一抹白影飘过,朝着汪蔻的方向,急速而去! 这附近居然有人么?可是,聘儿一直守到现在,怎么没有发现对方的踪迹呢? 现在想说什么,都已经迟了,因为,聘儿接下去看到了那十分令她惊骇的一幕! 汪蔻被那白影吓得要死,最后,居然开始和白影讨价还价。一直到那个白影离去,汪蔻发疯一般地奔跑,此后,就是死一片的寂静! 聘儿的话,引起了大家深深的沉思! 在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充其量就只有魂魄而已!就象商雪玉,岂不就是不甘心落下地府的冤魂么? 但是,这又是谁,设下了这个局,在这里暗害汪蔻呢? 商雪玉沉吟许久,问聘儿:“聘儿,你潜伏了那么久,真的没有发现有人来过?” 如果有人假扮,那么就一定会留下痕迹的。可现在的问题是,聘儿从天黑伏到半夜,都没有发现对方存在的任何痕迹的啊! 聘儿肯定地点点头,说道:“是的,小姐,奴婢从天黑伏到二姨娘发疯一般地跑,一直没有看到任何人来过!” 红雨想问什么,却不敢出声。要知道,聘儿的经历,可以算是惊心动魄了。若是放在红雨的身上,怕是她一看到那个白影,不是惊叫,就是逃掉了吧?也只有如此沉得住气的聘儿,才会从头到尾的一直看着,等到所有的人都走了,她才离开! 想到这里,红雨大概明白了为什么是聘儿去潜伏,而自己守屋子了,因为,自己既没有聘儿的耐心,更没有绯衣的能耐,所以,这除了守屋子之外,还会有什么其他的用途呢? 这个念头,让红雨有些沮丧。她耷拉着脑袋瓜子,心里想的却是能帮商雪玉做一点什么事,才能表现出自己也是个有胆有识的姑娘,而不象某些人想像的那般,就是个废柴! 绯衣走上前去一步,朝商雪玉说道:“小姐,说不定是那些人一早就准备好了的呢?” 是啊,既要准备死人,又要准备迷药,还要准备那么多的东西,那样的阵仗,自然不是一下子就能准备好的啊!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这个是自然的,但是,聘儿居然没有看到他们是从哪里出现的,这件事,有些让我想不通!” 想不通的事情,商雪玉是不会勉强去想的。更何况,眼前的事情,还有太多的疑点,需要剥丝抽茧的,一样一样弄个清楚! 商雪玉想了想,又问聘儿:“聘儿,你仔细想想,在那个白影出现之前,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聘儿眨眨眼睛,当那白影出现的时候,她的确是想努力看看,看到一些什么东西的,可无奈的是天太黑,不要说是那么远的距离了,就算是近在咫尺的前方,都是模糊一片的啊! 聘儿摇摇头,说道:“小姐啊,那天太黑,我什么都看不到!” 商雪玉又追问道:“那好,我们就不说看了……闻,你有没有闻到很特别的气味呢?” 很特别的气味儿? 聘儿是躲在一座废弃的矮墙下的,那里,除了土沫子的干燥气息之外,就只剩下枯草的长叶子的味道,再就是那堵不知道倒了多久的矮墙下,阴暗腐败的气息了,除了这些,聘儿还真的没有闻到! 商雪玉并不气馁。她慢慢地开导聘儿:“你在那里呆了几乎一个晚上——你有没有闻到,有什么味道是突然增加了的呢……比如说,花的香气啊,或者说是其他的你在白影出现之前,没有闻到过的气味儿呢?” 聘儿听商雪玉如此说,又低头苦思了半晌。她想了想,忽然拍手说道:“小姐这样说,我就想到了……” 听到聘儿有所发现,商雪玉的眼睛不由地亮了一下—— 是的,按照聘儿所说的,汪蔻又是叫什么宁儿,又是叫什么静儿的,那一定是遇到了幻觉了,因为,聘儿潜伏在那里,根本就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更没有看到过任何的人的!那么,这些除了幻觉之外,还有什么是可以做到的呢? 第三百三十五章 商府风波之可怕的真相 商雪玉明白,在正常的情况之下,若要令人生出幻觉,就必定下了什么东西,或者是迷幻香,或者是其他的有幻觉效果的东西! 只听聘儿说道:“奴婢一直伏在那里,在二姨娘出现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说不出的气味——有些辣,又有些香,但是,非常的淡,不仔细闻,根本就闻不出来!” 聘儿比划着说道:“然后,我就看到二姨娘不是哭,就是笑,或者大喊大叫的了!” 商雪玉听了,微微地吁了口气! 看来,对方真如她所想,是设下了个套子,准备给汪蔻钻的! 但现在的问题是,这个人,究竟是谁?他和汪蔻,究竟有什么仇呢? 商雪玉问道:“聘儿,你有没有看到那个人长什么样子?有多高?是男还是女?” 这几样可以说是模糊的特征,就有助于商雪玉的下一步推断! 聘儿说道:“回小姐的话,有男的,也有女的!” 这下,轮到绯衣沉得诧异起来:“聘儿,对方究竟有几个人?” 聘儿肯定地说道:“我所看到的,就只有两个……最后一起离开的,也是两个!” 两个人…… 一男一女…… 绯衣不死心,又问聘儿:“聘儿,那个女的有多高……能听得出声音不?” 聘儿答道:“男的挺高的,看背影也很年轻。至于女的……” 聘儿比划一下,说道:“大约比咱们小姐高上一点儿……” 比商雪玉高上一点儿? 绯衣不由地看了一下在场人的身影! 聘儿比红雨略矮,红雨又比绯衣矮了小半个头,而商雪玉个子则不高,再加上营养不良的缘故,所以显得比较单薄的瘦弱! 听了这话,商雪玉似乎想到什么,但很快地,她又摇了摇头。当大家以为,商雪玉会说出什么一锤定音的话时,只听她说道:“算了,天已经很晚了,大家还是赶快回去睡觉吧……” 绯衣看看窗外,正是五更的天色,眼看着,这经过一个晚上的折腾,天就要亮了! 红雨已经睡了一会儿,倒不觉得困。聘儿一夜惊险,也觉得没有犯困。而商雪玉的宇眉之间,已经略显疲惫的了! 绯衣看了,连忙说道:“小姐,奴婢先送您回去休息吧!” 商雪玉点点头,就在她准备起身的时候,红雨抢先说道:“小姐啊,奴婢已经睡了半夜了,所以并不困,你们都去睡,奴婢在这里守着,并顺便将小姐洗漱的用具都给准备好去!” 绯衣听了,笑骂道:“现在小姐还没有睡呢,准备什么洗漱的用品呢?红雨你是不是还没醒啊?” 红雨垂下头去,有些不甘心地说道:“眼看着这天就要亮了,这些东西尽早要准备的不是么?” 绯衣心知道红雨这次没为商雪玉出到力,心里正沮丧呢,于是,她摇摇头,便不理红雨了! 商雪玉却是停下脚步,朝红雨说道:“红雨,你这不提,我还真的忘记了。这待会儿若是天还没有亮就有人来敲门的话,你可千万不要开,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因为什么事儿,你都告诉她,我吩咐了,天没亮不准开门儿!” 红雨并不知道商雪玉为什么这么交待,但是,看人家忙乎了一晚上,她却寸功未立。现在,商雪玉终于派了差使给她。红雨倒是异常开心。 只听红雨信誓旦旦地保证说道:“好啊,小姐尽管您放心好了,不管是谁来叫门儿,奴婢都不会开的。一定要等小姐起床了,吩咐可以放人进来了,奴婢再放人进来可好?” 商雪玉听了,笑着点点头:“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一侧的聘儿听了,却有些担心地说道:“可是……若是夫人或者老爷派人过来的话呢?” 若是红雨这个死心眼的将杜甄或者商永霖的人都拦在门外的话,那可真的麻烦透顶了! 绯衣在一侧倒是劝慰聘儿说道:“聘儿你放心好了,红雨绝对不会拦错人的……” 红雨在一旁眨眨眼,似乎不明白绯衣是什么意思! 只听绯衣说道:“就是说红雨一定会帮小姐把好关的意思啊!” 红雨听了,有些得意地说道:“那是自然的!” 一侧的聘儿看着绯衣,不明所以!但是,商雪玉既然如此吩咐了,那就是说,一定会有人在今日来,而且,一定会被红雨挡在门外! 绯衣因为昨晚的事情,已经生了一肚子的闷气。此时想着即将到来的一切,她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哼,很快就会让你知道,得罪了绯衣的话,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下场了! 商雪玉和绯衣都去休息了,屋子里,就只剩下红雨睁大眼睛看着,想看看究竟是谁,会在大清早的,来敲自己家主子的门! 等待的时间,总是特别漫长的。当红雨由睁大眼睛,到耷拉着头昏昏欲睡的时候,寂静的院门之外,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红雨坐在那里,正在和周公打招呼呢,她被这敲门声一惊而起,头一下子磕到了门框上,立时两眼直冒金星,头晕眼花。 红雨一下子跳将起来,大声吼道:“谁啊……” 你说说,这是谁啊,这一大早的,你敲个什么劲儿啊…… 门外,响起了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姑娘,快开开门吧……我求求你了,快开门吧……” 红雨“腾腾腾”地走向院门,准备将大门打开。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这门外大喊大叫的,害得她撞了脑袋。 然而,就在红雨的手摸到门栓的时候,她的脑海里蓦地想起了商雪玉的话:“记住,不管是谁叫门都不要开!” 不管是谁,那就是说,即便对方是来求商雪玉的,这个门儿,都不能开了? 红雨虽然鲁莽,可是并不笨。心里也知道,商雪玉既然这和交待了,就一定有商雪玉的道理。若是红雨现在开了门的话,一定没有热闹看了,想到这里,红雨放下开门的手,朝着门外用力地吼了一嗓子:“哎,我说这是谁啊,怎么这一大早的就在这里敲门儿了?” 门外,带着一个哭丧的语音,低声下气地说道:“姑娘啊,我就是三小姐院子里的边嬷嬷啊,现在有事来求五小姐,来求绯衣姑娘来了,这好歹的,你先给开个门儿吧!” 红雨一听,哟,来求人的? 但是,这依着商雪玉的意思,想让自己挡住的,不也是这个来求人的么?红雨想了想,摇摇头,说道:“哟,原来是边嬷嬷啊,您老怎么这一大早的不在三小姐的院子里侍候着,跑到我家小姐的院子里来做什么了?” 听这个边嬷嬷的话,自然是商雪玉要拦的人了,那么,红雨哪里肯轻易地放她进来呢? 只听红雨说道:“但是,对不起了,我家小姐昨晚很晚才回,天亮前才睡下呢,这会儿要是叫她起来,她非打我一顿不可,所以,边嬷嬷,您老还是先回去吧,等小姐回来了,您再过来?” 商雪玉到天快亮才睡,这点边嬷嬷自然是知道的。边嬷嬷更知道的是,商雪玉若是不开门儿,绯衣若是不给解药的话,怕她捱不到商雪玉醒,整个人就要挂了吧? 可是,这门儿红雨是不会开的。一则,是因为红雨答应了商雪玉,这二则嘛,汪蔻母女的名声,她早已听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想这边嬷嬷既然为商雪玉所阻,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边嬷嬷求着商雪玉了,这让她多求一会儿,可不得了? 边嬷嬷隔着门儿,低声下气地说道:“好姑娘,漂亮姑娘,小姑奶奶,就请你帮我开开门儿吧,你不敢去叫五上姐,我去叫就成了……等会儿有什么事情,我全部揽自己身上,这总成了吧?” 红雨听着边嬷嬷的话,心里早就笑翻了天! 听着这个边嬷嬷的语气,似乎是有什么必须见商雪玉的理由了? 但是,不管边嬷嬷有什么理由都好,既然商雪玉不想见,那就只能等到商雪玉想见为止! 红雨干脆后退两步,朝门外的边嬷嬷说道:“那个边嬷嬷啊,我们做奴才的,最重要是主子指到哪里,我们就做到哪里,现在主子没有睡醒,我自然是不敢放您进来的,你还是请回吧,回头等我家小姐醒了再来吧!” 红雨说完这话,迅速地退回去了! 而边嬷嬷哪里肯走呢?她一边低声下气地求着红雨,一边不停地说着好听话! 然而,红雨也是个出了名的倔脾气。她这说不给开门儿,就是不给开。现在,不要说是边嬷嬷了,即便是三小姐来了,红雨不开也就是不开了! 红雨不理门外的这嬷嬷,手脚麻利地去烧水,准备洗漱用具去了——商雪玉是一个非常有原则的人,她每日的作息,都有着十分严格的时间,眼看着这个当儿,她的人就要醒了,今日里,红雨要一个人做完两个人的事情,完美地侍候商雪玉起床! 然而,当红雨端着水来到商雪玉的房间的时候,一时之间,却有些傻了眼了—— 这商雪玉按时醒了是不错。可是,不单单是商雪玉,就连刚刚才睡了不久的绯衣还有聘儿,都已经规规矩矩地站在床边,准备侍候商雪玉起床了! 红雨将洗漱的用具放好,有些气馁地说道:“小姐早……绯衣早,聘儿早……” 原来,你们都起床了啊! 商雪玉正在更衣,听到红雨问候并没有说话,倒是一侧的绯衣说道:“你那么大的嗓门儿,我们想不早都不行啊!” 红雨听了,脸更黑了! 一侧的聘儿笑道:“绯衣姐姐是讲笑呢,其实认真说来,红雨才早呢,我们都在睡觉的时候,只有红雨一个人在守着门儿呢!” 红雨有些沮丧地说道:“我是在守门儿,可是,你们都已经侍候小姐起床了!” 原本想独担的功劳,却被两个人占了先,红雨的心里,有些不好受! 第三百三十六章 商府风云之边嬷嬷来了 绯衣看穿了红雨的想法,笑道:“不管怎么说,你没让边嬷嬷进门儿,这就是功劳一件!” 红雨顿时睁大眼睛,:“嘎,你怎么知道来的是边嬷嬷啊?” 红雨的嗓门儿大是不错,可是,门外的边嬷嬷说话声音可不高,红雨几乎是贴着门缝儿才听到的。她可不相信绯衣有个顺风耳,能听得到这么远距离的话! 绯衣看了一眼院外,淡淡地说道:“小姐等的就是她!” 商雪玉洗漱完毕,开始坐下来喝茶,听到绯衣如此说,她抬起头来,难得地说了句:“那药下到她的身上有几个时辰了?” 绯衣答道:“有两个多时辰了,小姐!” 商雪玉点点头,又问道:“那么,接下去呢?边嬷嬷会怎么样?” 绯衣说道:“皮肤溃烂,即便有了解药,也要顺着那伤口一直烂下去,除非到全部换一层皮,要不的话,就没有办法痊愈了!” 商雪玉点点头,朝红雨说道:“行了,差不多了,红雨,你放她进来吧!” 趁现在边嬷嬷还有些力气,刚好放她进来,可以问些有用的话,若是再让她在门外叫下去的话,这全府的人,可都要引来了! 红雨一听商雪玉说可以放人了,她应了一声,就走出了房门! 绯衣看着红雨的背影,笑道:“最近红雨很是用心啊!” 聘儿却知道,红雨的用心是因为商雪玉没有将她许给那个许先生的缘故。但这事儿,绯衣却是不知道的,聘儿也只笑笑,并不解释! 此时,屋外正是蒙蒙亮的天气,淡淡的星痕在天际闪烁,太阳的光芒,还远在厚厚的云层之外!天地之间,犹如隔了一层轻蒙的纱布,到处看来,都是不太清晰的淡淡蒙色! 因为天气极冷的缘故,到处的空气都已经凝结。那无孔不入的寒气,随着红雨的这一掀门帘子打了个转儿,商雪玉已经被冷了一下! 看到红雨出去开门,商雪玉淡淡地说道:“她就要来了,我们出去吧!”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声惊叫,商雪玉隔窗望去,只看到红雨才一开门儿,边嬷嬷就一个箭步冲了进来,甚至不理推倒了红雨,返身就朝屋里冲! 红雨在边嬷嬷身后关上门,朝边嬷嬷叫道:“哎,我说你慢点儿……我家小姐才刚刚起床呢!” 然而,边嬷嬷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呢?只见她一个冲刺,已经冲进了商雪玉的堂屋。看到商雪玉才刚刚走出门口。边嬷嬷想也不想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商雪玉的方向,不停地磕起头来:“五小姐救命,绯衣姑娘救命啊!” 商雪玉淡淡地看着一身狼狈的边嬷嬷,神色平淡。一侧的绯衣却朝边嬷嬷冷笑一声:“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边嬷嬷啊,这一大早的,你不在院子里等待三小姐回来,却跑到我家小姐的院子里做什么来了?” 边嬷嬷哭丧着脸,不住的磕头:“五小姐饶命,绯衣姑娘饶命啊……” 边嬷嬷想来是用了狠劲儿了,她每磕一下,都“咚咚”有声。在这个黎明的清晨里,边嬷嬷磕头的声音令人有些惊心动魄!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好了,边嬷嬷,你就不要磕了,有什么事儿,你尽管说吧!” 听了商雪玉的话,边嬷嬷这才敢抬起头来。她的额头上,已经血肉模糊,满脸狞色。然而,令人诡异的是,边嬷嬷居然并不觉得疼的。反倒,她的眼里,有一些快意的痛楚! 边嬷嬷跪在那里,还不停地左挖右挠的。她的指尖处,已经沾满了血,再看她的衣袖处,凡是可以看得到肉的地方,已经全部都布满抓痕,十分的可怖! 看到如此可怕的边嬷嬷,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聘儿不由后退半步,吓了一跳! 只听边嬷嬷说道:“五小姐啊,绯衣姑娘……都是老奴的错啊,老奴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二位,二位惩罚老奴是应该的,但现在请看在老奴年纪大的份上儿,放过老奴这一次吧……” 边嬷嬷一边说,一边又再苦苦哀求,看她作揖磕头的样子,如果商雪玉不放过她的话,她真的就打算赖在这里了! 商雪玉望着自己的指甲,不说话! 绯衣会意。只见她走上前去,不作声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那里面包着一些粉沫,绯衣递到边嬷嬷的面前,说道:“喏,把这个吃下去!” 边嬷嬷一把抢过,她一边喘气,一边将纸包送到了口里。 因为没有水的缘故,被咀嚼碎掉的粉沫卡在喉咙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聘儿看了,有些不忍心,她连忙端了一碗水,送到边嬷嬷的手边,说道:“把这个喝了吧!” 边嬷嬷顾不得道谢,她一把抢过碗来,倒灌了下去! 看到边嬷嬷如此狼狈的样子,绯衣不由地摇了摇头! 眼看着边嬷嬷的喘息之声停了。过了半晌,边嬷嬷转了转眼珠儿,有些好奇地左看右看——咦,不过片刻的功夫,这浑身的痒患居然都好了? 边嬷嬷将碗送还到聘儿的手里,向她道了谢,然后,边嬷嬷又虔诚地朝商雪玉磕了个头,转身准备离开! 商雪玉抿着唇,没有出声,绯衣看着边嬷嬷,眼里有嘲讽的光芒! 边嬷嬷脚步很急,似乎有谁在身后追赶她一般,似乎,她只要跨出这道院子,就可以彻底解脱了一般! 然而,就在她的一只脚跨出门外,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陡地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我要是边嬷嬷的话,一定会等我家小姐问完话才走的……” 那是绯衣的声音,虽然并不算高,却带着令人说不出的阴冷之意,让边嬷嬷听了,只觉得脊背生寒,莫名的发冷! 边嬷嬷不是个愚蠢的人,她只用了一个转头的时间就明白了绯衣的话!等转过头来的时候,边嬷嬷连忙陪笑道:“绯衣姑娘哪里的话呢?老奴这哪里是准备走了?老奴是觉得自己脸上难看,准备洗干净了脸再来呢!” 绯衣听了,冷笑一声:“若是我不提醒的话,不知道边嬷嬷洗这个脸,要用多久的时间呢?” 边嬷嬷只是低着头,不敢说话! 商雪玉淡淡地开口了:“我只想问两个问题:第一,我三姐姐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府的……第二,昨晚的那一番话,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又是什么人教你说的?” 边嬷嬷一听商雪玉的话,顿时额头冒汗! 这下,就算边嬷嬷再蠢,也知道自己的小命就在商雪玉和绯衣的手里了!下面的问题,若是不认真回答的话,其下场,绝对比刚才更加的可怕! 商雪玉并不催促边嬷嬷,她只是冷静地加了一句:“边嬷嬷,顺便提醒一下你,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让绯衣给解药给你吃么?” 边嬷嬷一边抹着冷汗,一边讪讪地说道:“自然是五小姐宽宏大量,体恤老奴了……” 原本以为,这嬷嬷恭维的话会让商雪玉点头称是,谁料,商雪玉摇摇头,单刀直入地说道:“不,边嬷嬷,你错了,我为人不但不宽宏大量,而且还是斤斤计较,睚眦必报……我让绯衣把解药给你,是让你留着力气好回答我的问题的!” 听了商雪玉的话,边嬷嬷顿时脸色惨白。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商雪玉的手段,别的人或许不知道,边嬷嬷却是非常清楚的,这其他的不说,单单是商雪玉最近的这几个月的几次出手,还有那些想暗算商雪玉的人都不明不白地死去,这足以证明,这个深藏不露的五小姐,究竟有着令人怎样可怕的手段! 商雪玉居高临下,眼神冷漠,她望着边嬷嬷,缓缓说道:“所以,我问话从来不问第二遍——当然了,你也有两条路可以选择——第一,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话,第二,滚回你的屋里去等死!” 商雪玉的语气,不疾不须,却字字带着慑人的力量,而那每一个字眼,都象是压在边嬷嬷心头上的石头,让她心头一滞,顿时说不出话来! 屋子里,所有的人都看着边嬷嬷,似乎想知道,她的下一步,究竟会怎么做! 边嬷嬷呆怔片刻,她忽然一下子坐在地上“哇哇”地大哭起来:“五小姐有所不知啊……奴婢都是冤枉的啊……” 边嬷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着,只在诉说自己的冤枉或者是痛苦,只字不提商雪玉的问题。而商雪玉等人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在地上哭闹,个个的眼里,都流露出奇怪的光芒! 等边嬷嬷哭了半晌,商雪玉忽然问身边的绯衣:“现在还有多少时辰?” 绯衣答道:“回小姐的话,还有约摸半盏茶的功夫……” 商雪玉点点头,低头喝了口茶,没有说话! 边嬷嬷听了这句摸不着头脑的话,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听绯衣朝边嬷嬷说道:“边嬷嬷,你应该庆幸你到现在还留在这里……” 那样的话,听得边嬷嬷头皮发麻。只听绯衣说道:“边嬷嬷,我刚刚给你吃下的解药只有一半——这一半的解药,只能控制你的痒,而不能解你身上的毒药……再过半盏茶的功夫,你身上的毒性就会再次发作。而到了那时,若不立即服下那半剂解药的话,就只能穿心烂肺而死。到时,不要说是解药了,就算是给你吃尽了天下灵丹,都一样救不了你了!” 边嬷嬷知道,绯衣并没有骗她——因为,有谁会将解药一次性给自己的对手呢?特别是在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薄的时候?想到这里,边嬷嬷哭丧着脸,朝绯衣伸出求救的手:“绯衣姑娘……求求你了,救命啊……” 绯衣淡淡地摇摇头,说道:“边嬷嬷,你现在连半盏茶的时间都没有了!” 绯衣说着,又扬了扬手里的那个纸包:“边嬷嬷,毒性复来的痛苦,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我若是你的话,就不会再在这里拖延时间了!” 听了绯衣的话,边嬷嬷面如土色!她想去抢解药,可是,却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绯衣的对手。可是,那种蚀骨的痒,却让边嬷嬷的心里,生出了无限的恐惧——若再那样痒的话,她真的宁愿死了算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商府风波之这事不算完 绯衣看着神色犹豫边嬷嬷,不由地冷笑一声,炫耀似地朝边嬷嬷挥了挥,这才得意地收回了手里的解药!看到边嬷嬷的眼睛围着解药直转,一脸犹疑和惊恐。绯衣居高临下,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直让边嬷嬷透不过气来! 在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永远都不是死。而是在临死之间的惜命,还有那种即将来临的无望和恐惧,那种感觉,犹如拉锯,可以将人的灵魂生生地磨光!现在,边嬷嬷就陷入那种恐惧之中,周身犹如蚁咬,痛不欲生的感觉,即将再一次降临到她的身上! 边嬷嬷呆呆地伫在那里,她看看绯衣,再看看面沉如水的商雪玉,忽然抱着头,崩溃似地大声说道:“好,我说,我说……” 商雪玉握着茶盏的手,微微地松了一下!她这才感觉到,原本潮湿的手心,已经渗出了汗水。和茶水的热气混成一片,粘粘的十分难受! 其实,解药已经全给了边嬷嬷了。因为,若是没有解药的话,中毒已经超过两个时辰的边嬷嬷一定撑不到现在,因为,扩散的毒气只要快速地攻心,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在给了解药之后,怎么才能让边嬷嬷这只老狐狸老老实实地说出实情呢?这,可真得下点儿功夫了!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边嬷嬷终于就范了。那么,所有的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商雪玉用她一贯沉默得几乎结冰的眼神,冷冷地望着边嬷嬷,既不催促,也不劝慰! 边嬷嬷的神情,犹如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得半死的骆驼一般,脸色灰败,神情颓废! 她不停地抹着头上的冷汗,不住地说道:“我说,我说就是……但请五小姐饶命啊……” 商雪玉看了一眼身边的绯衣! 绯衣拿起那包解药,再次倒了一半放进边嬷嬷的手心里,边嬷嬷连忙吞下,她的眼睛,却一直看着绯衣的手里,那还有半分子的解药,黑豆似的眼睛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神情! 绯衣退回了商雪玉的身边,边嬷嬷开始诉说起她所知道的一切! 原本,假冒商静盈的是汪府的小姐汪韻宁。可是有一天,这位大小姐不知道发了哪门子脾气,居然乔装出了商府,从此以后,就再没有了身影! 商雪玉和绯衣知道,这汪韻宁乔装是真,但消失却是假的。因为,汪韻宁才一出院子,就被汪蔻关进了地牢里,直到她枉送了性命为止! 自然了,这些事情,边嬷嬷这等奴才是不会知道的,边嬷嬷所知道的事情,指的就是汪韻宁失踪之后,商静盈的别苑里乱成了一团。而原本在商静盈院子里的连嬷嬷不但受到了汪蔻的重责,而且,还被赶回了乡下老家!但连嬷嬷究竟去了哪里,却是连边嬷嬷都不知道的! 商静盈本人还没有回来,她的院子里也不可一日无主。所以,汪蔻无奈之下,就想出了找一个小丫头顶替汪韻宁的损招儿——这横竖的,上次为汪韻宁所做的那张人-皮-面-具还在,这无论是谁戴上,再换上一身商静盈的衣服,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认作是商府的三小姐商静盈了! 更因为上一次汪韻宁假扮商静盈,惹出了不少的麻烦,所以,这一次的汪蔻干脆的找了一个既没有背-景,又没有家人的孤苦小丫头杏儿,就指定让她来假扮商静盈。不但便于控制,更加少了麻烦。而后的一切,整个院子里,都由边嬷嬷一个人说了算数! 至于性子的问题,那就更容易解决了。在山中受到惊吓,又受伤险些没了命的商静盈,自然会性情大变。更何况,这个假的商静盈由边嬷嬷控制着,不要说是出院子见人了,就连屋门口,她都很少出过! 直到今日东窗事发,一切真相才大白于天下! 但是,边嬷嬷到了商永霖和杜甄面前,却忽然说出了一番让商雪玉震惊的说辞!那些话,更象是有人教过边嬷嬷一样! 而对于这些,边嬷嬷是如此解释的。她说道:“这一切都是有一个黑衣人在大火乍起,边嬷嬷乍乍呼呼地指挥大家救火的时候,那个黑衣人暗中指示她做的!” 听了边嬷嬷的话,绯衣的心里浮出一股说不出的预感——原来,她觉得商雪玉和她们已经接近真相了。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却在半路上,被人横插了一杠! 现在,就连绯衣都有些疑惑了——对于今晚的这件事,幕后者究竟是谁呢? 而且,昨晚的事情,可真的太复杂了呀——有人吓得汪蔻要死,有人却教了边嬷嬷怎么对付商雪玉。更重要的是,久不归家的商永霖徒步行军何乐而不为不回来了呢?不得不说,这些纷乱的真相之后,似乎有一条线将这些东西紧紧地连着,可待到绯衣想要追溯的时候,却不得而知! 商雪玉听边嬷嬷说完,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暂时信你了……但是,边嬷嬷,这一种毒药,有一种十分奇特的效果——那就是说,我所问的真相,一旦你有所隐瞒的话,那么,你就会全身溃烂,直到你完全说出来为止!” 边嬷嬷一听,立时吃了一惊,她顿时跳将起来,朝商雪玉惊叫道:“不是啊,五小姐,奴婢把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了啊……” 商雪玉冷笑着摇了摇头,吩咐绯衣将剩下的解药给边嬷嬷吃下,然后,不管边嬷嬷想再如何解释,都让聘儿送了她出去了! 屋子里,就只剩下绯衣和商雪玉两个人。绯衣看着商雪玉,说道:“小姐啊,事情怎么越来越复杂了呢?” 商雪玉笑道:“有什么复杂的呢?” 绯衣一看商雪玉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由地急了起来:“哎呀小姐你看看啊,这又是边嬷嬷,又是二姨娘,又是老爷,又是着火的……你说说,这事情可不是纠缠不清了么?” 商雪玉敛住笑容,说道:“一码归一码——绯衣,是你自己弄混乱了……” 绯衣听了,不由一怔:“是奴婢么?”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除了老爷的突然归家,和这件事毫无关系之外,其他的事情,还要一码归一码!” 一码归一码么? 绯衣怔怔地望着商雪玉,想听她如何分析现在的处境! 只听商雪玉说道:“吓唬汪蔻的人,就是偷走汪韻宁尸体的人——因为只有知道汪蔻底细的人,才知道汪蔻最怕的是什么……汪蔻最怕的,就是而对已经死去的汪韻宁!” 绯衣点点头,又问道:“可是,小姐啊,那个偷走汪韻宁尸体的人,就只为了吓唬二姨娘么?”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若是那个人真的恨汪蔻的话,怕下一步,汪韻宁的尸体就会被送到汪府人的面前的吧!” 是的,先吓汪蔻一场,然后,再将汪韻宁的尸体送回汪府之中,到了那时,汪蔻即便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出来了! 但是,那个教边嬷嬷的人呢?那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商雪玉似乎看透了绯衣的想法,她神情淡淡地说道:“我们这府里,从来都不是两个人在斗,也不是两股势力在斗,虽然这些人躲在暗处,但很明显的,他们是各自为政……” 这些话,夜慕枫早就告诉过绯衣了,但由商雪玉的嘴里说出来,却让绯衣的心里,又是悚然一惊! 只听商雪玉说道:“那个帮助边嬷嬷的人,或许是商静盈自己,又或者说是想帮助商静盈掩盖真相的人……” 可是,商静盈和商宁蝶一起,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跌下,虽然经过多方寻找,但久已不见踪影。而今的她?她居然还活着么? 商雪玉微微苦笑道:“其实不管对于商宁蝶还是商静盈,我都拿不准她们的生死。或者,她们都还活着,又或者说,她们都已经死了……” 人的生命之奇妙,无以言哈,有时,你觉得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反倒不会发生,但更多的时候,你觉得不可思议的东西,反倒切实地出现在你的面前!就象商雪玉一般,她原本就是个屈死的灵魂,可没想到的是,却越世重生,再次站到了昔日的对手面前! 商雪玉抬起头来,有些茫然朝天际看了一眼,她忽然喃喃地说了一句:“只不过,有一样东西,我想可以确定的了……” 绯衣眨眨眼,不明白商雪玉究竟在说什么! 只听商雪玉已经站起身来,她朝绯衣说道:“走,绯衣,你带我去昨晚聘儿潜伏的地方去看看!” 聘儿昨晚潜伏地地方,就是白影出现的地方。而汪蔻就是在那里被吓得七窍生烟,屁滚尿流的! 但是现在呢?却成了商雪玉可以寻到线索的唯一的一个地方! 商雪玉才刚刚走出屋门,忽然,红雨推开院门跑了进来,只听她大声朝商雪玉说道:“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商雪玉站在门口,不说话。绯衣倒是嗔怪起来:“红雨啊,这大清早的,有什么不好了呢?你倒是说说看啊!” 红雨满脸通红,她看着绯衣,比划着说道:“绯衣你是不知道啊,刚刚我在外面听到消息,说是二姨娘疯了……” 这个消息,连商雪玉都微微地怔了一下——汪蔻居然在一夜之间疯了?这怎么可能?要知道,汪蔻虽然在昨晚经历了十分可怕的事情,可是,也不至于将汪蔻陷入疯狂的境地的吧》? 因为,商雪玉心里的汪蔻,可是雷打不死的小强,她无论意志还是精神,都绝对不可能如此的脆弱!所以,一听到汪蔻疯掉的消息,商雪玉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汪蔻一定是在装疯! 因为,汪蔻只有装疯,才能避过眼下的风头浪尖,她只有装疯,才能引开众人的视线,让大家不再关注昨晚商静盈院子里的那把火,甚至,不再关注那个失踪了的商静盈和现在那个冒牌货! 要知道,汪蔻若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话,她早在院子里闹鬼的时候,就已经是个疯子了,而不会等到现在,才作出所谓的姿态!更重要的是,上一世的汪蔻,是何等的残忍?又是何等的阴狠? 第三百三十八章 商府风波之将计就计 那种几可以令人发指的行径,那种就连最亲的人都可以残害的汪蔻,怎么会怕鬼魂报复,怎么会怕一个死去的汪韻宁呢? 商雪玉怎么会忘记?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密室之中,被人下了药的商雪玉神智清醒,四肢无力,汪蔻眼冒凶光地逼着她说出那藏匿针谱的处所,就因为商雪玉咒骂汪蔻,所以,竟然被她生生地折去她的双手双脚。当时的汪蔻,眼露凶光,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即便被商雪玉咒骂,她也只冷冷地说了一句:你活着的时候,尚且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是一个没用的死人? 是啊,活着的汪韻宁,尚且不是汪蔻的对手,更何况一个已经死去的鬼魂呢? 综合以上种种,商雪玉就更加笃定,这汪蔻,一定不会被这等小事给吓得疯颠,她所谓的疯,一定是因为要逃脱责任,从而假装的! 凡即便汪蔻真的是装疯,那又怎么样呢?若是她一日不愿意揭露真相,那么,现于人前的汪蔻,就只能是一个疯疯颠颠的妇人,而不是再惹一身恩怨,背一身孽债的二姨娘汪蔻了。那些曾经被她迫害的人,即便想再找她的麻烦,怕都要掂量一下了吧? 一念及此,就连商雪玉都不得不承认,这个汪蔻,真的是装疯得及时,装疯得够精。 但是,汪蔻虽然聪明,有一样东西,却毕竟忽略了。那就是,人心! 人心易变,人心不古! 汪蔻装疯,让所有的人都没有办法再问她的任何一样罪责,但是,若然是聪明的人,却刚好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那就是,若想再对付汪蔻,就不能用以往的手段,而是用一个真真正正的对付疯子的手段!一个假的疯子,却被人当成真的疯子对待,这样的后果,必是汪蔻不愿意承受的吧? 想到这里,商雪玉眸光流转,朝红雨反问道:“红雨,你的意思是说,二姨娘是真的疯了?” 红雨知道商雪玉不信,她连忙比划补充道:“真的呢……小姐您不知道啊,二姨娘披头散发的,这一大清早的,就在院子里赶人打人呢……” 疯掉的二姨娘到处追着打人。没有疯掉的二姨娘将人逼得无路可走——这个汪蔻,无论是疯子还是正常,都一样欺人太甚啊! 绯衣听到汪蔻打人,不由喃喃了一句:“疯子还会打人么……我只听过疯子被人打啊!” 看来,在绯衣的心里,若是将二姨娘当成疯子一般的打上一顿,也未尝不可的啊! 疯子被人追着打? 听了那样的话,商雪玉凝眸片刻,忽然眼睛一亮,朝绯衣说道:“绯衣,我知道怎么引昨晚的那个人出来了……” 绯衣一听,立时惊喜地说道:“小姐,您这么快就想出办法来了?” 商雪玉点点头,朝绯衣笑道:“就是用你的办法啊……” “用奴婢的办法?”绯衣看看身边的聘儿和红雨,有些不明所以! 一侧的红雨和聘儿都是满头雾水,因为,她们根本就不知道,绯衣究竟想了什么法子给商雪玉,抑或是绯衣的话,究竟又在哪里,启发了自己这个聪明的主子! 只听商雪玉说道:“你们想想看啊,这二姨娘既然已经疯了,那么,不管是她的言行,抑或是她的话,都不能以常理而论除了不是?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将二姨娘的‘某些疯言疯语’传出去给他人听呢?” 绯衣听了商雪玉的话,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一侧的红雨和聘儿也屏气凝神的,似乎想知道商雪玉究竟想出了什么办法! 商雪玉朝绯衣说道:“绯衣,你随便找个人到二姨娘的身边,引她说一些旁人听不到的话,然后,就将这些话大肆宣扬!” 是的,只要有人和汪蔻独处,两个人说了什么,自然是没有其他人可在旁证的,若是这样的话,别人再传了什么话出去,自然是没有人可以知道的了! 这些话,虽然只是疯言疯语,但是,却可以让知情的人一眼就看出来,那是针对她的!商雪玉如此,其目的就是为了引出昨天的那个人! 昨晚的那个人,就是带着汪韻宁的尸体吓来恐吓汪蔻的人。那个人对汪蔻的恨意,又何止是吓一吓汪蔻就放手这么简单的?那人既然长期的监视,挖空心思的找到了汪韻宁的尸体,那么,她的后着,应该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吧?最起码,这也得将汪韻宁的尸体送到汪府之中,让汪府的人可以看看,这个被派去帮助汪蔻的汪府嫡女,究竟成了什么样子! 更重要的是,只要汪府之人知道,这汪韻宁是死要商府的,她不但死在商府,而且还曾经被汪蔻囚禁过的话,那么,无论汪韻宁的死是否有汪蔻有着直接的关系,她在汪府之人的眼里,都已经是作凶手论除了!若是汪府之人发怒,汪蔻就彻底断了汪府的这一条后路! 但是,这好戏才刚刚开场,汪韻宁的尸体还没有送回去给她的家人呢,这汪蔻的人就传来消息,说她居然疯了。你说说,在这个节骨眼上,那个人做了那么多的事,在等待着一个怎样精彩的结局?她怎么会轻易地相信汪蔻变成了疯子呢呢?毕竟,无论是对于汪府之人,抑或是对于那个带走汪韻宁尸体的人来说,这个正常的汪蔻所得到的报应,远远比一个疯子让人无可奈何的结局来得更加的痛快! 只要那个人不相信汪蔻是真疯的话,就一定会找汪蔻的马脚!而且一定会挖空心思的来试探汪蔻,看她究竟是不是装疯! 对方试探汪蔻的手段,商雪玉并不关心。商雪玉所关心的,就只有一个结果而已! 想到这里,商雪玉朝绯衣说道:“绯衣,你尽快叫人把汪蔻疯了的消息传递出去,还要快些按照我教你的去做。记得,只要在商府的范围之内,不管是养在院子里阿猫、阿狗还是藏匿在厨房角落晨老鼠蟑螂,一定要人尽皆知……” 绯衣点点头,说道:“小姐放心吧!” 红雨和聘儿在一侧听了,又笑得合不拢嘴了——但是,绯衣深知,那个拿走汪韻宁尸体的人既然能做得如此深藏不露,那非常明显的,就是隐藏在暗处的人做的。那个人既然隐藏在暗处,一定非常小心地保护着自己的行藏。但是,无论那个人怎么隐藏,都是要吃饭要喝水的。 饭,只有厨房才有,水,只能从井里汲出来,商雪玉的话,其实是在间接地教绯衣,一定要将汪蔻疯掉的消息,传到商府的任何一个角落里去——水井旁,甚至是厨房里! 绯衣说道:“小姐你放心吧,这件事教给奴婢就行了!” 商雪玉点点头,其实,这事儿交给聘儿是最最合适不过的,但是,商雪玉不想聘儿招来更多的嫉恨,于是,就交给绯衣去办了! 商雪玉点点头,她回头,又朝红雨说道:“红雨,你今天就呆在院子里,哪里都不要去,对于二姨娘的事情,若是有人问起,一定要一问三不知,明白不?” 那边,商雪玉才要绯衣将汪蔻疯掉的消息传遍每一个角落,可是才一转头,就要红雨一问三不知,这岂不是自相矛盾么?可就是这样自相矛盾的话,商雪玉却说得理直气壮,而且,还不容反驳! 红雨一听又是自己守院子,心里十二分的不情愿,可是,再一看商雪玉一脸严肃的样子,她不满的话,全部都吞了下去,红雨点点头,说道:“好吧,奴婢就听小姐的……” 可是,为什么要一问三不知呢?要知道,这个二姨娘人已经疯了,不知道多少人都在私底下欢喜呢,可是,却偏偏要红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既不能骂她解恨,更不能对她不敬,这岂不是给红雨找不痛快么? 但是,再不痛快的事情,商雪玉已经交待了,红雨就只能照做了!想到这里,红雨只好叹了口气,说道:“奴婢懂,小姐这是要让奴婢给自己留点儿口德呢……” 红雨的话,让大家都觉得想笑,可再想起眼前层出不穷的事情,大家个个的,都笑不出声来了! 红珊不在,新来的小丫头还在嬷嬷那里受训,商雪玉的手里,就只有这三个丫头可用,现在,安排好绯衣和红雨,剩下的,就是聘儿了! 当聘儿小小的胸膛一挺,以为商雪玉将自己留在最后,就是为了最最要紧的事情的时候,谁知道,商雪玉却吩咐道:“聘儿你今天什么都不要做,只要守着我就行了,而且,这无论别人问我什么话,聘儿都要帮我回答,明白么?” 听商雪玉的意思,大家更加满头雾水——这商雪玉的眼睛都已经看不到了,可现在,她居然还要装哑巴么?但是,既听不到,又看不到的商雪玉,究竟会给人家一种怎样的印象呢?这些,就真的不得而知了! 最后,商雪玉宣布道:“还有一件事,你们大家可要记好了,那就是,从今天早上开始,我病了,不但病了,而且病得十分的严重,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你们可明白了么?” 大家同时点头,齐声应了一句:“奴婢知道了!” 大家是听清楚了商雪玉的话,可是,商雪玉为什么如此做,大家同样的都不清楚! 当午膳刚过的时候,商雪玉的院子里来了那个久违的杜太医! 杜太医先是帮商雪玉诊了脉,又留下了药方,吩咐聘儿取药、煎药,还要小心照顾,这才离开了! 聘儿跟在太医的身后,不停地点头称是,然后,又殷勤地送了杜太医出了院门儿! 红雨乖乖地守在门口。当然了,她除了守以外,也拿了一些活计来做,只不过,她的眼睛,一直盯着门外,每有人经过的时候,就会留意地看上一看,看对方究竟是做什么的! 第三百三十九章 商府风波之躲在背后看热闹的人 商雪玉的院子平日里比较偏僻,这来的人也少,但是,说不清为什么,就在商雪玉病倒,汪蔻疯掉以后,这商雪玉门前的人,倒真的多了起来!不但多,而且大家还个个都探头探脑的,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红雨苛守着商雪玉的话,对于那些搭讪的,一律敷衍,但若是被问及二姨娘汪蔻的事情,她就两个字:“不知!” 三个字:“没听说!” 四个字:“我不知道!” 一个上午下来,这样的答案,红雨都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要不是商雪玉要她给点耐心的话,怕到了最后,红雨都要赶人了! 到了中午用午膳的时候,人终于都停了下来。正在这时,门外却响起了商紫如的声音:“五姐姐?五姐姐?” 商雪玉的丫头,不管是谁都和商紫如挺熟,听到商紫如的声音,红雨探出头来:“原来是七小姐来了啊?快快里面请!” 商紫如迈进院门,问红雨道:“红雨,我五姐姐呢?” 红雨叹了口气,说道:“唉,别说了,我家小姐病了……” 商紫如一听,居然吃了一惊:“怎么回事?五姐姐居然病了?” 这两天,商紫如一直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空来看商雪玉,可是,这才几天啊,原本好好的商雪玉居然说病就病,而且,这还一病不起了? 想到这里,商紫如拔腿就往里走:“不行,我得去看看五姐姐去!” 红雨一看,连忙说道:“唉,七小姐,您还是别去了……” 商紫如一听,更加愣住了:“为什么啊?” 红雨摇摇头,有些沮丧地说道:“您不知道啊,我们小姐连话都没办法说了……” 商紫如一听,二话不说就往里走——这个商雪玉,还真是财多身子弱啊,这才几天的功夫啊,不但病了,而且连说话都不能说了? 商紫如“登登登”地来到堂屋,扯着嗓子朝商雪玉喊道:“五姐姐……” 屋子里的帘子一掀,聘儿走了出来,看到商紫如来了,她连忙说道:“七小姐别吵,我家小姐刚刚睡下……” 商紫如听了,转头说道:“我先去看看五姐姐去!” 聘儿连忙拦住商紫如,说道:“七小姐还是待会儿再去吧!” 商紫如眼睛一瞪:“我说聘儿,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平日里,这商紫如进商雪玉的院子,就象是在进自己家的家门儿一样。可而今呢?她这一进门,先是被门口的红雨拦,这到了门口儿,又被聘儿给拦住了,你说说,这究竟是唱的哪门子戏嘛…… 聘儿看商紫如生气了,她苦笑道:“非是奴婢不让七小姐进去,实在是小姐被折腾得惨了——昨晚经过一场惊吓,今天早上又被三小姐院子里的边嬷嬷来闹了一场,小姐身子原本就弱,被这到一闹的,居然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午饭前的时候,杜太医来过了,帮小姐开了些药,说是安神清脑的,小姐才刚刚喝下,这不,才睡着了呢!” 商紫如不理聘儿,照旧往里走,聘儿连忙一拉商紫如:“奴婢说七小姐啊,您就坐下喘口气儿,等奴婢先给您冲杯茶给您好不好啊?等您的茶喝完了,我家小姐也醒了,奴婢就是生了七个胆子,也不能再拦着七小姐您了是不是?” 商紫如想了想,说道:“也行,我就门口看看,绝对不会进去的,你去冲你的茶去吧!” 聘儿点点头,回头冲茶去了! 商紫如走到门边儿,撩起帘子朝里屋看了一眼,然后,又悄悄地缩回了头! 聘儿的速度很快,才说话的当儿,她手脚麻利地端着茶盘儿已经回来了。聘儿帮商紫如冲好茶,放到她的手边,笑道:“我家小姐就是睡着了,奴婢没骗您吧?” 商紫如没有笑,她看着聘儿,却是面有忧色:“五姐姐身体一向不是很好我是知道的,可是,这也用不着病到话都说不了吧?” 聘儿听了,微微地叹了口气,说道:“七小姐啊,除了老爷和夫人之外,就数您对我们小姐最好的了……” 商紫如瞪了聘儿一眼,说道:“怎么说话呢?难道说,你们几个丫头对你家主子不好了?” 聘儿听了,连忙垂下头去,拿着帕子抹起了眼泪:“奴婢们自然是心疼小姐的,可是,七小姐您是知道的,奴婢毕竟是奴婢啊,奴婢们虽然心疼小姐,可是,却不能帮小姐出气啊……” 帮商雪玉出气? 那么,听着这聘儿的语气,这个商雪玉居然是被气坏的么? 商紫如一听,立时站了起来,她眼睛一瞪,朝聘儿吼道:“聘儿你快说说看,我五姐姐这病究竟是怎么来的?” 聘儿摇摇头,似乎有难言之隐,停了半晌,她才有些难过地说道:“这事儿,七小姐还是别管了……我家小姐现在还病着,一切还是等她好了再说吧……” 聘儿说一半留一半儿的,可把商紫如给急坏了! 商紫如是个急性子,她看着聘儿一说一半的,似乎有难言之隐,这下,可真的既气又急!只见商紫如用力一拍桌子,朝聘儿吼道:“我说聘儿,你倒是痛痛快快的说话啊……” 聘儿看着商紫如的样子,她咬了咬下唇,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地说道:“好吧,奴婢告诉七小姐就是了,但是,七小姐您可要记得,不能告诉外面的人,说是奴婢说的啊……” 商紫如此时哪里还管得了什么守不守秘密的事情呢?她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我不告诉别人便是……你快说吧,我五姐姐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聘儿凑近商紫如,低声说道:“不知道七小姐可知道二姨娘疯掉的事情么?” 商紫如不由地翻了翻白眼——不要说是汪蔻给疯掉了,就是汪蔻家里人的全部都疯掉了,商紫如是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 但是,聘儿此时说起,可不是想告诉商紫如,说是商雪玉的疯掉,和汪蔻有着直接的关系? 想到这里,商紫如不客气地说道:“聘儿,你还是开门见山吧——我只对五姐姐的事情感兴趣,其他的人,爱疯就疯,不管我的闲事……” 聘儿点点头,下定决心一般地说道:“那么,奴婢告诉七小姐吧,我们小姐啊,就是因为碰到了二姨娘碰到的事情,所以才给吓成这个样子的……” 商紫如一听,立时眼睛一瞪:“我说聘儿啊,我都快要急死了,你想说什么,能不能痛快一点儿啊?” 聘儿红了脸,她朝商紫如说道:“七小姐,这事情的前因后果总得说清楚不是?” 商紫如十分无语地看着聘儿,摇头,叹气! 聘儿这下连讲故事的兴趣都没有了,她直直白白,却又干干巴巴地说道:“简单来说,就是因为二姨娘昨晚看到的东西被我家小姐看到了,所以,我家小姐就被吓病了……” 商紫如睁大眼睛:“啊……就这么简单?” 聘儿心道,这可是你要的简单的啊……她摊开手,十分无辜地望着商紫如,说道:“是的,就是这么简单!” 商紫如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望着聘儿,似乎想一眼看到聘儿的内心里去! 聘儿也看着商紫如,和她大眼瞪小眼的,什么话都不肯说了! 商紫如拍拍额头,耐心地开导聘儿:“聘儿啊,经过……告诉我事情的经过……” 聘儿点点头,说道:“小姐不说,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绯衣姐姐告诉奴婢,小姐曾经走过二姨娘经过的那条路,据说听到了二姨娘和那个鬼魂的对话,于是,回来之后,就净说胡话,这睡了一觉之后,连话都不能说了……” 汪蔻和鬼魂对话? 商紫如转了转眼珠子,莫非这个汪蔻也是个穿越来的同志,又或者说,是所谓的古代重生的鬼魂么?因为,若不是这样的话,她又怎么能和鬼魂通话,又怎么会吓到商雪玉呢? 想到这里,商紫如四下看了看,朝聘儿问道:“哎,聘儿啊,你说这二姨娘真的和鬼说话了?” 聘儿再次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商紫如这下可彻底气馁了。她朝聘儿摆摆手,说道:“好吧,我现在明白了,五姐姐因为看到二姨娘和鬼魂说话,所以就被吓得不会说话了,是也不是?” 这下,聘儿才点了点头,巴掌大的小脸上流露出一抹笑容:“七小姐真聪明!” 商紫如却是狠狠地瞪了聘儿一眼:“聪明你个大头鬼……” 聘儿吐吐舌头,说道:“奴婢才不是鬼!” 商紫如看着聘儿一脸惧怕的样子,不由地摇摇头:“我可真没想到,五姐姐的胆子居然这么小的……” 聘儿一听,立刻急道:“谁说我家小姐的胆子小……只不过是二姨娘和那鬼说的话才可怕了而已……” 商紫如一听,眸光流转了一下。她扁扁嘴,不相信地说道:“切,我才不信呢,和鬼说话不就和鬼说话了……哪里是话可怕?那可是鬼可怕好不好?聘儿你又蒙我了……” 聘儿了听,急道:“奴婢才没有蒙人呢……因为,那个鬼居然叫二姨娘姑姑,还质问二姨娘,为什么要囚禁她,然后害她被人杀害了……” 商紫如一听聘儿的话,不由吓了一跳,她还没说什么呢,聘儿已经急切地又开口了:“还有,还有啊……那个鬼还说,二姨娘叫她假扮三小姐她就扮了,二姨娘叫她往汪府里送信,她就送了,可是,这到头来,把她利用光了之后,不但害死了她,还把她埋进了黄土之中,连副棺木都没有……” 商紫如眨眨眼,将信将疑地问道:“聘儿,你不会又是蒙我的吧……” 聘儿一听,连忙摇摇头:“当然不是的了,这些话是绯衣姐姐听到的……小姐被吓坏了之后,她坐在床边劝小姐宽心的时候,奴婢听来的呢……” 聘儿说到这里,忽然小脸一沉,带着哭腔说道:“哎呀,这话绯衣姐姐警告过奴婢,说是不要乱说的……可是,却给七小姐听到了……” 聘儿一边说,一边神色紧张地说道:“七小姐啊……” 商紫如一看聘儿来拉自己的衣服,她连忙往后退了两步,逃开了聘儿的小魔爪子,一边说道:“哎呀,聘儿啊我怎么听到五姐姐的声音呢?她好象醒了呢……你还不快去看看去?” 第三百四十章 商府风波之流言四起! 商雪玉居然醒了么? 实心眼的聘儿一听,连忙松开刚刚捉住的商紫如的衣服,她转过身来,就朝着商雪玉的房间奔去:“小姐,小姐,你醒了么?” 然而,聘儿奔到商雪玉的床前,却一下子止住了脚步!原来,床上的商雪玉双眸紧闭,呼吸均匀,看她这样子,明明还在熟睡嘛,哪里有醒了? 聘儿一看商雪玉没醒,她急忙奔出屋子,朝商紫如嚷道:“七小姐原来是骗奴婢呢,小姐明明是睡着的啊,哪里有醒呢……” 然而,等聘儿掀开帘子,她却发现正厅之中,空空荡荡的,除了聘儿刚刚帮商紫如续上的那杯茶还在冒着热气之外,这屋子里,哪里有商紫如的人呢? 原来,商紫如生怕聘儿又缠着自己,要保证要什么的,于是,她可不趁着聘儿去看商雪玉有没有醒的时间,就脚底下抹油,溜之大吉了! 聘儿看商紫如走了,她不由急了,朝屋外跺跺脚,嚷道:“七小姐好坏啊,套了人家的话,又蒙了人家还偷偷地溜了……” 躲在门外的商紫如听到聘儿的话,不由掩口一笑,转身,蹑手蹑脚地走了! 屋内的聘儿,倒是一副又气又悔的样子,她不停地在屋子里转圈儿,急得喃喃自语道:“哎呀,被七小姐套了话,要是绯衣姐姐知道的话,又要说我了……哎,这可怎么办了?” 聘儿的声音,隐约从屋里传出,商紫如已经轻手轻脚地走到院门口了! 正守在门口的红雨看到商紫如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不由地奇道:“七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商紫如这正偷偷地朝外溜呢,被红雨这么一叫,顿时吓了一跳。只见她直起身来,若无其事地朝红雨说道:“哦,那个红雨啊……你怎么还在这里呢?我看完五姐姐,这就准备回去了呢……” 红雨看着商紫如,觉得她的话前言不搭后语的——她是负责看门儿的啊,不在这里,又要去哪里呢? 于是,红雨眨眨眼,朝商紫如说道:“奴婢怎么觉得七小姐有些不对劲儿呢?” 商紫如一听,惊奇地问道:“说说看,我有什么不对劲儿了?” 想她商紫如,不论到了哪里,都是堂堂正正,腰杆儿笔直的啊,可是,红雨这个丫头说什么?居然说她不对劲儿?现在,就连商紫如自己都想知道,她究竟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了! 只听红雨用审视的眼神看着商紫如半晌,忽然说道:“七小姐来看我家小姐的时候,气势汹汹,这准备走的时候,却变得土头灰脸……” 商紫如一听,顿时火了,她眼睛一瞪,朝红雨怒道:“红雨,这话是谁教你的……谁土头灰脸了?啊,你倒是说说看,这究竟是谁土头灰脸了?” 红雨可不是聘儿,她胆子不小,脾气也不小,听到商紫如生气,她也不怕,只是说道:“得了吧,七小姐,这哪里还要人教啊……你看啊,你为的时候,趾高气扬的,头也不低,奴婢和你打招呼,你都看不到似的,可是,这在我家小姐的屋子里绕了一圈儿之后呢,走个路还不停地往回看,那样子,岂不是象做了亏心事一般了……” 听了这话,商紫如顿时有些心虚,她咳嗽了一声,说道:“红雨啊,是你的形容词不对……土头灰脸是指衣冠不整的样子。脸上沾着灰,头上沾着土,你看看七小姐我的脸上不干净么?” 商紫如说着,还把头低到红雨的面前,说道:“你看看,我头上有土么?” 红雨摇摇头,说道:“好吧,七小姐,是奴婢说错话了……那就说七小姐来的时候趾高气扬,走的时候藏头露尾吧……” 这次,商紫如直接被红雨气得直瞪眼了——这个红雨,今天是不是专门和她作对的啊……先是一句“土头灰脸”的,就将商紫如呛了个半死了,再加上一句“藏头露尾”,这简直不想让商紫如活了啊! 商紫如想说什么,可是,却被口水呛了一下,当她咳嗽了一通,觉得气血开始顺畅的时候,却发现红雨还是一副惊奇的眼神看着她。奇怪的是,红雨的眼神,商紫如看清楚了,那居然就是“我不就是说了两个成语嘛,七小姐你怎么激动成这个样子了?” 商紫如终于被打败了! 好吧,这商紫如的院子里,别的不多,奇葩丫头可真的多了去了。现在,商紫如连解释的欲-望都没有了,她只想着要快速地离开这里,以免再次被口水呛到了! 看到商紫如拔脚就走,红雨还好脾气地说道:“七小姐请慢走……欢迎七小姐随时来坐……” 原本,商紫如就要走了,可是,听到红雨最后的一句话时,商紫如忽然停住了脚步。只见她走到一脸纳闷儿的红雨的面前,压低声音说道:“哎,红雨啊,我问问你,昨晚你家主子发生什么事了,你知道不?” 红雨摇摇头,说道:“回七小姐的话,奴婢睡觉一向睡得死,所以,并不知道我家小姐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商紫如点点头——好吧,红雨你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她接着问下一个就是…… 商紫如又问道:“那么,红雨,二姨娘发疯的事情,你可知道么?” 红雨摇摇头,当商紫如以为红雨又要说“不知道”的时候,没想到的是,红雨居然好脾气的解释道:“奴婢原先是不知道的,可是,今天经过我家小姐院子里的人多,这一来二去的,大家都在讨论这事儿,于是,奴婢就听到了一些……” 原来,红雨的知情,居然是和外人听来的么? 那么,绯衣呢? 商紫如这才恍然,那个一向和商雪玉焦孟不离的绯衣,怎么自从她进门到现在,都没有看到踪影呢? 商紫如又问道:“对了,红雨,绯衣呢?你家小姐病得如此严重,绯衣怎么不见人了呢?” 红雨说道:“绯衣一大早就帮我家小姐请了太医,这会儿,应该是抓药去了……” 好吧,商雪玉的几个丫头都有去处,商紫如即便问了,也算是白问了! 想到这里,商紫如说道:“哎,好吧,红雨,我这回真要走了,等你家小姐醒来之后,可以记得告诉我一声啊……” 红雨听了,朝商紫如“哎”了一声,便不说话了! 而商紫如则朝红雨摆摆手,自己也离去了! 院子里,又恢复了一片寂静。商紫如才只一走,红雨就飞快地插上门,朝着屋子里跑去! 刚刚看商紫如走的样子,似乎得到了什么线索了,红雨可不跟着回来看热闹了? 屋子里,商雪玉已经坐了起来,正和聘儿说着话呢,看到红雨进来,商雪玉说道:“红雨,你做得好……” 红雨被夸,却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她摸摸自己的头,笑道:“这都是小姐教的好啊……” 商雪玉笑笑不说话! 一侧的聘儿则拉接着问道:“可是,小姐您为什么要瞒着七小姐呢?” 在聘儿看来,商紫如可是商雪玉除了夫人杜甄之外,相处得最好的人啊。按照道理来讲,昨晚的事情,是要告诉商紫如的,可是,这商雪玉非但不说,而且,就连商紫如也给瞒下了! 商雪玉听了聘儿的话,说道:“你们想想啊就因为我和七小姐走得近,我什么事情都不瞒她。所以,她的态度,在那些试探的人的眼里,才是最最重要的!” 聘儿一听,顿时恍然大悟! 是的啊,商雪玉和商紫如走得最近,现在,就连商紫如都觉得是商雪玉被昨晚的事情给吓破了胆子,那么,外面的人就更加相信这事儿了。 外面的人一相信这事儿,那么,对于商雪玉接下来的事情来说,可以说是大大的顺利的了! 自然了,这顺利之中,可是有着这几个小丫头的一分功劳的! 想到这里,商雪玉笑笑说道:“好了,你们今天表现都非常不错,现在,就看绯衣的了……” 绯衣并没有让商雪玉等待太久。事实上,当商雪玉喝下第二盏茶的时候,绯衣已经从院外回来了! 看着绯衣满脸喜色的样子,聘儿和红雨就知道她的事情做得不错! 果不其然,绯衣告诉大家,她出了门儿之后,就径直去了厨房。因为平日里绯衣和那些厨娘们非常的熟悉,所以,一看到绯衣去,就和她拉开了家常。 绯衣借机告诉大家,昨晚汪蔻遇见了鬼的事情!自然了,聪明的绯衣是绝对不会说这事儿是她遇到,抑或是商雪玉遇到的。她只说,今天一早,商雪玉就被吓病了,因为昨晚的时候,二姨娘汪蔻经过的地方,商雪玉听到了不应该听到的东西,回来之后,就一直昏迷,直到现在还没有醒呢! 绯衣去的时候,还没到午膳时间,那个时候的厨娘个个都在做准备功夫,大家择菜的择菜,挑水的挑水。因为绯衣既有本事又心地好,不但经常给东西给大家吃,看到谁忙不过来的时候,她还会去主动地帮忙,所以,绯衣只要到了厨房,就会非常的受欢迎。这不,这些厨娘们一看着绯衣过来了,个个都围着她说话!而绯衣非常婉转地将事情说了大概之后,就站起来,离去了! 绯衣并没有走远,她只是走到了一侧,拿了一块碎银子给一个婆子,并教给那个婆子一些话! 再加上厨房的厨娘们的盛传,这没过多久的功夫,整个商府之内,都传开了汪蔻见鬼的事情! 人常说,这捎东西是越捎越好,带话却是越带越多1! 最初的最初,由绯衣含糊的几句话,到婆子惟妙惟肖的叙述,再到后来被大家添油加醋地盛传,这到了最后,居然彻底地翻了一个版本——从绯衣最初所说的,二姨娘见鬼,还和鬼说了话……一直到最后的汪蔻不但和鬼说了话,还吵了架——而且,就连那个鬼叫二姨娘姑姑,甚至控诉她是被二姨娘害死的这些话,都被人们传得沸沸扬扬起来! 于是,当绯衣回到院子外的时候,整个商府里,所有的闲人,以及忙人,都在热议这个话题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商府风波之杜甄的欢喜 听了绯衣的禀告,商雪玉满意地点点头,夸奖道:“很好,绯衣,聘儿,你们做得都非常不错,非常好,值得夸奖……” 绯衣刚刚才喝了一碗水,冰凉的水灌进肚子,冷得她的牙齿都直打架。此时,听到商雪玉的话,她用袖子一抹嘴唇,问商雪玉:“那么,小姐,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呢?” 商雪玉低下头去,沉默了半晌,终于淡淡吐出字眼:“等……” 等……是的,应该做的一切都做完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汪蔻,你喜欢装疯是不是?这一次,就让你装个够吧……只希望,到了那一刻之后,你还能装得下去! 这个字眼,让绯衣等几个丫头面面相觑——等?可是,她们要等谁呢? 原来,大家以为商雪玉下面一定还有话说呢,谁知,商雪玉已经站起身来,朝大家说道:“好了,要是没有太多的事儿的话,你们就轮流去休息会儿吧……” 商雪玉的语气有些沉,也有些缓慢,只听她说道:“因为,我们今晚可能要忙到很晚。怕你们今晚又没有好觉睡了……” 今晚,怕又要好好地忙上一晚了吧?至于结果,当然是那个时候才能知道! 三个人互望了一眼,眸子里都现出惊喜的光芒,三个人一起摇摇头,说道:“不,我们不怕……” 是的,如此惊险宕荡的生活,还有那即将揭开真相的汪蔻事件。都让这些小丫头们兴奋不已。只要想想都觉得解恨啊,她们这些人,怎么还舍得睡觉呢? 商雪玉已经摸索着走进了房间,在天黑没有到来之前,她还有些别的事情,是一定要做完的! 商雪玉进屋去了,红雨殷勤地跟了进去,侍候在商雪玉的身边,看着红雨如此积极,绯衣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回头对聘儿说道:“聘儿,你还是回去休息一会儿吧,这里由我看着,晚点你睡醒了,再来替我吧!” 就在商雪玉的院子里,还谋着今晚的事情是,杜甄的院子里,却是一片平静! 屋子里,商永霖和杜甄正相对喝茶! 两个月不见的时间,商永霖的人消瘦了不少,精神也显得非常的颓废。此时,杜甄和他相对而坐,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商永霖喝了一口茶,将茶盏重新放到了手边的茶几上,他看着杜甄,说道:“夫人,此次我离家两月,府里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么?” 杜甄敛容答道:“回老爷的话,除了三女的事情之外,府里其他一切安好,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 商永霖点点头,颇有深意地说道:“有夫人在府里,我出门也放心一点啊!” 不知道为什么,杜甄听了这话却悚然一惊!因为,她直觉到,商永霖还有别的话要说! 果然,商永霖望着杜甄,眼神之中有一抹闪亮的光色。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夫人,母亲再过一月就要回来了!” 杜甄听了,笑道:“母亲她老人家终于决定回来了么?要知道,她这一去,将近一年,这都近年关了才要归来呢!” 杜甄眉色欢喜,眼神清亮——距离上次看到玉儿,已经足足一年有余了,这一次,老夫人终于回来了,那么,是不是会将玉儿带回来了呢? 商永霖一看杜甄的脸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但是,这接下去的事儿,要怎么说出来呢? 商明玉——那个聪明乖巧的商府嫡女……她已经不在了! 一想到这件事,商永霖的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商明玉今年染了重病,久治不愈,在一个月前,居然病入膏肓,离世了! 此次,商永霖就是去办了商明玉的后事归来,眼下,正不知道怎么告诉杜甄这件事呢! 看到杜甄眼里的喜色,商永霖微微地摇了摇头,看来,杜甄的心里,始终记挂着这个长女啊,而今,这个长女没了,若是杜甄知道的话,不知道又要怎么伤心呢! 想到这里,商永霖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夫人啊……” 商永霖想的是,将商明玉的事情缓一下再说,大不了的告诉杜甄,这一次的商明玉就象上一次一样,留在庙里祈福,没有回来呢? 然而,商永霖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就听到杜甄已经满怀期待地问道:“老爷……玉儿她……会随着老夫人回来吧?” 杜甄已经两年多没有看到过自己的女儿了。上一次的时候,因为商明玉执意要留在庙里祈福,而没有回来,但杜甄心里明白,这多半是老夫人留难,不让商明玉看自己这个母亲的。可而今,商明玉已经十六岁有多了,就要许配人家了,老夫人总不能总是留着她在庙里,不让她见人见天的吧? 杜甄咬着下唇,满脸期待地望着商永霖,看那样子,似乎商永霖说若是不回来的话,杜甄满眼的幸福和憧憬,就会全部碎掉! 到了嘴边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商永霖终于拂袖而起,下定了决心似地朝杜甄说道:“好吧,母亲说了,这次会带玉儿回来……” 只不过,商老夫人带的,只是商明玉的牌位而已…… 然而,杜甄却不明就里。她听了商永霖的话,激动得眼泪就要落下来了,只听她低声说道:“啊……终于可以看到玉儿了……啊,母亲真好!” 杜甄的话,就象长针一般,一针一针地刺在商永霖的心里,让他一时之间,无话可说!商永霖微微闭了闭眼睛。说道:“好了,夫人,你休息一下吧,我有空再来看你!” 商永霖说完,就朝着门外走去,站在杜甄的角度可以看到,商永霖的身体有些佝偻,看那样子,比之此次出门之前,似乎老了好几岁一般! 杜甄仍旧沉浸在满心的欢喜里,似乎她就要看到自己的女儿了一般,那种感觉,让她顿时说不出话来! 一侧的李嬷嬷也替杜甄高兴。她对一边的迎春说道:“大小姐终于要回来了,这下,夫人可开心了!” 迎春笑着说道:“是啊,两年不见,大小姐已经是大姑娘了。她若再不回来的话,夫人就要望穿秋水了呢。” 杜甄屋子里的笑声和说话的声音传出很远,商永霖在屋外听着,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 冬天的天际,阴沉无比,这眼看着十月底的天气,却仍旧滴雪未下。对于来年想盼个丰收年的麦农来说,可真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再过两月,就是年底。 到时,老太君将从庙里回来,商府之中,将又是另外的一番景象,而杜甄呢?这个盼女欲穿的商府夫人,在知道了那个结果之后,不知道又会如何呢? 唉,一切的一切,都只好见步行步了啊! 商永霖深深地叹了口气,准备快步离开!然而,就在这时,管家铁福却快步从院外而来,他一看到商永霖,就赶紧见了个礼:“老爷,那位客人已经在书房等待了!说是带来了老爷想要的东西……”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客人,究竟带来了什么想要的东西,听得商永霖悚然一惊。他连忙说道:“快去!” 铁福点点头,只见他在前引路,带着商永霖,快速地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商永霖的身后,冷风四起,阴暗的天际,有点点雪花零星飘落,眼看着,冬天的第一场雪,终于就要下了! 夜慕枫坐在房梁之上,看着商雪玉已经一个多时辰了! 但是,让夜慕枫十分郁闷的是,在这一个时辰之中,他在看商雪玉,商雪玉却在倒头大睡! 夜慕枫眨眨眼,从房梁之上跃下。他轻飘飘地落在商雪玉的床前,想看看这个在此前的一个时辰里一直闭着眼睛的商雪玉究竟是睡着的,还是醒着的! 然而,让夜慕枫惊奇的是,这一次,无论是他躲在房梁之上看,还是落下床前,那个一直沉睡着的人,始终没有醒来! 夜慕枫不由地叹了口气,看来,他今天来得太不是时候了——以往,无论夜慕枫什么时候来,商雪玉都非常精神地和他吵架,别扭,要么就是千方百计地赶他走! 但是今天,为什么商雪玉这一睡,就是那么久呢? 当然了,夜慕枫更加想不明白的是,那个明明睡觉象猫一样惊醒的人,为什么一下子就睡得不省人事了呢? 想到这里,夜慕枫微微摇了摇头,准备找张椅子坐坐,看看这个商雪玉究竟什么时候醒来! 然而,就在这时,床上的人却忽然发出冷冷的声音:“你要叹气怎么不在自己家里叹,跑到人家家里来叹什么气呢?” 夜慕枫听了,不由弯了弯唇,说道:“我就喜欢跑到人家来叹气,怎么,碍着你什么事了?” 商雪玉睁开空洞的眼睛,说道:“你在人家家里叹气自然是没有碍着我的,但是呢,你现在跑到我屋子里叹气,你说碍到我没有呢?” 夜慕枫听了,笑道:“反正,我不管去哪里都是你的地盘,所以,我在哪里叹气,又有什么分别呢?” 夜慕枫刚刚从商天琪那里过来,他得到的消息是,商雪玉病了,而且病得很重,可是,再一看商雪玉的院子里,只有聘儿一人在忙来忙去,其他的两个丫头都在倒头睡觉,这让夜慕枫觉得,商雪玉这似乎并没有什么病吧? 既然已经被识破了,这下,夜慕枫连敷衍都懒了,他自己搬了张椅子在商雪玉的床前坐下,问道:“听说你病了?” 商雪玉重又闭上眼睛,说道:“我病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夜慕枫听了,不由笑道:“当然是听人说的啊!” 就因为听人说了,所以,他才跑过来看看的好不好?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我没病!” 对聪明的人,就要说聪明的话,商雪玉才懒得和夜慕枫绕圈子呢,直来直去的,岂不是更好? 夜慕枫点点头,说道:“我看着你也不象有病的样子……” 第三百四十二章 商府风波之商府的秘密 看商雪玉这骂得,骗得,还说得的样子,哪里象是有病呢? 商雪玉气极,她朝夜慕枫说道:“如果你是来说风凉话的话,你的话我听到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夜慕枫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商雪玉转过脸去,懒得理他了! 忽然,夜慕枫说道:“听说,汪府里有个小姐死在你商府了?” 商雪玉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夜慕枫说道:“我听来的……” 不用问,这个夜慕枫一定是从商府的哪个角落里听来的了! 看到商雪玉不说话,夜慕枫说道:“汪府的人和夜天罡勾-结上了,这一点儿,你们都得小心些了!” 商雪玉一听,不由地说道:“竟有这事儿?” 汪府之人,居然搭上了夜天罡?那岂不是说,这两者的目的相同,同样都想针对商府了么? 商雪玉蹙眉,第一次对夜慕枫如此认真地问道:“夜慕枫,我有问题想问问你!” 夜慕枫点点头,说道:“好,你问!” 其实,夜慕枫已经猜到商雪玉想问什么了! 一直以来,商府的针谱都为外人所垂涎,但是,让人不解的是,这一样据说可以肉白骨,起生死的东西,自从二十年前失踪之后,就再也没有现世。更重要的是,商府之人,苛守着先辈不准用针的祖规,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人精通那一套传说中的针法! 但是,夜慕枫却知道,夜天罡所贪图的,并不是这个!他所贪图的东西,和夜慕枫想要的,其实是一样的!但是,这一样东西,夜慕枫并不能直接告诉商雪玉!特别是眼睛看不见的商雪玉! 因为,看似平静的商府里,其实危机四伏,知道得越多,就会越危险,而夜慕枫则希望,商雪玉能远离危险! 商雪玉说道:“我们商府究竟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你们垂涎的呢?为什么,你们个个觊觎?” 商雪玉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是夜慕枫,现在又加上了夜天罡!这些皇室里的人,这些个尊贵无比的皇子们前赴后继而来,他们究竟贪图商府的什么东西呢? 多年前,汪府和商府结亲,汪蔻进了商府,屈尊成为商府的二姨娘从那时起,汪府就开始算计商府,从来都没有停过!一直以来,汪府对商府的目的都非常的清晰,那就是,汪府既想要商府的针谱,又想要商府的财产! 但现在的问题是,商府的针谱还没有现世,商府的财产也已经落不到汪蔻的手里,那么,现在的汪府,究竟还想要商府的什么呢? 对,就算汪府之人并不死心,他们想继续图谋商府的财产,想继续寻找商府的针谱,现在的问题却是,他们放着汪蔻不用,却又搭上了夜天罡,那么,是不是说,夜天罡和汪府的人一样,也有着贪图商府针谱的目的呢? 抑或,除了这个针谱之外,商府之中,是不是还隐藏着其他的秘密呢? 这一切的一切,商雪玉都不得而知了! 夜慕枫想了想,才缓缓答道:“商府的针谱……” 商雪玉听了,冷笑一声:“我知道商府的针谱是宝贝……但是,这么几十年都过去了,那针谱并没有现世不是么?难道说,夜天罡巴巴的从京城里赶来,就是为了那个已经消失了多少年的秘密?” 商府的家祖行医,偶然得到一本针谱,那针谱针对人的奇经八脉,医人治病,有着十分神奇的功效,这些,都是外人所知道的那些,但是,只有商雪玉这种活了两世的人才清楚,那个针谱,除了可以医病救人之外,他最大的功能,就是控制人的思想,能让人遗忘一些事情,再记起另外一些事情——自然了,这都是属于小儿科的东西,更重要的是,有了那针谱之后,可以控制人的思想,将人变成傀儡一般地控制在掌心之中,为所欲为! 而且,那针谱之中,还有人人梦寐以求的易容之法——就是通过针法的手法,将人易容,变成另外的一种容貌! 这些东西,都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妙不可言,自然也成了多方争夺的源起! 商雪玉记得,上一世,自从这针谱自从现世之后,便如在一面平静的湖面,投进了一块大石一般,紧接下来的一切,就成了上一世最最痛苦的回忆。 而且,商永霖离奇地死亡,杜甄疯颠,还有商天琪落水,这一切的一切,虽然都和汪府的人撇不开关系,但是,商雪玉却记得,在上一世里,那个什么叫夜天罡的皇子并没有插一只脚来啊,而且,这个叫夜慕枫的皇子,也只是她上一世记忆里的遥远传说而已! 但是,在这一世里,这些原本没有出现过的人,却都出现了,这让商雪玉的心里不由地感慨,随着她的重生,这事情多少的,都跟着改变了! 夜慕枫说道:“越是消失的、或者不存在的东西,越是被人传说得越神……于是,大家都开始追逐了,就这样!” 商雪玉听了,冷道:“尊贵的九皇子殿下,若在以前你这样说的话,我还是相信的,但是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你觉得,你这番话,还能糊弄人么?” 是的,若是夜慕枫刚刚出现那会儿,这番解释,商雪玉或许相信。但现在的问题是,商雪玉已经经历了太多——不牢山出事,黑衣人追杀,汪蔻存放着准备给汪府的银两意外失踪。再加上夜天罡的介入,而今又和汪府之人结盟,这让商雪玉隐隐约约觉得,这件事,并非那么简单,最起码,那些人也并不是只是想要针谱那么简单! 因为,商雪玉知道,某一样死物的价值,通常是特定的!比如说这针谱,若是汪府之人得之,便可以用于其他的卑劣手段,或者高价出售,得到不少的银两! 但是,这样东西,对于夜天罡或者夜慕枫来说,就说不通了!道理其实非常简单。一个皇子,身边的谋士不少,能人不少。可以支配的财富也一定不少。凡事他们只要下了指令,为他们效命的能人异士也不少! 所以,这个商府的针谱,虽然看起来珍贵,但是对两人来说,根本就不屑一顾。若真为了这样东西的话,商雪玉相信,他们随便派个人过来也就是了,哪里用得着要自己出手呢? 而且,称量这针谱的价值,还不足以让这两个人为之争夺。自然更加不可能现身这里了!第二的话,他们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也犯不着因为这些民间传说里的东西伤什么脑筋。在这些皇子的眼里,没有什么比整个天下更加值钱,夜慕枫和夜天罡不约而同地来到商府,那一定不是偶然,而是因为这个商府里有他们想要的,而又和整个天下有关的东西! 但是,商雪玉仔细地想了许久,仍旧没有想出商府上下,究竟有什么东西,是入得了两个皇子的法眼的! 想到这里,商雪玉拂然不悦地说道:“九皇子殿下,我最想知道的是,你们想要的东西,商府之中,究竟有还是没有?” 眼下的夜慕枫,已经被看成和夜天罡一丘之貉的主儿了,所以,商雪玉连称呼都懒得换了! 夜慕枫苦笑了一下,说道:“你相信不相信,我不告诉你,都是为了你好呢?” 商雪玉是个非常聪明的人,既不好骗也不能骗,但若现在就告诉她结果的话,还真为时过早了,所以,夜慕枫选择了隐瞒! 商雪玉冷笑一声:“被蒙在鼓里的人,还有什么好与不好的么?” 商雪玉真的想不通,夜天罡想要什么,夜慕枫又想要什么! 这样东西,对这二人,又有着怎样非同凡响的意义呢?但既然夜慕枫不愿意说,再逼问也是没有办法的,商雪玉还不如另外再想其他的办法,将这些都查出来! 夜慕枫知道商雪玉并不死心。但现在的些问题,真的没有办法解释。看到商雪玉满脸的不悦,甚至别开头去不理自己。夜慕枫只有苦笑一下,提醒商雪玉道:“再过一段时间,商老夫人就要回来了……你要记得,多留意一下老夫人身边的那个叫瑛姑的……” 瑛姑? 听了这话,商雪玉有些茫然地说道:“那又是谁啊?我不认识啊!” 是的,这个叫瑛姑的人,商雪玉不但从来没有听过,而且,还从来都没有遇到过! 但是,夜慕枫既然已经叫商雪玉留意了,那么,就一定有夜慕枫的道理,但是,这个瑛姑究竟会掀起什么样的波澜呢,这一点儿,商雪玉就真的不知道了! 夜慕枫耐心地说道:“那个瑛姑,不是商府的人,但是,会以另外的身份进入你商府,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她……因为,她也有着十分不良……的企图!” 夜慕枫想了想,终于将“可怕”两个字隐去了! 商雪玉却是听出了夜慕枫的弦外之音。她不由地说道:“那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若在平时,商雪玉或者不会问这么多,但现在的她眼睛看不到,帝人提供的她又提着个小心,倒是夜慕枫这个家伙所说的话,十有八、九是可信的! 夜慕枫倒是认真地想了想,说道:“非常可怕……” 非常可怕?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虽然可怕,但不一定是针对我的吧?” 商雪玉并不认识这个瑛姑,她的身上,也没有什么值得贪图的东西,所以,在商雪玉的眼里,这个瑛姑虽然可怕,但也不至于和一个眼盲的自己过不去吧? 夜慕枫听了商雪玉的话,摇摇头,很快,他想起商雪玉看不到,于是,就补充道:“你错了……” 瑛姑针对的,并不是商雪玉一个,而商府里的,所有的人…… 因为,在瑛姑的心里,只要是姓商的人,只要是和那样东西有任何关联的人,个个都该死! 商雪玉沉思了一下,她很快说道:“那个瑛姑有什么可怕的地方么?” 第三百四十三章 商府风波之秘密真 既然无可避免,那么,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但是,商雪玉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面对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对手,必须有个大概的了解,万一遭遇上了,也不算是手足无措不是?在商雪玉看来,这样一个根本就不认识的人,也未必会针对于她,现在问夜慕枫就算是未雨绸缪 夜慕枫看了商雪玉一眼,说道:“瑛姑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她的眼睛……” 眼睛? 商雪玉顿时微微地怔了一下:“她的眼睛有什么特殊的本事么?” 夜慕枫点点头,商雪玉就是商雪玉,通常一语中的,绝对不会做无聊的猜测,也不会在任何时间,说出不切现场的话题! 夜慕枫想了想,说道:“传说她的眼睛可以控制人的思维和行动,会让人短暂地迷失自己,做出惊人的举动!” 但是,商雪玉刚刚看不到的东西啊!那也就是说,商雪玉根本就不用怕这个瑛姑了? 然而,这个念头才刚刚一浮出,夜慕枫已经补充道:“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她……” 商雪玉一听,眉头一蹙,说道:“控制人的思想……能不能易容换貌啊……那依你的意思是说,这个瑛姑居然比针谱里的技法还要厉害?” 夜慕枫似乎没有留意商雪玉的话,他只是有些沉重地“嗯”了一声:“所以,你千万要提防着一些……” 商雪玉又点点头。 夜慕枫停了停,又说道:“但是,据说这个瑛姑是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乱对人动手的……你只要防着她背地里动手脚也就是了……” 这下,商雪玉有些无语望天了——拜托你了,这有什么话,你可以一次说完么?而且,这一句话,又要分好多次来说,这位爷,你可知道,这一段一段的,听得要就要发晕了呢…… 夜慕枫微笑了一下,不知想到什么,他眼睛忽然一亮的样子——他惊诧地问道:“对了,你看过商府的针谱?” 夜慕枫有一种感觉,商雪玉一定知道那个所谓的针谱的。因为,在池塘初见,夜慕枫救下商天琪的时候,商雪玉就曾经说过,要时间才能找到针谱,那就是说,商雪玉知道针谱的下落! 而今晚商雪玉无意之中的话,更让夜慕枫笃定,这个商雪玉是少数的见过针谱、抑或是听过针谱的人。如若不然的话,她也不会那么肯定! 这个夜慕枫的思维,简直就是跳跃性的,这边,商雪玉还没有跟上呢,那边,夜慕枫已经扯到了别的东西上去了!商雪玉拍拍自己的额头,自动忽略掉了那个只会在暗地里暗算人的瑛姑,朝夜慕枫说道:“谁告诉你我看过针谱啊?” 夜慕枫耸耸肩膀,说道:“你自己说的啊……” 夜慕枫虽然没有办法笃定,但是,他却依稀地感觉到,商雪玉对于针谱,一定是有所了解的,若然不是的话,她不会用那种如此熟悉的语气提起! 商雪玉顿时觉察自己失言。她不由一笑,说道:“听来的啊……大家天天都在说针谱,我想不知道都难啊……” 夜慕枫微微地摇摇头——说实话,他对那个劳什子针谱的并不上心,也没有强夺之意,这东西,即使商雪玉有也好,没有也罢,这都不在夜慕枫的关心之列!但是,有另外一样东西,夜慕枫却是非常关心的,那就是,商雪玉的近况! 夜慕枫看着眼盲的女子眉睫轻垂,神情宁静,他的心里,忽然浮出一抹说不出的柔情。夜慕枫轻声问道:“你还好么?” 商雪玉诧异地说道:“我很好啊……” 这个“好”字的意义似乎很难把握,但商雪玉知道,夜慕枫肯定又从哪里得到什么消息了。 想到这里,商雪玉笑笑说道:“你是不是又从哪里听到什么了?” 夜慕枫知道,商雪玉的戒心又来了,于是,他摇摇头,说道:“也没什么只不过听到你病了,担心你的身体而已,所以就过来看看!” 商雪玉听了,不相信地说道:“就这些?” 自然就这些了,难道说还会有别的么? 那样的话,几乎脱口而出。但夜慕枫很快就止住了,只听他笑笑,说道:“当然了,我今天只是路过而已,但现在我要走了……” 夜慕枫站起身来,转身欲走,然而,商雪玉却在身后叫住了夜慕枫:“夜天罡现在哪里?” 既然汪府的人和夜天罡达成了同盟,那么,夜天罡是不是会很快对商府出手呢? 夜慕枫想了想,说道:“夜天罡回京城了……” 商雪玉轻轻地中“哦”了一声! 原来,夜天罡并不在这里么?他又回京城去了? 夜慕枫问道:“你怎么关心起他来了?”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你不知道,汪韻宁死在了汪蔻的地牢里,这件事虽然是商汪府自己人的事,但我怕汪府的人会迁怒到商府的头上,尤其是夜天罡又横插了一扛,现在问题就复杂多了!” 夜慕枫一听,关切地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事儿呢?” 商雪玉轻松地说道:“汪韻宁死在了汪蔻的地牢里,尸体却被人偷跑了,我眼看着这尸体很快就会到汪府的人手上,现在,我很想知道的是,汪韻宁究竟是谁杀的!” 夜慕枫听了,思忖了片刻,问道:“你的意思是想替汪蔻开脱?” 找到了真正的凶手,汪蔻就不会被汪府人所恨,而且,也成功地将矛头从商府这里移开了。难道说,商雪玉打的,居然是这个主意么? 然而,商雪玉很快冷笑起来:“你想得太多了……” 商雪玉既要替汪韻宁找到凶手,又要让汪蔻背定了杀害汪韻宁的罪名,因为,只有这样的话,汪蔻才会使出浑身的解数来和汪府的人斗,因为只有他们两峰败俱伤的时候,商雪玉才可以渔翁得利! 夜慕枫看着商雪玉,有些不解地问道:“其实,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要将整个商府的荣辱,都背在一个人的身上?” 商雪玉有些漠然地说道:“你错了,我所背负的,不是产府的荣辱,而是我自己的荣辱!” 那样的话,让夜慕枫忽然无法出声! 是的,在夜慕枫的眼里,商雪玉所做的实在太多了。她的顾忌也实在太多了——既要保全母弟,又要顾及整个商府的名声! 商雪玉说道:“我已经说过了,商府就是我的家,若是没有了家,我又要去哪里?” 就是为了这个所谓的“家”,商雪玉才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的吧? 夜慕枫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然而,当夜慕枫和商雪玉告别,转身欲走的时候,身后的商雪玉缓缓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么?” 夜慕枫微微摇摇头! 是的,夜慕枫并不知道,一向对他寡言的商雪玉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么多! 因为,依夜慕枫的了解,商雪玉实在是一个自强而且独立的人,她的事情,最不喜欢有别人过问,无论有什么难处,都是靠一个人解决! 但是,今天,商雪玉怎么会意外地和他说了这么多呢——夜慕枫可不会天真地以为,一直对他戒心颇重的商雪玉是对他放下了成见,准备真心接纳他了呢! 沉思后的结果,夜慕枫猜测,商雪玉的这些个话,全部都是前奏,而她真正想说的话,怕还在后头吧? 果然商雪玉沉默了一下,忽然淡淡地说道:“你是夜慕枫也罢,是九皇子好,我其实只想告诉你,无论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直接来问我……而不需要去问其他的任何人!” 听了那样的话,夜慕枫忽然无法出声! 商雪玉最后又轻声说道:“还有就是,谢谢你教导了琪儿那么久……” 夜慕枫苦笑起来——原来,商雪玉全部都猜到了不是么?可是,她为什么现在才说?为什么在说了一大堆没用的话之后,才说出这些呢? 对于这些,夜慕枫还真的没有办法回答! 商雪玉认真地说道:“好了,我的话说完了……你慢走吧!” 夜慕枫又苦笑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了! 夜慕枫走了,屋子里,只剩下商雪玉一个人。 空空荡荡的空间,只有早已失去了温度和厚度的阳光的影子绕过窗棂,薄薄地洒在地面上,那样白灿灿的一片,就在商雪玉的面前,可惜的是,她却什么都看不到! 是的,失去了可以穿透人心的眼睛,现在的商雪玉,除了可以思考、可以分辨冷和热,气味和温度之外,其他的,基本上都已经没有了能力! 就如夜慕枫就站在她的面前,可是,她已经看不清夜慕枫眼里的苦笑和尴尬,更不能看到夜慕枫那浅见的温柔! 商雪玉伸出手去,似乎想捕捉什么。 要是,那手心的阳光,犹如轻雾一般地划过她的指尖,就连一点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商雪玉收回的手里,依旧两手空空,一无所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商雪玉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哎,真寂寞啊……” 一片黑暗的世界,自然是寂寞的。犹如窗外寂寞的风与月,只能看到印痕,却看不到半点的影子!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 黑色的幕布铺开,遮盖了天地。 灯,次第亮了起来,昏晕的气死风灯在头顶摇曳,似乎摇头晃脑地诉说着什么。 有了灯的夜晚,仍旧一片寂静! 冬天的人们,休息得早,这边天才一黑,那边儿,已经是沉寂的一片,只有零星的雪花儿,从天上不断地落,不断地落! 雪花儿变成雪沫,雪沫儿又变成雪粒!那样不大不小的一颗,用力地砸在墙角的烂瓦片上,“沙沙”作响的声音,犹如昨晚梦里的吟唱! 天黑了,汪蔻的院子里也寂静下来!原本吼叫了一个白天的汪蔻终于都累了。她此时安静地伏在自己的床上,看她睡得安详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一点儿的疯狂和痴呆! 汪嬷嬷小心翼翼地替汪蔻放下帐子,然后,蹑手蹑脚地准备出去了! 屋子里的灯,又减了一盏,光线变得更加昏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一阵猛烈的风,吹过窗前的时候,似乎有什么重物重重地落在地上,砸得厚实的地面都“咚”地响了一声! 然后,靠着屋北的那一扇窗子那里,似乎有什么闪了一下。只见一个白色的人影就站在窗外的位置,朝着屋内,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第三百四十四章 商府风波之谁在外面? 那声叹息虽轻,但是,已经成功地惊动了屋内的人。又或者说,屋内的人根本就没有睡死,此时听到一点的声音,居然就醒了! 屋子里的汪蔻,似乎被什么惊动了。她悄悄地睁开眼睛。就着略微昏暗的灯光,朝着四周看了一眼! 屋子里,灯光如豆。暖气洋洋。屋外,寒风凛冽,天寒地冻! 汪蔻从床上走下来,她居然是赤着脚的。当看到靠北的窗子那里的人影时,她似乎愣了一下,然后,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静儿……是你么?是你回来了么?娘等你很久了啊……” 汪蔻一边说,一边走了过去,然后,她用力拉开了窗子…… 窗子之外,有什么东西“咚”地朝着汪蔻靠了过来。 汪蔻站在那里,只听“啊”的一声,惊天动地的惊叫,原本被关着的门打开了,露出了一条缝隙里,可以看出一个小丫头被吓得变了颜色的脸! 汪蔻居然转过身来,朝着那个小丫头看了一眼。有些惊奇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小丫头已经惊骇得说不出话来,听到汪蔻问,她连忙指指汪蔻,再指指汪蔻身边的窗子! 那里,零星的雪花映着灯火,似雾的碎片一般,轻飘飘地落下。天地之间,一片昏暗。在那昏暗的空间里,有一样东西,却是十分清晰的! 那样东西,不是别的,居然是一个人,一张脸! 那是一个穿着白衣的人,那一抹白衣之上,是一张惨白到了极点的脸——那甚至已经不是一个活人的脸——青里透着黄,黄里渗着土,那死鱼一般的眼睛,那活脱脱的就是刚刚从地狱里跳出来的鬼啊! 小丫头“啊”的一声:“有鬼啊……” 然后,她捂着脸,抱头跑掉了! 汪蔻似乎不明白那个小丫头为什么跑。她还是站在窗前,扶着那一张既没有任何温度,也不见任何表情的脸,不由地喃喃了一句:“静儿……” “姑姑……” 那张惨白的脸发出声音:“你害死了我,你说过要替我报仇的,难道你忘记了么?” 报仇?汪蔻侯愣住,她放开那张脸,抱着头蹲了下去:“报仇……可是,我要找谁报仇呢?” 汪蔻弯下腰来,似乎在四下里寻找:“我的记忆呢?我的记忆哪里去了?我是要替你报仇的,可是,我要去哪里替你报仇呢?” 汪蔻想了半晌,却什么都没有想到,当她再次抬起头来,只看到那张惨白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越窗而入,近在咫尺地看着汪蔻:“怎么,姑姑,你都忘记了?还是你假装都忘记了呢……” 那样麻木的脸,似乎勾起了什么样的记忆。 汪蔻看着那张脸,忽然战栗着说道:“啊……你是韵儿……” 是的,是汪韻宁! 眼前的这张脸,分明就是死去的汪韻宁啊…… 汪蔻顿时“哇哇”大叫起来:“韵儿啊……你不要来找姑姑吧,你真的不是姑姑杀的啊……” 汪蔻一边惊叫,一边朝外逃去:“韵儿啊,救命,救命啊,不是姑姑杀的你啊,真的不是的啊……” 然而,不论汪蔻说什么,汪韻宁的那张脸都岿然不动。只见她朝着汪蔻伸出手来:“姑姑……拿我命来……姑姑……” 那样瘆人的叫声,刺穿汪蔻的耳膜,让她觉得惊恐!而迅速回复的记忆,在提醒着她,明明她答应了要替汪韻宁报仇,可是,现在却什么都没有做! 耳边,响起短促的笑声:“呵呵,姑姑,你不替我报仇,我只好拉你下来陪我……” 汪韻宁双手伸出,呈一个怪异的弧形,她这是来找汪蔻索命,她这是在告诉汪蔻,她要汪蔻下去陪她…… 汪蔻再也顾不了了。她一下子坐在屋角的位置,用双手捂着眼睛,然后,大声地哭喊道:“不要杀我,不是我做的……不关我的事啊……” 听了那样的话,屋子里充满了笑声。只不过,那笑声,却犹如银铃儿响起一般,带着少年人的俏皮和爽朗:“嘻嘻……娘,我在这里,快来捉我啊……快点嘛!” 那个声音,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得汪蔻想忘记却偏偏要记起! 汪蔻抬起头来,眼前的汪韻宁不见了,只有那个嘻笑的声音穿过窗子,直达她的耳畔:“姨娘,这里,这里……快来啊……” 快来啊,快来捉我……快来! 小时的商静盈,最喜欢玩的游戏就是捉猫猫,而且每一次都要汪蔻陪自己玩个够本儿! 那些尖叫,那些笑声,直到现在,都还在汪蔻的耳边回荡! 汪蔻呆怔了半晌,她终于站起身来,朝着那个声音走了过去。汪蔻一边走,还一边喃喃道:“静儿……我的静儿!” 窗口之外,浮出一个少女的容颜,模样俏丽,神情娇憨。那不是失踪多时的商静盈,又是谁呢? 看到汪蔻伸手,商静盈笑了起来,她一边笑,一边朝汪蔻伸出手来:“娘,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汪蔻笑着迎了上去。然而,就在这时,商静盈的影子却蓦地消失了。只见一把利剑穿时空而过,直直地插在汪蔻的心口! 汪蔻甚至连惊叫都没有叫一句,她身子一歪,就朝着地下倒去! 汪蔻倒下的瞬间,房门被打开了,急步而来的汪嬷嬷带着丫头们快步走到汪蔻的身边,她连忙扶起汪蔻,有些心疼地叫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啊!” 汪蔻摸了一下心口,那里插着匕首,然而,令人觉得诡异的是,看不到血,可是,那匕首却直直在没入了心口! 汪蔻直觉得胸口有一种十分冰凉的感觉。似乎那里被人掏空了,什么都没有了! 汪蔻摸了一把心口,朝着窗外抬起手来:“静儿……我的静儿!” 汪嬷嬷随着汪蔻的手望去,只看到窗户大开,有零星的雪片,顺着绕窗的风,越进了窗内,然而,很快地,那些白色的小点儿们就融化了,变成了一小块淡淡的湿! 冷风,从窗口涌来,吹在人的身上,让人直打冷战! 汪嬷嬷连忙喝道:“还不赶快把窗子关了?” 当前的小丫头走上前去将窗子关住了! 汪嬷嬷扯了扯汪蔻心口的那把匕首,然而,不管管怎么用力都扯不掉! 而汪嬷嬷每扯一下,汪蔻就会难过得皱一下眉。到了最后,汪嬷嬷不敢再用力了!她和众人一起,扶着汪蔻坐到了一侧的椅子上!汪蔻的手,冰凉冰凉的,没有半点的温度。汪嬷嬷直起身来,想去帮汪蔻打件衣服来披! 然而,汪嬷嬷才只一动,汪蔻返手抓住了汪嬷嬷的手:“别动,别动……” 汪嬷嬷停住了身形。只见汪蔻的眼里,有一抹奇异的光芒,她一手抓住汪嬷嬷,一手看着窗口的方向:“那里……那里……” 那里? 汪嬷嬷抬头望去,只看到汪蔻的眼睛,泛着奇异的光芒,她所指的,正是刚刚被关紧的窗子。新糊的窗纸,在灯光下白得晃眼,而汪嬷嬷就在那里,看着那一堆白花花的东西,惊喜地说道:“静儿回来了……回来了,你知道不?” 然而,,哪里有商静盈的身影呢? 白花花的窗口,就只有寒风的影子掠过,根本什么就没有了嘛! 汪嬷嬷刚刚想说什么,只听一侧的汪蔻已经张了张口。这一次,她什么都没有说,只不过,她才一张口,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喷在眼前的地上! 汪嬷嬷陡地一惊,她大叫一声:“主子……” 然而,汪蔻已经没办法再应她了。因为,随着一口血的喷出,汪蔻的整个人就象破棉絮一般,朝着地下倒去! 再看汪蔻心口的那把匕首,正慢慢地渗出红色的血! 那血,慢慢地湿透了汪蔻的衣衫…… 汪嬷嬷连忙让人将汪蔻抬到床上,然后,叫人去请太医! 去请太医的人,很快就离去了,汪嬷嬷站在床前,看着床上的汪蔻,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主子,主子……呜呜…… 身后的小丫头忍不住哭了起来,那压抑的哭声,哭得汪嬷嬷的心里烦躁极了。她回头,瞪着那丫头:“哭什么哭?你给我滚出去?” 那个小丫头神色一变,连忙跑了,屋子里的人,个个都走了出去,只剩下汪嬷嬷一个人,她怔怔地看着汪蔻心口不断流着的血,似乎不知道怎么样才好了…… 忽然,窗口处,传来一声“格格”的轻笑。那样的笑,充满了嘲讽和鄙夷,似乎有谁看见了整个过程,此时正对汪嬷嬷发出讥讽的笑! 是谁在哪里? 汪嬷嬷陡地一抬头。只看到一张略带稚气的脸。 那张脸,不过八、九岁大的样子,此时,正看着汪嬷嬷的方向,流露出讥讽的冷笑! 那张脸,虽然非常的瘦弱,可是,却非常的精灵,特别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宛若一把利剑,直刺汪嬷嬷的胸膛! 汪嬷嬷只看了一眼,似乎被击中了一般“啊”的一声惊叫起来!她“蹭”的一声站了起来,用手一指,朝着窗口处怒喝道:“怎么是你……你怎么还没有死?”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那张脸转瞬即逝。 半开的窗子,只剩下一个黑乎乎的黑洞,似乎是谁,睁开眼睛,偷-窥着屋内的一切! 汪嬷嬷一惊之下,汗水已经湿了衣背,可是,她却不敢迟疑,一个箭步来到窗口,想看一下刚才的那个女子究竟哪里去了! 然而,等汪嬷嬷再定晴一看,只看到窗子关得好好的,哪里有什么黑洞,哪里有什么人影呢? 汪嬷嬷用力推了推窗子,那里纹丝不动。汪嬷嬷不由地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可是,这在片刻之前,窗子明明是开着的啊,那个女子熟悉的容颜,以及她那清凌凌的眼神,汪嬷嬷都是非常熟悉的啊! 而汪嬷嬷更加清楚的是,那个女子,早已经死了。而且,还是被她推到井里给淹死的! 可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不得不说,这一点儿,汪嬷嬷还真的解释不通! 正在这时,屋门被再一次推开了,门外,响起一个小丫头的声音:“汪嬷嬷,太医来了……” 汪嬷嬷连忙转头,赶快应了一声:“快让太医进来!” 第三百四十五章 商府风波之究竟是谁? 在转过身来的瞬间,汪嬷嬷下定决心,是的,明天一早,得去井沿旁看看,那个被她推入井中的女子,可否还在? 太医披一身的风雪,跟着小丫头走进了汪蔻的屋子。 他一眼看到的,就是站在窗前的汪嬷嬷,还有美人榻上的,汪蔻心口的那把匕首! 那个太医的眼神一凛,连忙走上前去,他没有急着去拔匕首,而是将手指搭在了汪嬷嬷盖住的汪蔻的手腕上。他按住了汪蔻的手腕,开始细细地诊脉! 汪蔻心口的匕首还在不停地流血。那个太医看着,汪嬷嬷也看着,两个人的视线里,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眼神! 屋外,冷风混合着冰雪,从廊下卷入,冲进了温暖的屋子。当冷风遭遇了热气,当炉火撞上了风雪,一时之间,冷热混合的感觉,让屋子里的人,都生生地打了个寒战! 今年的第一场雪……终于都下了! 当汪蔻的屋子里,一片荒乱的时候,商雪玉正站在距离汪蔻院子不远的一处矮墙下! 商雪玉的身边,站着绯衣。此时,她神情紧张地盯着眼前的路,似乎在等待什么! 矮墙之下,有零星的雪花飘过。寒冷的空气,将人身上的温度凝结。商雪玉站在那里,不一会儿,就觉得冻得浑身发抖! 绯衣轻声说道:“主子,这里很冷,你还是赶快回去吧!由奴才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不,今晚是最后的机会了,我们一定要等到她……” 绯衣点点头,说道:“好的,就依主子的意思!” 绯衣已经不是第一次跟这个黑暗了。可是,几乎每一次都会在关键的时候跟丢——有的时候,是到了叉路,人就不见了,又有的时候,是无端端的多了一个身影,一左一右的,根本就无从追起! 今晚,商雪玉和绯衣一起,就是想要看看,那个一直躲在背后的人,这一次,还能躲到哪里去! 没过多久,前方的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只听一个声音说道:“好了没有?” 另外一个低促的女声答道:“好了……” 然后,一切都归于无声! 听到这个声音,绯衣眼睛一亮——不错,听声音,就是这个人,而现在,她要想办法跟到对方才是! 两个声音都非常的短,很难辨认究竟是谁!商雪玉听着,不由地侧头思索——两个声音,一男一女,一个完全陌生,一个依稀熟悉,可是,那会是谁呢? 随着声音,两个声音快速出现了! 那两个身影,原本是朝着商雪玉和绯衣的方向来的。可是,走到一半的时候,不知因为什么,那两个人影居然一下子分开,一左一右的,朝着另外的两个方向走去! 看到这个样子,绯衣不由愣了一下——难道说对方居然发现了她们么?要不的话,怎么这两个人寺在半路改了道了呢? 想到这里,绯衣不由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商雪玉,只见商雪玉仍旧在侧耳细听,在看到绯衣一脸的惊诧的时候,她不由地摇摇头:“绯衣,又有人来了!” 这下,就连绯衣都奇怪起来:“小姐,您的意思是说,又有人来了?” 又有人来了么? 可是,那又是谁? 绯衣刚要出去,忽然,只见一个矮小的身影,居然朝着这个方向而来! 商雪玉的眼睛看不见,绯衣的视力非同一般,她一看那身影,不由脱口而出地惊叫道:“啊……是惟儿……” 跟在两人身后的,不是别人,居然是六姨娘身边的丫头惟儿! 可是,这大晚的夜,惟儿跑到这里做什么了呢? 绯衣不由地觉得奇怪! 只听商雪玉低声说道:“你是说六姨娘的那个丫头么?” 绯衣点头,又附在商雪玉的耳边说道:“是的!” 是的,那小小的身影,那走路的姿势,就连那一边走,一边四处看的样子,不是惟儿,又是谁呢? 绯衣轻声地说道:“惟儿怎么会在这里呢?” 是啊,这个惟儿,莫不是又梦游了吧? 可是,这天一更都还没有到,她以往梦游的时间,不都应该是在午夜么? 想到这里,绯衣不由地摇了摇头——或许惟儿是有事呢! 但是,这条路,是通往二姨娘的院子的啊,别无分道,那么,惟儿去二姨娘的院子里,究竟有什么事呢? 绯衣可不相信,那个久不与外人来往的六姨娘会有什么事情要找汪蔻,更何况是冬雪初下的晚上? 绯衣摇摇头,表示非常难理解! 商雪玉低声说道:“先不要理她,等她过去再说!” 刚刚的那两个人,已经朝左右的方向走了,现在的问题是,绯衣要先去追哪一个好呢?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个问题! 眼看着惟儿迈着方步,不紧不慢地离去了,绯衣这才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她一扶商雪玉,说道:“小姐,她们的人走了!” 商雪玉低声说道:“不要怕,我们去老地方等……” 绯衣追了几次,都根本追不到人,但是,这大致的,都已经知道了两人藏身的地方,现在,绯衣就带着商雪玉要去每次追那些人追丢的地方去! 商雪玉走路原本就不快,此时再加上初雪刚下,寒风拂脸,地下又滑,商雪玉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跟着绯衣的脚步,但奈何的是,她却根本就跟不上! 绯衣见了,微微地叹了口气,她干脆背起商雪玉,朝着前方掠去! 两人转过一道弯,又绕过一道长廊,当来到比较向北的小径时,绯衣这才放下了商雪玉! 商雪玉从绯衣的背上滑下,轻轻地拍了拍绯衣的背:“好了,绯衣,先休息一下!” 刚刚的时候,绯衣动用了轻功,依着她的速度,那两个人自然是比不上的。所以,商雪玉才让绯衣休息一下,然后,两个人就在这里等就是了! 绯衣扶着商雪玉,来到一侧的树后隐藏起来! 果然不出所料,这才没多久,就听到前方的路上,传来了走路的声音。 绯衣拉着商雪玉躲起来,她自己再悄悄地朝着前方一看,这下,不由再次愕然了! 那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绯衣都没有看到,而那随着脚步声一直向前的,居然还是刚刚经过了她们面前的惟儿…… 怎么回事呢?居然又是惟儿? 这下,绯衣的心里,已经不是“震惊”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 商雪玉感觉到绯衣发呆,她连忙用手指在绯衣的手里划下字眼:“怎么了?” 绯衣呆了一下,这才在商雪玉的手里写道:“惟儿……” 惟儿?那个阴魂不散的丫头? 商雪玉也跟着呆住——这个惟儿,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的啊,这一个晚上的,怎么总在他们的眼前晃啊不的? 商雪玉想了想,果断地在绯衣的手心里写道:“先放她过去……” 先放惟儿过去,然后再看看那两个人怎么经过这里! 绯衣点点头,她扶着商雪玉站在一边,尽量不让惟儿发现她们的存在! 惟儿果然没有发现她们存在。她只是一路向前,目不斜视地走过,那轻轻重重地脚步声,响在两人的心上,很沉,很重! 惟儿很快就过去了。绯衣这才一拉商雪玉:“小姐,惟儿过去了!” 这个惟儿,三更半夜的在后花园里溜达什么嘛,难道她不知道,经过她这一搅和,绯衣和商雪玉想追的人,一个都看不到了? 商雪玉摇摇头,在绯衣的手心里写道:“还是再等等吧……” 冬夜寂静,回音极大,在试了声音极小的谈话之后,现在的商雪玉和绯衣,全部都是以在掌心写字来传递消息! 现在,惟儿走了,说不定那两个人还在后面呢! 绯衣听了商雪玉的话,也就老老实实地伏着,想看看惟儿的身后,究竟还有没有人在那里! 又过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只见青石板的路面上,又再走来一个人! 只不过,这个人却是返方向走的!绯衣躲在暗处不动,当她想看看究竟是谁时,这下又惭住了,因为,那来的不是别人,居然就是刚刚才经过不久的惟儿! 这下,绯衣真的是无语望天了! 这个惟儿,什么事不做的,怎么这三更半夜的专门在马路上走呢?她这究竟是有心,抑或是无意的呢? 商雪玉在绯衣的手里写字:“谁?” 绯衣咬着下唇,十分无语地写道:“惟儿!” 惟儿?居然又是惟儿? 现在,不单单是绯衣不知道,就连商雪玉也不明白,这个不过十来岁的小丫头,为什么晚上什么事不做,偏偏在这后花园里走来走去去,走来走去的呢? 所幸的是,惟儿这次的脚步较快,当商雪玉和绯衣面面相觑的时候,她已经快速地离开了! 绯衣这才叹了口气:“哎呀,这个惟儿,走得我的眼睛都要花了!” 商雪玉却是低头沉思,过了半晌才说道:“好了,我们过去吧!” 既然惟儿在这里搅局,那么,那两个人肯定不会再经过这里了,现在只好去商雪玉猜测的地方看看,碰碰运气,看那两个人会不会在那里呆着了! 当商雪玉和绯衣一直向前,走到那一处荒废掉的院落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了“沙沙沙”的声响,听那声音,似乎有人在走路,又似乎有人正在做着什么锄草之类的事情! 然而,现在可是冬天啊,既不翻地,又不锄草的,这个人,究竟在做什么呢? 绯衣不放心商雪玉,她扶着商雪玉先在矮墙的一边躲好,自己翻墙进去,打开了门,扶了商雪玉进来! 两个人摸着黑,小心翼翼地朝着声音的方向摸去!这一次,她们可真的要看看,这究竟是谁,不但偷走了汪韻宁的尸体,还在这里三更半夜的搞什么破坏! 两个人穿过前院,小心翼翼地朝着后院而去! 当她们穿过后院,一直来到声音所发出的地方的时候,不由再一次的瞠目结舌,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因为,那个站在杂草之中的,正不知道寻找着什么的,居然不是别人,而正是她们此前遇到过两、三次的惟儿! 是的,是惟儿,又是惟儿! 第三百四十六章 商府风波之诡异的惟儿 全神戒备的商雪玉并没有感觉到想像中的紧张,却只觉得身边的绯衣有些苦笑的意味。商雪玉心里诧异,她不由地在绯衣手心里写道:“怎么回事?” 这个绯衣,可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么?要不然的话,她为什么一直的伫立不动,连话都不说半句了?商雪玉有些奇怪地看向绯衣的方向,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绯衣转过头来,触到商雪玉空茫一片的眼神,她摇摇头,几乎想苦笑了,绯衣看看正在那里乱搞一通的维儿,在商雪玉的手心里写道:“是惟儿……” 商雪玉的脸色沉了下来——惟儿?可不是六姨娘的那个丫头么?商雪玉只听说,这个惟儿,有梦游的症状,可不知道,这个时候她怎么又出现在这里了? 商雪玉不会在任何不寻常的时候,放过任何不寻常的地方,她不知想到什么,内心突然“格登”了一下! 这个惟儿,几乎和她们同时出现在这里,那么,究竟是巧合还是刻意呢?若是巧合的话,这世上哪来的那么多巧合?但若是刻意的话……这不由地让商雪玉又想深一层了…… 惟儿,惟儿……商雪玉慢慢地咀嚼着这个字眼,真想不到,居然又是这个丫头? 看到商雪玉不语,绯衣摇摇头,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朝商雪玉轻声说道:“小姐啊,看来,这个小丫头又梦游了,不行啊,小姐,我得叫她回去,这里太危险了!” 惟儿的梦游,到现在为止,还有着许多让绯衣解释不通的东西,但有一样东西,却是可以说明的,那就是,无论什么时候惟儿梦游,总是在旁人最最想知道的节骨上! 绯衣此时已经没有心思再追究惟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事实上,若是有其他的任何一个人出现在这里,绯衣都会觉得可疑,可偏偏就是惟儿,因为此前多了太多的铺垫,所以,绯衣才会觉得,惟儿出现在这里,只是意外,只是巧合,却没有想到更深一层的地方去! 当绯衣发现是惟儿,她的直觉就是,要让惟儿赶快离开! 因为,这里不但是已经故去的三姨娘沈浓的故居,而且还是那两个吓唬汪蔻,甚至是作了一系列的怪事的人的常出没的地方,这个要方,潜藏着太多不可知的危险——不但因为这里不但荒凉无比,更重要的是,这里还有绯衣想要对付的人——那两个游浮在商府里的幽灵,而且还不知道下一步想要做什么的人! 没有人知道,这里将会发生什么,就如没有人知道,在片刻之后,那两个人一旦回来,在发现了在这里乱搞一通的维儿之后,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一般! 绯衣担心惟儿,所以,不希望惟儿会在这里出任何的意外。所以,她的心里,浮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劝惟儿离开! 绯衣想去劝惟儿、哪怕是强迫,都要让惟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而,绯衣的身体才只一动,一侧的商雪玉已经伸手拉住了她,低声说道:“绯衣,你不要去!” 绯衣一听,顿时怔了一下! 怎么回事?商雪玉居然阻拦她,不让她过去? 可是,那两个人还没有回来,危险仍然在不可知的院外,眼下,这里就只有商雪玉和自己以及惟儿三个人啊,若是现在不劝惟儿及时离开的话,那个或许正在梦游的女孩子在那里,真的会有危险的啊——就象上次的井沿之侧,就象是上次的神秘地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却又窥探到了不可知的秘密,那些穷凶极恶的人,又怎么会容得下她呢? 绯衣心里着急,她转过头去,朝商雪玉有些吃力地说道:“小姐,惟儿很可能正在梦游呢,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做什么呢,所以,我得想法子让她离开啊!” 哪怕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是要的啊! 然而,黑夜之中的商雪玉摇了摇头,着急的绯衣,过了片刻,只听到身边的商雪玉声音淡淡地说道:“绯衣你想过没有?这个惟儿,真的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么?” 商雪玉的话,虽然言简意赅,却直指问题的中心—— 听到这个,绯衣也着实愣住了——是啊,这个惟儿,真的就是她想象中的那个么?可若不是的话,这个惟儿,又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呢?不得不说,这还真的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啊! 绯衣望着远处的惟儿的背影,不由地思忖起来! 绯衣想像中的惟儿,也是她一直认为着的,就是一个善良的、无助的,甚至是受尽大家欺凌的小丫头片子! 那个小小的丫头片子,有着让人同情的身世,有着让人怜爱的柔弱,更有着让人说不出的想呵护的微妙感觉!就因为这些,所以,惟儿才以她与世无争的柔弱姿态,成功地引起了绯衣和聘儿这两个丫头的共鸣和呵护! 绯衣就是因为这个和惟儿结缘。更因为同情惟儿,而和她走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得绯衣已经看不清她所现在所看到的惟儿,是不是就是惟儿真实的样子呢? 不得不说,这个问题,还真的没有答案! 绯衣抬起头来,朝冷月淡光下的惟儿看去。那里,人影模糊,轮廓深深,长叶枯草之中的小小身影,那样突兀,却又那样的明显,明显得让绯衣都觉得,若说不是故意,其他的原因,还真的解释不清! 最起码,绯衣现在都没有办法解释惟儿的动机! 耳边,有轻风掠过,传来商雪玉极淡的、极清的,却又极冷的声音。那样轻浅的话,那样深的寓意,让绯衣不得不再次正视自己以往的所有看法!只听商雪玉说道:“绯衣,你真的没有想过么?或许这个惟儿并不是意外出现的呢……最起码,一个如此弱小的女子,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的秘密,怎么会做那样明显的引导呢?更何况,绯衣你再仔细想想,自从你认识惟儿以来,哪里出事,哪里就有她的身影——难道说,你就真的没有怀疑过么?” 商雪玉的声音很细,而且也很遥远。在近距离的范围悄然扩散。绯衣听着,却觉得无言以对! 那么,惟儿是不是总出现在有状况发生的地方呢? 绯衣低下头去,仔细地想了一下! 是的,绯衣第一次初见惟儿的时候,汪蔻的院子里正在唱着戏。 那时,绯衣敏感地听到有人在哭,于是就跑出去查看。结果,在离汪蔻院墙不远的地方,看到了那个看起来如此无助,又如此可怜的惟儿!当时,惟儿一脸的苦相,苦苦地哀求绯衣帮自己找到夫人,却医自己主子那一身的病! 然而,事情真的是如此么? 绯衣记得清楚,当她陪着惟儿回头,准备去找汪蔻的时候,汪蔻的院子里突然起火。仓皇之下的绯衣连忙去寻找商雪玉,还累得商雪玉几乎连小命都没有了。而且,更为夫人杜甄失踪,虽然并没有出什么意外,但到底都还是虚惊一场! 绯衣记得,第二次再见惟儿,就是惟儿求救的那一次,那一次,是绯衣和聘儿初见六姨娘之侧。那一次,绯衣请的太医救了六姨娘一命,也是第一次的,绯衣看到了惟儿址分凶悍的一面! 过了那时之后,两个人已经很少再有交集。再见惟儿,就是那晚的井沿之侧! 在那里,聘儿因为固执地想知道,究竟谁在商雪玉的药里下毒,所以,执意地去守那个井沿。到了最后,凶手没有找到,却发现了帮人运送尸体,然后又被人推到了井里的惟儿! 聘儿救下了惟儿!并送了一件棉衣给她。然而,才只一转身之后,聘儿就发现惟儿身上的棉衣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最后一次,就是梦游的惟儿带着绯衣发现了汪韻宁的尸体,可是,当绯衣再去找汪韻宁的尸体的时候,却发现这个惟儿曾经带她去过的地方,忆没有了汪韻宁的尸体的影子! 从此以后,绯衣因为忙,就再没有关注过惟儿,但是,惟儿身上的种种异点,却在绯衣的心里,深深地种下了根! 是的,这个惟儿,还真如商雪玉所说,她所出现的地方,就是即将出事的,又或者恰好出现的地方! 想到这里,绯衣深深地吸了口气!看来,她的眼睛,还真得看得不太够远,她的观察力,也远远地没有商雪玉敏锐,甚至,她心里所想的,都只是轻浅的一面,永远都没有商雪玉那种透过真相看本质的神奇能力——然而,这真的就只是能力么?那么,是不是也存在于绯衣的偏听偏信,被自己的直觉蒙蔽了双眼呢? 想到这里,绯衣有些羞愧地说道:“小姐,你是对的……” 是的,这个惟儿,或者并不是绯衣、甚至是聘儿所想像的样子! 商雪玉的手搭在绯衣的肩膀上,只听她温柔地说道:“绯衣,是啊,你想想看,这个惟儿,以不正常的方式出现,直到现在,你可发现了她有什么是不对劲儿的么?” 不得不说,这一点儿,绯衣还真不知道! 在绯衣的印象里,是楚楚可怜的惟儿。 是梦游中帮助那个嬷嬷运送汪韻宁尸体的惟儿。 是被人利用过后,毫不怜惜地丢进井中的惟儿。 那样的惟儿,以无限弱小的影像,无限量地出现在绯衣的眼前,将一切的一切都定格在那个夜晚的最后一面! 绯衣看了一眼商雪玉,有些迟疑地说道:“小姐……您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商雪玉摇摇头,悄声地说道:“我并没有发现什么,我只不过觉得,这个惟儿每一次出现的时候,都太过巧合了……” 是巧合,抑或是刻意呢?这一点儿,商雪玉还真的说不清楚!但是,商雪玉却知道一样,过多的巧合,就一定有一个刻意的驱使!虽然,商雪玉现在还不知道,驱使这个惟儿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如此多的巧合,已经足以令人心生疑虑! 绯衣点点头,她的眼睛,看着身子不停地动,似乎在用力地挖掘着什么的惟儿,用力地咬了一下下唇,不由痛惜地说道:“可是,小姐,惟儿她只是个孩子啊……” 第三百四十七章 商府风波之被埋藏的秘密 绯衣还是无法以商雪玉那种穿越世间流程的眼光,用隔世的沧桑,冷眼旁观浊世的人和事! 看惟儿的年纪还小,而且小得还没有到生出主见,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除了哭就是求饶。再看惟儿那经常性的、甚至是满身的伤,在绯衣的心里,这样的一个在生活最低层里长大的女孩儿,承受着生活如此大的压力,大得甚至连生出狠毒心肠的时间都没有的女孩子。这样的惟儿,究竟会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呢? 绯衣看着惟儿在深叶枯草中若隐若现的身影,一时之间,迷惘和疑惑,都让她说不出话来! 商雪玉的唇角,流露出一抹深深的苦笑,然后,她朝自己最信任的丫头看了一眼,突然意味深长地说道:“绯衣,永远不要轻看年纪比你小的人……” 毒蛇并不因为它的年纪小而释放更少的毒液,更何况,人也不会因为年纪小而少生出害人的心——与之相反的是,少年人那种既没有成见,更没有善恶之分和人生阅历的爱恨,则来得更加的激烈,甚至更加的可怕! 自然了,这最最可怕的事情,则是在你心里最最善良的那个,却是被人刻意利用的那一个——我不怕被人在背后捅上一刀,我最最怕的是,在我回过头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我一直用力呵护着的熟悉容颜! 上一世的商雪玉,尝尽了被自己最亲的、最疼爱的、甚至是最最信任的人出卖的苦——她先是被人所欺,接下来被人所骗。那样的轻信,除了害惨了自己的一生,就是害惨了自己最最关心的人——那时的商静盈,也不这是比现在的惟儿稍大的样子! 商雪玉又怎么可能忘记呢》?就是被自己的妹妹的外表所骗。才穿越了前世今生,才带着无限的爱恨痛楚涅槃重生。所以,到了今世,商雪玉绝对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更遑论一个如此陌生的,却有着如此诡异行迹的惟儿了! 听了那样的话,绯衣咬着下唇,不再说话了! 商雪玉的年纪,并没有绯衣的年纪大,但是,她的深远卓见,却常常让绯衣震憾不已!就如此时,商雪玉极其平静的一句话,却带着无限的沧桑和萧瑟扑面而来,一句话之间,让绯衣居然说不出话来! 人们常说,相同的阅历,取决于特殊的人生经历,就算到了此时,绯衣都无法看出,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着一些的主子,究竟在她成长的过程之中,遇到了什么! 但无可厚非的是,商雪玉所拥有的,恰恰就是绯衣所欠缺的东西。这些东西,足以弥补绯衣最最缺少的那一份近乎残忍的冷静! 此时,并不是长篇大论可以解释的时候,在这个说话都要放到最低音量的地方,主仆两人罕见地沉默了! 风,吹过,拂动冰凉的发丝,已经覆盖在地上的薄雪,冷得让人颤抖!绯衣感觉到,身边的商雪玉身子都开始发抖,她不由地靠近商雪玉,想给她哪怕是最细微的温暖! 一主一仆拥抱在一起,共同抵抗这寒冷的雪夜!为了一个或者并不重要的真相,两个人已经在这里不知道多久! 空气里,十分的寂静,寂静得就连雪粒落地的声音,都被无限量的放大,和不远处惟儿“吭吭哧哧”地挖着僵硬泥土的声音,成一个微妙的对方! 不远处的一对主仆,看着卖力地挖掘的惟儿,两双眸子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 过了片刻,商雪玉拍拍绯衣的手,悄声说道:“但是,绯衣,你可以去看看她,究竟在挖什么!” 绯衣迟疑了一下,说道:“好的,奴婢现在就去看一下!” 这个惟儿,既然总在不寻常的时间出现,那么,这一次随着她出现的,又是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呢? 不得不说,这让绯衣的心里,也多多少少地有了些好奇! 更重要的是,绯衣更希望通过惟儿正在做的事情,能对这个看来如此柔弱,却又如此诡异的女孩儿,有一个更加切实的看法! 绯衣离开了商雪玉,她猫着腰,低着头,从草丛里穿越而过,想去看看惟儿究竟在做什么! 然而,就在绯衣岗动身的时候,那个不停地挖着地下的惟儿忽然停下手来,她先是浑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再一下,然后,她忽然大力地将手里的的铁锹用力一扔,只听“当”的一声,那尖锐的,铁锹碰到地下的撞击的声音,让不远处的绯衣都生生地吓了一跳——是的,绯衣当时还以为惟儿发现了自己,准备作出必要的防守呢! 绯衣停住脚步,在不远处的草丛里看着那个曾经熟悉,却又如此陌生的惟儿,她看着惟儿先是惨叫,然后,忽然双手抱头,在地上用力地打起滚来! 绯衣站在不远处,有些担心地看着在地上不停地翻滚的惟儿,眸子里流露出担忧的、同时也非常复杂的光芒! 但就算绯衣同情惟儿,在经过商雪玉的话之后,她也明白了,必要的同情,只能给予最最恰当的人,而且是在最最恰当的时候。但很显然的,这个身份莫明的惟儿,并不是这个对象! 远处的商雪玉侧耳细听片刻,也微微叹了口气,她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如此诡异的场面,很显然不是一句话就可以解释的,再加上商雪玉又不能明显地暴-露了自己,于是,她只好沉默着,倾听着前方的任何一个动静! 绯衣站在黑暗之中,静静地看着痛苦挣扎的惟儿。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劝不劝的问题,而是似乎离得远了,绯衣才发现,一切,还真如商雪玉所说的样子! 忽然,黑暗之中的惟儿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她开始疯狂地拿头撞地。如此一连撞了几十下之后,她忽然惨叫着,站起身来,一下子朝着院门之外冲去! 惟儿的速度如此之快,差点儿让绯衣目瞪口呆!到了此时,她才发现,自己眼前的惟儿,不单单是陌生,那简直的,就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绯衣转过头来,朝商雪玉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个眼睛看不见的女子,此时却安静地呆在那里,看着绯衣的方向,眼里,有一抹莫名的暖意! 虽然是黑夜,可绯衣却能看清商雪玉的任何一个表情,她的唇角扯了扯,却没有说出话来,然而,绯衣此时想的却是,那个惟儿叫的声音如此之大,也不知道,究竟惊动了那两个未归的人没有! 绯衣并没有想追惟儿的意思。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惟儿已经消失不见的背影,并没有想去追的欲望。可是,要不要去看看惟儿究竟去做什么的念头在心里挣扎。就在这时,绯衣看到草丛之中的商雪玉身体晃了一下,她连忙赶了回来,一把扶起商雪玉,低声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商雪玉的手心冰凉,脸色也冒着寒气,原本就畏寒的她,在这冬日的夜里,浑身瑟瑟发抖!听到绯衣充满担忧的语气,商雪玉微笑了一下,拍拍绯衣的手:“你放心,我没事……” 绯衣握着商雪玉的手,冰凉得犹如冰壶。她有些担心地问道:“要不,小姐我们先回去吧?” 商雪玉摇摇头。绯衣知道自己拗不过商雪玉,遂转开话题,轻声说道:“小姐,惟儿刚刚发狂了,她自己又跑走了!” 商雪玉微微地凝了凝眉,却说道:“绯衣,你去看看惟儿在挖什么!” 绯衣点点头,扶着商雪玉小心翼翼地朝惟儿刚刚挖来挖去的地方走了过去。那里,已经被惟儿挖出了一个方正规则不同的深坑。绯衣站在坑边,朝着坑里望去,只看到土坑之中,有什么黑乎乎的东西躺在那里——想来是埋葬了太久的缘故,那样东西一遇到空气,就已经散发着奇特的腐朽的气息!绯衣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既然被人埋在这里,一定有埋藏在这里的深意的吧?却不知道,那个天天梦游的惟儿是怎么回事,居然发现了这里,还深更半夜的拿把锄头来挖! 绯衣伸出手去,想将那东西拿出来。但是,那东西似乎挺长,又在外面包裹着厚厚的一层油布,一沾手之处,就十分的滑腻。绯衣使力用力地拔了一下,却没有被拔出来,就在她直起身来,想寻来惟儿刚刚用的铲子,将那东西铲出来的时候,院子的门口处,忽然传来轻俏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非常的轻,宛若雪落在砂粒上的声音,虽然带着轻响,可根本就听不出来! 绯衣看着深坑,有短暂的犹豫。那东西只露出一半,也不是这一时半会儿就能提出来的。再看商雪玉还在身边,这里草短叶疏,根本就没有办法隐藏。绯衣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重新用草叶将那东西遮盖住,然后,她猫着腰儿返身,带着商雪玉回到了比较远的地方,那里,有一堵矮矮的墙壁,可以将二人的身形完全地隐藏! 眼睛看不见的人,耳朵更加的敏锐,是以,商雪玉几乎和绯衣同时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想来那两个人是匆匆忙忙而来,并没有听到惟儿的惨叫吧? 有风,从矮墙的另一端吹过,吹走商雪玉身上的最后一丝温度,她抖索着双手,在绯衣的手心里写道:“看到东西了没有?” 商雪玉有和绯衣一样的想法——她想知道的是,那样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绯衣拉过商雪玉的手,写道:“没来得及看清楚!” 商雪玉知道绯衣担心自己被发现,所以才放弃了挖掘。而且,这恰逢有人回来了,不宜多做停留。反正,那东西既然被埋在地下,就一定有出土的一天,眼下,她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任由它在那里算了,想到这里,商雪玉安慰地拍拍绯衣的手,示意没发现也没事。两个人侧耳,倾听着沉重的脚步声,她点点头,不说话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商府风波之绯衣扮鬼 院门之内的脚步声开始近了,再近了!似乎是两个人急促的——脚步交错的声音,绯衣拉着商雪玉重新伏了下来,她们将呼吸都放轻了,以求不打扰到那两个正小心翼翼地进门的人! 黑色的苍穹之下,天地如墨染。那样几乎看不到任何印迹的黑色天地里,有两个身影并肩朝院内走来! 两个人居然是在说着话的。那样轻俏的声音,就象风里的流音一般,转瞬即逝! 只听一个压低的声音问道:“我刚刚似乎听到有人惨叫的声音……” 另一个声音说道:“这个鬼地方,只有鬼惊叫的声音……哪里见到人的?” 冷风里,传来一声嗤笑! 两个人脚步交错,很快就走到了院内! 在踏到了院子里的枯草的里个,先前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对了,你那里怎么样?都办妥了么?” 那个声音,虽然低,但是却依稀是个女声。但却因为太低,又加上那低嘎的尾音,让商雪玉听了,既熟悉又觉得陌生。她不由蹙了蹙眉——这个声音虽然沙哑嘎杂,但怎么会如此的熟悉? 而且,一个熟悉的,却又说不上来的声音,怎么会在这里呢? 那个女声落地,只听另外一个男声淡淡地说道:“都办妥了……你放心好了!” 男子的声音是陌生的从来都没有听过的。而且,那声音,更让人觉得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冷定,商雪玉敏锐地感觉到,那是一个穿越了生死的人,他的话里,处处带着冷冷的嘲弄,更有一种在笑看云起之后的波澜不惊! 商雪玉不由地开始猜测,那两个人,究竟是什么来路? 那两个人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非常的熟悉,他们并不拖延,只是径直穿过前厅,一边说着话,一边一直向前,其中一个人的腿脚似乎不太灵便,在脚步乍起之时,又似乎传来说不出的拖拉之声!这些个细节,商雪玉都一一记住了,而她所记住的,是那两个人一直向前的方位——他们这是一直越过前院,朝后院而去! 这座商府的三姨娘沈浓原先所住的院子,已经荒凉了许久,而这里,原本就是一处极其精巧的,三进的院落。这里一共分前厅、中厅和后院。 此时,院子的前面已经长满了荒草,只看到草根疯长,覆盖着青石板的路面,那些从石缝里长出来的草根,将路面绘成一个奇怪的图案! 已经是冬天的关系,雪粒飒飒,那些枯草的长叶子被风一吹,就“飒飒”的作响,伴随着沙沙碎碎的细雪响声,似乎有个愤怒的灵魂,正在痛诉着什么! 两个人并肩朝里走,渐渐地什么都看不到了,只剩下中厅的青石板路上,那被踩过的草叶儿,平平塌塌的一片。绯衣扶着商雪玉,小心翼翼地朝两人的脚步跟了过去!然而,才一到前厅,那两个人的身影一转,象忽然间消失了一般! 绯衣侧耳细听,又听到了脚步在另一端响起,她连忙扶着商雪玉朝前面一转,只看到方才那两个人越过中厅,径直来到后厢房间的角落里——那里,原本有一长排的主屋、厢房。任何一间都十分的宽敞舒适。然而,两个人似乎视而未见,在经过一长排的房子之后,便径直朝着最里的角落里走去! 那里,有一间窄小的房子,里面堆放满了杂物。绯衣和商雪玉只是远远地看着,就闻到了属于木材的腐朽的味道。 只见那两个人弯着腰,朝着那间屋子走去! 在“支呀”的关门声之后,两个人已经进了没有锁的屋子!那两人一进了屋,四周便沉寂下来。 绯衣扶着商雪玉站在一侧的廊柱之下,看着那个黑乎乎的房间,她在商雪玉的手心里写道:“小姐,现在怎么办?” 现在,这两个人都在里头了,那么,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将这两个人的底细完全摸清楚呢? 商雪玉听了,微微地笑了一下,只见她在绯衣的手心里,写下两个字眼:“你去!” 绯衣感受着商雪玉的指尖在自己手心里划过,她一时不明白商雪玉是什么意思“你去!” 可是,商雪玉让绯衣去做什么呢?难道是说,是想让绯衣却捉那两个人出来么?可若是单单想捉他们两个的话,这早就应该出手了——依绯衣的身手,捉两个人应该不是问题吧?所以,若真是捉对方的话,绯衣不应该象现在一样,潜伏在这里,连影子都不见一个吧? 商雪玉拉过绯衣的身子,伏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吐出字眼:“绯衣,你就这样,这样去……” 绯衣认真地听着商雪玉小声的话,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然而,听到最好,她似乎有些忍俊不禁地偷笑出声,可是,眼下真不是知的时候,绯衣好不容易才忍心住笑,佩服至极地说道:“小姐您真的好聪明……奴婢明白了!” 绯衣听明白了商雪玉的意思,她也觉得商雪玉的办法是一个绝好的办法——是的,以其之道,还彼之身,怕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恰当的治人之法了吧? 看绯衣明白了什么,商雪玉微笑着退了开去。 绯衣先将商雪玉藏好在一侧的墙角,然后开始装扮自己! 绯衣先将头发松开,把将头发弄得篷乱,又脱下身上的衣服将里子反在外面过来穿好。这样想了想,似乎还不对,她干脆一摸身边的土墙,抹出一把土沫子涂在脸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绯衣又将自己的鞋子倒穿着,衣领反反竖起,然后,这才轻轻一跃,跃到了方才两个人顺着走过来的方向,轻轻飘飘地朝间小小房子的窗口外摸去。 此时,雪粒变大,已经覆盖了薄薄的一层。只要有脚印印在地上,便有一个或深或浅的印迹! 已经是深夜时分了。冷月躲在云层之后,天地之间一片昏暗!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那个荒凉的院子里,在那间小小房子的窗口之外,忽然剪影一般地浮出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那个白影就静静地站在那里! 冷风,吹起那白影飘飞的长发,更吹动她的如雪的长衣,她就站在冷风之中,衣袂飘荡,犹如石落水塘,涟漪四起! 窄小的屋子内,响起了“悉悉瑟瑟”的声音。过了半晌,有人移到窗口之前,朝外面看了一眼! 朦胧的天色里,一个白影站在那里,闻风未动!四周的荒草,在黑夜里静默,那样苍白到接近黑暗的天色里,只有她的身影,才是唯一的动的东西! 屋内,不知道是谁透过窗纸的破洞,朝着屋外望来!短暂的骚-动过后,一切,都又归于寂静! 屋里的人看着屋外的白影,屋外的白影,紧紧地盯着窗口。在这个沉默的空间里,大家都没有出声,犹如一场无声的对峙,只要意志和耐力即可,而不需要半点的声息! 商雪玉躲在那白影身后的不远处,侧耳留意着这边的动静,感觉到双方那种无言的对峙,商雪玉想了想,从地上摸起一块石头,朝着绯衣的左前方扔了过去! 石头砸在地上的声音,宛如石落水面的惊骇,又似乎无声的警告,惊醒了窗内的人。又过了片刻,只听到一个嘎哑的声音从屋内传出:“谁……” 谁?是谁在哪里? 这个声音,正是片刻之前的那个声音。只不过,在这个静默的黑夜里传来,有种让人惊心动魄的味道! 白影仍旧伫立不动,似乎石化了一般!只在听到窗内的声音时,她无声地前移了半步!那样轻轻飘飘的移动,让人觉得,那站在窗外的,并不是真实的人,而只是一个幽灵,一个单薄的影子! “你害死了我……” “你赔我命来……” “你害死了我……” “你赔我的命来……” 那样的声音,反反复复地响起,犹如落叶滚在石子上的声音,尖锐的碰刺,听起来尤其恐怖! 屋子里,是谁抖索了一下,然后,一声冷笑传来:“是谁在那里装神弄鬼?” 是的,若是鬼,必定是人装的,若是鬼,就必定是人扮的! 白影冷笑一声,依旧古板地说道:“你害死了我,还我命来……” 这话里,已经多多少少地带了杀气! 屋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你就算是枉死之人,也应该找阎王申诉,你在这里口口声声地说有人害死了你,谁会相信?” 白影并不搭对方的话,只是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着:“你害死了我,赔我命来!” 那样古板重复的声音,似乎是某一个咒语一般,这样来来回回地响着,听得屋内的人终于不耐烦起来。 只听一个男声冷冷地说道:“在这院子里出现的,能跟到这个院子里的,不是冤死的,就是枉死的……你还是找个好地方投胎去吧,这里没有你的仇人!” 随着男子的话,整个空间都变得诡异起来。 窗外的白影绰绰,站在窗口的位置,就在屋内的人说出不耐烦的话时,无风的屋外,忽然吹起了一阵猛烈的朔风! 那风,犹如从天而降的无影重锤,一下又一下地砸在了屋内人的心上! 风,从天边来,四周枯草却不动! 只有白影身上的一袭白衣,就在那远来的流风之中,猎猎地飞舞着。似乎要将她吹进屋内人的心里! 随着那风,白衣的长发也被吹起,那风,吹起的长飞,呈一个诡异的弧形,刚刚好将那张惨白的脸庞清晰地呈献! 一直躲在云层之后的月光,不知道从哪里露出了脸! 微微黯的月光直泻而下。照在那张惨白无比的脸上—— 白,极致的白!那样没有任何颜色的惨色,间或有着土的灰黄气息,那样的颜色,并不是人的寻常颜色,而更象是刚刚从土堆里钻出来的幽灵一般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而更加让人不寒而栗的是,那张惨白容颜面如土灰,只有一双深且黑的眼睛,猎猎地瞪着屋内的方向,似乎那里有什么令他垂涎的美食! 第三百四十九章 商府风波之谁吓谁? 屋子里,有什么动了一下。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出来:“不错,是扮得挺象的……” 白衣,幽灵一般的身影,还有好忽来忽去的姿态,再加上那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这都是吓唬人必备的东西,自然了,也都别人做剩下的,这些东西,自然是吓不到那些知道内情的人的! 随着这声音,狭窄的门口突然开了,一个同样身着白衣的身影出现在屋门前,看着门外的那抹白影,冷笑:“说吧,你究竟是谁?居然能跟到这里?” 那个白影冷笑一声,突地向后退去。当站在屋门口的身影以为她想退缩的时候,却发现那个白影就挂在树梢之间,望着屋门口,冷冷地、古板地、毫无表情地重复着那两句话:“你害死了我……你赔我命来!” 屋门口的女子面蒙白纱,脸沉如水,她看着那个白影居然在有瞬之间跃出了那么远,飘忽之间,就象一缕风一样毫无着力,那个白影看了,顿时微微地变了脸色! 然而,很快地,她又冷笑一声:“我从未害人,何来害你?你说我害你,总得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然而,没有人说话。 站在门口的白衣人只觉得人影一闪,只看到一抹白色的影子瞬间来到她的面前——然后,她的耳边,脖子已经被人紧紧地扼住,落雪的空间里,寒冷犹如针砭肌肤。两个近距离对峙的白影之间,响起一个一个的冷如冰的字眼:“赔我命来……” 被扼住喉咙的女子剧烈地咳嗽起来,她一边咳嗽,一边用力地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然而,扼在喉咙间的手就象一把钳子,紧紧地扼住了她的生命,也渐渐地让她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屋子里,忽然走出一个男子的身影,只听他低喝一声:“放开她……” 男子的手里,有什么重物抛下,那个白影只是一闪,再次轻轻飘飘地闪过,只不过,再次闪动之间,那被抛出去的东西,居然定格在半空之中,似乎被什么吸住了一般,再也动不了了! 只不过,这一个来回的时间,那个被扼住喉咙的白衣女子已经落在地上,她剧烈地咳嗽着,似乎要将肺都咳嗽出来! 那个身影,就象是断了线的风筝,轻轻飘飘地离去,很快就消失在天地之间。男子低头,去扶那个女子,他就着不算亮的雪光看了一眼地下,似乎变了颜色。 女子眼前的地上,有那么两排清晰的脚印,那样横亘在两人的面前,那样尖长的脚印,都是朝着一个方向的,刚才,那个女子那样在这里凌空来去。可是,却只留下了一行的脚印! 男子扶起了女子,低声说道:“你怎么样?” 女子忿然地推开男子,冷冷地说道:“还没死……” 只要她不想死,就不会死。 男子被推到一边,他望着女子,一时说不出话来! 女子已经推开男子,走进屋里。过了片刻之后,女子走了出来。男子看了,连忙问道:“你要去哪里?” 门外,已经是天寒地冻,冰雪一片,在这样的夜里,衣着单薄的女子要是走出去的话,又能走到哪里去? 女子冷冷地看了男子一眼,说道:“难道你没看到么?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已经不安全的地方,自然是不能呆下去的。但是,若不呆在这里,偌大的商府,又要到哪里去呢? 女子向前走了两步,男子也跟了两步。看他的样子,似乎在底图劝说女子:“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天亮再说行不行?” 女子冷哼一声,却不说话——等明天,等明天,若是什么事情都等明天的话,那岂不是什么都不要做了? 女子转身而去,男子亦步亦趋:“可是,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没做完呢,你就这样走了,真的什么都不管了?” 女子转过身来,冷笑:“未做完的事情,当然得继续做,只不过,这里我绝对不会再呆下去了!” 不管先前的女子是人还是鬼,那么,这个地方既已经被人发现,就只能远远地离开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向前走,不多时,就离开了这个院子。碎雪铺满的小路上,只留下两行浅浅的脚印。 两个人走了,商雪玉和绯衣这才从矮墙之后闪了出来! 绯衣束好自己的头发,扶着商雪玉走到那间屋子的面前:“小姐,那两个人走了……” 商雪玉说道:“绯衣,你进去看看。” 绯衣点点头,她钻进了那个屋子,可是,那里面只是堆放了一些柴草,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绯衣望着商雪玉,说道:“小姐,那里面什么都没有!” 绯衣仔细地向商雪玉描述了那里面的情况,商雪玉听着,只是点点头:“看来,汪韻宁的尸体已经不在这里了!” 绯衣点点头:“回小姐的话,没有……” 但是,这尸体也不可能藏匿在她们住的地方吧?不得不说,这一点儿,绯衣觉得十分的奇怪! 绯衣朝着两个人离开的地方看了一眼,有些担心地说道:“小姐,那两个人不会再回来了吧!” 商雪玉摇摇头:“会回来的……” 绯衣睁大眼睛——即使是遇到了不知道是人是鬼的自己,那两个人还要回来原先所住的地方么?这个结果,可真够让人吃惊的! 但是,对于商雪玉的行为,绯衣则更加的吃惊。因为,她真的摸不透自己的主子,究竟在做什么! 商雪玉发现了那两个在背后装神弄鬼地吓唬汪蔻的人! 但是,商雪玉只是让绯衣扮鬼吓唬了一下她们,她既没有去揭穿她们,更没有对她们做出任何的措施。 更让绯衣吃惊的是,商雪玉明明知道那两个人还会回来,却还在这里搜索了半晌! 门外的风雪越来越大了。两个人站在那间小小房子的门外,听着越墙而过的风吹动厚重的雪粒子,那样敲打屋檐的声音,顿时让人觉得说不出话来! 商雪玉看着绯衣,说道:“绯衣,我记得你有一种药粉,若是沾了人的话,会让人觉得全身发痒的是不是?” 绯衣眨眨眼,说道:“是的,小姐,若是没有专门的解药的话,会变得全身溃烂,然后一直烂到骨头里!”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你上次用到边嬷嬷身上的,不就是那种么?” 绯衣听了,“嘿嘿”一笑,说道:“小姐是最了解奴婢的人了……” 商雪玉哪里不了解绯衣了,她更加知道,绯衣这个小姑娘最最擅长的,除了轻功之外,就是毒药啊,迷药粉之类的。这些东西,你若是问起了这些的话,原本不喜欢多话的绯衣,就会眉飞色舞,说个不停! 现在,商雪玉一问到这里,绯衣自然的滔滔不绝了。 商雪玉忽然打断绯衣的话:“所以,你刚刚就在那个女的身上用了那种药粉,就是想让她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绯衣一听,顿时一怔:“小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的,就在刚才,绯衣扮“鬼”吓人的时候,她就故意在那个女的身上,用了施在边嬷嬷身上的那种药粉。她以为,只要她不说,就没有人知道了,却没想到的是,商雪玉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放过她们的!” 在那样寒冷的天气里,绯衣和商雪玉都给冻了个半死,现在,那两个人终于回来了,商雪玉却只是让自己扮鬼吓他们,绯衣的心里,十分的不忿气。于是,她就略施手段,让那个女的身上,沾染了少许的药粉! 因为药粉少,所以那个女子的反应不会有边嬷嬷的那么大。但是,越是发作得越晚的话,那个女子想必会更加的难受的吧? 想到这里,绯衣有些得意地说道:“奴婢想着,这样的话,她们就算再逃,也逃不到哪里去了!”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我并没有想过要对付他们……我只想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会不会对商府不利!” 商雪玉心心念念的,就只有商府而已,而今,听了绯衣的话,她更加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绯衣顿时默然了——商雪玉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找到了这两个人,若真的只想确认对方会不会对商府不利的话,又何苦下这么多的功夫? 这又是绯衣不明白的地方了。 商雪玉悠悠然地看着绯衣的方向,说道:“只不过,现在终于可以逼着他们去做一件我一直想做,却没有做到的事情了……” 绯衣看着商雪玉,不知道她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就在绯衣还在迟疑不决的时候,商雪玉忽然说道:“好了,绯衣我们在这里呆了半夜了,现在,可以回去,等着看热闹去了!” 看热闹去? 绯衣眨眨眼,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热闹可看! 然而,商雪玉已经什么都不说了。她拉着绯衣的手,说道:“而且,我很期待的是,惟儿刚刚挖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虽然,那个惟儿可能是在梦游之中,可是,她究竟在挖什么呢?这才是商雪玉最最关心的话题! 绯衣听了,拍拍自己的额头,说道:“是啊,奴婢居然把那东西都给忘记了……” 绯衣一边说,一边跑上前去,在惟儿刚刚挖掘的地方,拿着铁锹挖了一会儿,那个黑黑乎乎的,长长的东西露了出来。 绯衣将那东西提起,似乎是一个长长的木箱子,外面包着厚厚的油布,绯衣提着那箱子,走到商雪玉的面前。说道:“小姐,那里有一个箱子!”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好,那箱子我们带回去……绯衣,我们要走了!” 绯衣点点头,重新拿了些干草将那个坑掩埋好。然后,这才抱着东西,跟着商雪玉朝外走去! 雪,落在两人的身后,越来越大的雪片,覆盖了天地,也覆盖着整个院落,那些枯草的长叶子在那风雪之中,被悄悄地掩盖! 身后的地下,一片一片的白。那样的纯白的颜色,将昨晚的一切,都给遮盖住了!绯衣一手提着箱子,一手扶着商雪玉,慢慢地朝院外走去! 第三百五十章 商府风波之商宁蝶 其实,商雪玉也不知道绯衣所提的箱子里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这东西既然被埋在这里,而这里以前又是沈浓的旧居的话,那么,这样东西,说不定会和沈浓有着莫大的关系! 沈浓是商府的三姨娘,嚣张跋扈,纵横商府十多年,在这其间,她的手里不知道落下了多少条人命,更不知道做下了多少肮脏的举措,而这些东西的背后,不管桩桩件件的,都有着让人无法直视的内情! 现在这样东西落到了商雪玉的手里,商雪玉心里想的却是,这个神秘的箱子里,究竟会是什么? 而更让商雪玉疑惑的主,这个惟儿——一个不过十岁不到的小丫头,究竟是怎么知道这样东西就埋在沈浓的院子里的呢? 要知道,沈浓已经死去多时了。但是,在沈浓死之前的事情,自然不是惟儿这个小小的丫头可以了解的。而且,埋在这里的东西,肯定也没有被任何人知道的。但这样东西,偏偏惟儿就知道了,不但知道了,而且她还在这里半夜挖掘! 商雪玉在风雪之中慢慢地走。 那雪的片子,落在她的风帽上,也落在她的眉睫上。那样大的雪片,已经不是眉眼睫上能承受的重量了,只要商雪玉眼睛一眨,就会快速地落在地上! 地上,很快就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这天这地,已经成了单一的颜色,相信明天一大早,呈献在人们眼前的,就是一个冰雪琉璃的世界! 有一些人和事,虽然被掩埋在了这洁白的雪堆之下,不为人知。但是,她却同样是存在过的,并影响着所有可以影响的人! 绯衣走在前面,扶着商雪玉。她的眼睛,望向了黑色的苍穹,只看到那里冰壶玉裂,碎屑满天。在那几乎看不到任何影像的天际里,雪片,成了统治这个世界的唯一的东西! 绯衣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身后的院子。她心里想的却是,这样东西现在落到了自己和商雪玉的手里,那么,那个叫惟儿的傻丫头是否还会在晚上的时候,偷偷摸摸的再去挖掘呢? 而那个会贸然出现的惟儿,会不会成为那两个愤而离去的人的下一个目标呢? 虽然,商雪玉说了惟儿的那么多疑点,但是,在绯衣的心里,在一切的真相都没有浮出水面之前,惟儿,依旧还是那个小小的丫头,依旧还是那个曾经让她怜惜,让她心疼,让她同情,甚至是让她为之付出了真心的小丫头! 世事无常,不可一概而论。有更多的时候,明明我们的理智告诉我们,那样的情绪是不对的。但是,当我们面对着它的时候,却仍旧没有办法改变他们曾经给我们的第一印象! 绯衣微微苦笑了一下——人啊,真的是奇怪的动物,影响着我们一切的第一印象啊,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去解释! 当绯衣和商雪玉从沈浓的院子里走出来的时候,风雪已经大了! 呼啸的厉风,裏着大块的雪玉,从天际迅速地落下,那样“沙沙”的声音,让人们觉得,整个冬夜之中,正在进行着一场可怕的剧变! 风,迎面吹来,吹动绯衣的脸,那样既冻且痛的感觉,让她觉得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绯衣吃力地扶着商雪玉,朝着院子的方向走去。她摸摸商雪玉已经全无温度的手脚,急切的想快点将商雪玉送到温暖的炉子边去! 正在这时,商雪玉的脚,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只见她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在地上! 绯衣一看,连忙扶住。她放下手里的箱子,朝商雪玉急切地说道:“小姐,你没事吧?” 商雪玉虽然差点儿跌倒,但只是被吓了一跳,此时被绯衣扶住,她摇摇头,喘了口气说道:“我没事!” 沈浓的院子里离商雪玉的院子挺远,这样走回去,着实的还要一段路程,眼下这风大雪大的,商雪玉也有些吃力起来! 绯衣暗暗怪自己不小心,于是,她一边让商雪玉站好,一边去提刚刚放在地上的箱子! 然而,一个回头之间,绯衣顿时愣住了。 因为,那刚刚绊倒商雪玉的不是别的,是一个人! 而且,那个人,还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那个女子,脸上蒙着白纱,身上穿着有些单薄的衣衫,此时,她仰面卧在雪堆之中,声息全无的,似乎死了一般! 绯衣吃惊地低呼道:“小姐……” 风雪极大,呼啸着将绯衣的声音吹过耳边。商雪玉转过头去,朝绯衣问道:“绯衣,怎么回事?” 绯衣定了定神,说道:“小姐,这里躺着一个人!” 这里,居然躺着一个人? 绯衣迟疑了一下,说道:“其实,刚刚绊住小姐的,就是一个人!” 商雪玉连忙摸索着走了过来,她朝绯衣说道:“快看看她有事没有?” 绯衣早已伸出手去,在女子的鼻子下试了一下。那女子倒是还有呼吸的,只不过这呼吸极其和微弱,若是不认真听的话,根本就听不出来! 绯衣仔细地端视了那女子片刻,说道:“小姐,这个好象就是那个屋子里的女子!” 商雪玉听了,不由微微一怔——躲在那间屋子里的,一共是两个人一男一女。可现在,那两个人却只有一个躺在这里么?那么,另外的一个人,又去了哪里呢? 想到这里,商雪玉连忙说道:“绯衣,不管了,先救她起来!” 绯衣点点头,将手里的箱子递给商雪玉,自己去背起那个女子,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前面走去! 商雪玉手里的箱子挺重,可是,却也是她能承受的重量,她一边帮绯衣扶着背上的女子,一边躲避着迎面而来的风雪! 很快地,两个人来到了一间背风的屋子!那里的炉子里,还生着火,虽然火并不大,但是足够温暖已经冻僵的灵魂! 绯衣先是将那女子放好,帮商雪玉脱掉沾了风雪的衣服。 那衣服一脱掉,商雪玉立时浑身发抖起来! 绯衣将炉子里的火生得大了一些,又在屋子的缸里打了水烧上,这才去看床上的女子! 床上的女子身材非常的瘦弱,她单薄的身体,被包-裹在厚厚的棉被里,几乎看不到人影! 从外形上来看,那是一个和商雪玉年纪差不多的女子。但是,那个女子却瘦得可怜,瘦得可怕,当她伏在绯衣的背上时,绯衣惊诧她的体重,甚至连一向瘦弱的商雪玉都比不上! 现在,那个女子就安安静静地睡在那里,顿时让人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水很快就烧好了,绯衣帮商雪玉冲了茶! 昏暗的灯光下,有着太多让人看不清的东西,被遮盖了在这雾气之后。 绯衣听从将那个从沈浓的院子里挖出来的箱子收好、藏好——虽然,那个箱子里埋藏的是属于她们看不见的秘密,但是,很显然并不是适合在这里打开的东西!因为,有些秘密,是需要在适当的机会再打开的。 更何况的是,这床上,还躺了个陌生的女子。相对于救人而言,那个所谓的秘密就被推迟了半步了! 更重要的是,所谓的秘密,并不是可以当着外人的面打开的——绯衣和商雪玉是救了那个女子,但是,那个女子是谁,有着什么样的身份,却是两个人并不了解的,就因为两个人不了解,所以,有着太多的东西,不可能让外人知道! 绯衣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商雪玉的一杯茶已经喝完了。 热水的温度,让商雪玉的脸上有了些血色。此时,她抱着火烤着,这才感觉到冻僵的身体有了些知觉! 商雪玉低声说道:“绯衣,你能认出她是谁么?” 商雪玉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无法知道对方是谁,但是,凭着心里那熟悉的感觉,商雪玉却觉得,对方一定就是这个府里的人,而且,一定是一个和沈浓有着莫大关系的人! 因为,只有有沈浓有着莫大关系的人,才会对汪蔻出手。才会居住在一个被人荒落,而且没有人愿意居住的院子里! 绯衣摇摇头,说道:“小姐,她脸上蒙了纱布,我认不出来!” 商雪玉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了! 绯衣继续说道:“而且,我看她的年纪,应该和小姐差不多大,只不过,她似乎更瘦一些!” 商雪玉沉吟了半晌,没有出声! 绯衣所说的话,都在商雪玉的心里划出了一个问号——毕竟,这个人虽然躺在这里,可是,两个人都并不认识。就连商雪玉都没有办法透过那蒙脸的面纱,看出对方究竟是谁! 但是,无论是绯衣还是商雪玉,都没有去掀开那个面纱的欲-望。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的真面目,更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刻意隐瞒的东西,所以,尊重别人的隐私,就等于尊重自己! 绯衣再看了看女子的手,又轻声说道:“她的身上有很多的伤……” 很多的伤? 商雪玉的手心微微地紧了一下——那个一直和汪蔻作对的人,怎么会躺在雪堆里?而且,还有她这满身的伤,又是怎么回事呢?还有,就是这个女子的同伴呢?怎么才一出院门儿,就不见了呢? 商雪玉可记得,那个同伴儿呢,是自己追着这女子出去的,难不成说,是两个人在半路上闹了矛盾,所以,那男子抛下这女子走了? 不得不说,这一点儿,并没有人能回答自己! 商雪玉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行了,一切都等她醒了再说吧!” 既然,这女子就在她们的面前,那么,一切的真相,就会在这个女子醒来之后吧? 眼下,已经是深夜时分了,重新得到温暖的商雪玉一旦放松下来,就开始觉得昏昏欲睡!绯衣靠喂了些水给那个昏迷的女子,看着她还没有醒来的样子,就靠着商雪玉,才微微地闭上了眼睛,想休憩片刻! 第三百五十一章 商府风波之回不去了! 那个女子,是在半夜时分醒来的! 当三更的更鼓响过耳畔的时候,绯衣被惊醒了。同时惊醒绯衣的,不单单是更鼓,还有那个躺在床上的人突如其来的动静! 那个昏迷了许久的女子,似乎没有醒到自己会从床上醒来。她醒过来的第一感觉就是快速地跳下床,然后,用一双冷冷的、警惕的眼睛,望着眼前的两个女子! 绯衣睁开眼睛,看了那女子一眼,问道:“你醒了?感觉好些了没有?” 女子摸了摸自己身上,再看了一眼面目陌生的绯衣,问道:“你是谁?” 绯衣不答,只是朝那女子说道:“你的身体很虚,还是再休息一会儿吧!” 很显然,绯衣的话,并不是女子想要的答案。她看着绯衣,有些意外地转了转眸子:“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呢?” 绯衣几乎是耐心地说道:“不是我要救你,是我家小姐……” 绯衣欠了欠身体,露出了还没有醒来的商雪玉! 昏暗的灯影之下,商雪玉小小的身体映进了女子的眼帘! 那女子一看到商雪玉的衣服,就不由在床上倒退半步:“怎么是你?” 这下,就连绯衣都感觉到意外了——怎么回事?这个女子居然认得商雪玉? 绯衣蹙着眉,说道:“你究竟是谁?” 那女子看着绯衣,冷冷地笑了:“难道说,你不认识我?” 绯衣顿时觉得心里不舒服起来——就算她和商雪玉曾经窥探过对方的秘密,但毕竟是陌生的两个主体啊,现在,她和商雪玉又救起了这个女子,虽然绯衣并不求这个女子能感恩戴德,但是很显然的,这个女子对她的态度,并不是她想看到的、甚至是任何一个被救人的,看到恩人时的态度! 绯衣微微地摇了摇头,说道:“难道你没有发觉到,你脸上的面纱还在么?” 女子听了绯衣的话,这才想起了什么。她用手一抚脸上的面纱,似乎微微地松了口气——还好,这面纱没有被取掉。还好,眼前的女子,并没有试图去窥探她的秘密,因为,若是这样的话,她怕自己会真的忍不住杀了对方! 绯衣看着那个女子的脸色,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们也没有要揭穿你的意思,只不过,你一个人躺在那里,真的很危险……” 绯衣试图平复那女子的情绪。因为她感觉到,面纱还在的时候,那个女子似乎微微地松了口气! 女子的整个情绪都因为绯衣的话有些松动,她放下抚着面纱的手,眼神也在不停地变幻,不过了良久,她有些疲惫地说道:“为什么要救我?” 绯衣看了一眼还没有醒的商雪玉,放低声音说道:“我说过了,是我家小姐要救你的!” 听了绯衣的话,那个女子眼神复杂,微微冷笑了一下,然而很快地,她说了一句:“你们并不是偶然出现在那里的吧?” 绯衣看了一眼这个如此聪明,却又如此犀利的女子,一时之间,不知道答什么好了! 女子警觉地望着绯衣,说道:“你们是去了那个院子,还是一直躲在院子里的人……你们跟着我们出来,和发现了我……是不是?” 那女子打量着绯衣的身段儿,忽然冷笑一声:“你就是那个装鬼吓人的人是不是?” 是的,看那女鬼的身段儿,和眼前的绯衣差不多,这不由地让那女子觉得,眼前的绯衣,就是那个躲在院子时,装鬼吓她的人! 可她自己也是个鬼啊,试问一下,鬼吓鬼的话,又有谁会害怕? 那女子看着绯衣,眼神之中,满是疏冷的戒备,只听她冷笑一声:“看不出来,你还真有装鬼的潜质……” 绯衣看着那女子锋芒毕露,瞬间变脸的样子,不由地说道:“你究竟是谁?” 那女子惨然而笑,她望着绯衣,忽然转过话题,有些悲哀地说道:“你当然不是认识我……我是个死人,一个已经死去了,却不甘心,想要回来向仇家索命的人!” 一个活生生的人,哪里有说自己是鬼的呢? 绯衣并不能理解这个女子的说辞,但是,她更加知道,除非有着不同寻常的经历,否则,不会说出如此颓废的话的! 看到绯衣不说话,那女子冷笑一声:“谢谢你救了我……但是,我要走了!” 女子的声音,嘎、粗、还带着说不出的阴戾,听在绯衣的心里,很不舒服。现在听到这女子要走,绯衣并没有要阻拦的意思,可是,当她看到身边沉睡的商雪玉的时候,却犹豫着说了一句:“你的身体很弱,你确定这样出去的话,不会被冻死在路上?” 听了绯衣的话,那个女子霍然回头,她看了绯衣半晌,冷冷地说道:“你还真和你的主子一样啊……净说些无用的悲天悯人的话……” 听这个女子的语气,居然是认识商雪玉的? 这下,轮到绯衣惊呆了:“你居然认得我家小姐……那么,你究竟是谁?” 那个女子的视线,留在睡熟的商雪玉的脸上——昏暗的灯影之下,商雪玉的脸色苍白犹如琉璃,此时,她的睫毛一下一下地闪着,让人觉得,整个天地都宁静下来! 平日里,商雪玉睡觉最是惊醒。可是,昨晚肯定是困得太厉害了,所以,一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有醒! 那个女子看着商雪玉的眼神复杂,那其间,有夹杂着风-暴的、狠戾的、阴郁的,甚至是仇视的眸光闪过,可是,等绯衣想要细看的时候,却似乎什么都没有了! 绯衣有些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个面蒙白纱的女子,并不明白她的眼神里那复杂得让人看不懂的东西! 看到女子踉跄着从床上奔下,挣扎着想要出门儿,一手还扶着商雪玉的绯衣不由地说道:“我没有找到你的同伴……他,没事吧?” 昨晚所见到的那个女子,一个人独自躺在冰雪之中,她的身边,并没有任何人陪伴,所以,绯衣并不确定,那个女子的同伴,究竟去了哪里! 听了绯衣的话,女子的脸色似乎变了,一瞬间,一股悲愤的、不平的,甚至是凄怆的神情从她的脸上掠过,她“呵呵”地冷笑一声:“你是说许修竹么……他也是个死人……” 许修竹? 听到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绯衣狠狠地怔了一下! 而更让绯衣怔住的,自然就是眼前这个女子的神情了! 然而,待绯衣还要说什么的时候,那个眼神一直很冷的女子脸上闪过痛苦的,甚至是无奈的神情。看到那样的神情,绯衣的心不由地动了一下。她轻声说道:“我家小姐说了,你只要不会对商府不利,我们就不是敌人!” 既然这个女子认识商雪玉,又认识许修竹——那么,就一定是这个商府的人,虽然,绯衣并没有猜出这个女子的身份,但是,看她对商雪玉的态度,一定不是一个寻常的丫头! 一个可怕的想法忽然浮出脑海,绯衣更加小心翼翼地说道:“而且,你一直和二姨娘作对,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话,你可以告诉我的……” 听了绯衣的话,那个女子忽然冷笑起来:“呵呵,商雪玉可真伟大呵……” 是不是因为商雪玉伟大,所以,才收了一个这么伟大的丫头? 女子看着绯衣的眼里,有讥诮的光芒闪过:“这个商府,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了,难道说,商雪玉连这个都不明白么?” 听了那样的话,绯衣顿时无言以对!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守护的东西,商雪玉也不例外,即便这个商府,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但是,在商雪玉的心里,这里仍然是家,是她生活了半辈子的地方! 绯衣并没有底图说服这个女子的意思,只不过,同为女子的绯衣,在看到这个女子倔强而且冷漠的眼神,还有她眼底的悲愤的时候,心里总觉得,这个女子一定是有故事的,而且,她的故事,一定不是想让别人了解的那一种! 女子冷笑一声,转身欲走! 帮她? 试问这世界上,究竟谁能帮她? 她生,她死。她死,她生! 无论她是躲在阴暗的地狱里,还是住有荒废的院子里,无论她在对付着心里仇恨的那个人,还是做着更加无聊的事,有谁知道,又有谁会关心? 女子一笑之间,已经踉跄着跨出了几步! 门外冰雪封山,北风呼啸,可是,女子看着门外的眼神,却是毫不迟疑!似乎,无论横亘在前面的是刀山还是火海,她都会义无反顾地跨出去! 绯衣看着女子,一时之间无话挽留! 因为商雪玉是睡着的,所以,两个人的声音都并不高。此时,两个人面面相觑之间,彼此都读懂了对方的想法! 是的,面对并不熟悉的人时,戒备之心,人皆有之,而这个女子沧桑而且戒备的眼神就说明了,在她的身上,肯定有着更多的,不想让他人知道的秘密,所以,她才会决然的,在商雪玉醒前离去!又或者说,就因为她认得商雪玉,才不想让商雪玉看到自己的现在! 绯衣坐在床上,扶着商雪玉的肩膀,可是,她的眼神,却落在了那个转身欲走的女子的身上——绯衣在猜测着这个女子的身份,而且,更重要的是,绯衣想知道的是,这个女子,究竟为什么,会对商雪玉流露出那样复杂的眼神! 女子身影一闪,就要伸手去拉门。看她的手虽然有些发抖,但更多的却是急切,似乎,这一步跨出去的话,前面的前面,就是天涯海角,再也不见的尴尬! 绯衣静静地坐在那里,她的手还在扶着商雪玉。因为商雪玉的整个重量,都压在绯衣的肩膀上,所以绯衣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既不敢动,也没有动!就这样,坐在床上的两个女子,还有那个站在门口的女子,似乎这一步跨出去,就有着天边之遥! 第三百五十二章 商府风波之 商府骨血 正在这时,屋子里,传来一声轻浅的叹息:“唉……” 那样的一声轻叹,让所有醒着的人都悚然一惊! 拉门的女子的手不由地抖了一下,她站在那里,整个身体一斜,都靠在了门背之上,她站在那里,良久没动! 商雪玉早就醒了,只不过眼皮很重——经过了这一场冰天雪地的她,原本就不算好的身体已经出现了风寒的先兆,但是,商雪玉也不能任由这个女子就这样走了。因为,已经消失的同伴,那些潜在的危险,就注定了这个女子一走出这个门口,就会陷入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危险之中! 商雪玉缓缓站起身来,朝着门口的女子说道:“欢迎回家,四姐姐……” 听了那样的话,站在门口的身影蓦地一抖……她忽然伸出手去,捂住自己的脸,似乎不敢让商雪玉看到自己的样子! 商雪玉头一晕,只觉得脚步踉跄了一下。绯衣连忙扶住。 只听商雪玉轻声说道:“死里逃生并不容易,既然你没死,没事,为什么不回到原先的位置上去?” 原先的位置上去? 听了那样的话,那个身影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原先的位置,原先的位置……可是,她在这个商府之中,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位置啊,现在,你即使让她回,又能回到哪里去呢? 想到这里,那个身影很快摇了摇头,沙哑着声音说道:“不……我已经回不去了……” “没有什么能改变你的血脉,就没有什么能改变你的身份……” 商雪玉的话,却是犀利的,甚至是一针见血的:“商府的女儿,可以瞎,可以残,但是,却不能连面对家人的勇气都没有……” 那样的话,听得站在门口的身影,忽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商府的女儿? 商府的血脉…… 这曾经如此遥远而又如此亲切的东西,怎么有一种隔世的恍然呢? 站在门口的身影无声地流着眼泪,她转过脸来,面纱后的眼睛带着瞬间的柔弱:“商雪玉,我不是你……” 在这个商府里,除了仇恨,我什么都没有了。即便我想回到原先的位置上去,可是,那原先的位置上,又有什么呢? 伤残、伤痕、还有虽然不想面对,可是却不得不面对的,那些刻骨铭心的往事! 商宁蝶摇摇头:“不,我已经回不去了!” 商宁蝶的话,带着无尽的萧瑟和阴郁扑面而来!那感觉,犹如阴冬的影子,透过春天的窗灵棂,明明看到的,是另外的一处风景,可是,已经习惯经历严寒的自己,却不敢再次相信! 商宁蝶苦笑一声:“商雪玉,我毕竟不是你!” “你自然不是我,你也必不会是我……” 那样毫不留情的话,从商雪玉的口里吐出。字字如针,却又字字带着无从反驳的从容:“你只会是商宁蝶,你是独立的自己……” 听了那样的话,商宁蝶咬着下唇,任泪水落下面庞,打湿她蒙脸的白色面纱! 商宁蝶的眼神在不停地变幻,犹如七天的云彩,在天空的方向,闪着七色的光芒! 然而,当绯衣觉得,商宁蝶就要被商雪玉说服的时候,商宁蝶眼里的所有光彩都消失了! 她抚着自己的脸上,抚着的下那凸凹不平的感觉,眼神之中,甚至语气之中,又恢复了那种说不出来的,冷漠得几乎结冰的感觉! 商宁蝶一字一顿地说道:“但是,商宁蝶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一个活鬼,一个见不得光的人!” 没有经历过彻底的背叛,就不会有瞬间的长大,没有经历过死死生生的轮回,就不会看透生死人情,现在的商宁蝶,已经是个死人——最起码,在她的眼里,她就已经是个死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哪里还有什么原先的位置? 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哪里还会有重新活下去的希望呢? 商宁蝶摇摇头,她转身,拉开门,转身欲走! 门外的风雪,席卷着寒风呼啸而来,将商宁蝶几乎吹倒。她单薄的身影,如同那飘摇的灯光一般,没有半点的生气。然而,就是这样的她,还是做了一个深深的呼唤,然后,她准备跨出门口! 门后,传来商雪玉的声音,虽然并不高,但是,却一字一字的传入商宁蝶的耳里,让商宁蝶已经死去的心,瞬间的起了波澜! 因为,商雪玉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我却知道是你么……” 那是一个根本就不需要答案的问题,因为,商雪玉跟着说道:“那是因为血脉——就因为你我是姐妹,所以,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甚至不用眼睛看,只要感觉,就能感觉得出来……” 听了那样的话,商宁蝶的身影颤抖了一下。然而,只是一下,她重又恢复了镇定,准备跨门而去! 商雪玉的声音,穿透过耳的寒风,吹过商宁蝶的耳边:“我若是你,我就会回到原先的位置,因为,只有你回去了,才能有更好的办法,救出你的同伴……” 商宁蝶的同伴,就是那个叫许修竹的! 然而,许修竹不是商天琪的教习先生么?他的人明明就在商天琪院子旁边的院子里啊,怎么会是那个走路跛着,和商宁蝶长期呆在一起的人呢? 商雪玉虽然看不到,可是,却也感觉到了,那个许修竹,和商宁蝶院子里出现的人,根本就是两个人啊! 也就是听到那个名字,商雪玉才彻底醒来——伤残的、被商宁蝶称做是“死人”的许修竹! 还有商天琪的院子里,那个胸无点墨,却要求即红雨的许修竹,商雪玉只要想上半分,就会觉得,全身发冷! 是的,商宁蝶是对的,眼下的商府,已经不是再是以前的那个商府。眼前的商府,已经藏匿了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但是,家就是家,你不能因为屋子破了,院子塌了就弃之的吧? 既然是家,那么,就一定要有家的样子,既然是家,就要努力的将它经营起来,既然是家,就要大家同心协力的将它变成曾经的样子! 所以,商雪玉开口了,于其说她是在挽留商宁蝶,倒不如说,她是在尽自己最后的一分力——为商府,为商天琪,自然了,也同样的,为了商宁蝶! 感觉到商宁蝶呆在那里,商雪玉上前两步,她朝着商宁蝶的方向,轻轻地说道:“许修竹是大姐的未婚夫婿吧……爹爹曾经和许府指腹为婚,将大姐许给大她两岁的许修竹……然而,你刚刚说,许修竹是个死人,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或许我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有一个顶着许修竹名字的人,正住在商府之中,以琪儿师傅的身份,为祸商府……” 听了那样的话,商宁蝶终于转过脸来。她看着商雪玉,泪水不停地流,不停地流。商宁蝶摇头,拼命地摇头:“商雪玉……呜呜,商雪玉!” 商雪玉摸索着走上前去,她握住商宁蝶瘦得只剩下骨头的手,语气里,也有哽咽的样子:“商宁蝶……” 商宁蝶抱着商雪玉,失声痛哭! 兜转了一个轮回,穿越了一个生死,而今的商宁蝶,虽然人还在商府里,但是,她的人却已经死去,若不是那不灭的仇恨,若不是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同样身负仇恨的叫许修竹的男子,那么,现在的商宁蝶,或者真的已经死了,或许真的已经是一个鬼魂! 虽死犹生,虽生犹死! 商宁蝶抱着商雪玉痛痛快快地哭,哭得商雪玉的衣服都全部湿透了!商雪玉挺直脊梁,硬生生地顶着,似乎,她的肩膀就是一堵墙壁,可以任由商宁蝶结结实实地靠着! 在这个冰雪之夜里,在冬天的第一场雪降临的时候,这一对曾经敌对过的,曾经相互仇视,曾经你死我生,曾经尔虞我诈,也曾经相扶相生,曾经共度难关的姐妹,生平第一次的抱在一起,让所有的过往,都在眼泪之中,尽数释放! 四周的空气很静,只有寒风掠过门窗的声音! 看到两个姐妹抱头痛哭,绯衣也不由轻轻地吁了口气,她帮商宁蝶把过脉了,五脉俱损,五肺俱伤,可以说,这个商宁蝶的身体,若是不好好调理的话,怕过不了多久,就真的是个死人了! 绯衣悄悄地走上前去,再次掩住了屋门! 被关闭的空间,还有被关在门外的寒气陡地撞在了门板上,两个人的身上,都觉得暖和起来! 商雪玉扶着商宁蝶坐回到床边。她关切地说道:“你没事就好……你要知道,全家都很担心你……” 血脉亲情不可割断,商宁蝶虽然做过错事,虽然曾经对付过商雪玉,也曾经做过对不起很多人的事。但是,她毕竟是商府的四小姐,是商府的血脉,这一点儿,是无从改变的。当亲人失散,最最担心的,要数家人! 商宁蝶听了,想冷笑,却终是忍住了! 是的,她商宁蝶丢了,生死不明,这商府之人,自然有担心她的,但是,也有想她死,想她永不回来的吧? 商宁蝶摇摇头,说道:“商雪玉,我没想过能活着回来!” 商雪玉微微叹了口气——是啊,现在想起那一幕,仍然十分的可怕。在那一瞬间,商静盈和商宁蝶跌下悬崖,商雪玉被人持剑杀戮。在那个必死的境地,在那个根本就没有生还余地的节骨眼上,有谁还会想到会劫后余生,有谁还会想到,她们还可以在阳间相逢? 商雪玉问道:“你既然回来了就好了,别的事,再慢慢打算吧……总之,父亲和母亲都可以放心了,她们曾经找了你许久!” 商宁蝶点点头,说道:“我知道!” 对外,商宁蝶是商府的女儿。商府的女儿,无论是丑是美,是好是坏,可都还是商府的血脉,而这些商府的血脉,是绝对不容外流的啊,这也注定了商宁蝶必定会回来的重要因素! 商雪玉并没有追问商宁蝶怎样生还的过程——相对于那一次的劫难,那一次大家一起经历的过往,直到现在,所有的人都不敢再去追溯! ! 第三百五十三章 商府风波之姐妹 那种伤痕,那种生死,是要过了许多年之后才有胆量去回首的啊,现在,无论是商宁蝶,还是商雪玉,都不愿意将没有好的伤疤揭开! 商宁蝶看着商雪玉,眼神微微恻然——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妹妹,其实有着比自己更加鑫舛的命运,现在,她的眼睛看不见了,可是,商宁蝶透过她的眼睛,仍然只看得到温暖和明亮,根本就看不到自怨和自弃! 想到这里,商宁蝶的眼神微微地变了一下,她轻声说道:“你能逃生,我也是没想到的!” 一直以来,商雪玉都在商府,这些,商宁蝶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商宁蝶却在伤后千转百折的不敢回来。不但因为商宁蝶没有商雪玉的勇气,更重要的是,她没有办法以自己残缺的容颜,去面对所有的人的眼光! 现在看来,商宁蝶还真不能不承认,自己的确没有商雪玉坚强! 商雪玉苦笑了一下!是的啊,她能逃生,是连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啊……那么高的悬崖,那么可怕的地方,可是,她居然逃生了,而且,还在那样关键的时候,被人救下了! 经历过生死的人,才更加珍惜生命。就是商雪玉最真实的想法! 商雪玉朝商宁蝶说道:“是啊,就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 微微地顿了一顿,商雪玉淡淡地说道:“那日,你和商静盈一起跌下悬崖,我差点儿被杀,后来,下面一片混乱,我一不小心,也跟着跌了下去……然后,我遇到了绯衣……” 既然,整个过程是如此说的,那么,商雪玉只有顺着原先的话题——绯衣救了自己,然后,自己收了绯衣! 商宁蝶抬头,看了一眼正帮二人安静地烧水、烧火的绯衣,忽然微微地叹了口气:“商雪玉,还是你最有福气!” 两姐妹在遇险之后,都不约而同地遇到了生命中的另外一个个体。所不同的是,商雪玉被人从刀口上救下,而商宁蝶是在九死一生之后,和那个有着同样境遇的人,共同扶持,一直至今! 商雪玉听了,笑了一下,不作声!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但一个人的福气,却在绝大程度上是自己挣来的。在相同的境遇里,却因为不同的心态和经历,有着截然不同的感受! 商宁蝶抚了抚自己的脸上,黯然地说道:“我容颜已残,今生再难恢复……商雪玉,我终不能象你一样,站于人前!” 商雪玉沉默了一下,说道:“我曾听过一句话——上天是公平的,他在为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会再为你打开一扇窗。” 商雪玉握住商宁蝶的手,说道:“就看你能不能找到窗子的位置了!” 在商宁蝶的这个时候,任何劝慰都是无力,也只有这样单薄的说辞,才会让她感觉到,经过了生死,对于生命,应该有另外一种感悟! 商宁蝶哪里会不明白商雪玉的意思呢?她苦笑了一下,说道:“好吧,商雪玉,你永远都是想得最开的一个!” 商雪玉也微笑了一下:“我只不过更容易适应环境而已!” 但是,这“适应环境”几个字,却是有着怎样惨痛的前世,有着怎样痛楚的今生呢? 又或者对于商雪玉来说,生命可贵,能重活一次则更加可贵,那些生命里看不见的残缺,倒应该是她坚强的另外一种理由! 商雪玉想了想,终于轻声问道:“你的那个同伴……许修竹……” 商雪玉原本想问的是,那个许修竹,怎么会被人抓走呢。可是,她的话才只开了个头儿,商宁蝶已经急切地说道:“商雪玉,快想法子救许修竹……” 商雪玉一听,连忙说道:“你总得先告诉我,许修竹究竟是被谁抓走的?你总得告诉我,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不是?” 是啊,没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即使商雪玉再聪明,也不可能透过事情的表面看本质的啊。现在,事关商天琪,商雪玉更想知道的是,这个许修竹,究竟经历了什么,那些人,又为什么要抓他…… 商宁蝶想了想,说道:“那日,我跌下悬崖,被水冲走,然后,冲到了一处高处,就在那里死了又生,生了又死,我原本打算着,要真的死了,就和姨娘在一起了,再不怕被人欺负……可是,就在那一天的夜里,我发现了从同样从另一处悬崖上跌下的许修竹……” 即便是如此的轻描淡写,商宁蝶的话语都还是有些颤抖!再想起那些过往,商宁蝶有些痛苦地闭了闭眼睛! 回忆是痛苦的,那让人痛苦的,并不是事情的本身,而是当你在经历了那些绝望和背叛之时的心路历程。有更多的时候。前方已然无路,那种绝望,根本就没有办法和痛苦相提并论! 商宁蝶停了一下,似乎,那样的话题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 整个过程,商雪玉都静静地等着,等待着商宁蝶从回忆的痛苦是解脱出来! 商宁蝶停了半晌,才继续说道:“我救下了许修竹,原本想让了自生自灭呢,谁知道,双腿都不能移动的他,比我还更加想死!他的想死,引起了我的好奇,于是,我开始竭尽全力的救他,让他活下去!” 当一种绝望,遇到了另外一种绝望,通常的通常,会成为另外一个人活下去的理由! 商宁蝶接着说道:“从那时起,我天天采药,天天想办法找吃的,就这样,居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那一段时间,商宁蝶天天捉老鼠,抓虫子,也挖草根,会找各种各样能吃的东西。两个人,就这样一天一天的活了下来! 商宁蝶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后来,我们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许修竹就告诉我他的身世,于是,我们商量了一番,就下了山,回到了商府。” 商雪玉点点头,叹息一声:“唉,人活着,真的并不容易……” 商宁蝶点点头,说道:“我们潜伏在暗处,开始和汪蔻作对,直到被你发现的前一刻……” 商雪玉又点点头,却没有打断商宁蝶的话,只听商宁蝶说道:“因为在暗处,所以,我们就看到了许多的事情——汪蔻想在院子里放火,于是,我就帮她一把火烧了她的院子。她找人顶替商静盈,于是,我就设计商汪韻宁反她……汪韻宁死了,汪蔻把尸体给藏匿起来,我就把她挖了,送回了汪府……” 商宁蝶看了绯衣一眼,说道:“我还看到绯衣跟踪汪嬷嬷,于是,就带她找一了汪韻宁!” 商雪玉忽然问道:“那汪韻宁是怎么死的?” 在商雪主的心里,汪韻宁的死,始终都是一个谜,只不知道,这个谜底,商宁蝶可知道否? 商宁蝶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啊……” 听了商宁蝶的话,商雪玉不由吃了一惊——原本,商雪玉一直以为,是带绯衣去的人杀了汪韻宁,就是想让汪蔻头疼,顺便挑拨离间呢。可现在,这个人就是商宁蝶,那么,商雪玉也在想,那么,是不是商宁蝶杀了汪韻宁呢? 商宁蝶想了想,说道:“我一直在暗处,所以一直留意着你们的一切行动。汪韻宁死的那天晚上,除了汪嬷嬷和你的那个叫绯衣的丫头之外,我还看到了有两个人进去过……” 居然有两个人进去过? 商雪玉不由地问道:“哪两个人?” 一侧的绯衣也抬起头来,似乎想知道,商宁蝶所说的“两个人”,究竟是谁! 商宁蝶说道:“其中一个是一个黑衣人,他去了没多久就出来了……” 商雪玉迫不及待地说道:“那么,另外一个人呢?” 如果说,汪韻宁是黑衣人杀的,那么,他为什么要杀汪韻宁呢?要知道,汪韻宁可是个在商府没有任何仇恨的人啊!而且,商雪玉一直坚信,一定不是汪蔻派人杀的,因为,汪蔻一直想的就是用汪韻宁换回自己的女儿商静盈! 商宁蝶看着商雪玉,说道:“就是那个和你的丫头很熟悉的那个梦游小丫头啊……” 听了那样的话,商雪玉顿时蹙了蹙眉——怎么不管什么地方,都有这个小丫头的身影呢? 这边的绯衣,却已经瞠目结舌了! 惟儿,怎么又是惟儿?怎么回事呢?这似乎到了哪里,似乎哪一件事,都和那个看似无害的小丫头沾上那么一点边的啊…… 想到这里,绯衣不由地叹了口气,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只听商宁蝶说道:“后来,汪韻宁就死了,汪蔻怕事情败露了,于是,就让汪嬷嬷将人给埋了。那一晚上,母……亲的院子里刚好出事,汪蔻就让汪嬷嬷把藏匿在井时的汪韻宁给带进地道,带出了商府……” 想来因为商雪玉的缘故,商宁蝶第一次对杜甄唤了一句“母亲!” 又似乎说,杜甄这个与世无争的人,让生生死死一番的商宁蝶明白了,与这种主母亲相处,反倒是一种福气! 商雪玉知道,商宁蝶一直躲在暗处,肯定看了不少的东西,但是,商宁蝶和商雪玉此时同样关心的话题则是——许修竹究竟被谁捉去了,而且,被捉去了哪里,现在,究竟是生还是死呢? 商雪玉想了想,拍拍商宁蝶的手,说道:“好了,四姐姐,这些以后再说吧……你还是说说许修竹啊!” 商雪玉的一句“四姐姐”,让商宁蝶顿时热泪盈眶——多少年了,她一直和商静盈一起,欺负商雪玉,可是,到头来,却是商雪玉用一句话,拨开了她心里的迷雾,商宁蝶握住商雪玉的手腕,哽咽着说道:“五妹妹,一直以来,都是我对不起你啊……” 商雪玉摇摇头:“我们是姐妹!” 没有谁对不起谁的,因为我们是姐妹! 听了那样的话,商宁蝶深深地吸了口气——我们是姐妹,只要有这个,就足够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商府风波之意外 第三百五十四章商府风波之回府 商宁蝶哽咽着对商雪玉说道:“许修竹一直帮我出谋划策——因为从极高的地方跳下来的缘故,他的腿不方便走路,只能坐在那里,但是,他却忽略自己的痛苦,并且一直帮我,急我所急,难我所难。但是,很可能是我做得太多了,也太显眼,太毫无顾忌了,所以,虽然我已经觉得非常的小心,尽量的不引人注目,可到了最后,还是一不小心被人注意上了!” 说到这里,商宁蝶已经开始抹起了眼泪,看得出来,经过这一段生生死死的相处时间之后,她和那个许修竹之间,已经建立了一种超出常人想像的情谊——那样的相濡以沫,那样的同生共死,恐怕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是很难为人所理解的吧? 商雪玉听了商宁蝶的话,不由眼神一冷!她早就听绯衣说过,商府之中,并不是只有一股力量存在的,那些力量们,因为各自的企图,在暗地里兴风作浪,虽然互相牵制,但是也在互相的争斗,到最后,很可能把所有的灾难都嫁接在商府的身上。可现在看来。商宁蝶居然已经遇到过了么?更重要的是,她已经陷入了这些争斗之中了么?看来,在以后的以后,商雪玉的敌人,不单单只有汪蔻,更有那些因为某种目的而潜人商府,并在这里盘踞着,虎视眈眈着的各类敌人了! 商雪玉侧过头来,朝着商宁蝶的方向看了一眼。然而,前方的前方,仍旧是虚无的黑暗,在那黑暗的尽头,既没有看到希望的影子,更没有看到有谁站在那里,为她们点燃指路的明灯! 然而,未来的路,总是要走下去的,即便没有跑,也要踏破尘埃,走出一条光明坦途! 商雪玉的思索并没有打断商宁蝶的话,寂静的屋子里,伴随着这如豆的灯光,两个人都静静地听了下去! 商宁蝶的话还在继续。。她的语气虽然苦涩沉重,却仍旧有一缕说不出的感情在里面!那种感情,宛如踏过一条逆流的小河,却看到了游方的同伴那寂寞的影子! 商宁蝶缓缓说道:“直到后来,许修竹的腿偶然之间好了,他就说先帮我报仇。从那开始我们就一起出去,做那些只能在黑夜之中才能作的事情!比如说,观察汪蔻的动静,又比如说,吓唬一下那些敢在黑夜行走的人……我们一直都非常小心地保护自己。然而,就在前几天晚上,有人已经跟踪我们而来,还好我们够机灵,提前发现了,并带着他们左兜又兜的,好不容易才将他们给甩开了。原本以为,甩了他们就没事了,但是今晚,我们又被人跟上了,但因为对方跟得很隐秘的关系,我们并没有发现,直到被绯衣扮鬼吓出去之后,就被人袭击,我被打晕了,许修竹就被人带走了!” 说到这里,商宁蝶急切地说道:“你一定要救许修竹啊,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呢,腿也才刚刚能走路……要是再被那些人一折磨,肯定会活不下去的呢!” 商雪玉看不到商宁蝶的眼神,却感觉到了她内心的担忧。只听商雪玉说道:“四姐姐……你的意思是说,许修竹是被他们捉走的?” 商宁蝶点点头,说道:“是的啊,因为有一样东西,许修竹并没有交出来,所以,那些人一直逼问他,折磨他,可是,他不顾一切地逃了出来,这才遇到了我!” 商雪玉想了想,说道:“那么,你知道不知道,那样东西究竟是什么呢?”能为了一样东西而放过一条随时都威胁到自己处境的性命,可想而知,那样东西,对于许修竹来说,对于那些潜伏在黑暗之中的人来说,又是何等的重要! 商宁蝶想说什么,却终是忍住了,她有些歉意地摇了摇头,向商雪玉说道:“其实,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我只听许修竹说过,这样东西,关乎到整个许家的未来……” 听到这里,商雪玉又微微地蹙了蹙眉——秘密,又是秘密,而且,还是关乎一门兴衰的秘密,那么,这个秘密,究竟引起了多少人的注意呢?商雪玉不觉微微地叹了口气:“居然是那么重要的东西……” 许家,是滇南许城的望门大户。在滇南的那个地方无论男女老幼,人尽皆知,而许修竹则是许府嫡长子的嫡长孙,身份自然是非同一般的尊贵! 但就是这一个身份如此尊贵的许修竹,却在这里遇到了如此可怕的劫难!这个许家,商雪玉其实也是知道的,而商雪玉对于许家的了解,则是因为在前生的时候,商永霖和杜甄曾经和她说起过此事! 当初的当初,商永霖少年经商,初出茅庐,而他也是因为经商的缘故,和许有的家主结识,两个人都是血气方刚,气味相投,于是,商永霖就先和许家结缘,后因为投缘的缘故,这才互通姻缘,将长女商明玉许于许家的长子许修竹! 只不过,上一世的时候,许修竹还未正名,他的字叫仕宁。少年人均以字相称,是以,知道他名字的人,反倒不多! 而商天琪的先生也叫许修竹,还曾被商雪玉认作是同名同姓,未作在乎。因为,在商雪玉的眼里,这个许修竹的家人,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嫡长孙去做一个寒酸的先生的!但现在看来,这个许修竹和那个许修竹,不是同一个人,却有真假之分! 许家并非一介白丁,而是许城的望族!他们有不少弟子近年来先后入仕,都有着十分不错的前程,若是在这个方面看来,商府倒算是高攀了! 但是,商府日益兴隆,也和许府汪遑多让,再加上这联姻是两个年轻时所定,所以,在许修竹成年之时,就奉父命而来,一则替自己探望老友,二则是商量二人完婚之事。谁料到的是,婚事没商量到,许修竹的人也九死一生了! 想到这里,商宁蝶有些默然地说道:“说到底,都是我连累了许修竹!” 在商宁蝶的心里,许修竹的现在,是和她有些深切的关系的。试想一下,若不是商宁蝶报仇心切,一心想回到商府报仇雪恨的话。那么,伤得痊愈的许修竹是完全可以等回到许府之后,再去寻找仇家的。许家家大户大,想找一个凶手,自然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没想到的是,就因为商宁蝶,事情却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商宁蝶想到这里,心里又痛又悔。她后悔自己不应该任性,更不应该不听许修竹的话,先回许府再做打算,而是一意孤行地将许修竹都给枉送了! 多面面,商雪玉听了,摇摇头,说道:“不要自责……四姐姐,在这件事上,你是没错的!” 商宁蝶愕然,不明白商雪玉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商雪玉说道:“四姐姐,你想深一层看看啊,这许府和商府结亲,外人不可能会知道,许修竹所行的路线,外人更加不可能知悉。可是,对方不但准确地截杀了许修竹,还将他囚禁起来。此事距今为止,已经不少时光了,可是,直到今日为止,许府的人既没有遣人过来询问,也不见有人寻找。那也就是说,不但是在商府,怕是许府也有他们的人吧——那些人想要对付许修竹,经过如此严密的设计,不可能不想到许修竹会回许府求救的这一点儿的,所以,若是许修竹擅自回去的话,说不得,在半路上就会送了命呢,根本就不可能有求助这一回事的……” 这是商宁蝶从来没有想到的,她听了商雪玉的话,苦笑一声:“听你这样一说,倒象是我救了许修竹呢……呵呵,五妹妹,还是你聪明,这些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是的,这些东西,商宁蝶一直没有想到,她所想的,一直都是自己的仇恨以及一切,哪里会想到这些呢? 想到这里,商宁蝶微微摇了摇头! 商雪玉看向商宁蝶,却是眼神复杂! 许府许亲这事,上一世就有。而且,这许的就是商雪玉自己。商雪玉听说过,那个许府的嫡长子文采风流,长相英俊儒雅,只不过,商雪玉无缘见过这个许修竹就是了。 故人犹在,已经是前世今生,怎么能不让商雪玉感慨呢? 想到这里,商雪玉低声说道:“四姐姐你放心好了,许修竹的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所以,他一定会没有事的……” 商宁蝶低下头去,伤心地说道:“可是,我却不知道,他人在哪里……而且,还是我,将他送到了敌人的眼皮子底下!” 商雪玉敏感地感觉到商宁蝶地许修竹的不同!但这话,显然不是现在可以说的,但是,商宁蝶的思想却是不好的。商雪玉耐心地说道:“四姐姐,你是女子,尚且想着报仇,何况许修竹一男子乎?所以,他比你更想回商府里来——至于暴-露他身份的这件事,你也不用全部归咎于自己身上,因为我相信,那些人在许修竹失踪之后,就根本没有停下过找他,所以,他这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情,你可明白么?” 商宁蝶听了,虽然应下了,但还是神情郁郁,也是的,一个朝夕相处,曾经在生命最艰难的时候相互扶持的人突然失踪了,这让谁的心里,都是不好受的吧? 商雪玉知道商宁蝶的心结,知道这有些话可以劝,可是,这另外的话,却并不好劝,再加上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有些事,只能慢慢消化,却不可以急于求成。商雪玉若再苦劝的话,怕会适得其反。想到这里,她只好摇摇头,不再说话了! 商雪玉转身问绯衣:“绯衣,现在什么时辰了?” 绯衣看了一眼窗外,说道:“小姐,现在五更已经过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商府风波之下一个决定 是的,经过这一夜的折腾,疲惫和倦意一起袭来,再看看风雪一夜的屋外,眼看着,这天就要亮了。商宁蝶转头向外看去,外面的天色,似乎更加亮了一点! 商雪玉点点头,语气却变得急促了一些。她知道,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在天亮之前说清楚,因为,天亮的话,她们其实还有许多事情是要做的。 商雪玉想到这里,她握住商宁蝶的手,认真地叮嘱道:“四姐姐,你现在穿上我的衣服,让绯衣陪你先出府躲上一下子,明天一早,我会出一趟门儿。然后,想办法安排你回府……你要知道,现在敌暗我明,什么事都急不得,你只有自己先回来了,我们才有办法去救许修竹,你可明白不?” 商宁蝶的表情,因为商雪玉所说的回府而僵硬了一下,然而,在商雪玉提到许修竹的名字的时候,商宁蝶脸上的迟疑表情便消失了!她咬着下唇,用力地点点头,说道:“好的,我一切都听五妹妹的!” 是的,商雪玉说得其实是对的,眼下什么都不重要,救出许修竹才是最最重要的!而为了这么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她愿意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上去! 绯衣送了商宁蝶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商雪玉一个。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心里想的却是,下一步和下下一步,要如何做才行! 天,渐渐地亮了。屋外响起了早起的下人们打扫的声音。在那里,扫雪的声音,还有小孩子们在那里欢呼初雪降下的声音。 商雪玉静静地坐在那里,心里有惊涛骇浪闪过,然后,一切都归于寂静! 商宁蝶回来了,但是,商静盈呢? 在那个悬崖绝壁之上,在那个生死擦肩而过的悬崖绝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截然不同的两条路的姐妹,又将各自去向哪里? 商雪玉冷冷地笑了一下,商静盈,你究竟在哪里呢? 第二天一大早的时候,惟儿走在去洗衣井的路上。那里,已经聚焦了早起的人们,冒着热气的井水被一桶一桶地提了上来,那些人在那里干干净净地洗着,干干净净地拿走,看着原本肮脏的布片,在被皂角渗透之手,变成了泛着皂角气息的干净衣物,那些人虽然手和脸都被冻得通红,但是,却都开开心心地准备离开! 惟儿躲在人后,洗着不多的衣物——说是衣服,倒不如是一件破烂的破旧长衫。 惟儿的身上,穿着破旧的衣服,她的双手被冻得通红,脸也被冻得通红。她小心翼翼地蹲在人后,拿着刚刚提出来的水,小心翼翼地浸泡衣物。惟儿不敢抬头看人,她以她固有的低头的姿态,静静地蹲在那里! 身边,冰雪成堆,四周冷气成冰。惟儿用力地搓洗着手里的衣物,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四周的一切! 太阳,慢慢地从东方升起,那样炫目的色彩,让人的眼前不由地一亮。那颜色,也洒在冰雪的地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绮丽的七色光芒! 那些洗着衣服洗着东西的人,渐渐地散了,四周的四周,除了被水泼得融化开的冰雪,剩下的,就只有那些被冰雪覆盖着的白色路面! 人越走越少,直到最后,就只剩下惟儿一个! 在这其间,没有任何经过的、抑或是忙碌着的人和惟儿打过招呼,似乎,那个低着头的矮小女孩儿只是一个隐形的影子,不管用什么方式,都没有办法看清那里的任何一点东西! 看到所有的人都离开,惟儿轻轻地吁了口气——若是有人在身边的话,一定会觉得非常奇怪的,因为,在惟儿叹气的瞬间,她的口里,并没有丝毫的热气冒出! 就仿佛是冰雪的一般的气息,不具备任何的形态! 惟儿小心翼翼地挪到井边。绞着轳轳去取水!那是一个大大的木轳轳,虽然每次都能打出满满的的一桶水出来,但是,耗费的力气,很显然的不是一个矮小的小女孩儿可以做到的! 惟儿身子前倾,用力地绞着那个大大的轳轳。似乎,只要有任何一分力气,她都要努力的将轳轳给绞上来一般! 然而,就在惟儿用尽全力的瞬间,忽然,轳轳上的绳子居然断了。在那个猛力回旋的瞬间,巨大的反弹之力,将惟儿的整个人都凭空吊起,然后,又重重地抛了出去! 几乎没有任何征兆的,一个三百六十五度的旋转,惟儿小小的身体就象一支箭矢一般地射出去。然后,她撞上了远处一堵高高的墙壁——剧烈的撞击、坠下,然后,再次重重地落在地上! 整个过程,宛如一个奇特的梦境一般,在任何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惟儿小小的身体已经伏入厚厚的冰雪。 乱溅的冰雪覆盖而来,将惟儿的身体掩盖,而飞落而下的瞬间,再次覆盖在惟儿的身上,没过多久,冰雪停息,那个刚刚跌下去的小小身影,居然只剩下了一个淡淡的灰色影子,若是不认真看的话,还真的看不出来! 看到惟儿跌进了冰雪之中,远处的远处,墙角的转弯处,浮出一个十分诡异的影子。那个影子在看到惟儿重重地跌下以后,忽然冷笑一声,然后,就隐没在了无边的长廊深影之中! 眼下,正是晌午时分,人们都结束了一早上的劳作,准备去用早饭,是以,这个空空的井沿之旁,除了那个破旧的木盆之外,还剩下的,就是那个被浸泡在盆里一半的破旧衣物! 太阳,很快地越过头顶,朝着西边缓缓移去,象是在完成了对天空的巡逻,准备离开这里回家一样! 四周,寒气袭人,冷得没有丝毫温度!太阳的光,照在人的身上,就如一层薄薄的膜,却无法锁住任何的温度! 然后,就在午饭的时候,一个炸锅般的消息传来了——商府的四小姐商宁蝶,那个原本失踪了的商府五小姐居然冻晕在回家的路上,然后,被人送了回来! 彼时,商府之中,正是最热闹的时光,商永霖和夫人杜甄从饭桌上站起,一起走向前厅。那里,有他们失落的女儿,正在一步一步地走顺他们的怀抱! 商紫如也来了。她披着厚厚的披肩,站在冰雪的廊下,望着那个从昏迷中被抬回来的女子,眼神锐利! 消失了许久的商月筝也来了。她站在大姨娘的身边,看着眼前的女子,眼神毫无波澜,连一动也不动一下。 除了大姨娘和商月筝之外,剩下的,就是四姨娘叶蓝了! 叶蓝快速地从院子里赶来,追上了商宁蝶——对于这个表姐留下的唯一孩子,叶蓝不在乎也是不可能的! 太医也来了,他迅速地为商宁蝶诊治,然后,就地煎药,给那个身体虚弱至极的女子服下,这才随着商永霖走了出来,报告商宁蝶的病情! 夫人杜甄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蒙着白纱的商宁蝶,眼神悲悯,充满叹息! 商永霖和太医说了许久,然后,他点点头,让人送太医走了! 夫人杜甄看到商永霖回来,连忙说道:“老爷,四女怎么了?” 商永霖的眼神里充满了叹息,他朝杜甄说道:“夫人啊,宁蝶这个孩子真的受苦了……” 太医告诉商永霖,商宁蝶刚刚从九死一生之中活回来,但是,以后一定要注意营养如若不然的话,就会非常的危险! 听了这样的话,夫人杜甄不由悚然一惊! 商雪玉曾经说过,商宁蝶从高高的悬崖上跌下,可是,这个孩子居然活到了现在,你让杜甄怎么不觉得是奇迹呢? 夫人杜甄看了一眼商宁蝶,微微地叹了口气,说道:“老爷您放心好了,妾身会好好照顾四女的!” 商永霖点点头,却是一言不发地回到座位上,似乎并不准备开口了! 商紫如走上前去,朝商永霖和杜甄见了个礼。只听她笑笑说道:“爹爹,母亲,四姐姐回来了,这可是喜事啊,您们应该开心才是啊,至于身体嘛,四姐姐人还这么年轻,好好调养一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商紫如的脸上,流露出和她的年纪相配的娇憨笑容,似乎,这个笑容告诉大家,她所说着的,也是十分合时宜的话一般! 夫人杜甄看着商紫如笑笑,慈爱地说道:“七女也是啊,以后要好好对待你的四姐姐……都是受过苦的孩子啊,能回来真不容易!” 商紫如连忙笑笑,说道:“请爹爹和母亲放心好了,女儿一定会好好对待四姐姐的……” 当然了,在商紫如的心里,她怎样对待商宁蝶,自然就取决于商宁蝶对于此前的事情的解释了。毕竟,在那一场可见的灾难之中,除了三缄其口的商雪玉之外,没有人知道,商宁蝶,甚至是商静盈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直到后来,商雪玉眼盲,对往事绝口不提,二姨娘汪蔻前来胡闹,却被商雪玉驳回,那时,敏感的商紫如就已经知道了,那件事,一定没有她想像的那么简单! 但是,商雪玉既然不愿意说这事儿,商紫如自然没有办法追问,但现在,商宁蝶已经回来了,那么,是不是就可以问个清楚,问个彻底了呢? 只不过,这一点商紫如也没有什么把握! 最近的一段时间,商永霖很少在府! 而自从商明玉过世之后,他的心情一直不好。现在看着娇俏的商紫如,商永霖的心里,居然浮出了深深的叹息! 他不理商紫如,只是朝夫人杜甄淡淡地说道:“夫人,我还有事,要先去书房了!” 夫人杜甄连忙说道:“老爷请慢走,老爷放心好了,四女这里,妾身会照顾好的!” 商永霖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 商永霖说着,也不看商紫如,甚至也不看商月筝,转身就走了开去! 一直站在一侧的商月筝看到商永霖离开,不由朝商紫如飞了个挑衅的眼神——这一段时间之内,商月筝一直被大姨娘逼着念经问佛,不问世事,今日里,还是商宁蝶归来如此大的事情,她才被允许出门儿。此时,看到商紫如在杜甄和商永霖的面前如鱼得水的样子,她自然心里不服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商府风波之谁算计了我 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使商月筝从来都不会掩饰自己。此时,在面对着自己一和都看不顺眼,更加看不起的商紫如时,商月筝就更加看不起这个比小了不少,却神气得不少的商紫如了! 商月筝站在大姨娘的身后,她看着一身紫色的衣裳,笑容灿烂,一脸朝气的商紫如,不由地低哼一声:“马-屁-精……” 此时,流风向着西边,刚好就是商紫如的方向。而商紫如正好将商月筝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听了商月筝的话,商紫如甜甜地笑了起来。只见她走到商月筝的面前,用一脸天真的笑脸,朝着商月筝说了一句:“二姐姐?刚刚马-屁-精在说谁啊?” 商月筝原本就是个有贼心没有贼胆的人。她刚刚骂了商紫如,心里正在发虚呢,此时,一听到商紫如走近自己面前,还低三下四地和自己说话,那种复杂的,既有些心虚,更加有些骄傲的神情,使她不由地脱口而出道:“马-屁-精在说……”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陡地看到商紫如的脸上那一抹既捉狭,又讥诮的笑容时,商月筝一下子就黑了脸了!她铁青着脸,不由地朝商紫如怒道:“商紫如,你居然敢骂我?” 商紫如冷笑一声,看了商月筝一眼,那眼神,居然充满了十二分的挑衅“我骂的就是你!” 商月筝的眼神,商紫如自然是看清楚了。她想也不想地直起身体,朝着商紫如冲来,眼看着,就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然而,一直站在商月筝身前的大姨娘却一下子拉住了商月筝。被扯住的衣衫,止住了商月筝的脚步,她怒而转身,只看到大姨娘一脸的无奈和痛惜! 就是那样的眼神,让商月筝的眼里陡地光芒一黯,她无声地低下头去,后退了半步! 商紫如脸上含笑,望着商月筝的方向。在看到商月筝居然因为大姨娘的一个眼神后退之时,商紫如有些奇怪的扬了扬眉——看来,在这一段时间里,这变化的,不止是商宁蝶和商雪玉啊,就连商月筝,都似乎想学聪明了么?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无论商月筝多么的聪明,她都始终改不了冲动的个性,就因为这个个性,所以,注定了商月筝永远是商府的姐妹最底下垫底的人! 不得不说的是,商紫如对商月筝的兴趣倒是更加上来了,她笑嘻嘻地直起身子,朝商月筝笑道:“哟,二姐姐的脸色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难得啊……这是不是谁惹了你不顺心啊……” 商月筝抬起头来,狠狠地瞪了商紫如一眼!意思是在警告商紫如,千万不要得寸进尺了! 然而,商紫如原本就是个得寸进尺的人,看到商月筝的眼神,她却是挑衅地一笑,说道:“哟,这二姐姐还会瞪人呢……二姐姐,求求你了,可千万不要瞪我啊,我怕怕怕……” 商紫如说着,就做了一个“怕怕”的手势,然后,穿过商月筝的身体,走回到了夫人杜甄的身边! 眼看着商月筝已经被气得脸色发青,七窍生烟了,可是,商紫如却装作没有看到的样了+商月筝,你想装是不是?那么,你就装吧,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装到什么时候! 商月筝愤怒极了! 她的双手,狠狠地握着拳头,似乎要将商紫如握在手心里,狠狠地捏死!但是,无论商紫如怎么挑衅都好,她都以最大的毅力忍着,既不发脾气,也不说出半个字眼来! 商紫如,你等着,你敢如此羞辱于我,你给我等着…… 商紫如却是根本就不看商月筝的脸色——对于商月筝这个既没有心计,又贪心无比的主儿来说,商紫如连个眼色都懒得给她! 原来,商紫如觉得商月筝的涵养够了,可现在看来,还明显的不够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商月筝会这么听大姨娘的话了呢? 只不过,对于商紫如来说,不管是大姨娘,抑或是商月筝,都并不在她的关心之列,所以这商月筝喜欢听大姨娘的话也罢,不喜欢听也好,对于这些,商紫如可是统统的不关心! 当商紫如走过来的时候,夫人杜甄在叮嘱着小心翼翼的丫头们要小心照顾商宁蝶——原先商宁蝶的贴身丫头没了,而今,她这一回来,杜甄就连忙拨了个得力的丫头晴雨过来照顾!这还不算,就连于嬷嬷,都被临时抽调过来,照顾伤病之中的商宁蝶! 商宁蝶却一直昏睡着的,她的脸上,蒙着白纱,隐约的呼吸,将白纱拂动,这才可以看出,她是沉睡着的! 不管是从前厅来到前院,还是从前院一直送到商宁蝶的院子,整个过程,商宁蝶都静静地躺着,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多发出来一声! 似乎,她累坏了,所以睡着了,而且,她这一睡,就一直睡到了天将黄昏的时刻! 商宁蝶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近黄昏! 屋内光线昏暗,炉火正盛,那要温暖如春的感觉,让商宁蝶有一瞬间的恍惚,似乎她已经离开了人世,就在地狱之侧的火堆之旁! 但是,又怎么会有如此舒服的地狱呢?身下的被子很软,紫色的蚊帐悬挂两旁,炉子上点燃的,正是商宁蝶最最喜欢的香气。屋子里的灯光摇曳,恍如梦幻。商宁蝶有些疑惑地睁开眼睛,只看到了满眼昏暗的灯色,还有正在灯下不停地忙碌着的、来来去去的影子! 商宁蝶不由悚然一惊。她连忙坐起身来,下意识地朝后躲了一点儿,然而,就是这一躲,只听到“咚”的一声,商宁蝶的头,居然撞到了一侧的床的靠背上! 并不怎么痛,只不过一阵晕眩停地来,商宁蝶倒吸了口冷气,用手抚住了自己的后脑! 床上的动静,惊起了正在忙碌的丫头们,那个刚刚转身的小丫头一看到商宁蝶蹙眉捂头的样子,不由欣喜地说道:“啊,四小姐醒了……” 商宁蝶醒了?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屋子里的人都围拢过来,大家看着商宁蝶的神情,个个都充满了惊喜! 忽然,围拢的丫头让出一条路来,只看到一个模样儿俊俏的丫头走上前来,朝着商宁蝶款款有礼地说道:“四小姐,您醒了?奴婢是晴宁,是夫人派来服侍四小姐您的……四小姐您已经昏睡了许久,想必也已经饿了吧?奴婢已经让厨房熬好了粥,很快就可以吃了!” 四小姐……晴宁! 恍然间,商宁蝶又似乎回到了以前,只不过,那个曾经熟悉的容颜却是没有了,眼前的这个晴宁,并不是那个陪着她一起长大的丫头! 商宁蝶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晴宁是吧……你告诉我,我睡了多久了?” 晴宁是个态度十分温和的丫头,就因为她这种温和的性子,才让人觉得,她十分的容易相处。但其实,晴宁又是个十分干练的丫头,无论什么事情到了她的手里,都能以最快的速度解决! 晴宁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一经瓜子脸,俏眉,白净的脸,看起来十分的俊俏,此时,昏暗的灯光映着她一脸的笑容,给人一种梦幻一般的感觉! 听了商宁蝶的话,晴宁连忙说道:“回四小姐的话,您是今天晌午的时候回来的,您到府之后,一直昏睡,现在才刚刚醒来!” 商宁蝶听了,轻轻地吁了口气,可是,看到晴宁一脸的笑容,她忽然心里一乱,下意识地朝脸上摸去——还好的是,蒙脸的面纱还在,透过隐约的灯光,还可以看清面前所有的东西! 商宁蝶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睛,忽然觉得眼前俊美的晴宁十分的刺眼,她低声说道:“对了,晴宁,是谁送我回来的?” 一提到昨晚,商宁蝶就心里冒火——她是听了商雪玉的话,和绯衣一起出去了。绯衣带着商宁蝶出了商府,当商宁蝶以为,绯衣会交待什么的时候,却不料的是,绯衣从后脑勺给了她一下子,当时,商宁蝶只觉得后脑一痛,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现在,商宁蝶刚刚又撞上了那个地方,剧烈的疼痛,让她说不出话来。这个商雪玉,原来就是用这种方法,让她回府来的么? 只不过,若是这样也好啊,最起码,她已经避过了最最尴尬的场面,而且,也成功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想到这里,商宁蝶轻轻地吐了口气:“晴宁,今天都有谁来看过我?” 晴宁想了想,说道:“回四小姐的话,今天来看您的人可不少,老爷看过您之后,就离开了,夫人也在这里陪了许久,还说只要您一醒,就要告诉她呢……” 商宁蝶听到这里,不由地说道:“哪里能让母亲过来呢,等我好了,去向母亲谢恩才是!” 这个晴宁,就是杜甄派来的,那就是说,杜甄一定知道她的伤了,而且,有一个这样的主母,其实要比以前的时候好得多,最起码,自己已经是这个府里不起眼的一员,不会再引起任何的注目了! 晴宁一脸的笑容温柔,她看着商宁蝶,笑道:“夫人说了,四小姐您现在最糖果色v人任务就是要养好自己的身体,还说了,您现在不能下床,也不要急着谢恩呢!” 商宁蝶听了,眼神复杂地点了点头! 现在的商宁蝶,还真的什么人都不想见呢,杜甄这样说了,还真的是合她的心意呢! 想到这里,商宁蝶便说道:“晴宁,记得替我谢过夫人……” 晴宁既然是夫人杜甄的人,理应可以帮她道谢的! 晴宁连忙应下了! 看到商宁蝶似乎坐着很不舒服,晴宁连忙从一侧拿出枕头让商宁蝶枕上,其间,她动作轻柔,让商宁蝶心里又觉得有些别扭——杜甄身边的丫头,无一不是十里挑一,百里挑一,最重要的是,这些个丫头们,非常的忠心,多少年来,在杜甄的身边,不离不弃! 第三百五十七章 商府风波之商雪玉来了 自然了,商宁蝶在想着这些丫头的好处的时候,也非常自然的想起了自己曾经的那个丫头…… 只不过的是,那个小丫头已经因为她而死,现在怕早已投了胎了吧? 想到这里,商宁蝶摇摇头,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儿! 晴宁看到商宁蝶摇头,却是以为她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于是,她的动作变得更加轻柔了,做完这一切,晴宁让人拿粥过来给商宁蝶,而她,则站在一起,仔细地禀告着今天来看过商宁蝶的人…… “大姨娘和二小姐也来了,只呆了一会儿,就走了了,还有四姨娘也过来了,陪了四小姐您半个时辰,也抹着眼泪离开了……还有,七小姐也来了……” 商宁蝶已经开始吃粥了——熬得烂烂的米粥里,还加了些肉碎,此时吃在商宁蝶的口里,有一种隔世的香,还有隔世的软! 商宁蝶贪婪地喝着粥,犹如来生不见的美味儿一般! 晴宁的话也说完了,她一边小心翼翼地喂商宁蝶喝粥,一边让人准备了茶水过来! 商宁蝶一连吃了两碗粥,这才停了下来,她摇摇手,表示不要了! 听完晴宁的禀告,商宁蝶有些奇怪地说道:“怎么,只有二姐姐和七妹妹才来了……三姐姐和五妹妹呢?” 商宁蝶自然是只想问商雪玉的——除了要表示感谢商雪玉让她平安回府之外,商宁蝶更加想的是,这个绯衣,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手劲儿,打得自己,现在都是痛的! 晴宁听了商宁蝶的话,神情微微地变了一下,然而,她很快笑道:“四小姐这刚刚回来,显然还不知道呢,这三小姐还上次和四小姐出事之就,还没有回府呢,至于五小姐的人呢……今天一早就出去了,直到现在,还没有看到人回来呢!” 商静盈不在府的事情,商宁蝶自然是知道的,但此时,她又不能表现出来,只是眼神微微一变,低头说道:“三姐姐……” 商静盈,我有多么想你,你可知道么? 自然了,我是想你死,或者是真的死了! 商宁蝶深深地吸了口气——商雪玉出去了一天,怎么还没有回来呢? 然而,就是这个说话间,只听门外传来一个带着笑的声音:“晴宁,你倒是听哪个说的我还没有回来呢?你是不是在替四姐姐怪我,说我回来了,还没有来看她呢?” 晴宁听了,不由地伸着舌头一笑,说道:“呀,不好了,这刚刚说到五小姐,她居然就来了!” 晴宁和商雪玉却是非常的熟悉,她也不怕商雪玉,只是笑着说道:“奴婢这是没有听到五小姐回府的消息呢,要是知道五小姐回来的话,哪里还敢乱说呢?” 耳听商雪玉笑道:“你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只要侍候好四姐姐就成了,我不用你讨好……” 随着话音,门被打开了,披一身风雪的商雪玉在绯衣的搀扶之下,朝站屋内走来! 屋子里生着炉子,此时,被冷气一冲,屋子里顿时冷极了! 坐在床上的商宁蝶,被这热气一冲,顿时打了个寒战!只听她说道:“外面很冷是不是?” 商雪玉一边脱下外面的披风,一边走到火炉边去烤手:“是啊,今天可是初雪啊,这雪下得真大啊,而且,这天气还真的冷!” 晴雪接过绯衣递过来的衣服,帮商雪玉挂好,房门已经被关住了,屋子里又是温暖一片。明亮的火炉之下,商雪玉嘴唇发紫,脸颊发白,她就连说话,都没有半分的温度了! 晴宁连忙捧了茶过来,递到商雪玉的手里,然而,商雪玉的手非常的僵硬,似乎连东西都握不住了!还是绯衣连忙接住差点儿脱手的茶,送到商雪玉的口边,喝了一口! 晴宁看着商雪玉,笑笑没有出声! 此时,商宁蝶也非常明白,这个晴宁只是暂时负责照顾自己的,并没有要调拨过来的意思,所以,自己既不用分外的防她,也不用刻意的客气! 于是,商宁蝶朝晴宁说道:“晴宁,你快些把五小姐移到炉子边去,她很显然冻坏了!” 商雪玉喝下一盏茶,这才感觉到身体上有了些热度,于是,她搓搓手,说道:“好冷的天啊……我这一天走得,都快要冻僵了!” 商雪玉居然走了一天?那是去了哪里呢? 商宁蝶只觉得心里一动,可是,她却忍着没有出声! 屋子里的小丫头们一看到商雪玉过来,于是,搬椅子的搬椅子,冲茶的冲茶,拿暖手炉的拿手炉,屋子里,顿时忙成了一片,更因为商雪玉的眼睛时看不见的,所以,这每一样东西,几乎都要经了绯衣的手,再仔细地给商雪玉本人! 商宁蝶坐在床上,看着大家忙乎,她的眸光有些阴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商雪玉喝完茶,又在屋子里坐好,这时,商宁蝶才说道:“天这么冷,五妹妹怎么还跑出去了?” 商宁蝶的语气,也是淡淡的,而商宁蝶以前的丫头们都知道,这四小姐和五小姐的关系其实并不好,但这次四小姐回来,五小姐还是来看了她,只不知道,这一对姐妹接下去,会有什么样的互动呢? 然而,这些丫头们毕竟还是怕有事的,于是,一看到商雪玉摆出一副要和商宁蝶说话的样子,就各自主动地离开了! 晴宁看到绯衣的手也冻得很冷,于是,就拉着她去烤手,绯衣有意地引着晴宁,两个人走到了廊下,并有意无意地拦住了想进屋的人,而且,也不让他人听到这二人在说什么! 晴宁对绯衣的举动并没有感觉到奇怪,毕竟,看着商宁蝶的脸色,似乎对商雪玉并不欢迎,这两个关系一向并不大好的姐妹们凑到了一起,一定不会有会么话要说的! 于是,晴宁就不时地朝屋里看一眼,只要这两人没有跳起来,或者大打出手的话,就表示没有什么问题的了! 想到这里,晴宁又和绯衣拉起了家常! 屋子里,商雪玉笑道:“不管怎样,四姐姐你总算回来了!” 商宁蝶却是叹了口气,半真半假地说道:“如此说来,还真得感谢绯衣的那一下子呢,如若不然的话,我还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大家!” 商雪玉听了,笑吟吟地说道:“我也是替五姐姐想到了这点儿,才让绯衣那样做的……” 商宁蝶不由地瞪了商雪玉一眼——合着这不是你的肉啊,你不知道疼是不是? 商雪玉自然看不见商宁蝶的表情,只不过,她还是补充道:“只不过呢,绯衣这丫头下手一向都挺重的,估计疼着你了吧!” 商雪玉语气轻柔,听到商宁蝶的心里,不由又是一动,她叹了口气,说道:“说实话,再疼的,你和我都受过了……” 听了那样的话,商雪玉的眼神也变了一下! 商宁蝶已经转了语气,说道:“对了,你们今天有什么收获?”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可以说是,毫无收获……” 听了那样的话,商宁蝶不由地眼神一黯——她是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虽然不知道明天还会发生什么,虽然,这暗地里还是危机四伏,但是,商宁蝶总算是安全的,而且,也不再怕饥寒了! 可是,许修竹呢?那个人,现在在哪里呢? 商雪玉的话还在继续,她说道:“我今天出去了一天,什么收获也没有,但是,我们很快就能知道了许修竹被关在哪里!” 商宁蝶听了,眼睛一亮,说道:“是真的么?”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我今天出去,查了许修竹的来历,可奇怪的是,任何都查不到,但这也恰好证明了,这个假的许修竹并不是这附近的人,而且,也从来没有出现过这里,而且,我又去了别的地方,现在,基本上可以肯定,他们会将许修竹放在什么地方了!” 商宁蝶点点头,说道:“这么冷的天,辛苦你了!” 商雪玉却是微微一笑,说道:“我们之间,不说这个!” 商宁蝶想了想,说道:“对了,你需要我做什么?” 许修竹的事,就是自己的事,现在,商雪玉居然帮了自己,那么,这剩下的事情,是不是要自己来做了? 但是,商宁蝶知道,商雪玉是不会让自己轻易插手的,而更重要的是,自己刚刚才回府,若是太早出去活动的话,一定会惊动那些人的,那么,现在看来,她只能问一句,自己能帮什么了!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你现在要养好身体……其他的,就让我来了!” 因为那个许修竹,已经不是商宁蝶一个人的事情,而是事关了商雪玉和商天琪,一则,因为假的许修竹是商天琪的先生,二则,这个许修竹居然想求红雨做自己的妻子! 现在,商雪玉已经找到可以对付假的许修竹的办法了,剩下的,只是设一个局而已! 想到这里,商雪玉说道:“你已经受了那么多的苦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商宁蝶望着商雪玉,怔了怔,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商雪玉并没有坐很久,她很快就招呼绯衣,说要走了! 绯衣赶快朝屋,过来扶了商雪玉离开,而商宁蝶,也称自己倦了,想再睡一会儿! 屋子里,又再次恢复了寂静,晴宁服侍商宁蝶睡下之后,就去去向杜甄复命去了,商宁蝶睡在温暖的床上,眼睛却是望着帐子顶上,怔怔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商雪玉回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有了一些暖气。 她刚刚一走回屋子里,勤快的聘儿已经跑了过来,她连忙替商雪玉更衣,递上新的暖手的炉子,然后,又奉了热茶递了上来, 商雪玉喝着茶,坐在温暖的屋子里,这才感觉到,刚刚被冻麻的脚,有了一点知觉!商雪玉放下茶盏,摇摇头,说道:“哎,这还是在自己的屋子里舒服吧!” 一侧的绯衣听了,不由地笑道:“听小姐的语气,是在四小姐的屋子里不舒服了?” 聘儿和红雨一听,顿时都怔了一下,怎么?商雪玉居然去了商它蝶的屋子? 第三百五十八章 商府风波之设计 可是,这商雪玉此前和商宁蝶的关系,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那时的商宁蝶,不但对商雪玉百般欺凌,更害她差点儿丢了性命,到了最后的最后,商雪玉又因为被商宁蝶的报复而凄惨得落入他人之手,几乎九死一生。 可以说,这商雪玉和商宁蝶的恩怨,是大家的心里,一直都解不开的结儿,但现在,商宁蝶回来了,商雪玉应该漠不关心才是,那么,是什么让这件事变成了这个样子?又是什么,让这一对曾经不共戴天的姐妹们握手言和,甚至,令商雪玉连院子都没有回,就跑去看商宁蝶的呢? 不得不说,这一点儿,还真的没有人明白! 商雪玉根本就看不到大家的眼里,她也并不以为,自己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眼下的个时候,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垂眉敛眸的,想着自己的心事! 绯衣虽然来得最晚,但是,她也是知道商雪玉和商宁蝶的一些过往的,此时,看到大家都是一副惊诧不已的样子,她不由地笑了一下,说道:“哎,大家这是怎么了呀?小姐刚刚才回来,可是冷坏了,也累坏了的呀,大家赶快将炉子生得旺些,再准备一些东西,让小姐先填一下肚子吧!” 绯衣这样一说,红雨笑着走开了,聘儿也很快跟了上去,两个人不用说,一个是去拿炭,另外的一个,则是准备膳食去了! 商雪玉抬起头来,朝绯衣说道:“对了,绯衣,琪儿今天来过没有?” 今天的一天时间,商雪玉都在外面,此时,她忽然想起,昨晚落雪至今,她还真的没有看过商天琪的身影呢! 绯衣说道:“回小姐的话,大少爷今天并没有来过!” 商雪玉摇摇头,这个商天琪啊,不是最喜欢玩雪的么?可是现在,怎么下雪了却没有出门儿来找自己玩雪呢? 想到这里,商雪玉不由说道:“绯衣,你还是抽空去琪儿的院子里看一下吧!” 现在,商府大院,处处危机,只要稍不小心,就不知道会跌入怎样的陷阱之中。所以,对于商雪玉来说,每日的和杜甄问安,以及查问商天琪的行迹,是一定免不了的,最起码,商天琪得和杜甄没事才行! 绯衣听了,连忙应道:“好的,小姐,奴婢待会儿就去看大少爷!” 商雪玉还想说什么,只见门被推开了,只见聘儿端着用具,红雨拿着膳食,朝屋子里走了进来! 两个人一边布菜,收拾东西,一边和商雪玉聊着天儿,这一聊起来,原本寂静的屋子里,顿时显得热闹起来! 只听聘儿说道:“小姐啊,今天的雪很厚的呢,那些小丫头们也都在打雪仗呢,红雨一个不小心,就被迎面来的雪球给扔了一身,一头呢!” 聘儿似乎到了现在还忍俊不禁呢,她一边说,一边捂嘴笑了起来! 红雨被聘儿这一笑,再被炉子里的火一映,顿时更加红了。她一手放下手里的碗,朝聘儿嚷嚷道:“聘儿,你还敢说啊……明明就是你一下子躲开了,这才砸到我身上的嘛,我这替你挡了灾了,可是,你却只会在这里说风凉话……” 聘儿却是知道红雨的火爆脾气的,她连忙笑笑,说道:“好的,我知道了,红雨这是帮我挡灾,才被人家扔了雪球的……” 这内容里里外外的,就是离不开“雪球”这两个字,而这两个字,才是红雨冒火的根源。所以,聘儿才只一说,红雨就又嚷了起来:“不要说雪球,不要说雪球……” 聘儿哪里不知道红雨的心病呢?只不过,这事儿她越想越有趣,于是,就哈哈大笑起来:“好,好,不说雪球,咱们就不说雪球好不好……我们红雨啊,是一不小心,被迎面而来的雪团给砸了一下的,然后,一下子就土头灰脸了好不好?” 听了这样的话,红雨更加冒火了,她不由地大怒起来:“聘儿,你是和我作对的不是……我说过了,不要说雪球的……” 聘儿摊开手,十分无辜地眨着眼,说道:“天可怜见,红雨,我可没说过雪球两个字啊……” 聘儿一边说,一边欣赏着红雨气急败坏的样子,就是这样子,直把红雨气了个七窍生烟!只见她跺跺脚,朝聘儿吼了起来:“聘儿……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 知道红雨被雪砸了,而且模样儿十分的狼狈,但是,这个聘儿,却是哪壶不开揭哪壶的啊,专门拿红雨的糗事来说! 聘儿却是不敢再惹红雨了!她收起笑脸,碰了碰红雨的肩膀,说道:“哎,我说红雨啊,你就别生气了嘛,我只是开开玩笑而已的啊……” 然而,被聘儿笑了这么久的红雨,哪里是聘儿一句“不生气”,就真的不生气的呢?只见她眼睛一瞪,朝聘儿嚷嚷道:“哼,我很生气,我很生气,我就是非常的生气!” 是啊,红雨的心里,就是非常的生气——她原本和聘儿一起膳回来,这聘儿一直走的是左边的呢,可是,在经过一个亭子的时候,聘儿的妹妹过来打了个招呼,于是,聘儿就由左边,换到了位子的右边——原本,这换了位子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但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就因为这一换位置呢,两个人才刚刚转了一个廊角,就发现对面有人在玩雪球,然后,那雪球不知道怎么地就飞偏了,你说这偏了就偏了吧,可是,他哪里不地砸的吧,就一下子砸到了红雨的头上! 红雨手里的膳食是加了盖子的,自然就是没事,但是,膳食没事,可不等于红雨没事。只见那个大雪团一下子砸到红雨的头上,然后,飞花碎絮一般地散开,到了最后,居然溅了红雨一头,一脸! 红雨被那个雪球几乎给砸晕了。等她回过神来,那一群惹事的小丫头们连忙飞快地跑了。这剩下的,就只有她差点儿脱手的盘子,还有那满身的、满头的,甚至是满脸的雪! 红雨被砸了个七荤八素,心里气了个七窍生烟!可是,当她瞪着眼睛,想去找那些始作俑者的时候,哪里还能找到半个人影呢? 但是,红雨是出去传膳的啊,这一来二去的,已经耽误了不少功夫,若再在这里耗费时间的话,那什么东西可都凉了的啊! 红雨心里虽然恨,但是,却也不敢耽搁,她连忙随着聘儿一起回来了! 原本,这件事就这没了——红雨虽然生气,可是,却没地方生气,只好等过了一个晚上,红雨的气消了,也就没事了! 然而,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聘儿却是个调皮的丫头,她只要一想到红雨狼狈不堪的样子,就觉得十分的好笑,到了最后,还是忍不住地,将这件事在商雪玉的面前说了出来! 商雪玉似乎对红雨的糗事并不感兴趣,她低下头来,对着聘儿布下的菜,开始用膳! 然而,不知道红雨是太激动了,还是太过生气了,当她张牙舞爪地朝着聘儿发脾气的时候,她的手不知道怎地朝着桌面上一扫,那满桌子的菜肴,居然被一下子扫到了地上! 原本安静的屋子里,被这“兵里乓啷”的声音彻底地打碎了! 那碗里的菜肴,甚至是那刚刚被商雪玉夹在手心里的菜,都一下子的,飞了出去! 自然了,这些还不算呢,更重要的是,商雪玉刚刚夹到手心里的菜,被红雨这一碰之下,居然一下子撞到了自己的鼻子上,然后,差一点儿,就飞了出去! 商雪玉的鼻子脏了,商雪玉的手也脏了,就连刚刚还干干净净的地面上,都是狼籍一片! 商雪玉的裙子也被溅了不少的油水,最重要的是,就连她的鞋子上,也被溅得脏脏的了! 商雪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 她轻轻放下被撞飞得只剩下一根的筷子,然后,拿过别在腰里的帕子轻轻地擦了一下脸和手。 眼看着,商雪玉的身上已经变得脏了,聘儿也连忙拿着帕子去帮她擦拭! 红雨看到自己闯祸了,一下子变得目瞪口呆起来,她站在那里,有些局促地看着一身弄脏的商雪玉,再看看脸上变色的聘儿,一时之间,居然生生地惊呆了! 商雪玉看着聘儿的方向,眼神非常的冷。原本很温暖的房间,就随着商雪玉这冷到了极点的温度而变得冷如冰窖! 红雨朝着商雪玉的方向,赶紧跪了下去! 商雪玉的脾气并不算坏。 商雪玉从来不轻易动怒。 商雪玉非常的体恤下人,若是无伤大雅的错误,她要么一只眼开,一只眼闭,要么就是干脆故作不见! 然而,现在的这个节骨眼上,商雪玉似乎十分的生气! 商雪玉的生气,并不在于她的严厉惩罚,而在于她是一个十分注重规矩的人。现在,红雨不但坏了规矩,还在那里大吼大叫打翻了东西——即使商雪玉能原谅红雨的错,可是,却不会宽容她的不懂规矩! 眼看着聘儿战战兢兢地开始收拾东西,,红雨的心里,也觉得难过起来,她向来就是个藏不住话的人,此时,她看到自己错了,商雪玉还没有开始责罚,可是,她的心里,已经不安起来,于是,她干脆趄商雪玉坦白地承认道:“小姐啊,刚刚都是奴婢和错,可不关聘儿的事的啊,您要罚,就罚奴婢一个人吧!” 红雨的这一番话,就似乎一根凝到了极点的弦,一下子被崩裂开来。而且,红雨的声音刚开始还是挺高的,但是到了最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却慢慢地,慢慢地低了下去! 红雨咬下下唇,忐忑不安地看着面沉如水的商雪玉,似乎,此时只要商雪玉的一句话,就能将她送上天堂,又能扔下地狱——这种害怕,绝对不是因为内心里对某一个人的恐惧以及害怕。 那是因为,一个人在知道做错了事情之后的,必将负上所有责任的不安,以及难过和无措和伤心。 红雨看看商雪玉,再看看聘儿,她的眼社倔强而且坚定!有一种随时为自己的鲁莽行为付出代价的悲壮觉悟! 第三百五十九章 商府风波之红雨受罚 商雪玉沉默着没有说话,但是,她的脸色,却已经非常的难看,这种难看,就象是被绷紧的一根主弦,只要有任何的一点不小心,就会将整个安静的场面崩裂,再也没有办法修复! 聘儿一边收拾着东西,也在偷眼看着商雪玉。她看着商雪玉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歉疚,因为,这一件事不是因为她的话,红雨也不会是现在的这个样子! 商雪玉的眼神空茫而且冷定,她看向红雨的方向,漆黑的眼神之中,有冰与雪的光芒闪过! 红雨原本高挺的头颅慢慢地低了下去,她垂头丧气地伏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敢了! 是的,商雪玉就是有这种威仪,她能在无形之中,甚至连眼神都不用一个的时候,让你感觉到震慑,然后,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听了红雨的话,商雪玉微微地笑了一下,但是,那无论如何,都不是让人感觉到温暖的笑意。 商雪玉望着红雨,淡淡地说道:“你真知道错了?” 红雨牙一咬,心一横,说道:“回小姐的话,奴婢知道了!”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嗯,你知道错了就好!” 知道错了就好?那么,依着商雪玉的意思,可是准备原谅自己了么? 红雨的心里,有一瞬间的侥幸,可惜的是,这个念头才一浮出,只听商雪玉已经缓缓说道:“你若真知道错了,就出去门口跪着,跪到我叫你起来了,就再起来吧!” 听了商雪玉的话,大家都不由地变了脸色! 出去跪在门口外?不要说这冰天雪地的,就是普通的时日,若是在那里跪上个一、两个时辰的,怕腿都会跪坏吧? 更重要的是,这已经是最最严厉的惩罚,最起码,到现在为止,这个院子里的丫头,还没有人受过如此严厉的惩罚! 红雨听了,也是脸色一变,然而,她很快地应道:“奴婢知道了!” 说完,红雨牙一咬,胸一挺,转身就朝屋外走去! 聘儿一看红雨出去跪院子,这一下子也急了。她不由地朝商雪玉说道:“小姐啊,这事不是红雨一个人的错的啊……奴婢也是有错的啊,若不是奴婢一直拿这事儿来笑红雨,她哪里会发脾气生气的呢?” 聘儿干脆地跪了下来,她朝商雪玉说道:“小姐啊,求求您了,就不要只罚红雨一个吧,要罚的话,就连奴婢一起罚好了!” 商雪玉是比较疼爱聘儿了,若在平日里,聘儿这么一说,很可能就免罪了,可是今日呢,这聘儿一说,商雪玉就冷笑一声:“聘儿……你这是在威胁我呢?” 聘儿一听,连忙磕头说道:“回小姐的话……奴婢没有!” 聘儿既没有,也不敢——因为,同样清楚商雪玉脾气的聘儿知道,商雪玉的眼睛里,是容不下砂子的! 想到这里,聘儿难过地说道:“可是小姐,这件事是奴婢错在前的啊……” 聘儿一边说,一边向商雪玉磕头:“所以,奴婢恳求小姐,就把奴婢和红雨一起罚吧!” 商雪玉听了,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同甘共苦,确实不错……” 聘儿跪在地上,听着商雪玉冰凉得没有一分感情的话,却是不敢出声! 只听商雪玉顿了一下,又淡淡地说道:“好吧,既然聘儿想和红雨一起受罚,我就成全你们吧……” 商雪玉忽然一指门外,朝聘儿说道:“那么,你也出去吧,和红雨一起跪,跪到我叫你们起来为止……” 聘儿听了,不由地朝商雪玉磕了个头,道谢道:“谢谢小姐,奴婢知道了!” 商雪玉却是面无表情地转过脸去,不让聘儿看到自己的表情! 聘儿听了,却是飞快地跑到桌边帮商雪玉沏了一杯茶,只听她小声说道:“小姐,您请喝茶!” 聘儿放好茶杯,一溜烟地跑出门口,陪着红雨跪走廊去了! 刚刚一走出门口,北风迎面而来,吹得聘儿浑身发抖! 看到那冷气也吹进了屋子,聘儿连忙将屋门给关上了,生怕这风,吹着了屋里的商雪玉! 聘儿一步一步地朝着红雨走去!似乎她每走一步,都感觉到身上的温度,又被抽走了半分! 是的,冰雪天气,室内和室外的温差极大,这才刚刚过了一会儿,聘儿已经浑身发抖,似乎喘不过气来! 廊角之下,跪着安安静静的红雨! 看到聘儿也跟着出来,红雨用她惯常骄傲的语气冷冷地“哼”了一声:“哼,笨丫头,屋子里有火炉不知道暖和,偏偏要跑到这里来跪……真真是笨死你了!” 屋外着实的冷,北风又一阵一阵的吹,聘儿的身体原本就没有红雨的壮实,此时被风一吹,她冻得浑身直打哆嗦! 然后,聘儿在挨着红雨的方向跪了下来,只听她喃喃地说道:“你跪在外面,屋子里再暖,我心里也是难过的啊……” 聘儿往红雨的身边挨了一下,然后,又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再说了,今天这事儿,原本就不怪你的啊,这还不是都因为我多嘴,这才害到了你啊!” 听了这样的话,红雨不由地摇了摇头!感觉到聘儿瑟缩的小身体蹭了上来,她不但没躲,而且还又向前蹭了一点儿,并将身体都侧了侧,替她挡住风口! 红雨脾气坏,嘴巴利,是个出了名的得理不饶人!她虽然在为聘儿做着这些,但是,嘴里说的,却又是另外的一番光景了,只听红雨冷冷地说道:“哼,原本就是你的错,专门拿我的糗事来说,现在,我被小姐罚了,你还巴巴的跑出来陪着受罪,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了……哼,你也别指望我报答你,要是以后你也做了错事的话,我才不会陪你出来跪呢!” 聘儿失笑了,她哆哆嗦嗦地说道:“我这不是陪你,是我有错在先……” 红雨嘴快,她朝聘儿说道:“哼,你知道是你的错就好了……反正,这就是你的错,是你的错……” 听到这里,聘儿连笑都笑不出来了!她的眼睛,看着屋里闪烁的灯光,眼神之中,有些说不清的东西! 红雨顺着聘儿的眼神看了过去,也忽然叹了口气,说道:“唉,我们这都跪出来了,小姐身边可没有人侍候了啊!” 聘儿听了,低声说道:“是的啊,这红珊已经出门儿这么久了,也不见回来,绯衣又出去了,只剩下小姐一个人在屋里,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红雨却是看了一眼聘儿,似乎在嘲笑她的多管闲事,然而,等微微地顿了一下,红雨自己说出来的话却是:“哼,都说你笨了,你这想认错,为什么不等到绯衣回来再认呢?现在倒好了,四个丫头都不在身边,小姐连个侍候的人都没有了!” 红雨一边说,一边看向一侧的聘儿,当她看到聘儿居然冻得浑身颤抖的时候,连忙说道:“聘儿,你怎么了啊?你这是怎么了?” 聘儿浑身发软,半点力气都没有了! 早在昨晚的时候,聘儿就已经因为惹了风寒而难受了许久。再加上这一跪又是这么久的,她的身子骨原本就不怎么好,现在,可更加麻烦了啊! 红雨一把抱住浑身发烫的聘儿,顿时吓了一跳!她连忙冲到窗哆哆噎噎前,向商雪玉求救:“小姐,小姐,聘儿快要晕倒了啦……” 屋内,传来商雪玉沉沉的声音:“先让她跪着……” 红雨一听商雪玉不管,她顿时急了,不由朝商雪玉叫道:“小姐啊,聘儿原本没错的啊,这打坏小姐东西是奴婢,可不是聘儿啊,她是为了陪奴婢才出来跪的啊,求求小姐啊,饶了聘儿吧!” 只听屋内的商雪玉冷哼一声:“既然是她自己要出去陪的,你就让她陪个够不就是了?何必现在让她回来?” 红雨一听商雪玉的话,她一下子“腾”地站了起来,朝屋内嚷道:“小姐,真的不管聘儿的事的啊,若是小姐要罚的话,那么,就把奴婢一起罚吧……奴婢愿意领聘儿的那份罪,还请小姐饶了聘儿!” 红雨抱住聘儿发烫的身体,不住地向商雪玉求情! 屋子里的商雪玉罕见地沉默了半晌,她忽然说道:“好吧,红雨,我可以饶了聘儿,但是,如你所说,你要领了她的那一份儿……你真的愿意么?” 红雨听了,连忙隔窗说道:“好的,好的……我一定会的!” 红雨一边说,一边抱着聘儿进了屋! 聘儿原本就是挺高的一个小姑娘,可是,此时抱在怀里,却是那么的轻,轻得红雨几乎没有用力,就轻易地将聘儿抱了起来! 聘儿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却在红雨的怀里,她连忙推推红雨,说道:“小姐还没有消气呢……红雨,不要进去!” 一番话,让红雨红了眼睛,她连忙说道:“聘儿你放心好了,小姐她已经不怪你了!” 聘儿听了,点点头,虚弱地靠在红雨的肩膀上,不说话了! 屋子里极暖和。那样温暖的温度,一拂上红雨的脸,她的全身都哆嗦了一下,原本已经冻得因为麻木而没有知觉的身体,此时变得更加的冰凉而且坚硬起来。鼻子一痒的红雨,用力地打了一个喷嚏。她连忙转过了头,不让聘儿感觉到此时的震动@! 商雪玉还坐在原先的地方,手边的茶盏还好好地放着,一动都没有动一下。听到红雨抱了聘儿进来,她也只是淡淡地说道:“你去请太医过来!” 红雨听了,连忙将聘儿放在一侧的美人榻上,自己却转身就朝外走! 在经过商雪玉的身边时,红雨抱了抱自己的肩膀——原本冰冷的身体,此时刚刚暖和,但是,却感觉到了指尖和脚趾的生疼!那种疼,来自骸骨,疼得你毫无办法,也根本无从躲藏!红雨“嘶”的一声叫了起来,然而,她怕惊动到商雪玉,连忙又忍住了@ 第三百六十章 商府风波之同情者 红雨用力吸了一口气,将没有知觉的鼻子揉了一下,然而,就在她转身欲走的时候,商雪玉忽然在她的身后淡淡地说道:“你去把外间的小袄披在肩膀上,请了太医就快些回来!” 红雨听了,连忙感激地说道:“谢谢小姐。” 红雨就是知道,商雪玉是个硬不下心肠的人,一如现在一般,即使这些丫头们做错了事,做了让商雪玉十分伤心的事都好,商雪玉都一样的还是会体恤他们,心疼他们的! 商雪玉听了,却是转过头去,淡淡地说道:“我只是怕你也着凉了,要是你们一个一个的都病了,谁还来侍候我呢?” 红雨听了,只是“嘿嘿”一笑,也不答辩,只是径直开门离去了! 红雨才只一离开一会儿,绯衣就回来了! 当绯衣席卷着一身的寒风,回到屋里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美人榻上的聘儿! 商雪玉看着聘儿的方向,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染了风寒了!” 绯衣看了一眼聘儿通红的脸,有些纳闷儿地说道:“不是吧?我刚才走的时候,她这不还好好的么?” 商雪玉的语气,还是淡淡的:“做错了事,我罚她出去跪了!” 绯衣一听,顿时惊了一下! 商雪玉是个不经常罚下人的人啊。就算有时她们做错了事情。商雪玉也是一只眼开,一只眼闭的,根本就不会放在心里,而现在,聘儿究竟做了什么惹恼商雪玉的事情呢?这让商雪玉一怒之下,居然去罚了聘儿去屋外跪呢? 绯衣四处看了一眼,就看到了收拾东西的那些痕迹!看来,这一次,聘儿闯的祸可真的不小啊,居然让向来脾气不错的商雪玉都大发脾气起来! 商雪玉不去看绯衣,只是放缓了语气,说道:“不单单是聘儿,还有红雨……” 绯衣一听,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原来,不单单是聘儿,就连红雨,也犯了商雪玉的忌讳了么?那么,这两个人究竟做了什么事情呢? 空气中,传来商雪玉的微微叹气:“唉……” 绯衣却是走上前去,朝商雪玉说道:“小姐,您也要消消气,切不可把身体给气坏了啊!” 商雪玉却是侧过头来,望着绯衣,说道:“绯衣,琪儿怎么样了?” 绯衣听了,眼神微微凝了一下,她放低声音说道:“小姐,大少爷不在院子里!” 商雪玉一听,顿时手抖了一下,她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绯衣一看商雪玉紧张的样子,连忙说道:“小姐放心好了,大少爷没事的……他只是带着小栓子去后花园里去堆雪人玩儿了……奴婢去的时候,大少爷才刚刚去了不久。所以,奴婢只是沿着后花园的路,看了一下他们正在玩耍的样子,就自己回来了!” 商雪玉听了,这才松了口气,说道:“除了小栓子之外,还有别的人陪着琪儿么?” 小栓子就是商天琪的贴身小厮。因为“栓”有绑住的意思,所以,但凡是富家公子的第一侍卫,都喜欢起名叫“小栓子!”也就是说,若是第一个小栓子没了,那么,再找一个小厮回来的话,也是会叫小栓子的! 到了最后,小栓子几乎成了这些个小厮的代称了,只要一听到“小栓子”的名字,大家几乎都可以说出来究竟是谁的小厮了! 是以,商雪玉一听到小栓子的名字,就知道商天琪那个贴身的小厮了! 此时,商雪玉担心的是,这冰雪路滑,若是两个半大孩子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呢! 绯衣听了,说道:“小姐放心好了,大少爷的身边,除了小栓子,还有小丫头翠儿呢!” 商雪玉这才微微地吁了口气——有那么两个人陪着,自己总算可以放心点了! 绯衣看看四周,说道:“红雨呢……是不是请太医去了?” 在商雪玉的心里,主子和奴婢平等,在这个院子里,不管是谁有了病患的话,商雪玉都会在第一时间里,让人去请太医回来! 商雪玉看到聘儿病了,又是冰天雪地的,所以,肯定是让红雨请太医去了! 商雪玉说道:“嗯,怕就要快回来了!” 绯衣点点头,说道:“小姐,我扶您去休息一下吧?” 今天的一天,都把商雪玉给折腾坏了,现在,满脸疲倦的她,是需要休息的! 然而,商雪玉摇摇头,说道:“算了吧,我还是看太医怎么说才好!” 绯衣知道商雪玉担心聘儿——事实上,因为聘儿家里发兄弟姐妹多,再加上收入不好,所以,从小就懂事的她,就自己省吃俭用的,这身体也一直的不算太好,现在,这一惹了风寒,怕又要拖上许久了! 商雪玉站起身来,摸索着抚了一下聘儿的额头,无意之中,摸到了聘儿的衣袖,商雪玉蹙着眉,说道:“怎么回事?这棉衣如此的薄?” 商雪玉回过头来,看着绯衣,说道:“怎么回事?这衣服这么薄的?” 商雪玉的院子里,月钱给得最是及时,不但月钱及时,而且,就连平日里的赏赐,都没有让几个丫头吃过亏过。更重要的是,这每一季的衣裳,但凡人家有的,商雪玉都会给自己的丫头做上几身,就连越冬的棉衣,也早就准备好了啊,可现在,为什么聘儿的棉衣这么薄呢?难道说,聘儿的棉衣,居然没有到她的身上么? 绯衣走近聘儿,看了一眼聘儿的身上,看到她还穿着去年的旧衣,她不由地叹息一声,说道:“聘儿兄弟姐妹多,又有几个没有成年的,她也总是省吃俭用的,将省下来的,给了父母姐妹!” 兄弟姐妹多? 听了那样的话,商雪玉摇摇头,说道:“无论怎样,这衣服总是要够穿的啊!绯衣,要是聘儿醒了,你去问问,聘儿的衣服够不够穿的?” 绯衣低头,说了一声:“是的,奴婢知道了!” 商雪玉想了想,又说道:“还是算了吧……绯衣啊,我今年也长高了不少,柜子里还有几件去年的棉衣都不能穿的了,回头你帮我收拾出来,让聘儿交给她娘改改,给她家里人穿吧?” 绯衣又连忙应了一声。 商雪玉又微微叹息一声,不说话了! 说话音,门外响起了红雨的声音:“小姐,小姐,太医来了!” 绯衣知道商雪玉心情不好,不由说道:“红雨,你小声着些!” 红雨已经打开门,一阵风一般地冲了进来,满屋子的热气被吹散,商雪玉的身上,陡地一冷,她的脸色都冷了起来! 红雨看到绯衣回来了,眉开眼笑地说道:“绯衣啊,你回来了就好了,我受罚了,聘儿病了,你要再不在的话,可没人侍候小姐了!” 绯衣听了,脸色不由地变了一下,她连忙说道:“行了,行了,还是先让太医来看看聘儿吧!” 太医随后进来,替聘儿把了脉,又开了药,,这才离去了。 红雨又跑里跑外的帮聘儿抓药,熬药,忙了个不亦乐乎!绯衣也帮聘儿拿热水敷额头,这到了最后,才感觉聘儿的高烧退了一些! 忙完这些,天已经过了一更了。红雨一脸的疲惫,她看到聘儿终于退了烧了,于是,红雨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转头就向外走! 聘儿现在是没事了,但是,红雨所受的罚还没有完呢,所以,这接下去,岂不是要接着受罚么? 只见红雨走到廊下,“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准备再次接受处罚。凛冽的北风,吹在她的脸上,碎屑弥漫,渐渐地透不过气来,身上的热气,犹如漏斗一般的,一下一下的被吹散,红雨冷所浑身冻僵,就在她在寒风之中微微闭了闭眼的时候,隔窗之内,却响起了商雪玉淡淡的声音:“今晚你去柴房好好地呆着吧,反省一下自己究竟错在哪里了!” 虽然是柴房,但是,已经比这里吹北风舒服多了。 红雨听了,连忙“哎”了一声,忽然,自己径直进了柴房,然后,用力关上了门! 风雪,从门外吹过,柴房之中四处透风,红雨躲在柴房的角落里,动也不敢动一下! 然而,毕竟太累太倦了,已经几天没有睡好的红雨,到了下半夜之后,还是抱着自己的肩膀,沉沉地睡去! 半夜时分,柴房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鬼鬼崇崇地走进柴房,然后,他一直走到红雨的身边,将手里的一床被子,轻轻地盖了上去! 温暖,席卷而来,红雨连忙抱紧了被子。 然而,瞬间的温暖,也让沉睡中的红雨一下子醒了过来! 她一看到眼前的一团黑影,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被子,连忙感激地说道:“是绯衣么?谢谢你了!” 聘儿的风寒挺严重的,怕今晚是醒不了了,那么,这个院子里,就只剩下绯衣,那么,可是那个口硬心软的丫头心疼自己,所以,就送被子来了么? 红雨不敢太大声说话。毕竟,对于她来说,现在是受罚之身,可不能再连累了绯衣的啊! 然而,耳边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哼,你的心里就只有绯衣而没有别人了么?” 那个声音,居然是一个男声! 听了那样的话,红雨不由一怔,她连忙问道:“你是谁……” 红雨可不知道,究竟是谁,敢跑到自己受罚的地方来看自己来了,再说了,她更想知道的是,这个人为什么要送被子给自己呢?不单单送被子,还故意和自己说话? 那男子却是冷哼了一声:“哼!” 然后,黑暗之中,一阵摸索,就在红雨以为那男子想做什么的时候,只见一阵香气传了过来,那男子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了过来:“晚上还没有吃饭吧?快吃些东西?” 红雨一闻到那香气,顿时流起了口水!她连忙一把接过,就要咬下一口的时候,却猛然怔住了:“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第三百六十一章 商府风波之你是谁? 似乎觉得红雨的话十分的幼稚,那个男子在黑暗之中,几乎是用没好气的语气冷冷地说道:“我帮你,难道还需要什么理由么?” 帮人之困,助人之危,难道说还需要什么理由不成? 然而,红雨却是警惕地摇摇头,十分戒备地说道:“反正,只要你不告诉我,我就不敢吃!” 虽然,这个男子并不至于拿毒药之类的东西给自己吃,但是,自从有了之前的遭遇,所以存在戒心。在红雨的心里,因为这个陌生人的不可信,所以,变得一切都不可信了! 和任何人打交道,都要留一个心眼儿,更何况,是一个半夜出现,还蒙着脸的陌生人呢? 反正,红雨打定主意,若是这个陌生人不说出个子丑寅卯出来的话,她是打死也不会接受对方的恩惠的! 那男子似乎被红雨将了一军,他有些恼羞成怒地说道:“你想哪里去了……我要想怎样的话,大可以什么都不做的看着你在这里受冻挨饿,何必要送东西给你吃饭……” 男子的话,似乎非常的有理!是啊,落井下石容易,雪中送炭可难多了。若是这个男子没有安什么好心的话,大可以袖手旁观,无论红雨是冻死还是饿死,都没有人会抱怨半句的吧? 但是,他来了,雪中送炭,只不过,红雨并不领情!红雨冷冷地“哼”了一声,脸上满是索然无味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鄙夷神情。似乎,这个男子就算是真的好心,她也不准备领情了! 但是,有了被子的红雨确实挺暖的,若是真被这男子拿走的话,漫长的冬夜,要怎么过呢?但是,不明不白的恩惠,总得有个来头吧?即便不是受之有愧,也要知道个根底吧! 红雨侧过头来,朝男子说道:“受人恩惠,理应记住,所以,你这总应该告诉我,你是谁吧?” 男子朝红雨摇了摇头,似乎对她的执着很是不满。若是普通女子,对于他这样体贴的举动,怕是会感激涕零了吧?可偏偏就是这个女子,不但不准备领情,而且还对他问三问四的! 男子不知道红雨为什么会这么多心,又或者说,这就是女子血液里本身所具有的天性吧——不会随意信任任何人,也不会随意接受任何人的取舍! 男子拉下了脸上的面巾,朝红雨说道:“我是许修竹!” 对于喜欢坦白的人来说,告诉对方自己的来路,怕是最好的解决之道吧?毕竟,这个男子现在人还在商雪玉的院子里,若是他有什么不小心的话,怕就会惊动那个向来十分小心的商府五小姐吧? 许修竹志在红雨,并没有和商雪玉真心为敌的意思! 红雨一看对方居然是许修竹,居然一下子站了起来,只见她眼睛一瞪,大力地冲许修竹嚷道:“原来是你啊,半夜三更的,你不安好心的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呢?” 许修竹被红雨“呼”的一直站起来的身影吓了一跳,当他听到红雨低声的“嚷嚷”时,不由又好气又好笑起来。 感觉到红雨原本刻意压低的声音高了起来,许修竹连忙伸出手来,迅速地按住红雨的嘴,只听他低声说道:“哎,我的姑奶奶,你不要吵好不好?” 红雨拼命地拉许修竹的手,不想让对方碰到自己。她看拉对方不开,论力气,自己又不是许修竹的对手,于是,她干脆转过口来,朝着许修竹用力一咬! 只听“啊”的一声,许修竹连忙松开了红雨的脸。而红雨,就象只受了伤的野兽一般,一下子躲到了远处的角落里,重重地喘着粗气! 这下,连一向极好涵养的许修竹都怒了起来,他看着被咬出血的手,愤怒地压低声间说道:“小姐,请你搞清楚一些好不好?这里可不是你的闺房,这里是柴房,柴房你明白不?我是不顾危险半夜三更地来给你送温暖的人,可是,你居然这样对我?” 红雨被许修竹这一松开,自己也想了个圈儿。再一听许修竹的话,她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 是的啊,这个许修竹并不欠自己什么。而自己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的”论调,若是用在这里,想必也太过牵强了。毕竟,这里并不是红雨私密的闺房,也不是许修竹偷偷摸摸地闯进来欲行不轨的。这里,只不过是临时关押犯错丫头的柴房,而自己,就是那个十分悲催的丫头! 可以说,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红雨不但没有资格挑剔许修竹的行为,而更加感激他的热心助人才是的啊! 对于雪中送炭的人,任何人无论在任何情况之下,都是应该表示无尽的感谢的吧? 可偏偏对方就是那个想求娶自己的人呢,对于这一点儿来说,红雨还是十分的别扭! 想到这里,红雨有些不安地扭了扭身体,她讷讷地朝许修竹说道:“那个,对不起了,我也不是想咬你的啊……谁让你一下子冲上来,吓了我的跳呢?” 许修竹摇摇头,长长地吸了口气,看她的样子,似乎在尽力地平复自己的怒气呢。这想了半晌,他才用平缓的口气说道:“好了,没事了,你也是不知道我的来意才会生气的,现在,总算好了不是?” 许修竹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出来——那馒头,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包着,居然还是热腾腾的,已经饿得饥肠辘辘的红雨一看,就是眼睛一亮! 柴房之内,原本就是黑暗着的,但是,此时被雪光一照,也有些隐约的光亮。只见许修竹垂下头来,将包着馒头的纸包揭开,然后,又拿出水壶拧开,递到红雨的手里,只听他低声说道:“好了,赶快吃吧!” 听了那样的话,红雨顿时鼻子一酸。她连忙接过许修竹手里的馒头,用力咬了一口! 那馒头里,居然还包着一些肉丝,红雨这一口咬下去,这松软的口感,再加上肉的香气,让红雨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红雨嚼了几个,用力地吞了下去!又因为这一口咬得实在大了,于是,那一下子的,就被卡在喉咙里,吞也吞不下,吐也吐不出来了! 红雨被噎得直瞪眼,可偏偏没办法吞下去! 许修竹似乎早有准备,他连忙取出身边的水壶,拧开盖子,让红雨喝了两口! 被卡在喉咙里的馒头总算被吞了下去,红雨抱着水壶,又大口地喝了两口。这才感觉到被卡住的喉咙好了不少。 红雨剧烈地咳嗽了一下,甚至来不及休息,便用力地啃着馒头,似乎再也说不出话来! 耳边,传来许修竹的轻笑,紧接着,一条帕子小心翼翼地递到了红雨的面前:“快擦擦吧……” 那条帕子居然没有汗臭的气味儿。甚至还泛着淡淡的香。红雨一闻之下,根本就不象是一个男子常用的手帕。红雨刚想去接,后来不知道想到什么,她又收回手来,摇摇头,说道:“还是算了,我还是用自己的好了!” 红雨一边说,一边摸过自己的帕子,胡乱朝嘴上抹了两下!然后,又抓起另外一个馒头,用力啃了起来! 许修竹看到被拒绝,也不生气,他收起了自己的帕子,放回腰里,只是抚着红雨的背,轻声说道:“慢慢吃,你放心吧,我这里还有!” 红雨的腰被人搂住,她心里十分不舒服,于是,就别扭地扭了一下,说道:“我吃饱了,你可以回去了!” 许修竹明显地愣了一下——人常说过河拆桥,可是,现在的这种情况,红雨明明还是没有过呢,就准备拆桥了么? 但是,许修竹却知道,这个时候,不宜再过分的接近红雨,以免红雨的心里再生出反感! 许修竹很爽快地站起身来,朝红雨说道:“那好,你要保重身体啊,我可先走了!” 红雨巴不得许修竹现在离开呢。听到这样的话,她连忙说道:“好吧,你快走吧……要是让小姐知道你在这里,那可了不得了!” 说到底,这红雨还是对商雪玉忠心啊,还是怕商雪玉知道了会有什么事呢! 许修竹摇摇头,又叮嘱了红雨两句,这才有些恋恋不舍地走了! 只见许修竹一走出柴房的门口,就拉下了蒙脸的黑布。而且,他的身体,灵敏得象一只狸猫儿一般地,朝着院墙的方向逸去! 来到院墙底下的时候,许修竹先是左右看了一眼,看看左右没人,他居然一提气,就朝着高高的院墙跃了出去! 许修竹走了,宛如融入黑夜的一滴水一般,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的痕迹!然而,就在他离开后不久,院子的另一个角落里,忽然有一个同样的黑色身影闪过。只见她也快速地跃出院墙,然后,朝着许修竹的方向,迅速地追去了! 一前一后的两个身影瞬间消失,除了地上那一排模糊得几乎看不清楚的脚印之外,根本就看不清任何的背影!黑夜,归于沉寂,一切的一切,又再一次的,就象当初一样! 许修竹走了,红雨也吃饱了。她心满意足地抚了抚饱饱的肚子,打了个饱嗝,准备睡觉! 正在这时,隔窗的主屋里,忽然亮起了一盏灯,屋内,有商雪玉的声音淡淡地传来:“红雨,你进来!” 黑夜很静,商雪玉的声音虽轻,却也传出很远,此时,红雨听见了,连忙应了一声:“好的,小姐!” 红雨连忙起身,朝着主屋走去! 屋外的夜晚,寒气凛人,红雨才一走出柴房,身上的温度顿时被抽走了一半。她连忙抱紧了肩膀,抖抖索索地朝着主屋内走去! 门,被打开了,屋子里暖气一团。 商雪玉居然还没有睡,只见她倚坐在床上,正静静地闭着眼睛!屋子里,居然摆了一张桌子,那上面,放着一盆粥,还有几样小菜。那都是商雪玉喜欢的口味。但是,让红雨意外的是,那上面,居然有一碟膀蹄,正在那温暖的灯光之下,散发着温润的光芒! 一阵又一阵的香气扑面而来,红雨肚子里的馋虫又叫起来了,她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嚷道:“哎呀,好香的啊……” 第三百六十二章 商府风波之相信谁? 那香气,宛若小蛇一般,直往红雨的鼻子里钻,红雨用力地吸着气,用力地叫嚷道:“啊呀,小姐,原来您有这么多好吃的啊!” 同时,红雨的心里也觉得非常的奇怪,要知道,商雪玉最是喜欢吃素的啊,特别是在宵夜时间,通常都是以清粥为主。可现在,商雪玉居然叫了膀蹄和几个很香很浓的荤菜,却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呢? 商雪玉似乎一直在留意着屋子里的动静,此时,听到红雨进门的声音,商雪玉朝桌子上看了一眼,说道:“先喝杯茶吧,你肚子灌了那么多冷水,你就不怕肚子疼么?” 红雨一听,顿时吐了一下舌头! 看来,柴房里的动静,究竟没有瞒得过商雪玉吧?要不的话,她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子! 扪心自问,商雪玉并不是一个苛刻的主子,她经常会让厨房煮出超份量的菜,然后,会将自己剩下的部分让自己的丫头们给分了——那些菜,特别是那些大鱼大肉的菜,其实商雪玉通常都很少动筷子的! 小丫头们也是人,平日里难得碰得荤腥,再加上正是长身体的时间,所以,商雪玉总是想着法子给她们增加营养! 想到这里,红雨不由地低下了头! 因为红雨忽然想起,自己打翻了商雪玉的膳食,自己是受罚了,但是,从那时到现在,商雪玉都是水米未进的啊! 想到这里,红雨连忙冲去洗了洗手,来到饭桌之前,朝商雪玉说道:“小姐啊,您还饿着的吧?来,让奴婢侍候您用膳吧!” 商雪玉听了,摇摇头,说道:“我已经用过了,这是留给你们的!” 留给她们的? 红雨看着桌子上几乎没有动过的菜,不明白商雪玉的意思! 红雨朝屋里瞄了一圈儿,忽然发现有一只用过的碗,那碗很显然的是盛放粥的用具,想来商雪玉又是胡乱用了些粥,没再吃别的东西了吧? 红雨瞄着一桌子的菜,顿时没有了刚才的馋劲儿,她有些讷讷地朝商雪玉说道:“小姐,看您几乎没有吃过什么东西的样子,奴婢还是侍候您先用一点吧!” 商雪玉的饭量一向很小,吃的也不多,所以,她经常会没到下一餐膳食的时间,就饿得厉害了!所以,在商雪玉的屋里,经常会备着些东西!以便她随时果腹! 商雪玉却是摇摇头,说道:“我用了些粥,真的已经饱了,你还没有用过晚膳,快去看看聘儿醒了没有,你们吃饱了,就回去睡觉去吧!” 听了那样的话,红雨顿时一愣——怎么回事?自己不用跪了么?真的可以回去睡觉了么? 然而,还没等到红雨欢呼谢恩呢,商雪玉已经冷冷冰冰地说道:“但是,这几晚上,你都得在柴房里过了……直到现在这个时辰,你可明白么?” 红雨一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依着商雪玉的意思,是自己每一晚上都要在看到了许修竹送来东西之后才可以走么? 那么,依着商雪玉的意思,可是另有用意的么? 因为,商雪玉不是个喜欢折磨下人为乐的主子,就连现在,红雨呆在柴房,商雪玉的日子,也不见得会好到哪里去吧? 红雨很快答道:“好的,奴婢知道了!” 红雨的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她大不了每天晚上饿着,等到许修竹送了东西之后,自己吃光了现回去睡觉吧!而且,商雪玉这么说,一定是在设计什么呢!那么,自己是不是要配合一点儿,下一次,等到许修竹来的时候,对他稍微的那么客气一点儿呢? 谁料,红雨这边的主意还没有打定呢,那边儿,商雪玉已经冷冷地警告道:“红雨,你可千万不要给我自作聪明,明白不?” 红雨一听,心里顿时一惊——她怎么忘记了?自己这的小姐可是聪明绝顶的啊,自己的这些小伎俩们,怎么能瞒得过她呢? 红雨连忙说道:“小姐你放心好了,奴婢绝对不会自作主张的!” 商雪玉微微地吁了口气,说道:“红雨,你只要记得,顺其自然,以前怎样现在也怎样就行了!” 红雨听了,连忙点点头,说道:“好的,奴婢知道了!” 商雪玉点点头,似有些疲倦,她说道:“你快去叫聘儿吧,也让她吃些东西!” 红雨边外去外屋的美人榻上去叫聘儿! 商雪玉的闺房,是分里外两间的。 外面的一间,是给守夜的丫头居住的。虽然也铺着床,生着炉子,但此时已经是半夜,屋外生的炉子火并不旺,只有里屋里才是温暖的。再加上冬天所供应的炭也是有限的,所以,商雪玉并没有让生病的聘儿去外屋睡,而是直接睡在了屋内的美人榻上。此时,红雨的这一折腾,再加上和商雪玉的一番对话,聘儿其实已经醒得差不多了。所以,只不过因为药劲没过,她才懒懒的没有睁开眼睛。此时,红雨这才一叫,聘儿就连忙睁开眼睛,朝红雨说道:“红雨,你还好么?” 红雨看到聘儿醒了,心里原本喜欢,可再一听聘儿问,她就“哼”了一声:“你以为我象你一样,就是个小病猫儿么?” 聘儿的脸红了一下,没有出声。而一侧的红雨,却是粗鲁地拉了棉衣给聘儿穿上,她一边穿还一边数落聘儿:“你啊你啊,拜托你以后就不要逞强了,明明身体不行,还要硬装作自己很行的样子,你这不是出洋象又是什么呢?” 聘儿任由红雨折腾,只是不出声。红雨这口硬心软的性子,聘儿领教得多了,她要是硬和红雨吵的话,岂不是太显得小家气了么? 红雨扶了聘儿下床,走到商雪玉的面前:“小姐,聘儿醒了!” 商雪玉说道:“你们都饿了,吃些东西,再继续睡吧!” 聘儿应了一声,在桌子旁坐下,红雨端来了水,让聘儿漱了口,然后,大家便坐下,开始吃起了这迟来的宵夜! 红雨之前已经吃过东西,已经有些饱了!她看着那些大肉大鱼的,一只膀蹄,只吃了一半便吃不下了! 想到这里,红雨暗暗后悔,要早知道的话,就不吃那个许修竹带来的什么馒头,而是留着肚子吃这些好吃的了! 但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又有谁知道呢?红雨也不知道,在许修竹回来之后,会有这样的一个场面的啊! 聘儿因为身体没好,只是吃了些粥和馒头,看到一向贪吃的红雨居然对着那一堆膀蹄发呆,聘儿有些奇怪地问道:“红雨,你怎么看着这些东西不吃呢?” 红雨摸着自己的肚子,苦着脸说道:“我倒是想吃啊,只不过这肚子太饱,吃不下了而已!” 红雨居然没有吃东西就饱了? 聘儿有些奇怪地看着那几乎没有动过的饭菜,朝红雨问道:“你是不是也不舒服了?” 红雨身体好,而且一向贪吃,这每次一碰到好吃的,就象是在过年,可今晚红雨这样斯文的样子,聘儿从来没有见过呢! 红雨摇摇头,偷偷地看了商雪玉一眼。看到商雪玉眼睛闭着,象是睡着了一般,红雨偷偷地朝聘儿说道:“小姐把我当成鱼饵了……我吃鱼食吃饱了!” 聘儿眨眨眼,听不明白红雨的话。 红雨瞪了一下眼睛,看了聘儿一眼,她眼看着好吃的没得吃,又偏生得嘴快,此时,朝聘儿说道:“就是小姐拿我来钓坏蛋……” 一句话没有说话,商雪玉已经冷冷地出声了:“红雨……” 红雨脸色一僵,剩下的话,再也不敢说出来了! 商雪玉坐直身体,朝聘儿说道:“聘儿,你吃饱了就回去休息吧!” 聘儿已经吃得饱了,但看看满桌子的菜,顿时有些心疼。她朝商雪玉说道:“小姐,绯衣姐姐还没吃吧?这些留着给她可好?”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绯衣已经吃过了,你不用管她,这些放着,等红雨收拾,你先回去睡觉吧!” 聘儿听了,知道商雪玉因为红雨刚才的话生气了,她只好给了红雨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去休息了! 聘儿走了,红雨站在那里,讷讷的没动! 商雪玉也不理红雨,只是闭上眼睛,只顾自己睡觉! 红雨站了许久,看商雪玉都不说话,她不由地咬着下唇,一步一步地挪到商雪玉的身边,低声说道:“小姐……奴婢知道错了!” 商雪玉听了,闭着眼睛不理红雨! 红雨看商雪玉真的生气了,她只好走到商雪玉的床前,说道:“小姐,奴婢真的知道错了!” 商雪玉闭着眼睛,冷冷地说道:“你错在哪里了?” 红雨咬着嘴唇,说道:“奴婢不应该和聘儿乱说小姐交待的事情!” 商雪玉蹙着眉,说道:“只是聘儿么?” 红雨连忙说道:“当然不是,而是任何人都不能说……” 好吧,任何人都不能说? 商雪玉冷冷地望着红雨的方向,说道:“许先生想求你做妻子,我知道你原本是不愿意的,我并不想勉强你,但是,许先生好歹也是个教书的夫子,我想看看他究竟对你有多少的真心,这才罚你去柴房。这件事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你这一看到聘儿,居然就把事情经说出来了!” 商雪玉坐直身体,朝红雨说道:“我并不是说有什么事不应该告诉聘儿,而是你凡事要学会遵守秘密才行。你今天告诉了聘儿,或许没事,因为聘儿本不是多话的人,但有一天,你若告诉了其他人呢?你又能担保他人不会向外人提起?那样的话,污的是谁的名声呢?” 商雪玉看着红雨的方向,语气里充满了叹息:“你相信聘儿,这是没错的,但是你想过没有,你能随便乱传的事情,别人怎么会当成是很严重的事情呢?若是事情并不严重的话,这闲聊起来,若是给了第三个人知道的话,你可知道,这会千万什么样的伤害呢?” 第三百六十三章 商府风波之商天琪不见了? 一番话,说得红雨低下头去,顿时不敢说话了!是啊,这商雪玉说得是真的,她若是乱说话的话,那么,若是秘密不守,坏了商雪玉的事情的话,那么,就要怪谁呢? 商雪玉微微叹了口气,看着红雨的方向——要知道,红雨以后的路并不好走,就因为她直爽的性子,在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之后,又险遭迫害,直至到了最后,差一点儿就没了性命——外人看来的万千荣宠,这在红雨的身上,其实真的是剑走偏锋啊! 商雪玉放缓语气,说道:“红雨,人活在这个世上,事有可言,有不可传,你怎么还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呢?你若再这样的话,又让我怎么放心把重担交给你呢?” 红雨被商雪玉的话说得脸色难看,可是,她一看到商雪玉一脸的痛惜,而且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顿时不敢说话了! 红雨垂着头,跪在商雪玉的床前,沉默着,似乎在想什么! 商雪玉朝红雨挥挥手,说道:“好了,你起来吧,地上凉!” 红雨站起身来,站在一侧还是不敢动!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反正,红雨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我也不能总是跟着你,总是教你什么,以后的路,还是要靠你自己的不是?你回去之后,把我的这番话好好想想吧!” 红雨听商雪玉说得严重了,这些囁嚅着说了句:“奴婢知道了!” 但是,这知道有什么用呢?凡事,还是要做到的啊! 商雪玉摇摇头,让红雨回去休息了! 红雨才一出门儿,发现聘儿睁着眼睛躺在外屋的床上,看到红雨出来了,她连忙一骨碌爬起来,朝红雨说道:“红雨,你怎样了?” 红雨想说什么,可再一想到商雪玉的话,就将话给咽了回去,她望着红雨,摇摇头说道:“没事……” 聘儿却猜到是因为什么事了。她拉着红雨的手,说道:“红雨啊,其实你想过没有?我也不是那么可信的呢?” 红雨听了,微微地怔了一下——自从来到商雪玉的面前,几个小丫头之间相互扶持,你忍我让的,她们之间,几乎没有发生过任何关于背叛,甚至是别扭的事情,红雨自小就是个孤儿,最是渴望亲情,所以,这样一来的,她就将商雪玉,以及这院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红雨对待亲人的方式非常的直接,那就是,尽其所能地对她们好,并且让她们知道,自己是多么的相信她们! 然而,今天商雪玉却说了那样的话! 是的啊,即使是红雨将聘儿当成了亲人,但是,若是她不当成秘密的东西,反倒被聘儿在言语之间传出去的话,那么,岂不是既误了聘儿,又害了自己么? 这种背叛的滋味儿,红雨并非没有尝过,但是,她的心思毕竟简单,别人一对她好,她便不知所措了! 此时,再一听聘儿的话,红雨则更加吃惊了! 聘儿真诚地朝红雨说道:“在很小的时候,我的姐姐最是喜欢和我说些小秘密,我也一直守口如瓶,但是有一次,我娘却反过来诈我,不明就里的我,于是就泄露了姐姐的小秘密!” 红雨看着聘儿,不明白她这么说的意思究竟是什么,只听聘儿说道:“但是,我姐姐却以为是我泄露了她的秘密,从此以后,就恨上了我,直到现在,我们姐妹的关系都不算和睦!” 红雨看着聘儿,似乎有些明白了! 只听聘儿拉着红雨的手,说道:“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了,当我们喜欢一个人,那么想对她好,可是,到了最后,很可能就是我们的掏心掏肺,才彻底害了我们的情谊!” 红雨听了,沉默着不说话! 聘儿却是不再说下去了,她轻轻地拍拍红雨的肩膀,象个大姐姐一般地说道:“我们红雨是个好姐妹,可是,我们却不能因为过度的信任,让大家变得象我和姐姐一样,你说是不是?” 红雨听了,点了点头! 聘儿笑笑说道:“所以啊,红雨,这以后啊,你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和我分享,但是,那些秘密,一定要自己留住你明白不?” 红雨听了,用力点了点头! 是的,有时候,就因为过度的相信别人,所以才弄成了大家全部翻脸的局面吧! 红雨朝聘儿说道:“我明白了,聘儿,谢谢你!” 聘儿笑笑,有些虚弱地说道:“不用谢的呢,我们是好姐妹不是?” 因为太医来得及时的缘故,聘儿一早吃下了药,再加上刚刚已经吃了东西,所以身体已经好了大半儿。这时,睡了半晚上的她,虽然还是头重脚轻,但是,已经精神好了不少,红雨关切地摸摸聘儿的额头,那里已经不再发烫了。她刚要说什么,忽然,听到了门外传来的敲门的声音!! 红雨一听,连忙说道:“谁?” 门外,响起绯衣的声音:“我……” 原来是绯衣回来了? 红雨拦住聘儿,自己跑出去给绯衣开了门儿。她这门才一开,冬夜的冷气扑面而来! 只见绯衣闪身而入,赶快又关起了门! 红雨刚刚想问绯衣这是去了哪里呢,屋内,已经响起了商雪玉的声音:“是绯衣回来了么?快进来吧!” 看来,绯衣是去帮主子办事了,这才回来的呢! 红雨不再拦绯衣,只是走上前去,掀开了屋内的帘子,让绯衣进去了! 绯衣一身的黑衣,发梢和眉毛都已经结了冰了。她站在那里,看着商雪玉的样子,嘴唇有些哆嗦,然而,她还是说出话来:“小姐,奴婢回来了!” 商雪玉迫不及待地说道:“怎样?找到那人没有?” 绯衣点头,说道:“回小姐的话,奴婢是看到那人了,但是,却没有能力将他带回来!” 绯衣一直跟着那个许修竹来到了商府之外,那里,是一座守得十分严密的宅子,绯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潜入了庄子,虽然也发现了那个人被关押的地方,可是,他却愣是没有办法将之救出来! 商雪玉说道:“只要知道他在哪里就好了!” 绯衣点点头,说道:“就在离商府不到两里路外的庄子里,那里守卫森严,奴婢一人进去,就费了许多的力气,现在,还差点儿被人发现,险些回不来了呢!” 商雪玉微微叹了口气,说道:“看来,这事得另外想法子才是了!” 绯衣抿了一下唇,不说话! 商雪玉朝绯衣说道:“这样,绯衣,你把那地方仔细地和我说一下,看看有没有法子救他出来吧!” 绯衣问道:“那么,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四小姐呢?” 要知道,商宁蝶同样担心那个人,这归根结底的,也是因为那个人的缘故,这才回到了商府! 而商雪玉和商宁蝶之间,若是没有芥蒂的话,那是假的,但是,商雪玉还是出手帮了商宁蝶,不为其他,就只为大家同是商府的女儿,同仇敌忾,总好过尔虞我诈! 所以,绯衣才提出了这个疑问,终究要不要告诉商宁蝶呢? 商雪玉说道:“你去想法子告诉她吧,我怕她会着急——但是,也不要说得太详细了,我怕她会铤而走险,反而打草惊蛇!” 绯衣点点头,然后,就又走出了屋子! 当绯衣来到外屋的时候,看到聘儿和红雨瞪着两双眼睛看着自己,绯衣莫名其妙地说道:“你们看我做什么呢?” 红雨抢先说道:“我看你是因为我有膀蹄吃而你没有!” 绯衣摇摇头,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哪里能整天想着个“吃”字? 聘儿倒是“嘻嘻”一笑,说道:“我是看着绯衣是个守秘密的好孩子呢……” 绯衣才没有空和聘儿两个傻丫头磨牙呢,她摇摇头,推门出去了! 看到绯衣出去了,红雨和聘儿两个傻丫头忽然抱成一团,“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一边笑,一边抱成一团,笑得象一对傻瓜。直到屋里传出商雪玉的声音:“谁睡不着的,出去打扫!” 这一句话一说,两个大笑着的丫头顿时都停住了,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最后,一起钻进被窝里,全部都去睡觉去了! 一夜无话,黎明的天空寒气袭人。天空仍旧是阴沉阴沉的,就象是谁哭丧的脸,没有一分的神采,更没有一分的精神。 商雪玉一大早起床,忽然看到商天琪院子里的小丫头桃儿快速地朝着自己的院子跑来! 那个小丫头一来到商雪玉的院门前,就大力地拍门,红雨看到了,连忙跑出去打开门,只看到了桃儿小小的身影! 桃儿一看到红雨,连忙叫了一句:“红雨姐姐……” 红雨和桃儿原本都是认识的,此时看到桃儿的样子,红雨顿时吓了一跳,她连忙将手里的扫把一扔,扑上去抱住瑟瑟发抖的桃儿,说道:“桃儿,你这一大早的,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啊?” 桃儿用力一抱红雨,说道:“红雨姐姐,我要见五小姐!” 屋内的聘儿走出屋门,说道:“这是谁要见我们小姐啊,这天才刚刚亮呢,小姐也才刚刚起床呢!” 然而,桃儿一下子挣脱红雨的怀抱,跑到聘儿的面前,急切地说道:“聘儿姐姐,快,快,我要见五小姐……” 聘儿被桃儿的表情吓了一跳,她连忙拦住桃儿,说道:“桃儿,你这是怎么了?这么早找我们家里小姐什么事啊?” 桃儿一把抓住聘儿的手,聘儿这才发现,桃儿浑身都在发抖,而且手心冰凉。聘儿连忙说道:“桃儿,你这是怎么了?” 桃儿嘴唇动了动,过了半晌说不出话来了,说道:“快,快,聘儿姐,快去告诉五小姐,就说我家少爷不见了……” 什么,商天琪不见了? 听到这话,聘儿手里的东西“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她二话不说地拉起桃儿就朝屋里跑去——商天琪居然不见了,这岂不是要商雪玉的命么? 两个人才跑到屋门口,不听到了绯衣的声音:“聘儿,快让桃儿进来!” 商 第三百六十四章 商府风波之哪里去了? 商天琪又不见了?这又是多么大的一件事情啊。要知道,这一消息传来,可不真要了商雪玉的命了? 聘儿不敢耽搁,连忙带着桃儿来到商雪玉的屋子! 商雪玉此时才刚刚起床,正在洗漱打扮呢。依着她平时的性子,在没有打扮好之前,是绝对不会出现在人前的。可此时,她却在镜前转过头来,朝着桃儿,声音平稳地说道:“桃儿,你快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下,就连绯衣都不禁佩服起商雪玉的定力了。 要知道,在诸人之中,商雪玉最最关心的,就要数商天琪了。她心心念念的,都是记挂住商天琪。绯衣离商雪玉最近,所以,也最是清楚,这每一次,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商雪玉第一个问及的,和第一个必定要顾及到的,就一定是商天琪。 可是现在,商天琪被人嚷着失踪,商雪玉虽然担心,却能以平静的表情问询,相信这是任何人都很难做得到的! 但是,绯衣同样知道,商雪玉的担心,已经到了极限了!若再是商天琪有什么大的闪失的话,那么,商雪玉必定会受不了的。想到这里,绯衣连忙停下帮商雪玉梳妆的手来,她转过身去,一起看向了那个神情惊慌失措的小丫头! 房门乍开又合,一阵冷风席卷而入,给原本温暖的空间,增添了些说不出的凉意! 小小的丫头桃儿今年不过五、六岁的年纪,但是,更因为年纪相仿,桃儿人又勤快的缘故,也算是为数的几个,比较得商天琪心的人了!这也是为什么,商天琪这一失踪,桃儿就跑得最快的,朝着商雪玉报信的最重要的原因了! 因为,身在商天琪身边的几个小丫头和小厮都是知道的,只要是商天琪出了事儿,不管是出了什么事儿都好,这找商雪玉,绝对要好过找商府里的任何一个人——哪怕是威严犹如商永霖! 至于这原因嘛,一则是因为商雪玉极是关心商天琪,无论商天琪出了什么事情,商雪玉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这二则嘛,商雪玉是个极其细心、而且极其强干的人,无论是什么事情,只要到了商雪玉这里,一定会有一个最快的、甚至是最准备的讯息。 这三则嘛,若是商天琪失踪,下人们又将这些事情上报,告诉了商永霖和杜甄的话,这免不了的就是一顿责怪或者处罚——毕竟,这主子走失,下人还在的情况,是任何的家长都没有办法容忍的! 但是,若是他们直接去找商雪玉的话,那么,这一样,倒是能免则免了——毕竟,商雪玉的目的,只是在解决事情上,而绝对不是在处罚任何人之上! 所以,这事情一出,桃儿简直就不用去问了,她的第一个直觉,就是去找商雪玉! 商雪玉看着小丫头的方向,手心已经握成了一个卷儿,尖长的指甲,深深地嵌入肌肤,居然的疼痛,将她晕眩的灵魂聚拢,以求不让她晕倒在地! 即便是这样,商雪玉还是觉得眼前一晕,整个人都差点儿跌倒! 桃儿这才走进内屋,一看到商雪玉的衣角,她就二话不说地连忙磕头!主子不见了,奴婢什么事儿都没有,这让任何的家主看了,都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啊。即使五小姐在下人们的心里一向公正,可是,小丫头却不保证,在这样的弥天大错之前,不被任何一个好说话的主子责罚! 看到桃儿还要去接着跪拜,一侧的聘儿连忙拉住,说道:“好了,桃儿,先不要急着这么多礼了,你还是赶快向我们小姐说一下是怎么回事吧?” 这说起来,商天琪的任何事情,都足以牵动这座院子里的任何人的心,现在,他又没有任何征兆地失踪了,这不禁令商府上下,都有着不同寻常的焦灼! 桃儿被聘儿拖着站了起来,她急忙告诉商雪玉,自从昨天傍晚和小栓子一起玩耍归来之后,商天琪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闷闷不乐的。大家一开始都还以为他是玩累了,于是,也就没有在意。这用过晚膳之后就按往常一样的,侍候着商天琪睡觉了。然而,这今天一大早的,在准备侍候商天琪起床的小栓子和桃儿却发现,商天琪所睡的大床之上,空空荡荡的,那个原本应该睡在床上的主子居然凭空消失不见了!而且,当小栓子战战兢兢地伸手,摸了摸商天琪的被窝儿以后,发现那里居然是冰凉的一片。那也就是说,在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比两个小厮、小丫头没大几岁的主子,已经没有了人影了! 屋内,窗门紧闭,一片温暖,炭盆里的火,还在淡淡地燃着,给这屋子里,洒下淡淡的温暖。只有窗台上有一小排被冰霜凝涸的脚印,代表了小主子是从那里离开的。但是,除此之外,原封不动的屋子,还有那个本应该睡在床上的主子,却已经消失不见了人影了! 一得到这个消息,让商雪玉的心里,顿时“格登”了一下。但是,随后,商雪玉的心里,也微微地松了口气! 最起码,这一次是商天琪在自己的屋子里走失的,而且,商雪玉有一种感觉,怕这个商天琪是自己偷偷地溜出去的,所以,这一种担心,倒并不象前次那样! 商雪玉再问道:“桃儿,你们昨晚一晚上都没有发现大少爷不在么?” 要知道,作为贴身的丫头或者小厮的话,是绝对不可以离得主子太远的。就连睡觉,都有专门守夜的人,可现在,商天琪昨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但是,桃儿居然说,她是到了今天早上才知道的! 这对于时间段来说,可是不大对劲的啊。毕竟,这些守夜的丫头,除了要负责每晚的巡夜之外,这剩下的,还要负责半夜查看主子有没有踢掉被子之类的安全之类的工作呢! 所以,这作为奴婢的,到了第二天一大早的才发出了主子的失踪,的确是不大符合常理,所以,商雪玉才会有此一问! 桃儿听了,连忙又磕了个头,她急切地说道:“回五小姐的话,这和平日里一样,昨晚大少爷睡觉的时候,大约就是一更左右的时间。那会儿,大少爷才一上床,就嚷道因为怕吵的缘故,连守夜的小栓子都给赶了出去,所以,整整一个晚上,整间屋子里,除了大少爷之外,根本就没有他人!” 现在,基本上可以肯定,不是商天琪怕吵才赶走了小栓子,而是他想着要溜出去,这才故意的将小栓子给支走了! 商雪玉听了,眸色微微地变了一下,只听她冷冷地问道:“小栓子的人呢?” 这个知道内情的小栓子,现在到哪里去了?这个被主子支开,却有着后知后觉的小厮呢?究竟人在哪里?现在,商雪玉有太多的情况,需要找他了解的呢! 绯衣抬起头来,朝桃儿看了一眼。要是那个叫小栓子的小厮没有过来的话,她是不是要马上去跑了一趟,看看那个小家伙到哪里去了? 桃儿指了指门外,说道:“小栓子原本是跟着奴婢一起来的,但是因为他没有奴婢跑得快的缘故,所以,就被落在后面了!” 正在这时,红雨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小姐,小栓子已经来了!” 是的,那个手脚颤抖,脸蛋儿乌青的小栓子终于来了。而且,他的人就站在门外,胆怯地朝商雪玉的屋子里看着,并不时地偷眼看一下眼前比自己高了半头的红雨,心里仍然有些战战兢兢! 红雨牵着小栓子冰凉的手,生怕他跑了一般,她转头,朝屋内喊了一句。就是为了提醒商雪玉,这个小栓子已经到了。果然,红雨话音才薄,屋内,就传来绯衣的声音:“红雨,小姐说让小栓子进来呢!你赶快把他送进来吧!” 红雨应了一声,又关上了院门儿,这就送了小栓子进了商雪玉的门儿! 小栓子今年才六岁半的样子,因为个性谨慎,斯文而且有礼,所以,很得商天琪以及商雪玉的信任,他的任务,除了伴随商天琪读书之外,自然也是商天琪最好的玩伴儿了。此时,商天琪失踪,小栓子知道自己难辞其咎。所以,这才一来到商雪玉的面前,小栓子倒头便跪,朝商雪玉说道:“奴才小栓子,见过五小姐!” 商雪玉点点头,坐正了身体,她放缓语气,朝小栓子说道:“小栓子,你把昨晚从去后院里玩耍之后,一直到今天早上的事情一点一点地告诉我!一样都不要漏了!” 小栓子从地上爬起来,朝商雪玉说道:“回五小姐的话,奴才昨天傍晚的时候,陪着大少爷去后花园里玩堆雪人。忽然看到有个人影从身后的雪堆里过去。奴才想去看看,是谁在那里。谁知道大少爷一把拉住我,要自己去看。奴才不敢违背大少爷的意思,只好在原地等着,大少爷去了好久之后,终于回来了,这一回来,就吵着要回去了,奴才跟着大少爷回去之后,大少爷也没什么反常的。他只是在用完晚膳之后,就吵着要休息了,临睡之前,还将奴才们全部都给赶了出来,说是想要一个人静静!所以,奴才只好守在门口,三更的时候,奴才听到屋里有‘扑通’的声音,连忙问是怎么回事,大少爷听了,就回了一句‘没事!’然后,奴才再听,就没有什么声音了!” 小栓子一边说,一边还偷偷地看着商雪玉的眼色,这个早熟的孩子,在知道自己闯了祸之后,就一直害怕,不知道要受到怎样的惩罚。现在,商雪玉只是询问,已经让他的心里松了不少,但是,忐忑却还是有的,在小栓子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商雪玉听了这话,原本紧绷着的神经,顿时微微地松了一下! 三更时分,夜深人静,商天琪很显然是想溜出门的时候,一不小心闹了动静了。粗心的小厮虽然因为小小的疏忽,从而造成了商天琪的失踪。直到现在,那个失踪的小子还不知所踪呢! 第三百六十五章 商府风波之线索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商天琪这小子不惜半夜翻窗的,究竟又去了哪里了呢?现在,这个问题同样的,还是着落在小栓子的身上了! 要知道,商天琪年纪虽小,可是,在自己的小侍从们的眼里,却是有着绝对的尊严的。在这些个小侍从们的眼里,商天琪的任何一句话,都更象是圣旨一般,不容违背,不容置疑! 商雪玉低头想了想,分析着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而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也渐渐地在商雪玉的心里,有了个大致的经络! 昨天傍晚的时候,商天琪去和小栓子一起去后花园里去玩儿——商天琪看到一个背影追了过去——回来之后,商天琪表情有些怪——半夜时分,商天琪私自出门,直到现在未归! 将整个过程都联系在了一起,那么剩下的疑点就是,商天琪究竟碰到了谁?又因为什么要半夜出门儿呢? 不得不说,这个商天琪傍晚遇到的人就是个关键,因为他,商天琪半夜出门儿,又是因为他,商天琪到现在未归! 所以,商雪玉现在急于知道的,就是这个人,究竟是谁?这个人,究竟让商天琪看到了什么?才导致商天琪居然要瞒过众人,在半夜三更的时候,一个人偷偷摸摸地跳窗出去呢? 想到这里,商雪玉问小栓子道:“小栓子,你能告诉我,琪儿和你昨天傍晚的时候在后花园里碰到的那个人是谁么?” 小栓子嗫嚅了两下,说道:“回五小姐的话,因为主子自己一个人去了,所以,奴才并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脸,所以,也根本不知道那人是谁!” 商雪玉心里了然。 是的,小栓子虽然没有告诉商雪玉那个人是谁,但是,他已经告诉了商雪玉,那个人的背影,至少他是认识的! 想到这里,商雪玉朝小栓子问道:“那么,小栓子,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背影……或者是那个看起来比较熟悉的背影,在你看来,象谁呢?” 不是说是谁,而是象谁! 商雪玉的话,已经保留了最大的余地,最起码的是,让小栓子能毫无顾虑地说出内心的话,而不担心要负任何不必要的责任! 小栓子想了想,肯定地说道:“回五小姐的话……那个背影看起来非常的熟悉,大少爷看了之后,也是觉得象,这才跟过去的啊!” 商雪玉点点头:“你说吧,象谁!” 小栓子坚定地说道:“那个背影非常象许先生!” 那个背影居然象许修竹? 这个认知,商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特别是红雨,在听了这话之后,眼睛瞪得大大的,此时,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昨晚,红雨被罚了,虽然因为做错了事,但是,却被罚睡了柴房。 半夜的时候,许修竹来了,他不但送来的被子,而且,还送来了吃的东西。可是,昨天傍晚的时候,她又出现在后花园里做什么呢? 更重要的是,若那个背影真的是许修竹的话,那么,商天琪的失踪,可是和他有关的么? 若真如此的话,那个许修竹究竟是什么人啊,居然这个府里,至少在商雪玉的身边发生的任何一件事,都似乎和他有着莫大的关系? 想到这里,红雨不上睁大眼睛,看了商雪玉一眼! 然而,商雪玉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的意外,不要说商雪玉,就连站在一侧的绯衣的、甚至是聘儿的脸上,都是一派的平静,并没有任何的吃惊! 商雪玉问小栓子道:“小栓子,你是怎么发现那个背影象许先生的呢?” 这一点,非常的重要。因为,几乎确定一个人的背影象谁,和看起来象谁,可是有着很大的区别的。至少,那是在告诉大家,这个背影和那个人的相似度究竟有多少! 小栓子胸有成竹地说道:“回五小姐的话……那个背影是奴才先看到的,当时,少爷背对着那个身影的,可是,奴才先发现了,所以,就忍不住说了句:‘咦,那不是许先生么?’少爷也跟着看了,确定以后,这才追过去的!” 再说到这些,小栓子有些垂头丧气! 毕竟,要不是他多嘴地说上一句,那个背影象许修竹的话,商天琪或许不会追过去,那么,之后的事情,便都不会发生了! 商雪玉听了,说道:“好吧,我知道了!” 小栓子原本还提心吊胆的,害怕商雪玉责怪自己,但是,现在一听商雪玉的话,他吊着的心,就放了下来。毕竟,传说之中的五小姐虽然极疼爱大少爷,但也是出了名的宽宏大量,是非分明,现在看来,也还是真的! 商雪玉的神情,一直都非常的温和。她又问了一些商天琪的其他事情,比如说是生活习惯之类的事情,然后,就让小栓子和桃儿走了! 只不过,在两个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商雪玉去叮嘱了两人一些事,比如说,这件事先不要声张。再比如说,若是看到许先生,也不要刻意的去问什么! 两个不过岁大的孩子,自然是大人说什么,自己就听什么了。桃儿和小栓子听了商雪玉的话,都乖乖地应下了,然后,这才规规矩矩地和商雪玉告辞,又由商雪玉发配着,让绯衣将两人给送回去了! 桃儿和小栓子走了,屋子里,就只剩下商雪玉和几个丫头! 聘儿一向懂事,此时不需要商雪玉说什么,就乖巧地拿起梳子,将商雪玉梳了一半的头,继续梳了下去! 而一侧的红雨,也假装忙自己的,似乎刚才的话,她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1! 商雪玉也很沉默,在她梳妆完毕,准备去用早膳的时候,这才朝红雨唤了句:“红雨,你来帮我布菜!” 红雨乖巧地应了一声,替下了身体还十分虚弱的聘儿! 红雨站在商雪玉的身后,先是替商雪玉分了粥,然后,又夹了些商雪玉喜欢吃的小菜,再加上半块糖心馒头,就是商雪玉的全部早餐了! 商雪玉用餐的姿势极其优雅,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象是流畅的音符一般,既优雅万方,又让人觉得一气呵成! 红雨在一侧看着,顿时着了迷! 商雪玉用完早膳,跟着漱口,然后,又饮了一口茶。只听她朝红雨说道:“红雨,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红雨听了,连忙点点头,想起商雪玉看不到,她又连忙补充了一句:“好的!” 只不过,红雨的心里十分的纳闷儿,这大冷的天气,躲在屋里烤火多好啊,可是,商雪玉为什么偏偏要走出去呢? 但是,商雪玉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她无论想做什么,都一定会做到的! 商雪玉侍候商雪玉喝完茶,又替她披了一件厚厚的大氅,再帮她置好手炉,这才陪着她,朝着屋外走去! 屋外,冰雪袭来,寒气袭人,昨天的雪片,已经结结实实地冻结在地上,并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这脚步一走上去,就“卡卡嚓嚓”的极响! 天上虽然没有落雪,但是,却是阴沉的一片。商雪玉粉蓝色的大氅被风一吹,犹如一片淡色的云彩一般,轻轻地飘浮过灰暗的空间! 屋外冷气很重,寒风凛冽,商雪玉才往那里一站,就已经被风吹得倒退两步,只差一点儿就想跌倒!一侧的红雨连忙扶住,她小心翼翼地朝商雪玉说道:“小姐,这里寒气重,您小心些啊!” 商雪玉转过身来,朝红雨说道:“红雨,我们去后花园里走走!” 后花园里? 红雨这才想起,严冬时分,梅花绽放。红雨昨个儿才听说,这雪一下,就已经开了满树。现在,商雪玉可是要去观赏梅花了么? 想到这里,红雨不由地说道:“小姐啊,奴婢昨个儿才听说,这后花园的梅花儿都已经开了,奴婢带您去看看吧?” 商雪玉微笑了一下,说道:“红雨变得细心了啊,我一说去后花园,你就想着我要去看梅花了么?” 红雨被商雪玉夸奖,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小姐啊,奴婢知道小姐是个风雅的人呢,这大冬天的,要看雪的话,我们院子里也是有的啊,还要跑什么后花园呢?这要去后花园,肯定是要赏梅了不是?”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嗯,红雨说得不错!” 红雨听了,顿时“嘿嘿”地笑了起来! 然而,商雪玉话锋一转,却淡淡地说道:“只不过,我今天去后花园,却不是去看梅花的!” 商雪玉的眼睛现在看不到,不要说是看梅花儿了,就连整个天地,都是漆黑一片的啊。商雪玉虽然喜欢花儿,也喜欢梅花,但是,她却不会在这寒气袭人的天气里,去看什么梅花儿的! 红雨被商雪玉这一说,顿时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枉红雨自作聪明,可是,这到头来,却还是没能猜到商雪玉的用意! 商雪玉并没有责怪红雨的意思!她仍旧淡淡地说道:“其实说实话,你全部都猜对了——初雪刚下,梅花绽放,在这个时节想去花园里的,除了去堆雪人之外,就是去观赏梅花了!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那些顽童之举,所以,就猜到了我要去看梅花,这很不错,是因为你已经学会透过言语看行动,并能猜测出别人的下一步举动了!” 红雨侧过头来,看到商雪玉神情认真,言语平静,非常显然的,这都是她的肺腑之言! 然而,红雨更加知道,相对于商雪玉的聪明,自己的这一点儿小不聪明,还是远远不够卖弄的。到头来,只会象现在一样的东施效颦,徒增笑料! 想到这里,红雨红着脸,有些无奈地朝商雪玉说道:“小姐您就不要笑奴婢了……奴婢这个人啊,总是比较蠢的,不要说猜什么了,就是聪明劲儿啊,都比聘儿她们不知道差了多少!” 第三百六十六章 商府风波之剥茧抽丝 商雪玉微微地笑了一下,说道:“春桃、夏荷、秋菊和冬梅,这每一种花儿,都有自己特定的花季,那么也就是说,在别的花枝盛开的时候,其他的三种花儿,要么是青叶一堆,要么是枯枝一片?所以,做人最重要的,是不要拿自己的短处和别人的长处去比,那样的话,只会更加否定自己,让自己自-暴-自-弃。” 红雨听了,垂下头不说话了!在红雨的眼里,商雪玉无论说什么,都是十分有道理的啊,所以,对于红雨来说,她对于商雪玉,就一个“服”字! 商雪玉由红雨扶持着,一路向前走,她一边走,一边说道:“那么,红雨,你现在猜出来,我究竟要去后花园做什么了么?” 红雨低下头去,认真地想了一下,说道:“奴婢猜着,小姐这是要去大少爷昨天遇到那个许先生的地方看一下是不是?” 红雨竖起大拇指来,说道:“红雨好聪明的呢!” 红雨一听,脸顿时红了。她讷讷地说道:“奴婢只不过是想着大少爷昨个儿去后花园里玩,回来之后就失踪了。这小姐若去后花园里不是看梅花儿的话,就是要去看大少爷昨天去的地方了不是?” 商雪玉笑道:“对啊,真相就是这样的,不是其一,就是其二!所以,你一次猜不中了,千万不要气馁,咱们接下去再想办法也就是了!” 红雨摸摸自己的头,也笑呵呵的跟着乐。但是很快地,她又沮丧地摇摇头,说道:“但是,小姐啊,你是知道的,有很多时候,真相很难发现,但我们通常只有一次机会!” 是的,更多的时候,真相很难发现,而我们,就只有一次机会! 红雨这样说,只不过是在告诉商雪玉,她还是没有商雪玉所说的那么聪明,而一旦遇到事儿,也肯定没有商雪玉所想的那么乐观呢! 商雪玉却是拍拍红雨的手,说道:“红雨,你以前觉得最难的事情是什么?” 红雨侧头想了想,说道:“奴婢以前觉得最难的事情就是绣花儿!” 商雪玉一听,顿时笑了起来:“那么,现在呢?” 红雨一听,立时苦了脸,说道:“不瞒小姐说,奴婢现在觉得最难的,依旧还是绣花儿!” 商雪玉一听,顿时“呵呵”地笑了起来——针线女红,原本就是淑女们的必修课,有多少个小丫头们,就是因为渴望成为淑女,所以才逼得自己心灵手巧,即便有什么学不会的,也是绝对不敢承认的! 但是,就是红雨这个直爽的个性,才敢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不会绣花儿呢! 听到商雪玉笑自己,红雨顿时窘了个大红脸。她真恨不得地底下裂个大缝,让自己钻进去,永远不再出来! 红雨扭着身体,嘟囔着说道:“小姐您就不要笑人家了……人家真的很认真的在学好不好啊?只不过,那绣花针真的太恐怖了,虽然只是小小的一枚,可是,却比那大棒槌还难用呢!” 绣花针和大棒槌,这样精妙的比喻,还真适合红雨的性子! 商雪玉听了,不由地敛住笑,她朝红雨正色地说道:“红雨啊,你是不是因为第一次没有学会,所以,以后无论多少次,只要看到绣花针就讨厌,就想扔出去呢?” 红雨点点头,认真地说道:“是的呀……在奴婢还挺小的时候,隔壁家的嬷嬷来教奴婢绣花儿,然而,她的脾气很不好。教得奴婢不会了,就是狠狠的一针扎下,奴婢这学了大半天的,什么都没有学会,就是手上一手都是被扎的针孔,从那之后,奴婢只要一看到绣花针,就害怕得要命,渐渐的,便不爱学了!” 因为不爱学,所以,便永远都学不会了! 商雪玉明白,这是因为红雨害怕的缘故,所以,就故意的学不会,故意的放弃,也是故意的不再去碰那样东西! 想到这里,商雪玉朝红雨说道:“可是,我觉得那绣花针并不难,你相信不?” 红雨连忙摇摇头,她苦着脸说道:“小姐,奴婢求求您了,就不要再逼着奴婢学这些女红什么的好不好呢?”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红雨,我不是逼你,只不过,你回去之后可以去试一试的,这一次,你不要将绣花针当成绣花针,只要将她当成一根棒槌。然后,你也不要逼自己一下子绣出什么花儿来,你只要拿着根针,玩儿一样的在一块布上扎,只要扎成了一针,就夸自己一句,也就是了!” 红雨一听,顿时睁大眼睛:“可是,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商雪玉笑笑说道:“这些有没有什么用,你要试过了才知道……但是,我可以担保的是,你若是按照我的方法去试的话,一定很快就会学会用针的了!” 红雨点点头,心里却在跃跃欲试,似乎她真的想知道,自己试过之后,究竟会绣出个什么东西出来呢! 商雪玉明白红雨的想法,她只是笑笑,便不再多话了! 两主仆慢慢地向前走,一路的风雪,不时地将她们的声音吹散,然而,因为两人挨得近的缘故,所以,很快地便可以接下对方的话题! 红雨一路领着商雪玉,来到小栓子昨天描述的地方——红雨虽然是个性子粗的人,但是,她的记性却好,无论是谁描述的东西,只要和红雨说过一次,她便能记得清清楚楚,并保证下次一定能找到! 商天琪昨天果然是和小栓子来过这里的,而且,这里的冰雪还在,那堆了一半的雪人还堆在雪地中央,那样零星的一堆,还看不出任何的轮廓! 商雪玉站在原处,吩咐红雨一样一样的去寻找她所说的东西! 因为昨天傍晚小栓子和商天琪来的时候,这里并没有什么人烟,更重要的是,因为天色晚,没有什么人来的缘故,所以昨天留下的脚印侥幸还在,虽然已经冻得硬硬的,僵僵的,但毕竟可以看得出来,这里究竟有什么人经过! 按照商雪玉的指点,红雨很快地找到了小栓子大小的脚印,而在不远处的树丛后,又找到了一排一看就是大人的脚印和足迹! 红雨一找到那些脚印,就连忙叫了起来:“小姐啊,我找到了,找到了……” 红雨所说的找到,指的就是那些脚印。现在,红雨找到了,是不是代表着,就可以发现对方究竟去往哪里,去做些什么了? 商雪玉又吩咐红雨找到了昨天跟在大脚印之后的小小脚印——这可费了红雨不少功夫!究其原因呢,原来,红雨看了半天,又比划了半天,这才发现,原来商天琪的小心眼可多呢,他居然不是跟在那个人的身后,而是一路踩着那个人的脚印,一步一步地跟上去的!这说到底,若不是其中一个脚印,因为滑了一下而踩空,变成两个脚印的话,红雨还真的找不到商天琪所谓的脚印的呢! 红雨一找到商天琪的脚印儿,便一下子跳了起来:“小姐啊,小姐,我找到了!” 商雪玉就在站在原处,那是一棵高高的杨树下,那杨树的枝叶,早已经落尽了,只剩下粗粗细细的枝干仰天耸立着,现在,条条柔软的枝干全部穿上厚厚的衣服,被人轻轻一摇,但滚落一地的雪条! 商雪玉笑道:“你找到什么了?” 红雨跑回到商雪玉的身边,惊喜发地比划道:“小姐,我找到大少爷的脚印了!” 商雪玉说道:“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么?” 红雨知道商雪玉又在考自己了,但是,她一点都不害怕,只是“咯咯”笑道:“奴婢当然知道的啊……除了大少爷的脚印,还有那个坏人的脚印。而大少爷的脚印是套在那个大脚印之间的,这样的话,别人即使是再跟在后面,又或者说那个人回头的话,也是不容易发现大少爷的脚印的!” 商雪玉点点头,称赞道:“嗯,不错,红雨,你真的是越来越细心了!” 红雨最喜欢被人夸,听到这些,她又笑了起来,颇有些得意地说道:“小姐啊,奴婢告诉您啊,奴婢还发现了,这脚印啊,都是一路向前的,并没有回头的,那个坏人可能是不用回头的了,但是,大少爷却是回来的了,但是,这里居然没有大少爷回来的脚印,这代表了什么呢?” 商雪玉发现红雨也喜欢思考了,也不则莞尔一笑,说道:“那代表了什么呢?” 红雨得意地一笑:“代表了大少爷肯定是从另外一条路回来的啊……” 红雨一边说,一边大声笑了起来。商雪玉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对红雨的调皮表示无可奈何! 商雪玉看看红雨的方向,等红雨笑完了,她才再次说道:“那么,还有么?” 还有么?那么,究竟还有什么呢? 红雨对着那些脚印看了良久,再看看商雪玉,似乎不明白,自己究竟遗漏了什么! 商雪玉只是微笑着,想看看红雨究竟发现了没有! 红雨想了许久,还是没有想出来,她只好苦着脸色,朝商雪玉说道:“小姐啊,奴婢笨啊,还是您来告诉奴婢好不好啊?”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就是你刚刚说的啊,琪儿是踩着对方的脚印走的啊,所以并没有看到两排的脚印,但是呢,你现在这胡乱猜的一通,是不是这地上多了一排脚印了啊……若是我们现在一路跟下去的话,那么,那个人只要一回头,岂不是很容易的就发现了么?” 听到这里,红雨猛地呆了一下! 是的啊,这一层,她怎么没有想到的呢? 商天琪跟踪对方,一直都小心翼翼地不让对方发现自己的踪迹。所以,到了现在为止,都没有露出任何的蛛丝马迹!而现在,自己却在这里大踩一通,将商天琪想要掩盖的一切,全部都给破坏殆尽了啊! 第三百六十七章 商府风波之帮忙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儿,红雨就觉得羞愧难当! 是的,就如商雪玉所说的,若是红雨放在商天琪的位置上,这样一路跟踪对方下去的话,那么是不是岂很容易的就让对方识破自己的行藏,从而发现自己的存在了呢?但是,商天琪却是跟踪了对方良久,然后自己折转回来的,而且,这到了最后,还并没有被任何人识破自己的踪迹! 如此看来,自己不但不算聪明,而且还真的算是粗心+大意了啊! 想到这里,红雨有些懊恼地拍拍自己的脑袋瓜子,说道:“哎呀,小姐啊,奴婢还真的笨啊,居然连这一点都没有想到呢!” 这一点儿,并不是红雨没有想到在,而是大多数的人都不会想到! 商雪玉听了,微微笑了一下:“红雨啊,这些细节,你不是没有想到,只不过一不小心就给忽略了自已!” 是的,真相通常存在于细节,存在于那些根本就没有人会注意到的地方!而现在,红雨有条有理地分析着那些种种,可是,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自己其实是一个最最失败的跟踪者! 但是,一次的失败并不是永远的失败,一次的挫折,也更能学习经验,然后,吸取教训!更何况,有的时候,真相会在不同的时间呈献出不同的局面,所以,这只有发现真相,却没有保护真相的能力,那也是完全不够的! 商雪玉凝视着眼前的一片漆黑,那里,似乎永远都看不到希望。她望着眼前,淡淡地说道:“所以,我们所要做的,不单单是发现真相,更要保护真相!因为,真相能在不同的时间,为我们提供不同的东西!” 红雨听了,郑重地点点头:“那么,小姐,我们还要继续跟下去么?”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不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晚上了,我们现在跟过去,即便是有那么一些线索,可都已经毫无价值了,现在,我们回去!” 没有价值的东西,绝对不值得浪费精力。所以,适时的退却,也是寻找新线索最好的办法! 红雨眨眨眼,似乎不太明白商雪玉的决定,怎么来这里兜了一圈之后就要回去了呢?难道说,商雪玉不再找商天琪了么? 要知道,商天琪失踪,可是在跟踪坏人的啊,他这一去,都不知道将面临什么样的危险,但是,商雪玉居然不急,还说什么,现在要回去了? 红雨还正在纳闷儿呢,只听远来的风里,传来商雪玉稳稳的声音:“虽然,我们在这里没有找到什么线索,但是,那个关键的人不是在还的么?现在,我们只要找到那个人,那么,就可以找到我们想要找到的那些真相!” 红雨一听,顿时眼睛一亮——是啊,只要那个许先生还在的话,那么,商天琪是跟着他失踪的,只要去找那个许先生,不就什么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了么? 想到这里,红雨顿时笑道:“小姐啊,这一次,我又知道了!” 商雪玉望着红雨,眼神淡淡地笑:“红雨,我知道你一向聪明,可是,你知道不?这一次能不能找到大少爷,就着落在你的身上了……” 红雨一听,顿时一愣,说道:“小姐,我不明白啊!” 难不成依着商雪玉的意思,是想让红雨去找那个许先生,然后再让那个许先生放了商天琪出来? 但是,不对的呀!且不说那个许修竹不会依着红雨的意思放商天琪出来,怕是给他知道了这些,会把红雨也给杀了吧? 不行,这还是行不通! 但是,商雪玉为什么要那么说呢? 红雨抬起头来,看着商雪玉,有些疑惑不解! 只听商雪玉的声音缓缓传来:“红雨,为了大少爷,怕你要受些苦了……” 红雨什么苦都不怕,只要帮得了商雪玉! 然而,这话已经来不及说了,因为,红雨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扑通”一声跌在了雪堆之中! 红雨的身后,站着绯衣!此时,她的手,正点在红雨的睡-穴上!远来的风,越过冰雪,吹在绯衣的身上,她青色的衣袂,就在这冷风之中,微微地飘拂! 绯衣抬起眼来,看了商雪玉一眼:“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呢?”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带上红雨,我们走!” 带上红雨?我们走…… 商雪玉的话,显然非常的突兀,然而,绯衣却并没有要问的意思,她只是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药丸往红雨的嘴里一喂,然后,又将红雨往背上一背,就带着商雪玉,一起离去了! 茫茫的雪堆之中,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排零乱的脚印,还有那个横卧在雪堆里的身影,渐渐地模糊,渐渐地模糊! 商宁蝶的屋子里,一片寂静! 在这几天里,商宁蝶的院子里可真够热闹的,那些人来了又去,个个都是满脸的笑,敷衍塞责的寒喧,那样的日子,商宁蝶过了放久,也渐渐地厌了,甚至烦了! 商宁蝶生在商府,长在商府,长到十几岁的今天,她曾经高在云端,自以为是,也曾经跌落低谷,生不如死。当那些过往如烟一般地散去,商宁蝶忽然发现,已经在生死线上走了一圈的她,早已分不清什么叫真,什么是假! 又或者说,这世间的真假,犹如沉淀在砂粒之间的金子,水起了,潮落了,浪滔沉浮之间,大家都随波来去!那个时候,无论是砂粒,还是金子,都随浪涌动,随波逐流! 在那个时候,我们会为假象迷惑眼睛,分不清这世间真假,更分不出这砂还是金! 然而,潮落水涨,砂落砂出。当清晨的阳光照在沙滩上的时候,金子的光芒,是无论多少砂粒都没有办法掩盖的! 在这个时候,真和假便一目了然! 商宁蝶坐在自己的床上,她微微闭着眼睛,一动都没有动一下! 这屋子里,温暖如春,可是,商宁蝶的心里,却犹在冰窖! 她是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享受着自己应得的温暖和安逸,但是,许修竹呢?那个因为她而遇险的人,此时,却在哪里? 只要一想到许修竹可能在的地方,以及他可能遭遇的一切,商宁蝶的心里,就宛如油煎! 但是,现在的这个时候,什么情绪都不能泄露的!特别是绯衣奉命前来,对她的一番传话,更让商宁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以及自己必须持有的态度! 细心的晴宁知道商宁蝶一直都闷闷不乐!虽然不明原因,但是,身为奴婢的她,却知道一个奴婢的本分。于是,她在忙完了所有事情之后,就准备轻手轻脚地离去! 然而,晴宁才一动之下,商宁蝶就发现了!她闭着眼睛,靠在床上,轻声地问了一句:“晴宁,这两天都谁来过的了?” 晴宁听了,连忙上前两步,朝商宁蝶说道:“回四小姐的话,除了夫人派了李嬷嬷过来过之后,大姨娘和二小姐也来过了,还有四姨娘,她两天里来了两趟。但每次停的时间都不算太长,五小姐也来过了,除此之外,别的人就没有了!” 商宁蝶听了,微微微地点了点头! 两天的时间,她已经觉得疲于应付了!汪蔻听说已经疯掉了,整天在她的院子里大喊大叫,这两天,因为商永霖找了个大夫,替她医治了一番之后,汪蔻院子里的疯叫似乎少了一些,人也沉默了不少,但是,有不少的人看到汪蔻,却觉得那个目光呆滞的二姨娘,就象个行尸走肉一般! 二姨娘没有好,自然也不会遣人问候商宁蝶,但这些,并不是商宁蝶在乎的,最起码,对于商宁蝶来说,这种人憎鬼厌的人,来了还不如不来! 除了二姨娘和那个鲜少出现在人前的六姨娘之外,剩下的人几乎都来齐了! 虚伪的大姨娘,得意的商月筝。满腹心事的叶蓝。甚至是例行公事一般来问候的夫人杜甄!这些人,都来过了,都走了,然而,到最后的最后,都让商宁蝶原本就乱的心里,更加的烦乱起眼来! 晴宁非常会察颜观色。看到商宁蝶的心情似乎不好,她就笑笑说道:“这两天的天气都不太好呢,天也阴沉沉的,似乎就要再次下雪了呢!只不过,这院子里的梅花开得可真好呢,一大片一大片的粉色,好看极了!” 晴宁一边说,一边看着商宁蝶的脸色,用几乎是小心翼翼的语气说道:“那么,四小姐您要不要挑个日子出去走走呢?” 商宁蝶身上的伤,并没有到不能行走的地步!只不过因为她心情不好,所以才一直不动! 至于出去看梅花儿,也自然不用挑个日子才能了出去走走,只不过晴空为这话说留了个缓冲的余地而已。若是商宁蝶愿意去的话,她自然欢喜,但若是商宁蝶不愿意去看的话,她也用不着难堪! 听了晴宁的话,商宁蝶的眼前,顿时一阵恍惚——这初雪才下,可是,院子里的梅花都已经开了么? 商宁蝶沉吟了一下,朝晴宁说道:“梅花还是过几日再看吧,只不过,晴宁,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晴宁听了,连忙说道:“四小姐有事请尽管吩咐!” 商宁蝶缓缓说道:“我想去我姨娘的院子里去看看,晴宁你能陪我么?” 晴宁一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她便笑着说道:“好的呀,不管四小姐想去哪里,奴婢都理应陪伴的啊!” 商宁蝶不去看晴宁的脸色,只是微微地吁了口气! 沈浓的院子…… 那里,在经历了一场初雪之后,虽然什么都消失了。但是,总有些东西是留在那里的吧——回忆、惆怅,甚至是那些已经过去的种种细节! 晴宁忙着帮商宁蝶打扮整齐。并替她披上了厚厚的大氅! 小姑娘家家的,身体原本就长得快,商宁蝶去年的衣服,原本已经有些不合身了。但是,商府的女子,几乎每一年每一季的,都有新做的衣服,这不,商宁蝶这出去了一趟,她冬天的衣服已经好好地放在衣柜里了! 晴宁替商宁蝶收拾好之后,替她放下风帽,就扶着她,朝着沈浓的院子里走去! 第三百六十八章 商府风波之旧事,旧人,旧宅 商府的大院非常的大,姨娘的院子通常都在西边,而小姐们的院子,却是靠着院子的东边分配的。此时,走在冷硬的积雪上面,晴宁小心翼翼地扶持着商宁蝶,早已满头大汗。而商宁蝶却是精神恍惚,眼神迷离!她的眼睛,一直朝着西边的方向静静地望着,望着,似乎要在那里看到似曾熟悉的身影! 两个人走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沈浓的院子终于都到了! 当晴宁扶着商宁蝶,走进了没有上锁的大门时,积满冰雪之内的院子里,满院的萧瑟的感觉扑面而来! 不过经月的时间,原本热闹的院子里已经满是冷清。当幽冷的气息温合着冰雪的冷气吹到两人脸上的时候,商宁蝶站在那里,微微地吁了口气! 晴宁扶着商宁蝶在门廊之下站好,她重新把门关上。看到商宁蝶还在迟疑着不肯向前,晴宁倒是笑了一下,说道:“四小姐,这院子里的冰雪还没有扫过呢,有些滑,您可要小心一些啊!” 商宁蝶听了,点点头,幽幽地说道:“是啊,这院子里都还没扫过呢……” 那些有主子居住的院子里,热气腾腾,干净的一片,那些冰雪,才一落到地上,甚至不等到隔夜,但被人清扫得干干净净了。可是,唯独沈浓的院子里。还是荒草丛生,冰雪一片! 晴宁偷偷地看了商宁蝶一眼! 要知道,这府里的下人们,甚至非常会看主子的脸色行事的!若你在受宠之时,那么,必定是锦花团簇,万紫千红。但若你一旦失宠的话,那么,整个府里,甚至是老鼠都不愿意再光顾你所住的地方! 沈浓去世已经有一段的时间了。荒凉的院子里,已经没有了半点的人气!不要说是有人居住了,甚至是那平整的雪面,都没有半点被人踩踏过的痕迹! 商宁蝶撇开晴宁,径直朝前走去! 凛冽的风,从荒草的那一端吹来,商宁蝶才往前走了几步,身体就微微晃动了一下,然后,便再也不能动了! 晴宁一看商宁蝶的身体晃了一下,她连忙赶紧半步,上前扶住了商宁蝶:“小姐,您要小心一些啊!” 晴宁的这些话,倒是由衷的替商宁蝶着想——作为一个临时被抽调过来的丫头,晴宁一向将自己的分寸拿捏得很好,她既不过度的热忱,更不会有超出职责的疏冷。可以说,这一切的一切,都被她控制在一个奴婢的本分以及作为一个下人的良心上! 对于这一点儿,就连商宁蝶都不得不承认,晴宁把握得很好! 商宁蝶抬起眸子,沉默了半晌,朝晴宁说道:“晴宁,你扶我去后院看看吧!” 商宁蝶所说的后院,就是指越过前厅的那一部分! 在那里,有沈浓以前生活的足迹,以及有着少年商宁蝶曾经留下的太多记忆——然而,终究也只是回忆而已,因为,那些不管是梦,抑或是回忆的东西,就如被风吹起的纸片子,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掉下,最终只能变成永远的沉寂!你即便再想起,也没法看见实物,最多的,只能捕捉到点点影子而已! 商宁蝶循着道路,一直向前走去!对于沈浓的这个院子,相信没有人比商宁蝶更加熟悉的了——无论是在沈浓威风日盛的时候,还是在沈浓眼盲之后,商宁蝶永远都是这个院子里的常客!灰色的院墙,长方形的屋子,那曾经熟悉的一切的一切,而今都变成了一个破败的符号,让人听了,唯有无声叹息! 晴宁看着破败的院落,已经空空如也的摆设,只暗中摇了摇头,却没法对此发表任何的意见。晴宁是个在商府里呆了许多年的丫头,因为呆得久,所以有些事情她还是知道了的! 比如说,三姨娘沈浓专横跋扈,不可一世。三小姐居人之上,得意非常! 晴宁又听说沈浓中饱私囊,人神共愤!她心黑手黑,到处掠夺! 又比如说,三姨娘贪污甚巨,整个院子都被搬空充公!到最后,神秘死去的她只能草草下葬。晴宁看了商宁蝶一眼——无论沈浓的一生怎样,都是没有办法影响到晴宁这个小小的丫头的,但是商宁蝶就不一样了! 曾经生活得鲜活风光的商宁蝶,想必目睹了整个变化历程,想必又从巅峰落下,最后,落到了人之下的低谷! 那样的瞬间跌落,是需要一颗强大的心魂去承受的,只是不知道,这位四小姐的心里,又有着怎样的的所心路! 但这些,都不是晴宁可以关心的了。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奴婢,只要做好自己的一切,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就如此时,她扶着商宁蝶,只要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即可,至于背后的风云雨烟,就让别人评说去吧! 走过前厅,来到后院,那一排长长的房子中央,居中一间最大的,就是沈浓的屋子。商宁蝶并没有进门——即便她想走进从前的屋子,也绝对不会看到曾经存在的人。因为,时光已经带走了一切,当岁月的风沙飘过,无论是你爱的,还是你恨的,都统统没法子留住! 商宁蝶推开晴宁扶持的手,一个人独对着沈浓的卧房门口伫立良久。她瘦弱的肩膀在寒风之中微微发抖,却倔强地不肯去抹一下潮湿的眼睛!寒气,无孔不入,将晴宁的脚冻得僵冷的一片,她忍不住活动了一下脚,却惊动了那个沉思中的人。 白纱下,商宁蝶的面孔看不到任何的异样,她微微地敛了敛眸子,招呼晴宁,继续向前走去。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商宁蝶才从沈浓的院子里走出来! 整个过程,她都只是走走看看,哪一间屋子都没有进。在将整个院子全部都看了一遍之后,商宁蝶便踏着刚刚过来的脚印,朝着院外走去! 然而,在走到院子的空地上时,商宁蝶的眼神,忽然微微地凝了一下——有脚印! 是的,那里,有两排来回的脚印,都是顺着来和去的方向!那脚印并不自太大,距离也不算近,可以看得出来,那是一个神情急切的人,在迅速地踏过这一片雪地时所留下来的,并不算太过清晰的印迹! 那脚印甚至是被埋在冰雪之下的! 看样子,应该是在雪中——因为那脚印,已经踩平了一些压地的冰雪,但是,还有一层厚厚的雪覆盖在上面,宛若一个大大的靴印,边缘被无限量地扩大! 那脚印,在平整的雪面上几乎被全部掩盖,若是不认真看的话,根本就看不清楚! 商宁蝶不动声色地看了一圈,当她发现,那些脚印居然是直接通往前厅的。而到了前厅之后,她再往前走了一段,又看到了更多的脚印,看那大小,象是一个人的脚印,再往前去,零乱了不少,似乎有一个人在这里来来回回地走了许多次之后,这才离开了这里! 商宁蝶看了这些脚印一眼,和晴宁一起离开了! 因为商宁蝶走得极快的缘故,所以并没有看到当她和题写离开之后,沈浓院子隔壁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脑袋瓜子伸了出来,他左右看了一眼,在看了一眼离去的商宁蝶和晴宁的方向,忽然快速地离开了! 冷风,还在周围肆虐,刚刚的响动,似乎就是一支小小的插曲,风过了,雪掩了,一切都变得了无痕迹了! 远方的天际,阴阴沉沉的。似乎另一场雪,正在半空之中酝酿,寒冷的风,吹过空空荡荡的院子。那些果露在雪面上的干草叶子被吹得摇摇晃晃的。细微的裂开的声音,似乎带来了亡灵的呜咽! 当商天琪醒来的时候,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张曾经熟悉的脸! 那张脸,近在咫尺地朝着他微笑,只不过,那笑容犹如地狱缝隙里流露出来的寒风一般,冷得让人发抖,冷得让人恐惧! 商天琪眨眨眼,看了一眼曾经朝夕相处过的那个先生,皱了皱眉,说道:“许先生,你怎么在我屋里?” 许修竹听了,脸上先是一愣,紧接着他又鄙夷起来——这个一无是处的商府大少爷,平日里不学无术不说,而今,还想命令他么? 许修竹摇摇头,他直起身来,让自己的身体离商天琪远了一此,有些傲慢地说道:“你觉得,你是在自己的屋里么?” 听了那样的话,商天琪的心里顿时“格登”了一下! 商天琪当然知道,自己并不是在自己的屋子里。可是,许修竹怎么会在自己面前呢?而自己,究竟是怎么沉睡的呢? 商天琪的脑子开始急速地旋转,然而,他的嘴巴却没有停住。只听他笑嘻嘻地说道:“难道我不在自己的屋里么?” 商天琪一边说,一边朝四边看了一眼。那里,高墙森森,阴气袭人,有一缕透光的小窗子,正在头顶上方遥远的方向,不认真看,还真看不出来。可以说,若不是前面的小桌子上有一盏小小的油灯之外,这里,简直就是一片的黑暗! 就连商天琪的身下,都不是温暖舒适的床铺,只是胡乱铺上来的一层稻草——商天琪的腰已经僵了,硬了,生疼生疼的,他只用手按了一下,不知道硌到什么,就被痛得吡了吡牙! 现在,几乎不用许修竹解释,商天琪就知道,这里哪里是他的房间啊,若说是囚禁犯人的牢笼,那还差不多呢! 许修竹笑了起来。他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商天琪,昏暗灯火的掩映这下,更显得许修竹诡异阴森。就连他脸上的笑容,那无论怎样,都不是让人感觉到温暖的微笑。 许修竹咧了咧嘴,说道:“商大少爷,现在你可知道你究竟在哪里了么?” 商天琪想了想,说道:“昨天半夜的时候,我从窗台上掉下来,然后就睡着了,到现在才醒……” 第三百六十九章 商府风波之被抓了 许修竹伸出一个手指,在商天琪的眼前晃了一下:“不,商大少爷,你不是掉下来的,而是被我拖下来的!” 商天琪用力地眨了眨眼! 怎么回事?自己刚刚爬上窗台的时候,居然是被许修竹扯下来的么?可是,他又怎么知道自己半夜爬窗,又怎么会扯自己下来呢? 想到这里,商天琪不由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扯我下来?” 商天琪用极其无辜的眼神看了许修竹一眼——在他的心里,他只不过是爬了自己家的窗子,可是,却为什么被人扯了下来呢? 许修竹看着商天琪的神情极其认真,看那眼神,似乎是在看一个孩子,一个懂也装作不懂的孩子! 许修竹冷冷地看着商天琪,说道:“你难道真以为我不知道么?” 商天琪再眨眨眼:“我不知道什么?” 商天琪的身高只是个孩子。他看着许修竹的身形似乎是在仰望,然而,就是这种仰望的眼神,有让人说不出来的阴冷! 许修竹忽然身子一歪,朝着一侧的椅子上坐下。商天琪的眼前一片明亮,许修竹说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下午跟了我半天,一直跟到我来到这间旧屋子里……然后三更的时候又想过来寻我……我说得是也不是?” 商天琪的眼睛,微微地眯了一下,只听他笑道:“我昨天看到先生,只想知道你在后花园做什么,没想到先生却在一间旧屋子里左找右找的,我自然想知道先生是不是在找宝贝不是?先生能找,我自然的也能出来找找了不是?” 商天琪脸上带笑,眼神却是明亮无比:“我只是好奇而已……” 只是好奇么? 许修竹冷笑一声,微微摇了摇头,就在商天琪以为许修竹信了自己的话时,原本坐在那里的许修竹却猛地一个起身,他先是一巴掌将商天琪打倒在地,紧接着,又飞起一脚,将原本跌倒在地上的商天琪打飞! 看到商天琪一下子跌进了前面的稻草堆里,挣扎了几下都没有起来,许修竹这才冷笑一声:“商天琪,你太自以为是!” 商天琪被这一巴掌打得两眼发黑,又被这一脚踢得七荤八素。他伏在稻草之上,感觉到了血的味道! 商天琪朝脸上抹了一把。他摇摇头,朝许修竹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许修竹冷笑一声:“你现在才说不知道……我问你,你究竟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我打都要打到你知道为止! 商天琪看着许修竹,顿时说不出话来!眼前的许修竹,眼神诡异,神情更是诡异。他看着商天琪的眼神,就象是洞察一切的恶魔,任你有百般计谋,都没办法逃出对方的手下! 商天琪忽然发现,眼前的许修竹是如此的陌生。陌生得根本就不是那个一直所熟悉的人! 许修竹冷笑一声:“你做了什么,我样样都知道——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当我是个傻子……你请了别人教你,我每天都在背后看着……甚至,我想娶你姐姐的一个丫头,你都百般阻挠……商天琪,你以为你只要背着我,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么?” 商天琪不明白许修竹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来! 但是,听着许修竹接下来的话,商天琪却明白了——原来,他什么都没有瞒过许修竹! 是的,无论是商天琪去见夜慕枫,还是商天琪去怂恿商雪玉,甚至是商天琪平日里做的那些小动作,这一样一样的,都没有逃得过许修竹的眼神。 许修竹最后冷笑一声:“你的姐姐也没有怎么聪明嘛,听说我要娶红雨,竟然不给,她罚了红雨不说,还将红雨关在柴房里。还有,你那丧心病狂的姐姐,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我给红雨送饭的事,现在居然将她打晕了,扔在柴房里,不但不让人接近,还不准她吃饭。你们说说,红雨何罪之有,我想娶她,又何错之有?” 许修竹说得振振有词,而且还有些激动起来,他朝着商天琪,激愤无比地说道:“你告诉我,我想娶红雨有什么错?” 想娶红雨当然没错,但现在的问题是,想娶红雨的人究竟是谁,那个人,又有着什么样的目的呢? 不得不说,这些,可真的值得商榷的了! 许修竹转过脸来,他的眼睛居然是血红的。 他看着商天琪,眼神恨恨地说道:“商天琪,你们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你当然想不到吧,这一切都是我故意的,就连昨天下午,我还故意去了一趟后花园,又故意的让你发现我,还跟了去,然后,我又故意找来找去,让你以为我要做什么了。但是,我其实什么都没有做,就因为我想让你发现我,然后,让你离开你的房间而已……” 商天琪听了,冷笑一声:“你不会告诉我,你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捉到我,然后,威胁我五姐姐,让你娶到红雨吧!” 若真是这样的话,就让商天琪太看不起这位所谓的许先生了! 许修竹听了商天琪的话,忽然静默了半晌,他看着商天琪的眼神越发诡异起来。那种恍如幽暗鬼火的眼神,让商天琪看了,心里蓦地浮起一种十分不详的感觉! 只听许修竹说道:“商天琪,难道你真的觉得,你有如此值钱么?换句话说,难道你觉得,你的商府,真的有如此值钱么?” 这是什么话呢? 商天琪听了,猛然呆住了!自己这个商府大少爷的身份不值钱,商府也不值钱,难道说,这个许修竹有着更大的企图,而自己却只是他众多的诱饵中的一个么? 然而,这个问题再也没有答案了,因为,就在商天琪还想问什么的时候,许修竹诡异地一笑,说道:“商天琪,你放心好了,所有的真相你都会知道的!” 只是不知道,最后摆在你面前的所谓真相,是不是你想要的那个就是了! 商天琪摆了摆头,拼命地想将心里头诡异的感觉赶走,可是,那感觉却随着许修竹越来越阴冷的眼神,更加的挥之不去! 商天琪摇摇头,说道:“不,我不相信你还会玩出什么花样儿出来!” 是的,许修竹脚踏在商府的地盘儿,手里拿是商府的长公子,他难不成还能玩出什么诡计出来么? 许修竹看着商天琪,咧了咧嘴,再次冷笑了一下! 然后,他站起来,朝着门口的方向而去! 门口,居然是倾斜状的,许修竹登上台阶,一步一步地朝外走去。而他的声音,则在这台阶的尽头,一点一点地消失:“商天琪,你等着看吧,我会娶到红雨,我会得到我所有想要的一切!” 如果说,娶到红雨只是因为喜欢的话,那么,许修竹想要得到的一切,又是什么呢? 不得不说,这件事,商天琪也没有一点的答案! 许修竹走了。 当那个诡异的石门开了又合之后,商天琪的心,就象被什么重重地碾了一下。他跌坐在身后的稻草里,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许修竹的眼神如此的诡异,在说到商府的时候是如此的不屑,那么,在他的心里,究竟有着什么让人恐惧的真实目的呢?而红雨,在这里面,又扮演着一个怎样的角色呢? 商天琪有些苦恼地揉揉自己的头发,又有些苦恼地摇了摇头! 现在,他一时大意,居然被许修竹这个可怕的人给捉住了,那么,这接下去之后,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不说别的,单单是商雪玉,在知道了自己失踪的消息之后。又会怎么着急呢? 不得不说,这已经不是商天琪所关心的东西了! 商天琪仰望头顶的那一个透气窗口,心里想的却是,自己要怎么样才能离开这里,又要怎么样,才能弄清楚这个许修竹的阴谋究竟是什么呢? 就在商天琪苦恼异常的时候,忽然,远处的稻草丛里,有什么动了一下! 商天琪大喝一声:“谁……” 回答他的,是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你又是谁?” 随着声音,一个满头是血的身影出现在稻草之中。 那是一张头发篷乱,血污一片的脸!那张脸朝商天琪看了一眼,虚弱至极地说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面对这一个毫无营养的话题,商天琪没好气地说道:“你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那人“呵”地低笑了一下,垂下头去:“我当然也是被人捉来的……” 商天琪扁扁嘴,不想和这个和自己有着同样境遇的人废话什么。他摇摇头,垂下头去,闷声不响了! 昏暗的空间,顿时寂静下来,商天琪却没有闲下来,他到处查看着,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从这里出去! 然而,身边响起一个淡淡的声音:“你别费劲儿了,这道门要从外面开的!” 商天琪听了,陡地转过身来:“你怎么知道的?” 只听那人冷笑一声:“你是睡着进来的,当然不知道,但我是醒着进来的,哪有不清楚之理?” 商天琪听了,扁扁嘴,冷哼一声:“我要是清醒的话,根本就进不了这里!” 听了商天琪的话,那人摇摇头,仍然用虚弱至极的声音说道:“你太高看你自己了……” 什么意思? 只听那人说道:“我告诉你啊,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对手是谁……” 商天琪转过脸来,警惕地说道:“你究竟是谁?” 那人冷笑一声:“我只是一个死人!” 一个会说话的死人? 可商天琪只觉得对方是个无聊的人。对于这种无聊的人,他是连半句话都懒得说的! 商天琪微微摇摇头——他才不信那个无聊的人的话呢,明明,许修竹刚刚离开的时候,就是从那道门口离开的,但现在,为什么居然说这里没有出口的呢? 想到这里,商天琪索性不理对方了。 第三百七十章 商府风波之被困 商天琪开始左右忙乎,他左翻翻右摸摸的,想在墙壁上找一个出口,找一个能离开这里的办法!然而,让商天琪丧气的是,无论他找了多久,都只看到光溜溜的墙壁潮湿阴冷,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商天琪用力拍了拍面前的墙壁,有些气馁地跺了两脚,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动都不想动一下了! 怎么回事呢?这些人居然都不留个出口么?那么,若是他们的人进来的话,那又怎么办呢?想到这里,商天琪喃喃地骂了句:“这些个钻狗洞的家伙……” 身后,传来那个陌生男子冷冷的声音:“我已经告诉过你了,这个地方是没法子出去的!” 只能进不能出,这算什么地牢啊! 商天琪转过身去,只想对那男子爆粗口骂人了——被别人醒着拖进来,你还有脸在这里扯啊扯的? 然而,当商天琪转过脸来,他忽然怔住了! 眼前的男子,有着一张清秀的容颜,虽然有些肿胀,但并不能影响他的风姿玉神,更重要的是似曾相似的眉眼,让人有一种久违的亲切! 商天琪眨眨眼,说道:“我认识你么?” 那男子摇摇头,说道:“我知道你是商府的大少爷商天琪!” 商天琪再眨眨眼,你认识我,可我为什么不认识你? 男子朝商天琪看了一眼,眼神悠远却沧桑,似乎隔了无数的烟尘看那南航后路! 只听他淡淡地说道:“我不但知道你是商府的大少爷,我还知道你今年已经七岁半了!你的母亲是商府的夫人,你有五个姐姐,但是,你的五姐姐和大姐姐最是疼爱于你!” 神了,简直就是神了。一个没有见过面的人,居然知道商天琪这么东西,这让商天琪的心里,有一种被人生生看透的感觉!这种感觉并不十分美好,最起码,商天琪就不喜欢! 商天琪看着那个陌生人,说道:“你最起码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人苦笑了一下:“我没有名字,你就叫我幽灵吧!” 商天琪猛地怔了一下。 人就是人,哪里来的幽灵呢?若说这个人叫幽灵,商天琪是肯定不会相信的。商天琪摇摇头,说道:“你这一会儿是死人,一会儿是幽灵的,我信你哪一句才真?” 幽灵苦笑一声:“我许久以前,也是有名字的,只不过我在经历了一场半死不活的劫难之后,就将自己的名字忘记了,刚好有人告诉我,我叫幽灵,于是,我就叫幽灵了!” 绝对不是他的名字,可是,他却顶着这个名字活了半生。 商天琪摇摇头,说道:“好吧,幽灵先生,你能告诉我,怎样才来到这里的么?” 这个叫“幽灵”的男子,是怎么得罪了那个黑心的许先生才被关在这里的呢? 这个问题,商天琪十分的好奇,因为好奇,所以他才想弄个清楚! 幽灵淡淡地说道:“我和他有仇!” 若非有仇,就是结怨。如若不然的话,那些人又哪里会捉个大活人回来,在这里浪费时间呢? 商天琪是个十分好奇的人,无论什么问题,他都要弄个清楚。此时,他眨眨眼,再问一句:“你为什么要和许修竹结怨》?” 这个问题十分重要。这个许修竹已经不是好东西,但若是这个叫幽灵的也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东西的话,两个人结怨,就叫狗咬狗! 但若这个幽灵是个好人,是被许修竹迫害的话,就是值得同情的。最起码,就是这个幽灵值得商天琪伸手帮上一帮。所以,这个幽灵和许修竹结怨的原因,就代表了商天琪对待对方的态度! 商天琪天性就是个谨慎的主儿,所以,这无论什么事情,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那个幽灵看着商天琪,眼神幽暗,神情阴晦不明,只听他说道:“我也想知道……可惜的是,我已经忘记了!” 这并不是商天琪想要的答案! 商天琪摇摇头,看来,今天他还真的碰到对手了,对方仅仅就以一句“不知道,”的否定,回答了自己三句话之多! 商天琪转回头来,在幽灵的面前坐下,他看着浑身血肉淋漓的幽灵,忽然伸出五个手指出来:“这是几个》?” 幽灵冷冷地看了商天琪一眼:“五个!” 商天琪看看自己的手掌,忽然喃喃了一句:“你这也没傻啊!” 一个没傻的人,怎么会一问三不知呢? 商天琪摇摇头,决定换句话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只听他说道:“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幽灵忽然咧嘴笑了一下:“我就住在商府里啊,天天看着你走来走去!” 商天琪摸摸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一个人,居然天天看着自己,可是,自己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商天琪摸摸自己的头,十分郁闷地说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拿我当小孩子糊弄的是不是?” 幽灵看着商天琪。又是诡异地一笑:“难道说,你不是小孩子么?” 幽灵的笑容,带着几分挪揶和讥诮,他冷冷的话,让商天琪几乎说不出话来! 商天琪站起身来,迈着小腿走到一边的稻草堆里,他抱着头,忽然喃喃自语了一句:“我居然在和一个傻子浪费口水……” 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幽灵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神,却在强烈地传达这个意思!商天琪看也不看幽灵的眼神,自己往稻草堆里一滚,想休息片刻! 然而,身子底下却硬得很,硌得商天琪的腰很疼,很疼。再加上长长的刺横亘在那里,也是扎扎的,扎得商天琪难受极了。 商天琪身上发疼,他一下子跳将起身,朝着地下大吼一声:“这是谁在扎我?” 然而,身子底下稻草成堆,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商天琪站起身来,发狠似地一把掀开那捆稻草。只听到“咕噜”一声,有什么滚到了那一边。不用说了,这东西就是刚才硌到商天琪生疼的东西了。商天琪心中气恼,只见他随手一甩,就将那东西甩到了一边,口里还咒骂道:“什么晦气的东西,这么欺负人……” 那个东西“咕噜咕噜”地滚动着,滚到了最后,落在了前方不远处,顿时不动了! 商天琪定晴看去,只看到一个白花花的东西,就是这个鬼东西啊,拌得商天琪几乎要跌倒了。,他没好气地又走过去,刚刚想飞起一脚,想将那东西踢出去的时候,只见那东西被他的脚尖一挑,顿时转了个方向,一个硕大的骷髅头,就在商天琪的面前,森森的白牙露了出来,看着商天琪,咧嘴冷冷地笑! 从来没有看过如此诡异的东西,商天琪的脚停在里,他看着那个骷髅头,有一瞬间的呆怔——怎么回事?这个地方居然有个骷髅头在这里的? 耳边,传来幽灵悠悠的声音:“这个人,就是被困死在这里的……” 商天琪听了,不由抱紧了肩膀! 被困死在这里的人……也就是说,这个地方,就是一个可怕的牢狱,一旦进来的人,就没有办法可出出去了么? 看到商天琪似乎怕了,那个人冷冷地笑了起来:“怎么样?你现在信了我的话没有?” 原本清幽的空间,顿时变得冰凉一片,商天琪抱紧自己的肩膀,怕冷似地低下了头——进来的人,但没有办法出去。即使是死了,尸体都要留在这里? 商天琪摇摇头,说道:“不,我一定要想办法出去的!” 想办法出去? 只怕这办法想来了,他的小命也没有了吧? 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冷冷的声音:“想办法出去……你还是等到下辈子吧!” 那个声音不高,却充斥着整个空间。商天琪扭头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灯火似乎黯淡了一点,有风起的感觉从身边掠过,给这个寂静的空间,带来奇怪的频率! 商天琪顿时一愣,他忽然昂首说道:“你快放出去!” 头顶,有清晰的脚步声传来,那样一步一步的走近,让人感觉到死神正在降临! 商天琪愤怒地望着声音的方向,陡地哭闹起来:“我不玩了……你快放我出去……” 我不玩了,你快放我出去! 那样带着童子嗓音的话,有些哭腔,商天琪哭着,坐在地上大声地嚷嚷起来:“我要回家……呜呜,我要回家!” 然而,已经离开家的孩子,又怎么回得去呢? 头顶,似乎有某个铁板“咔嚓”地响了一下,半空之中,传来一个极冷的声音:“还是那句话……等下辈子吧?” 随着声音的走远,整个空间又再寂静下来,商天琪还在“呜呜”地哭着,他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却留意着屋顶的方向,似乎想要从那里看出些什么! 而那个叫幽灵的人,只是冷冷地看着商天琪的方向,他的眼里,有洞察的冷漠,似乎对商天琪刚刚的表情,表示淡淡的讥诮! 墙壁之上的灯光,幽幽地亮着。稻草的腐败的气息在整个空间充斥。那种既腐又霉的气息,让商天琪有一种想作呕的冲动! 商天琪一边哭着,一边侧耳倾听良久,在确定头顶没有人了之后,他忽然蹭到幽灵的身边,拿起稻草杆儿,开始在地上划字:“你叫什么名字!” 稻草杆在地上划出淡淡的痕迹,根本就看不到任何的印迹。然而,那个人紧紧地盯着商天琪的手势,居然看清了他所划的字眼! 那个人看着商天琪,眼里有片刻的迟疑——那是在经历了无数的背叛之后,才有的迟疑和害怕,生怕自己再一次的信任,带给自己的,是另一次的伤害! 商天琪看了对方一眼,在地上写道:“你若想活着离开这里的话,就老老实实地告诉我……” 活着离开这里? 男子的眼里,流露出极度渴望的光芒,然而很快地,那光芒犹如萤烛之火一般,再也看不见了! 那男子摇摇头,很艰难地在地上划下几个字:“我会死……” 商天琪看了,不由地嗤之以鼻——命是自己的,脑袋瓜子也是自己的,可是这个人,却总是死死死的。难不成说,这个叫幽灵的家伙,就真着要死死的? 那男子朝商天琪看了一眼,又说道:“你很聪明!” 第三百七十一章 商府风波之逃生 商天琪听了,直接向对方翻了翻白眼——我聪明是我的事,但有你这样蠢的同伴,却是我的不幸! 商天琪站起身来,准备离这个既蠢又没有上进心的家伙远一点儿——左边的方向,是那个骷髅头呆过的地方,只要一想到那里还呆着个死人,商天琪的心里就觉得不舒服。特别是在看到那个骷髅头还在朝着他,吡牙咧嘴的样子,商天琪就更加觉得难受! 可是,这个牢房里原本就不算大,此时,商天琪再往右躲的话,就到了那个叫“幽灵”的同伴身边了! 不得不说,商天琪虽然不愿意和骷髅头为伍,但是,他也更加不愿意和那个幽灵坐在一起。毕竟说,道不同不相为谋,那个人,实在不是商天琪的菜啊! 左看看右看看的商天琪有些郁闷,当他站起身来,想挑一个干净的地方坐时,一只手伸了过来,一把抓住商天琪的手:“商天琪……” 商天琪想甩手却没有甩开,他转过身来,愤愤地朝那人看了一眼!只一眼,他却吃惊地倒退了两步,然后,用手捂住了嘴巴! 那个叫幽灵的人,就坐在商天琪的右首边,于其说是坐,倒不如说是斜卧在那里更好一些。他脸色如蜡,肤色如纸,他血色全无,他了无生意! 然而,这都不是令商天琪吃惊的地方,那个人让商天琪吃惊的地方却是那个人的身上!还有那映入眼帘的,所有的血! 血,满脸的血! 血,满腿的血! 血,满地的血! 那血,染红了稻草,染红了地下,染红了那人的衣服,甚至染红了那人的眸子! 更重要的是,那些血,是从那个人的身上流出来的。因为,那个人的长衣之下,居然少了一条腿! 是的,那个人只有一条腿的。另一条腿的膝盖以下,全部都没有了,此时,被稻草狠狠地扎着,就随意地扔在那里! 商天琪站在那里,看着男子苦笑的眼神,顿时说不出话来! 也是那一瞬间的,男子的话,再次浮上心头! 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我是醒着被人送到这里的…… 我是谁,我自己都已经忘记了,你叫我幽灵吧! 我会死在这里! 是的,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没有了一条腿,的确就只剩下等死的份儿了!因为,不要说是一条腿了,就算是流了那么多的血,这个人也没有办法活太久! 商天琪反手,握紧了男子的手,他的眼里,流露出可怕的光芒:“谁做的?” 幽灵苦笑起来:“许修竹……” 许修竹…… 商天琪只觉得手心冰凉,他按着幽赤的手,感觉到自己的手都在发抖——许修竹,你究竟做了多少的孽啊…… 男子苍白的指尖,划过商天琪的掌心,随着他一笔一画的比划,那里,有一个惨烈无比的故事,正缓缓的拉开帷幕! 没有人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只的如豆的灯光,正在墙壁上永久地亮着,火苗寂静地燃烧,时间静静地滑过,商天琪背着光的身影,渐渐的有了一些说不出的阴冷黯淡之意! 许修竹……许修竹…… 这个名字在商天琪的指尖,在他的喉咙,在他的牙齿之间不断地响着,不断地响着,甚至不断地咀嚼着,不断地飘浮着! 许修竹,也就是在这一个不知道是白天还是晚上的时间,商天琪彻底记住了这个名字! 又一场雪,从头顶落下。整个天际,又变成了迷迷蒙蒙的世界! 华灯初上,天地一片朦色,檐前的气死风灯孤独的伫立着,冷眼看着迷蒙的天际,雪片落下,覆盖大地! 所有的院落里,都是寂静一片。就连一向吵闹的汪蔻的院子里,也没有了那些让人心烦的声音! 商雪玉坐在窗前,坐宁不安地看着外面——整整一天的时间即将过去,可直到现在为止,商天琪的行踪还是没有任何一点的消息! 商雪玉呆呆怔怔地坐在那里,似乎一点神彩都没有了! 聘儿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朝商雪玉小声地说道:“小姐,应该用晚膳了!”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不,我不饿,你先放着吧!” 聘儿听了,微微地摇了摇头——商雪玉已经连续两餐没有用过任何东西了。直到现在,她还一直在等,只不过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在等些什么! 聘儿的身后,是黄昏落下的重重阴影,那里,除了灯光可以企及的地方之外,其他的地方,就是一片黑暗! 聘儿叹息一声,又无奈地将膳食重新捧了下去——虽然明知道商雪玉什么都不用是严重损害了身体的,可是,对于商雪玉来说,若是不愿意做什么的话,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勉强的! 聘儿走了,屋子里,又是寂静的一片!商雪玉仍旧呆呆地坐在窗前,似乎动都不愿意动一下了! 是的,在一件事刚刚开始而没有完结的时候,等待着那个结果的人,无疑是最最痛苦的。就如现在,一张整个儿铺开的网,寄托了商雪玉全部的希望,若是那个结果还没有摆在商雪玉面前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安心的! 屋外,雪落无声。檐前的风声在雪片之中隐没,只有无孔不入的寒气似乎在告诉大家,冬天的第二场雪,已经就在眼前! 商雪玉其实一直在等! 自从昨晚半夜的时候,被迷晕了的红雨被人劫走之后,绯衣已经追了过去,自从那时开始,商雪玉就迅速地撒下了一张大网,然后,就在这里等待着收网的时刻! 绯衣已经去了一天一夜,然而,却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等在这里的商雪玉只觉得心如火烧,可偏偏表面上什么都不能表露出来! 许是坐得久了,商雪玉只觉得身体有些沉重。她动了一下发酸的身体。然后,又慢慢地朝后移了移——这屋子里有没有点灯,其实结果都是一样的,所不同的是,商雪玉能感觉到光明的温暖,却没有办法看到光明的目标! 聘儿来了又去,屋子里的灯由三盏减成了两盏——夜,已经渐渐地深了,商雪玉知道,若是这会儿再没有消息的话,说不得,这又要等到明天去了吧? 但是,商雪玉却知道,这事情往后拖得一晚,就有一晚的麻烦,而商天琪还在对方的手里,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想到这里,商雪玉微微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院子门口,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商雪玉只觉得精神一震——莫非是绯衣回来了么? 可是,再一听那脚步声,商雪玉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哪里是绯衣的脚步声嘛,这分明就是一个陌生的人走了过来,然后,又要走回去了嘛! 商雪玉微微摇了摇头,又苦笑了一下! 然而,正在这时,院子里的门忽然开了。只听屋外,传来聘儿急切的声音:“小姐,小姐,晴宁姐姐来了!” 晴宁来了?她不是被杜甄借调去暂时侍候商宁蝶了么?可现在,她为什么会来这里? 商雪玉稳住声音,说道:“让她进来!” 晴宁几乎是踏着商雪玉的话走进门的——披一身风雪的晴空,浑身已经冻得发抖。她走到屋里,先是朝商雪玉施了个礼,然后,抖抖索索地说道:“奴婢晴宁,见过五小姐了……” 晴宁一边说,一边就要下跪。头顶,商雪玉稳稳的声音传来:“不用多礼了,晴宁,可是四小姐出了什么事么?” 晴宁自然知道五小姐聪明非凡,但凡这府里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瞒不过对方的。她也不隐瞒,只是老老实实地说道:“回五小姐的话,四小姐她……不见了!” 什么?商宁蝶不见了? 听了晴宁的话,商雪玉不由地蹙了蹙眉,说道:“晴宁,你好好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晴宁喘了口气,又抱着聘儿端来的热水“咕噜咕噜”地喝了一肚子,她这才抹了一下嘴巴,朝商雪玉说道:“回五小姐的话,今天一早,四小姐的精神都不算太好,奴婢还以为她不舒服,想帮她请太医来着,可是,四小姐却说没事,也不让奴婢去请,用过午膳之后,四小姐又说她想休息,还不让奴婢们打扰,奴婢就侍候四小姐休息了!可没想到的是,下午奴婢跑了一趟夫人的屋里,又去了一趟洗衣房,再回来的时候,四小姐就不见了!” 商雪玉看了晴宁一眼,说道:“你跑夫人的屋里,还有洗衣房,是不是四小姐让你去的?” 晴宁点点头,说道:“回五小姐的话……是四小姐让奴婢去的!前几天,四小姐有两件衣服送洗去了,今个儿,四小姐让奴婢去取回来,至于去夫人的屋子里,是因为四小姐说了,夫人对她照顾周到,她心里感激涕零,让奴婢专程去和夫人表示感谢去了!” 晴宁不敢隐瞒,就将一切都说了个清清楚楚。可刚说到这里,她忽然掩住了口,失声说道:“奴婢明白了,这是四小姐故意想支开奴婢是不是?” 商雪玉听了,微微摇摇头:“若是依你说的话,应该就是这样的……对了,晴宁,四小姐这几天可去过什么地方么?” 晴宁说道:“四小姐这两天基本上没有出门儿,只不过,在昨天傍晚的时候,由奴婢陪着,去了一趟三姨娘的院子!” 商宁蝶去了三姨娘沈浓的院子? 商雪玉在心里叹息一声,看来,这商宁蝶是想起和许修竹相处的日子了啊! 但现在,商天琪失踪了,商宁蝶也不见了——商天琪的失踪,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但是商宁蝶呢?她究竟是因为自己去找许修竹了,抑或是出了什么事了呢? 在这个院子里,商雪玉和商宁蝶共同的敌人就是汪蔻,可现在汪蔻疯了。且不管她是不是装疯,都绝对不可能向商宁蝶出手,那么,事情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商宁蝶自己忍不住,去找许修竹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商府风波之聘儿的信号 但是,许修竹的事情,远非商宁蝶想得那么简单,就算商宁蝶真的去了,又是否能安全地救出许修竹出来呢? 但不管如何,商雪玉都不能对这件事置之不理的!想到这里,商雪玉朝晴宁说道:“好了,晴宁,或者四小姐觉得闷了,出去走走也不一定,你还是先回去再看看四小姐回来了没有吧!” 晴宁看了商雪玉一眼,有些为难地说道:“可是,五小姐,奴婢已经将所有能找的地方全部都找过了啊,根本就没有发现四小姐的踪影啊!” 商宁蝶不见了,首当其冲要倒霉的就是晴宁了。现在晴宁找不到商宁蝶,自然非常的担心了! 商雪玉听了晴宁的话,笑道:“我知道晴宁你是个负责任的丫头,而且也的确找了许多地方,但是,有一个地方,你一定是没有找的对不对?” 晴宁一听,连忙问道:“不知道五小姐说的是哪里呢?” 商雪玉笑道:“就是三姨娘的院子啊……晴宁你想想看啊,四小姐受了伤,心情自然不好,再加上她又想念姨娘,这若是有了什么事的话,一定会去三姨娘的院子里思念姨娘的啊……” 晴宁一听,连忙说道:“多谢五小姐指点,奴婢这就去找找看!” 然而,商雪玉拦住晴宁,说道:“行了,晴宁,我看你也不要去了,因为四小姐心情不好,一定不想让人打扰的。你就干脆的先回四小姐的院子里去,以防四小姐回来了找不到你,,至于三姨娘的院子里,我让人去帮你找找如何?” 晴宁一听,顿时感激涕零地说道:“那就多谢五小姐了!” 商雪玉听了,说道:“感谢就不用了,只要你侍候好四小姐就行了!” 晴宁又说了些感激的话,千恩万谢地走了! 聘儿送了晴宁出去,没过多久就又折了回来!她望着商雪玉,有些担忧地说道:“小姐,您说四小姐真的去了三姨娘的院子么?” 商雪玉摇摇头:“当然不是……四姐姐很可能自己出府了!” 商宁蝶居然私自出府了? 听到这个消息,聘儿顿时吃了一惊:“这怎么会嘛……” 商宁蝶怎么会私自出府呢?难道说,她不知道这冰天雪地的外面很冷么?再说了,这私自出府,可是大事一桩啊,若是被夫人知道的话,是要重罚的啊! 只听商雪玉有些担忧地说道:“这天眼看着就要黑了,可是,绯衣还是没有回来!” 聘儿接过商雪玉的话,说道:“小姐啊,绯衣姐姐岂不是说了么?她大概在今晚回来呢。可现在,天都已经黑透了,还没看到她的人呢!” 商雪玉没有出声,她只是从袖子里拿出一根簪子,细细地把玩着,似乎想通过那簪子想通一些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商雪玉毅然站起身来,她朝聘儿说道:“聘儿,你陪我出去一趟吧!” 聘儿一听,顿时吃了一惊。她连忙问道:“小姐啊,这天黑路滑的,您究竟想去哪里啊!” 最重要的是,聘儿知道,以自己的本事,是没有办法能保护商雪玉的,但现在商雪玉执意要出府去,若是出了什么事的话,那可就真的麻烦了啊! 但是,商雪玉的主张,是任何人都不能违背的啊,她说了要出门儿,聘儿是肯定劝不动的不是? 想到这里,聘儿说道:“小姐要出府,可是,这门儿已经关上了,奴婢要不要通知夫人,让门房开门、套车给小姐呢?” 商雪玉出门儿,必有马车代步,现在,只要通知了杜甄,那商雪玉是不是就出不去了? 聘儿原想着借杜甄打消商雪玉想出门的念头呢,可没想到的是,商雪玉却摇摇头,说道:“不,我们不从门口出去!” 聘儿一听,顿时更加惊呆了——这若想出府,不从门口出去,又要从哪里出去呢? 这边,聘儿还在担心呢,那边,商雪玉已经说道:“好了,聘儿,你准备一下,我们要走了!” 商雪玉的话,让聘儿有些手忙脚乱。她连忙说道:“好的啊,小姐,奴婢去换一件厚的衣服就来好不好?” 商雪玉点点头,又警告道:“聘儿,我们要出门儿的事情,绝对不能告诉外人,你可听到了么?” 聘儿听了,抹了一把冷汗,又连忙说道:“小姐放心好了,奴婢不会的!” 商雪玉点点头,让聘儿去换衣服! 聘儿没有回屋,而是直接绕到了屋子的后面。她看看左右无人,便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管状的东西,聘儿拿起其中的一头,用力一拔。只见一道表烟从管里“嗤”的一声冒了出来!聘儿被吓了一跳,连忙将那东西扔出好远!那个东西落在地上,冒着火星,四处旋转,每一次的旋转,都会闪出耀眼的火花! 东西才一被聘儿扔出去,她就觉得后悔了——这毕竟是绯衣留给自己,说要保持联络的啊,可现在却被她扔了,又到哪里去传递消息的呢? 聘儿想着,连忙伸手,就想要再拣回来。但是,聘儿才刚刚迈出脚步,只见那东西却猛地冲上了天空,最后,在漆黑的夜空之中,爆出了一串闪亮的烟花!烟花的尽头,七颗彩色的星星在半空之中一闪而逝,但是,却不知道被多少人看在了眼里! 聘儿看着那烟花,却有些呆怔起来——要知道,这个小小的管儿,可是绯衣留给她,说是紧急情况的时候放出去的啊。现在,聘儿放出来了,却只是一串烟花,那又代表了什么呢? 但是,东西横竖已经放出去了,只是不知道绯衣会不会看到自己所放的信号呢?聘儿还站在风雪屋檐之下,正在发愣着呢,屋子里,已经传出了商雪玉的声音:“聘儿,你好了没有?” 聘儿连忙绕到前院,朝商雪玉应道:“小姐,奴婢好了呢!” 聘儿连忙回了屋,又帮商雪玉准备了一套厚实的丫头衣裳。还将商雪玉的头发盘成了和自己一样的丫头髻儿,然后,这才扶着商雪玉,朝门外走去! 商雪玉凭着印象,一路指引。来到了那晚绯衣所去过的通道。在那里,可以离开商府的院子,虽然不知道去的是什么地方,但是,一个荒凉的院落,总是可以离开的不是? 只不过,身边的聘儿可不是绯衣,没有什么卓绝的身手,所以,对于商雪玉来说,就更要小心一些就是了! 原本,商雪玉并没有想过要只身涉险的。但是,许修竹被捉,商天琪失踪,现在连商宁蝶都不见了,这让商雪玉再也坐不住了! 当聘儿走进绯衣所说的那个通道的时候,她目瞪口呆的程度,绝对不亚于当时的绯衣! 扶着商雪玉走在阴森幽冷的地道里,聘儿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然而,看着商雪玉神情淡定的样子,聘儿只是咬着牙,扶着商雪玉,一步一步向前走! 当两人走了许久,终于来到洞口的时候,商雪玉忽然顿住脚步说道:“聘儿,先等一下……” 聘儿顿时一愣,连忙停住了脚步! 商雪玉侧耳细听,不对,再听,还是不对——明明绯衣曾经说过,这个通道所通向的,是一个荒废的院落,那里,荒草成堆,枯草一片,是什么都没有的啊,可是现在呢?商雪玉怎么老远的,就听到了大声喧嚣的声音,甚至,,她还听到了有人怒骂及喝斥的声音呢? 然而,商雪玉的人毕竟还在地底下,所以,那些声音,只能听个大概,剩下的,就什么都听不到了!但是,若是上面有人的话,肯定不能随便走的,再加上不知道对方是敌还是友,所以,更加不可以轻易地现身的! 想到这里,商雪玉摇摇头,说道:“聘儿,我们得小心一些!” 聘儿心道,我的小姐啊,我一直都很小心好不好?但是,上面这么多脚步,这么多声音的,我们就算怎么小心,都有被发现的危险的啊! 聘儿硬着头皮,朝商雪玉说道:“小姐您放心好了,奴婢会小心的!” 商雪玉的耳朵伏在墙壁的某一处,开始认真地听。那些脚步非常的沉重而且有序,很显然是男人的脚步,再加上这天已经是晚上了,寻常的人家,都已经熄灯休息了,能在这里左动右动的,肯定不是什么寻常的人家! 而更让商雪玉纳闷儿的是,明明绯衣告诉她,这条通道所通向的,就是一个荒废的院子,可是,她们现在在地底下,却听到了如此多的走路的声音! 现在,商雪玉的心里,存在着不少的疑问,那就是说,这个通道,居然还有别的出路么?又或者说,这里通出去的,并不止一处? 那么,这条通道,究竟是谁的手笔呢?又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他们才修了这条通道,作何意图的呢? 商雪玉听绯衣说过,看这通道,已经年月挺久的了,想要追溯,也已经不可能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发现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她和聘儿,又究竟身在何处呢! 过了许久,感觉到上面的声音没了。商雪玉轻声对聘儿说道:“聘儿,你悄悄上去看看,这里究竟是哪里好不好?” 聘儿点点头,她悄悄地跑了上去,看了一眼外面,然后,又飞快地跑了回来,朝商雪玉说道:“小姐,这是一个大大的院子啊,灯火通明的,只是看不到人!” 看不到一个人么?那么,刚才的那么多的脚步声,又去了哪里呢? 商雪玉正在纳闷儿呢,只听聘儿轻声说道:“小姐啊,外面正在下雪呢,您就在这里呆着吧?让奴婢出去看看,这若有了什么事的话,奴婢再回来告诉您好不好?”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还是算了吧,我怕有什么情况你应付不了!” 聘儿的人虽然机灵,但是,毕竟见识有限,而且身手也有限,商雪玉真的害怕,这若有什么事情的话,她会应付不来! 第三百七十三章 商府风波之阴错阳差 而且,这依着商雪玉的目的,是想出府去看看绯衣的计划究竟怎样了。特别是在不惊动他人的前提之下,将自己要做的事做好。但是现在呢,商宁蝶更想知道的是,商宁蝶究竟去了哪里了呢?商天琪又在哪里呢? 原本呢,商雪玉就是和绯衣商量好了,有什么消息,就在那个地方等的。可现在的问题却是,商雪玉非但没有到达她想要去的地方,却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不说,而且,还被困在地道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 聘儿知道自己拗不过商雪玉,可是,这也不是让商雪玉冒险的理由啊!总之,现在绯衣不在,这保护商雪玉的任务,就落在了聘儿的身上了。此时,商雪玉留在这里是最最安全的,所以,聘儿只好低声说道:“真的啊,小姐,外面的雪下得老大了,若是您跟着奴婢上去的话,这路又滑,走得又慢,倒不如您在这里等着,让奴婢看看上面是什么情况,能不能走出这里,岂不是更好?” 商雪玉倾听着上面的动静,摇摇头,说道:“不,聘儿,我们并不知道这上面是什么地方,所以,你现在不能出去。要出去的话,也要我们一起去才行!”若是商雪玉和聘儿一起出去的话,这有了什么事情的话,总是好应付一些的吧? 聘儿顿时有些为难起来了! 说实话,这几次不管是商雪玉出府,还是绯衣出府,聘儿都是不知道,刚刚在这地道里走了这么许久,又走了这么多叉路,现在,即便你让聘儿再回去,她都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走了! 想到这里,就坚定了聘儿保护商雪玉的决心了,只听她说道:“小姐,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地道出府,不是应该在没有人的地方么?那样的话,无论你的任何行迹,都是不为人所知的啊。但现在商雪玉并不知道上面的情况,那是不是说,这并不是他们原定要走的路呢? 商雪玉沉思了片刻,说道:“这条路我并没有走过……只不过绯衣告诉我是这样走的,于是,我就来了!” 聘儿有些无语的感觉! 好吧,对于聘儿来说,这没有走过的路,都能理直气壮地走出去,这样的事情,不要说别人了,就儿自己,也是不万万不敢的啊! 聘儿朝商雪玉央求道:“小姐,我们出来这么许久,说不定绯衣姐姐已经回去了呢,要不,我们先回去看看,这回头了再过来可好?” 商雪玉听了,还是摇头:“不行啊,我们已经走到这里,再走回去,都不知道需要多久……算了,还是先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再说吧!” 聘儿无奈了,只好说道:“好吧,小姐,奴婢就听您的吧!” 聘儿顶了一下头顶,那里有个盖子,看样子并不是十分重的样子。聘儿小心翼翼地顶开那盖子看了一眼,只看到头顶一片黑暗! 聘儿轻手轻脚地摸了上去,然后,朝着四周看了一眼。 商雪玉在下面静静地等着,不敢发出任何的响动。过了半晌之后,聘儿又跑了回来,朝商雪玉说道:“小姐,这是一家宅院,人很少,很静的样子,我们现在就在后花园的假山里,所以,外面的人是看不到我们的!” 商雪玉低头想了一下,这若是一处宅院的话,又有人居住在这里,说不定就是人家的家里呢,若是去了人家的家里,岂不是要被人当成盗匪了么?这样的话,还真的不妥啊! 商雪玉想了想,说道:“好吧,聘儿,这里既然是人家的家里,我们就不方便在这里停留了,要不的话,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听了商雪玉的话,聘儿喜出望外地跳了下来:“小姐,我们赶快走吧!” 只要商雪玉愿意离开这里,对于聘儿来说,可真是十分开心的事啊。最起码,这可避免了不少的危险的不是? 可是,两个人才刚刚转身呢,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有人急步追赶的声音:“快,人就在这里,我们赶快追上她,别让她跑了!” 商雪玉一听,顿时停住了脚步:“聘儿,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聘儿摇摇头,却催促道:“小姐,我们还是快离开吧……” 在聘儿的眼里,人家的事情,还是不要掺合的好,更重要的是,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肯定没有商雪玉关心的人,这多管闲事的举动,是万万要不得的! 商雪玉知道聘儿担心自己。她摇摇头,说道:“好吧,我们是不应该关心别人的事情的!” 自己还身在危险的地方,对于外人的事情,真的不应该多理多管的。商雪玉摸索着,由聘儿扶着,就朝来路走去! 这个地道的出口,是一个梯阶。梯阶的尽头,是一个极其轻巧的盖子,因为那个盖子似乎是假山裂开的一角,所以,若不认真看,还真的很难被人发觉!而且,这里似乎有透气的孔。人长期呆在里面,虽然觉得阴冷黑暗,却并不觉得气闷! 从外表看,这个通道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但是,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有一条这样的通道,更没有人知道,这个通道,究竟通向哪里! 就如商雪玉和聘儿,她们明明是沿着绯衣所说的那条通道而来的,可是,这走到了最后,却并没有走到绯衣所说的那个荒凉的院落里去! 商雪玉沿着台阶抬级而下,准备离开。然而,就在这时,头顶的盖子上突然传来了一声短促的惊叫,象是有人在奔跑之中跌了一跤,发出的痛呼的声音! 然而,就是那个声音,却让商雪玉的耳朵陡地凝了起来——因为,他居然发现了,这个声音,居然象极了商宁蝶的声音! 可是,商宁蝶不是已经失踪了么?她又怎么会在这里? 想到这里,商雪玉不由地说道:“聘儿,你听到谁的声音没有?” 聘儿侧耳听了片刻,说道:“奴婢听到一个声音在惊叫……” 那个声音,是有点象商宁蝶的声音,但是,久不见商宁蝶的聘儿,自然是没有听出来的! 商雪玉肯定地说道:“那是四姐姐的声音!” 聘儿一听,顿时吃了一惊:“怎么回事?四小姐会在这里?” 此时聘儿所想的是,怎么连商宁蝶都知道这个通道,都能来到这里的?那么,又是谁在追商宁蝶的呢? 聘儿看着商雪玉,问道:“小姐,我们要出去看看么?” 既然商宁蝶在这里被人追,莫不是发生了什么让人意外的事情么?那么,聘儿可不敢再说服商雪玉离开了啊! 商雪玉又听了一会儿,说道:“你先别急,等那些人过去了再说!” 那些追赶的脚步很快就跑过去了。很快就消失在远处,聘儿这才悄悄地跑到假山的盖子那里,打开,然后又走出去看了一圈儿。然而,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毕竟,这里是一个未知的地方,聘儿也不敢停留太久,她连忙又回到地道之中,朝商雪玉说道:“小姐啊,奴婢没有找到人,于是就又回来了!”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说不定四姐姐已经被发现了……” 刚刚聘儿都说了,这里是后花园的假山啊,而且,又是刚刚落下的雪,是极容易留下脚印的,若那个奔跑的人真的是商宁蝶的话,那么,一定很容易被发现的! 更重要的是,商雪玉更想回去看看,看看绯衣是否回来了,顺便的,商雪玉更想知道,这个通道的彼端,究竟是什么地方! 然而,聘儿还没有盖好那个顶盖呢,忽然,地道的入口处却响了一下!聘儿顿时被吓了一跳——难道说,她们居然被人发现了不成?那些人,又追过来了么? 正在这时,洞口的地方,忽然传来一个低哑的声音:“谁在下面?” 听到那个声音,商雪玉试探地问了一句:“上面是四姐姐么?” 上面的声音顿时怔了一下:“是五妹妹在下面?” 商雪玉一听那粗戛的声音,连忙说道:“就是我了!” 商雪玉连忙朝聘儿说道:“聘儿,放四姐姐进来……” 聘儿立马说道:“好的,奴婢现在就去!” 由于地道的通道口是由下面反扣的。所以上面打不开,聘儿将地道的口打开,商宁蝶一个不小心,就“咕噜咕噜”地滚了下来! 因为滚得太急的缘故,商宁蝶一下子滚到了地道的对面墙壁,又“咕噜咕噜”地弹了回来! 因为弹得太急的缘故,商宁蝶的脸被趴在了地上,顿时一片的土头灰脸! 聘儿生怕被人发现了,她连忙小心翼翼地将通道的口子给盖好,然后,又连忙跑了下来。一看到商宁蝶狼狈不堪的样子,想笑没敢笑,她连忙上前扶住商宁蝶,说道:“四小姐,你没摔坏吧?” 商宁蝶却是根本就不理聘儿,她一骨碌爬起来,朝商雪玉说道:“五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还是在这个地道里出现,那么,这个地道,又是怎么回事呢? 商雪玉知道现在不是卖关子的时候,但是,有太多的疑惑却让她没有办法不这样做,商雪玉答反问道:“四姐姐,你又怎么在这里呢?” 商宁蝶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我是跟着那个许先生来了……” 因为聘儿在场,商宁蝶不想说得那么清楚,她只是含糊地说道:“我寻思着,那个人找不到,一定是和这个许先生有关的,于是,我就跟着他一直来到这里……怎料到,这里守卫十分森严,我才一进门没多久,,就被人发现了!” 商雪玉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唉,不是和你说过了么?让你在府里候着呢!” 商宁蝶咬着牙,眼里闪着光,她恨恨地说道:“你觉得,我真的能等下去么?”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但是,这里也不是你来的地方啊!” 商宁蝶想冷笑,却忍住了,她摇摇头:“五妹妹,这也不是你来的地方啊……” “……”商雪玉顿时哑然了! 是的,这个地方,并不是两个人可以来的,但是,两个人都来了,虽然目标不同,但是,却在一个地方见到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商府风波之谁来谁去 此时,商宁蝶和商雪玉相对苦笑,一时都说不出话来!是啊,眼前的境遇,又是说什么可以解决的呢?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个问题! 聘儿看两个人又是苦笑,又是无言的,不由着急了起来,她们这走错了地方,原本还没有什么,只是现在有人正追赶而来,若是在这地道里将她们给堵住了,那岂不是真的完蛋了么?想到这里,聘儿走上前来,有些急切地对两个人说道:“小姐,四小姐,这里可不是能说话的地方啊,我们还是回去了再好好说吧?” 这不管有了什么事情,都要回去说,慢慢说,这样的话,才会有解决之道啊,现在,三个人就在这个地道里,哪里是商量什么大计的地方呢?这下,两个小姐不急,但是,这个丫头聘儿倒是急得差不多了! 商雪玉也同意聘儿的话。既然大家都身在虎口,这里肯定不是说话的地方了,想到这里,商雪玉朝商宁蝶说道:“是的啊,四姐姐,此地不宜久留啊,要不我们先回去再从长计议吧?” 这里的人,既然已经发现了商宁蝶的话,若再不离开,那岂不是更加危险了么?而商宁蝶真的想再救那个人的话,怕真的要从长计议了吧?毕竟,对方已经发现了商宁蝶,就一定会提高警戒,若是商宁蝶再想接近的话,怕就真的难了! 然而,商宁蝶听了,却毅然摇了摇头,说道:“不,你们先走,我要留下来!” 聘儿急切地问道:“可是,,四小姐,你这是为什么啊……” 毕竟,对于商宁蝶来说,她可是被人发现了啊,而且,也是被人追杀的对象啊,可是,她居然要留下来,这又是为什么呢? 商雪玉思忖了一下,说道:“四姐姐,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 商雪玉的眼睛看不到,可是商宁蝶的眼睛没坏啊!更重要的是,商宁蝶这一路上跟着来了,自然很清楚这路究竟是通往哪里的不是? 想到这里,商雪玉认真地问道:“我只想知道,我们现在何处!” 商宁蝶说道:“我们现在在离府大约几里路的郊外,那里有一所庄子,平日里象是没有什么人居住的,可是,听人说在不久之前,却有人将这里修葺了一番,并搬了进来!” 商雪玉听了,又问道:“那么,四姐姐可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时候搬进来的么?” 商宁蝶摇摇头,说道:“具体的我并不清楚,只是听这附近的人说,这些人搬来大约两个多月了!” 搬来了两个多月了?这和绯衣所说的不符,也就是说,这里,并不是绯衣所说的那个地方! 这下,商雪玉的心里,就更加的奇怪了——究竟是谁,在商府那里挖了一条通道,甚至通向的,并不是一个地方? 商宁蝶继续说道:“我一路跟着那个什么许先生的,进了这庄子之后,我看到他进了后院的一个院子,呆了很久以后才出来,我也去了那个院子,可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当我还想进一步搜索的时候,却被前来送饭的人给发现了,于是,那些人便开始追我!” 商雪玉点点头,荒凉的院子,里面什么人都没有,那个假的许修竹居然呆了好一阵子,而且,还有人送饭过来,那就是说,那个院子里一定有人,只不过,商宁蝶还没有发现那人在哪里就是了! 商雪玉缓缓说道:“那么,四姐姐是怀疑那个院子里关了人么?” 商宁蝶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那个院子里,并没有什么人把守,若是关了人的话,那么,又关在什么地方呢?” 商宁蝶看着商雪玉,有些迟疑地说道:“难不成是地下么……” 商雪玉肯定地说道:“若是你在院子里没有发现的话,那么,就一定是地下了!” 商宁蝶也眼睛一亮,说道:“是的,肯定就在地下!” 商雪玉看着商宁蝶,摇摇头:“四姐姐,不行的啊,你即便发现了他们,也是没有办法救他们出来的啊!” 商宁蝶却是捕捉到了商雪玉的字眼,她说道:“难道说,还有其他人不成?” 商雪玉叹了口气:“是啊,琪儿也不见了!” 商天琪也不见了么?商宁蝶听了,吃惊地说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商雪玉说道:“就是昨晚!” 商天琪昨晚失踪,而商宁蝶则是今天才溜出来的,这两个人倒是一前一后,所以,才没有发现对方究竟在哪里了! 商宁蝶咬牙切齿地说道:“真没想到,他连琪儿也抓了!” 商雪玉闭了下眼睛,说道:“四姐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这事得从长计议!” 可是,这无论什么事都以从长计议,唯有人命,却是片刻都等不得的啊! 商宁蝶咬着下唇,说道:“我怕他会有危险!” 商雪玉耐心地说道:“我已经交待了绯衣,要弄清楚一件事,只要那件事清楚了,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绯衣?可不是商雪玉的那个丫头么?可是,这许修竹的问题,又怎么会着落到她的头上呢? 商宁蝶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哎,可我怕来不及呢!” 说话间,头顶的脚步声又再传了过来,似乎是因为那些人遍寻不着商宁蝶,所以又跑回来了! 听着那些人的脚步在头顶来来去去的走,商宁蝶顿时有些担心,她不由地朝商雪玉说道:“五妹妹,你还是快回去吧,要是看到了绯衣,让她设法子来帮我便是了!” 商雪玉没动,她倾听着头顶的脚步声,忽然灵机一动地说道:“四姐姐,你是不是想知道,那个院子里有没有许公子呢?” 商宁蝶疑惑地说道:“怎么,你有办法?” 商雪玉笑道:“我倒有一个办法,只不过,这办法挺冒险的,不知道四姐姐你敢不敢试!” 商宁蝶握紧拳头,语气坚定地说道:“只要能救他,我无论做什么都在所不辞!” 聘儿一见,连忙说道:“小姐……” 聘儿真的怕商雪玉为了帮商宁蝶,而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到了那时,她又要怎么和绯衣交待呢? 然而,商雪玉根本就不听聘儿的,她只是看着商宁蝶的方向,说道:“四姐姐,要想办这事儿,你得先告诉我,你对这个院子了解多少!” 商宁蝶想了想,说道:“这个院子距离我们商府并不太远,因为是个荒废之地,所以平时也没有什么人来。这些人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收拾成这个样子,也可以看出来,他们的人一定不少……” 商雪玉点点头,商宁蝶在这一生一死之间,人变得聪明灵敏了不少,所以,现在的商雪玉都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商宁蝶,比之以前那个只会乱发脾气,乱欺负人的嚣张四小姐来说,可真的聪明了不少! 人常说,经历使人成长,无论是商雪玉、商宁蝶,都是如此的啊! 商宁蝶开始详细地和商雪玉说起了自己在这院子里的所见所闻——在关于朝向,甚至是关于风向等等方面,都让商雪玉听得犹如身临其境! 末了,商宁蝶说道:“我们现在就在这座宅子里的后花园里,那里有一座连片的假山。因为我是从花园的另外一个方向跑过来的,所以,那些人才没有发现我!” 这也是为什么,直到现在,那些人还在外面呼喊,而没有追进来的最重要的原因的了! 商雪玉慢慢在心里构划出一副这座宅子的图样——这也是商紫如教商雪玉的,在将所有的事情联冠起来之后,就可以自己在心里画出一副图画,然后,慢慢的将所缺少的一部分画出来,这样的话,对地分析问题,就会有一个十分全面的看法了! 商雪玉低头沉吟了半晌,又对商宁蝶可能遗漏的地方作了补充,她想了想,这才说道:“我知道了!” 商雪玉低头想了片刻,说道:“你们两个都想想,能有什么办法才能将所有的人都聚焦在一起而且长久时间不散呢?” 聘儿看着商雪玉,摸不着头脑! 而一侧的商宁蝶则说道:“火……” 是的,只要放一把火,就能将所有行动的人全部聚集在一起,而且,还可以让他们经久不散——你想想啊,若是那火危及了生命,那么,那些人会不会要等火救熄了才能走的啊! 只不过,那要很大的火,最起码要象上一次,商静盈的院子里着的火那样的大! 但是,要怎么样才能放那么大的一把火的呢?毕竟,现在可是冷雪天气啊,她们的身边又没有什么助燃的东西,即便真的放一把火,也不会燃烧到让人觉得不可救药的地步的啊! 那样聚拢起来的人,不过片刻就会散去,而且,这说不定的,还会被人发现她们的企图,到了那时,可就真的麻烦了呢! 想到这里,商宁蝶摇摇头,说道:“还是不行啊……下雪湿冷,怕点火这件事很难做得成呢!” 商雪玉听了,摇摇头,说道:“不,也不是做不成的……四姐姐你想想啊,这天黑湿冷是不错,但是,冬天的天气,干燥得很这雪也才是初下,所以,你只要燃烧着了什么,就一定会一燃即着的好不好?” 商宁蝶听了,仍然有些忧虑地说道:“可是,我们要用什么来点火呢?”是啊,这在人家的院子里点火,可不是煮饭烧火啊,那不是说你一下子点不着了,再点,再点,而是必须要将那火种隐藏起来,然后,在适当的时候,一下子就让那火腾空起来,最后,一发不可收拾,所以,这说是放火容易,但是,若真的是能造成一场火灾而让人没法子发现,那其实是难上加难的——商宁蝶并不是没有放过炎,没有造成过火灾,但那是在自己的府里,在自己长大的地方了,而不是在这个如此陌生的地方啊! 第三百七十五章 商府风波之没有结束 所以,商宁蝶十分明白,要是和这一斑人打交道,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啊! 要知道,那些人的动作十分的迅速,商宁蝶才一被人发现,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已经被人在最小的范围之内被人围住,而且快速地追赶过来了。这样的反应,这样的迅速,绝对不是一般的家丁之类的人可以做到的,那些人,一定受过十分严格的训练,才能在默契,以及行动的迅速之上,做出最最及时的反应! 所以,商宁蝶相信,这放火的事情,若不能动作迅速而且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燃烧出大堆的火堆的话,那不用太长的时间,就一定会被对方再次发现,然后,循迹追踪,手无寸铁的自己,再加上眼睛看不上的商雪玉,还有一个柔弱的丫头聘儿,大家都会无路可逃的! 所以,除了有万全的准备之前,商宁蝶是绝对不敢再轻易涉险的了! 商雪玉听了商宁蝶的担忧,胸有成竹地说道:“但是,我们若不只放一把火呢?” 若是只有一个地方着火,那么,所有的人都会赶来,一部分人救火,另外一部分人就开始寻找着火的原因。但是,若不止一处着火呢?那么,这些人一定会疲于应付,然后,会一直的四处的救火,暂时还没有时间寻找起火的点儿! 而她们则正好利用这个当儿,做她们想做的事情,比如说救人,又比如说,逃跑! 商雪玉又和商宁蝶商量了具体放火的方法和地方,然后,这才决定大家分头行动,先放火,再一起去救人!而商雪玉有一层是没有说的,那就是绯衣——绯衣到了现在还没有消息,但是,大家的目的地是差不多已定的,只要绯衣看到了这边的火,说不定就会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了! 三个人商量了一番,就先后出了地道,借着夜色,朝着院子里掩去。现在,那些追赶商宁蝶的人还没有散,所以,在这个时候放火,就更容易引起人们的恐惶! 毕竟,已经知道出事的人,对于自己怀疑的对象就锁定在了一处,也肯定不会想到,其实有其他的人已经参加了起来了的! 夜,漆黑的夜,雪仍旧在不停地下! 没过多久的功夫,大地就再一次洁白一片。那些被扫起的雪,更象是一个又一个的大雪堆一般,在那里一堆一团的,动也动不了了! 漆黑的院子里,甚至连灯都没有多一盏。漆黑的小路上,似乎有无数个暗影正在闪啊闪的,不知道究竟要去哪里! 忽然,漆黑的院子里,亮起了无数个光点! 若再细看,那并不是什么光点,而是无数个火点! 是的,那火原本是一堆的,但是,没过了多久的功夫,就由一堆变成了四堆,甚至更多的堆儿! 再过了没多久的功夫,一个偌大的宅子里,已经分东南西北的四个方向,分别燃起了四堆的火堆! 那些火堆里,不知道加了什么助燃的东西,所以,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就已经冲天而起,惊动了正在巡逻和追踪的人。 只听有人高喊一声:“走水了……” 随着这一声呼喊,许多房门都开了,屋子里涌出了不少衣着整齐的人,那些人,根本就不象是在睡梦之中醒来,而更象是准备整齐,正在守株待兔一般! 那些人冲出进火堆,迅速地开始扑救,那些还没有燃起来的火堆,没过多久的功夫,居然被扑灭了! 一堆如是,另外一堆也如是! 这些人,搭眼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家丁,因为,他们的身上,虽然穿着家丁的衣服,但是,那行动的利落,言行的一致,甚至是眼神之中的默契和所具有的身手,这一看之下,就知道是经过了长期训练而得来的! 这些人,绝对不是一般的人! 这个念头才乍一浮起,商宁蝶就微微苦笑了一下。这些人,敢将商府视作无物,敢公然地让人替代许修竹潜入商府,那些人,若是没有强大的后-台,怎么敢如此做呢? 但是,商雪玉呢?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商宁蝶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强大的后-台啊,可是,又是什么造就了她那种既无畏,又无惧的精神呢? 商宁蝶侧过头去,低头看了近在咫尺的商雪玉一眼。 此时,三人站在高处,仰望那些起火的地方。商雪玉侧着头,屏气凝神的样子,让商宁蝶只看了一眼,就忽然转不开眼神了! 在商宁蝶的心里,几个姐妹之中,自己要算是最漂亮的了,但是,此时看着商雪玉安静的侧脸,与世无争的恬静眼神,微风吹过她的发丝,拂过她的脸颊,微红的火苗,舔着她的脸庞,就是在那么一个瞬间的功夫,商宁蝶发现,自己这个并不十分熟悉的妹妹的身上,有着一种让人无法忽略的美丽。 那种美丽,和绝色无关,但是,却能让人在瞬间移不开眼神! 看到那火很快被扑熄了,聘儿有些遗憾地摇摇头:“呀,那火被扑灭了啊……” 商宁蝶这才转过头来,她看了一眼那些火堆! 是的,次第燃起的火堆,已经被先后扑灭了。还有一两堆小小的,也正在逐渐地缩小,看来,这用不了多久的功夫,这些火,就要一下子的,全部被扑灭光了呢! 这些火一旦熄灭,这些人是不是要开始追查那起火的源头呢?若是那样的话,几个手无寸铁的人,是不是又再一次的落入对方之手呢? 商雪玉看了一下那火的方向,淡淡一笑,说道:“聘儿,你先别急!” 是的,这是人都会放火,所以,这些人只要一看到不能烧到什么主题的火,就觉得是一场无用的恶心作剧,就是一场无用的挣扎。但是,没有人想到的是,这些个火,其实有许多种放法,就在上次,有人一把火烧了汪蔻的院子的时候,商雪玉就捉摸出了一种放火的最新办法,那种办法,商雪玉也是第一次用,而且,她有把握可以担保,那些火,绝对可以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燃烧到最大的范围,而且,也是绝对没有那么容易熄灭的! 商宁蝶看了商雪玉一眼,说道:“五妹妹,这火眼看着就没有了!” 是的,这火就火嘛,若是熄灭的话,哪能再燃烧起来呢?毕竟,这死灰复燃,也是要时间的嘛,更重要的是,那些人是绝对不会让死灰再一次燃烧起来的啊! 商雪玉看着夜空,忽然问了一句:“现在还下雪么?” 聘儿纳闷地看看天空,说道:“这还在下呢……只不过,很小了!” 因为怕在雪地上留下脚印,所以,几个人都没有到处乱走,现在,听到商雪玉如此说,大家都有些奇怪! 这雪下与不下,和她们即将要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么? 商雪玉仰望漆黑的天际,忽然喃喃说了一句:“快了……” 快了! 听了这话,两个站在她一边的人,顿时都怔了一下! 什么叫快了呢? 仿佛为了感应商雪玉的话一般,夜空之中,忽然腾起了一片的火光! 那些火光,绝对不是刚刚的那小堆燃火,而是一大堆的光芒,只用了片刻都不用的功夫,就燃烧了整个夜空! 那火,是在大面积的范围突地燃烧起来的。 那些火,一经燃烧起来,就让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就连那些原先站在旧火之上,甚至来不及躲闪的人之中,有一两个都被吞到了火里! 那火,在猛然之间燃烧起来,瞬间照亮了夜空,就在那温度和热度瞬间燃烧起来的时候,聘儿顿时惊叫一声:“啊呀小姐,那里真的燃烧起来了呢!” 商宁蝶吃惊地看着商雪玉……这是怎么回事嘛,她们只是小面积地放了一把火而已,可现在,却能在扑灭之后,瞬间燃烧起了如此大的火堆的呢? 难道说,商雪玉是有什么秘诀不成? 雪,落得更猛了,那风吹着雪花,不断地吹到几个人的脸上,风雪交夹的夜空之中,传来商雪玉淡淡的声音:“就应该是这样的!” 听了这话,大家更加吃惊起来了! 怎么回事?难道说,商雪玉早就预料到了么? 商雪玉的声音,从夜风之中传来。虽然语调平静,却让人听出了几乎战栗的可怕感觉! 商雪玉说道:“有一种物质,可以象风和空气一样,无孔不入的。那一种物质,平时的时候,并没有人发现,但是,若是遇见加热的话,即便是死灰尘一堆,都会再次燃烧起来……” 聘儿崇拜地看着自己的主子,几乎说不出话来! 商宁蝶的眸光,却是震惊而且吃惊的——不要说商雪玉所说的话,她一句都听不懂了,其实即便听懂了,她也没能弄明白,商雪玉的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 什么物质什么的,又是什么加热啊,死灰复燃之类的! 不得不说,这对于之前不爱读书,之后没有书读的商宁蝶来说,都是一本太过遥远的学问! 但是,通过今晚的事情,却让商宁蝶对商雪玉一向的看法都变了——是的,这个从来沉默着的商雪玉,现在,居然没有人知道,她究竟会多少东西,她究竟有多么的可怕! 是的,商雪玉在商宁蝶的心里,现在,就只剩下“可怕”两个字眼,甚至,商宁蝶开始庆幸,自己还好不是商宁蝶的敌人! 是啊,那些即将成为商雪玉敌人,和已经成为商雪玉敌人的人,又是多么的可悲的呢? 直到眼前的这一刻,商宁蝶才明白了,为什么商雪玉明明表面上不动声色,可是内里能将最最强悍的对手打败,那是因为,从来没有人知道,商雪玉的心里究竟在打算着什么,更加没有人知道,商雪玉的下一步,又包含了怎样的算计! 但这样的人,就真的是狠毒么? 商宁蝶摇摇头。似乎,商雪玉的所有的聪明才智,都是用在了自卫这上的,向来是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人若犯之,商雪玉必灭之! 第三百七十六章 商府风波之谁来了? 当商宁蝶想通了这一点儿,忽然长长地吁了口气——是的,一个人,有着无畏的精神,更有着坚定的信念,以及有着决绝的狠心,那么,即使这种人没有什么强大的后-台,他都会是一个极其可怕的对手的啊。而这样的人,才能在所谓的阴谋算计之中,立于不败之地! 无疑,商雪玉就是这样的人!她有着绝对的智慧,可以在任何时间,立于不败之地! 虽然,商宁蝶也曾经是商雪玉的对手,失败的对手,但是,对于商宁蝶来说,她离商雪玉越近,就越觉得,自己和商雪玉之前,似乎没有想像之中那么仇恨,而越和商雪玉相处,商宁蝶就越觉得,以前的自己,是那么的可恨! 是不是因为仇恨,才能更加的了解? 想起昔日种种,商宁蝶抚了抚自己的脸——种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她还在执着什么呢?是的,自己残颜残躯,唯有苟且偷安而已。就连她如此执着于救许修竹,也不是为了其他,而只不过是因为那些曾经相濡以沫的艰难时光,为了那个人曾经对自己所做的牺牲! 等了结了这事,商宁蝶已经为自己想好了下一个去处,在那里,她即将了结残生,静静地守候生命的结束。是的,商宁蝶的未来,就是没有未来! 但是,商雪玉却是不一样的。她虽然眼睛看不到了,但是,以她的智慧,以及积极向上的乐观态度,是一定可以有一个幸福的将来——幸福,其实也是为有准备的人准备的,商宁蝶却根本没有那种东西! 商宁蝶侧过脸来,看了商雪玉一眼,只看到对方微微白的脸上,有玉石一般凝结的质感和冷凝。商宁蝶缓了口气,忽然轻声问道:“五妹妹,这火要怎样才能熄灭呢?” 人常说水火不容,可是,商宁蝶生平第一次看到了在水里燃烧的火。所以,她忽然非常的好奇,这些火,究竟要用什么东西才能熄灭? 商雪玉眉间微微一松,她侧脸,望向商宁蝶的方向,淡淡地说道:“这火绝对不要用水,只能用干的粉尘覆盖,才能将之熄灭……” 干的粉尘居然能灭火么? 而且,商雪玉刚刚说得清楚,可是覆盖啊,就是要严严实实地盖上一层。可是,这种雪夜的天气,又哪里来的那么多干的粉尘呢? 商宁蝶仰望夜空,那里有雪片无尽地落下,一落到人的身上,就马上融化起来,变成潮潮湿湿的一片,商宁蝶想着,这样潮湿的空气里,哪里有什么干的粉尘呢?+不得不说,这商雪玉还真的找了个难题给对方的呢! 更何况,到了现在为止,对方还并没有找到那灭火的方式呢!即便真的给了他们干粉,他们同样的一无用处的吧? 商雪玉仰望漆黑的夜空,在那看不到半点星痕的夜里,却是微微笑了一下——是的呢,真的要感谢上天的呢,让她学会了这些。让她知道了,原来有些火,是可以在死灰之中复燃的,原来有些火,是用水没有办法灭掉的啊…… 其实,商雪玉现在所用的这个原理非常的简单,就是说,在木炭之中提取了一种极易燃烧的物质,再加上一种油里提炼的东西,那些东西,只需要加热到一定程度,而绝对不需要明火的东西,那些东西,体积极小的,携带也非常的方便,现在,这种东西就被商雪玉带着,今晚倒刚好利用起来了! 那些东西,被撒在燃烧着的火堆上,因为温度过高,反倒没有燃烧,但是,那火被扑灭之后,就一下子开始燃烧起来,而且,那火势则一发不可收拾! 火堆的范围,正在逐渐增大。那些火呢,一被燃烧起来,就似乎再也没有办法扑灭了,更加可怕的是,那火一经扑灭之后,没用多久的功夫,就会再次燃烧起来! 而且,再次燃烧的火苗绝对比先前的要更大,更大。 再看前方的方向,那里已经是沸腾的一片,熊熊的大火之中,已经有人呼叫着去打水来——是的,大面积的火,除非水不能灭之。一时之间,打水的声音,那水泼在火上的声音,以及人们来去喊叫着要去找桶找盆的声音响成了一片! 火,被那水浮起! 火,在水中蔓延! 火,凌浮于雪片之上,只将之融化成水,却半点没有减去火的去势! 现场的火,是如此的诡异,现场的情形,是如此的可怕! 听着那些凌厉的喊叫,听着那些人大声的惊叫,看着那些在水层上燃烧起来的火,那些明明用火浇了,却能更加旺盛的火,这让救火的人全部都目瞪口呆起来。 从来没有发现过如此诡异的火堆,就如从来没有发现过不能用水扑灭的火堆。那些人呆在那里,看着那火在黑暗之中燃烧,看着水火交融,越燃越盛,大家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鬼火啊……” 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大家顿时心里一紧。握着盆子的,和桶的手,一下了紧了起来,那些胆小的,已经开始后移,似乎,远离这火,就是绝对的安全了! 人群之中,个个涌动。那些胆小的、以及站得远的人,已经下意识地四散逃了开去! 鬼火……诡异之火,诡形之火。那火,起于鬼神,怕灭之,亦需要鬼神的吧》? 更重要的是,这火根本没有办法熄灭,那么,除了鬼神之说,还有什么能解释得了的呢?因为,人尽皆知,唯有这鬼神之火是寻常的水没有办法扑灭的吧? 那么,天降这火,又是为了惩罚哪一个呢? 那些被泼在冰雪上的水,甚至开始流动,第一簇流动的火团之上,都浮着一团水。那样诡异的情形,让大家的心里,全部都开始发毛起来! 人群的后面,冷风绕颈。似乎有谁,正在轻轻地掀动自己的衣角!人群之后,又有人带着惊恐的腔调唤了一句:“是天火要惩罚凡人了啊,大家赶快逃吧……” 快逃吧,若再不逃的话,怕就要遭受灭顶之灾了吧? 有更多的人觉得这一发现,似乎有人为这火找到了解释的出口,几乎所有的人,都没有了扑灭的欲-望-! 站在高处的商雪玉看着,冷冷地笑了一下,她在黑夜之中,却能看出人心的胆怯,于是,她收买了那个人,果然在关键时刻,帮上了最最关键的忙! 眼看着人群惶恐,左右奔逃,当咒骂的声音凌空传来的时候,商雪玉却转过身来,朝商宁蝶和聘儿说道:“好了,我们走吧!” 她们来这里,并不是为了看热闹的,而是要做她们想做的事的! 是的,她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救人——为了救那个必须要救的人! 三个人转过身来,相互扶持着,迅速地消失在黑夜之中! 黑夜的白天的分界线被抹去了,在这一方天地里,看不到任何的日月转换! 壁上的油灯,散发着凄清的光芒,孤寂岁月,冷冷地俯瞰着这个昏暗的囚室,也冷冷地看着那两个神情各异的犯人! 许修竹坐在乱草之中,神色苍白,眼神空洞!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正在忙乎着左右乱动的商天琪,似乎根本就不关心这个小小的同伴,究竟在做什么! 人在最最清醒的时候,往往是回忆的火苗燃烧得最旺的时候! 许修竹仰望着头顶的一盏孤灯,似乎想起了自己更加遥远的未来!过了良久,他微微地闭了闭眸子! 一侧的商天琪还在毫不气馁地左右寻找。 似乎,他的眼睛里,就只剩下了开门的机关,似乎,他的所有的目的,就只剩下了寻找出路的这一条! 然而,许修竹一动也没有动一下!甚至商天琪绕到许修竹的身后,在他身后左右摸索着的时候,这个同伴的身体,甚至移都没有移上一下! 似乎,这个叫许修竹的人,讲完了自己的故事之后,就完成了自己的人生,从此以后,人鬼两事,同样漠不关心了! 商天琪到现在还记得,许修竹的眼里,那宛若死灰的眼神! 而两个关于男人之间的对话,象小虫子一般的,到了现在,还萦绕在商天琪的耳边:“喂,商天琪,我有件事求你!” 商天琪:“你说……我做不到的,你可别怪我!” 商天琪只是一个七岁大的孩子,他的话,毫不避讳自己能力有限! 许修竹:“你能不能替我照顾你的四姐姐!” 许修竹语气凄怆,象在交待后事! 商天琪眨眨眼:“不能……” 许修竹愕然道:“她是你的姐姐啊……你为什么不能?” 商宁蝶身已残,心如死灰,这样的她活在世上,许修竹怎么会放心呢? 商天琪拍拍自己的手,说道:“商宁蝶虽然是我的姐姐,但却是你想照顾的人——你为何要将自己的责任推卸到别人的身上?” 许修竹愤然——你们是姐弟啊,你可是外人么? 商天琪耸耸肩膀,我们是姐弟,但是这世上没有一条律法是要求姐姐必须要弟弟来照顾的——更何况,商天琪姐姐不多不少,一共有七个,若是个个都要她照顾的话,他岂不是忙不过来了? 商天琪的神情,让许修竹无言以对! 是的,和商宁蝶生死同行的是他,相濡以沫的也是他,他即便想托咐,也没有一定要托付给商天琪啊! 想到这里,商天琪微微摇了摇头! 这个许修竹啊,不过是没有了腿,怎么就想到死了呢?他的五姐姐,一个好好的人没有了眼睛,却活得比任何人都滋润呢! 一想到商雪玉,商天琪的脸耷拉下来——他这一出门就给弄丢了,商雪玉若是知道了,不知道要多么担心呢! 想到这里,商天琪更加发狠地四处寻找着,似乎,他多努力一分,就可以找到离开这里的出路了!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人群的惊呼,杂乱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在那些纷乱嘈杂的喊叫里,传来了鬼哭狼嚎的声音,只是在这远远地听着,就感觉到了惊心动魄的味道,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已经降临了整个宅子! 但究竟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呢?遗憾的是,外面虽然热闹,但是被关着的人,却只能孤寂地听着,没办法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三百七十七章 商府风波之找不到出口 商天琪侧耳倾听片刻,不由喃喃了一句:“许修竹,哎,这外面好象失火了呢!” 许修竹难得地睁了一下眼睛,然后,又重新闭上了——他的生命犹如死灰,现在,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情,都和他毫无关系! 商天琪干脆坐了下来,认真地看着许修竹的侧脸——看着昏暗的灯光之下,他俊郎的五官,他突起的棱角,他的可以算是完美的样子! 然而,这样的许修竹还是残缺。他残缺的,不单单是他的腿,更是他彻底失去了生活的勇气! 这个男人就叫许修竹,是自己的长姐商明玉的未婚夫婿! 虽然,并没有任何人告诉过商天琪这件事,但是,从许修竹腰里的那个环上,商天琪还是看出了许修竹的身份! 这个才是许修竹。这个才应该是自己的教习先生! 然而,就是这个许修竹,却历尽了生死,最后,以这样的方式,走到自己的面前! 商天琪的教习先生就叫许修竹! 所不同的是,那个许修竹是人假冒的。他窃取了许修竹的身份,顶替了许修竹的位置,只为了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 真相就在眼前,商天琪原本应该高兴的,可是,当他看着许修竹的样子,却觉得半点喜欢的感觉都没有! 两个人都是阶下囚。两个人都是笼中鸟。而这件事的所有起因,就是因为那个假冒自己的许修竹! 商天琪托着下巴,看着许修竹,忽然喃喃了一句:“许修竹啊,你可把我给害惨了!” 白叫了一个空挂名的先生不说,更重要的是,商天琪还被那人骗得好苦。不单单是商天琪,就连商雪玉,甚至是商府的所有的人,都被许修竹骗了个七荤八素,彻彻底底! 不能说是不恨,但商天琪更加觉得这个许修竹是个没有用的家伙!要是他聪明一点儿,不被人骗到的话,那么,岂不是可以顺顺当当地当上了自己的姐夫,自己也不用再受那个假许修竹的荼毒了? 想到这里,商天琪微微摇了摇头:“许修竹,你不要觉得你不再去见我的四姐姐就是英雄……其实,我就是觉得你挺没用的!” 许修竹霍地睁开眼睛:“商天琪,你说什么?” 商天琪扁扁嘴,说道:“要是你有本事一点儿,就不会被人假冒了呗!” 许修竹被商天琪的话噎得透不出气来! 商天琪还真是打蛇随棍上呢,只听他又说道:“其实,我更想知道的是,你可是我的大姐夫啊,可现在,你却对我的四姐姐念念不忘,你难道就不怕我会生气?” 生气?和一个孩子生气? 许修竹摇摇头,表示不和商天琪一般见识! 商天琪自然知道,许修竹不会将自己的话当成一回事。他伸了伸手臂,摇头说道:“许修竹我警告你啊,大姐姐和四姐姐可都是我的姐姐,这件事你要是处理不好,让她们其中的一个受伤的话,我可饶不了你!” 许修竹直接懒得理商天琪了——两个人已经进了必死之地,可现在,商天琪却说什么?还在打算着这些儿女情长的打算? 商天琪只不过是和许修竹说话在打发时间,所以,自然是语无伦次。他看许修竹不理,又说道:“哎,其实许修竹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没有腿了,所以干脆的,就退而求其次的,不再找我大姐姐,所以,找我四姐姐了呢?” 许修竹闭着眼睛,根本就不理商天琪!事实上,在许修竹的心里,若是和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的话,那岂不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了不是? 商天琪一个人自言自语说得无聊了,折腾了半天,这也累了。他忽然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对着空气说道:“哎哟,这究竟过了多久了嘛……肚子好饿,也不见有人送饭过来!” 许修竹终于表示对商天琪无语了。 只见商天琪迈着方步,走到牢房里的另一边,他先是减肥着送饭的地方看了一眼,喃喃自语道:“怎么回事呢?这送饭的人还没有来哟?” 还是没有人理商天琪! 然而,就在许修竹也觉得商天琪只不过是一人小孩子,正在耐不住寂寞喃喃自语的时候,商天琪仰望着头顶那一个送饭的篮子,忽然诡异地眯了眯眼睛! 那个篮子,既然能从上面吊下来,那么,是不是说明了若是攀着这个篮子上去的话,就可以找到出口呢? 自然了,那个出口一定不会很大的。但问题是,商天琪原本就是小孩子啊,根本就不需要一个大的出口的是不是? 商天琪攀着那个送饭的竹篮的长绳子,就朝着上面攀去! 然而,才只攀到一半,那个原本绑得很松的绳子忽然一下子跌了下来! 随着那个篮子跌下来的,自然还有商天琪! 商天琪从一人高的地方摔下,屁-股被摔得生疼生疼的。他咧着嘴,吡着牙,从稻草堆里站了起来:“不是吧?这个绳子怎么这么松的?” 是啊,这绳子怎么这么松的,一点儿都不经拉的呢? 那个一直闭着眼睛的许修竹这才睁开眼睛,朝商天琪说道:“你还是省些力气吧,你这样折腾,完全都是没法子的!” 商天琪耸耸肩膀,朝许修竹挥了挥拳头:“我绝对不象你一样坐以待毙!” 计修竹摇摇头,似乎没有听到商天琪的话一般,再次闭上了眼睛! 商天琪折腾了半天,什么都没有折腾出来! 正在这时,坚实的牢门忽然打开了。巨大的石块缓缓移开,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那里,从上而下,有一个黑色的人影拿着火把朝里照了一下,说道:“没事……两个人还好好地在呢!” 耳边,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宅子里刚刚起了鬼火,水灭不动,头儿说了,让守卫好这里,绝对不能让这两个人有任何的闪失!” 商天琪竖起耳朵一听,顿时咧了咧嘴! 哈哈,有人来救他了,有人来救他们了…… 那个人看到商天琪还在那里,冷冷地看了一眼,就要关掉石门。只见商天琪连忙扑上前去!那个人以为商天琪想要逃跑,一手拔出了手中的长剑,若是商天琪敢硬闯的话,他就敢将商天琪的头给砍下来! 然而,商天琪却在离门口几步的地方站了下来,他睁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来人,说道:“能送些吃的来么?我饿了……” 我饿了! 商天琪揉揉鼻子,朝里面指了一下,又说道:“还有那个人,就要死了,我不要和他呆在一起……你们,能把他给弄出去么?” 商天琪的要求,在这里基本上不被当成要求的!只见身后的人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你再敢多话,我就杀了你!” 那个人的话,杀气凛冽。听得商天琪脸色一白,惧怕地后退了一步!当那个准备关门的时候,室内的商天琪忽然抹着眼睛,喃喃地说了一句:“要是我饿死了,肯定就不值钱了吧……” 似乎听到了商天琪的话,那人罕见地转过身来,一脸不耐烦地说道:“好了,回头送饭给你!” 商天琪听了,眼睛顿时一亮,他连忙朝门口的男子说道:“谢谢你了,谢谢……” 那男子却是戒备地看了商天琪一眼,说道:“你给我进去,要不,什么都没得吃!” 商天琪苦着脸,朝门口的地方挪了一点儿,他指着许修竹,说道:“他的血都快流干了……” 那人眼睛一瞪:“你在找死知道不知道?” 商天琪连忙害怕地退了下去! 那个人关上石门,转身离开了! 石门“轻隆隆”地再交-合璧,那个人看着商天琪的一言一行,似乎很怕这个小小的孩子,会趁着门口大开的时候,偷偷地溜出去! 商天琪似乎被吓怕了,他呆呆地望着一点一点合闭的门口,似乎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门只剩下一条缝,已经不是一个人可以冲出去的宽度,那两个人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商天琪忽然伸出一扔,只见一个小小的石子快速地滚到了石门的中间,然后,滚在那里,不动了! 石门已经关到了极限,想再关闭,已经不可能了! 那个不大的石块,也只够将门缝里塞实,并不能解决什么! 更重要的是,那个石壁何等的坚固?还没有等到那石子发挥作用呢,那个石子就已经被压成了碎碎的一团,即将成为粉剂! 眼看着石门再次合紧,再也没有了逃生的可能! 商天琪忽然灵机一动,他又拣多了几块石头,一起扔进了那道石门的缝隙! 许修竹早已睁开眼睛,他只是冷淡地看着商天琪所做的一切,既不动,也不发表意见! 石门,已经成了最后的一条缝隙,若是再不用力塞紧的话,怕那些石头会被压碎,然后,无法发挥作用! 眼看着最后的一抹希望就要消失,商天琪急得团团转了起来!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微弱的声音:“商天琪,用这颗珠子……” 商天琪刚刚转过身来,只看到一颗珠子“骨碌骨碌”地滚到了商天琪的脚下!那颗珠子,并不是明珠的颜色,而是通体的黑,那黑色,并不象油墨一般的圆润,而更象是土灰的淡色一般,无论从哪个角度里看来,都没有半分的光泽! 不用想了,这个看着并不起眼的东西,就是它能留在许修竹身上的唯一原因!那个珠子,只有鸽子蛋大小,此时跑到商天琪的面前,顿时就不跑了! 商天琪弯腰拾起,往那石鏠里一塞。 奇迹顿时出现了,那个大大的石块居然被顶住了,而且,一动也不再动了! 商天琪揉揉眼睛——这个珠子究竟是什么东西嘛,看着可是一点都不起眼的样子啊,可没想到的是,会这样的坚硬,居然连大石都不能压碎? 第三百七十八章 商府风波之谁来了? 商天琪看看那大石,再看看那个入定一般的许修竹,心里想的却是,是不是这个许修竹随手摸了一样东西,就可以将石门给定住的呢? 但不管怎么说,这石门不动了,可不是许修竹的功劳么? 商天琪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那面石门,看着它在强大的阻力之下,终于停止了关闭。 石门和石壁的中间夹着一块石头,石门与石门之间,还有一些被压碎的粉沫。只不过,由于那些石粉的作用,再加上这珠子的缘故,所有的支点都停住了。现在,透过被支开了鸽子蛋大小的缝隙。此时,隐约可以透过缝隙看到外面,并不象之前那样的那样严实了! 商天琪满意地眯了眯眼睛,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效果——有了这个不大的缝隙,这不说别的,最起码,商天琪可以透过这里,看到外面不少的东西了不是?又或者说,总可以知道外面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了不行? 但这事不是要感谢许修竹么?沾沾自喜的商天琪可不想埋没许修竹的功劳,他喜耿耿地转过脸来,朝身后的许修竹说道:“许修竹,谢谢你了……” 许修竹微微地眯了眯眼睛,淡淡地说道:“不用谢……” 不用谢的意思,并不是代表客气,而是真的,商天琪没有必要对许修竹表示感谢! 商天琪对着那个缝隙看了良久,只看到外面仍旧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出来。他看得累了,又走回到许修竹的面前,说道:“对了,许修竹,你那个珠子究竟是什么东西呢?为什么往那里一扔,那个石头居然压不碎的呢?” 是的啊,这大石块降下,何止是千钧之力?连那些看似坚硬的石头都给碾碎了,然而,那块大石并不能将这小珠子给压碎,不得不说,这颗小珠子实在太神奇了!如此神奇的小珠子,怎么不对许修竹表示感谢呢?更何况,商天琪更想知道,那个小珠子,究竟是什么东西! 许修竹听了,淡淡地看了商天琪一眼。然后,他漠然地说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那是我的爹爹让我带来,准备交给商府的家主的! 商天琪听了,不由地呆了一下!商府的家主,可不就是商天琪的老子商永霖么? 这么说,那颗珠子,居然就是要给商府的东西么? 可是,这个小珠子,却被这个败家的许修竹,象个普通小石头一般的扔给了他,然后,又垫到了石门底下么——现在,商天琪心里的想法就是,若是这颗小石子被压坏的话,那岂不是赔大发了么? 虽然这只是一颗珠子,其貌不扬。但是,商天琪却知道,这一定不是一颗寻常的珠子,因为,若是寻常的珠子的话,许家的家主必不会借许修竹之手,郑重其事地说是要交给商永霖的! 但是现在,许修竹居然交给了商天琪,还让他给垫了门缝了!更重要的是,商天琪对许修竹表示感谢,但是,许修竹居然理直气壮地接受了! 商天琪越想就越生气,他非常气愤地冲到许修竹的面前,指着许修竹的鼻子大骂道:“许修竹,你个王-八-蛋-……” 这个许修竹,居然敢将他们商府的东西来垫门缝,他可不是欠扁又是什么呢? 许修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恼羞成怒的商天琪,只用了一句话,就让商天琪平静下来! 寂静的究竟,商天琪的叫嚣平静下来,整个空间,就只剩下许修竹的声音:“我说商天琪你吵什么呢?你难道没看到么?我们的命都快没有了,更何况,是一颗小小的珠子……它既然为你所有,也算是物尽其用,也帮着你出了一分力了,若是它随着我死了,埋入地下,又有何人能够找到呢?这人都快没有了,你又何必执着要不要交给谁呢?” 听了那样的话,商天琪狠狠地跺了一下脚! 这颗珠子,被许修竹交给了商府的下一代家主,但是,却是以这样的方式,然后,还被不明内情的商天琪当成了垫门底的石头蛋-子,这件事要是被商永霖知道了,还真不知道,他要怎么教训自己的败家儿子呢!这样的话,还叫什么物尽其用。这个许修竹,是不是脑袋瓜子有毛病啊? 商天琪狠狠地瞪了一眼许修竹。他现在总算看透了,这个许修竹,也不是什么好鸟儿,也算不得什么好人,他这断了腿,躺在这里,纯属报应,纯属活该! 商天琪不理许修竹了,他气哼哼地跑到门边,去看那颗珠子! 其实,早在之前的时候,商天琪因为怕门再次关闭,所以,又在门缝里插了不少的东西! 现在,石门坚固,商天琪想将孔那珠子拿出来,却是不可能的了! 商天琪发了狠了,他用力朝着那道石门跺了一脚:“你个遭天杀的……” 其实,这遭天杀的,并不是石门,而是这个制造石门的人! 商天琪正在对着石缝隙朝外看,只听到外面突然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商天琪不由眼睛一亮:“许修竹,有人来了……” 有人来了?那么,是敌人还是朋友呢? 许修竹抬起眸子,淡淡地看了一眼! 商天琪却是身子后移,机警地看着外面的一切。似乎,他的眼睛,可以透过石缝的彼端,看到不知道何处的岸上! 一阵轻浅的脚步声传来,在头顶上来来回回地找。只听一个压低的声音说道:“怎样,你找到没有?” 这个机关就在底下,在上面自然是找不到的! 但是,这样的话,却是没法子说的,商天琪侧耳倾听良久,也只听到了一个模糊的声音! 商天琪不由大叫一声:“我在这里……” 然而,透过厚厚的石壁,那声音是没有办法传出去的,商天琪在这里干着急,却什么都做不了! 忽然,商天琪听到有人打开一道门的声音。他不由急了起来:“究竟是谁在上面啊,我在这里啊……” 许修竹的眼睛也睁开了,但是,他因为隔得远,所以什么都听不到。现在,听到商天琪急了起来,许修竹不由地说道:“来,你扶我过去……” 商天琪走了过来,扶起了只有一条腿的许修竹——那些人并没有想到要许修竹的命,所以,虽然他的腿被截下来了,但是,他的伤口却被处理得很好。现在的许修竹,只是因为失血过多而造成的虚弱,而站在商天琪的角度,看不到任何的,有关许修竹的生命危险的苗头! 许修竹倚着门口,也听不出任何声音! 两个人绝望地彼此对望一眼——难道说,刚刚的时候,他们是听到幻觉了么?是不是一直以来,根本就没有人过来的啊! 有了这个认知的两人,都流露出茫然的眼神! 全无希望的时候,我们可以无视希望,但当希望露出了一点的苗头,我们都希望看到更多的希望摆在面前! 许修竹过了良久,才看了商天琪一眼:“我说商天琪,你是不是听错了啊!” 商天琪摇摇头:“我不会听错的!” 不会听错,但是,却可能是有人说错!现在的两个人,无望地倚着这道石门,象是看到了希望一般! 有谁会来救自己呢?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个问题! 商雪玉和商宁蝶在这间屋子里找了许久,但是,无论她们怎样找遍这个屋子里的角落,却还是没有找到那个叫“机关”的东西! 明明,那个人端着饭菜,就是从这里走进来的,可是,商宁蝶和商雪玉无论怎么找,都一无所获! 商宁蝶有些气馁地看了商雪玉一眼,惨然说道:“我看我们是找不到了!” 商雪玉朝聘儿的方向看了一眼! 聘儿连忙说道:“是的啊,小姐,这间屋子几乎要被我们给翻遍了,但是,还是什么都没有啊!” 桌子,椅子。凳子,甚至是床铺,就连墙壁上的那一幅挂在墙上的画,都被几个人看了又看,可是,却还是没有找出来啊! 聘儿则依照商雪玉的话,将所有感觉光滑的地方全部都摸了个遍,然而,仍然什么都没有找到! 明明,几个人的感觉,这间屋子就是有问题的,但是,这问题在哪里呢?却是大家都没有办法找到的! 商宁蝶几乎气馁地坐在地上,踢了一脚那个被迷晕的家丁模样的男子。若是这个人醒着的话,是不是就可以问出许修竹,甚至是商天琪的下落了呢? 商雪玉侧耳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然不多了! 商雪玉看着团团转的聘儿,问道:“聘儿,你屋子里有没有不能移动的东西?” 聘儿摇摇头,说道:“回小姐的话,这里的东西全部都能移动的!” 这里的桌子、椅子,全部都是后搬来的,只要用手一移,就可以扳得动的,而且,绝对没有任何的机关打开!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聘儿,你把这桌子和椅子全部都换一个位置……然后,你再拉着桌子在屋子里转一圈,让我听听!” 在这间屋子里看不到的人,想必就在地下。若是地下,就一定有出口的。这出口一时半会儿的找不到,但是,这地板的声音,总是不一样的吧? 而且,商雪玉一进门的时候,就听聘儿说过,这间房间的地下,不是普通的泥巴而是青砖的地面! 青砖铺地,已经算是奢侈,只不知道,这奢侈的背后,有没有什么猫腻就是了! 聘儿听了,将桌子拉着满屋子的跑,那桌子腿磨在地上的声音,听得尖声刺耳,吵得商宁蝶的心里都有些烦躁起来! 商宁蝶不悦地地瞪了一眼聘儿:“别吵,有人会发现的!” 然而,商雪玉却朝商宁蝶说道:“你听听,这地面的声音,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商宁蝶听了听,眼睛顿时一亮:“这边,就象是空的……” 是的,地下空,所以发出的声音空洞。地下实,则声音短且实,聘儿这一拉桌子在屋子里一走,商宁蝶也立马听得出来,这里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商府风波之的找到了 商宁蝶心中着急地要寻找出路,她腰一弯,就要去敲脚下的方砖。想看看有没有通向地道之类的通道,耳边,然而,不管商宁蝶敲了多少块砖头,又或者说松了多少地地面,却仍然一无所获,正在气馁之时,耳边却响起商雪玉的声音:“四姐姐你不要着急。我们还有别的法子可试!” 商宁蝶站直身体,看了商雪玉一眼——是的,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商雪玉总能想出办法,挽救败局于出人意料,就如现在,自己都束手无策的时候,商雪玉不一样的,又想出办法来了么? 商雪玉看不到商宁蝶眸子里的羞愧和计量,事实上,她也没心思注意这些,时间的紧迫,前景的不妙,让商雪玉在思索任何一步的时候,都几乎是殚精竭虑! 商雪玉叫过聘儿,依照她教的办法,让聘儿说地上又来回摸索了一遍,聘儿拿着个凳子的腿轻轻地敲,商雪玉一边侧耳细听,然而,让商雪玉失望的时,那些排列在地下的方砖,全部都是结结实实的砌成一排,并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 商雪玉静静地听着,若是这屋子里真的有地道的话,那么,就势必会有出口和入口。而现在,她们几乎将地面和墙壁上全部都检查了一遍,可却一无所获,那是不是说,那个所谓地道的进口并不在这里呢? 但是,能关得了人的地道,经常会有人进进出出的。那肯定是要在一个方便出入,而又比较隐秘的地方,但是,这里的地道,摒弃了所谓的地面和墙壁,那么,他们又将那么一个进出的开关究竟设到哪里去了? 商雪玉抬起头来,仔细地想了半晌——按照道理来说,这间空空荡荡的屋子里并没有什么人啊,机关也不应该在什么太过隐秘的地方,可现在,为什么三人找了这么久,却还是没找回来呢? 屋外的雪片,大片大片地落地。“沙沙沙”的声音犹如有人走在沙滩上的脚印,几乎每响一起,三人的人都会剧烈地跳上一下,因为,她们生怕被人发现了这里,再接下去,就是束手待毙的下场! 属于冰雪的寒气,不断地向外冒。整个夜晚,都是冰雪寒气。但是,商雪玉的额头,却已经蒙上一层薄薄的轻汗。她屏气凝神地站在那里,似乎在想着,这里究竟有什么地方,能装上一个通往地下室的缺口! 忽然,有什么东西响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商雪玉转回头去,问道:“那是什么?” 聘儿听了,连忙答道:“小姐啊,那是铁马发出的声音!” 铁马? 铁马,一般只存在于前厅的廊下,若是后院的所有不起眼的房子,一般是不会挂铁马这些东西的,可是,这一间几乎算上小小的屋子,居然绑了一个铁马!这真有些不全常理! 越是不全常理的东西,就会有一个不全常理的存在,又或者说,这个不全常理的铁马,就是她们想要找的突破口么? 商雪玉不由眼睛一亮,朝聘儿说道:“聘儿,你去看看铁马装在什么地方?” 聘儿绕出门口,发现铁马装在门檐之下,有一条斜斜的绳子系在那里!聘儿看了之后,又转了回来,告诉了那个铁马的位置,商雪玉听了,果断地说道:“聘儿,把那铁马扯下来看看!” 这铁马上居然还绑着一条绳子,那么,这条绳子是不是专门让人来拉的呢? 那绳子装得比较高,聘儿够不着。她搬来一张凳子,站上去,这才勉强够着。聘儿拉着铁马的绳子用力一扯。 只听“当”的一声,那铁马顿时给拽到了地上,聘儿则因为用力过猛地缘故,只差一点儿的功夫,就要被跌倒在地了! 铁马跌了下来,还有一条长绳子吊在那里,在寒冷的夜里,飘摇来去。商宁蝶看着,心里一动,她扯着绳子的另一端用力一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随着绳子的用力拉扯,商雪玉身后的墙壁,忽然无声裂开。 颤动的声音,让商雪玉吓了一跳!聘儿拉着她用力一闪,就躲开了那个阴风阵阵的地方! 商宁蝶看着手里的绳子,不胜诧异。因为她居然没有想到,自己这随手一拉,就找到了几个人都找了半天的地道入口! 商宁蝶扔下手里的绳子,又取过墙上的油灯,转身朝着地道口奔去! 那里,是一道长长的梯阶,商宁蝶拾级而下,就看到了一条长长和通道,有人在地下冷喝一声:“谁?” 商宁蝶顿时一怔,手里的灯差点儿跌下——她这千算万算的,居然没有算到,这通道的一下面还有人在! 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我……” 至于这个“我”,又是谁,那就不在所有人的关心之列了! 商宁蝶侧过身来,发现黑黑的楼道上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身影! 商宁蝶站在那里,看着那个身影! 站在底下的人,看到有人下来,顿时眼神紧绷,手也握紧了剑柄,然而,看到那抹黑色的衣袂一闪,那人低下头去,就在这个瞬间,一道银色的光芒闪过,只听“扑通”一声,那个人便跌倒在地! 那个前扑的身体,刚好跌在商宁蝶的脚下,商宁蝶被这人一下,连忙后退了两步,惊魂未定的商宁蝶不由地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嗔怪道:“你这么急着出手,要是还有人在侧的话又要咋办?” 是啊,刚才的那个人,自然又是商雪玉出手的——对于商雪玉什么时候会了这手针法,商宁蝶还真的不知道,但是,对于商雪玉的实力,商宁蝶的心里,总有一种深藏不露的感觉,因为,迄今为止,商宁蝶也不知道,商雪玉究竟会多少东西! 商雪玉摇摇头:“没有了!” 这里的脚步声除了商宁蝶之外,就只有一个人的! 这里的呼吸声也就只有一个人的。所以,商雪玉断定,除了商宁蝶之外,这守门的,就只有一个! 对于这个如此轻易就可以解决的黑衣人,商雪玉其实挺满意的——这别的不说,最起码的是,她的移形变位的针法还练习得不错,最起码,在关键的时候,可以派得上一些用场! 商宁蝶看看那个黑衣人颈间的长针,再看看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的商雪玉,她的心里明白,这是自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商宁蝶咬咬牙,她拿起油灯,朝着地下继续走去! 转了个弯,再转了一个角,狭窄的空间里,有让人窒息的味道,商雪玉拼命忍着,呼吸着渐渐稀薄的空气。直到商宁蝶的脚步停住,商雪玉也跟着停了下来,这眼前的眼前,是一道厚厚的石门,就那样突兀地横亘在几人的面前。石门的一侧,有一道明显的开关,似乎这里一开,就可以看到开发想要看到的东西! 商宁蝶略微思忖了半晌,只见他走到石门之前,伸手就按下了那个圆形的开关——这一个地道,似乎已经非常的陈旧,看样子,只是被人暂时利用起来,并没有再添加什么别的机关的地方。再看这通道潮湿而狭窄,也没有石灰等什么保持干燥的东西,这样未经任何处理的地方,显然不是用来收藏什么东西,而这一道石门之后,想来就是专门关押犯人的地方,所以,不会有那么多的机关在的吧?只要打开门,是不是就可以看到门里的人了? “轰隆隆”的石门找开的声音响在耳边,一瞬间有些地动山摇。商雪玉阻止不及,连忙问了一句:“四发姐姐,你站得远些……” 商宁蝶早就侧身让到了一侧,她的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前面的方向,咬牙道:“你放心好了!” 聘儿扶着商雪玉,也站在台阶的后面两阶,神情紧张地看着石门之内,生怕那里有什么东西一下子跳出来,会伤害到自己的主子! 石门之内,暗影绰绰。商雪玉凝神听着,了隐约听到了一阵呜咽的声音! 那个声音,听来甚是熟悉,有些似商天琪的声音。商雪玉只觉得双手颤抖,她微微一凝神,不由地问了一句:“琪儿,是你在里面么?” 自从商天琪失踪之后,商雪玉的神经一直紧紧地绷着,到了此时,更象是紧绷的弦一般,再稍微一用力,就会将神经拉断!商雪玉将手放在心口,不让自己发出最长的叹气! 石门缓缓打开,已经有了两个人可以侧身的宽度。黑暗的彼端,同样有油灯闪烁,只不过,却看不到半点人影,有人在轻轻地抽鼻子,听了商雪玉的话,他又发出一阵惊喜的“呜咽”声:“是我……五姐姐……是我,呜呜!” 这下,就连聘儿都听清楚了,那果然就是商天琪的声音。 “啊,我可找到你了……”商雪玉心里激动,她径直朝前冲去,然而,在移动的瞬间,还不忘记再问一句:“琪儿,除了你之外,里面还有谁?” 商天琪也开始往外走,听到商雪玉问,他连忙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还有一个叫许修竹的……” 只不过,这个许修竹并不是那个冒牌的先生,而是个货真价实的主儿。而且,现在的许修竹,已经只剩下半条命了,若不好好休养的话,怕小命儿都难保了! 只听黑暗中,有人低声“啊”了一声,商宁蝶已经一阵风一般地飞奔过来,朝刚刚开了一小半的石门扑去! 商宁蝶的动作太快,生生地吓了商天琪一跳,当他看到来人居然就是商宁蝶的时候,也不由地扁扁嘴,聪明地让了一下身体! 商宁蝶的脚,不知道踢到了什么东西,商天琪低头一看,正是他刚刚取不出来的小珠子,此时,外面的壳似乎被裂开了一层,露出了光洁的珠面,商天琪也顾不得看了,他一把拣起地上的珠子,胡乱往怀里一塞,就朝着商雪玉的方向奔了出来:“五姐姐,是我!”商天琪一下子扑到商雪玉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呜呜,五姐姐,我以为看不到你了……” 商天琪这一任性,就任性到了地牢里来了,这一次,生死擦肩而过,而在最危险的时候看到商雪玉,商天琪的内心,又有了另外的一番感觉! 第三百八十章 商府风波之欺骗 商天琪这一任性,就任性到了地牢里来了,这一次,生死擦肩而过,而在最危险的时候看到商雪玉,商天琪的内心,又有了另外的一番感觉! 商雪玉的身体被商天琪的冲撞摇晃了一下,她一把抱住商天琪,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琪儿,我可找到你了!” 商雪玉找到商天琪,就象是找到了自己的生活的目标,她抱紧了商天琪,所有的眼泪都化成了惊喜一下子涌了出来——琪儿,还好你没事! 然而,就在这时,石门之内,传来一声惊叫:“啊……” 听那声音,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忍不住的惊呼,带着掩饰不住的惊骇! 商天琪却知道,肯定是商宁蝶看到了许修竹那可怖的样子,所以觉得害怕了。他暗中摇了摇头,却不愿意蹚这趟浑水! 商雪玉却连忙放开商天琪,对一侧的聘儿连忙说道:“聘儿,你去看看……” 这个商宁蝶,可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会这样惊叫? 然而,就在这时,黑暗之中,却传来商宁蝶似乎压抑着愤怒和惊恐的声音:“你的脸……这又是怎么回事……” 许修竹的脸? 这下,连商天琪也愕然了——这许修竹的脸是好好的啊,而且还长得蛮漂亮的样子,可是,商宁蝶怎么会发出这样的惊呼呢? 片刻之后,商宁蝶似乎缓了口气,她压低声音,愤愤地说道:“许修竹……你居然敢骗我!” 然而,说来说去的,都只是一个人的声音,里面的许修竹不知道是晕了,还是怎么了,这半天的一声都没有吭,只是任由商宁蝶说来说去! 聘儿连忙奔了进去,想去看看商宁蝶发生什么事了。没过多久,里面又传出一声:“啊”的低呼。过了片刻之后,草堆之中,付出“悉悉瑟瑟”的声音,听那声音,似乎是有人正被扶起,朝着门边这边来了! 转眼间,只看到黑影一闪,石门的另一边,由两个人就从里面架了一个人来。那个人满身血染,奄奄一息。 商雪玉一看那人,不由吃了一惊——已经失去了一条腿的那个人,蓬头垢面的,衣服上也是血污一片,他垂下来的乱发,遮住了脸,是以看不出有任何的表情! 商宁蝶脸色凄怆,眼眸低垂,隐约可见的泪光闪过她的眼角,她站定在商雪玉的面前,轻声说道:“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听了那样的话,商雪玉连忙一拉商天琪的手,说道:“琪儿,我们要快些离开这里……” 商天琪回头看了许修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然而,他却罕见地沉默着,什么都没有说。 商雪玉一拉商天琪的手,他连忙扶着商雪玉,一起沿着来路飞奔上去! 商雪玉的耳朵,尖锐地竖着,不放过身边的任何的声音。她紧紧地握着商天琪的手,生怕这个失而复得的弟弟,会再一次从自己的手里消失! 聘儿和商宁蝶扶着许修竹,一行人都沉默着,想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才走出几步,身后传来商宁蝶的声音:“不行啊,他不停地流血……” 商雪玉站住脚步,等待着商宁蝶一路过来。 商天琪看了一眼几乎被商宁蝶和聘儿拖站走的许修竹,不由地蹙了蹙眉!大冷的天气,许修竹的一条腿已经彻底废了。那腿虽然还在,但是,膝盖被打断的地方,还在不停地流着血,在雪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红痕,不用靠什么人追踪了,即便朋眼睛的人一看,就能看出他们逃逸的方向! 商天琪看了,惊叫一声:“你们这样是不行的!” 商宁蝶抬头,看了商天琪一眼! 商宁蝶是女孩子,聘儿也是个没成年的小丫头,这两个人不但身高不足,而且力气也不大,此时扶着身材高大的许修竹,自然是吃力得很。再加上许修竹一用力,一拖,那血就流得更快了。这剩下的一条腿,还被拖在雪地上,这样拖着拉着,简直是惨不忍睹! 商天琪跑过去,一把拉开商宁蝶的手,说道:“你们这样拖着他,会把他拖死的!” 商宁蝶扭过脸去,冷冷地说道:“是命重要,还是腿更重要?” 那些人既然敢打断许修竹的腿,就是打算要了他的命的,可现在,商天琪却说出了同情的话,这让商宁蝶的心里,一下子就受不住了! 商天琪呆呆地看着商宁蝶,说道:“许修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他还托我照顾你……你居然这样对他?” 商宁蝶听了商天琪的话,再也忍不住了,她将许修竹往雪地上一扔,忽然用沾满血的手捂着脸,无声地痛哭起来!是谁的错,是谁导致了今天的结局? 四周,都是黑暗的一片。冰雪遍地,寒气冷冽。可是,商宁蝶却站在那里,忍不住的。在低声抽泣! 商雪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走上前去,轻轻地拍了拍商宁蝶的背,说道:“四姐姐,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商宁蝶抹了一把眼泪,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是的,无论现在有什么事情,但是,现在并不是说事情的时候,因为他们仍然身处危机,因为,他们仍然还没有脱离危险! 许修竹缓缓抬起头,他看着商宁蝶的方向,淡淡地抬了一下眸子,只一下,然后,他又缓缓低下了头! 商天琪也找不到帮助许修竹的办法,但毕竟的难友,看到许修竹这样被拖着走,他也是心中不忍。 商天琪跑到商雪玉的面前,说道:“五姐姐,你能帮帮许修竹么?” 商雪玉说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商天琪简短地说道:“许修竹的腿坏掉了,他们现在拖着他走!” 商雪玉沉思了一下,说道:“琪儿,你看能不能找一张椅子,让她们抬着他走!” 眼下,距离那地道口的地方还远,若是这样一直拖着的话,怕把许修竹的腿都会拖坏了吧? 更重要的是,这一路拖着过去的话,许修竹身上不停地流血,这岂不是留下证据被人追踪的么? 然而,这里是空地一片,那里什么都没有。商天琪左右找了一圈儿,并没有发现椅子之类的东西。他回到商雪玉的面前摇摇头,说道:“五姐姐,这里什么都没有!” 商雪玉想了想,她走上前去,朝商宁蝶说道:“我们这样走不了很远的,还是再想想办法吧……” 商宁蝶咬着牙,说道:“现在没办法可想!” 商雪玉虽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听商宁蝶的语气,似乎许修竹做错了什么。她低声说道:“四姐姐,此地不宜久留……” 商宁蝶的手心握紧了一下,她说道:“好吧,我们要快些走了!” 说话间,商天琪已经跑了又回来了,他的手里,抱着一把残缺的小凳子,商宁蝶扶着许修竹坐下,然后,又和聘儿两个人,吃力地抬碰上他,朝前走去1! 这里,距离地道口着实还有些一距离,若是这样走过去的话,难免不会让人发现,商雪玉想了想,又朝商天琪说道:“琪儿,拿扫把来,把我们的脚印消掉!” 不单单是脚印啊,还有许修竹身上间或流下的血,都滴在雪地之上,若在白天,还不知道怎么醒目显眼呢! 商一天琪点点头,顺手从一侧的树下找了一把扫把,然后,倒退着,将几个人的脚印全部都扫了一圈! 头顶,雪花飒飒而下,将天地之间遮盖了厚厚的幕帘。几个人就在这大雪之中,艰难地向前移动。 前院的火,已经被人扑灭了,原本喧嚣的夜晚,顿时一片寂静! 雪地上,只有雪落在地上的“沙沙”声。商雪玉走在这大雪里,却明显地感觉到了种极其诡异的感觉! 那感觉,似乎有无数双眼睛,正从背后看着她们的一举一动,那眼神之中毫不掩饰的讥诮,就象是在看一堆傻子! 商雪玉警觉地朝四周看了一眼,然而,她的眼睛是看不见的,这看了一圈之后,也只能看到一片又一片的黑暗! 商雪玉回头,看着商天琪,小声说道:“琪儿,我们现在走到哪里了?” 商天琪看看四周,黑暗漫天,风雪的幕帘之后,只有隐约的灯光闪烁,那里,气死风灯静静地伫立,影影绰绰的一片,再远一些的地方,根本就看不清楚! 商天琪摇摇头,说道:“我们大约到了后院了!” 是的,这里从原先的那个院子里一直穿插过来,到了现在,他们仍然在一片院子中间,似乎怎么走都走不出去了! 商雪玉点点头,心里那种诡异的感觉,却总是挥之不去! 走在前面的商宁蝶似乎也感觉到了异样,她站住身体,朝商雪玉说道:“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啊……” 小凳子上的许修竹难得地动了一下,只听他有些艰难地说道:“把我放下……他们这是在找我……” 商宁蝶似乎心里有气,只听她冷笑一声:“是啊,人家找的是你,还早准备好了一把尖刀,你要不要把脖子送上去,请人家割上一刀啊?” 许修竹顿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侧的聘儿听得出来,这二人象在赌气,小丫头不明白的是,这个许修竹啊,明明小命都只剩下半条了,在这个当儿,还和商宁蝶赌什么气啊? 想到这里,聘儿摇摇头,说道:“哎,我说四小姐啊,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商宁蝶低下头去,沉默了一下,说道:“我们还是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吧!” 只有尽快的离开,许修竹的腿才有可能治好吧?但现在呢?这四周的异样,让商宁蝶的心里,有些发毛的感觉! 。 商雪玉一边跟在商宁蝶的身后,一边脑子不停地转着。她忽然说道:“四姐姐,我们这是到哪里去?” 第三百八十一章 商府风波之决裂 商宁蝶有些不明白商雪玉的话,她顺口说道:“尽快离开这里啊!” 只听商雪玉慢悠悠地说道:“但是,我们救了这个许公子,难道说,他不应该把他身上的秘密说出来么?” 听了商雪玉的话,商宁蝶顿时一怔:“你说什么呢?” 商雪玉淡淡地看着许修竹,说道:“我想知道,他的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才让人穷追不舍。非要杀之而后快!” 是的,许修竹身上的这个秘密,不但关乎着商府,而且更关乎着许府,若是这个许修竹的身上,没有什么大的秘密的话,那些人又何必如此对他? 商宁蝶摇摇头:“五妹妹,我们不要在这里废话了……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商雪玉摇摇头:“难道你还不明白么?只要带着他,我们就没办法解脱——即便这一次我们将他救出去了,但是,那些人还是会追来的,你懂么?” 商宁蝶似乎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商雪玉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商雪玉看着许修竹的方向,眼神淡淡地说道:“所以,许公子,你还是将你的秘密说出来吧……” 那个一直低着头的人忽然抬起头来,他虚弱地看了商雪玉一眼,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商雪玉冷笑一声:“那你还是快些告诉我吧……” 许修竹摇摇头,说道:“我已经变成这样了,要是告诉你的话,你会比我还惨!” 商雪玉陡地愣了一下! 怎么回事?这个秘密,原来有如此的份量么?不管谁知道了,都一样逃不掉的么? 一侧的商宁蝶冷笑起来:“那么,你还想知道么?”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我不想知道了……但是,我们要扔下他……” 商雪玉所指的,正是许修竹的方向! 听了商雪玉的话,大家都惊呆了! 是啊,大家都还身在险境,但是,商雪玉不想着快些离开就罢了,居然还在和许修竹吵架? 平心而论,聘儿并不知道这个许修竹是什么人,但是看商宁蝶对他如此关心,聘儿就想着,这个许修竹一定非常的重要,所以,大家才会劳心劳力的救他。但现在,大家又因为他吵起来了,聘儿觉得十分的奇怪! 聘儿挪到商雪玉的跟前,扯扯商雪玉的衣角,小声说道:“小姐,我们不管他了么?” 抬着那个满身血汗的人,已经让聘儿非常难受,许修竹的整个体重都压在聘儿和商宁蝶两个的身上,这也让聘儿非常的吃力,但是,聘儿觉得,这并不是抛弃许修竹的理由!最起码,她们不能在这冰天雪地里,把许修竹一个人扔下,因为那样的话,他会死的! 商雪玉扯过聘儿,朝商宁蝶说道:“就连你都不知道那个秘密吧?” 商宁蝶呆了一下,不由地说道:“什么秘密呢?” 商雪玉侧过头来,朝许修竹冷笑一声:“你瞒得真紧啊……” 商宁蝶看着许修竹的眼里,蓄满了失望:“你……” 许修竹低着头,不敢去看商雪玉。更不敢去看商宁蝶。聘儿站在商雪玉的身边,看着那雪花落满肩头,她眨眨眼,不知道事情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商雪玉冷冷地说道:“所以,许公子,我们为什么要救你,为什么还要同路呢?” 商雪玉转过身来,一扯商天琪,:“琪儿,我们走!” 商雪玉拽着心事重重的商天琪转身就走。一侧的聘儿看了,连忙跟了上来。商雪玉走了两步,又停下了脚步:“四姐姐,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一个充满了危险的人,为什么还要留在他的身边呢?明明,前面就是一条充满危险的路啊,为什么还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商宁蝶摇摇头:“不,我不走!” 商雪玉冷笑一声,径直带着商天琪和聘儿朝着另外的方向走去! 黑夜的大雪里,商雪玉的身体挺得笔直,她也不用人搀扶,就那样笔直地走了出去,甚至边头都不回一下! 商天琪眼神复杂地回头看了一眼,透过重重的夜幕,只看到了眼神凄怆的商宁蝶呆呆地看着商雪玉的方向,眼神之中,混合着失望的灰色色泽和这黑夜渐渐融为一体,再也看不出任何的颜色! 身后,风雪满路,厚厚的夜幕将雪的颜色遮盖,商雪玉这一直不停地走,却渐渐发现,什么都看不清楚! 才刚刚转过一个廊角,又穿过一道院墙,商雪玉忽然停了下来,只见她朝聘儿轻声说道:“聘儿,你快跑……想办法回去找绯衣,让她过来帮忙!” 聘儿一听,顿时怔了起来——在片刻之前,商雪玉是那么的决绝,甚至狠心地放下商宁蝶和许修竹不管,但是怎么这才一转过身来,她就让自己去帮助商宁蝶了呢? 一侧的商天琪象是明白了什么一般,他催促道:“你快去吧,聘儿,要是再不去的话,就真的来不及了……” 聘儿知道,她已经不能再问什么,于是,她扭过头来,就朝着远处跑去! 这边,商雪玉握紧商天琪冰凉的小手,说道:“琪儿,你是不是也觉得五姐姐很狠心呢?” 商天琪摇摇头,说道:“不,五姐姐这样做是对的……” 商雪玉笑道:“哦?琪儿怎么会这么想呢?” 商天琪说道:“刚刚有人在暗地里看我们,若是不分开的话,大家一个都逃不了的。五姐姐说了那些话,我们就可以喘口气,想法子去救他们!” 商雪玉握紧商天琪的小手,低声说道:“琪儿,你最是明白一姐姐……” 商天琪握紧商雪玉的手:“那是因为,五姐姐是个不会轻易放弃的人啊……” 商雪玉微微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只希望四姐姐她们没事……” 商天琪听了,抿紧了唇不说话! 就在这时,只听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他们当然有事……你们也有事!” 随着声音,一个修长的身影转了过来,那个人,长着一对尖长的眸子,瘦削的瓜子脸,只有一对眼睛,流露着狡黠的光芒。那个人,不是商天琪的冒牌先生又是谁呢? 冒牌先生往商雪玉和商天一琪的面前一站,登时高了大半截。他看着商雪玉冷笑:“你是准备用这个办法金蝉脱壳呢,只可惜呢,被我识破了!” 冒牌先生一挥手,有个黑衣人押着聘儿走了过来,商天琪见了,顿时一愣:“聘儿,你怎么被抓到了?” 聘儿被那个黑衣人推着,带着哭腔说道:“小姐,奴婢没用,没能从大门跑出去……” 商雪玉听了,微微叹了口气:“唉,真没想到,聘儿都被抓了%……” 现在,所有的人都被抓了,那么,还有谁能送出信来呢? 聘儿被驱赶到商雪玉的面前,她扯着商雪玉的衣角,小声说道:“小姐,奴婢怕……” 商雪玉安慰地拍拍聘儿,说道:“不要怕,聘儿,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不会伤害我们的……” 冒牌先生早就忍不住了,他手一挥:“带走,带走,全部带走……” 一行人押着商雪玉,重新回到了前厅的位置! 那里,灯火通明,人影绰绰,和片刻之前的黑灯瞎火哪里有可比性呢? 商雪玉来到正厅的时候,看到商宁蝶和许修竹已经在那里了! 看到商雪玉一行进来,商宁蝶满脸讥诮地说道:“怎么,五妹妹,你还没有逃出去么?” 商雪玉被聘儿扶着向前,她若无其事地说道:“我们即便逃不出去,也不和你们一路的……” 商宁蝶被商雪玉的话一激,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商雪玉,不管什么时候说话都要这么噎人么? 这边,冒牌先生已经走了过来,听到两姐妹在吵架,他得意地一笑,说道:“别吵,别吵,待会儿你们都死了的话,大家到了地府,有得是时间吵架……现在同,你们都得听我的……” 听了冒牌先生的话,商雪玉和商宁蝶顿时都吃了一惊——怎么回事?这个许修竹一上来,就说了要人命的话呢?又或者说,他们泄露了什么东西,让这个许修竹有了一个非杀他们不可的理由么? 想到这里,商雪玉说道:“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杀我们……” 冒牌先生看了商雪玉一眼,冷冷地说道:“你们看到了今晚,就注定没命了!” 商雪玉看了一眼商天琪,似乎并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冒牌先生看着大家疑惑的眼神,十分得意地说道:“我知道你们一定都很奇怪,为什么你们都在这里,又为什么,我一定要你们的命……” 大家听了,都冷冷地看着冒牌先生,似乎想听他说出什么话来! 谁知道,冒牌先生根本就不说什么来龙去脉。他只是看着商雪玉,淡淡地说道:“你们就要死了,我就可以回去商府,继续做我的好好先生的了。而且,我还会娶了红雨,得到更大的利益!” 至于这个利益是什么,他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1! 商宁蝶握着许修竹的手,眼里盛满了愤怒! 而商雪玉则上前一步,朝冒牌先生问道:“我们就要死了,是不是有权利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吧?” 人常说,就要死,都要做个明白鬼,现在,商雪玉只想问个明白! 冒牌先生听了,却不上买账,他冷冷地朝商雪玉说道:“你不管想知道什么,都到地下去问阎罗王去吧!” 商雪玉听了,眼里流露出失望的感觉——怎么到了这个地步,这个冒牌先生还不肯说出实情呢? 商雪玉还想问什么呢,只见冒牌先生已经两步冲上前去,他一把抓住商宁蝶,朝一边甩了出去! 商宁蝶原本就没有注意,这一甩之下,她一下子跌到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许修竹见了,眼里流露出愤怒的光芒! 冒牌先生看了,却是冷冷一笑:“许修竹……我打断了你的腿,你还是忍着不说,现在,我要是打断她的腿的话,你是不是一样忍得住呢?” 冒牌先生一说完,冷喝一声:“来人,将商四小姐的腿给我打断……” 两个黑衣人走上来,一人拉着商宁蝶的一只手,将她往地上一拖,两个人手持棍子子,就要打商宁蝶的腿! 整个过程,商宁蝶都以极大的毅力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半点的声音! 冒牌先生冷笑一声:“我数到一二三,你要不说的话,商四小姐的腿就要毁了啊……%” 第三百八十二章 商府风波之巧计 冒牌先生屈起手指,冷冷地说道:“许修竹,这四小姐的腿若断了,这笔帐,怕要记到你的身上了……” 许修竹的眸子里,流露出愤怒的光芒,他挣扎着想要过来,但是,站在他身后的黑衣人却死死地按住了他,不让他上前半分! 许修竹看着冒牌先生,悲愤地叫嚣道:“你……你若敢动她的话……” 下面的话,蓦地被截断了,冒牌先生看着许修竹,冷冷地摇头,轻蔑地说道:“这都是你逼我的……” 冒牌先生看了一眼横在商宁蝶腿上几分木棍,微微挑了挑眉:“这商四小姐的脸已经毁了,眼看着已经变成了废人……这若是双腿也被打断的话,不知道商四小姐以后还活不活得下去呢?” 冒牌先生忽然暴喝一声:“许修竹,我只数到三……” 许修竹的半边身体是不能动的,此时,他愤怒的挣扎着,却根本移动不了分毫。而那些举着的棍棒,正在作势下落。相信只要冒牌先生一声令下,商宁蝶的腿,就会变得和许修竹一样的了! 冒牌先生屈起手指,大喊一声:“一……” 许修竹的身体,居然地颤抖了一下!他的视线,落在商宁蝶蒙着面纱的脸上,原本晦暗的眸子里,已经有隐然的泪光! 冒牌先生冷笑一声:“真是可惜啊,许修竹,你就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秘密,不但让自己吃苦,就连四小姐都跟着受罪了啊!” 许修竹的唇紧紧地闭着,他有些痛苦地别过头去,说道:“你们不要打他,你们打我吧……” 听了许修竹的话,冒牌先生发出陡然的笑声,只听他大喊一声:“二……” 几乎在场的人,都为这一声“二,”微微地抖动了一下! 这个冒牌先生,可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啊,他这三字数到头了,商宁蝶的腿,是不是就保不住了呢? 一侧的商天琪紧紧地抿着唇,看着这个曾经朝夕相处的冒牌先生。他身子一挺,就要挺身而出! 然而,就在这时,众人的耳边,忽然响起一个极淡的声音:“许先生,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商雪玉这个所谓的“许先生”,叫的自然就是冒牌先生而不是许修竹。但是,大家的视线,也同时移到了商雪玉的身上,想听听这个眼盲的女子,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出什么一锤定音的话来! 就连闭着眼睛的商宁蝶,都诧异地朝商雪玉看了一眼! 商雪玉上前两步,抖落了一身的雪屑——因为厅堂之内温度过高的缘故,原本落在她身上的雪,已经融化了大半,除了身上薄薄的一层之外,那剩下的,已经变成了水,从商雪玉的发梢处,还有额头上流了下来。 商雪玉嘴唇发紫,双手冰冻,可是,当她站在那里的时候,却似乎这满室的灯光,都多了一抹说不出的温柔! 冒牌先生冷冷地看了商雪玉一眼:“只希望你所说的话,有值得一听的价值,若非如此的话,你的下场,绝对要比商四小姐惨得多……” 商雪玉笑吟吟地说道:“价值的定论,在于你是否想要听取,而我选在此时发言,只不过想起一样东西!想与先生分享一下!” 冒牌先生眨眨眼,极具讽刺地说道:“商五小姐可真是个聪明人啊……刚刚还有商四小姐决裂呢,怎么这会儿看到她的腿要断了,居然想替她说情了么?” 但无论你说什么,我都是不会信的! 商雪玉淡淡一笑,说道:“谁告诉许先生你,我要替商宁蝶说情了?” 听了那样的话,冒牌先生陡地愣了一下——商雪玉和商宁蝶联袂救人,这是他一早就知道的啊,就算现商雪玉想明哲保身都好,也不用在这场合里说出让人反感的话来啊! 商雪玉笑笑说道:“许先生既然进得我商府,就应该知道我商府之中的内幕——我与三姨娘势不两立,商宁蝶从小就对我百般欺凌。这些,难道许先生都不知道么?” 冒牌先生点点头,说道:“虽然这话是不错,但是,据我所知,打断骨头这还连着筋呢,商五小姐和四小姐姐妹情深,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啊!”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同根相煎,利益得失,这些东西,许先生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吧?” 冒牌先生不知想到什么,居然语塞了一下。紧接着,他有些烦躁地说道:“你有话快说,我没时间和你磨牙!” 商雪玉的语速开始加快:“许先生折磨商宁蝶,是不是想让许修竹说出那个所谓的秘密?” 冒牌先生语气警惕地问道:“是又如何?” 商雪玉说道:“我只知道明哲保身,所以,对这所谓的秘密并不感兴趣,只不过,我对怎么让人说出秘密,还是略有心得的!” 听了这样的话,冒牌先生的眸子里,流露出玩味的光芒——有意思,有意思! 人常说这个商府的五小姐阴毒狠辣,即便同胞姐妹,都手下毫不留情!更因为她从来诡计多端,是以,在商府之中,还真没有谁敢招惹于她! 但现在,商雪玉居然说对折磨人有心得,那么,依着商雪玉的意思,可不是想找商宁蝶报一下私仇么? 许修竹缓缓说道:“可是,我对折磨人并没有半点兴趣啊……我只想快些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商雪玉眉色不变,也是语气淡淡地说道:“我只对折磨人有着莫大的兴趣,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冒牌先生看着商雪玉毫无焦距的眼睛,看了半晌,似乎想看出来,这个眼盲的女子心里,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然而,商雪玉眼神清澈而没有任何的焦距,无论冒牌先生怎么看,都看不出任何的东西。冒牌先生的眼珠转了转,他忽然说道:“好吧,既然商五小姐如此有诚意,那么,在不浪费时间的前提下,我倒愿意领教一下,商五小姐折磨人的手段!” 商雪玉的手心紧紧地握着,额头的轻汗,已经混合着雪水缓缓流下! 耳听得冒牌先生同意了,商雪玉这才缓缓说道:“这折磨人的法子呢,倒有不少个,其中一个呢,就叫请君入瓮……再就是舞断蓝桥!” 冒牌先生听了,不由好奇地说道:“什么叫请君入瓮呢?” 商雪玉说道:“这个呢,就非常的简单,就是制成一个大瓮,放在火上烤,到烤热了之后,请犯人进去——因为瓮里热气难耐,犯人又是烤手烤脚,不会立刻死去,痛苦又增加百倍,所以,只要用了这刑的话,还没有问不出口供的犯人呢!” 商雪玉的眼睛,望着前面的方向,淡淡地说道:“这个法子,我是从一本古籍上看来的,但因为我眼睛看不到,又没有什么人试验,所以,这个招儿我虽然觉得好奇,但是,却一直没有用过……%” 大瓮?加热?没有问不出口供的犯人? 冒牌先生听了,看了看屋外的冰雪漫天,冷冷地摇了摇头:“这个法子,似乎不适宜在这个天气里用吧……那个舞断蓝桥呢?” 商雪玉说道:“舞断蓝桥就更加简单了……放一铜柱在火上烧,等烧到发红的时候,就让犯罪的人站上去,那上面的温度奇高,那犯人站立不稳,一定会乱跳乱跑,因为他们跳得厉害,所以,看那姿势就象是在跳舞——当他跳不动的时候,就会跌进火堆里,生生地烧死,所以,才叫舞断蓝桥!” 舞断蓝桥!多么好听的名字,却原来是如此残酷的刑罚…… 一侧的商宁蝶听了,愤怒地说道:“商雪玉,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你如此的恶毒,居然还想着法子怎么折磨我?”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商宁蝶,你与我之间,并不存在得罪不得罪的道理,而我,只不过是将自己知道的一些东西说出来与人分享,至于谁做他的试验品,这并不是我说了算的……” 一侧的许修竹也看着商雪玉,眼里流露出悲愤的光芒:“商五小姐,你也是个女儿身啊,怎么会心地恶毒到了如斯地步?”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弱肉强食而已,想我在商府里的地位,总得想法子保护自己不是?” 站地商雪玉身后的商天琪却看着商雪玉的背影,眼神之中,有谁都看不出来的东西! 冒牌先生的眼神左右巡游了一圈儿。只听他冷笑一声:“商五小姐,你说你所说的刑罚非常有用,那么,我是不是应该找个人来试验一下呢?” 商雪玉面不改色地说道:“不错,这两个法子都是我想出来的,若是用我来试的话,那岂不是更见成效?” 冒牌先生确有此想,但是,现在一被商雪玉喝破出来,他却又一时踌躇起来——人常说这个商五小姐城府极深,聪明无比,眼下看来,还真的是那么一回事啊! 想到这里,冒牌先生摇摇头,说道:“商五小姐言重了,我并没有想找你试的意思……只不过,若是让令弟试下的话,是不是更见其效呢?” 商雪玉看了一眼商天琪的方向,点点头,说道:“是的,琪儿的个头比较小,若是备瓮的话,不需要太大的就可以了,的确是一晚快看到成效……” 说到这里,商雪玉话鏠一转,说道:“但是,又因为琪儿年纪太小,经不起折腾,若是三下两下就死去的话,那岂不是浪费了那一把柴,还有那一只大瓮了么?” 冒牌先生听着商雪玉娓娓而谈,不由呆了一下——商雪玉最是疼爱商天琪,可而今,却似乎对他的生死毫不在意呢?假的,这一定是商雪玉假装的! 想到这里,冒牌先生“嘿嘿”一笑:“商五小姐说得对……你的弟弟,的确是小了一点儿!” 更何况,商天琪的命可不是留着玩儿的,若是留着商天琪的话,又可以为自己的主子换来更大的利益了…… 冒牌先生还想说什么呢,只看到站在一侧的黑衣人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头儿……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浪费吧?主子要的可是尽快拿到那样东西的啊……” 第三百八十三章 商府风波之杀人者 冒牌先生听了,心中一凛,他眼珠子一转,忽然明白过来,商雪玉这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而已! 想到这里,冒牌先生恼羞成怒地说道:“打,来人,给我打,先把商四小姐的腿给打断……” 商雪玉没想到冒牌先生这么快就醒悟过来,眼看着商宁蝶的腿就要不保,那么,能想出什么办法,才不让这个冒牌先生狠下杀手呢? 商雪玉心中着急,却知道已经被激怒的冒牌先生怕不会再信她的话了,眼下的话,只有先沉住气,再想其他法子了! 一侧的商天琪忽然冷冷地说道:“你为什么要打她的腿?” 冒牌先生根本就不理商天琪,而是一手挥下:“给我打……” 眼看着,那棍棒就要落下,那对应的方向,正是商宁蝶的膝关节,若是这一阵乱棒打下去的话,商宁蝶的腿骨,但会生生的折断的了! 商雪玉正在急速地想着办法,商天琪也站前一步,准备再次阻止,然而,正在这时,许修竹忽然大喝一声:“住手……” 冒牌先生手一挥,那些准备落下的棍棒全部都收了起来!冒牌先生看着许修竹,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许修竹说道:“我愿意说,但我只和你一个人说……你让他们,全部都离开……” 这些离开的人之中,有冒牌先生的手下,但是,更有商雪玉等人。那么,依着许修竹的意思,是不想别的人听到他所谓的秘密了么? 正在惊疑之间,冒牌先生已经毫不迟疑地下令:“你们,全部都退出正厅,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黑衣人们听了,押着商雪玉等人转身就走! 转眼间,正厅的大门便被关上了,屋子里,就只留下了冒牌先生的许修竹两个人! 商宁蝶看着正厅的方向,眼神不忍,似乎,她想知道,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而,一侧的黑衣人拉扯着,根本就不给商宁蝶回头的机会! 门外的冰雪,越发地大了,大块的雪片儿从天空就连廊前的柱子上,都覆盖了不算薄的一层! 商雪玉看着那冰雪,似乎轻轻地吁了口气! 一侧的商天琪似乎觉得天气冷,但又向商雪玉靠了一下。而一侧的了聘儿也抖抖索索地靠近了商雪玉:“小姐,奴婢好冷啊……” 商雪玉说道:“谁叫你出来的时候不多穿件衣服?” 现在,你即便想再加,也是没有的了吧? 聘儿听了商雪玉的话,顿时苦着脸说道:“回小姐的话,奴婢并不是不想多穿一件衣服啊,而是绯衣姐姐临走的时候,穿走了奴婢的棉袄,所以,奴婢就没有衣服穿了啊!” 一侧的商宁蝶听到“绯衣”两个字,顿时眼神微微一闪,她不由地朝商雪玉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听商雪玉淡淡地说道:“那你没有让绯衣还回来给你?” 聘儿苦着脸说道:“奴婢已经告诉绯衣姐了啊,可是,她还是没有还回来……” 商雪玉还想说什么,只听身边的黑衣人叫道:“你们,不许说话……” 商雪玉和聘儿同时闭嘴,都不敢说话了! 过了片刻之后,正厅之中,忽然传出一声痛苦的惨叫“啊—……” 那声音,犹如突然裂开的冰层,一下子撞进人们的心里,让站在厅外的人,不由地打了个寒战! 屋内,传来冒牌先生咬牙切齿的声音:“许修竹,你若是敢骗我的话,我就将你千刀万剐!” 商天琪眨眨眼,不明白许修竹怎么惹恼了这个冒牌先生。正在这时,正厅的门忽然开了。 只见冒牌先生站在门口,脸色黑得象一块烂铜,只见他挥了挥手,朝着黑衣人们说道:“大家给我听着,除了商四小姐之外,其他的人,全部都给我杀了……尸体扔到山里去喂狼……” 门外的人一听,顿时大吃一惊——全部都杀了?这又是为什么呢? 更重要的是,这个许修竹,又和这个冒牌先生说了什么呢?居然保下了商宁蝶,让这个转而要杀了商雪玉三人呢? 黑衣人押着双手被绑的商宁蝶重新回到了正厅,在经过商雪玉身边的时候,商宁蝶转过头来,眼神复杂地看了商雪玉一眼,然后,毅然掉头走了! 而商雪玉等三个人,却被另外的黑衣人推推搡搡的朝外走!这些人,是想将商雪玉他们押得离这里远上一些再杀掉吧?毕竟,这个正厅,并不是可以杀人的地方! 商雪玉走在漫天的风雪里,如幕一般的雪玉不停地下落,在她的肩膀上很快就形成了薄薄的一片,她就在风雪之中回过头来,看着冒牌先生的方向一眼:“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们……” 冒牌先生看了商雪玉一眼,极冷地说道:“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我早说过了,你今晚不会活着离开这里的……” 冒牌先生又指了指商雪玉身侧的商天琪:“他也是一样的……” 听到这样的话,商雪玉的心里蓦地沉了一下——怎么回事?这不过片刻的功夫,局势变已经成这样了?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让这个冒牌先生一下子就对自己起了杀心的呢? 更重要的是,这个对手太狡猾了,不但狡猾而且机智无比,就连一直到了现在,商雪玉还是没有办法套出半点有用的话来! 商雪玉看着冒牌先生的方向,说道:“我原本就是个瞎子,死不足惜,但是,你能不能放了我的弟弟?” 商天琪听了,摇头:“不,五姐姐,我要和你在一起!” 冒牌先生看着商雪玉的方向,冷笑一声:“商五小姐还真幼稚啊……我放了你的弟弟,放虎归山,然后,让他想办法找人来对付我不成?” 冒牌先生看了商天琪一眼,摇摇头:“你错了,我不会那么蠢的!” 冒牌先生才一说完,就朝着几个人吵了起来:“快带走,带走……记得,尸体要扔远些,不要让人给发现了!” 身边的黑衣人应了一声,押着商雪玉三人转身就走! 商天琪扶着商雪玉,一步一步地向前,而聘儿很显然也吓坏了,她抱着商雪玉的手臂,不停地哭! 商雪玉-脚步稳稳地向前走,似乎,她所走的那一条,并不是死亡之路,而是回家一般! 一行人转过一个屋角,又再转回一条长廊。那里的灯,已经全部都没有了,四周,都是漆黑的一片! 押商雪玉三人的人其实并不多,也就是三个人的样子,或许是因为轻敌,又或者是因为杀鸡不用宰牛刀吧?这些个黑衣人对于商雪玉这个眼盲的女子,还有身后的商天琪这个小孩子根本就没有半点的工警惕。他们之中,只有一个人驱赶着这三人,另外的两个,居然还在抱着剑,悠闲地说着闲话! 只听其中的一个说道:“哎,看头儿的样子,事情是不是办成了呢?” 另外一个冷哼一声:“即使办成了,你没有你的一分功劳……你这么热心做什么呢?” 刚刚说话的那个说道:“功劳从来都不在我们这些人的身上……更何况,我们只是暂时被借调来的……但是,这事情若是办得好的话,我们岂不是可以早些回京,去和家人团聚了不是……” 回京?和家人团聚,这些人,居然是京城来的么? 商雪玉忽然心里一动,她停住脚步,朝押着他的那个黑衣人说道:“这位大哥,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那个押着商雪玉的黑衣人怒喝一声:“都是个要死的人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而另外的一个则看着商雪玉的方向,说道:“长得挺好看的一个小姑娘,只可惜,眼睛是瞎的……看在她就要死的面子上,听听她能说些什么吧……” 商雪玉喘了口气,快速地朝三个黑衣人说道:“我知道这是闫府的老宅,在这座院子的后院里,有一棵老槐树,那树下埋着一个瓮,里面有许多金银财宝!” 金、银、财、宝…… 听了这个字眼,几个黑衣人同时对望一眼,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不可能……” 能回答的人,就证明对你的问题有了兴趣,这若是有了兴趣的话,那岂不是代表着下面有得谈了么? 只听商雪玉说道:“这件事是真的……闫府的老太太最是爱财,偏偏他的儿子娶了个败家的儿媳妇儿,所以,她就将财宝四处埋来埋去的……这件事我也是偶尔听到的!”、 闫府的财富,怎么会被外面的一个小姑娘知道的呢?更何况,这个院子里已经荒废许久了,若真有什么财宝的话,哪里还会留到现在? 于是,三个黑衣人又异口同声地说道:“你骗白痴啊?” 当前的一个黑衣人用力一推商雪玉:“都快要死的人了,还在这里胡说八道……你怎么不说你家床头的炕上埋了财宝啊……” 商雪玉被推了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倒。她稳住脚步,低声下气地说道:“几位大哥,这路又不远有,不近真的有没有,你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一侧的聘儿听到自己家的小姐居然用如此拙劣的谎言来骗这些个黑衣人,虽然在惊恐之中,却也差点笑出声来! 再看一侧的商天琪,只是抿紧了唇,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三个黑衣人之中,倒是有一个信了:“要不,我们去看看去?” 其他的两个一起摇摇头:“这种鬼话你也信么?” 商雪玉又开口了:“几位大哥,你们也看到了,我的丫头胆小,我的弟弟年纪也还小,我自己眼睛看不见,还手无缚鸡之力的……而且,这宅子里都是你们的人,你们就是放我们在这里,我们也跑不远的啊……” 即便是跑远了,也还会被抓回来的吧? 商雪玉的话,原本没有任何的可信度,但是,三个黑衣人居然就信了!其中刚刚开口的那个说道:“哎,要不,我们去看看去?” 第三百八十四章 商府风波之被暗算了? 另外的两个,虽然跟着心动,可都不敢疏忽大意。只听一个怒喝道:“你要是用这个办法想偷跑的话,我劝你还是别打这歪心思了!” 商雪玉说道:“不敢,不敢,我只是想着,这财宝放在那里也是放,还不如拿出来给人用呢……你们放心好了,我不敢拿来乞命的,只救待会儿几位大哥别让我们受太多的罪就是了……” 几个人听了,面面相觑之后,决定就带着商雪玉走这一趟! 一侧的聘儿既担心又害怕,因为可怜的小丫头根本就没想明白,为什么商雪玉一个明显的谎言,居然能骗倒几个想要她们命的人! 几个人押着商雪玉三人,转而朝后院墙角处走去! 等到了商雪玉大概指定的地方,那里,果然有一棵老槐树,只不过现在是冬天的时节,那里没有一分的叶片,只剩下树权嶙峋,冰雪满枝头! 落雪的天气,居然没有结冰。三个黑衣人之中,有两个去挖坑,一个人站在坑边看着三人! 而商雪玉则在一边指手划脚的,指挥几个人挖来挖去。忽然,趁着眼前的黑衣人不备,商雪玉背着手,将手里用帕子包着的一样东西扔进了坑里。 那坑又挖了三尺深,此时,忽然长剑被什么挡了一下,其中一个黑衣人拣了起来,他在雪光下一照,不由大叫起来:“珍珠……” 其他两个黑衣人连忙凑了过来! 三个人对着雪光辨认了良久,又互相传看了一番,这才更加相信了商雪玉的话,于是,干脆,那个看着商雪玉的黑衣人也下手,开始挖宝去了! 商雪玉绕到三人的后背,冷冷地看着,心里却开始数起了时间:“一、二、三……” 待五个数字数完,那个摸着珠子最久的黑衣人忽然“啊”的一声捂住了肚子:“我的肚子好疼……” 第二个人一看,也凑上前来,想看看这黑衣人是怎么了。 然而,这没过片刻的,他的肚子也疼了起来,很快地,他发现自己摸过珠子的手发黑,看那样子,很显然是中了毒了! 第三个人只摸了一下便被人抢走了,他中毒最轻,看到同伴中毒,他拔出剑来,朝商雪玉喝道:“你敢使诈?” 眼前,一道银色的光芒闪过,那个黑衣人身体晃了一晃,也跟着跌倒在地。 耳边,响起绯衣低低的声音:“小姐,你还好么?” 商雪玉还没有出声呢,一侧的聘儿已经“呜呜”地哭了起来:“呜呜,绯衣姐……” 几个丫头之中,只有绯衣会功夫,原本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绯衣来的,可现在,绯衣真的来了,聘儿倒哭了起来! 商雪玉问道:“绯衣,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吧?” 绯衣冲到商雪玉的面前,一把扶住了她,说道:“是的……小姐!” 商雪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说道:“正厅里的人呢?” 绯衣小声说道:“九哥已经赶到了,救了许公子和四小姐……”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那就好……” 商雪玉说完,但朝绯衣说道:“绯衣,带上琪儿,我们回府去吧!” 绯衣听了,顿时一愣:“小姐不去前厅见九哥么?”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我想,他现在应该没空见我才是……” 绯衣陡地愣了一下,因为之前夜慕枫交待的话,言犹在耳:“若是你家小姐想回去休息的话,你就先送她回去休息吧……” 可而今,商雪玉果然给出了同样的答案! 绯衣扶着商雪玉,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去! 风雪越来越大了,飓风交加,商雪玉的弱小的身体,就在这风雪之中,举步维艰! 绯衣见了,干脆弯下腰来,将商雪玉背在肩膀上,而在另外的一侧,聘儿也背起了浑身几乎冻僵的商天琪,一行四人,缓缓地向前走去! 四个人都没有说话,并侧头躲避着风雪。商雪玉的头,趴在绯衣的肩膀上,头都不敢抬一下! 忽然,绯衣身子一斜,似乎重心不稳的样子,就朝着一侧的深坑里跌去! 商雪玉陡地一惊,赶紧睁开眼睛,然而,她的眼前,却是漆黑的一片,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迎面而来的风里,只传来聘儿和商天琪的惊呼,然后,商雪玉就感觉到了下坠的感觉——下坠,下坠,再下坠…… 不知道过了多久,几个人“扑通”一声,跌进了水中,奇怪的是,那水并不算冷,而且还有一些颇温暖的感觉,身子坠入水中的瞬间,只觉得温暖得想让人睡觉! 而居然的撞水的声音,带来了短暂的晕眩,商雪玉只觉得头被重重地磕在一块突起的石头上,从高处而来的撞击,绝对不亚于九级地震带来的痛,头晕目眩的瞬间,剧痛,宛若尖利的长刺,只一下子就穿透了商雪玉的神经,然后,她头一歪,就身不由己地晕了过去! 商天琪原本就在聘儿的背上,此时,也跟着绯衣的身体一起坠入了水中。 商天琪跌在了聘儿的身上,居然不觉得税疼,情急之下,他一把抓住连挣扎都不会的聘儿,随着那水波,开始向远处流去! 绯衣也跌进了水里,但是她并没有晕!她在黑夜之中返手,一把抓住商雪玉的身体,回过头来,就要去找商天琪和聘儿! 然而,水波荡漾之中,溅起的水花将绯衣的眼睛迷住,她只来得及叫了声:“少爷!”便被一股极其强大的吸力给吸走了! 几个人先后落入水中,跟着在水里挣扎,而他们没有看到的是,当他们落水中的瞬间,有个黑色的身影,朝着他们冷笑一声,然后,他就地转身,快速地消失在黑暗之中——这座宅子,并不叫什么闫府大院,而是姓金的一家主子。在几十年前,金家败落,一夜之间,几十口人死了个净光。后来,当官府的人赶来的时候,却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只好封院悬案,从此以后,就没有了下文! 又过了几年之后,有外乡人偶然在这里歇脚,又在一夜之间,消失了踪影。当人们再次寻来的时候,只发现这平整的后院里,居然凭空多了一口水井! 而更令人诡异的是,这口井里的水,时而是血红色的,时而是清澈蓝的,时而是墨水黑的,又时而时紫深蓝的!而且,那水十分的奇特,每换一种颜色,水温就不一样——在夏天的时候,冰冷彻骨,在冬天的时候,则温暖怡人。而春、秋的时候,则温度各有不同,在温度极高的时候,似乎接近水滚,就象会沸腾一般! 对这样的一口井,人人都觉得好奇,但是,也从来不曾有人下过井的纪录。也有人曾经下井试探,可是,那绳子在即将落入井水的时候,突然就断掉了,而那个落下水的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之就,再再也没有了踪影,。经此之后,人们便将金府人之死,全部都归罪于这口进之中,并为这口井起了个名字,叫“魔鬼井”,几经周折之后,人们封掉了这口井,可就在今晚,不知道谁,又将这口井给打开了,于是,刚刚经过的绯衣等人猝不及防之下,就一起跌了进去! 那水井很深,几个人一落下去,犹如掉进湖里的小石子一般,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声息! 正厅之中,一个高大的背影站在那里,他的身后,灯火通明,他的身后,冰雪成片。可是,他就那样站在那里,过了许久,一动都没有动一下! 一直站在门后的男子出声了:“九哥,商小姐或者已经回去了……” 耳边,传来一个淡淡的“嗯”字,那个一直望着门口的人转过身来——只见他面目如玉,五官俊郎不群,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上,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无论任何人看了,威慑的感觉席卷而来,让人不由自主地不敢与之对视! 不用说,这个被称做“九哥”的人,就是夜慕枫了。 夜慕枫回过头来,看向的却是正在医治之中的许修竹。眼看着太医还在不停地忙,在对许修竹的伤口清洗,医治,夜慕枫只是淡淡地说道:“许修竹,我已经通知了许府,大约过几天就会有人将你接回府去。” 许修竹听了夜慕枫的话,摇摇头,说道:“不,我不回去!” 夜慕枫看着许修竹,那眼神似乎穿透了人的心底,只听他冷冷地说道:“你许府的事,还需要你许府自己解决,你这样躲起来不见人,哪里还有许府下一代接班人的任何风范?” 许修竹听了,微微地低下头去! 是的,就因为他一时不慎,误信-奸-人,所以,这才导致了今日的下场,而今,他一事无成,又有什么面目回到许府呢? 夜慕枫的视线,缓缓调转,落在了商宁蝶的身上:“若不是你的五妹妹通知我们的话,四姐怕今晚就要受罪了!” 商宁蝶非常纳罕眼前的人帮商雪玉说话,但对方问及自己,她只好说道:“公子放心好了,我明白五妹妹的苦心的……” 夜慕枫又点点头,朝一侧跪在地上的冒牌先生说道:“多少年过去了,你们还是不死心,硬要将几十年前的秘密全部挖出来——这一次,你们动了不应该动的人,怕你的主子不知道要担上什么干系呢!” 冒牌先生听了,嘶哑着声音说道:“属下不懂九殿下在说什么……” 九殿下? 眼前的男子,居然就是当朝的九殿下夜慕枫么? 有了这个认知的商宁蝶的许修竹听了,都不由地颤抖了一下,似乎根本就不相信,眼前这个不怒而威的年轻,人,就是据说最有前途的九皇子夜慕枫! 夜慕枫,就是诸多皇子之中的一个传奇,但是,却鲜少有人见过他的真容,甚至有的人说,夜慕枫人在京城,深居简出。可没想到的是,这几个人居然在这里遇到了他! 更重要的是,夜慕枫居然还救了几个人的命…… 第三百八十五章 商府风波之背弃 被一个身份尊贵的皇子救了自己的命,固然之让商宁蝶和许修竹受宠若惊,心怀忐忑。但是,不管是商宁蝶,抑或是许修竹,却不得不承认这个看似高高在上的九皇子殿下,似乎这一出现,就是为了帮那个并未出现在此地的商雪玉解围的! 商宁蝶其实想不出来,这个九皇子殿下为什么会对商雪玉感兴趣——一则,商雪玉的眼睛是盲的,二则,这个商雪玉的性格,实在算不上好。但是,事实就是事实,想到此前商雪玉拼命地拖延时间,这才保住了自己的双腿,商宁蝶不得不感叹一声,这个九皇子殿下和商雪玉之间的默契,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 但,无论如何,眼前的这个男子,都不是自己可以猜测的对象,现在,商宁蝶所需要做到的,也并不是猜测什么真相种种,而只需要表达自己的谢意也就是了! 在这个世界上,拥有着特殊缘份的人,自然有其他人看不到的奇特相遇,对于这些,其实一切都和商宁蝶无关。商宁蝶颤抖着身体,朝前几步,对着夜慕枫跪了下来:“民女商宁蝶,见过九皇子殿下!” 夜慕枫摆摆手,一侧的子午扶起了商宁蝶:“商四小姐不必多礼,你这是带伤之身,还是歇着吧!” 商宁蝶在子午的淡漠的,却又周到的扶持之下,来到了一侧的椅子上,而那一侧,刚刚坐着太医诊脉无毕的许修竹! 商宁蝶坐下来之后,眼神复杂地看了许修竹一眼! 许修竹身体不能动,但却没有昏迷,他苍白着脸,也对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夜慕枫说了句:“草民谢过九殿下救命之恩!” 然而,夜慕枫的注意力似乎根本就没在这两人的身上。事实上,夜慕枫自从出现之后,他的视线,一直都落在那个冒牌先生的身上,在看着那个满身伤痕的人时,夜慕枫的眉紧紧地蹙着,似乎在想着一件十分难理解的事情一般! 商宁蝶和许修竹彼此对望一眼,知道夜慕枫此时正在想事情,也不敢再上前去打扰。灯影下的男子,身着一身紫色的长衣,颀长的身姿,遮住了半边灯影,但足以让人看清他流畅的侧脸,不怒而威的眼神,还有就是那一对只用一眼就可以将人心看透的眸子! 满室灯光,人影寂寂,但是,似乎随着这个男子的出现,院外的冰雪都寂静下来,这满室的灯光的光华,都只为他一个人闪烁! 那样的一个男子,有着天人一般的相貌,有着超出世间人族的尊贵,更有着让人无法企及的尊贵气质,他即便淡淡地站着,都一样能夺去所有人的眼球! 商宁蝶看了许修竹的伤腿一眼,但许修竹的视线,却落在眼前的背影之上,此时,他所想起的,却是关于这个九皇子殿下的传奇故事——那个英武天人,惊才绝艳的九皇子殿下,虽然朝野称颂,虽然冠盖绝伦,但是,命运对他,似乎并不那么公平! 据传言说,这个九皇子殿下生在王府,一生下来之后,就得到了万千恩宠,但是,在背地里,却被人议论纷纷。 这个九皇子殿下,少年惊才,却被固封在某一个层面上,无法再向前半步! 这个九皇子殿下,文武双全,却为人低调,若非必需的场合,还真的没有人看过他的庐山真面目! 这原本只是生活在传奇之中的人,这原本是让人只能仰望而不可能共坐的人,突然来到这里,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呢? 正厅的窗子是半开着的,飞扬的雪花,越过长廊,直飞进了就近的窗口之内,那风,席卷着雪花,带来了属于冬天的寒意。夜慕枫已经踱到了冒牌先生的面前! 显然是经过了一番的搏斗,冒牌先生的脸上带伤,手臂被捆在背后,他此时跪在地上,虽然明知道眼前的男子,就是那个传奇一般的夜慕枫,可是,一脸的桀骜不驯依旧是那么的明显! 夜慕枫看着冒牌先生,注视良久,他的流光潋滟的眸子里,有一抹可怜的深黑,那样看不到底的阴冷光芒,让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子午,都不由地惊了一下!气氛似乎随着屋外的冰雪凝滞,让人随时都喘不过气来。 夜慕枫看着冒牌先生,忽然淡淡一笑。他气度雍容之中,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睥睨气质。直到他流线一般的语音传来,才让人感觉到窒息到了极点的空气猛地一松:“蓝坚,你背弃了我,跟了他,我还以为,你能有什么更大的所谓和出息呢,却不料结果的结果却是一个大内的侍卫队长潜伏到商府这个小小的池子里,可真有些屈才了啊……真不知道是你的主子大材小用呢,还是你自己本身就没什么大的出息……” 夜慕枫的话,虽然措辞尖刻,但无论任何人听来,都挑不出任何的毛病——在这世上,总有一种人,无论他对你是笑骂或者苛责,你似乎都只有俯首只从的份儿,由不得你的反驳,更让你没有办法否定! 那个叫蓝坚的冒牌先生脸色僵了一下,他语气僵硬地强辩道:“属下的事,不需要九皇子殿下操心!” 夜慕枫缓缓笑了一下:“蓝坚,你不会不知道吧?你的主子最傻的地方,就是偏偏将全天下的人都当成了傻瓜——你也并非我所说的大材小用是不是——你和你的人潜伏在许府,潜伏在商府,甚至潜伏在任何一个可能和南王府沾上关系的地方,就是为了要得到那样东西是不是?你的主子是不是以为这样做的话,就可以得到他想的了,殊不知你们主子的心思,早被父皇知道了,早就被他想对付的人全部都知道了。若然不是的话,在即将事成的节骨眼上,你的主子怎么会仓皇回京?甚至来不及交待你下一步的行动?而你,又怎么会在这里被我抓了个现行?” 夜慕枫的话,让蓝坚的脸上,流露出功亏一篑的羞愤——是的,若不是这一个多事的九殿下在这里搅和的话,他们的消息何止于会泄露,怕计划周详的他们早就拿到了想要的东西,早就做到了想做的事情,哪里会象现在一样,以一个阶下囚的姿态,跪在别人的面前? 南王府,那个有着让人垂涎的地方,是不是终要落入这个可怕的九皇子之手呢?想到这里,蓝坚的脸上,流露出冷笑的光芒——所谓人为私-欲死,鸟飞草食亡,这个看似不问世事的九皇子殿下,并非他所表现出来的寻样清高和无私嘛,一句话说穿了,这些所谓的指责,也不是为了掩盖自己同样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已……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么,蓝坚为什么又要对自己曾经的背弃感觉到半分的羞愧呢? 夜慕枫的眼里,有看穿一切的冷笑光芒。他看着昔日的属下,有一抹说不出的嘲讽在他的眸子里时浮时现。看到蓝坚因为愤怒而满脸通红,夜慕枫也只极冷地说道:“蓝坚,不要拿你的主子的黑心来称量别人,你可能想不到吧?就因为你们动了不应该动的人,所以,这才注定,你们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你们动了不应该动的人…… 这些话,让蓝坚狠狠地呆了一下。自从这个计划开始至今,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出自蓝坚之手,可是,在蓝坚得来的消息里,从来都没有夜慕枫的这个“例外啊!”曾经跟随了夜慕枫数年,直到背弃的最后,蓝坚都自以为了解夜慕枫颇深,可现在,夜慕枫却在这个时候,说出了让他感觉到十他惊诧的话! 这让蓝坚不得不想深一层——那么,在这个不大的商州城里,究竟是谁,才是夜慕枫最最关心的人呢?又是谁,才是才是蓝坚不应该动的人呢? 蓝坚望着地下,思忖半晌,却始终得不出个所以然来! 屋子里的烛光,静静地燃烧。明明灭灭的烛光,倒映着夜慕枫深且黑的眸子,这样的色泽,宛若夜里最深黑的合倒影,深黑得让人看不出颜色! 夜慕枫挥挥手,让人将蓝坚带走! 子午走上前去,一把拖着蓝坚转身离去——在面对这个昔日的同僚的时候,子午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不安或者是愧疚! 人性,原本就充满了背叛的离弃,只不过,人无论在什么样的时候选择了什么样的路,都可以原谅,但唯一不可以原谅的是,一个人,将自己的背弃,建立在对别人的伤害和痛苦之上!那样的话,才和是最最不可原谅的! 蓝坚走了,子午也离开了。 夜慕枫看着院外飞扬不停的冰雪,怔怔地站在那里,似乎,他想透过这深深的夜幕,看清楚那一个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影! 然后,他长叹一声,掉头离去! 屋子里的烛火,似乎因为夜慕枫的离开而变得黯淡了不少。就因为那个人的离去,这些仍然存在于这里的人,才感觉到心里都是一阵的空空荡荡。 太医熬了药,让人帮许修竹端了过来。许修竹一口喝下,朝那个轻轻地道了一句谢! 然而,那个原本临窗的男子,却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过头,有些不屑地离去了! 许修竹看那个太医,有着深刻的轮廓,有着桀骜不驯的光芒眼神,那个人,帮许修竹诊治了之后,几乎没有说任何话地完成了救治,然后,就准备拍拍屁股转身走人了! 许修竹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事情做得不对,才惹得这个太医如此生气,就在他纳闷之时,一个蓝色的身影走了过来。那个女子,明眸皓齿,眼神犀利,虽然,她的脸上,蒙着一层薄薄的蓝纱,但是,却仍然可以看出她接近完美的五官上,那淡漠得没有任何表情的样子! 那女子走得近来,朝许修竹歉意地一笑,说道:“柳神医的性格一向如此,许公子请不要在意才是!” 许修竹听了,连忙说道:“医者再造,我岂会因为小小事而怀恨神医?” 柳神医……许修竹的心里,瞬间跳出一个名字,就是那个名字,让许修竹的心里,浮出了一抹说不出的希望——若真是那人的话,他的已经残废的腿,是不是有重新站起来的希望呢? 第三百八十六章 商府风波之缘如水 蓝衣似乎一眼就看透了许修竹的心里,她语气依旧平静,说出来的话,却让许修竹有些泄气。只听蓝衣说道:“许公子的腿,若想要行走,或者还有是可能,但现前最重要的是,要先医好许先生的其他内伤……%” 神医也只是医而并非神仙,治病救人,自然是手到擒来,但白骨重生,起死回生,却是神仙之举了,这个许修竹的期望太深,若是不早些点破的话,他未来所承受的失望,又何止是失望而已? 许修竹看了看自己包得粽子一般的腿,他苦笑了一下——是的啊,这太强人所难之举,似乎也只有神仙才做得到吧?他抬起眸子,看了蓝衣一眼,认真地点点头,说道:“如此多谢柳神医救治,多谢姑娘提醒!” 蓝衣淡淡地笑了一下,似乎不为许修竹眸子里的苦笑所动。但一个回眸子之间许修竹猛然发现,蓝衣在笑的时候,充其量只是一种表情,却没有任何的内涵,因为,她无论笑意温柔还是笑厣如花,但在笑的时候,蓝衣的眼睛,却是不笑的!那里,就象是长满长草的原野,无论怎样的生机,都补封锁在那里,绝对不会对外界的一切,流露出半点的动容! 蓝衣朝许修竹点点头,温和地说道:“待会儿,自有人招呼许公子!” 许修竹垂下眸子,说道:“我一个无用之人,给你们添麻烦了……” 那样颓废的话,萧瑟之意无声席卷而来,蓝衣微微蹙了蹙眉,想说什么,终是没有开口。只见她转过许修竹的身边,来到同样沉默着的商宁蝶的面前,轻声说道:“商四小姐,请您跟我来吧!” 商宁蝶一听,下意识地看了身侧的许修竹一眼,却见对方望着自己的一双残腿,眼神忧伤,商宁蝶无声地叹息一声,将自己的视线转开,却是朝蓝衣微微一笑:“请问姑娘,你准备带我去哪里呢?” 蓝衣对着商宁蝶的时候,眼神似乎温和了不少,她微微一笑,朝商宁蝶亲切地说道:“商四小姐出府良久不归,想必府里人已经非常担心了吧,我这是奉主子之命,这是送商四小姐回去商府呢!” 商宁蝶点点头,她用力咬了一下下唇,忽然一指许修竹,朝绯衣问道:“那么,他呢?” 自己要回家了,可是,许修竹呢?他又要回去哪里去呢?虽然不承认,但商宁蝶却非常清楚,她担心许修竹,更担心许修竹以后的归宿! 蓝衣的眼睛,只是望着窗外飘飞的雪花,听到商宁蝶问,她也只是淡淡一笑,说道:“商四小姐放心好了……许公子自然是从哪里来,就要回到哪里去了……” 从哪里来,就要回到哪里去? 商宁蝶出自商府,从商府出来,自然要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去,但许修竹出身许府,而且是未来的许府家主,那就是说,许修竹从许府里出来,就要回去许府了么? 商宁蝶无声叹息——殊途,又哪里会同归呢?充其量,大家只能同行一段路程,这剩下的,便各自只有各自的归处了吧? 商宁蝶转过眸子,最后看了许修竹一眼,她的眼里,忽然流露出一抹和年纪不相称的忧伤出来。她在灯下回头,似乎喃喃自语,又似乎对蓝衣说道:“是的啊,人无论从哪里来,都要回到哪里去的啊……” 商宁蝶如此,许修竹如是……那么,其他的人呢?只不过,现在的现在,连自己都管不了的商宁蝶,又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别人呢? 商宁蝶的话,让许修竹猛然一怔。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商宁蝶已经轻轻地转身,只听她轻声地朝蓝衣说道:“那么,就麻烦姑娘送我回去了!” 一身蓝淡衣衫的蓝衣在灯火下回头,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同样蒙着脸纱的商宁蝶,微微一笑,说道:“商四小姐也不是外人,你可以叫我蓝衣……” 蓝衣? 商宁蝶看着蓝衣一身的蓝色衣衫,就连蒙面布巾,也是淡蓝的一抹,这样清新的颜色,再加上那一脸的淡色表情,似乎还真有蓝衣之说呢!但,身着蓝衣,就要名叫蓝衣么?那么,若是其他的颜色呢? 商宁蝶猛地想起,商雪玉的身边,那个婢女的名字似乎也叫绯衣……而且,商宁蝶更记得,那个叫绯衣的女子身上,通常都是一抹绯色的打扮,即便是在寒冬雪夜,也会让人觉得无端的温暖! 绯色、暖色、蓝衣,蓝如水的清淡……商宁蝶点点头,怪不得,自从看到蓝衣,商宁蝶就感觉到她的身上,有一种近乎熟悉的气质,现在看来,是因为那种气质,商宁蝶曾经在绯衣的身上看到过,所以,才会觉得莫名的熟悉的吧? 商宁蝶亦是穿越生死的人,对于这些虚名,已经有了质的看透,她笑了笑,大大方方地说道:“那么,就谢谢蓝衣了!” 蓝衣笑了笑,和商宁蝶联袂走了出去。在走过长廊转弯的时候,蓝衣忽然说道:“许公子还在看着您呢……四小姐难道不向许公子道个别么?” 商宁蝶侧过头来,看了蓝衣一眼,她的脸上,甚至是带着笑的:“你都说了,从哪里来,要回哪里去的……两个不同轨迹的人,即便道了别,不一样各奔东西?” 那样的话,显然是蓝衣没有想到的,她转过头来,看着远处灯光下眼神迷蒙的年轻公子,摇摇头,引着商宁蝶走了! 再往前走了几步,商宁蝶忽然问道:“对了,蓝衣姑娘,我五妹妹呢?” 在商宁蝶差点儿沦落得和许修竹一样的下场时,商雪玉替她挡了一场。然而,就在商雪玉被人押着,说是处死的时候,商宁蝶却因为担心许修竹的缘故,没能帮上商雪玉的忙! 现在,商宁蝶得商雪玉之力,才能无恙,但是,那个一心护着她的商雪玉,又去了哪里呢? 想到这里,商宁蝶不由地问道:“对了,蓝衣姑娘,我怎么没有看到我五妹妹呢?” 听商宁蝶提到商雪玉的名字,蓝衣的神情似乎迟疑了一下,只听她说道:“绯衣已经去接五小姐了……” 绯衣……果然就是绯衣。商宁蝶微微叹了口气,有些内疚地说道:“五妹妹她没有事吧?” 若然商雪玉有事,你叫商宁蝶心里何安? 蓝衣笑了笑,在黑夜之中显得有些模糊,只听她说道:“应该没事吧……” 有了绯衣的保驾护航,商雪玉能有什么事呢? 想到这里,蓝衣又补充了一句:“想来,商五小姐也已经回到府里啊……四小姐,这天寒地冷的,我们也快回去吧!” 商宁蝶淡淡地“嗯”了一声,迅速地跟着蓝衣离开了!整个过程,她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似乎,只要一回头,就会将长久以来的坚持,焚毁殆尽…… 灯影闪烁,暗光幽幽,随着商宁蝶和蓝衣的离开,原本就空空荡荡的客厅里,就只剩下许修竹一个人! 在临窗的位置,透着迷蒙的光芒,那里的窗子半开,雪片飘舞,雪片一进入温暖的屋子,就立马变成了水,那水,不断地飘飞着,将许修竹身上的温度带走。许修竹就坐在那里,却是恰好可以看到窗外的另一侧,也正好可以看到那个毅然商然离去的女子。 满是风雪的夜里,那个女子瘦弱的肩膀直直地挺着,似乎,她每走一步,都用了极大的力气一般!许修竹看着,看着,只感觉到视线朦胧,黑暗如许,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远处的长廊里,他还一直地看,一直地看,然后,暗晾消失,黑暗席卷,那里,除了一片虚无的黑暗,就是如幕一般的风雪,那个刚刚脱离视线的女子,哪里还在这里呢? 许修竹垂下眸子,微微叹了口气! 人常说一念起,百念生。而现在,误会已经造成,这一切的一切,又要如何和那个女子解释? 忽然,许修竹的身后,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我以为,你会挽留!” 那是夜慕枫的声音,虽然,不知道在身后的哪个角落里传来,但许修竹仍然可以清清楚楚地听到,那话里的叹息! 许修竹看看自己被木条捆绑起来的腿,他忽然苦笑了起来:“若是无缘,你想留也留不住!” 缘来缘去如水,谁又知道,那水会在何时,何地,用何种办法消失? 所以,你若想留缘的话,是怎么都留不住的…… 夜慕枫的身影,从长廊的那一处转了过来,他看着许修竹,眼神深邃,忽然淡淡一笑:“若是无缘,又怎会相聚?” 许修竹陡地愣住,是啊,若是无缘,又怎会相聚?若是无缘,又怎会生死相依? 然而,他终是没有挽留,终是任她从自己的眼前,落寞地离去! 想到这里,许修竹的眼里,陡地放出灼人的光芒,只听他说道:“多谢九殿下指点!” 夜慕枫摇摇头,说道:“正好,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商四小姐的事情,你还是放一放吧!” 许修竹转过眸子,看了近在咫尺的男子一眼! 只见明亮的灯光之下,男子的眼神,犹如远天之上的流星,那一瞬间的光芒,让人移不开视线。 只听那个男子望着许修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送你回许府,并助你夺回你想要的一切,但作为交换,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许修竹点点头,毫不迟疑地说道:“我只能答应你,在不违背我的原则,在不影响我许府的利益的情况下,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夜慕枫笑了起来:“你放心好了,我从来只喜欢双赢,不喜欢损人不利己……” 损人,而不利己。这样的事情,又是多少年来,多少人前仆后继,不问结果的呢? 许修竹轻轻地吐了口气,眼神有些复杂地说道:“那好吧,我答应你……” 那好吧,我答应你! 第三百八十七章 商府风波之不见了 听了那样的话,夜慕枫忽然轻轻地吁了口气。还好,一切犹如当初设想!并没有出现什么变数! 忽然,屋外有人顶风雪而入,原本温暖的空间,顿时被寒流袭来,就连炉子里的火,都微微年闪了一下。那人的眼睛,只是看着夜慕枫。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夜慕枫的三步开外,倒头便拜了下去。夜慕枫看了一眼那人,原本平静的眉色居然微微一变,他转过头来,向许修竹辞行而出。 在深深的廊下,灯影飘摇,屋外的冰雪如幕,就那样斜斜地挂于天地之间。夜慕枫的脚步很急,似乎,他正准备去赶一场不以有迟到的约会。只听那个刚刚赶来的男子紧随其后,寒冷雪夜,有急促的字眼传来:“主子,商府的五小姐并未归府!” “……”屋外的风雪如盖而来,吹得夜慕枫一个趔殂。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是,那雪片席卷飓风,倒灌而入,未及融化的雪片,扑入口中,细碎的棱角,居然有一种梗喉的感觉。夜慕枫微微地吞了下口水,朝那男子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夜慕枫这几日连续奔波于京城和商城之间,今日里,他顶着风雪而来,就只为了粉碎那个人最后的一步阴谋。所幸的是,夜慕枫来得较快,一切都还没有结束,然而谁料想,这边才救下了那个叫许修竹的男子和商宁蝶两人。这边,夜慕枫所听到的消息却是,商雪玉失踪了!, 夜慕枫知道,绯衣和商雪玉在一起。原本,夜慕枫也交待了绯衣,若是接了商雪玉的话,就可以先行回到商府,不需要再等他出现。然而,夜慕枫还未及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却被人告知,商雪玉失踪了! 夜慕枫咬着牙,说道:“找……即便翻了每一寸土地,都要找到她们……” 她们,就是商雪玉和绯衣! 但现在,是不是翻遍每一寸土地就能找到商雪玉的呢? 不得不说,这一点儿,任何人都没有丝毫的把握! 当夜慕枫处理完所有,再次回到厅堂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 许修竹在子丑的护送之下,已经离开了这里,回去违睽许久的许府,在那里,等待着许修竹的,仍然是下一轮的考验,再就是让他根本就没有办法说出口的那件秘密! 但这些,夜慕枫并不怕。一个男人,至所以能成为一个男子汉,在很大程度上,他所取决于的,不是这个男人的年纪多大,腮边是否长了胡须,最最重要的是,他是否有了足够的经历,是否可以担起作为一个男人的最起码的责任! 对于这些,夜慕枫相信,许修竹并不是需要任何人教。但是,夜慕枫更加明白,许府之中,等待许修竹的,会是一场非比寻常的严峻考验! 天色微亮,天地洁白。当那一场大雪终于到了尾声的时候,整个天地之间,都似乎只剩下了一种颜色! 夜慕枫站在门前,望着这冰雪满天地,不由微微地叹了口气! 若在往年,这个最节,正是红泥小炉,绿蚁新酒的好时节吧,可是今年,似乎是多事之秋呢,除了这不停的奔波之外,剩下的,还有说不清的牵挂和担忧! 只不过,怕那个人从来都没有将他的担忧放在心上吧? 想到这里,夜慕枫苦笑了一下,他摆摆手,示意一直站在身后的子午过来:“昨晚护送商五小姐的,除了绯衣,还有谁?” 子午说道:“绯衣是第一个跑过去找商五小姐的——据蓝衣得回来的消息是,这一路同行的,除了绯衣之外,还有商府的大公子和五小姐身边一个叫聘儿的丫头!” 夜慕枫微微地点点头! 那就是说,这一行之中,除了商雪玉之外,还有另外的人么? 商府的大公子,虽然叫大公子,却不过是个几岁大的孩子!还有那个聘儿,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吧?这样的一行人,若是离开这个院子的话,不可能不被自己的人知道啊!可一直到现在为止,夜慕枫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关于商雪玉离开这里的任何消息! 那就是说,若没有意外的话,商雪玉,甚至是商天琪和聘儿,甚至是前去寻找他们的绯衣,也还留在这个院子里么? 这个认知,让夜慕枫的精神一震。他回头,朝子午问道:“你有没有带人彻底搜一下这院子?看看是否还有基藏匿人的地方?” 子午躬身说道:“九哥,真的没有了……他们只是在西北的墙角下,发现了两个黑衣人的尸体,那两个黑衣人尸体僵硬,显然已经死了些时辰了,最重要的是,那些人的手里,都还握着一枚钗子,而且,他们的颈部中了银针,是被银针封喉而死!” 子午的声音很轻,象是冰雪之上滑过的淡淡风影,他一边说,一边朝夜慕枫指了指外面:“九哥,他们的尸体,已经带回来了!” 夜慕枫看了一眼廊柱之下的那两个白布单下的尸体,大步走了过去! 一如了子午所说,这两个人,都是被银针封喉而死,甚至,连过多的挣扎都没有一下,可见对方下手的时候,又是多么的狠毒? 夜慕枫重新将被单盖上,他站起身来,朝子午说道:“走,子午,你带我去发现尸体的地方看看去……” 这两个人,死于一种极其巧妙的针法,虽然在黑夜之中,针法却是如此的精准,那么,就只能说明一个原因,那就是,下手杀他们的人,本身就是一个盲人! 因为是盲人,所以,他不需要去看对方的穴-位,只需要听声辨位,知道对方站在哪里就行了! 能做到这样的人,其实并不算多,但商雪玉,恰巧就是其中的一个! 现在,夜慕枫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商雪玉先是喂毒,然后用针毒杀了这两个黑衣男子。然后,她们离开了,但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那么,商雪玉究竟去了哪里呢? 夜慕枫环顾四周,只看到外面冰天雪地,天地之间,一片苍茫,更远处,晨曦微露,初升的太阳照在这一片洁白之上,无垠的雪堆之上,黄光隐现,让人骤然觉得,这一片洁白之中,似乎隐藏着太多的秘密! 夜慕枫踏着冰雪,一路前行。在走到西北角的院子的时候,子午指了指前方的那棵大树,说道:“九哥,发现黑衣人尸体的地方,就是在那里!” 夜慕枫无声地跨了过去。那里,有一个不算深的坑,里面,是新翻的泥土,若不认真看的话,还真的不知道,那微微下沉的冰雪之下,究竟有些什么东西! 因为搬运尸体的缘故,这里的冰雪,早已被清理干净了。淡黑色的土地上,却没有办法再看汪有昨晚留下的,任何痕迹! 夜慕枫无声前行,绕着那树左右看了一圈! 然而,古树参天,枝杈隐约,那里,又有什么是不同寻常的呢? 夜慕枫将背倚靠在那古树之上,一开始推想起昨晚的点点滴滴! 商宁蝶曾经说过,就是商雪玉想法子拖延时间,才保住了她的双腿。但也是因此,商雪玉被那个叫蓝坚的家伙不由分说地说要杀掉! 商宁蝶因为担心许修竹,所以没能顾得上商雪玉!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商宁蝶再也没有看到过商雪玉的影子! 只不过,在最后的最后,商雪玉是被两个黑衣人押着走的,至于此后的一切,商宁蝶就全不知道了! 夜慕枫知道,商雪玉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商雪玉的聪明就在于,她不但懂得审时度势,更加会利用每一分可以利用的东西。甚至,商雪玉还会揣摩人的心思,能想得出来,对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并奉其所好,最后达到自己的目的! 夜慕枫知道,商雪玉并不是一个束手待毙的人。更何况,两个黑衣人的尸体就在这里,他们手里的钗子,就是商雪玉平日里最喜欢戴在头上的,只不过,因为淬了毒的关系,钗身微微发蓝,现在,就放在夜慕枫的手里,他看着这钗子,似乎想看出这前前后后所发生的每一个细节! 子午老老实实地跟在夜慕枫的身后! 对于昨晚的事情,原本是可以有个完美的收官的,可是,现在就因为商雪玉的失踪,将一切的一切都颠覆了! 夜慕枫微微地吸了口气。凛冽的寒气,随着呼吸被吸入鼻腔,带走夜慕枫身上的温度,也让一向不畏寒的他,感觉到了一种冰雪一般的冷意! 夜慕枫握紧了手里的钗子——商雪玉自救成功,可是,自救成功的她,又究竟去了哪里呢? 甚至还有绯衣! 绯衣是前去接应商雪玉的,可现在,却连同商雪玉一起,消失在整个空间,再也无迹可寻! 整个夜晚,夜慕枫的人都没有听到任何打斗的痕迹! 商雪玉的一行人并不算少,若是想将之全部带走,对方必须有三个以上的人方可。可是,整个夜晚,负担警戒的属下并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人,从这座庄子的任何一个方向离去! 一个没有离去的人,究竟还在哪里? 夜慕枫微微闭了闭眸子,离开了树身,头顶的雪枝,随着夜慕枫的离开“扑簌簌”地落下,将原本清扫得干干净净的地面上,又留下了一条条的白色印痕! 是的,不管什么东西,只要存在于这个世间,那么,就必定会有其存在过的痕迹。但现在的问题却是,这些痕迹,要么是被什么掩盖住了,要么是消失了,若想再寻起的话,又要穷尽什么办法呢? 夜慕枫沿着那条被清扫干净的小路,径直朝院外走去!他的这一走,是通向庄外的方向——商雪玉出来的目的,是要救商天琪,现在,商天琪得救了。那么,商雪玉最想做的事情,一定不是想见自己,而是想回到商府! 第三百八十八章 商府风波之乱君心 所以,现在夜慕枫沿着一路前行的路,并不是通往正厅,而恰好是通往庄外的路! 夜慕枫其实还在想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商雪玉究竟是怎么混入这个庄子的呢?更重要的是,商雪玉究竟是怎么找到商天琪的被囚禁之处的呢?又难道说,她还真的有别的办法不成? 夜慕枫一边想着心事,一边继续前行。在路过一处偏僻的院子的时候,他的脚步猛地顿了一下——他只是下意识地沿着出庄的路前行,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通往哪里。但现在,他这一路直走,却来到了这个偏僻院子的外侧? 前面,是没有清扫过的冰雪,这里,只有一排空空的房子,房子的一半,已经坍塌下来,屋内的梁柱凸现。满屋的冰雪,也没有能掩盖住这一屋子的荒凉废弃! 忽然,夜慕枫的眼神,被前方的某一样东西给吸引住了! 那里,有一个黑色的大石,它的一半,被掩埋在雪堆之下,而另外的一面,则露在冰雪之外,远远地看去,就象一个小小的黑点,若不认真看的话,还真的看不出来! 夜慕枫心里一动,就要朝着那黑色的大石走去!@然而,就在这时,前方出现了蓝衣匆匆忙忙的身影。她一看到夜慕枫,就扬声说道:“九哥,我有事要禀告!” 夜慕枫顿住了脚,他想知道,蓝衣究竟从商宁蝶那里得到了什么样的情报! 只见蓝衣走近夜慕枫,急声说道:“九哥,商四小姐告诉我,商五小姐并不是和她一起来到这庄子的!” 听了那样的话,夜慕枫并不觉得意外。对于商雪玉来说,若是和人结伴的话,怕她也不会选择商宁蝶吧?如果说,商雪玉为什么会在这座院子里和商宁蝶在一起,夜慕枫更加愿意相信,是商宁蝶和商天琪都不见了,商雪玉来寻找她们的! 至于商雪玉究竟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商雪玉只是一个眼盲之人,若是没有人扶持的话,她是很难进入这座可算是戒备森严的院子的。 蓝衣似乎一路走得急了,她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轻汗。此时,她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商小姐说,是她先行混入这个院子的,而商五小姐,却是顺着地道找过来的……” “地道?”听了那样的话,夜慕枫更加觉得意外了。 这个如此荒凉的院子里,居然还有地道?更重要的是,这个地道,商雪玉是如何知道的呢?而且,她还能顺着这个地道,准确无误地摸到商天琪和许修竹被囚禁的地方去?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个问题! 想到这里,夜慕枫问道:“地道在哪里?” 蓝衣指了指前方的某一处,说道:“根据商四小姐所指的位置,出口处应该有一座假山。在那里,商四小姐险些被人追到,还是商五小姐救了她呢!” 夜慕枫微微点点头! 现在,他似乎明白了,商雪玉,原本就是随着地道来的,她至所以和商宁蝶在一起,全部都是因为商宁蝶误打误撞地来到了地道的出口! 夜慕枫说道:“带我去……” 蓝衣听了,带着夜慕枫朝地道的方向走去! 如果说,商雪玉等人在这院子里无声无息地消失的话,那么,很可能她们就是随着这个地道走的——因为这个地道,是唯一一个既能躲开他人的追踪,更能无声无息地消失的最好的办法。现在,商雪玉无疑就是用了这个办法! 这个念头乍起,夜慕枫的心微微地松了一下——不管商雪玉身在何方,只要她无恙就好。现在的夜慕枫,已经不念商雪玉身在何处,他只想她一路安好! 蓝衣倒是很快就找到了地道的入口!那里,是假山的一角,有一块枝棱的假石横亘在假山的一角,而那块假石,居然并不重,只是轻轻地的一提,就将那大石提了上来! 夜慕枫望着那个黑漆漆的入口,皱眉,说道:“这个地道,究竟有多少人知道?” 如果说,商雪玉的本身出了事的话,那么,就要看看这个地道的隐密-性如何,又有谁谁知道这个地道了! 蓝衣掀开大石,极其轻巧地跳了进去,听到夜慕枫问,她连忙答道:“据商四小姐说,这个地道,她原本是不知道的,只是看到五小姐从这里出来,她才跟着知道的,因为她从来都没有走过,所以,这里面究竟通往哪里,商四小姐并不知道!” 夜慕枫挥了挥手,让子午仔细地检查这个地道口最近是否有人频繁地出入,然而,他得到的答案却是,这个地道十分的封闭,就连那封着出口的大石,也不象是经常被人移动的! 夜慕枫看着那地道,心又微微地沉了一下! 商雪玉带着商天琪,她心里的第一个念头肯定是回府。1 但现在,商雪玉的人却消失了,那也就是说,商雪玉的人,很可能就是在这地道里消失的,又或者说,她是被人在这地道里被人劫持走的! 至于有几个人知道这个地道口,似乎也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毕竟,对于商雪玉来说,这个地道口并不算太难辨别。若是看到商雪玉出入,所以才被有心人发现的话,那么,商雪玉的行踪,可就真的值得商榷了! 夜慕枫跳下地道,跟着蓝衣,朝前走去,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朝子午说道:“叫上面的人撤……” 这里,已经没有了寻找的必要,那么,接下去呢?这个要道之中,是否还有看不见的危机呢? 不得不说,这一点儿,夜慕枫还真的说不清楚! 子午自然不愿意让夜慕枫亲身涉险。他阻止道:“九哥,要不和我蓝衣一起前去查看一番吧,您还是不要亲自涉险了吧!” 夜慕枫摇摇头,说道:“不,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如果说,对方的目的只是商雪玉或者是商天琪,那么,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肯定就已经离开了! 另外,如果是这地道里真的还有其他危险的话,商雪玉的这一离开,对方怕也不敢在这里久呆了吧? 现在,夜慕枫急需想知道的就是,这条地道,究竟通往哪里,商雪玉的人,又是在哪里失踪的…… 子午知道自己拗不过夜慕枫,于是,他只好说道:“好吧,蓝衣,你要注意危险,九哥,我安排好一切,就来找你们!” 夜慕枫摆摆手,径直进了地道! 那地道居然并不算窄,足足可以两三人并排的宽度,而且,很神奇的是,这地道里,似乎有什么通风的气孔,里面虽然寒凉,却没有半点的腐臭的气味儿! 那条通道一路前行,左转右弯的,也不知道前方究竟有多远的路! 蓝衣举着火把,一路上都在小心戒备。而夜慕枫则仔细地查看着地形,想要找到他想要的任何蛛丝马迹! 然而,让夜慕枫失望的是,不论他看了多久,不论他找了多久,还是一样的,根本就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再继续前行的时候,蓝衣忽然顿住了脚,夜慕枫诧异地看了一眼走在前方的蓝衣,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停下来! 只听蓝衣苦笑道:“九哥,前面的地道有分叉路……” 这个地道,居然还是通向不同的方向么? 夜慕枫上前几步,仔细地辨认了一下墙面和和地面,然后,毅然一指右前方的方向,说道:“你留下记号,我们先走那一条!” 蓝衣连忙点点头,朝着右边的那条通道走去! 整个地道里,静得几可以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嘶嘶的”火把燃烧的声音,响在两个人的耳边。明明灭灭的火把,将通道的一片天地照亮,然而,不论前方的前方是什么,却始终无法看到! 夜慕枫再往前走了不远,就是一个急转弯。夜慕枫似乎感觉到了风从对面吹来的冷意。他不觉精神一震。快走两步,走出了这个地道的前方! 蓝衣也在身后惊呼一声:“九哥,我们怕快到尽头了!” 果然,尽头就在前方。夜慕枫和蓝衣再没有走出多远,就看到一个倾斜向上的阶梯。夜慕枫信步走上前去,推开了挡在地道口的那块石头,他再往上一走,只觉得眼前一亮,原来,他已经身处在一座同样荒废的旧宅子里! 夜慕枫站在地道口上四顾。只发现这座宅子虽然荒废,却依稀可以看出之前的建筑和痕迹,更重要的是,这座院子,绝对没有之前的那座宅子大。所谓的四进院的宅子,除了必要的正厅以及影背墙之外,东厢房和西厢房都不算太长! 满院的冰雪,并没有一个哪怕是小小的脚印。这里,远远近近的都是平整的一片,极目望去,只有荒草的草叶子在雪堆的顶端伫立,那样灰败的颜色,就象一副支离破碎的水墨画,到处都是惨白的、还有凋零的颜色! 站在夜慕枫身后的蓝衣有些经纳闷儿地说道:“九哥,这并不是商府啊……” 更重要的是,夜晚出门儿的商雪玉,也绝对不可能跑到这个荒废的宅子里来穿这个地道吧? 夜慕枫摇摇头,说道:“不,这个地道一定另有出口!” 夜慕枫估摸着,刚刚走过来的这条地道,最少都有两、三里的路程。而这两三里的路程,不要说别的,就是要挑十个、八个壮汉来挖的话,也不知道要挖多久呢! 而且,看这地道的年纪,似乎已经很久了。可是,这一座联结着两座废弃的宅子,更有可能联结着商府的地道,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夜慕枫知道,这两座被人荒废的旧宅子,一定不是刚刚开始就荒废的,这两座旧宅子的主人,一定有人所不知的秘密,只不过,随着宅子的荒废,这些地道便被的掩埋在岁月的尘沙之下,再也没有人看到了而已! 至于商雪玉是怎么找到这地道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夜慕枫就站在这一座荒废的院子里,看着眼前一片白茫茫的白雪,还有那雪堆之上,偶尔祼-露出来的枯色长叶,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商府风波之不会死的人 蓝衣在夜慕枫的身后说道:“九哥,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这地道是否能通向商府的?” “已经没有必要了……”夜慕枫摇摇头,淡淡地说道:“这地道的另一端……喏,就是我们刚刚没有走的那一条叉道,一定是通往商府的!” 蓝衣却知道,人站在地道里,并没有办法可以知道哪一条路是自己想要走的路,但看了眼前的景色,最起码有一样东西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一片看似平整的雪地之下,一定没有人昨晚踩踏过的任何痕迹! 那就是说,商雪玉也不是在这里失踪的! 蓝衣手里的火把,已经燃烧殆尽了,此时,她拿着另外一个火把,准备点燃:“九哥,我们要顺着这地道回去,接应子午他们么?” 夜慕枫摇摇头:“不用了,我想从这里走走……” 夜慕枫说完,就踏着平整的冰雪路面,朝着院子外面走去!蓝衣看到夜慕枫走了,连忙放下手里的火把,也随后跟了上去! 此时的夜慕枫,刚刚经过一个长途的跋涉。无论是精力还是体力,都已经大不如以前,所以,蓝衣必须要跟好夜慕枫,并随时作好保护他的重要责任! 一路之上,经过厢房无数,那里,全部都上了锁,因为久没有开启的缘故,全部都是迹斑斑的一片!夜慕枫无声地踏着这没入脚踝的冰雪,沉默着一路向前。 蓝衣紧跟两步,安慰夜慕枫道:“九哥,商五小姐有绯衣跟着,一定没有事的!” 夜慕枫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捉摸不透的深邃笑意,他看着蓝衣,淡淡地说道:“蓝衣,你和绯衣跟我多久了?” 那样的话,让蓝衣的眼神一阵的恍惚,然而很快地,她肯定地答道:“绯衣来到九哥身边的时间要比我早些……大约十年了吧……” 十年,那样漫长的时光,足以跨越一个人最最重要的年纪,而现在,这十年的时光倥偬而过,留给我们的,又是什么不一样的回忆呢? 夜慕枫又淡淡地笑了一下,他对蓝衣的答案,似乎并不觉得期待,也并不觉得重要。只不过,在蓝衣还在想着刚刚的问题时,夜慕枫又忽然问了另外的一句话:“那么,蓝衣,你觉得,你的身手,比之绯衣如何?” 蓝衣想了一下,老老实实地答道:“回九哥的话,在我们十二衣之中,除了大姐,三姐和七姐之外,绯衣的功夫,已经是最好的了!” 蓝衣并不在这三人之列,那就是说,绯衣的功夫,要好过蓝衣! 蓝衣有些奇怪地看着夜慕枫,似乎并不明白,自己一向精明过人的主子,为什么会问出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话题出来! 所幸的是,蓝衣的疑虑并没有维持太久,只听夜慕枫缓缓说道:“那么,蓝衣,以你的身手,若是被人围攻的话,能不能从地道之中安全地逃出呢?” 蓝衣想了想,老老实实地答道:“若是对方的身手高于我的话……%怕是不能的……” 夜慕枫又说道:“那么,若真的是绯衣她们被人劫持的话,你觉得,那些人会不会带着她们再回到商府之中去呢?” 蓝衣又老老实实地答道:“不能的……” 夜慕枫又点点头,这才缓缓说道:“所以,就如我刚刚所问的话一样……如果说,我们在这个院子里没有找到任何有人走过的痕迹的话,那么,事情的结果,就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商府的五小姐,要么是要根本就没有离开那座院子,要么,她就是自己从这里离开了%……” 又或者说是强迫性的被离开呢? 不得不说,这个答案,还真的够磨人的! 而更让蓝衣觉得磨人的是,夜慕枫在这个荒废的院子里走来走去,却并没有找到丝毫的,让他想要的东西! 过了良久,夜慕枫在院子的影背墙后站住了。他看着蓝衣,说道:“蓝衣,我们回去!” 蓝衣有些诧异地看了夜慕枫一眼——回去,那么,是究竟回到哪里去呢?是回刚刚出来的地方,还是回到夜慕枫的别苑里去呢? 不等蓝衣发问,夜慕枫已经再次开口了:“我现在怀疑,他们几个,都还在那个院子里……” 是的,那个院子里,既然有一个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秘道,又有谁知道,那里面是不是还有别的东西呢? 比如说,类似关押商天琪和许修竹的地牢,又比如说,另外的一条他们还没有发现的地道? 看到夜慕枫也不出门,调头就朝回走,蓝衣连忙跟上:“九哥,不知道子午有没有让我们的人全部都撤出来呢?” 蓝衣现在担心的是,若是商雪玉等人真的还在那院子里的话,而子午又叫人全部都撤出来了,那么,那些劫持商雪玉的人,会不会乘乱将他们几个带走的呢? 若真是那样的话,怕夜慕枫走再多的路,也没法子找到他们的啊? 夜慕枫听了,头也不回地答道:“若是连这点意识都没有的话,子午哪里还是子午?” 蓝衣听了,这才觉得放心—— 十二子和十二衣一直跟随夜慕枫,这十二子之中,子丑最是缜密,子午最是老成,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子丑跟着许修竹去了许府,而子午留在夜慕枫身边的最大的原因了! 既然夜慕枫这样说了,蓝衣就只有跟随的份儿了。但是,当两人再次将地道口封好,回到之前的院子里的时候,子午居然还在,他看着夜慕枫,神色严肃地说道:“九哥,商府里发生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儿……” 但凡商府,都是和商雪玉有关的地方,而只有那里,才最容易找到那个不知道身在何处的女子的唯一线索。是以,夜慕枫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子午的眼神有些奇怪,听到夜慕枫问,他忽然低声说道:“属下刚刚听说在商府之中,有一个被雪埋藏了两日的小丫头,居然又活过来了!” 夜慕枫看了子午一眼,似乎在嘲笑他的大惊小怪:“谁告诉你,这雪埋了两天的人,就一定会死?” 跟在夜慕枫身后的是蓝衣也笑了起来:“是啊,了子午,你没听过,这下雪不冷融雪冷的么……要是一个人昏迷了,在下雪时节,倒也不一定会死的呢!” 子午不理蓝衣,他只是看着夜慕枫,缓缓地说道:“但是,那个小丫头……” 话说到这里,了子午似乎在想着怎么措辞,他想了半晌,才说道:“更让人觉得神奇的是,这个小丫头就象个不死之身一样……” 不死之身? 这下,蓝衣真的想笑子午是个异想天开的家伙了! 要知道,但凡是人,都血肉之躻。但凡是人,都会有生老病死,又哪里会有什么不老不死之说呢? 子午吞了一下口水,似乎就连自己都被自己的话给吓到了。是啊,他一个习武之人,见惯了各类的死相,更重要的是,那些人,无论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死去的话,都只会化成一堆白骨,再也看不清你的年纪,以及生平等等! 至于这个所谓的“不死之身”,子午似乎也是不愿意的…… 夜慕枫已经没有心思再理子午了——要知道,这商府里无论出现什么样的人,都不在夜慕枫的关心之列,现在的他,只想知道,商雪玉,还有绯衣几个人,究竟去了哪里! 子午看到夜慕枫走了,知道自己的话太不靠谱,他摇摇头,撇开蓝衣,又朝夜慕枫追了过去:“九哥,我刚刚去过了,另外的一条通道商往的,正是商府……” 夜慕枫站住脚步,朝了子午说道:“除了那个不死之身的丫头,你还在商府里发现了什么呢?” 子午摇摇头:“我去问过五小姐的丫头了,五小姐还是没有回去!” 夜慕枫无声地叹了口气。 看来,是不是真的要挖地三尺,才能找到那个消失的女子呢? 夜慕枫转身走了,子午还站在原处,看着迎面上来的蓝衣,他忽然有些纳闷儿地说道:“蓝衣,你刚刚和九哥去了哪里?” 夜慕枫在地道里,让蓝衣帮子午留下了标记。只不过,那标记却是通向夜慕枫并没有去过的方向。现在,了子午去了,而且一却即回,事实上,当他发现,自己所站立的地方,居然就是商府的后花园时,子午心里的惊讶,简直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了! 然而,子午在商府里兜了一圈儿,根本就没有发现夜慕枫的踪迹,他沿着来路回来,只看到了刚刚归来的夜慕枫! 至于夜慕枫是从哪里来的,这一点儿,子午可真的弄不清楚了! 蓝衣看着夜慕枫的背影,说道:“九哥和我去了另外一条通道的尽头!” 子午迫不及待地说道:“怎么,你们有什么发现么?” 蓝衣摇摇头,说道:“你看九哥的样子,象有什么发现的么?” 夜慕枫已经走得远了。从子午的角度看去,离去的夜慕枫脊背挺直,脚步缓慢,这正是平日里夜慕枫遇到难题时惯有的表情,这也就是说,夜慕枫和蓝衣的这一行,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收获! 子午低下头来,微微叹了口气:“哎,这可不是一个大活人啊……这可是四个。可是,他们居然在一夜之间全部都不见了么?那又是谁,做下了这等事情呢?” 蓝衣转身欲走,可是,她刚刚转过身去,忽然又回头,叮嘱子午说道:“对了,子午,九哥刚刚说了,商五小姐和绯衣他们说不定还在这座宅子里没有度开呢,所以,你可不能放松,还得让人好好搜查一番呢!” 子午摊开手,苦笑着说道:“还要怎么搜呢?这就差挖地三尺了……” 然而,这挖地三尺,抑或是将这个上院子翻了个底朝天之后,是不是就真的能找到他们想要找到的人呢?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个问题! 第三百九十章 商府风波之诡异的雪人 眼下的一刻,已经是日出东方的时刻。当太晚的光芒,映照大地的时候,子午这些人,已经整整一个晚上没有睡觉了! 蓝衣传夜慕枫的令,让大家轮班休息,剩下的人继续搜查。然后,蓝衣自己却没有顾得上休息,就又返回商府。这依着蓝衣的想法,就是想着再向商宁蝶,又或者是商雪玉的丫头们,了解一些她先前没有了解到的情况了! 然而,蓝衣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和夜慕枫还在地道里穿梭的时候,商府之中,还真的出事了! 只不过,因为那时天还没有亮,所以,大多的人,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已! 其实,这件事说来简单,也非常的简单,但若说是复杂的话,可也真算得上复杂了! 而这件事的起因则是因为,有人居然在冰雪的下面,发现了一个活人。这个活人,还是被冷水泼醒的,而且,这一被人泼醒之后,她抖落满身的雪,就径直离开了! 那是一个多时辰之前的清晨! 当太阳的光芒,还在厚厚的云层之后的时候,负责洗衣的张嫂已经快步地来到了专门洗衣,甚至是洗菜的水井旁! 今天,张嫂负责洗的衣服,是四姨娘叶蓝的,因为她交待了,过几天一定要穿的,所以,张嫂这才起了一大早。想把这衣服浆洗干净了,然后,拧干水,再在火炉旁烤上了一天! 虽然,四姨娘叶蓝交待了还要两、三天才穿,但是,现在是落雪时分,空气以及温度都不算太低,这衣服洗了,也不会结冰,这样的话,还能提前将衣服送去,向四姨娘讨个赏钱。这若是迟了话,怕这衣服不干的话,张嫂可真的要领罚了! 张嫂是个勤快的人,她洗衣服,也是挑最早的时候。一则因为这若是早起的话,打水方便一些,还没有和和她轮流。这二则嘛,早起的水,用着温暖一些,早些将衣服洗了,就可以将衣服晾着,却做其他的差使去了! 张嫂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去一大早洗衣服的。 当她摇完一桶的水,将衣服揉得干干净净,将脏水倒掉,然后,又打了新的水,准备洗第二遍的时候,那先前所倒的水,已经渗透了地下的雪层,原本洁白的一片,因为这水色的渗透,而变成了一片水色的雪片! 张嫂洗得非常细心,而且非常的用力,当她彻底浆洗好衣服,将第五桶水倒在地上的时候,忽然,张嫂听到了一阵奇异的响起! 那声音,似乎有一层厚厚的茧,正在被什么东西挣破,有什么东西,正从那茧里挣脱出来一般! 起先的时候,张嫂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毕竟,这冰天雪地的早上,哪里来的什么声音呢?若真有的话,也只有搓衣服的声音,还有就是她倒水的声音啊! 张嫂朝四边看了一眼,除了面前冲出来的水色雪片之外,剩下的,那远远近近的一片,全部都是未及清扫的白,只有自己的排歪歪扭扭的脚印一路延伸过来,这剩下的,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张嫂暗暗笑自己多心,一边笑,她还一边摇了摇头,眼看着,这天就要亮了,大家也就要起床了,在这个时候,会有什么奇怪的声响呢? 张嫂想着,将漂了最后一回衣服的水,远远地泼了开去! 紧接着,张嫂甩开膀子,将衣服用力地拧紧,拧紧! 正在这时,张嫂只觉得浑身一阵发冷,那感觉,似乎有谁正在远处看着她一般,不说是芒刺在背,可是,那感觉,却是异常的恐怖! 这一大早的,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张嫂觉得心里纳闷,然后,她慢慢地转过身来! 张嫂朝着她感觉到异样的方向看了一眼。只一眼! 一眼之间,张嫂手里的衣服顿时跌在地上,那原本装满水的脸盆儿水花飞溅,一下子就溅了张嫂一脸,一身! 然而,张嫂却浑然未觉一般,她只是瞠目结舌地、目瞪口呆地、甚至是呆若木鸡地看着前方的某一处,身体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一下了! 顺着张嫂的视线看去,可以看到那里有一个人影。那个人,是一个矮矮的、小小的身体。正慢慢地站起身来! 那个人身材矮小,满身的积雪!就连她的脸上、身上、头发上、甚至是脊背上,都沾满了冰雪!那些雪片之下,是她已经发青的、已经发黑的,已经发黄的,已经发白的肌肤! 那个小小人身影,正在雪堆之中,缓缓站起!她的眸光是呆滞的,她的动作是僵硬的,就连她为了平衡身体而伸出的手,也是麻木而没有一点感觉的!那感觉,就象是坏掉的机械一般,几乎每移动一下子,就会发出轻微的“咔嚓,咔嚓”的声音!那声音,听在张嫂的耳里,有一种让人觉得齿冷的战栗! 更加令人觉得诡异的是,那个小小的身影居然是全湿的——那个小小的身影所躺的地方,似乎离张嫂少衣服的地方并不太远,当一盆又一盆的水泼过去之后,那里的冰雪,变成了通透的水色! 然后,那个披一身水色冰雪,浑身如入水池的小小身影,就从那里站了起来! 随着那女孩儿的动作,她身上的冰雪,不断地下落!她的脸上不断地有水流下,她的发梢,甚至她的眉毛上,也有水滴落下,而每一滴水滴,都是落在她的脸上,身上,然后,再跌落眼前的雪层! 张嫂呆呆地看着,她张了张口,想发出一声惊呼,证明自己还活着,证明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然而,当张嫂刚刚张开口的时候,那个刚刚站起身来小小身影却突然转过眸子,朝张嫂看了一眼! 只一眼,原先准备好的所有的话,都被卡在喉咙,张嫂不管如何想说话,都已经没有办法吐出一个字眼! 霎那间,张嫂知道,自己是被吓的,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现不应该发出的声音,若是惹恼了那个可怕的背影,谁知道对方又要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张嫂的眼睛越睁越大,此时,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瘦小的身影,从那一堆的雪层里站起、那个身影四处看了一眼,然后,又顺手摸索着端起脚边扔着的一个烂了一边的小木盆儿一样的东西,她也不管那里面是不是满盆儿的雪和水,就这样保持着原先的姿势、端着,缓缓地转身,踏着冰雪,一步一步地朝着前面的方向走去! 除了那一眼,自始至终,这个背影都没有多看张嫂一眼,似乎,她刚刚所进行着的一切,都是在一个没有人发现地封闭环境里完成的,既不需要担心被人发现,更不需要向任何人交待! 那个身影,几乎每动一下,都会发出“咔嚓”的声音。她就这样目不斜视地向前,甚至在经过张嫂身边的时候,都没有看张嫂一眼。更重要的是,张嫂看着那个小身影走路的样子,腿也是僵直的,甚至,她的眼球儿也是不动的,只是木然地看着前方的某一个方向,然后,便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那个小小的身影看似脚步并不快。但是,没有过多久的功夫,她就已经离开了这里,转过前面的长廊,然后,不知道朝着哪里走去! 张嫂的手上,甚至还沾着水,她觉得自己的尺跳得厉害,于是,她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凉且痛的感觉,让她原本麻木的神经,有片刻的清醒——张嫂的手抖得厉害,她弯下腰去,想去捞盆里的衣服,然而,不知道怎地,脚下一滑,张嫂的整个人,都“扑通”一声跌在地上! 湿了水的雪层,就象是被水湿了的海绵一般,张嫂这往下一坐,水雪飞溅,湿了张嫂的衣服,然而,张嫂似乎丝毫未觉一般,她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前方的某一个方向,根本就说不出任何一个字眼! 正在这时,前方的某一处,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惊呼:“啊……鬼啊……” 人常说,人鬼殊俄途,可不料的是,在这个大清早的,居然真有人见了鬼了! 张嫂还坐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一下,直到有人闻讯赶来,伸手的搀扶住了张嫂,她这才抖抖索索地站起身来,指了指前方的某一方,似乎想说什么,可终是吐不出一个字眼——这下,张嫂焦急得直抓喉咙,她只是被那个小小的身影看了一眼,然后,就不会说话了么? 不得不说,这可真的太可怕了啊…… 这个清晨,几乎成了张嫂永远都不愿意醒来的噩梦! 那噩梦,还有那脸孔,甚至是那一个背影里的任何的一个动作和表情,在以后很久很久的梦里,都在不断地重复、重复,再重复! 也是从那时开始,张嫂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会再一个人去井边洗衣服了。无论何时何地,她都要约上一、两个人,一起洗,一起汲水。然后,再一起离开! 自然的,这都是后话了! 事实上,当那个小小的身影刚刚走出没多远的时候,就被人发现了! 那是早起的家丁,准备清扫路上积雪!当他们看到一步一步地走来的小小身影的时候,都不由地停住了手:“你这小丫头,大清早的,跑出来做什么?” 一个多话的家丁,刚刚把这话给说完,只见前方的某一处,有一个尖利的声音传来:“鬼……她是鬼,她不是人……” 一句话,众皆哗然。于是,那两个原本扫雪的家丁便大着胆子走上前来,一把将那个小小的身影扭住,然后,带着她,朝正厅里走去! 当这些人来到正厅的时候,杜甄已经梳洗完毕了@!她来到正厅,就一眼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僵硬地站在厅的中间,令人觉得奇怪的是,她的手里,始终端着一个小小的盆子,只是因为那盆子里满是积雪的缘故,所以,杜甄看不清楚,那盆子里,究竟是什么东西! 第三百九十一章 商府风波之不听劝 正厅之中,和室外的白雪相映,更显得光线微黯,面目模糊。杜甄乍一走进正厅,就看到了那个身材矮小的身影! 那是一个小小的丫头片子,看着不过是十来岁大的样子,她的长长的头发贴在脸上,粘粘的一片。再看她背着光的衣背上,还在滴滴答答地滴着水,整个人看来,犹如初出水池。 那一个小小的身影,背对着大家,她的手里,端着一个盆子。那盆子里,光灿灿的一片,站在杜甄的角度,根本就看不清那是什么。 满室的人,都如临大敌地看着那个小小的背影,似乎,那个小小的背影,并不是一个几岁大的孩子,而更象是洪水猛兽一般,只要一不小心,就会将大家生生地吞噬! 杜甄向前急走两步,想去看看那个孩子,然而,身侧的人连忙挡住了:“夫人,您还是不要靠近她吧……” 似乎被这个声音所惊动,那个站在正厅里的小小身影回过头来,看了杜甄一眼。那一眼,犹如一个可怜的小兽,正在猎人的铁蹄之下惊恐地瑟瑟发抖! 杜甄看着这个小小的身影,有些生气地说道:“只不过一个孩子而已,需要这般防备于她么?” 似乎被杜甄的眼神的所慑,那个想要劝阻的人惶惶地退了下去。 惊鸿一瞥之际,杜甄看着那个小小的孩子,无端地觉得有些脸熟,但是,若要问这个孩子在哪里遇到的话,杜甄还真的想不清楚的了! 杜甄走到那小小身影的身边,伸手去拉那个小小身影的手,她微微弯下腰来,朝那个小孩子柔声问道:“孩子,大冬天的,你这一身怎么都湿了呢?” 似乎那个小小的身影很怕被人碰触,听到杜甄的话,那个小小的身影连忙闪了一下,挣脱了杜甄刚刚握到的小手。她有些局促地站在那里,看着杜甄,似乎有些一知所措! 一瞬间的触手,没有一点的温度。眉头微微地蹙了一下:“怎么回事,这孩子大清早的摔跤了么?怎么这么狼狈?还有啊,这是谁院子里的小丫头啊,怎么这大冬天的,才只穿了这么薄的衣服啊?” 那个小小的身影用一双没有任何焦距的眼神看着杜甄,却沉默着一句话都不说! 杜甄微微叹了口气,摇摇头,吩咐李嬷嬷拿一件棉袄过来。 杜甄亲自走上前去,将棉袄披在那个小小的身子上,只听她慈爱地说道:“孩子,你是哪个院子里的?先让李嬷嬷带你去换身上干的衣服,然后再送你回去吧!” 看到这个小小孩子的样子,杜甄的心里无端地生气——不用说了,这肯定是她的无良主子这样折磨这个小小的孩子,才会让她在冰天雪地里睡了一晚吧? 一侧的李嬷嬷走上前去,朝那个小小的身影伸出手来:“来吧,小丫头,跟嬷嬷去吧?” 李嬷嬷伸出手去,想要牵住这个苦命的孩子! 然而,李嬷嬷才一伸手,那个小孩子却象触电一般地连忙缩回手去。她一手端着手里的木盆,居然开始仓皇地后退。看那样子,似乎眼前的李嬷嬷并不是一个即将帮助她的人,而是一个即将吞噬她的巨兽一般! 李嬷嬷不懂自己哪里吓到了这个小丫头,她只好站着不动,朝小丫头说道:“好了,小丫头,你这样身上冷,一定会着凉的,还是先跟嬷嬷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再喝碗姜汤吧?” 这一次,李嬷嬷倒是不敢伸手了,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这一句话,却将那个小小的丫头吓得倒退半步,忽然,那个小小的身影调转头来,一手的推开拦在她身后的人群,然后,一溜烟地跑了! 一看到那个小丫头走了,只听有人叫了一声:“你别跑……” 然后,就有人飞快地想要追上去!然而,身后的杜甄却厉声喝止道:“站住……” 那些起步欲追的人个个都站住了,大家看着脸色不善的杜甄,欲言又止! 杜甄蹙了蹙眉,心里十分的不悦。一直以来,杜甄都是知道的,这些个生活在最最低层的小丫头们,过的生活实在不算好,而那个所谓的主子们,还动不动的就找这些个小丫头们撒气!更重要的是,这些个小丫头们经常受了折磨之后,还不敢对外说什么,因为,她生怕一时小小的口失,会换来更加无道的折磨! 杜甄走到正中央的座位上坐下。她看了站了一圈的下人们,淡淡地问道:“谁能告诉我,那个小丫头是哪个院子里的?” 听了杜甄的问话,大家面面相觑! 说实话,这些个下人们,平日里都只忙自己的活儿,一向并不关心他人的是非,是以,当这个小丫头被抓到正厅的时候,大家只不过是想看一场戏,看看这个可怜的小丫头怎么被惩罚而已! 可没想到的是,杜甄却没有半点要罚小丫头的意思,这到头来,热闹还没看成不说,大家又被杜甄提问下一个问题了! 杜甄蹙了蹙眉,难道说,真的没有人知道,那个小丫头叫什么名字么?在哪个院子里,也是没有人知道的么? 过了半晌,只听一个洗衣妇模样儿的女人走上前来,她朝杜甄说道:“夫人,那个小丫头好象名字叫惟儿,是六姨娘院子里的丫头!” 杜甄听了,诧异地说道:“怎么,是宁英院子里的丫头么?” 宁英,就是六姨娘的闺名,可是,这个名字已经很多久没有人叫过了,是以,杜甄现在提走上来,很多人都不知道! 一侧的李嬷嬷上前两步,说道:“夫人,既然是六姨娘院子里的丫头,想必是这个丫头已经回去了,老奴一会儿过去看看吧,这小小年纪的,若是着了凉,可就真的不好了!” 杜甄点点头,说道:“好吧,你有空去看看吧!” 李嬷嬷应了一声,刚想退下,只听那个刚刚说话的妇人忽然脸色发白,说道:“哎呀,夫人,去不得啊,去不得啊……” 杜甄看着那个妇人,有些不悦地问道:“你这是什么话呢?怎么六姨娘的院子就去不得了?” 六姨娘宁英,也和五姨娘一样,是个寻常的女子。前几年的时候,还经常走出院子里,和人说说话什么的,但是,最近两年以来,她的性子越发孤僻了。不但足不出户不说,而且,还经常托病不出,无论府里有什么事情,她都一概的不理!+ 以前呢,这府里是二姨娘汪蔻管家,她巴不得这些个姨娘们个个都不出来。但是现在换了杜甄管家,这些个事情,她是不能放着不理的! 想到这里,杜甄朝李嬷嬷说道:“李嬷嬷,你等会儿带人去六姨娘的院子里去看看,要是缺了什么东西的话,就帮忙给添上,知道不?” 话虽如此,杜甄还是不放心那个刚刚跑出去的丫头。因为,那个丫头看起来是那么小,又是那么瘦弱,这大冬天的,若是衣服湿了个透的话,她会不会落下病根呢? 李嬷嬷知道杜甄的心思,她连忙说道:“夫人就请放心好了,奴婢省得的!” 杜甄看着没有什么事了,也就没有久留,她又叮嘱了大家几句,然后,起身回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李嬷嬷送了杜甄回到院子里,自己就准备出门儿去六姨娘的院子!可是,就在她刚刚走出杜甄的院子,就看到了院门口处,那个正在东张西望的妇人! 那个妇人就是洗衣坊的张婶,这个人李嬷嬷认识。可是,这个张婶在这里东张西望的,却是做什么呢?想到这里,李嬷嬷就走到张婶的面前,准备去说她两句! 然而,李嬷嬷才刚刚向前两步,张婶的眼睛一亮,她忽然朝李嬷嬷招了招手,说道:“李嬷嬷,快过来这里,快过来这里!” 李嬷嬷来到张婶的面前,有些不悦地说道:“你的活儿做完了么?跑到这里来东看西看的,若是传到夫人的耳里,还以为你想做什么呢!” 张婶看着李嬷嬷,眼睛里有一种奇怪的光芒,只听她问道:“李嬷嬷,你真的要去六姨娘的院子么?” 李嬷嬷听了,有些生气地说道:“好了,张婶,这有些话呢,你们在私下里听听也就算了,可是,这乱嚼舌根的话,若是传到了主子的耳里,可是要受罚的啊!” 张婶听了,连忙摆手,说道:“李嬷嬷啊,天可怜见,这不是乱嚼舌根哪,这可都是真的啊……我告诉你啊,这六姨娘其实就是……” 李嬷嬷哪里肯听张婶在这里闲话呢?她生气地打断张婶的话,说道:“六姨娘其实就是你我的主子……主子的事情,不是我们这些做奴才们的可以乱说乱传的,你可明白么?” 张婶的话被打断,她的脸上,流露出极度不悦的神情!看着李嬷嬷生气地不理自己走开了,张婶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老脸,喃喃和自语地说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你不听我的,迟早有后悔的一天的……” 话说到这里,张婶又恨恨地朝李嬷嬷的后背跺了跺脚,然后,这才不甘心地离开了! 张婶所听到的话,自然都是有出处的,但现在的问题是,她原本想好心提醒李嬷嬷的,不但没被人领情,还被人抢白加数落了一顿,这让张婶的心里,更加不服气起来! 哼,没见过鬼不知道怕黑是吧?那么,你就去吧,我倒要看看,你这进了六姨娘的院子,还能不能象现在一样神气活现地出来…… 张婶想着,又狠狠地跺跺脚,朝着地下“呸”了一口,然后,气哼哼地离开了! 李嬷嬷不多时就来到了六姨娘的院门前。院子里的门关着,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 李嬷嬷站在院门前,刚刚想叫门的,却没想到的是,这门,却朝里开了! 厚厚的积雪并没有清扫,那个刚刚在正厅之中仓皇离开的身影,此时正站在门前,仰脸看着李嬷嬷,细细小小的眼神之中,映着满院的雪花,更显得她身材瘦小! 令李嬷嬷觉得奇怪的是,惟儿的身上还穿着刚刚在正厅看到的那件衣服,只不过,这没过片刻的功夫,那衣服居然干了,就象是刚刚被烘干了一般! 第三百九十二章 商府风波之红雨劝架 此时,惟儿神色淡淡地站在门口,她仰望着李嬷嬷的方向,眼神冰冷而且沉默,似乎,这个方才才见过人的,她根本没有任何印象,也象是从来都不认识一般! 惟儿的神情,让李嬷嬷微微地呆了一下——这个小丫头是真的没记住她呢,还是根本就不认识发她了呢? 但是,六姨娘的院子里,其他的丫头全部都被赶跑了,现在就只剩下惟儿一个丫头的事情,李嬷嬷也是刚刚才听到的,此时,看到惟儿,心软的李嬷嬷更加觉得惟儿可怜了。她低下头去,朝惟儿亲切地说道:“你还认识我不?” 让李嬷嬷没有想到的是,惟儿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她张口,用她细细小小的声音说道:“你找谁?” 李嬷嬷先是一愣,跟着又笑了起来!看来,刚刚在正厅之中,这个小丫头肯定是被吓坏了,如若不然的话,怎么才飓风看到过她,就说是不认识了呢?李嬷嬷是个有涵养的人,自然不会跟一个几岁大的小丫头一般见识——惟儿说不认识,她提醒一下不就得了? 李嬷嬷弯下腰来,看着惟儿的样子,笑笑说道:“你叫惟儿是不是?惟儿啊,我是李嬷嬷啊,就是刚才在前厅看到你那个呢……” 李嬷嬷原本想和这个可怜的小丫头套套近乎呢,可没想到的是,惟儿看着他嬷嬷,又再张了张嘴,仍旧不客气地问道:“请问你找谁!” 惟儿的脸上,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清,似乎,不管李嬷嬷找谁,都是不受欢迎的主儿! 惟儿的语气,让李嬷嬷彻夜地愣了一下——是的,李嬷嬷真的没有想到,这个不过几岁大的小丫头,居然对自己是这样的态度! 但是,和一个小小的丫头一般见识,并不是李嬷嬷的风格。她敛了脸上的笑容,用尽量和善的语气说道:“是夫人派我来的,来看看六姨娘缺不缺少什么东西,好叫人帮忙置办了呢!” 李嬷嬷原本以为,自己只要说了原因,这个叫惟儿的小丫头就会放行了。可是,李嬷嬷没有想到的是,她的话音才落,惟儿已经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我们这里什么都不缺……” 李嬷嬷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见过不识抬举的,可没见过你的好心都送上门了,还要被人扔出去的! 李嬷嬷淡淡地说道:“缺少不缺少并不是你说的,我要见到六姨娘才说!” 既然这个小丫头油盐不进的。那么,也不要怪李嬷嬷不近人情了!反正,李嬷嬷今日来,要见的人是六姨娘,而不是惟儿,所以,她实在犯不着和这个小小的丫头一般见识! 随着李嬷嬷的话,惟儿的眼睛里,忽然闪出一抹火一样的光芒! 只不过,那光芒一闪即逝,是以,李嬷嬷还没有看清呢,那光芒就消失了! 惟儿站在门口,用小小的身子堵着,似乎不想让李嬷嬷进来,听了李嬷嬷十分不悦的话,惟儿也只是机械般地说道:“麻烦李嬷嬷帮我家姨娘谢谢夫人……我家姨娘很好,也不缺少什么东西,因为我家姨娘有病在身,不方便见客,李嬷嬷还是请回吧……” 这个逐客令倒是下得毫不含糊,就连李嬷嬷都听出了惟儿话里坚定的拒绝! 只见惟儿将话一说完,就转身准备关门,看她那样子,倒真的想将李嬷嬷给关到门外了! 好歹这杜甄也是府里的正夫人啊,不要说是到了一个姨娘这里,就算是到了汪蔻那里,也没有人敢如此给个白眼就的打发了吧? 但是,这个叫惟儿的小丫头,不但直接的下了逐客令不说,而且,还敢用这样的语气和李嬷嬷说话?不得不说,这让李嬷嬷的心里,不满极了! 看到惟儿准备关门,李嬷嬷连忙用手撑住了门:“哎,小丫头,你别说关就关啊……我这还没有看到六姨娘呢1!” 然而,惟儿似乎什么都不愿意说了,她只是将门一合,力气大得惊人,只差一点儿,就将李嬷嬷推了个趔趄! 李嬷嬷的身体晃了几下,这才堪堪的站稳。眼看着前面的门又要被关上了,李嬷嬷这才真的生气了! 只听李嬷嬷生气地说道:“你个小丫头啊,你这样拦着不让我见你家姨娘,你说说,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惟儿头低头,理也不理地继续关门。似乎,这个李嬷嬷的情绪,根本就不在她的关心之列! 看着门内的小丫头准备关门儿,李嬷嬷气得和鼻子都歪了——这究竟是谁教出来的小丫头啊,不但不懂礼貌,更重要的是,连半点零规矩都不懂的…… 李嬷嬷正想着要怎么教训一下惟儿呢,忽然,旁边的路上,响起了一个少女的声音:“咦?这不是李嬷嬷么?李嬷嬷,你怎么在这里呢?” 听那个声音,非常的熟悉,李嬷嬷听了,抬起头来一看,原来是商雪玉院子里的丫头红雨迎面走来了! 李嬷嬷喘了口气,叫了声:“原来是红雨啊……你怎么在这里呢?” 红雨的手上,牵着一个小小的丫头,那个小丫头低着头,一副十分害羞的样子。看到李嬷嬷,红雨连忙捅了捅那个小丫头,说道:“哎,快叫李嬷嬷!” 那个小丫头的年纪不大,似乎只有十岁不到的样子,此时,听了红雨的话,她倒是规规矩矩地叫了声:“李嬷嬷好!” 李嬷嬷看了那个小丫头一眼,只是觉得眼生,她不由地问道:“红雨,这是谁啊?” 红雨朝李嬷嬷笑了笑,说道:“这是柳儿啊%……是小姐上次带回来的丫头呢……” 柳儿自然就是上次商雪玉路上带回来的小丫头了,这一段时间里,因为一直都在学规矩,所以,一直到了今天,红雨才将她接了回来!这不,正带着她周围认路的呢,却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六姨娘的地盘! 红雨看了一眼准备关闭的门,那里,有一双警惕的眸子,正怔怔地望着外面。看那眼神,似乎是受了惊吓的孩子,手中无措! 那个小丫头,红雨却是认识的,那就是叫惟儿小丫头啊! 红雨朝惟儿笑了笑,说道:“惟儿,你好啊……” 惟儿看了红雨半晌,这才点点头,有些迟钝地说道:“红雨姐姐好……” 柳儿年纪和惟儿差不多,此时要觉得亲得多,她朝惟儿笑笑说道:“惟儿,你好啊,我叫柳儿,我们可以做朋友么?” 惟儿看着柳儿,眼神似警惕,又似审视,只是呆呆的,却不说话! 这边,红雨问李嬷嬷:“对了,李嬷嬷,这下雪天路滑的,您怎么在这里啊?” 李嬷嬷叹了口气,说道:“唉,别提了,夫人原本想让我看看六姨娘这边缺什么的,可是这个惟儿翅拦着,不让我进去见六姨娘呢!” 惟儿会拦着不让李嬷嬷进去? 红雨有些奇怪地说道:“惟儿,是你拦住李嬷嬷不让进去的么?” 惟儿不愿意和李嬷嬷说话,红雨的话,倒是答的,只听她说道:“我们姨娘什么都不需要……而且,我们姨娘病着,不想见外人……” 红雨一听,顿时急道:“六姨娘又病了?这次,她不要紧的吧?” 惟儿摇摇头,低声说道:“我家姨娘不碍事的,只是,她不想见外人!” 惟儿这一句一个“外人”的,倒是将李嬷嬷给惹恼了——什么外人啊,这都是一个府里的人啊,怎么就成了外人的呢? 想到这里,李嬷嬷生气地说道:“惟儿,你的意思是说,夫人是外人么?这话,是不是六姨娘说的?” 惟儿只是个小丫头,这等玩心机的话,自然不知道怎么答的了。一侧的红雨倒是笑笑,说道:“李嬷嬷啊,您可不要生气,这惟儿年纪小,不太懂事,再加上她平日里被人欺负得多了,所以有些时候有些呆呆的……您可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啊!” 听了红雨解围的话,李嬷嬷轻轻地叹了口气! 汪蔻和掌家之时,杜甄是一府的夫人,但是,所受的挤兑却一点儿都不少,这就更别提这个六姨娘了! 李嬷嬷在府里当差的时间长,所以知道,六姨娘初进府的时候,也是一个普通的少女,而且,她和五姨娘走得近,所以,这五姨娘死了之后,六姨娘就连个朋友都没有了! 一个没权没势的姨娘,怎么会不被人欺负呢?这样想想,李嬷嬷心里的气也就消了! 只听李嬷嬷叹了口气,说道:“唉,不容易的孩子啊!” 红雨一听,就知道李嬷嬷不生气了。她连忙笑道:“好了,好了,李嬷嬷啊,眼看着这天晌午就到了,您也应该回去侍候夫人了不是?六姨娘既然不舒服,这天又冷,自然不愿意出门儿的,您老啊,只要回去,和夫人说上一声,不就结了么……” 红雨看了一眼门内沉默的惟儿,放低声音说道:“李嬷嬷,惟儿这么小,六姨娘身边又只有她一个……我几次看到她,脸上都没有不带伤的……所以,李嬷嬷……” 李嬷嬷听了,哪里还不明白呢?红雨这是绕着圈子让自己不要难为惟儿啊!她想了想,既然六姨娘不让见,那也没多大的关系,只要回去和杜甄说一声不就结了?杜甄天天那么忙,哪里有心思管这些小事呢? 想到这里,李嬷嬷说道:“好了,我回去就是了……” 李嬷嬷说完,真的转身就走了,红雨看了,笑道:“我就知道,就数李嬷嬷最好了……” 李嬷嬷看着红雨,笑骂道:“你个死丫头……” 红雨“嘿嘿”一笑:“只要李嬷嬷喜欢,叫我什么都没有关系了……” 红雨样子长得憨厚,可偏偏嘴巴极甜。再加上李嬷嬷私下里听说过这个烈性子女孩儿的故事,所以对她自然另眼相看了。此时,听了红雨的话,李嬷嬷只好摇摇头,笑骂了一句:“你个鬼精灵的丫头啊……” 说完,李嬷嬷挥挥手,和红雨道别,回去杜甄的院子里去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商府风波之见证人 红雨看李嬷嬷走了,这才转过身来,朝惟儿说道:“惟儿啊,你以后看到李嬷嬷,可别这样说话了好不好?” 惟儿对着李嬷嬷既警惕又不客气,可是,在对着红雨的时候,却没有什么保留,只听她悻悻地说道:“我们原本什么都不缺嘛……” 红雨却是进去过六姨娘的院子的,那里,若是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可是一点都不过分,但是,既然惟儿这样说,红雨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而且,红雨知道,这不想见外人的,并不是惟儿,而是六姨娘自己。只不过,这个小小的丫头,没有什么人地教导,对于为人处世的方面,还真的欠缺太多! 想到这里,红雨苦笑了一下,说道:“好了,惟儿,你快回去看六姨娘吧,我也要回去了……” 红雨要走了,柳儿也和惟儿摆摆手,准备离开了。就在这时,那个一直按着门,满脸警惕的小丫头惟儿忽然说道:“对了,红雨姐姐,聘儿姐姐还有绯衣姐姐呢?” 惟儿问的,并不是作为主子的商雪玉,而是聘儿和绯衣,这若让外人听了,一定会非常的不满意的人,只不过,红雨并不在意,她转过头来,朝惟儿看了一眼,说道:“她们……不知道现在哪里呢!” 红雨眼神复杂,她看了惟儿一眼,说道:“好了,惟儿,你快回去吧,这外面冷!” 惟儿却是追问了一句:“红雨姐姐,她们是不是出了府,还没有回来啊?” 红雨听了,顿时一怔——这正是红雨想瞒着大家的事情的啊要,可是,这个惟儿,怎么会知道的呢? 想到这里,红雨连忙叮嘱惟儿:“惟儿,你赶快回去啊,什么事儿,什么话的,可不要乱说知道不?” 惟儿看着红雨,眼神沉默而且倔强,似乎,她已经从红雨的态度里看到了什么! 红雨带着柳儿走了,惟儿也关了门,进了院子。她心事重重地朝屋里走,一边走,还一边低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惟儿刚刚走到正屋的门口,只听头顶传来一个极冷的声音:“怎么,你担心她们了?” 惟儿连忙摇摇头,说道:“不……没有,没有……” 屋内的声音,顿时变得冰冷起来:“我告诉过你的,这世上多的是假象,你若是被假象蒙骗的话,就会知道,万劫不复是什么滋味儿……” 那样的话,让惟儿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她赶快说道:“不会的,真的不会的……” 屋内的人,微微地冷哼了一下。她警告道:“你这几天给我呆在这里好好的,哪里都别去知道不?” 惟儿听了,连忙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屋内的声音却还在继续,几乎每一个字眼,都充满了警惕:“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你已经被人怀疑了,从现在开始,你要呆在这里,哪里都不准去,更不准枉图去寻找她们,听到没有?” 不知为什么,这次惟儿没有点头,她只是望着头顶太阳的方向,似乎呆呆地在想着什么! 是的,惟儿的确在想东西——她所想起的,却是聘儿如花一般的笑脸,还有就是那些好吃的饼——真希望能再吃上一次啊!可是,这样看着,似乎是不可能了。因为,没有人知道,她们所去的那个地方是多么的恐怖,又是多么的可怕! 多少年过去了,能去哪里的人,都是活着的去,这回来的,连尸体都没有! 但现在,那两个女子,就在那里,很可能,再也没办法回来了! 忽然,惟儿“扑通”一声跌倒了。被跌痛的身体,聚拢了她的神思,所以刚好听到屋子里的咒骂正在源源不断地传来:“我警告你,你若是敢去救她们的话,你就别想着再做人了……—而我,也不需要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东西”两个字眼被咬得特别的紧,似乎在六姨娘的心里,惟儿真的只是个东西,而不是人! 惟儿无声地站了起来,她拍拍身上的雪,呆呆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听着屋子里的辱骂…… 院子里的雪层,还保留着落下姿态,在那里,洁白的一片,薄厚有致。 厚厚的冰雪,就在惟儿两尺不到的地方,冬日的阳光,没有一丝的温度,虽然是几近透明的光泽,可是,却硬生生地将雪屋的冷气扩散开来! 有风,从远处吹来,将雪层上的凉气吹到惟儿的身上,然而,她就象丝毫未觉一般,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都不动一下! 寒冬腊月,冰天雪地。可是,那个站在廊下的女孩儿,就象一只没有温度的瓶子,从头到脚,都没有发现她身上有任何的热气! 头顶的太阳,从东边越过当空,一直到了西边,眼看着,这半天的时间就要过了,可是,惟儿却始终乖乖地站着,根本就动都没有动一下! 屋子里的骂声,早就停了,暗光映照的黑色墙壁,被外面的白雪一映,又变得更加黑暗! 远风轻轻来,吹得雪片抖动,可是,唯有那个一直站在廊下人的,却根本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 太阳看厌了这一场笑话,早早地隐去了! 而满院子的冰雪,沉默地铺盖着,似乎在等待着又一个艳阳天的时候,再次变成水,回归于天上! 惟儿垂头头,似乎睡着了。她保持着一贯的姿势,犹如木桩一般的,一动不动! 当蓝衣再次回到商宁蝶的院子里的时候。 商宁蝶正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走!看到蓝衣进了屋,商宁蝶挥挥手,让晴宁去忙,自己却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到了蓝衣的手里:“这个是五妹妹的,不知道能不能帮助你们找到她!” 这个东西,是商宁蝶身边的小丫头拣来交给商宁蝶的,那是一枚极其精致的钗子,商宁蝶曾经看商雪玉戴过,所以认得,现在,商宁蝶将她交给蓝衣,希望有找到商雪玉的线索! 商宁蝶记得,昨晚看到商雪玉的时候,商雪玉身上穿的是丫头的衣服,梳的也是丫头的发式,可是,这个钗子,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蓝衣将商宁蝶递过来的钗子看了一眼,说道:“对了,这个东西是哪里来的?” 商宁蝶语气沉重地说道:“是在商府后花园那座废弃的院子里!” 怎么会在哪里呢? 蓝衣可记得,商宁蝶曾经和商雪玉在那座宅子里共同救了许修竹和商天琪啊。但是,商雪玉的东西,怎么会在那里出现呢? 商宁蝶眼神复杂地说道:“我看到五妹妹的时候,她穿的是丫头的衣服,头上什么也没有戴的……可是,我的小丫头,却在后花园里拣到了这个……五妹妹一向是个心细之人,对于自己的东西,都是看得极其珍贵的,若说是她丢在那里的,似乎并不可能……所以,蓝衣,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蓝衣握紧了手里的钗子,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或许交给九哥的话,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夜慕枫? 商宁蝶咬了一下下唇,说道:“那你们有没有从地道里发现什么呢?” 其实,商宁蝶回来之后,也曾偷偷摸摸地去汪蔻院子里的地道里看了一次,那里,自从汪韻宁死了之后,就被废弃了,所以,商宁蝶虽然去看了,但是,却什么都没有看到!现在,寻找商雪玉的希望,似乎全部都落在了这个叫蓝衣的女子,以及她的主子的身上了! 蓝衣握着那钗子,似乎在看着什么。商宁蝶眼神复杂地问了一句:“五妹妹她,应该不会出事吧?” 若是商雪玉出事的话,商宁蟥一定会自责的。因为,商雪玉曾经救了自己两次——一是设计传信,二是让她免了棍棒之灾。但是自己呢?却在最后的时刻,并没有帮助商雪玉! 蓝衣将钗子揣在了怀里,就要准备和商宁蝶告辞离开了! 其实,这次蓝衣过来商府,除了要问商宁蝶打听消息之外,剩下的,她还要去商雪玉的院子里走一趟,看看留守在那里的叫红雨的丫头,能不能提供一些什么给自己! 然而,蓝衣才刚刚想告辞呢,身后的商宁蝶忽然说道:“对了……他呢……回去了没有?” 蓝衣知道,商宁蝶想问的是许修竹,她笑了笑,说道:“四小姐放心好了,许公子已经启程,回去许府了,相信不日就会有好消息传来了!” 商宁蝶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许修竹曾经说过,他的家里,有人想要害他……现在,他以病残之躯回去,岂不是羊入虎口了?” 对于这样的话,蓝衣自然不方便回答,她只是顾左右而言她的说道:“不要紧的啊……许公子是个聪明的人,自然知道怎么应付这些的!” 商宁蝶问得含糊,蓝衣答得模糊,最后,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就转开了话题! 蓝衣忽然问道:“对了,四小姐,贵府之中,是不是有个丫头在冰雪里埋了两天之后,又醒过来了?” 商宁蝶说道:“你是说那个叫惟儿的丫头吧?” 蓝衣老老实实地说道:“说实话,我并不知道那个丫头叫什么,我只是听说了这件事!” 商宁蝶淡淡地说道:“那是六姨娘的丫头——六姨娘一向深居简出,连带着她的丫头都十分的怪僻。今天一早的时候,有人在后花园的水井旁发现了那个丫头,据说在雪堆里埋了两天,却还没有死!” 六姨娘的丫头,名字叫做惟儿的…… 蓝衣听了,点点头,将这些消息,全部都记下了! 夜慕枫曾经说过,商府之中,看似是一潭静水,但其实内里混浊非常,再加上各方势力盘踞,大家你争我斗的,现在,更是到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境地! 所以,这商府之中,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都要多留一个心眼,最起码,不能被那些看似表面的假象给迷惑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商府风波之蓝魔之井 这也是为什么蓝衣会再次跑回来商府里,问商宁蝶情况的最重要的原因了! 虽然,那个小小的丫头死而复生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向来习惯透过真相看本质的蓝衣总得将事情琢磨个清清楚楚,透透澈澈的! 现在,话已经问得差不我了,蓝衣也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再加上夜慕枫那边的情况还不知道怎么样了,蓝衣也不能在商宁蝶这里久待。所以,蓝衣又问了几个和商雪玉有关的问题之后,就和商宁蝶告别。径直去了商雪玉的院子。 事实上,夜慕枫并不能在商州城久待,因为,还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回去处理。这次因为蓝坚的事情回来,已经是逼不利己,原本夜慕枫是计划明天一早就回京城去的,但是,就在这节骨眼上,偏偏商雪玉不见了。 商雪玉的失踪,给夜慕枫造成了极大的困扰,甚至可以说是雪上加霜。蓝衣甚至相信,若是这位眼睛看不见的商五小姐不能平安归来的话,怕夜慕枫无论做什么都会心不在焉吧? 蓝衣走了,只留下一个英姿挺拔的身影。她脊背挺得直直的,即便是走在漫天的冰雪里,也一样的气势不容忽略! 商宁蝶临窗而立,呆呆地看着蓝衣的背影。但是,不知道是因为角度还是因为视觉的问题,除了窗外那层层叠叠的雪堆之外,商宁蝶其实什么都没有看清。在她的心里,其实还在想许修竹的事情——*值得庆幸的是,那个人终于获得了自由。值得庆幸的是,在历尽了劫难之后,两个人都安然无恙。 然而,两个人终究背道而驰。昨晚那一场太过仓促的告别,已经给商宁蝶留下了太多的遗憾! 遗憾虽则遗憾,但却是两个人既定的结局! 许修竹……他有着那样尊贵的身份,那样的不凡身世,甚至,许修竹的可以一眼看到尽头的未来,都注定了他这样的人,真的是残缺之躯的商宁蝶可以肖想的么? 哪愿他日墙角柳,会笑梅花熏南风! 不得不说,这件事,商宁蝶还真的没有答案! 又或者说,让我们痛苦和迷惘着的事情,都是没有答案的吧?因为,如若有答案的话,那又有什么令我们迷惘的呢? 商宁蝶站在窗口,抚着脸上的伤口,心里挣扎了良久,这才深深地叹了口气! 已经荒废许久的旧宅子里,仍旧寂静一片! 层层白雪,将满院的荒芜全部遮盖,在那一层洁白的冰雪之上,是沉默着的,被永久地掩盖起来的真相!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透过真相看本质的,这也是为什么,到了现在为止,还没有人能看出来,那个荒废的旧井之中,究竟掩埋了怎样的真相! 屋外的雪,仍旧是松软松软的。人一踩上去,就会有一个清晰的脚印。 院子角落的古井里冒着热气——在这个寒气袭人的冬天,怕那是唯一一个让人不会觉得寒冷的出处了吧? 一夜未眠的暗士们,正在打水洗脸——在经过一夜的寻找无果之后,这些人洗完脸,用完简单的早膳之手,就要离开这里,奔赴下一个地点了! 井沿上,结了薄薄的一层冰。流动的井水,从井里汲了上来,很快倒进了盆里,冒着热气的水,其实也不比那冰暖和上多少,但是,大家却没有人抱怨,只是默默地擦洗着脸庞,准备着下一轮的工作! 毕竟这里是个院子,所以,还有生火做饭的可能! 当滚烫的热水从大锅里舀出来,灌进装水的皮囊的时候,蒸腾的热气,便弥漫在大家的眼前! 有人就着自己的水囊,小心翼翼地喝了起来——热气直冲上脸,已经被冻得发疼的鼻尖被这热水一刺激,就开始发疼,疼得要命!但是,毕竟有热水喝吧?那隔夜的干粮,也不会因为这个会觉得更加难受的吧? 大家无声地就着开水,吃着冷硬的干粮,粗糙的,还有难以下咽的感觉,让大家都觉得犹如骨梗在喉! 人群之中,不知道谁低声说了一句:“哎,你们听过没有?据说,这个院子里有一只口井,那水冬暖夏凉的,若是照这个推算的话,那么,这会儿的水,岂不是可以当温泉泡了么?” 听了这个男子的话,人群之中,有谁轰然而笑:“你啊,就天天想着泡温泉,但我可听人说过,这温泉的地底下,都埋藏着可怕的定-时-炸-弹-,到时候,若是天崩地裂的话,你岂不是衣服都穿不成的,就要光着身子跑出去了》?” 听了这样的笑话,大家都笑了起来,有的人因为笑得急了,便被呛到了喉管,忍不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在辛苦了一夜之后,这短暂的放松,也是大家必不可缺少的节目呢,是以,在这个时候,无论谁说上怎样的笑话,都不会被大家嗤笑的! 先前说话的男子这才知道,自己被调侃了。他不由地小声嘟囔道:“我又没说泡温泉,我只是想着,这大冷的天气,若是有热水洗脸的话,是不是会舒服很多呢?” 这个年轻的暗士很明显是个新手,这一被大家笑,就满脸通红,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人群之中,又有大声地笑了起来,不知道是在笑这个年轻暗士的幼稚呢,还是这有事没事的帮自己找乐子呢!总之,他这一笑,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因了这笑声,原本觉得无味的、僵硬的干粮也没有那么难以下咽了,大家一边笑着,一边吃着,现场的气氛,倒是热闹极了!一场笑话,就这么说到头了,毕竟,这里只是驿站的一处,接下来的以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们去做呢! 沉默的空间,大家先后收拾好水囊,准备离去了。 只有那个最先说话的男子,忽然喃喃地说了一句:“这些人怎么都不信我的话呢?是的啊,我曾经听说过,这个宅子里有一口很古怪的井呢,而且,她的名字,就叫蓝魔之井……” 蓝魔之井? 这个字眼方才一出口,那个黑衣暗士顿时觉得,四周的空气都低了几度! 人群的尽处,有一个淡淡的声音问道:“你,刚才在说什么蓝魔之井?” 蓝魔之井?那,又是什么东西? 随着这个声音,四周都变得寂静起来,那些正在准备动身的黑衣暗士们,个个都站直身体,朝着某一方的来人,作了一个最最周正的致敬。只有年轻的黑衣暗士还在低着头。 他似乎没有觉察到身边异样一般地系着自己的水囊,听到有人问,他便很自然地跟着答道:“是的啊,据说,这个宅子里,有一口井的名字,就叫做蓝魔之井……” 那样的话才一出口,年轻的黑衣暗士忽然感觉到了四周的寂静,他有些诧异地抬头,正好看到了头顶上方那一双深邃得看不到底的黑色的眸子! 看到那一对眸子,黑衣的暗士不由神情一肃,说道:“九殿下……” 夜慕枫举步前来,一直走到黑衣暗士的面前。他摆摆手,阻拦了黑衣暗士准备行礼的动作,然后,他淡淡地,语气却也极度认真地问道:“你,告诉我,这个蓝魔之井的来历,以及,它究竟在什么地方?” 这个所谓的蓝魔之井,认慕枫并没有听说过!更重要的是,从昨晚到现在,他的人已经搜遍了这个宅子的第一个角落,但是,却始终没有看到那一行失踪的四人!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却说出了这个院子里有蓝魔之井的事情,霎那间的灵感告诉夜慕枫,说不定,这个名字古怪的井,和商雪玉的失踪,有着那么脱不开的关系! 被夜慕枫突然发问的黑衣暗士有一瞬间的呆怔!是的啊,这口蓝魔之井,他只是听说来的,因为这个故事的惨烈和诡异,所以就记住了,但是,为什么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人看到那口井呢? 年轻的黑衣暗士转过头来,朝四处看了一眼,有些紧张地说道:“那个,九殿下,属下也只是道听途说而来的!” 年轻的黑衣暗士生怕自己不负责任的话,会给大家带来不可预测的后果,所以,他不敢轻易地说出自己只是听来的真相! 夜慕枫温和地说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你只要将你听到的告诉我,也就是了!” 年轻的黑衣暗士有些紧张地移了移身体,然后,缓缓地将这个宅院,还有关于蓝魔之井的故事说了出来! 这个院子,原本也不是什么人的宅院,只不过,这里有一口井,长年流水不息,曾经在干旱之年,养活了一方的百姓。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斗转星移的问题,这个地方的井越来越多,井之同样的清冽甘甜,而且,鱼水丰润,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干旱之为。 因为不缺少,所以被遗忘!于是,那口曾经养活了无数街坊的井,再也没有被人想起过了! 又过了许多年之后,有个人看中了这个地方,就在这里建了一个宅院,顺理成章的,也将这口井纳入了他家的地盘! 从那之后,那口井里的水,就只养活这一府人了! 又是很多年过去了,这口井的故事,都要被人遗忘了。然而,就在这时,这个宅院里,突然发生了一件极其骇人听闻的事情! 那就是,这座宅院里的一百二十多口人家,忽然在一夜之间,全部都离奇地死去! 已经死去的人们身上,并没有任何的伤痕。更重要的是,大家死去的方向,都是朝着那口井的方向!因为没有人仔细查看,所以,也就没有人知道,那口古井之中,原本澈澈的水,却变成了诡异的蓝色。 官府的人也来了,但是,大家不管左查右查的,却始终查不出个至所以然出来。直到最后,这件事终于不了了之! 再之后,这院子便彻底地荒废了。但是,仍旧有不知道这宅院来龙去脉的人会在这里休息一晚,然后,他们在第二天的一早离去!犹如没听过这个故事的少年一般,不回头,也不会在这后的之后,再将这个地方记起! 这样一晃,又是多少年过去了,再没有什么离奇的事情发生。 第三百九十五章 商府风波之可怕的往事 可就在一个晚上,有一个附近村子的人喝醉了,他迷了路,在这附近乱转一气,最后,在经过这座院子真的走不动了,于是,他便想进去找口水喝,然后,他就找到了这口井! 然而,水还没有喝到,,却在这口井的旁边,发现了一件十分离奇的事情——原本清澈的井水,居然呈诡异的蓝色,在明月的照耀之下,蓝如镜,蓝如萤! 更为可怕的是,那水不是冷的,而而是沸腾如滚!在明月光芒的照耀之下,那蓝色的水不停地翻腾着,似乎就要冒出井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当那水快要冒出井沿的时候,就会有一股奇异的力气将之返转回去,再在井里沸腾! 这个喝醉的人,其实就只有七、八分的醉。他看了这一切之后,回到村里,就大谈特谈起来。然而,大家都笑他喝醉眼花了,要不就是找错了地方了——是的,有谁会把一个醉鬼的话放在心里呢? 然而,也有人对此好奇的。 在第二个晚上之后,几个年轻的小伙子结伴来到这座宅子里,想看看那个醉鬼所说的,是不是实情! 然而,没有人知道,当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这些个年轻的人在太阳的第一缕光照到这个院子的时候,那些前来寻找这些年轻人的人们发现,那几个年轻人都已经死了。而且,他们的死相,甚至躺倒的方向,就和n年之前的那场惨剧里的传说一模一样! 而且,和当日里一样的是,那口井里的水,也变成了诡异的蓝色,只不过,平静如镜,没有任何的沸腾! 这座宅子被人封了,从此以后,没有人再进来过。但是,仍然有消息传出来过说道,就是在某一些特定的时候,这口井的水,会变成蓝色,而且,会沸腾如电! 但是,自从昨晚开始到现在,却没有人发现这口蓝魔之井究竟在哪里,更没有人看到,那井水是否真的如人却说之中的,是否变成了蓝色! 夜慕枫听了这个黑衣暗士的话,陷入了长长久久的思索! 蓝魔之井?为什么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呢?而蓝坚,又为什么别的地方不选,单单选了这个地方,作为他的临时的立足之地呢?那么,究其原因,究竟是因为蓝坚并没有听说过这个传说,抑或是他有着其他不为人知的目的呢? 原本,夜慕枫是可以留着蓝坚好好地审审的,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到后半夜的时候,蓝坚突然身中剧毒,直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 如果说,蓝坚的事情,还有那么一丝线索的话,那么,就是蓝坚昏迷之前所说的那一句话了:“过河拆桥……” 【究竟是谁过了河,又是谁,想拆蓝坚这座桥呢?这一切的疑问,都让夜慕枫的心里,划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还有那条地道,又是怎么回事呢?那条地道,居然通向三个方向,另外一座同样废弃的院子,就连商府里,似乎都和这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更重要的是,那口叫做蓝魔之井的井,究竟在哪里呢?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个问题! 夜慕枫回头,看了那个黑衣的暗士一眼,说道:“你现在能不能带我去找一下那口井的位置?” 那个黑衣的暗士迟疑了一下,这才说道:“回九殿下的话,具体的位置,属下也是不知道的,只不过属下曾经听人说过,那口井,就在后花园里,不至于具体的位置,想来没有人知道!” 夜慕枫点点头,朝身后的子午点了点头,子午会意,他大手一挥,朝大家说道:“跟我来,去找蓝魔之井!” 所有的黑衣人们只留下负责警戒的,这剩下的全部都跟着子午一起,去寻找那个所谓的蓝魔之井去了! 蓝魔之井……那口井,究竟会在哪里呢? 夜慕枫仰望着昏暗一片的天际,忽然握紧了手心——蓝魔之井,希望这件事不要和商雪玉扯上任何的关系!…… 当又一场雪,在半空之中飘飘而下的时候,蓝衣脚步匆忙地从商雪玉的院子里走了出来! 蓝衣的目的,原本是想问一些商雪玉的近况呢,可是,警惕的红雨却根本就是顾左右而言她,让蓝衣问了半晌,也只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商雪玉出门去了,现在不在院子里! 蓝衣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身份,即便她拿了绯衣出来说事,红雨仍旧摇摇头,说道:“对不起,我是真的不知道!” 明明,红雨的脸上,就是清清楚楚的“我不说”三个字,但是,没想到的是,她只用了“我不知道”来打发蓝衣! 蓝衣知道,自己若想说服这个叫红雨的丫头,可能真的难了一点儿,更重要的是,蓝衣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在这里耽搁呢? 所以,看看真的问不出来什么了,蓝衣就告辞出来,准备抄近路,离开商府! 如果说,离开商府有那么一条捷径的话,就是那条地道了! 但是,蓝衣既没有把握不走错路,走到另外的一个荒废院子里去,而且,她更加没有把握,在她进入地道的时候,不会被人发现,所以,她左想右想的,干脆想翻墙离开算了,省得到时又惹了什么麻烦! 蓝衣只顾低头走路,所以,没有看到天上又下雪了!@直到她感觉到脖子里一阵又一阵的凉意的时候,这才的抬头看了一眼天际——原来,这半天不到的功夫,天已经由晴转阴,又一场雪,就在眼前了! 蓝衣微微摇摇头,若是这场雪再下来的话,怕她们此前的所有努力,全部都白费了吧?更多的已经找到的、甚至是还没有来得及找到的证据,是不是全部被再次掩埋,而这一次,除非冬去春来,冰雪融化,便再也找不到任何的痕迹了呢?但是,夜慕枫一定需要帮忙的吧,现在,蓝衣只想快些回到夜慕枫的子午的身边,趁这一场雪还没有完全下来的时候,就留住那些本该留住的证据! 蓝衣心有所思,眉头微微地蹙着。然而,也只是一个抬首之间,蓝衣发现,有一对小小的眸子,正在前方的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自己! 那是一个年仅八、九岁大的小女孩儿,大冷的冬天,她的身上,地却穿着一件可以说是非常单薄的衣服。此时,她就站在雪堆之中,已经露出脚踝的被子支棱棱地在冰雪之上擦来擦去,擦来擦去! 蓝衣看着那一对小小的眸子,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愣了一下——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啊,冷得象冰——不,甚至是比流动着的冰更加的冷。 更重要的是,那一对眸子,却是毫无焦距的,明明,她就站在那里,十分随意地看着你,可是,她的褐黄色的眸子里所流露出来的光泽,却是根本没有办法形容的! 可以说,蓝衣只被那个小小的女孩儿看了一眼,就记住了这个算是十分奇怪的女孩子! 那个女孩儿就站在那里,看到蓝衣停住脚步,她仰着脸,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细碎的脚步,踩在松软的冰雪上,有一种让人感觉不出来的战栗。她一步一步地走,一直走到蓝衣的面前,然后,才用细细小小的声音,轻轻地问道:“你认识绯衣姐姐和聘儿姐姐的是不是?” 蓝衣看着那个小小女孩儿的眼睛,点点头,说道:“小妹妹,你说得没错,绯衣是我的妹妹&……” 但是,蓝衣并不认识那个叫聘儿的姑娘! 蓝衣的话,让小女孩儿的眉头微微地蹙了一下。她看着蓝衣,用几乎是命令的语气说道:“叫我惟儿……” 蓝衣忽然笑了起来——这可真是个有趣的小女孩儿啊,即便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也是用如此另类的办法! 惟儿看着蓝衣,十分认真地说道:“我只告诉过绯衣姐姐和聘儿姐姐我的名字过……” 听了那样的话,蓝衣陡地愣了一下! 我告诉你我和名字,其他的从虽然知道,可是,却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蓝衣神情认真地说道:“好吧,惟儿,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关于惟儿的事情的》?” 惟儿抬起头来,望的却是远天的阴霾,那一刻,她的眼神清晰而又专注——那明明就是在天空飞翔的鸟儿,在被困在笼子里之后,渴望回到天空的光芒啊! 但是,无论蓝衣怎么看,都感觉不出惟儿是个可以飞翔的鸟儿。在蓝衣的眼里,这个小小的女孩儿,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小女孩儿,此时,扮成大人的腔调,和自己讲起条件来了! 但是,这个女孩儿的名字却叫惟儿…… 惟儿,可不是那个性格孤僻的六姨娘面前唯一的丫头么? 而且,商宁蝶似乎曾经说过,这个惟儿,也是那个被埋藏在冰雪里两天,却能不死的那个! 换言之,这个小小的女孩儿,也正是今天一大早的时候,子午和蓝衣争执的对象! “真的有人能在冰雪里埋上了两天之后而不死不僵么?” “除非他会武功——或者龟息功之类的东西……” 然而,眼前的这个小小的女孩儿,苍白瘦弱,明显的营养不良,再加上她下盘沉重,哪里象是会功夫的样子呢? 蓝衣摇摇头,将内心里那些可笑的念头赶开。她神情温和地朝惟儿说道:“惟儿啊,绯衣姐姐还有聘儿姐姐都跟着五小姐出去了,她们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我现在就要去看看她们究竟去了哪里啊……你知道的,这天就要黑了,又下雪,我怕她们在外面冷坏了!” 蓝衣一边说,一边想去的摸惟儿的小头:“惟儿,这天就要下雪了,你穿得那么少,会冻坏的……你快回去了好不好?姐姐也有其他的事,要先走一步了!” 惟儿的头一偏,蓝衣想要去摸她的头的手被摆脱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商府风波之可怕建议 蓝衣苦笑了一下,便放下了自己的手。准备离去,看来,这个小家伙不怎么喜欢自己呢…… 蓝衣自嘲地摇摇头!然而,就在她刚刚想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的惟儿忽然冷冷地说了一句:“哼,骗子……” 蓝衣阻止了自己拔脚要走的冲动,她转过脸来,问惟儿:“惟儿,你这是说什么呢?” 只听惟儿冷冷地说道:“绯衣姐姐和聘儿姐姐全部都失踪了不是么?可是,你却还在这里骗我,说她们出去了……哼,你不是骗子,又是什么呢?” 蓝衣苦笑起来! 这个小小的孩子,可真是牙尖嘴利的主儿啊,只用了一句话,就说中了蓝衣的要害! 是的,商雪玉的聘儿,甚至是绯衣,的确是失踪了。可是,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小小的女孩儿,又是怎么知道的? 惟儿仰望苍穹,眼神冷漠而且幽远,她似乎不屑再看蓝衣,只是冷冷地,象是对绯衣更象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哼,我所关心的,就只有绯衣姐姐和聘儿姐姐而已……至于那个什么五小姐的,虽然我不大认识她,但是,能将绯衣姐姐和聘儿姐姐地教得这么好的,一定不是一个很差的主子……还有那个什么大少爷的……明明自己都已经死过一回的人了,这不知道珍惜生命不说,整天还胡吃少混的,什么事不干的,只做那些连累别人的事……哼……” 惟儿的话,那最后一个“哼”字,犹如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蓝衣的心上!霎那间的功夫,蓝衣不由地身体晃了两晃,几乎跌倒…… 这个小小的女孩儿的语气,哪里象一个小孩子了?那分明是一个主宰者的语气啊,似乎,这个小小的女孩儿,就是苍穹的主人,在面对卑微的人类的时候,所发出的一种不屑一顾的喟叹! 惟儿并不看重商雪玉,哪怕商雪玉的身份是个主子! 惟儿所在意的,就只有绯衣和聘儿! 甚至商府唯一的继承人,在惟儿的眼里,也只不过是一个“已经死了一回的,不懂事的,只会连忙别人的家伙!” 更让蓝衣震惊的,除了惟儿的语气,还有就是她的话了+——是的,商雪玉,商天琪,甚至是绯衣和聘儿,一起在昨晚失踪了,可是,这个消息,不要说是商府上下,只有商宁蝶一个人知道,就连外人,都是没有一个人知道的啊! 但是,这个惟儿,却用如此冷醒,却又如此洞察的语气,说出了这么根本就秘而不宣的秘闻! 现在,蓝衣就想知道,这一切的一切,惟儿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呢? 不得不说,这件事,似乎只有眼前的这个小孩子,才有蓝衣想要的答案的吧? 蓝衣弯下腰下,看着惟儿的眼睛,轻声地问道:“惟儿,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么?” 惟儿几乎用不屑的眼神看了蓝衣一眼!那眼神,蓝衣居然看懂了,那分明就是在说——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呢? 蓝衣眨眨眼,以为自己一定看错了! 然而,就在这时,惟儿突然再次开口了,这一次,倒是真真切切地对着蓝衣说的:“她们四个在那口井里,但是,你是救不了她们的,非但你不能,你的主子也未必能……但是,我可以教你一个办法,你叫你的主子把自己的血,放到那口井里去,若是那井水能变成红色,她们四个就没事,若然不是的话,她们几个就死定了!” 听了那样的话,蓝衣几乎要跳起来了! 什么那口井啊…… 什么要夜慕枫全部的血啊……% 什么除非那口井水的颜色变成红色啊! 这个惟儿,不但人怪怪的,这说话也是怪怪的,不但怪,还真的让人听不清楚的啊…… 你想一下啊,这井水得多深啊,哪里有人可以用血,将之变成红色的呢?即便那井水变成了红色,是不是那井水就干涸了,她们四个人就可以回来了么? 荒唐,真的是荒唐啊! 蓝衣想要出口训斥,然而,她还没有开口呢,只听惟儿已经冷冷地说道:“办法我已经教给你了,若是你不快些告诉你的主子,即便他有再多的血也没有用的了……过了今晚,就是十五,月圆之夜,你即便有再多的血,也于事无补了……” 惟儿说完,居然转身就走。她走出两步,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再冷冷地说了一句:“今晚,雪停之前,若你的主子还没有救出她们的话,她们就要从这个世界上,永远地消失了……记住,是永远地消失……” 话一说完,惟儿转身就走! 似乎为了验证惟儿的话一般,狂风席卷着雪花迎面而来。那风,那雪,倒灌入蓝衣的眼睛里,脖子里,甚至是每一个可以藏匿的地方! 看到惟儿细小的身影消失在前面,蓝衣张了张嘴,想叫惟儿出来,然而,风席卷着雪花倒灌而入,转眼间,连同刚刚消失的雪片,一同被吞入喉咙之中,蓝衣吞了一下口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但是,惟儿先前的话,却犹如一个魔咒一般地,不停地在蓝衣的面前响起:“她们四个在那口井里,但是,你是救不了她们的,非但你不能,你的主子也未必能……但是,我可以教你一个办法,你叫你的主子把自己的血,放到那口井里去,若是那井水能变成红色,她们四个就没事,若然不是的话,她们几个就死定了……” “今晚,雪停之前,若你的主子还没有救出她们的话,她们就要从这个世界上,永远地消失了……记住,是永远地消失……” “过了今晚,就是十五,月圆之夜,你即便有再多的血,也于事无补了……” 那样的话,在蓝衣的心里,来来回回地响,犹如一个钝钝的锯子,拼命地锯着蓝衣的每一根神经,让蓝衣的头,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蓝衣抱住自己的头:“假的,假的—……不要信,不要信她……” 这是蓝衣自己潜意识的声音,她在怀疑惟儿的话,甚至在怀疑惟儿的动机——试问一下,一个几岁大的孩子,怎么可以洞察如此多的事情,甚至,还知道这所有的起因和结果呢? 不,蓝衣不信,不,蓝衣是绝对不会上当的…… “过了今晚,就是十五,月圆之夜,你即便有再多的血,也于事无补了……” “今晚,雪停之前,若你的主子还没有救出她们的话,她们就要从这个世界上,永远地消失了……记住,是永远地消失……” “她们四个在那口井里,但是,你是救不了她们的,非但你不能,你的主子也未必能……但是,我可以教你一个办法,你叫你的主子把自己的血,放到那口井里去,若是那井水能变成红色,她们四个就没事,若然不是的话,她们几个就死定了……” …… 那样的话,来来去去地响,那样的话,翻天覆地地响,到了最后的最后,似乎每个字眼,都带了无限的威慑力一般,似乎,那每一个字眼,都带了重重的回音一般,那些字眼,在蓝衣的脑海里,轮番轰炸,直到蓝衣再也忍受不了那些轰炸,她“啊”的大叫一声,忽然夺路而逃…… 蓝衣快速地穿过商府的后花园,然后,径直冲入地道,快速地朝着夜慕枫所在的方向奔去…… 在她奔跑的瞬间,惟儿的声音还在紧随而来,一个字一个字的响着:“她们四个在那口井里……她们四个在那口井里……” “但是,你是救不了她们的……但是,你是救不了她们的……” “叫你的主子把自己的血,放到那口井里去……叫你的主子把自己的血,放到那口井里……” “若然不是的话,她们几个就死定了……若然不是的话,她们几个就死定了……” 那样的话,重复着响,交替着响,那样的话,每一个字眼,在响过每一遍,再重复一遍的时候,都积蓄了力量,而在说出下一次的时候,她便以更加重磅的力气,砸在蓝衣的心里! 随着那声音的响,蓝衣渐渐地觉得沉重起来,似乎,她的心里,被压了太多的石块儿,除非将这些石块儿搬开的话,她一定会被这些话,这些字眼,这些石头,生生地压死的! 但是,蓝衣并不想死。最起码,没有将这个消息带给夜慕枫之前,她还不能死…… 蓝衣重重地喘息着,她飞快地跑着,似乎,要在最后的一刻,将这些话,带给那个同样焦急等待的人…… 蓝衣飞快地跑了,所以,她没有发现的是,在她的身后,那个刚刚离开的惟儿,突然停住了脚步,非但是停住了,而且,惟儿的身体开始摇晃,她在迷蒙的雪片里睁开眼睛,只看到眼前一片又一片的血红的颜色! 那些血红的颜色,就如红色的幕帘一般,在惟儿的眼前,不时地流动着,不是地晃动着,又不时地闪烁着,迷蒙的光线里,一个十分熟悉的背影闪了出来,惟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然而,她的身体似乎再也没有办法地支撑了,只见她晃了两晃,便一下子跌倒了! 雪片,仍旧扑天盖地而来,落在惟儿的衣角上,脸上,甚至是身体上。那些雪,原本洁白的颜色,可是在遇到了惟儿身上的红色之后,但被浸染成一片一片的红,那样的刺目,那样的可怕! 更多的雪,更加快速地落了下来,将之前的红色掩盖,没过多久,那一片红色,连同那个双眼流血的女孩儿,都被掩盖这白雪之下,再也看不到任何的踪迹了…… 这场雪可真大啊,大得足以掩盖所有的真相,大得那些无论是想让人知道的,还是不想让人知道的,统统的,全部的,都没有了踪迹! 雪,很大,雪,很急! 然而,再大的雪,总有停的时候,只是不知道,这雪停的时候,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呢?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个问题! 第三百九十七章 商府风波之血染蓝井 那雪,落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渐渐一迷蒙了整个天空,从远处近处的窗口看去,可以看出鱼鳞大小的雪片快速地从天际砸落,在平整的雪面上,登时被砸出了一个大大的洞。后面的雪片尾随而至,原本就呈琉璃色的地面上,顿时铺白一片! 大雪整整落了一天,迷蒙的天际,挂帘一般的雪幕,再加上寒气的空气犹如针芒一般的无处不在,将那些想出去大街上走走欲-望,全部都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红泥小小炉,绿蚁焙新酒,梅花初自香,大雪满枝头! 这样的日子,原本就惬意轻松,围炉品酒的,又谁会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到处走来走去呢? 整个世界,除了雪落的声音之外,就是一片寂静! 那雪,越下越大,越下越大,大得将原本刚刚清扫的道路,再一次披上了一件厚厚的衣裳! 所有的人都躲进了屋子里,不敢去外面的雪地里久呆——如此大的雪,还是今年的第一次呢,只不过,等到来年的时候,有谁还会记得,这个普通的冬天里如此平凡的雪夜呢? 又有谁会在意在这个平凡得不能现平凡的夜晚里,谁与谁的命运,将被彻底地改写呢?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荒凉的院子里,那一场彻底的搜索,还在进行! 那些黑衣的暗士们,顶着风,冒着雪,几乎翻遍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几乎不放过任何的一个角落! 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了,这个不大的院子里,却还没有人任何人发现那个所谓的“蓝魔之井”。又或者说,这个传说中的“蓝魔之井”是长了脚的,会自己离开这里?抑或是它想存在的时候存在,想消失的时候,就可以消失的么? 那些黑衣人们还地卖力地寻找——这个院子找不到,就现去另外的院子。反正,既然主子的命令已经下了,那么,这些个做下属的,就只有用尽所有的办法,找到那个所谓的答案! 在上司的眼里,很多时候过程并不重要,最最重要的是结果——你得到的命令,和你拿回来来覆命的结果! 子午负担安排寻找蓝魔之井的所有人手安排,此时,他站在高处,目不转睛地看着脚下的每一分土地,然而,这里不要说是井了,就是连一个小小的小坑都没有被人放过啊,但是,让子午觉得泄气的是,无论他的人翻遍了这里的每一寸草地,却还是一无所获! 子午并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他向来是遇强愈强,不会认输。然而,在这个院子里翻了半天却遍寻不得之后,子午也开始相信,那个关于蓝魔之井的传说,还真的是空穴来风,未必有因! 想到这里,子午转过脸去,再次看了一眼那个年轻的黑衣暗士! 很显然,相同的问题,子午已经问过多少次了,所以,这一次,还没有等到子午开口呢,那个黑衣的暗士就摆着手,苦笑着说道:“对不起,我并没有亲眼所见……这一切,都是我听来的!” 听来的?道听途说? 可就为了这个小子道听途说的一句话,却让他们这些人顶着风雪,一直寻找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翻遍了,剩下的,就是挖地三尺了! 眼看着头顶的雪越来越大,鱼鳞般的雪片,砸在子午的脸上和手上,居然有痛痛痒痒的感觉。子午抬头,看了一眼雪飞纷扬的天际,更加觉得气闷。可是,再一看到远处的亭子里,那一个如此落寞的背影,所有到了嘴边的话,便再了没办法出口了! 子午只好咬咬牙,狠狠地瞪了那个黑衣暗士一眼——若是找不到那口井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然而,那个黑衣暗士却是一脸的无辜——他只不过是讲多了一句话,又说了一个故事,可是这怎么无端地,反倒成了罪魁祸首了呢? 大大的雪片,从空中飘摇而下。落在人的脸上,身上,那些冒着风雪寻找的人,没过多久,就变成了一片的白衣! 子午站在树下,望着灰蒙蒙的天际和无望地寻找着的黑衣暗士们,只觉得郁闷得要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远处的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杂乱而且匆忙的脚步声!随着那个脚步的走近,还伴随着黑衣暗士们招呼的声音:“蓝衣姑娘……” 然而,没有人答话!那一抹飘摇的蓝衣径直穿过厚厚的雪层,径直朝着夜慕枫的方向走来!一侧的黑衣暗士抬起头来,有些惊诧地说道:“蓝衣姑娘似乎不舒服的样子!” 子午定晴一看,只看到远处的远处,一抹窈窕的蓝衣正跌跌撞撞地朝这边而来!看他脚步踉跄,毫无章法的样子,不用说了,还真的似乎受了伤一般了呢! 这是蓝衣去而复返了呢!但是,看着她的样子,怎么如此的不妥呢? 子午只觉得心里一沉,他不由地迎上前去,叫了声:“蓝衣,九哥在这里呢!” 那个匆匆忙忙地行走的人,忽然看了子午一眼,只一眼,子午的眸子,便凝了起来——不对劲,不对劲…… 是的,那个远远地看来,似乎是一半是走,一半是晃的蓝衣,可是受了伤了么?要不的话,她怎么是这样的呢? 子午想也不想地掠上前去,他一弯腰,伸手扶住了自己的同伴,有些关切地问道:“蓝衣,你这是怎么了?” 蓝衣张了张嘴,满脸痛苦地看着眼前的子午,可是,就在子午以为蓝衣要说什么的时候,忽然,一股大力袭来,子午被推开在一边,蓝衣的整个人,就如风筝断了线一般地,朝着远方飞去! 蓝衣这一起,一落,正好落在一大堆的荒草之上。 那里,雪堆里混合着荒草。那里,似乎有个什么东西,硌到了蓝衣的身体,她痛苦地直了直腰,却又重重地跌了下去! 子午被蓝衣吓坏了,他连忙叫道:“蓝衣,蓝衣……” 正在这时,眼前黑影闪过,是夜慕枫一掠而来,他落在蓝衣的面前,蹙着眉看着自己的下属,问道::“怎么回事?蓝衣,是谁伤了你?” 是啊,蓝衣手抚胸口,蓝衣满脸痛苦,看她那样子,若不是受了伤的话,又何止于会是这样的情形呢? 似乎听出了夜慕枫的声音,蓝衣有些吃力地抬起头来,看了近在咫尺的夜慕枫一眼! 然后,一连串的话,就象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蓝衣的口中逸出:“她们四个在那口井里,你把自己的血,滴到那口井里去,若是那井水能变成红色,她们四个就没事,若然不是的话,她们几个就死定了!” 那些话,似乎并不是蓝衣的话,也并不是蓝衣平时说话的语气,似乎,此时的蓝衣,只是一个传声筒一般的,将这一番话,用尽了全力,带到了夜慕枫的面前! 听了那样的话,倣慕枫微微地怔了一下! 一侧的子午听了,更是气得七窍生烟——什么井里啊,这里哪里有井啊?什么滴血啊?井水还能变成红色?这是玩笑,是天大的玩笑好不好啊? 试问这世上,有谁能让夜慕枫流血,又有谁,敢让他流血? 子午生气地叫道:“蓝衣,你是不是喝酒了,怎么会说这样的胡话呢?” 然而,蓝衣的眸子里,绽放着奇异的光芒,她伸出手来,抱住了夜慕枫的双手,下面的话,也似乎不受控制一般地,脱口而出:“今晚,雪停之前,若你还没有救出她们的话,她们就要从这个世界上,永远地消失了……记住,是永远地消失……” “过了今晚,就是十五,月圆之夜,你即便有再多的血,也于事无补了……” 那样的话,不受控制地从吐出,犹如骨梗在喉,不吐不快! 夜慕枫注意到,蓝衣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眸子里散发着奇异的光芒。随着一个一个字眼的吐出,那光芒越淡,到了最后,似乎什么都看不到了! 这一番话,似乎用尽了蓝衣所有的力气,只见她身子向前一侧,就倒地不动了! 忽然,夜慕枫感觉到掌心一片刺痛。他低头一看,原来被蓝衣握着的手里,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破了,缓缓地流出了一丝的血! 夜慕枫将自己的手从蓝衣的手里抽出,失去了支撑的蓝衣一下子朝前扑去。子午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把将蓝衣扶住了:“九哥,这蓝衣是怎么了,似乎中了邪一般呢?” 夜慕枫却不答,他只是摆摆手,朝子午说道:“好了,子午,你先去扶蓝衣去休息!” 子午应了一声,扶了蓝衣就想走,夜慕枫按紧了自己的手心,想要止血。然而,似乎中了某路魔咒一般的,那血,被夜慕枫一按,就以更快的速度流了出来,那血,穿透夜慕枫的掌心,落到了地下的雪层! 夜慕枫诡异地看了一眼地下,只看到一滴一滴的殷红的血,将洁白的雪片变成了一点一滴的红。他摇摇头,准备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夜慕枫突然惊奇地“咦”了一声!因为,他发现自己流出来的血,居然穿越雪层,凝聚成了一片,那一片的血泽,似乎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一般的,瞬间消失在雪层之上,就连一抹的经红色都没法看到! 但是,那血究竟去了哪里呢? 夜慕枫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平整的雪层,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忽然,夜慕枫感觉到脚下震动了一下! 那似乎是地动山摇的声音,在夜慕枫的脚下响起,又似乎是石转石移,有什么东西即将冲破桎梏,再现尘世! 夜慕枫想也不想地平地掠起,整个人犹如大鸟一般地腾空,不过瞬间的功夫,他已经离开了方才的地方,站在了最近的矮墙之上! 所有的黑衣暗士们都停住了手,大家都瞠目结舌地看着地层的移动,雪层的迸裂,还有那不知道何处传来的,接近于地动山摇的声音,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反应才好了! 原本平静的院子里,风起云涌,暗风四起!只听有人惊叫一声:“你们看,那是什么?” 是啊,那究竟是什么呢? 第三百九十八章 商府风波之魔井出现了? 黑云翻滚,尘埃飞扬。在那一方小小的院子里,似乎有无数个雄狮怒吼,似乎有无数只饿狼正在虎视眈眈! 黑云翻滚的院子里,夜慕枫的声音稳稳地传来:“大家不要慌,先离开那里,退后,退后……” 大家听了,连忙后退,然后,开始双双警戒,不让那个可怕的东西接近自己! 安排人送了蓝衣回去休息的子午诧然回头看去,只看到飓风夜慕枫站过的地方,此时正有一个巨大的裂缝裂开——两边的冰层后移,尘土伴随着雪屑飞扬,那仿佛飓风一般的冲撞,让人们瞬间睁不开眼睛。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诡异的情景,就如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如此没有办法控制的场景一般。 子午一看,连忙大叫道:“警戒,警戒,大家保护好九哥……飓风绯衣倒地的地方,有什么东西被蹭破了一般,露出了一块黑色的大石! 那些黑衣的暗士们于是向夜慕枫靠拢,开始将他团团围住! 风起云涌的院子里,已经被一团黑气笼罩!那院子的中心,就是夜慕枫刚刚所站的地方,犹如一道飓风一般,席卷着一切,正疯狂地朝着四处扩张~…… 夜慕枫眼神冷定地看着那个飓风的源头,似乎,那里就是飓风的风眼,任何疯狂的东西,都是从那里飘飞而来的! 但是,那究竟是什么东西要出来了呢? 抑或是自己刚刚流出的血,究竟引了什么东西出来呢? 想到这里,夜慕枫低头,看了一下刚刚流血的手,然而,让夜慕枫觉得诡异的是,他的原本流血的手,却已经止住了,而且,平整的肌肤里,光洁如玉,完好无损,夜慕枫翻转自己的手腕,不由地诧异起来——似乎,他刚刚流血的伤口,奇迹般地愈合了,连一个细小的伤痕都不曾留下,那里,就象从来都不曾受伤一般! 风起风止,尘落尘扬! 夜慕枫定定地站在院子的墙头,冷冷地看着那一道可怖的裂缝,似乎不知道究竟有什么东西,就要从那里钻出来一般! 风,慢慢地停了,雪,也开始变得小了。 斜斜幕帘,由刚才的被吹飞乱走,直到现在的层层凝聚。雪,仍旧不断地从天际飘落下来。为原本覆盖了大地的冰雪再铺上厚厚的一层。 然而,有一个地方,却是寸雪不留的,那个地方,似乎被一只神奇的手,划了一个大大的圈一边,圈外,是平整的厚厚冰雪,而圈内,则是春夏秋三季才能看到的黑色土地,平整的石面,还有那一抹氤氲水气蒸腾的四方的井沿…… 那是一口井! 平整的方石砌成的井沿,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的磨砺,已经变得光滑无比,黑迹深深。井里头的水,自然是看不到的,但是,站在夜慕枫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那一方进口之中正袅袅上浮着的微微蒸气! 井水来自地下,冬暖夏凉,是以,即使是在冰雪冬天,井沿之边,也甚少结冰!就如此时,呈献在大家眼前的,就是这样的一口深井! 那个讲故事的黑衣暗士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井,象是对大家说,又象是自言自语地说道:“蓝魔之井啊……是的,就是他……” 这一口井横空出世的井的名字,就叫蓝魔之井。它曾经出现在无数的传说里,曾经出现在无数的血腥故事里,可而今,它就切切实实地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而且,这一眼望去,这一口井,和平日里陌上农庄,村舍林里看到的水井,并没有什么分别! 若真说有什么分别的话,是那些水井的井沿一年四季都露在天光之外,而这一口井,却要用人的鲜血才能引出! 那个人,就是夜慕枫! 那个既讲了传说,又说了故事的黑衣暗士,此时看着井沿的方向,他的指尖颤抖地指着,发出同样颤抖的声音:“大家快看啊……蓝魔之井……这就是蓝魔之井了……” 这个黑衣暗士曾经无数次听过关于蓝魔之井的传说,也曾经听过那么多条无辜的生命,就那样寂静地没消失。可是,他唯独没有听过的,却是这口井会隐藏起来,而且,这唤出这口井的方法,就是血。 一个人的血……而那个人,无疑就是夜慕枫! 此时,年轻的人的眼里,流露出可怕的光芒,似乎,这口水井的传奇,被他再一次的目睹了,又似乎,这口井的传奇,就是他的传奇一般! 然而,无论这个年轻的暗士如何激动,其他的黑衣人的眼里,却没有和他相同的狂喜,大家眸子里,所流露出来的光芒是慎重的——冷定的,甚至是残酷的! 这不同于寻常而出现的东西,就必定有其诡异而且不合常理的地方。就如眼前的这口井,这些人并没有办法预知,它会给大家带来什么! 然而,让大家都明白的是,无论即将发生什么,他们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面对! 是的,无论多么可怕的真相,都只能面对,而绝对不可以逃避!子午挡在夜慕枫的身前,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口如此诡异的水井,他的心里,忽然浮出了一抹不祥的感觉—— 刚刚蓝衣的话,似乎又一次在子午的耳边响起,诅咒般的字眼,究竟带来了怎样的真相呢?难不成说,那失踪的四个人,真的是掉进了这口井里么? 可是,这口他们遍寻不着的水井。这口需要夜慕枫的血才能引出来的水井,又是怎样将商雪玉等人吞噬的呢? 换言之,商雪玉等四人,又是怎样的穿越后院,跌到这样深的一口井里去呢?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个问题! 但是,子午的职责,就是保证夜慕枫的安全,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抑或即将发生什么,这对于子午来说,都不是让夜慕枫前去冒险的理由! 子午抬起眸子,看了夜慕枫一眼! 这个倔强的主子,是不是真的听信蓝衣的话,准备用自己的血,去唤醒那器口不会说话的水井呢?子午的掌心缓缓握紧,这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夜慕枫去涉险,这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夜慕枫按照蓝衣的话去做的! 夜慕枫正低下头来,他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这一口颇为古怪的水井。他想了想,迈步,就要向前走去! 然而,子午却快速地挡住了,他看着夜慕枫,眸子里流露着让人说不出的光芒:“九哥,你别去,还是让我先去查探一番吧!” 子午的命,只是一条命,但是,夜慕枫的命,却承载了太多的东西。所以,若是比之牺牲的话,夜慕枫的命,更加牺牲不起! 更何况,子午的职责,就是保护夜慕枫的安全,所以,他怎么可以任由夜慕枫自己前去涉险,而他,却躲在夜慕枫的庇佑之下呢? 子午抽出长剑,朝着那口深井一步一步地走去! 他的每一步,似乎都踩在刀刃上一般,不但小心,而且是小心翼翼! 远处的水井,和平日里所看到的水井一般,看不出任何的异样,但是,大家却亲眼目睹了这口如此诡异的深深井里,曾经以那样可怕的方式出现! 子午慢慢地靠近井沿。 那里,除了水气蒸腾之外,还是没有任何一分的动静! 子午再走上前去两步,想看看,那水井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然而,眼前黑影一闪,夜慕枫已经掠到了井沿之边。 子午惊叫了一声,刚刚想说什么,走在前面的夜慕枫已经开口了:“这井既然是我打开的,那么就应该由我来看看,这里究竟发生什么!” 子午抢身而上,想阻拦夜慕枫。然而,他哪里是夜慕枫的对手呢? 就在子午的身体,刚刚擦到井沿的时候,夜慕枫已经稳稳当当地站在了他的对面——也就是井沿的另一端。夜慕枫倒背双手,冷冷地看了井里一眼,忽然淡淡地说了一句:“不过是一口水井而已……” 真的,不过一口水井而已么? 子午伸头望去,只看到水雾蒸腾的深井之中,四周布满了绿苔。映衬着井的四壁犹如浅短的绿色森林一般! 再往下看去,就是井水了!清清透透的水,温温润润的一汪碧绿,虽然是在大冬天的天气,却并没有结冰,此时,站在水井之侧,甚至可以感觉到来自地底的微微湿气和热气! 子午一眼看去,这就是寻常的井水。哪里有什么诡异之处呢? 子午摇摇头,想说什么,他抬起头来,朝对面的夜慕枫看了一眼! 然而,夜慕枫的眸子里,却是深深的——凝重到几乎结冰的神色! 夜慕枫也在看那器口井,只不过,他的眼里,并没有子午的随意和不屑,站在子午的角度看来,夜慕枫的眼里,犹如看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对手一般,如临大敌! 是的,夜慕枫就是夜慕枫,他只用了一眼,就看到了这口井的不同寻常之处! 天上落雪地下水。 但是,那雪花似乎是躲避着这井水的,因为,无论夜慕枫看了多少眼,都真的没有看到有半片的雪花,降落到那口里去! 是的,这一定是一口骄傲的井,排斥着任何妄图埋入他身体的东西! 夜慕枫看着那口井,那口井似乎也在看着夜慕枫!这一上一下的沉默对视里,夜慕枫沉默,那井更加沉默! 古井无波,古井幽蓝。那神情,似乎是一只幽深的眸子,仰望苍天之时,那种睥睨苍生的冷笑! 夜慕枫静静地看着,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因为,他同时也发现了,这口井里,水质澈澈,却深不见底! 更重要的是,四周冰雪天色,头顶阴霾蒙空。还有正探出头来,静静地看着这口井的自己和子午…… 这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并没有在这口井里,留下任何的倒影! 似乎,水是镜子之说,到了这口井的这里被打破了,无论大家怎么认真看都好,你都只看到井水绿蓝犹如天,但是,却不能倒映天地万物所有的影子! 第三百九十九章 商府风波之浴血救人 夜慕枫微微地闭了闭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容色有些惨淡,子午透过氤氲的水气,想拼命地看清自己的主子的脸,然而,那水气是如此之浓,夜慕枫的脸又是如此的模糊,子午即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依旧没有看清,夜慕枫的脸上,究竟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是夜慕枫的声音,轻轻地说道:“对了,子午,蓝衣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蓝衣在那样的状态之下回来,又说了那样莫名其妙的话,就被带下去休息了,可是,直到现在,夜慕枫也不知道,蓝衣是否清醒,人也是否没事了呢? 子午咬了咬下唇,有些发狠地说道:“属下让人带了蓝衣回去休息,并通知了柳神医了!” 提到蓝衣,子午顿时有些生气——这别的不说,若不是蓝衣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的话,夜慕枫怎么会在这里不管不顾的要割自己的血管呢? 虽然,蓝衣也是身不由己的状态,可是,子午却知道,他和蓝衣,一样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人啊,可是,蓝衣就这么控制不住自己,还让别人钻了空子! 夜慕枫默然地点点头——现在,他开始相信蓝衣刚刚所说的话了,可是,那刚刚说这话的人,却已经昏迷,正在休息! 现在的夜慕枫,就需要一个答案,可是,那个能给他答案的人,却不在他的身边! 夜慕枫俯视古井,却无端地想起了蓝衣昏迷之前所说的那一番话来!那样的话,从一个即将昏迷的人嘴里吐出,却是字字清晰,字字惊心动魄! 甚至,就连蓝衣的语气,夜慕枫都记得清清楚楚! 此时,那些话,犹如诅咒一般的,在夜慕枫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荡,一遍又一遍地响起…… “她们四个在那口井里……她们四个在那口井里……你把自己的血,滴到那口井里去……你把自己的血,滴到那口井里去……若是那井水能变成红色,她们四个就没事……若是那井水能变成红色,她们四个就没事……若然不是的话,她们几个就死定了!” “今晚,雪停之前,若你还没有救出她们的话,她们就要从这个世界上,永远地消失了……记住,是永远地消失……” “过了今晚,就是十五,月圆之夜,你即便有再多的血,也于事无补了……” 那声音,似乎在低念,又似乎在低低地咒着什么,那样的话,那样的字眼,在夜慕枫的脑海里来来回回的响,几乎每响一次,夜慕枫觉得自己身上的血,就开始沸腾了几分! 夜慕枫忽然睁开眼睛,朝子午大喝一声:“子午,拿把匕首来给我……” 把他的血滴到井里去…… 然后,商雪玉就能得救了! 但现在的问题,并不是商雪玉能不能得救的问题,而是若然商雪玉真的在这口井里的话,那么,他是不是应该流出自己全部的血呢? 随着夜慕枫的一声断喝,子午顿时被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摸到了腰间的匕首,但是,他并不是给夜慕枫,而是用手捂紧了自己的匕首,然后,他倒退两步,喃喃自语地说道:“不行……属下不给,不给……” 不要说是要夜慕枫的血了,即使是夜慕枫的手上划了一个小小的伤痕,子午的罪责都是保护不力! 子午不容许夜慕枫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出来! 不要说现在没有看到商雪玉的人了,即使是天王老子在这井里,子午都不会让夜慕枫以命易命的…… 听了子午的话,夜慕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只一眼,子午就忍不住退缩了半步,再也不敢抬头了! 夜慕枫伸出手来,缓缓说道:“来,匕首,给我……” 匕首,血,匕首,血! 那样的念头,犹如煮沸的水一般,在夜慕枫的心里来来回回地翻滚,那样的念头,犹如火烤炙着原本已经滚烫的铁片,热气不但不会挥发,而且是热上加热! 子午呆在那里,一脸的坚定之色! 不,不给,这匕首打死都不能给。因为,这么深的水井,即使真的流光了夜慕枫的血,是不是就真的能救回那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这口井里的商雪玉! 不提不说,这个答案还没有找到,但即使找到了,子午也不会容许夜慕枫这样伤害自己! 子午哀求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凄楚,只听他说道:“九哥,蓝衣是中了邪了,一定是中了邪了……她刚刚说的是疯话,一定是疯话好不好……九哥,属下求求您了……您不要蓝衣的胡话,不要好不好,不要听好不好……咱们回去,回去找商府的五小姐,咱们去找行不行……” 子午的语气近乎哀求,他看着夜慕枫,心里似乎想的是,让自己这个固执的主子,改变那个可笑的想法! 然而,夜慕枫只是淡淡地看了子午一眼,他冷冷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蓝衣所说的是疯话?” 子午不假思索地说道:“蓝衣平日里为人可是精明通透得很,可是,九哥您听着那话,象是蓝衣自己说出来的么?那根本就是另外的语气,另外的一个声音啊……再说了,这蓝衣说完这话就晕过去了,您说说,这是不是她中了邪了?” 夜慕枫伸出的手,仍旧没有经缩回,他看着子午,摇摇头,说道:“不,蓝衣没有中邪……” 子午听了,狠狠地呆了一下! 夜慕枫怎么知道这蓝衣没有中邪呢?可是,那蓝衣刚才的样子,明明就不是平时的样子的啊,那样的蓝衣,全身无伤,可是思维混乱,话也是乱说一通,没有丝毫条理的,这不是中了邪,又是什么呢? 夜慕枫指了指水井:“子午,你看看这井水,看出什么来没有?” 子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井水,却又很快地收回眸光,他看着夜慕枫,微微地摇了的摇头:“不,九哥,属下愚钝,真的看不出来这井水有什么不妥……” 清清绿绿的水,不知道从哪里涌出,古井平面,犹如水镜,站在井边往下看去,只看到水色萤萤,这分明是一口可以随时食用的井水啊,可是,夜慕枫却说什么?说这口井和别的地方有什么不同? 是的,子午是真的没有看出,这口水井究竟有什么不同! 夜慕枫看着那口水井,继续说道:“子午,我问你,你可以这水井里看到了你自己的影子么?” 子午听了这话,顿时一惊——是啊,他刚刚低头的时候,似乎真的觉得这口井和寻常的井有什么不同。但是,他急着阻拦夜慕枫,所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现在,夜慕枫说了,子午这才恍然——是的,无论是他的,还是夜慕枫的,抑或是这迷蒙天色的,都没有一丝的倒影,映在这口水井里!@ 夜慕枫冷笑一声:“你再看看这雪……” 子午又看了一眼不停地跌落的雪片! 此时的雪,已经不再是大块的鱼鳞片状,而是细细的,碎碎的,犹如粉沫一般的尘状。而大地之上,再也没有了什么幕帘之类的东西,那些碎雪,犹如流淌在空气里的尘沫一般,就那样毫无规则地,纷纷扬扬地从天际而落,然后,落到了不知道何处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那雪却无法落到井里! 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引力。正在排斥着一切可以接近的东西,就连那雪,也是在刚刚接近沿之后,就飘飞了开去,根本就没有一滴,可以进入这口看似寻常的古井……这下,不用夜慕枫再说什么,子午就已经明白了! 可是,即使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子午不想承认,就可以等于没有! 子午仍然摇摇头,朝夜慕枫说道:“不行……九哥,你这是关心则乱,关心则乱你可知道么……不行的,九哥,我不能让您如此涉险……” 子午抱着手里的匕首,又再后退了半步! 空气里,只有夜慕枫沉默的声音!再过了一秒不到的时间,子午忽然听到了空气之中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然后,子午就抬起了头,他看到,迷蒙的空间,那个平素里高高在上的主子,居然以指甲割断血脉,将自己的血,全部都流出了古井! 那血,一从夜慕枫的手腕外流出,就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迅急地朝着井水流去! 子午诧异地朝着井里看去,除了那氤氲的水气之外,只看到夜慕枫的血,正以比平日里快一倍有多的速度,朝着井里流去! 而那水,则如饕餮一般,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夜慕枫的血一般,而夜慕枫无论流了多少的血,却在那水面上,没有任何的一丝红色! 似乎,夜慕枫的血,有凝聚的能力,并没有在水面上停留,径直穿透了水层,到达了不知道何处的彼岸! 子午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忽然,他疯狂地跑到夜慕枫的面前,一把抓住夜慕枫的手腕,想去帮他止血:“九哥,这样是不行的啊,不行的啊……” 一个人身上的血,是有限的,若是夜慕枫这样流下去的话,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流干,他的生命,也一样的会消失的吧? 不,子午不想看到那种情形的出现! 子午去抓夜慕枫的手,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的手,刚刚才一触到夜慕枫的手腕,就被一股巨大的力弹了开去! 只不过,那一股力,只不过想他离开而已,所以,虽然那力道很大,但是,却没有伤及他,只是将他弹出很远,在最近的矮墙之上,又再反弹了回来,但是,此时的距离,子午已经离夜慕枫有了十步之遥! 身后的黑衣暗士们围了上来:“子午首领,您没事吧?” 子午咬着牙,挣脱了那些黑衣暗士们的扶持,他再一次站了起来——他当然是没事的,只不过,是夜慕枫有事啊,但是,他怎么能容许自己的主子,做如此莫名其妙的,根本就不问事由的牺牲呢? 第四百章 商府风波之谁来救谁? 不,对于夜慕枫这样毫无根据就盲目牺牲的举动,子午绝对不会允许的,是的,他一定要阻止! 子午甩开手臂,又大步地朝夜慕枫走去!然而,夜慕枫的身上,似乎有一层薄薄的屏障保护着,无论子午多么用力,他都没有办法接近夜慕枫的三步之内! 这下,子午红了眼了——这是个什么怪地方啊?难不成说,这个地方,是要夜慕枫命的地方? 子午只觉得目瞠魂裂,他朝夜慕枫大吼一声:“九哥,你回来……” 抬起眸子的夜慕枫的脸色有些苍白,似乎,那些不断地流出的血,除了血之外,还有他的更加微弱的生命力! 只听认慕枫说道:“好了,子午……你退下吧……” 又或者说并不是夜慕枫不想停,而是他根本就停不了吧? 有了这个认知,子午大吼一声,朝着夜慕枫跃了过去:“九哥……” 然而,这一次的,子午轻易地来到了夜慕枫的身边,他一把抓住夜慕枫的手臂:“九哥,我们走!” 然而,夜慕枫的身体却岿然不动:“子午,我看见她了……” 夜慕枫看见谁了? 子午纳闷儿地低下头去,也只看到水面平静,深且清的一片,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的颜色! 可是,夜慕枫却说看见她了…… 子午咬咬牙,不相信夜慕枫这些如此荒诞的说法:“九哥,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 夜慕枫的血已经流了许多,若是再不离开这里的话,怕夜慕枫的血就会流干,然后,再也没有办法救治了吧?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惊呼:“九哥,子午,你们这是怎么了?” 夜子午转过头去,看到了刚刚赶来的蓝衣! 蓝衣一跃而上,来到夜慕枫的身边,她不解地说道:“九哥,您这是在做什么啊?” 子午咬了咬牙,说道:“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因为你……” 蓝衣顿时愕然了——因为她?可是,蓝衣究竟做过什么呢? 忽然,蓝衣的脑子里灵光一闪,一个细小的声音,以及细小的身影,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还有那些话…… 蓝衣不由地抱住了自己的头:“你说的是惟儿?” 惟儿? 子午恨恨地看了蓝衣一眼,说道:“蓝衣,你究竟遇到什么了?怎么会让九哥来这里割手取血呢?” 蓝衣有些恍惚地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刚刚从五小姐的院子里出来,就遇到了惟儿,然后,她对我说了一番奇怪的话……再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子午皱了皱眉,蓝衣居然被那个叫惟儿的控制了么? 子午有些警惕地问道:“那个惟儿是谁?” 蓝衣看着子午,说道:“就是那个埋在雪堆里,两日都不曾死去的小姑娘!” 印象之中的惟儿,似乎就是一个弱小的化身,无论在面对什么的时候,都是沉默如冰。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小丫头,却控制了蓝衣的思想,终究让蓝衣将那些话,带到了夜慕枫的面前! 显而易见的,就是惟儿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子午咬咬牙:“我去找她去……” 那个让蓝衣进入了魔鄣的人,而今又让夜慕枫在这里流血不止,这个据说只是个小丫头的小姑娘,这究竟是安的什么心啊! 子午转身欲走,却被蓝衣连忙一把拉住:“子午,还是先劝了九哥再说吧……” 是的啊,于其现在去找惟儿算帐,倒不如先劝夜慕枫离开,毕竟,对于弄清事实真相来说,一切都没有解决眼前的需要更为重要! 子午咬咬牙,朝蓝衣说道:“蓝衣,我从身后将九哥打晕……然后,你将他带走……” 蓝衣一听,顿时惊骇地睁大眼睛,说道:“这样……不好吧?” 要知道,这夜慕枫可是主子啊,在众人之前,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啊,若是现在被子午打晕了,象是打包一般地打走的话,这以后的以后,夜慕枫又要怎样在众人的面前立足啊! 然而,子午看着夜慕枫不停地流下的血,摇摇头:“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先带他离开这里再说吧……” 蓝衣咬着下唇,最终点了点头:“好,我们先带九哥回去再说!” 这口叫蓝魔之井的井不管如何的神异,又不管商雪玉是还在这里井里头,现在,对于子午和蓝衣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救了夜慕枫再说! 哪怕,夜慕枫醒来之后,怎么责怪他们都好,他们都没有办法看着如入魔障的夜慕枫在这里将血流干! 子午绕到夜慕枫的身后,而蓝衣则负责引开夜慕枫的注意力:“九哥,您现在觉得怎么样啊?” 然而,夜慕枫头也不抬,他只是低头看着那井! 蓝衣顺着夜慕枫的视线看去,只看到那里水深一片,却连一个倒影都看不到! 蓝衣一眼看去,就觉察到了这水的诡异。因为,那水面如镜,水深幽森,可是,无论是她和夜慕枫的影子,还是这远天白雪的影子,里面却是空无的一无所有! 但凡异象,必有异因,。可是,这一井水里的异因,又在哪里呢?蓝衣抬头,想向夜慕枫问些什么。可是,她一看到夜慕枫的眼神,忽然惊叫起来:“子午,你快看看,九哥不对劲啊……” 子午刚抬起手来,就被蓝衣叫住了,他转头一看,只看到夜慕枫脸色腊黄,双眸深陷,看那神情,这刚刚流进井里的,不单单是夜慕枫的血,更还有其他更多的东西…… 子午毫不犹豫地抬手,想将夜慕枫打晕。可就在这时,夜慕枫忽然身子一歪,倒在了蓝衣的怀里! 子午的手,快速地收了回来,然后,他和蓝衣一起,扶着夜慕枫快速地离开了那里! 天空之中,隐约的有雷鸣之声响过,子午低头的瞬间,看到那井水再次沸腾起来,而且,那原本幽比深色的井水里,忽然之间,变成了一道血红的颜色! 那井水,果然变红了么? 可是,那个据说在井里的人,怎么还没有看到踪影呢? 子午咬了咬牙,却再顾不了那么多了,眼看着天空之中雷鸣隐隐,他不由地大喝一声:“蓝衣,叫大家离开!” 子午一返身,将夜慕枫背在了背上!那些黑衣的暗士们迅速地围拢而来,护送着二人离开了那里! 就在他们离开的片刻之后,只听到天空雷鸣之间更加震耳,最后,只听一声巨响,不知道什么东西,正在彻底地坍塌! 蓝衣和子午已经护着夜慕枫离开了那里。他们站在远处回头望去,只看到那一片的屋子,居然全部倒塌,白色的雪地之上,尘嚣一片,满地狼籍! 此时的雪,果然停了下来! 已经是黄昏的天色,忽然呈献出一抹极其凄艳的彩霞,那秀色的光晕,倒映在一地的雪白之上,有一种光怪陆离的美丽! 可是,在这个如此美丽的雪后景色里,子午一行人却是心情沉重。 是的,蓝衣带来了那样的一番话,让夜慕枫空白地流了许多的血! 但现在,夜慕枫的血已经流干了,井水的颜色似乎也变红了,可是,那个据说掉进了井里的女孩子,却仍然没有找到! 甚至,那个平整的院子里,已经被夷为平地了。那口井,也不知道被掩盖在哪一片废墟之下了,不要说是救人,怕是连井口都没有办法找到了吧? 那么,这落到井中之人,又能去到哪里呢? 更重要的是,若是夜慕枫醒来之后的话,不管是蓝衣,又是子午,能让怎么对他交待呢? 想到这里,两个并排走在前面的人,不由地微微叹了口气! 子午看了一眼蓝衣,后者也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夜慕枫,然后,这一行人便跟着这一地的白雪,转身离开了这里!他们的身后,惊雷消失,天色一片详和。只不过,他们身后的身后,那原本是一片房屋的地方,此时却变成了一片废墟,片刻之前还存留在那里的所有的东西,已经全部都变成了历史,变成了回忆! 那里,烟尘滚滚,尘嚣一片,让两个人看了,还真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儿! 两个人回首片刻,蓝衣轻声说道:“好了,子午,先救九哥重要……” 子午点点头,背着夜慕枫,离开了! 当一行人带着昏迷的夜慕枫回到别苑的时候,柳惊尘已经接到消息过来了别苑这边,准备帮夜慕枫问诊! 看到夜慕枫被放到了自己的榻上,柳惊尘的脸色臭得厉害——子午和蓝衣面面相觑,心里都明白,这一次,若然不是夜慕枫受伤的话,势必要被这个脾气不好的柳惊尘大骂一顿的! 柳惊尘一生只得两字,一是懒。二还是懒! 除了这两个字之外,实在没有更加贴切的评价,对这个叫神医的家伙有一个更加完整的概论了! 柳惊尘一帮夜慕枫把脉,整个人直接就跳了起来了:“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这一句话,整整被柳惊尘重复了三次,他一边跳,一边指着子午和蓝衣的鼻尖骂道:“这是怎么回事啊……这血都快流干了这都……” 柳惊尘看着昏迷中的夜慕枫,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只听他念叨道:“这个人体内的血液量,是根据各人的体重来决定的。正常人的血液总量约相当于体重的7%-8%,夜慕枫这个家伙大概有4000~5000毫升血液的样子,可是,看着他的脸色,居然流血了差不多一半的血?, 柳惊尘的碎碎念子午和蓝衣听不懂,那些什么毫升啊,什么百分之多少之类的东西,是他们从来都没有了解过的。但现在的问题是,柳惊尘居然说夜慕枫身上的血已经丢了一半……两个人不禁面面相觑起来! 真有那么可怕么?这夜慕枫只不过流了盏茶的功夫,居然流了一个人身上一半的血么》?那又是怎样的一个流法啊,现在,子午只要想起来夜慕枫站在井沿边的神情,还有那不停地汩汩地流下的血,他的心里,就无端地难受起来! 第四百零一章 商夜风波之一个地方来的人 柳惊尘回过头来,狠狠地看着子午和蓝衣,怒道:“当失血量在800毫升以上时:伤者会出现面色、口-唇苍白,皮肤出冷汗,手脚冰冷、无力,呼吸急促,脉搏快而微弱等。当出血量达1500毫升以上时:会引起大脑供血不足,伤者出现视物模糊、口渴、头晕、神志不清或焦躁不安,甚至出现昏迷症状。这是常识,常识你们懂不懂……可是,你们居然让你们的主子流了超过1500毫升以上一血……你们看他现在的样子,你们告诉我,你们这是想让他死么?” 子午和蓝衣都说不出话来——不管救人,还是杀人的常识他们自然都是懂的,可现在,他们听不懂的,是柳惊尘这一着急,就不由自主寺蹦出来的这一大堆的专业术语——是的啊,这些东西,可以说是前所未闻的啊,他们这些人,又哪里会知道的呢? 子午和蓝衣互望一眼,都苦笑起来——偏偏这个柳神医在骂人的时候,还不允许别人反驳,现在,若是他们两个人还嘴的话,说不得,柳惊尘就会东西一丢,人都不救了…… 柳惊尘一刻不停地帮夜慕枫检查,可是,这查来查去,除了夜慕枫手上的那道伤口之外,可是什么伤口都没有的了!柳惊尘自然不相信夜慕枫会是个想不开就会去割腕自杀的主儿,可是,他这伤口究竟是怎么来的呢?这让柳惊尘的心里,不由地犯起了嘀咕! 更重要的是,只有夜慕枫一个人的身上流了那么多的血,而子午和蓝衣的身上,却没有半点的伤痕,再看他们这一行人的样子,哪里象是和人拼过命的呢?这不用说,一定是这个夜慕枫自己逞能,所以才搞成这样的是不是? 一提起这个将拼命当家常饭吃的家伙,柳惊尘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一边嘟囔着,一边却开始了紧急的施救! 柳惊尘先在身上摸出两枚奇怪的银针,然后,吩咐蓝衣将最近的衣架子拿了过来,这地过程里,他还命人拿来了热水,将那管子和那针一古脑地扔进了热水里。 然后,只见柳惊尘又从身上摸出一个胶壶,然后,他将胶壶吊在挂衣架上,然后,扎穿了夜慕枫的手腕,让那水,全部都流进了夜慕枫的身体里! 一侧的子午和蓝衣看了,一时之间目瞪口呆! 是的啊,他们真的没有看到,这救人还要往身体里冲水的,所以,两个人虽然紧张,可是,也忍不住朝那水囊多看了两眼! 只听柳惊尘眼睛一瞪,怒不可遏地说道:“看什么呢看?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想出来的招儿啊%……这得费我多少功夫,死我多少脑细胞啊,你们懂不懂啊—……” 子午和蓝衣自然是不懂的,所以,两个人就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是的啊,这些鬼灵精怪的东西,也只有柳惊尘的脑袋瓜子里才能想出来吧,这个家伙,居然拿了这个东西出来糊弄人了》? 但是,若是能救夜慕枫的话,无论怎么糊弄两人,这两人都在所不惜的啊! 柳惊尘的手脚很快,当那水不断地通过透明的管子,进入到夜爱慕枫的身体里的时候,这边,柳惊尘已经叫人准备了几只碗,一字排开,然后,只见他宝贝似地从怀里掏出一些粉沫,洒在那碗里头! 在最最边的碗里头,是从夜慕枫的身上挤出来的血,剩下的几只碗,全部都是空的! 柳惊尘准备好一切,只见他朝子午和蓝衣摆摆手,说道:“你们,都给我过来!” 一行人乖乖地走了过来,站到夜慕枫的面前。只见柳惊尘掏出一把匕首,朝大家说道:“你们,每个人滴几点血,到这些个碗里去……记住,一个人只能占一只碗!” 子午和蓝衣就更加不清楚了! 莫非,这个柳惊尘是要大家歃血为盟么?要不的话,他要大家的血做什么呢? 可是,夜慕枫的血也流了啊,总不能是为了让夜慕枫和大家结拜之类的吧? 想到这里,子午走上前去,迟疑地问道:“这个,做什么用的?” 若是这个万恶的柳惊尘又象上次一样,拿他们当小白鼠,做试验品的话,这些个人,可是一定不会干的! 这一次,罕见地,柳惊尘并没有发火,他只是看着夜慕枫在碗里的血,有些不耐烦地说道:“配型,看看你们的血,谁的和你们主子的配得上,帮他输血呢!” 这又是一句听不懂的话,但是,后面的半句,大家总算明白了,就是要让大家其中一人的血,流到夜慕枫的身体里去的意思吧? 柳惊尘看了良久,看到子午还在迟疑,他不由眼睛一瞪,说道:“瞪什么呢?还不快些?” 于是,一行人排着队,个个乖乖的把血流到了前面的碗里去! 一共有六只碗,全部都流满了之后,再有后来的人想要再割,柳惊尘却拦住了:“行了,够了,你们靠边站着去!” 柳惊尘认真地观察着那碗里的血,过了半晌,只听到他对着其中的一只碗指了指:“这碗是谁的?” 只听蓝衣说道:“那是我的!” 柳惊尘点点头:“好吧,那就是你了……” 柳惊尘也不解释,他拿着一根奇怪的针,就朝蓝衣的手腕上扎去,蓝衣一看,顿时吓了一跳:“你扎我做什么?” 柳惊尘又是眼睛一瞪,说道:“你没看到么?我取血啊……” 抽血? 听了这话,大家又是一惊——这取血不是在手臂上划上一刀,然后,让那血流出来么?可是,这个柳惊尘做什么?他居然要拿针扎人? 蓝衣对刀枪不怕,可毕竟是女孩子呢,她一看那针,就瑟缩了一下! 一侧的子午看了,连忙说道:“还是取我的啊……” 柳惊尘却是将子午一推,说道:“你的血和你家主子的根本就不配,你是不是想他死啊?” 子午一听,顿时缩回了手臂! 蓝衣一听关乎夜慕枫的命,也就不敢说话了!只见柳惊尘拿着针,连着一条不长的管子,指了指一侧的美人榻,说道:“你躺下……” 蓝衣不敢反驳,连忙躺下了。 柳惊尘这边拿条绳子去扎蓝衣的手腕,然后,双举针扎了起来。 蓝衣已经怕得闭上了眼睛。而柳惊尘一只手要拉管子的头儿,另外的一手要帮蓝衣扎针,他顿时烦躁起来:“哎呀,你们给个人来帮帮手可好?” 子午连忙走了过来,可是,看着柳惊尘的架势,他即使想帮,可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啊! 看到子午束手无策的样子,柳惊尘急得直跳脚!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纤白的手轻轻地伸了过来:“来,给我吧,我来帮手……” 柳惊尘想也不想地将管子的另外一头递了过去:“你握紧别让它跑气了……注意,管子里不能有空气啊!” 只听一个女孩子柔和的声音传来:“嗯,我知道了。” 柳惊尘低下头去,准备扎蓝衣的手。可是,蓝衣因为紧张了,别过头去不敢看,这时,那个女孩儿又轻声地说道:“你不要怕,这不疼的,只一下子就好了……” 蓝衣别过头去,想看对方是谁,然而,柳惊尘低着头,将那女孩子的大半个身体全部都遮住了,从蓝衣的角度看去,只看到一抹浅紫色的衣衫轻轻飘飘地站在那里,宛若一个仙子! 可似乎听了那个女子的话,蓝衣觉得,这个柳惊尘扎手的时候,居然真的一点都不疼! 这边,柳惊尘扎好了,想去看那管子的那一头儿,可是,让他想不到的是,那另一端的针,已经好好地扎在了夜慕枫的手上,蓝衣身上的血液,正缓缓地流入夜慕枫的血管! 居然有人懂得输血之道?:分析血液,然后,归类型号,再加上这一套针啊什么的,可是柳惊尘努力了多年的经结果啊,可现在,居然有人信手拈来,甚至比他还熟悉上三分? 柳惊尘诧异地抬起头来,想知道这个帮得上忙的人究竟是谁,然而,让他意外的是,那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身上穿着一件浅紫的棉衣,此时站在那里,宛若一个亭亭玉立的花仙子一般,给这个原本沉闷得让人窒息的屋子里,增添了些话说不出的感觉! 柳惊尘看着这个少女,虽然似曾相识,可却想不清楚,究竟在哪里见过了! 这个少女,柳惊尘虽然不认识,但是子午却是认识的。只听他说道:“商七小姐……你怎么来了?” 商紫如温和地笑笑,说道:“实在是五姐姐到现在还没有回去,府里人十分担心,所以,我就过来看看啊!” 商紫如笑意温和,眼神恬淡,可是,不管是谁,都没有办法看出来,这个小小的女孩儿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商七小姐……那可不是商雪玉的妹妹,那个叫商紫如的么? 柳惊尘这才醒起,自己和商紫如见面,也不止一次了,只不过,每一次都是惊鸿一瞥,所以没有真切地记住而已! 可而今,商紫如比他还熟悉的手法,让他不由地吃了一惊,柳惊尘问道:“你居然会这个?” 商紫如看了柳惊尘一眼,仍旧用淡淡的语气说道:“我在读书的时候,曾经当过两年的兼职护士……” 那样的话,犹如五雷轰顶,只一下不到的功夫,就将柳惊尘轰了个外焦里嫩! 柳惊尘使劲眨了眨眼,朝商紫如说道:“你刚刚说什么?能重复一次么?” 商紫如拍拍额头,朝柳惊尘说道:“我是说,我以前读书的时候,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兼职护士……” 很显然的,柳惊尘并不在意商紫如究竟做了多久的护士,他只想知道的是,这个商紫如,是不是和他一样的,并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 柳惊尘喃喃地重复着商紫如的话:“读书的时候—……护士……” 第四百零二章 商府风波之语无伦次的柳惊尘 商紫如再点点头,她的眸子里,除了激动,再也看不到别的颜色! 因为夜慕枫昏迷着的关系,再加上商紫如又是冒着绯衣的名字,说是要见子午,这下子,并没有阻拦商紫如不让她进来。更重要的是,当商紫如刚刚站在门外的时候,刚好就听到了柳惊尘那一番自言自语的话! 作为曾经的现代人的商紫如,再是熟悉这些名词不过了,于是,一个大胆的念头,顿时浮上了商紫如的心头! 柳惊尘再眨眨眼!然后,他围着商紫如转了一圈,再转了一圈儿…… 商紫如也跟着柳惊尘的眼睛在转圈儿!而且,她在看着柳惊尘的时候,眼里也充满一久违的亲切! 一侧的子午和蓝衣并不知道两个人在做什么! 柳惊尘试探着问了一句:“你不会告诉我,你也是来自……那里吧……” 商紫如点点头,心里的喜悦,却是无法扼制的……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真没想到的是,在这里,居然碰到了一个来自同样的一个年代的人! 直到柳惊尘发出一声轰然的惊呼,然后,不顾在场人的都在,一把将商紫如抱了起来:“哦也,好棒啊……” 一侧的蓝衣还正在被输血,而子午却吓坏了,他连忙走上前去,挡在了柳惊尘的面前:“请不要对商七小姐无礼!” 柳惊尘的举动太大,将所有的人都引了过来,此时,大家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个脾气古怪的神医,居然抱着商府的七小姐,这下,都大眼瞪小眼一般地,瞪个不停了! 商紫如先是清醒过来! 现在,毕竟不是在现代啊,她也不是那个可以任性妄为的现代女子啊,而柳惊尘的动作,了了未免的有些惊世骇俗了! 想到这里,商紫如连忙挣脱柳惊尘,脸红着站到了一边儿! 而柳惊尘似乎也明白了自己的不妥,只见他眼睛一瞪,朝子午说道:“你急什么争啊,我是看到商七小姐和我来自同样的一个地方,激动而已嘛……” 来自同样的一个地方? 这样的话,自然是说不通的! 且不说柳惊尘就是正常的京城人士,而商紫如则是商府的七小姐,生于商府,长于商府! 这两个明明就是风牛马不相及的人,怎么会是来自同样的一个地方呢? 商紫如是个女子,心思要细得多,只听她笑着说道:“我只是学过柳神医懂的一些东西,他觉得遇到了知己而已……” 一侧的子午听了,点点头,嗯,不错的,这个商七小姐说的话才象回事嘛,哪里象什么柳惊法说的,来自一个地方?又来自于什么地方呢? 子午知道这事关系着商紫如的名誉呢,于是,他眼睛一瞪,朝门外的是暗士们说道:“好了,你们给我听着,刚刚看到的,谁都不准传出去,明白不?” 那些暗士们听了,个个点头,然后就退出去了! 屋子里,柳惊尘围着商紫如,开始了连子午都听不懂的问话:“哎,你的家乡哪里的?” 商紫如叹了口气,说出了一个地方! 没想到,柳惊法眼睛一亮,说道:“哎,你别说,你离我并不远呢!” 商紫如听了,眼睛一亮,说道:“真的么……你是哪里啊?” 柳惊尘说道:“你是徐州是不是?我是清宁啊……” 商紫如点点头,徐州和清宁是离得不远的地方,大约就是几百公里的路程,若是开车,也就是几个钟的时间,若是飞机的话,一个钟不够就到了! 但是,若是放在现在的话,怕要走上好多天的吧? 柳惊尘又问商紫如,说道:“对了,你是做什么的呢?” 商紫如答道:“我家里是做医疗器械的……” 柳惊尘一听,顿时眼睛又是一亮:“你还会做医疗器械?” 商紫如答道:“徐氏,你听说过没有?” 柳惊尘想了想,说道:“徐氏啊……我好象听说过的,只不过,那并不是一家很大的公司吧?” 商紫如问了柳惊尘一些关于年月方面的事情,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你比我早了足足十五年……你可知道,这十五年之后的徐氏,已经是一家闻名中外的上市公司了……” 柳惊尘的眼睛,又瞪大了:“那么,你的意思是说,你对医疗器械很熟悉了是不是?” 商紫如毫不客气地说道:“当然熟悉,那可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啊,几号的针要用几号的扎钻我都清清楚楚的好不好?” 柳惊尘又一听,不由地说道:“那么,你也会做的是不是……你帮我做,好不好?” 柳惊尘来到这个年代,从一切都不适应到一切都适应了之后,他潜心研医,但是,许多的医疗器械都没有的做这让他非常的郁闷,所以,他这个曾经闻名中外的大学里的医院硕士到了这里之后,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用武之地! 原本,柳惊尘还天天想着上天不公呢,可是,这没有想到的是,天,居然帮他送了来了个商紫如! 那么,以后柳惊尘所缺少的东西,可不是由商紫如全部提供了么? 想到这里,柳惊尘手舞足蹈起来:“哎,我说,干脆我们合伙开间医院吧?你负责医疗器械,负责帮我打下手好不好?我们一定会闻名天下的好不好?” 柳惊尘潜心向医。来到这个年代之后,医学更加成了他只一的精神寄托而现在,上天又送来了商紫如,那可是让他的古代生活更加幸福么不是? 柳惊尘一边说,一边叫道:“干脆啊,你那个商府的什么庶小姐也不要做了,你要是跟着我的话啊,你想什么就有什么,我们在这古代好好地过上一辈子,岂不是更好么?” 这柳惊尘的想法,简直就是惊世骇俗了! 子午看着柳惊尘,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这柳神医喜欢商七小姐,这也表现得太明显了吧?居然要让人家什么都不要的跟他私奔?:这又是哪门子的想法啊?相信除了柳惊尘这个奇才之外,这全天下的人,可都是想不来的呢! 而这边,商紫如简直对柳惊尘的异想天开无语透顶了! 要知道,这可是古代啊,这若是在现在,你无论说什么,都是没有人理你的,但是,在封建礼教的古代里,不要说是一个行动了,即使是一句话,也会让人遐想无限的啊! 商紫如看了看柳惊尘的东西,有些头疼地摇摇头,听着柳惊尘还要说出更加离谱的话来,商紫如只好提醒他说道:“柳神医,你的建议怕不行啊,你知道的,我现在可是商府的庶女,若是跟了你的话,我这一辈子就不要做人了……再有啊;,我怕你高兴得太早了,你要知道啊,在现在的年代里,的医疗器械,已经全部都是机械化的了,那些精密的程度,已经升到了0.00001毫米的地步了,你试想一下,如此精准的医疗器械,这又哪里手工哪里能做得出来的?” 听了这样的话,柳惊尘不由地泄气起来——这个商紫如言之有理啊! 试想一个,一个在前世里用习惯了各种器械的人,到了古代的这么多年,也只将之前所学的十发挥到了一、二不够,更何况是那些精密度要求极高的医疗器械了? 商紫如看柳惊尘泄气了,她心里不忍——要知道,这来到了古代的这一段时间,商紫如已经尝尽了百味,所以,她是再清楚不过,这若是希望落空之后的那种无奈的、甚至是空虚的可怕感觉了! 商紫如想了想,说道:“只不过呢,那些东西我见得多了,有的东西,我虽然做不出来,但是,有的人还是能做的不是……你放心好了,只要你说出要什么的话,将图画出来,我帮我计算过之后,找师傅帮你做去,虽然没有现代的好用,但是毕竟有胜过无不是?” 柳惊尘想了想,说道:“那也只好如此了!” 商紫如看看柳惊尘,笑笑,没再说话了! 两个都是熟知现代医学的人,这输血倒是很快就完成了。 商紫如帮蓝衣拔了针头,叮嘱她回去之后要多喝些红糖水之类的东西,这边,又将夜慕枫的生理盐水类的针拔掉,眼看着夜慕枫经过两个的一番折腾之后,脸色已经红润了不少,一直守在一侧的子午,这才轻轻地吁了口气! 这主子若是没事了,真的要感谢柳惊尘,还有商府的七小姐呢! 这边,商紫如已经开始询问子午的一些东西了! 这一段时间,小商人商紫如正忙着筹备开自己的店呢,所以,自然也忽略了商雪玉不少! 可是,今天她去商雪玉的院子里,却发现商雪玉居然不在! 不但商雪玉不在,就连绯衣,甚至是一向勤快的聘儿,都没有了影子!、 商紫如觉得事情不妥,于是,她就逼问红雨,终于得出了商雪玉失踪真相! 一听到商雪玉失踪,商紫如大吃了一惊! 可是,她更加知道,若是凭着自己的力气,是根本就找不到商雪玉的!可是,商雪玉失踪,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商紫如想来想去,就想着来找夜慕枫了! 可没有想到的是,商紫如这一过来,才发现夜慕枫的别苑里也是乱成了一团,商紫如冒着绯衣的名字进了来,这才知道,原来夜慕枫昏迷之后,这才刚刚回来! 商紫如一听到夜慕枫受伤,也吓了一跳,于是,她连忙一路问了过来,可没想到的是,却意外遇到了柳惊尘这个医学怪胎! 若是纯正的失血,再没有什么是比输血更好的办法了,现在,商紫如知道,只要静静地等着,夜慕枫自然会醒过来的! 然而,商雪玉仍然音讯全无!原本,商紫如还指望着夜慕枫能找到商雪玉呢,可现在看来,夜慕枫仍然没有半点商雪玉的关系! 想到这里,商紫如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唉,五姐姐真不知道哪里去了,这好叫人着急啊!” 第四百零三章 商府风波之同是穿越人 商紫如到了现在,其实还不知道商天琪是和商雪玉在一起的,她更不知道,商雪玉正是因为去寻找商天琪这才最后失踪的。若然商紫如知道这些的话。怕她一下子就要跳起来了——因为,商紫如非常清楚,这在商府之中,商天琪和杜甄是商雪玉生活下去的原动力,在整个商府之中,天塌下来,商雪玉或者不管,但是,无论杜甄或者商天琪出事的话,那么,商雪玉一定会生不如死! 但商雪玉却是商紫如生活里河缺少的姐妹和挚友,若是商雪玉出事的话,那商紫如在商府的日子,可就过得更加无味了啊!除了这些,商紫如和商雪玉的身上,还有浓得化不开的血缘关系,相对于这府里的所谓的亲人们,商紫如是更加愿意和商雪玉相处的! 综以上种种,商紫如就知道,这商雪玉和商天琪就象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般,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有一个出事的! 看到商紫如愁容满面的样子,一侧的子午不由摇了摇头! 说实话,直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那个商府的五小姐在那晚究竟经历了什么,更加没有人知道,这个商府的五小姐以及商天琪,还有她的两个丫头这一行四人的,究竟去了哪里! 原本,大家都是冲着寻找商雪玉去的,可是现在呢?夜慕枫意外昏迷,那座宅子随之坍塌,所以,这到了现在,还真的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还有心思去理那个商府的五小姐最后的踪迹! 子午抬起头来,有些歉意地冲紫如说道:“真不好意思啊,商七小姐,说真的,我们也不知道商五小姐究竟人在哪里!” 商紫如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了……我还是再去找找吧!” 现在,商雪玉有事,商紫如不能不理,眼看着夜慕枫这里没有什么找到人的希望了,所以,商紫如想着,能不能想一想其他的办法,寻到关于商雪玉的蛛丝马迹! 子午这边还在和商紫如说话呢,那边,柳惊尘已经开始收拾起他的宝贝,此时看到商紫如要走,柳惊尘不由说道:“你这是要回去了么?” 商紫如说道:“我还想再找找五姐姐!” 子午原本想说,即使你怎么找,都没办法找到商雪玉的。但这话到了嘴边,他又强行咽下了! 商紫如和商雪玉姐妹情深,这点儿子午是知道的,更重要的是,商紫如现在寻找商雪玉心切,无论子午想说什么,怕商紫如都不会听的! 子午送了商紫如出门儿,礼貌地说道:“那么,商七小姐还请小心一些吧,尽量早去早回府吧!” 商紫如点点头,和子午准备告辞了。正在这时,柳惊尘已经收拾好东西,一溜烟地跑了出来,他来到商紫如的面前,带着几分讨好地说道:“那个,我有马车,我送你回去吧?” 商紫如笑笑说道:“还是不劳烦柳神医你了,我自己也有马车出来的……” 柳惊尘丝毫都没有觉得麻烦的意思,他看了看天色,不由分说地说道:“这不管怎样的,天已经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出门在外,还真不方便,不如我送你回府去吧!” 商紫如刚要婉拒,柳惊尘已经一拉商紫如的手,一溜烟似地朝前跑去! 此时,遍地积雪,洁白的一片。商紫如原本穿着一对绣花鞋子,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可此时被柳惊尘一拉,她身不由己地飞快跑了起来! 地面湿滑,商紫如几欲摔倒,此时,看到柳惊尘没命地跑了起来,她连忙叫道:“哎,那个柳神医啊,你放开我,快放开我啊……” 柳惊尘看到商紫如,就象拣了个宝一般的,哪里肯放手呢?此时,他拉着商紫如的手,一边逆风而跑,另外一边大声说道:“我说你个丫头片子,没看到柳神医我已经是大叔了么?大叔怎么会对你这种小丫头做出什么不轨的事情呢?你就快跟我走吧!” 商紫如知道,柳惊尘这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 实在并不是柳惊尘那样想的礼教之类,而是被他这样拉着跑的,让商紫如觉得恐惧极了! 可商紫如刚要解释,忽然,柳惊尘放缓了脚步,而跟着他身后的商紫如一时收不住脚步,但朝着地面摔去! 说一摔之下,就是个仰八叉。商紫如仰面躺在地上,极其哀怨地看着沉沉黑黑的天空,无语地抚了抚自己的后脑! 她这究竟是招谁惹谁了啊,要不的话,怎么会惹上了柳惊尘这样难缠的人呢? 柳惊尘一看商紫如摔倒了,他连忙弯腰去扶,可是,这地上实在是太滑了,柳惊尘这一使力,他自己脚下跟着一滑,又一下子摔倒在地! 这下,商紫如再也忍不住了,她不由地哈哈大笑起来。 柳惊尘看到商紫如笑,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实话,他来到这古代已经二十年有余,而且的他,已经从一个极小的光-屁-股的小孩子变成了一个饱经沧桑的男子了,此时,面对着一个十岁不够的丫头片子,还真够丢脸的。 柳惊尘摇摇头,坐雪地上坐起来,他也不去拍这满身的雪,只是摇摇头,说道:“哎,你是不知道啊,这来到古代的这么些年,还真的憋屈得要命啊……你想想啊,在现在那个要车有车,要飞机有飞机的年代,一下子来到这采光靠油,减距离靠走的古代,那还真是郁闷得想要爆-炸啊!” 人常说,有着相同遭遇的人,最能体谅对方的心情。听了柳惊尘搞乱,原本已经站起身来的商紫如重新坐了下来,她坐到柳惊尘的对面,也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哎,谁说不是呢……刚刚来的那几天啊,我还真以为自己是做梦呢,于是,就天天睡,天天睡的,还真恨不得一觉睡过去再想来,又在我的席梦思床上了!” 柳惊尘摇摇头,用力捶了一下身下的积雪,愤愤不平地说道:“人家穿越,我们也穿越,可是看看我们穿到什么鬼地方来了?” 俗话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劳其筋骨,空乏其身…… 可是这种磨炼之后,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呢? 商紫如沉默了一下,笑笑:“可是,这古代空气好啊,而且呢,这里的蔬菜不打药啊,样样环保不说,还四季分明的,人得多长寿啊!” “长寿个-屁……” 柳惊尘语气忿忿地说道:“你也不看看这里的人基本上靠天生,靠天养的,医疗条件又差,器械又没有,很多的药找不到,很多的手术不能做,在现代医院里,一个简单的手术都能救命的事情,到了这里,就会枉送了性命……所以,你说说,这里哪里好了?” 商紫如也不和柳惊尘争,她仍然笑笑,说道:“但是,这里没有化学,没有污染,就算是致命的原因,也比现代少着太多啊!” 商紫如的话,听得柳惊尘先一愣,后又微微一笑,说道:“你还别说,这世界还真象你说的!这里的人,不要说是什么癌症了,就是支气管炎之类的病症都很少,就算真有了病,不是风寒就是别的什么小病,只要药配对了,一天三剂药下去,就手到擒来了……” 商紫如看了看天,忽然低声说道:“只是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回去呢?” 柳惊尘看了一眼商紫如,淡淡地说道:“很……难……据我所知,这穿越过来的人,还没有一个人能回去过……” 这穿越过来的人,还没有一个人回去过? 敏感地捕捉到了柳惊尘话里的字眼,商紫如陡地睁大眼睛,说道:“依你的意思是说,这穿越到这里的,还不止你一个人么?” 柳惊尘耸耸肩膀,说道:“是的,据我所知,最少有两三个吧……” 柳惊尘一边说,眼神也变得恍惚起来了,他似乎在回忆,又似乎在寻找什么,过了半晌,他才淡淡地说道:“说实话,我刚刚来的时候,也象你一样,一个念头的想着回去……我原本就是个医学硕士,是跟着我的导师出国参加一个学术交流会的时候,飞机失事,穿越到了这里……到了这里以后,我才知道,穿越过来的,还不止我一个人——当我知道,有些人穷其一生,都没有找到回去的路的时候,我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商紫如品味着柳惊尘的话——有的人穷其一生,都没有找到回去的路,那么,她的这一辈子,是不是真的就要顶着这个商府五小姐的名份过了呢? 商紫如想着黯无天日的以后,顿时有些沮丧,只见她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说道:“真的,你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人可以穿越回去的么?” 柳惊尘坚定地摇摇头:“据我所知,迄今为止都没有……” 真是笑话啊,这穿越若是和小说电影里所说的一般,任你来去,生死自由的话,这个世界,岂不是早就乱了么?所以,几乎每一个穿越的灵魂,都会有一个不适应期,一个迷惘期,到了最后,再有一个安定期——不管是现在,还是在古代,人的生命其实真的不算漫长,你蹉跎着,难过着,取舍着,说不定很快就会过去了,人这一死啊,去到哪个时空,还不一样么?? 商紫如一听这毫无希望的话,她顿时耷拉着小脑袋瓜子,不说话了! 可是,她真的想回去啊,而且,她非常想念自己的爸爸妈妈,还有弟弟和姐姐,所以,她一直很努力的在寻找着回去的路,可是,柳惊尘却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你叫商紫如的心里,怎么会不沮丧呢? 商紫如用手托着腮,喃喃自语地说道:“这可怎么办呢?我是真的很想回家啊……” 柳惊尘看着商紫如的样子,觉得有些奇怪——要知道,这穿越到古代的人,要么是枉死,要么是因为被人迫害,再要么就是被人杀死。因为这样的灵魂,本身带着煞气,再加上阳寿未尽,所以才有可能穿越,但是,这个商紫如呢?怎么总是想着回去现代的呢? 第四百零四章 商府风波之回去的路 要知道,这灵魂一穿越过来之后,现代的身体,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即使是再穿回去,又哪里的承载自己躯壳的东西呢? 想到这里,柳惊尘不由地问道:“对了,我叫柳涛,是西北大学中医学院的硕士生,我因为和我的老师一起去国外参加一个学术交流会而遇到了飞机失事,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那么,你呢?你又是怎么穿越过来的呢?” 柳惊尘这话,倒是问得小心翼翼的。因为,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不想让人知道的一面。而柳惊尘生怕自己太达鲁莽的话,会惹恼了这个刚刚穿越过来的小盆友,这个迄今为止,唯一可以帮助自己的人。所以,连带着,他的表情,都一样小心翼翼的! 商紫如回头,看了柳惊尘一眼,说道:“我的名字叫徐慧。我是因为看到我父亲的房间里有一块古玉,就拿过来玩,可不知怎地,居然来到了这个地方……” 这还算是一个非常正常的穿越!最起码,看着商紫如的样子,也不象是那种苦大仇深,而且充满戒备的人! 和这样的人相处,最起码不用担心她会有什么歪心思吧! 想到这里,柳惊尘哈哈一笑,说道:“哈哈,你啊,既然是古玉带来的,说不定有一天,那古玉还会将你带回去呢!” 商紫如一脸沮丧地说道:“可是,自从我穿越过来之后,那古玉便再也找不到了……” 商紫如曾经花过很多的心思,想去找那一枚古玉,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都好,那东西,就象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的,根本就没办法找到,所以,商紫如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回到现代了! 说实话,柳惊尘可是一点都不想让商紫如回到现代去——你想想啊,这古代多寂寞啊?要是有一个可以帮助自己的人在这里,时光也没有那么难捱的是不是呢? 可是,若是这样说的话,商紫如岂不是要打自己的头了? 柳惊尘笑笑说道:“不要担心吧,说不定是机缘没有来呢?这若是机缘来的话,你一下子就能回去了呢……” 但是,一个已经离开了世界的人,即使你再回去,那原来的世界里,哪里还有你的位置呢? 柳惊尘摇摇头,这话却没有和商紫如说! 商紫如听了柳惊尘的话,十分认真地点点头,说道:“对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呢……” 既然上天让我穿越到了这个地方,就一定有那块古玉在这附近,那么,我是不是只要找到那块古玉,就可以回去了呢? 柳惊尘看着商紫如,顿时有些无语! 哪里来的这么天真的小丫头呢?这什么事不说的,还在这里整天发白日梦呢? 想到这里,柳惊尘不由地起了想要逗逗商紫如的心了。 只听他神秘地说道:“说实话啊,我倒是听到了一个可以穿回去的办法,只不过呢,直到现在,也没有人试过,也没有人能回去过!” 柳惊尘的话,自然象是白说,因为从来没有人试过,更没有成功过,那么,又有谁知道,这到底是真是假,到底有没有任何作用呢? 商紫如听了,眨眨眼,说道:“真的?什么办法嘛,你快说来听听……” 柳惊尘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商紫如和自己。他说道:“你是知道的啊,这我们是从天上穿越过来的,但是,有的人却是在古代因为被冤屈死了之后,因为不甘心而再回到过去,重新活回来的。我说样说,你懂不?” 商紫如点点头,说道:“这个我懂……不就是重生么?” 柳惊尘夸了一句:“聪明……” 商紫如点点头,不说话! 只听柳惊尘再说话:“你既然知道重生,就应该知道,这是上一世的灵魂,又回到了过去的身体里,表面上看来,这人还是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她的心里,却是带着上一辈子的仇恨的,这样的人,也和我们一样是逆着时光而来的,所不同的是,我们是想办法回到过去,但是,他们却是想办法想改变过去……我这么说,你懂不?” 柳惊尘一边说,一边望着商紫如,那神情,似乎在看一个小学生一般。商紫如心里不乐意了:“你不要用看小孩子的眼神看我好不好?我上一世的时候,已经活了二十岁了……” 二十岁的小姑娘,却穿越到了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孩子的身体里,这让商紫如就够郁闷了,可没想到的是,柳惊尘还这般的看他! 柳惊尘听了商紫如的话,差点儿被口水呛到了——二十岁的大姑娘,那么,这个小小孩子的身体里,也是一个长大的灵魂么? 既然商紫如是大姑娘,柳惊尘只好用大人的口气和对方说话了,他索性一次性说完了:“那我就告诉你吧……因为重生的人是来改变过去的,所以,这连带改变的,已经是好多人的命运——她自己的,包括她的仇人的!而我们呢,则是在她的后世来的不是?所以呢,你若是能找到这样的人的话,就杀了她,然后,阻止她改变今生,那么,她的命运,就会和前生一样的轮回下去,结果不变,前生没有出现我的们,自然就不会出现了……” 柳惊尘一边说,一边作了个“咔嚓”的手势! 可就是这样的手势,却生生地吓了商紫如一跳。她连忙问道:“那么,你见到过这样的人么?” 柳惊尘摇摇头——他若是碰到了这样的人的话,岂不是早就可以穿回去了么? 那种人,既然柳惊尘都没有发现,那么,商紫如又要去哪里找呢》? 想到这里,商紫如沮丧地摇摇头,说道:“你都没有找到的人,我哪里找去》?” 柳惊尘眨眨眼,说道:“不用找呢,说不定你身边就有呢!” 重生人的,岂不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么?商紫如的身边,可都是正正经经的人啊,哪里有这样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想到这里,商紫如生气地说道:“你乱说……” 柳惊尘耸耸肩膀,说道:“你爱信不信……” 其实,柳惊尘这话,也不是完全没有依据的,最起码,这话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听一个游方的道士说的! 那个道士告诉柳惊尘,世间轮回,确实如此,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所以,那些穿越而来的人,自然的,会有一个更加艰难的轮回过程! 那个道士的话,柳惊尘倒是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商紫如,当然了,他还有一样是没有说的! 那就是,若然是一个重生的灵魂,那么,这个的身上,必定背负着极大的仇恨,若然你将之杀之——呃,就是将之灵魂打回去的话,那么,必定会被这个人所恨,然后,会给自己的后世造成极大的孽债,要自己的三生来还! 柳惊尘没有说这一番话的原因,倒不是有意要瞒商紫如的。只不过,在他的心里,他觉得这原本就是一句戏言,因为,他活了二十多年了,还真的没有看过什么重生复仇的人,更没有听说过,有人能将其的灵魂打回前生的! 依着柳惊尘的想法,他二十年都没有遇到的东西,商紫如一个小小的丫头片子,怎么会遇到呢?所以呢,这个东西,说说听听,当成玩笑也就是了,至于以后的以后会怎样,柳惊尘可从来都没有考虑过! 谁料,商紫如听了柳惊尘的话,低头思忖了半晌,她忽然问道:“对了,那个道士有没有教过你,那些个重生的人,究竟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呢?” 柳惊尘懒洋洋地说道:“那些人会无端地仇恨没有得罪息的人啊,有些行为,明明并没有危害到她,可是,她却欲杀之而后快啊……” 商紫如有些失望地问道:“请问,还有别的么?” 不得不说的是,柳惊尘所说的,还是太笼统了,不得不说,依照这样的办法去找那些重生的人,找到完这一辈子,再找完下一辈子,也是找不到的吧? 毕竟,这人心隔肚皮,你又哪里能知道,对方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呢? 柳惊尘挥挥手,说道:“当然还有了……你若是将一柄千年桃木符放在重生之人的头上的话,她就会现出两分身的样子,一个是前世的狰狞可怕,一个是今生的不择手段!” 千年的桃木符,那个东西,究竟去哪里找呢? 这个问题,商紫如才刚刚问出来,就听到柳惊尘很干脆地答道:“这个,不知道……” 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从来都没有人做到,正是没有人做到,所以,他们这些穿越过一煌人,才会自始至终的,都活在这个了陌生的古代里,一生终老! 商紫如这下真的无语透顶了! 敢情这个古代太精彩了,每个来过的人,都不愿意回去了么?你看看,这个柳惊尘啊,这一来到古代,居然连回去的路,都不想了么? 商紫如跺跺脚,怒道:“哼……你这种懒人……我告诉你啊,我要是找到了桃木符的话,就是找到了回去的路,到时,你可不要吵着和我一起回去啊……” 柳惊尘似乎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他懒洋洋地摆摆手,说道:“没头关系,你尽管去找,只是我得告诉你啊,这种东西,若是找到的话,那么,就只能一个人回去的……你一个人回去而已,因为,这个重生的人,一定是和你有着极其亲密关系的人,因为他影响了你的人生而不是影响了我的,所以,我不能回去的,你懂不?” 0商紫如倒是没有想到,这居然还有这样的一层禁制。她登时愣了一下:“那你的意思是说,若是你找到的人,就只能你一个人回去了么?”0商紫如倒是没有想到,这居然还有这样的一层禁制。她登时愣了一下:“那你的意思是说,若是你找到的人,就只能你一个人回去了么?”一个人,原来只能顾自己的么?若是自己找到的,只能自己回去,那么,若是柳惊尘找到的话,岂不是要先自己回运了么? 第四百零五瘿 商府风波之隐患 只要一想到柳惊尘可能回去,而且还是将自己这个刚刚找到组织的人给丢在这个如此陌生的,看不到希望的古代里!这商紫如的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儿!那种感觉,就象是迷了路的孩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热心的向导,原本以为,在没有走出泥潭之前,就是找到了一个依靠。 可是,这路还没有走出几步呢,那个向导突然告诉她说,很可能有一天,他会先她回去!!那种感觉,虽然不是被人抛弃,但是,却比被人抛弃还要凄凉! 不,商紫如不想试这种滋味儿! 想到这里,商紫如便满怀希望地说道:“不过,你若是找到的话,一定会先帮我找到一起回去的路,然后我们才一起回去的,是不是?” 商紫如的神情,带着几分求饶,几分可怜,更有几分说不出的让人同情的感觉——是的啊,现在的商紫如,只是一个几岁大的小姑娘,而且,还是一个聪明无比,心思赛过年人的姑娘,试问一下,又有谁能逃得过她的哀求呢? 说白了,商紫如这上赖上了柳惊尘了,她就是要这个柳惊尘不要抛下自己,甚至是想办法,自己回到现代的身体里去! 然而,柳惊尘摇摇头:“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因为,我是绝对不可能找到的…… 更因为,我的身边,并没有这样的人…… 商紫如眨着眼睛,吃惊地看着柳惊尘!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羞愤和难过……她没想到的是,在这异世里,她第一次拉下面子前来求人,可是,却被对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这个格惊尘,凭什么想也不想地拒绝自己啊? 商紫如心里既恨又难过,她咬着下-唇,又细细地看了柳惊尘一番! 浓浓的眉,大大的眼,一脸的风尘和沧桑,以及看穿了尘世的桀骜不驯,就是柳惊尘给人的第感觉! 可是,你若再细看一眼,就会看出来,这个柳惊尘啊,表面上看来,大大咧咧的,眼睛既亮又黑,可是,他的眼睛里,却是没有神采的,他无论在看着什么人,抑或是什么东西的时候,都是一副淡得不能再淡的浅淡眼神,那眼神,就象在看陌路繁花,看和自己没有任何一点关系的人天外风景一般! 或者说,这样的柳惊尘,才是真正的柳惊尘吧,才是在这个古代蹉跎了半生,却一直没想过回去的人吧! 柳惊尘知道息的话让商紫如失望了,但是,事实如此,岂非他一个凡人之力能改变的? 柳惊尘摇摇头,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会么,但是,不切实际的事情,你还是留些心思让自己过得更好一些吧!” 那样的话,又让商紫如微微一惊!没想到这心还蛮细的嘛,如若不然不是看透自己心里所想的话,他也不会说出这些话来的! 商紫如还想问什么。然而,柳惊尘已经不愿意说话了。只听拍拍-屁-股站起来,一直走到一边,这才朝商紫如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你很想回去,可是,你想过没有?那些个在前世里受了冤屈的灵魂,好不容易才重生一回,改变自己的命运,可若是因为你的这一闹的话,她的前生改写不成,今生又重蹈覆辙的话,她岂不是更加可悲?” 柳惊尘的话,带着悠悠然的叹息:“所以啊,你若是在这个古代还住得习惯的话,就甭想着回去了……要做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就连天都看不下去的!” 商紫如一听,登时梗着脖子说道:“哼,你又不是我,你又怎么知道我怎么想的?再说了,他重生不容易,我这穿越的想回去就容易了么?谁家里没有个父母兄妹的,谁不想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谁不想自己的以后过得好一些啊!” 商紫如看着柳惊尘,冷笑:“我还有大把的事情要做呢,你要我象你一样,呆在这个没有前途的古代,哼,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柳惊尘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个暴-怒的女子,眼睛也不由地眨了一下——人常说,夏天的天,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小小姑娘的脸,这变起来,可是一点儿都不比小孩子慢的啊! 和这样的商紫如理论,柳惊尘统称为胡搅蛮缠,想到这里,他摇摇头,说道:“好,好,你都是对的,你是对的好不好??所以,就随便你吧……” 柳惊尘摆摆手,不想和这个小姑娘一般见识!他干脆放慢脚步,回头,朝着夜慕枫的房间走去!原本,依着柳惊尘的心态,还是想和商紫如套套近乎的,可是现在看来,这个小姑娘啊,心里除了回家,并没有其他的想法,而且,还动不动发脾气的,将气撒到别人的身上,这样的人,对于前生潜心研究医学,今世做任意枉为的柳惊尘来说,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吧! 在转身的瞬间,柳惊尘忽然后悔自己和商紫如所说的这一番话了,这不说别的,看着这小姑娘挺固执的样子,若是她真的找到了千年的桃木符的话,那岂不是有一个重生的灵魂要遭殃了么? 那个道士至所以告诉柳惊尘这些,是因为柳惊尘救了他一命,更加重要的是,那个道士看出了柳惊尘的来历,而在最后的最后,那个道士还叮嘱柳惊尘,这种事情,非到了万不得已的话,是绝对不能做的,因为,他同样是改变了轮回,并让一个灵魂的仇恨,永远的沉寂下去! 柳惊尘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做这样的事情,可是,看着商紫如的样子,她岂不是跃跃欲试了么? 柳惊尘原本还相想劝导一番商紫如的,可是再一想,这千年的桃符,那是多么难找的东西啊,即使商紫如找到了那个灵魂,可是,若是没有桃森桃木符的话,那么,也一样是发挥不了作用的是不是? 是啊,千年的机缘,哪里是那么容易碰到的呢?柳惊尘暗笑自己想多了,他摇摇头,不去理商紫如了! 商紫如还站在原地。她呆呆地看着柳惊尘的背影,眼泪忍不住地流了出来! 商紫如不似以往的穿越者一般,经历了那样痛苦、那样复杂的人生。商紫如的人生,可以说是无忧无虑,开心幸福。所以,现在的她,一来到这个世界,便是诸多的不方便和不适应。她已经尽量说服自己去适应,并努力地寻找着可以回到现代的路。虽然明知道事情非常的渺茫,可是,这只要努力了,就无愧于自己了不是? 但是,这个可恨的柳惊尘啊,不但挑起了商紫如心里最深的渴望,甚至,他还告诉商紫如,原来,这个世上,还真的有路可以回去去的呢! 虽然,这条路异常艰难,但是,总比没有路回去要好得多不是?有一霎那,商紫如真的想感激上天,送来了这个同伴,让她在这古代的路,不再孤单! 可是,在最后的最后,柳惊尘不但不是她商紫如的同路,更重要的是,柳惊尘还在劝阻她熄灭回去的念头! 只要想到这一点儿,商紫如的心里,就有一股浊气上升——好你个柳惊尘啊,这神也是你,鬼也是你,你说过来说过去的,敢情只是逗我玩儿是不是? 好吧,既然你都说了,这东西是我找不到的,那么,我就一定要找到给你看看! 想到这里,商紫如咬咬牙,说道:“哼,我偏偏就要试试……” 走在前面的柳惊尘一听,顿时吃了一惊——看来,这个小妮子还真的当真了呢! 柳惊尘不由地暗恨自己嘴快,可是,这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一般,哪里还收得回来呢? 柳惊尘转过头来,看看黑夜之中商紫如微微发光的眼神,他不由地微微一愣——这个小妮子,莫不是真的下定决心要用这个法子了么? 那么,要怎么才能劝得动她呢? 要知道,若是这个小妮子一意孤行的话,说不得真的会坏了事的啊,到了那时,追悔莫及的,不单单是商紫如,就连柳惊尘,都难辞其咎的啊! 想到这里,柳惊尘连忙说道:“哎,我说商七小姐啊……你看这样好不好?” 1 柳惊尘的话才只说到一半,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只听子午的声音在后面叫道:“柳神医,我家主子醒了,他请您和商七小姐一起过去呢!” 柳惊尘一听,顿时心里一喜:“好的,我现在就过去了!” 原本,这输血一道,可是柳惊尘第一次试啊——虽然,这个方法在现代用得极其普遍,但是,古代人视血为命,你若是抽他的血,他肯定以为你是巫医之类的东西,会将你扔进火坊里去的。所以,柳惊尘虽然会这个法子,可是却一直没有机会试验,好不容易等到格惊尘失血过多,蓝衣又是个没有心眼的,于是,他就成功了! 更重要的是,这输了盐水和血的夜慕枫居然这么快就醒了,那么,是不是说明,这古代人的体质还是要好上一些,所以,这个办法,以后会频繁地使用了呢! 反正,这以后若是拿夜慕枫做活招牌的话,那岂不是说服力无上限地上升了? 这边,柳惊尘手舞足蹈地想着自己的心事,而一侧的商紫如,却开始寻思着柳惊尘刚刚所说的东西——千年的桃木符,以及重生的灵魂,是的,只要找到这两样东西的话,那么,她岂不是可以回到现代,回到她过去的生活了么? 原本,商紫如就是来找夜慕枫来问商雪玉的下落的,现在,夜慕枫既然已经醒了,那么,她自然是要跟柳惊尘回去看看,这夜慕枫对于商雪玉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交待的! 想到这里,一商紫如拔脚,跟上了柳惊尘的脚步伐。于是,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朝着柳惊尘的方向走去! 第四百零六章 商府风波之意外之惊 夜慕枫醒得这么快,说实话也让商紫如有些吃惊——看来,这柳惊尘说得还真对啊,这古代人的体质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呢,你说说,缺血如此严重的人,这盐水一打入血管,再一输血,没过多久的功夫,人就醒了? 其实,夜慕枫至所以醒得这么快的缘故,除了和柳惊尘的及时输血,还有那些盐水有关之外,其实还有一样,也是有着莫大的关系的——那就是,夜慕枫的体质还真不是一般的好,练武之人,原本体魄强健,再加上夜慕枫只是单纯的失血,并没有受过十分严重的内伤,身体机能也未被损坏,也就是说,他的身体只是需要血,这血一补上,人就好了! 两个人在后,子午在前引着,穿过了积雪厚厚的院落,桔黄色的灯光,照在路边的积雪堆上,那样通白的颜色,几乎照亮了前方所有的路! 天,早已完全黑透了,几个人踏着刚刚清扫出来的积雪的路,朝着夜慕枫的房间走去! 夜慕枫刚刚醒来,人还虚弱得很。但是,他已经能靠在床上,虽然脸色苍白,但是,已经在倾听着一个远来的暗士禀报着什么,那个人神色严肃地说,夜慕枫一本正经地听,甚至,在听到最后,一向神情内敛的夜慕枫还略微吃惊地抬起了头,快速地问了一句什么! 很显然,这个暗士说了一件让夜慕枫非常吃惊的事情! 看到夜慕枫有事,商紫如和柳惊尘就在门外止住了脚步——对于夜慕枫的身份,两个人都是十分清楚的,所以,夜慕枫正在进行着的事情,也大多都是两个人必须回避的了! 夜慕枫很快就神色如常,可是,他在一个侧头之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柳惊尘和商紫如,。 看着两人,夜慕枫的脸上,流露出一抹说不出的,极其细微的笑容,他摆摆手,示意那个暗士退下,这边,却朝两人招呼道::“惊尘,商七小姐,你们来了?” 商紫如微微笑了一下:“看夜公子脸色如常,看来是没有什么大碍了吧?” 一侧的柳惊尘撇撇嘴,冷道:“这小子是三天不帮我找麻烦,他的日子就过不去了……” 夜慕枫看着柳惊尘,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夜慕枫但凡有事,一般都是由柳惊尘帮他接诊。但是,这事若是换一个角度想的话,那夜慕枫简直就是柳惊尘的小白鼠了,每逢柳惊尘研究了什么新法子,又或者说,若是他有了什么新药的话,一定会让夜慕枫好好地品尝一番的! 这一次,夜慕枫居然又是得柳惊尘这些个古怪的方法而拣了一条命,现在的他,除了对格外惊尘心怀感激之外,还有些说不出的无奈! 特别是当他听说,柳惊尘居然从蓝衣的身上抽了血,再流到自己的身体里的时候,夜慕枫就更加无语了!要知道,这一个人的血脉贵贱,直接决定了他的身份的高低,各种士族之中,向来对血脉看得十分的重要,不要说是血脉的混淆了,即使是一个孩子的血脉贵贱,都决定了他此后半生的路! 所以,若是个个都象柳惊尘这样混淆血脉的话,那么,在那些贵族人的心里,可以说不根本就不会允许的! 自然了,夜慕枫是不会在意这些的,但夜慕枫不在意,也不代表了就可以让柳惊尘任性妄为。最起码的是,柳惊尘得保证,类似的事情,不能再发生在他的身上才行! 可是,这夜慕枫还没有说话呢,柳惊尘已经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他朝夜慕枫说道:“看你的样子,可是又活蹦乱跳了啊,怎么样啊?我的方法还是有效的不是?” 在此前,柳惊尘曾经和夜慕枫说过这件事情,说是只要用一特殊的方式,将人的血液归类之后,就可以用相同的血液帮对方输血,若是这样的话,那些因为失血过多而生命垂危的人,就不会再随时死去的可能的了! 当时,夜慕枫还以为柳惊尘只是一个想法而已。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今日里,他居然就将这个办法,用到了夜慕枫的身上! 夜慕枫看着一脸的得意,简直写着“你快夸我吧,你看看我多厉害”的神情,简直是无语透顶了! 原本,夜慕枫还想训斥一番柳惊尘的,但现在商紫如在这里,夜慕枫只好将到了口边的话,全部都按捺了下去! 商紫如看到夜慕枫醒了,却是急着问商雪玉的事情了! 说实话,这迄今为止,商紫如已经问了许多人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告诉她,商雪玉的人,究竟是在哪里! 商紫如朝夜慕枫说道和:“夜公子,实在是五姐姐人失踪了,家母十分的着急,这才令我出来寻找,若是公子知道家姐的下落的话,还请告知一二!” 夜慕枫转头,看了商紫如一眼。12 这商雪玉在商府之中,最看重的人就是杜甄和商天琪,若说其次的话,这商紫如,倒是和商雪玉的关系是最好的! 更重要的是,夜慕枫知道,这商紫如对商雪玉,可算是真心以待,这一对姐妹,艰难地扶持着长大,也算是不容易的了!而到今日为止,商紫如也还不知道夜慕枫的真实身份,想必商雪玉并没有告诉商紫如这些! 也是的,随着一个人的身份的改变,大家的立场也都会跟着有变化了,就如此时,商紫如可以坦然地面对夜慕枫,而不需要顾忌那些所谓的繁文缛节,这对于商紫如来说,自然是是轻松了不少,但对于夜慕枫来说,大家的相处,也是比较自在的了! 夜慕枫看着商紫如,温言说道:“商七小姐担心你的姐姐,这我是知道的,你放心好了,因为,你的五姐姐已经回府去了!” 商紫如一听,立马站了起来,她望着夜慕枫眼神瞬间大放光度,大喜道:“你说的是真的?” 夜慕枫笑了一下:“商七小姐刚刚还帮惊尘救了我的命呢,救命之恩,还没有报呢,我这不管骗谁,都不能欺骗七小姐是不是?” 商紫如听了,脸上红了一下,她说道:“这哪里是我救了你啊,我只不过是凑巧帮了一下忙而已,夜公子能这么快就好,全部都是柳神医的功劳啊……” 商紫如已经急着回去看商雪玉了,再加上天已经晚了,若再在外面逗留的话,也是说不过去的,商紫如满脸喜色也不等夜慕枫再说什么,就已经喜笑颜开地告别了:“既然家姐已经回去了,那么,我也要回去复合了,以免家母着急,夜公子,柳神医,我这就告辞了!” 夜慕枫也只是笑笑:“商七小姐慢走!” 这边,子午已经送了商紫如出门儿,屋子里,只剩下夜慕枫和柳惊尘两人! 柳惊尘看着夜慕枫,有些惊奇地说道:“那个商五小姐居然回来了么?她是被谁救的?” 夜慕枫苦笑了一下,说道:“说来也奇怪了,并没有人救她,而是她自己回去商府的!” 商雪玉自己回去的?她不是失踪了么?现在,究竟是谁带她回去的呢? 柳惊尘的眼珠子转了一圈,自以为聪明地说道:“哦,我知道了,有绯衣呢……有绯衣跟着,她一定不会出事的不是?” 夜慕枫再摇摇头,说道:“不,这次不管绯衣的事情……” 柳惊尘惊奇地睁大眼睛——那个商府的五小姐虽然聪明,可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主儿啊,眼下,她居然回来了,那么,她究竟是怎么回来的呢? 想到这里,柳惊尘不由地摇摇头,有些狐疑地说道:“我不信,你一定是骗我的!” 夜慕枫看着柳惊尘,摇摇头不说话! 商雪玉涉险归来的事情,夜慕枫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就是柳惊尘和商紫如进屋的那会儿,有暗士前来告诉夜慕枫,说是商雪玉已经归府了! 但是,是什么原因之类的,那个暗士自己也搞不清楚!而夜慕枫也是刚刚醒来,并没有询问那么多,所以,现在柳惊尘的这一问,夜慕枫才想起,自己也是被商雪玉归来的惊喜冲昏了头,所以,居然忘记问了@! 柳惊尘扁扁嘴说道:“我说夜慕枫啊,你小子呢,应该关心的不关心,不应该关心的,你从头到尾的问,你觉得累不累啊你?” 夜慕枫回头看了柳惊尘一眼,淡淡地说道:“我怎么听说,刚刚你是用了蓝衣的血,抽到我的身体里去的?” 柳惊尘一听夜慕枫问到这个问题,他不由地赶快跳了起来:“哎呀,你看看啊,我这个人的记性啊,我怎么忘记记人煎药给你了呢……不行,不行,我得赶快让人煎药给你才行啊!” 柳惊尘一边说,一边跳将起来,他朝着门口跑去:“子午,子午啊……” 子午连忙进了屋:“柳神医,什么事啊!” 柳惊尘一边往外走,一边拍着自己的额头,说道:“哎呀,我怎么给忘记了呢?我没有开药给你家主子喝的呢……快快,子午,你快帮我准备纸笔,我要煎药给你主子开……” 子午听了,慌忙去找纸找笔。别的事情不大,但是,这夜慕枫的身体可是大事的啊,所以,这子午也就忽略必地忽略了柳惊尘的那一句“我煎药给你主子开”的话了! 而一侧的夜慕枫听着柳惊尘语无伦次的样子,再看看被支得手不停地的子午,他十分无语地说道:“好了,好了,我说柳惊尘你小子就不能别次次拿子午他们说事儿?” 子午已经准备好了纸笔,铺好放在了桌子上,柳惊尘听得夜慕枫这样说,他转过头来“嘿嘿”一笑,说道:“我说夜慕枫啊,你小子就不能凡事抓住不够的那二百钱数?” 夜慕枫十分无语地看着柳惊尘,摇摇头,不说话了! 柳惊尘这次倒是没有说假话,只见他一本正经地开了药方之后,就递给子午,让子午快去抓药煎来给夜慕枫喝。这边,又详细地叮嘱了其他的几样东西,比如说,那些煎的方法,还有就是那些个药的成分以及需要注意的水的用量等等! 第四百零七章 商府风波之京城急信 温和的灯光,照着柳惊尘的侧脸,那个一脸认真的医者大半身都沐浴温和的光影里,似乎微微发出光来!夜慕枫看着,眸子里的光芒,又微微地变了一下! 其实,就连夜慕枫都不得不承认,这个柳惊尘,除了脾气差,性子古怪,再加上喜欢搞一些新花样之外,严格来说,还真算是一个十分尽职的太医。只不过,他这个人啊,除了看病的时候会正经一些之外,平时的脑子里,可就不知道总装些什么东西就是了 1 夜慕枫看着不停忙乎的柳惊尘,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睛! 说实话,夜慕枫的人醒是醒了,但身体却还是十分虚弱的,此时,他坐在那里,这不一会儿的,他居然就要睡着了! 子午拿着药方走了,屋子里,又只剩下了柳惊尘和夜慕枫两个人! 柳惊尘看着想睡着的夜慕枫,忽然说道:“哎,我说夜慕枫啊,这商府的五小姐回来了,你怎么不跑去看看啊?” 夜慕枫缓缓睁开眼睛,冷冷地看了柳惊尘一眼,说道:“你看我的样子,还跑得动么?” 失血过多,四肢无力,再加上眼睛昏花,此时的夜慕枫的眼里,已经说不出来的,各种的疲惫再加上无力了! 谁知道,柳惊尘就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儿! 他看着夜慕枫,扁扁嘴,说道:“哎,我说啊,你小子不是转了性了吧?要知道,你若是真想去看商五小姐的话,不要说你跑不动了,你就是眼睛能睁开的时候,都会想着法子过去的啊……” 柳惊尘这样说,简直就是在揭夜慕枫的短了! 上一次,夜慕枫听到商雪玉受伤的消息,原本在中途遇袭,受了重伤的他,不顾一切地去了商府。又因为失血过多,身体极度虚弱的缘故,那商府的高墙,他居然用了几次力,都没能跃上去,等他去了又来的时候,柳惊尘发现,他不但伤口迸裂开来,就连浑身的衣服,都被血浸得湿了又干! 那个时候,柳惊尘就暴跳如雷地大骂夜慕枫是个不要命的家伙,就是嫌命长了,才到处跑的! 这一次,夜慕枫居然压根儿都没有提去看商雪玉的事情,你说说,怎么不让柳惊尘觉得奇怪呢? 夜慕枫明知道柳惊尘在挖苦自己,却不反驳,他闭着眼睛,淡淡地说道:“何必非要去看呢?知道她好不就结了?” 那样的话,带着淡淡的萧瑟之意,实在不象是这个平日里将天都不放在眼里的夜慕枫说的话啊,那么,可是有什么人,什么事情刺激了这个家伙的么?如若不然的话,他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柳惊尘转了转眼珠儿,说道:“哎,我说夜慕枫,你小子是不是真的转性了?” 夜慕枫摇摇头,却不说话! 人与人的感情,有时十分的复杂,但在大多的时候,相见不如不见,相见不如怀念! 而在夜慕枫的心里,在经历了昨晚的不顾一切,甚至是撕心裂肺的极度担心之后,现在的他,反倒将一切都放下了——若说夜慕枫现在的心境,也就是这样的想法,只要知道对方安好就行了,何必一定要时时事事跑到人前呢? 夜慕枫的行为,太不符合常理,是以,就连经常拿他开玩笑的柳惊尘都敛了一脸的玩世不恭,试探地问了一句:“你是真的不去?” 夜慕枫摇摇头:“不去!” 夜慕枫的口气是如此的坚决,倒让柳惊尘再次怔了一下! 正在这时,子午匆匆忙忙地从屋外走了过来,他站在门内,朝夜慕枫语气急切地说道:“九哥,京城急信……” 夜慕枫一听,原本闭着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他问了一句:“什么事?” 子午用力咽了一下口水,说道:“三殿下急于脱罪,居然将主意打到了龙悦公主的身上,现在,龙悦公主正在皇宫之中,和陛下理论呢!” 夜慕枫听了,顿时精神一震:“这事可是真的么?” 原本,夜罡天用了那么多的功,使了那么多的力,他的心里,不外乎是存着一个念头的,那就是,将平南王府的那样东西据为己有@! 夜罡天原本觉得这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可没想到的是,夜慕枫凭空插了一手,将夜天罡的计划全部打乱不说,还将孤注一掷的夜天罡逼上了绝路! 其实,夜天罡有什么行为,并不完全管夜慕枫的事情!但是,这有一样的,就是在夜天罡的心里,夜慕枫似乎就是个天生来和自己作对的人!就因为夜慕枫,他的所有的计划,才全部功亏一篑! 夜天罡被帝王问责,急于脱罪,于是,他就将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怪到了夜慕枫的头上,从而迁怒于一直以来,都对夜慕枫十分袒护的龙悦公主的身上! 龙悦公主是谁啊?那可是前朝的公主啊,当今帝王的亲妹啊,因为她个性强悍,不输男儿,所以,这才例地得了个“龙悦”公主的封号。 这个龙悦公主,向来和帝王最为亲厚,即使是到了帝王即位多年的今天,性格相对比较温和的帝王,都仍然对这个妹妹眷顾异常!而龙悦公主对于帝王的影响力也是非同凡响! 夜天罡将脑筋动到了龙悦公主的身上,可想而知,这接下去,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呢? 夜慕枫掀开被子,想也不想地跳下床去:“子午,备……车,回京!” 眼下,龙悦公主和夜天罡似乎杠上了,若是夜慕枫不在这个时候,趁机再烧上一把火的话,那么,此前的所有努力,可不是都白费了么? 子午看着夜慕枫的样子,微微有些迟疑——主子的身体很显然还没有恢复的,可是,却这样急着回京,若在路上再病了的话,那可怎么办啊! 想到这里,子午轻声说道:“九哥……您的身体!” 夜慕枫淡淡地看了子午一眼,说道:“子午,你今天白天做过的事,我可没有忘记啊……” 一句话,子午立马低下头去,什么都不敢说了! 夜慕枫很明显是秋后算帐的嘛,这今天白天的时候,在那口井边,子午确实是想将夜慕枫打晕打包走人的!然而,他这还没有出手呢,夜慕枫就自己晕倒了,虽然这事儿,看似和子午没有一点儿的关系,但子午知道,这个记仇的主子,可全部都记着呢! 柳惊尘眨眨眼,劝夜慕枫道:“这下雪天路滑得要命,你要走也行,最起码得到天亮再出发吧……” 要知道,商州距离京城虽然并不算太遥远,但是,这一路而去,全部都是高山峻岭,崎岖难行的,若是在这个时候出发的话,柳惊尘还真有些担心夜慕枫会出事的啊! 然而,夜慕枫摇摇头,说道:“不行,现在就出发,一定要在明天正午之前赶回宫里!” 柳惊尘看了夜慕枫一眼:“啊?这么急?” 夜慕枫没有办法和柳惊尘解释!他更加没有办法告诉柳惊尘,这平南王府的事情,可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早在上-将,他和夜天罡争夺香囊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了今日的伏笔! 最后,那香囊由老王妃之手,顺利地到了龙悦公主的手里,那就是说,夜天罡想要的东西,其实一样都没有得到! 这一次,龙悦公主还是拿夜天罡针对她的事情,想去讨个说法,但若是再加上香囊的事情的话呢? 夜天罡这一次怕真的麻烦了吧? 要知道,龙悦公主在朝中支持者良多,那些元老臣们,除了帝王之外,就最听龙悦公主的话了!现在,龙悦公主要向夜天罡兴师问罪,这些大臣们,少不得要联合起那些早看不起夜天罡的人,来一起对付夜天罡诸人了! 更重要的是,皇后很可能也会借此发难,让夜天罡三面受敌——一个如此微妙的局势,很快就要铺开了,此时,若是夜慕枫不抢个头筹的话,那怕是得事事被动了吧? 想到这里,夜慕枫说道:“不,一定要在明日午时之前,赶回京城……” 子午知道夜慕枫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所以,就转身去准备马车去了!空空荡荡的屋子里,夜慕枫站起身来,为自己穿好外衣! 柳惊尘只在一边看着,久久地不说话!就在子午进来,告知夜慕枫马车已经准备好,请他上车的时候,柳惊尘忽然在一旁说了一句:“我说……哎,你真的不去看看她么?” 已经戴上风帽的夜慕枫转过头来,深深地看了柳惊尘一眼,然后,身子一转,就消失在了一片洁白的黑夜里! 夜慕枫最后的一眼,犹如萤光流逝时的光环一般,只微微的一闪,就晃得柳惊尘透不过气来! 只一个转眼之间,夜慕枫的身影就消失了,柳惊尘的摸摸自己的下巴,忽然喃喃自语了一句:“哎,这事我都能问上三遍,夜慕枫这小子会不会觉得我太八婆了?” 自然了,这话是没有人可以回答的,事实上,夜慕枫的身影,早就消失了,再也不见任何踪影了!只留下柳惊尘微微苦笑了一下之后,又喃喃自语了一句:“说实话,这个商五小姐,究竟是怎么回来的呢?还有那个商紫如的小丫头,现在是不是回去了呢?” 不得不说。这个问题,只有天知道,鬼晓得了! 此时,商雪玉的院子里,灯火通明! 商天琪才一回府,就被商雪玉赶回去,可是,这小子只是回去换了一身衣裳,就又跑着回到了商雪玉的院子!看这小子的精神头儿,哪里是一天没有吃饭,两晚上没有睡觉的主儿呢?他分明就是个刚刚打了鸡血,现在精神得不得了的小精神头儿啊! 红珊回家奔丧也回来了,此时正在收拾东西!雪,早虽然就停了,但是,这天地之间,仍然是白白的雪色一片,院子里的雪,也早已扫干净了,只有那一片白白黑黑的颜色,以及那一堆堆扫起来的雪堆,才能告诉大家,这里的雪层,究竟有多么的厚! 第四百零八章 商府风波之什么东西? 红珊正在院子里,将那铲好的雪整理成圆圆的一堆,她的神情是那么专注,似乎四周的无孔不入的寒气,都没有办法让她分心! 屋子里的偶尔的笑声,桔色的灯光,巨照着她的侧脸,在那明明暗暗的光影里,似乎是谁不经意划过的弧形,让人看了,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和沉默之意! 经过一段时间未见的红珊,整个人都变得沉默起来,最近商府之内的事情,包括商雪玉院子里发生的事情,红珊都不知道,但是,她的整个人,也似乎变得异常沉默起来,似乎,现在的红珊,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那一个,除了沉默之外,她更喜欢一个人独处,而不象之前一样的,处处都维护商雪玉,或者是跟着商雪玉,形影不离了! 绯衣和聘儿也是累了个够呛,所以,商雪玉就打发她们回去休息了,可是,没想到的是,两个小丫头根本就不放心商雪玉,这只是回屋去洗了个澡,又换了一身衣服,就又跑回商雪玉的屋子,还说什么因为睡不着,放心不下商雪玉等等理由! 就连红雨,也是睁大眼睛,站在商雪玉的床前,她的眼睛,一直瞪着商雪玉的床上,那里,有一个小小的东西,正理直气壮地躺在那里,眼睛不时地溜向商雪玉一眼,然后,就又闭上眼睛,闭目养神去了! 商雪玉呢,此时就坐在美人榻上,十分无语地看着床上的那个小东西,只觉得头都是疼的! 再看看这满屋子的丫头们,商雪玉不用想就知道,这些个丫头啊,再加上商天天琪,可都是为这个小东西来的! 此时,那个小东西心安理得地躺在商雪玉的床上,接受着大家的瞩目礼,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怕生,而对于自己占据了商雪玉的床,他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 商雪玉对这个东西并不陌生,而且,还可以算是故人了,因为,这个小家伙,就是上一次,再加上上上一次在山谷之中,曾经带着她,找到被幻龙困住的夜慕枫的晰龙。然后,商雪玉和夜慕枫,又是得晰龙之力,才逃脱了那个山谷!救命之恩,犹如再造,但此时,商雪玉对待曾经的救命恩人,却没有半点欣喜的样子,倒象一半是头疼,另外的一半,则想着,要怎么样,才能将这个东西送走,要么就是送到夜慕枫的身边去! 是的啊,这个家伙,原本就是冲着夜慕枫的血来的,就证明已经认了夜慕枫作主儿了,那么,她是不是应该物归原主,将这个小家伙,扔回到夜慕枫的那里去呢:? 其实,商雪玉并不怕院子里多个小东西,她主要想的是,商府之中,如此的复杂,这个小东西跟着她,远没有跟着夜慕枫那么自在,原本,商雪玉还是抱着和小东西商量一下的心态和他说的,谁知道,这个小东西一听,便大发脾气,最后的最后,干脆跳上商雪玉的床,再也不下来了! 这个小家伙, 此时,看到商雪玉一脸无奈的样子,忽然冷笑一声,他细细的声音传来:“怎么,你还在想着怎么将我扔掉的是不是?我告诉你,我的身上,有你的血,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的,除非我不要你,你若想不要我的话……哼,我告诉你,没门儿!” 商雪玉十分无语地看了晰龙一眼,说道:“我不是想扔掉你,而是你在这里,真的不方便,要是让人知道我送了你的话,一定会将你抓去煮了的……” 晰龙冷笑一声:“你少在这里说好听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把我扔了,或者说,把我扔到那个叫什么枫的男人那里去!” 商雪玉无奈地说道:“是夜慕枫……他家的院子大,住的人又多,在他那里,他完全有办法可以保住你的啊!” 晰龙头一仰,十分不屑地说道:“我要什么你们的保护,我自己能保护自己……” 晰龙要怎么告诉商雪玉呢? 就因为他是“公的”,所以,他才不愿意到夜慕枫那个同样是“公的”的人类身边去。再说了,在商雪玉这个地方多好啊,院子里树多,鸟兽类也多,无论什么时候,想抓个什么的,打打牙祭什么的,可不方便多了? 商雪玉见劝不动晰龙,干脆就不和他废话了。对于这一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商雪玉实在是不想再浪费自己半分的精力了,事实上,商雪玉的精力,早就用光了,此时的她,也没有力气再和这个叫晰龙的家伙争辩了! 晰龙能看透人的内心,知道商雪玉暂时性地妥协了,他重新又躺回到商雪玉的被窝里去,高兴地打起了滚儿! 不得不说,这个人类的窝儿,可真的太舒服了,那些铺的叫被子的东西,可比起那些稻草什么的,都舒服太多了! 更重要的是,这里还有如此多的人走来走去,这让多少年都是自己独自度过的晰龙更加坚定了要跟着商雪玉的心思! 商雪玉闭着眼睛,准备休息了!但她心里想的地却是,不知道夜慕枫那个家伙,什么时候会再来呢?若是夜慕枫来的话,说不定会将这个小家伙说服,然后,会乖乖地任由夜慕枫带走呢? 只不过,这些,还得等到夜慕枫来了再说,剩下的,商雪玉真的不想再废话了! 商雪玉闭上了眼睛,一侧的围着晰龙看的几双眼睛里,都写满了好奇! 商天琪摸摸晰龙的脚,聘儿再碰碰晰龙的腿! 而绯衣呢,则站在那里,和晰龙大眼瞪小眼的,似乎想要看看,这个会说话的小东西,这声音究竟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可是,商雪玉明明已经很累了,大家也不敢打扰,只有看着这个小小人晰龙,大眼瞪小眼的,这一瞪,就是半个时辰! 说实话,商天琪真的很想将这个小东西带走!要是身边带一个灵兽,而且还是会说话的,你说说这得多拉风啊! 可惜的是,迄今为止,不但商雪玉没有将商天琪列入收养晰龙的人选范围,而就是这个比猫大不了多少的是晰龙,也似乎没有将自己看在眼里! 商天琪眨着眼睛,轻声问道:“哎,不如你跟我去吧……你看看,我姐姐生气了都,你若再留在这里,保不定她就将你扔了!” 晰龙冷笑一声:“你姐姐要是把我扔了,我会再找回来……” 商天琪耸耸肩膀,说道:“你就省了吧你,被人扔了,你再找回来,你觉得自己有没有掉价到那份上啊?” 晰龙看着商天琪,似乎没有听懂这个小孩子究竟说的是什么——什么叫掉价啊?上次在幻龙的老窝里的时候,这个狡猾的人类骗他和夜慕枫的血交融到了一起,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不管在哪一端,只要对方有了危险,他都能很快地感应得到! 这一次,晰龙循着夜慕枫的血而去,这没找到夜慕枫本人,却找到了那个狡猾无比的瞎眼女子! 晰龙上次得罪了幻龙,但不敢再回之前的山崖了,这一段时间,他东走西走的,也没有个落脚的地方,这次遇到商雪玉,他忽然觉得自己漂泊得太久了,于是,就有了跟商雪玉一起回去的心思! 商雪玉在晰龙的帮助下,脱离了那井,可没想到的是,这个狡猾的人类,这河刚刚一过,就想拆桥了,商雪玉居然想着,要将他送到夜慕枫的身边去,而唯一的理由则是,夜慕枫才是和他的血脉息息相关的人! 可是,晰龙只认识商雪玉,对于其他的人,更是全无好感,对于商雪玉想抛弃自己的想法,更加觉得不耻,于是,他干脆地看着商天琪,说道:“反正,我就跟定你姐了,不管她到哪里,我就要跟到哪里!” 晰龙的话,大大地伤了商天琪的自尊心! 这都哪跟哪啊?商天琪想带走,晰龙不肯,商雪玉想将晰龙送到夜慕枫的身边去,晰龙一样不肯,那么现在,晰龙究竟在想什么呢?就是要跟着商雪玉,不离不弃么? 商天琪伸出手来,将晰龙的小脖子一抓,蛮横无理地怒道:“我不管,反正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你必须跟我走……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主人……%” 晰龙被商天琪这一抓,呼吸困难,顿时只翻白眼,他四肢乱跳地挣扎着,嘴里还骂道:“你个死小子,快放开我&……” 商天琪刚想说什么,忽然,屋外,传来红珊的声音:“七小姐您来了》?” 耳呼得商紫如应了一声:“嗯,红珊,五姐姐呢?” 红珊答道:“我家小姐正在屋里呢,七小姐小心着点儿,这路上结冰了,滑!” 商紫如笑着应下了,她又夸了红珊两句,这才朝商雪玉的屋子里走去! 商紫如来了,商天琪自然不敢胡闹了,他将晰龙一甩,怒道:“哼,看你还敢不敢不听本少爷的话……” 商紫如唤了一声:“五姐姐,”已经推门而入,这一进门,居然看到一个小东西在这里,她不由一愣,看向了刚刚睁开眼睛的商雪玉,诧异地说道:“五姐姐,你床上这个是什么东西啊……” 床上的晰龙还是第一次被人以“东西”相称,他气急败坏地看着商紫如,生气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才是东西,你全家都是东西……” 商紫如顿时怔在那里…… 商紫如吃惊的,倒不是晰龙的反唇相讥,她吃惊的,是这个小小的东西,居然会说话? 商紫如指了指晰龙,瞠目结舌地说道:“五姐姐……这……这是什么啊?” “东西”两个字,终于被商紫如咽下了肚子,她知道这个小东西,也是有自尊心的,实在是不想被别人叫成“东西啊……” 商雪玉坐起身子,笑着朝商紫如说道:“七妹妹来了,外面冷,快过来坐,快坐……” 第四百零九章 商府风波之眼睛复明了 商紫如披一身风雪冷气而来,只一下子,就将屋子里的热气吹散,冰雪之气和暖流交加,商紫如冻得原本麻木的脸也陡地一热,她不由地打了个冷战,她抱住肩膀,跟着又喃喃了一句:“好冷的天气!” 数九寒天,冰天雪地,怎么能不冷呢?可是,商雪玉却知道,这冬天,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一侧的聘儿赶快端过了茶,趁这功夫,绯衣已经将刚刚加好炭的紫玉暖炉放到了商紫如的手里,笑道:“七小姐也真是的,这么冷的天,却连个暖炉都不带,这要是冻坏了身体的话,我家小姐可又担心了!” 商紫如苦笑了一下:“我这刚刚回来呢,暖炉早就熄了,还没来得及回去换呢!” 商紫如一边抱着手炉取暖,一边转身商雪玉笑道:“反正,我想着五姐姐的院子里又近,五姐姐只要在屋里,肯定有火的,于是,就转过来了这边儿,暖和一下身子,刚好蹭口热茶呗!” 商紫如的话,让大家顿时心里一暖!谁不知道,商紫如的院子和商雪玉的是相反的方向,一个在东北,一个却在西北。这若在平日里走过来,都需要一盏茶以上的功夫,更别提这黑灯瞎火,冰雪天气了!在这样的天气里,也只有真心关心自己的人才会不顾风雪阻挠。在第一时间赶回来看望商雪玉。 商雪玉心里明白,也不点破,她只是有些关切地问商紫如道:“对了,看七妹妹的样子,似乎刚刚从外面回来吧?你这是哪里去了?这么许久才回来的?” 商紫如将额头上散发的发丝别到耳后,若无其事地朝商雪玉说道:“也没去哪里,就是出去走了一下,因为贪玩儿,所以天都黑透了才回来!” 商紫如当着丫头们的面儿,当然不敢说去了夜慕枫的别苑了。至于去寻找商雪玉的事情,就更加没有必要说了。因为在商紫如看来,你为别人做什么并不重要,这重要的是,结果是好的,那也就行了! 其实,商雪玉也猜得出来,商紫如应该是去找自己去了,恐怕不单单是寻找吧,商雪玉知道,自己的这一失踪,怕最着急的就是商紫如吧?除了要寻找自己之外,即便在杜甄的面前,商紫如都应该已经圆了谎去了。这就是所谓的姐妹吧?对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帮着,做着,然后,不会说出半个邀功的话来!商雪玉自然知道商紫如为自己做的一切,大家都是心中感念,却并没有点透! 商紫如一连喝了几杯热茶,又抱着手炉昨暖右暖了一通,这才感觉到身上的温度回来了一点儿。她转过头来,想和商雪玉说什么呢,突然,一侧蜡烛里的烛花猛地跳了一下,光线随之一明一暗,吓了大家一跳。商雪玉坐得最近,她顺手拿过剪子,将烛花剪掉,又若无其事地将剪刀放在到一边!这一系列的动作,是如此的流畅自然,就象是信手拈来一般的,哪里象是个看不见的人应该有的表情呢? 商紫如想起自己进屋的时候,商雪玉自己坐起身来,又亲切地招呼她坐,再看商雪玉眼神清亮,看着她的时候炯炯有神。一个非常奇怪的念头在商紫如的心里浮现来去!她指着商雪玉,结结巴巴地说道:“五姐姐……你,你的眼睛?” 商雪玉的眼睛,居然看到了么?那么,她究竟是遇到了什么奇迹哟?这,又是神马情况呢? 商雪玉看着商紫如瞠目结舌的样子,眼里也充满了感慨,她看着嘴巴里可以塞下一只核桃的商紫如,将双手放在眼前看了一眼又一眼,这才百感交集地笑道:“是啊……这是连我都没有想到的啊,我的眼睛,居然能看到了!” 商雪玉的眼睛居然能看到了,可是,在这之前,商雪玉究竟经历了什么,她却连自己说不清楚! 若是你要问商雪玉的话,她自己也只记得,刚刚从井水之中醒来的时候,浑身冰凉透顶,犹如刀割,令商雪玉奇怪的是,那水,明明清澈见底,可是,却冷冻无比,犹如流动的冰一般,将人的肌肤,要割裂一般! 那种剧烈的疼痛,以及几乎将全身冻僵的冷度,让商雪玉直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商雪玉记得,那是一片绝对的黑暗,那一片虚无的黑暗之中,却似乎有无数眼睛静静地瞪着她,那种犹如凌迟一般的眼神,直到现在,让商雪玉的心里,都忍不住地想打个冷战! 那明明是水,可是,却浪滚一般地将她抛来抛去,抛来抛去。又有无数看不见的东西,贴着她的肌肤,似乎要将她身上的血,全部都吸收殆尽!脚下,是盘旋的黑洞,那黑洞之中,似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漩涡,只要一不小心,就会跌到地狱的底端,再也没有办法看个清楚! 商雪玉无法分辨那是不是幻景,她只知道,她犹如是魔鬼手里的玩物一般,正被那个可怕的恶魔玩-弄于鼓掌之中,犹如蝼蚁。 商雪玉觉得,自己身上的血已经被吸干了。她觉得,自己就要被拆骨折肉,再也没有办法复原! 商雪玉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必死的境地!再到后来,大片血红色的东西从头顶喷流而下,她全身剧疼,犹如骨头溃散,最后因为支持不住而昏迷过去!等她醒来之后,就发现浑身湿淋淋的晰龙陪在她的身边,而绯衣几个人,则躺在不远的地方! 现在再想起这一切,还犹如梦幻,只不过,这可以肯定的是,是晰龙救了自己,甚至救了所有的人! 商紫如微微叹息了一声,这个晰友,自从认识自己之后,不是被自己欺骗,再就是冒死救了自己,甚至,因为自己和夜慕枫,他都已经没有了立足之,这样的晰龙,实在没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可惜的是,自己却总不知足,直到现在,还想赶他出去! 仿佛有了心灵感应一般,那个躺在床上生闷气的晰龙忽然转过头来,他朝着商雪玉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难过而且得意——哼,你现在总算知道对不住我了,你应该早知道才是嘛…… 对于晰龙的表情,商雪玉可以说是啼笑皆非。好吧,这只给了二两颜色就想开染坊的,果然不仅仅是某一个可恨的人啊,还有这个晰龙,果然也是得了真传的啊…… 想到这里,商雪玉的眼神微微黯了一下,是啊,无论是当初还是现在,商雪玉都还没有见到那个人呢! 那个人,在你没有想到他的时候,他就天天在你的眼前晃,生怕你不知道有他这个人存在一般。可是,当你想到他的时候,却连他的身影都看不到了! 商雪玉轻轻叹了口气,将所有的思绪甩开。那个人的性格,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就如此时,在自己想着他的这个时候,那个人不知道在哪里潇洒的呢,怕早就不记得有自己这号人了吧? 想想也是的,商府的针谱,渺茫无比,自己的眼睛也已经瞎了,那个人身份尊贵,怎么会愿意和自己扯上关系呢? 商雪玉笑着摇摇头,暗叹自己想得实在太多了。可是,由此想起,心里那个酸酸涩涩的感觉,却让商雪玉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五姐姐……五姐姐,你在想什么呢?” 一侧的商紫如看到商雪玉失神,她不由好奇地多叫了两句——要知道,商雪玉可从来不会这样的啊,那么,这一次,她又想起了什么呢? 商紫如的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想起了某个人。她俏皮地一笑,说道:“五姐姐,你是不是在想某个人啊?” 商紫如年纪虽小,可是,徐慧的年纪可不小了,男女之情,她自然是懂得的。此时,看到商雪玉一时失神,一时叹息,她自然明白,这商雪玉怕是在想某一个人吧》? 商雪玉被商紫如这一叫,才彻底回过神来。她看着商紫如,摇摇头笑道:“七妹妹在说什么啊……” 商雪玉是断然不会承认自己在想夜慕枫的。即使是真的想了,她也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 而现在,商紫如既然说到了这个话题,刚好可以想个法子,将这个话题叉开了…… 商紫如并不是一个紧追不放的人,看到商雪玉不愿意说,她就聪明地转移了话题:“五姐姐这一说,我也是明白了,五姐姐原来真的如大家所说的一般,是一不小心就掉进了井里,可是,你却因祸得福,不但安然无恙地回来了,甚至连眼睛都能看到东西了呢!” 商雪玉笑笑,却不愿意说那么多。对于那样根本就难以相信,甚至可以说是有惊无险的经历,商雪玉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了! 商雪玉说道:“说不定也是因为柳太医送来的药好用,只不过到那时才起到作用了呢?” 一想起那个和自己一样穿越过来的人,商紫如的语气可没那么好了,只听她冷冷地说道:“哼,五姐姐不要帮那个柳惊尘说话了,他原本就是个坑蒙拐骗的主儿啊,也只有五姐姐才觉得他好吧?” 柳惊尘堪称一代神医,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据说,他医好的人,可比比皆是啊,现在,商紫如这个小丫头居然如此数落柳惊尘,这可见的就是,柳惊尘肯定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个记仇的小丫头了! 但是,柳惊尘究竟在哪里得罪了商紫如,商雪玉可就不得而知了。但是,这并不是商雪玉所关心的话题,她遂笑笑,就不再出声了! 商紫如自然不愿意多提柳惊尘的,看到商雪玉不提,她也就放下了。但是,商雪玉的眼睛能看到了,这可令商紫如开心得不得了的啊! 商紫如盯着商雪玉的眼睛左看右看的,她忽然一下子笑出声来:“嘿嘿……” 商雪玉是个标准的美人坯子——她柳眉秀眸,眉清目透,小小的鼻子,点缀在嫣红的绛唇上,更显得她英挺秀丽,睿智雍容!若是就五官的严格评判来说,商雪玉的五官之任一拿出来的话,都并不是算是一个绝色的美人,可是,若是将商雪玉的五官拼凑在一起的话,却成了蔚然天成的一个佳人儿。不但姿容卓妍,更加倾城绝丽! 第四百一十章 商府风波之晰龙的预感 商紫如相信,商雪玉若是生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的话,那些港姐什么的,怕就要被扔九条街了! 而刚刚商紫如笑,就是因为想到这一点儿的! 商雪玉看到商紫如又是笑,又是盯着自己看的,她莫名其妙地说道:“七妹妹,你笑什么呢?” 商紫如这才知道自己失态了,于是,她只好掩饰地说道:“哦,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五姐姐的眼睛看到了,可真好啊……” 在这个世上,有许多人只能透过事物看真相,可有一种人,却是透过事物看本质的,这样的人,天生就拥有一对慧眼。不管在任何时候,都有着让人吃惊的洞察之力! 商雪玉眼神复杂地叹了口气:“是啊,眼睛终于看到了,不用永远生活在黑暗之中了……这也算是和种福气吧!” 商雪玉心里却明白,自己的眼睛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有些东西,若非亲眼所见,就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于是,就笑笑,一笔带过了:“应该是的吧……我掉下井里之后,冷水一激,很可能激到了脑子里的血块,再加上……所以,眼睛就能看到了!” 商雪玉终是没有将自己的经历说出来,只不过,在看向绯衣和商天琪的时候,她的眼神温暖而且静谧,让人看了,心里陡地地一暖! 商紫如握着商雪玉的手,真诚地说道:“不管怎样,五姐姐的眼睛能看到了,我真的替五姐姐开心啊……” 商雪玉笑笑说道:“是啊,当我第一眼看到光明的时候,心里的喜悦也是没有办法表达的呢!” 两人正说着话呢,突然,床上的晰龙一下子跳了起来:“不好了,不好了……” 商紫如瞪了晰龙一眼,说道:“什么不好了?你才不好了行不?” 晰龙看也不看商紫如一眼,只是朝商雪玉嚷道:“不好了,不好了啦……” 商雪玉微微一怔:“晰龙?究竟怎么回事?” 晰龙在商雪玉的床上,又是翻跟头,又是叫嚷地说道:“不好了……那个什么枫的……他快要死了……” 商雪玉一听,不觉手一抖,差点儿将手上的暖炉丢掉:“你说什么?” 一侧的商紫如也瞪着眼睛,冲晰龙嚷嚷道:“是啊,你怎么能乱说话呢?谁说夜公子就要死了……这怎么可能嘛?我就在不久之前,还见过他呢……” 商雪玉转过脸来,看着商紫如:“七妹妹,你见过他了?” 商紫如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了,可看着商雪玉一脸严肃的样子,她不由地说道:“是的呢……我今天下午,原本想去他的别苑里看看,有没有五姐姐你的消息的……可是,夜公子却是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不醒,柳惊尘正在救他呢……再后来,他醒了,没什么事了,于是,我就走了……” 商紫如的话,也说得比较含糊!她只是简略地说了一番,就不肯说下去了! 商雪玉顿时明白了,这个商紫如那么晚才回来,肯定是去了夜慕枫的院子了……可是,晰龙却说夜慕枫就要死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想到这里,商雪玉低声问道:“七妹妹,你回来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商紫如不知道商雪玉为什么会这么问,她只好老老实实地答道:“我回来的时候,夜公子正在休息啊……” 正在休息?那么,他可是在自己的别苑里出了什么事了么? 可是,这按照道理来说是不可能的啊,先不要说夜慕枫贵为皇子,没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更重要的是,即便真有人想打夜慕枫的主意,以他聪明的样子,怕也是打不到的吧?所以,若是这夜慕枫真的出事的话,那么,一般都不在别苑,而是在外面的。 可现在商紫如说他在别苑里休息,可是,晰龙又说他出了事了,那又是怎么回事呢? 想到这里,商雪玉又问道:“七妹妹,你确定,你回来的时候,他没有出门儿?” 商紫如肯定地摇摇头,说道:“夜公子说很累,准备休息了,那个柳……惊尘也说了,让夜公子多多休息,不要随意活动的啊!” 可是,晰龙却说夜慕枫出事了! 这边,晰龙显然不想听两个女子废话。他一边抱着自己的脑袋瓜子,一边用力地嚷道:“哎呀,你倒是管不管啊,他真的就要死了呢……” 似乎为了验证晰龙的话一般,他的额头上,有一颗血色的痣居然地跳了一下! 看到这颗痣跳,商雪玉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是的,但凡有了生命契约的人,若是一方有难,另外一方,即使是在千里之外,也是有感应的啊,晰龙现在感应到了夜慕枫出事,他一定就是出事的了…… 想到这里,商雪玉一下子站起身来:“他在哪里……你带我去……” 晰龙抱着脑袋瓜子就向外走! 而这边,刚刚因为忍不住困倦而睡着的绯衣一下了跳了起来:“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商雪玉看了绯衣一眼,说道:“他出事了……” 绯衣连忙揉揉眼睛:“小姐,你说什么?” 商雪玉看了晰龙一眼! 绯衣将信将疑地说道:“他说的……难道是真的么?”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是的,晰龙的感觉非常的准确……” 绯衣想也不想地站起身来:“那么,我们去救九哥吧……” 商雪玉点点头,两人迈步就朝外走去! 商紫如一看,连忙说道:“区……哎,你们怎么回事啊?” 真是笑话了,一个会说话的晰龙,居然能左右商雪玉的行动的么?这可让商紫如不明白了! 商雪玉看了商紫如一眼,低声说道:“好了,七妹妹,你快回去休息吧,我去去就来……” 商紫如看着商雪玉认真的样子,知道自己是拦不住的,她只好说道:“那好吧,你们早些回来……” 商雪玉点点头,带着绯衣准备出门而去! 红雨去收拾东西了,聘儿和商天琪也坐在那里睡着了,商雪玉眼神复杂地看了两人一眼,说道:“七妹妹,拜托你一件事……” 商紫如连忙说道:“五姐姐哪里话?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就是了!” 商雪玉指了指商天琪,说道:“麻烦七妹妹替我送琪儿回去,这几天若有什么事的话,就拜托了……” 商紫如连忙说道:“五姐姐放心好了我会做到的!” 商雪玉这才转过脸来,和绯衣一起出去了! 这已经是一更天的时候,两个人自然是不敢走大门的,所幸的是,绯衣知道那个地道,两个人只要穿过地道,也就可以出府去了! 两个人出了府,可到处一片冰雪茫茫,商雪玉看了一眼在前面快速地踏步的晰龙,不由地忧虑地说道:“他不知道究竟在哪里出的事,我们要靠这样走的话,不知道要走多久呢……” 毕竟,晰龙可不是人,他只能感应到夜慕枫有事,可以说出大致的方向,可是,具体的,他就不知道了。眼下,这黑灯瞎火的,可要去哪里找人问呢? 绯衣胸有成竹地说道:“小姐放心好了,奴婢有办法!” 商雪玉默然地看了绯衣一眼! 是的,绯衣曾经是夜慕枫最得力的属下之一,有特别的联络办法,这也是极有可能的! 绯衣却是怕商雪玉误会,说道:“小姐不要误会了,这个办法,九哥自然告诉过我的,可是,自从跟了小姐之后,这个法子便再没有用过了……” 商雪玉似乎不在意地问道:“为什么呢?” 绯衣答道:“九哥说了,奴婢已经是小姐的人了,就要听小姐的话,无论任何情况之下,若是没有小姐的允许,就不得私自与他联系……” 听了那样的话,商雪玉沉默了一下! 难道说,真的如绯衣所说的一般,夜慕枫这样交待过的么? 可是现在不管说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夜慕枫,然后,确定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绯衣朝着半空之中,放出了一枚绯色的烟花,那颜色就象上次聘儿放的一样,没过多久,远处的夜空之中,也同样亮起了一支烟花! 绯衣带着商雪玉,朝着那烟花的方向走了几步,没过多久,有一个黑衣人凌空而来,落在绯衣的面前! 绯衣迎上前去,低声说了一句什么,那人也快速地回了一句,然后,转身离去了! 自始至终,那个人没有看站在一侧的商雪玉一眼,也没有问过任何人,说是商雪玉究竟是什么人之类!看起来,这些人倒真的是各司其职,不关自己事情的,还真的不会多问半句! 没过多久,绯衣回来了,她有些忧虑地说道:“小姐啊,九哥回京了……” 夜慕枫居然回京了? 商雪玉吃惊地说道:“可是,他不是受了伤么?” 绯衣摇摇头,说道:“这些情况,他们也不清楚,只知道九哥在天黑之后,匆匆忙忙地回京去了,若是算起时间的话,他现在怕已经出城很久了!” 既然已经出了商州,那可是山路一片,现在的话,若是去追,那么,这天黑路滑的,又要追到哪里去呢? 商雪玉看了绯衣一眼:“绯衣,有没有办法联系到他?” 绯衣说道:“怕是没了……这个方法只能联系最近十里之内的人,若是远的话,是看不到信号的,即使看到了,也没有办法回应的!” 商雪玉想了想,走到晰龙的身边,说道:“晰龙,你能帮我找到他的方向么?” 晰龙抱着头,一脸痛苦的样子,他点点头,呜咽地说道:“我说……你们能不能快些呢?我就要疼死了啦……” 说着,晰龙抬起自己的前肢,那里果然流出了血! 商雪玉一看,又是心里一紧——是的,血脉相连,若是夜慕枫哪里受伤的话,这个晰龙,会在相同的部位流出血来的! 第四百一十一章 商府风波之夜慕枫遇险 这件事听来,似乎真的匪夷所思,但是,对于曾经亲眼目睹过的商雪玉来说,却是一点都没有夸大的! 眼看着晰龙的小动物脸越来越皱,他脸上的痛苦状也越来截止明显,商雪玉不由忧虑起来——夜慕枫啊夜慕枫,你究竟遇到了什么的呢? 绯衣原本是不懂这些的,但现在听商雪玉一说,再一看晰龙痛苦的样子,也不由担心起来——若是商雪玉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么,夜慕枫的状冲真的很不妙啊! 商雪玉弯下腰来,轻轻地抱住了不停地颤抖的晰龙,轻轻地抚着他的背,安抚着让他不要担心和生气。 而晰龙虽然躲在商雪玉的怀里,却还是不肯安宁,她拼命地扯着商雪玉的衣角,不停地哀叫着,似乎在告诉商雪玉,前方的前方,究竟有多么的危险。 冰雪的冷气,钻进人的身体,迅速地将人身上的温度吸走!远方的冷风寂寂地吹来,吹得商雪玉心头发颤。看来,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若真的再等的话,没有人知道,会出什么事的! 商雪玉看看脚下的冰天雪地,再看看漆黑的夜空,不由咬咬牙,说道:“绯衣你能找到马车么?我们现在去追!” 是的,已经出事的夜慕枫,或许并没有走到京城那么远——毕竟,这冰天雪地的,那些人真要庙伏的话,也会在商州的附近,而且不会离得太远的!更重要的是,商雪玉算算时间,这夜慕枫离开的时间,以及他的行车的速度——夜慕枫已经受伤,他断不会骑马而只会乘坐马车,马车在冰雪的路面上行走,一定快不了多少,所以,若是现在去追的话,或许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远吧? 但是,不管远近与否,商雪玉都决定,要赶过去看看,夜慕枫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绯衣看着商雪玉点点头,现在,似乎已经不是犹豫的时候了——若是夜慕枫真的遇到危险的话,那么,这开心的,岂不是他们的那些对头们么? 绯衣点点头,说道:“刚刚奴婢已经问过了,他说,有马车在附近……” 绯衣知道商雪玉的性子,那是个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人,所以,绯衣就提前的让人准备了马车,就是想着预备应付现在的情况。不要让商雪玉急着找马车的时候,却什么都找不到! 商雪玉听了,毫不犹豫地提起裙子,说道:“那好,我们现在就坐马车去追……” 绯衣点点头,就带着商雪玉朝马车的方向追去! 她们的身后,冰雪黑夜,只有那成串的脚步延伸到前方,似乎永远看不到尽头一般! 冰冷的高山,冰冷的崖壁。 冰雪的积雪,冰冷的空气! 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是冰冷无比的。冰冷得让人即便缩在一起,都感觉不到半分的热度! 崖前的风,辗转吹来,吹到夜慕枫的身上,那如入冰池的感觉,更让他觉得没有半分生气! 崖壁之下,子午还在带人和对方厮杀,那渐去渐远的声音,引起了多方的追赶,那些潜伏在黑暗之中的暗士们,犹如一把又一把的利剑,刺向了那些为了保护夜慕枫而仓皇将之引开的暗士们! 崖壁之上的夜慕枫却似乎没有任何知觉一般地蜷缩在那里,一动都没有动一下! 黑暗之中,有血不停地流下,带走他身上的温度。冷得嘴唇都在颤抖的夜慕枫似乎觉得,自己会在这崖壁之前,变成一个冰雪泥人,再也没有办法离开! 夜慕枫是在刚刚出了商州之后遇袭的! 因为最小的疏忽,他被人困在了这座绝壁之侧! 对方的人数,不但有三十众之多,更重要的是,那些人个个身手奇好,居然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夜慕枫知道,这些人都是冲他来的——这些人是在阻挡他回到京城,回到皇宫,阻止他回到龙悦公主那里! 因为,那个人同样清楚,若是夜慕枫再在这件事上插上一脚的话,那么,他不是万劫不复,就是必死无疑! 那个人非常害怕会落到这样的境地,所以,他会在最后的这一个晚上,将所有的高手倾巢而出,务必要置夜慕枫于死地! 这些人既然起了杀心,下了杀着,就一定不会让夜慕枫逃脱! 而夜慕枫在一连通过了三串陷阱,再过了这第一路暗杀之后,终于因为体力不支而被人刺了一剑! 原本就是别人输血给他,此时,流出他身体的,却是他自己的血液! 再强健的人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就如再厉害的人,也受不了致命的剑伤一般! 夜慕枫伤了! 子午双眸通红,他不顾一切地冲到夜慕枫的面前,将夜慕枫送到了崖壁之侧。然后,他脱下了夜慕枫的披风,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雪景和黑夜交融的修罗场上,那一袭华衣席卷而下,瞬间就引去了众多的杀手。 其他的暗士们将剩下的杀手们引开,为受了重伤的夜慕枫,留下了一方暂时还算安全的天地! 然而,已经受了重伤的夜慕枫,再加上这冰天雪地的崖壁,就算夜慕枫想怎么独撑,又能撑多长的时间呢? 夜慕枫想冲下去,但是,他的手指动了一下,却连提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夜慕枫想大喊,然而,他的喉咙却似乎被塞住了一般,根本就发不出半点的声音! 冰雪的冷气犹如长针,毫不留情地刺入他的身体!夜慕枫只好静静地伏着,睁大眼睛,看着黑夜里同样漆黑的天际! 活到了十八岁的今天,夜慕枫从来没有如此接近死亡。甚至,他从来都没有想到,他有一天,会伏在这个黑暗如斯的崖壁里,除了等待死亡之外,什么都不能做! 忽然,黑夜之中,传来马车的响起——虽然,那马车是摘了马铃儿的,但是,以夜慕枫的听力,还是清晰地听到了,那马蹄踏着冰雪路面的声音! 夜慕枫侧耳倾听着风声里传来的细小的说话声,无奈的是,那声音实在太过轻了,他即便用尽了力气,也只听到一缕幻听一样的东西! 夜慕枫觉得,自己居然听到了商雪玉的声音…… 可是,那个刚刚脱险的女子,不应该坐在她温暖的屋子里,享受着火炉和香茶么?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夜慕枫微微苦笑了一下——夜慕枫啊,你真的是没得医了,到了眼下的这个时候,居然还在想着那个女子? 夜慕枫微微地闭了闭眼睛,将几乎僵硬的全身缩得更紧,更紧! 马车踏着冰雪,冉冉而过,那车辙轨在路上的声音,就象是压在夜慕枫的心上,让他根本就喘不过气来! 这些人,连马车都没有停一下,很显然并不是来救他的,抑或是前来对付他的人,这些人,只是一些偶尔路过的车辆,路过了,就走远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夜慕枫是失望的——若是他刚刚跳下去的话,说不定他就会被马车里的人带走,至少,也不至于死在这里吧? 但是,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夜慕枫抚着深可入骨的伤口,只觉得身上的寒意慢慢消失,他的意识逐渐模糊! 就在夜慕枫觉得,自己就要死去的时候,忽然,马车轨着冰雪的声音,再次传来。夜慕枫睁开沉重的眼皮,似乎想看清那马车上坐的究竟是谁! 然而,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忽然尖叫着跳上崖壁,一下子跳到了夜慕枫的身上! 只听一声惊喜的低呼:“我找到了……” 听到那个声音,夜慕枫居然怔了一下! 似曾相识的音调,可是哪一个他认识的人么? 夜慕枫刚刚想问什么,耳边衣袂一响,一个压低的女子声音传来:“九哥……是你么?” 夜慕枫听了,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是绯衣? 可是,绯衣不应该在商府陪着商雪玉么?她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夜慕枫艰难地张了张口,可没办法发出一点的声音。他伸出手去,握住了绯衣的手:“绯……” 绯衣连忙上前扶住夜慕枫:“九哥,真的是你……” 夜慕枫歪在绯衣的身上,一动都不动了! 头顶的晰龙看到自己找到了正主儿,高兴得就要跳起来了。然而,绯衣连忙警告道:“你想将那些人引过来么?” 晰龙一听,顿时不敢动了! 夜慕枫握着绯衣的手,似乎想说什么,绯衣明白,她低声说道:“九哥,小姐不放心您,也跟来了……” 商雪玉?她居然也跟来了? 夜慕枫还想问什么,只听绯衣低声说道:“这里还很危险……我们上车再说……” 夜慕枫点点头,任由绯衣扶着自己一跃而下,又扶着他走到马车之前! 马车的车帘,无声地掀开了,一个细小的声音传来:“找到了么?” 晰龙快速地跃了过去,趴到了商雪玉的怀里。商雪玉连忙将晰龙抱住,却感觉到一个极其虚弱的声音:“是我……” 商雪玉听了,内心大震——居然真的是夜慕枫? 商雪玉咬着牙,说道:“这里危险,快上车……” 商雪玉当然不会傻到自己跑来,事实上,当她们出发的时候,那个负责招集夜慕枫暗士的人,已经带人快速地前来支援。然而,在一番黑暗的搏杀之中,那些人只是救下了穿着夜慕枫衣服的子午,却找不到了衣服的正主儿,也就是夜慕枫! 夜慕枫刚刚登上马车,一件厚厚的衣服盖了过来!衣服里原本的温暖让夜慕枫登时觉得心里一暖。他张了张口,却因为全身僵硬的缘故,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商雪玉已经习惯在黑夜里生活。她扶了夜慕枫上车之后,就让绯衣吩咐车夫快走! 毕竟,对于那些潜在的危险,商雪玉可没有半分应付的把握,这下子,也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了! 绯衣将夜慕枫送上马车的瞬间,低声说道:“小姐,九哥受伤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商府风波之喝药 在刚刚晰龙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商雪玉就知道,夜慕枫肯定是受伤了,但是,这感觉是一回事,若是看到了实际情况,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夜慕枫从来天上地下,无以伦比。他那样骄傲得眼睛只看得到天的人,居然是被绯衣扶着过来的,由此可见,他伤得确实不轻! 商雪玉颤声问道:“绯衣,怎么样?严重不?” 绯衣一边将夜慕枫放到马车一侧的卧榻之上,一边摇摇头,低声说道:“九哥情况很不好……” 夜慕枫的性子,从来不肯输人半分,可现在,居然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那情况之糟,可想而知! 商雪玉咬了一下下-唇,一边帮着扶夜慕枫躺下,一边朝绯衣急促地说道:“那些人很快会追过来的,我们快走!” 接应的人还在后方拼命,一路护送着商雪玉和绯衣过来这边。虽然,看似危机离得远了,可又有谁能担保,这前面的前面,没有人守株待兔,背后一着呢? 所以,危险犹在,刻不容缓。 绯衣低声地交待了一句,前面,也有人低低地应了一声。马车,踏着冰雪,无声而动,马车之中,又被一阵黑暗包-围! 绯衣翻着药箱,开始找止血的药物,以及柳惊尘让带过来的药丸。马车里没有光,一切都只能靠感觉进行。当绯衣还在“悉悉瑟瑟”地到处乱找的时候,商雪玉已经半跪在夜慕枫的面前,伸出手来,在他身上摸索半天——因为是在黑夜之中,商雪玉又是个习惯了在黑夜里摸索的人,所以,这没用多久的功夫,她就顺利地找到了不停流血的伤口。 商雪玉冰凉的手,在夜慕枫的伤口是摸索了一下,湿透衣衫的血,将她的指尖冻得冰凉,商雪玉不由呆了一下,她接过绯衣准备好的药,准备帮夜慕枫上药、包扎! 然而,商雪玉手只一动,原本躺着夜慕枫却很快地挡住了,颠箕的马车之中,传来他极低的声说道:“还是让绯衣来吧……” 还是让绯衣来吧! 这个人,居然拒绝自己伸手? 商雪玉的手,微微地僵了一下! 只听夜慕枫的声音,穿透黑夜,静静地传来:“有血……别脏了你的手……” 商雪玉原本紧绷的心里,无来由地松了一下。她一咬牙,生气地说道:“绯衣可是我的丫头了,凭什么由你来支配呢……你现在是病人,还是乖乖地躺着,我来帮你包扎!” 夜慕枫闭紧嘴巴,立马不说话了! 商雪玉的脾气,绯衣最是清楚不过,她嘴上虽然嫌弃夜慕枫,可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怕商雪玉自己才清楚吧? 绯衣窃笑了一下,轻轻地退了开去! 宽大的马车里,有一股奇怪的气息在流动着,绯衣陡地感觉到有些拥挤,似乎,她就是个多余的人,出现在了不应该出现的地方! 商雪玉摸索着撕开夜慕枫的衣服,又小心翼翼地倾出水壶里所带的热水,帮他擦拭完伤口之后,才将那些药粉小心地倾下! 药粉尖利的痛觉,让夜慕枫的眉紧紧地蹙了一下,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出来! 无声的黑暗之中,商雪玉的声音缓缓传来:“柳神医告诉我,你这血有一半还是人家身上来的你现在又流了这么多的血,可以说是雪上加霜了,所以,你得忍着些,先把血止住了,再用些药!” 绯衣出来找夜慕枫的时候,别苑里的柳惊尘也同样接到了夜慕枫遇险的消息! 就近调集人手去支援,已经是迫在眉睫。柳惊尘却拉过准备前去照顾夜慕枫的商雪玉,不但递上了药包和口服的药,而且,还交待了以上的一番话! 绯衣坐在夜慕枫的身边,也觉得发愁起来——她听说,夜慕枫流血流了许多,导致一直昏迷,还是柳惊尘想了歪主意,将蓝衣身上的血过给了夜慕枫,他才醒了过来,可是,他为什么才一醒来,就急着要回京城去呢?那又是怎么要紧的事呢?令夜慕枫连自己的身体都顾不上了? 绯衣想到这里,微微叹了口气:“九哥,您吃了药之后,好好睡会儿吧,若有什么事情,交给小姐和奴婢就是了!” 夜慕枫点点头:“小心些!” 现在的夜慕枫,已经是强弩之末。 体力严重流失的他,再加上这血一流,长途奔波,甚至还有片刻之前的致命厮杀,已经将他的精力消耗得差不多了,现在,若真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话,他还真的要靠绯衣来应付! 绯衣点点头,低声说道:“九哥还是快睡一会儿吧……天亮了,我们就可以走出这里了!” 夜慕枫的目标就是京城,就是皇宫! 而现在,他们若想要回去的话,那路也早被堵死掉了,所以,商雪玉在未来的时候,就已经和绯衣商量好了,若是找到夜慕枫之后,就一直前行,千万不能回头! 至于前方的路是否安全,这些,就不在商雪玉的考虑之列了! 夜慕枫就是觉得最近的事情,发生得非常的蹊跷。先前的时候,他因为担心商雪玉,因为担心商天琪,所以,就不顾一切地想办法救她们出来!可现在的结果的结果是,商雪玉和商天琪都没有事情,但是他,却躺在这里,根本就起不来了! 但是,虽然夜慕枫的直觉如此,但是,这事情究竟有什么不对呢?他还真的想不出来了! 今晚遇袭,绝对不是偶然,那些人守株待兔的设伏的方法,使得夜慕枫肯定,在他准备出门之前,就已经有消息泄露到了那些人的耳里!那些人也是在得到消息之后,专门派人在那里等他的! 但是,夜慕枫决定启程的时候非常的短,不但短,而且非常的仓促,还是轻装上阵。他是在任何人都没有惊动的情况之下,就让人套了马车,然后,轻轻悄悄地离开的! 可以说,夜慕枫的这次出行,所有他身边的人,除了子午之外,还真的没有人知道,他究竟要去哪里!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临时起意的决定,却将他送入了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因为身边带的暗士比较少,再加上一到这山谷之中,就被人设了伏,所以,现在的夜慕枫,可以说是被人不但打了闷棍,而且还不知道这致命的一棍子,究竟是被谁打的! 夜慕枫是长期在危险里打滚的人,自然知道,刚刚的那一班人,肯定就是前奏,真正的对手,一定还在后面!只不过,夜慕枫不知道的是,这些人处心积虑地在前面等他,难道说,就只为了他的一条命而已么?若说想夜慕枫死的人,一定是不少的,但现在的问题是,朝廷里的局势如此的紧张,可这些人还是紧抓住他不放的话,那么就未免太因小失大了!毕竟,对于那些政权之争的权贵们来说,夜慕枫虽然只是一派的领头人之一,但是,他并不是真正掌控整个局势的那一个人! 所以,若说是那个人现在舍弃京城里的一切,专门来到这里,就只为取他的命的话,夜慕枫觉得,那个人不是脑袋瓜子坏了,就是太分不清楚轻重了! 但若不是想要夜慕枫的命的话,那些人,发了如此多的人力和物力守在这里,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不得不说,这一点儿,夜慕枫还真的说不清楚! 马车里,一阵沉默,只有商雪玉包扎的声音,还有布片从她的身上撕裂的声音不断地响起,商雪玉用力地咬着布条,将夜慕枫拦腰包裹了好几道儿,这样的话,过会儿,即使马车颠箕都好,亦都不会再流过多的血! 整个过程,夜慕枫都老老实实地躺着,并就着商雪玉的手势,尽量配合她的动作! 包扎好了伤口之后,商雪玉又从一旁带着的罐子里取了药,二话不说地逼着夜慕枫喝下!当那药的苦涩的气味,扑遍了整个车厢的时候,夜慕枫只觉得,商雪玉手里端着的,不是专门治他病的苦药,而是专门来要他命的毒药! 一侧的绯衣在黑暗之中睁大眼睛! 绯衣跟随在夜慕枫的身边,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又因为曾经近身照顾过王妃的缘故,所以,她还算是比较了解夜慕枫的脾气的! 夜慕枫天生脾气就硬,不喜欢多话。他不怕危险,不怕压力,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在面对什么事情的时候,他的处理方法,都总是游刃有余! 那些支持夜慕枫的人,曾经当他是天人。觉得这样的人,几近完美,无懈可击! 但是,也只有那些离夜慕枫最近的人才知道,夜慕枫向来天不怕,地不惊的,但是,有一样东西,他却是最最害怕的! 那就是药! 甚至是任何和药有关的气味的、气息的东西! 绯衣知道,夜慕枫既吃不得苦,又不喜欢吃药!曾经的曾经,夜慕枫因为感染了风寒,再加上伤口感染,整整昏迷了三天。最后,却连一滴药都灌不进!当时,王妃非常的生气,就让人端着药去让夜慕枫喝! 王妃和夜慕枫相依为命,在这个世上,若说有一个人能让夜慕枫无条件地听她的话的话,那个人,就是王妃无疑! 王妃上阵,夜慕枫乖乖听命,最后,那一大碗药,硬是被夜慕枫捏着鼻子喝下去了!王妃看着夜慕枫把药喝了,十分满意。 可是,没人想到的是,王妃这边才刚刚转身离开,那边,刚刚喝下药的夜慕枫居然将那药一滴不剩地全部都吐了出来! 这药全部都吐出来不单止啊,到了最后,夜慕枫居然还是不停地吐,一直吐到将胆汁都吐出来为止! 更要命的是,夜慕枫原本已经痊愈的伤口迸裂,又在床上躺了几天这才起床!那几天里,因为药的气息还在胃里,所以,他不但水米不进不说,而且,还不停地吐!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王妃不敢再逼夜慕枫喝药。而现在,无论夜慕枫是受了什么伤,还是得了什么病的话,柳惊尘全部都是制成药丸让夜慕枫服用的,可没想到的是,现在的夜慕枫离开得太快,重复受伤的情况又非常的厉害,所以,柳惊尘没有时间制药,就干脆的让商雪玉端着刚刚熬好的药过来了! ” 第四百一十三章 商府风波之巧计 只要一想起夜慕枫之前的种种,绯衣就忍不住摇头,当时,柳惊尘给药的时候,她就曾经说过了,让柳惊尘不要拿这个。然而,柳惊尘眼睛一瞪,说道:“现在是你主子的命重要,还是他的好恶重要呢?我不管啊,这药,无论是不是灌,都要给我灌下去,若然不是的话,你的九哥的半条命,可就没有了!” 绯衣还想说什么呢,商雪玉却是夺了药就走! 现在,这药成功地送到了夜慕枫的面前了,就连绯衣,都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半步——只希望夜慕枫一会儿不要将这事迁怒到自己身上才好啊! 商雪玉拿出药来,又准备了一只碗,她先倒出一碗药,放在嘴里吹了一下,只听她轻轻地说道:“这药不是很热,喝起来可能会凉胃,但没办法,现在也没办法热了,你就将就着喝吧!” 绯衣无语地拍了拍额头,她心道,这现在不是将就的问题啊,而是她的曾经的主子是根本连药味都闻不了的啊!现在,商雪玉端着药来让夜慕枫喝,真不知道是想害他,还是想救他呢? 果然,一闻到这药味儿,夜慕枫原本就空空如也的腹部,又是一阵的难受,他蹙了蹙眉,说道:“这药啊,能不喝么?” 好吧,绯衣承认,这已经是夜慕枫拒绝的最委婉的方式了,相信若是别人端了碗药给夜慕枫的话,他肯定的是第一时间就会将那个人连药带人的,全部都给踹出门去! 想到这里,绯衣不由地替商雪玉捏了一把冷汗,她心说道:“九哥啊,你可千万不要对我家小姐动粗啊……” 夜慕枫自然是不会对商雪玉动粗的,这不要说是不动粗了,他可是连大声说一句话,都不会呢! 商雪玉将那药放在手里温了一会儿,又自己先尝了一口——微凉的,苦涩的,甚至是有些微的说不出的怪味,浮在舌蕾处,商雪玉不由皱了皱眉——这药怎么一凉就这么难喝呢?不知道这个夜慕枫有没有喝过凉药的呢? 虽然前面是一片黑暗,但夜慕枫并不是什么都看不到的!当他看到商雪玉试药,而且皱眉的时候,他不由地说了一句:“怎么,这药很难喝吧?” 少爷他压根儿就不喝药的,若是这药难喝的话,他岂不是可以找个借口的,不用喝这药了? 谁料,商雪玉极其认真地答道:“并没有怎么难喝,只是凉了一点儿……” 夜慕枫抢着说道:“既然凉了,那……” 那就不要喝了就是嘛! 商雪玉轻笑一声,说道:“其实我小的时候,身子弱,经常喝药多过吃饭,所以,喝得多了成了习惯便不觉得苦了,只不过这药冷天也冷,我怕你喝了不习惯而已!” 好吧,夜慕枫他岂止是不习惯?他是压根儿不愿意喝好不好啊? 原本,夜慕枫还想着,怎么找个借口不喝这药呢,谁料,商雪玉的那一句“吃药多过吃饭”,彻底将他想说的话,全部都给堵了回去! 商雪玉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我曾经为了怕吃药,想了很多办法逃避。但后来母亲告诉我说,你有病了是辛苦,但是,你病了还有药喝,比之那些生了病没有钱医,家里人要砸锅卖铁的人来说,你的日子,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商雪玉的话,娓娓道来,听在夜慕枫的耳里,有一种极其刺耳的微妙感觉! 他微微吐了口气,那不想喝药的话,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 一旁的缠脚看到夜慕枫还是没有拒绝喝药,她的心里顿时有些奇怪!要知道,这位爷只要认定的事情,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啊,可是,这迄今为止,不喝药的这句话,他硬是没有说出来! 夜慕枫是不能喝药的,这点绯衣知道。听到夜慕枫自己不说,于是,绯衣朝商雪玉说道:“那个小姐啊……九哥他……” 绯衣原本想告诉商雪玉说,这夜慕枫不论生了多大的病,都不会喝药的呢,谁料的是,她还没有开口说话呢,那边,夜慕枫已经截然说道:“好了,我喝……” 这下,绯衣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位爷怎么说啊?他喝药? 绯衣在黑暗之中眨眨眼,要是有灯光的话,商雪玉一定可以看到,绯衣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而夜慕枫的一脸的苦相,更加让人惨不忍睹! 夜慕枫拿过商雪玉手里的药碗,放在嘴边,“咕咚,咕咚”地开始喝药! 那药的气味,仍然难闻极了,象极了童年时的记忆——苦的、涩的、臭的、腥的,甚至混合着青草的,还有泥土的气息!那样的气息,就象是他童年时所受的那一场浩劫一般,整个人都弥漫在那样的将死之恐惧之中,战栗得不能自己! 夜慕枫并非天生不能喝药,而是少年时的一件往事,才造就了他对所有药类的绝对仇恨! 夜慕枫直到现在还记得,那是他五岁的时候,王妃去庙里上香,他一个人在后花园里玩耍,忽然,那个叫管家的坏人带着几个家丁,偷偷摸摸地摸进了夜慕枫的哥哥的屋里! 那是夜慕枫唯一的胞哥,而且是双胞胎的哥哥。那个哥哥仅仅比夜慕枫大了几分钟的时间,兄弟的情分却已经注定了。 那时,夜慕枫的哥哥还在生病——那个天生英才的哥哥,处处锋芒毕露,经常妙笔生花!然而,这个有着“天才”之称的少年,却终落了个惨死的下场! 夜慕枫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只好在他们的身后悄悄地跟着,直到看到他们将一大碗,一大碗的药全部都灌进哥哥的口里之后。然后,夜慕枫看着自己的哥哥一把挣脱那些人,惨叫着跑出门,然而,再被人追回来,继续灌,继续灌…… 直到最后,那药全部被哥哥喝下肚去,那些人这才松开了哥哥。再看看因为极度的痛苦,而在地上不停地打着滚的哥哥,夜慕枫紧紧地扣着脚下的石板,在那里留下了几个深深的血印——夜慕枫知道,即使自己出去,也是没有办法救回哥哥的。而且,还会枉送了自己的性命,所以,他必须等,等到这些人离开的那一刻! 那种毒药,似乎非常的痛苦,哥哥不停地哀叫,不停地惨叫,不停地在地上打滚,他身上的血,不停地流了出来,先是红色,再一以后来,就是墨一般的黑色! 那些人轰然而笑,踩着哥哥的头,对他拳打脚踢,可是,哥哥却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地,只管在地上嘶叫,只管在地上惨哦!夜慕枫看看那被扔在地上的黑黑的药碗,再看看七窍流血的哥哥,夜慕枫终于知道,这些人要做什么了!这些人想杀了哥哥,或者说想一起杀了他,因为这样的话,王府之中,就是这些人的天下了! 奈何那时的夜慕枫年纪还小,他除了躲在暗处,用仇恨的眼光看着这些惨害他哥哥的坏人之外,其他的事情,他是什么都不能做的! 那些人灌完药之后,就去找夜慕枫了! 夜慕枫偷偷摸摸地摸进哥哥的屋里,却看到了濒临死亡的哥哥握紧夜慕枫的手,说了这样的一番话:“不要让别人看见你……” 下面的话,哥哥终是没有说下去,然而夜慕枫已经明白了。哥哥这是在教他,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的时候,千万不要让别人看到你的聪明才智! 那药,一口一口地落下肚去,夜慕枫似乎又看到了哥哥临死前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流着血,他的嘴里、鼻子里,甚至耳朵里都流着血。那血,沾在夜慕枫的身上,混合着药的苦涩的气息,还有那草叶的青气,再就是泥土的腥气——那样的气息扑面而来,就是将近死亡的滋味,是他的哥哥,留给他的唯一的回忆! 多少年了,夜慕枫不能喝下一滴药! 多少年了,夜慕枫不能忘记当日的场景! 多少年了,夜慕枫都没办法从那噩梦之中醒来。多少年过去了,夜慕枫每一闻到药味,就似乎看到了哥哥死亡时的样子! 所以,夜慕枫连一口药都没有办法喝下去! 但是,此时的夜慕枫所面对着的,没有死亡,没有丑陋,只有一双写满关切的眸子正静静地看着他,虽然,那眼睛是什么都看不到的,但是,夜慕枫却从那双眸子里,读到了关切的意味! 夜慕枫吞下了最后一口药。一种反胃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他弯下腰来,就想呕吐,然而,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地伸了过来,塞到他手心里一样东西! 那东西,圆圆的、黑黑的,散发着一股子淡淡的酸甜气息,夜慕枫拿在手里,微微有些诧异——这,又是什么? 商雪玉笑道:“这是菊梅果……我最喜欢喝梅子,可偏偏吃不得酸,于是,就让人腌了一些梅果来吃……既有梅子的醒味,又有菊花的香气!” 夜慕枫顿时有些无语起来——这个商雪玉,可不是将他当成了小孩子么?要不怎么吃完了药之后,还记得给颗糖给他呢? 夜慕枫刚刚想将菊梅果还给商雪玉呢,谁知道,商雪玉说道:“我啊,其实最怕药的味道,所以,每次吃完了药,总吃一个这个!很快就会好了……” 商雪玉的声音很轻,似乎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诱-惑:“要不,你去试试?” 夜慕枫想了想,将菊梅果放到了口里——那果子里,果然有梅子的醒味,有菊花的清气,最重要的是,还有淡淡的,甘草的气息! 夜慕枫嚼了两口,感觉到当那酸味在口里荡漾开去的时候,有一股暖暖的气息从心底涌来,那感觉虽然不是很强烈,却是非常的舒服,同时,那药的味道,果然淡了,又再淡了一些!等到一棵梅子果吃完,那药的味道,居然少了一半有多! 第四百一十四章 商府风波之扔东西 嗯,这嘴里没有药味的感觉果然很好。夜慕枫吞下了一个菊梅果,又朝商雪玉伸开了手:“还有没有?” 这药,可是商雪玉逼他吃下去的,那么作为补偿,商雪玉是不是应该多给他几枚果子吃呢? 商雪玉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帕子,轻轻地放在夜慕枫的手心,那里,大约有七、八枚果子整齐地排列着,此时放在夜慕枫的手心,似乎还带着商雪玉身上温暖的气息! 夜慕枫也不客气,他拈起两粒果子同时放入口中,然后,又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绯衣惊讶得掩住了口,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惊呼!而一侧的商雪玉,在看到吃果子吃得津津有味的夜慕枫时,却忍不住轻轻地松了口气——夜慕枫怕吃药的事情,商雪玉怎么会不知道呢? 其实,早在她登上马车的时候,专门赶来的柳惊尘在送药的时候,曾经私下里告诉过她,这个夜慕枫什么都不怕的,可是却最怕吃药,但是,因为时间实在来不及了,柳惊尘希望,商雪玉无论如何的,都要将这些药,给夜慕枫喝掉! 现在,夜慕枫终于将这药喝下去了,一直吊着一颗心的商雪玉,也微微地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马车的后边,忽然响起了急促的马蹄踏在雪地上的声音!绯衣蓦然一惊,她掀开车帘朝后看了一眼!只看到身后的黑暗之中,有数匹马正踏着黑暗前行,不多时,就追赶了上来! 商雪玉有些紧张地问道:“绯衣,外面怎么回事?” 绯衣冷着声音说道:“小姐,九哥,他们追上来了!” 夜慕枫冷哼一声:“这些人追得倒蛮快的……” 绯衣冷笑一声:“他们想追上我们,怕也是不能的吧?” 绯衣朝着前面的车夫说道:“牛叔,我们现在到了什么地方了?” 只听那个叫牛叔的车夫答道:“我们刚刚过了商州界,前面眼看着就是京城界了!” 过了商州,再翻过一座山头,就是京城的地界了。然而,商州接壤京城的那两座山梁,正是三不管的地方,又因为极是人烟荒凉,所以这里常常是匪盗出没的地方! 只不过,现在是太平年间,匪盗日少,但是,这里若是伏击别人,又或者说是截杀谁的话,那可以说是事半功倍,手到擒来的啊! 只听绯衣说道:“牛叔,你把车赶稳着些,后面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马车之上,一是商雪玉,一是夜慕枫,前者手无缚鸡之力,后者伤沉体重,最经不起闪失的,是这两个人,而最经不起折腾的,也是这两个人。所以,绯衣打定了主意,只要是那些追上来的话,她就会舍弃马车,只身迎敌! 商雪玉坐在马车里,倾听着身后的马蹄之声! 只听那马蹄之声十分的迅急,似乎是在全速的前进——要知道,这冰沉雪重的山路,还没有什么马车行走,再加上天黑路滑,一行人都没有着灯,所以,即使大家都想用尽力气赶路,但是,却都还得小心这山路两边的山崖,还有就是这黑夜之中看不清的坑坑洼洼! 马车以艰难地行走,虽然已经是最快的速度,却仍然让马车上的人觉得焦灼! 牛叔已经是赶车的老把势了,他把马车赶得十分不平稳不说,而且速度一直保持前行,并没有因为雪路难走而缓慢下来! 但是,商雪玉知道,马车载重,骑马轻装,这载重的马车,是无论如何都及不上那些轻骑的刺客们的!若是再这样下去的话,迟早会被对方追上! 可是,要用什么办法,才能甩开那些人,又能不被他们发现的呢? 商雪玉苦思苦想,开始转起了脑筋! 忽然,夜慕枫冷冷地说道:“后面的速度减下来了!” 绯衣侧耳倾听,果然如夜慕枫所说,那些原本一直紧追着他们的轻骑,速度果然降下来了,再往前走上一段的话,那马车和马匹之间的距离拉开,似乎那些骑马追赶的人,真的被甩到了身后! 绯衣不由觉得奇怪起来——刚刚转弯的时候,那些人明明已经快追上来了,可是,为什么他们却突然降了速度,将距离拉远了呢? 夜慕枫冷笑一声,刚想说什么,一直沉默着的商雪玉抢先开口了:“绯衣,前面是什么地方?” 绯衣想了想,说道:“小姐,怕我们就要进入京城地界了吧!” 只是进入京城地界,但是,距离京城却远,这些人原本全力追赶,可现在却故意放慢了脚步——如果说他们因为害怕而返回的话,是打死商雪玉都不会信的!可是,那个人却故意将距离拉开,给人力竭的假象,这又是为什么呢? 商雪玉沉声说道:“那些人故意放慢脚步,是不是在等前面的人前后夹击呢?” 绯衣一听,立时被吓了一惊:“这些人,好毒的用心啊……” 一侧的夜慕枫只是抿紧了唇,却不出声! 商雪玉的分析很可能是对的! 对方假装追赶不及,前面已经是三不管的京城边界,若在前面设伏,后面的人快速赶上的话,那么,他们岂不是腹背受敌,犹如瓮中之鳖了么? 夜慕枫可记得,在那个三不管的京城边缘,有一条长长和山道,那山道的尽头,是一个狭小的隘口,在那里,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 听刚刚牛叔所说的距离,这里已经出了商州,那么,前方不远的地方,怕就是京城地界的交接口了,那个隘口,也就在前方不足十里处了! 看来,若不及时应变的话,三个人今晚在劫难逃! 商雪玉看着绯衣,说道:“绯衣,我们不能再往前去了!” 绯衣一听急了,这不能往前,难不成还要退后不行?但是,这若是退后的话,岂不是刚刚撞上了那一群正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追赶的对手么? 绯衣着急地说道:“哎呀,小姐啊,我们现在不能回头的啊……” 以绯衣一人之力,绝对不会是后面的一大堆人的对手的。而夜慕枫受伤在身,商雪玉又不会功夫,这若是和对方正面对敌的话,岂不是以卵击石,自投罗网么?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我没让你回去啊……” 绯衣一听,又急了起来:“可是,我们现在停车也是不行的啊……” 是啊,若是停车的话,后面的人肯定会追上来的,那么,几个人不一样的羊入虎口么? 绯衣原本就是个挺沉得住气的人,可是现在呢?这商雪玉一不让停,二不让退后,再往前去就是陷阱了,她究竟想怎么样呢? 只听商雪玉稳稳地说道:“我们下车,让牛叔做一个马车落下山崖的假象……” 下车?可是,这山路啊,雪又那么深,夜慕枫又受了伤,他们真的走得动么? 绯衣摇摇头,有些难过地说道:“小姐,这里可是山路啊,我们没有地方可以隐身的好不好?” 商雪玉轻笑一声:“谁说没有地方可以隐身了?这厚厚的冰沉雪,刚好可以挡住我们的啊!” 绯衣一听,又急了:“小姐,可是,我们一下车的话,这路上会多了脚印的啊,后面的人,哪里会不知道呢?” 绯衣是个急性子,又不肯等商雪玉把话说完,这下,商雪玉有些不悦了:“绯衣,你听我说,脚印是有办法可以消失的,马车也是有办法可以跌下山崖的。还有呢,我们必须现在就下车,若是再不下车的话,就来不及了!0” 在说话的同意,商雪玉一直掀开车帘向后看。只见那一行人似乎就在后面不太远的地方,虽然没有跟得太近,但是,商雪玉相信,无论他们这一行人有任何举动,那些人都可以尽收眼底! 在这样的情况下逃走,好象真的不是办法!但是,若是不下马车的话,真的将自己送到了对方的陷阱里去的话,那么,他们可是就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啊! 商雪玉看看马车之中,似乎有不少的小马扎之类的凳子,她眼睛一亮,拿起车上的小马扎,就朝着冰雪路面上扔去! 看到商雪玉居然往外扔东西,绯衣先是吃了一惊,然后立刻醒悟过来:“小姐是借扔东西引开那些人的注意力是吧?” 商雪玉微笑了一下,说道:“是,也不是!” 这下,绯衣呆住了,过了片刻,她又朝商雪玉说道:“小姐,要奴婢帮忙么?” 商雪玉摇摇头:“先不急……” 马车还在平稳前行,却似乎减了不少的速度,商雪玉望着远方,可以隐约地看到,那马匹在经过那扔下的马扎的时候,下马查看了一下,然后,又翻身上马,继续追来! 再过了十几丈的距离,商雪玉又拿起马车里座位的一个垫子,奋力地扔了下去! 那东西,被投入雪中,便一下子停在那里不动了。马车继续前行,那些人追了过来,又下来查看了一番,继续上马追赶! 如此走了一里多路,商雪玉已经扔下了五件东西! 可是,马车里的东西原本就少,商雪玉这一扔的,已经所剩无几了! 绯衣一脸兴奋地看着商雪玉:“小姐,还扔什么?” 商雪玉冷冷地说道:“扔你的主子……” 绯衣一听,顿时吃了一惊——扔夜慕枫下去?这可不是要让人家抓的节奏么? 绯衣转过身去,看了夜慕枫一眼! 然而,此时的夜慕枫,似乎睡着了一般的,根本都不抬眼看对方一下@! 绯衣看了商雪玉一眼,说道:“可是,小姐,九哥受了伤了呢%……奴婢是怕……” 商雪玉截然说道:“就是因为受了伤了,所以,才要先下去……” 绯衣还想说什么,夜慕枫已经淡淡地开口:“绯衣,我先下去,你保护好你家小姐……” 下面的话,被绯衣全部咽了下去@! 是啊,两个主子都已经达成了默契,他这个做小奴婢的,还能再说什么呢? 第四百一十五章 商府风波之巧计 商雪玉咬着牙,又打开了车门,这一次,她准备扔下马车的,是一床放在一侧的被子。若是这个被子扔下去的放,夜慕枫就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跳下去了!商雪玉站在颠箕的马车门口,朝夜慕枫说道:“我扔被子的时候,你从另外的方向跳下,然后快速地滚到路边,千万不要停在马路中央,知道不?” 山道狭窄,若是夜慕枫留在马路上的话,怕不是被那些人发现了,就是被乱蹄践踏了! 若在平时,以夜慕枫的身手来说,自然不需要商雪玉担心这些的,但现在的夜慕枫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若再二次受伤的话,商雪玉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夜慕枫点点头,很快他又想起商雪玉看不到,又是又加了一句:“好……” 这一路之上,自从商雪玉开始想出各种办法之后,夜慕枫就一直保持着沉默,话也不说一句,似乎默许了在这个时候,将这一车人的性命,包括自己的性命,全部都并到了商雪玉的手上。现在,商雪玉的这一开口,他就只是一个字“行……” 其实,任谁都知道,商雪玉的这个动作,对于夜慕枫来说,其实并不简单。究其原因,因为是在奔驰之中,马车的速度深恐会引起对方的疑心,所以并不能随意地减慢。而夜慕枫若是因为剧烈的震荡的话,他身上的伤口便会迸裂,再也没有办法复原!但是,夜慕枫又是第一个必须下马车的人,因为他的行动不是很方便的缘故,所以,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来隐藏自己! 绯衣有些担心地说道:“九哥,你等一会着地的时候,可要小心些啊&……” 从疾驰的马车上跳下,这对于身负重伤的夜慕枫来说,可算是一个不小的挑战吧? 绯衣看了一眼夜慕枫身上披的被子,一贯的白色锻子里布,那样干净得不惹尘埃的色泽,若是落在白雪之上,若不认真看的话,还真难分轩轾呢! 夜慕枫披好被子,回头,他深深地看了商雪玉一眼,说道:“好,我在后面等着你们!” 商雪玉点点头,她用尽全力地将手里的被子一场——巨大的冲力,几乎将她冲倒,绯衣连忙在身后拉住,商雪玉这才没有跌下颠箕的马车! 那被子宛若折羽的巨大蝴蝶,朝着半空飞扬。等落到雪地上的时候,又变成了长长的一缕。让身后追赶的人看着,不由地吃了一惊。、 与此同时,夜慕枫已经包裹着被子,从马车的另一面快速地跳下,随着落地的震荡,夜慕枫就势一滚,却是一直滚到了悬崖的边上,他事先看好的那突起的大石之前停住,沾满了一被子的冰沉雪之后,原本白色的锦锻,已经和那寒夜冰雪成为一色,若是从马路上看去,只看到是一片雪白的平铺,而看不出任何的有人存在的痕迹! 站在马车门口的商雪玉看到夜慕枫停住,这才轻轻吁了口气,朝车厢内说了句:“绯衣,告诉牛叔,我们也准备跳了!” 商雪玉的目的,就是要保护夜慕枫。现在,夜慕枫已经跌下去了,那么,剩下的他们,便可以离开这马车,造成马车坠落山崖的假象了! 这个办法,固然没能欺骗到那些老道的杀手们,但是,却可以帮她们拖延上一些他们所需要的时间! 绯衣看着车外的冰雪,说道:“小姐,要不,你先下去,奴婢和牛叔等一会儿?” 因为,若要马车失控,必须先要加速。而这一加速的话,绯衣生怕商雪玉受不了那剧烈的震荡! 然而,商雪玉摇摇头,说道:“不行,相同的办法只能用一次而已……绯衣,不要说了,快准备吧!” 绯衣点点头,去和前方的牛叔交待了两句,回头和商雪玉一次,将剩下的被子,也披在了身上—— 突然,马车快速地疾驰起来,那剧烈的颠箕,将站在车门侧的商雪玉差点儿跌倒。她咬紧牙关,朝绯衣说道:“绯衣,跳,快……” 扔下夜慕枫的马车,很快就消失在前方。而身后的追马,已经踏着冰雪,快速地追击而来! 夜慕枫的身上,原本就带着伤的,此时虽然隔着厚厚的被子,可那重重的一摔,依旧让他头晕目眩,痛得说不出话来了! 但夜慕枫知道,马车之中,除了商雪玉不会功夫之外,剩下的绯衣和牛叔都是练家子,这两个人要保护一个可以,但要保护两个,却是万万不能的,自己先下了,他们几个,就没有了后顾之忧了! 马蹄踏着冰雪,快速地疾驰而至——这些人,虽然将商雪玉一行当成了即将进入笼子的鸟儿,可是同样的,却不敢将他们扔得太远,因为他们生怕商雪玉等人发现了他们的意图之后,会孤注一掷。 空空荡荡的山道中央,就只留下两条深深的车辙,还有的就是缩成一缕,被扔在山道中间的被子。一个人勒马而立,看清山道中央的东西时,他不由大声地骂道:“tnnd,这些人真tmd没事做了是不是?这隔这一段路就扔下一样东西,是不是又想让老子拣呢?” 随着勒马的声音,后面数骑快速而至,当听到男子的话之后,紧跟在后面一个男子充满嘲讽地说道:“谁知道她们这是想让你拣,还是给后面的人留线索啊?” 商雪玉的这一路都扔下东西,在这些追击者的眼里,一则减负,二则,就是为了给后面增援的人报个信的吧? 至于其他的目的,在这些人追击的人看来,应该是没有可能的。因为别说马车的速度如此的快,更重要的是,如此狭窄的山道,一面悬崖,一面峭壁,这些人若真的想跳下来的话,又能躲到哪里去呢?所以,在最初的警戒之后,这些个追击而来的杀手们,再发现扔下的东西之后,已经换成了不在乎的神情! 前面的男子还想说什么呢,只听一个走在最后的声音冷冷地说道:“照旧,扔到山崖下,我们快点赶路!” 其中有个人咒骂了一顿,用剑挑起那张被子,用力一扬,朝着悬崖下扔去! 然而,不知道是那个人够不够用力还是那被子太重的的缘故,那被子凌空一飘,刚好就落在了夜慕枫的身边! 几乎所有的人,都看到了挂在石块上的被子。只听一个人下马,嘀嘀咕咕地说道:“tnnd,这一群快要埋入了陷井的老鼠啊,还在这里乱扔东西做什么呢?” 那个人踩着积雪,就朝着夜慕枫的身边走来! 一步,两步。三步! 山崖上的马路并不算宽,只要用不了三步的距离,就可以踩到了夜慕枫的身上! 夜慕枫屏气凝神,积蓄着最后的力量,若是对方真发现他的话,他就会施出杀着,让对方毙命法场! 那个男子骂骂咧咧地上前,一路走,一路伸出长剑,就要将那被子挑起,。其他的已经返身上马,准备却追赶就要消失在转弯处的马车! 那个黑衣人的脚,距离夜慕枫只有两步之遥——夜慕枫握紧手里的匕首,随着准备着一个致命的跃起。 正在这时,又听到前面“扑通”的一声。似乎有什么重重的东西跌下来了! 那个头领沉声说道:“快去看看,别让那些人逃了……&” 前面的声音,惊住了所有的人。那声音,和刚刚掉下的东西声音不同,似乎非常的沉重,不知道是不是那些人浑水摸鱼地跑了下来了么?想到这里,领头的黑衣怒喝一声:“快追……” 眼下,距离那个了隘口不过数里路了,在这没有任何叉道的山道上,这些人,还枉想着能玩出什么花样出来么? 身后,已经传来马蹄疾驰的声音。那个人就地止步,用剑尖奋力一挑被子。就扔下了山崖!然后,那男子回头,十分利落地翻身上马。一行人,快速地朝着落地的东西跑去! 包-裹在被子里的夜慕枫这才轻轻地吁了口气——若然他刚刚动手的话,势必会惊动那些追击的人,若在平日的话,他是不会怕的,但是今晚,他却没有一击必胜的的把握,更重要的是,前面还有商雪玉几个,若是那些埋伏的人,和追击的人来了个前后夹击的话,那么,他们可真的是插翅难逃了! 夜慕枫轻轻地吁了口气,然后,他身下用力,小心翼翼地滚回山道之中,这才踩着被子站了起来——夜慕枫抱着被子跳下来的时候,自然是明白商雪玉的意图的——人若在无痕的雪地上行走,势必会留下脚印的,但若是拿被子垫在地下的话,那么,就再也没有任何的脚印可言了! 夜慕枫简单地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伤口,又将商雪玉帮他包扎的布条勒紧,这才一手拉着被子,朝着黑衣人追去的方向走去—— 马车瞬间转弯,前面就是开阔的山道。就在这时,原本速度持续平稳的马车突然加速地狂奔起来。马车在雪地上疾驰,激起片片雪花。 数个黑骑快速追踪而至,可是,扔在山道中间的东西,还是让这些人吃了一惊—— 这一次,地上扔的,居然是两个长板凳。那两个全凳的面全部都给扔到地上,甚至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坑…… 马车已经消失在了前面的山道里,但是,只有路上零落的东西,还有那“扑通”的一声巨大响声,让这些黑衣人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不安! 当前的一个黑衣人拔出剑来,朝前一指,大声吼道:“tnnd,还扔、扔、扔的,这些人是不是活腻了?看老子不上去杀了他们……” 说着,那个人拍马飞身上前,然而,身后的黑衣人立马止住了他:“你要干什么?” 那个黑衣人粗声粗气地说道:“这些人,居然敢这样子扔东西,这样下去,哪还得了?” 领头的黑衣人神色凝重地说道:“不对……不对……” 旁边的黑衣人惊奇地问道:“老大,怎么回事?” 领头的黑衣人说道:“你们觉得,刚刚那么大的响声,象是只扔下了两条凳子么?” 第四百一十六章 商府风波之坠崖 黑衣人们听了,摇摇头——是的,刚刚那两声,那么大的声音,居然只是扔下了两条凳子,对于这些有常识的黑衣杀手们来说,自然不会轻易地被糊弄过去的! 只听黑衣的头领冷冷地说道:“所以,你们好好想想,那声音,是不是有别的东西跟着跳下来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跳的吧?最有可能的,就是那几个人一起跳下来了吧? 但是,根据他们的线报,这马车里至少有四个人存在啊,若说刚才那“扑通”的两声,就连接跳了四个人下来的话,那么,这些黑衣人们也是不会相信的啊! 黑衣人们面面相觑,最后全部都摇摇头——不对,还是不对,虽然那响声很大,凳子也在这里了。但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除了凳子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东西掉下来呢? 只不过,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呢?但不管是什么都好,都让这些黑衣人的心里,有了个不详的念头,这不说别的,若真的是那几个人跳了下来的话,那可就真得好好搜查一番了! 黑衣的首领看了一眼头边的峭壁,再看了一眼周围除了积雪之外,再没有任何出路和杂色的山路,忽然冷冷指了指站得最近的那个黑衣杀手,冷冷地说道:“你,带几个人,帮我仔细地搜查一番,看看这里究竟有什么猫腻……” 当前的黑衣人听了,立即翻身下马,手一挥,跟着旁边又有两个人跳下马来,大家就着雪光,就在旁边仔细地搜索起来! 领头的黑衣人说道:“剩下的,跟我来……” 如此近的距离,眼看着就要到了那个前后夹击的隘口了。最要命的是,那前面的前面,有一种十分开阔的地方。那里,不但一面面临着山谷,现有一另叉路,可以通向山顶!若是让那些人在那里逃脱的话,岂不是前功尽弃了么?想到这里,领头的黑衣人说道:“快追……”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声,那声音,犹如雪崩一般,轰隆隆的巨响,将这一方的天地都给震惊了!在那轰炸的间隙里,传来了奔马的惨叫,在那巨大的声音里交织着,若隐若现! 那前面,可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么? 黑衣人头领一看,连忙大呼一声:“快随我来……” 马蹄席卷着雪花,犹如扬起的尘土一般,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而在原地的搜索的三人,在原地检查了良久之后,却什么都没有发生。最后,他们只能咒骂一声,也翻身上马而去了! 所有的人都走了,只剩下被践踏得杂乱的积雪。还有那两张扔在那里的凳子,就那样仰面躺在那里。 前面的巨响,也传入到了夜慕枫的耳里。他轻轻地吁了口气,有些担心地看了前方一眼。然而,他的眼睛终究没办法穿透黑夜。也根本不知道前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夜慕枫小心翼翼地踏着马蹄踩过的脚印,跟着那些黑衣人一路向前——若是夜慕枫没有记错的话,这里的前方不远处,有一个转弯,那里,有一面山崖山坡较缓,可以直达山顶。而那里,也正是他和商雪玉约定要见面的地方! 在经过那两张长凳的时候,夜慕枫忽然想起了什么。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然后,将里面的药粉,小心翼翼地洒了上去!然后,这才轻轻地绕过这长凳,朝着黑衣人们追赶的方向而去! 前方山崖的拐角处,一片狼籍! 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滑坡,甚至可以看出车轮因为过度的加速而滑下去的的深深车辙!黑衣人站在悬崖边上,看着漆黑的崖壁,冷风从那里吹来,吹得人们心里发冷,毛骨悚然! 剩下的黑衣人们正在四处搜查——这里,正是刚刚转过山道的开阔地。那个开阔地,其实就是一个山道转弯+下坡的直弯,若是不小心刹车的话,一样会直冲下山谷,他斜冲下崖壁的! 可以说,若不是十分老道的车把手之外,是很难在这样的黑夜里安全地转出这个山道,走进开阔地的! 更重要的是,山路的中间,不知道为何横了一块大石。那大石横亘在山道的中央,将原本不算宽敞的山道占据了一半以上! 黑衣人四处寻找了许久,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遥望远处,已经是那个约定好的隘口,然而,就在这个圈套的面前,一切都戛然而止了! 黑衣首领咬紧牙关,冷声说道:“点火……” 虽然,这一点火,就是和上面内外一夹击的信号,但是,目标在这里消失了,这些人,却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的! 火把一亮起来,就照得这一方雪地犹如白昼! 然后,大家就看到了令人触目惊心的一幕! 在这里,那马车先是因为过度的加速,先是撞上了中间的山石,再在不可逆转的角度之下,一个俯冲,再加上惯力的作用,就一下子冲下了山谷! 黑衣首领看着,不由地摇摇头:“看来,他们真的摔下去了!” 是的,这马车是真的摔下去了。而且,这一摔下去的话,这么高的山崖,估计那马车已经支离破碎,马匹也是粉身碎骨了! 但是,若是马车里坐的有人的话呢?那些人,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呢? 那个黑衣首领只觉得心中一凛,说道:“来人,下去山崖下看看,那里有没有人的尸体……” 人坐在马车里,若是马车跌下去的话,那人呢?现在哪里呢? 黑衣蒙面的首领看着山崖底下,咬着牙说道:“那些人肯定逃了……” 那些人肯定逃了…… 可是,那些人究竟逃到哪里去了呢? 刚刚,在这个开阔地的周围,这些人已经点头火把,四周都搜索了一遍,可是,迄今为止,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更重要的是,这一路之上,他们一路紧追,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人跳车,又或者是逃脱的啊! 因为那山道狭窄,这些人若是跳下车的话,除了留在山道之上,就是只能跳下绝壁了。但是,这一路追到了这里,并没有听到任何人跳车的声音啊! 但是,现在马车跌下了悬崖,那些人是否真的还在马车之上呢? 只听一个黑衣人说道:“头儿,那些人真的跳车了么?可是,我们在这里搜了这么久,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呢……” 是的,这个山凹里,除了积雪之外,可是什么都没有的啊,这些人到处践踏,即使那些人藏匿在雪层之中,也一样的会被人发现的啊!更重要的是,除了这平地之上的脚印之外,这雪地延伸至四处的冰雪平面上,可是什么脚印都没有的啊。这么说,这些人究竟去了哪里呢?难不成真的跌下了山崖,然后,真的跌死了不成? 这下,除了下山搜索的人之外,剩下的人全部都将注意力放在了他们的首领身上,想在这时,听到那个所谓一锤定音的话来! 黑衣头领站在四虐的冷气之中,嘴里的热气才一吐出来,就飘散在了风里。只听他冷冷地说道:“说不定,他们在马车坠入山崖之前,就已经跳车了……” 这个结论,让在场的黑衣人一听,全部都霍然一惊——怎么回事呢?这一路追来,这些人紧咬着不放,这些人怎么可能会逃脱的呢? 只听黑衣的领头看了一眼悬崖底下:“人在危险的时候,一定会发出尖叫,可是,从这马车跌下去到现在,你们可有听过什么声音么?” 这些人相互看了一眼,顿时都明白了首领的意思——是的,人在发生危险的时候,出于一种本能,都会发出惊叫的声音。然而,这马车跌落悬崖之时,除了这马匹的嘶叫之外,还有马车跌落的声音,根本就没有听过任何人惨叫的声音! 那也就是说,这马车上的人,在马车坠入悬崖之后,就已经抢先跳下了马车! 黑衣人们一听,立刻四散开来,保持最高的警戒。要知道,那几个人,可能就潜伏在这附近,若是来个突然袭击的话,那岂不是太可怕了么? 然而,冰天雪地之中,除了有偶尔的风掠过之后,剩下的,却什么都没有了! 黑衣人站在人群的最前端,一动也不动地看着那里!是的,他在等,在等着那下去崖下的人,能不能看到几具血肉扫模糊的尸体! 冷风过,吹过这冰天雪地,温度极低的室外,让人冻得手脚发麻,都渐渐地没了知觉。黑衣人们还在四处搜寻,可是,任他们搜遍了这一方的天地,那几个失去了踪影的人,却仍旧没有半点的消息! 那些黑衣人不由地看向了崖底,若是那些个人,并没有死在崖底的话,那么,他们又去了哪里呢? 然而,沉沉的黑夜里,苍穹沉默,冰雪冷酷,在这冰天雪地里,却没有这些人要找的答案。 黑夜如墨,掩盖这无边苍穹。 同样漆黑的天际下,有几个人影,正在轻俏地越过崖壁,然后,朝着远处的峰顶攀登! 山崖之上,覆盖着满满的冰雪。那脚步一踩上去,就会深深地陷成一团,然后,再也没有办法拔出脚来! 绯衣扶着商雪玉,牛叔扶着夜慕枫,一行四人,艰难地朝着峰顶跋涉! 突然,商雪玉-脚下一滑,就朝着地下跌去。绯衣连忙上前扶住,商雪玉咬着牙,将脚从石缝之中拔了出来,虽然隔着厚厚的衣衫,可是,商雪玉的腿部,还是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刺痛! 商雪玉强忍着疼痛站直了身体,却发现腿又被卡在了山石之中,再也没有办法拔出来了! 有什么尖利的东西,已经划破了商雪玉的裤脚。在商雪玉底图拔出自己的腿的时候,拉锯一般地摩擦着她的肌肤。尖锐的道道,使商雪玉浑身战栗。她痛苦地扭曲着腿部,一时之间,站也不时,坐也不是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 商府风波之逃离 大冬天的天气,商雪玉身上的汗水,陡地涌了出来,没用多久的功夫,就湿了衣背! 听到了细微的声音,一侧的三人全部都停住了脚步。夜慕枫扶着牛叔走上前来,低头去查看商雪玉的脚,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商雪玉一边吸着气,一边低声说道:“我的腿好象被卡住了!” 夜慕枫不出声地去检查商雪玉的脚,发现那里刚好是石块的边缘,因为是被积雪掩盖的缘故,根本就看不到,现在,商雪玉这错脚一踩的,顿时陷在了那里! 看到商雪玉还想挣扎,夜慕枫连忙说道:“你别动……” 但凡是被卡住的部分,你越是挣扎,就越是伤得厉害,夜慕枫赤手将商雪玉腿边的积雪扒开,然后,又清理碎石,这才将商雪玉的脚轻轻地收了回来! 虽然只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可商雪玉却痛得弯下了腰! 一侧的绯衣见了,连忙低声说道:“小姐,你没事吧?” 商雪玉挣扎着站了起来,听到绯衣说话,她急忙掩住绯衣的口,不让她再说下去! 要知道,她们现在虽然居高临下,离那些黑衣人们已经有了一段距离。但是,这黑夜空荡,空山传音,再加上那些人的耳目非一般人可比,只要人的说话声音高上一些,就会传出很远,很远。若是让下面的人发现了她们的踪迹,那就真的麻烦了! 商雪玉伤了脚,几乎没有办法行走! 而山路莫测,更没有人知道,前方会发生什么事情! 绯衣看商雪玉挣扎着在雪地里走得艰难,她不由地弯下腰去,将商雪玉背在背上——虽然山路难行,但是,于其这样消耗时间,倒不如快些到达山顶,若是那样的话,大家都还有喘息的机会! 跟在绯衣身后的牛叔也想背起夜慕枫,但是,夜慕枫却拒绝了。他只在牛叔的扶持之下,跟在商雪玉和绯衣的身后,慢慢地向前走去。 雪光萤然,勉强可以看到前方的路! 而山路极陡,再加上夜慕枫身上带伤,他几乎已经走不动了。绯衣背着商雪玉,也是极其吃力,迎面的山风,吹在他们的脸上,将他们刚刚流出来的汗水吸干,在这个冰雪满铺的黑夜之中,几个人已经是举步维艰! 因为是登高的缘故,几个人身的,已经身无长物,可是,夜慕枫的手里,却拿着一张白色的被子,那被子,正是刚刚在山脚之下的时候,被他包-裹着跳下的白色被里的被子! 此时,被牛叔接住了,抱在怀里——虽然,正是冰天雪地的时候,所有的御寒衣物都极是稀缺。但是,就连绯衣都没有搞清楚,这个夜慕枫,究竟还在登山逃命的时候,为什么还要将一张被子抱在手里! 因为多了一个人的重量,再加上绯衣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所以,她才没有走出多远,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商雪玉说道:“绯衣,你还是放我下来吧!” 绯衣摇摇头:“小姐,你又不重,我背得动呢……” 虽然商雪玉的体重并不算太重,然而,贴在她背上的商雪玉,依旧还是感觉到了绯衣已经湿透的衣背! 夜慕枫忽然开口了:“我们在前方休息一下吧!” 夜慕枫所指的,是前方崖壁下的一个陡坡处——那里,因为一个突起的角落的缘故,所以,并没有被冰雪覆盖,远远地看去,在一片雪光之中,更显模糊。 几个人艰难地走了过去,你挨着我,我挨着你,坐了下来! 绯衣刚刚靠着后面的土坡坐下,就已经不想动了,商雪玉却说道:“绯衣,要将靴子上的雪给清理一下!” 绯衣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块帕子,开始扑打靴子上的雪——要知道,这雪会吸附身上的热气,若是趁着坐下来休息的这会儿,积雪一化,脚部会就会生疼,生疼!所以,在休息之前,不管多累,都要先将这雪简单清理一下,这样的话,靴子才不会结冰! 因为人多披小的缘故,绯衣又让着商雪玉,整个人都坐在了雪堆里。商雪玉连忙拉着绯衣朝里坐了一些——要知道,若是累极的人倒在了冰雪之中,由身体以下开始麻木,这到了最后,会造成极其严重的冻僵,到了最后,就会再也站不起来了! 休息了片刻,商雪玉觉得脚疼缓解了片刻,她轻声朝绯衣说道:“绯衣,你扶着我,我们要快些离开这里……” 绯衣一咬牙站了起来——这个地方,还是离危险太近,若是不赶快离开的话,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夜慕枫和牛叔也站了起来,几个人沿着陡坡,在互相扶持着一路向前,在准备上另外的一个陡披的时候,商雪玉遥望山脚,已经隔得很远,再看看那还在四处搜寻的星星点点的火把,再看那人头涌涌的黑衣杀手,商雪玉凝望良久,却不由地微微吸了口气!这些人还在这里,危险就还在这里! 但这些人的目的就是夜慕枫,若是取夜慕枫不行的话,这些人是不会轻易散去的啊,他们几个到了山顶,怕还要做另外的打算才行了! 夜慕枫听到商雪玉叹气,他也跟着朝下望去!那里,灯火一片,时散时聚,不用说了,肯定是那些人正在四处搜寻他们的踪影吧? 想到这里,夜慕枫不由说道:“山顶上有一处孤庵,我们到了那里,可以休息一下!” 商雪玉看了夜慕枫一眼,说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夜慕枫不在意地说道:“我没事……” 人在有些时候,不是有事就可以解决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大事当成小事,将有事当成无事! 几个人转过一道弯,又翻过一道斜梁,这才停下来休息,绯衣已经累得站都站不起来了,却还是看着山下,喘着气说道:“小姐你看,那些人怎么还在搜呢》?” 商雪玉朝山下看了一眼,说道:“他们在等!” 那些人应该是在等。可是,他们是在等和那些接应的人会和么? 但现在的问题是,那些人若是合在一起的话,又会做些什么呢?会搜上山来?还是回头去搜呢? 商雪玉也很累了,可是,她依旧保持着声调的平静,淡淡地说道:“绯衣你看到没有?那里就是马车掉下去的地方啊,那些应该是派了人下去,看看我们有没有被摔死在下面,若是没有的话,怕就要加大搜索的范围了!” 绯衣看了一眼底下,闭上嘴不说话了——这些人若真要搜的话,其实用不了多久,就会搜上山来的,这不说其他,单单看四周无路,就只有来路和这一片较为平坦的山坡,怕那些人派一部分人去来路上搜寻,再指一部分人上山,就可以轻易而举地找到他们上山的痕迹了吧? 商雪玉继续说道:“还有前面那些设伏的人啊,你没看到么?那些人也会和他们会合一处,到时,人手就几乎多了一倍了,这样的话,对我们就更加不利了,所以,我们一定要早些做好准备才是!” 绯衣出来的时候,别苑里的人已经倾巢而出。现在,他们一定急着朝这边而来。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在这一路之上,会不会遇到阻隔?更重要的是,他们还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走到这里来呢?而夜慕枫他们,究竟能不能坚持到他们来的那一刻呢? 想到这里,商雪玉转过头去,看了夜慕枫一眼:“你确认这山上是有一座庵堂的么?” 夜慕枫肯定地点点头,说道:“是的,前年的时候,我们曾在这里设伏,那时将方圆十里的地方,都摸了个透,所以,我知道,这里有一座庵堂,但是,里面的尼姑是否还在,就真的不得而知了!” 听到这里,商雪玉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如此说来,你所知道的地方,那些人一定也是知道了不是?” 正如夜慕枫所说,他因为设伏所以才知道了这里的庵堂,也就是说,那些设伏的人,一定也将这里摸了个清清楚楚的不是? 夜慕枫默然了片刻,说道:“很可能是的!” 商雪玉又问了一句:“又或者说,这座庵堂里,根本就有设伏的人,在等着我们去上当呢?” 夜慕枫说道:“或许吧!” 要知道,设伏者的要求是非常高的——不但高,而且非常的严格,最起码,在这方圆十里之内,你要将这一切都要摸得清清楚楚,不能有一点的遗漏,因为,你若是有一点没有计算好的话,那么,很可能就会成为一个漏洞,成为对方逃脱的最好的位置了! 绯衣一听那庵堂之中很可能是对方的人,不由跳了起来:“小姐,等奴婢先去看看……”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先别急,我们先休息一下,然后再想法子吧!” 绯衣看了一眼山下,有些忧虑地说道:“可是,我们现在若不快些解决这里的话,那过一会儿,下面的人搜了上来,就真的麻烦了啊!” 商雪玉看了山下半晌,冷笑一声:“说不定,还能让他们狗咬狗,自己打自己呢?” 绯衣眨眨眼,不知道如何答了! 一侧的夜慕枫则说道:“看样子,我们得好好准备一下了……” 绯衣既听不懂商雪玉在说什么,她更加听不明白夜慕枫想表达的意思!看着这两个人个个讳莫如深的表情,绯衣只觉得自己象个局外人一样,完全不知道这两位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绯衣看了一眼旁边的牛叔,只见牛叔却只是看着自己的手,甚至都没有听这几位在说什么! 好吧,绯衣终于承认了,她是没有这两位聪明,所以,还是做她好婢女的本分吧?听这两位的安排,最多指到哪里,她去到哪里也就是了! 商雪玉看了看天色,只看漆黑的苍穹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出来几颗星痕,那星星点点的颜色,似乎是一束希望的光芒,只要了还在那里,前方的路,就可以一路畅通无阻地走下去! 第四百一十八章 商府风波之度云师太 第四百一十八章商府风波之狗咬狗 夜晚的苍穹,倒映着满地的雪色角白,更显得幽暗阴沉,一眼看不到底! 南来的风,裹着冰雪的寒气,将地下的冰层冻得更加坚硬,人一踩上去,就会“咯吱,咯吱”地响! 位于无名山顶的崖角之上,有一处小小的庵堂。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侵袭,灰色的砖瓦墙壁都已经长满青苔,在这上寒风冰雪天,更显得破旧陈杂,满目凄凉!再加上此时,风雪封山,寒风四虐。伫立在这个孤绝的高山之巅上,更显得孤独零落,茕茕孑立! 忽然,一行黑色的人影,越过冰山雪岭,出现在那小小的庵堂之前,只见当前的人悄悄地走到门边,轻轻地敲了敲门,说了一声“有人在么?” 庵堂的大门紧闭,寂静无声,只有风吹到雪枝的声音,敲打在破旧的木门之上,让人听了,更增添了心中的寒意! 敲门的声音,并没有因为门里的寂静而停止。而是还在不停地敲,不停地敲。敲到了最后,简直变成了用力的踢和砸了,似乎,只要这门一时不开,这些人,就会将这些门用力地砸开一般! 忽然,门内亮起了灯光,伴随着一个极其沙哑的声音:“谁啊……是谁在外面?” “是我……” 只听一个静静的女声在门外响起,余音撞在孤零零的门楣之上,似乎有着让人说不出的喑哑余韵! 只听院子之内,有人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天这么晚了,女施主怎么会在此出现?” 只听门外的女声略有些疲惫地说道:“深夜回京,路经过此地,人困马乏,想来借宿一晚!” 商雪玉的话,可以说是漏洞百出——此去京城,已经不足五十里,既然深夜回京,必有急事,既然有急事,又怎么会轻易借宿? 再说了,从那山腰之中的道之上,来到这庵堂之上,可以说是路程不近,再加上冰雪难行,所以,这何来路经此地,借宿一晚呢?这叫人一听,就是不妥的呀! 但是,无论是什么时候都好,太过完美的东西,总是叫人警惕的,只有那些似是而非的说辞,反倒让人觉得无可辩驳! 听了这话,院子里的人,沉默了良久,当商雪玉以为,里面又说说出什么的时候,只听是里面传来低声的威胁声,紧接着,院子内又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如此施主请稍等……” 商雪玉人站在门外,低声说道:“如此,就多谢师太了!” 过了少倾,院门被打开了,微弱的屋内的灯光,照在满地的冰雪之上,那样让人久违的桔色,让人感觉到一种说不出来的温暖的感觉! 院门口处,站着一个略显苍老的身影,只见她缁衣灰帽,已经不知道打了多少补丁的灰袍包-裹在瘦弱的身体上,此时站在那里,却隐然有一种欲乘风归去的微妙感觉! 商雪玉一看,对方完全是一身出家人的打扮!那可见就是这座庵里的师太了! 只听商雪玉行了个礼,低声说道:“打扰师太了……” 那师太看着商雪玉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却有些苦笑:“出家人,何来打扰一说呢?” 说着,侧过身来,给商雪玉让出位置出来! 商雪玉道了一声“多谢”,却没有急着进屋。她从身后又扶了一个带着风帽的男子出来,然后,准备进去! 师太一看,连忙阻拦道:“施主,庵堂之内,不准有男子进入……” 商雪玉看着师太,微笑着说道:“请问庵堂之内,供奉何种神龛?” 尼姑一听,肃然答道:“自然是我佛金身,观音大士!” 商雪玉又说道:“请问师太,我佛是男身还是女身?” 师太一听,说道:“我佛包罗万象,却是男身!” 商雪玉又说道:“既如此,供奉我佛的地方,男身如此不得进内呢?” 师太一听,有些愤然道:“凡人不过蝼蚁,岂可与我佛相提并论?” 商雪玉淡然道:“我佛以普渡众生为己任,不问贵贱,不论出身,倒是师太你矫情了!” 师太自然听得出商雪玉这话的意思,她不由脸一红,说道:“施主巧言令色,是贫尼所不及。但是,男子却是不可以进入庵堂的……这是贫尼小庵之内百年来的规矩……” 商雪玉回道:“规矩是人定下来的,自然是人可以打破的——如此冰雪之夜,难道说在师太的眼里,普渡众生,救危扶贫,比那些陈陋滥习更加重要么?” 商雪玉站在冰雪之外,围绕着桔光光芒。此时,她的身上,冰雪盈然,却自有一番常人所不及的气度。 似乎师太在门外呆得太久了,屋内,传来一声咳嗽的声音,似乎在暗示什么。师太听了,身子不着痕迹地一颤,她随之低下头去,宣了声佛号:“施主,你是对的,请吧……” 绯衣扶着夜慕枫举步前来,商雪玉紧紧跟着,一行三人,朝着庵内走去! 这个庵堂,果如夜慕枫所说的那般,并不算大,泥筑的围墙之内,是一座小小的院子,院子的中间,摆着一个极大的香炉,那里的香火,可以说是少得可怜,只有寥寥的香灰,浮在香炉里面! 再朝前望去,就是一间供奉菩萨的庵堂,也就是这座院子的正殿。堂屋的两边,各有两间厢房。此时,长长的门廊之下,铺满了冰雪,更显得黑白两色,蔚然对立! 正殿之中,供奉着一盏长明灯,菩萨的巨大泥像,就在那若隐若现的明灯之下,散发着极其庄重肃穆的气息! 正殿之中,居然还有一个小小的尼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寒风袭来,衣衫单薄的缘故,从商雪玉的角度看去,居然看到她正在瑟瑟发抖!绯衣扶着戴着风帽的夜慕枫,快步走进正堂,似乎要躲避这无孔不入的寒气! 商雪玉走进正殿,先是奉了一柱香,然后,她规规矩矩地跪下去磕头,低声祝祷着什么! 正殿之中,非常的寂静,因为门是大开着的,寒冷的冰雪寒气从门外一涌而入,就连殿里供奉的长生灯,都一闪一闪的,飘摇而且飘忽,可怕极了! 商雪玉祈祷完毕,又站起身来,她看了一眼站在一侧的绯衣,绯衣拿出腰里的荷包,将一锭银子放进了师太的手里:“我们兄妹半夜来扰,已经唐突,这些香油钱,还烦请师太收下!” 那一锭银子,足足有五两之重,这些银子,已经是寻常百姓半年多的收入,此时,师太掂在手里,沉沉甸甸的,心里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只听师太宣了一声佛号,说道:“几位施主,请随着老尼来吧!” 说着,师太掌起灯,带着商雪玉三人,朝着殿后的小门走去! 这个正殿的后面,有一道小小的门口,直通殿后,此时,师太举灯前行,商雪玉三人紧紧地跟着! 穿过后院,就来到一排小小的厢房,师太朝商雪玉告罪道:“庵小简陋,还请几位将就着休息吧!” 商雪玉笑道:“师太哪里话,冰雪天气,能有个立足之地,我们已经非常开心了,哪里还敢嫌三嫌四?” 看着商雪玉的气度言行,绝对不是一般的小姐,再看看她身后的夜慕枫,虽然是用风帽掩着脸的,可是,单单看那衣着,已经是非富则贵。师太看着这满脸疲惫之色的三人,微微摇了摇头——若在平日里,这有香客进门,肯定是极尽周到,可是而今…… 师太朝商雪玉说道:“老尼名叫度云,若是几位施主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吩咐就是了!” 商雪玉还待说什么呢,这边度云师太已经说道:“还有啊,这冰雪天地,天寒地冻的,若是没有什么要事的话,几位施主千万不要轻易出门……” 商雪玉微微一笑,说道:“多谢师太,我们省得了!” 度云师太这才打了个佛号,转身走了出去! 度云师太才一出了屋子,绯衣已经赶快将门给关上了! 夜慕枫去掉头上的风帽,说道:“这事你怎么看?” 商雪玉说道:“这个度云师太没有问题,那个小尼姑也没有问题,但是,这殿里明显有人潜伏着,只不过我们看不到就是了!” 夜慕枫听了,点点头说道:“是的,正殿之内,不单单只有两个人的呼吸,看来,这殿里还有其他的人存在呢!” 商雪玉看了一眼绯衣,绯衣连忙将藏在衣襟里的药拿出来,又从身上的水囊里倒了些水出来,给夜慕枫服下了! 夜慕枫的人显得极其虚弱,此时服了药,却还是没有半点的热气! 商雪玉看着夜慕枫,说道:“只怕我们这一进来,他们就会去报信了吧?下一步,我们要怎么办才行?” 夜慕枫看着商雪玉,唇边流露出一抹凉薄的笑容:“怎么办?凉拌呗?” 商雪玉看着夜慕枫苍白的容色,一时说不出话来! 倒是绯衣看着商雪玉的样子,上前说道:“小姐啊,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还是让奴婢去办吧!您还是仔细着自己的身体吧,要知道,您的身体一向可都不好!” 商雪玉笑了一下,摇摇头:“我们第一不能让这消息传出去,这第二嘛,得弄清楚这庵里究竟有几个人!” 夜慕枫倒是笑了一下:“刚刚那个师太不是有暗示么?怎么,你没有听明白?” 商雪玉看了夜慕枫一眼,说道:“我倒是听明白了,可是,这些人在哪里,我们怎么知道?” 不知道对方在哪里,就不能轻易动手,若是一个不小心的话,就会打草惊蛇,到时,就连休息的时间,怕都没有了吧? 商雪玉看着绯衣,说道:“绯衣,你扶他去床上休息吧!” 绯衣应了一声,就想去扶夜慕枫! 夜慕枫不动,望着商雪玉:“那么,你怎么办?” 商雪玉说道:“我睡不着!” 夜慕枫点点头,也不争辩,就真的上床休息去了!绯衣替夜慕枫盖好了被子,自己走到商雪玉的身边,说道:“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呢?” 商雪玉说道:“绯衣,你去再和师太要一床被子……我怕这被子太单薄了,他不够暖和……” 第四百一十九章 商府风波之危机 商雪玉一边说,一边看了看屋顶,绯衣自然也听到了,她连忙说道:“好的,小姐,奴婢这就去了!” 原本,绯衣的耳目要比商雪玉灵验得多,可是,商雪玉曾经一度失明,所以,她的耳力就更加灵敏,此时,她早已听到,这屋顶之上,有人轻轻走动的声音,只不过,那声音极小,又因为踩踏着硬硬的冰雪,若是不认真听,还真的听不出来! 绯衣说完,就朝屋外走去。可她刚刚才走出几步,就看到度云师太拿着一床被子过来了:“天气冷了,老尼怕你们着凉,于是就拿多了一床被子!” 绯衣听了,笑道:“多谢师太了,小姐刚刚叫我去拿被子呢,不想师太您就送来了……” 度云师太听了,微微苦笑了一下,转身便走了! 绯衣拿着被子,回到了客房之中,夜慕枫闭着眼睛,不知道有没有睡着,但是,商雪玉却还坐在灯下,似乎也累极了! 绯衣将被子递到商雪玉的面前:“小姐,被子拿来了!” 商雪玉诧异地说道:“那么快?” 绯衣点点头:“是呢,奴婢刚刚走到正殿后面,度云师太就已经送过来了!” 商雪玉“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夜慕枫躺在床上,似乎在小声地说着什么。商雪玉听了,微微蹙蹙眉:“哥哥,天这么晚了,你不睡觉,还在这里说什么呢?” 夜慕枫从怀里拉出一样东西,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倒是不想说话的啊,但是,你看看它依不依?” 商雪玉一看,原来那个小东西晰龙就卧在夜慕枫的怀里,一直都安安静静的,却不料,是在和夜慕枫说话呢! 上山的时候,商雪玉将晰龙抱了出来,她就是想让晰龙和夜慕枫培养一下感情,若是这样的话,到时,就可以将之丢给夜慕枫了! 原本的时候,晰龙是不愿意钻进一个大男人的怀里的,可是现在,他倒窝在夜慕枫的怀里不愿意出来了! 晰龙的四腿在半空直跳,看到商雪玉,居然一脸忿忿的样子:“为什么要抓我出来?” 商雪玉看了一眼晰龙,说道:“你老老实实的不好么?半夜三更的,不让人休息?” 晰龙摇摇头,说道:“我自然是不用休息的啊,因为上山的时候,我已经睡够了!” 上山的时候,几个人都在努力的跋涉,但是就只有晰龙躺在夜慕枫的怀里,睡得开心极了!现在,别人累了,他倒有精神起来了,居然还在缠着夜慕枫小声地说话? 商雪玉提着晰龙就扔到了一侧:“你哪凉快呆哪里去吧!” 晰龙被扔,好不容易才爬了起来,他忿忿地说道:“你居然敢摔我……” 商雪玉冷冷地“哼”了一声,不理! 绯衣走过去,却是抱起了晰龙,说道:“你啊,就别在这里添乱了,要不的话,小姐和少爷了定扔你去锅里……” 商雪玉在一侧,阴恻恻地说道:“是啊,我可是听说,这晰龙的肉很好吃呢……” 晰龙什么不怕,就怕被吃了,商雪玉如此一说,他连忙缩了缩头,说道:“好好……我走,我走就是了……” 晰龙说完,脑袋瓜子一歪,就跑到一侧去了! 夜慕枫在商雪玉眼光的逼视之下,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这边,绯衣却一直暗中注意着头顶的动静。感觉到有谁正从屋顶蹑手蹑脚地走过,绯衣朝商雪玉说道:“小姐啊,这天气很晚了,明天我们还要赶路呢,要不,您就早些休息吧?”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说完,商雪玉就卷起绯衣刚刚拿来的被子,靠在椅子上,准备睡去了! 绯衣轻轻地吹熄了灯,自己也坐到了另一张凳子上,她暗中听着屋顶的动静,似乎有什么正跃下墙壁,离开那里! 绯衣轻轻地堆了一下商雪玉:“小姐,那人走了……” 商雪玉一听,连忙说道:“绯衣,你赶快去看看,那人是不是报信去了?” 绯衣听了,她推开半开的窗子,然后,轻手轻脚地跳了出去! 绯衣走了一圈儿,却没发现那个人的踪迹,就在她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听到正殿一侧的厢房里,传来了一个低声的恐吓:“我告诉你,死尼姑,你的弟子们的命可都在我的手里呢,若是你不听我的话,我就杀了他们!” 绯衣不敢走得近了,恐怕被人发现,但是,她透过半开的窗子,却看到了一间屋子里,被绑了两三个尼姑,那些个尼姑的年纪都还小,一个一个的,都是瘦骨伶仃的样子。此时,惊恐地缩成一团,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黑衣蒙面的剑士! 度云师太胆战心惊地说道:“这位施主,请你不要伤害我的徒弟!” 那人听了,用力地将度云师太一推,说道:“你给我看好那屋子里的人,要是让人给跑了的话,我就连你都给杀了……” 度云师太听了,连忙说道:“这位施主放心好了……老尼会的……” 绯衣看了看屋里,只有两个持剑男子的身影,再加上刚刚从屋顶上走过,想必去报信的那一位,这里多不多少不少的,也有四五个人以上了吧? 以她一个人之力,对付这五个人,怕是不能成功的,但是,若是不能下面的人知道这上面的情况,拖上些时间,这倒还是可以的!反正,即使有人下去报信,他们也是不怕的,因为牛叔就披着被子蹲在这庵外下山的必经之路,这些人,只要下去一个,就会被逮着一个!但是,这些尼姑们,可是无辜的啊,不能让她们因为自己而遭殃啊,所以,绯衣想了想,决定先救出这几个尼姑再说! 想到这里,绯衣绕到了后窗,掏出一把迷药,想看看用什么办法,能吹进紧闭的窗子里。 绯衣早就看过了,现在的风向,就是这个方向,只要那迷药进了屋屋里的话,就一定能将这些人给放倒的!! 但是,因为窗门紧闭的缘故,想要将药粉吹进窗子里,也是不可能的! 绯衣左看右看,正在这时,有什么扯了一下她的衣角,她回头一看,只见晰龙正在她的脚下,仰头看着她,咧着嘴在笑! 这只晰龙,原本就是晰和龙的后代,更因为生活的环境所变,居然身上长出了毛,若是寻常人不认识的话,再忽略掉它长长的,粗粗的尾巴的话,最多也就觉得,这是一只长相奇怪的猫儿而已,而绝对想不到,居然会是一条龙! 但是,在已知的历史里,据商雪玉所知,在古书里的记载,这种晰龙的杀伤力并不是很大,最大的作用,只不过是预测祸福,再加上就是和主人相依为命而已! 所以,这对于商雪玉这样的人来说,作用也不是特别的大! 绯衣指了指窗内,又指了指手上的药粉。 晰龙眨眨眼,似乎不明白绯衣想做什么! 绯衣无奈,只好拉着晰龙走得更远一些,附在他的耳边说道:“你,把这个,撒在屋里的地上,听到没有?” 晰龙眨眨眼:“就这么简单?” 看那晰龙的神情,若是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给他做的话,很显然是侮辱了他的智商的了! 绯衣嗤笑一声,复杂的事情,你得会做才行啊!是不是? 晰龙拿过绯衣手里的药粉,拖着来到了门口! 因为那门是半开的,晰龙很轻易就走到了门边,然后,他爬上了门桅,一只爪子拉着那药粉,蓄势待发! 屋子里的黑衣人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就走出门来查看,那晰龙一下子将药粉使劲往屋里一撒,那药粉大半都倒在了那个黑衣人的头上! 晰龙撒完药粉,然后,便闪电一般地逃了开去! 正在这时,屋子里响起了骂骂咧咧的声音:“什么东西啊,迷到了老子的眼睛!” 屋内的黑衣人也走了出来:“是不是屋檐的雪啊……” 这两个黑衣人都看得清楚,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的痕迹,所以,自然也不会想到,会有晰龙将这药粉倒在了他们的头上! 那药粉的药性非常的强烈。黑衣人这一折腾,就朝着地下跌了下去! 另外的一个黑衣人,连忙叫道:“你怎么了……” 那人东摇西晃地说道:“我……头晕……” 说完“啪”的一声跌在地上! 另外的黑衣人见了,连忙往外充去:“谁……这是谁做的?” 然而,门外冰雪一片,暗影幛幛的哪,哪里有半个人影呢? 黑衣人正要冲出去找他的同伙,正在这时,绯衣快速而至,又一包药粉洒在黑衣的人脸上,顿时,黑衣人头一晃,又再次跌倒在地! 屋内的尼姑们个个都被塞着嘴,除了刚刚走出去的度云大师之外,这些人一看到有人闯进来,顿时个个地得了吓得半死! 绯衣说道:“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 那些个尼姑们看看地下的黑衣男子,再看看绯衣单薄的身影,不由地一阵惊奇! 绯衣上前,解开了那些尼姑的绳子,又在她们的帮助之下,将那两个黑衣人绑紧了。她这才交待那些尼姑们:“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地方是可以躲一下的?你们快躲好吧?” 几个尼姑中,有一个年纪较大的。她战战兢兢地看了绯衣一眼,说道:“你……是谁?” 绯衣说道:“我是随着我家小姐在这庵里投宿的!” 那个年纪大的尼姑说道:“我叫一静,这是我的师妹们……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了!” 绯衣说道:“一静师傅,你们还是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一静大约十三、四岁的年纪,比这些个尼姑们都要大些,自然也更沉得住气些,她想了想,说道:“后院倒是有一个地窖的,我可以带师妹们暂时进去躲躲……可是,” 一静看着绯衣,一脸为难地说道:“师傅和一心师妹还在他们手里呢!” 第四百二十章 商府风波之大雪压枝头 第四百二十章商府风波之对手 一静看着绯衣,面有难色——这个绯衣只不过是借宿的啊,总不能看她救了自己之后,又要求她去救自己的师傅和师妹吧?更何况,刚刚绯衣可是用了迷药才救的自己,显然她一不想被人知道,二则,可能不是对方的对手,若是一静再要求绯衣去救自己的师付和师妹的话,万一商雪玉不是对的话,岂不麻烦了》? 又或者说,绯衣并不想多事的话,如此一来的话,这话可真的不好说了!但是,绯衣的那些迷药,是不是可以借来用一下的呢?想到这里,一静看着绯衣,似乎欲言又止! 绯衣并没有注意一静的脸色,她想的却是,要怎么才能救度云师太和那个小尼姑出来呢? 绯衣忽然想起,自己和商雪玉进殿的时候,看到有一个年纪颇小的小尼姑,浑身都在发抖,那非常可能,就是这个一静所说的师妹了! 至于度云师太,绯衣已经认识了。眼下,这两个人都在正殿里,若想救他们,可也不是太容易的啊!但是,若是这些个尼姑们不救出来的话,迟早会出问题的,这一点儿,绯衣倒是十分的明白! 绯衣问道:“那么,一静师傅,你何知道,他们一共来了多少个人?” 一静十分肯定地说道:“五个……一共五个!” 绯衣点点头,不错,这和商雪玉料的人数差不多! 站在一静旁边的小尼姑也走上前来,战战兢兢地说道:“大师姐说得对,他们就只有五个人!这五个人两个看着我们,两个在正殿里,还剩下一个,已经不见了!” 绯衣想了想,说道:“你们还是先躲起来,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一静一听,感激涕零地说道:“那就谢谢姑娘了!” 绯衣吩咐那些尼姑们小心翼翼地离开,别惊动了那些个黑衣人,她又检查了那两个被绑好的黑衣人,这才回头,和商雪玉报信去了! 绯衣悄无声息地走出偏殿,想去找商雪玉,可是,这左看右看的,居然没有发现那个晰龙的身影,商雪玉不由一惊——这个家伙,又到哪去了? 院内的积雪,只被人扫了一半,很显然的,是那些小尼姑们正在扫雪的时候,就被人驱赶到了一起,这剩下的,就再没有人打扫了,此时,绯衣踩着一地的冰雪,再往前走出两步,忽然重重地踢到了一个东西。她低头一看,原来是晰龙躺在地上,一动都不动了! 绯衣一惊,连忙抓起晰龙,却看到它的脑袋瓜子左晃右晃的,很显然,这个家伙是被迷药迷到了,现在,居然动都不能动了! 绯衣忍不住低骂了一声,她拿出解药,给晰龙闻了一下,然后,也不管晰龙醒了没有,就提着它,回商雪玉暂居的屋子里去了! 绯衣回到商雪玉的屋子外面的时候,居然听到室内低声的说话声。因为声音低,并没有听清,可是,社个时候有人说话,已经吓了绯衣一跳了,她不由一惊,随手将手里的晰龙一甩,抽出剑来,低声喝道:“谁?” 耳边,传来牛叔的声音:“是我!” 房门,跟着打开了。微弱的灯光下,是牛叔。再看夜慕枫正坐在床上,正看着眼前的一团黑影,那个黑影,被倒背着双手,嘴里塞着一团东西,赫然是外面的黑衣人的打扮,再一看屋里的情形,绯衣顿时明白了,原来,是牛叔将那个去报信的黑衣人抓住,提到商雪玉这屋里来了! 绯衣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番,说到了黑衣人一共有五人,她迷了两人,牛叔抓了三人,剩下的两个,怕潜伏在正殿之中了吧?知道了对方的人数,就更加容易下手了。于是,几个人一合计,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抓住正殿的两个人,然后再做打算!原本,现在双方都在等,夜慕枫和绯衣一行呢,正等着后面的人看到他们的留下的线索。几个人走出屋门,就看到了还在左晃右晃的晰龙,商雪玉奇怪地说道:“绯衣,他怎么了?” 绯衣掩口而笑:“它啊,一不小心,被迷药给迷了!” 说完,绯衣就把刚才的事情和商雪玉说了,商雪玉听了,也是哑然失笑。不出声了! 绯衣一把抓起晰龙的长尾巴,提着他就往前走!晰龙还没有清醒过来,于是就一晃一晃的被提着,可是,平日里,连坐得不舒服都会抗议的晰龙,这次居然一动都不动一下! 商雪玉看着,又摇了摇头,很可能这晰龙的反应没有人的快,所以,这中了迷药之后,虽然有了解药,可还是没有那么快好起来! 没过多久,几个人就来到了正殿之中,先是引出了度云师太,并趁势抓住了那两个躲在神像后的两个黑衣人!两个黑衣人被抓,眼神还是忿忿,因为,他们没有明白,这为什么,就一下子落入到了对手的手里! 绯衣和牛叔将那两个人绑紧,扔到了观音的脚下,绯衣冷笑一声:“哼,你们居然敢爬到观音的头上,现在,也算是惩罚了……” 牛叔看着绯衣的样子不由哑然失笑——这个小丫头啊,还真是小孩子心性。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记数落一下这些人呢?黑衣人们被绯衣踢了几脚,立时怒目而视。绯衣看着他不服的样子,冷笑一声:“你不服》?要是不服的话,就起来单挑啊……” 那黑衣人恨恨地说道:“哼,臭丫头,就你那一点微末本事,要是单挑的话,你真能是我的对手?” 绯衣得意地说道:“我向来只注重结果,不问过程……输了就是输了,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 这度云师太对众人千恩万谢。感谢几人救了他们。绯衣忙乎着,将那几个黑衣人提到正殿,准备让商雪玉和夜慕枫连夜审问! 绯衣将迷晕的人和牛叔一起,一人一个的提了过来,再用冷水一浇,两个顿时清醒过来,两个人先是愤愤然地吼叫,等看到殿内的其他三人的时候,却什么话都不说了!他们上得山来,原本就是为了这几个人,可没想到的是,出师不利不说,还被别人抓了个现行儿! 绯衣朝黑衣人的身上踢了一脚,问他们究竟是做什么来了! 夜慕枫摇摇头,心知道这些人所知道的一定有限!于是,他朝绯衣说道:“绯衣,你也别费劲儿了,这些人就是些小喽啰,所知一定有限!” 绯衣不服地说道:“不管他们知道什么,都要他们都吐出来!” 然而,就如夜慕枫所料的那般,这些人只知道接到命令,在天黑之前上山来设伏,就为了抓人就来到夜慕枫和随行的人,而剩下的一切,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夜慕枫看了商雪玉一眼:“这些人你想怎么处理?”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既然什么都不知道,又是来对付我们的人,不如杀了算了!” 领头的黑衣人一听,忿忿地瞪着商雪玉:“真没想到,你一个女子家家的,居然如此狠毒!” 商雪玉冷笑一声:“如果现在落入你们手里的是我们的话,你们又如何对待我们呢?” 黑衣人们一听,顿时语塞,商雪玉冷冷地说道:“所以啊,我只是以其之道,还尔之身而已,你有什么觉得不公平的呢?” 黑衣人们均狠狠地瞪着商雪玉,不说话了! 其中一个黑衣人看看天色,眼里流露出一丝狰狞。 商雪玉灵敏地捕捉到了,她叫过绯衣,连忙叮嘱了一番什么。绯衣听了,转身就出去了! 商雪玉走到那个黑衣人的面前,说道:“我知道你们一定有了后着……这天一亮,就会有人上山来的,是不是?” 那个黑衣人盯着商雪玉,怒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商雪玉说道:“你可以不告诉我,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无论你们想做什么,只要有我们在,你们都是没有办法的!” 那个黑衣人看着商雪玉,冷笑一声,不语! 商雪玉朝门外看了一眼,说道:“这庵外山高路滑,想必很难走吧,难道说,你就认为你们的人来了,就可以安安稳稳地走到这上面来么?” 商雪玉的话,似乎话里有话,听得那个黑衣人顿时一怔,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商雪玉看着自己的指甲,淡淡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只不过让这庵里的师太们往来的路上泼了些水,然后,让路变得更加滑了一些而已!” 那黑衣人一听,顿时忿然说道:“你说什么?” 往冻实的冰雪上泼水,那就是加剧了结冰的速度,这么冷的天气,若是能泼上一段路的话,那么下面的人,无论谁要想上来,都是别想的了!在上来设伏的时候,他们的头儿,已经料到,说不定夜慕枫会来到这里避难,所以,也就百般交待了这些人,;要加倍小心夜慕枫的狡猾! 万万没有想到,夜慕枫难缠,这个少女却更加难缠,难缠而更加心底狠毒,这样的女子,真不知道,夜慕枫是从哪里找来的! 黑衣人望着商雪玉忿然说道:“你这小伎俩,是瞒不过我们首领的!” 商雪平淡淡地说道:“我没有想瞒过谁啊,我只是告诉你,不管你的心里在想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得逞的……” 商雪玉的话,说得胸有成竹,听得黑衣人的心里,却是更加气愤。他怒道:“你别枉想了,天光白日的,哪里有看不清路的道理呢……你这伎俩,一定没有用的!” 但凡冬天来临的时候,这冰雪一旦落下,就会不停地下,即使是停了雪的话,也会因为天气的要极度寒冷,而将那些冰雪冻结在那里,根本就不会融化,这个商雪玉看着聪明,但是,若是将冰是泼了水的话,也只不能结上薄薄的一层,若要将人滑倒,那是肯定没可能的了! 第四百二十一章 商府风波之援手 这个黑衣人,虽然嘴里说着没有用的话,但其实他知道,商雪玉一定不会如此罢休的,这个能顺利地将他们逐个击破,全部都抓起来的小小女孩儿,想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商雪玉笑了起来:“难道你没有听过,越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的概率越高么?” 越是看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所发生的概率也就越高,黑衣人知道这层,商雪玉想必就更加知道,所以,她才想出了这么些损招,以想着让自己上当么? 黑衣人看着神色淡定的商雪玉,一时之间,居然说不出话来。有那么一霎那,他心里忽然跳了个念头出来——这个商雪玉告诉自己这些没用的废话,不会就是想告诉自己,她的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吧? 黑衣人直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想到这里,他不由警惕地问道:“你说吧,究竟想做什么?” 商雪玉有些赞赏地看着黑衣人,点点头,说道:“不错,你比奴婢想像中的更加聪明……奴婢就是想知道,你们这一次究竟来了多少人,目的究竟是什么……” 黑衣人摇头,忿然地说道:“奴婢凭什么要告诉你?”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奴婢能保证,你待会儿一定会说的!” 黑衣人冷笑着转过头去! 商雪玉微微挑了挑眉,朝着绯衣叮嘱道:“绯衣,把那几个黑衣人中,最蠢的那个放出来,你告诉他,他的首领和奴婢们是一伙的……” 那个黑衣人一听,不由变了脸色:“你想做什么?” 商雪玉淡淡一笑,说道:“我的问题,只问一次!” 不用说了,商雪玉还是在坚持刚才的那个问题了。 黑衣人怒道:“你休想……” 商雪玉朝绯衣点点头,绯衣转身走出屋门! 黑衣人忿然地说道:“你以为,你的片面之词,我们首领会信?” 商雪玉朝黑衣人一笑,说道:“你先别急嘛……” 说着,商雪玉拿出一包药来,递到了一侧的牛叔手里:“牛叔,你把这个给他吃下去……他就会乖乖听话了,等会儿,绯衣放了那个黑衣人出来之后,你就把他的绳子松开……但是小心,可别让他跑了……” 牛叔一听,胸有成竹地说道:“商小姐你放心好了,老奴等下将他的穴-道一点,他就不会动了,可以任奴婢们摆布了!” 黑衣人一听,肝胆欲裂地怒道:“你们敢……” 牛叔上前,不由分说地将那药粉给那黑衣人灌了下去,那个人挣扎着不肯吞咽,牛叔不由分说地拿起大茶壶,然后,黑衣人的嘴里浇去。黑衣人虽然还在挣扎,但是,那药粉却已经大半都吞进了胃里!那药粉,有一种十分奇怪的味道,黑衣人一吞下去之后,没过多久的功夫,他就全身瘫软,动都不会动了! 不用说,这也是绯衣给的东西了,这个药粉,还有一个十分好听的名字,叫“三寸泥。”就是说,不论是谁吃了这药粉的话,就会变成一滩烂泥一般的,再也动不了半分了! 牛叔看着黑衣人倒地的样子,冷笑一声,然后,又点了黑衣人的哑-穴,黑衣人便身不由己地坐在那里,犹如一滩烂泥! 正在这时,绯衣闪身进来:“小姐,依照您的吩咐,奴婢已经偷偷摸摸地放掉了那个最蠢的……他就要朝这边过来了!” 商雪玉朝牛叔使了个眼色,。牛叔会意,连忙将黑衣人手上的绳子给解开了,只听牛叔说道:“哎呀,大兄弟,真让你受苦了啊,可是没有办法啊,要想骗倒你那几个手下,还非得用些功夫不行啊……” 黑衣人极其愤怒地看着牛叔,可是,却说不出话来,他更加身子发软,想动,却根本就没法子使力! 商雪玉看着那个黑衣人,也微笑了起来:“是啊,没想到你这次还帮了九殿下……若是回到京里的话,九殿下一定会论功行赏的,你当居首功一件啊!” 黑衣人心里着急,想破口大骂,但是,他无论怎么张嘴,所发出来的声音,都只是中“咦咦呀呀”的一片。一个侧眼之间,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在窗口处一闪,突然听到绯衣冷冷地说道:“好了,小姐,那个人已经走了!” 商雪玉看着黑衣人,说道:“好了,绯衣,你要看着那人下山报信,然后明天一早,奴婢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放了这个人……到时,就留着他的主子收拾他好了!” 黑衣人听了商雪玉的话,又急又气。他伸着拳头,似乎想上来打商雪玉一顿。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着的夜慕枫说话了:“你应该比我更加知道你的主子是什么样的人,这信往山下一报,不但你,可能连你的家人都跟着要遭殃了,所以,你若现在回头的话,还有机会,否则,这明天天一亮,你就等着引颈受戮吧!” 一番话,黑衣人脸色灰败!牛敊松了那人身上的穴-道,然后,又拿绳子将他绑起,扔到了一旁! 商雪玉看着夜慕枫,说道:“好了,那人下山之后,很快就会有人上来了,绯衣,要你办的事,你办好了没有?” 绯衣点点头,说道:“小姐放心好了,奴婢已经和度云大师说了,她带着几个小徒弟一起,将这路上全部都泼了热水,没过多久,那冰雪都冻得结结实实的了!” 商雪玉点点头,是的,越是暖的水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就越容易结冰,而且,那冰越结越实,这不用多久的功夫,就已经滑不溜秋了,人只要走上两步,就会滑倒在地! 上这雪峰的路,原本就滑不溜秋的,此时,再加上热水一淋,自然就滑得非常厉害了! 原本,这么高的山峰上,水都难寻,可现在呢?这到处都是刚下的雪,只要放锅里一煮,全部都是水了! 黑衣人听着,顿时脸上变色,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夜慕枫看了那人一眼,说道:“你现在可打算说了么?” 那人头一横,说道:“你们还是杀了奴婢吧……” 夜慕枫冷笑一声:“我们不但不杀你,就连打都不会打你一下……牛叔,你将他放到后面的房间,让他好好休息一晚吧,记得,不要和别的人关在一起。这明天一早的,他的主子就要上来了%……” 其实,夜慕枫想知道的东西,和商雪玉想知道的并不一样,但是,若是这个黑衣人不说的话,有太多的事情,夜慕枫都不能确定。 只不过,对方也不会想到,虽然,夜慕枫还被拦在这山的半道上,但是,他想做的事情,以及想要的东西,已经全部都进了京城之中! 黑衣人眼睛一闭,知道自己这次是在劫难逃了。他咬咬牙,冷声说道:“你们……卑鄙……” 夜慕枫看了那黑衣人一眼,连话都懒得说了! 这边,商雪玉已经站起身来,和度云师太一起,去收拾好的厢房休息去了!夜慕枫看着商雪玉举步若定的样子,忽然,有一个念头浮上了心头:“你的眼睛能看见东西了?” 商雪玉在灯下点头,她象是对夜慕枫说,又象是喃喃自语地说道:“是的,我的眼睛能看到东西了……” 夜慕枫震惊地看着商雪玉,似乎说不出话来! 只听商雪玉说道:“我从那井里出来,不知怎地,眼睛就能看到了……” 商雪玉脸上的神色,亦喜亦悲——+多久了,她一个人在黑暗之中挣扎,心里幻想着能有奇迹出现。现在,终于出现了奇迹了,你让她的心里,怎么不感动莫名呢? 夜慕枫的心里,也不知浮出怎样的念头,他将心里的狂喜压下,点了点头,说道:“能看到就好……” 是啊,能看到就好了…… 天,越发地黑了起来,夜慕枫还坐在那里,眼睛望着漆黑的夜晚并不说话! 说实话,夜慕枫的表面,看着似乎平静。可是,他的心里,却已经在想着太多需要想的东西!夜慕枫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部都理了一遍——夜天罡在商州出现,设下了一系列的阴谋,又勾结了汪府,那么,对于夜天罡来说,他最想得到的,究竟是什么呢?难道说,仅仅为了南王府里的那样东西么?抑或是,他已经知道了一些什么,才会将矛头指向了商府呢? 还有那个荒废的院子里,那一条连接着整个商府,还有两个荒废院落的地道,究竟又说明了什么呢?还有那个叫什么惟儿的小丫头,究竟又知道一些什么呢? 夜慕枫原本觉得,此次回来商州,已经将答案摸了个一清二楚了,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他才一转身回来,就又连接着发生了更多的意外! 就连今晚的伏击,难道是说,真的是夜天罡想要自己的命么?抑或是想要什么别的东西呢?更重要的是,夜天罡已经被龙悦公主逼得节节败退,难道说,他真的是在这个时候,还能抽出时间出来,对付远在商州的自己? 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夜天罡有意而为之,又或者说,是背后另有他人呢? 要知道,在朝堂之上的争斗里,从来都没有永远的对手,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利益,才是大家必争的东西。此时,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夜慕枫都不觉得奇怪! 荒山野岭之中,也没有更鼓,只有沙漏的声音,轻轻地响着,让夜慕枫听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孤独寂寥的落寞感觉! 夜慕枫看了一眼身边的沙漏,那里,只有零星的砂粒落下,似乎有谁,正在说着什么。夜慕枫微微叹了口气,这眼看着,四更的天气就要到了,再用不了多久,天就要亮了,只是不知道,究竟是看到了线索的自己人先赶到呢,还是那些奉命前来的人先赶到呢? 想到这里,夜慕枫忽然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正在这时,绯衣忽然走了进来:“九哥,小姐说您身上的伤还没好呢,让您早些休息……” 夜慕枫听了,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看到夜慕枫还坐在那里,绯衣又说道:“九哥,您可要注意身体啊!” 第四百二十二章 商府风波之计谋得逞 明亮的灯光下,倒映着窗外的冰雪一片,在半开的窗子里,寒气仍旧不停地袭入,吹得满室的温暖全部散开,吹得夜慕枫的眼里,都有了说不出的寒凉之意! 绯衣就站在门口,看着夜慕枫的方向,她的眼里,充满了关切,看着夜慕枫身影不动,她又催促了一句:“九哥,您的伤口还没好呢,要早些休息才是啊……” 夜慕枫的身上,流了那么多的血,再加上一晚上没有睡觉,然后,又受伤,又长途跋涉,此时的绯衣,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转达商雪玉的担心了! 绯衣的话,将夜慕枫逸得很远的神思拉了回来,他有些恍惚地回过头来,看了绯衣一眼,突然答非所问地说道:“对了,绯衣,你还没有告诉我呢,你家小姐的眼睛,什么时候能看到了?” 夜慕枫的眼里,带着沉思,他望着绯衣,缓缓说道:“还有,我想知道的是,在你们失踪的那一天晚上,你们究竟都经历了什么?” 那一天,夜慕枫听了蓝衣的话,象中了魔障一般的,将血全部都流进了那口蓝魔之井里,当时的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若商雪玉真的就在这口井里的话,那么,他就一定要将商雪玉救出来! 说实话,直到现在,夜慕枫都不是很明白,他在当时,为什么就会固执地以为,那血流了进去,商雪玉就一定能得救?他曾经以为,自己是遇到了魔瘴,更是遇到了什么邪气一类的东西。他也曾经想过,那个叫惟儿的丫头,又或许根本就是谁撒出来的诱饵,只用了一个非常简单的谎言,就差点害死他的一条人命@! 但现在的问题是,不但商雪玉得救了,而且,她的眼睛也复明了! 绯衣倒没想到夜慕枫会在这个时间问这个可以说是不合时宜的问题!但是,她还是想了想,老老实实地说道:“说实话,奴婢也不是很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绯衣将眼神移开,透过半开的窗子,看到了缝隙里的那一线白雪。她的眼神,似乎在看那雪,又似乎透过那雪,在看不知道何处的彼岸,有些恍惚,又有些好奇:“那晚,奴婢去救小姐的时候,小姐说要直接回去商府,一地是,奴婢就背着大爷,和小姐一起朝地道的方向走。在往回走到一个空空的院落的时候,不知怎地,只觉得脚下踩空,就一下子掉进了那口井里……” 绯衣所说的那口井,就是那口所谓的蓝魔之井。当时,绯衣记得,那井盖是打开着的,她只觉得一步踏空,又被一股巨大的吸力一吸,整个人就身不由己地朝着井中落去…… 夜慕枫听到这里,不由蹙了蹙眉——当日里,子午可是带人将那个院子几乎翻了个底朝天啊,可是,却没有发现那井的踪迹,若然不是蓝衣归来,扑倒在那地上,想来那个叫蓝魔之井的地方,还真的没有显现出来呢! 眼下,夜慕枫有一件事是不能确定的,那就是说,那口井如果说真的是打开的话,那么,又是谁打开了在等待着谁的呢? 绯衣和商雪玉的跌落井中,究竟是因为巧合,还是有人蓄意做下的呢? 眼下,这件事情,虽然毫无头绪,但是,夜慕枫却知道,这对于绯衣和商雪玉来说,却是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那口连井边都找不到的井,究竟是被人故意打开的,还是自己打开的呢? 不得不说,这个问题还真的是个问题! 想到这里,夜慕枫问道:“对了,绯衣,你告诉我,那口井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是因为天黑根本就没有看到井盖啊,还是那井盖打开着,你是一脚踩空掉下去的呢?” 绯衣想了想,说道:“那一晚上的天很黑……还下着雪,天上地下都是迷迷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奴婢找到小姐的时候,她已经全身都冻得发僵,人也快说不出话来,奴婢带了小姐就往回走,那时,就只想着早些回到暖和的地方去,让小姐好起来,所以把其他的一切,似乎都给忽略了!” 夜慕枫听着绯衣的话,眸光微微地闪了闪,却没有说话! 那一晚,他就呆在前厅,原本想着,绯衣会带商雪玉过来,但是,夜慕枫又知道商雪玉的脾气,约摸着她很可能不愿意过来,于是,也就没有勉强了。现在看来,若是夜慕枫没有顾虑那么多,自己直接去看商雪玉的话,可能后来的事情,都不会再发生了! 但是,没有人能对已经发生的事情叫停,所有的一切,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没有了就是没有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所有的前因后果,看看这一件事情的发生,究竟有谁有什么样的关系! 夜慕枫总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商雪玉那晚的坠井,似乎并没有表面看来那么简单,但是,这其中真正的原因,怕就要问商雪玉自己了! 夜慕枫将视线落在绯衣的身上,这边的绯衣还在回忆,她一边想,一边说道:“至于九哥所说的那井……” 绯衣一边说,一边似乎还在回忆。只听她过了片刻,才肯定地说道:“说来也奇怪,那井应该是没有盖子的。因为虽然天下着雪,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是,奴婢走在前面,还是看清楚了,那里并没有任何的异常——不要说是掀开的井盖了,就是连一个绊脚的东西都没有看到%……” 那样的话,让夜慕枫再次陷入了沉思——没有井盖呢?还是井盖让人给拿走了呢?那个井盖子,究竟是让人给拿走的,还是自己打开的? 不得不说,这个答案,还真的不得而知! 夜慕枫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他只是淡淡地说道:“好了,绯衣,你继续往下说%……” 那个井盖,似乎是事情的关键,又似乎不是,但是,夜慕枫却知道,这之后的事情同样重要,他总可以通过了解,而知道事情所谓的蛛丝马迹! 绯衣点点头,继续说了下去:“当时,奴婢只是觉得一失足,就一下子跌进了那井里……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到。那水-很-深-,似乎一下子就淹上了头顶。那井里的水很怪,也很深,这一掉进去,整个人就象是被吞下了一般,不但丝毫都不能挣扎,更可怕的是,那水流过身上的时候,身上的皮肉,都象是要化了一般!” 说到当晚的诸般苦楚,绯衣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觉得自己不是跌进了井里,而是跌进了一个无间的地狱里,里面的诸般苦刑,似乎才最要一一的试过! 绯衣所说的那口井,就是所谓的蓝魔井,而所有井下的异象,夜慕枫就不知道了! 绯衣想了想,又说道:“那感觉十分的痛苦,奴婢一想来之后,就急着找小姐和少爷,但是,因为支持不住,而昏迷过去。等奴婢再次醒来的时候,就躺在一处破旧的院子里,然后,奴婢就看到小姐,大少爷,还有聘儿都躺在一起了……那时,小姐是醒着的,而且,奴婢也发现,小姐她的眼睛,经历了在井下的一晚之后,居然已经看到东西了!” 那时,和商雪玉在一起的,还有晰龙。晰龙就陪着商雪玉,一人一龙的正在说话,看到绯衣醒了,晰龙很快地跳到商雪玉的身上,看着绯衣,不再说话了! 而也就是那时,绯衣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家伙叫龙。原来,就是他救了大家的命!自然了,关于夜慕枫流血的一段,晰龙只告诉了商雪玉,而商雪玉也没有和绯衣详细地说,直到现在,绯衣都还以为,是晰龙救了大家! 再之后的之后,绯衣就陪着商雪玉回到了府里,然后,当天晚上,晰龙示警,商雪玉就又带着绯衣,朝这边来了! 眼下,大家被困在绝境之上,而夜慕枫所关心的,似乎并不是怎么离开,而是曾经已经发生的事情! 在绯衣的心里,自然想不到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和现在已经在发生的事情之间,有着怎样的因果关系,但是,绯衣心里清楚的是,夜慕枫一向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他理智而且睿智,是绝对不会在不合时宜的时间,去想那些不合时宜的东西的! 想到这里,绯衣微微地摇摇头——只希望之前那些可怕的东西,真和眼前的这些事情,没有半点的关系! 夜慕枫点点头,他沉默了半晌,当绯衣以为,夜慕枫又要说什么的时候,没想到的是,夜慕枫只是轻轻地吁了口气:“能看到就好……” 虽然,夜慕枫并不知道,商雪玉在井下究竟遇到了什么,那些水,又为何那么怪异,但是,商雪玉的眼睛复明了,这对于夜慕枫来说,至少是一件喜事。最起码,看到商雪玉眼里的光彩,夜慕枫觉得,他的心里,都跟着开心起来了! 自己这次离京,夜慕枫的心里,就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详的感觉,至于这感觉究竟是什么,他却说不清楚。就象上次在井沿上的时候,他总觉得,有一双眸子,就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冷冷地望着他,那眸光,冷得就象刚刚结下的冰坨子一般!但是当夜慕枫回头看去的时候,却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现!当时的夜慕枫还想着,要派人去周围搜索一番。因为,他是真的想知道,在这座宅子里,究竟还有谁,正在背后看着自己!然而,事情却急转而下,一切还没有等到夜慕枫去追查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再到后来的后来,那口井突然爆-炸。整个宅子都被夷为平地。再后来的后来,夜慕枫和子午等人仓皇地离开那座院子,然后,直到夜慕枫完全昏迷,等他醒来之后,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所以,此时的夜慕枫,再根本没有办法去搜索那双眼睛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商府风波之命不长久 现在再想起来,夜慕枫仍然可以回忆起那束眸光里面的刻骨的仇恨,以及欲置他于死地而后快的阴毒的光芒! 夜慕枫身为皇子,而且还是个身份特殊的皇子,可以说,自己出世之后,她的身世就饱受质疑,是以,自从他懂事以来,无论是质疑的眸光,还是仇恨的视线,他都接触得太多,太多,多得就连夜慕枫自己都分不清楚,那些人究竟是质疑他多一些呢,还是对他的仇恨更加多一些呢? 而那日里,在那废宅里的眸光,却是刻骨的阴冷的,那眸光,落在夜慕枫的身上,就如浸过毒药的冰块一般,重重地,重重地压在夜慕枫的心头,让他再没有办法喘息上一下! 所以,一直到现在,夜慕枫还对那眸光记忆犹新!他更加相信,只要他再遇到那个人,再遇到那束眸光的话,就一定可以在万一之中,将之看得清清楚楚! 想到这里,夜慕枫微微吁了口气——他总觉得,他漏掉了一样很重要的线索,可是,那些线索究竟是什么呢?夜慕枫想了半天,却根本没有想清楚@! 绯衣说完了以上的话,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夜慕枫的下一个垂询,又似乎想问夜慕枫,究竟在想些什么! 正在这时,门口响起了宣佛号的声音。两人转过头去,只看到度云师太带着那个小小的尼姑奉了茶水上来——经过一晚上的惊吓,几个年纪较小的尼姑依旧战战兢兢,只有一静倒是平静下来,此时,她跟着度云师太忙里忙外的,此时,还拿出了一些庵里的干粮,用来招呼夜慕枫! 度云师太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大约是五十许的年纪,可能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的缘故,是以她的宇眉之间,有着让人看不清的沧桑的,以及是看不透的疲惫! 绯衣急忙上前,接过那个叫一念的小尼姑手里的茶水,说道:“师太,天已经晚了,您也受了不小的惊吓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度云师太说道:“若非施主等救了贫尼师徒的命的话,此时怕贫尼师徒还在恐惧之中无法自拔吧,哪里还有什么休息之说呢?” 绯衣苦笑了一下——是的,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办法告诉度云师太。那些黑衣人的目标原是他们,若不是因为他们要来的话,那些人又何止于在这里设伏呢? 只不过,这些话若是现在说出来的话,也是不合时宜的,所以,话到嘴边,绯衣又强行咽了下去! 一静的手里,捧着一些饼,想来是那些小尼姑熬夜做的吧?现在,热气腾腾的,袅袅的热气蒸腾,在这个桔色的空间里,散发着面粉的幽幽香气。 绯衣却是知道,在这孤绝的山峰之上,无论米或者粮,都是不容易得来的,怕这些个尼姑们平日里都不舍得吃的东西,此时全部都拿了上来吧? 想到这里,绯衣真诚地说道:“那就谢谢一静师傅了!” 一静也只不过十几岁的样子,看样子,却是比绯衣还要小上一些!再看看一脸营养不良的样子,不用说,在这座庵里的日子,其实并不算是好的! 一静听得绯衣道谢,不由脸一红,她又偷偷摸摸地看了一眼夜慕枫英俊得人神共愤的脸,脸更加红了,她有些仓促地摇摇头,说道:“那个……你们救了我们的命,师傅说过,救人一命,理应回报%……可是,我们无以为报,所以,所以……” 说到最后,一静居然说不出话来! 绯衣听了,心中感动,她连忙说道:“那就有劳一静姑娘了……” 一静看到绯衣拿了去给夜慕枫,她又小声说道:“还有啊,你家小姐那里,我也留了一些的,刚刚,我叫小师妹已经送过去了!” 绯衣连忙又再和一静道谢,然后,就端着饼子,放到了夜慕枫的面前! 其实,绯衣是个极心细的丫头,虽然,度云师太和一静看着就象是正正经经的出家人,可是,绯衣还是在拿过茶水和饼的时候,小心翼翼地试了试毒——因为夜慕枫身份特殊,所以,任何到他口边的东西,都是要经过严格的查看的! 夜慕枫礼貌地和度云师太道谢,然后,端起粗陋的茶盏开始喝茶! 夜慕枫原本就举止优雅,此时,那粗瓷的茶盏放在他的手里,倒有一种浑然天成的优雅之风,让人看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的感觉! 似乎从来没有看到过夜慕枫这样的人,一静呆呆地看着夜慕枫的举手投足,又不觉得呆住了! 度云师太一直拈着手里的佛珠,然而,在一个抬首之间,她忽然看到了夜慕枫的容颜,不知道为什么,她手里的佛珠一下子跌倒在地! 站在度云师太身边的一静连忙扶住,朝度云师太说道:“师傅,您这是怎么了?” 度云师太拈起手里的佛珠,朝夜慕枫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施主,有一句话,贫尼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开始喝茶,自己就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在走了门外的时候,绯衣又看了一眼窗前了孤独的身影,摇摇头,走了! 夜慕枫看了度云师太一眼,他放下了手里的茶盏,眼神淡淡地说道:“有什么话,师太但说无妨……” 这个度云师太,先是阻拦夜慕枫进门,而现在,居然又要帮自己看相,夜慕枫真的不相信,度云师太能帮自己看出个什么出来! 只听度云师太又再宣了一声佛号,只听她说道:“阿弥陀佛,贫尼看施主命相尊贵,但是,却似乎命中诸多阻滞,再加上施主一生命运跌宕,所树之敌均是血亲之人……更重要的是,施主您若不改命,则命不长久&……” 听了这话,一侧的绯衣登时怒道:“你胡说什么?” 度云师太的话,让绯衣拂然不悦,一时之间,她忘记了尊重,出声喝斥! 度云师太听了,脸色苍白,她朝绯衣告了个罪,然后说道:“贫尼句句实言&……” “你还说……”绯衣怒了起来,似乎想上前去,将度云师太的嘴都给堵上,然而,只听夜慕枫淡淡地说道:“好了,绯衣!” 绯衣脸色一白,她倒退两步,不说话了! 夜慕枫十分优雅地站起身来,略显暗淡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长,他就站在那里,看着度云师太的方向,眸光冷冷的,视线也是冷冷的。然而,只有度云大师才知道,当夜慕枫看向她的时候,一股无形的压力陡地迎面而来,将她所有即将出口的话,全部都堵在了喉咙里! 夜慕枫看着度云师太,眼神极淡却也极冷地说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一句话,让度云师太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命由我不由天! 好狂妄的话啊,这样的话,出自这样的男子之口,那种无来由的霸气,直让人透不过气来! 我命由我不由天…… 度云师太低声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如此,老衲唐突了!” 度云师太说完,转身退下,从身后看去,她的背影踉跄,似乎经过了刚才的那一步之后,她更加苍老憔悴起来! 度云师太走了,一侧的一静也跟着走了,少女惶惶的眼神之中,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她只是深深地看了夜慕枫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度云师太走了,绯衣倒还站在那里,少女的脸上,有忿忿的神色:“真的枉救了她的命啊……这样的话,她都能说得出来……” 夜慕枫微微闭了闭眼睛:“不怪她的……” 夜慕枫的声音有些低,无尽的萧瑟神情迎面而来,让绯衣顿时怔了一怔!她有些诧异地转过脸去,只看到那个闭着眼睛的人,忽然淡淡地说了一句:“其实,相同的话,也曾经有人说过……” 只不过,那个人所说的,更加不客气,更加露骨而已! 而今,旧话被人重提,夜慕枫只觉得场景似乎重现,他微微地叹了口气,似乎有千言万语,却终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绯衣站在那里,看着夜慕枫的背影,也想说什么,可是,同样的,只觉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过了良久,绯衣终于低声说道:“九哥,天还没有亮呢,您就休息一会儿吧……我,去看看小姐……” 夜慕枫点点头,然后,不说话了! 可是,就在绯衣就要跨出门口的时候,夜慕枫的声音,却从身后响起:“绯衣,这件事不要告诉你家小姐,知道么?” 绯衣用力点点头,可是,因为背对着门口的缘故,她又怕夜慕枫听不到,于是,就大声“哎”了一声,然后,落荒而逃了! 绯衣走了,只留下夜慕枫一个人还留在那屋子里,他摊开手掌,那里,因为极度用力的缘故,已经微微渗出了血,似乎有什么杂乱的思绪又再跑了出来,夜慕枫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重又闭上了眼睛! 然而,原本平静的心,却再也没有办法平静下来,就象一颗石子,被扔进了湖里,无论你怎么忽略,那涟漪仍在,那影响仍在! 你命不长久,只能改运改命…… 你命不长久…… 呵呵,人的一生,究竟要多么长,才算是长久呢? 夜慕枫的嘴角流露出一抹说不出的讽嘲的笑容,那笑容,犹如浮在冰面上的涟漪一般,逐渐扭曲,又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命不长久了…… 这句十三年前就已经被人预测出来的东西,怎么在这个时候,又被人旧话重提呢? 夜慕枫站起身来,想走到门口去,可是,他才刚刚一动之下,身上的伤口迸裂,血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伤口流了下来,夜慕枫扶着桌子站起,他拉开衣襟,却发现那里包扎的布条已经被全部染红,而且,更多的,已经渗了出来! 夜慕枫看着那伤口,顿时怔怔的,神情也开始恍惚起来! 第四百二十四章 商府风波之绝路 果然,在又一天的黎明到来的时候,这座孤庵已经被人包-围-起来! 那些黑衣人无声地掩上了山顶,甚至,就连那刚刚落下的雪,都没有惊动——是的,就在那些知道,他们要找的人,根本就在这山顶的孤庵里之后,那些人就采取了十分迅速的动作——用最短的时间到达山顶,然后,再一重重地将这里包-围起来! 然后,那些人就朝着山顶包抄,似乎想将这庵里的人,来一个一网打尽! 商雪玉是被一阵响起惊醒的——她睡觉向来比较浅,此时,这声音才一起,她就立马醒了! “绯衣,绯衣&……”商雪玉一边摸索着起身,一边叫起了绯衣!然而,目之所及之处,灯光明亮,商雪玉这才想起,原来自己的眼睛早就能看到了,已经不需要绯衣侍候自己起身了! 商雪玉暗笑自己一声,然后,就去找自己的衣服。然而,绯衣居然不在的。屋子里的桌子上,放着昨晚没有吃完的饼,还有昨晚没有喝完的水,商雪玉穿好衣服。简单地漱了一下口,然后,就朝着门外走去! 门外的冰雪,已经被冻得十分僵硬了,人踩在上面,就“咯吱咯吱”地响,商雪玉一边走出门口,一边唤了句:“绯衣,你在哪里?” 绯衣应声答了一句:“小姐,奴婢在这里呢……” 商雪玉抬头看去,只看到夜慕枫和绯衣并肩站在前方的不远处,此时听到商雪玉的声音,两个人齐齐地转过头来,看向这个朝他们走来的女子! 绯衣上前几步,来扶商雪玉:“小姐,这都没有敢叫醒您呢……这天都还没有亮呢,您怎么就起来了?” 商雪玉不是个动武的人,所以,绯衣并没有叫醒她,而是想叫她多睡一会儿,可没想到的是,这些动静还是将商雪玉惊醒了! 商雪玉笑道:“瞧你说的,把我当成小懒猫儿了?” 绯衣听了,“嘿嘿”地笑笑,不说话了! 其实,绯衣是看到了才知道的,做商雪玉这样的大家小姐,还真的不好做呢,不说别的,这每一天,几乎天不亮就要起床打扮,漱洗,即使什么事没有,呆在自己的院子里,都得打扮整齐,不能有半点的马虎! 所以,绯衣虽然觉得自己的主子有足够的聪明,但是,她更加知道,这样的娇小姐,自己可真的做不来! 夜慕枫看到商雪玉来了,微微点点头:“你醒了?” 商雪玉看着夜慕枫,听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知道他一定是没有睡过觉的,也是的,强敌就在眼前,夜慕枫怎么会睡得着呢? 商雪玉上前一步,轻声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夜慕枫下意识地按了按自己的胸口,答道:“好些了!” 商雪玉听了,微微摇摇头——怎么可能好呢?那么长的伤,那么深的伤,若是寻常人的话,怕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的吧,可是,看夜慕枫的样子,却似乎又是一晚上没睡! 正在这时,院外响起了一个恼羞成怒的声音:“tnnd,给老子用再来,再来……” 一侧的绯衣听了,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哟,这还恼羞成怒了呢……” 商雪玉不由地看了绯衣一眼,只听绯衣说道:“小姐,你是不知道啊,那帮人可想了不少的办法,想进来的呢,可是,他们还是没进来的呢!” 这件事,商雪玉怎么不知道呢? 要知道,这庵前的路上,已经被泼了水,那陡峭的山壁,足足有几十丈高,那些人根本就上不来! 所以,下面的人,已经僵持了许多时间,可到现在,还没有想出办法出来! 商雪玉说道:“绯衣你也别高兴太早了,这些人迟早会上来的!” 绯衣乖乖地摇摇头,不说话了1! 是的,商雪玉是说过的,这下面的人,并不是一般的人,他们的身手十分了得,虽然可能一时之间,不能想办法上来,但是,若是坚持得时间久的话,也是可以上来的! 比如说,他们凿壁破冰啊,虽然速度慢,但是一样能上来的啊! 绯衣站在一侧,扁扁嘴,心里却对外面的黑衣人,多了几分鄙视!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了凿冰的声音,很显然商雪玉所说的办法,对方真的想到了1! 商雪玉走上前两步,看着夜慕枫,说道:“这些人性子急,肯定会一部分人凿冰,另外的一部分人会用火攻了!” 夜慕枫微笑了一下,眼神却是阴沉,他说道:“你放心,早就准备好了……” 商雪玉看了看前面一眼,点点头:“如此,他们就要花上一个时辰以上的功夫,才能上得来了!” 夜慕枫说道:“恐怕未必!” 商雪玉愣了一下,刚想说什么,这边,绯衣已经说道:“哎呀,他们真的用火攻了……” 商雪玉抬头看去,只看到火把从山下扔来,直直地扔到了那茅草的屋子上,只可惜的是,那火把一沾上了屋顶,就一下子跌了下去,而原本应该堆满积雪的屋子,却连一丝的雪都没有,湿湿的一大片茅草,根本就不是那火把能烧着的! 火把扔了一个又一个。可是,直到最后,那屋顶也没有被烧起来!下面的黑衣人气得“哇哇”乱叫,可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绯衣站在那里,冷笑一声:“哼哼,我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招儿可以用……”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这些人看来已经改变了想法了……” 是的,昨晚,那么近的距离,都没有捉到夜慕枫。现在,很显然那些人已经不在乎夜慕枫是生的还是死的,只要确认了就好! 夜慕枫自然也有同感。那些人原本在山道上慢慢地跟着走,此时,却不顾一切地用火把往上扔,很显然的,是想直接置他于死地了! 那些人扔了了一通火把,却毫无效果,这下,那个领头的人,可气得七窍生烟了——这些人,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啊,居然火攻不进,人上不得的? 想到这里,那人气急败坏地说道:“来人啊,给我加速凿冰……” 是的,这些个高手们,其实并不需要太多的时间,而他们,亦不需要太宽的路,只要把冰凿开一条窄窄的小路,这些人就可以直接上来的了! 商雪玉倾听着院外的声音,朝夜慕枫说道:“看来,他们很快就能上来了……” 但凡攻击之法,不过只有几种一水、二火、三毒气、四则就是暗器等等,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是,这里没有水,炎攻不进,若是毒气的话,风向也不对,那么,就只有等他们凿冰而上了? 这些人,最起码试了三种以上的办法,现在,他们却还在下面,那么,这剩下的,他们应该会小心翼翼地了吧? 想到这里,商雪玉朝夜慕枫说道:“你觉得他们还要多久?” 夜慕枫说道:“大约一柱香的功夫!” 商雪玉听了,微微吁了口气——一柱香的功夫……那么,他们是不是就要离开这里了? 夜慕枫看着商雪玉,说道:“外面风大,你还是进屋去吧……你身子弱,不要着凉了才好……”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不,我要在这里等!” 现在,那些人虽然还没有上来,但是,看着他们的样子,也离上来也不远了——你别看刚刚的时候,火攻不行,雪挡路,可是,这庵里,就这么几道屏障,现在,少了一样,就再没有了一样了! 现在,眼看着那些人就要攻上来了,那么,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商雪玉怎么能在这里看着呢? 夜慕枫也知道,商雪玉不是那种躲在人的身后寻求保护的人,所以,他也不催,只是笑了一下,就转过了头去! 此时,夜慕枫坐在廊下,看着门外的一切,听着夜空之中叫嚣的声音,他的眼里,流露着冰雪一样的光芒,似乎那光芒可以一下子穿透到人的心里去! 商雪玉站在夜慕枫的身边,感觉到的,却是夜慕枫的身上,那凝成冰雪一般的气质! 人常说,一将功成万骨枯,那就是说,一将之功成,即将会有万千上面的人死去,血流千里,根本就不算什么! 商雪玉认识夜慕枫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但是却知道一个为将者,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没有办法掩盖身上的杀气! 此时的,夜慕枫坐在那里,寒风拂动他的发梢,但是,他的身影,却犹如石块一般,一动都不能动一下! 商雪玉再环视了一下院子的周围,那里,院子里的几个小尼姑全部都站在那里,她们以一种奇怪的排列方式,排列在院子的四周,几乎每个人的眼里,都流露着坚定的光芒! 一侧的绯衣搬了张椅子让商雪玉坐下,当商雪玉惊奇地看着那几个小尼姑的时候,绯衣轻声说道:“小姐啊,奴婢告诉你吧,九哥当年排兵布阵,可威风了,据说,就连当今的皇上,都觉得了不起呢!” 商雪玉一听,顿时心里一紧——这个夜慕枫居然还有这一手? 想到这里,商雪玉不由地看了一眼眼神冷定的夜慕枫一眼! 此时的夜慕枫,脸部棱角,眉眼冷酷,看着他的样子,不正是一个摆兵布阵的将军么? 院子里的叫嚣,似乎平静了一些。整个冰雪清扫干净的院子里,却有一种冷到了几乎结冰的气氛! 然后,只听夜慕枫低喝一声:“左,三……” 商雪玉诧异地抬起头来,只看到站在左边第三个位置的尼姑突然举起手里的大勺子,朝着墙外直挥了出去! 然后,只听到“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似乎被跌下来了,有人惨叫一声,跌下墙去! 商雪主眨眨眼睛,并没有搞清楚究竟是什么。 而另外的一边,只听夜慕枫不断地喝道:“右四,前三,左二……” 如此一连串的话说出来,就有人动了,然后,就有人飞出高墙,再直直地跌出去! 那些小尼姑们,一阵欢呼! 因为,想来她们也是没有想到的是,居然以自己的手无缚鸡之力的身体,能挡得住这一群黑衣的高手吧? 第四百二十五章 商府风波之可怕的雪崩 商雪玉看着,不知道夜慕枫究竟在摆什么阵!更重要的是,商雪玉看了四周一眼,却没有发现那个车夫牛叔,还有那个一静的身影!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站在最后一个尼姑,随着夜慕枫的话,用力一拉一条长绳,忽然,排山倒海一般的冰雪之水迎面而下,直冲到了围墙之外! 不知道那里究竟加了什么东西,高墙之外,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大家叫着,吵着,似乎更快地跌了下去! 然后,夜慕枫站起身来,朝商雪玉说了一声:“我们走了!” 商雪玉又是一怔——居然就这样走了? 绯衣这边一拉商雪玉:“小姐,我们要走了啦!” 商雪玉点头,跟着那些似乎早有准备的小尼姑,转身朝外走去! 夜慕枫走在最后,只见他拿着一把火把,朝着那雪堆之上用力一甩……然后,奇迹出现了。那雪堆之上,居然燃着了一堆的火,此时,蓝色的火焰,正在那雪堆之上,熠熠闪烁! 商雪玉想问什么,可总觉得不合时宜,她干脆转过身来,快步地跟上了大家的脚步! 他们一行,居然是往后走的! 就在后面的一间厢房间之中,有一道暗门被当前的一个小尼姑打开了,然后,大家便从那里,一直走了出去! 在准备走出这里的时候,商雪玉听到了满院子惊呼的声音! 那个小小的尼姑居然是走在最后的,商雪玉惊奇地发现,她只是随手掩好门,根本就没有特意封闭好,更象是造成了匆匆忙忙地离开的样子,然后,跟着大家,沿着一条石阶的小路,一直朝后山走去! 后山的空气,更加稀薄,冰雪吸入肺中,商雪玉居烈地咳嗽起来! 身后,一条布巾递了过来,商雪玉连忙掩住口,然后,这才感觉到咳嗽好了一点儿! 一行人急步上山,没过多久,就到了半山腰! 正在这时,身后响起了脚步声。还有一个声音叫嚣道:“快,他们往那里走了!” 夜慕枫走在最后,他的黑色的长长的衣摆在夜风之中飞舞,很容易就能看得出来1! 一个眼尖的黑衣人叫道:“他在那里……” 那些黑衣人们蜂涌而止,很快地追了过来。夜慕枫冷笑一声:“就快了……” 商雪玉的力气已经用光了,她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然而,前面身影一闪,商雪玉又是一惊,差点儿就要跌倒。 只听牛叔的声音传来:“公子,都准备好了!” 只听夜慕枫冷冷地说道:“准备好了就好!” 商雪玉随着一行人走了上去,再走多两步,那里居然有一处平台,遥望山下,黑衣人们随着他们的脚步追了上来,相信再用不了多久,就会追过来了! 那些人都是一群杀手啊,若是杀急了的话,不管什么样的人都不会放过。但是,令商雪玉惊奇的是,站在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产半分的害怕,似乎,那追赶过来的,并不是一群狼,而只是一群羊! 眼看着,黑衣人距离她们只有一箭之遥了,夜慕枫忽然大喝一声:“放……” 突然,头顶追过来“轰隆隆”的声音。商雪玉抬头一看,顿时惊呆了1! 原来,那里,有大片的冰雪降下头顶,那里,似乎有无数个奔马汹涌而来,气势汹汹地朝着山下的方向冲去! 那些追赶上来的人,似乎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只听一个黑衣人的声音大吼道:“撤……撤……” 然而,哪里还撤得及呢? 那冰雪就如脱了缰的野马一般,迎头淋下,只用了一瞬间不用的功夫就铺天盖地而来,朝着他们的刚刚上来的方向,怒而冲刺而去! 商雪玉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切,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下面的一切,都还在继续1! 只见那冰雪兜头而来,犹如浓浓的云舒一般,瞬间席卷着俯冲,掩盖了整个天地!周围,山崩欲裂,天上天上飘着雪沫,吹着狂风,那雪抹子飘入人的眼里,根本什么都看不到了! 然后,那巨大的雪堆,犹如一座巨大的山峰一般,朝着大地压来。只不过用了一瞬间的功夫,就狂压而下! 席卷的狂风,将惨叫的、惊恐的声音遮盖,似乎,这半空之中,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轰鸣的声音终于停止,而半空中的雪雾,犹如尘埃一般地缓缓坠下。犹如轻雾一般地散落。 耳边的轰鸣声渐渐地停了,天地之间,一片寂静,而商雪玉的身边,则传来夜慕枫淡淡的声音:“好了……” 好了?一切,可是结束了么? 商雪玉睁开眼睛,朝四处看了一眼! 只见身边的山腰里的白雪,似乎被人用巨大的铲子刮了一层一般,那里,全部都是黑我色的土地,还有被压在土地下的那些黄色的杂草。 而原本铺得平平的一层的白雪,都已经无影无踪了! 商雪玉眨眨眼——那些冰雪,都到哪里去了呢? 耳边,传来一个低笑的声音:“你猜呢?” 商雪玉没有开口,只是四处看了一眼,顺着那根苍白的指尖,再转头向下看去,商雪玉顿时被吓了一跳,原来,那脚下的庵堂,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雪海一样的雪白。 此时,借着萦然的雪光,商雪玉可以看出,那犹如怒海波浪一般的白,不是别的,就是那些刚刚从山腰里“刮”下去的白雪! 但是,究竟是谁完成了这些壮举的呢? 又是谁,以这神人之力,将那些雪全部都填了下去的呢? 商雪玉转头,看向了一侧的夜慕枫,而后者,只是淡淡地笑笑,然而,和往日不同的是,他的眼里,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冰雪光芒,让人不敢仰视! 只听夜慕枫淡淡地说道:“这事说穿了,其实也很简单。这座山上,有一处悬崖,那里有一呈上陡下平的势头,无论是山洪暴-发,抑或是冰雪之灾,都非常的可怕,而我,只不过是让牛叔做了些小小的准备,造成了这次雪崩而已!” 小小的准备? 商雪玉转过头去,却看到了身后的牛叔,此时,那个模样儿憨厚的牛叔,看着商雪玉的方向,只是笑笑,却什么都不说! 商雪玉看着黑黑乎乎的一片悬崖,却是什么都看不清楚1! 倣慕枫笑笑说道:“现在天还没有亮,所以你看不清,但是,明天一早,你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商雪玉终于苦笑了一下:“我哪有你想得那么聪明啊?” 夜慕枫也笑,但笑不语! 夜慕枫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思,才将那些人引了过来! 他先是同着商雪玉设计,将那个黑衣人的头头给蒙骗了一番,直到半夜的时候,又偷偷摸摸地让人将那人放走,于是,山下的黑衣人便快速地追了上来,想在这绝境之地,给予夜慕枫致命的一击! 夜慕枫在前半夜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做! 但是,却让牛叔早早上山来准备! 早在半年前的时候,夜慕枫就来这里设伏,所以,他就知道了,这一处可以算是险境的地方!而这里,终被他用得上,然后,伏击了这个可怕的对手! 一侧的度云师太站在商雪玉的身边,叹息一声:“阿弥陀佛,那些人,就被埋这下面了……” 度云师太是出家人,出家人慈悲为怀,所以,不论是恶狼,还是绵羊,都会不合时宜地同情。但是对于其他的人来说,却是你死我活的对手,所以,对方的生死,并不是他们关心的内容! 商雪玉几乎漠然地看了一眼那堆埋了不知道多少尸骨的雪堆,却不作任何评价! 同情是有价的,若是你同情你的朋友,你可能会失去友谊,你若是同情你的对手,那么,你失去的,可能就是你自己的性命了! 商雪玉并不是一个喜欢同情的人,最起码,有了上一世的教训,而今的她,同情都成了一种奢侈! 绯衣抿紧了唇,扶着商雪玉,却没有作声。 一侧的牛叔,却是站在众人的眼前,警戒着前方的一切,生怕会有什么东西,再危及到他的主子的性命! 而夜慕枫,那个不动声色地决胜于一切的男子,却冷冷地站在那里,眼神睥睨,神情冷肃! 度云师太已经开始念起了往生咒。她祈望这些个黑衣的刺客们,下一世不要再做刺客,而是去做一个好好的人,不要再枉送自己的性命! 黑夜的半山,非常的寂静,只有冷风吹来的声音,吹走人们身上仅剩下的温度。让人在这寒风之中,微微战栗!商雪玉看着夜慕枫,说道:“那么,我们现在往哪里去?” 这天,实在太冷了。度云师太和几个小尼姑穿得原本就比较薄,此时,已经浑身发抖了。至于商雪玉和绯衣的身上,也是污迹斑斑,不堪保暖了! 而夜慕枫的身上,还带着伤,或是一直站在这里的话,怕也是顶不住的吧? 夜慕枫想了想,和牛叔说了一句什么。 牛叔听了,带着大家,就朝着远处的山洞走去! 那里,也是他们曾经发现的地方,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居然到了现在,这才派上用场!临走的时候,商雪玉又朝山脚下看了一眼那里,被掩盖了那么厚的冰雪,那里的人,很显然已经凶多吉少的了! 但是,此时天没有亮,也找不到其他的出路,所以,在山上休息一下,倒是最好的办法的了! 牛叔果然早有准备。他带着大家一路上山,最后,来到一处还算是隐蔽的山洞! 冬天的山洞,有着外面所没有温暖。一行人走了进去,发现那里居然不是一般的大,几个人呆在里面,根本就没有占据多少的地方! 而更让商雪玉惊奇的是,那一床白色的被子,居然还在那里,此时,正铺着放在了山洞的一侧,似乎准备给人休息去的! 冬天的寒风,吹过山洞的洞口,那“哗啦啦”的声音,听得人们心里发抖!就连绯衣,都不由地缩了一下身体! 商雪玉和绯衣走到一侧坐下,互相挨近了取暖,那几个小尼姑也围成了一团,让自己更加暖和一些,就只剩下牛叔和夜慕枫还站在洞口,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过了半晌,夜慕枫走到度云师太的而前,说道:“师太,您这庵子毁了,我会让人帮你再建一座,当然了,这冰雪天气的,你也可以和你的徒弟们下山暂住,等到来年春天,这庵建好了再回来!” 第四百二十六章 商府风波之前途 度云师太听了,连忙朝夜慕枫行了个礼,并打了个佛号工,当场表示接受夜慕枫的建议:“阿弥陀佛,多谢施主了……贫尼随同弟子们可以去附近的庵里挂单,等来年春天的时候再回来重建小庵也就是了!” 昨晚的事情,并不是一句谁对谁错,就可以概括的,事至今日,度云师太也算是明白了,人世间的纷争,世人都看不透,但是,她并不是真的凌驾于尘世之外,什么都与之无关的! 最起码的是,昨晚胜的一方是夜慕枫,所以,她还可以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若是那一班黑衣人完胜的话,此时的她和徒弟们,说不定早就化成尸体一堆了! 夜慕枫看度云师太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微笑道:“师太肯谅解,是最好不过了,那明日一早,我们一起下山就是了!”明明,夜慕枫是微笑着的,可是,那微笑却不达眼底,就如覆盖了冰层的荒原,任你怎么看去,都没有丝毫的生机! 此时,已经是天快亮的时间了。黎明的天光,从山洞外面一直影射进来,照在商雪玉的脚下。她静静地看着天边的那一一抹白,安静地没有说话! 夜慕枫走到一边,将那被子轻轻地盖在商雪玉的肩膀上:“天气冷,你要多注意些!” 可是还受着伤不是…… 那样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商雪玉用力掩了一下身上的被子,感觉到额前又有些发烫了@! 这边,几个小尼姑挤在一起,睡意倦倦的样子,似乎主洒睡着了。商雪玉的视线,朝他们的身上掠过,不知道为什么,度云师太不敢再看夜慕枫的脸,她只是低着头轻轻地念着什么! 绯衣靠着商雪玉,却面有忧色地看了夜慕枫一眼! 两天一晚的时间,夜慕枫的精力接近透支,绯衣甚至不知道,象现在状况,夜慕枫还能支持多久!但是,这话绯衣却没有办法说,不单单这是夜慕枫一个人的事,若是商雪玉知道的话,又会怎样的担心? 天快亮的时候,寒气更加凛冽了一些,商雪玉招呼几个小尼姑过来,让大家挤紧一些,每个人都抱了被子的一角。当大家的体温,全部都融合在一起的时候,寒冷自然被远远地驱赶开了! 牛叔来了又去。只见他迅速地奔出了山洞,这没过多久,却又奔了回来,朝着夜慕枫惊喜地说道:“公子……他们已经来了!” 夜慕枫微微地点了点头:“那就好……” 随着声音,只见山洞的边缘,“忽拉”一下子涌了不少人进来,那些人,一看到夜慕枫,就立即全部跪了下去! 那样行动一致的声音,让所有的小尼姑们都吓了一跳。只有绯衣却惊喜地丢下被子,朝着其中的一个人奔了过去:“蓝衣……你来了?” 是的,那个跪在左三的蓝衣女子,不是蓝衣,又是哪一个呢? 夜慕枫招呼大家起来。 看到大家全部都在那里毕恭毕敬的,蓝衣不由地翻翻白眼,朝绯衣嗔道:“都这么久不见了,绯衣,你怎么还没有长大?” 绯衣听着蓝衣的责备,却是“嘿嘿”一笑:“太久没有看到你,想你了呗!” 自从绯衣来到商雪玉的身边,已经久未见蓝衣了!在此之前,蓝衣和绯衣的感情,也算是最好的,此时一另,两个少女自然有不少话说! 绯衣拉着蓝衣,到一边说话去了,子午也带着其他人走了过来! 他们这一行,经过了无数的艰难,才来到这里,就只为接夜慕枫回去! 因为是夜慕枫的家事,所以,商雪玉一直沉默着没有出声。但是,从子午的话里,商雪玉还是听明白了,昨晚夜慕枫的遇袭,原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而他,早已将所有准备好的东西,全部都送达了京城,并没有耽误今天的事情! 至于今天是什么事情,商雪玉并没有听明白。但是,夜慕枫的心里,却犹如明镜一般! 昨日,夜慕枫得到消息,说是龙悦公主今日要去金殿之下,告夜天罡的御状,但具体是为了什么,没有人再比夜慕枫更加清楚了! 那还是因为南王府的事情啊! 而南王府的事情,夜慕枫早已查了个清清楚楚,所以,他早在昨日之前,就已经将消息传到了龙悦公主的手里!昨晚的一切,只不过是作了一个姿态,让夜天罡忽略了真正可以打败他的东西! 可以说,现在的夜慕枫,无论能不能赶回京城,都已经无伤大雅了。已经进行着的事情,还会继续进行下去! 绯衣和蓝衣说完了话,就拉着自己最好的姐妹来见商雪玉:“蓝衣啊,这就是我家小姐呢……” 早在人群进入山洞的时候,商雪玉就已经站了起来,她容色平静,眼神安祥,当看到叽叽喳喳的绯衣时,脸上流露出来的神情,一半微笑,一半欣喜! 蓝衣走到商雪玉的面前,朝商雪玉行了个礼:“蓝衣,见过商五小姐……” 绯衣是商雪玉的丫头,蓝衣却是绯衣的姐妹,按照道理来讲,是不需要以奴为婢的身份自称的,所以,蓝衣只是以自称而见礼。 商雪玉连忙说道:“蓝衣姑娘不用如此多礼!” 说着,商雪玉虚虚一扶,蓝衣便趁势站直了身体! 蓝衣笑道:“早闻五小姐大名,也知道绯衣这个疯丫头找了个好归宿,今日看来,也只有五小姐这样的主子,才能降得住绯衣这个小疯妮子!” 绯衣一听了,在一旁跺脚道:“哎,我说蓝衣,你这是说什么呢?难道说,我真的有那么差么?” 看到绯衣佯装生气,蓝衣不由抿嘴而笑——绯衣能如此当着商雪玉的面和自己相处自如,可见这个主子,并不是寻常的主子那般的难缠!当然了,商雪玉之智,蓝衣早就听过,更重要的是,十二衣之中,个个都受夜慕枫的倚重,他是绝对不会随意的将十二衣之中的任何一个,送给任何一个不值得的人的! 蓝衣虽然第一次看到商雪玉,但是,对于商雪玉的印象,可绝不是今日才有,忆起昨夜慕枫的疯狂,蓝衣不由地对这一位商府的五小姐多留了几分心! 人常说,见面不如闻名,此时,蓝衣的心里,也如此浮上了淡淡的失望——眼前的少女,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只见她容色苍白,五官剔透。清秀的容颜,再配上一对睿智无比的眸子,眼前的女子,虽然身处在狼狈之中,可仍然还是让人眼前一亮! 更重要的是,在蓝衣的眼里,这个商府的五小姐并不是什么绝色,甚至,商雪玉的容色,比之十二衣之中的紫衣尚且不如。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只能算是容色中上的女子,何以令到夜慕枫不顾一切地刺穿经脉,以血灌井? 这件事,不但绯衣没有答案,相信这世上大多数的人都没有答案,因为,在大家的心里,夜慕枫向来眼高于顶,对尘世女子不屑一顾,可没想到的是,能让他如此眷顾的,却是商雪玉这样的一个寻常女子! 更何况,商雪玉的身份,根本就和高贵无缘——一个民间的女子,一个商家的庶女——这些东西,和出身天家的夜慕枫,可是根本就挂不上钩的啊! 想到这里,蓝衣用几乎是审视的眸光,深深地看了商雪玉一眼! 黎明的天光,绕过山洞,直透到商雪玉的面前! 山洞之外,铺白的雪色倒映着这个衣衫可以算是单薄的女子。更显得她单薄削瘦,不盈一握! 远来的风,轻轻地吹到商雪玉的身上,也拂动她零乱的发丝,商雪玉伸出手来,轻轻地别在脑后,而她每做任何一个动作的时候,神情都显得专注而且冷漠,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但是,商雪玉看着绯衣的眼神,却是温暖的。那种温暖,并不是偏爱,而是在对着自己信任的人时,所自然流露出来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光芒! 蓝衣认真地注视着眼前的商雪玉,似乎想从她的身上,看出些与众不同的气质出来——显然是因为衣衫比较零乱的缘故,此时的商雪玉显得有些憔悴。但是她看着蓝衣的眼神里,有一种让蓝衣这样的人看了,都不由心折的东西——淡定的眸光之下,女子的眼神充满了平静和沧桑,那样的直视淡眸,却令人感觉到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至于那感觉是什么,蓝衣并说不清楚,只是直觉地,蓝衣觉得,那并不是一个小小女孩了的眼神,那应该是一个成年人的——甚至是历尽了世间沧桑,看透了轮回生死一般的,让人一目一看之下,就不由地心折的眼神! 商雪玉似乎感觉到了蓝衣的注视,她淡淡地笑了一下,回眸说道:“常听说绯衣有几个了不起的姐妹,今天,总算看到了其中之一……” 商雪玉的话,甚至谈不上盛赞,只不过是寻常的家常语气,然而就是这样的语气,却让蓝衣听了,不由地眉开眼笑:“绯衣这个不妮子啊,从来都没有一分正经的,这跟了商小姐,倒显得老成了不少!” 商雪玉看着绯衣,淡淡一笑:“绯衣很棒,可是,她总觉得她的姐妹更棒!” 一句话,可以算是简单的字眼,已经将蓝衣称赞了一番! 然而,听了这样的盛赞,蓝衣却微微地苦笑了一下! 是的,这商雪玉夸奖她是真的,但是,将距离拉远了,却也是真的,是的,商雪玉就是在告诉蓝衣,她们,不是同一类人! 说完这些话,商雪玉已经不再说话了,她看着绯衣,淡淡地说道:“陪我去洞外走走吧!” 绯衣点点头,连忙找出衣服帮商雪玉披上,她在经过蓝衣身边时,又歉意地朝蓝衣笑了一下,这才扶着商雪玉,朝着洞外走去! 第四百二十七章 商府风波之进京 屋外,正是寒冷天地,那里,雪冰成僵,寒气逼人。商雪玉和绯衣这才一走出山洞,就顿时如入冰窖。 只不过一瞬间,冰雪清冷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将满身的暖气吹散。那寒冷的北风,呼呼地从身边吹过,混合着冰雪的气息吹进商雪玉的鼻孔,那样陡地一痛,让商雪玉顿时无法呼吸! 绯衣看着商雪玉脸色陡地通红的样子,不由地说道:“小姐,这外面冷……”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洞里透不出气,还是在外面站站的好!” 绯衣知道,商雪玉是因为洞里人多的缘故,不愿意呆在那里,她只有顺从地陪着商雪玉,朝洞外走了几步! 冰雪天气,琉璃世界! 当太阳的亮光,从天的那一端升起的时候,整个世界里的光彩,全部都凝聚到了这一片璀璨的日-光之上! 天蓝地白,光芒万丈,商雪玉抬头,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只看了一眼,她就微微吁了口气:“太阳出来了……” 冬天的太阳,从云层后面懒洋洋地露出了脸! 那样澄黄的光芒,在遇到了万里铺白之后,陡地变成万千耀眼的丝线,一丝一缕地缠绕着人们有视线,让人根本就睁不开眼睛! 商雪玉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只看了一眼,就迅速转过了头! 脚下和头顶的这一片,却是一片落霜般的黑色——那里原本铺白的冰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被一只无形的手,全部都拨扫开来,于是,这一片原本铺着厚厚白雪的地方,此时却露出了黑色的柘枯草,还有黄色的土地地。那些没有被拨开的雪堆,点点滴滴地铺在那里,和那黑色的地面上的落霜一起,似乎是巨幅油画上的斑斑点缀一般,让人看了,有种沧桑之中,透着点点希望微白的微妙感觉! 商雪玉再朝脚下看去,那里是一片白色的雪海——那里,被无数的土层铺天盖地地压下,活生生地,将那一座不算小的庵堂,变成了一堆堆积着雪层的平地! 那里,还有无数的生命,就因为败之成寇,所以,才会长久地沉眠,此生已矣! 商雪玉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浮出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可这感觉是什么呢?她却根本说不上来! 身后,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他拿出一件黑色的披风披到商雪玉的身上。顿时,寒气被驱散了,带着男子体温的衣衫,让商雪玉几乎冻僵的身体,瞬间温暖起来。 夜慕枫弯下腰来,关切地说道:“你在想什么呢?” 商雪玉仰起脸来,朝夜慕枫笑了一下,却是答非所问地说道:“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去了?” 商雪玉所说的:“回去”,自然是商州,自然是指她自己的家! 然而,夜慕枫看着商雪玉的眼睛,有一抹看不清的东西从他的眸子里闪过,然后,夜慕枫的声音,从商雪玉的耳边轻轻地响起:“对不起……我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所以,不能陪你回去商州了……” 夜慕枫微微带着歉意的脸,让商雪玉的心里微微一沉——只一下,她就笑着说道:“没有关系的啊,……你可以去忙你的,让绯衣陪我回去就是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 若是两个有着不同目的地的人,自然有着截然不同的目标。偶尔的擦肩而过,只不过留下更多的遗憾而已! 夜慕枫看着商雪玉,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他很快地说道:“我想说的是,如果我邀请你去京城的话,你会不会愿意和我一同前往呢?” 有那么一个瞬间,夜慕枫不敢去看商雪玉的脸!他甚至希望商雪玉是拒绝的——若是不和他一起回京,那么,是不是就不需要面对所有的,商雪玉不愿意面对的东西? 但是,夜慕枫又希望商雪玉是答应的。虽然,这答应的身后,不知道要面对多少的东西! 因为,夜慕枫没有办法告诉商雪玉,她若是去了京城的话,那么,等待着她的,又是什么东西——截然不同的人生?必须面对的一切的一切的过去? 夜慕枫希望商雪玉是拒绝的。但是,他又知道,即使商雪玉拒绝了这次同行,但是,却没有办法拒绝自己最根本的命运! 那也就是说,商雪玉根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而她没有拒绝的余地的原因则是,就因为她的生命里,有着太多必须面对的东西,所以,这些东西才会一步一步的,都堆到她的面前去! 商雪玉脸上的笑容瞬间凝住了! 夜慕枫给了她一个十分意外的提问! 去京城? 可是,去京城又能做什么呢? 在商雪玉的眼里,她的家就在商州,她的生活的全部内容,也都在商州,那就是说,即便她象昨晚一样偶尔的外出,也是仍然的,会回到商州去的! 但是,夜慕枫却邀请她去京城! 商雪玉的心里,浮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拒绝——是的,从一个原本熟悉的地方,回到一个并不熟悉的地方去,那不是商雪玉的本意! 更何况,那么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又怎么是她的目标呢? 商雪玉记得非常清楚,她是从商州出来的,那么,就必定还回到商州去的! 想到这里,商雪玉微微笑了一下,跟着,她摇了摇头! 看着商雪玉的神情,夜慕枫居然有几分的紧张——看来,她是想拒绝的不是? 夜慕枫想也不想地说道:“你还是跟我回去京城吧……因为,那里有一个谜底,是关于你的娘的……” 关于她的娘的? 商雪玉疑惑地看了夜慕枫一眼——五姨娘?那个来自苗疆的女子? 但是,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商雪玉对于这个五姨娘的理解都少之又少!她只知道,五姨娘来自苗疆,和她的父亲是在苗疆认识的。至于其他的其他,商永霖一直都讳莫如深,所以,商雪玉也根本就不清楚! 但是,现在夜慕枫却告诉她,有关于五姨娘的谜底,那么,她究竟是应该去,还是不应该去呢? 前世的商雪玉,苛守着一个商府嫡女的本分,终生都没有离开过商州,即便她最后死去,都没有和夜慕枫这样的人,扯上过半分的关系!更别说离开商州,去往京城了! 但是,既然夜慕枫说这样的话,那是不是代表着,他已经知道了更多的东西? 最起码,那是关于五姨娘的,甚至是关于商雪玉的更多的东西? 似乎,这样的理由,根本就没办法推托啊! 商雪玉想了想,说道:“一定要去的,是么?” 若不是一定要去,夜慕枫不需要在这个时候,对她说出这样的话,若不是因为一定要去,夜慕枫就不会在这个时候,仓促地邀请! 但是,这个邀请的理由呢?商雪玉还真的说不出来! 夜慕枫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你若去京城,一切都会事半功倍!” 一句话,事情已经没有了转弯的余地! 商雪玉抬起头来,极其认真地说道:“那好吧,我就跟你去吧……” 夜慕枫沉默了一下,。似乎,商雪玉的答案是他想要的,又似乎并不是他想要的,但是,他想了一下,只一下,就朝商雪玉说道:“你放心,凡事有我!” 你放心,凡事有我! 头顶的阳光,从男子的身后照了过来,那样刺眼的光芒,给他的身后,镶了一个淡淡的轮廓,而男子苍白得几乎无色的脸,就那样望着商雪玉,作出了最最沉重的许诺! 你放心,凡事有我! 商雪玉望着夜慕枫的眼睛,她点点头,却没有作任何的回答。但是,她心里所想的却是,她如此仓促地离开,杜甄那里,甚至是商天琪那里,又要怎么交待呢? 夜慕枫象是看透了商雪玉的心思一般,他轻声说道:“你放心好了,我已经叫人通知了商夫人,说是你的眼睛有望复明,所以,要请个太医好好地诊治一番!商夫人二话没说地,就同意了……” 杜甄怎么会不同意呢? 商雪玉就是杜甄的心病啊,她的眼睛一天不好,杜甄的心里,就会一天不安的啊! 商雪玉不由地摇摇头——上次,她的眼睛,也是被当作借口,深陷在悬崖之底,差点儿没有回来,这一次,夜慕枫又拿她的眼睛说事儿,却不知道,这一次,还会遇到什么东西呢? 京城,原本就是天家之地。那里,有着举世的繁华,可是,同样有着铁的规则。商雪玉并不知道,在京城之中,等待着她的究竟是什么,她只知道,只要她一踏入那个铁一般的京城,她的人生,就会从此改写1! 至于为什么这般认定,商雪玉并不知道,但是,她就是这样认为的! 看到商雪玉同意了,夜慕枫挥挥手,吩咐大家准备下山!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向山下,在走到那一片雪海的时候,商雪玉沉默着望了许久,这才移步前往! 在到达山下的时候,商雪玉惊奇地发现,那山道的中央,居然停了一辆马车! 夜慕枫走到当前的一辆,过来请商雪玉上车——那是一辆略小的马车,结实的马辕,抖擞的奔马,商雪玉只要一眼看去,就可以看出,这马车的价值不菲! 马车就只有两辆,很显然,夜慕枫是邀请商雪玉共乘一车! 绯衣走上前来,将小马扎放在地上,请商雪玉上车! 商雪玉没有推托,她扶着绯衣的手,慢慢地登上了马车! 夜慕枫又吩咐蓝衣招呼度云师太上车,就才招呼着一行人,启程回京! 走过那个隘口,再越过一座山峰,此时的京城,已经遥遥在望,再回头望去,远处的商州,已经没有了半点踪影! 只不过是几十里路的地界,只不过是一夜之间的时间,可是,再回首去望过去的一切,已经恍如隔世!商雪玉轻轻地吁了口气,将视线收了回来。身后,夜慕枫轻声地说了句:“快上马车吧,外面冷!” 商雪玉回过头来,看了头顶的夜慕枫一眼,准备登上马车。夜慕枫其实说的是实话——这一路行来,冰雪难行,山路陡峭,不要说是商雪玉了,就连随行的暗士们,都不少人摔了几跤1! 第四百二十八章 商府风波之此去京城! 那些有着不错身手的汉子们已经如此,那些小尼姑们,更别提了,她们这一路上,虽然相互扶持,可是,也有不少人摔了不少的跤,更有年纪小的尼姑,是一路上摔着下来的,就连度云师太,也结结实实地摔了几下,只不过,冰雪层厚,虽然摔痛了肉,可是,却没有伤到骨头,饶是如此,这些尼姑们站在马车之前的时候,已经是个个形容狼狈,满身冰雪的,让大家哑然失笑了! 要说最惨的,也可以说是商雪玉了!经过这一路急行,大家的身上几乎都要冻僵了,商雪玉这一路行来,虽然一直被蓝衣和绯衣轮流搀扶着赶路。,可是,到底还是摔了几跤,此时,她的浑身都已经摔痛了,再加上冰雪粘在身上,早已经冻得全身都没有了知觉! 掀开马车的车帘子,一阵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商雪玉看着宽大的马车,顿时有些诧异——这马车里,居然还有生火? 马车上,居然有准备好的姜汤。 马车上,居然有准备好的姜汤。 绯衣连忙倒了两碗,分给夜慕枫和商雪玉喝下! 商雪玉知道自己已经冻得到了极限,她也不推辞,接过姜汤,就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夜慕枫的脸色愈加苍白!可是,他似乎在勉强撑着一般,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衰弱之象! 喝完姜汤,商雪玉的身上,似乎暖和起来。她坐在车壁之上,准备小作休憩! 再看夜慕枫,才刚刚喝下姜汤,绯衣就准备好了药丸。 夜慕枫一个接着一个地服下,然后,才将身子坐斜了一些,准备稍事休息! 商雪玉看着夜慕枫,原本是想问关于五姨娘的事情的。但是,很明显,现在大家都没有精神,即使她问出来了,看夜慕枫的样子,也未必有精力回答她的问题! 想到这里,商雪玉干脆闭上眼睛,可是没想到的是,她的眼睛,才刚刚闭上,人就真的沉沉睡去! 一侧的夜慕枫也面有疲色,看到商雪玉睡去,他示意经绯衣拿过一侧的被子,替商雪玉盖上,而他自己,似乎也没有力气说话了,只是歪了歪头,也径直睡去了! 马车虽然在山道之上,可是却相当平稳。 商雪玉睡在那里,一觉就睡到了马车即将进城的时候! 当商雪玉醒来的时候,马车居然是停着的,商雪玉不由心里一惊——她心里浮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糟了,自己居然一直睡到了京城! 马车之外,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那带着杀气的冷笑,声音却是十分的熟悉,商雪玉一听,那不是夜慕枫,又是谁呢? 只听夜慕枫冷笑道:“他现在才想去接人……还想着什么将功折罪……呵呵,这人上上下下都被他杀尽了,他倒真好意思……” 商雪玉并不知道夜慕枫是在说谁,可是,那微微带着杀气的声音,却是让她的心里一惊! 她迅速停住了准备掀开车帘的手,人也重新坐了下去,象是听到了不应该听到的东西那样,眼睛也闭上了,准备再次小睡! 然而,车门之外的声音,却仍旧在字字句句地传来,夜慕枫的声音里,带着让人凛然心寒的杀意,只听他说道:“你去告诉他好了,人就在我的车上,要是他真的想要人的话,麻烦他来和我要好了……只要他有胆子站在我的面前,下面的话,才好意思说出去%……” 人就在我的车上? 听了那样的话,商雪玉下意识地周围看了一眼! 空空荡荡的马车之上,除了自己,就再没有一个外人了! 那么,夜慕枫的那一句话,可是在说自己么? 他若有胆子站在我面前的话,下面的话,才好意思说出去! 这,指的又是什么? 然而,商雪玉知道,无论自己想什么,都不会有答案的,现在的她,除了在这里苦等之外,也根本没有任何的出路! 想到这里,商雪玉摇摇头,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头发,干脆不再听外面说的任何话了! 所幸的是,接下去的话,声音低了许多!这到了最后,就只剩下一个陌生男子声音应“是,是,是”的声音了! 商雪玉知道,两个人的谈话,也已经接近尾声了! 对于自己醒来的事情,商雪玉并不想隐瞒。 更重要的是,她也从无隐瞒,因为,夜慕枫的知觉何其的灵敏?怕是商雪玉刚刚细微的动作,他都听得清清楚楚了吧? 夜慕枫交待完了要交待的事情,这才转身上车! 才一刚刚踏入车门,他就看到了一对幽深漆黑的眸子! 商雪玉看着夜慕枫,淡淡一笑,说道:“我以为已经到了!” 商雪玉并没有提及刚刚的任何字眼,夜慕枫也象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一样,他朝着马车迈了进来,朝商雪玉说道:“快了……” 快了,又是多快呢?也就是说,这里,还距离京城究竟有多远呢? 这个问题,商雪玉并没有问,夜慕枫也没有解释! 象是早就说好的一般,夜慕枫才刚刚上车,那马车便启动了! 宽大的车轮,轨在冰雪上的声音,听起来:“咯吱,咯吱”地响,而商雪玉从容地盘好头发,这才看向了眼前的夜慕枫! 大约是中午以后的时光了,车窗之外,明亮一片,遇着暗色的车帘子一摆一摆的,似乎有什么光芒,正顺着车帘子隐隐约约地透入! 夜慕枫看着商雪玉盘好头发,又替她斟了一杯茶,看商雪玉慢慢地喝下去,夜慕枫这才低声说道:“我们现在蹑离京城还有十余里了%……刚刚时候,我们转道,去了一字庵,安排度云师太师徒暂时在那里挂单……” 简单的话,似乎在交待刚刚的去向呢,商雪玉听了,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不说话! 马车里的气氛有些闷,似乎有什么东西隔在两人的中间,既没有办法说出来,也没有办法将之扯开! 商雪玉看着夜慕枫,说道:“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这若去了京城,我要在哪里落脚呢!” 是的,这个问题,可算是十分的重要——商雪玉因为夜慕枫的一句话而来,那么,到了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她又要去投靠谁,又要去哪里呢? 不要说是其他了,这最基本的,得有个落脚暂停的地方吧? 夜慕枫说道:“你暂时去我府里居住一段时间吧!” 这话,听得商雪玉又微微地愣了一下——去夜慕枫的府里居住?那么,她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呢? 商雪玉看着放慕枫,两眼都是探询的眸光——是啊,一个民女,居然住进了堂堂的九皇子府,那么,京城里的人会怎么看?别人,又会怎么对她呢? 商雪玉呆呆愣愣的,忽然说了句:“这个……怕是不妥吧?” 夜慕枫摇摇头,说道:“你误会了……我说是去我的府上……不是和我母妃同住的!” 不是和我的母妃同住的…… 这样的话,又让商雪玉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夜慕枫,难不成说,不是陪着老王妃一起住的么?可现在,夜慕枫来了一句,不是和他的母妃同住的?那就是说,夜慕枫自己,另外有居住的地方? 想到这里,商雪玉呆呆愣愣地说道:“那个……怕是不妥吧?” 不是不妥,而是十分的不妥啊!你想想啊,若是夜慕枫的府里,只有夜慕枫一个男子的话,那么,商雪玉若是住了进去的话,那又象什么话呢? 想到这里,商雪玉摇摇头,说道:“我还是另寻他处吧!” 夜慕枫知道商雪玉误会了。他连忙说道:“我平日里,并不是和母妃同住的,只是经常去看看,因为我却有自己的府邸,只不过平日里,只有一个人居住罢了,现在,也还空在那里呢,若是你去居住一段时间的话,刚好清净,没有人会打扰到你!而我,也刚好可以陪陪母妃,那样的话,岂不是皆大欢喜?” 商雪玉自然也猜到了,她进了这京城,一定会少不了麻烦,少不了热闹的,现在夜慕枫如此想,怕是已经最好的安排了,这不说其他的,单单是刚刚人还没有到京城,已经有人要来要人的这一方面来看,商雪玉未来在京城的日子,还真的不会太平! 想到这里,商雪玉摇摇头,说道:“我这次进得京城,肯定是要拜访老王妃的,至于居住的地方,我哪里敢占用你的府邸呢?横竖的,老王妃若是愿意赏个地方给我居住的话,我就感恩戴德了!@” 夜慕枫是处处为商雪玉着想,但是,按照商雪玉的想法,却有自己的考量——她这初次进京,就将人家家的儿子给赶了出去,这让老王妃听了,心里是何等滋味儿呢?再说了,她进京的事情,老王妃不会不知,到了那时,若是双方见了面,岂不是抹不开面子? 反正,自己进京就只为了夜慕枫一个所谓的真相,所以,这住夜慕枫的府里是住,住老王妃的府里也是住,若是她住进去老王妃的府里,这说不得的,还能少一些流言蜚语! 若是真的去了夜慕枫的府里居住的话,相信商雪玉现在都能想得出来,她究竟要承受多少的闲言碎语! 商雪玉人不在京城,她的名声毁了倒在其次,若是因而连累了老王妃,又或者是夜慕枫的名声的话,那么,商雪玉可就真的是罪过了! 夜慕枫倒没有想到,商雪玉会如此选择——说实话,老王妃并不很难相与的人,只不过,依着商雪玉一个人初到京城的陌生,夜慕枫只是想着让她住得清静,不被打扰,但是,若是就事论事,就连夜慕枫都不得不承认,其实,商雪玉的想法,比之他的,更为妥当,也更加让人信服!而且,夜慕枫也知道,作为商雪玉,应该有着更多的顾虑。 第四百二十九章 京城,京城! 毕竟,商雪玉初来乍到,对京城并不熟悉,对于这里的风土人情,就更加的陌生,所以,站在她的位置上,其实是有着更加细致周到的考虑的! 这首当其冲的,就是关乎于商雪玉的名声——商雪玉身为一个女子,而且是一个没有任何身份的民女,若是单身居住入一个皇子的府第,这无论是说到了哪里,她都给人一种恃宠而骄,不知所谓之嫌! 更重要的是,那还是夜慕枫的府第,这又可以说,因为商雪玉的这一住,夜慕枫不知道,又要给她树敌多少了!那些京城名媛,那些平日里对夜慕枫有所图,甚至是有所觊觎的名门闺秀,不知道又有多少,要动商雪玉的歪脑筋了! 而夜慕枫的本意,原本是想着让商雪玉免于骚扰的,可若真是如此的话,怕商雪玉不会再有任何有太平日子可以过了吧?不单单如此,怕是商雪玉以后的以后,都很难在京城之中立足,那么,对于她即将进行的事情,也是有着莫大的阻碍的! 想到这里,夜慕枫歉意地说道:“是我欠缺考虑了!” 商雪玉摇摇头,认真地说道:“不,应该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夜慕枫笑着摇摇头,却没有继续接下去! 商雪玉的身份非比寻常,反正,这商雪玉只要一到京城,那些有心的人,肯定早就知道了,而龙悦公主早已经得到了通知,相信商雪玉这一落脚,她就会闻风而来。依着龙悦公主的性子,又怎么肯让商雪玉寄人篱下呢?所以,这说不得啊,就会提出让商雪玉易地而居的了! 而至于他们的人……呵呵,那些人的心思,怕是夜慕枫一眼就可以看穿了,商雪玉岂有看不穿之理?但是,这看穿却是一回事,这说不说穿的,就要看商雪玉自己的了! 但有一样,却是让夜慕枫放心的,那就是,若是商雪玉呆在老王妃的身边,那么,试问一下,还会有谁,敢对她假以辞色?敢明目张胆地打她的主意? 想到这里,夜慕枫忽然加了一句,说道:“那就依你所言吧!” 商雪玉轻轻地吁了口气,苦笑着说道:“希望老王妃不会介意被我一个小小的女子打扰了罢……” 说实话,这还真是一个问题,不得不说的是,对于一个地位尊贵的王妃来讲,若是被一个外人来打扰的话,那里,不知道会不会有太多的不喜欢呢?这一点儿,只有等看到老王妃的时间,才能看个清楚明白了! 夜慕枫知道商雪玉在担心什么,他摇摇头,说道:“你放心好了,我母妃一个人独居多年,她老是巴不得有人去陪她呢!” 自然了,老王妃想的那个人,是夜慕枫娶来的妻子,而不是一个身份不明的外人! 只不过,这一层,夜慕枫是不会和商雪玉说的!而商雪玉,似乎也没有追问下去的意思!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朝着左右看了一眼! 商雪玉看看身边的绯衣,早已不见了踪影!而其他原本跟着夜慕枫的人,似乎也少了许多,此时一行,这一路等来,似乎这人是越走越少,越来越少了! 别的人,商雪玉可以不关心,但是,对于绯衣,商雪玉却不得不关心了! 只听商雪玉说道:“九殿下,绯衣呢?” 绯衣可是商雪玉的丫头,任谁都不能随意调动,现在,绯衣居然不见了,商雪玉就只好来问夜慕枫了! 夜慕枫笑道:“你这什么都没有带,京城天气又十分的冷,一应东西,都要早做准备——我让绯衣先行一步,替你准备一切去了!” 商雪玉想想,这倒蛮有道理的,若是她初来乍到,什么都没有的话,难免被人看轻,但是,现在呢?绯衣已经去准备了,这让商雪玉的心里,倒有些安心了! 至于蓝衣其他的人,那可是夜慕枫的人,商雪玉既没有想过关心,也根本就轮不到她关心! 夜慕枫却似乎没话找话:“蓝衣回府去收拾去了……母妃年轻的时候,脾气十分刚直,现在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却喜欢直来直去,若是她老人家说话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你勿要见怪!”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我去老王妃府中暂居,已经算是打扰,又何来怪罪之说呢?更何况,老人家的教诲,我们应该听从才是,所以,无论老王妃说什么,我都会遵从的!” 夜慕枫看了商雪玉一眼,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可是,却欲言又止! 商雪玉的脾气,夜慕枫并不是不清楚,但是,对于老王妃这样的人,商雪玉是否真的受得了呢? 更重要的是,老王妃看人向来只是一眼,一眼定好恶,只是不知道商雪玉的这些性格,在老王妃的眼里,是不是讨喜的那一种呢? 但是,这些,已经由不得夜慕枫考虑的了,毕竟,相对于商雪玉来讲,她只是一个暂时居住在王府的人,相信龙悦公主等人一知道商雪玉来到京城,怕是要千方百计地想法子,都要将商雪玉给接去吧! 而到了那时,商雪玉要住在哪里,就要看她自己的选择了!所以,若是这样算进来的话,商雪玉和老王妃相处的时间,应该不会太长才是! 想到这里,夜慕枫这才轻轻地吁了口气,看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多虑了! 商雪玉并不知道夜慕枫在想什么,她自己的心里想的却是,若是这样衣衫不整地去见老王妃,会不会落一个大不敬的罪名的呢? 但是,自己初来京城,又要去哪里漱洗呢? 想到这里,商雪玉看看自己污了的衣衫,顿时有些发愁! 夜慕枫一看商雪玉的样子,就知道她在纠结自己的衣服了! 夜慕枫笑道:“你放心好了,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商雪玉并不知道这“都准备好了,”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既然来到了夜慕枫的地盘上,凡事不得都要听他的不是? 想到这里,商雪玉问道:“我们是直接拜见老王妃么?” 夜慕枫看了看车外,摇摇头,说道:“不行,今日一到京城,天已经晚了,母妃也已经歇下了,我们若是再去打扰,已经与理不合,所以,今晚你还是在我府里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去见老王妃吧!” 商雪玉原本想说不愿的,但是,再想想自己的这身衣服根本就没法子见人,她想了想,只好皱着小脸,不甘不愿地表示同意了! 夜慕枫的脸色并不好,可是,他还是地商雪玉说道:“这里离京城还有一段路程,你还是再休息一下吧,到时若是到了,我再叫你!” 商雪玉的眼睛,已经困倦得睁不开了,她也不客气,重又闭着眼睛,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已经连接几天没有好好休息的商雪玉,现在最最重要的是养精蓄锐,因为,她并不知道,这京城里面,究竟有多少,要她耗心竭力的东西,趁着现在人还没到京城,刚刚好休息一下,养好体力,若真有什么事情的话,她也好应付不是? 看到商雪玉再次沉沉地睡去,夜慕枫却微微叹了口气——这无论如何,他是睡不着了! 马车,还在平稳地前行,没有人注意到夜慕枫的种种情绪! 夜慕枫坐在马车里,看着靠着车壁睡去的商雪玉,不由轻轻过去,将她的身体放平,又拉过一侧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做完这一切,夜慕枫自己也靠在另外的一头,准备休息一会儿! 商雪玉的这一觉,就睡到了华灯初上! 当外面的光线,透过车窗的帘子,隐隐约约地照在商雪玉的身上时,她揉了揉眼睛,坐直了身体! 身上忽然一轻,原来是身上的被子落了下去,商雪玉急忙拣起,却发现身侧的被角被人压住了,她转身一看,只见夜慕枫压着一侧的被角,正睡得香甜! 商雪玉连忙松开要去拣被角的手,她脸一红,移了移身体,让自己离夜慕枫更远一些! 然而,商雪玉的这一动,夜慕枫却已经醒了! 夜慕枫奇怪的是,自己居然一觉也跟着睡在现在,若是有人才能紧急状况发生的话,那岂不是要坏大事了? 然而,这些话,夜慕枫是不会说的。他看着商雪玉,笑笑说道:“你看,我也睡着了!” 商雪玉想到,自己居然跟着一个男子在一起睡了一路,她的脸就红了,她别过脸去,不让夜慕枫看到自己的神色,只是淡淡地说道:“你身体虚,多睡一些,对伤口的恢复更好一些!” 夜慕枫按按自己腰里的伤,微微苦笑了一声:“真没想到,居然被人伤了!” 夜慕枫不知道多久没有受过伤了,可没想到的是,这一去商州,不但伤了,而且还经历了如此险境! 商雪玉不再说话了,夜慕枫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马车里的气氛,顿时有些怪怪的,似乎大家都有话要说,又似乎大家谁都不愿意开口! 商雪玉轻轻地将车帘掀开了一条缝隙,朝着车外看去! 满眼的冰雪琉璃之色,登时晃花了商雪玉的眼睛! 马路长街,冰雪一色,那高大的建筑物,还有异于商州的建筑风格,让第一次来京城的商雪玉,顿时觉得目眩神移! 华灯高照,满街灯火。那马路之上,虽然并没有什么马车通行,可是,那满街的气死风灯,却犹如雨后的春笋一般,布满了整个街道! 屋桅前的冰雪,倒映着满地的灯光,登时让商雪玉觉得,这不是进入了一个城区,而是进入了一个冰雪一般的世界! 商雪玉不由地感叹道:“啊,这里好漂亮啊……” 夜慕枫的视线,随着商雪平朝外看去,京城之中,熟悉的场景又浮现在他的眼前,只不过,这一次的夜慕枫不是以往日那种匆匆忙忙的角度去看,而是一个同样欣赏的角度去看,那潋滟的灯火,那琉璃的世界,还真的儿如商雪玉所说,是真的,真美! 第四百三十章 京城,京城之初来乍到 是的,京城之中的冰雪夜景,美得让人不敢逼视。那样的琉璃光影,折射出来的种种色彩,让人有一种恍若梦幻的奇妙感觉!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夜慕枫也喃喃地说了一句:“是的,真美!” 商雪玉转过脸去,看了夜慕枫一眼:“你年年在京城,年年看雪,怎么还能看出如此的感慨出来?” 夜慕枫面对着窗外,眼神有些恍惚,听到商雪玉问,他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我和你说,我从来没有如此认真的看过雪,你会相信么?” 听了那样的话,商雪玉微微地怔了一下! 年年身在京城,年年冬,可是,这个久居京城里的人,却从不曾认真看雪? 夜慕枫转过脸来,看了商雪玉一眼,说道:“春来百花夏贪凉,秋品菊花冬赏雪,那可都是雅人们做的事情啊……象我这样的人……” 下面的话,夜慕枫终是没有说出去,但是,商雪玉却听明白了。夜慕枫很忙! 夜慕枫的忙,除了幼年自保,少年自强,直到成年之后,怕要经历更多的狂风巨浪,风雨波折了吧?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地去看雪?怕他对着这冬雪一片的时候,心里想的也是杀伐决断,尔虞我诈吧! 一个人的身份,注定了许多东西,而此后你所选的路,无论是你心甘情愿,还是身不由己,都必须要付出一生的代价还有一生的努力! 只不过,这努力,没有人看到也就是了! 想到这里,商雪玉忽然喃喃了一句:“是的啊,风景经常要看别外的,自己身边的,却总是被忽略了!” 夜慕枫听了,微微笑了一下——风景同人心,也是要讲究际遇,和心情的,若你偶然得闲,以寻常心看寻常景,那么,在你的心里,便到处都是风景,到处都赏心悦目!但若你心情不佳,那么,你即使身处花海,也只看得到枯根败叶,毫无情趣!夜慕枫看着商雪玉,忽然说了一句:“其实,商州的雪,还是不错的!” 听了那样的话,商雪玉微微愣了一下! 今年的初雪,她是没有心情看的,而以往也不曾留心过,而今,夜慕枫如此说,是在暗喻什么么? 商雪玉苦笑一声:“只可惜,我今年没有看雪!” 年年雪景年看看,只不过,那如同过眼的繁花一般,还没看尽,就已经遗忘!在前生的时候,商雪玉很忙,所以,没有时间看雪,而在今世的时候,商雪玉因为心急商天琪的事情,更加没有时间去看雪,等那雪真正落下的时候,她的人,已经离开商州,往京城而来了! 所以说,年年冰雪年年看,那其实都是别人眼里的风景,真正的雪,其实只存在于人们的记忆之中,过了,就已经记忘记了! 冰雪路面,甚是凉滑,商雪玉看到,有马车疾驰而过,辗碎就冰雪路面,旁边,响起了人们惊叫着闪开的声音:“啊呀,三殿下来了……快闪,快闪……” 所有的行人,迅速地闪了开去,就连夜慕枫的马车,都移到了马路的一侧,让对方快速地通过! 那马车的速度甚快,在通过这冰雪路面的时候,居然溅起了片片雪水。 马车快速地通过,很快就消失在了灯火朦胧的尽头,商雪玉微微摇摇头,顿时不说话了! 眼前的雪景依旧,只不过看景的人,却少了看雪的兴致—— 又或者说,但凡美丽的外表之下,都有着人们看不透的肮脏和黑暗,京城,这个举世繁华的地方,也不外如是吧? 夜慕枫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随着商雪玉的沉默,他也渐渐沉默下来。 只不过,在经过一片高高的大宅门的时候,夜慕枫还是解释道:“这一座,就是龙悦公主的府邸!” 龙悦公主? 那个如此陌生的称呼? 商雪玉不由地看了夜慕枫一眼,说道:“这个人,和你很熟么?” 夜慕枫摇摇头,又点点头,说道:“算是吧!” 当然了,也仅仅是——算是吧!夜慕枫和龙悦公主的熟,就是因为商雪玉手上的那个香囊。而那个香囊,却让夜慕枫证明了一件他十分想证明的东西,那是夜慕枫和龙悦公主的第一次合作,双方利益均沾,却也皆大欢喜! 这第二次,想必就是夜慕枫和夜天罡的这一次了! 当日,夜天罡对南王府仅存的后代伸出了黑手,而夜慕枫却不想坐视不理!于是,这到了最后的最后,居然成了夜慕枫和夜天罡的当面对峙! 而这一次,夜慕枫又和龙悦公主联手,只是不知道,这一次的完胜,是不是夜慕枫所想的那样呢? 商雪玉不明白夜慕枫既点头,又摇头的意思!她想了想,有些无奈地说道:“好吧,既然你说了是龙悦公主,我会记得的!” 夜慕枫缓缓说道:“你很快就会见到她……” 商雪玉眨眨眼,怕这就是夜慕枫介绍给自己的重要原因了吧?若然不是的话,那么多的人不说,夜慕枫就单单指了龙悦公主的府第? 马车虽然一闪而过,但是,商雪玉还是看清楚了。气派的门庭,新刷的红漆,最最重要的是,大门之上那个“盛王府”三个字,却是龙飞凤舞,气势天成,一看就知道,那些字,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这样的人家,这样的龙悦公主,却能很快就会见到么?在商雪玉的心里,不同地浮出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夜慕枫继续说道:“你以后,很可能会经常看到龙悦公主!” 商雪玉这下,更加不解了! 她一个小小的商人之女,对方却是公主,可是,夜慕枫却来了一句,你会常常看到她? 于是,商雪玉隐然有一种感觉,这个龙悦公主,一定和自己,有着极大的渊源,现在,商雪玉虽然并不知道,这渊源究竟是什么,但是,她却知道,她必须要有一定的了解,因为,如若不然的话,大家要常常见面,岂不是无所适从了? 于是,商雪玉说道:“干脆……你和我说一说这位龙悦公主呗!” 夜慕枫笑了一下,说道:“我还以为,你急着想了解的是我的母妃呢!”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你的母妃,你只会从一个作为孩子的立场来说,多多少少的,会有些偏颇,但是,对于龙悦公主,却是外人,你一定会有一个十分公正的立场的!” 夜慕枫沉默了一下,说道:“你是对的……我母妃这个人呢,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恶,但是,她唯一讨厌的,就是做作的女子,那种人,一到了她的面前,她一定会痛斥一番,丝毫不给对方留有脸面的!” 商雪玉笑了笑:“如此说来,你的母妃一定是性情中人,和她老人家相处,也一定十分愉快的!” 夜慕枫点点头:“几乎第一个认识我母妃的人,都会这么说的!” 商雪玉心道,这人人都会说的道理,就未必一定是真理,只不过,大家在某一件事上,抱同样的一种态度也就是了!毕竟,京城就这么大,人就这么多,这些个贵妇人的圈子里,来来去去的,谁做了什么,谁说了什么,怕不用传扬,大家都一清二楚了吧? 更重要的是,对于商雪玉来说,她按照这句话来推测,老王妃一定是个十分易怒的人——因为,下人面子的事情,很多人都不会做,而她,非但做了,还做得理直气壮,所以,说她是性情中人,也不外如是! 但是,夜慕枫的这句话,也给商雪玉带来了别外的一个讯号,那就是,这位老王妃,对于第一印象十分的重视——一个人对别外一个人的看法,通常会先入为主。而对于老王妃这样的身份来说,并不一定是对方做作,她就不喜,。而偏偏是因为她不喜欢,所以觉得人家做作! 看来,商雪玉对于见老王妃的第一印象,可真的要做足准备的啊! 夜慕枫自然不知道商雪玉在想什么! 事实上,老王妃非常的疼爱夜慕枫,所以,对于和老王妃的相处之道,夜慕枫的心里,也有着不愿意说出来的秘密,他更加不愿意让商雪玉因为他的话,而在老王妃的面前显得拘束或者刻意,因为,若是那样的话,怕两个人真的会不欢而散! 商雪玉笑道:“不知道龙悦公主的性情,比之老王妃又如何呢?” 夜慕枫听了,笑笑,看来,商雪玉真的很想在这里做到完美啊!要不的话,她也不会将话题又引到龙悦公主的身上! 想到这里,夜慕枫说道:“龙悦公主的身份特殊……她其实是前朝的公主,也就是父皇的妹妹,当年的时候,十三太子争皇位,龙悦公主义不容辞地支持并不被大家看好的父皇,并且不遗余力,父皇继位之后,她心力辅佐,直到天下大定,她便退位让贤,再不过问朝政!” 寥寥几语,夜慕枫已经将龙悦公主的性格交待得清清楚楚了! 能在十三个兄弟之间,看出最最有潜力的兄弟,并一直支持到底,这可以看出,这个龙悦公主不但眼光不差,自信度也不差! 而夜慕枫的那一句“不遗余力”,也恰好说明了,这位龙悦公主,实在是一个性格刚强之人,而且,对于当今帝王的继位,起着某一个决定性的作用! 只不过,这些话,夜慕枫没有办法言明就是了! 再者,夜慕枫也说了,这个龙悦公主,在帝王初登阶之前后,可以说是鞠躬尽瘁,尽心尽力。,那么,又是什么原因,让这位公主急流勇退,在天下大定的时候,就放弃了所有的荣耀和福祇,从而甘心做一个平凡之人呢? 不得不说,这些事情,商雪玉都无从了解! 但是,这有一样,是商雪玉非常清楚的,那就是说,这位龙悦公主,如此的决断千里,急流勇退,并能在太平盛世里,声名沉淀,不得不说,她真是非常人也! 商雪玉说道:“听你这么说,这位龙悦公主似乎非常受到帝王的爱戴呢!”恐怕说,不仅仅是爱戴哟,一定还有其他的东西在里头的! “是尊敬!” 第四百三十一章 京城,京城之龙悦公主印象 夜慕枫一边补充,一边笑道:“龙悦公主自从退身朝堂,可能连你都不相信,她甚至多年不入宫半步,除非太后召见,否则,她从不见诸宫诸人!” 商雪玉又点点头,心道,这位龙悦公主还真的聪明人啊,要退,就退得干干净净,要断,就断得利利索索,这位龙悦公主,看来深谙此道嘛! 想到这里,商雪玉笑道:“你如此说,我倒是很想拜访一下这位龙悦公主了呢!” 夜慕枫说道:“你是应该去拜访,但不是现在!” 现在的商雪玉,还是一个白身!她只是一名商人之女,还是庶女的身份,这样的人,若是要见龙悦公主的话,身份自然是不够的! 但是,这并不要紧,因为,对于商雪玉来说,下面的事情一旦开始,那么,她便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却见任何一个想见的人了! 说话间,马车已经穿过繁华的街市,来到相对寂静的东大街,一路之上,商雪玉注意到,这街上行人甚少,可以说是寂寞长灯照孤影了。就连马车,都非常的少见!而且,这马路较之前的马路更加干净,整洁,宽敞!而沿途的牌坊林立,门楣高大,不用说,这一片就是所谓的“官阶区”了! 官阶区,也就是指高官所居住的地方。在那里,除了高官的府邸之外,就再无闲人居住。这种地方,出行入住,非富则贵。所以,相对来说,也是长街空寂,少见行人的了! 商雪玉自然没有想到,夜慕枫的府邸居然就在这里,而且,她更加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来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夜慕枫的府邸而不是她要去的目的地! 夜慕枫看出了商雪玉的不自在,他缓缓说道:“这一座府邸,是我十六岁的时候,远征归来,父皇赏赐给我的,但是,我因为嫌远,平日里虽然从这里上朝,但是,大多的时间,都和母妃居住在一起!” 夜慕枫的话,带着极深的感情,似乎,那个叫他母妃的人,已经影响了他半生,而接下去的后半生,还要继续影响下去! 商雪玉沉默了一下,说道:“老王妃很幸福!” 有自己儿子的贴心陪伴,老王妃已经算是个幸福的女人! 夜慕枫苦笑了一下! 象他这样,有了自己的府邸,还要去陪伴母妃的人,固然之因为孝顺,但更多的则是因为,他并没有成家! 原本,刚刚的话,夜慕枫是想暗示商雪玉的,可现在看来,商雪玉根本就没有听明白啊! 想到这里,夜慕枫微微摇摇头,指了指前方,说道:“到了……”‘ 商雪玉顺着夜慕枫的视线望去,只看到一座巨大的门牌,出现在商雪玉的眼前!那上面,写着几个流金溢彩的大字:“郑王府!” 朱红的大字,赤金的琉璃匾,即便在这灯火飘摇的夜晚,让人一眼看去,都有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气派和肃杀! 说不出为什么,商雪玉第一眼去看那个牌匾的时候,居然从那几个流金飞舞的字里,看出了一种说不出的肃杀之意! 商雪玉将视线移开,就看到了门前的两座巨大的狮子,威武的石狮,高耸的台阶,让人一看之下,就望而生畏! 郑王,一定就是夜慕枫的封号。而郑王,在诸王之中,已经是高王的封号,只不知道,九皇子夜慕枫得了这样的一个封号之后,帝王在他的身上,究竟寄托了什么呢? 想到这里,商雪玉不由地叹息一声,说道:“你身上的压力,一定不小!” 夜慕枫愣了一下,心头似乎有什么热流涌出——是的,他没有想到,要让商雪玉懂的,可没想到的是,她居然懂了,她不但懂了,而且,还说了出来! 夜慕枫看着商雪玉,说道:“谢谢你……” 商雪玉笑道:“不用谢的啊……显而易见——你如此年轻,排在第九,却又封了郑王,又赐了府第——我知道,这府第你的兄弟肯定都有,但超过你的,肯定没有几个,是不是?” 要知道,这府第其实也代表着王权和一个人的地位,这一个地方,全部都是高官的府第,若是住得越里,地位就越显尊贵! 现在,看来,夜慕枫的里面,已经没有什么府第了,那么也就是说,在这一条长街之上,夜慕枫是最最尊贵的! 这个帝王,将自己其中的一个儿子,摆在了最最尊贵的地位,那么,其他的呢?其他的儿子们呢?肯定会对这个儿子产生不满,嫉妒,甚至是无所不在的压力以及威胁力! 而这个被器重的儿子,除了要做好自己的本份,除了要更加努力之外,剩下的,还要应付自己兄弟们无孔不入的对付,甚至是超越! 这个人身上的担子重了,但是,其他皇子身上的的动力,却更加强了,,于是,这一班皇子之中,你追我逐的,自然效率提高了数倍,也很自然的,这对于帝王来说,自然是双赢的事情,但是,对于夜慕枫来说,可就是造成了几乎成倍的压力! 商雪玉感叹一声:“你也不容易吧!” 夜慕枫弯了弯唇,笑了起来:“没有什么是容易的!” 是的,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不管是谁和谁争,不理谁和谁斗,只要你生存在这个世上,除非你一生注定碌碌无为,除非你一生注定平凡平庸。要么,你就会不会地争取,不停地力争上游!不停地争那一席之地! 皇子如此,其他贵族府里的嫡子嫡女,和庶子庶女,也不外如是。人啊,并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的一团和气。最最重要的是,大家谁都不想被摆上台面,做那个众矢之的的人! 而夜慕枫却毫无选择地走到了那一步,甚至,被摆上了他最最不想坐的位置@! 商雪玉的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那就是,这个帝王是不是觉得,夜慕枫的身份最最安全,所以,才将他摆出出来呢? 当然了,这句话,是没有办法和夜慕枫求证的,商雪玉只好笑笑,说道:“这里好静啊!” 夜慕枫笑笑,说道:“并不静呢……” 看到商雪玉露出惊异之色,夜慕枫指了指一墙之隔的外面,说道:“那里就是闹市呢,白天的时候,非常热闹!” 商雪玉再笑了一笑——但凡最最值钱的地方,就是闹市中的清幽之地。因为在那里,既是闹中取静,又占据着一席之地,所以,价值这才难以估量!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下了,夜慕枫首先跳下马车,又让人放了小马扎,这才让人扶着商雪玉,小心翼翼地走下马车! 商雪玉才一站定,马车就赶到了一边,正在这时,府门口忽然响起一个惊喜的叫声:“小姐……” 商雪玉回头一看,一团绯色的身影已经冲了过来,她一把拉住商雪玉,说道:“小姐,你可终于来了,奴婢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了!” 商雪玉笑笑,有些无奈地说道:“我是坐马车来的啊,马车到了才能到是不是?” 绯衣一听,“嘿嘿”地笑了起来。她拉住商雪玉的手,朝夜慕枫行礼:“殿下……” 夜慕枫看了绯衣一眼,说道:“叫你准备的东西,你准备好没有?” 绯衣说道:“殿下放心好了,奴婢早准备好了!” 夜慕枫点点头,说道:“那就好,快带你家小姐去沐浴更衣吧!” 绯衣听了,拉了商雪玉,高高兴兴地走了! 而夜慕枫则没有停,他看着商雪玉走了,自己径直去了书房!那里,有等待着他的子夜,看到夜慕枫进来,子夜跪了下去:“殿下!” 夜慕枫站起身来,说道:“你先告诉我,今天殿上的事情,究竟怎么样了?” 子夜说道:“回殿下的话,龙悦公主当众怒斥三殿下,说他的种种罪状——包括南王府当日灭门之祸,又包括他多年来,一直追杀着南王府的后代!最后,龙悦公主还拿出了证据……” 说到“证据”两字,子夜的声音低了一些,只听他说道:“就是殿下交给龙悦公主的那一份!” 夜慕枫听了,不由摇头,说道:“只那一份么?” 那一份,最多可以让夜天罡问罪,但是,却不一至于是什么重罪的啊! 这也是夜慕枫留了后手,因为有些东西,一旦一次性拿出来的话,若没有效用的话,就全部作废了! 所以,夜慕枫为了谨慎起见,而是将三份证据,一共分成了三份。分别交给了三个份量不同的人,以便在不同的时间,对处于地位不同的夜天罡发难! 子夜点点头,说道:“是的龙悦公主,当时就拿了这一份证据出来,只不过,这证据一出,就被三殿下给斥回了!” 夜慕枫听了,冷笑一声:“他不斥倒也罢了,他这一斥,怕是真的麻烦了吧?” 要知道,在百官之中,有个监察御史的职位,这一职位,就专门上查皇子,下察百官的。若是龙悦公主提出的证据是最微不足道的那一个的话,夜天罡若是故作大方的,交给监察御史去处理的话,那结果相对来说,就会好得多。但是现在呢?夜天罡居然自己亲自斥责,那就是说,间接地说监察御史失职了不是? 你若说监察御史失职,那么,他肯定要反驳啊,而这一反驳,再引出其他东西出来的话,这认天罡岂还有好路走的? 想到这里,夜慕枫摇摇头,说道:“这一次,夜天罡一定吃不完,兜着走了不是?” 子夜点点头,说道:“回殿下的话,是的!” 夜慕枫又问道:“事情最后怎样?” 夜慕枫进京的时候,看到夜天罡匆匆忙忙地赶车而出,而且还是头也不回,你若试想一下,在那个时候还想着出门的人,又是怎样的急事呢?所以,夜慕枫就知道,夜天罡的处境一定非常的不妙! 第四百三十二章 京城,京城之夜慕枫的府第 子夜摇摇头,说道:“殿下,并没有下文!” 并没有下文? 夜慕枫跟着吃了一惊:“怎么会没有下文呢?” 子夜说道:“因为申太后突然身体不适,所以,皇上就将事情给压下了,说是明日早朝再议!” 申太后身体不适? 夜慕枫听了,不由冷笑一声:“怕这也是夜天罡早就准备好的吧?” 见势不妙,就以申太后身体不适为由,召回了帝王,那样的话,事情就有了转机,这事情一有转机,就可以有变化的可能了不是? 但是,谁能想到,就连这点儿,夜慕枫都给算好了呢!明日朝堂之上,怕是会更加精彩的吧? 想到这里,夜慕枫又说道:“好吧,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有什么事情,明日早朝再说吧!” 子夜站着没动,却朝夜慕枫说道:“关大人让人送了一封信过来!” 关大人的信? 夜慕枫说道:“拿来!” 子夜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到夜慕枫的手里! 夜慕枫展开,看了良久,说道:“你让人告诉关大人,就说这事我已经知道了!” 子夜听了,转身就朝外走去! 空空荡荡的书房里,只剩下夜慕枫一个人!他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却是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他打开中衣,露出了长长的伤疤!那里,已经被冻得发紫,有的地方,却还在渗血! 夜慕枫朝书房之外唤了句:“来人,请周太医过来!” 那人飞快地去了,不多时,周太医推门而入,在看到夜慕枫身上的伤痕的时候,周太医不由地一惊,说道::“殿下是哪里受的伤啊?” 夜慕枫说道:“路上!” 周太医走上前来,连忙帮夜慕枫清洗伤口,然后,再一次包扎起来! 夜慕枫静静地看着周太医忙碌,有些恍惚的眼神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昨晚的事情……那些埋伏的刺客,那些人,真的就如此罢手了么? 更重要的是,明天的朝堂之上,夜天罡又会玩出什么花样儿出来呢? 想到这里,夜慕枫不由摇摇头,说道:“周太医,你让人再送些草药过来!” 周太医听了,不解地问道:“不知道殿下要药,作何用呢?” 夜慕枫解释道:“你要对外人作出我的伤非常严重,几乎危极性命的假象,知道么?” 周太医听了,想了想说道:“为臣可以告诉他人,说九殿下伤口极深,再加上长途跋涉,所以又染了风寒,现在正卧病在床呢!这样行不?” 夜慕枫点点头,说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你要让人相信,我已经卧病在床,起不了身了,知道不?” 周太医听了,唯唯诺诺地去了! 周太医才走,夜慕枫已经让人备上热水,看他的样子,似乎想沐浴更衣! 子午走了进来,说道:“殿下,您身上有伤,现在沐浴对您的伤口不好!” 夜慕枫看了子午一眼,说道:“那么,你是不是又想和上次一样,将我打晕了,扔到床上去呢?” 子午听了,低下头去,不敢说半个字了! 夜慕枫说道:“你去让人准备一些药浴不就是了?只要对伤口无害的,那不结了?” 子午听了,连忙出去准备去了! 而夜慕枫的眼睛,则透过书房的窗子,看到了不远处的明亮灯火! 那里,就是商雪玉沐浴更衣的地方,却不知道,绯衣告诉了她多少,而商雪玉又收拾好了没有? 想起明日种种,商雪玉所要面对的东西,夜慕枫不由地微微叹气,然后,用手抚了抚额头! 再说商雪玉,在绯衣的陪同之下,沿着青石板的路面,一路向前! 一路上,绯衣叽叽喳喳地和商雪玉介绍着这个,介绍着那个。而头重脚轻的商雪玉只是应着,然后,一脸的心不在焉! 绯衣看到商雪玉的神情,觉得非常的奇怪,她说道:“怎么?小姐觉得九哥的府里不好么?” 商雪玉看了绯衣一眼,淡淡地说道:“有时候,表面越好的东西,就越容易惹来祸端!” 绯衣一听,睁大眼睛,说道:“怎么小姐说的话,和老王妃说的话一模一样啊!” 商雪玉听了,问了句:“怎么?老王妃都说过这话?” 绯衣说道:“是的啊,那一年,皇上赐了府给九哥,当时,奴婢正在老王妃那里侍疾呢,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很开心,只有老王妃说了一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祸啊!’后来,人都走了,奴婢就偷偷摸摸地问老王妃,为什么九可得了府第她不高兴的?当时,老王妃就说了这句,她说:‘表面上看起来越好的东西,就越容易惹来祸端啊!’” 商雪玉听了,笑笑说道:“真是巧合啊……” 绯衣听了,连忙说道:“不是巧合啊不是巧合……” 商雪玉回头,看了绯衣一眼,只听绯衣说道:“以前呢,奴婢是不知道的,但是,自从到了小姐的身边之后,奴婢时常觉得,小姐说话的样子,和老王妃一样呢!” 商雪玉听了,笑骂道:“你个死丫头,可不是在拐着弯儿骂我老么?” 绯衣笑着伸了伸舌头,说道:“小姐你可不老……奴婢说的是神情,还有神气呢……有的时候,奴婢听着小姐说话,似乎听到了老王妃说话呢!” 听了这样的话,商雪玉却觉得心里一沉,她说道:“绯衣,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绯衣点点头,说道:“是的啊,奴婢怎么会骗小姐呢?” 商雪玉的心里,莫名地沉重了起来,她不说话,只是向前走了几步,又问道:“绯衣,你和我说说老王妃吧!” 绯衣想了想,说道:“老王妃性子很直,可以说是嫉恶如仇。但是,若是对她喜欢的人呢,又非常的和善。所以,我们都喜欢和老王妃在一起!” 商雪玉苦笑了一下,这话不等于没说嘛! 绯衣是夜慕枫的人,又听话,所以,老王妃对她和善,但是,这嫉恶如仇的性子呢,可就真的很难说了! 想到这里,商雪玉又叹了口气,说道:“绯衣,我准备搬去和老王妃暂住几日!” 绯衣听了,顿时愣了一下:“怎么,小姐不住这里了?” 原本夜慕枫就是让绯衣回来打点一切的,说是要让商雪玉住在这里,可现在,商雪玉突然来了一句,要和老王妃住,那么,她此前的功夫,可不都白做了么? 商雪玉苦笑着说道:“这里是九殿下的府第啊,我若是住在这里,岂不是招人嫉恨么?” 绯衣并没有真正听懂商雪玉的意思,她只是点点头,说道:“是的啊,依小姐这么说,还真是这么回事……那些京城名媛们啊,可是挤破了脑袋瓜子想进这里来的呢,可惜的是,九哥对那些人,向来不假以辞色呢!” 绯衣看看商雪玉,忽然笑了笑,说道:“如此算来,小姐还是第一个被九哥请进府里的女子的呢!” 商雪玉一听,连忙制止道:“绯衣,你在说什么呢?” 这商雪玉还没进京呢,就已经成了众矢之的,你让她在京城里的日子,还要怎么过呢? 绯衣听了,连忙不敢说话了! 商雪玉缓和了一下口气,说道:“好了,绯衣,我累了,明日里,就要去老王妃那里请安并说明暂住的话了,你可得在一旁看着,知道不?” 绯衣笑道:“小姐真的是多虑了,老王妃真的很好说话的!” 绯衣的话,只是代表在绯衣的立场,而其他的更多的东西,则是绯衣看不到的! 但这些话,商雪玉倒也不好教绯衣,她只是语重心长地说道:“绯衣,你一定要记得,千万不能乱说话,而且,绝对不能帮我说话,你可知道么?” 绯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道:“奴婢记得了!” 商雪玉想着不放心,又说道:“绯衣啊,你以前是九殿下的人,老王妃宠你,但是,现在你换了主子了,已经成为外人了,很多事情,不会再象以前那样,你可明白?” 绯衣听了,点头,说道:“奴婢明白了,不能再在老王妃面前,象以前一样的撒娇了是不是?”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是的,因为你已经是外人,所以,就要做出象外人一样的样子,你明白么?” 绯衣虽然不情愿,可是,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知道了!” 两一二路说着,一路向前,身后,还跟着两个丫头,不远不近地跟着,也不敢太接近了! 没多久,两个人就来到了绯衣事先准备好的房间里。那里,居然已经准备好了热水,整个屋子里,又生了炭盆,这到处都是暖和烘烘的一片,让人觉得,舒服极了! 进得屋来,绯衣说道:“这是九哥专门让奴婢备下的,说是小姐旅途乏困,一定要洗个热水澡,才可以用晚膳呢!” 一天的时间,商雪玉除了睡觉,就只用了些干粮,此时,被绯衣一说,她象是真的饿了! 这边,绯衣一边侍候商雪玉更衣,一边说道:“这水有些热,九哥说了……” 商雪玉望着绯衣,有些无奈地说道:“绯衣,你这个毛病也要改改……” 绯衣一听,连忙说道:“哦,奴婢知道了,以后就叫殿下……殿下!” 商雪玉听了,摇摇头,说道:“不是这句……” 绯衣眨眨眼,不懂是哪一句了。商雪玉说道:“你下次啊,不能再处处说什么‘九哥交待’之类的话了,知道不?” 绯衣听了,这才恍然大悟地说道:“是啊,要是让外面的小姐们知道,九哥对小姐这么好的话,小姐可就真的麻烦了……” 绯衣这话,就是故意的,听得商雪玉又是瞪了她一眼,却不说话了! 商雪玉进得木桶,只觉得舒适的温暖从头到脚,她舒服地叹了口气,说道:“哎呀,这泡得我的骨头都要软了!” 绯衣一边拣起商雪玉换的脏衣服,一边说道:“小姐可以多泡会儿,要是水冷了,就喊奴婢,奴婢帮您加热水呢!” 第四百三十三章 京城,京城之思量 商雪玉有个规矩,那就是,不喜欢沐浴的时候有人在一侧侍候,深知道她这个规矩的绯衣,此时看到商雪玉进了水,于是,就收起商雪玉的脏衣服,准备其他的东西去了! 商雪玉从头到脚,全部都泡在水里,舒服的温度,让她因为寒冷和疲惫的全身的毛孔,全部都张开了。此时,商雪玉躺在水里,舒服得只想叹气! 人虽然轻松了,然而,商雪玉的心里,却不由自己地开始思量起来! 商雪玉心里想的是,不知道现在的夜慕枫,他又在做什么呢?那个受了重伤,又受了风寒的人,此时是不是和她一样,也泡热水里呢? 这个念头一起,商雪玉就笑了起来——要知道,现在的夜慕枫可是个伤者啊,他的伤口,怕是不能沾水的啊!就是要沐浴,怕也要仔细地擦拭,而不能象自己这样整个人泡在水里的吧? 想到这里,商雪玉的脸色红了,一瞬间的功夫,她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 夜慕枫是谁啊?那可是高高在上的殿下,那不是她可以关心的人吧? 商雪玉微微摇摇头,暗想自己真的想多了——自己呢,尚且是个寄人篱下的人,还居住在人家的府里,可是,却在担心主子的什么生活琐事呢?这若是让人知道了,肯定觉得自己的这个客人有了非分之想,抑或是说多管闲事呢! 商雪玉不由地红了脸,她勉强压下这些杂念,心里思一转,又开始想的,却是另外的东西! 昨日里,夜慕枫这一邀请,商雪玉只是迟疑了一下,就答应了夜慕枫的要求! 但是,其实对于商雪玉来说,她没有拒绝的原因就是因为知道,迟早有一天,她——抑或是说这个五妹妹的身体,是会来京城,是会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的! 商雪玉的这些想法,并不是一时举起,而是她心中有数的! 而这些预感,则是因为不同的人,若是追溯到前生的话,那就是在她受害的前几个月,商静盈的一句话:“有京城里的人来找五妹妹和那个死去的五姨娘!” 死去的五姨娘,就是黛娜,那是一个来自苗疆,但过去和未来都是一片空白的人。在商府之中,即使商商雪玉前生贵为商府的庶女,但是,对于黛娜的了解,却是一样不多的。 黛娜死了,商雪玉也去世了,虽然有京城来客,但是,也怏怏地离去了!当日,虽然是商静盈的一言之差,却让商雪玉想起了不少的东西! 但遗憾的是,那已经是商雪玉前世生命的尾声了,她只记得起这些,然后,就遇害了,而在当时,她已经处在了二姨娘她们密实的包-围之中,自己的事情都尚且不知呢,又哪里会有心思去关心这些个东西呢? 更重要的是,即使真有了什么消息,汪蔻她们也会压下,而绝对不会让自己知道半分的! 但是,商雪玉午夜梦回,在这个五妹妹夭折之后,她才忽然想起,那个身份神秘的五姨娘和五妹妹,说不定真的和京城有着说不出的关系! 再说起今生,就是夜慕枫当日的一句话,记得夜慕枫说道:“你要小心夜天罡,我怕他会图谋不轨!!” 商雪玉再想起来,就觉得这话有着很大的问题——图谋不轨的意思,就是你的身上,有着人家想图谋的东西,而人家正在想着算计你,而你必须小心! 但是,商雪玉的身上,究竟有什么东西可以算计的呢? 一则,商雪玉的身份,只是商府的庶女,而且,还是一个生母早逝,爹不亲娘不疼爱庶女,这样的庶女,要财没财,要宝没宝,又居住在一间烂屋子里,身边的小丫头们,也没有一个是出挑的,即使是图谋,她的身上,又有什么东西给人图谋的呢? 更何况,想图谋她的那个人,还是当朝的三皇子啊! 三皇子殿下,天生尊贵,无所不有,不要说是商府庶女了,即使是商府的嫡女手里所拥有的东西,他都只会不屑一顾的吧? 再说商雪玉本人,若是有着倾城之貌,外扬美名,抑或是睿智无双,恍若天人的话,也有被对方图谋的可能! 但是,商雪玉自从前生就知道,自己的这个五妹妹,姿容中上,沉默寡言——至少,直到现在,商雪玉都还保持着这个五妹妹的本色! 就是一个这样的人,怎么会入得了三殿下的眼呢?更遑论商雪玉的年纪还小,人也没有长开来,就算是到了人群之中,也会犹如水滴一般的,全部淹没的吧? 所以,这样的人,无论是身份,才气、名气,抑或是她所拥有的、抑或是未来即将拥有的东西,都没有半点入得了夜天罡的眼睛的,更遑论所谓的“图谋不轨”了! 所以,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商雪玉的心里,是有些嗤之以鼻的! 然而,夜慕枫从来都不是个枉言的人,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态认真,神情严肃,最起码,商雪玉知道,他是没有说谎的。 夜慕枫没有说谎,商雪玉的本身没有什么为夜天罡所图,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样,就是商雪玉的身世! 商雪玉的身世,就是商府五姨娘所生的庶女,上一世的商雪玉,是看着自己的这个五妹妹出生,然后,又看着她长大的! 这个五妹妹,和所有的商府女子一样,都是商府的根,身世呢,可见一斑! 然而,这个五妹妹的母亲,却是五姨娘!是那个来自于苗疆,却没有任何人知道来历的人! 于是,商雪玉不难想出,夜慕枫所说的话,就是这个苗疆的女子那可以算是神秘的身世!商雪玉是她唯一的血亲,那么,是不是那个黛娜的身份,有着让人不知道和秘密呢? 似乎,就只有这一种解释了! 再者,就是铁福了! 那个管家铁福,唤商雪玉的不是人常的称呼“五小姐”,而是“小姐!”少了一个字眼,意义却是天壤之别——前者,只是商府里几位小姐之中的一个,而后者,则是一种身份的另类认同! 铁福说过:“奴才愿意为小姐做任何事!” 铁福说过:“只要小姐要,只要奴才有……” “……” 这些话,言犹在耳,让商雪玉的心里,不由地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波澜! 商雪玉现在想起,这个铁福,是自己的小时候就来了商府的——而且,好象就是黛娜出现了之后,然后,这个男子就居于管家之职,一直在商府之中。而在前生,也是有铁福这个人的,只不过,商雪玉隐约记得,在五妹妹因病去世之后,这个铁福便失踪了! 当时,商雪玉并没有想那么多,到遭受了劫难之后,商雪玉心里想的,肯定是铁福被几个姨娘迫害,又或者迫使离开了,可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了,铁福,只是为了商雪玉,或者是黛娜而存在,若是没了这两个人的话,她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更重要的是,商雪玉上次遇刺之后,铁福就经常出现在商雪玉的院子周围,有好几次,商雪玉都和对方不期而遇,当然,商雪玉不会认为是巧合,只不过觉得这个铁福,是有丰让人看不透的目的而已! 商雪玉也隐约想起了这具身体的上一世——虽然,她是住在一个破旧的院子里,身边也没有什么丫头,但是,她平安无忧地长大,也没有什么人要害她,直到她有一年生病,身上被人下的慢-性-毒-药终于发作,因为不治而亡,而恰巧的是,商雪玉在前生死之前几日,商永霖离家,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商雪玉无数断定,这究竟是不是巧合,但是,让她觉得不解的是,却是商永霖对商雪玉的态度!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商永霖对商雪玉都并不亲,更遑论看到商静盈欺负商雪玉,却当做没有看到了——那一日,帐册出现,一切地证据都直指商雪玉,但即使如此,商永霖都没有因为这件事而让商雪玉受过半点的牵连! 商雪玉并不关心商永霖的看法,但是,当她有心试探,拿出自己绣的鸢尾荷包的时候,却换来了一顿狠狠的的训斥!当时,商雪玉以为是商永霖的偏见,但现在看来,商永霖何尝不是在用这种方法,来保护商雪玉呢? 那是因为,商雪玉在偶然一机会发现,现在的这具身体上,居然有一朵鸢尾的印记! 只不过,因为那印记在手臂的内侧,再加上不知道是什么秘术所绘,所以,平时根本就是看不出来的,只有在喝过酒,又或者喝了极具刺激的东西之后,那个东西,才会显现出来,但是,,仅凭这一点儿就可以看出,几十年来,鸢尾绝迹于商府,和商永霖是有着绝大的关系的! 商雪玉儿记得,在这具身体儿时的时候,奶娘曾经偷偷摸摸地告诉这身材,说是因为黛娜喜欢鸢尾的缘故,所以,这院子里到处都是鸢尾,而五姨娘最喜欢穿绣着鸢尾的衣服,若是太阳好的时候,五色的花束散开,随着五姨娘的身体摇曳生辉,就象是会走动的鸢尾花一般!真的是漂亮极了,让人移不开眼神! 但是,商雪玉的印象里,却没有在商府看到过任何一朵的鸢尾,似乎,随着五姨娘的去世,那些个鸢尾,都已经消失在了商府的空间里! 商雪玉微微闭了闭眼睛,将纷乱的思绪理得清了一些——所以,从那时起,她就知道,这具身体,最是不寻常的地方,就是她的母亲,黛娜! 但是,黛娜究竟是什么身份呢?和那个传说中的南王府,又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关系呢?这些,就不得而知了! 商雪玉摇摇头,放下了满心的思绪——既然现在的她,什么都是不知道的,那倒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想到这里,商雪玉振作了一下精神——是的,远见千里,未雨绸缪,也只适用于那些可以预见真相的时候,就如现在的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此来京城,究竟造成了怎样的轰动,又不知道,随着自己的到来,又会引起怎样的波澜,又何来思想准备一说呢?。。。。。 第四百三十四章 京城,京城之谁是谁的机心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商雪玉,甚至连夜慕枫的目的都不知道,又应该做怎样的准备呢? 商雪玉坐在水里,只顾低头沉思,却没有发现,这桶里的水,正渐渐地发凉! 正在这时,房门一响,商雪玉透过朦胧的屏风,发现绯衣提着一桶热水,笑嘻嘻地走了进来。她一边走,一边说道:“小姐,奴婢怕您给冻着了,于是又提了热水过来呢!” 商雪玉也觉得自己泡得久了,手脚都开始发皱,于是,她笑笑说道:“算了,不用了吧,我准备出来了!” 然而,绯衣还是笑着说道:“虽然快出来了,但水凉了还是怕着凉啊,反正已经提来了,还是加进去吧!” 绯衣一边说,一边将水往桶里倒。慢慢地,水温又热了起来,商雪玉又泡了一会儿,这才站起身来,准备走出浴桶! 绯衣早就准备好了大块的布巾,此时,将商雪玉的身体紧紧围住,扶着她走了下来! 商雪玉的头发还是湿湿的,绯衣也用布巾包住了,准备先替商雪玉更衣,然后再替她绞干头发! 商雪玉转过屏风,来到自己的桌前,一个转眸之间,她微微地愣了一下! 只见床上,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衣服——白色的裹胸,红色的肚兜。再加上内衣什么的一应俱全,而且,全部都是上好的材料,只是看着,就让人耳目一新!再一看那贴身里衣的旁边,摆着一套极其漂亮的衣服! 那是一件微白的锦绣棉袄,让人极其舒服的颜色,布里,有隐隐约约的光华在闪,似乎,那衣服里不是什么别的,而是专门织成的金线,而那金线,只是光线隐约,若不认真看的话,还真的看不清楚! 棉袄的一侧,是一条淡紫色的裙子,先是微微白开始,直到晴天白日一般的渐深的颜色,象极了雨后的霓虹,散发着奇异的色彩! 锦绣的棉袄上,花色其实并不多,只是在衣袖上象征性地绣了几朵散梅,七散淡的颜色,和裙摆之处的几朵遥遥呼应,蔚然对立! 这件衣服,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前世的商雪玉,贵为商府的嫡女,什么漂亮的衣服没有见过,但是,对于这种衣服的别致和雍容,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简中出繁,繁渐变简。那种让人一看之下,就舍不得移开眼神的感觉,让商雪玉看了,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要知道,若是单单说是绣工和漂染,这件衣服的耗时就一定不少,那么,是谁为她准备了这件衣服呢?又是谁,为她耗费了这么多时间呢?更重要的是,她只身从商州而来,可以说是寸缕未带,又是谁,有预见之明,事先为她准备了这件衣服呢?不用说了,在这个府里,就只有一个人,会为商雪玉做这些,而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夜慕枫! 夜慕枫极尽奢华地为商雪玉准备了一套衣服,却不知道,他的用意是何在呢? 想到这里,商雪玉有些震惊地说道:“绯衣,这衣服是不是九殿下准备的?” 绯衣倒没有觉得任何不妥,她只是说道:“是的啊……小姐,您都不知道,这套衣服是九哥吩咐他们专门置办的,听说,已经准备了一些时日了啊……” 已经准备了一些时日了么? 商雪玉听了,隐然微笑——那就是说,夜慕枫已经断定自己必定进京,而且,还会是在冬雪之季么? 那么,夜慕枫昨晚的遇袭,还有他此前发生的种种一切,究竟是巧合,的或是有意的呢? 不得不说的是,这些,就不得而知了! 想到这里,商雪玉装作不在意地说道:“绯衣啊,你久居京城,可知道这衣服是哪家做出来的?” 绯衣听了,笑道:“这个奴婢当然知道的啊……就是经常和老王妃做衣服的和悦斋啊……” 和悦斋! 这个名字,商雪玉虽然远在商州,但同样听说过的,但凡和悦斋的衣服,全部都是价值千金,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样是最最重要的,那就是说,不管是不是皇亲国戚,只要你去和悦斋做衣服的话,那么,必须要在三个月之前预定,否则的话,一概不会受理! 那就是说,这件衣服,可是三个月之前,夜慕枫请人从和悦斋里订回来的么? 那么,这是不是在告诉商雪玉说,在三个月之前,夜慕枫就知道,商雪玉会来京城,而且,就是在这个时候呢? 想到这里,商雪玉握紧手腕,微微咬了咬下-唇:“夜慕枫,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呢?” 自然了,夜慕枫有太多的事情,是商雪玉不知道的,现在想来,就连昨夜受袭,都变得亦真亦假了! 如此说来,这一切的一切,已经是早有预谋,而商雪玉,只不过是那个恰巧赶上了时间,所以,就必须出现的那位了? 绯衣看到商雪玉还愣着,说道:“小姐,奴婢来帮你更衣吧?”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绯衣,我们有没有带别的衣裳来?” 绯衣想了想,有些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除了这件,没有了!” 商雪玉想了想,又点头点头,说道:“既然没有,那就这一套吧!” 既然夜慕枫已经苦心送来了衣服,那么,她就穿上,因为,商雪玉实在很想知道,这下一步,夜慕枫究竟还会做什么…… 商雪玉记得,自己甚少喝酒,而夜慕枫,是不是会在接下来红泥小炉,绿蚁焙酒的请自己喝上两杯呢? 嗯,不得不说,步步为营,一步一个脚印的夜慕枫,他算计得倒是真的精啊! 想到这里,商雪玉说道:“好了,绯衣,我们更衣!” 绯衣看到商雪玉忽然变得心事重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的是,这天气很冷,商雪玉要是再不穿衣服的话,怕真的会着凉了! 绯衣小心翼翼地拿起了摊在床上的衣服,轻轻地套到了商雪玉的身上! 微白的、却极贴近肤色的上衣。微微透着暗光的纹理,这衣服,一到了商雪玉的身上,就将她原本有些苍白的肤色衬托得洁白如玉,无以伦比! 绯衣再小心地将裙子给商雪玉套上!这一下,披散着头发的商雪玉,陡地让绯衣变得惊艳起来——原来,一件衣服所打造的效果,是如此的完美,又如此的出人意料啊! 淡白的衫,微微紫的裙,两种颜色的烘托,是恰到好处的温柔而绝对不露出任何的棱角! 大摆的领,长长的裙裾。那样遥遥呼应的流线设计,让这个身材略显瘦弱的女子的身上,有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柔弱到了恰好,大气到了雍容的绝妙姿态! 就象仙子身上的霓虹,就象天边七彩的云彩,这衣服,因为遇到了商雪玉而活色生香。而商雪玉,则因为这件衣服,从一个凡尘的女孩儿,活生生地变成了一个仙子! 绯衣看着商雪玉,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那些华衣丽服的京城贵小姐们,绯衣可是见了不少,那和悦斋的衣服,京城里不知道多少人穿在身上!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穿出商雪玉如此贴切,又如此卓越的气韵出来!就好象,那衣服是为她专门打造,就好象,那件衣服,因为商雪玉的存在,而从一件衣服,变成了会说话的工具! 绯衣看着商雪玉,过了半天,才惊叹一声:“小姐,你好美啊……” 商雪玉心有所思,自然没有心思欣赏这衣服,听到绯衣夸奖,她也只淡淡地说道:“一件衣服而已,有那么夸张么?” 商雪玉的前生,并不是没有穿过什么好衣服,但是,让绯衣如此惊异的,却真的只因为一件衣服么? 绯衣拿着手里的布巾,原本准备为商雪玉绞干头发的手指了指镜子:“小姐,我扶您去照照吧……” 商雪玉转过身来,看了镜子里一眼。只一眼,她自己都微微呆了一下——这真的还是自己么? 镜子里的少女,脸色如玉,五官如绣,她的眸子里,流露出来的既淡定又显然沉默的眸光,映射在那散发着淡淡丝白的衣衫上,恰到好处地衬托出了一种极致雍容的大气姿态! 商雪玉一直都知道,这个五妹妹长得并不算美丽,可此时站在镜前,商雪玉却忽然发现,这个五妹妹,才是众姐妹之中,最最美丽的那个! 商雪玉的美丽,就在于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就象是一双会说话的宝石,在看向你的时候,有一种让人窒息的神奇效果! 商雪玉看着自己的眼睛,不由地痴了:“这就是我……么,怎么不一样了呢?” 绯衣倒是醒了过来,她一边扶商雪玉坐下,帮她绞着头发,一边说道:“小姐啊,人是衣裳马是鞍啊,您也不想想,如此美丽的小姐,穿上如此美丽的衣服,怎么会不艳惊四座呢?” 艳惊四座么? 商雪玉微微冷笑了一下,心里却不怎么喜欢这个称呼——是的啊,她商雪玉从商州来,从被夜慕枫算计而来,她心里想的,可不是什么艳惊四座,而是要低调行事,将一切必须进行的进行完之后,再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上去的啊! 虽然,商雪玉知道,若是身份之谜一旦揭开的话,她就再不是以前的那个商雪玉了,但是,她的心里却非常明白,自己的位置,究竟应该在哪里! 想到这里,商雪玉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道琪儿现在怎么样了……” 绯衣知道商雪玉心里记挂商天琪,于是笑笑说道:“小姐放心好了,大少爷最近象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不但读书认真了,而且,据说还经常练功强身呢!” 商天琪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啊——不但懂事,而且还很会为人着想,这个孩子,前几个月的时候,经历了落水一世,就已经长大了许多,如若不然的话,又岂会自己想法子,将那个无用先生的面目给揭穿呢? 第四百三十五章 京城,京城之鸢尾印记 想到这里,商雪玉摇摇头:“琪儿到底年纪还小啊,这不在身边看着,也是不放心的……” 绯衣笑笑说道:“小姐都不知道啊,小姐不在这的段时间啊,七小姐看着大少爷,可是看得紧啊……再加上七小姐比小姐更加严厉,听说大少爷啊,还天天吵着要小姐回去呢!” 商雪玉也是受了商雪玉之托,照看商天琪,但现在看来,似乎府里的一切,都还算很好? 但是,还有杜甄! 商雪玉仓促的拿了配制好的疯牛草的解药给杜甄,但是,杜甄是否好了,这一点儿,就连商雪玉都没有确切的消息的了! 绯衣知道商雪玉在担心什么,她又笑道:“夫人那里,小姐也不用担心了……早在前两天的时候,柳神医已经以拜访为名,为夫人诊了脉了,现在,夫人的身体,已经大好了呢!” 只不过,杜甄的身体被毒素侵蚀,已经毁坏到了一定的地步,所以说,即使是毒解了,但是,对她的身体,仍然有不少的损坏的! 但这些话,绯衣是不敢和商雪玉说的。最起码,现在她是不可以说的!因为,对于那些没有办法弥补的东西,即使商雪玉知道了,不但与事无补,也只能乱了心思不是? 商雪玉一边闭着眼睛,看绯衣帮自己绞着头发,她忽然低声问道:“对了,绯衣,九殿下休息没有?” 绯衣看了一眼外面,摇摇头,说道:“怕没那么快吧!” 看到商雪玉一脸的不解,绯衣解释道:“小姐不知道呢,九殿下每天都要忙到很晚才休息呢……眼下,还没有这么早呢!” 商雪玉听了,隐然冷笑一声——夜慕枫很自然的忙啊,忙着攻城掠地,忙着尔虞我诈,更忙着算计象自己一般蠢的人吧? 商雪玉还想说什么呢,一侧的绯衣已经说道:“对了,小姐啊,刚刚您沐浴的时候,九殿下已经派人过来说,膳食已经准备好了,小姐您沐浴之后,就可以去正厅用餐了呢!” 商雪玉实在没有力气出去,也不想面对那个算计了她一场的人。但是,商雪玉更加知道,应该她面对的东西,是一样都不会少的,而事情,并不会因为她躲着不见而得到半分的解决,这一句话说完了,不管什么事情,需要她出面和承担的,一点都不会少! 想到这里,商雪玉说道:“嗯,我也觉得饿了,过会儿,我们就一起出去用膳吧!” 即使是用膳,也一样是鸿门宴吧?最起码,也是夜慕枫必须要替自己验明正身的时候了吧?要积压物资,这个验明焉正身,是一定要做得隐秘的吧? +毕竟这个夜慕枫如此缜密,连三个月之后的事情都能算到,又岂能不做个周全的彻查?,商雪玉可记得,这个夜慕枫,即使查了许多,也知道了许多,但是,他还没有看过自己身上的鸢尾记号,他的心里,又处会甘心呢?少不得,这些事情是要重申一次,要自己亮出记号出来才是呢! 那么,现在商雪玉想的是,自己究竟要不要亮出身上这记号,让夜慕枫遂了心愿,然后,不再算计这一样呢? 心里这样想着,商雪玉对夜慕枫的反感又增添了一些,她摇摇头,拼命将这些念头,从脑海里驱赶开去! 绯衣手下不停地在忙乎着,她先是帮商雪玉盘了个简单的淑女髻。也没有插什么过多的东西,只是点缀了几朵小小的珠花,又帮她略施了一些脂粉,就带着商雪玉,准备出去了! 商雪玉的眼睛,始终看着外面,那看不透的暮色白雪,似乎有什么东西隔着,朦朦胧胧的,总也看不清楚! 就象那个相处了这么久的人的心啊,明明觉得,已经那么近了,近得可以在临近生死的时候,托咐一切,可以在对方遇到危险的时候不顾一切,可是,为什么看着那么真的人,心里却存了那么多的算计,多得,让自己喘不过气一口气来呢? 商雪玉抚了抚心口,只觉得那里一阵的酸涩。又或者说,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纯粹的好,或者纯粹的“给予”么?为什么,每一个人,在面对他人的时候,都存在着那么多的算计和欺诈呢? 商雪玉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心口有些疼!她喃喃地默念了一句什么,又微微地闭上眼睛! 绯衣并没有留意商雪玉的神情,她象是一只小蜜蜂般地忙碌着,心里想的却是,要将商雪玉打扮得漂亮一些,然后呢,再将商雪玉最好的一面,展示到夜慕枫的面前去! 绯衣很快就帮商雪玉打扮好了,可是,商雪玉却坐着岿然不动。商雪玉不动,绯衣也不敢催。只好站在那里,顺着商雪玉的视线往前看,可是,那里除了厚厚的窗纸之外,就只剩下了一个隐隐约约的淡白的轮廓——那是屋外的花树的枝条倒映出来的影像,此时,模糊迷离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过了半晌,商雪玉收回视线,微微发叹了口气:“好了,绯衣,我们先出去吧,可别让九殿下等久了!” 现在的商雪玉,处处都在夜慕枫的算计之中,但是,未来的事情,谁又有知道呢?说不定有那么一天,夜慕枫的算计落空,那么,一切的一切,就重新又落到商雪玉的手里去了! 绯衣连忙应了一声,她扶着商雪玉,踏着结冰的地面,一步一步地朝外走去! 商雪玉的身上,是新换的衣服,她的脚下,是新换的鹿皮小靴子。此时,不但周身轻便,更重要的是,她感觉到身轻,而且一点都不寒冷! 迎面的风,吹在商雪玉脸上,给她因为沐浴而略红的脸,增添了几分说不出的淡白,商雪玉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心里想的却是,这夜宴之上,夜慕枫究竟准备好了什么样的台词! 当商雪玉还在屋子里梳洗打扮的时候,子午送了一封信回来,坐在浴桶里的夜慕枫摊开纸条儿,那上面,只有大大的几个字眼“鸢尾印记!” 夜慕枫知道,所谓的鸢尾印记,这指的就是商雪玉手臂上的那个记号——要知道,南王府生于苗疆们,长居于苗疆,那里的人,对于血脉的印记,有着特殊的验证办法,那就是说,在婴儿刚刚出生的时候,就在她的手臂上,刺上鸢尾的印记——男左女右,究竟分辨。更因为那种印记需要特殊的草药,所以,寻常之人,根本就不认识。而更重要的是,那印记,必须在刚刚出生的婴儿手臂上刺下,若是婴儿出生超过了四十八个时辰之后,你即使再刺,都是没有办法的了! 更重要的是,那个印记,是特殊的药水配成的,平时的时候,却是看不见的,但是,当你喝了酒,又或者说是南王府调配的特殊的饮料料的时候,那个印记就会出现,而且,喝得越多,颜色越深,鲜艳欲滴! 而这一封信上,是在告诉夜慕枫,记得要验看商雪玉手臂上的鸢尾印记的吧? 想到这里,夜慕枫不由哑然失笑起来——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难道说,一个印记,就真的代表了什么么? 想到这里,换好衣衫的夜慕枫将手里的纸团一扔,然后,夜慕枫跳出水桶,穿好衣服,就朝前厅走去! 这一路之上,大家都饱受奔波,更重要的是,商雪玉因为胃口不好,所以,根本什么都没有吃过,这一下子,怕是要饿坏了吧? 夜慕枫是个男子,倒不太怕饿,但是,商雪玉可就不行了,再加上天寒地冻的缘故,若是她这一来,就染了风寒什么的,可就太让人担心了! 想到这里,夜慕枫又叮嘱道:“子午啊,你有没有吩咐厨房,多做一些软食——粥要多几种口味,还有那些小菜啊,要挑商州的小菜来做!” 子午听了,说道:“殿下啊,您都说了不下十次了,奴才也吩咐了不下十次了,您放心好了,这商小姐来了,就是贵客啊,他们怎么敢怠慢呢?” 夜慕枫想想,自己确是说了不少次了,但是,商雪玉胃口不好,又饿了这许久,肯定要交待的不是? 想到这里,夜慕枫大踏步地向前走去——那衣服穿在商雪玉的身上,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效果呢? 当夜慕枫走进前厅的时候,商雪玉还没有来,只有摆满了桌子的膳食,在那里散发着冉冉的香气! 夜慕枫摸摸自己的胃,确实有些饿了。他踱到一边,看了一下准备好的膳食,这里,除了他特别喜欢吃的几种之后,这剩下的,还全部都是商州的口味,更重要的是,因为绯衣的关系,厨房里的菜谱,倒全部都是按照商雪玉的口味做的! 夜慕枫看了,满意地点点头:“如此,就不错了!” 一侧的子午听了,不由地翻了翻白眼——向来都是人家准备东西给夜慕枫,吃,又有什么时候,要少爷他如此用心地给别人准备东西吃了? 而且,这个吃东西的人,说不定还不知道夜慕枫的用心,心里不知道还存着怎样的算计呢! 想到这里,子午说道:“商小姐还没有来,要不要奴才去请?” 夜慕枫摇摇头,说道:“她初来乍到,打扮自然费此时的,你不用管了!” 子午应了一声,然后,拿着银针,开始样样试毒! 夜慕枫在一侧看着,脸上渐渐露出笑容!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绯衣的声音:“小姐,您小心些上台阶啊……%” 哦,是商雪玉来了,夜慕枫于是换上一张笑脸,朝着门外看了过去! 屋外,冰雪耸立,天地漂色,灯光照出极致的颜色,恍如白昼。屋前,冬青漂白,雪痕点点,就连墙角的梅花,都绽放着点点幽香,让人闻了,都赞叹不已!雪景之美,不外如是——梅香,冬青,冰雕雪琢,琉璃冰雪,宛若梦幻! 第四百三十六章 京城,京城之无心之失 这一切,都是非常美丽的,最起码,在夜慕枫的眼里,都是别样的美丽。所谓美丽得年年冬雪年年过,年年美景年年品! 然而,此时的夜慕枫眼里的,并不是这些时序美景,而是那个亭亭玉立地站在门口的浅白少女@! 可以说,那个少女乍一出现,就夺了所有人的眼珠!就连夜慕枫,这一望之下,都象是迷失了自己一般的,再也收不回眼神! 灯火的辉映之下,黄色的光芒晕染开来,在遇到了门口的那些青叶绿的时候,便散发着深深的浅浅的淡色光芒! 那个一身浅衣的少女,就那样站在那深的、浅的,明的、甚至是暗的光芒之侧,微笑着朝室内看来! 厅堂之明,明烛闪耀。佳肴遍布,可是,这都比不上眼前的那个少女那一对散发着微微光芒的眸子! 浅衣如梦,流光四溢,那个亭亭玉立地站在门口的少女的身上,似乎有一种淡淡的光芒,在她乍一出现的时候,就抢去了别人的眼球!同样抢人眼珠的,还有那个少女身上,那让人说不出来的,让人无法抗拒的特殊气质! 商雪玉站在门口,朝夜慕枫笑了一下:“我是不是来迟了?” 身为人客,却让主人家好等,这实在是非常失礼的事情啊,所以,商雪玉的皮眼里,多多少少地染上了一些歉疚! 夜慕枫看着商雪玉,这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他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直勾勾地盯着商雪玉看了许久——有些窘迫的他,连忙收回了眼神,说道:“不迟,不迟!” 商雪玉微微地笑了一下,说道:“劳殿下久等,我心里过意不去啊!” 此时的夜慕枫,也是一身家居的服饰,淡色的衣衫,只在腰里束了一条玉带,舒适的妆扮,给他一向不苟言笑的脸上,也染上了一些说不出的淡色光晕。明亮的灯光映射之下,他的脸有些可疑地泛红,而此时转过去的脸,更让商雪玉觉得,这个素来高高在上的男子,此刻似乎有些不在意的样子! 夜慕枫率先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下,说道:“没有什么久等的,我也是刚刚到……你看看,这些菜,可合你的口味不?” 商雪玉低下头来,看了一眼,笑道:“这些菜,怎么都象极了商州的小菜啊,请问九殿下是不是在商州请了厨子来呢?” 子午看了一眼有些不识好歹的商雪玉,心道,这哪里是请来的商州厨子啊,明明就是为了你才做的这些嘛! 只不过,这些话,子午是不敢说的。他只好站在一侧,望着商雪玉的方向,苦笑了一声。这个商小姐,你说她不领情吧,她还不领情个理直气壮。而且,还是连句客套话都不用说的那一种! 想到这里,子午不由地替自己的主子不值起来!哼,枉自己的主子做了这么多,可是,这到头来呢,商雪玉不但不领情,还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这样的女子,说得轻了,是不知好歹,若是说得重的话,那可叫没心没肺了啊! 但是,主子偏偏就是将这个没心没肺的商雪玉,当成了宝贝一般的! 子午摇摇头,心道,主子啊,您就争气一点吧。不要再做那些让人看了都不讨好的事情了! 只不过,这话话,子午只能在心里想想就是了,他是断断不敢说出口的! 想到这里,子午摇摇头,不愿意再继续想下去了! 商雪玉坐在那里,有些惊奇地看着桌子上的菜肴,聪明如她,自然知道夜慕枫是为了她才做的这些菜,但是,商雪玉唯独想不到的是,夜慕枫居然费了那么多的心思! 想到这里,商雪玉不由地说道:“九殿下,您很喜欢吃商州菜么?” 子午听了这话,直翻白眼,就连绯衣听了,都想敲商雪玉的脑袋瓜子——这夜慕枫生在京城,又是长在京城的,哪里会喜欢什么商州的菜呢?这还不是为了其某人所好,所以,才这让人专门做了这些的吗? 原本,子午以为,商雪玉这样说,夜慕枫一定不开心的。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夜慕枫听了商雪玉的话,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的,京城里的菜,从小吃到大,偶尔试一下商州的菜式,也还是十分不错的嘛!” 商雪玉一听夜慕枫喜欢商州菜,不,由笑道:“我告诉你啊,这商州散呢,辣是一方面,口味重也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他在煮菜的时候,全部者保留了菜原先的香气和口感,所以,这商州的菜,吃起来的时候呢,是辣得够瘾,但是,又够香,够脆,让人流连不已!” 夜慕枫看了商雪玉面前的商州小炒肉,不由地吞了一下口水——天知道,这夜慕枫天生就是个不喜欢吃辣椒的主儿——不要说是辣椒了,就算是辣的东西,他都不大吃的啊,现在,他看着那一盘子红红的辣椒,顿时觉得身上都开始燥热起来了! 商雪玉却误会了夜慕枫的意思,她看着眼前的菜式,说道:“真没想到,九殿下也喜欢吃辣椒的……” 一侧的绯衣听了,顿时直想拿脑袋瓜子撞墙——她什么话都和商雪玉说了,但是,唯独不记得说的就是——夜慕枫不吃辣椒,不但他不喜欢吃,而且,还不喜欢看,因为,夜慕枫若是吃了辣椒的话,一定会浑身过敏,惨不忍睹的! 但是,现在商雪玉却对着夜慕枫大谈特谈辣椒的好处,你让绯衣的心里,情何以堪啊! 偏偏子午看着绯衣,那眼神简直在说:“是不是你怂恿你的主子这样的?” 绯衣觉得心里冤枉,她不由地摇摇头,以手指了指天,再以手指了指地! 子午冷笑一声:“近墨者黑……”、、 这几个字,原本只是对了口型,可是,却让绯衣火冒三丈! 什么意思嘛,你才是墨,你全家都是墨…… 这边,商雪玉在对着夜慕枫大谈辣椒,那边,夜慕枫却苦着脸,看着商雪玉面前的菜! 子午机灵地走上前去,开始给夜慕枫布菜。绯衣也替商雪玉一边布菜,一边说道:“小姐啊,商州的菜固然之好吃,但是,却不是人人都能吃得辣椒的!” 商雪玉听了,有些不在意地说道:“辣椒不是人人吃得,但是,在这大冬天里的,吃一些辣椒,是可以让身上感觉到温暖的啊!” 虽然,商雪玉也不太能吃辣椒,但是,在这冬天里,若是能以辣椒佐食的话,那么,大家也会开胃一些的吧? 绯衣没法子,只好说道:“小姐啊,您也不能吃太多辣椒了,小心上火……九殿下他是不吃辣椒的,因为一吃的话,就会浑身起疹……” 听了这话,商雪玉不由睁大眼睛——怎么回事? 夜慕枫居然不能吃辣椒? 那么,他准备那么多的商州菜做什么呢? 绯衣真觉得自己的主子笨到了家了——这里的人就只有两个,夜慕枫将自己不喜欢吃的菜全部都摆上了台,这肯定是为了让商雪玉好好地吃上一顿不是?可偏偏的,受惠的人不领情,不但不领情罢了,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 不得不说,这下子,可真得伤了夜慕枫的心了! 看到商雪玉居然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夜慕枫也有些沮丧,但是,这并不是他不开心的时候,夜慕枫摇摇头,说道:“商州菜非常的闻名,让人欲罢不能,虽然,我不是很喜欢吃,但是,帝一尝之下,也让人非常的难忘啊!” 听了夜慕枫的话,商雪玉在一旁笑了起来:“是的啊,殿下知道就好!” 一侧的子午看了商雪玉的样子,真的想剖开她的脑袋瓜子,看看这位在想什么了! 而一侧的绯衣,也看着主子的样子,心里默默地念叨着,主子啊,您这究竟是故意的,还是有心的呢?要知道,若是主子专门气人的话,这一次,可让她真的钻到了空子了! 夜慕枫微笑着说道:“菜想必已经凉了,你也饿了一天了,快些用膳吧!” 商雪玉听了,点点头,开始细心地吃起了绯衣所布下的菜了! 一侧的子午,拿着酒壶,替夜慕枫倒了一杯,商雪玉看了,不由睁大眼睛——这个夜慕枫,可不是想着灌自己喝酒了么? 酒的气息,扑进了商雪玉的鼻子里,她看着子午手里的壶,昼2想的却是,这夜慕枫是不是会用什么借口,让自己跟着喝酒呢? 夜慕枫举起杯子,将一杯的酒一饮而尽! 一侧的子午连忙将杯子添满! 商雪玉看了看自己的面前,却没有看到事先准备好的杯子。 绯衣忙着布菜,并没有留意到商雪玉的异样,此时看到商雪玉居然呆呆的看夜慕枫喝酒一,绯衣笑道:“小姐啊,这是九殿下最喜欢喝的银角子呢!” 银角子,其实是一种酒的名字,因为它是一种角银色的角子所装的酒,所以,就取名叫银角子了。更重要的是,这种酒极其性烈,人若是喝了下去的话,可是极其容易醉的啊! 商雪玉没有想到,夜慕枫居然会拿了这种酒来给自己喝! 然而,夜慕枫根本就没有劝酒的意思,他自己一个劲儿地喝,而且,根本就不会理商雪玉是否在想什么,这下子,又让商雪玉觉得奇怪起来! 要知道,自己的手臂处的印记,除非喝了酒之后才能出现的,可是现在看着商雪玉的样子,竟然象是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想到这里,商雪玉不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 而恰在此时,子午手里的酒壶倒满了一杯酒,商雪玉一个低头的当儿,子午已经笑着说道:“不知道商小姐善饮否?” 商雪玉的摇摇头,说道:“不,我不善饮……” 一侧的绯衣倒是看了一眼子午,说道:“小姐,您的菜已经凉了!” 是的,商雪玉只顾看夜慕枫喝酒了,自己碗里的菜,倒是一下子都没有动啊! 夜慕枫正在喝酒,看到商雪玉的样子,他有些纳闷儿地说道:“怎么,这菜不合你的胃口?” 商雪玉哪里肯让别人看出自己的心事呢?她连忙说道:“没有的事……” 第四百三十七章 京城,京城之得逞了? 商雪玉连忙低下头来,顺便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原本,商雪玉是想掩饰自己的失态的,可是没想到的是,这道看似没有任何辣椒的菜,却辣得商雪玉直流眼泪! 被辣到的喉咙,让商雪玉难受极了,她顺手抄起放在一侧的杯子,看到里面有半杯水,想也不想地就往嘴里倒。没想到的是,被辣得已经麻木的商雪玉,却错将一侧的酒杯错当了水杯,这一口气喝下去之后,酒的辣气冲鼻而来,那样既辣又冲的感觉,商雪玉直觉得,她的喉咙里就要冒出火来了! 看到商雪玉满脸通红的样子,夜慕枫顿时有些奇怪起来—— 这个商雪玉刚刚还将辣椒说得如此美味,可是,这转眼之间,她自己却只吃下一口,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夜慕枫哪里知道,这只是商雪玉信口胡诌的话呢?她原本就不吃辣椒的,但是,为了想打破夜慕枫灌酒的念头,她乱说了一通!但结果似乎阴差阳错,因为,那酒还是喝到了嘴里,而且,那辣椒,也是吃到了自己嘴里! 夜慕枫看到商雪玉满脸通红,似乎是被什么呛住了,夜慕枫急忙起身,他体贴地倒了杯水,递到商雪玉的手上,有些关切地说道:“快喝杯水吧!” 夜慕枫用膳的时候,并不太喜欢有人在侧,所以,绯衣和子午布了菜,又倒了酒之后,就已经懂事地退了出去,现在,整间屋子里,就只剩下夜慕枫和商雪玉两个人相对而坐。商雪玉此时正到处找水喝,夜慕枫恰巧递了一杯过来,商雪玉接过,就往嘴里送! 可是,刚刚送到了一半,商雪玉忽然迟疑地说道:“你确定这是水而不是酒?” 话一出口,商雪玉顿时觉得,自己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因为,夜慕枫喝酒的杯子,就摆在一侧,而现在的这一杯,是夜慕枫刚刚从水壶里倒的,很明显的,是水而不是酒啊! 但是,刚刚商雪玉喝下去的那杯,明明就是用水杯装着的,可是,却是酒而不是水! 商雪玉看了一眼杯子所摆的位置,又看看夜慕枫,这心里想的却是,是不是有谁搞错了,所以,才将水杯里倒上了酒呢? 但是,又是谁会搞错呢?绯衣只是负责布菜,子午却在倒酒,若真有人搞错的话,那么,也必定就是子午,而不是绯衣! 但若真的是子午的话,谁又能保证,他是有意搞错,而不是无意为之呢?想到这里,商雪玉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冷冽的笑意——夜慕枫,这可是你么?为了看我手上的印记,所以才让你的手下,用出了如此卑下的手段? 想到这里,商雪玉微微冷笑了一下——既有此道,必还治其身!夜慕枫,你若真那么想看,我是应该给你看,还是不给你看呢? 想到这里,商雪玉不由的抬眸,看了夜慕枫一眼,只看到对方正微微俯着身体,有些关切地看着自己! 明亮的灯光之下,男子容颜如玉,而他眼里,那样真切的关切,却犹如针刺一般地刺痛了商雪玉的眼睛,商雪玉假装咳嗽,不由地转过脸去——人常说,这世上,最难割舍的,不是生死和爱情,而是习惯,而你长久以来所养成的习惯,除了会让你变成一个另外的人,更会让你出卖自己的本心,根本就没有办法假装! 夜慕枫并不知道商雪玉在想什么,他看到商雪玉咳嗽方罢,又再开始咳嗽,不由担忧地说道:“怎么回事呢?又咳嗽……你没事吧?” 商雪玉微微摇了摇头,却将话题叉开了:“你原本就伤了,怎么还喝酒呢?” 要知道,酒对伤口是不好的,非但对伤口不好,而且还会导致它的痊愈缓慢,发炎发肿,商雪玉不相信夜慕枫这样的人会没有这种常识,所以,她才觉得更加气愤! 听了商雪玉的话,夜慕枫恍然对方是指自己杯子里的酒。他笑了一下,说道:“你说我这酒啊……” 夜慕枫轻轻地抿了一口,又将酒杯放下,只听他说道:“这并不是一般的酒,而是习太医专门为我配的……我少年的时候,被人毒害未遂,身体落下了疾病,成年之后,偶有发作,于是,习太医就给我配了这种药酒,让我时时喝,天天喝,用来驱除身上的毒素呢!” 商雪玉看了看那酒,有些狐疑地说道:“真的如此?” 夜慕枫笑着将自己的酒杯拿过来,放到商雪玉的面前,说道:“你看看,这可是普通的酒?”“那酒是用来驱寒去素的,并不适宜你喝,我又怎么会倒酒给你?” 商雪玉只看了一眼,就摇了摇头——这的确不是普通的酒,因为,若是普通的酒的话,是呈白色的,但是这酒,既有琥珀的颜色,又有药材的气味,就连和自己刚刚喝下的,都是不同的。所以,商雪玉知道,这酒,真如夜慕枫所说! 夜慕枫将杯子里的酒缓缓喝下,这才说道:“其实,我每日喝这酒也并不多,大约就是一杯的量,但是,今日受了些伤,习太医叮嘱我,要多喝上半杯!” 商雪玉想起来了,刚刚子午确实只帮夜慕枫添了一次酒,然后,就连酒壶都放得远远的啊,很显然是夜慕枫今日的量,已经够了! 但是,自己刚刚喝下去的酒呢?那又是怎么回事? 商雪玉不由地看向了自己刚刚喝下的酒杯,一时之间,居然有些脸红了! 原来,那根本就不是她刚刚喝水用的杯子,而是一只比杯子略大的阔口碗,只因为放在商雪玉的手边,所以,她才一拿起来,就给搞错了! 但是,再看一眼,商雪玉又疑惑起来,绯衣跟在自己身边的时间不算短了。她很清楚自己的习惯,又怎么会故意的将一只装了酒的碗放在近处,而反倒将水杯放得比较远了呢?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个问题! 商雪玉再仔细看了一眼,终于明白了,怕有人故意将杯子换了地方的吧?要不的话,自己这一顺手的,又怎么会拿错呢? 想到这里,商雪玉摇摇头,看来,是谁故意让自己喝下这杯酒的! 商雪玉抬起头来,看了夜慕枫一眼,却和夜慕枫的视线碰了个正着。只听夜慕枫说道:“怎么了?这菜是不是不全你的胃口啊?” 不合胃口的菜,才会让人连续的饿肚子。 商雪玉看了夜慕枫一眼,摇摇头说道:“不是的,只是用了些点心,感觉没那么饿!” 夜慕枫恍然大悟地说道::“那就用些粥吧……” 粥不比饭,既可以让胃觉得温暖,又可以让胃觉得舒服! 商雪玉点点头,却夹了一筷子的菜给夜慕枫,说道:“你也是啊,要多用些……这多注意身体,总是没错的!” 在整个过程里,商雪玉故意的将自己的手臂伸到夜慕枫的面前,可是,夜慕枫却根本连看都没有看过——这让商雪玉觉得有些奇怪起来——明明,这酒自己已经喝下去了,那个印记的地方,已经微微开始发烫了,所以,这夜慕枫不是正好可以看看,自己究竟是不是真正要找的那一个人么?可是,为什么看夜慕枫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关心一样呢? 商雪玉想了想,终于忍不住问道:“我想有些事情,还是问明白些为好吧?” 涉及到五姨娘黛娜的事情,商雪玉知道得并不清楚。就是这具身体城的记忆里,也是一样没有的。究其原因,黛娜死的时候,商雪玉的年纪实在很小,而黛娜又不是一个什么话都愿意说的人,所以,商雪玉想来想去,这才对这些事毫无头绪! 夜慕枫放下手里的筷子,十分优雅地拭了拭口,这才说道:“我知道你终会一问的,你问吧,但凡我知道的,我一定会全部告诉你!” 商雪玉也不想继续兜圈子了。她也放下筷子,单刀直入地问道:“我想知道,南王府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夜慕枫沉默了一下,说道:“这事要从三十年前说起——那时,父皇还是一个皇子,并未登基,忽然有一天,有人向先皇却有人告密说,功盖天下的南王府有谋逆之嫌,于是,父皇就派了当时的大理寺秘密调查此事。谁料到,大理寺刚刚拿到了南王府谋逆的罪证,而南王府一家,却在一夜之间,被人灭门,就连鸡犬都没有放过!” 商雪玉听了,沉默了一下,又问道:“南王府是不是异性王?” 夜慕枫点点头,说道:“南王府之王叫鲁德,是苗疆人。” 商雪玉点点头,这就很容易理解了! 要知道,对于任何一个皇帝,特别是天下初定的时候,最最害怕,也最最忌讳的,就是有人要谋夺自己的皇位,这件事,可以说是天理难容的,而这个鲁德,又恰巧是异性王,就更有改朝换代之嫌,所以,这才更加为帝王之容不下! 但是,在商雪玉看来,这个皇帝,已经算是仁慈了,毕竟,他只是派人去查证,而没有叫鲁德过来兴师问罪!但是,这其中,说不定会有其他的隐情,那就是,这个鲁德,一向忠心耿耿。又或者说,这个鲁德,有让人十分忌讳的地方! 商雪玉想了想,又问道:“先帝和鲁德是不是有极深的渊源?” 异姓封王,已经是破例了,再加上苗疆之王,商雪玉觉得,这其中,一定有着让常人不知道的道理! 夜慕枫说道:“事情已经过去三十年了,有些东西,已经无法查证——有人说,鲁德曾经有恩于先帝,所以被封王,又有人说,其实鲁德就是先帝一个极其亲密的人的后代……” 这些东西,夜慕枫说得非常含糊,但是,也给商雪玉传达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先帝封王鲁德,一定有许多人不服! 而对于夜慕枫来说,这些朝廷里的秘闻,是不可以随意透露的,更何况,当事都已经过世,若再论及前事,是为不尊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 京城,京城之当年 商雪玉也是明白这些道理的,所以,夜慕枫肯答到这份上,已经让她觉得非常意外而且非常的满足了,因为,她可以从夜慕枫的这些话里,得到更多的线索,最起码,可以得到她想知道的那些东西了! 夜慕枫望着商雪玉,却隐然有些苦笑:“说实话,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所以,这有些东西传到现在,已经有失偏颇,道听途说,有些东西,因为涉及到了先皇和父皇的缘故,所以也渐渐秘不可宣,再有些消息,几经辗转,这到了我的手上,已经似是而非的了!” 但是,这件事,终究还是落到了夜慕枫的手上!这也是为什么,直到现在为止,商雪玉还能坐在夜慕枫面前的最最重要的原因了! 商雪玉想了想,说道:“我想问你,南王府究竟有什么让人垂涎的东西?” 又或者说,南王府究竟得罪了什么不能得罪的人呢?要知道,这一个家族的覆灭,更何况是一个王府,这件事,何其的大,何其的轰动,哪里又是寻常百姓,又或者说是三两条人命就可以定论的呢?所以,商雪玉知道,导致南王府覆灭的原因,不外乎有那么几个! 这第一个,就是匹夫无罪,怀壁其罪! 这个南王府,先是被人诬告谋逆,到了最后,再被人灭门,先后也就是那么短的时间,可见,对方是早有预谋,先让朝廷对南王府起了警惕,更让南王府,甚至更多的人知道,南王府的人得罪了朝廷,这些,其实都是为了后来南王府灭门做下了铺垫。试想一下,若是有一个有了谋逆之罪的家族被一夜之间灭门,大家所能想到的,甚至是愿意想到的,也只有朝廷,一则,只有朝廷才有这样的魄力,二则,只有朝廷,才有这样的铁血手段。再者,若是对方有了谋逆之罪,那么,试问一下,还会有谁敢帮他说话,又谁敢对这事议论纷纷呢? 所以,一旦事情变成这样的话,即使是南王府灭门。也顺便堵住了某些人的嘴,抑或是说,在某一种程度上,将这件事情,推到了朝廷的身上! 但是,南王府究竟为什么会灭门呢?那么,理由就只有两个,一就是有被人垂涎的东西,这二嘛,就是因为他碍了某些人的路,又或者说,知道了不应该知道的东西! 但究其原因,这些究竟是什么呢?商雪玉就说不清楚了!而让商雪玉更加奇怪的是,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三十年,在过去的三十年里,没有人说过这样的话,追究过这样的事情,那么,又是为了什么,才让人旧话重提,才让人将这件事摆上了台面呢? 想到这里,商雪玉认真地说道:“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三十年,为何又继续重话重提?” 在商雪玉的心里,已经过去的事情,通常不会再被人提起的,除非,这个当事人自己告状,又除非是有了什么新的线索!但南王府之覆灭,并没有任何人落网,一个偌大的王府,就这样消失得无声无息了,这也让商雪玉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难过——可见,这个南王府,在朝廷的眼里,并不是那么受重视的吧? 夜慕枫摇摇头,说道:“其实都不是的——这件事从来都没有被人放下——当日里,大理寺得到了南王府谋逆的证据,可是,这些证据,却并没有拿到朝廷这里!所以,南王府是不是真的谋逆,那么,这些都只是意外之说。更何况,朝廷也只是接到了密报,再到后来去调查的时候,才发现这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这下,商雪玉就不明白了! 按照道理来说,这个鲁德并没有做过什么呀。先帝也应该对他很放心才是啊,要不的话,不会允许他带着家眷,在异地居住而没有在京城留下任何质子!更重要的是,明明有人说已经有了证据了,可是为什么,这证据居然没有能送达朝廷呢? 更重要的是,若是鲁德无罪的话,那么,在证实他没有罪之后,为什么没有人替他平反,甚至报仇呢?而是将南王府这几个字,从历史里彻底地抹掉呢? 不得不说,这些,商雪玉都无法想像! 夜慕枫看着商雪玉的样子,就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他缓缓说道:“我只听说,当日里,大理寺的人说得到了南王府谋逆的证据。但是,消息未及送出,南王府的人,就已经被人灭门了,而那个派出去的大理寺的人,也生死未卜,彻底失去了踪影!原本这事,就已经震惊了朝廷,是要彻底去查的,但是,那个时候,正是诸位皇子争夺皇位的时候,朝廷上下,都拭目以待,想知道哪一位皇子能登上龙座,是以,南王府的事,最先的时候,还有人查问,而且想要要彻查到底,可是,再到后来,就无声无息了!” 夜慕枫说这些话,已经是冒了天下之大不讳了,毕竟,皇子之间有争夺代代都有,但是,却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说出来的,现在,夜慕枫不但说出来了,而且,还是对商雪玉! 而商雪玉听了,也更加明白。这对于皇子夺嫡来说,任何人命的事情,都会变成小事,不要说是南王府灭了门了,就算是任何一个王公大臣家里灭了门了,大家一样的,都会看成是皇子争夺皇位的牺牲品,会觉得是很自然的事情! 想必南王府的事情,也是被这样认为了——知道的人,知道南王府上下几百口枉死,而这不知道的人,则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因为得罪了某一个有势力的皇子,才会被灭门的呢? 寻常的百姓,就更加不能过问这些事情了,毕竟,这些关乎于皇子之间的事情,是大家都不敢过问的了! 商雪玉轻轻吁了口气,说道:“这件事为什么又被旧事重提?” 已经被灭门的王府,已经死去了几十年的人,又是谁,将这件事旧事重提,又是为什么,要将这件事重新揭露开来呢? 夜慕枫沉默了一下,说道:“因为我的母妃是南王府的后人……更因为龙悦公主,曾受过南王府的恩惠!” 有了这些,下面的话,真的不用再说了! 施恩于龙悦公主的人,必定会被她记住,而夜慕枫的母妃…… 商雪玉不由地看了夜慕枫一眼,这是不是说明了,自己的这具身体,原来和夜慕枫还有着那么千丝万缕的亲戚关系呢? 夜慕枫并没有看商雪玉,他只是苦笑了一下,说道:“你应该知道的,我的母妃其实不是亲生的——我的母妃是在我出生之后的满月就去世了的,而我现在的母妃,和我的母妃是表姐妹,于是,就奉了圣谕,将中毒很深,几乎死去的我,抱出了宫殿!” 夜慕枫这是第一次和商雪玉说起自己的身世,他的语气如此平静,似乎说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人! 夜慕枫说道:“我是在父皇南巡的时候生在半途的,所以,身世一直被人质疑,我现在的母妃将我接回一王府收养,也是顶了极大的压力……” 多少年来,洛王府饱受质疑,但是,老王妃却一力担起了维护夜慕枫的重担。而且,对他呵护备至,不让任何人伤害到他!这也是为什么,夜慕枫虽然已经封了王,而且,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府第,但是,他仍然愿意回到老王府里居住的最重要的原因了! 商雪玉听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关于夜慕枫的身世,商雪玉其实并不清楚,但商雪玉所知道的是,夜慕枫曾经被人说成是身份最最神秘的皇子,由此看来,这也不是没有凭据的!更重要的是,夜慕枫本人,却因为这些子虚乌有的虚言,而背负了太多,太多! 再加上老王妃对夜慕枫的再造之恩,对于一个不是亲生的母妃,却背负着如此大的家族仇恨,那么,关于她的心愿,夜慕枫是不是应该竭尽全力地去完成呢? 想到这里,商雪玉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啊……%” 夜慕枫看了商雪玉一眼,十分认真地说道:“你,你是不明白的!” 商雪玉眨眨眼——她又有什么东西不明白了? 只听夜慕枫说道:“我母妃原本是不欲再提起旧事的!” 商雪玉沉默了一下,没有说话! 要知道,任何一担旧日血案的翻出,都必定会牵扯一些人,都必定会损害一些人的利益,更重要的是,更有些人,特别是和这件事有着千丝万缕的人,是绝对不愿意被人提起旧事的,所以,这件事一旦被人旧话重提的话,那么,首当其冲的,这些个矛头所对准的,就是老王妃,甚至是夜慕枫! 虽然,商雪玉并不知道,老王妃究竟是怕连累到夜慕枫,抑或是因为别的原因,但是,她的态度,却是不可取的! 身为南王府的一员,任何人都有责任替这些枉死的人报仇雪恨、现在,老王妃放弃了这些,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都好,都让那些旁观的人怀疑她的目的! 夜慕枫缓缓说道:“我明白母妃的意思——洛王府自从先王去世之后,就失去了中流砥柱,而今,母妃就只有我一个儿子,她是不愿意因为她的事情,再让我受到不必要的波及、但是,对于我来说,这一府之人的性命,又何尝不是人命?他们在三十年前,如此冤枉地死去,在生的人,是不是有必要为他们报仇雪恨呢?” 商雪玉点点头,:“是的,那些无辜的人,是不应该枉死人!” 所以,夜慕枫这么多年以来,从来都不曾放弃过追查,从来都不曾放弃过寻找当年的真相! 商雪玉看着夜慕枫,终于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那个人就是我?” 第四百三十九章 京城,京城之南王府 是的,夜慕枫怎么肯定,那个人就是自己?他又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呢? 要知道,从京城到商州,路途如此遥远,而夜慕枫又是怎么潜入到商府之中,又是怎么断定,那个人就是自己的呢? 这件事,似乎说来话长,而夜慕枫,则在想着要从何处入口,要从何处着手。因为,这其间,有些事商雪玉是可以知道的,但有些事,商雪玉却是不能知道的!看着商雪玉淡定的眼神,夜慕枫笑了一下,说道:“其实,我原本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我只知道,夜天罡派人进驻商府,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但是,我并没有过多地去干涉,因为,每个人要做一件事,都必定有自己的目的,而我,没有必要对不损害自己利益的事情,发表任何意见!” 夜慕枫的话,非常的顺其自然,虽然,这皇子之间的争斗非常的激烈,但是,对于事不关己的事情,他们选择的态度就是高高挂起了! 商雪玉听了,也点点头,的确,若是对方所做的事情,没有损害到自己任何利益的情况之下,换作任何人,都是不会过度的关心的! 夜慕枫继续说道:“但是,我的母妃却要我帮她去找一个香囊——我原本并不知道,那个香囊有着什么特殊的作用,但是,为了那个香囊,我却付出了相当沉重的代价……” 至于其实牵涉一到了什么事情,夜慕枫并没有说。商雪玉自然也明白的,这些天家的秘密,她越是知道得少,就相对来讲,越安全! 夜慕枫继续说道:“香囊被子午和含笑带走了,我只身引开他们,被逼迫之下,这才进了商府!” 很自然的,夜慕枫并没有告诉商雪玉,在救商天琪之前,其实他已经见过商雪玉了,因为,他就是躲在那个柴房里的黑衣人,当时,为了不让人发现自己,他曾经想了许多办法,但到了最后的最后,他还是选择相信商雪玉,从而也顺利地脱了险了! 夜慕枫所说的,自然是指商雪玉救商天琪的那一次了!当日,其实是他得到消息,说夜天罡的人,会在商府里有什么动作。所以,他就去了商府,然而,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居然在那里,碰到了那个想救商天琪的商雪玉! 再然后的然后,就是叶含笑一不小心,将香囊撞到了商雪玉的怀里,所以,夜慕枫这才接近商雪玉,想去将那个香囊拿回来! 原本,夜慕枫并不知道夜天罡想在商府里要什么东西,又为了什么,会花了数年的功夫,让人在那里潜伏,但是,当夜慕枫拿到了香囊之后,在一个偶然之间,得知了商雪玉的身份,也就是已经死去多年的黛娜的身份! 因为黛娜而牵扯出来的南王府,让夜慕枫警觉起来。再能过他的暗中调查,发现南王府居然就是母妃以前的娘家,这更让夜慕枫觉得,自己有必要将事情弄个清楚,然而,事情并没有夜慕枫所想的那么简单!夜天罡的人发现了夜慕枫的存在之后,开始大动干戈,甚至想置夜慕枫于死地,这更让夜慕枫觉得,夜天罡一定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的! 直至后来,因为死去的汪韻宁的事情,再加上夜天罡和汪府的勾结,这些事情,才逐渐被夜慕枫理出了个大概! 其实,这件事,还是要从三十年前说起! 三十年前,南王府偶然之间,得到了一个稀世珍宝,至于这个东西是什么,却因为当事人的都死了,所以,根本没办法弄个清楚! 夜天罡让人进驻商府,正是为了这个东西,简单来说,就是因为黛娜曾经是商府的五姨娘,所以,夜天罡就想从商永霖处入手,看看这东西,黛娜有没有交到自己所爱的人的手上! 然而,数年下来,一无所获!但是,夜天罡却将汪府和汪蔻的勾-结,甚至是那些人私底下里所做的龌龊的事情,看了个一清二楚! 进而,夜天罡就从汪府入手,并暗中联手,就只为将商府收入囊中!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商永霖经常不在商府,而汪韻宁死了,汪府之人,居然沉默至今的最重要的原因! 但是,紧接着,夜天罡却发现夜慕枫介入其中。疑心深重的夜天罡自然不想让夜慕枫插手这些事情,但是,夜慕枫得龙悦公主之力,却比夜天罡更早地得到了更多的消息! 现在,一切即将着落到商雪玉的身上,夜慕枫却知道,夜天罡未必那么容易罢手!所以,无论商雪玉问什么,夜慕枫都如实回答,毕竟,在某些事情上,商雪玉知道得越多,就越有办法保护自己! 商雪玉忽然笑了笑,说道:“你说我是南王府血脉,难道说,南王府的血脉,就没有任何的标记么?” 当商雪玉说到这一句的时候,夜慕枫的脸,微微红了一下,他不敢看商雪玉,只是别过头去,说道:“这个……只要你是商府的五小姐,只要你是黛娜的亲生女儿不就对了……难道说,这还有假的么?” 夜慕枫没有办法告诉商雪玉,其实,她身上的印记,夜慕枫早就看过了——那时,商雪玉中毒在身,服用的某些药里,有极其强烈的刺激性。所以,那时的商雪玉,手臂之上,就露出了那个印记,只不过,当时的夜慕枫还没有知道所有的真相,所以,并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但现在,夜慕枫知道了,于是也跟着知道,那个东西,原来是有着这样的用途的! 但这些话,夜慕枫是绝对不敢和商雪玉说的。一则,他偷窥人家是错,二则,这商雪玉面皮薄,要是让他气得恼羞成怒了,不知道又会想出什么招数来教训他呢! 商雪玉有些惊异地摇摇头。这个夜慕枫,居然真的没有试探自己的心思?那么,她刚刚所想的,是不是全部都想错了呢? 至于是不是黛娜的女儿,商雪玉又要怎么说呢? 这一则,商雪玉是黛娜的亲生女儿,但是,她本人却并不是!一句话说完了,这具身体,就是黛娜的女儿,然而,作为这具身体的主宰者,这具身体的灵魂,却是另外一个人的! 想到这里,商雪玉不由地说道:“你这推断的法子,也太出人意料了不是?” 仅仅凭着一个人的母女关系,就断定自己的身份,商雪玉也觉得,这个办法,似乎太草率了! 但是,商雪玉更加知道,夜慕枫并不是个轻易判断一样东西的人,那也就是说,他这样说,就是有着这样说的某种目的的! 想到这里,商雪玉摇摇头,说道:“好吧,我现在知道了……但是,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呢……也就是说,你让我来京城,究竟想确认什么?确认完了之后,又要做什么呢?” 其实,商雪玉想问的是,这件事从头到尾的,究竟和商雪玉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呢? 夜慕枫让商雪玉过来京城,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目的呢? 夜慕枫的目的,以及商雪玉此来的用途,这才是问题的真正核心! 夜慕枫沉默了一下,说道:“我让你来,是想为那些枉死的人报仇……” 是的,那些无辜的人,不应该就此死去,所以,夜慕枫知道,自己必须要为他们报仇,为他们讨回一个迟来的公道! 商雪玉看着夜慕枫,却微微摇了摇头——要知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三十年了! 三十年风雪,三十年霜雪,那些真相,已经被掩埋在了岁月的尘沙里,再也看不到任何的痕迹!而今旧事重提,是不是真的就如夜慕枫所愿一般的,可以将所有的真相都大白于天下呢?对于这点儿,商雪玉可真的没有那么多的信心! 商雪玉看着夜慕枫,说道:“可是,你想过没有……能将几百口人灭口于一晚之间,这得多大的人力和物力啊?而且,这些人还能在事后,瞒了个结结实实,不让任何人知道,你可知道,这对于他们来说,又是多么难的一件事?更重要的是,那些人,是不是还在世呢?” 要知道,三十年的时光,足以改变所有人的一生。那些当初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而今想必已经垂垂老矣,不复健壮。这样的人,再经过几十年的经营,关系又是如何的盘根错节,如同大树一般地难以憾动? 而今,单凭夜慕枫一人之力,是不是真的,就能将对方绳之以法呢?是不是真的就能为那些已经枉死了三十年的人,讨回一个迟来的公道呢? 想到这里,商雪玉摇摇头:“我并不是怀疑什么,我只是觉得,若真要所谓的公平的话,是不是现在来说,已经太迟了呢?” 时光迟,报仇迟,那些早已经将这些遗忘的人,是不是真的会愿意再将这些事情翻起? 夜慕枫看着商雪玉,慢慢地说道:“我知道已经过去了三十年了……我知道这很难。可是,若有一天真相不出,这一天里,就还有许多的人在得意,在逍遥法外,而那些失去了亲人,并为此而影响了一生的人,却还在那里悲伤,难过……难道说,我就不应该为这些人做一些应该作的努力?” 夜慕枫说到这份上,商雪玉已经没话可说了!她只说道:“我大约明白了,你让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让那些人警觉,然后,将那些人的罪证一一的搜寻回来,是不是?” 夜慕枫点点头:“你猜得不错……因为,他们已经开始警觉了……” 商雪玉挑了挑眉,说道:“依你的意思是说,那些人,你已经有了目标了么?他们已经发现了你的意图了么?” 夜慕枫望着商雪玉,眼睛里流露着一丝光,他慢慢地说道:“如若不然呢……那山道里的刺杀,又要如何解释?难不成你真的以为,他们仅仅是冲我来的么?” 山道里的刺杀,很明显是蓄谋已久的事情,他们就是想让夜慕枫相信,这些个人,就是冲夜慕枫来的! 听了这话,商雪玉不由怔了一下——山道里的刺杀,不就是冲夜慕枫来的么? 第四百四十章 京城,京城之剥茧抽丝 商雪玉怔怔地看着夜慕枫,似乎不明白,夜慕枫的这些话,究竟是从何说起…… 日前的事情,商雪玉可记得非常的清楚!而且这个过程,商雪玉还是听绯衣她们说的,当日,绯衣说道,夜慕枫因为突发状况,所以半夜乘车回京。这原本就是临时起意的事情,可没想到的是,却偏偏出了意外,因为消息的不知道怎么泄露的关系。夜慕枫居然在半途之中出了事情——有一帮黑衣人企图在半途拦截,刺杀夜慕枫。而夜慕枫因为身上带伤,再加上体力不支的缘故,所以被对方所伤,晰龙报警,商雪玉紧急前来,这才和夜慕枫同生共死! 现在,商雪玉还可以想起整个过程——这一切的一切,不要说是安排了,就是商雪玉本人,都绝对不会想到自己有这深夜一行,更不会想到,隔天的日出,会在京城里看到! 所以,这根本就无从预谋的事情,无论是谁,都只会想到是意外,都只会想到,对方的目标就是夜慕枫!可是现在听了夜慕枫的话,居然说是这件事情有其他的隐情?但是,这似乎说不通啊——为人计策,自然是可以预谋,更加可以设计,但是,有些外因,却是别人没有办法控制的——比如说晰龙报警,又比如说,商雪玉决定前往……所以,这无论是临时起意的商雪玉,抑或是赶来救人的商雪玉,都只会想着,夜慕枫才是他们的目标,而商雪玉,只不过是临时起意,这才赶来的啊,可以说,若是她不赶来的话,是任何人都不会意外的!然而,事情真的是这样的么? 夜慕枫看着商雪玉,眼神有些遗憾,更有些说不出的阴暗光彩,只听他摇摇头,说道:“你错了,那是早就计划好的事情,抑或是说,那原本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那真的是早有预谋的事么? 商雪玉看着夜慕枫,眨眨眼:“我真的没有看出来……” 商雪玉既没有看出来,更没有感觉得到。这一直在商雪玉的眼里,自从知道了夜慕枫的身份,她就认为,这所有的事情,很自然就是冲着夜慕枫去的,至于自己,她可是真的没有考虑那么多! 夜慕枫冷笑一声:“你若是看出来的话,就不会还坐在这里了!” 所谓的阴谋,就是在对方毫无察觉之下进行的,若是被对方发现的话,那么,还有什么阴谋可言呢?更何况,向来不知者不畏。更不会为对手所忌,而商雪玉,恰好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一直安全至今的! 对于这些,商雪玉也是不得而知的! 但是,若真如夜慕枫所说的话,那么,商雪玉是不是应该好好想想,自从她重生在这具身体上之后,所发生的种种一切的一切了? 商雪玉低头沉思,夜慕枫却只看着商雪玉的反应,有些事情,夜慕枫不想告诉商雪玉,但是,这另外有的事情,却是必须得让商雪玉知道的,因为,随着身份的改变,商雪玉的危机意识,绝对不能再局限于之前的那个商府后宅里了,而她的对手,也从毫无技术含量的姨娘们,还有略有手段的汪蔻了,而是那些道行高深,几乎成了骨灰型的老谋深算者了! 夜慕枫看着商雪玉低头沉思,他不由地提醒道:“其实,你只要想想,还是可以想得出来的……你的弟弟几番遇险,被擒……还有潜伏在你府里的假教书先生,还有那口被打开的蓝魔之井……难道说,这一切的一切,你就不觉得奇怪么?也没有引起你必要的警觉么?” 商雪玉听了,她“霍”地抬起头来,逼视着夜慕枫,冷冷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假的教书先生已经被夜慕枫绑走了,听那人的样子,似乎,他们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恩怨。再说那口被打开的蓝魔之井,不就是说是一口井么?难道还暗藏着别的玄机?至于商天琪几番遇险,莫非不单单是汪蔻想对付商天琪么?这其中,还有其他的成份不成?想到这里,商雪玉不由地看向夜慕枫,说道:“这&……都有关联的么?” 夜慕枫耸耸肩膀,说道:“看来,你还真的没有往别处想啊!” 看着商雪玉的脸色逐渐苍白,象是被打烂的玻璃杯子一般,原本的安定泄了一地,夜慕枫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让商雪玉如此的面对那些所谓的阴谋,这对于商雪玉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一点儿呢?夜慕枫摇摇头,忍住了想劝慰商雪玉的话——毕竟,这有些事情,除非商雪玉意识得到,否则的话,她的地位渐高,要应对的人也越来越多,到了那里,又有谁能帮得了她呢? 商雪玉咬咬下唇,说道:“说实话,我还都以为这些,是那些府里的姨娘搞出来的东西呢!” 是的,姨娘之间,尔虞我诈。几乎每个人,都想取得自己想要的恩宠,再要么的话,就是想要争得一席之地,而象汪蔻的这一种人呢,则是想要争夺商府的管家之权,以掩盖自己谋取更大的利益! 而在商雪玉前生的时候,并没有经历如此复杂的东西。一方面是因为她被保护得太好,另一方面,就是被蒙蔽了太多,所以,在她的潜意识里,她的对手,就只有危害商府的人,还有就是几个曾经在上一世残害过她的姨娘,除此之外,商雪玉还真的没有意识道,除了这些内在的威胁之外,还有更多的,甚至是外来的入侵者,这些人所造成的伤害,并不比任何一个商府的姨娘小——毕竟,这些人的图谋,已经不是姨娘们想要的一席之地,而往往是整个商府的人命脉了! 现在,听了夜慕枫的这一番话,商雪玉这才觉得,自己可真算是幼稚,而眼光,也着实的太过近浅了!再仔细地想想最近这半年来所发生的一切,商雪玉突然觉得,事情,远远不是几个姨娘在商府里斗来斗去的那么简单!而商府,也不是表面看来的如此平静,因为,还有更大的暗涌,正在商府之内,若是商雪玉没有保全商府的能力的话,那么,很可能这些暗涌,会将商府里生生地吞噬! 夜慕枫看到商雪玉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不由地提醒道:“还有啊,你还记得不?你曾经被人迫害,连番下毒……还有,你深夜被擒,差点儿没命,那个叫什么汪韻宁的,又离奇地死亡,虽然没有找到凶手,但是,这笔帐一定是又算在了商府的头上。还有就是,你府里的姨娘奇怪地死去……难道这些,你都没有认真地想过么?” 其实,这些并不是商雪玉没有想过,而是因为,但凡这些人的死,都有一个让人无法怀疑的理由。而在商府之中,人命不分贵贱,也没有人敢于因为小小的利益而胆大包天地害死一条人命的,可就因为这些,才让商雪玉真正地忽略了,原来,那些丧失的人命,还真的没有那么简单! 夜慕枫一样一样地将真相摆到了商雪玉的面前。看到商雪玉神色从茫然变得悲戚,他还不忘记再添上一把火:“难道说,这些在你的心里,都只仅仅是后宅之争这么简单的事情么?” 若真是后宅之争,那么,就只有围绕一个家主,但现在,这些争夺,似乎已经涉及了人命,已经涉及了数条人命,而且,这些人命,还一个二个的,都是半个主子,又或者说是有分量的人物,按照正常情况来说,这些个人命的消失,一定会有着让人信服的理由的,但是,事情的结果却是,什么都没有了,这些事,到了最后,不是不了了之,就是不了了之了! 商雪玉抬起眸子,有些震惊地看着夜慕枫——她首先是震惊于事情的真相,而其次就是,夜慕枫,他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呢?是的,夜慕枫所知道的东西,比之商雪玉知道得都要多得更多,多得,让商雪玉感觉出来,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各种疑惑!@ 而对于这一点儿,夜慕枫很显然的并没有想到怀疑,他看着商雪玉,摇头:“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所知道的,远不止你知道的那么少……或许说,比夜天罡知道的都多……你可知道,夜天罡为什么一直没有动商府的人?你又是否知道,汪韻宁死了,尸体被你们送回去了,可是,商府之中,却依旧风平浪静么?你可知道,你的爹爹,为什么长年都不呆在府里,而都在外面奔波劳碌,又是为了什么么?” 商永霖鲜少在府里,这些,怎么夜慕枫也知道? 看到商雪玉呆在那里,夜慕枫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只是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想告诉你,看问题,要从大的方面来看,更重要的是,你看问题,不能还站在你自己的角度看,而要尝试着从商府,更多南王府的角度来看……你可知道,若是这些事情全部都被揭露出来的话,那么,你即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局面?” 商雪玉想了半晌,她摇摇头,说道:“说真的,我不知道!” 商雪玉是不知道,甚至,她也没有办法想像,毕竟,如果事实真如夜慕枫所说的话,那么,商雪玉所要面对的,必定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事实! 夜慕枫沉默地看着商雪玉,不说话了! 商雪玉的年纪其实并不算大,才十来岁大的样子,无论她多么聪明,又多么懂事,一个从小就没有接受过教导的人,是根本没有任何的意识凡事从大局出发的! 虽然,平日的商雪玉够冷静,够睿智,但是,她毕竟年纪有限,经历有限,这有些事情,并不是说你能看得到,就一定能解决得了的! 而商雪玉,却正处在极度的震惊之中,不得不说,夜慕枫结结实实地帮她上了一课! 第四百四十一章 京城,京城之没有真相 商雪玉的震惊,就在于她对自己无敌的羞愧! 是的,夜慕枫身为一个局外人,已经将事情看得如此清楚,可是,身为局中人的她,却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面对着的,是一个怎样复杂的局面! 人常说,一个人的心态,通常和她的经历有着绝大的关系。而商雪玉更是如此——不得不说的是,商雪玉在前生的时候,是个高高在上的嫡女,再加上她所接受的教育以及高傲的心态,可以说,在商府的这一片小天地里,除了商永霖和杜甄和商天琪之外,其他的人,都没有被商雪玉看在眼里! 但是,非常可悲的是,商雪玉所在乎的人,个个都先她而去,而她自己,也落得个含恨而终的结果,这个结果,每每让商雪玉想起来,就会恨得全身战栗,就会恨得痛不欲生! 所以,可以说,商雪玉前世的人生,被活生生地分成了两半——其中的一半,是活在自傲的桎梏里,而另外的一半,是活在悲惨的仇恨里! 商雪玉重生之后的心态,就是想要报仇,而她想要报仇的原因,就是归咎于她前世的所有遭遇!但是,商雪玉却也忽略了,她的人生,既然用另外的一种方式重新开始的话,那么,必不会踏着前世的覆辙去走,那就更加不会的,再遭遇到和前生一样的东西! 这些东西,决定了商雪玉的心态,也在左右着她的经历,直到现在,对于商雪玉来说,她的仇恨,却还是摆在第一位的。但是,就是因为这摆在第一位的仇恨,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影响着商雪玉的任何一个决定。 直到现在,商雪玉还不明白,她的重生,原本就是为了复仇,原本就是为了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但是,不同的今生,会给她带来截然不同的未来,那么,在面对着比汪蔻,甚至是比残害她的姨娘更加厉害的人物时,她又要怎么做呢? 不得不说,这些,商雪玉还真的完全没有想过! 商雪玉抬起头来,苦笑着看了夜慕枫一眼,也是第一次的,她对这个屡次救自己的男子说出了心底的话:“我想,我一直以来,就是活在商府的后宅里,因为过得太久的缘故,所以,在我的心里,商储的后宅,就是一个天下,而我,会在那个天下里,生活到老!” 夜慕枫默然了一下! 的确,这个时代赋于一个女子的,除了逆来顺受之外,就是凡事顺从,就因为时代没有赋予她们任何的使命,所以,聪明如商雪玉,都通常忘记了,其实自己还可以发挥更大的余地! 商雪玉继续说道:“不怕和你说……我从小到大,生活里就只看得到几个姨娘,几个姐妹,那些欺软怕硬的丫头,那些暗地里见不得光的手段……我努力地保护着自己想保护的,暗算着曾经对不起自己的,在取得了小小的成绩之后,我便觉得自己非常的厉害,便觉得,在那一片小小的天地里,我已经做到了我应该做的所有。但是我恰巧忘记了,商府的高墙之外,还有一个更大,更加宽广的世界,在那个大世界里,我的力量其实就是沧海一粟,微不足道的!所以,当那些所谓的东西,逼迫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其实真的非常弱小!” 商雪玉望着夜慕枫,眼里的苦笑,犹如墨水一般的弥散开来:“不得不说,今晚,你帮我上了一课!” 夜慕枫微微笑了一下——每一个人都会成长,而在成长的过程之中,都必将经历一个十分痛苦的蜕变!现在的商雪玉就是如此! 以前的商雪玉,只是一个商府的庶女,她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自己长大之前,好好地保护自己,就是要在成年之后,等待着父母的安排,嫁一个好人家,然后,相夫教子的,过上一辈子! 其实也不单单是商雪玉,有多少个寻常的女子,就这样过完了她们的一生,除了奉献,除了默默无闻之外,再没有任何的,让人们觉得可以留在史册里的东西! 但是,商雪玉的命运,又是和她们不同的——因为,随着她的身份的改变,那么,她之后将要面对的,所要肩负的,甚至是必须要做的,都已经不是现在一个小小的商府女子所能想像的了! 一个人的经历,可以使人快速地成长,更能使人进步,但是,却没有人知道,在这进步的后面,究竟有多少的挫折和痛苦是必须要经历的,所以,人们给这成长起了一个名字,叫“成长之痛!” 现在的商雪玉,就必须要经历这种成长之痛,必须要经历从一个寻常女子,成长成一个贵族女子的完美蜕变。这些,都是商雪玉必须经历的,而夜慕枫,则在帮助商雪玉,进行着这个必要的过程! 桌子上的膳食,已经全部冷掉了,两个人其实也没有用多少的东西,但是,两个人会似乎又觉得很饱! 屋子里的蜡烛,被人走进来换了好几次,那桌子上的蜡泪,已经凝结成了厚厚的一层。 商雪玉一个偶然的转过头去,只看到窗外的雪,陡地白了许多。那一片凝结的白,几乎覆盖了整个视野,而微微的淡色的窗纸,正在那一片的白色里,显然更加暗沉,象是浸了墨水的厚纸,再经晒干之后,虽然已经看不见墨点,但是,那样污浊的颜色,很显然的,已经和当日不同了! 夜慕枫也看了一眼窗外,忽然淡淡地笑了起来:“原来,天已经亮了……” 是的,天已经亮了! 冬天的夜晚,原本就黑得早,夜慕枫天还没有黑就出发,再经过这一晚上的折腾,又一天的跋涉,原本已经累不堪言了,但是,夜慕枫却觉得非常的精神,似乎,他的心里,有什么正在涌动着,不说出来,心里就会不舒服一样! 商雪玉却已经觉得困了! 她已经两个晚上没有睡觉了,第一晚是在山上,而昨晚又是在这里,现在,再加上之前的波折,商雪玉已经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已经睁不开了! 但是,商雪玉却知道,这一晚已经过去,因为这个白天的降临,所有的东西都在改变,于是,她挣扎着说了句:“天,都快亮了……” 夜慕枫说道:“好吧,你去休息一下吧,我们要到中午过后才出发!” 商雪玉一听,微微愣道:“我们不应该在上午去拜访老王妃么?” 要知道,在中午之前的访客,是对主人家的尊重,而中午过后,因为大家不同的作息习惯,所以,有的人要休息,有的人不愿意见客,更有的人,在中午之后,已经闭门谢客,根本就见不到面了,可是,现在的夜慕枫怎么说?要用过午膳之后才去老王妃的府里么? 那么,老王妃不会介意么? 商雪玉有些迟疑地说道:“可是,我们不应该在中午之前到达么?” 夜慕枫摇摇头,笑道:“我母妃中午之前是不见客的……%” 居然有这样的规矩? 看到商雪玉一脸不明白的样子,夜慕枫笑道:“我母妃多年茹素,而且早上一起来,就要开始参佛的,她所用的午膳也非常的简单,更何况,她不喜欢与人同桌用膳,所以,即便是你中午前去了,也要一直的等。一直等到午膳过后,她小憩了,所以,我们必须要到日落时分,她才肯见你!” 商雪玉听了,不由傻了眼了! 真没想到,这个老王妃还有如此的作息习惯,那倒真如夜慕枫所说的,要到日落前后,才能去拜见老王妃了吧? 想到这里,商雪玉不由地说道:“那我很困了……” 夜慕枫点点头:“去吧,好好睡上一觉,我会叫你起床!” 商雪玉奇怪地说道:“怎么,你不睡觉么?” 夜慕枫苦笑着指了指外面,说道:“不了,我要去见父皇……而且,我还有事要忙!” 商雪玉摇摇头,看着夜慕枫的样子,也是不容易的啊……这原本已经两个晚上没有睡觉的人了,可是,却还得去忙这忙那个? 夜慕枫却不足为怪地说道:“我已经习惯了!” 商雪玉听了,顿时默然! 原来,身为一个皇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啊!他的肩膀上,似乎有着更多让人不知道的东西! 夜慕枫已经转过身去,打开门,只见冷清的冰雪气息扑面而来。只听夜慕枫说道:“好大的雪……” 商雪玉走出两步,只觉得幽冷的冷气扑面,她不由地打了个寒战——看来,京城的雪,比之商州的还要大上许多啊,只不知道,这一场雪下下去,又要什么时候才停呢? 是的,门外大雪纷纷,飞扬在整个世界,那样细细碎碎的雪沫,就那样洋洋洒洒地落着,犹如斜幕一般,铺满了整个天地。院子里,昨日扫光的雪,已经被覆盖了一层新的上去,就连那路上的雪层,也足足有脚踝那么的深,可见这经过了一晚之后,这雪,又下了不少! 夜慕枫让出一条路来,让商雪玉回去休息! 而绯衣和子午,都在隔壁的房间休息,却是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听到这边人传来的开门声,绯衣连忙走出门来,朝商雪玉说道:“小姐,这天都亮了……”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我们先回去吧!” 子午也走到夜慕枫的身边,看着夜慕枫,低头说道:“殿下,宫里已经派人催过了!” 夜慕枫点点头,说道:“好,我们回去更衣!” 商雪玉披好披风,准备出门的时候,她忽然朝夜慕枫说道:“对了,殿下,麻烦你早些叫我起床啊……若是让老王妃等我们,可就不好了!” 夜慕枫听了,微笑了一下,说道:“你尽管放心好了,绯衣会记得叫你的……” 绯衣的些奇怪地看着商雪玉,似乎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第四百四十二章 京城,京城之老王妃的规矩 只听商雪玉耐心地朝绯衣说道:“就是午膳之后,我们要去拜访老王妃啊,到时,可不能错过了时间啊!” 绯衣眨眨眼:“我们为什么要午膳之后再去呢?” 要知道,老王妃的作息时间一向良好,除了早上她会去佛堂之外,其余的时间,都是可以见客的啊,可是,现在商雪玉偏偏却说老王妃到了日落之前才见客,这,又是什么规矩呢? 绯衣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刚想问为什么呢,可是,一侧的夜慕枫已经开口说道:“好了,绯衣,母妃早上要在佛堂,午膳之后要小憩,这不是日落之前去见她,又要到什么时候?” 绯衣听了,恍然明白,夜慕枫这是想让商雪玉好好休息呢!她连忙说道:“哦哦,小姐啊,这日落之前,可能晚了一些,你放心好了,奴婢知道老王妃醒来的时间,到时会提前叫你起床的,绝对不会耽误事情的!” 商雪玉听了,叮嘱道:“你可千万不要误了时辰啊!” 绯衣点点头,肯定地说道:“小姐请放心好了,绝对不会的……” 既然夜慕枫已经说好了要商雪玉去看老王妃的时间,那么,绯衣照做就是了,至于老王妃会在什么时间见商雪玉,那就是夜慕枫自己的事情了! 一侧的夜慕枫看到绯衣知道帮着圆谎,这才放下心来,他朝商雪玉道完别之后,就率先去更衣去了!而商雪玉,则顶着风雪,和绯衣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暂居的屋子里走去! 屋外,还是寒气逼人,却是飞雪朦胧,但是,那些早起的下人们,已经开始扫雪,并将堆拢的积雪,堆到了那些树的根部,有的,堆到了花园的空地里,来年的时候,这些雪,都会化成水,然后,滋润大地! 雪,纷纷扬扬,越下越大,商雪玉慢慢地走着,忽然问道:“绯衣,你说说,这个时候,商州的雪会不会比这里更大呢?” 绯衣想了想,老老实实地说道:“回小姐的话,奴婢也是不知道的,只不过呢,这商州距离京城如此之近,每年到冬天的时候,这雪,绝对不会比京城更少吧!” 听了这样的答案,商雪玉顿时有些失望! 那些雪,已经是前世的记忆了,重生而来的商雪玉,还真的没有看过冬天的雪,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而绯衣,她长在京城,更久居在京城之中,更不可能看到商州的雪了吧! 想到这里,商雪玉喃喃地说道:“唉,这雪啊,倒是越下越大了……” 在前世的时候,商雪玉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下雪的天气,一个人跑到后花园里去,后花园的角落里,有一处暖阁,商雪玉喜欢在那里看书,看雪,也看丫头们堆雪人,玩成一团! 然而,转眼之前,前生已矣,今世的商雪玉,原本觉得,自己换了个身份,成了个无足轻重的人,却没想到的是,只不过一夜之间的功夫,她的身份,却又发生了质的改变! 南五府的外孙女,又顶着一个南王府唯一的继承人的身份,若是老王妃不愿意站出来,顶着南王府的名头的话,商雪玉的这个唯一的继承人,怕要继承起南王府的爵位了吧? 但是,这世上,岂有免费得来的午餐? 且不说在帮南王府讨回公道的这一条路上极其艰难,就说别的,其实要想名正言顺地坐上那个所谓的郡主的位置,对于商雪玉来说,也是难上加难的吧? 想到这里,商雪玉不由地苦笑起来——五妹妹啊,你是不是预见了这些麻烦,所以,才拉我来顶替你的呢?而你呢?你这具身体的主人,此时又在哪里呢?是在某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看着姐姐,抑或是已经去往彼岸,投生在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地方呢? 商雪玉仰望天际,透过遮住半边脸的风帽,她所看到的,却是一片空蒙的天际,还有的就是,那看了足以让人眼晕的雪花! 商雪玉仰起脸,笑了起来——既然,你借了这副身体,让我心愿得偿,那么,接下来的,应该你担当的东西,我必将一一的,全部都替你担当起来! 想到这里,商雪玉握紧了手心,说道:“绯衣,你陪我去花园里走走吧?” 绯衣是练功之人,可是,两晚不睡,已经让她精疲力尽了!所幸的是,夜慕枫的王府是她的故地,虽然夜慕枫和商雪玉一晚上没睡,但是,绯衣却和子午轮流着休息了片刻!所以,现在的绯衣,虽然也觉得有些困,但不至于象足足两个晚上——甚至,比两个晚上更多的时间没有睡觉的商雪玉那样,精疲力尽! 听到商雪玉要去花园里走走,绯衣直觉就是商雪玉的身体,不知道是不是能受得了呢? 想到这里,绯衣不由地说道:“小姐,您已经很累了!” 商雪玉微微笑了一下,说道:“我是很累了,但是,睡觉天天都可以的啊,也不急在这一时不是……” 但是,初见老王妃,就可能是今天的这一次了! 想到这里,商雪玉握紧拳头,朝绯衣说道:“你先陪我走一走,我们回头再去睡觉吧!” 依着中午的时候,小睡一会儿,这样的话,商雪玉就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好好想一下,这若是见了老王妃的话,要说什么才最为恰当的了! 绯衣知道,商雪玉是个倔强的人,她若是劝,也是没有用的,想到这里,绯衣说道:“好吧,既然小姐想去,奴婢陪您去就是了!” 两个人调转方向,顶着风雪,就朝着后花园的方向走去! 因为绯衣自小居住在这里,所以,对王府十分的熟悉,再加上这大雪天气的,两个人只要按照去花园的路向前,就连问路都给避免了! 商雪玉看着绯衣,笑道:“绯衣,你在这王府里住了多久?” 绯衣想了想,答道:“那一年,皇上赐下这座府的时候,奴婢和白衣,还有朱衣几个就过来了,除了替九哥管理之外,也顺便替他打点一切——小姐您是不知道呢,九……殿下其实很少在这里住的,有时,即使回来一下子,也是呆一下就走,最起码,晚上的时候,就很少在这里留宿!” 一个皇子,有了自己的府第却不在这里留宿,这样的话,难道帝王不会起疑心么? 绯衣继续说道:“九皇子有了自己的府第却不在这里住,就有御史告到了皇上那里……结果,那个御史却让九殿下说得哑口无言了!” 商雪玉笑了一下,夜慕枫其实并不象是一个尖酸刻薄的人呢,但是,他又是怎么说得那个御史哑口无言的呢? 绯衣说道:“九哥告诉皇上说,父母在不远游,更何况是远住?若是因为一座殿下府,就要剥夺他尽孝的机会和时间,那么,这座王府,他宁愿不要了……” 商雪玉听了,不由摇摇头——这话听来冠冕堂皇了,但是,内里的苦涩,却是没有人知道的,对于夜慕枫来说,一个是抚养他长大的老王妃,另外的一个,却是无暇顾及自己的亲生父亲,夜慕枫这话,何尝不是在控诉帝王的呢? 只是不知道,帝王在听到这一番话之后,会有什么感想呢? 绯衣又说道:“当时,那个御史理直气壮地说道:‘按照祖制来说,皇子过了十六岁就要独立,就要独居于自己的王府,若是九殿下不照做的话,那么,又何以教其他的皇子呢?’” 商雪玉点点头,这个御史说得,倒是有道理的,但是,这样的道理,怕是没有办法说服夜慕枫的吧? 绯衣接着说道,九殿下听了,冷笑一声,部冷御史的儿子多大了。冷御史说,已经十七了,九殿下又问,是否别府居住?冷御史摇头。并说什么皇子之与臣子不同!九殿下冷笑道,冷御史所说的是君臣,但是,他所说的却是尽孝,首先,他是一个儿子,其次才是一个皇子…… 首先,他是一个儿子,其次,他才是一个皇子! 商雪玉默默地想着这句话,心里想的却是,怕就是这一句话,深深地打动了帝王的心吧?怕帝王没有一个儿子,会如夜慕枫这般的,在朝堂之上,说出这一番话来吧? 绯衣有些得意地说道:“反正,皇上听了这话,居然准了,说是九殿下孝心可嘉,不用拘泥于那些小事。但是,白天的公事,却是必须在这里办的,九殿下听了,也答应了。所以,此后的九殿下,虽然时时都回这所皇子府,但是,晚上却不会在这里住的……” 这些话,当然都是绯衣听来的,但是,此时讲来,却是有井有条,她讲完,还有些得意地说道:“小姐啊,您不知道,这京城里的人都说,九殿下和其他的殿下不同呢!” 商雪玉听了,微微笑了一下,再不同的殿下,都是殿下,再不同的皇子,身上流的都是帝王的血。一个人的性格,会因为后天而受到影响,但是,一个人骨子里的东西和本性却是天生的,是根本就不可能改变的! 但是这些话,商雪玉并没有打算和绯衣说,毕竟,站在绯衣的立场,只要做好一个奴婢的本分就好了了,虽然身份卑微,但是,却不会有那些看不得的龌龊的事情!更不需要承担一个家族所赋予的沉重的负担。所以,这有些话,即使是商雪玉和绯衣说了,她也未必会明白的! 想到这里,商雪玉微笑了一下,说道:“绯衣说得对,九殿下非常的厉害!” 绯衣似乎想到什么,又笑了起来!她一边笑,一边朝商雪玉神秘地说道:“但是,九殿下昨晚却在这里呆了一晚上啊……而且,还是因为陪小姐呢……” 商雪玉一听,顿时吓了一跳,她警告道:“好了,绯衣,这话不能乱说,你知道不?” 绯衣扁扁嘴,说道:“小姐啊,不是奴婢说不说的问题,而是您不知道啊,这所有的人都知道,因为少年时的一件事情,九殿下对于那些小姐们啊,可以说是深恶痛绝,不要说是小姐了,就连梦云公主她们啊,都得不到九殿下的好脸色呢……” 第四百四十三章 京城,京城之叶含笑挑衅 听了绯衣的话,商雪玉不由留了个心眼——梦云公主,那又是谁? 绯衣看商雪玉懵懂的样子,解释道:“梦云公主是最小的公主,可受皇上的恩宠了,但是,她偏偏就喜欢粘着九殿下,但是,九殿下见了她,却是理都不想理呢!” 商雪玉点点头,看来,这位梦云公主可不是好惹的主儿啊! 不知想到什么,绯衣又提醒道:“还有啊,小姐,奴婢得提醒您了,他日,若是您看到梦云公主的话,可要小心着些啊!” 商雪玉奇怪地说道:“小心什么呢?我又不认得她!” 绯衣解释道:“因为梦云公主看不得九殿下对其他的女子好啊,所以,若是让梦云公主知道,九殿下对你如此好的话,怕会找你的麻烦呢!”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真是可笑,这样的事情都会有?” 绯衣说道:“有的啊……您是不知道啊,那个梦云公主有一天,居然去王府里,找老王妃的麻烦呢,可是,却被九殿下训斥了一顿,灰溜溜地走了!” 一想到梦云公主要哭的样子,绯衣就觉得心里畅快,而商雪玉看着绯衣,只觉得好笑,她说道:“绯衣,我怎么觉得,你挺恨这个梦云公主的啊?怎么,是不是她得罪你了?” 绯衣有些沮丧地说道:“奴婢只是一个小丫头啊,哪里会和梦云公主那么高贵的人扯上关系啊……只不过呢,这位梦云公主啊,不但对那些接近九殿下的小姐们横眉怒目的,就连对着奴婢的这一众姐妹们,都看不顺眼呢!” 看来,这位梦云公主还挺好笑的,这夜慕枫身边的丫头宫女不知道有多少,她又哪里恨得过来呢? 商雪玉听了,微笑起来:“所以,你们这一众姐妹们,都不喜欢梦云公主是不是?” 绯衣对着商雪玉,并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她冷哼一声,说道:“哼,怕除了皇上和皇后,就没有人喜欢她了吧!” 绯衣如是说,商雪玉也就多留了一个心眼,毕竟,她若在京城,又和夜慕枫走得近,所以,这碰到梦云公主的机会,可以说必定会有,那么,到了那时,她是不是应该小心为上呢? 想到这里,商雪玉摇摇头,说道:“听你这么说啊。我都以为,这位公主,就是洪水猛兽的了!” 绯衣知道自己不应该说梦云公主的坏话,但是,她心里不服气,只好小声说道:“她比洪水猛兽更加可怕好不好?” 商雪玉摇摇头,不再和绯衣一般见识了! 夜慕枫的府第非常的大,这由前厅到达后花园,还有一段路程,虽然,商雪玉和绯衣全部都依着走廊走得多,但是,这穿过院子的时候,还是得踩着积雪,而商雪玉呢,脚下早就湿了,靴子上因为沾着雪的缘故,所以,也是冰凉的一片! 绯衣替商雪玉撑着雨伞,不让那雪落到商雪玉的身上。但是,这无论怎么撑都好,那随风而来的雪沫,还是是照样往商雪玉的脸上扑! 两个人慢慢地向前走,在经过垂花门的时候,忽然看到一辆马车停在那里,马车之侧,有一个身着绛衣的女子,正在和一个人理论! 虽然,这外面下着雪,但是,那个女子的声音,依旧清晰地传来,那声音,听着依稀耳熟,但是,商雪玉却听不清,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了! 只听那女子蛮横地说道:“我就是要见九哥,你们这群奴才,我看谁敢拦着我……” 一掠而过的风里,传来那个卫士的解释:“郡主啊,九殿下真的进宫去了,您若不信的话,尽管可以去宫里看看啊!” 郡主?这个,又是哪一位郡主呢? 商雪玉看着,不由摇摇头——一位郡主,已经如此嚣张了,那么,若是来了一位公主的话,岂不是要翻天了么? 绯衣却是认得这位的,看到那个模糊的绛色身影,绯衣冷冷地说道:“小姐,那位宁王府的郡主又来了……” 宁王府的郡主? 这个名字,商雪玉却是不认得的,她想了想,说道:“绯衣,你知道这位郡主叫什么名字么?” 绯衣冷哼一声,:“京城之中,谁人不知道宁王府的叶含笑郡主啊……” 叶含笑? 这个名字,商雪玉却是听过的——那是好初重生到这具身体的时候,第一次外出购物,就被这个女子撞上,然后,这个女子还倒打一耙,骂得聘儿气得想哭。虽然到后来,被商雪玉反唇相讥了一番,但是,依着这位叶郡主的性子,这梁子怕是结下了! 反正,这只是夜慕枫的府第,自己充其量是个客人,所以,对于叶含笑这种喜欢胡搅蛮缠的人,商雪玉还是能避则避吧! 想到这里,商雪玉说道:“好了,绯衣,我们到别外去吧!” 绯衣点点头,说道:“是的,我们犯不着和这种人撞脸……走吧!我们走那边去!” 绯衣说着,带了商雪玉就要转身,可就在这时,身后的叶含笑却恰巧看到了两人,她一看那个陌生的背影不象丫头,于是,就连忙大叫一声:“前面那个谁,给我站住!” 绯衣听了,脸色一变,商雪玉却淡淡地说道:“她又没有叫我们,为什么要对号入座?” 商雪玉还是往前走,似乎没有听到一般! 叶含笑见商雪玉居然不站住,她的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只见她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前一冲,就拦在了商雪玉的面前:“哎,我让你站住呢,你听到没有?” 商雪玉透过风帽,就看到了叶含笑的脸——依旧是秀气的五官,跋扈的眉眼,这个叶含笑,半年未见了,却没想到,还是那副样子! 叶含笑拦在商雪玉的面前,警惕地打量着她——只见面前的女子年纪非常的小,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她眉眼淡定,五官清秀,单单看那看气质,就不是一般的寻常女子! 再看这女子的衣着,淡白色的锦绣棉袄,渐深的紫色裙装,更衬得这女子身材修长,五官绝美,不得不说,这个如此美丽而且淡定的商雪玉,让叶含笑的心里,顿时警惕起来——她是谁,为什么可以淡定自若地出现在夜慕枫的院子里? 这个叶含笑和梦云公主一般,对接近夜慕枫的女性,有着一种本能的敌意,看到商雪玉居然不理自己,她更加大声地说道:“喂,我在说你呢,你为什么不答?”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回郡主的话,小女子的名字并不叫喂……” 听了商雪玉的话,叶含笑的眸子危险地眯了起来——半年的时光已经过了,叶含笑早将这个让好丢了香囊的女子给忘记了,却没有想到的是,又在这里遇到了! 只含笑扬着眉,蛮横地说道:“那我问你呢,怎么会在我九哥的家里》?”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事关九殿下的事,郡主应该去问九殿下更加合适!” 不软不硬的,商雪玉又甩过来一个硬钉子! 这下,叶含笑被彻底地惹怒了——好吧,既然这个女子一口一个“郡主”。又一口一个“殿下的”。那么也就是说,她的身份一定不比自己的高,而且,面目如此陌生,肯定不是京城贵女圈里的女子! 要知道,叶含笑虽然蛮横,可是却了不傻。在这京城之中长居久住之人,关系莫不是盘根错节,谁能惹,谁不能惹,早就让叶含笑给捉摸透了。而商雪玉这个如此陌生的女子,很显然不在此列! 想到这里,叶含笑蛮横地说道:“我自然会去问九哥的……只是,你是什么东西啊,居然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九哥的家里?” 商雪玉听了,眉头微微地蹙了起来——这个叶含笑,怎么如此不可理喻呢?又或者说,是她们两个八字相克么?这一说话的,就非得争吵不可? 一侧的绯衣一看叶含笑的样子,不由地怒道:“哎,郡主大人啊,这里又不是宁王府,我家小姐出现在这里,碍着你什么了?难不成要和你报备不成?” 我家小姐…… 好,只一句话,叶含笑就将商雪玉的底细经摸得差不多了——只不过是小姐而已,身份再尊贵,哪里比得上自己这位郡主呢?更何况,叶含笑是认得绯衣的,知道她是夜慕枫身边的一个丫头。现在,居然叫一个陌生的女子叫小姐,那岂不是说,已经被夜慕枫发配了么? 象叶含笑这种人,自然不会想着,这个女子能令夜慕枫以丫头相赠,那么,其人在夜慕枫的心里,地位自然非同凡响,她所想的是,既然绯衣已经不再是夜慕枫的人了,那么,是不是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工欺负一下这对主仆了呢? 叶含笑脸色一变,恶狠狠地骂绯衣道:“你个吃里扒外的丫头,活该被九哥驱赶,你忚不看看,这是在谁的地盘上,居然和你家主子乱闯?小心九哥回来了,打断了你的腿……” 绯衣听了,不服气地说道:“哼,我家小姐是得到九殿下的允许在这里可以自由活动的,可不象有些人,即便见了九殿下,也得不到个好脸色!” 绯衣的话,刚好说到了叶含笑的痛处! 叶含笑其人,上被梦云公主欺负,还被夜慕枫不假辞色,而今,又被一个小小的丫头给揭穿了真相,你让叶含笑的脸往哪里放呢?只听她怒吼一声:“你个臭丫头,你找死!” 只含笑一边怒吼,一边扬起巴掌,就要朝着绯衣的脸上打去,绯衣哪里肯饶呢?她连忙绕到商雪玉的面前,护住商雪玉的同时,也扣紧了手里的银针——若是叶含笑这一巴掌敢打过来的话,绯衣一定会让她的手腕都折断的! 商雪玉一听绯衣说话,就知道势必会得罪叶含笑!但是,叶含笑挑衅在先,若是听之任之,一样也不能善了。再者,若是这件事等到夜慕枫回来的话,一定会更加生气,倒不如在这里了了,以后见到这人,就走得远些是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 京城,京城之叶含笑吃亏 想到这里,商雪玉上前一步,朝叶含笑说道:“郡主,请听小女一言!” 叶含笑原本就不敢在夜慕枫的地盘上打人,更何况是夜慕枫之前的丫头?这说实话,不看绯衣的脸,也得看夜慕枫的脸啊,若是因为绯衣挨打而让夜慕枫恨上自己的话,那岂不是更加不划算了? 所以,在叶含笑的心里,她原本就是想吓吓绯衣的,商雪玉这么一说,叶含笑的手就顺势放了下来!只见她色厉内荏地说道:“你想说什么啊,快点说……要不的话,看我不让九哥打断你们的腿!”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请问郡主一声,您是不是和九殿下很熟?” 熟悉,非常的熟…… 那样的话,叶含笑几乎脱口而出,想让商雪玉知道自己和夜慕枫的关系,,究竟是如何的好。然而,这话还没有出口呢,叶含笑忽然警觉地问道:“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商雪玉雍容一笑,说道:“既然郡主在九殿下的地盘上代九殿下执法,想必就是可以代言九殿下之人了!” 叶含笑一听,傲然地说道:“那还用说……” 绯衣一听商雪玉捧叶含笑,不由摇摇头——看来,自己主子的厉害,叶含笑还没有领教过,这过一会儿,叶含笑就要吞死猫了! 果然,商雪玉又淡淡地说道:“小女子初来,就想知道,刚才的事情,若是九殿下在的话,是不是会用同样的办法……” 商雪玉的言外之意,居然是想问向夜慕枫告状? 听含笑一听,脸色顿时一变:“你在诓我?” 商雪玉说道:“九殿下为人冷静睿智,豁达正直,郡主若是九殿下的代言,是不是理应如是?” 这话说到底,还是在数落叶含笑! 叶含笑脸色变了变,却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若她说自己不是夜慕枫的代言,那么,刚才的话,岂不是要收回去了? 若是叶含笑说自己是夜慕枫的代言的话,那么,又哪能继续动粗呢? 反正,这话说来说去的,就是把叶含笑给套进去了,现在的她,既不能否认,更不能继续对商雪玉或者绯衣动粗——因为,商雪玉说了,夜慕枫豁达正直,若是她做了不正直的事,不就是自打嘴巴了? 不错嘛,眼前的女子牙尖嘴利的,忽然让叶含笑有了些印象! 叶含笑眯起眼来,看着商雪玉:“你到底是谁?” 商雪玉落落大方地说道:“小女子名叫商雪玉!” 商雪玉…… 这个名字如此熟悉,似乎将叶含笑带到了不知道哪里的回忆——商雪玉……这女子姓商,那可不是商州人士? 往事历历在目,叶含笑猛然警觉,眼前的这个女子,可不是那个既挡了她的路,又害她被夜慕枫赶回京城的商府的五小姐么? 叶含笑忽然狰狞地一笑,朝商雪玉一指,怒道:“你,一个小小的商府庶女,见了本郡主,为何不行礼……” 商雪玉倒是端端正正地向叶含笑行了个礼:“小女子商雪玉,见过郡主大人!” 叶含笑被商雪玉那一句“郡主大人”叫得更加趾高气扬。可是,这个商雪玉怎么如此好说话呢?叫她行礼她就行了,那么,岂不是不能继续找商雪玉的麻烦了? 可叶含笑是谁啊,是难缠到了头的主儿啊,她眼珠儿一转,朝商雪玉怒道:“晚了……你一个小小的商州庶女,应该一看到本郡主就行礼的,可是,你却等本郡主说了才行礼……你,还知道规矩否?” 叶含笑一边说,一边捋起衣袖,眼珠儿乱转,她这是在想歪主意呢,是想着要怎么样才能给商雪玉一个下马威,让商雪玉知道她的厉害呢! 商雪玉静静地说道:“若非郡主自我介绍,小女子哪里知道郡主的身份呢?” 叶含笑狞笑道:“你不知道么%……难道说,你身边的丫头没有告诉你么?” 叶含笑这次说的,却是绯衣。刚刚绯衣气得她要死,现在,叶含笑要找个借口,将这个不知道好歹的小丫头一起教训! 绯衣淡淡地说道:“不好意思啊郡主,刚刚距离远,天又下着雪,奴婢没看清楚,等郡主上前了,又忙着兴师问罪,奴婢被郡主一吓,顿时忘记了介绍了!” 绯衣的这一番介绍,可算是明褒暗贬,直将叶含笑气得说不出话来——什么忘了介绍了?明明就是商雪玉和这个丫头串通一扭,看到自己故意走的好不好? 叶含笑一瞪商雪玉,说道:“怎么,你是聋的么?你的丫头叫我郡主,你居然没有听到?” 商雪玉镇定地说道:“回郡主的话,小女子是听到了,但是,郡主这一上来,就要打这个,又要替九殿下执法,所以,小女子也被吓坏了,所以,一时也没有听清,小丫头说的郡主,究竟是名字,还是身份了!” 商雪玉和绯衣就象是唱双簧一般,你一唱我一合的,可将叶含笑气了个七窍生烟!她也更加坚定了决心,今天,要是找不到商雪玉的麻烦,她就不叫叶含笑! 想到这里,叶含笑一指商雪玉,颐指气使地说道:“你刚刚行的礼不规范,现在,重来一次,要是再做不好的话,我就代九哥好好地教教你……” 商雪玉看着叶含笑的样子,直想摇头——这个郡主的脑袋瓜子里,是不是全部是浆糊啊?这一说二说的,居然还不知道什么叫羞耻二字? 想到这里,商雪玉摇摇头,不卑不亢地说道:“不好意思,郡主,话不说二次,礼不行二遍……更何况,小女子行礼,可是九殿下亲自指点的,若有不当之处,郡主自然可以找九殿下问个清楚……” 商雪玉不提夜慕枫人倒也罢了,她这一提,叶含笑顿时七窍生烟:“你个乡巴佬啊,居然敢质疑本郡主的话……佩儿,给本郡主掌嘴……” 那个叫佩儿的小丫头原本撑着雨伞,此时,听到叶含笑的话,居然吓了一跳。她不由轻声提醒道:“郡主,这可是在九殿下的府上啊……” 要是夜慕枫知道,叶含笑居然在他的府上打人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将叶含笑给扔出去…… 叶含笑一巴掌打在佩儿的脸上,怒道:“我是你的主子,还是她是你的主子啊……%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佩儿被打了一个耳光,站着不敢动。 这边的商雪玉终于怒了,她冷冷地问道:“郡主要打小女子,请问是何等罪名?” 叶含笑蛮横地说道:“我叫你行礼,你不肯!” 商雪玉冷冷地说道:“小女子向郡主行礼,是因为尊重我大弘的国制,并不是尊重郡主本人,但郡主若再对小女子无理要求,那么,就是郡主不尊重我大弘的国制了!” 叶含笑一听,鼻子都气歪了,她想也不想地甩起手来,朝着商雪玉的脸上挥来:“你个贱-人,居然敢拿国制压本郡主?” 叶含笑要打商雪玉,却没有人敢挡,绯衣挺身而出,就要帮商雪玉躲过这一耳光。然而,身边的卫士却箭步朝上,挡在商雪玉的身前,硬生生地替商雪玉接下了! 叶含笑一看自己打错了人,脸色一下子变了! 而商雪玉则慢慢地扶起那卫士,说道:“你这是何苦?” 叶含笑力气不小,打得那个卫士脸上五个手指印立现,只听他说道:“小姐是殿下的客人,小的不能让殿下的客人吃亏,郡主身份尊贵,她要教训人,谁也挡不了,权衡利弊之下,小的只有受了这一耳光了!” 那个卫士说完,捂着脸转身就准备走,然而,商雪玉却拦住了他:“你且等一下!” 那个卫士看着商雪玉,不明所以! 只见商雪玉上前两步,指着叶含笑,厉声说道:“道歉……” 叶含笑见打了夜慕枫的人,原本就神色讷讷的,被商雪玉这一吼,她立时吓退了两步,可是,她很快就又冷哼一声:“我打就打了……道歉,凭什么?” 商雪玉冷冷地,却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大弘王朝开国三百多年,官分九品,吏分三皂,每一个品级,每一级看皂吏,都有明文的执法权,可小女子却不知道,郡主大人你什么时候也有了执法的权限了……” 商雪玉的声音很冷,眼神更冷,好了看着叶含笑,眼神之中,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狠厉之意,那样的眼神,让向来凶狠跋扈的叶含笑都有些畏惧! 叶含笑扁了扁嘴,刚刚想反驳商雪玉的话,这边,商雪玉已经又再开口了:“郡主原本是一属之王,王之后嗣,小女子以郡主称之,是尊重郡主的出身,却不料,郡主在小女子面前,却以‘大人’自居,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皇上封了郡主做‘郡主大人’了?” 郡主就是郡主,大人就是大人,商雪玉这一句话,可将叶含笑吓了一跳! 要知道,若是那些御史们知道叶含笑居然在外自称“大人”的话,上去弹劾一番,那样的话,吃了苦头的,可就是叶含笑的爹了! 别的不说,这教女不严的罪名,可就落得结结实实了! 要知道,那些王爷,通常的都是个虚衔,并没有什么实在的官职,说穿了,就是靠着先辈的功劳遮荫而得来的富贵,若是他们不小心得罪了当朝的权贵,吃亏的,还是他们自己!更重要的是,这京城之中,可是说一句话,都要再三思量的地方,若是一不小心的话,不但爵位不保,而且,还有丢命的危险! 想到这里,叶含笑脸色一变,强说道:“我哪里有自称大人了?” 大人,泛指所有有官职在身的当政者,现在,叶含笑只是一个郡主,又哪里敢以大人自称叫? 商雪玉冷冷地说道:“刚刚小女子叫郡主为郡主大人的时候,郡主可有否认过?” 叶含笑哪里知道,商雪玉会捉这个字眼呢?她负气地说道:“是你自己叫错了,怎么反倒赖我?” 第四百四十五章 京城,京城之教训 商雪玉看着叶含笑,眼里充满了冷笑:“可是,就在刚才,因为小女子不知道郡主的身份,郡主就马上提醒小女子行礼,怎么小女子叫了郡主做‘大人’,郡主就不提醒了呢……抑或,在郡主自己的心里,早就有做大人之念》?” 商雪玉似乎话不经意,但又是句句有所指,几句话,几个不经意的字眼,就将叶含笑逼上了死角。 叶含笑一听商雪玉的话,顿时吓了一跳:“你……你在胡扯什么?” 一个空有职位的郡主,若是有了做“大人”之念的话,可是会给举家带来祸患的啊!叶含笑不由后悔起来,刚刚在逼着商雪玉行礼的时候,就应该说事情的轻重了,这样的话,商雪玉就不会捉住自己的字眼,揪紧不放了! 但是现在后悔的话,似乎已经晚了。毕竟,在刚才的时候她因为没有否认,所以就被商雪玉抓住了把柄。 想到这里,叶含笑不由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子——大约十二、三岁的年纪,清瘦单薄,苍白如雪,只有一双眸子,流露着睿智的,甚至是沉着的光芒。但如今,那光芒,却被两道厉光所掩盖,还有那深藏在内心的,深深的鄙夷!那一瞬间的知觉,让叶含笑觉得商雪玉的眸光,极其的刺眼,刺得她简直睁不开眼睛! 叶含笑看着这样的商雪玉,猛然觉得,这个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少女,远非自己看到的那么简单! 冷风起,雪片斜飞,吹到叶含笑的脖子里,她不由用力缩了缩脖子,但是,看着商雪玉虽然冷风入颈,却岿然不动,叶含笑知道,自己比不上这个看起来如此不起眼的苍白少女。再看看商雪玉的身侧,还着一脸痛恨的绯衣——那可是夜慕枫身边的丫头啊,而今却给了这样的一个女子,那么,是不是代表了商雪玉在夜慕枫的心里,有着什么特殊的地位呢? 旁边,还有红肿着脸的卫士,那个卫士,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脸,看向叶含笑的眸光,虽然没有屈辱,却是深潭一般的幽暗,那光芒,似乎在闪之下,就会将叶含笑深深地掩埋! 不要说是商雪玉自己斗不过了,就是以现在以一对三对三的局面,叶含笑深知再呆在这里,一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更何况,这可是夜慕枫地盘啊,就连叶含笑自己,也是硬闯进来的啊。要是待会儿夜慕枫回来了,看到自己惹下的祸,那自己就更加麻烦了,想到这里,叶含笑身子一转,转身就走! 然而,叶含笑脚步才只一动,商雪玉犹如冰雪一般的声音身后的声音传来:“若是郡主今天不道歉就走出这道门的话,小女子就是拼了这条命,都要告上一次御状,就说宁五府的郡主代大人执法,殴打无辜小吏……” 雪片翻飞,飞到了叶含笑的脸上,那样冰冷刺骨的感觉,居然被暂时性地忽略了,叶含笑的耳边,久久地回荡着的,却是商雪玉刚刚所说的话——若你不道歉,我就要告御状…… 告御状?真是笑掉大牙了——一个身份寻常的少女,又哪里能目睹天颜,哪里能随意见到皇上呢?这个商雪玉,莫不是疯了吧?如若不然的话,又怎么会说出如此破天荒的话来? 叶含笑一听,顿时象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般跳了起来。她一下子跳到商雪玉的面前,大声叫嚣道:“告御状?你一个小小的商家庶女,凭什么得见天颜?你凭什么……” 如果说,商雪玉就是凭着认得夜慕枫而想跳到她的头上的话,那么,商雪玉也真是买个棺材不知顶了! 商雪玉傲然抬头,她迎着风雪,朝叶含笑一字一顿地说道:“既然郡主要问,小女子也不吝告诉郡主,小女子凭的南王府的鲁德王爷,他老人家正是小女子的外公……” 南王府的外孙女,就是夜慕枫母妃的侄女儿!这样的身份,何其敏感? 叶含笑顿时脸色一变,她一指商雪玉,怒声道:“你居然敢骗我?” 这个商雪玉,莫不是脑袋出了什么问题吧?就算叶含笑再没有见识,也知道南王府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被灭门了,她现在跳出来,居然说自己就是南王府的传人……这样的事情,也只有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商家庶女才敢胡诌吧? 商雪玉冷冷地看着色厉内荏的叶含笑,那眼神,就象在看一个孩子——一个欺软怕硬的孩子。只听商雪玉冷冷地说道:“信不信由你……但是,你今天必须道歉!” 商雪玉冷冷地注视着叶含笑,声音陡地提高了八度,她一字一句地说道:“道歉……” 叶含笑被商雪玉陡地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 商雪玉眼光犹如刀刃,凌厉犹如檐下冰雪,她直勾勾地看着叶含笑,看那样子,若是叶含笑不道歉的话,她会将叶含笑生吞下肚去! 叶含笑哪里看过如此凶狠的人呢?她倒退两步,吓得说不出话来! 商雪玉再次厉声说道:“道歉……” 那个侍卫看着商雪玉的样子,也害怕了,他连忙上前,向商雪玉行礼说道:“小姐,小的这点事儿不算什么……” 然而,商雪玉根本就不理那个拦在眼前的侍卫,她只是看着叶含笑,似乎,若叶含笑不道歉的话,接下来的麻烦事儿,仅仅还是开始! 商雪玉眼角的余光看到想溜的叶含笑,再次说道:“郡主尽管离开,他日小女子得见天颜,自然会为今日之事,向这个小吏讨回一个公道……” 叶含笑站在那里,脸色不停地变幻,最后,她跺跺脚,不甘心地朝那侍卫说了句:“对不起……” 然后,叶含笑身子一转,拔腿就跑走了!叶含笑走了,那个叫佩儿的小丫头也跟着跑了。飘摇的风雪之中,就只剩下了商雪玉等三人! 看到叶含笑走了,商雪玉这才轻轻吐了口气,她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绯衣连忙扶住,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商雪玉的身体摇晃了几下,这才站稳了!她摇摇头,说道:“我没事!” 绯衣有些担忧地看着商雪玉:“这下,小姐可把那个叶含笑给得罪结实了!” 这个叶含笑,在京城之中,也算是小有名气——而叶含笑的名气之一,就是因为苦追夜慕枫得不到回应才得来的。而今,商雪玉身在夜慕枫的府中,被奉为上宾,而叶含笑却如此土头灰脸地走了,真不知道,这个叶含笑走了之后,还会想出什么恶毒的招数儿来对付商雪玉呢! 听了绯衣的话,商雪玉淡淡地笑了一下——若是没有刚才的事情,叶含笑就不会得罪了么?要知道,这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其实在今年,早在商州的时候,两个人就因为玉佩的事情已经结下了梁子,此时,倒不如趁早摆明立场,也好让叶含笑知道,即便到了京城的地盘上,商雪玉也不是好欺负的! 一场闹剧总算结束。商雪玉微微吸了口气,也转过身来,准备离开。要知道,商雪玉并不是一个咄咄逼人的人,但在更多的时候,你若没有坚持自己立场的勇气,就只能被人逼到角落,甚至丢了性命。 而商雪玉初来京城,就遇到了这样的麻烦,如此她今日退一步,那么,他日再见,岂不是要步步后退,一直退到无路可走么》?上一世的商雪玉,已经经过过一次,这一生,她至少有一次,是为了自己而活为了自己,争一口气! 想到这里,商雪玉朝那个被打的小兵微笑了一下:“刚刚委屈你了!” 那个小兵摇摇头,刚想说什么,只见淡白的衣衫一飘,那个轻盈如雪的女子,已经转身离去! 然:“商小姐,请等一下!” 商雪玉停住脚步,只看到那个刚刚被打的年轻侍卫走上前来道谢! 虽然被打肿了一张脸,虽然他的样子有些狼狈,可是,在他年轻而略显稚气的轮廓上面,却并没有丝毫的屈辱和难堪,有着的,只是对商雪玉纯粹的感谢。 那个侍卫走上前两步,朝着商雪玉一礼施了下去:“多谢商小姐了……” 商雪玉连忙说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更何况,这个小兵还是为了商雪玉而受难的? 商雪玉看着那个小兵,说道:“回去了,拿热毛巾敷一下脸,这样容易消肿……” 那个小兵有些尴尬地抚了抚自己的脸,其实,叶含笑到底是一介女子,又哪来的手力呢?这一巴掌,只不过是让小兵有些尴尬难堪,却不能给他造成更大的伤害! 商州来的商小姐,是九殿下的贵宾,这些守门的人都是知道的,此时,看到她眼里流露出来的真诚的关怀,这个小兵感激地看着商雪玉,口里却说道:“商小姐,小人只是一名守门的小兵,平日里被人呼来喝去的,早已经习惯了。您这样为小人,其实真的不值得……” 年轻的小兵,很显然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他看着商雪玉,眼里盛着的,是满满的担忧和痛惜——叶含笑不是个好惹的主儿,这个商小姐得罪了她,怕这在京城的日子,可真的不好过了! 商雪玉看着年轻的小兵,神情极其认真地说道:“人之贵贱,不在其出身,而在其言行,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虽然只是匆匆一见,但商雪玉看这个小兵,眼神清澈,英气十足,再看他挡在自己面前的义无反顾,,可算是个有担待的小兵,这样的男子,若有大志,何异于龙凤? 那样的话,让年轻的小兵,陡地愣了一下!当他诧异地抬起头来,只看到一双深幽似深潭的眼睛,只听那个只到自己肩膀高的女子一字一顿地,却也淡淡地说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只要记得,人若不自欺,他人定不敢欺,她这个道歉,你是应得的!” 猛烈的风,朝着商雪玉直面吹来,吹开她遮头的风帽。露出她苍白无色,却坚毅如冰雪的脸。她的一双眸子,犹如水银里的两汪泉水,似乎在看着那小兵,又似乎透过他,看到了不知道何处的彼岸! 第四百四十六章 京城,京城之怨恨 听了这话,那个小兵放下捂脸的手,怔怔地看着商雪玉,原本平静的心里,却有什么让人看不出的东西,正在猛烈地升起,升起! 人之贵贱,不在其出身,而在其言行, 那样的话,犹如一块巨大的石头,扔进了一潭深水之中,千层浪花,峰涌叠起! 人若不自欺,他人定不敢欺…… 这句话,犹如一个冲破冰层的尖刺,瞬间冲到了小兵的心底,让这个自小在层阶分明的社会里长大的小兵,油然而生出了一股可以憾动天地的巨大力量!也跟随着他,在此后人生的道路之上,不断地勉励自己,不断地奋发长成,直至一路走上人生的巅峰! 多年之后,那个小小的卫士,已经成了独霸一方的将军,然而,当初的当初,商雪玉在这风雪之中所说的这一番话,却仍旧让那个成为一代名将的男子,热血澎湃! 是的,人若不自欺,他人何敢欺之?他就是因为这一句话,才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人之巅峰,走向了人生最辉煌的辉煌! 当然了,这已经是后话了! 叶含笑顶着风雪,快步走出垂花门,朝着一直停在风雪之中的马车走去!@ 刚才的一声道歉,让叶含笑的心里,感到由衷的屈辱。今日九皇子府一行,更让叶含笑的心里,对这个曾经遇见过的女子,恨得咬牙切齿! 此时的叶含笑,就如盛满怒气的瓶子,相信不管谁轻轻一晃,就能将她满心的怒气全部倾倒出来! 迎面的风雪,越发地大了。叶含笑不管不顾地在风雪之中穿行,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她的身上和头上,已经落满了雪花! 身后的佩儿连忙撑着雨伞追了上来,却不敢说话,只将雨伞遮在了叶含笑的头上!这个时候,,正是叶含笑在气头上的时候,佩儿既不敢怠慢,又不敢表现得太过热情,要知道,这以叶含笑的脾气,若是你轻了,或者是重了的话,非常容易被她误解、扭曲,从而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你的身上! 叶含笑越走,心里的火气就越大——先是败于一个小小商人庶女之手,再就是向一个卑贱的小兵道歉,不得不说,这实在是叶含笑平生仅有的耻辱,而这耻辱,非常可能会伴随着叶含笑在相当长的时间里,让她无地自容! 要知道,在这京城之中,是没有秘密的。若是这件事传到了那些贵女的圈子里,让别人指着自己的鼻子笑的话,叶含笑干脆连人都不要做了! 不行,不行,这样实在是不行……叶含笑实在受不了了,她要报仇,她要报仇! 可是,论言行,叶含笑不是商雪玉对手。而这府王府的主人,更是叶含笑倾慕的对象。那么?去找那个小兵的麻烦…… 叶含笑摇摇头,还是算了吧! 不要说那样一个小兵,不值得叶含笑大动干戈。就算真的扒了那个小兵的皮,今日,叶含笑丢掉的面子也找不回来,所受的屈辱,更加不能消散,若真如此,这件事,还真得找那个始作俑者,也就是那个屡次让自己受挫的商府女子,商雪玉! 叶含笑一提到商雪玉,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叫商什么的,是不是天生和她八字不和啊?两次撞见自己,就让自己两次倒霉的? 想到这里,叶含笑握紧了拳头,恨恨地想着,要找个什么法子,让商雪玉在这京城之中,栽上一个大大的跟头! 可是,谁既不怕得罪夜慕枫,又敢于让商雪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 叶含笑想了又想,想了又想,终于,一张骄横的面容浮上眼前——叶含笑猛地顿住脚步, 顿时眼睛一亮,对了,就是她了…… 叶含笑猛然停住脚步,原本就毫无预兆。一直紧跟着的佩儿一时收不住脚步,一下子跌在了叶含笑的背上——啊,自己是天堂有路不会走,这一下,岂不要让叶含笑好好地罚一场了? 佩儿吓得连忙扔掉手里的雨伞,一下子跪在满地的雪上,只见她不停地朝商雪玉赔罪:“对不起,对不起,郡主饶命啊,郡主饶命啊……” 佩儿吓得要死,不停地磕头,然而,只看到叶含笑转开脚步,自己朝马车上走去! 叶含笑上了马车,看到佩儿还跪在地上,她不由眼睛一瞪,骂道:“不长眼的东西,你是诚心耽误本郡主的时间是不是?” 佩儿一听,连忙拣起地下的雨伞,然后,朝着马车连滚带爬地跑去! 马车里生着炭火,叶含笑这一上车,才感觉到了手脚发麻。 佩儿连忙将一侧的手炉奉上,叶含笑紧紧地抱着,这才感觉到身上的温度回来了一些! 佩儿看着沉思之中的叶含笑,偷偷地跪在一侧,帮叶含笑擦拭着靴子上的雪花,然而,,叶含笑忽然眯起了眼,说道:“佩儿,刚刚你居然敢帮那个贱-人说话,你说说,我要怎么罚你》?” 佩儿一听,立时吓了一跳,她连忙说道:“郡主啊,奴婢知道错了……” 叶含笑听了,冷冷地哼了一声—— 佩儿自小跟着叶含笑长大,最是熟悉叶含笑的脾气——若是奴婢们做错了事,一个劲儿地赔罪的话,肯定是起反效果的,但若是你能想些什么东西,让她心中舒坦的话,说不定,还会有出人意料的结果! 而佩儿,也实是在个伶俐的丫头,叶含笑这一哼的,让佩儿忽然想起,自己家的郡主最喜欢听的是奉称话,若是奉称得让她开心的话,说不定,刚才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呢! 想到这里,佩儿一边磕头,一边说道:“郡主啊,奴婢刚刚那么说,其实是顾及郡主您的面子……” 叶含笑又冷冷地看了佩儿一眼——这个丫头吃里扒外的,居然还敢说替自己着想? 佩儿看到叶含笑脸色不善,口气不敢停歇地说道:“小姐想想啊,那个什么庶女的,身份低-贱若是和奴婢比还差不多呢,哪里能和郡主相提并论呢?若是郡主和她吵的话,岂不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么……所以,奴婢就不想小姐和那个女子争……再说了,那还是在九殿下的府上,若是和一个身份如此低下的女子争的话,奴婢怕九殿下会觉得小姐没有平时处事的大气呢……” 其实,叶含笑平时处事也不大气,在贵女的圈子里,她也就是一个睚眦必报,斤斤计较的主儿,只不过,这些话,佩儿哪里敢说呢?她怕受罚,只能挑最好的说不是? 佩儿的话,虽然说得颠三倒四,但是,那些自降身份之类的话,倒是叶含笑喜欢听的——只含笑从来都觉得自己身份高贵,此时,佩儿倒是正说中了她的心事的。但是,叶含笑还是冷冷地说道:“你这个强词夺理的丫头,那时候都没有开始说话,你怎么知道她是个庶女了……” 佩儿被叶含笑捉到了字眼,她脸色一白,有些心虚地说道:“郡主啊,这些话还用说么……看那个女子的打抢衣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哪里能和我们郡主相提并论呢?” 佩儿又给叶含笑带了一顶高帽子,叶含笑听着心里舒服,却不由冷哼一声:“哼,真是个不识货的小丫头,那个贱-人身上穿着的,可不是什么寻常的衣服啊,那可是锦绣阁里的衣服啊……那衣服不知道要价值几何呢……” 想到这里,叶含笑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瓜子——是啊,衣服,她刚刚怎么没有想到呢?这锦绣阁的衣服,价值不菲而且,还不是一般人可以买得到的,那些衣服,是专门为了京城贵族的男女们所制,一件的价格,足以抵得上寻常人家的半世收入——但是,商雪玉的身份,只是一个商府的庶女啊,她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银子,得到那么一套衣服呢? 更重要的是,商雪玉即使有银子,又怎么可能会得到锦绣阁的衣服的呢? 如果说这衣服,真的要有个来处出处的话,那么,就是夜慕枫——对了,这件衣服,一定就是夜慕枫本人送的! 想到这里,叶含笑的脸上,恨得牙齿都是痒痒的,自己整天对着夜慕枫献殷勤,可是,夜慕枫从来都不会用正眼看自己一眼,可是而今呢?怎么这个什么庶女一来的,夜慕枫就送了这么一套贵重的衣服给她呢? 叶含笑咬咬牙,哼,看来,这个商雪玉,真的留不住了,更何况,今日里,还得罪了她呢? 小丫头佩儿,却不知道叶含笑在想什么,她被叶含笑再次抢白,只好苍白着脸,说道:“郡主啊,您要想想啊,虽然那衣服看着是贵重,可是,那个什么庶女的,根本就撑不起啊,好好的一件衣服,简直就是被她糟蹋了啊!” 叶含笑转过头来,看了佩儿一眼! 这个小丫头损人还真有一套的,明明商雪玉穿着那套衣服,显得气质天成,很是高贵,可偏偏被小丫头说得一文不值! 叶含笑的视线,落在佩儿的脸上,小丫头觉得心虚,连忙说道:“是的啊,郡主要是穿上了那套衣服的话,一定会比那个什么庶女的高贵一千倍,一万倍的!” 不得不说,这话是叶含笑最最喜欢听的——什么高贵啊,漂亮的啊,她只要听了,再坏的心情,也能转好的! 叶含笑眼光转善,却是扁了扁嘴,朝佩儿冷“哼”一声:“你的小嘴巴就是会说……” 佩儿一看叶含笑不生气了,顿时松了口气,她跪上前去,替叶含笑去擦拭已经变成了水珠儿的雪块,一边擦还一边说道:“我们郡主才是最最漂亮的……您不听夫人经常说么?郡主长得最象她,若是再大一些,肯定是倾国倾城的啊!”得,这个小丫头胡诌一气的,居然把叶含笑的娘夸奖叶含笑的话,全部都给端出来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 京城,京城之妙计 佩儿这个小丫头也是奇葩,你说你学就就学吧,可这小丫头偏偏把王妃当时说这话的神态和语气都学得维妙维肖的,让人听了,不禁一笑——说来也真是可悲,这些个小丫头们,为了能让主子开心,昧着良心做人,揣着小心做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就是了! 叶含笑抱着暖炉,心里却在动着歪脑筋——要知道,她所想到的那个人,可不是寻常人都能见的啊,但是,若不能赶快见到那个人的话,这个商雪玉,岂不是又要逍遥些日子了? 叶含笑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啊,只要一想到那个得罪了她的人还在夜慕枫的府里混吃混喝的,叶含笑就浑身都不自在呢! 想到这里,叶含笑闭上眼睛,重重地吸了口气——是啊,要怎么办,才能尽快看到那个人呢?最重要的是,叶含笑生怕今日之事传了出去,丢她的人,所以,她就想着,能尽快见到那个人,再者,让商雪玉尽快跟着倒霉…… 嘿,若是商雪玉真的让那个人觉得讨厌的话,恐怕整个京城都容不下了吧? 想到这里,绞尽脑汁的叶含笑忽然问道:“对了,佩儿,最近有没有请帖来啊?说是什么赏梅花会之类的呢?” 要知道,这京城之中的贵女,也有着自己的交际手段,这隔三差五的,就会举办上一场什么茶话会啊,又是什么赏花会之类的。这些个什么会之类的,虽然听着俗气,但却是这些贵女们交际来往,甚至是拉拢关系的又一种手段啊! 眼下,眼看初雪刚落,怕是那些闲不住的贵女们,又要举办这些了吧? 佩儿不由低头想了一下——要知道,平日里,虽然叶含笑的身份还算尊贵,一个空有名头的郡主,但是,却也是最最活跃的一员,这些贵女们,只要不是被叶含笑得罪得太厉害的,都会在有什么聚会的时候,附上一张名帖。而叶含笑平生最是喜欢热闹,只要看到有人邀请,从来都不会拒绝! 但是,近日里,一则天气天冷,若是赏梅赏雪的话,也只是邀请平生的三两好友,这样的小型的聚会,很自然的就不会有这个向来喜欢摆架子,又只会搬弄是非的叶含笑的份儿了!所以,佩儿虽然想了许久,但仍然没有想出来,这最近的一段时间,究竟有什么聚会可让叶含笑参加的! 叶含笑见佩儿良久不答,不由地睁开眼睛——怎么回事,她这问了半天的,佩儿怎么还不回答呢? 看到叶含笑睁开眼睛,佩儿着急起来,要知道,这个叶含笑啊,平日里若有什么不痛快的事情,总要找人发泄一番的,这个佩儿,刚刚躲过了出气筒的下场,此时,可真的不想再有什么意外发生的啊! 想到这里,佩儿急中生智地说道:“我的郡主啊,这天气这么冷,那些贵女们又懒得很,哪里会举办什么会呢?即便是请了人,也还怕人家不来的吧……她们啊还不是个个躲在屋子里烤火,门都不出一下的?” 叶含笑愣了一下,喃喃自语地说道:“是啊,天气这么冷,又有谁会在外面走来走去呢?” 叶含笑并没有想到佩儿的用心。事实上,这天气冷是真的,人不愿意动也是有的,就连叶含笑,若不是听到了夜慕枫回京城的消息,这大雪天的,她哪里会出门儿啊,还不是一样的,坐在屋子里烤火,动都不会动一下的? 但是,若是再过些时日的话,今日之事一传开,她就会被人笑死的啊,所以,叶含笑必须要在这事传开这衫,将这件事,传到那个人的耳朵里去,只要那个人愿意见她,那么,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所以,现在的叶含笑她绞尽脑汁所想的是,究竟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将消失传到那个人的耳朵里去! 佩儿偷偷地抬眼,看了叶含笑一眼,这才松了口气,忽然,叶含笑猛然问了一句:“可是,昨日里,左阁老府的三小姐过寿,也没请我啊!” 左阁老是三朝元老,三个儿子都任要职,正是如日中天,再加上权位显赫,可算是实力派的人物。这样的人,一则不会和叶含笑之类的王侯为伍,不但捞不着半点的利益不说,还有瓜田李下之嫌,所以,虽然前日里,左阁老府的三小姐过寿,但是,却连名帖都没有给叶含笑送上一章! 眼看着叶含笑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佩儿心中一慌,知道事情又要糟了。然而,毕竟是个机灵的丫头,佩儿忽然眼睛一亮,趄叶含笑说道:“郡主啊,这最近没有什么聚会,难道郡主自己不能举办一场小型的聚会么?” 叶含笑听了,又是一愣:“我办聚会……” 可是,以什么名头呢? 要知道,这举办聚会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啊!首先,得有一个让人不可挑衅的名目,让人听了,既舒服又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再者,就要由大人一起帮着挑选和自己利益相对的群体。因为,虽然这请的是哪府的小姐之类的,但其实是给面子大人,也偶有那些个夫人、啊,王妃们的,借着儿女聚会的由头,自己也跟去联络一下感情,所以,这聚会啊,若是往轻的来说,就是小女儿们联络感情的一种办法,但若是往深处一说,就是那些为政意见统一的同盟者的另类聚会啊!所以,一般的大人们,若是举办会么聚会的话,通常要提前多时准备,而且,会在请客的名单之上,斟酌再三的!而且,也通常会因为请了谁,忽略了谁,而得罪他人! 再者,这一次聚会,所耗费的银子可不少啊。叶含笑的王府,虽然名头挺大,但是,却并不是那种大富大贵的人家,这一场聚会,多则要上千两银子,少则都要上几百两之多,对于叶含笑这种一个月只有几两银子月俸的空头郡主来说,是怎么都办不起的啊! 所以,这个小丫头佩儿所提的建议,简直就是给叶含笑找难题! 但是,佩儿才不管叶含笑难题不难题呢,她就是要将叶含笑的注意力从那些个请客上移开! 叶含笑摇摇头,说道:“这个怕是不行,第一,爹爹不会答应,这第二呢,我哪里有那么多的银子呢?” 佩儿却似乎胸有成竹地说道:“郡主,其实这个不难啊……” 这个不难么? 叶含笑望着佩儿,不知道这个平日里只会说好听话,唯唯诺诺的小丫头,究竟想说什么! 只听佩儿说道:“郡主啊!若是在平日里,这举办什么花会的,既花银子又伤脑筋,说不准还会得罪人,所以,王爷和王妃想必不会同意的!但现在不同的啊……王妃她一定会同意都说不定的呢!” 叶含笑看着佩儿,迟疑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母妃一定会同意?” 佩儿笑着说道:“郡主您想想啊,这天降初雪,吉祥瑞兆。咱们王府里那几株异花也顺景开了,郡主若是和王妃说,如此好年好兆的,想请几个好友,开一个赏梅花会的话,想必王妃一定会同意的!” 叶含笑低头想了一下! 这若是开什么茶花会的话,既要一个好听的名字,又要有一个题议,若是搞不好的话,会惹人笑的啊! 而且,这梅花虽好,但是年年开啊,若是想不好这个名字,到时不但讨不得好,而且,还会贻笑大方呢! 佩儿看着叶含笑沉思,顺势加了把火:“郡主啊,眼看这雪才落了两天,这人还没有出来,但是,这雪一停的话,肯定会有别的人也办这个梅花会了。到时,若是郡主迟人一步的话,这些个好意头什么的,岂不是要被人给抢了先了么?” 佩儿倒是提醒了叶含笑一声——要知道,年年都会举办的东西,叫做应景,眼看着梅花初放,初雪刚落,若在这个时候,举办什么赏梅会的话,一定是抢在人的前头了! 更重要的是,因为天气冷的缘故,也不必要象平时一般的请那么多人!只要请上几个要好的——最重要消息灵通的,到时,将话一传,自己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啊! 想到这里,叶含笑说道:“好,就听你的了,办个赏梅花会吧!” 但是,这个名字怎么起呢?又要怎么应景呢?若是单单说梅的话,既显然俗气而且大路,又不太吸引人。自己这好不容易请这一次啊,一定得想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不是? 想到这里,叶含笑不由地看了佩儿一眼,哪知道小丫头见目的已经达到,连忙摇摇手,朝叶含笑:“郡主啊,这奴婢的小脑袋瓜子,哪里及得上郡主万分之一呢?说些个小主意啊,还是行的,大主意,除了郡主,谁能做得到呢?” 嗯,这个恭维的话,又是投了叶含笑的心思。她傲然说道:“哼,这点小事,怎么会难得倒本郡主呢……等本郡主回去之后,先去禀报母妃,然后再想这个名字……” 叶含笑还在绞尽脑汁地想名字呢,一侧的佩儿,却暗中擦了一把冷汗——老天保佑,总算把这一关过去了,其他的,叶含笑喜欢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吧,横竖的,那府里的大事,和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丫头,简直连可比性都没有! 马车,平稳地向前驰去,叶含笑的眼睛,一直望着前方,透过风雪朦胧的车窗,她的眼里,流露出一抹狠戾至极的光芒——商雪玉,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无偏进来!你这个连我都敢得罪的人,我很快就会让你知道,这得罪我的下场! 叶含笑握紧拳头,恨恨地想着——商雪玉,你给我等着…… 叶含笑走了,商雪玉连逛后花园的心都没有了。她在绯衣的陪同之下,朝着暂居的屋子走去! 第四百四十八章 京城,京城之担忧 风雪越来越大,迎面呼啸而来。渐渐地在扫干净的地面上又铺了一层,商雪玉走在上面,只觉得脚下又滑又轻,若是不小心的话,还真会随时摔倒! 已经多日不曾休息好了,现在的商雪玉,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等到去见老王妃的时候,有个让人无话可说的新面貌! 绯衣扶着商雪玉,小心翼翼地在雪层上行走。眼看着商雪玉的神色有些疲惫,眼圈底下,已经有了一层隐隐的黑。绯衣看着,却什么都没有说! 要知道,对于绯衣来说,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丫头,自小跟着夜慕枫长大,然后,以听从夜慕枫的命令为己任,及至到了商雪玉的身边,她所知道的世界,才比原先只会打打杀杀的世界宽广了许多! 但是饶是如此,绯衣的见识,也只局限于一个小小的丫头身上,而对商雪玉原本已经背负的,还有准备背负的东西,她依旧的看不懂,也说不清楚! 风雪,在雨伞上结了厚厚的一层,冷风,灌入绯衣的袖口,绯衣不由地缩了缩手腕。 这天,越加地冻了,现在所下的每一声雪,都会结成冰,等到来年的时候,才只能慢慢地融化! 两个人很快就走到了商雪玉所住的屋子,才一推开门,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刚刚冻了那么久的商雪玉,不由地打了个寒战! 绯衣看了,连忙打了热水过来,让商雪玉先泡泡手,然后,她又打了热水过来,想让商雪玉把脚也泡一下——已经冻僵的脚,很久都暖不热的,但若是泡好了脚再上床的话,就会暖和许多,人也更容易入睡! 眼下,天还是灰朦朦的一片,要不是看着桌子上的沙漏,还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商雪玉泡好了手和脚,这才躺上了床,绯衣替她盖好被子,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昨天晚上的时候,商雪玉没想到会一夜不归,于是,拒绝使用暖炉,而现在的结果就是,她被冻得全身几乎没有了知觉! 现在,绯衣赶快往炭盆里加好了炭,让屋子里更加暖和起来,也让商雪玉的身上,更加暖和起来! 商雪玉闭上眼睛,看样子是睡着了,绯衣掩上屋门,朝着屋外走去! 屋子里很暖,绯衣这一走出来,顿时觉得浑身发抖,她连忙掩了一下衣襟,然后,准备出去,正在这时,子午快步而来,朝着绯衣招了招手。 绯衣看到子午回来,连忙拉着他走到一边,轻声说道:“小姐已经睡了……” 子午点点头,声音也放低了一点儿:“也没什么事,就是九哥刚刚回来,让我过来看看!” 绯衣“嗯”了一声,又问子午道:“九哥那里没什么事吧?” 子午摇摇头,说道:“你要相信九哥,不管有什么事,他都能解决的!” 绯衣想想也是的,自从来到夜慕枫的身边,绯衣还真没有看到夜慕枫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而今,他只不过是进宫一趟复命而已,能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子午望着绯衣,又看看房间的门的方向,说道:“绯衣,听说商小姐得罪了叶含笑?” 叶含笑是个什么样的人,绯衣和子午都再熟悉不过了。上一次,夜慕枫有事要去商州,叶含笑不顾一切地偷偷摸摸地跟了去,夜慕枫生怕叶含笑会有什么危险,于是,就让子午照看叶含笑。可没想到的是,这个叶含笑,仗着自己的身份,不但对子午颐指气使,而且,还将子午和夜慕枫拼了命才得来的东西给弄丢了! 虽然,这东西最后落到了商雪玉的手里,而她也因此而和夜慕枫结下了一段缘,但是,究其原因,叶含笑给子午和绯衣这些人的印象,可真不怎么好! 所以,现在子午一提叶含笑的名字,就觉得有些厌恶! 绯衣点点头,说道:“是啊,叶含笑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九哥回来了,于是,就过一纠缠,那时,九哥人又不在,叶含笑看到小姐,就去纠缠,打头来,还想打小姐呢,结果,守门的小兵给挡了一下,却把小姐激怒了,让叶含笑道歉!” 子午一听,惊奇地说道:“那叶含笑道歉了没有?” 在子午的眼里,叶含笑可不是个容易服输的主儿啊,更何况,她自恃身份,若是夜慕枫在倒还罢了,若是夜慕枫不在的话,她哪里会把商雪玉放在眼里呢? 想到这里,子午摇摇头,说道:“商小姐到头来吃亏了吧?” 绯衣摇摇头,说道:“没有……叶含笑道歉了……” 这下,子午的嘴里,足可以塞一个鸡蛋了。他看着叶含笑,难以置信地说道:“不会吧……” 绯衣恨恨地看了子午一眼,有些怒了:“难道你觉得,我家小姐就是被人欺负的主儿么?” 看到绯衣误会了,了午连忙说道:“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子午确实没有这个意思,只不过,他觉得平日里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商雪玉,一定不是叶含笑的对手罢了,却没想到,这下让他跌了眼镜——叶含笑居然栽到了这个看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商雪玉的手里! 绯衣看着子午,忽然叹了口气:“这下,小姐把叶含笑给结结实实地得罪了!” 子午听了,手一摆,不以为然地说道:“切,叶含笑那种人,有多少个就得罪多少个才好呢,难道你想让她苍蝇似的围着商小姐乱转,你看着就不难受?” 绯衣白了子午一眼,说道:“你会不会设身处地啊……小姐的身份和叶含笑有得比么?不要说是叶含笑了,就是任何一个京城的贵女,但凡家里的官职的,小姐都不能相比的吧……叶含笑不敢惹你我,是因为九哥在呢,她不是怕你怕我,而是没有胆子得罪九哥而已……可是,小姐就不同了,她这初来乍到的,还不知道人心险恶,更重要的是,九哥哪能象护你我一样的,时时刻刻地护着她呢?” 绯衣的这一番话,是因为商雪玉而来! 当日,绯衣告诉商雪玉,老王妃人很好,很慈祥,最重要的是,不但对自己,而且对这十二衣,十二子的,只要是夜慕枫身边的人,都是相当的好! 绯衣的意思,只不过想要商雪玉宽心,不要因为老王妃的身份而不安。但是,哪知道,商雪玉却和绯衣说道,身份不同,老王妃所持的态度一定不同,就连绯衣自己,也会因为身份的变化,而让老王妃变了态度呢!再加上今日里遇到叶含笑的这一番闹剧,更让绯衣担心起了商雪玉以后的生活。 所以,现在的绯衣,纯粹是有感而发! 子午听了,也觉得绯衣说得有理。 事实上,在这个世界上,是谁都保护不了谁的。即使是一国之尊的帝王,也有保护不住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若然不是如此的话,夜慕枫又怎么会有一个如此悲惨的人生呢? 想到这里,子午摇摇头,说道:“好了,九哥还在书房,我得过去了……你要有什么事情,再去告诉九哥吧!” 绯衣点点头,看到子午转身要走,她连忙叮嘱道:“对了,子午啊,今日之事,切不可告诉九哥,知道不?” 子午不以为然地说道:“难道你觉得这事能瞒得过?” 绯衣想了想,说道:“最起码,不要让人觉得,这件事是因为我,抑或是小姐而传出去的……” 商雪玉是既不想让夜慕枫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更不想让夜慕枫因此而有别的想法。 子午沉默了一下,说道:“这是商小姐的意思?” 绯衣点点头:“是的,是小姐这么说的!” 这个商小姐,倒是和别的女子不同呢——若是别的女子被人欺负了,生怕找不到人来帮自己出气报仇,可是,这个商雪玉呢,却来一句,不要告诉夜慕枫! 子午听了,轻叹了一声:“好吧,我知道了!” 子午虽然知道了,但事实上,并不一定能做到!一则,子午必须要听夜慕枫的命令,二则。无放这座府里发生了什么。作为家主的夜慕枫,都是有权知道的。三则,这件事,即使子午的绯衣不说,也是有其他的人会告诉夜慕枫的。最最重要的是,若是由其他的人口里传出这事的话,那么,有些事,就不再是对商雪玉而言那么的单纯了! 绯衣也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控制事情的发展,她摆摆手,让子午走了! 子午临走的时候,叮嘱道:“你回屋去,也放心地睡一会儿吧,等时辰差不多的时个,我会让人叫你的……” 绯衣听了,摇摇头,不说什么,自己回屋去了! 当子午来到夜慕枫的书房时,夜慕枫正在埋头看着什么!听到子午的脚步,夜慕枫说道:“她怎么样了?” 子午说道:“商小姐刚刚睡着了!” 夜慕枫一听,顿时抬起了头:“你说什么?” 按照夜慕枫进宫的时间来说,商雪玉已经休息很久了才是。可现在,子午却说商雪玉刚刚才休息,那么,商雪玉去了哪里,居然到现在才睡下? 子午小心翼翼地看着夜慕枫,说道:“九哥,你才刚刚一进宫,叶府的郡主就来了……” 叶府的郡主来了? 夜慕枫不用想,就知道是叶含笑又来胡搅蛮缠了!他蹙了蹙眉,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她们两个人碰上了》?” 叶含笑的纠缠,让夜慕枫厌恶不已,但是,叶含笑毕竟顶着王府郡主的名头,再加上上一辈的渊源,所以,夜慕枫也不好太过了。但是,若是叶含笑的手,伸到商雪玉身上的话,夜慕枫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她的! 夜慕枫冷冷地说道:“叶含笑的人呢?” 子午说道:“回去了!” 夜慕枫扔下手里的书卷,朝子午说道:“你,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今天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子午没法,就将绯衣所说的话,全部都告诉了夜慕枫!末了,子午说道:“依着商小姐的意思,这件事,并不想让您知道!” 夜慕枫听了,倒背着双手,在书桌前走了两圈,他这才看着子午,说道:“你去,把那个过门的小兵给我叫来!” 第四百四十九章 京城,京城之噩耗 子午应了一声,转头就向外走!可刚到门口,夜慕枫忽然叫住了他:“算了,子午,这事回头再处理吧,你只要去告诉那个小兵,从即日起,他被升为侍卫队长,顺便告诉守门的人,就说叶含笑要是再来的话,直接轰出去就是了,不必客气!” 子午犹豫了一下,说道:“九哥,这样不好吧?” 夜慕枫冷冷地说道:“这有什么不好的?若是叶含笑再敢硬闯的话,你就说是我说的,只要她敢踏进府门一步,我就打断她的腿……” 听了夜慕枫的话,子午不禁打了一个寒战——要知道,这京城里的关系,可以说是盘根错节,既看不透,又理不清,夜慕枫对叶含笑的态度,在某处程度上来说,就是对叶王府的态度。但老王爷在生的时候,一向和叶王爷交好,现在,若是夜慕枫走到了这一步的话,真不知道,老王妃会如何看待呢! 但是,子午更知道,这次叶含笑是碰了夜慕枫的底线了——也是的,一个未婚的少女,跑到别人的府上去,要打要杀的,这不管放在任何人的眼里,都一样的无法忍受的啊! 叶王府和夜慕枫结亲之心,一早就有,只不过,神女有心,襄王无梦罢了。而以前,夜慕枫至所以对叶含笑客气,绝大程度是看在老王妃的面子上,而这一次,叶含笑彻底惹恼了夜慕枫,怕是老王妃再说话,都无济于事了吧? 想到这里,子午摇摇头,转身出去了! 而夜慕枫再也没有心思看什么了。他站在那里,看着屋外不断飘飞的雪,心里想的却是,这商雪玉进京才第一天,就已经遇到了叶含笑这样的人和事,那么,她若在京城长居久住的话,真不知道,以后还会有多少这样的人,多少这样的事呢! 这个叶含笑,夜慕枫并不担心,不说别的,毕竟她只是个头大无脑的主儿,被人吓上两下,就什么都不敢了。但若是碰到了其他的人呢? 那个结果,就不是夜慕枫所能想到的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都好,对于商雪玉这一方面,夜慕枫的保护怕是要加强了! 自然了,夜慕枫更加明白,自己是不可能每时每刻都陪着商雪玉的,就算时刻陪着,有些事也只能看着,根本就帮不了任何,而这些,都不是解决事情的根本,解决事情的根本就是,早日让商雪玉见到皇帝,然后,再由帝王封赏,以正商雪玉之名,而到了那时,无论谁再想找商雪玉的麻烦,怕都要畏惧三分的吧! 只不过,这件事呢,并不是靠夜慕枫一句话就成的。最起码,这件事必须要等商雪玉见过了老王妃,再见过了龙悦公主之后,才能做最后的决断! 想到这里,夜慕枫摇摇头——看来,有些原本可以拖上一拖的事情,现在却不得不提前进行了! 傍晚时分的时候,商雪玉的夜慕枫所乘坐的马车,来到了老王妃的府门之外! 这座王府,比之夜慕枫的王府,要年纪老得多。那巨大的门楼,显示出它的沧桑峥嵘,而新刷的红漆,则显示出这座府第的威严和尊贵。 和夜慕枫府门前的感觉不同,商雪玉站在门楼之前,就直觉得一种极其沧桑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肃然起敬! 夜慕枫和商雪玉过来的时候,老王妃还在午休,所以,管家让两人去前厅等候,并告诉夜慕枫,他已经奉老王妃的命令,将商雪玉暂居的院子给收拾出来了! 夜慕枫看看时间,觉得还早,就提议去商雪玉的院子去看看。 于是,管家和管事的于嬷嬷就带着两人,踏着新清扫出来的雪路,朝着商雪玉即将居住的院子走去! 那是一处靠北居南的院落,院子的四周,栽满了各色的花树,夜慕枫告诉商雪玉,一到春暖花开的时候,这里开满了各色的花卉,万紫千红的,漂亮极了! 商雪玉听着,只是点头微笑,并礼貌地向老王妃表示感谢! 一走进院子,商雪玉就看到了清扫得干干净净的院落,那积雪,全部都被人用推车运出去了,此时,除了午时之后的那一层薄雪之外,剩下的,就只有门檐上的一片雪白! 这是一处干净、幽雅的院落,三进的院落,居屋堂正,四面通达!商雪玉看了一眼,就觉得这是一路走来,最最宽敞的院子了。只不过,她的随身,只是带了绯衣一人,却不知道,老王妃安排这么大的院子给她,是有心,抑或是无意呢? 商雪玉正在细想之间,梅花香气,不知道从哪一处院落里冉冉飘来,伴着冰雪的气息扑入大家的鼻端,商雪玉用力嗅了一下,不由喃喃了一句:“好香啊……” 于嬷嬷笑呵呵地说道:“这里不远,就是一座梅林,小姐若是喜欢的话,可以看看的!” 商雪玉笑了笑,又是礼貌地道谢,这一说话之间,一行人已经到了堂屋,屋子里生着火,暖气扑面!商雪玉舒舒服服地吁了口气,摘下了头顶风帽! 不知道为什么,于嬷嬷一看到商雪玉的脸,居然愣了一下! 商雪玉笑着向于嬷嬷道谢,于嬷嬷大大方方地受了,然后,又交待了一番之后,这才告辞离去了! 当商雪玉人在京城的时候,商府之中,迎来了又一场雪。而随着这一场雪而来的,则是比这寒年冰雪更加可怕的东西,那就是,商永霖外出归来,居然带回了商府的大小姐商明玉! 只不过,有所不同的是,商永霖所带回来的,并不是商明玉的人,而是一个牌位——商府的嫡女商明玉,早在半月之前,因为染上重病而去世,至死,她都没能看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一眼! 更重要的是,商明玉是个未嫁的少女,按照祖例,她也是不能葬在祖坟里的,于是,商永霖就花了重金,将商明玉的人,埋在了她整日里吃斋念佛的那座寺庙的后山上!当然了,商永霖还不忘记帮女儿竖了个长生牌位,以求她早已飞升,得到永恒。 而今,商永霖手捧牌位而归。于是,商明玉去世的消息,在片刻之间,就震惊了整个商府! 得到这个消息的杜甄,只看了那牌位一眼,就什么都没有做的晕了过去! 看到杜甄晕了,商永霖连忙让人又是扶,又是救治的,夫人杜甄总算无恙,可惜的是,她从此以后,就如换了个人一般的,再没有了半点的生意!商明玉死了,对于商府来说,可算是一个巨大的损失,一个让所有的人都没有办法安宁的理由!而商府之人,其实对于商明玉的印象,只是一个文静的,却没有什么话说的主子,而其他的其他印象,随着她和老夫人前去念伸日久,有些人,怕早已淡忘得差不多了! 但总有些人,是没有办法忘记的。比如说身为商明玉母亲的杜甄! 杜甄十月怀胎,生下了商明玉,此后的数年,虽然又生下了商天琪,但是,在杜甄的心里,对这个长女的疼爱,自然是要多一些的!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商明玉居然少年夭折,这让杜甄的心里,几乎撕裂了一般的痛。只不过,她的悲痛,是大家看不到的,所以,即使是杜甄现在这个样子,她除了闭门不出之外,剩下的,几乎什么都没有表示! 商永霖更是整日外出,鲜少在府里,一下子病倒的杜甄,几乎足不出户,商天琪更是悲痛莫名,他整日里呆在自己的院子里,连门都不愿意出一下!商天琪并不是对商明玉有多深的感情,但是,看到母亲这样,少年的商天琪根本就无法承受这个打击!他先是沉默了很久,最后,居然连商紫如的话都不听地,跑到商雪玉的院子里,大哭了一场!等商天琪哭完了,商紫如拉着他走了许久,又坐了许久,这才将商天琪的情绪给平复下来! 这个时候,大家地得了开始怀念起了远在京城的商雪玉!但是,商雪玉远在京城,而且不是说想去就去,想回就回的,即使是怀念,又有什么办法? 所幸的是,府里还有商紫如! 商紫如在这一段时间里,担当起了商府的大任。她上要服侍杜甄,照顾商天琪,这下要处理整个商府的所有家务,那个庞大的家事,在商紫如的手里,从最初的不知所措,也居然到了井井有条,上下一心! 所幸的是,商天琪已经迅速地成长,他在经过最初的无措之后,居然很快地担起了安慰杜甄的责任,每日里,商天琪除了上课之外,剩下的时间,全部都陪伴在杜甄的身边,甚至哪里都不去!而且,无论谁劝,商天琪都不会起身,更不会看任何人一眼,似乎,只要杜甄不起床的话,他也不打算起来了一般!李嬷嬷站在床前,望着这一对倔强的母子,深深地叹息,对于这件事,她既不敢劝说,更不敢随意发表意见,只好陪着这一对母子,在这里暗暗和垂泪! 第四百五十章 京城,京城之神秘的老王妃 但饶是如此,杜甄还是水米不进,了无生意。似乎,这个一向坚强的女人,因为失去了最爱的女儿之后,这世间的一切,都没有办法再吸引上她半分! 杜甄病倒的消息,瞬间就传遍了整个商府。大家都议论纷纷,有些人兴灾乐祸,有些人忧虑不已,有些人暗自偷笑。更有些人惶惶不可终日!然而,无论外面的人说什么都好,似乎都没有办法传到杜甄的耳里!也无法令她有半分的动容! 直到商天琪闻讯赶来,劝了半天,哭了半天,甚至苦苦哀求了半天!然而,杜甄背过身去,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身边的儿子。 眼看着时光消逝,眼看着杜甄水米不进,日渐衰弱,商天琪无奈之下,只好“扑通”一声跪在杜甄的床前,哭得嘶哑了声音,大冰雪的天气里,跟着杜甄一样滴水不肯喝,杜甄却仍旧看都不看一眼! 商天琪的心里,也有说不出的苦楚。要知道,商雪玉离开这里去了京城,她在府的时候,曾经殷切地叮嘱商天琪,一定要照顾好杜甄,切不可让她出了这等事情。然而,商雪玉这前脚才一出门儿,后脚已经出了这等事情。这让商天琪的心里,又是何等的焦急有难受呢? 然而,丧女之痛,商天琪无法劝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杜甄,受同样的苦,受同样的罪,那么,即使他日商雪玉归来,都同样没有办法责怪商天琪半分! 然而,这一切,终都是无济于事! 似乎,杜甄所有的生命,都只为了商明玉,现在,那个曾经让她牵肠挂肚的长女没了,她所有做人的希望,也全部都跟着熄灭了! 杜甄躺在床上,眼睛都不肯睁开一下,商天琪跪在床前,一天一夜不肯起身。两个人一直僵持着,直到李嬷嬷看不一上去了,悄悄地让人通知了在前厅忙得焦头烂额的商紫如。 彼时,商紫如拿着杜甄的印章,刚刚将前来纠缠的商月筝母女赶走。正在火头上的她,使足了二十一世纪的彪悍力气,将那一对枉图添乱的大姨娘母女明涮暗吓的,让这两人抱头鼠窜,再也不敢染指府里的事务半分! 这头,刚刚处理完这事儿,那头,李嬷嬷的人就上门了。刚刚喘了一口气的商紫如一听,立时气歪了鼻子——好啊,她这在前厅忙得不可开交,杜甄却在后院,闹了个不亦乐乎?还有那个死心眼的商天琪啊,居然发这样的傻,敢做这下让人气愤的事儿? 商紫如扔下手里的东西,风风火火地来到杜甄的院子。她先是扯起了已经饿得、冻得没有半分力气的商天琪!让李嬷嬷送他去吃些东西,然后,直接扔回院子里去休息! 商天琪已经精力用尽,看到商紫如前来,这才松了口气! 而商紫如安抚好商天琪,就去看杜甄! 然而,商紫如的办法,可没有商天琪的那么温和,只见她先是屏退了所有的下人,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陪着杜甄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没有人知道过程,大家所能看到的是,经过一天的时光,当商紫如精疲力尽地从杜甄的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李嬷嬷不久之后,就去厨房传膳。而杜甄也开始饮食! 大家只知道,这最终的最终,杜甄终于被商紫如说服了,她开始饮食,开始起床,也开始处理起府里所有事务! 只不过,从那天开始,杜甄就象变了个人一样,她的整个人的精气神,似乎都被抽走了一般,除了处理府里的事务之外,其他的不管什么人,不管什么事情,她看都不肯多看一眼!于此同时,商紫如除了竭力地扶持杜甄之外,剩下的事情,就是教育商天琪——商府,一个如此巨大的家族,绝对不可以因为某个人的消失而分崩离析。因为,这毕竟是大家的家,毕竟是所有的人,都没有办法割舍的地方! 当然了,对于这一切,商雪玉都毫不知情。此时的她,在经历了最初时看到老王妃的紧张之后,开始了她在京城里的极其艰难的生活! 商雪玉的院子里,她正静静地坐着,而摆在她面前的,则是同时的三份请帖! 一份琉金烫彩的请帖,来自于龙悦公主的寿宴!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商府小姐雪玉亲至。 第二份请帖,来自于叶含笑的梅香暗幽的茶话会。梅香扑鼻的请帖,显示了清雅的小儿女情怀,让人看了,倒也爱不释手。 这第三份请帖,则是来自于杜御史的千金,也就是杜甄的侄女儿桂舞阳的请帖!这家请帖,虽然看似寻常家宴,但是,却总让人感觉到有一种不同寻常的东西! 最让商雪玉头疼的是,这三份请帖,虽然都是在三天之后,但是,这请帖之上所标注的时间、居然都是在同一天里!再看看这时辰,虽然在各自在上午、下午。但是,三府同请,你叫分身乏术的商雪玉如何选择? 更重要的是,那个初见了一面就消声匿迹的老王妃,只是让人将这三份请帖全部交到商雪玉的手上,只说是商雪玉自己斟酌即可,然后,就根本是不闻不问的了! 此时,商雪玉看着面前的三份请帖,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其实,在京城之中,没有人请客会问日子的,若是简单的请客,你因为错不开时间,而让人上府去推了就是,然后,再抽空别请就是了。因为这本是人之常情,所以,基本是没有人会在这上面大作文章的! 然而,商雪玉的情况呢,又另当别论了。因为这其一呢,她是初到京城,而且举目无亲。眼下,虽然有三张请帖,但是,对于商雪玉来说,能分得起轻重,却不便前去推辞! 不用说了,那个叶含笑的请帖自然是为了报上次之仇,更想借此机会,将初来京城的商雪玉,压得死死的!只是让商雪玉想不通的是,这个叶含笑两次都没有从她的手时得到便宜,这一次,又为何的突发奇想的要让自己参加什么赏梅会呢? 若说是叶含笑为了一雪上次之耻,这次商雪玉是相信的,但是,商雪玉更加明白,叶含笑虽然恨自己,却并不是唯一的目的,因为,对于这些京城里的大家族来说,一个人的恩怨事小,整个家族的名声和兴旺才是事大。所以,叶含笑即使再恨自己也好,也是绝对不可能因为那日之仇而设下如此隆重的劳什子宴会的! 而至于杜舞阳的意图,就更加让商雪玉想不通了——自己来到京城,刚刚才几天而已,在这其间,虽然杜甄已经让人去村府送了信,但是作为晚辈,一定是要商雪玉投帖拜访才是的啊,怎么能由村府宴请呢? 但是,杜府却说出了由一个和商雪玉年纪相仿的杜舞阳来请的话,那么,即便别人心存什么都好,也同样是无可厚非的!只是令商雪玉不知道的是,为什么这几张请帖会在同一天呢?是偶然的不约而同,还是有预谋的想看商雪玉有什么本事的冷眼旁观者么? 至于龙悦公主,就更让商雪玉想不明白了,按照道理来讲,龙悦公主身份尊贵却又是长辈。她要见商雪玉,却是在她寿辰的那一天。这是不是想告诉商雪玉,她想利用自己寿辰的机会邀请商雪玉,向商雪玉表现什么呢? 然而,这些,只有龙悦公主自己才知道了! 商雪玉看着那三份请帖,沉吟了良久,这才掩起了请帖!想通什么一般地长吁了一口气! 一侧的绯衣看到了,连忙上前半步,说道:“小姐……这怎么?” 绯衣的意思是说,为什么三份请帖会是同一个日子的呢?是不是有人故意搞的鬼啊……当然了,这龙悦公主的寿辰是不可以乱改日子的,但是,杜府或许无心,但是,叶含笑呢,却一定是故意为之的——若是三者挑其重的话,商雪玉一定要去龙悦公主的寿宴,而必须忽略的就是叶含笑的梅花宴了。那么,若是这样的话,恰好要被叶含笑给笑上一番了——因为,叶含笑的本意,原本就是不为了请商雪玉而是让商雪玉在京城之中,无从落脚——若是商雪玉参加了龙悦公主的寿宴从而推掉了其他的话,刚好被叶含笑大肆宣扬一番——一个身份不明的他方女子,放弃了贵女圈初见见面,也就是放弃了进入这个圈子的最佳时间。而杜府乃是商雪玉的娘舅府中,而且,还是正室的忍娘家,商雪玉不去杜府,刚好又被叶含笑说成了为了巴结高位而弃亲于不顾…… 林林总总,总之,这商雪玉若是不能三家同时出席,而又面面俱到的话,这京城之中的第一局,她便是输了,即便是输了,还会落下一个永远的臭名,让大家永远都记得,有这样的一个女子…… 那么,从今以后,偌大的京城,便再没有了商雪玉可以立足的地方了! 所以,即便是绯衣,也同时感觉到了商雪玉的为难和棘手! 想到这里,绯衣避开那两个老王妃临时支来的两个丫头,偷偷地看着商雪玉,说道:“小姐啊,要不要让奴婢去通知九哥……” 商雪玉一听,立时训斥道:“你胡说什么呢?” 绯衣被商雪玉责怪,她不由地扁扁嘴,不敢出声了! 商雪玉也知道,绯衣是为了自己好。毕竟,自己是夜慕枫带来京城的,若是有什么事的话,找夜慕枫自然是无可厚非的,但现在的问题却是,若是商雪玉这次找了夜慕枫的话,事情自然是可以解决的。但是,从此以后,包括老王妃在内的所有的人,都将会对商雪玉刮目相看! 所以,对于商雪玉来说,这求夜慕枫,却是万万要不得的! 绯衣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默默地站在一侧,不敢出声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京城、京城之各自思量 商雪玉轻轻地吁了口气,神色和缓却严厉地说道:“绯衣,我知道你以前是九殿下的人,凡事都可以靠九殿下解决。但是,你要记住一件事,你的主子现在是我,那么,除非我需要,你便不得自作主章地替我做任何的主,更不能私自跑去告诉你以前的主子,你可明白么?” 商雪玉倒不是恐吓绯衣,她是真的怕绯衣会私自跑去找夜慕枫帮忙!当然了,在有些事情上,夜慕枫是可以帮忙的,但有些事情,只会添乱,而且还是越帮越忙! 绯衣听了,连忙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了!其实,商雪玉是对的,若是夜慕枫再掺合这事的话,那还真会越来越麻烦呢! 但是,也真如商雪玉所说,就因为绯衣换了个身份,所以,王府里的人,对她态度也都变了,不但王妃避而不见,就连曾经熟悉的人,也都冷淡了三分。就如现在的商雪玉,遇到事儿了,还真的不知道找谁呢! 商雪玉站起身来,让绯衣收好请帖,而她自己,则要更衣,说是要拜访老王妃! 绯衣见了,连忙依言帮商雪玉换好衣服,然后,扶着她准备出门儿! 门外,不知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雪。那样纷纷扬扬的雪沫,就那样乱飞着进入商雪玉的脖子,甚至是脸上,那样阴沉得没有半分的天色,就象商雪玉现在的心情一般,看不到半点的阳光! 但现在,她只是初来京城,这样的事情,以后还多得是呢,若是这第一仗她商雪玉都打不好的话,又谈什么可以帮助自己的五妹妹解决所有疑难之事呢? 想到这里,商雪玉挺了挺胸膛,坚定地朝前走去! 就在商雪玉躇踌不已,准备去见老王妃的时候,京城之中,至少有三处以上的贵门里,因为商雪玉的事情,正在说着悄悄话儿呢,虽然,这睦些人算计不同,但是所有的目标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三日之后,商雪玉究竟如何抉择! 叶王府的府里西北角,偏左的那个院子,是叶含笑的院子。 此时,冰雪琉璃,铺满整个世界。只有那枝枝冬青的树干,正在那冰雪之中,傲然挺立,那一抹绿,很自然的成了这冰雪之中的唯一景致! 叶含笑正抱着暖炉坐在桌前。她认真地听着回来的人禀报的消息,涂满脂粉的脸上,脸上不由地流露出了一抹说不出的阴冷的笑意——哼,商雪玉,三府同请,一方是至亲,一方是上位者,一方是同龄的闺友,我倒要看看,你是取其轻呢,还是了取其重呢? 但事实上,无论商雪玉取哪一个,都是不免落下话柄的——若是推了龙悦公主的话,是为大不敬,不尊重长辈。若是推了杜府的话,则是不孝——毕竟,村府还是商雪玉名义上的外公家呢! 若是推了自己的话……叶含笑阴阴一笑——呵呵,商雪玉,我一定会将你的名字传得京城皆知的,而且,我还可以担保,你若是不来的话,那么,就一定从此以后,在京城之中,再无立足之地,因为,根本就没有人能容得下你! 想到这里,叶含笑喃喃了一句:“商雪玉,我拭目以待,倒要看看你,究竟怎么选择……” 要知道长辈的邀请,作为晚辈,叶含笑是没有办法自己上门推长辈的宴会的,即使你真的有办法自圆其说,勉强参加了龙悦公主的宴会,但是,在京城权贵之中,你又能拿出什么象样的寿礼出来呢……哈哈,商雪玉,这下真有你好看的了! 叶含笑正在高兴着呢,门外,忽然响起了一个雍容的女声:“笑儿,你在开心什么呢?” 叶含笑一听,连忙收起了一脸的阴笑,她扬起脸来,朝着门外进来的身影,娇声说道:“母亲,女儿这是开心呢,想到很快就可以和在商州认识的新朋友共聚家中了,还可以帮她认识更多的新朋友,女儿一想到这些,就开心嘛!” 王妃有一张和叶含笑七分相似的脸,只不过,经过了岁月的磨砺,已经三旬有多的王妃身上,除了主持大家的雍容之外,更多的,就是岁月沧桑留下的深深印痕了! 王妃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说道:“你要知道,府里为你举办这次赏花会也是不易,而那个女子又是九殿下带回来的人,虽然身份未明,但好歹的,也是南王府的血脉啊,所以,你这方方面面的,可以照顾周到一些啊,以免到时你落下了既得罪九殿下,又没有照顾好朋友的话柄!” 叶含笑听了,连忙笑道:“母妃放心好了,女儿省得的……” 商雪玉,你放心好了,到了那一天,你来不来都是惊喜——你若是来,当然有更大的羞辱在等着你,但你若不来的话……呵呵,我可以担保,你这还没有出面呢,就已经将京城里大半的贵女,全部都得罪殆尽了! 想到这里,叶含笑得意地笑了起来——商雪玉,你很快就会知道,得罪了我的下场是何等可悲的了…… 村府之中,一片宁静,只不过,在这宁静之中,自有一番属于御史府的庄严之气,因为不是用膳的时间,所以,府里一片静悄悄的。然而,后院的某个角落,却有一处屋子,对坐着老、中、轻的三代女子! 坐在上首的女子,年约六旬,眸光炯然,鹤发童颜,再看她的身上,大红的福寿对襟棉袄,挽发高耸,让人一看之下,就顿生出亲切和尊重的感觉!不用说,那个女子,就是杜府的老夫人,也就是杜甄的母亲了! 坐在老人面前的,却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女子。那个女子,有着清秀的面容,一双眸子里,犹如一汪清水一般,让人一看不到底!这个女子,就是御史的夫人。 而坐在她们下首的,却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大约十三、四岁的年纪,既承载了母亲的美丽,更承载了老年女子的雍容,这个女子就是御史府的嫡出二小姐杜舞阳了! 杜府的大小姐已经嫁出府去,现在,二小姐才是整个杜府的重心,更重要的是,这位二小姐深得杜家上下的喜欢,是个极其聪明的丫头! 此时,杜舞阳望着杜老夫人,脸上的愁容却让人看了,我见犹怜! 只听杜舞阳说道:“祖母、母亲,都是阳儿的错啊,就想着表妹来到京城之后,也没有来我杜府,而我府中又收到了姑母的信,若是没有表示的话,自然会被人看轻的啊……可没想到的是,却刚好和龙悦公主的寿辰搁在了一天……这都是孙儿考虑不周啊……” 杜老夫人听了,不由拐杖一挥,说道:“你没有错的,只不过事有凑巧而已……” 御史夫人听了,说道:“可是,母亲,若是那日里,母亲又去参加了龙悦公主的寿辰的话,岂不是无缘见您这位小外孙女了?” 杜老夫人笑了一下,说道:“又不是明玉那个丫头来了,只不过是一个庶女而已,犯得着要见我么……阳儿啊,你那天就呆在府里,招待一下就行了……啊!” 杜舞阳刚刚想说什么,杜夫人已经开口了,很显然,字字句句都是经过斟酌的:“可是母亲,儿媳听说,这位商府的庶女,却是南王府的后人啊,若是母亲您不见她的话……” 杜老夫人眼神闪了闪,说道:“竟有此事?” 杜夫人点点头,说道:“是的啊……更麻烦的是,儿媳自己订下的日子,却恰好和龙悦公主的寿辰给撞了……” 杜夫人说着,就要揽衣跪下去:“母亲,都是儿媳的错,是儿媳考虑不周,您责罚儿媳吧……” 杜老夫人的眼光闪了又闪,她终于说道:“好了,你既不知道此事,自然也不能怪你,就这样定吧……阳儿在府,你和我去龙悦公主的府里参加寿宴……一个商府的庶女而已,阳儿以一个嫡女的身份来招待她,已经给足了面子了,想见老身?等她的身份确定了再说吧……” 杜夫人听了,心中大喜,嘴里却说道:“都是儿媳不好,让母亲为难了……” 杜夫人挥挥手,让杜夫人出去了! 杜夫人和杜舞阳告辞出去,走了好远,杜舞阳才说道:“母亲,孩儿不明,为什么您要偏偏挑在那日?” 杜夫人冷然说道:“我就是不想你祖母看到那个丫头……” 杜舞阳眨眨眼,说道:“可是,祖母终是会见到的啊……” 杜夫人冷笑道:“我当然知道……但是,这第一次见和以后见,可是完全两码事啊——现在,那丫头寄居在九殿下的王府里,自然盼着能被人高看一等,一个不成器的庶女而已,若是举家见她……呵呵,那岂不是太给面子了么……所以,我想着,只有你委屈一下,招待她就是了……” 听了杜夫人的话,杜舞阳摇摇头——杜舞阳心知母亲太草率了。毕竟,能让九殿下刮目相看的人并不多,这个商雪玉,也一定不是想像中的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这个商雪玉身份未明,若是杜府不抢在前面示好的话,到时身份一定,还会有谁记得你杜府呢?但是这些事,似乎杜夫人都要根本不理一般的? 杜舞阳心里疑惑,却是不敢问的,因为,从很小开始,只要杜舞阳一提起杜甄,母亲就会不开心,而杜甄嫁出之后,十余年不归。就连杜舞阳,也是在很小的时候,见过杜甄一次,十多年过去了,竟然再没有听过这个姑姑的消息!想来,这除了杜甄的襾不联系之外,和杜府里有人房间封锁消息是有着一定的关系的! 综以上种种,这也更加让杜舞阳明白了,母亲和杜甄姑姑之间,有定有着让人看不清的心结。但是,作为妇儿,杜舞阳又能怎么样呢?她只好等待那一天的时候,好好招待一番商雪玉就是了……毕竟,这依着杜甄的性子,当年的时候,已经彻底和杜府决裂,虽然时光流逝,冤仇不在,但是,一个能让杜甄放下面子,写信归府、并且恳请关照的庶女一定不是普通的庶女啊…… 第四百五十二章 京城,京城之支招 要知道,这正是冰释母女前嫌的好时候啊,不但杜老夫人,就是连同杜府,也是一样的啊——只要杜老夫人见了这个庶女,问清楚了情况,到时,杜府里,帮助那个商府的庶女一把。再加上让那个有着一定位置的商府庶女回去再一示好,到时,杜甄和杜老夫人的心病,不就全解了么?那个含恨出嫁的女子,便可以重新回归杜府了,这个结局,岂不是皆大欢喜呢?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似乎有着许多的阻碍,而这阻碍之一,就是来自于杜府的夫人! 杜夫人总觉得,她有足够的聪明,可以瞒天过海。但事实上,她的伎俩杜老夫人并不知情! 其实,就连杜舞阳都可以想到,姜毕竟是老的辣,这有许多事情,杜老夫人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只不过,她为了杜府的名声,并不会说穿罢了! 所以,杜夫人若是觉得,可以将杜老夫人的忍让当成不知情的话,那可就真的大错特错了啊! 但是,杜夫人如此的一意孤行,让作为下一辈的杜舞阳心里,真的是非常的难受!但再难受都好,杜舞阳都深知道,母亲毕竟还是母亲,她是没有办法将自己的母亲推翻,然后,却做其他的任何事情的。但是,若是真如这样的话,杜舞阳更怕母亲讨不得好,会被人落下话柄啊,毕竟,这对于杜舞阳来说,她的心里更加明白,这杜府,并不是哪个人就可以说了算的,更重要的是,二叔和三叔,也一定会因为这件事插上一脚的!二婶娘和三婶娘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若是这事一旦闹了起来,自己的母亲,既输了人情,又输了道理。 杜舞阳看着杜夫人的身影,微微叹息一声,真怕这样下去的话,杜夫人会出力讨不得好去的啊! 杜夫人因为有事,就先去了,杜舞阳一个人在路上慢慢地走,她的心里所想的却是,要怎么样,才能将这件事补救,要怎么样,才能在既不得罪商雪玉,不得罪杜甄的情况下,又能做得不露痕迹地不让母亲难堪! 就在杜舞阳为难万分的时候,杜老夫人的屋子里,另外一番谈话也在经继续。这一次说话的,是个白发苍苍的嬷嬷。她看着老太君,眼里充满了担忧:“老太君,您真的不准备见这位商小姐了》?” 杜老夫人摇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以后有机会再见吧……这次啊,怕是无缘啰!” 杜老夫的话里,既有妥协,又有沧桑——随时年长的关系,她已经渐渐不过问府中的事情了,虽然有大多的时候,都知道要杜夫人处理得不算妥当,但看在杜夫人一心为了村府的份上,杜老夫人若是能忍让的,都会忍让上三分的!就这一次,同样如此。虽然,杜老夫人觉得,杜夫人的处置并不算是十分的妥当,但是,也同样准备保持沉默,并按照杜夫人希望的方向去发展! 屋子里的光线,有些幽暗,透过窗棂上的冰雪,可以看出和杜老夫人说话的,是一个和发也年纪相仿的发嬷嬷,这个嬷嬷若是杜甄看了,一定会认得的,那是跟随了杜老夫人几十年的江嬷嬷呢,身份自然要比其他的下人尊贵得多! 杜老夫人的心思,江嬷嬷自然明白的,但就因为明白,所以,江嬷嬷才更加希望杜老夫人把多年的心结解开——毕竟,已经有了多年裂痕的母女感情,并不是你想修复就可以修复的,这若是说穿了的话,也是需要时间和机会的,但现在,好不容易机会来了,这杜老夫人怎么说放弃就给放弃了呢? 江嬷嬷不觉得别的,就是觉得相当的可惜! 因为,只有陪伴了杜老夫人那么久的人,才知道杜老夫人的心思,才知道她放不下的是什么! 但是,这件事却是杜夫人决定的,若是江嬷嬷强劝的话,又怕杜老夫人不高兴,于是,她只好婉言说道:“但是,老太君可想过么……小姐的心性如何之高?这诸多年来,都不能让她写只言片语回来,这一次,小姐能主动低下头来,说明了她正有修好之意啊,再者了,这能让小姐亲自写信过来的,一定不是普通的庶女啊……若是太君您坚持不见、又不理的话,是不是又让小姐伤心了?” 杜老夫人当年生下三个儿子,最后才得了杜甄这个女儿,当日,杜老夫人为了生下杜甄,差一点儿因为血崩而死,但即使如此,这个迟来的女孩儿,还是让大家欣喜若狂。自从杜甄出生以来,一家人视珍若宝的,放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时怕化了。 不但杜夫人和杜老爷,,就是杜甄三个哥哥,也对杜甄视珍若宝,无微不至!这样的兄妹感情,在官宦之家原本就非常的难得,如若不是当年的那件事,不是因为杜甄负气而远嫁,那么,怕现在的杜甄,还是杜府的宝贝的吧?一家人逢年过节的就在一起,其乐融融! 只不过,当年的事情都已经过了,再说什么,也都没有用了。但是,江嬷嬷知道,杜老夫人多年来,都没有放下自己的女儿,整日里牵肠挂肚,挂念不已! 江嬷嬷的话,说得并不算是隐晦了,但是,却似乎没有丝毫的帮助! 只听杜老夫人冷冷地说道:“让她伤心又怎样?当年的她,又何止让我伤心呢?简直是碎了心啊……你没看看,黛儿到了现在,都还没有原谅她呢?若然不是的话,也不会将宴请的日子刚好排在那一天啊……” 这若是轻了说,是不小心,若是重了说,就根本是有心的! 杜夫人恨杜甄,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啊!但是,事情都过了那么久了,杜夫人依旧不愿意原谅,这又是何等深刻的恨意啊? 杜老夫人更加担心的是,若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她再出见那个小丫头的话,岂不是让杜夫人更加的难堪呢?更重要的是,若是杜甄真的要和杜府修好,何不趁着这个小丫头来京城的机会,自己回来一趟呢?若是杜甄登门,好歹还有杜老夫人在这里看着,试问一下,又有谁敢说上半个“不”字呢? 但现在的问题是,这次来的,就只有一个庶女!这不但让杜老夫人不好说话,就是连杜夫人,都耿耿于怀! 江嬷嬷眸光转了转,还想再说什么呢,杜老夫人已经闭上眼睛,轻轻地说道:“好了,这事就不要再提了……阿江啊,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你也得想想啊,这件事,丫头她办得也不对啊,这一次,来的这一个这个丫头也只是商府的庶女。你也说了这个庶女能得丫头的宠爱,自然有她的过人之处……你也明白,这件事并不是没有办法的是不是?她若是会处事的,懂得规矩的,又会做人的,我以后一定会给甄儿面子,加倍地疼爱于她……但是,她若是个不开化,摆不上台的主儿的话,即使我这次给了她面子,怕她以后也承受不起……” 是的,这一切的一切都取决于商雪玉的态度和本事! 其实,江嬷嬷和杜老夫人都知道这事不难——一则,杜府是当朝的御史,是有名的忠君清流派。而杜老夫人当年和龙悦公主更是至交。这龙悦公主过寿,自然是少不了杜府的,这个时候,商雪玉只要上门来说一声,告一声罪,大家又再话说回来,自然什么事儿都不会有的,但是,若商雪玉连这点都意识不到的话,那就算了! 毕竟,商府在京城之中并无根基。若是商雪玉想做什么,就必定是要依靠杜府的,若是这个商雪玉现在不向杜府示好的话,那么,即使她的身份证实了,真的是南王府的后人,那又干杜府何事呢?说到头来,杜府的人,是依旧不会帮衬商雪玉半分的啊! 更加重要的是,商雪玉若是个没有脑子的主儿,杜老夫人也没有必要抛下整个杜府的面子,却迎奉一个小小庶女的吧?现在,商雪玉身份被众说纷纭,这样的人,正在风头浪尖之上,荣一损的,还是未知数儿,若真的是损,那么,杜府说不定就会赔上一切,说实话,杜老夫人也是不会为了一个女儿府里的庶女——不要说是庶女,即使是商明玉或者是杜甄本人来了,而做出任何让杜府受损的事情的! 江嬷嬷知道杜老夫人的想法,除了不愿意再多说什么之外,还有一样,仍旧是顾忌着杜夫人,还生怕杜甄再一次和杜府的人闹崩了……一个母亲的心,就是如此的啊,左右为难,患得患失! 江嬷嬷想了想,只好摇头叹息——看来,这母女归好,又遥遥无期了啊…… 商雪玉并不知道,因为她的这三张请帖,还会牵出如此多的隐情。现在的她,正踩着冰雪,朝着老王妃的院子里走去! 来了王府几天,商雪玉总算知道了老王妃的作息习惯! 其实,老王妃并不是夜慕枫所主瓣那般,又是什么早上不见客的。事实上,老王妃见客的时间,通常都安排在中午前后,因为过了午膳之后,她是要休息的,而且,下午或者晚上的时候她是要礼佛静修的,所以,那个时候才多不见客! 但是,夜慕枫就不同了,他是可以随意出入的,更因为他早日要上朝的原因,所以,去见老王妃的时间,便都是在下午居多的了! 当日,夜慕枫为了让商雪玉休息,所以,就那样编造了一番!但现在,商雪玉不得不去自己面对老王妃了,所以,只能看着老王妃的时间来了! 屋外,冬雪朦胧,天地凄迷,商雪玉抱着暖炉,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商雪玉其实心中已经计议定了要怎么做才是,但是,她更加明白,而今的她,身处王府,必须要看老王妃的脸色,要靠老王妃面授机宜才行,这也是为什么,商雪玉一定要看过老王妃之后才做决定的最重要原因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 京城,京城之老王妃 商雪玉在风雪之中缓慢地行走,可在她的心里,想的却是和请帖根本就不怎么搭边儿的事情! 要知道,这三张请帖,虽然让商雪玉为难了一番,但是却不至于让商雪玉无计可施!其实,这件事要是说穿的话,这真正让商雪玉无计可施的,并不是这请帖,而是老王妃的本人! 自从商雪玉入住王府之后,老王妃就一直避而不见,以想要清修的借口,不让商雪玉前去问安! 商雪玉初来乍到京城,对一切的人脉都不算太过清楚,所以,这几天来,她一直在琢磨的都是,究竟因为什么原因,这个老王妃才不愿意看到自己! 虽然,直到现在还没有理清原因,但是,商雪玉却知道,若是不能在夜慕枫的下一个消息传来,就见到王妃本的人话,那么,以后在京城里的许多事情,商雪玉都将会举步维艰! 那么,老王妃可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儿,所以才拒绝见商雪玉的么? 对于这一点来说,商雪玉还真的并不知道。但是,商雪玉心里明白的是,自己必须要见到老王妃! 而眼下,正是个机会! 毕竟,这三张请帖,都是老王妃派人人传过来的,而这三张请帖,进了老王妃的地盘儿,根本就不可能越过她而拿给商雪玉,所以,商雪玉相信,这三张请帖,老王妃都是知情,甚至是已经过目的! 那么,这件事现在就是个借口——一个借住你府里的小姑娘,有了为难的事情要求救于你,若是你闭门不见的话,是不是自己先输了理了? 商雪玉相信,老王妃这人,是绝对不会让自己输了这理的! 更重要的是,商雪玉更加明白,有些请帖,即使你不愿意去,也是不可能自己上门去推的,因为,这但凡有事,都要讲究个礼尚往来——长辈们所发的请帖,必须由长辈们上前去,随便说个理由,将这些事给推了! 所以,这又是必须经过老王妃的事情了! 因为现在的这些理由,所以,商雪玉必须要见到老王妃,而老王妃,也是必须要见商雪玉的,只不过,这见与不见之间,究竟有什么诀窍,就要靠商雪玉自己一个人来领悟了! 想到这里,商雪玉微微摇了摇头!\ 这个老王妃,究竟为何要如此为难自己呢?是因为同样是南王府的血脉,还是因为夜慕枫送自己来的缘故呢? 毕竟,对于商雪玉这样的身份来说,若是她太过接近夜慕枫的话,一定会或多或少地给夜慕枫带来麻烦的,而这麻烦,很可能就是老王妃不愿意让夜慕枫和商雪玉太过接近的缘故了! 现在,老王妃拒绝见商雪玉,是不是就要想商雪玉自己想明白了,夜慕枫并不是她的靠山,在有些事情上,她非但不能靠夜慕枫,而更加的,必须需要夜慕枫来回避的呢? 想到这里,商雪玉狠狠地咬了一下下唇——看来,这京城之中,人心叵测,只要有一样想不周到的话,就会惹来大祸的啊! 商雪玉迎着风雪向前,绯衣扶着她,慢慢地往前走!不多时,两个人就来到了老王妃所住的院子外面。 那里,是一处十分雅致的小小院子,虽然同样是五进的院落,但是,对于老王妃来说,却已经是足够了! 但是,明眼的商雪玉看来,这个老王妃所住的地方,只不过是王府里的中上之地,不要说是最好了,就连第二第三的都没有! 但是,老王妃毕竟是王府里的主心骨啊,她不住在最好的院子里,又是为了什么呢? 如果说她是淡泊名利呢,商雪玉倒不这样认为,而且这更重要的是,作为一府的王妃,并不是她的淡泊名利就可以撑起整个王府的,那一定得有老谋深算的心机,有让人捉摸不透的脾性,更有宏观全局的深远眸光,更得有决断一切的魄力,所以,在商雪玉看来,这个老王妃,其实并没有她表面所表现出来的那么低调! 或者充其量来说,这个老王妃,只不过是个表面低调的人,而她,其实内心里,却有着复杂得让人看不透的种种! 但商雪玉知道,越是这样的人,越是难以打交道啊,你若是恭维,他可以嗤之以鼻,你若是寻常话寻常说,他会认为你没有本事,再大不了的,他一句“淡泊人情”,就可以压得你半死! 不得不说的是,商雪玉对于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其实也是没有什么把握的,但是,凡事不是因为你没有把握就可以不做的,而今,事到临头,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因为,商雪玉知道,其实非常多的人,此时都在关注着这座王府,想知道这个所谓的南王府的后人,会怎么处理这第一件其实并不算是棘手的事情! 更何况,商雪玉知道,现在的这一切,都仅仅不过是开始而已!而且,商雪玉也有理由相信,在自己想着办法,怎么去见老王妃的时候,怕老王妃也会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在思量着什么的啊? 毕竟,对于这些自恃身份的人,是绝对不可能随意的向人示好。她既要把握好这个示好的尺度,又不能让人觉得她过于的巴结,又或者是过于的冷落,商雪玉甚至相信,对于眼前的这一件事,老王妃同样的非常为难!也非常的难以把握尺寸! 其实,还真被商雪玉说中了。就在商雪玉在心里左右思量的时候,老王妃的屋里,也正在进行着一番谈话! 这谈话的主角,很自然的就是老王妃和身边最最亲近的人了! 在寻常的家族里,父母子女的关系是最为亲近,但是,若是在这些大家族里,那些陪伴了多年的嬷嬷和下人们,却是比子女和父母的关系,更加上进一层的! 毕竟,这些人,从少年开始,就一直陪伴自己的主子,这些人,从少年开始,就一直的帮着做事,出谋划策。所以,这些人的意见,通常比之子女,会更加的中肯,而这些人的距离,和自己的主子,则更加的亲近! 眼下,和老王妃说话的,就是跟随她多年的顾嫂! 顾嫂至所以被称为“顾嫂”,而没有被称为“嬷嬷”的最重要的原因,其实就是因为她的的年纪! 顾嫂其实还非常的年轻,她大约就是三十来岁的样子,人个头高挑,高挑的,长得聪明伶俐,手脚勤快! 顾嫂之所以被称之为顾嫂,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她来到老夫人的身边的时候,年纪还轻——当年,初嫁王府的老王妃,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得来一个女-婴。那个女-婴,其实就是她之前的嬷嬷的一个女儿留下的一个骨血。这个唯一幸存下来的丫头,在绝无活命的情况下,被送到了老王妃的身边,而老王妃就将之养大,并养活在身边,后来,更为之想办法婚嫁,让没有家,没有什么的顾嫂也有了自己的家和孩子! 就因为老王妃的再造之恩,顾嫂可以说是对老王妃忠心耿耿。死而后已! 更重要的是,顾嫂虽然只是个下人,但是,她却有着常寻常的主子都没有的决断的魄力,多年以来,这王府之中,要靠她帮手的事情可真的不少,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被老王妃倚为心腹的最重要的原因! 此时,顾嫂正站在老王妃的面前,说着商雪玉进府来的种种:“主子啊,依奴婢看,这姑娘还算不错……她进得王府来,一切循规蹈矩,绝对不越雷池半步,就连那两个配过去的丫头玲儿和珑儿都说,这个商小姐对下人还算不错,至少,并没有尖酸刻薄,让人容不下的样子!” 老王妃听了,不由冷哼一声:“她初进王府,还不得夹起尾巴来做人?敢在我王府里发威……她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顾嫂听了,不由陪着笑说道:“主子啊,您这话可真的说重了——以您的睿智的决断啊,哪里有人敢在您的地盘上发威的呢?奴婢啊,也只是按照她最近的表现说给您听,毕竟,这不是要见面了嘛,若是您见了她,自然会别的分晓是不是?所以啊,奴婢这也算是饶舌了!” 顾嫂的话,说得有些俏皮了。然而,老王妃听了,笑骂一句:“你这是挤兑我的是不是?你净说她好,是不是在数落我老婆子眼瞎,居然看不出她的这些好呢?” 顾嫂听了,陪着笑道:“老王妃啊,您真的是冤枉奴婢了……您要想想啊,这个商小姐初来府里,肯定做人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这可是因为您老的威仪啊,但是,老王妃您岂是一个小姑娘能蒙骗的呢……奴婢相信啊,您这一眼看过去,就可以看透那个商小姐的肠、肝肚了吧!” 老王妃听了,又笑骂道:“得,你个丫头片子,又是在骂我是孙猴子了是不是……” 虽然老王妃象是在骂,但是,屋里的人都知道,在这王府之中,除了夜慕枫之外,还有谁能说得上话的话,那么,就是顾嫂了! 所以,无论这一对主仆怎么笑骂,大家都只是笑笑,跟着起起哄而已! 一侧的老嬷嬷说道:“对啊,老王妃,奴婢怎么看着,小顾子都不安好心……这人,还敢骂老王妃是孙猴子,得罚!” 顾嫂听了,连忙捂住脸,说道:“冤枉啊……主子啊,您知道小顾子没有怎么读过书的,这道理哪里懂得那么多呢?这横竖的,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了呗!可是,在老祖宗的眼里,却成了大逆不道了……” 顾嫂一边说,一边撒娇道:“主子,您冤枉奴婢,奴婢不依,您要给奴婢正名……” 老王妃被顾嫂闹得没法,只好说道:“好好……我是孙猴子,不是你说我是孙猴子的,这行了吧……” 顾嫂一听,脸色一变,更加委屈起来,然而,就在这时,门外的丫头却恭恭敬敬地说道:“王妃,商小姐来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 京城,京城之金口难开 商雪玉来了?而且,还是这么的快? 常言说,说人不离百步,这不,才刚刚提起这个商雪玉呢,她的人就等在门外了! 顾嫂等人,都是十分识相的人,这平时玩笑归玩笑的,但是,这到了正事的时候,主子就是主子,这是绝对不允许打乱的伦理纲常! 所以,这商雪玉在门外的消息才一传开,顾嫂就识相地躲在了一侧。她的眼神微微敛了敛,却不再说话了——但是,顾嫂的心里,却看着门口的方向,不由地闪过一个迅速的念头——九殿下啊,您让奴婢所做的事,奴婢已经做好了,这剩下的,就要看这位商小姐自己的造化了! 没错,夜慕枫已经预见到了商雪玉在王府里的境遇,所以,他暗中让人拜托顾嫂,在商雪玉去见老王妃的时候,让顾嫂看着一下! 然而,顾嫂只是一个下人啊,所帮的忙,也是极其有限的,充其量,顾嫂能让老太君在心情好一些的情况之下,见这位商小姐,再者就是中肯地说上一些商雪玉的好处,以及府里对商雪玉的评价,这至于其他的就连顾嫂自己都是明白的——老王妃并不是胡涂人,人人在她的面前,也玩不得花招儿,所以,这商雪玉究竟能否得到老王妃的欢心,这些说到底,还是要商雪玉的本事的! 老王妃看着门口的方向,不由地坐直了身体——一侧的嬷嬷看了,不由跟着老王妃看向了门口——要知道,这老王妃刚刚的姿势,是她在有什么决定的时候,才会做的动作,而今,这动作做好了,是不是说明了,她对于商雪玉的事情,已经有所决定了呢? 想到这里,嬷嬷不由地朝一侧的顾嫂看了一眼——两个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是心照不宣! 随着老王妃一声沉声的“让她进来!” 那个站在门口的小丫头,已经恭恭敬敬地传话去了! 商雪玉来了,是绝对没有理由要她站在门口的。但是,老王妃的这道门口虽然容易进,却没有那么容易出,想必若是这个商雪玉没有什么东西是让老王妃开心的话,她今天的这一趟,还真的是白来了! 于是,大家都拭目以待的,想看看这位商州来的商府小姐,究竟有着怎样的本事! 只见老太君的门被打开了!一阵冰雪的清寒之气,随着那个一身淡绯的女子扑面而来! 清凌凌的寒气让原本温暖无比的屋子里,浑身一冷。就连炉子里的火苗,都随着那厚厚的毡子的起落,而猛地扑闪了一下! 随着那寒气,一个身穿着淡绯色衣衫的身影,挑帘而入! 那是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少女,清瘦而单薄的身体,苍白而显得柔弱的脸庞。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让屋子里的人都不约而同的交换了一下眼神! 这屋子里的人,其实大多数都是没有见过商雪玉的,而今,终于看到了这个只闻其名,而不见其真容的少女,大多数人的眼里,其实是失望的! 原以为,九殿下从商州带回来的,是一个如何倾国倾城的女子,却没想到的是,眼前的这个充其量只能算是清秀的女子,就是那个让九殿下刮目相看的人! 霎那间,大家的心里,同时浮出一个念头——这样的女子,真的值得么? 然而,当商雪玉行礼完毕,站直身体的时候,却让所有的眼前,再次亮了一下! 仍然是苍白的面容。仍旧是单薄而瘦弱的身体,眼前的这个少女,在大家看第一眼的时候,就有一种让大家都说不出来的,人尽可欺的感觉! 然而,当商雪玉抬起头来。所有人的印象,霎那间的,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那是一双清凌凌的眸子,黑白分明,睿智坚定。你要再看去,那眼神虽然清澈见底,但是,却根本就深不见底! 商雪玉进得屋来。先是低头,向老王妃见礼:“民女商雪玉,见过王妃嬷嬷……祝您福寿安康,福禄延绵……” 商雪玉的话,说得太过正统了,而她那一本正经的眼神,更让大家都感觉到意外! 老王妃的眼神闪了闪,说道:“起来罢!” 商雪玉又朝老王妃福了一福,这才缓缓站直了身体! 老王妃看着商雪玉,缓缓说道:“听说你的身子骨不大好,这天寒地冻的,怎么又跑出来了?” 老王妃的话,看似体恤商雪玉,但是,这了解老王妃的人可都知道,在她的心里,可不是想的那一回事了……一个小小的姑娘身子骨不好,冰天雪地的不应该走来走去。那么,什么才叫身体好呢?什么样的人,才能走来走去呢? 这分明是给商雪玉一个圈套的嘛,若是商雪玉顺时就势的,承认自己身体不好的话,那么,老王妃就更加有话说了——一个身体不好的女孩子家家的,你这跑来跑去的,岂不是让家人担心之类的? 要知道,这人和人之间,最怕的就是寒暄,最怕的就是客套,最怕的,就是废话说个没完,可以说,若是老王妃这个话题能说开的话,这今天一大天里,就根本不用再说别的了! 当然了,商雪玉也可以不承认的!不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但是,若是商雪玉不承认自己身体不好的话,那么,老王妃很可能就会来一句——老人家的眼睛是雪亮的,你明明身体不好,还想强辨么? 反正,这横竖的,商雪玉无论说什么都好,这一次,她都是占不了便宜的! 商雪玉站在那里,垂眸敛眸的,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出来老王妃的潜台词一般,只听她细声细气地说道:“回王妃娘娘的话,一年难得是雪景,如此美丽的景致,若是不出来看看的话,民女的心里,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一般!” 好吧,引开话题,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但是不是真的这样,老王妃就没话说了呢? 老王妃摇摇头,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这雪有什么好看的?老身活了这和一大把年纪,也只知道,若是冻坏了身体,那可是自己受罪的了!” 商雪玉笑了一下,说道:“谨尊王妃娘娘的吩咐!” 老王妃不由地在心里翻了翻白眼——别看这个商雪玉表面上装得乖乖的一样,其实啊,在她的内心里,可不一定是这么想的! 毕竟,在老王妃的心里,能让夜慕枫为之努力,并且不辞辛劳的人,还真的不多,而这个商雪玉,很恰巧的就是其中的一个! 就因为老王妃知道自己的儿子的品性,所以,她对商雪玉,才没有那样的好感! 商雪玉站在老王妃的面前,垂眉敛眸,根本就看不到任何的表情。然而,就只有老王妃知道,这个商雪玉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单纯! 一侧的顾嫂替商雪玉搬了一张凳子过来。 商雪玉先向老王妃谢了恩,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但是,商雪玉的腰,却始终保持是直立的,她侧着半个身体坐在椅子上,脊背仍旧挺得直直的! 一侧小丫头走上前来,替商雪玉奉了茶! 商雪玉接过之后,轻轻地抿了一口,就递到了一侧的绯衣的手里! 绯衣接过茶盏,放在了一侧的几上。而整个过程,商雪玉都保持着同一姿势,完美得让人无可挑剔! 老王妃也慢慢地喝了一口茶,这才淡淡地说道:“怎样?你住得可习惯不?” 商雪玉连忙站直身来,她朝老王妃说道:“回王妃娘娘的话,民女很喜欢老王妃赐下的院子,再次谢过王妃娘娘的收留之恩!” 老王妃看着商雪玉,不由地在心内冷笑一声——这个商雪玉可真是滴水不漏的啊,无论你想说什么,她都能给你说得圆滑无比! 老王妃摇摇头,说道:“你还是不要谢我吧……你若真要谢的话,就谢过枫儿好了——我王府虽小,却也不是客栈,若然不是他带回来的客人,我是绝对不会收留的!” 商雪玉的头低着,这老王妃的话,还真老实不客气呢。看来,自己还真的沾了夜慕枫的光了呢,若不是夜慕枫帮自己的话,听老王妃的语气,是打算把自己给扔到大门外不理了么? 想到这里,商雪玉再次说道:“民女也多谢九殿下!” 老王妃的儿子,却是一个九殿下,这让老王妃的心里,多多少少的有些发堵。对于这些,老王妃更加知道,商雪玉的另外一重身份…… 老王妃看着商雪玉的样子,在心内微微叹了口气,有些事,有些话,她原本已经不想再提,不想再理,可是,夜慕枫却逼得她不得不提,现在,这个商雪玉也来了府里,那么,是不是又想逼得她不得不理呢? 老王妃摇摇头,看来,她若不问商雪玉什么事的话,这个商雪玉,是准备一直在她这里耗下去了是不是? 想到这里,老王妃又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这个时候赶来,究竟是短了什么,还是缺了什么》?” 商雪玉一听,连忙说道:“今日叨扰王妃娘娘,实在是因为民女遇到了觉得为难的事情……” 老王妃看了商雪玉一眼:“我王府只提供处所,这排忧解难的事情,怕老身是帮不了你!” 似乎没有想到老王妃会这样回答,这下子,满屋子的人,又将眸光全部都集中在了商雪玉的身上——似乎,在这个时候,她没有借口再将下面的话给说下去了吧! 然而,商雪玉却示意绯衣拿出请帖,她双手呈上,满脸堆笑地说道:“民女想王妃娘娘误会了,这是喜事啊……” 喜事》? 老王妃可想不出来,这究竟有什么喜事可言!她看着商雪玉呈上来的喜帖,不由地摇摇头——这种麻烦事,哪里叫什么喜事呢? 只听商雪玉说道:“王妃娘娘容禀——龙悦公主过寿,因为王妃娘娘的关系,所以,连民女都给想到了——这实在是因为王妃娘娘您和龙悦公主的交情,才让民女沾了光啊!” 老王妃却是看都不看商雪玉手里的帖子,只听她微微一哂:“这帖子是给你的,而不是给我王府的,何来沾光一说呢?” 第四百五十五章 京城,京城之过招儿 商雪玉一本看着老王妃,心里有些啼笑皆非,可是,她的脸上却一本正经地指着请帖上的几个大字,说道:“王妃娘娘您看看啊,这帖子上写的明明就是‘宁西王府商雪玉’几个大字……您看看,这岂不是承认了小女子沾了您的光么?” 那本请帖,已经被奉到了老王妃的面前,老王妃即便不用抬头,都可以看到琉金烫彩的请帖封面之上,是那大大的“宁西王府”的字样儿! 但是,这又是哪跟哪儿啊?这沾着了“宁西王府”几个字了,又岂真的是商雪玉所说的样? 看着商雪玉一脸诚惶诚恐的样子,老王妃的脸,可疑地抽了一下! 要说脸皮厚的话,这个商雪玉可真的是当仁不让的啊!而且,这个看样子是在扮猪吃老虎的女子,还堂而皇之地说什么“宁西王府商雪玉”? 但凡有心的人都知道,这宁西王府就是宁西王府,商雪玉就是商雪玉,这两者,原本就是风牛马不相及的两个个体啊!而商雪玉,也只不过是暂居在宁西王府里的客人啊!可是,这什么时候,商雪玉居然成了宁西王府里的一分子了? 老王妃真的不知道,是这个商雪玉真的想成为宁西王府里的一分子啊,还是想找个借口,搪塞自己来的!但不管是哪一样,单单是“宁西王府里的人”这几句话,就已经成功地让老王妃翻脸了! 想到这里,老王妃沉下脸来,极具讽刺地朝商雪玉说道:“我说这位商小姐啊,你这脸皮可真够厚的!因为你住在我这里,所以人家为表客气,就顺带地挂上了宁西王府的名字,怎么,在你的理解里,就叫‘你是宁西王府的人’了?我说姑娘啊,你是不是没有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啊?” 听了老王妃的话,一侧的绯衣,都有些愤然起来——印象里的老王妃,虽然象是个顽童一般的,但是,却不是说话这么刻薄的人啊,但是,眼前的老王妃,却似乎针对商雪玉一般的,字字针锋,句句相对,这不由地让绯衣的心里,升起了极其强烈的不悦的感觉! 但是,绯衣身为下人,有些事,有些话,却是说不得的,但她虽然说不得,总也可以提醒一下老王妃吧,要知道,坐在老王妃面前的可不是别人了,而是夜慕枫带回来的人,而且,即将会成为南王府里唯一幸存的后人,到时,就算再不济都好,也总算是个郡主吧? 一个郡主,虽然不能和老王妃平起平坐,但是,这若说是老王妃再以势压人的话,怕是再压不住商雪玉了吧? 想到这里,绯衣不由地跨前一步,朝老王妃施了个礼:“老王妃……” 商雪玉看到绯衣的神情,就知道这丫头是看不下去了! 但是,绯衣无论再怎么看不下去都好,眼前的场合,并不是她所能左右的,而且,商雪玉知道,老王妃既然已经对她摆明了态度的话,那么,即便绯衣上前帮忙的话,也只不过是讨一场没趣罢了! 当然了,商雪玉是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此时,商雪玉一看到绯衣行礼,就连忙笑了一下,只听绯衣的话,就被打断了:“我说绯衣啊,你想向王妃娘娘行礼,这也迟了点儿吧……你这个健忘的丫头,我不是吩咐你一进门就要行礼的么?怎么你到了现在才想起来呢?” 商雪玉的话一出,绯衣顿时在心里翻了翻白眼——我说小姐啊,你不想和我老王妃打招呼就算了,可是,也用不着这么挤兑我啊,怎么,听你的意思是说,我刚刚进门的时候,是忘记向老王妃行礼了么? 可是,商雪玉既然开口了,那么,绯衣也只能听商雪玉的,最起码来说,绯衣知道,商雪玉是想为自己好的,毕竟,在这个场面里,的确不是她这个身份尴尬的小侍女可以说话的地方呢! 然而,绯衣这一开口,老太君已经淡淡地哂了一下,只见她身边的朱嬷嬷已经开口道:“绯衣姑娘啊,你这向老王妃见礼的事情,是你家主子要做的,你啊,就跟在后面看着就行了!” 朱嬷嬷是跟了老太君几十年的老嬷嬷了,她这一开口了,顿时大家都不敢说话了! 朱嬷嬷的这话,虽然听着简单,但也是在数落绯衣的呢,她只是一个丫头、下人更何况,现在她的身份已经变了,眼下正是主子们商量事情的时候,又哪里有她插话的地方呢? 绯衣自然听出了朱嬷嬷话里的意思,她的脸忽然一红,站在一侧不说话了! 商雪玉看朱嬷嬷暗地里在说绯衣,明里却是在说自己,她只淡淡地笑了一下,说道:“晚辈见到长辈行礼,则礼不为多,绯衣这个小丫头脸皮薄,心又软,看着王妃娘娘心里感念心,这是想借机会说些心理话呢!” 商雪玉的话里,更是带着钉子)——别说老王妃和绯衣是旧识了,即使不是,这哪里有一个小丫头夸奖一个高高在上的王妃的道理呢? 但是,毕竟绯衣身份不同,她既是夜慕枫的旧人,也是商雪玉的丫头,更何况,在老王妃的府里,老王妃对之十分的关照,所以这话,朱嬷嬷便反驳不来了! 但是,朱嬷嬷把戏不来绯衣,却不代表没有办法数落商雪玉——毕竟,商雪玉现在才是绯衣的正经主子,这丫头多话,主子也难逃罪责才是! 想到这里,朱嬷嬷淡淡地说道:“即便感念,也只能放在心里的,看来,商小姐是要好好教一下你身边的丫头了!” 商雪玉听了,又是淡淡一笑,说道:“尊长之心,人皆有之,绯衣这个丫头要是敢有其他的主意,怕她以前的主子也不会留她到现在吧?” 得,这一个球儿,商雪玉返身一踢的,又踢回到了朱嬷嬷那里去了!若是绯衣不好,这给了商雪玉之后也教不好,若是绯衣本质没事,这朱嬷嬷就是鸡蛋里挑骨头了,毕竟,这绯衣可是夜慕枫的身边出来的啊,她的好与不好,都和王府有着切身的关系! 老王妃也算是明白了,这个商雪玉,虽然只是个丫头片子,可是,她懂的东西可不见得少,再说了这牙尖嘴利的,怕朱嬷嬷也不是她的对手! 只不过,有些话大家都不便挑明就是了! 商雪玉看着老王妃,心里想的却是要知道,老王妃若是一个端庄持重的人,那么,商雪玉自然会以礼还礼,但是,这个老王妃只是在夜慕枫的面前,才端得象个长辈。而一转身,就对着自己童颜心性,随性一通的话,那么,商雪玉自然是不用和老王妃搬那一套繁文缛节的!毕竟,都是以后长期相处的人,若是大家不在这个时候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的话,那么,在以后的以后,则会更难相处! 再者,商雪玉可不笨,这个老王妃看着不靠谱儿,什么话都敢说,但这事实上呢,其实她的心里可是明镜似的,只不过,这做人做事呢,得讲究手段,有些话,可以在场面上说,但若是关起门来,商雪玉又只是一个小丫头的话,那么,老王妃若再扮得三五八万一样的,就有盛气凌人的嫌疑了! 更重要的是,无论在这个时候,老王妃说了什么,商雪玉都是不能反驳的,她非但不能反驳,更加还要听老王妃的,毕竟,这对于老王妃来说,若是商雪玉再提及这事的话,她可以说是和小辈们的玩笑,既无伤大雅,又不会让人恶感。 但是,商雪玉现在想来,似乎就这是老王妃的高明之处了!毕竟啊,若她是一个心机深沉、老谋深算的人,当朝的帝王,又怎么会放心将夜慕枫交给她抚养十几年呢?这再者,若是老王妃真的是有什么事情都当仁不让的话,那么,对于夜慕枫的成长,也不会是一件什么好的事吧?又是什么体面,又是什么体制的,若是搬起这一套来的话,那么,到头来,这吃亏的,可不是夜慕枫和老王妃本人么? 但是,老王妃这一套可算是床头柜的处世手段,却也让商雪玉有些头痛起来!你若是不和她扯吧,她就会不停的挤兑你,若是你和她扯的话,她来个倒打一耙的话,那么,是不是到头来,又成了你不尊重长辈了? 这说到头来,左右为难的,还是商雪玉自己的啊! 但是,既然老王妃打横来了,商雪玉自然也得打横说不是?想到这里,她从容地说道:“是啊,商雪玉暂住在王府里,自然算是宁西王府的一分子了。所以,这有什么事情的话,自然得求老王妃支个招儿不是?” 商雪玉这话,简直是打横来了! 什么叫支个招儿啊?这个商雪玉摆明求人来了,可是,你看她的姿态,真的象是求人的么?老王妃觉得,她是来找麻烦的还差不多! 老王妃想着,却是大摇其头:“得,你这有什么事啊,就赶快说吧,但是,你要记得,我是绝对不会帮你的!” 商雪玉看着老王妃,心里也是啼笑皆非! 好吧,老王妃说了,什么都不会帮你,但是,这事儿,却要你给说出来,这岂不是要你白费力气的么? 商雪玉是真的不明白,老王妃自己也是南王府的人啊,听说,她还是南王府里的嫡出三房的小姐,虽然,老王妃自从嫁给了宁西王府王爷之后,就和南王府彻底地断了关系,但是,这血脉不可废啊。毕竟,她也是南王府里出来的不是? 而且,在商雪玉的心里,这个根正苗红儿的老王妃,还比自己的这个外孙女儿,不知道近了几百里路了。可是,看这老王妃的态度,不但不想替南王府申冤就是了,她现在居然连商雪玉想做的事,都给全盘否定了! 第四百五十六章 京城,京城之经书 你说这单单否定了还好说,这一否定啊,这个老王妃啊,简直和自己钻起针孔,较起真来了! 商雪玉心里暗想——看来,这个老王妃是决计不想和自己站在一起的了!非但她不想,而且,还不准备帮自己的忙了!但是,商雪玉又深知道,若是老王妃不帮自己的话,别人都是帮不了自己的! 看来,这今天自己是不一定能支到什么招儿了!索性的,倒不如把事情说个一清二楚算了! 更何况,商雪玉也根本就不需要老王妃支什么招儿,商雪玉所需要的是,要靠老王妃的影响力,帮她做一些事情就是!而这些事情,老王妃是绝对能做得到的。现在的关键就是,要怎么样的,让老王妃心甘情愿地做这些事情就是了! 想到这里,商雪玉朝老王妃说道:“王妃娘娘啊,民女来到咱们宁西王府,靠的是王妃娘娘的关照,现在,民女遇到了麻烦了,所以,还请王妃娘娘帮忙才是啊!” 老王妃看了商雪玉一眼,没有说话! 反正,老王妃的态度是摆在那里了,这但凡是要商雪玉出头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管的,但是,若是商雪玉说要她帮上些小忙,然后,需要她跑些什么小腿的话,她也是不会推辞的! 毕竟,老王妃可不蠢。她明明知道,若是自己不帮商雪玉的忙,那么,商雪玉再去麻烦夜慕枫的话,那么,受到麻烦的,岂不变成了夜慕枫么? 更重要的是,夜慕枫可不是个笨孩子啊,他既然转弯磨角地找到了商雪玉来找借口帮南王府的人出气的话,依着这个小子的脾气,也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啊! 可见,这南王府的事情,商雪玉是管定了啊。若不是管定的话,也不会铁着心,不顾自己反对的,把这个叫商雪玉的女子扔到自己的府里来了! 想到这里,老王妃看了商雪玉一眼:“你最好知道自己的分寸!” 这话,也是老王妃说活了的——知道自己的分寸,就是说,不要做越矩的事,不要说不应该说的话…… 商雪玉看着老王妃,坚定无比地说道:“王妃娘娘的话,民女记下了——王妃娘娘放心好了,民女绝对不会做有辱于宁西王府,不会做让王妃娘娘担风险的事情的!” 听了这话,老王妃这才点点头:“你最好说到做到!” 现在,已经不是商雪玉能不能说到做到的道理了,而是老王妃对于商雪玉任何超出情理的请求,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商雪玉朝老王妃说道:“王妃娘娘请放心好了,民女并没有要为难王妃娘娘的意思,只不过,这请帖是宁西王府代民女收的,所以,现在也请王妃娘娘以宁西王府的名义给退回去……” 老王妃听了,不由睁大眼睛——退回去? 看这个商雪玉的样子,可是觉得自己的请帖就是纸上糊的老虎,这能撕上一块儿,就给撕上一块儿么? 再说了,这龙悦公主过寿,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看着呢,这得不到请帖的,固然之非常失落,但是,这每一个得到的人,都会欣喜若狂的啊,看来,独独这个叫商雪玉的、不知道好歹的女子,才会想着要将请帖退回去,而且,就是以宁西王府的名义? 老王妃现在直想拿着拐杖敲商雪玉的脑袋瓜子。她真的想看看,这个叫商雪玉的丫头,究竟心里想的是什么东西! 商雪玉看着老王妃吃惊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的话说到了老王妃的病了! 果然,老王妃坐直身体,她朝商雪玉看了一眼,淡淡地说道:“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这是不可能的》? 请帖绝对不能退,而且,绝对不可以以宁西王府的名义退…… 老王妃说完,就转过身来,看样子是不打算理商雪玉了,然而,商雪玉却摇摇头,朝老王妃说道:“民女知道,若是这请帖退回去的话,一定会让龙悦公主觉得没有面子。但若是这请帖不退的话,到时,龙悦公主却会被人说闲话……” 老王妃顿时怔了一怔——这个龙悦公主,又怎么会被人说闲话呢? 只见商雪玉不慌不忙地拿出另外两份请帖,说道:“王妃娘娘可以想想看啊,这里有三份请帖,一份来自杜府,也就是民女的舅舅家里,这二则呢,是叶府的郡主发来的。对于民女来说,三者之中,重者重,亲者亲啊,若是民女推了其他两家,独独去了龙悦公主府里的话,一定会被人说民女近权疏友,而且不仁不孝了……” 老王妃看着商雪玉,冷冷地说道:“那也是你的事啊,又关龙悦公主什么事了?” 是啊,老王妃只听到商雪玉在说自己,这从头到尾的,似乎都没有龙悦公主的什么事啊! 商雪玉收起请帖,淡淡地说道:“因为,龙悦公主虽然和王妃娘娘一般,为人大度豁达,但是,却一定有宵小之心,来衡量公主的言行的……想民女初来京城,一无亲二无势的,龙悦公主却偏偏将请帖给了民女这样的一个人,大家着实会犯猜测,说不定,还会有有借题发挥的,说是龙悦公主有了其他心思呢……” 当然了,这其他心思,就解释多多了。 他们一则可以说商雪玉是攀龙附凤之辈,暗中做了手脚。这其二嘛,这些人同样可以说龙悦公主故意为之,是强加于人!至于其他的诸多解释,老王妃都是同样明白的! 但是,这明白是一回事,若是做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老王妃的眸光闪了闪,当然觉得商雪玉的话是有道理的!她想了一下,淡淡地说道:“听来你的话,是十分有道理,但是,既然如你所说,这请帖是龙悦公主发到了王府再传给你的,若是将这请帖退回去的话,你不是要我王府跟着你得罪公主么?” 商雪玉笑道:“王妃娘娘这话就错了……龙悦公主宽宏大量,只要王妃娘娘告诉公主,说民女是个远来商女,并没有见过大的世面,恰逢公主寿辰,民女以心贺之,但是,若是出现在宴席场上,生怕会有什么不妥之处,自己输了礼节是小,右是丢了公主和王府的面子,那可都是大事了啊……” 毕竟,龙悦公主过寿,王公贵戚们个个亲至,更重要的是,帝王都有可能会派人亲贺。到了那时,若有人不识礼节的话,说实话,这丢的,还真不是龙悦公主一个人的脸啊! 老王妃看了商雪玉一眼,微微有些奇怪——按照道理来说,这个商雪玉是可以参加龙悦公主的寿宴的啊,大不了去露个面,道个贺再走而已,这样的话,既给了龙悦公主面子,又圆了自己的虚荣梦,可是,没想到的是,商雪玉却反其道而行之,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出人意料的选择! 想到这里,老王妃摇摇头说道:“还是不妥……若是你推了龙悦公主的请帖,到时,你得罪的,可不是龙悦公主一个人了啊!这件事,你还是想清楚为上!” 商雪玉不慌不忙地从袖口里拿出一样东西,让人奉了上来。老王妃张眼一看,原来是一卷经书! 老王妃看着商雪玉,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商雪平说道:“这卷经书,是去岁民女礼佛之时,一字一句所抄并请大师加持过的。民女想奉上为龙悦公主之礼!” 贺寿送经书?这个商雪玉,还真拿得出来! 老王妃看看那封面,微微地摇了摇头!要知道,你一个商府庶女,无论拿了什么贵重的东西,别人都不一定看上眼的啊,更何况,只是一本你自己手抄的经书?老王妃知道,龙悦公主喜佛,这简直在京城就是人尽皆知的东西,这抄经书送之的,可不知道有多少个了,若是商雪玉也奉上这些东西,非但不能免俗,而且还会被人嗤笑! 老王妃听了商雪玉刚才的一番话,就知道这个女子,并不是印象里的那样的蠢笨,但是,若说她拿了这一卷经书就会讨得龙悦公主之好的话,这些,老王妃也是不会相信的! 于是,老王妃只看着那封面上的【金刚经】几个字,就微微摇了摇头,说道:“龙悦公主是不会喜欢这东西的!” 商雪玉微微笑了一下:“这送礼表心意,最起码,在我心里,这是最最珍贵的!” 老王妃看着那经书,还是摇头。 这边,绯衣急了,她有些急切地说道:“王妃娘娘您不妨翻开看看啊……” 老王妃看着绯衣憋得有些脸红的样子,不由地让朱嬷嬷翻开经书,只看了一眼,老王妃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金刚经,原本就是去咒避邪之圣本,若有人将这金刚经将之手抄一份的话,已经相当珍贵的了。若是被法海大师加持,则更加珍贵,当然了,这珍贵的程度,就是指加持的法海大师的知名度了! 商雪玉的这一本【金刚经】,她刚刚说过了,是经过那些有名的僧人给加持,以保佑持经之人长寿安康的!但是,就连老王妃都没有想到,为这本经书加持的,不是别人,正是本朝圣名正隆的法海大师! 法海大师,佛学高深,在法朝之中,若他称之为二,则无人敢称其第一。 更重要的是,三年前,法海大师厌倦红尘,开始深居简出,不喜欢出门,更不喜欢接见任何的权贵,所以,在前些佛学盛行的年代,能得法海大师加持的一本经书,就已经价值不菲了,更何况,现在法海大师已经封山,若想求得一字,就已经是难上加难。更不要说为一本经书竭尽全力地加持了! 不要说是法海大师了,即便是寻常的主持方丈,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加持诸书,在世人的眼里,可算是无价之宝的啊…… 第四百五十七章 京城,京城之和解 虽然,这些个经书摆在那里并不起眼,也不是现代的年轻人所喜欢追捧的,但是,对于老王妃的年纪,再加上对于龙悦公主的年纪,却似乎找到了曾经的珍宝一般,所以,这卷经书的价值,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老王妃脸色沉重地将手里的佛卷交到了身边的朱嬷嬷的手里,朱嬷嬷躬身接过,放在手里仔细地看了半晌,她的脸色,居然也变了:“主子……这……” 这居然是法海大师护法加持的,这真的太令人意外了不是? 朱嬷嬷有些震惊地看着商雪玉,说道:“商小姐,老奴想请问一下,这本经书真是法海大师亲手加持的么?” 商雪玉认真地说道:“民女不敢妄言……” 要知道,老王妃长年礼佛,所以,对于一应的礼佛用品,朱嬷嬷都非常的熟悉和清楚,再加上朱嬷嬷在老王妃的身份地位非同寻常,所以,她这才帮老王妃一问,几乎所有的人,都觉得无可厚非! 朱嬷嬷看了看老王妃,又看看商雪玉,轻轻地吁了口气,说道:“商小姐,请问这已经是你亲手抄的么?” 要知道,这一点非常重要,因为,老王妃长年礼佛,现在,商雪玉却以书经让她转赠别人,这是不是说,对于商雪玉来说,她是故意要老王妃心软,而且投其所好的呢? 更重要的是,对待书经,一定要态度真诚,若然说这卷书经真的是商雪玉所抄的话,那么,才会真的感动老王妃等人吧! 商雪玉立时敛容,认真地答道:“回嬷嬷的话,正是民女亲手所抄!” 朱嬷嬷听了,微微地吁了口气。 这不说别的,单单看商雪玉一个字一个字地抄完整卷经书,无漏损,更无错别的字迹,就可以看出,这个商小姐的韧性是何等的可怕! 老王妃看着商雪玉,眼里,有慢慢迸发出来的光芒,只听她冷冷地问道:“你……这个东西,究竟是怎么得来的?” 商雪玉看着老王妃,眼里充满了虔诚之色,只听她轻声说道:“去年,民女前去礼佛,路遇一僧人晕倒,民女救其之后,才发现居然是法海大师的僮子,法海大师问民女有何求,民女的姨娘因为去得早,但曾经留下遗言,说是要民女早晚诵经一卷,以求佛祖的庇佑,所以,民女当时就恳求法海大师为民女加持……最后,法海大师居然同意了……” 商雪玉的话,说得极其轻描淡写。但是,在场的人都非常,清楚,这个商雪玉,还真的是好命——你且不说其他了,就说那个什么僧人吧?不管他是故意晕倒,抑或是商雪玉暗中用计,但是,这有一样,是可以让大家信服的,那就是,若不是这个叫商雪玉的女子命好,运气好就是她用计用得好! 因为,如老王妃这般的人,已经不再相信所谓的运气。她们更加相信,机关算尽是强者,只要你肯努力那么得到的必将也多! 老王妃眯起眼来,当商雪玉以些心虚地以为,老王妃会再追问什么的时候,没想到老王妃却收起经书,朝商雪玉淡淡一笑,说道:“好,这忙老身就帮了!” 老王妃的话,意味深长。商雪玉看了,总有此背后发毛的感觉——说实话,这卷经书,虽然并不是以正常的手段得来的,但是,究其原因,也是因为商雪玉的善心所得! 毕竟,这卷书经,是商雪玉前生的时候所抄之物,而那时,法海大师还没有退隐,所以,商雪玉就求得大师的加持,因为这东西她格外珍重,所以,就一直放在书房。今生的时候,商雪玉在一个偶然的时间得之,一直视为珍宝!现在,龙悦公主过寿,商雪玉自然是可以不去。但是,这寿礼却是少不了的!商雪玉想来想去的,就干脆以这已经赠寿了! 因为是前世之物,颇不吉利,所以,商雪玉干脆就圆了一个谎,说是去年的——因为,虽然商雪玉已经重生,但是,年份却是没有变的。这书经的年份,写的就是去年,那就只能说是去年的了! 老王妃眸子里的看不见的光芒闪烁,过了半晌,她才淡淡地说道:“没想到,你居然以你心爱之物为公主贺寿,也算是你有了……龙悦公主过寿,声势非同小可,所以,我和你商量之后,决定帮你奉上薄礼一份,另外,再择日拜访……” 老王妃这话,自然是同意帮商雪玉了! 商雪玉一听立时大喜道:“多谢王妃嬷嬷,民女知道了……” 老王妃却是淡淡地看了朱嬷嬷一眼:“你还不去快办?” 朱嬷嬷听了,连忙走到老王妃的面前,只听她朗声说道:“商府小姐雪玉,暂居宁西王府之中,因为初来京城,身体微恙,再加上内心惶恐,所以不敢出席公主之宴客之席,但商小姐诚心祝寿,特奉上亲手抄录经书的卷,祝龙悦公主高寿之礼……” 朱嬷嬷原本是老王妃的表妹,也是个颇有学识之人,这一番话,被她一说,也算是可以过关了! 商雪玉再低头道谢:“多谢王妃娘娘想得周全,多谢朱嬷嬷成全!” 朱嬷嬷摇摇头,笑道:“商小姐还是多谢我们主子吧!” 对于商雪玉的印象,朱嬷嬷从她刚起门时的冷漠和疏远,到了现在的热情有礼,这可以说,是商雪玉最有收获的收获了!也算是商雪玉的这一招投石问路的送礼之法,是真的做对了! 最起码,从此以后,在老王妃以及其他人的心里,这个商雪玉,至少还有一样可取之处。那就是,能抄得书经的人,不但心性纯正,而且,还有一份虔诚之心! 商地玉听了朱嬷嬷的话,再次回过头来,向老王妃真诚道谢! 老王妃淡淡地说道:“你应该明白的,我肯帮你这一回,不仅仅是因为这一本经书!” 是的,老王妃绝对不是因为这一本经书才帮商雪玉。她是因为商雪玉的聪明! 是的,只有足够聪明的人,才可以做到面面俱到,让大家都不失礼。而商雪玉,她不但做到了,而且,还做得很好! 商雪玉连忙说道:“民女省得!” 老王妃似乎听这称呼听烦了,她挥挥手,说道:“得,你以后不要总是‘民女’‘民女’的自称了,干脆的,你就叫自己的名字吧,以免枫儿见了,觉得我欺负你了一般!” 商雪玉听了,连忙说道:“多谢王妃嬷嬷,小女子省得了……” 要让一个没有任何地位、身份的女子自称“小女子”,这和刚才的“民女”可真的是天壤之别啊,最最起码的是,在老王妃的心里,这个商雪玉,其实已经开始地位提升,这样的话,也顺便可以警告一下其他的下人,这个商雪玉,不容小视! 商雪玉自然是明白这些的,她也很自然的乐于接受,干脆的只是谢恩,别的,只字不提! 可是,商雪玉这一句“王妃娘娘”一起,老王妃又狠狠地蹙了蹙眉——她都已经免了商雪玉的民女之称了,怎么还是王妃娘娘呢? 老王妃微微叹了口气,朝一侧的绯衣说道:“绯衣,你倒是告诉你的新主子。这王府里的人,都是怎么称呼我的?” 绯衣一听,就知道老王妃对商雪玉的成见没了,于是,喜耿耿地朝商雪玉说道:“小姐啊,在王府里,大家都不叫王妃娘娘的,都叫老祖宗的呢……” 商雪玉一听,连忙转了话头:“老祖宗恕罪……” 老王妃看着商雪玉,摇头,半晌才说道:“唉,你可真象枫儿这孩子……” 夜慕枫终究不是她亲生的,虽然这心里亲,对她人也亲,但是,这应该有的礼节,夜慕枫却是一样都没有废弃过! 而今,看到商雪玉的样子,老王妃蓦地想起了夜慕枫,心里,顿时有股说不出的滋味儿! 商雪玉看了老王妃的表情,就知道老王妃的心里,这是不舒服了——虽然,只是几个字眼而已,但是,商雪玉已经敏感地觉察到,夜慕枫和老王妃之间,并不他们所认为的那样亲密! 想到这里,商雪玉笑道:“老祖宗啊,有一句话,雪玉不知道应该不应该说……” 老王妃看了商雪玉一眼,说道:“我有说过不让你说话么?” 商雪玉正色说道:“不瞒老祖宗,雪玉是商府的庶女,更是少年失母,孤苦伶仃。幸得母亲体恤,这才平安地长大,虽则,母亲并没有十月怀胎,但是,却是雪玉的再生父母,雪玉从来对母亲既爱又获,不溢言表……” 老王妃听了,眸光微微闪了闪,说道:“你的意思是说……” 商雪玉点点头,充满感情地说道:“生母不及养母恩……” 老王妃的神情,似乎波动了一下,只一下,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只听老王妃说道:“那你得好好孝敬你的主母才是啊……” 商雪玉坚定地说道:“那也是雪玉的母亲……他日,若要雪玉割肝割肉的,雪玉都在所不惜!” 不是赴汤蹈火,却是割肉割肝,相信任何人听了这话,都会为之动容! 那么,夜慕枫,可是同样的心态么? 老王妃瞬间想起了那个倔强的少年,和人打架满脸肿的回来,问他,却不说,最后才知道,有人辱及自己! 少年之后,夜慕枫那师学艺,少有所成。但是,无论只要老王妃有了什么事儿,夜慕枫会总在第一时间回来,甚至,老王妃的两个亲生儿子,都不及夜慕枫这般侍疾侍药,绝不假手于人! 现在,虽则夜慕枫被赐了府第,但是,他却夜不归居,理由就是,两个兄长都不在家,不能让母亲孤身一人…… 老王妃想到往事,心里有些感慨,她低下头来,看着商雪玉,眸子里,有说不出的无言感动——这个女子,如此睿智,怕是枫儿的心上人吧,可是,他却明知道自己不 第四百五十八章 京城,京城之主仆意识 想到这里,老王妃长出了一口气,算了,罢了,究竟是看在夜慕枫的孝心上也好,要么是看在这个丫头冰雪聪明上也好,老王妃都决定了,从此不再为难,而且,能帮则帮!但是,这总有一些事情,并不是老王妃说要帮,商雪玉就能过关的吧? 想到这里,老王妃朝商雪玉正色地说道:“好了,龙悦公主这里,我可以帮你推掉,并帮你将贺礼送去,但是,其他的两家呢……” 老王妃看着商雪玉,想着商雪玉所说的母恩,心里笃定,这商雪玉怕是会在后日的时间,去往杜府了吧? 老王妃这样想着,缓缓说道:“那么,你是打算前往杜府去么?” 夜料,商雪玉只是轻轻地摇摇头:“不,老祖宗,雪玉打算去参加叶郡主的赏花会……” 参加赏花会,而不是却参加母舅家的宴席,那么,商雪玉此前的话,可不是敷衍自己的么? 老王妃的脸色,微微有些阴沉起来,只听她说道:“那么,依着你的意思是说,你居然是置自己的娘舅的请帖而不顾了?” 说起娘舅,让商雪玉的神情有些恍惚——不得不说,在前生的时候,商雪玉从来都不曾听说杜甄的娘家的任何事情,也不见双方有什么相互来往,直到她后来死了,甚至是杜甄死了,都没有听到过关于京城里的任何消息! 但这一世,自己阴差阳错地来到了京城,然而,却意外地接到了表姐舞阳的请帖?商雪玉曾经听绯衣提起,说是夫人杜甄曾经为了自己,而修书一封,直送京城,现在看来,杜府的人肯宴请自己,是因为母亲打过的招呼么? 看来,真的是母女连心啊,曾经在京城长大的杜甄,自然知道这京城的水有多深,她这一修书的,放下了多年的坚持和心结,就只希望自己能过得顺利一些么? 想到这里,商雪玉的神色变得有些哀伤起来。 她抬起头来,看着老王妃,认真地说道:“老祖宗容禀,并非雪玉不愿意去杜府,而是雪玉曾经听母亲提过,外婆和龙悦公主曾经是少年挚友,若是龙悦公主过寿,势必外婆要前去庆贺,而杜府派帖之人,想必并不知道这个日子相冲,所以给搞错了吧!” 商雪玉的话说得隐晦,可是,老王妃却是听明白了。看来,这个杜府之人,有人不想让商雪玉见到杜府的老夫人啊,所以,这才故意安排了一个杜老夫人必须出门的日子让商雪玉上门儿? 这样的话,既解了商雪玉上门之忧,又让商雪玉得不到杜府的应有的招待而心凉归去,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让大家心凉了么? 老王妃听了,眼神闪了闪,说道:“那么,听你这意思,居然是不想去杜府了么?”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不,老祖宗,雪玉是晚辈,理应拜访外婆,前些日子,因为不熟悉京城里的一切倒还罢了,而今,居于老祖宗这里,已经习以为常,也是时间去看一下外婆了!” 老王妃怔了一下,说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龙悦公主的寿辰,商雪玉只是送礼而人不出现,现在,这个表姐的请帖,商雪玉却打算上门吗? 商雪玉说道:“明日吧……明日一早,雪玉就让绯衣投帖给舞阳表姐,说是要上门拜访!” 老王妃点了点头,说道:“明日去吧,这样的话,也不会失了礼数!” 现在,三份请帖之中,已经好了两份,那么,剩下的一份儿呢?却不知道,商雪玉会如何处置? 商雪玉看着手里的请帖,嘴角浮出一抹笑:“后日,雪玉就去叶郡主了花宴吧!” 商雪玉在这说话的时候,眼里泛着某种光彩,老王妃看了,不由失笑起来——这才是个十二、三岁大的孩子啊,无论事情处理怎么周全都好,这到了最后,还是脱不掉一个“玩”字啊! 想到这里,老王妃笑笑:“你若想去,自去便是……” 商雪玉的眼里,涌动着欢喜,只听她说道:“雪玉在京城之中,还没有什么朋友呢,却不料这叶郡主盛情来邀,雪玉真的很想去看看,多认识几个朋友呢……” 老王妃抬抬手,说道:“那么,你后日自顾去吧!” 商雪玉笑着谢过老王妃,然后,又和老王妃说了一会儿话,就告辞出来了! 才一出老王妃的门,商雪玉脸上的笑容敛住了——哼,叶含笑宴请于她,难道说,这叶含笑的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她真的不知道么——先是和老王妃的寿宴同日,再就是不知道设下多少的陷阱,怕这花宴自己去与不去,都会让叶含笑大肆宣扬吧?那样的话,商雪玉才出京城,就已经声名狼籍! 商雪玉想了想,不由地拢紧了袖口里的请帖——叶含笑,你既然如此用心地设下这个局,若是我不出现的话,你岂不是非常失望么? 商雪玉不是个轻易令人失望的人,所以,对于这次叶含笑的邀请,她势必到场,商雪玉倒要看看,这个叶含笑,究竟投下了什么样的局,等着让自己钻! 一侧的绯衣追赶上来,替商雪玉将风帽整理了一下! 看到商雪玉刚刚解决了两个麻烦,这天也开眼,下了两天的雪,终于都停住了,久违的都要加班,还露了脸,此时,照在这个冰雪琉璃的世界上,让人的眼前,幻化出万道的光彩,眸眩神移! 虽然,还是大冷的天,但因为太阳的难得露脸,让大家顿时觉得,在这冬雪之中,也似乎增添了许多让人说不出的乐趣! 院子里的雪人,也堆起来了,那些红萝卜做的鼻子,大葱做成的嘴,就那样插在那一个一个憨态可掬的下人们的身上,让人只是看着,心里都觉得暖暖烘烘的! 几个穿着花红棉袄的小孩子,正在打着雪仗,白色的雪球飞扬起来,砸进了人们的衣缝里,或者脖子里,于是,一声又一声的惊叫。惊起了那些寒栖的鸟儿! 不知道是哪个俏皮的孩子,摇动了挂满雪枝的大树。松动的冰雪,“扑簌簌”地落在大人的脸上,头上,于是,喝骂的声音,以及俏皮的孩子调笑的声音,都让人听了,忍俊不禁! 勤快的下人们,正将清扫在道路两旁的冰雪堆砌起来,准备运到府外的麦田里去,商雪玉一路走过,只见那些忙碌的下人们,一边铲雪,一边洒下一片笑声,那流声流光溢彩,在冰雪面上轻轻飞扬! 商雪玉微微笑了一下。看来,这阳光正好,这冰雪正好! 绯衣却没有商雪玉如此好的心情,她有些忧心地看着商雪玉,说道:“可是,小姐啊,您是不是相信叶含笑真的是为了向您示好这才摆下的什么花宴啊……您说说,这肯定又是她的鬼主意啊,说不定又想出什么法儿,想来陷害小姐您的呢……依着奴婢来讲啊,干脆的,咱们都不用去了,再禀告老王妃,她一定会帮您做主的呢!” 商雪玉陡地停下身来,她看着绯衣,说道:“绯衣,你说什么?” 商雪玉神色严厉,眉头微皱。她看着绯衣,眸子里,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怒意! 只听商雪玉说道:“绯衣,你跟在我身边的日子也不短了,怎么这凡事靠自己的道理,你还是没有真正明白呢……要么是老王妃,要么就是夜慕枫……是在你的心里,你的主子真的如此没用么?” 商雪玉的语气,非常的激烈,似乎,绯衣刚刚的话,激起了她潜藏在心内已久的郁郁之气。此时,她看着绯衣,不住地摇头,不住地叹息! 绯衣原本也是为了商雪玉好,可没想到的是,却换来了如此大的反应,她顿时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小姐啊,奴婢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商雪玉听了,截然说道:“我知道……” 这下,轮到绯衣愣住了——明明小姐就知道自己没有恶意的,可是,她却为什么还这样说她呢? 商雪玉直直地看着绯衣的眸子——她的一向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混合失望和挫败的种种感觉,让绯衣这样的人看了,都生出一种十分后悔的感觉! 商雪玉看着绯衣的样子,就知道她已经明白自己说错话了!但是,她究竟错在哪里,却还是并不明白! 商雪玉看着绯衣,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可知道你错在哪里?” 绯衣摇摇头,很快又点点头:“奴婢不应该总是搬出来九殿下,还有老王妃!” 商雪玉点点头,又追问道:“还有呢……” 这……还有么? 绯衣微微怔了一下,朝商雪玉说道:“奴婢明白了……小姐的意思是说,奴婢不够相信自己的主子……” 商雪玉听了绯衣的话,这才深深地吁了口气,她朝绯衣说道:“绯衣,你首先要明白,你是我的丫头,而不是别人的,你只要将你自己的事情做好,然后,就没有其他事了……” 绯衣听了,微微一愕,说道:“居然这么简单?” 商雪玉说道:“是的,你只要明白,我是你的主子,这天塌了,有你的主子挡着,半点没有你的事情,就是了!” 绯衣听了,眨眨眼——但是,她是要保护自己的主子的啊,又怎么能让自己的主子天塌了都挡着呢? 但是,现在绯衣却不敢多问这话了! 毕竟,商雪玉现在还在气头上,这一次,绯衣已经因为考虑不周而让商雪玉生气了,若是再来一次的话,怕商雪玉会更加生气的吧? 想到这里,绯衣就闭紧嘴巴,不再说话了! 商雪玉缓和了一下口气,这才朝绯衣说道:“但是,绯衣啊,你不管遇到了任何事情,都不会想着,有你的主子在,你的主子会解决,你的心里想的总是靠别的人,要找别的人帮忙。可是,你想过没有?这‘帮’之了字何其有限呢?别人即便能帮,又能帮得了多少呢?若是别人帮不了的话,你是怪人家不肯帮,还是觉得自己找错人了呢……” 第四百五十九章 京城,京城之明白 绯衣眨眨眼,似乎没有听明白商雪玉的话! 这边,商雪玉继续说道:“绯衣,你已经是我的人,可是,你却不相信以我的能力能处理一切,能面对一切,是不是这大事小事的,只能扯上老王妃,只能扯上夜慕枫呢?难道说,在你的心里,你的主子,却是如此之差的么?” 绯衣急忙摇摇头,只摇头,什么过都不说——既然,这说得多,就错得多的话,干脆,她三缄其口算了! 商雪玉并没有因为绯衣不说话而放过她,而是放缓了声调,说道:“我自然不是傻的……叶含笑曾经被我狠狠地教训过,她又怎么会有那么好的心,要帮我介绍朋友什么的?她若不是携私报复,那才真的怪了呢!但是,即便知道她是报复又怎么样呢?难不成说,我们只能任由别人欺负而不还手么?而且,难道你觉得,我真的是象那种可以被人随意欺凌的人么?” 想到这里,商雪玉摇摇头,说道:“不是的,绯衣,每当遇到什么难的事情,是要想办法自己化解,而不是总想着求助他人——试想一下,若是你遇到了武功高强的对手是不是就想着别的人来救你,而不是想着自己救自己的呢?” 绯衣张了张嘴,然而,她还没有来得及说任何话呢,这边,商雪玉又迅速地说道:“要知道,这叶含笑其实就已经错了一着了——她错了一着儿,不应该将这事情扯到她的府里,要知道,若是真的丢了人的话,丢人丢到家的,可是她而不是我们啊!” 绯衣眨眨眼,仍旧保持沉默! 商雪玉实际上就是一个习惯性压抑自己的人,她从来不会为自己设置发-泄口,更不会告诉大家,她心里想着的、担忧着的、不满着的,却从来都不肯说出来,而今,商雪玉终于开了金口了,绯衣怎么会不高兴呢? 商雪玉看着绯衣叹气:“绯衣啊,我呢,就只想着叶含笑要算计我,很可能会吃亏,那么,你可想过么?你的主子,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呢?你只要记住了,但凡是人,都总有弱点的,而这些弱点,通常会是致命的!” 是的,自从绯衣来到商雪玉的身边,无论是斗勇斗智,都从来不输于人,但是,对于这一次,绯衣怎么就选择不相信自己的主子了呢?那么,绯衣心里所怕的,究竟是因为叶含笑的身份,抑或是因为夜慕枫和老王妃的缘故呢? 不得不说,这些,就连绯衣自己,都没有答案! 绯衣低下头去,说道:“小姐,奴婢知道错了!” 商雪玉看着绯衣的眼睛,说道:“你真的知道错了?” 绯衣点点头。 商雪玉什么都不再说,只是转身朝前走去:“那么,走吧,我们回去了……” 绯衣惊诧地抬起头来,就这么简单? 然而,绯衣所看到的,只是商雪玉的背影。因为,那一个淡色的身影,在说完这番话的时候,已经转过身去,一步一步地离去,商雪玉的脚步,非常的坚定,透过她挺直的脊背,似乎谁都没有办法战胜一般! 绯衣看着商雪玉的身影,忽然发现,她其实一点儿都不了解这个陪伴了半年多的主子! 龙悦公主的府里,低调而且奢华,低幔微垂,纱帐飞扬。再看那屋子里的摆设,样样都是价值连城的精品,只要随意拿一件出去,就足在震惊世人…… 此时,窗门半开,冰雪掩映,丽日高照。此时的龙悦公主,正坐在那一间跟随她多年的美人榻上,感受着窗口扑来的阵阵清冷的气息,她半眯着眼睛,在享受着这先后难得的时光! 龙悦公主大概四十来岁的年纪,生得凤眸狭长,面如满月,而更加难得的是,她的雍容华贵之中,丝毫不见寻常人的暴戾之气,而更在她的举手投足之间,显露出一种极其大气的,甚至可以说是极其贴切的优雅天成的仙姿气韵! 龙悦公主的身上,穿着一件黄色的锦绣棉袄,布里织着罕见的流光丝,此时,被雪光一映,一团锦簇,华贵天成! 龙悦公主懒洋洋地斜卧在窗前的美人榻上,正透过半开的窗子,眯眼看着窗外的冰雪满地,雪枝露松! 忽然,房间的门,被轻手轻脚地推开了。一个弯着腰的身影,蹑手蹑脚地进了屋子,然而,一进门处,看到窗子居然是开的,那个身影居然惊讶地叫了起来:“公主啊,这天气窗子可是开不得啊,冷热风这一对流,可是极容易惹上风寒的啊……” 这个嬷嬷,就是龙悦公主身边的红人张嬷嬷,也就是公主府里的掌事嬷嬷!此时,张嬷嬷一脸关切地看着龙悦公主,想去关掉那刚开了一半的窗子! 然而,一只优雅细长的手,却将她给挡住了:“这屋子里好生的闷,你就让我透透气吧……” 张嬷嬷的手,陡地停住了。垂落的手掌瞬间,她看到了手里的东西,连忙朝龙悦公主说道:“公主,东西来了……” 张嬷嬷拿着那卷商雪玉手抄的经书,还有老王妃的拜帖,以及一封言辞恳切的信,奉到了龙悦公主的面前:“公主,这是宁西王府王妃的信,还有就是那个叫商雪玉的女子所手抄的已经!” 张嬷嬷站在龙悦公主向前几步开外,她看着龙悦公主,语气小心翼翼地说道:“奴婢检查过了,这本经书,居然是法海大师所加持过的,可以说是珍贵无比!” 美人榻上,龙悦公主轻轻地翻了个身。她看着张嬷嬷手里的东西,语气淡淡地说道:“这个当然得珍贵啊,若是不珍贵的话,又怎么投石问路的呢?” 张嬷嬷低着头,说道:“那么,公主,这位商小姐若是不来的话,奴婢就会将她的位子撤下,然后,再换上别人的了……” 要知道,这龙悦公主请客,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啊,但凡每一个被请之人,都会有自己特定的位置,甚至是一切特定的特权的,现在,龙悦公主特意请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商府庶女,可是,她居然推辞不来,这对张嬷嬷来说,简单就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了! 所以,张嬷嬷会说,若是商雪玉不来,这个位置就可以空出来,然后,给别的后面挤破头想来的宾客们坐了! 然而,龙悦公主摇摇头,说道:“不用,就留着好了……” 听了这话,张嬷嬷惊讶急了——她在公主府掌事十多年,可从来没有听说过龙悦公主会为一个没来的人留座的啊——反正,你不来,有大把的人想来,只要将这客人的名单一删,然后再换上别的人,一样的还是宾客满座,一样的还是喜气盈盈!而且,这个被请了没有来的人,除非你位高权重,除非你有不得已的理由,除非你是龙悦公主的多年老友,否则的话,你从此以后,再无缘于龙悦公主的宴席! 但是,龙悦公主怎么说呢?她居然说,要留着商雪玉的这个位子?要知道,这个商雪玉算什么啊,能值得主子如此的呢? 龙悦公主的话,从头顶传来,带着冉冉的语气和冷笑:“既然她足够识相,没有让大家难看,那么,只留一个位子,我还是留得起的……” 一日之内,三张帖子——那个叶王府的小丫头倒也罢了,这个杜府里,居然也非常“有趣”地请了商雪玉在当天赴宴! 而在这个时候,所有的请客的,以及知道内情的人,其实都在等商雪玉的决定——不管怎么说都好,三家同请,这足以让商雪玉知名度转瞬之间,就提高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境界,但是,这反弹之力,却是成正比的——也是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拭目以待,想看看商雪玉究竟如何处置这三张可以说是烫手的帖子! 龙悦公主说道:“三家同请,这小姑娘倒要认真考虑一下,选哪家才是了……” 老谋深算如龙悦公主自然是明白。如果说商雪玉推了其他两家,而来了自己这里的话,那么,不管是商雪玉,还是龙悦公主本人,都一样的,会被笼罩在所有的阴影之下了。流言蜚语,自然是不敢明着讲龙悦公主的,但是,对于商雪玉,那可就难说得很了! 若是不挑龙悦公主,去了娘舅家里,则是摆明了,见不到铁定来贺寿的杜老夫人的!至于叶王府那个喜欢玩心眼儿的小丫头,她的招式虽然摆不上台面,但是,却也让那个商雪玉,要狠狠地头疼一番了! 当然了,龙悦公主也很好奇,因为,她是真的想知道,夜慕枫找回来的这个丫头,是不是真的有让大家刮目相看的本事! 若然是有,自然的,龙悦公主不吝和夜慕枫一起对付一下那个渐渐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把手敢往她面前伸的夜天罡。又或者说,大家还可以一起联手,为夜慕枫一了为南王府平冤的心愿!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取决于商雪玉! 若然是商雪玉这个棋子值的话,大家就会下足够的筹码,但若是商雪玉不值的话,那么,龙悦公主很可能就此打住,再不会为了夜慕枫的事情,去做半分的努力! 有一句老话是怎么说的?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若是这一枚棋子不够睿智的话,那么,他们但凡做多少的努力,都一样是没有半点用处的! 所以,在公主府有限的宴客单子里加上商雪玉的名字,虽然是给夜慕枫面子,但其实是龙悦公主想知道,这个叫商雪玉的女子,是不是会真的犹如夜慕枫希望的那样,有让她刮目相看的本事! 但现在,这个商府女子居然奉上了礼品,却表示要退出客席,不得不说,这让龙悦色主的心里,有了多多少少的满意的感觉! 第四百六十章 京城,京城之拜访杜府 龙悦公主觉得满意,便对商雪玉多了些好感——这好感,并不在于一件物什的贵重以及轻贱。而在于这个送礼物的人,是不是将她事先想要达到的目的,统统都达到了! 能让老王妃亲自遣选最得力之人前来报信,可见,商雪玉又是另外一个战场的胜利者!这让深知道老王妃性情的龙悦公主,又有了一种几乎说不出来的微妙感觉!就是这种感觉,让龙悦公主觉得,这个商雪玉,似乎有那么一点意思! 自然了,让所有人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这个叫商雪玉的女子,会是如此的聪慧而且机智,她通过自己一步一步的努力,最终在京城之中,获得了大家的认可,然后,并一步一步地,站稳了脚跟! 而龙悦公主更加想像不到的是,几日之后所发生的事情,更让她吃了一惊,只不过,这龙悦公主当时还没有意识到罢了!然而,几乎所有让人意外的事情,都似乎在当事者并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的。而直到事情发生许久之后,大家才会突然觉得,在某个特定的时刻,曾经发生过那样的事情! 屋子里,时光静静地滑过,龙悦公主半眯着眼睛,说着有关商雪玉的事情,时光静好,犹如少女的手,在滑过脸颊时的淡色回忆! 张嬷嬷弯着腰,一动都不动地听着龙悦公主的话,直到最后,她才点点头,说道:“好了,公主,奴婢知道怎么做了!” 既然,龙悦公主已经交待了,那么,张嬷嬷就知道,下面的事情,应该怎么办了! 龙悦公主点点头,朝张嬷嬷说道:“那你就去安排一切吧!” 龙悦公主既然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那么,剩下的,只需要按照事先安排好的一切去做,也就是了! 张嬷嬷看龙悦公主似乎有些倦了,她于是告退,又替龙悦公主掩好门,这才唯唯诺诺地离去了! 九皇子府里,夜慕枫正在伏案写着什么。正在这时,屋门被打开了,满屋子的冷气,犹如倒灌的风一般,一下子扑了进来,夜慕枫抬首看了一下,原来是他派出去的子午回来了! 夜慕枫原本心事重重的样子,一看到子午归来,他不由眼睛一亮,说道:“事情怎么样了?” 夜慕枫所问的,自然就是指商雪玉了! 自从商雪玉搬进了西宁王府之后,夜慕枫就没有再去过那里了。这一则呢,是为了避嫌,这二则呢,是夜慕枫的确的忙!但是,夜慕枫也想到了,商雪玉的人在宁西王府之中,未必会一帆风顺,所以,他才在百忙之余,让子午去看一下,商雪玉过得究竟怎样! 现在,子午回来了,只是不知道,是否带来了夜慕枫想要的消息呢? 子午的脸,被冻得通红。他的身上,也披了一身的冰雪冷气,此时,听到夜慕枫问,他搓搓手,说道:“一如九哥您所料……商小姐果然在王府里碰到麻烦了!” 夜慕枫听了,微微地蹙了蹙眉——既然能被子午称之为“麻烦”的东西,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只听子午说道:“这首先呢,是老王妃避而不见商小姐,这二则呢,就是商小姐在一天之内,一共收到了三份请帖,而这三份请帖呢,约的分别都是在后日的这一天……” 夜慕枫听了,微蹙的眉更深了。他看着子午,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这有人故意的?” 若然不是故意的,又怎么会有如此凑巧的事情呢? 子午点点头,说道:“后天原本是龙悦公主的寿辰。就给了一张请帖给商小姐!而杜府的杜夫人,也以杜府之名,请商小姐参加宴席。再者,就是……” 子午看着夜慕枫逐渐沉下去的脸,用力吞了一下口水,这才接着说道:“这再者呢,就是叶郡主请商小姐在那一天里,参加什么花会!” 夜慕枫深深地吸了口气——果然,这都是有预谋的啊! 夜慕枫看子午还想说什么呢,但是,他截然说道:“你直接给我说结果吧……” 子午干脆直接地说道:“叶郡主得罪了商小姐,是诚心让她难看,至于杜府,下属去查过了,是杜夫人怨恨商夫人,所以,不想让商小姐和杜府的商老太君相见!” 夜慕枫摇摇头,果不其然啊,这一堆的事儿,都和家宅后院有着绝大的关系! 夜慕枫沉吟了一下,说道:“你刚刚说,三张请帖都约在同一日子??” 子午点点头,说道:“是的!” 夜慕枫斥道:“叶王妃也是胡闹,后天是龙悦公主的寿辰,王爷和王妃肯定要去福寿的,怎么还有什么功夫,摆这劳甚子花宴呢?” 是的呢,若是龙悦公主的寿辰,那可是要举家都要参加的啊,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叶王妃居然和叶含笑一想胡闹? 子午摇摇头,说道:“不,这是叶郡主的主意,叶王妃并不知情……” 果然,叶含笑就算起搞鬼,也不敢当着叶王妃的面的啊!要知道,这若是得罪的商雪玉就算了,但是,商雪玉现在的后-台可是夜慕枫啊,她这样做,岂不是连带着,将夜慕枫也给得罪得结结实实了? 想到这里,夜慕枫摇摇头:“不得,这事儿,由不得叶含笑胡闹……” 叶含笑想对付商雪玉? 那结果好比羊儿吃草,好比墙头草儿随风倒更加的显而易见——叶含笑若是和商雪玉作对的话,会变得很惨很惨。而若是叶王妃眼看着女儿胡闹而不理的话,那就更加的,会吃不完兜着走了! 夜慕枫看着子午,淡淡地说道:“行了,这件事你想法让叶王妃知道就是了……” 子午点点头,又摇摇头,他看着夜慕枫说道:“可是,商小姐说了,这件事他不想让您帮忙!” 夜慕枫淡淡地看了子午一上,这个傻子子午,应该不会傻到去找商雪玉去了吧? 子午说道:“昨个儿,刚刚收到请帖的时候,绯衣不过提了一下向您求助的事儿,结果,商小姐还发了一顿脾气……” 夜慕枫只是看着子午不说话,可能是夜慕枫的眼神太过平静了,平静而且诡异,所以,让子午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他只好干笑着说道:“但是,事情已经解决了……” 夜慕枫还是看着子午不说话! 子午只好又讪笑了一下,说道:“商小姐去求了老王妃,老王妃就让人去推了龙悦公主的寿宴!商小姐又决定明天去杜府,后来,就只参加叶府郡主的花宴了!” 夜慕枫摇摇头,这个愚蠢的叶含笑,她想着要欺负商雪玉,可她根本就想不到,商雪玉会给她一个怎样可怕的教训!而叶含笑的这一次,也着实可怕,说不得,这让商雪玉好好教训一顿的话,还能得上个教训的吧? 想到这里,夜慕枫朝子午说道:“那个,算了,不用理叶府的事了,让她们自由发挥去吧!” 子午知道,夜慕枫的这一句“自由发挥”,基本上就是定了叶含笑的后日的结局了!毕竟,这商府小姐的手段可不差,若是叶含笑想找她什么麻烦的话,说不得到头来,也只能是自取其辱! 然而,这都不是子午所能关心的事情了。事实上,对于子午来说,这个叶含笑倒霉也罢,得意也好,都根本不在子午的关心之列的! 子午应了一声,站在一旁,不动了! 夜慕枫又埋下头来,将刚才写好的东西写完,封好,这才递到了子午的手里:“你把这个,交到龙悦公主的府上……” 子午点了点头,说道:“属下知道了!” 夜慕枫看到子午掉头向外走,他想了想,说道:“再者,你去和绯衣说一声,若是她要什么礼品之类的东西的,可自己去库房里取来!” 子午连忙应了一声,这才转身走了! 商雪玉这边还在屋子里喝着茶呢,那一边儿,夜慕枫的信儿,就已经捎到了。 绯衣替商雪玉斟了一杯茶,站在她的身边,慢声细语地说道:“小姐啊,刚刚九殿下让人捎信来说,若是小姐要挑选礼物的话,可以去九殿下的库房里挑选的呢!若是小姐想要什么的话,也可以拟下单子,子午会让人给办妥的!” 商雪玉抬起头来,淡淡地看了绯衣一眼。只一眼,有些心虚的绯衣连忙说道:“回小姐的话,这事儿可不是我告诉九殿下的啊……” 商雪玉摇摇头,这绯衣自然不是多舌之人,只不过呢,在这京城之中,根本就是没有秘密的,并不是所有绯衣不说的事情,夜慕枫都没有办法知道的! 商雪玉说道:“我知道不是你说的!” 绯衣一听,连忙陪着笑脸说道:“奴婢哪敢不听小姐的话呢?” 商雪玉并没有接话,绯衣又在一旁说道:“子午说了,依着九殿下的意思呢,是因为九殿下府里的管家牛叔对这些比较熟悉,置办起来也是得心应手,小姐现在暂居王府,这有什么事情,又不好自己出面。而许多事情,又不得不办,所以,干脆交待下去,让牛叔看着办算了!” 商雪玉点点头,她沉吟了一下,说道:“你去告诉子午,替我谢谢九殿下!” 绯衣在心里翻了翻白眼——夜慕枫想要的,可不是商雪玉的这句话! 商雪玉低下头去,心里想的却是别的——现在,虽然她可以从夜慕枫的库房里挑选东西,或者让子午替她置办什么,但毕竟,这用的可是夜慕枫的银子啊。若是再说深一层的话,商雪玉也是有些心虚的! 但是,就形势而论,夜慕枫的这一番好意,商雪玉还不得不照单全收。毕竟,对于初来京城的商雪玉来说,不要说是银子了,即便是那些人的喜好,甚至是个性,喜欢什么东西,送礼应该送上几分,这些,都不是商雪玉所能熟悉的——她不但不熟悉,甚至的,就连产生的记忆里都不曾有! 商雪玉抬起头来,朝绯衣说道:“对了,绯衣,我等会儿拟张单子,你交给子午,说我明天就要用这些东西!” 绯衣听了,连忙去准备笔墨,准备让商雪玉写字。然而,绯衣才一转身,商雪玉又在身后说话了:“还有……” 第四百六十一章 京城,京城之杜府 绯衣连忙转过身来,想看看商雪玉又有什么吩咐,商雪玉微微顿了顿,商雪玉又补充道:“还有啊,你去告诉子午,但凡我用了九殿下府里的东西,都给我按单子记着,我要到时奉还于他!” 绯衣听了,连忙应了一声:“好的,小姐,奴婢知道了!” 只听商雪玉又缓缓说道:“我让人从商府里捎来的东西,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想到同样一团乱的杜府,商雪玉又轻轻地叹息一声:“唉,也不知道府里现在怎么样了……” 其实,无论商府现在是怎样的一种局面,对于商雪玉来说,都只能是空自紧张一场,既帮不了半点的忙,又没办法脱身! 绯衣想了想,说道:“小姐放心好了,只要夫人还管着事儿一天,小姐就可以放心地做自己的事……” 商雪玉缓缓走到窗前,看着空朦一片的洁白,她缓缓说道:“人常说,京城就是一个围城,这外面的人想进来,城内的人,却总想着出去——因为,城外的人站得太远,看得到的只有风景,风景独好,渐生占有之心。然唯有住在这城内的人才知道,这里池水深潭,处处险境,所以,别说是看风景了,若是一个浪头,将你卷到了风头浪尖的话,你可能连喘息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粉身碎骨了!” 绯衣静静听着商雪玉的话,却沉默着磨墨,没有出声! 之前的时候,绯衣还是夜慕枫身边的一个暗士。她只要听上司的命令,去做必要的工作,然后就可以开开心心地度过剩余的日子!在那时,在绯衣的心里,最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矫柔做作,鹦声燕语的贵小姐们了! 然而,自从绯衣来到商雪玉的身边。绯衣渐渐明白,一个人的生活,就只能造就一种性格,比如说商雪玉,只有在那绝境深处,她才知道,要怎样去挣扎,怎样去争取!而更让绯衣吃惊的是,这些个外表货冠外衣的外表之下,所深藏着的尔虞我诈,绝对要比任何的朝堂算计来得更加凶险! 商雪玉似乎在感慨,又似乎在遥想着什么。光线有些暗沉的屋子里,因为商雪玉的沉默,而更加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商雪玉看着正在磨墨的绯衣,说道:“对了,绯衣,我们进京有多少天了?” “从我们离开的那晚开始算的话,刚好就是八天……小姐!” 绯衣几乎不用想,就直接说出了个答案,然而,就是那样干脆的回答,却让商雪玉一阵恍惚! 八天?居然却只有这短短几天的时间么? 可是,为什么在商雪玉的心里,就象是已经过了许久,许久一般了呢?所谓是度日如年,是不是就是这样的一种感觉的呢? 商雪玉恍惚了一下,忽然苦笑道:“你说说,绯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呢……我都好怀念我的小院子了呢!” 那个位于商州商府西北角的小院子,虽然并不漂亮,摆设也不华丽,虽然,那里曾经留下过很多让商雪玉都不愿意回忆的回忆!但是,商雪玉仍旧怀念那里,因为,那里是她的家,是她从小生活了两世的地方! 那里,虽然也有阴暗悲剧,虽然也有阴谋算计,但是,对于商雪玉来说,因为有所爱的人,有所关心的人,更有自己想竭力成全的人,所以,不管在多大的风雨之后,她都推开窗子,看到月后彩虹! 然而,自从来了京城之后,商雪玉渐渐没有了目标——并不是商雪玉觉得她的目标变了又或者说,在享受着那些不应该享受她的东西。而是她觉得,她在这京城里,就象是跌入了深海的鱼儿,虽然,有足够让她游动的水,但是,这水里,却潜藏着更加可怕的,甚至可以说是足以致命的东西! 商雪玉摇摇头,孤单地浮游在深海里的感觉,着实的太过可怕。可怕得,若是她不努力挣扎的话,就会被这些水,永远地掩埋在海底,然后,再也没法子重见天日! 绯衣侍候着笔墨,商雪玉很快将单子写完了。她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之后,这才交到绯衣的手上,叮嘱道:“记得我刚才的话,将我所用过的九殿下的每一两银子都登记在册,然后,一定要告诉子午,将册子收入库房,到时,我会按照数目归还的!” 绯衣点点头,知道这是商雪玉不想让人觉得她占了夜慕枫的便宜,又或者说,这就是商雪玉的本性,对于不是属于她的东西,她一不垂涎,二不想占有! 商雪玉看着绯衣开门后又关门,风雪随着冷气进入,将屋子里的热气吹散。没有穿大氅的商雪玉陡地打了个冷战,她连忙抚了一下肩膀,屏住了呼吸! 这京城里,似乎要比商州冷上不少,屋子里,虽然生了大盆子的火炭。但是,只要屋门一被打开,仍然会将商雪玉冻个要死! 想想商府屋角的梅花,一定开放了吧,这样寒凉的天气,可不正是抱着手炉,闲看梅花的日子么? 可是,商雪玉却被困在这陌生的京城里,未卜前途! 当商雪玉想念着商州的一切时,她并不知道的是,远在商州的商府里,又席卷了一股突如其来的风-暴! 而这个风-暴的风眼就是,原本定于年底才回来的商老太君,突然提前归府。而随着商老太君的归来,原本就已经危机四起的商府里,居然掀起了一次更加大的波浪! 商老太君归府的那一天,是整个冬天里最冷的一天。那一天,府外,忽然出现了大片的车马,而居中的一架马车里,则走出了一个神情略带疲惫的老太太! 这个老太太,披着厚厚的大氅,透过龙头拐杖掀开的大氅的缝隙,可以看出她穿了一件绣满福、禄、寿的大红棉袄,而下身,则穿着百褶敞裙。此时,她举步威严的脸上,有一种经历了沧桑岁月沉淀下来的,让人深深折服,并深深恐惧着的威严! 商老太君今年大概五十来岁的样子,她的一张和商永霖神似的五官上,长着一对狭长的眸子,而因为年迈的缘故,老眼虽然还不算昏花,但是,却已经不复年轻时的清澈,而呈献出一种可以说是混浊的,却又光芒暗淡的感觉! 商老太君这一下马车,并没有急着朝府门走去!她的这一离府,已经倥偬年余。而今再归来时,已经物是人非! 商老太君出门的时候,是携带着长孙女儿出去的——一则,商老太君觉得,这个长孙女儿的身上,有着她年轻时的影子,而再者呢,就是自己的那个儿媳,实在并不能如自己的意! 去时两人,归来之时,却独余自己!商老太君站在府门之前,望着经历了无数峥嵘岁月的“商府”二字,一时之间,感慨万千! 守在府门前的门僮儿,一看到这么大的架势,顿时被吓了一跳,然而,等看到那马车之上,居然坐着自己府里的商老太君时,他连忙一边让人禀报商永霖和杜甄,而另外的一面,则是大门洞开,引来了这个府里威望最盛的主子! 商永霖和杜甄得到消息,急步而出,迎接风雪天气归来的商老太君!而大姨娘,商月筝,还有商紫如,甚至是商天琪,都分别得了消息,这几个人,除了商月筝和大姨娘的心里,在算计着自己究竟能得多少好处之外,这剩下的人中,都开始猜测的是,这府里真正掌权的人回来了,那么,在这掌府权利的更迭之上,又会引起多少的波澜呢? 汪蔻罕见地没有出门儿,商静盈也没有看到人影儿,当大家都迎上前来,或者虚假,或者真诚地迎接的时候,商老太君的眸子朝着众人扫了一眼——只一眼,她的眉头就紧紧地蹙了起来:“蔻儿呢……还我的静孙女儿呢?” 甚至,就连五小姐商雪玉也不见人——但是,那都不是商老太君关心的主题,她所关心的是,她想见的人,为什么一个一个的,都没有出现呢? 想到这里,商老太君摇摇头,手里的龙头拐杖一下子拄在地上,只听她冷冷地说道:“还有那个五丫头呢……她为什么也躲着没有出来?” 在商老太君的心里,商雪玉只是个五丫头,而商静盈,才是她的“静儿”。对于这样明显的偏心,不要说是商天琪了,就连站在一侧的商紫如,都不由地扁了扁嘴,朝商老太君腹诽道:“真是个偏心的老妖婆!” 然而,商老太君岂止是仅仅偏心而已?在她曾经饱经患难的心里,谁是亲人,谁是仇人,都要分得一清二楚,绝对不能有半分的含糊了! 自然了,商老太君所关心的,并不是商雪玉,只不过,她这一回来,满府之中,居然只有这几个人没有出来,这个商雪玉居然敢和商静盈相比,这对于商老太君来说,岂不是赤果果地挑战她的威严么? 要知道,在商老太君的心里,她可以不喜欢你,但是,你绝对不可不尊重她! 想到这里,商老太君的脸,又再被阴沉了一分,她眯起眼来,望着神色明显憔悴的杜甄,冷冷地说道:“媳妇儿……见到我回来了,居然要躲起来,这可是你的家教么……” 商老太君不喜欢杜甄,而她从来都没有要掩饰这种情绪的意思。而现在来说,商老太君更为自己的不喜欢找了个出口,那就是,居然有人没来迎接,这一切的一切,可不是掌府的杜甄之过么? 杜甄就站在风雪屋檐之下,她单薄的身体,宽大的棉袄,被冷风吹起的霎那,居然有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随时都会乘风归去的微妙感觉! 听了商老太君的话,杜甄微微弯下腰去,极其平静地说道:“媳妇儿自是不周,媳妇儿宁愿辞去掌府之职,任由商老太君发落!” 第四百六十二章 京城,京城之商老太君回府 听了这话,商老太君猛地怔了一下! 杜甄嫁入商府十几年,她是什么样的性子,商老太君最是清楚,处处顾及面子,处处顾及大局,即使是自己受了委屈,也不敢向人倾诉!而就是杜甄的这种性格,才让商老太君越发的威风起来,对之非呼即喝! 而现在,杜甄平静而且漠然的态度,倒让商老太君怔了一下——这个杜甄,这是在玩什么把戏? 商静盈失踪的事情,自然商老太君早就清楚的,而汪蔻害死汪韻宁,甚至是发疯的消息,商老太君也隐约知道了一些。但现在,她当堂问责,可不是在找杜甄的麻烦? 而更加重要的是,商老太君可是汪府的人,她不想杜甄掌家,自然是想着能让汪府的人掌府,但现在的问题是,汪蔻疯了,三姨娘死了,就是新派来的六姨娘也过世了,试问一下,除了那个向来墙头草一般,只会顺风倒的大姨娘之外,还有谁,能是掌府之人? 再则,商老太君虽然偏心,可并不胡涂。若真的这掌府之责落到了大姨娘的手里的话,那商府岂不是要败得快了? 所以,这杜甄完全说了让商老太君意外的话,而这些话,恰巧让商老太君无言以对! 商老太君狠狠地瞪了杜甄一眼,视线却随之转向了一侧的商永霖,她原本威严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委屈:“儿子……你看到没有?你娶的好媳妇儿啊,现在,你娘可是想说她一句都不敢了啊……” 商永霖对商老太君的态度,也感觉到有些厌恶。只听他弯下腰来,淡淡地说道:“母亲,这门外风大雪大,您又刚刚长途跋涉,若是有什么事的话,我们能进去正厅再说么?” 商永霖这一句话,就轻轻巧巧地将商老太君的质问给转了开去! 商商老太君没有得到商永霖的回应,就连她曾经自傲的,都似乎被剥夺了,她似乎不高兴了,又狠狠地瞪了一眼杜甄,这才负气地朝大门内走去! 杜甄的头,一直是低着的。不管是商商老太君的白眼,还有商永霖的折衷,似乎都没有被她看在眼里一般,她只是淡漠地看着地下,眼睛一动不动地,似乎冻僵了的木桩一般,并没有散发出半点的生气! 商老太君一连问了几个问题,都没有得到答案,这让她的怒气空前的大,只见她也不坐软轿,一路上,都凭着一股子气,一直走到了正厅之中,就连一直侍候着她的连姑姑来扶她,她也都负气地推开了! 看着商老太君在风雪之中独行,众人的眼里,一半是担忧,而另外的一半,则是兴灾乐祸——要是这个老不死的摔死了,商府肯定能平静许多! 不用说了,这个兴灾乐祸的,不是别人,就是商紫如了。此时,她牵着商天琪几乎冻僵的小手,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记得姐姐教的没有了……待会儿,要是她问起来,你就这样答,知道不?” 商紫如其实想称呼商商老太君叫“老东西”的。但是,她却不好意思教坏商天琪,于是,只好想了个折衷的法子,只好以“她”相称了! 谁知道,商天琪作偏偏捉到了商紫如的字眼,只见他抬起头来,轻声地说道:“七姐姐,她是我们的祖母,你应该称之为祖母……” 商紫如当然清楚庶女在府里的位置,那是根本就没有办法和嫡女、嫡子相提并论的,这商永霖生性豁达倒也罢了,只要是听话的女儿才宠,杜甄却因为商雪玉的缘故,对商紫如也算是不错。再加上杜甄天生就不是什么刻薄的人,所以,不管怎么样都好,她都不会过分为难任何人!所在,这样的大氛围里,商府之中的,嫡、庶之分,倒没有那么的明显,但是,商老太君这是谁啊?那可是十分严厉、认真、愚昧,甚至是固执的不可理喻派啊,怕在她的心里,除了嫡子和嫡女之外,就只有她自己的亲人,才值得她的青睐了! 只见商雪玉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我呸……我要有这样折阴德的祖母……” 商紫如还想说什么,商天琪一个眼神扫了一下,她立马说道:“哎,我的意思是说啊,他是你的祖母,而不是我的……你不知道的么?这庶女就只能称之为‘太君’,而不能称之为‘祖母’的么?” 商雪玉刚刚的那一眼,威仪凛然,虽然,只是淡淡的一瞥,却让商紫如的心里,有一种凛然生寒的微妙感觉——这什么时候,一个几岁大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一种成年人才有的眼神的呢——哀伤而且沧桑,犹如风雪之中傲然而立的老树、倔强和沧桑之中,带着说不出的可怕威仪! 然而,只一眼,商天琪便垂下了眸子,再抬起头来的他,眼神淡漠而且天真,就和平日里一样,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这样的眼神,飘到了商紫如的眼里,就连她自己都有些纳闷儿,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因为,如若不然的话,一个几岁大的孩子,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神呢? 只见商天琪的眸子微微变了一下,只一下,他很快说道:“你放心好了,我知道怎么说了……” 这样轻轻飘飘地绕开了话题,却让商紫如瞬间醒悟了。只见她狠狠地甩开商天琪的小手,低声怒道:“你个小屁-孩子啊,你这是欺负我是不是……你看看我不打扁你的嘴……” 商天琪被商紫如这一叫,顿时有些气闷,他闷闷不乐地说道:“七姐姐啊,我已经七岁了,等过多一、两个月,就是明年了,我就是八岁大的大人了……哪里还是什么小屁孩子啊……” 八岁的小孩子,已经有资格去考童生了,所以,商天琪立时之间,就觉得自己很大了! 商紫如是谁啊,她哪里会吃商天琪的这一套呢? 只听她狠狠地说道:“哼,你才六岁半而已……哼,八岁是虚岁,你说出去看人家认数不认数……你这个打肿脸冲胖子的小-屁-孩子……” 商天琪不愿意和商紫如吵,他只好朝天翻了翻白眼,十分无语地看着商紫如,那眼神,就象在看一个孩子,一个色厉内荏,不谙世事的孩子! 一行人来到正厅,自商永霖之下,开始正正经经地向商老太君行礼! 商商老太君板着脸,坐在高坐之下,她俯瞰着一个接着一个拜下来的儿孙,苍老而且严厉的眸子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 轮到商天琪的时候,他乖乖地磕了个头,朝商老太君说道:“孙儿见过祖母,祝祖母寿康延绵,天伦不衰……” 商商老太君原本瞪到了天上的眼睛,终于难得地低下头来,她看着一本正经的孙儿,一向严肃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一抹说不出的慈爱:“是琪儿啊……一年不见,可真长大了不少!” 商天琪天真地看着商老太君,脸上的笑容犹如拐角绽放的梅花一般,是那样的璀璨,却又在冰雪的映衬之下,显得苍白无比! 只听商天琪笑道:“可是,琪儿看着祖母的样子,却是和记忆里一模一样,一点都没有变呢……” 一年的时光,人易沧桑人易老,商天琪的这一句“一点儿都没有变”,顿时让商老太君心花怒放,她不由地笑道:“哎哟,我的孙儿好会说话啊……” 然而,商商老太君却是知道自己的变化的,她一面笑,一面却微微叹了口气:“乖孙儿啊……祖母老了,以后的商府,可要靠你们啰……” 商商老太君一边说,一边看了杜甄一眼:“你看看,你看看,这琪儿多懂事啊,可不比你懂道理得多?” 听到商商老太君又在数落杜甄,商天琪的眸子里,浮过一抹隐忍,只听他笑着说道:“祖母啊,您怎么能说这话呢……虽然您现在还没有老呢,可就算是站起来您老了又怎么样呢?要知道,这家有一老,可就是一宝啊,祖母永远都是孙儿眼里的宝啊……” 商天琪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要知道,商老太君人不但严厉而且苛刻,所以,除了汪蔻和商静盈备受青睐之外,这剩下的人,即使是看到了她,都会绕着走的!尚且年纪的商天琪,虽然是府里唯一的独子,但是,因为汪蔻的挑拨,商老太君也并没有对她和善一点儿。现在,商天琪不但不怕商老太君了,而且还能从容应对,并让老太君高兴,这不得不说,这真是让人喜出望外的啊! 就连一侧的商紫如,看着商天琪,都有些纳闷儿——咦,这小子,什么时候觉得如此出口成章了呢?她怎么一直都不知道的呢? 商永霖看着商天琪被老太君抱在怀里,苍白脸上,也流露出一抹微笑。唯独杜甄,她仍旧静静地站着,似乎对眼前的一切,充耳不闻! 商老太君听了商天琪的话,刚刚被挑开的话头再一次的放下了。只见她的脸上笑开了一朵花儿:“哟,我的乖孩子啊,可真的长大了呢!” 商天琪脸上的恭顺表情不变,只说道:“这都是祖母教育得好……” 其实,商老太君哪里尽过什么教育的义务呢?这商天琪的成长,可是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的啊! 然而,商老太君却笑得眯了眼:“哟,我的孙儿可越来越会说话了呢……” 商天琪的脸上带着笑,看了一眼四周,说道:“祖母啊,孙儿有个建议的啊,孙儿的院子里可漂亮了呢,而且,孙儿还有新温的书,新栽的视线最最 第四百六十三章 京城,京城之商天琪的转变 商天琪抬起头来,充满期待地看着商老太君!那眼神,澄澈而且透明,就象是一泓溪水在你的面前潺潺流过,你都不忍心伸出手去,碰坏这浑然天成的洁白! 商天琪的眼里,也有些看不出的可怕的感觉,那感觉,就象个希望得到夸奖的孩子,眼巴巴地看着大人手里举高的糖,若是你不给他的话,那么,就会让他盈-满的眼泪,一下子就掉出来! 一侧的商紫如看着商天琪的眼里,充满了哀叹——这个小子啊,如此小的,就会迷惑大人,若是再大一些的话,岂不是要颠倒众生了么? 而随着商天琪的话,屋子里,顿时一片寂静,大家都惊奇地看着高高在上的商老太君,似乎想知道,她究竟会拒绝,还是选择同意! 商老太君看着商天琪的眼睛,过了良久,她缓缓地说道:“我的孙儿,可是诚心邀请我的么?” 商天琪一听,眼里顿时充满了欢喜,只听他比比划划地说道:“母亲曾经教导孙儿,要多读些书,因为,祖母喜欢有学识的人,母亲还和孙儿说过,祖母最是喜欢梅花,所以,若是进了祖母喜欢的梅林之后,是绝对不可以轻易践踏或者攀折的……” 商老太君的眼里,有隐然的冷笑,她淡淡地打断商天琪的话,说道:“可是,祖母只是个不中用的老太婆啊,哪里担得起你母亲的如此尊崇?” 听了这话,商天琪似乎微微怔了一下。 商老太君冷下脸来,她望着一侧的商永霖,意味深长,充满嘲讽地说道:“那么,你刚才如此说,是不是你母亲教给你的呢?” 商老太君的眼神,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那神情,宛若浸了冰雪的针尖一般,只要你一碰触,就会被刺个遍体鳞伤! 商老太君看到商天琪仍然怔忡,她忽然一笑,说道:“好了,祖母也累了,要回院子里去了,至于孙儿的院子,还是改日再去吧……” 若是商天琪一切的尊重的孝顺都只是因为杜甄的教导的话,那么,这所谓的孝顺,商老太君可是一点都不稀罕! 商老太君始终不肯看杜甄一眼,她站起身来,转身就想离开! 商永霖看到商天琪献媚不成,反倒惹了商老太君生气,不由恨恨地瞪了商天琪一眼! 商天琪似乎受到了冷落和委屈,他站在那里,有眼泪在悠悠地打转! 商老太君离开座位,准备离开,就在这时,她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细细的,而且幽幽的声音:“一定是因为琪儿不够好,所以祖母才不喜欢孙儿……” 商老太君突然顿住了脚步—— 身后,传来商天琪难过的声音,有些哽咽,更有些失落:“既然祖母忙,那么,孙儿恭送祖母……” 身后,商天琪小小的身体,朝着商老太君的方向,深深地弯了下去! 没有埋怨,没有痛诉,只有淡淡的难过,犹如烟雾一般地,将这正厅里的人,全部笼罩起来! 大家的视线,全部被集中在商老太君的身上,那样没有任何意味的注视,让商老太君有一瞬间的如坐针毡! 商老太君想了想,她缓缓回到商天琪的面前,说道:“孙儿,你抬起头来!” 商天琪仰起了脸!他小小的脸上,有一抹淡淡的失落,眼泪,正大颗大颗地从脸颊上落下! 看到商天琪哭了,商老太君突然微微叹了口气,她弯下腰来,朝商天琪柔声说道:“孙儿,你刚刚说什么?” 商天琪看着老太君,突然充满愤怒地大声说道:“母亲骗人……” 商老太君微微怔了一下,这个商天琪,究竟怎么说话的?难道说,这又是杜甄所教的小伎俩么? 商老太君疑惑地回过头去,只看到杜甄依旧和方才一样的垂眉敛眸,一样的沉默而且冰冷,就象这么多年以来,她每次站在商老太君的面前,都是如此萧然而且冷漠,虽然恭敬,却没有任何的表情。 商老太君还没有再说什么呢,一侧的商永霖已经气愤地喝道:“琪儿,你这是在说什么呢?” 被商永霖这一骂,商天琪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他一边哭,一边说道:“母亲都骗琪儿的……母亲说了,只要琪儿认真读书,祖母就会喜欢,只要琪儿将院子里的梅花打理好,祖母就会在花开的时候去看……原来母亲都是骗人的……” 商天琪的声音里,充满了难过,就象是一只装满了难过的瓶子,只要微微晃荡,就会跌倒出来! 商永霖看着商天琪,似乎有些啼笑皆非! 这个商天琪,还真是小孩子心性啊,你看看,居然在纠结这些事情?他不由地摇头,说道:“琪儿别闹,你祖母累了,改天再去看行不行?” 商天琪看着商老太君,眼里充满了希望破碎的委屈,他摇摇头,抹干眼泪,突然用极其失落的声音说道:“算了,其实琪儿种了梅花,也可以自己看的……” 商天琪说完,突然向商老太君和商永霖,甚至是杜甄,次第行了个礼,然后,他越过众人,迈着小脚步,朝前走去! 看到商天琪的身影消失在正厅门外,几乎所有的人都有些疑惑不解——这个商天琪,不就是想让老太君去他的院子里看看梅花的么?现在,怎么突然就放弃了呢? 商老太君看商天琪走了,她反倒不着急了,而是慢慢地踱回到刚才的椅子上坐下,然后,望着商永霖,冷冷地说道:“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向冷落的孙子居然向她示好,而她的媳妇儿,还是以前冷冷淡淡的样子,,这下,商老太君就不明白了,这个商天琪,究竟是想做什么呢? 商永霖看着商老太君,苦笑着说道:“回母亲的话,孩儿也不知道……” 商天琪的性子,无论商永霖还是商老太君其实都很不清楚,一则因为他的年纪小,二则是因为商天琪自小就和任何人都不亲,所以,也根本不会给任何人接近的机会! 但现在,商老太君想着商天琪刚刚委屈的神情,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想到这里,一心想弄清楚事实的商老太君倒不急着走了。她看了一眼商永霖,冷冷地说道:“你自己的儿子,你怎么会不清楚?” 不管商老太君和商永霖承认于否,商天琪都是商府唯一的嫡子——多少年过去了,这商府之中,都是女孩儿,而且还是一、二、三、四、五、六的生,直到商紫如之后,杜甄才生了商天琪!所以,他在大家心里的地位,也是可想而知的!而现在,商永霖的一句“不知道,”深深地引起了商老太君的不悦! 商永霖被母亲训斥,他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正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响了过来:“回老太君的话,这事儿孙女儿知道,不知道老太君愿意一听否?” 商老太君抬眼看去,只看到一个身穿着紫色棉袄的少女,正在人后,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商老太君微微蹙了蹙眉,说道:“你是七丫头?” 商紫如走到人前,朝商老太君施了个礼,说道:“回老太君的话,正是孙女儿!” 商老太君看着商紫如,淡淡地说道:“这事又关你什么事了?” 商紫如说道:“回老太君的话,琪儿一直都很勤奋地读书,就在前几天,他读到了‘老亦老以及人之老’,所以,就跑来问我,关于老太君您的事情……” 商老太君微微有些惊讶,可是,她并不愿意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问道:“他问我什么?” 商紫如答道:“琪儿他问我,老太君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又喜欢人才能之类的……他说,等您回来了,就要给您一个大大的惊喜!” 商老太君听了,有些不明所以! 商紫如说道:“其实,这件事,我也不大明白的,但是,琪儿他说了,他是府里唯一的男丁,自然要奋发图强,让大家觉得骄傲,而老太君是府里最最尊贵的人,首先要让您觉得骄傲了,他才会觉得开心!” 商紫如的话,显然非常中听。商老太君听了,不由微微一敛眸,说道:“真有这事儿?” 商紫如认真地点点头! 商老太君看向了面前的商永霖,语气里,似乎有些不满地说道:“你看看,你自己的儿子,你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商老太君明里是说商永霖,但是这暗里呢,却是在数落杜甄呢! 要知道,知子莫若母,但是,杜甄直到现在,却一个字都没有说,这样的母亲,自然是不称职的!但是,依着商老太君的性子,她又不会直说、明说,只会象现在一样的指桑骂槐,意有所指,既让你听得出来她的责怪,又不让你捉到实际的把柄!这么多年过去了,杜甄也早就习惯了。她仍旧沉默地听着,不管商老太君说什么,都只两个字的表情:“沉默”,或者更加沉默! 商永霖被商老太君责怪了,他只好低下头去,再三赔罪! 这么多年以来,后宅的事情,商永霖都是撒手不管的,不管是要杜甄最初的管家,还是汪蔻把持商府,对于商永霖来说,都一样的,一视同仁! 一侧的商紫如有些担心地看了杜甄一眼,她正想说什么呢,忽然发现院子里的小丫头蕊儿轻轻悄悄地从人后摸了过来,她走到商紫如的身边,微微点了点头!商紫如看了,顿时眼睛一亮……哎,不错,成了…… 第四百六十四章 京城,京城之示好 商紫如看着商永霖,忽然笑吟吟地说道:“爹爹啊,您看看,老太君旅途奔波,这才刚刚归府,您啊,还是少说两句吧,让老太君回院子里休息要紧啊!” 明明是商老太君在说,可是,商紫如却偏偏说商永霖话多,这自然而然的,也是在意有所指了。只不过,商老太君还想不到这一层去,毕竟,商紫如在她的心里,并没有任何的份量,所以,不管商紫如说什么,她都懒得理的。 商永霖也不想在这里耗时间了,所以,商紫如这才一说,他就连忙说道:“母亲,都是孩儿的错,居然没有顾惜您的身体……您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这有什么事,都可以在晚宴上说的!” 商老太君有些失望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然后,就站起身来,真的离去了! 商紫如站在人后,看着老太君离去的身影,又看了一眼身边的蕊儿,轻声问道:“是不是真的好了?” 蕊儿眯着小眼睛,流露出两只小虎牙,她说道:“奴婢办事,小姐放心!” 商紫如看着蕊儿,笑骂一句:“你个小丫头片子,什么时候不吹日子没法过是不是?” 蕊儿似乎被商紫如骂习惯了,所以,她虽然只是听着,也还是“嘿嘿:”地笑笑,并不以为忤! 商紫如的眼里,终于都流露出了如释重负的感觉——还好,拖延了这么些时间,总算把老太君给拖住了! 依着商紫如的意思,就是要将商老太君给拖在正厅里,然后,将老太君的院子里,再彻彻底底地检查一次! 商老太君回府,可以说是突然袭击!而她这么做,还是故意而为之的!因为,杜甄就是将老太君的屋子里收拾得再好,她一样可以挑出毛病的!什么屋里不够暖啊,什么屋子里的东西还没有摆好之类的……商老太君的这个突然袭击,为的就是挑杜甄的毛病,再大肆地教训对方一番! 更重要的是,对于杜甄来说,她已经没有了敷衍商老太君的心情,所以,无论是不是能做到的事情,她都是不愿意再竭尽全力了! 然而,商紫如却知道,若是商老太君这一进门来,就找杜甄的麻烦的话,不但府里人心不安,而且对于杜甄的威望也是明显有损的!所以,商紫如在知道了商老太君的这些坏习惯之后,就赶在人前,让人彻彻底底地收拾老太君的院子!如此一来,即使还有什么没有做到的,商老太君也不能再兴师动众地斥责杜甄了! 现在,商老太君终于走了,这对于商紫如来说,倒是真的松了口气! 送了商老太君之后,商永霖也走了。商永霖这一走,那些姨娘和迎接的人们,也都作鸟兽散了。空空荡荡的正厅里,就只剩下杜甄一个人,还呆呆地站着! 商紫如轻轻地走到杜甄的面前,轻声说道:“母亲,我们也回去吧……” 这个商老太君回来了,怕是以后商府的事情会多了去了吧?可是,这日子总要过的不是?而一年里的年年月月,也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存在而会多些什么,抑或是少些什么! 杜甄看了身边的商紫如一眼,似乎某种隐忍终于碎掉了,她看着商紫如,说道:“七女……” 商紫如看着杜甄欲言又止的样子,只轻声说道:“母亲,小心隔墙有耳!” 杜甄又轻轻吐了口气,这才终于忍了下来,她朝商紫如说道:“今天,谢谢你了……” 杜甄并不是不够聪明,而是不屑于敷衍,刚刚商天琪的表演,就连商紫如的神情,全部都被杜甄看在眼里,所以,她虽然保持了沉默,但是,却同样的选择了默认! 商紫如摇摇头,苦笑道:“母亲这是什么话呢?女儿其实什么也不会啊……” 杜甄牵着商紫如的手,轻轻叹息一声,终于说了一句话:“我已经失去了玉儿,可是……这天,又送了两个女儿给我,所以,值了……” 听了这话,商紫如喉咙哽了一下,她觉得眼里,有什么东西就要涌出来,可是,她很快忍住,朝杜甄说道:“母亲这是哪里话嘛……五姐姐和女儿,原本就是母亲的女儿啊……” 杜甄摇摇头,说道:“七女,你和五女一样聪明,一定知道我在说什么的……” 商紫如沉默了一下,说道:“母亲,说实话,五姐姐对您,您也明白的——女儿刚刚开始的时候并不清楚五姐姐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是,后来看着,就懂了……” 商紫如看着杜甄的眼睛,轻声说道:“母亲……您是个好母亲……” 杜甄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流了出来! 好母亲么?她算得上么?可是,商明玉在的时候,她没有照顾得上,当商老太君强势将商明玉带走的时候,她也没有顾上,而今,商明玉没有了,在杜甄的心里,就象是被挖了一个洞,将她所有的希望和生气全部都给挖走了! 也就是因为商明玉的离去,杜甄心如死灰! 可是,那一天,商紫如过来了,她只用了一番话,就让杜甄重新站立起来了! 商紫如如是说道:“母亲如果觉得琪儿现在还好好地活着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就请继续自暴自弃。母亲如果觉得五姐姐在京城里还没有把小命丢掉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那也请继续您所做的事……母亲可以因为大姐姐一个人放弃一切,依着商府眼前的形势,这老太君一回府,很快就有人代替母亲的位置。到了那时,女儿相信,五姐姐,琪儿,甚至还有女儿,都很快会追随母亲而去!到了那时,不喜欢母亲的人会更加的开心,觉得琪儿挡路的人,也会更加的欣喜若狂……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想要的,但是,想必没有人会感谢母亲!” 那样的话,打动了杜甄。是的,不能放弃,真的不能放弃…… 多少年来,商府的多少风波,别的人不知道,杜甄还是清楚的。她更加知道,若是自己死了的话,很快就会有另外的一个女人,坐上自己而今的位置,而从此以后,不但是商府,甚至是商天琪,还会落得个比商明玉更加凄惨的下场! 商紫如看到杜甄有了动静,她忽然放低声音,说道:“母亲,其实有些事,您并不知道……大姐姐虽然跟着祖母过生,但是,祖母是个怎样的人,您是最清楚的,大姐姐的身上,寄予了她的厚望,所以,她并没有亏待于她……” 商老太君何止没有亏待商明玉呢?甚至在商明玉跟着她去了寺庙之后,商老太君都一样聘请名师,让其教导商明玉的言行,熏陶她的心性,以求让商明玉成为一个让整个商府都骄傲的嫡女! 但是,斯人短命,终于过世,这虽然是杜甄的愧疚所在,但是,绝对不会是她放弃生命的理由! 商紫如缓缓从袖口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了床上的杜甄。那上面,赫然就是商明玉的手笔,在那里,详细地记载了商明玉每日的生活作息,同时的,也有商明玉自己写下的诗篇,在那里面,有商明玉对商老太君的崇敬,有偶发的感慨,但是,里面却没有任何怀念杜甄的字句——这些,或者是商明玉根本就没想,又或者说,是商明玉不敢写出来,但不管如何,杜甄总算可以看出,一如商紫如所说,商明玉的生活作息不错,而商老太君的确没有苛待于她! 商紫如说完这些,就坐在那里不动了,而杜甄,在沉默了一个下午之后,终于选择重新站起来,担起了原本就属于她的责任! 而通过这几天的痛苦挣扎,杜甄总算明白了,无论怎样,商明玉都已经去世,那么,对于杜甄来说,这个女儿已经失去,而眼前的路,还得继续下去。别的不说,就看对方一直在自己的起居里下毒来说,对方的图谋,就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更何况的是,自从沈浓死后,这商府里就没有再太平过。而现在,汪蔻疯了,汪府之人,却没有任何的动静,这依着杜甄对汪府的了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而对方暂时的沉默和平静,很可能蕴藏着更大的风-暴。 而现在,随着商老太君的归府,真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杜甄的心里,也开始思考起这些事情! 商紫如听了杜甄的话,也长长地吁了口气,她朝杜甄说道:“母亲,说实话,女儿觉得,祖母今日有些色厉内荏!” 杜甄有些冷笑地说道:“她这是心虚……” 商紫如眨眨眼,那么,商老太君可是因为商明玉的死么? 杜甄缓缓说道:“七女你是不知道呢,在我们商州,若是嫡长女过早夭折的话,会影响一府的运程……” 商紫如恍然大悟。这商明玉一死,似乎在商老太君的心里,就背负了无形的枷锁了是不是?那么,对于商明玉是死在自己身边的事情,商老太君的心里,是不是会因为愧疚而更加难过? 商紫如扶着杜甄,慢慢地走在冰天雪地里。而杜甄的声音,犹如这清脆的冰棱一般,虽然晶莹剔透,但是,却有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脆弱,似乎就和这廊下的冰柱一般,只要跌落在地,就会跌成碎片! 商紫如轻叹一声:“是长姐姐芳寿不古啊!” 杜甄淡淡地说道:“这都是人的命……” 当年,得商明玉之时,举家皆庆,但到今日,却是人在外在,萧瑟孤独地死去,至于那个长女在临死之前想了些什么,怕这些都成了谜了吧? 两个人都随着涉及了商明玉的话题而沉默起来! 商紫如一直送了杜甄到院子之外,这才准备告辞,杜甄看着商紫如,忽然说了句:“七女,谢谢你!” 商紫如微微一怔,突然笑道:“母亲这是什么话啊?自己家的儿女,有什么好谢的呢?” 杜甄摇摇头,只是笑笑却不答! 商紫如于是和杜甄告别,转身离去了! 一侧的李嬷嬷看着商紫如的身影,说道:“真没想到,这位七小姐还是个有心人!” 第四百六十五章 京城,京城之姐弟 这一次,真的感谢有她! 然而,杜甄却摇摇头,当李嬷嬷以为,杜甄想说什么的时候,杜甄却摇摇头,说道:“七女虽然有心,仍然是无力……” 是的,十几年过去了,商老太君的心性,杜甄最是清楚不过的,若是商紫如以为,商老太君真的因为商紫如和商天琪的这些小儿科就会对自己罢手的话,那么,只能说,不管是商紫如,还是商天琪,都还是太幼稚了! 李嬷嬷自然知道,商老太君和杜甄之间的心结,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角开的,所以,就算现在的商紫如和商天琪做了努力,那么,也不是一下子就能看到成效的…… 而对于这些主子们之间的事情,李嬷嬷自然是不能多插话的,她想了想,只是朝杜甄说道:“夫人,外面凉,我们进屋去吧!” 十冬腊月,冰雪天气,这若是站在院子里久了,李嬷嬷真怕身子骨原本就不好的杜甄会再次冻坏,冻伤! 杜甄点了点头,转身朝内屋走去! 不得不说,杜甄在商府多年,早就习惯了商老太君的蛮横和刁难,这一天不找自己的麻烦,杜甄还真的就不习惯了! 然而,没有人想到,就在杜甄心里想着商老太君下一步应该会怎么难为自己的时候,这边,商紫如的院子里,却有一个人在等她! 商紫如这才一跨进自己的院子,就看到一个孤独的身影背对着自己。, 那明明就是一个小小孩子的身影,可是,却从他的背后,让人读到了沧桑、沉默、隐忍、以及热烈的几种感觉! 商紫如看着那背影,忽地沉默了一下! 是的,那个身影,就是商天琪! 明明,商天琪只有六、七岁大的样子,可是,在和商紫如的相处之中,商紫如经常会觉得,自己面前的七岁男孩儿,并不是一个小孩子,而是一个比自己还要年长的大人! 是的,商天琪虽然只有六、七岁大的身体,但是,对于商紫如来说,她每次面对的,绝对不会是个孩子,而绝对是个成年的大人! 而商紫如在对着商雪玉的时候,也有同样的感觉,似乎,这有些人,生来就是小孩子的模样儿,可是,这内心却偏偏就象个大人一般的!但是,在商紫如的心里,也只有商天琪和商雪玉这两个,其他的,比如说商宁蝶,甚至是商月筝,无论这两个人,拥有着多么阴沉的内心,但是,商紫如却能看得出来,她们也只不过是稍微成熟的小孩子罢了! 耳边,蕊儿的声音传来:“小姐,外面冷啊,您怎么还愣着不肯进屋?” 商紫如这才醒悟过来,她“哦”了一声,迈步,走进屋里,看到商天琪正转过头来。看到商紫如,他只淡淡地说道:“你回来了?” 看商天琪的样子,简直在问一个客人,蕊儿看了,不由地看了商紫如一眼——大少爷今天是怎么了?刚刚才在正厅里哭了一场,这就回头来到小姐的屋里了? 商紫如却似乎一点都不介意的样子,她看着蕊儿,说道:“蕊儿啊,你去帮我倒杯茶来,我渴了……” 蕊儿听了,接过商紫如手里的暖炉放下,然后,又去冲茶! 当热气腾腾的茶水放到商紫如的手里的时候,她轻轻地抿了一口,却是朝蕊儿说道:“蕊儿啊,你去把着门口,我和大少爷有话要说!” 蕊儿听了,连忙说道:“好的,小姐!” 说完,蕊儿真的出门去了。 屋子里,就只剩下商雪玉还有商天琪两个人! 而商天琪听了商紫如的话,忽然淡淡地说道:“何必?” 横竖,在别人的眼里,他只是一个六、七岁大的孩子而已,无论商紫如和他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会介意的吧? 然而,商紫如却选择了如此郑重的摊牌的方法! 商紫如看了商天琪一眼,淡淡地说道:“难道说,你觉得自己真的象不懂事的小-屁-孩子?” 听了那样的话,商天琪的脸微微地红了一下! 而商紫如,就是这样试探商天琪的! 多少次了,她也曾经怀疑过商天琪的身份,于是,她就用各方面来试探对方——包括用言语,包括用现代化的一些东西,可是,商天琪对那些东西表现出来的懵懂,双让商紫如泄气极了——不得不说,除了看着商天琪不象大人之外,他所有的言行,全部都符合这个年代的一切的一切的审美观和行为规则! 所以,商紫如知道,虽然商天琪看着象个大人,但是,他绝对是这个时代的人,而不象她这种逆流而上的旅者,跨越了自己的时空,从而去到了另外的一个陌生的时代! 商天琪看着商紫如,蹙眉说道:“你就不能庄重一些么?” 商天琪对于商雪玉和对于商紫如的感情,完全不一样的的!对于前者,他除了愧疚、尊重、恐惧,剩下的就是满满的佩服,这也是无论在什么时候,商雪玉的话,商天琪都必须听,而在面对商雪玉的时候,商天琪就象在面对所有的主心骨一般了! 然而,这在对于商紫如来说,就完全的不一样了! 在商天琪的心里,商紫如虽然也聪明,也能独当一面,但是,对于商雪玉的那种大气和雍容,甚至是果决冷酷,是绝对搭不上边的,充其量来说,也只是一个小聪明的孩子,玩一些无伤大雅的游戏,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所以,虽然商紫如的办法,有更多时候,比商雪玉的法子更加接近主题,但是,对于商天琪来说,他内心里,对商紫如还是没有办法尊重起来! 商紫如自然明白商天琪的想法的,但是,她并没有想揭穿的意思,听到商天琪如此说,她也只是淡淡地说道:“得了,别废话了,你今天那么会表演……谁教你的?” 商天琪淡淡地说道:“没有人教!” 这些小儿科,哪里用得着让人教的呢? 商紫如一听,立时睁大眼睛,说道:“可是,你哭了耶……” “我是哭了……” 商天琪看着商紫如,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和轻慢,只听他用极淡的,却也是极清晰的声音说道:“你记住,为了达到目的,在某些时候,我们可以考虑不择手段……” 那样的话,商商紫如狠狠地怔了一下——你听说过么?一个七岁大的孩子,居然能说出这么无赖,而且又这么富有无赖哲理的话么? 不得不说,商紫如这真的是第一次听到啊! 于是,商紫如站起身来,走到商天琪的面前,她用满是崇拜的语气,朝商天琪说道:“你牛……” 你牛,你厉害! 是的啊,要是谁敢告诉商紫如,她的几岁大的弟弟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的话,商紫如肯定觉得对方的脑子被驴给踢了! 看到商紫如的样子,商天琪更加的不屑起来——见过花痴的,可是,却没有见过商紫如这种既没有什么内涵,也没有任何掩饰的花痴的,更何况,这个商紫如,还是他名义上的姐姐? 商天琪甩开了头,不让伸出手来的商紫如摸到自己的脑袋瓜子。就在商紫如缩回手的瞬间,商天琪说道:“事情怎样了?” 商紫如想摸商天琪的头却没有摸着,她的内心里有些郁闷,此时,她听到商天琪问,只是耸耸肩膀,淡淡地说道:“不知道……不过,她进了院子之后,再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有的时候,这没有消息,就等于是好消息。那就是说,商老太君最起码在最近的这段时间之内,是绝对不会在找什么事的了! 这一次,商紫如没有再敢以不好听的语气称呼商老太君,毕竟,那是商天琪所不喜欢的! 听了这话,商天琪的眼里,快速地浮过一抹流光——商老太君当然不会再找事了,因为她困了…… 商老太君的“困”,绝对不会因为人老了,所以容易困了,她至所以这样,自然是有原因的! 而这些原因就是因为有的人在商老太君的第熏香里放了某些会让人想睡觉的东西,那些东西,用个一次两次,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但是,若是用得多的话,就很难说的了! 只不过,这些东西,是绝对不会让人所察觉的,因为,那种东西,原本无毒的,不但无毒,而且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的不适! 但是,那种东西,却非常害怕另外的一种东西,一旦这两者遇上了,就犹如火星撞到了地球一般,就不得了了! 自然了,这些东西,并不是出自商紫如之手,说实话,就连商紫如,都不知道那些东西的存在! 而那些东西,就是商天琪拿来的。而商天琪拿来这东西的原因则是,他要老太君象她想害的那个人一般,就这样在毫不察觉的情况之下,慢慢地死去,然后,任何人都不知情! 商紫如自顾自地说道:“但是,我看着母亲的样子,似乎并不以为然……” “母亲自然会不以为然了……” 这已经是商天琪第二次打断商紫如的话,而且,还是那样的不留情面,只听商天琪说道:“因为,你若是觉得,这一次把事情办好,就可以让老太君不再找母亲的麻烦的话,那么,就大错特错了……” 商紫如的了,扁扁嘴说道:“这层,我自然是知道的……” 商天琪有些惊异地看了商紫如一眼,却见对方伸了个懒腰,有些没心没肺地说道:“你见过不吃羊的狼么?” 原本,商紫如想说的是,“你见过不吃-屎-的狗么”? 但是,这些话到了嘴边,商紫如又换了一句! 因为,商天琪对于商老太君的尊重是显而易见的,她可不想再去触他的霉头! 商天琪却是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没见过……” 商紫如却是不以为然地说道:“那不是得了……过去的十几年里,她难为母亲已经成了习惯了,你现在要让她突然改了这习惯,你觉得,这可能不?” 自然是可能的,只不过,要另外设法就是了! 这样的话,就要脱口而出,然而,到了口边,却变成了:“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第四百六十六章 京城,京城之对策 商天琪的话,是那么的无助。就象是一个失南通市了方向的小孩子,在疲惫不堪的时候,询问一个充满希望的路人! 其实,这依着商天琪的意思,他是想问问商紫如,你既然表现得如此轻松,那么,接下来,你又要用这样的办法怎样保护杜甄呢? 商天琪看着商紫如,眼里充满了商紫如看不懂的东西——那些东西,既让商紫如觉得不解,又让商紫如觉得恐惧。似乎,商天琪正在用眼神,告诉商紫如一个十分可怕的真相,那个真相就是,这个商老太君只要一入府,杜甄的命运,就会发生可怕的转折一般! 看着那眼神,商紫如只觉得悚然一惊! 然而,商天琪问她怎么办啊?? 但是,商紫如又怎么知道要怎么办呢?要知道,她向来是个能躺着就不会坐着,能坐着绝对不会站着的主儿啊,现在,这么伤脑筋的事情,商天琪居然问她要怎么办? 商紫如只能告诉商天琪——“怎么办?凉拌呗?” 是啊,在这后宅之中,有先知之明,有先知之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所以,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商天琪问商紫如要怎么办,商紫如又怎么会有答案呢? 然而,可怜的古代人商天琪又怎么知道“凉拌”这个如此笼统,又如此多寓意的词语其实就是商紫如的推托之意呢? 这在商天琪的心里,还以为商紫如已经想到了办法,而那个办法的名字,就叫“凉拌”? 但是,凉拌,那又是什么了不起的对策呢?? 商天琪抬起头来,用探询的眸光,看向了那个明显十分懒得理他的商紫如。 商天琪眨眨眼,有些惊喜地说道:“你是不是有办法了?” 若然商紫如有办法的话,那么,是不是说明,杜甄的安全,已经不需要再担忧了? 商紫如不由地向商天琪翻了翻白眼! 她哪里有什么办法啊? 这商老太君来了个突然袭击,于是商紫如又来了个急中生智。现在,成功地平息了商老太君进府门的第一道难关,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当然是发生了什么,就再想什么办法了不是? 商天琪看商紫如不答,不由地急了,他上前去,就要扯商紫如的衣服:“哎,我说,你倒是说说看啊!” 然而,商紫如已经不愿意说了,她看了商天琪一眼,忽然发急起来,甚至开始赶商天琪离开地说道:“好了,好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我要休息了,你还是先回去吧……” 商紫如的反应,让商天琪有些不悦!但是,现在商雪玉却不在府里,商天琪没有别人可以靠的啊,就只有靠商紫如,所以,对于这一根救命稻草,他怎么会轻易地放弃呢? 商天琪扯着商紫如的衣衫,十分执拗地说道:“你还没有告诉我,这‘凉’拌是什么法子!” 这下,商紫如真的无语望天了——她要怎么告诉商天琪呢?这所谓的凉拌,就是在什么办法都没有的时候,所想出来的拖延症啊! 看到商天琪还一心想要求出答案的样子,商紫如不由的地摇摇头——唉,笨小孩子啊,别看平时怎么象个大人一般的,这事到了,都还只是个孩子啊! 然而,商天琪还在十分执拗地问。商紫如想了想,只好说道:“好吧,凉拌的意思就是,事情到了临头了再想办法,这叫冷处理,听之任之的意思,换句话来说,也叫凉拌!” 商天琪扯着商紫如衣衫的手,一下子松开了!他倒退两步,看着商紫如,用十分陌生,也十分萧瑟的语气,朝商紫如说道:“原来,你是骗我的……” 原来,商紫如并没有想到办法出来,只不过,她只是敷衍,只是搪塞,只不过想让自己离去而已!可是自己居然那么信她,居然还拉着她,殷勤地问她,所想出来的办法,究竟是怎么回事! 商紫如原来根本就不关心杜甄的事情,所以,她很自然的,也不会关心杜甄即将面临什么! 想到这里,商天琪再也不看商紫如一眼,而是掉头,直接转身而去! 从刚才的死缠烂打,到现在的掉头就走。不得不说,这商天琪的转变太大了,大得让商紫如有些受不了!于是,她下意识地追前两步,朝商天琪说道:“哎……那个……” 商紫如原本是想叫住商天琪的。然而,让商紫如想不到的是,商天琪的脚步一经迈开,就象没法停止的紧弦一般,再也停不下来了! 商天琪的脚步并不算快,只不过,没过多久的功夫,他小小的身影,就消失在铺满冰雪的院子里! 冷风,吹起商天琪的大氅,也吹动他苍白的小脸,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小小的身影在那么一瞬间所散发出来的萧瑟气息,让商紫如的心,忽地疼了一下! 商紫如想也不想地冲出房间,她一把拉住了商天琪的小手,大声地说道:“商天琪,你不要着急,我们总会想出办法来的,你知道不?” 商天琪不愿意转头,他的眼睛,望着远处苍白的雪堆,有悲伤,正从那里慢慢地流泄出来——然后,商天琪说话了,他的语气萧瑟,神情冷漠。那模样儿,又和之前一样,象是饱经沧桑的成年人,在遇到了无可奈何的烦心事一般——他的眼里,充满了无能为力的悲伤! 然后,商天琪说道:“你都没有办法,还让我等什么?” 是的,面对一个没有任何办法的人,也只能是耽误时间而已。所以,商天琪于其还停在这里,倒不如主动去想办法,然后,达到想要保护杜甄的目的! 商天琪微微闭了闭眼睛,突然,他挣脱商紫如的手,转身就走! 商紫如一个猛不防的,居然被商天琪挣脱了。她朝着身后就是一个趔趄,差一点儿跌倒。 然而,那个始作俑者,甚至朝后看都没有看一眼,就沿着淡白的石子路面,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去! 商紫如还想叫住商天琪,然而,她扬起的手,却被哽住了喉咙,下面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 商紫如看着商天琪的背影,感觉着那穿指而过的冷风,一时之间怔怔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一阵冷风吹过,吹起墙角的雪沫,突如其来的冰点,落在商紫如的手上,融化,消失,最后,变成了点点滴滴的湿,就这样落在商紫如的掌心,象眼泪! 那冰点,也吹在商紫如的脸上,冰凉,冰凉的一片,连带着商紫如心里的难过,就那样毫无预兆地扑满了整个脸颊。 长线如水,点点滑落。商紫如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莫名其妙地说道:“哎……我说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我会这么难过呢?” 是啊,这些事情,可都是商天琪的事情啊,可是,为什么商紫如却如此的难过呢?? 屋内,传来蕊儿的声音:“小姐,小姐……天很冷了,您站在那里做什么呢?” 是啊,现在的屋外,可以说是冰天雪地,冰雪成片的,人只要一站在门外,那凉气就象水喉一般,不断地带走身上的温度。可是,这天如此的冷,商紫如一个人还站在院子里做什么呢? 商紫如听了蕊儿的话,连忙“哎”了一声,说道:“哦……没什么!” 是没什么的啊,要不的话,商紫如怎么会还站在这里呢?如果说,她真的关心商天琪的情绪,那么,现在的她,是不是应该追上商天琪问具清楚呢? 可是,商紫如却什么都没有做。又或者说,在潜意识里,她并不关心商天琪所进行着的事情,更不关心接下来,杜甄会发生什么! 在转身的瞬间,商紫如想起了商雪玉的话——她轻轻地拍了拍额头,喃喃自语地说道:“哎,算了,五姐姐只让我看好商天琪,现在,他可是没穿没烂的啊,那么,这接下来的事情,可不就是我能控制的了……” 商紫如笑了笑自己,然后,回屋子去了! 商老太君的院子里,气氛一阵紧张! 说实话,今日里,商老太君这一回府,并没有难为任何人,这倒是让所有的人都觉得奇怪的。只不过,这再奇怪都好,商老太君无论怎么做,都是主子之间的事情啊,这些事情,自然不是作为奴婢的她们可以关心的啊! 几乎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生怕老太君心里有什么不爽的话,会发-泄到自己的身上。 商老太君的屋子里,灯火一阵通亮。她坐在屋子里的锦绣塌上,看着眼前的胡嬷嬷,脸上流露出一抹说不出来的极其疲惫的感觉! 胡嬷嬷和商老太君非比寻常。 那可是自小一起长大,长大之后,又一起来到商府,可是,胡嬷嬷却不愿意屈身,做商老爷的姨娘,所以,由商老太君作主,许给了商府的一个管事,后来,又生下了儿子,这才算是有了一个家!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胡嬷嬷也是个命苦的人,就在她三十岁的那年,丈夫突然病死,孩子也跟着夭折,而今的她,孑然一身的,倒铁了心跟商老太君,这多少年下来,两个人感情有了,理解也跟着多了,所以,得到了商老太君体恤的胡嬷嬷,也成了少数几个,能和商老太君能说得上话的人了! 胡嬷嬷一边帮商老太君捶着背,一边说道:“这么许久的,终于都回府了,这外面再好,可都没有自己的府里舒服啊……老太君您啊,可得好好将养,将养了。” 胡嬷嬷帮商老太君捚背的力道却是刚刚好的样子。商老太君舒服地叹了口气,却说道:“这外面冰天雪地的,我倒是想将养的啊,可是,你看看啊,这才一回府,就连着一大堆的事儿……你再看看她的那张脸,多少年了,都是一个表情,就象是我欠了她十万八千两银子一般……” 话到这里,商老太君忽然沉默了一下——是的,她是欠杜甄的。她欠杜甄的,不是别的,而是商明玉! 商明玉,可是商府的嫡长女啊,从小到大的,最受商老太君的宠爱。而那个孩子,也是天生的就是个懂事的主儿。象是天生就招人疼的一般! 第四百六十七章 京城,京城之商老太君的感慨 商明玉不但招商老太君的喜欢,更招所有的人,甚至是包括商永霖的喜欢! 那个孩子,不但识书达礼,而且性格温和大度,在这个府里,无论是谁,就没有人不赞一声大小姐好的! 虽然,商明玉有着那样的娘,可是,作为商老太君来说,她还是十分疼爱这个亲孙女儿的,不但视若拱璧,更加百般呵护! 这也是为什么,商老太君不管到了哪里,都要带着商明玉的最重要的原因了。 因为,那个小姑娘实在太懂事了,懂事得无论你的心里想什么,她都能一下子猜到! 所以,商老太君在去祈福的时候,就要求带上商明玉! 可没想到的是,那个孩子,却天生就是个短命的主儿。这才一到庙里,商明玉就开始生病,但是,无论商老太君叫了多少太医来看,却硬是查不出什么东西出来! 再到后来,商明玉逐渐消瘦。她甚至到了数日一口水都喝不下的地步! 这样的商明玉,让商老太君慌了手脚,可就在她想着要将商明玉送回商府治病的时候,商明玉却突然之间去世了! 商明玉的去世,对商老太君可算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向来身子骨不错的她,也病了下来,不但是病,而且这一病还病了许久!而这一病之后,商老太君所想的,就是要回商府,亲自看看孙女儿的灵位! 然而,商老太君这一回来,别的还没有看到呢,就先看到了杜甄那一张难看的脸! 商老太君越起,心里就越不舒服——是的,她是欠商明玉一命,可不是欠杜甄的啊?再说了,她疼爱杜甄的孩子不好么?别的人,想求都求不来的呢?怎么,这商明玉可以由她疼,这病的时候,就不能在她的身边病了么? 现在,商明玉死了,又不是商老太君想让商明玉死的,这杜甄难过,身为祖母的自己,就不难过了么? 想到这里,商老太君不由气愤起来——她冷冷地说道:“看她那样子,似乎这死的是我,她就开心透了!” 杜甄一生受商老太君节制,在商老太君的眼里,必定恨死自己的。现在,杜甄可找到了借口,看到自己,可以甩脸子,可以闹情绪了么? 胡嬷嬷看着商老太君色厉内荏的样子,不由暗中摇了摇头! 其实,杜甄是怎么样的人,整个商府里都是知道的。就只有老太君,心里凭着一股子气的,不停地找杜甄的不是! 若是扪心而问,胡嬷嬷可觉得,这个商府的少夫人,比之只会投其所好的二姨娘汪蔻,真不知道好了多少个档次! 然而,商老太君却是个先入为主的人,但凡是她认定的事,就绝对不会任由别人插嘴的。可现在呢?杜甄什么都没有说,却被商老太君安上了一个罪名! 胡嬷嬷想了想,她笑着说道:“老太君啊……夫人是看着难过,可是,她却什么都没有说不是?” 杜甄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这个道理商老太君懂,所以,她冷哼一声,说道:“哼,她敢……” 胡嬷嬷又在心里摇了摇头! 一个人对一个的尊重和恐惧不一样。在很多时候,作为旁观者的胡嬷嬷都看得出来,杜甄只是尊重商老太君,对她却不是恐惧! 现在,商老太君这样说,是不是真的不想原谅杜甄的样子? 胡嬷嬷却是不能干涉主子的事情的。她笑了笑,说道:“是……少夫人在心里,可是对老祖宗服得很呢,她哪里敢怪老祖宗您呢?” 商老太君听了胡嬷嬷的话,也笑了起来:“我怎么觉得,你总是帮她说话呢?” “她,”就是杜甄! 商老太君因为厌恶杜甄,所以,多少年来,既不肯承认她的身份,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没有叫过一次! 听了那样的话,胡嬷嬷蓦地一怔,她很快笑了起来,说道:“老奴可不敢帮少夫人说话……但是,老奴的心里可亮堂着的呢,谁要是尊重我们老祖宗,老奴就会觉得她好……” 下面的潜台词很自然就是,因为杜甄对商老太君尊重,所以,胡嬷嬷才觉得她好了? 商老太君哪里不知道胡嬷嬷是什么意思了?她指指胡嬷嬷,笑道:“老身就知道,她一定给了你什么好处……” 胡嬷嬷一听,顿时被吓了一跳,她连忙走到商老太君的面前跪了下来。只听胡嬷嬷磕头道:“老祖宗啊,您是最清楚老奴的,这老奴既没有家人,也没有子女的,要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有什么用呢……这么许多年以来,老奴的为人,老祖宗您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不要说是什么好处了,就是给老奴一条命,也没有这么多年以来,老祖宗半辈子对老奴的好多啊……” 胡嬷嬷一边说,一边不停地磕头! 要知道,作为一个奴才,主子今日对你的恩宠,很可能明天就是惩罚你的借口!而一旦让主子起了疑心的事情,无论你以后再努力,都没有办法让之改变想法了! 而商老太君看起来,对胡嬷嬷似乎非常的信任,但是,又有谁知道,这信任的后面,究竟是些什么样的猜忌呢? 所以,胡嬷嬷必须赶在这商老太君这些猜忌还没有正式冒出来之前,就将之掐断,甚至永远都不再生! 商老太君看到胡嬷嬷的神情,似乎非常满意。但是,她的眼里,又多了些高深莫测的感觉。只见商老太君走下锦绣榻,亲自走到胡嬷嬷的面前,一手拉起了她,佯装生气地说道:“你这是做什么呢……你是什么样的人,以为我不知道么?我只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你这是又何必呢?” 商老太君当然不是随便说说,这点儿,胡嬷嬷同样明白,只不过,商老太君这样说,胡嬷嬷也只能这样跟了! 胡嬷嬷跟着商老太君的手,站了起来。她看着商老太君,有些混浊的眼里,已经冒出了眼泪! 胡嬷嬷一边掏出帕子,揩着眼泪,一边说道:“老太君啊,您是知道的?老奴这一辈子,所有得到的,都是您给的,现在,老奴什么都没有了,就只剩下老太君您一个人,老奴经常想着,不管老太君让老奴却跳火,还是跳汤的,老奴也都认了,可是,老奴最经不起的,也最怕的,就是老太君您对老奴的怀疑啊……” 胡嬷嬷一边哭,一边说道:“老太君啊,老奴可是连您的一句重话都受不起啊……” 商老太君的眼里,流露出满意的光芒!她看着胡嬷嬷,却装作没她气地说道:“那是赴汤蹈火……早让人教你读书认字的,你却不肯,现在好了,这么一把年纪了,还是一样的,说不出一句体面话来……” 胡嬷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那是老奴有先知之明啊,即使奴婢不干活,不吃饭不睡觉的学上一辈子,也无法学上老太君您的万公之一啊……” 胡嬷嬷看着商老太君,眼里有些受伤的委屈:“是不是因为奴婢没用,所以,老太君才会……” 这次,商老太君却是听不下去了,她蓦然打断胡嬷嬷的话,说道:“好了,好了,我只是说说而已!你也别太当真了……你看看,这都一辈子了,屋里又没有别人,这一关起门来啊,你这主啊仆的,怎么还论得那么真啊?” 胡嬷嬷连忙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哎……您看看,这可都是老奴胡涂了啊……” 其实,胡嬷嬷一点都不胡涂。只不过胡嬷嬷同样清楚,不要说是关起门来,就是半夜睡醒的时候,在商老太君的眼里,她都是主子,而自己,却是一个不值半文钱的奴婢而已! 但这话,却是不能点破的!胡嬷嬷嘴里说着感激的话,又要朝地下跪去! 这次,商老太君显然生气了,她不悦地说道:“我刚刚说什么了?” 胡嬷嬷这才站了起来!她唯唯诺诺地退了一步,看到商老太君手边的茶盏空了一半,连忙拿过水壶续上,这才老老实实地站到了一边儿! 胡嬷嬷知道,其实,这一招儿先威后慈,是商老太君常用的招数儿。怕这接下来,她就要说出真正的心里话了! 商老太君看着胡嬷嬷,说道:“其实,杜甄的好,我也不是没看到——你想想啊,她嫁入商府这二十年,无论什么时候,这明里暗里的,从来都会忤逆我半分,再加上,这满院子的女人,就数她最争气,先是生下了嫡长女明玉,接着又生下了府里唯一的男丁。问心一句,杜甄她对商府是有功的!” 然而,商老太君还是过不了自己! 而商老太君过不了自己的原因,就是因为十几年前的一件旧事! 十几年前,杜甄才刚刚嫁入商府,那时,商老太君执意要将自己的侄女儿汪蔻嫁入商府,作为大姨娘! 然而,杜甄却拼命反对,而商永霖,不知道听了杜甄的什么话,居然纳了一个愚蠢的女人为大姨娘,而且,还生下了一个女儿,也就是商月筝! 那个时候,商老太君气极。她看着自己的侄女儿没法入门,气得要死,所以,对杜甄面般为难! 而杜甄,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也忍受得了,所以,就连生下了商明玉之后,杜甄仍然没有答应汪蔻进门的事儿! 眼看着,汪蔻的年纪越来越大了!商老太君心里暗急。她生怕杜甄羽翼丰-满,把持商府,所以,就千方百计地接了汪蔻进府,甚至,没有通过杜甄的同意! 在商老太君的设计之下,商永霖终于和汪蔻成其好事!而汪蔻也顺理成章地成了商府的二姨娘,并且在商老太君的设计之下,开始设计掌府之位! 然而,商永霖对于要换掉杜甄掌家,却是激烈地反对。在他的心里,他的妻子就是商府的主人,怎么能让一个姨娘做一个管家之位呢? 第四百六十八章 京城,京城之商太君的旧事 然而,任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时,杜甄的身体,却出了问题! 她先是昏迷三日,然后,又卧床不起!紧接着,府里中馈无人主持。在汪蔻和老夫人的处心积虑之下,府里乱成一团! 而此时,汪蔻挺身而出。接下了这一重任,从那之后的十年里,商府都把持在汪蔻的手里! 而杜甄,居然再也没有提过这掌府之事! 然而,就在汪蔻刚刚掌家的时候,府里却出了一件事——家宴之上,杜甄上来给商老夫人敬酒,可是,商老夫人刚刚喝下杜甄敬的酒之后,却突然中毒,昏迷不醒! 府里再次乱成一团。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杜甄! 而汪蔻则请医救人,让人救下了商老太君,也是从那个时间开始。商老夫人和杜甄之间的关系,便犹如今日一般了! 可以说,无论杜甄做了什么,又或者说没做什么,在商老太君的心里,她都是罪人一名,而且,永远不会原谅! 所以,在看到可爱而且懂事的商明玉之后,商老太君便霸了过来,以自己要亲自教导为名,而不再让杜甄染指半分!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作为亲生母亲的杜甄,就是想看一眼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儿! 而商老太君和杜甄的梁子,也就这么结下了。多少年来,就象死结一般,根本没有解开的机会! 现在,商老太君再说起这事,仍旧神情忿忿! 然而,这些事在胡嬷嬷看来,也未必是那么回事…… 多少年来,胡嬷嬷以旁观者的身份,将一切看得清楚。杜甄是不是那样的人,这也是胡嬷嬷有些怀疑的事! 更重要的是,杜甄这个人,天生不会搞什么阴谋诡计,若说她下毒去毒商老太君,这似乎更加不可能——毕竟,掌家之权,并不是商老太君夺去的,即便杜甄毒杀了商老太君,她一样也没法子夺回掌家之位! 更重要的是,在胡嬷嬷的心里,杜甄未必就在乎了这掌家之位了。因为,在被夺的过程里,甚至是此后汪蔻把持杜府的十年里,杜甄所表现出来的淡然以及漠礼,都让胡嬷嬷觉得,这个杜甄,应该不是老太君所想的那样! 但是,这些话,胡嬷嬷是不会说的,因为,她即便说出来,商老太君也不会信的,更重要的是,若不是杜甄在当日里毒杀老太君的话,那么,又会是谁呢?难不成是其他的人么? 可是,这府里的其他人,又谁有机会毒杀商老太君呢?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个问题! 多年之后,看惯了汪蔻手段的胡嬷嬷,有时想想,也会觉得惊心——会不会是这个掌家的姨娘,商老太君的侄女儿为了彻底打压杜甄,这才下的狠手呢? 然而,商老太君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胡嬷嬷即便想说什么,她也不会信的。更重要的是,只要汪蔻不承认这事儿,又有谁敢怀疑到这一位亲生侄女儿的身上呢? 更重要的是,胡嬷嬷并没有证据啊! 所以,有多少次,在商老太君对杜甄恨之入骨的时候,胡嬷嬷就想道出这些,但是,她更知道,她即使说了出来,仍然于事无补的! 胡嬷嬷至所以想说出来,并不是因为和杜甄亲,或者是抱不平。只不过,胡嬷嬷觉得,这个杜甄,已经在府里十几年了,可是商府的掌府之人。若真是误解她的话,那么,真正的凶手,岂不是开心得要死? 更重要的是,胡嬷嬷觉得,若真的是汪蔻谋害商老太君的话,那也太可怕了,可是,商老太君却一点疑心都没有,甚至还如此的信任于她,这才让胡嬷嬷觉得可怕! 但是,如今杜甄再重新掌府,汪蔻也已经疯了,那么,这些事,是不是应该随着这些当事人的一切遭遇而随之消失呢? 想到这里,胡嬷嬷再次笑道:“老太君您啊,就是个口硬心软的人,您看看啊,这么多年以来,您虽然不待见少夫人,但是,也没有难为她不是……所以,老祖宗啊,您还是注意好自己的身体吧,您身体好啊,才是府里最大的福气啊。至于其他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忙吧?” 商老太君突然叹了口气:“但是,我总得去看看蔻儿……” 蔻儿可是商老太君最最倚重的侄女儿啊,此时,却落得个疯掉的下场,那么,是不是自己应该看看她呢》? 胡嬷嬷的眼神闪了闪,只笑道:“反正,老奴啊,就只看着老太君的身体。别的事情,老太君的决定,永远是最对的……” 商老太君笑骂了一名:“就你会说好话……” 商老太君的眼里涌出了连自己都不清楚的迷惘。她缓缓说道:“我是不是已经老了……你看看吧,我就连所有人做过的错事,全部都原谅了呢……” 胡嬷嬷听了,笑道:“您可不老……” 商老太君摇摇头,说道:“我肯定是老了,若然不是的话,为什么汪府来了消息,说是汪蔻害死了韻宁那个丫头,我都没有什么感觉呢?” 一代不管两代人! 现在的商老太君,已经不是几十年前的那个! 那个时候,商老爷姬妾又多,商府人多嘴杂,是以,商老太君十分的孤单,在她的心里,也只有自己的娘家人才靠得住!所以,那时的她,可以说是接济了汪府不少的东西,更加做下了不少的事情! 可是而今呢?商老爷已经过世,现在,这府里的,不是她的儿子就是她的孙子,可以说,这一笔写不出两个“商”字出来! 再加上汪蔻进府之后,所有的与汪府联系的事情,全部都落到了汪蔻的身上,商老太君也落得个清闲!多少年来,商老太君便不再关心汪府和汪蔻的事情,所以,渐渐地疏远了么? 胡嬷嬷沉默了一下,说道:“说实话,这事儿老奴也是没有底细的……但是,老奴觉得,若是二姨娘真的是做出如此狠毒的行径的人的话,那么,她是不是太可怕了一点儿呢?” 商老太君忽然冷笑一声:“不是汪蔻,又会是谁?” 是的啊,在这商府之中,若是还有人仇视汪府的话,怕除了堙,就再没有别的人了吧? 那么,这个汪韻宁,是不是死在了杜甄的手里呢? 只要想想有这个可能,商老太君的心里,就涌出了无数的恨意! 只听她冷冷地说道:“这件事,我一定不会不理的……等我查出来,若真的是杜甄做的话,我一样饶不了她……” 胡嬷嬷看着商老太君,顿时说不出话来! 说到底,商老太君怀疑的人,还是杜甄,而不是汪蔻的啊?想到这里,胡嬷嬷微微叹了口气,但不再说话了! 屋子里,一主一仆不由地沉默下来。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那眼神之中,充满了迷惘和茫然,似乎,正有什么看不见的迷雾,准备弥漫出两个的心里! 屋外,冰天雪地,冷气袭人。但是,温暖的屋子里,却只感觉得到炉火熊熊,温暖一片! 商老太君仰望着结着冰屑的窗口,心里想的却是,这汪蔻究竟是真的疯了,还是假的疯呢? 还有那个汪韻宁,究竟是死于谁手呢? 真没想到,自己的这一年未归,居然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这让老太君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力感——现在的这个商府,好象终究不是以前的那一个了,无论是人一,还是事,不由自己掌控的东西,都越来越多了! 但是,汪韻宁的死,甚至是汪蔻的疯,却是商老太君必须弄清楚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在商老太君的心里,这个既有她儿子,又有她孙子的家,是绝对不可以毁在任何人的手里的! 不但杜甄不成,而且,任何人都不成! 想到这里,商老太君忽然闭了闭眼睛,说道:“好了,三丫头,我累了,要休息了,你去告诉她们,这明天一早的,就不用来请安了……我要多睡一会儿!” 被称做“三丫头”的胡嬷嬷听了,连忙应了一声,说道:“好的,老奴知道了!” 商老太君微微闭了闭眼睛,然后,就不再说话了! 胡嬷嬷连忙替商老太君放下帐子,又替她盖好被子,这才将灯又灭了一盏,她轻手轻脚的,准备离去了! 商老太君人越年纪大,就越懒得动了。这锦绣榻上,虽然不是很大,却是特别制作的!更重要的是,这个锦绣榻上,睡着不比一般的床差,皆因为商老太君喜欢坐在窗口朝外看,而要是晚上这一坐,她基本上就不会起身的了,只会睡在那里,而且,一晚上都不动了! 所以,这锦绣榻上,也是安了活动的帐子的,此时,胡嬷嬷放好帐子,就准备出门去了! 胡嬷嬷走出门口,看到大丫头桃桄正站在那里,看到胡嬷嬷出来,桄桃连忙问道:“胡嬷嬷,老夫人睡着了么?” 胡嬷嬷点点头,说道:“是的,老祖宗和我说了会话儿,然后就睡了……” 桄桃听了,微微吁了口气,然而,她还没有说什么呢,胡嬷嬷已经再次开口道:“对了,桄桃,你明个儿去告诉那些人,还有少夫人她们,都不要过来请安了,因为老夫人要多睡一会儿!” 桄桃听了,连忙代下头去,应了一声“是”,就准备离去了! 桄桃走了,只剩下胡嬷嬷一个人站在原处。她看着幽远的天际,浮云不住的飘过,在这清冷的冬天,算是为数不多的,可以流动的景致! 胡嬷嬷看着,忽然喃喃了一句:“看来,太平的日子,终于到头了啊……” 是的,老夫人归府,而且还是突然袭击,再加上汪韻宁的事,还有汪府的压力,所以,胡嬷嬷有理由相信,这一次的老夫人归府,一定还有着更大的波浪在等着她们! 而胡嬷嬷自己,也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这府里,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其实都是一样的! 第四百六十九章 京城,京城之半夜遇袭 胡嬷嬷再望一眼天外,那里仍旧漆黑一片,似乎有无数双眼睛,正幽暗地看着这里,那样森森茫茫的感觉,让人看了,心生恐惧,心生害怕。 然而,胡嬷嬷却知道,无论是天在看,抑或是人在看,这些注视,终究是挡不了那些作孽的心,还有胡作非为的人的! 所以,这人生的一切,其实也都还在继续,只不过,在谁的身上上演而已!而随着商老太君的归府,真不知道,又有多少个人,要夜不成眠了! 只不过,胡嬷嬷却知道,那些人之中,一定没有杜甄的! 不知道为什么,胡嬷嬷就是这么认为!一闪而过的飞霜,打在胡嬷嬷的脸上,身上,她的白发在冷风之中飞扬,就象一面扬起的旗帜,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以及另外一个时代的开始! 时间,会给人所有的答案,不管是你想要的,还是不想要的。 胡嬷嬷看了良久,忽然微微地叹了口气,转身回自己的屋里去了! 同一星空下,都是深夜星光。距离商州几百里之遥的京城之中,同样是冰雪铺盖,一片寂静! 幽暗的路灯,闪烁着凄清的光芒。一片片的风雪碎屑飞过,迷了夜晚不归人的眼睛! 京城是宵禁的。所以,这还没有到深夜呢,那些人早已经踏上了归家的路!白天都市里的繁华,此时已经被那说不出的寂静和寒冷笼罩! 马路之上,灯影绰绰。一大片一大片的黑暗灯影和桔色雪光里,象是黑暗交替里的幽灵一般,幽幽暗暗,阴阴森森的,让人看了,会生出一种比这寒风更加寒冷的、莫名其妙的寒意! 冰铺的路面上,却没有任何的马车行走,冰雪琉璃的平地里,也只有那间或的黑衣人匆匆闪身而过的暗影,将那冰雪的影子遮盖了一片! 京城往西的宁西王府里,也早已经陷入了一片沉睡之中,影影绰绰的夜灯之下,并没有半点人影行走。 眼看着,这个夜晚即将这样平静地过去,然而,只有花园居左的一个院子里,突然灯影闪了一下,紧接着,传来一个女子略带沙哑的呼唤声音:“绯衣,绯衣?倒杯水给我……” 然而,却没有人回答! 噩梦方醒,商雪玉的喉咙干得厉害,现在的她,就只想喝水,然而,这一连叫了几声,却没有看到绯衣的身影。不要说绯衣了,就是西宁王府被支来临时侍候的小丫头,也没有半点的声音! 商雪玉是个相当警觉的人,当她意识到居然没有人应声的时候,心里不由一怔。 如果说,这绯衣去休息了,也情有可愿。但是,那门口守夜的小丫头又去了哪里呢?说不出为什么,商雪玉的心里一个机伶。她一下子睁开眼睛,朝着四处看了一眼! 已经有些熟悉的室内,灯影如水。略微暗淡的光线之下,屋子里的一切,犹如盖上了一层薄薄的膜一般,到处模模糊糊的,都看不清楚。而更加看不清楚的,还有衣柜拐角处的美人榻,那里,似乎有什么人正在轻声地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一眼之下,商雪玉什么都没有看出来,然而也是这一醒之下,商雪玉忽然感觉到了一种极其不寻常的气息。 那感觉,宛若野兽扑进林间,正对吃草的小兽虎视耽耽。那感觉,犹如有人坐在身边,正冷冷地偷窥着她,毛骨悚然的念头,让商雪玉头顿时皮发麻! 屋子里,居然有陌生的呼吸声,商雪玉一个抬头之间,居然大惊失色! 有人,屋子里居然有人! 空空荡荡的屋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却进了一个黑色的人影!此时,那个人就坐在桌子旁的椅子上,保持着一个奇怪的姿态,用充满冷意的眼睛,冷冷地望着商雪玉! 商雪玉才一下床,就碰到了黑衣的视线——那是怎样的视线啊? 冷冷的,冰冰的,没有半分的温度和暖意。就象是被浸在冰水和毒液里的眸子,有一种幽暗的,闪亮的,充满了毒素的可怕感觉! 看到那种眼神,商雪玉不由地怔了一下:“你是谁……” 商雪玉的话,充满了戒备,她看着眼前这个如此陌生的人,不由蹙了蹙眉,怒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夜闯宁西王府?” “呵呵……”模糊的灯影里,传来那个人模糊的笑声,只听一个比冰还冷的声音淡淡地响了:“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商雪玉微微蹙了蹙眉——在宁西王府里,虽然算不上戒备森严,但也不是什么人想来就来的吧,可是,这个人又是怎么在这半夜三更的时候,闯进了自己的房间,而自己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呢? 不请自来者,不是寻常人! 商雪玉看那人不答,她也冷笑一声,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只听她同样冷冷地说道:“你进了我的屋子,难道说不应该先回答我的话么?” 进了你的屋子? 那个人的眼神,从幽暗的灯影下飘了过来,看得商雪玉的眼里,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然后,商雪玉听到,那个人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传来:“我问话不问二遍……” 只不过一瞬间,商雪玉只觉得身上陡然一冷。一种森然的冷光,逼得她睁不开眼睛! 商雪玉颈间一疼,一道雪亮的光芒,已经逼上了她的脖子,森冷的锋锐,将商雪玉脖子里的鸡皮疙瘩都鼓起了一堆! 那个声音,犹如幽灵,可是,却带着比幽灵更加可怕的杀气,在商雪玉的耳边响起的时候,有一种噩梦袭来的可怕杀意:“说,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这个女子,不应该是在商府,甚至是在那个烂得差不多发霉的后院里么?这个女子,不应该,以一个庶女的身份,在商府里烂到最后,然后,活到最后的么? 可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商雪玉抬起头来,望着男子,淡淡地,却又冷冷地说道:“不关你的事……” 不关你的事? 男子一听,顿时怔了一下! 被人将刀逼在脖子上的时候,太多的人,有着太多不同的说辞,可是,这最最不同的,却是眼前女子的话——关你什么事? 那么,这个女子究竟知道不知道,若是她一个字没有说好的话,她的小命就会犹如夜晚的流星一般殒落,而且,还绝对不会有人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的呢? 男子于其说是被拒绝,倒不如说,他对商雪玉的反应感觉到好笑! 然而,男子不是一个喜欢说废话的人。他手里的刀刃又向前逼近了几分。薄薄的锋刃,在商雪玉的脖子上划下浅浅的伤痕! 商雪玉只觉得一痛,血,便流了出来。 男子森冷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告诉我,你来京城,究竟有什么目的?” 商雪玉有一种想要发笑的感觉——她来京城有什么目的呢?她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啊,她来京城,抑或是要认一个根本没想过的家族,那都是被一步一步地逼来的啊,可笑的是,这个黑衣人居然还问她,有什么目的? 商雪玉脖子里的血不停地流,随着她吃力的扭动,伤口划大,而她脸上的笑意,也犹如这鲜血一般的令人可怖。只听商雪玉看着黑衣人蒙在黑布里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关你什么事……” 这下,黑衣人真的笑了起来——可笑,真的太可笑了,商雪玉居然问,她来京城,管他什么事? 若真不管他的事的话,那么,他又何必要站在这里,他又何必的去逼问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商雪玉,商州商府的庶女,排行第五。生母早逝,独居后院长大! 年纪,十二岁! 样貌,普通。 性格:怯懦、无用。 …… 就这是黑衣男子手里所有的情报,然而,从这些情报之中,黑衣男子却无法从商雪玉的身上,找到半点相似的地方! 眼前的女子,虽然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但是,她容貌端秀,眸光清冷。再看她那一脸几乎可以算是傲人的冰雪气质,看她的样子,哪里是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商府女子呢? 黑衣男子看看眼前的女子,压低声音再问一句:“你真的是商雪玉?” 商雪玉不问反答,只冷冷地问道:“你又是谁?” 这还真是一个有趣的女子—— 黑衣人再不说话,他手里的刀刃再往前送了半分…… 这半分,已经一血脉的尽头,这半分,已经足以让商雪玉的大动脉割上一线。这半分,足以让商雪玉的血流干,可是,她却没有半点的办法! 只是半分!大动脉不曾破,可是,商雪玉身上的血,却会更快地流下! 黑衣人残忍而且平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再问一句——你究竟是不是商雪玉,你来京城,究竟为了什么……” 迅速流走的血,带走商雪玉身上的温度。她看着眼前的黑衣人,眸子里既没有愤怒,更没有波动。她只是用比那黑衣人更冷的声音,一字一顿地答道:“你半夜三更入户,若是只想问这两个无聊的问题的话,我劝你杀了我……” 黑衣人冷冷地看着商雪玉。只见对方小小的身影,就在这半是黑暗,半是扫模糊的阴影之中,岿然不动!不知道黑衣人是不是有种错觉,他忽然发现,这个小小女子的身上,居然散发着一种巨大的力,那种力,让黑衣人这样的人,都有一霎那的敬畏! 每个人都可以不怕死。但是,很少有人在将死之时,还保持着最初的冷静和平淡! 商雪玉只是在拖延时间。 她不敢回去,身子却微微摇晃着后移。因为,在商雪玉身后的桌子上,有一个小小的玉郱子,那个郱子,可以在跌倒的时候,发出巨大的声音。 当然了,并不是玉郱子摔碎的时候,会那么惊天动地。而是这一只玉瓶子,被人巧妙地做成了那个样子而已! 那是夜慕枫送来的,他告诉商雪玉,若在紧急的时候,可以将那玉瓶子摔碎,那么,就会替她解决危机!虽然,夜慕枫并没有告诉商雪玉这玉瓶子里究竟藏匿着什么,但是,夜慕枫郑重的语气,甚至是苦劝的眼神,都让商雪玉相信,只要她打碎这玉瓶,就一定有奇迹出现! 第四百七十章 京城,京城之脱险 现在,商雪玉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玉瓶子之上! 黑衣人半夜三更不请而来,这不是为了别的,要么是警告,要么是试探,因为,若是那个人真想杀她的话,这还没有等她开口的时候,就将她杀了,岂不是更好么? 但是,那个人却没有这么做,那就是说,在那个人的眼里,还并不是说一定要取她的命! 而且,那个人的问话,也显得相当的可笑。可笑得商雪玉都觉得,自己遇到了白痴! 但是,那个人肯定不是白痴。因为,那个人似乎更想从商雪玉的身上确定一些东西!至于这些东西是什么,商雪玉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商雪玉更加明白,若是她这么听之任之的话,等她身上的血流干了,那么,她即使是不想死,人也要死了! 商雪玉并不想死! 因为不想死,所以,她必须自救! 看到商雪玉摇摇欲坠地开始后退,黑衣人收起了手里的刀刃:“你别想着有人来救你……” 那个“人”,指的就是绯衣! 那么,依着这个黑衣人的意思,绯衣是被人引走了么? 看到商雪玉的眼神,那个人冷笑一声:“你那个愚蠢的丫头,早已被我的人给引起了,怕现在,她已经追了很远,想回来都已经难了吧?” 黑衣人冷笑连连:“又或者说,她已经开始醒悟,准备回来了……只不过,依我看着,你并没有那么多的血,能流到她回来的那个时候!” 商雪玉手捂着伤口,感觉到浑身都有些颤抖,她嘶哑着声音说道:“你不要将宁西王府的守卫全部当成了废柴……” 黑衣人看着冥顽不灵的商雪玉,眸子里浮出了恼怒的光芒:“你是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然而,就在这时,商雪玉的身体,猛然朝后一靠。桌子上的蜡烛应声跌地。连带着的,还有放在桌子边缘的玉瓶,也一下子跌在地上。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玉瓶碎裂的声音,响在寂静黑夜之中! 听到那声音,黑衣人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糟”! 然而,黑衣人已经不能再想什么了! 因为,被摔在地上的玉瓶子,在摔碎的霎那间,忽然裂成了无数的碎片。而那些碎片,却散发着清冷的光芒,在落地的瞬间,突然变成无数闪着暗芒的尖刺,朝着黑衣人快速地飞来! 四面八方,天上地下! 暗刺的尖芒瞬间布满,呼啸着,朝着黑衣人而来,铺天盖地! 黑衣人反应奇快。他连忙挥动手里的短匕,朝着那些碎片挥去! “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那些碎片多半被黑衣人打落在地! 然而,还是有一两片,刺入了黑衣人的肌肤。只听一声闷哼,已经快速闪开的商雪玉不由心中一喜——打中了! 但是,不管是不是打中了。那个人即使受伤,也非商雪玉之敌,所以,这最后的办法,就是先将自己藏匿好,然后,等待着外面的人进来救援! 一如商雪玉所说,这宁西王府里的侍卫,都可不是吃素的,这个黑衣人,很可能会躲过那些侍卫,偷偷摸摸地溜进来,但是,他若再想无声无息地出去,可真的没有那么容易了! 黑衣人十分恼怒地看了商雪玉一眼! 这个女子,自始至终,都是相当的平静,平静而且冷漠。她即使是闪到了一边,却同样的根本就没和呼救。但是,黑衣人从那个站在床前,冷冷地看着他的女子的眼里,却看出了一种无可拂逆的锋芒——宁为玉碎,决不瓦全! 黑衣人怎么甘心被一个弱女子算计?他匕首一扬,就朝着商雪玉迎面刺来! 恼羞成怒的黑衣人,耐心已经到了极限,而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的暗算,更激起了他内心里的杀意。只见他手中匕首一扬,就朝着商雪玉迎面刺来——今日,就算他杀不了这个女子,也会让这个女子记得,她曾经怎样的得罪于他…… 眼前,森冷的光芒一闪,商雪玉想也不想地后退,然而,她的身后就是床了,若再后退的话,岂不是被逼到了死角? 黑衣人的眼里,流露出必杀的光芒!然而,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绯衣焦急的声音响起:“小姐,小姐……” 绯衣的脚步似乎很快,在商雪玉还没有回答的时候,那个声音,已经从院外,一直子来到了房门之前,黑衣人知道,一切的先机都已经失去,现在,他若还想取商雪玉的命的话,那么,就必须速战速决! 黑衣人的身上,带着风,挥着匕首,朝商雪玉席卷而来! 商雪玉站在那里,岿然不动,然而,她的手却背在身后,那里,有她刚刚摸到手里的香粉,只要这男子敢再一近前的话,商雪玉就会让他有来无回…… 说是迟,那是快。就在男子快要接近她的时候,她忽然手心一扬。一种泛着微香的粉沫,朝着黑衣人迎面扑来! 有毒? 黑衣人蓦然一惊,他一手掩鼻,连忙后退。在慌忙之中,将手里的匕首掷出,枉想刺中商雪玉! 然而,商雪玉早有准备,在黑衣人掷出匕首的瞬间,她就快速地倒在了床上,那匕首越过她,飞进了帐子里,再只听“夺”的一声,刺入了帐子里面的木壁! 这一切的一切,都觉得好险,当商雪玉回过神来的时候,只看到黑衣人已经退到了窗口,他的手,丝毫不敢放松地掩着鼻子,口里却朝着商雪玉狠狠地说道:“我还会再来的……” 还会再来? 商雪玉在心里冷笑一声,这个人若敢再来,商雪玉就敢让他送了性命! 黑衣人翻窗而出,给屋子里留下一片混乱和狼籍! 屋子里,香粉的气息还没有消散,商雪玉站在那里,用手捂紧了伤口! 正在这时,门被打开了,绯衣卷着一阵的冷风朝着室内扑来。只见她紧张地呼唤道:“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然而,屋子里一片狼籍。窗子是大开着的,凛冽的冷风,从那里直灌而入,整个屋子里的暖气都被吹散,冷得让人浑身发抖! 绯衣一眼望去,没有看到商雪玉的身影。只见她连忙喊叫道:“小姐,小姐……你在哪里?” 莫不是她才出去了这么一会儿,商雪玉就已经出事了吧? 绯衣茫然地站在屋子的中央,无力和痛悔的感觉,排山倒海而来。绯衣再喊时,已经带了些哭腔:“小姐,你在哪里啊?” 若是商雪玉出事的话,绯衣可要怎么和夜慕枫交待呢? 只要一想到商雪玉可能出了事了,绯衣就觉得欲哭无泪。她踏着被掀翻的桌子、椅子,一直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带着哭腔喊道:“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不知道叫了多少声,耳边,才传来商雪玉虚弱的声音:“绯衣,我在这里……” 绯衣快速地跑了进来,一把扶住了商雪玉,喜极而泣:“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商雪玉倒在床上,剧烈的撞击和失血的头晕,让她觉得有些晕眩,现在,她在绯衣的扶持之下,慢慢地坐了起来,摇摇头:“我没事……” 绯衣扶着商雪玉坐好,她自己去点了蜡烛。屋子里,到处都是香粉的痕迹,还有就是,那个碎掉的玉瓶,铺满在地,被烛光一照,那光芒清凌凌的,刺眼极了! 绯衣不由地“呀”了一声:“这瓶子碎掉了……” 商雪玉看了那碎瓶子一眼,眸子里的光芒也有些复杂。她轻轻说道:“你对外就说不小心打烂的……扫干净一下,倒了吧!” 绯衣点点头,开始收拾东西! 眼下,商雪玉寄居宁西王府,已经招来了不少的非议,现在的她,凡事都得保持低调,这也是为什么,商雪玉明明受袭,却不敢大声呼叫的最主要的原因了! 绯衣转过头来,看到了商雪玉脖子上的伤,她吃惊地说道:“小姐……您受伤了?” 商雪玉抹了一把颈间的血,轻轻地拭了一下帕子,,若无其事地说道:“我没事!” 是的,人之没死,被视之为无事。只不过,那过程,就难以言说的了! 然而,毕竟已经伤到了大动脉了,商雪玉才只一动,那血再次流了下来。商雪玉穿着白色的里衣,被这血一染,十人的刺目。 绯衣一看,立时惊叫起来:“啊……血?小姐,您流血了……” 只听绯衣一阵惊叫,她拿着帕子就往商雪玉的脖子里按! 绯衣并不是没有见过血的人,然而,商雪玉却受伤了,这让她吓了一跳:“小姐,刚刚是谁?究竟是谁?”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他是谁,只不过,他这一进来,就问一些奇奇怪怪的话题……” 那个人,一再的追问商雪玉究竟为什么要来京城,这二则,就是问商雪玉,是不是真的就是商雪玉! 这两个话题,对于商雪玉来说,一则没有营养,这二则,简直就是废话一篇! 然而,商雪玉若是再回头一想的话,却不难有了答案——因为,知道她来京城的人,其实并不算多。充其量也只有商府的那么几个。但是,现在却有黑衣人一直追到了宁西王府,而且,这问的问题还是什么你是谁之类的废话!更重要的是,对方居然知道绯衣会功夫,并提前引走她,那么,这是不是可以得出个结论,那就是说,对方根本就知道,商雪玉是谁,而且,还挺了解她? 但是,若说是了解的话,那么,对方必定来自于商州。因为,只有来自于商州的人,才会不厌其烦地问她“为什么会来京城”! 这个问题,其实商雪玉也不清楚,换言之,她自己也十分想知道,她为什么会来京城! 但是,这些答案,很明显不是现在找的时候,而且,即便是商雪玉抓到了那个人,也一定问不出来,他的主子是谁之类的! 第四百七十一章 京城,京城之来人是谁 更何况,商雪玉根本就没有抓到对方的本事呢? 但是,这件事,也引起了商雪玉的警觉——那就是说,在她来京城的时候,商州的另外一股势力,也跟着来了京城,只不过,那些人的目的未明,又恐怕自己碍着对方的事儿,所以,这才专门跑来质问自己! 除此之外,商雪玉的心里,已经没有了别的答案!可是,这些人,究竟会是谁呢? 但是,这件事,只要想想,也是不难想起的——商雪玉自问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而有本事半夜跑到她的房间里来,并且不让人发现的,也没有几个人。所以,商雪玉明白,这些人,绝对不是大姨娘或者商月筝之类的人可以做到的。能做到这些人,就只有一家人,那就是,汪府,是的,只有汪府的人,才有这个实力,也才有这个本事,深夜潜入,而不为外人察觉! 绯衣忙着帮商雪玉包扎伤口。 而商雪玉却拦住了,她摇摇头,说道:“先收拾残局,不要让人发现了……” 那个守夜的小丫头直到现在都还没有醒,看样子肯定是被人迷晕了。而现在,商雪玉要乘着这个时间,将东西收拾好,因为,这样的话,外人就不会看出什么来了! 其实,这里的一番动静,也未必没有人看到,但是,只要商雪玉不说,绯衣不说,小丫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岂不是就当成没有发生一般了么? 对方身份未明,目的未明,商雪玉不想多出事端! 商雪玉现在京城,身份敏感,她更不愿意节外生枝! 所以,这件事,若是能掩盖过去的话,就算是掩盖过去了。至于夜慕枫……商雪玉知道,一定是瞒不过去的,毕竟,这瓶子已经烂了,毕竟,对方的人已经出现了! 绯衣快速地帮商雪玉止血,包扎伤口,然后说道:“小姐你放心好了,这里交给奴婢收拾,很快的!” 商雪玉点点头,这才任由绯衣包扎!商雪玉还在流血,一连用了两张帕子都没有止住。绯衣既拿药,又是准备热水,忙得不亦乐乎! 绯衣一边帮商雪玉清理伤口,一边还在心里后怕——她倒是不管不顾地跑出去了,可是,这扔下商雪玉一个人的,手无缚鸡之力不单止,而且,还差一点送了性命—— 是的,商雪玉这脖子里的伤口,若是再深上个三分的话,那么,怕绯衣还没有回来,商雪玉的血,就已经流干了吧? 想到这里,绯衣的心里,顿时充满了气愤——这小姐可是从来都不曾主动出击的啊,在商府的时候,别人暗算她,她才挡一下,可是,却总有人说她狠毒,现在,她来了京城,这才几天啊,深居简出不说,这还没有和人打交道呢,怎么又惹上谁了? 绯衣愤愤地说道:“把小姐伤成这个样子,奴婢要知道对方是谁,非杀了他不可!”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怕是商州的熟人……” 商州的熟人?那么,可是潜伏在商府里的那些势力么? 绯衣摇摇头,说道:“奴婢可想不出来!” 因为商府的势力真的太多,所以,绯衣真的不知道,究竟是谁,会夜探王府! 商雪玉想了想,缓缓说道:“我猜大约是汪府的人吧……你不是说,汪府的人和夜天罡勾-结么?估计是他们的人知道我来了这里,怕耽误了他们的事儿,所以,就干脆来找我了!” 没有证据的事情,商雪玉是不敢妄言的!但是,商雪玉知道,这也是八-九不离十的事情的! 绯衣气愤地说道:“这些人,还真的阴魂不散啊!”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你呢?你怎么跑出去了?” 绯衣仍旧愤愤地说道:“有个黑衣人在那里鬼鬼崇崇的,我一追出去,他就跑了……” 绯衣还以为,是谁心存不轨呢,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却是调虎离山!现在想来,那个身影,刚刚在王府时候并不快,可是,绯衣才刚刚追出王府,那个身影却猛地加速,没多久就消失了,绯衣追了一程,追不上,她又不放心商雪玉,于是就折了回来,可没想到的是,这短短的时间,商雪玉还是出事了!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那个人刚刚开始很慢,让你觉得,你再使一把劲儿就能追上了是不是?” 绯衣点点头,扶着商雪玉在床前坐下:“是啊,我追了一会儿,他却突然加速。我觉得不对劲,又不放心小姐,于是,就又跑回来了!” 商雪玉感觉到伤口的药已经起效了,麻麻痛痛的,十分难受——这些刀伤之类的药,都是绯衣拿过来的。虽然,在商雪玉的意识里,她并不可能受这种伤,但是,绯衣说了,是留给自己的。但商雪玉明白,这一定是夜慕枫让送过来,以备不时之需的。 而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这药才刚刚送来一下子,她的人,居然真的受伤了! 商雪玉用手按了一下颈间的伤口,说道:“你这是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绯衣点点头,说道:“是啊,奴婢一想到这些,就赶快回来了。可没想到,小姐还是出事了!” 商雪玉的脖子受了伤,一定是被人逼问什么了。按照绯衣的想法,这王府里的守卫并不算差,若是商雪玉一出事就大声呼喊的话,一定会有人来救的!可没想到的是,商雪玉只想自救,更加想掩人耳目! 想到这里,绯衣羞愧地说道:“都是奴婢大意了……” 绯衣有些担心地说道:“可不管怎么说,都是奴婢的错,若不是奴婢太大意,不问情由地追了出去的话,小姐是不会受这些罪的!” 商雪玉说道:“既然人家想引开你,这个法子不行,会再用另外一个法子的——再说了,你也知道的,那个人并不想杀我,只不过想逼问我为什么会来京城,我估计,他们还没有胆子在宁西王府里动手!” 这些人,是没有胆子在宁西王府里动手杀人,但是,若是在王府之外呢?刚刚商雪玉的小命,岂不是就交待了么? 绯衣看着商雪玉因为流血过多而苍白无比的小脸,有些心疼地说道:“以后,奴婢一定会看好小姐,不让那些人再钻这样的空子!” 商雪玉摇摇头,心里却不以为然! 商雪玉看了十人自责的绯衣一眼,说道:“我刚刚说过了,其实,你不用自责的……他们若想来的话,无论你怎么小心,都会被钻到空子的……” 又或者说,下一次,对方用的,又是另外的招数呢? 总之,那些整天想着怎么暗算别人的人,是看到空子就钻的,你这一次得了教训,防得了这个,那么,下一次呢,你又是否能防得了那个呢? 那些暗算和尔虞我诈,可是无孔不入,无处不在的啊! 而商雪玉所要做的,就是好好防备,不让对方有机可乘就是了! 绯衣听了那样的话,也明白商雪玉一半是劝她,一半是陈述事实。她索性闭了嘴,不说话了! 商雪玉伤口的血,总算止住了,可是,她身上的血,还沾在衣服上,这大冷的天气,也着实的难受! 虽然绯衣一进门,就赶紧关了门,关了窗子,但是,敞开了那么久的门,冷气已经侵入不少,就算是关门再及时都好,这屋子里,依旧有些清冷。再加上商雪玉流血过多,身子有些虚,所以,更加显得冷了起来! 绯衣将炉子里的火生得大了一些。眼看着身上寒冷的感觉没了,她才用热水帮商雪玉擦拭了一下被血浸过的地方,并替她换上了干净的内衣! 经过这一番折腾,商雪玉已经疲惫不堪了!眼看着,屋子里已经被绯衣收拾得干干净净,和昨晚之前一样了,商雪玉这才轻轻吁了口气,说道:“绯衣,你刚才看过那个小丫头没什么事吧?” 守夜的小丫头,是宁西王府临时配给的,昨晚刚刚轮到一个叫流翠的小丫头守夜,出事的时候,商雪玉没有听到流翠的声音,想来那个小丫头必不至于被杀吧? 而绯衣进门之后,倒是看过一下,说是睡着了。商雪玉明白,对方可能是用了迷药之类的东西,将她给迷晕了。所以,也就没多说什么了! 反正,今晚的事情,也没有惊动什么人,所知道的,就只有商雪玉主仆,若是再因为这事儿,惊动了老王妃的话,那么,对于商雪玉来说,可真的就是罪过了啊! 绯衣心里的想法,和商雪玉其实是一样的,所以,在她先去看了流翠没事之后,就用点-穴-的功夫,将那个差不多醒来的小丫头给点睡得更沉了。想必她的这一觉,就会睡到天亮,而且,也不会知道,今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商雪玉看着绯衣,眼里多多少少的有些歉疚。 她自来到京城,这里里外外的,就全部是靠绯衣了。现在,绯衣还因为她受伤而自责,这让商雪玉的心里,更加觉得心疼! 眼看着绯衣来到京城之后,比之在商州更加的消瘦,商雪玉不由地说道:“绯衣,你可要多注意些身体!” 绯衣不以为然地说道:“切,奴婢的身体好得很呢……倒是小姐您……” 话说到这里,绯衣突然止住了口。她转过头来,只见温和的烛光之下,商雪玉一对大大的眼睛,正静静地看着她,里面充满了怜惜、歉疚、甚至是心疼的种种复杂的感觉! 绯衣走到商雪玉的面前,握着她的手,轻声说道:“小姐,奴婢的身体真的没有关系的,倒是您,可以好好地注意了!” 商雪玉点点头,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折腾了一个晚上,天已经微微亮了! 窗外,那些勤快的下人们,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劳作,开门的、以及打招呼的声音,此起彼落地响起! 第四百七十二章 京城,京城之杜府 商雪玉抬头看去,只看到窗棂上已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影,那样隐隐约约的白,似乎是倒映在窗子上的雪光,又似乎是太阳即将出来的晨暮。那样恍惚淡白的颜色,犹如一个遥远而古怪的梦境,在你想捕捉的时候,却又瞬间即逝! 商雪玉知道,当太阳冲出地平线,光芒照在大地,这新的一天,即将来到。新的一天,原本代表着新的希望,可是,商雪玉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绯衣看着商雪玉有些倦了,连忙扶着她准备上床休息。 商雪玉叮嘱绯衣:“你也休息一下,顺便把流翠叫醒,让她半个时辰之后叫醒我!” 眼下,天才蒙蒙亮,老王妃没有这么早的起床习惯,但是,再过半个时辰之后,商雪玉就得去老王妃的屋里,给她请安了! 绯衣点点头,说道:“流翠呢,奴婢会叫醒她的。但是约摸着让她叫起的话,奴婢也不放心……反正,这时间也没有多少了,所以,奴婢干脆就不睡了,小姐您啊,再睡上半个时辰,还是等奴婢来叫醒您吧!” 商雪玉知道,绯衣说的是实话。这流翠再好,也不是自己的丫头。不管你让她办什么事,这若是办成的话,就是皆大欢喜,可若是没办成的话,却成了罪名要自己担当了! 而绯衣不同,她不但是商雪玉的丫头,更是商雪玉十分相信的人。显然令人放心许多的。商雪玉原本还想着让绯衣休息一下呢,可现在,绯衣却主动提出要叫她起床,商雪玉当然求之不得! 将事情交待好了,原本压在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商雪玉点点头,就闭上眼睛,没过片刻,就已经沉沉地睡去了! 而绯衣侍候商雪玉睡下之后。她的人也没闲着,自然的也没急着叫醒流翠。绯衣又将屋里屋外的东西都检查了一番,看看没有什么破绽了,这才敢松了口气! 然而,绯衣这一回头,就看到了地上商雪玉的血衣。绯衣连忙收起血衣,又去井边洗了个干干净净。晾好,忙完这一切之后,绯衣才回到内屋里。 彼时的商雪玉躺在床上休息,她的眼睛紧紧地闭着,半点都没有要醒的样子。绯衣站在那里,看着商雪玉巴掌大的小脸,再想想因为自己的鲁莽而直接导致的后果。她一脸的自责,站在那里,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从此以后,一定要好好守着小姐,不能再让那些宵小之辈,有机可乘了! 总之,这件事,也让绯衣提高了警惕——看来,即便是在戒备森严的王府之中,也会让人有机可乘。所以,以后再也不能掉以轻心了! 流翠此时已经醒了,她看着已经忙了一大圈的绯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绯衣姐姐啊,我是不是起晚了?” 要知道,这负责守夜的可是流翠啊,但是现在,她居然在床上醒了,也就是说,她昨晚困的时候,是自己溜到床上去睡的么? 要知道,这可是偷懒的行径啊,不要说是商雪玉了,就是绯衣作为商雪玉的大丫头,都可以将之责怪一番的啊!若是碰到了一个苛刻的主子的话,那么,这一顿打,或者一顿罚,自然是免不了的啊! 可是,就连流翠自己都不知道,原本好好地在外屋守夜的她,怎么一下子就会睡了过去,而且,流翠明明记得,自己是坐在桌子边的啊,可是,这一天亮醒来之后,自己却是躺在床上的了! 虽然,流翠并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想法向来很简单的流翠根本就没往别处想,她一直还以为,是自己困得厉害了,然后,就自己爬上床去睡觉了! 但不管怎样,流翠醒来的时候,绯衣已经在忙里忙外的了,这让守夜的她,有些过意不去!再加上绯衣是商雪玉正经的丫头,若是绯衣告了自己的状的话,商雪玉一定会饶不了自己,而生怕被告到老太君那里去的流翠在看着绯衣的时候,眼神十分的紧张。 绯衣刚刚从井边回来,还满手的冰冻,她在火炉上烤了一下手,嘴里却若无其事地说道:“没有什么啊?反正小姐今天不是很舒服,所以到现在都没起呢,你看看有什么收拾的,就帮忙收拾一下吧!” 看流翠的样子,似乎没有引起什么警觉——也是的,一个从来没有经历过打打杀杀的小丫头,哪里会想到那么多的弯弯曲曲的呢?想来,她将昨晚的事情,全部都归罪在自己的身上,以为自己是睡着了,怕商雪玉降罪的吧? 但有些事,绯衣也是不好告诉流翠的。再加上,这流翠原本就是老太君府里的丫头,虽然不至于害商雪玉,但也一定不是和她们一条心的。若是能通过这种小事,提醒一下这个流翠,让她以后做什么多用些心的话,那就真的皆大欢喜了! 流翠听了,点点头,再看看绯衣的脸色,也没有什么异样,于是,她就赶紧收拾东西去了。而另外的一个叫拾零的小丫头也跟着起来了。拾零一进门儿,一看绯衣居然在这里,也是吓了一跳,然而,再看看床上睡熟着的商雪玉,拾零不敢出声,也自觉地找事做去了! 看到两个丫头里外忙了一圈儿也没看出什么出来。绯衣这才轻轻地吁了口气!她坐在火炉旁,烤着有些发僵的手,心里想的却是,如今小姐遇袭了,这事儿,是不是要想个法子告诉九哥才行了呢? 就在绯衣心里想着要不要将商雪玉遇袭的事情告诉夜慕枫的时候,在九皇子府里,夜慕枫已经和子午商量起了这件事情! 最近,随着夜天罡的被禁足,一些忠于夜天罡的人,开始了频繁的活动,而让子午意外的是,这些人之中,居然有汪府的人1! 汪府的人,不但来了京城,而且,还居然要插足这一次的皇子之争么?但是,若论之官职,汪府一门,最高不过是个六品的小府,他又是凭什么可以攀得上夜天罡这棵大树的呢? 人常说,大树底下好乘凉,但大家恰好忽略的却是,树大招风,也更加容易被人连根拔起! 而夜天罡,现在其实就是处于这个十分危险的位置,他若是有半点不小心的话,怕就不是被连根拔起这么简单的了! 要知道,帝王年迈,不论身体还是威望,都已经大不如以前。而那些年轻的皇子们,却逐渐长大,并知道了权利交替的最重要的法则。所以,在未来的几年之内,最起码,在太子没有确立的这几年之内,皇子们之间的尔虞我诈,各种钻营,却是少不了的! 各个皇子都已经开始结党营私,以求多一分力量,让自己在这一场夺嫡之中站得更稳一些。然而,在朝的人,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是,现在皇子之中,呼声最高的,并不是夜天罡,而是五皇子夜天齐! 但是,夜天齐毕竟出身低微,在各方面都没有办法和夜慕枫,甚至夜天罡相提并论!所以,现在的夜天齐的呼声倒是够了,但是,他却并没有十分十的把握! 夜慕枫自然知道,这些人至所以想推许夜天齐,就是因为夜天齐的出身不算高贵,不但容易控制,而且更加容易收服。所以,这是连皇后一直都默许大家推许夜天齐的最重要的原因! 但是,夜天罡并不是一个束手就擒的人!他的人虽然被禁足了,虽然走不出他的宫殿,但是,夜慕枫却知道,夜天罡在做的事情,可一点儿都没有停止! 而夜天罡不但没有停止,而且更加的变本加利了——毕竟,夜天罡尚在禁足之中,即使他做了什么,也是没有人能抓住他的把柄的,就单单因为这些,他就已经有了逃罪之便了! 自然了,夜天罡不管想做什么,都会有人拦着他,不让他如愿的,而这些人之中,就有夜慕枫本人——夜慕枫之于夜天罡,原本根本没有冤仇,但不不幸的是,夜慕枫却知道,以夜天罡这样的性子和手段,若是登了大宝之位的话,那么,遭殃的不但是他这些皇室子孙,更重要的,还有这整个天朝的百姓! 夜慕枫并不是一个十分热衷于权利的人,但是,他却不希望,夜天罡继位之后,会给所有的人带来灾难! 毕竟,每一朝皇子的继位,都同样的充满血腥和杀戮,皇冠之上,沾满血迹,而这通向王座的路,同样用尸体铺成! 但是,在夜慕枫的心里,这个能坐上那个最接近天的地位的人,一定会心怀天下百姓,善待臣子百姓的人。而不是夜天罡这一种靠着阴谋算计,并且想将整个天下都揽入己手的人! 就为了这些,夜慕枫才决定要和夜天罡一较高下,不管怎么说都好,他都要用尽全力,阻挡夜天罡的继大统之位! 当商雪玉乘坐着马车,离开南王府的时候,她不由轻轻地吁了口气! 商雪玉何尝不知道,杜府的家宴,至所以和龙悦公主的寿宴同一日子,那是有人故意在暗中搞鬼,那个人,想的是不让自己和杜府的老太君见面呢! 但是,这见与不见的,又岂是那人说了算的么?这一句话说到底,商雪玉还是在提前的日子,做了提前的事情! 早在昨日议定之后,老王妃就让人拿着宁西王府的帖子,去给杜府下了名帖,言明今日就是商雪玉的拜访之日! 商雪玉知道,这若是她投帖的话,杜府的人会不以为然,但若是老太君投帖的话,却没有人敢说上半个“不”字的! 这也是为什么,天才一大早的,商雪玉就已经接到了杜府的请帖,重新以杜府之名,请商雪玉过府的了! 虽然,经过老王妃的名帖,为商雪玉打开了通往杜府的路,但是,商雪玉却知道,她的这个杜府之行,一定不会简单! 但是,今日之行,无论如何,商雪玉都不可以放弃,她一定要得到自己想要的! 想到这里,商雪玉挺了挺脊背,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可心里想的却是,杜府里的每一个人,甚至是每一个角色! 第四百七十三章 京城,京城之杜府 商雪玉的上一生,从来没有听过杜甄提过杜府之事,但是,这并不耽误商雪玉了解杜府,因为,不管是商永霖,抑或是商府的老太君,都以这个御史府的亲戚为荣,特别是商老太君了,到处宣扬,生怕人家不知,生怕人家不晓!虽然,商老太君的这些炫耀非常为杜甄之不齿,但是,商雪玉好歹的,也从商老太君的嘴里,多多少少地听到了一些关于杜府的事情! 村府的杜老太爷是工部的尚书。虽然他过世得早,但是,杜尚书府之外,还是颇多人知道的。而更为人称道的是,杜府的老太爷是个性子耿直的人,他十分的扶危救急,所以,也给大家留下了不错的名声,更让京城内外的人,对杜府之中,高看了一等,这也是为什么,杜老太爷虽然已经过世。他的两个儿子再没有人越过尚书之顶。可是,杜府的声名还长久不衰的最重要的原因了! 商雪玉以前并不知道,为什么杜甄不愿意提起那个让商府骄傲的娘家,但是现在想来,商雪玉却能感觉得到,杜甄一定是和杜府的人结了什么不解之怨,所以,这才数十年不回娘家一次! 据商雪玉推测,这个和杜甄结怨的人,若不是杜府的夫人,就是杜府的家主,也就是商雪玉现在的舅舅,杜平章。 商雪玉有两个舅舅,其中的一个,已经因为夜天罡而死,而剩下的一个,则成了杜府的家主,现在,杜府的家主是杜平章,但杜府掌中馈的,一定是杜夫人,想来,一定是这两个人和杜甄结怨,所以才让导致杜甄几十年不回娘家一次的吧? 但是,这一次,杜甄居然修书来到京城,希望杜府之人帮商雪玉一把,那么,对于杜甄来说,十几年间,不曾向杜府之人开过口的她,又是一件何等为难的事情? 可见,即使是杜甄,也预料到了商雪玉的此京城一行,一定非常的艰难,所以,这才做了如此重大的决定! 原本,商雪玉了不奢望杜府帮她什么。但是,毕竟两府的亲戚关系摆在那里,若是商雪玉不去杜府拜会的话,那么,损是商雪玉的,甚至是商府和杜甄的声名,更重要的是,大家若都在京城之中,京城只有这么大,这随处可见的时候,尴尬的,绝对不是杜府的人,而是来到了京城而不去投亲的商雪玉! 杜甄很显然想到了这一层,所以,这才修了家书一封,其目的就是因为想让商雪玉在京城之中,不会被杜府束住了手脚,失了名声! 而现在,商雪玉初来京城,就碰到了这种事情,所以,她对于杜府的这一行,已经没有抱什么样的希望! 其实,在商雪玉的心里,这杜府可来可不来,她现在的身份,只是杜府的庶女,而不是嫡女,若是杜府的人会和她一般见识的话,那么,她很自然的会用现在的身份,让对方知难而退,无地自容! 但是,商雪玉毕竟是商雪玉,她是杜甄亲生的女儿,就因为这一世的母女情,所以,商雪玉愿意来杜府一趟,最起码,她也要为杜甄和杜府之间铺一条路,让杜甄可以有机会,也有时间回京城看一眼她自己的母亲,也就是商雪玉外婆! 所谓的亲情,从来不会因为身份的变更而有所改变,就象现在的商雪玉,就象现在的杜甄,虽然,大家重新换了立场和身份,但是,对方一有需要的时候,她同样的可以不顾一切! 商雪玉看着前方的路,微微地叹了口气——杜夫人,杜平章,真不知道这两个人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先是出了招数,让商雪玉去杜府的日子和龙悦公主的寿辰相撞,而现在,她即将上门,却不知道,这两个人,会有怎样的表示呢? 还有那个想象中的外婆,上一世的时候,商雪玉终其短暂的一生,都没有见过她老人家,这一次,终于有个机会,好好地和杜太君磕个头,认个亲了! 想到这里,商雪玉轻轻地吐了口气——只希望杜夫人是个聪明的,不要在今日的这个场面上出什么花招儿,因为,若杜夫人真敢使出什么手段的话,商雪玉可以保证,今天,这倒霉的一定不是自己,而是杜夫人自己! 绯衣有些奇怪地看着商雪玉! 要知道,平日里的商雪玉,可以说是有勇有谋的啊,可是,今日里又是怎么回事呢?她不但长吁短叹不说,这脸上还有一种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紧张和不安! 可是杜府的人让小姐不安了么? 绯衣想想,不由地有些好奇——商雪玉一向缜密坚强,不要说是杜府一个尚书之府了,就连看到夜慕枫,看到老王妃的时候,商雪玉都不曾有这样的表情的啊!但是,今日的这一行,商雪玉又究竟是为何呢?这在绯衣的心里,若是商雪玉真有什么的话,也一定会提前交待自己的啊,可而今,她什么都没有说,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绯衣有些好奇地问道:“小姐,您很紧张么?” 商雪玉看了一眼绯衣,说道:“是的,我很紧张!” 绯衣没想到,商雪玉居然承认了,她呆了一下,又奇怪地问道:“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商雪玉说道:“绯衣你想过没有?杜府的人接了母亲的信,并不是派人来看我,而是以杜小姐的名义出了张请帖,然后,日子又定在了龙悦公主寿辰的那一天……你可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绯衣听了,想了想说道:“杜府若是派人来看小姐,那么,就将小姐当成了自己家的孩子,若是派了请帖的话,就是当小姐成了外人……将日子定在龙悦公主的那一天,一定不是为了考验小姐,而是有些人,压根儿不想见到小姐……” 绯衣分析完这些,自己也呆了一下,说道:“可是,这个人究竟是谁呢?她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这个答案,绯衣是真的不知道! 商雪玉看了绯衣一眼,说道:“你看看嘛,龙悦公主过寿的时候,杜府的老太君和杜夫人都会去的……” 绯衣眼睛一亮,说道:“小姐的意思是说,不想见小姐的,是老太君么?”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不会的……” 绯衣惊奇地说道:“小姐怎么知道不会呢?” 商雪玉说道:“要知道,这府里派帖出去的话,通常是分院子的,若是老太君派的帖子,应该不是以杜小姐的名义。而对方的帖子上写的是杜府,而不是杜府某人,能以杜府的名义请客的,就只能是那个主持中馈的家主夫人……” 商雪玉的身份,原本就是嫡女,她上一世所接受的教育,也全部是按照一个正统的嫡女来教的,除了言行举止,仪容、仪态这些必修课之外,作为嫡女,有一样很重要的课程要学,那就是,掌家,以及各种各样的应对之法! 嫡女以后的婚嫁,通常都是以门当户对的嫡子结亲,这样的女子,身负着母亲的嫁妆,手里已经积累了一定的财富,而这样的人,即便不执掌婆家的中馈,她自己的陪嫁的店铺以及产业之类,都必须是要靠自己打理的! 更重要的是,作为一个嫡女,以后会是丈夫的贤内助——嫡子的未来一般都在官场,非官即官。而在官场之上,一个人的官场好与不好,一半是这个人的作为,而另外的一半,则是夫人帮他的!即使是岳家和夫家之间,都一样是要靠女人和她的婆婆,甚至是她的母亲来周旋的。 因为这些夫人们,自然有自己的圈子。她们在自己的圈子里互通消息,为自己的夫君打出一片天下,所以,这有的事情,若是丈夫不方便了出面的,只要告诉了自己的夫人,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水到渠成的! 这种关系,也就是现在的“软实力”。而这种软实力,是没有学校可以教的,那要靠一个母亲自女儿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一手一脚地教导,以求自己的女儿,会是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既给娘家撑腰,又给夫家增光! 而商雪玉上一世的时候,就受了很多这一方面的教导,不但受了杜甄的,而老夫人,也是同样的时常教导于她,就一心想着,能让这个商府的嫡女,有光耀门楣的一天! 所以,商雪玉只要一看那帖子,就明白了这些东西是出自谁手了! 绯衣一听商雪玉的话,顿时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啊?居然这事是杜夫人做的? 可是,她是执掌一府的女主啊,难道说,这些事传了出去的话,岂不是让人知掉大牙了? 只不过,这些话绯衣是不敢说的,绯衣不敢说,但是,商雪玉却已经开口了:“又或者说,并不是杜夫人,而是村府里另外的人说服了杜夫人,才造了这个乌龙……又或者说,这纯属是她们的无心之过罢了……” 说到这里,商雪玉苦笑了一下——这些话,都是她自我安慰罢了,其实,这借口哪里有那么多呢?这说到底啊,一定全部都是杜府里的那几个人所为——总之,这件事是和杜夫人撇不开关系的,因为,和杜甄闹别扭的人,若然不是杜府的掌府夫人的话,她又为什么连书信都不曾捎一封过来呢? 绯衣看着商雪玉,说道:“那么,小姐,今日里是不是要格外小心了?”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也谈不上什么小心,只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绯衣用力地点点头,她今日一定紧跟商雪玉,若真有人敢对商雪玉客气的话,她一定不会放过对方的! 当然了,这些想法,绯衣只能放在心里而已。因为,这些贵夫人圈子里,绝对不是绯衣所想像中的打打杀杀那般的惬意和轻松。 第四百七十四章 京城,京城之杜芯儿 因为,绯衣并不知道的是,那些个平日里华妆丽影,拿着官腔、捏着加子的官夫人们,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处世方式,和整治人的隐密手段的。 那些人,举止优雅,谈吐端庄,可是,就是这些优雅的字眼,却可以变成杀人不见血的利器,将面对面的人,刺得体无完肤,生死不能,可却偏偏无言以对! 她们这些人,先是用话挤兑,然后讥讽而且打击。又或者用计让对方无地自容,但是,场面却还是场面,象绯衣这样的人,无论见了多少次她们,都只能看到她端庄大气的样子,而这些人,她们无论做下了多少的恶行,都可以笑容雍容,洒脱大气! 人常说,男人为政,笑谈之处,就是人生博弈。但女子本身就是政,本身就是博弈,只不过她们的博弈,不是在棋盘上,更不是在朝堂之上罢了! 更重要的是,这些个官夫人们,游混于官场之中,早已经滑得比泥鳅更加奸-滑的了,到时,杜夫人若真的想找商雪玉麻烦的话,怕绯衣的拳头,根本就使不上任何的用途的吧? 但是,若是商雪玉知道绯衣的想法,还是会心存感激的,毕竟,能在你真正危险的时候帮上你一把的话,这样的人,才真的值得你死心塌地的信任! 尚书府并不太远,也在京城的官城之内,最重要的是,冰雪路面,马车却并不多,所以,虽然这一路之上,车夫小心翼翼地驾驶,可还是很快地到了杜府的门口! 绯衣听到车夫招呼,说“到了”的声音,她急忙跳下马车,并替商雪玉放好了小马扎儿! 此时,杜府之内,杜夫人妆容精神,笑脸可掬。今日的她,穿着一件紫色的锦绣棉袄,下着一条颜色略浅的裙子。巧妙的束腰,再加上恰到好处的裙褶,恰到好处地衬出了她仍然完美十分的身材! 再看杜夫人的脸上,妆容精致,典雅大方,时下京城里最最流行的穿凤髻,还有那别在髻上的流苏钗,都给她增添了不少雍容华贵的气息! 此时,杜夫人笑吟吟地站在堂前,朝着杜老夫人行礼:“母亲,惊扰您老人家了……” 今日来的商雪玉,其实是内亲,更何况,商雪玉的身份,是一个晚辈,更是一个摆不上台面的庶女,而并非是一府的嫡女。而杜府极尽礼数的原因,除了因为老王妃的一张帖子之外,再有的,就是为了羞辱商雪玉的意思——人常说,这飞上了枝头,就可以当上了凤凰了,现在,村府以迎接凤凰的礼数来迎接商雪玉,若是他日,商雪玉落魄无比,成了麻雀的话,杜夫人不用说会么,就可以让商雪玉,甚至是商府的杜甄无地自容的了! 老夫人看到杜夫人极尽排场,她慈祥地笑了一下,执着杜夫人的手,说道:“辛苦你了!” 杜老夫人并不是看不穿杜夫人的意图,只不过在她看来,这都没有什么关系,毕竟,商雪玉所代表的身份是杜甄,是杜府的人,所以,这杜府里极尽排场,可以说不是为了商雪玉,而是为了杜甄!他日,这个商雪玉若是成了凤凰的话,杜府的这一着算是走对了。但若是商雪玉被打回原形的话,杜府的人,大可以将这一副恩德记在杜甄的身上,那么,也是为杜甄以后回归杜府,做了铺垫了! 杜夫人施礼方罢,她看着老夫人,不由感叹一声:“母亲今日好精神啊……” 穿了一件颇为喜庆的红色锻子棉衣,腰间系着黑色的裙子。再看她的头上,鬃发高束,凤头钗在额前熠熠生辉。 杜老夫人听到杜夫人夸奖,笑得脸上的皱纹都有些舒展开来,只听她说道:“儿媳也是……今日好漂亮啊!” 杜夫人的五官,原就属于美人一列,你只要看杜舞阳的五官就可以看出杜夫人当年的风韵。只不过,为人妻之后,倒很少人夸自己漂亮了,杜夫人的脸上,流露出难得的羞涩:“多谢母亲夸奖……” 杜老夫人拍拍自己儿媳的手,真诚地说道:“我知道,要操持一头家是不容易的……媳妇儿啊,真的辛苦你了!” 杜夫人听了,只觉得眼眶一热——操持一个家,自然是不容易的——不但方方面面,而且还要面面俱到,这不管是大事,小事,丑事,甚至是见不得光的事情,都要落在她一个人的身上。原本,杜夫人从来没有想过,杜老夫人会谅解的,但她如此说,让杜夫人的心里,一阵又一阵的感动! 杜夫人看了杜老夫人一眼,感激地说道:“其实,这都是靠了母亲的扶持……” 杜老夫人对于杜夫人的扶持,就是将整个家一交到杜夫人的手上之后,就再不问大小事务。不管是当日杜甄的出嫁,抑或是杜夫人持家的这十几年以来,杜老夫人从来都没有对家事的任何方面,有过一句多余的评价! 似乎,整个家交到杜夫人的手上之后,就再和自己没有了关系一般,杜老夫人,选择了绝对的置身事外! 所以,在某一方面,杜夫人是感激杜老夫人的,毕竟,在当年的事情上,杜老夫人选择了旁观,而不是偏帮自己的女儿! 杜老夫人笑了一下,说道:“对了,舞阳那个丫头呢?怎么还没来呢?” 正说话间,门外,已经响起了一个清脆得犹如山涧落泉的声音:“祖母这是在说孙女儿迟到了么……” 杜老夫人一听到杜舞阳的声音,就笑骂道:“你这人走得不快,这耳朵倒是蛮尖的……怎么,就这么远的,已经听到我说你了?” 杜舞阳笑道:“孙女儿可不是这个意思啊……只不过祖母的话,孙女儿老远就听到了,所以,就赶快应了一句而已……” 杜舞阳一边说,一边笑道:“要知道,这不应祖母的话,可是大不敬的啊……” 杜老夫人听了,不由笑骂一声:“你个鬼丫头!” 说话间,杜舞阳已经翩然而止! 今日的杜舞阳,打扮得十分的清新靓丽——只见她身着一件黄色的丝棉衣,下着一件红色的嵌丝拉绣长裙。 再看杜舞阳的脸上,划着精致的妆容,少女秀雅的五官,在那样轻浅的淡描之下,犹如画龙点晴的那一笔主笔,让人看了,舒服而且精致! 杜舞阳显然是经过精心打扮了一番的,就连头上的少女髻,都点缀着点点的碎花,既显得她乌黑的头发更加柔亮,更显得她的整个人都焕然生辉! 杜舞阳才一出现在正厅之中,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珠。特别是她脸上纯真而且真挚的笑容,那样飘逸而清新的感觉,就让人随之一亮,不由地感叹一声,好个精致的少女啊! 杜舞阳款款走来,先将手里的暖炉放到一侧的丫头手里,然后,低头向杜老夫人行了个礼:“孙女儿见过祖母!” 杜老夫人看了,连忙说道:“好了,好了,不要多礼了,这客人还没有到呢,净成了自己家人行礼了!” 杜舞阳笑着抬起头来,又给杜夫人行了个礼。 杜夫人的脸上,原本是带着笑的,可是,再一看门口处,却陡地脸色一变,朝杜舞阳说道:“舞阳,你婶娘来了!” 杜舞阳的婶娘,就是杜府的二夫人牛秋钤。此时,她抱着一副懒洋洋的姿态走进了正厅,先是向杜老夫人行了个礼:“儿媳见过母亲!” 杜老夫人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一些,她淡淡地说道:“你来了?” 牛秋钤看着一侧的杜夫人,忽然抿唇一笑,说道:“今日妹妹的女儿代母省亲,儿媳自然应该早些到才是的啊!” 杜老夫人看了牛秋钤一眼,却没有说话! 然而,牛秋钤却望着杜老夫人,忽然笑吟吟地说道:“母亲啊,您的外孙女儿就要来了……看你的样子,都是容光焕发的啊!” 杜老太君看了自己的儿媳一眼,说道:“行了,这客人都还没来呢,客套的话,就一会儿再说吧,先回你的座位上去吧!” 并非杜老太君不待见自己的这个儿媳妇,事实上,是牛秋钤太过了! 牛秋钤初婚的第二年,丈夫就因为夜天罡死去,她一个人带着自己的女儿,好不容易才拉扯长大,原本杜老夫人觉得,这个牛秋钤肯守着自己的女儿过也不容易,于是,不但不难为于她,而且还百般体恤。可没想到的是,牛秋钤的胃口大得很呢,她不但想获得杜老夫人的恩宠,更加想夺得这掌府之权! 所幸的是,杜夫人也不是吃素的,几番回合之后,牛秋钤机关算尽,终未如愿。但是,从此以后,她在老夫人的眼里,也落下了不好的印象,现在,就连在对待牛夫人的态度上,都有了非常大的转变! 就象现在,牛秋钤明知道杜夫人因为商雪玉到来的消息十分的不爽,可是,她偏生的,还要想个法子,刺激一下自己的这个嫂子! 牛秋钤望着杜夫人,笑道:“大嫂啊,今日里妹妹的女儿过府,这可是稀客啊,也就是大嫂这么能干的人,才能将这场面布置得如此温馨而不失体面啊!” 牛秋钤这是在嘲笑牛夫人呢,当年,她和杜甄闹成那样,可是,而今杜甄一封书信,杜夫人还不得乖乖地将一切都收拾好,迎接那个庶女进府? 虽然,商雪玉的身份是一个庶女,就连牛秋钤都看她不起,但是,这商雪玉是来做什么的啊?可是来帮杜夫人添堵的啊,说实话,只要是帮杜夫人添堵的人,牛秋钤都是十分欢迎的啊,所以,她看着杜夫人的时候,脸上流露出来的挪捏十分的笑容,连带着她的眸子里说不出来的得意的神色,让杜夫人都看出来了,那根本就是赤果果的挑衅!111 第四百七十五章 京城,京城之初见 那眼神似乎在说——呵呵,当年你们闹成那样,可而今,人家的一个庶女来了,你不一样得巴巴地做出迎接的姿态么? 想到这里,牛秋钤的神色更加得意起来! 杜夫人却似乎根本就不为所动! 她淡淡地看了牛秋钤一眼,说道:“妹妹多少未来省亲,这次又是外甥女儿归府,我们作为长辈,自然要极尽体面……难道弟妹觉得,嫂子做错了么?” 一句“做错了么?”简直就是踢球儿,杜夫人这一脚,就将球儿踢到了牛秋钤的脚下。让牛秋钤顿时无言以对! 是的啊,若是牛秋钤说,杜夫人没错,那么,她就是有挑拨离间之嫌! 若是说牛秋钤说杜夫人错了,那么,她就不配为一个长辈! 这话,似乎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但事实上,已经将牛秋钤所有的退路,都给堵了个一干二净! 牛秋钤看着杜夫人,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嫂子怎么这一说话,就象是针对弟媳一般的呢……嫂子做事,向来周到,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只不过,弟媳想的是,只不过是一个庶女而已,值得这么大的排场么?” 得,这个牛秋钤,又在说杜夫人假公济私,大摆排场了呢! 杜夫人看着牛秋钤,又是淡淡一笑:“那依着弟媳的意思,可是觉得母亲出席了这个家宴,也显得太隆重了么……” 得,这下话题又给叉开了——如果牛秋钤说觉得隆重的话,那么,是不是牛老夫人偏心,又或者觉得小题大做了呢? 但是,若是牛秋钤觉得不隆重的话,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么? 总之这一句话说完了,说到底,牛秋钤都没有沾到半分的礼! 这边,杜夫人还在和牛秋钤针尖对麦芒地吵着,那边儿,杜舞阳已经牵着杜芯儿的手走了过来,说道:“婶娘,母亲,你们快请坐吧,今日里,就由侄女儿和芯儿妹妹主场,迎接那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表妹的了!” 杜夫人懒得和牛秋钤一般见识,听到这里,她点点头,说道:“舞阳啊,你可得好好照顾一下你的芯儿妹妹啊……她的身体原本不好,这要是惹了风寒之类的,我可饶不了你!” 杜夫人的话,对杜芯儿的关心溢于言表! 说实话,这个牛秋钤虽然可恶一点儿,但是,这个杜芯儿却是个不错的孩子,不但性情温柔不说,还识大体,让人看了,怜爱不少! 杜芯儿刚刚和老太君行过礼,此时看了杜夫人,又连忙弯下腰来行礼道:“侄女儿见过伯娘!” 因为来的人是商雪玉,是一个女孩儿,所以,这今日所在的,都是女眷。而今,杜芯儿站在杜夫人的面前,真诚地行礼,倒让杜夫人脸上的笑容又再增添了几分。她握着杜芯儿的手,连声说道:“芯儿啊,不用多礼,待会儿,你跟着舞阳那个猴子,可别把自己给累坏了,知道不?” 一侧的杜舞阳听母亲叫自己猴子,她连忙嗔了起来:“母亲,人家已经是大姑娘啊,哪里有自己的母亲说自己的女儿是猴子的呢……” 杜夫人不以为然地看了一眼杜舞阳,淡淡地说道:“你除了身上的衣服看着象人,哪里还有象人的地方了?” 听了杜夫人的话,杜舞阳的脸绯红起来,寒冬的天气,薄施的脂粉,杜舞阳的脸上,有一种少女才有的光泽,让人看了,不由怦然心动! 杜夫人看了一眼杜舞阳,不由爱怜地说道:“你个丫头啊,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杜舞阳却是扁扁嘴,说道:“我才不要长大……” 那样的话,带着小儿女的任性,杜夫人听了,不由笑了笑,摇摇头,不说话了!杜夫人的眼里,充满了宠溺,看那眼神,似乎能将杜舞阳融化了一般! 杜芯儿看了,脸上充满了羡慕,似乎这样的亲情,她从来没有享受过一般! 杜夫人回头,看了杜芯儿一眼,有些无奈地说道:“芯儿啊,你这姐姐,就象个孩子一样,什么时候,她才能象你一般的懂事?” 太过懂事的孩子,都有一个惨烈的童年,反倒是杜舞阳这种没心没肺的,才会有一个保护她太过完美的母亲!杜舞阳无疑是幸福的,她拥有着让杜芯儿羡慕不已的幸福! 杜芯苍白的面容一红,朝杜夫人说道:“伯娘哪里知道,侄女儿羡慕舞阳姐姐羡慕得要死呢,巴不得天天和她在一起玩呢……” 杜夫人听了,怜爱地说道:“芯儿啊,现在天气寒冷,这到了春天来了,你想找你舞阳姐姐,尽管去找就是……” 杜芯儿点点头,笑了一下,只不过,那笑容里,有几分苦涩的意味! 杜舞阳拉着杜芯儿转身去了。她单薄的身影,浅色的裙子,还有那苍白得几乎没有颜色的面孔,都让杜夫人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怜惜! 自小就没有了父亲,母亲又是那样的一个人,这个杜芯儿的童年,想必是非常的让人想像不到的吧? 但是,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啊,杜夫人对于杜芯儿的关心,也实在不能太过了,总的来说,只要杜芯儿好好的,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也就是了! 转了一圈子之后,杜舞阳又带着杜芯儿转了回来! 杜芯儿乖乖地坐在母亲的身边,听着牛秋钤瞪着眼睛,和杜芯儿说了一句什么,杜芯儿听了,连忙低下头去,不再说话了! 这边,杜舞阳却是喝下了一杯茶,说道:“表妹怎么还没有来呢?” 杜夫人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倒是一侧的杜老夫人淡淡地说道:“宁西王府离这里可不近啊,她这冰雪天气的,要是坐马车过来,也要些时间的吧?” 杜舞阳却是个闲不住的主儿。她一下子又站起来,朝杜老夫人说道:“那好,我去垂花门前去等了!” 杜夫人刚刚想叫住杜舞阳呢,却听到杜老夫人淡淡地说道:“让她去吧,这些小辈们有自己的相处方法,我们这些做大人的,管不了那么多啰!” 杜夫人听了,连忙说道:“儿媳知道了!” 一侧的牛秋钤似乎对杜芯儿说了一句什么。 杜芯儿看了一眼杜夫人,也飞快地回了一句什么!在背对着杜夫人和杜老夫人的角落里,她的嘴角快速地闪过一抹冷笑。 然后,杜芯儿又迅速地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杜府之外,商雪玉终于走下马车! 在走进大门之内的时候,有软轿早在那里候着了。 商雪玉登上软轿,就准备去前厅了! 原本,商雪玉就是晚辈,再加上她的身份是商府的庶女,所以,按照道理来说,杜府的人,只要在前厅等候就可以了,是不需要来正门,又或者垂花门前迎接的! 商雪玉坐在杜府的软轿里,看着四周陌生的景致,不由心生感慨——这个地方,可是母亲从小长到大的地方啊,可惜的是,她两世为人,至今才有时间过来! 但是,母亲啊,您可知道,这个属于您的娘家,这个充满你您回忆的地方,究竟改变了多少呢? 软轿一路前行,丝毫都不觉得颠簸。再加上软轿里放了小小的炭盆的缘故,而商雪玉的手里也抱着一个暖炉,所以,她坐在里面,一点都不觉得寒冷。 当软轿走到垂花门的时候,忽然停住了。 只听软轿之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里面坐的,可是雪玉妹妹么?” 耳听得轿夫叫了一声:“大小姐……” 于是,商雪玉知道,来的这个声音,就是杜府的大小姐杜舞阳了! 舅舅有共有两子一女。 两子皆已经长大,只有一女,和商雪玉差不多大的年纪,据说这个杜大小姐十分的受宠,在杜府之中,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依着商雪玉的想法,这样的大小姐,应该是比较受宠的吧?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这样的大小姐,居然会来垂花门这里迎接自己? 想到这里,商雪玉连忙拉开轿帘,说道:“前面可是舞阳表姐么?” 杜舞阳因为跑得快,连暖炉都没有抱。现在,她站在这里,冻得就要死了。可乍一听到一个如此湿润如水,又悦耳的声音,顿时觉得,自己的冷,还真的没有白费! 于是,杜舞阳连忙朝商雪玉挥挥手,说道:“就是我啊……商表妹!” 商雪玉一听,连忙让轿夫落轿,而她自己,则连忙走了出来。和杜舞阳见礼:“商雪玉,见过舞阳表姐!” 乍一看到商雪玉,杜舞阳的心里,只觉得忽地亮了一下——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让她觉得心里忽然有一扇不曾被打开的门,“霍”地被推开了! 眼前的少女,一身月白的衣衫,下着一件淡绯色的裙妆,衣服上,没有任何的花纹,只是在袖口处,绘了几朵浅淡的梅朵。 那个略为瘦弱的少女,有一张瓜子脸,大眼睛,小巧的下巴,柔和的眉眼,只有一双眸子,透过迷蒙的雪气,隐隐透出大气和坚强地感觉! 再看商雪玉的发饰,也是极为简单的,只不过,那简单之中,却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雍容之气!就连垂落在她腮边的流苏,也似乎是俏皮的影子,这一动一静之间,都给这个少女的身上,增添了几分说不出的雍容! 商雪玉就这样站在杜舞阳的面前,杜舞阳紧张得一瞬间忘记了呼吸。等看到商雪玉行礼,她才连忙拉起对方,忙不迭地说道:“表妹,不要多礼,不要多礼!” 此时的商雪玉,一脸的淡然笑意地站在杜舞阳的面前,看着这个两世为人,却是第一次看到的嫡亲的表姐! 眼前的杜舞阳,最多不过十三岁左右的年纪,只见她明眸皓齿,爽直大气。就连她的笑脸上,都似乎带着阳光和朝气,让商雪玉一看之下,就觉得亲近了几分! 杜舞阳不由分说地拉起商雪玉,说道:“走吧,祖母都已经等急了呢……” 商雪玉笑着,任由杜舞阳拉着自己的手。然而,商雪玉才一触手之下,她忽然一下子松开了杜舞阳的手,有些惊讶地说道:“舞阳表姐,你的手好冷!” 第四百七十六章 京城,京城之交换手炉 站在冰雪天气里这么久的杜舞阳不光手冷,嘴唇都是青的,冰冷的风,吹起她的发丝。吹着她僵红的小脸,她看着商雪玉,有些尴尬地说道:“那个……我想早些见到你嘛,所以这出来的时候,忘记带手炉了!” 杜舞阳不但忘记了带手炉,就是大氅都忘记披了,所以,此时站在冰雪之中的她,有些瑟瑟发抖! 商雪玉将手里的暖炉递了过去,说道:“你先暖着手吧!” 杜舞阳迟疑一下,终于接了过去,她口里却说道:“可是你呢……不冷么?” 商雪玉摇摇头,笑了一下,她又去解自己的大氅! 杜舞阳一看商雪玉居然解自己的大氅,她不由吓了一跳:“表妹,这天好冷的啊,你不怕冷么?” 商雪玉脱下自己的大氅,她轻轻地披在杜舞阳的身上,慢声细语地说道:“我刚刚从马车里出来,那里没有那么冷,可是,你在这冰天雪地里站了那么久,肯定冻坏了……所以,这衣服给你穿!” 商雪玉比杜舞阳矮了一头。但是,她的大氅披在杜舞阳的身上,却是刚刚好的,杜舞阳看着自己身上的大氅,那里,还带着商雪玉身体的余温,杜舞阳披着,有些难堪地推辞道:“可是,表妹,你要是着凉了,祖母和母亲会怪我的啊……” 杜舞阳红着脸,想将披风还给商雪玉!是啊,这个初次见面的表妹,怎么能把衣服脱给自己,又把手炉给自己呢?不得不说,她杜舞阳长这么大,还没有这么丢脸过呢! 商雪玉温和地笑了一下,她按住杜舞阳的手,说道:“不要了……你是为了接我才站在这里的,要是你染了病的话,我的心里才会不安呢!” 绯衣赶了过来,乍一看到商雪玉,眼神有些着急。商雪玉看着杜舞阳,说道:“绯衣,来见过杜大小姐!” 绯衣连忙朝杜舞阳行礼:“奴婢绯衣,见过杜大小姐……” 杜舞阳这才恢复了平日里从容的气度,她笑笑说道:“嗯,真是不错的丫头,颇有几分英气……表妹,有这样的丫头陪着你,可是你的福气!” 商雪玉听了,微微地笑了一下,说道:“是的,绯衣就是我的福星!” 杜舞阳转头,却朝绯衣说道:“还有你啊,跟了我表妹这样的主子也是很难得的,所以,你要对你的主子好,知道不?” 绯衣听了,也笑着应了一声,:“多谢杜小姐提点,奴婢知道了!” 绯衣一边说,一边脱下自己的披风,披到商雪玉的身上,她替商雪玉系好带子,说道:“小姐,天气冷!” 商雪玉点点头,却朝杜舞阳说道:“表姐啊,待会儿,你记得叮嘱下人,帮你煮上一碗姜汤吧,我怕你刚刚冻到了!” 杜舞阳听了,认真地说道:“表妹你放心好了,我会交待厨房里多煮上两碗的,你……还有绯衣,都要喝上一碗的!” 商雪玉听了,也不推辞,她笑道:“那就谢谢表姐了!” 杜舞阳原本就是直爽的性子,听到商雪玉说谢,摇摇头,说道:“怕是我要谢你的吧?” 绯衣看着两人,也快言快语地说道:“我说两位小姐啊,这冰天雪地的,你们真的要谢,就回到前厅再谢好不好?” 杜舞阳和商雪玉听了,不由相视一笑,然后,朝着前厅走去! 这才走了两步呢,只见一个丫头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那个丫头的手里,捧着一件大氅,还有一个手炉,一看到杜舞阳,那个丫头刚想说什么,却看到了杜舞阳身上的大氅! 小丫头似乎呆住了,她朝杜舞阳说道:“小姐……这个……这个……” 小丫头想问的是,怎么这一会儿之间,小姐的身上,居然多了一件大氅呢? 杜舞阳哪里想说那么多呢?她夺下小丫头手里的暖炉,递到商雪玉的手上,说道:“表妹,我这个刚刚装的,你赶快暖着!”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那就谢谢表姐了……” 商雪玉手里的暖炉,是夜慕枫让人准备的,白玉的炉面,镶着简洁的纹理,拿在手里,既简洁大方,却双显得十分的好看。那个暖炉,捧在杜舞阳的手里,在白雪的映衬之下,更显得她肌肤洁白,犹胜冰雪! 而杜舞阳手里的暖炉,却是白银制成的。那里,镶着繁复的纹饰,一看之下,就知道价值不菲! 商雪玉捧在手里,觉得温暖极了。她不由赞叹一声:“表姐的暖炉很漂亮!” 杜舞阳开心地说道:“我恰巧也觉得你的不错……要不,我们换一个,如何?” 这…… 商雪玉有些迟疑了。 因为,看杜舞阳手里的这个暖炉,虽然用料是白银,但是,看那雕琢的手工,很明显的价值不菲。而夜慕枫送给商雪玉的那一个,则是纯粹的让她把玩儿的,虽然也是个贵重的东西,但若是和杜舞阳的一比,就有些逊色了——并不是夜慕枫的府里,没有什么好的东西,而是他知道商雪玉的习性,若是太过贵重的东西,商雪玉必定不肯要,会退回来的,因为夜慕枫怕这个麻烦,所以,就特意叫管家送了不太贵重的过去!现在,商雪玉若是和杜舞阳换的话,那很明显的,是沾了杜舞阳的光了! 更重要的是,以杜舞阳在府里受宠的程度,这个暖炉不知道是哪个长辈送的,若是商雪玉收了,又触到了哪个和长辈的霉头的话,岂不是还没有见面,就将人给得罪了? 所以,商雪玉在迟疑! 然而,杜舞阳却是个直率的性子,她看着商雪玉,说道:“好了,就这么定了,你的暖炉归我,你走的时候,把我这个带回去……就当是姐妹间交换信物吧,这样的话,表妹就会老想着我了……” 杜舞阳一边说,一边指着那个小丫头:“把我的披风给绯衣披上,我们要回去了!” 对于杜舞阳的决定,商雪玉并没有说什么。毕竟,都是冰凉的身体,若是现在再解下大氅换掉的话,保不定真的感冒了,还不如这样错着,到了前厅再换罢了! 绯衣一看杜舞阳的披风,是一件狐子的袍子,那样流光溢彩的颜色,让人看了,有说不出的华贵之意,她哪里敢穿这样的衣服呢?于是,连忙摇摇头,说道:“杜小姐,不用了,奴婢不冷,真的不冷……” 杜舞阳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呢,她只是让小丫头给绯衣披了大氅,自己则拉着商雪玉,掉头就走! 一侧小丫头看着绯衣,一脸的可怜相:“这位姐姐,您就成全我吧,要是你不肯穿,一会儿小姐见到了,我可吃不完兜着走了……” 绯衣看看那个小丫头,低声说道:“你怎么这么胡涂呢?这主子的衣服,哪里是我们可以穿的呢?要是弄坏了的话,可拿什么赔呢?” 那个小丫头一听,顿时眉开眼笑起来:“这位姐姐你放心好了,即使真坏了,小姐也不会怪你的……更何况,我家小姐还有好几件呢……” 还有好几件? 绯衣看看那件价值不菲的袍子,不由摇摇头,这位尚书府的小姐,看起来还蛮富裕的嘛,什么东西出来,可都是大手笔呢! 再想想商雪玉,绯衣就想摇头了—— 要知道,不管夜慕枫要拿什么东西给商雪玉,都要她自己过眼——太过华贵的,不要,太过惹眼的,不要。凡事都只取中庸…… 正思忖间,那个小丫头已经将衣服披到了绯衣的身上,温暖的感觉,从皮毛之上传来,绯衣不由拢了拢肩膀,心里想的却是,不知道商雪玉刚刚受了凉,现在还有事没有了! 商雪玉和杜舞阳很快就来到了前厅。站在门口的下人一看,连忙去禀告了老太君,还有杜夫人,这下,就连坐在一边的牛秋钤和杜芯儿也连忙走了出来,似乎想迎接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 然而,随着脚步之声,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只见门口处,杜舞阳牵着一个陌生女子的手,来到正厅的门口,欣喜若狂地向大家介绍道:“祖母,母亲,你们看,我把表妹给接来了!” 于是,大厅之中,几乎所有的视线,都朝着商雪玉看来! 只见大门口处,站着一个瘦弱的女子。 那个女子,披着一件淡绯色的大氅,就那样淡笑着站在那里,一时之间,大家不知道是是不错觉,似乎这原本温暖的屋子里,却多了几分清冷的痕迹! 而这如此清冷的感觉,不是别的,正是来自于那个女子那一双虽然淡笑着的,可是,却没清凌凌的眸子! 商雪玉随着杜舞阳走上前去,在准备好的垫子上,恭恭敬敬地向老夫人行礼:“商雪玉见过外祖母,祝外祖母福寿安康,寿比南山!” 好会说话的小嘴儿! 杜老夫人的眼里,流出两行泪水,她连忙说道:“地上冷……起来,快点起来!” 商雪玉这才在一侧嬷嬷的搀扶之下站了起来。这边,她朝着杜夫人,甚至是牛秋钤和杜芯儿,一一行礼!@而杜舞阳就象只快乐的小鸟儿一般,和商雪玉介绍这个,又介绍那个! 一侧的牛秋钤看着商雪玉的身上,那一件几乎可以算是寒酸的披风,不由喃喃了一句:“庶女就是庶女……” 摆不上台面的,就是庶女。而眼前的这个女子了,是不是被自己寄予了太多的厚望了?看来,一个衣着都如此寒酸的女子,能有什么作为呢? 杜芯儿看着商雪玉的样子,眸子里的光芒也闪了闪,只不过她很快地拉着商雪玉的手,亲切地说道:“表妹小我几个月,我就托大一声,叫你一声表妹吧?” 商雪玉笑:“好的,芯儿表姐!” 杜芯儿看着商雪玉身上的大氅,似乎无意地说道:“表妹的手很冷啊,是不是这一路过来,衣服不够穿啊?” 第四百七十七章 京城,京城之认亲 杜芯儿一边帮商雪玉暖着手,一边心疼地说道:“哎呀,表妹,你这衣服好薄啊……难道说,你就没有再厚的大氅了么?” 杜芯儿的脸上,笑意浅浅,带着关切,似乎,这一句不经意地问出来的话,已经将她所有的关心全部都给囊括了! 杜芯的的声音也足够的大,大得刚好让厅堂里的人全部听到。此时,大家的视线,又开始将商雪玉审视起来! 杜芯儿只是看着商雪玉,满眼都是心疼。似乎,她真的是一个称职的表姐,要心疼自己的妹妹! 然而,商雪玉却知道,这个杜芯儿这句话,听着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你若是再一细想的话,那问题可就真的大了! 杜芯儿的话,第一直指商雪玉的身份——是否因为商雪玉只是一个庶女,所以,这才打扮得如此寒酸呢? 这其二呢,则是直指商府了,虽然商府在商州是一个大户,但是,这一个庶女打扮得如此寒酸的,就让她到处走,由此可以看出,这商府的家教真的不怎么样! 这第三嘛,就是嘲笑商雪玉了,明知道去自己主母的娘家,不还不知道打扮得体面一些,这样的话,回到府里之后,才不至于被自己的主母难为不是么? 可见,这个商府并不是想像的好,这个商雪玉,也不是想像中的那么聪明,这再者呢,几乎是在说商雪玉的身份低下,扶不上台面了! 商雪玉哪里听不出这话呢?她心里暗暗摇头,看来,这个二房的教导,比之大房的杜夫人,这差的可真不是一个档次了——是的,杜芯儿的意思,商雪玉都明白,但是,商雪玉的意思,杜芯儿可未必明白了! 第一,商雪玉身上穿的,是绯衣的衣服。丫头能穿的衣服,主子穿着虽然不算体面,但并不是被人苛待的借口。 这第二嘛,商雪玉好歹是从宁西王府走出来的,而且,这帖子是宁西王府的老王妃投的。而今,可以说商雪玉顶的,是宁西王府的名义,杜芯儿在这里刻薄三分的说,这说白了,就是和宁西王府作对嘛,这杜芯儿不知道这件事的轻重,但是,若是这些话传出去的话,这就等于将宁西王府给彻底得罪了啊! 所以,老夫人听了这话,首先就不高兴了! 一侧的杜舞阳听到杜芯儿说商雪玉,不由急道:“她不是……” 然而,杜舞阳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杜夫人喝斥住了:“舞阳,你给我站一边去!” 杜舞阳被母亲喝斥,只好低下头,乖乖地站到了一边儿! 一侧的杜夫人,却是个心细的人,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女儿身上穿的,并不是今天出门儿的那一件!因为,不但短了小半截儿不说,而且,那披风的颜色和质地,分明就不是本府出的! 再看商雪玉身上的披风,却是明显长了一截的,几乎就要拖到了地上,于是,杜夫人就明白了一些什么。 但是,杜夫人即使明白了,也是不想说的。她更不想让杜舞阳插嘴。因为,在有的时候,事实的真相让大家看到了则更好,若是杜舞阳这一解释,说不定的就将牛秋钤给得罪了! 宁可得罪君子,也不要得罪小人和女人,特别是象牛秋钤这样的女人,所以,杜夫人这才挡着,不让杜舞阳说话! 商雪玉看着杜芯儿,不露产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她朝杜芯儿微微笑了一下,说道:“这衣服也不薄啊,只是我身上的温度,比一般人是比较低一些的……” 虽然到了现在,商雪玉仍然给杜芯儿留了三分的面子! 毕竟,她今日初来,并不想得罪谁!然而,若是杜芯儿敢再变本加利的话,那么,商雪玉也是不会客气的! 一侧的牛秋钤听了,不由冷笑一声:“我说外甥女儿啊,虽然你是庶女,但是,你这回来杜府,可是担着妹妹的名义的啊……这说到底的,怎么妹妹连体面都忘记教你了呢!” 忘记教了也好,抑或是商雪玉没有衣服穿也好,这些,对于商雪玉来说,一进杜府,就已经翻了个跟头了! 商雪玉笑笑,朝牛秋钤说道:“回二舅母的话,母亲对甥女儿悉心教导,女儿句句记在心上,但凡人不以貌相,以孝定道,不以衣贵,而心贵则自贵!” 商雪玉的话,虽然轻轻飘飘的,却是在责怪牛秋钤越矩了! 而且,无论商雪玉的脸上,笑得多么有礼,但是,她的眼睛却是不笑的,不象是对着杜舞阳的时候,那样温暖的笑容,几乎可以温暖到人的心底! 商雪玉这要样的话,牛秋钤哪里听不出来呢?她脸色一变,就要说话! 然而,正在这时,门外匆匆忙忙地走进来一个丫头。她的手里,捧着一件上好的狐裘。只见她来到当中,先是朝老太君,杜夫人,牛秋钤,还有杜舞阳一一行过礼之后,就朝杜舞阳奉上了手里的衣服:“多谢大小姐赐衣,奴婢现在冷了……” 杜舞阳听了,笑笑说道:“这其实也没什么的,因为我的身上,都穿着表妹的衣服呢!” 杜舞阳说着,身边的小丫头接过了杜舞阳的大氅。而杜舞阳则走上前去,朝商雪玉说道:“表妹,若不是你的大氅,我就要冻坏了……” 商雪玉微微一笑,说道:“表姐哪里话?你是为了接我才出去的,若是你冻坏的话,让我于心何安啊!” 杜舞阳朝老夫人说道:“祖母啊,孙女儿急着出去接表妹,忘记穿大氅了,表妹一下软轿就将自己的脱下来,给孙女儿穿,她的丫头怕她冻坏了,就脱下了自己的,现在,表妹的身上,还穿着她丫头的衣服呢!” 杜老夫人听了,不由朝商雪玉说道:“丫头,你冻坏没有?” 商雪玉朝杜老夫人笑笑,说道:“回外祖母的话,孙女儿从马车里出来,并没有多冷,只不过表姐等了那么许久,一定冻坏了!” 然而,谁不知道,从温暖的马车里出来,再走到冰天雪地里去,那又是多么的寒冷啊,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商雪玉还是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这让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感动无比! 就连杜夫人看着商雪玉的眼里,都有几分的复杂!在她看来,这个商雪玉,也算是个有心计的{——这才一出现,就收买了杜舞阳,看杜舞阳看着商雪玉的眼神,哪里在象看一个亲戚,分明是在看自己的嫡亲的妹妹嘛! 看到自己的女儿如此的神情,杜夫人不由叹了口气——若是这个庶女这一招收买人心的话,那么,这个小小年纪的庶女,心机实在太可怕了啊! 商雪玉乖乖地走到杜老夫人的面前,抬头笑道:“外祖母,您真好看!” 您真好看? 这完全不是杜老夫人印象里的任何一句话,她看着商雪玉,眼神有些呆,疑问的话,也是脱口而出:“乖孙女儿,你在说什么?” 商雪玉看着杜老夫人,心里的激动简直难以形容——这个孕育了她母亲的人,可是她嫡亲的外祖母啊,如此的慈祥,如此的睿智,只可惜的是,她顶着别人的身份,不能堂而皇之地叫上一声“亲祖母”。 听到杜老夫人问,商雪玉眨眨眼,说道:“孙女儿说您好看啊……” 杜老夫人笑了起来,她指了指屋里的杜夫人,牛秋钤,甚至是杜芯儿和杜舞阳,笑得合不拢嘴一样:“乖孙女儿啊,这好看呢,应该是指她们,祖母已经老了……” 商雪玉眨眨眼,笑道:“外祖母您是不知道啊,两位表表姐是漂亮可爱,两位舅母是花样年华……可是祖母呢,您是慈祥雍容,让孙女儿一看起来,就想亲近,也觉得外祖母笑起来的时候,就和外面开的梅花一样好看呢!” 听了这话,杜老夫人微微叹了口气—— 虽然是庶女,可见这个商雪玉在府里的地位不低——单单就凭这小嘴,就足以让杜甄另眼相看。最重要的是,能让杜甄写信回杜府的人,在她心里的地位,一定不低! 如此冰雪聪明的女娃儿,只不过是一个庶女,真有些可惜! 想到这里,杜老夫人问商雪玉:“你母亲可好么》?” 商雪玉说道:“母亲她很好……%她曾经千叮万嘱的,让孙女儿看到外婆的时候,代她多磕几具头!” 商雪玉一边说,一边跪了下去,朝着杜老夫人一个又一个地磕起头来:“祝外祖母身体健康——祝外祖母笑口常开——祝外祖母福如东海……” 商雪玉的这一排头磕下去,几乎每磕一个,就有一句不同的祝福辞语,听得杜老夫人热泪纵横,不能自己! 商雪玉一口气磕了十几个头,这才抬起头来,她的眼睛,也是亮亮晶晶的,朝着杜老夫人说道:“母亲常和孙女儿说,女孩子年轻的时候不可以犯错,否则的话,就会给母亲带来伤痛!” 听了这话,杜老夫人的脸色,登时变得更加悲戚起来,她看着商雪玉,问道:“可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她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不来看我?” 商雪玉叹息了一声,说道:“母亲说了,路走错了,可以回头,但最怕你回头了,都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这话,杜甄的确说过,只不过,不是现在,而是在前世,她即将去世的时候!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商雪玉知道,杜甄是有多么希望能回到母亲身边的啊,上一世的时候,她没有做到,而这一世,她一定要让杜甄风风光光地认祖归宗! 听了商雪玉的话,一侧的杜夫人眼神也有些复杂。 是的,这路走错了,是可以回头,但是,若是你想回头的时候,连路都没有了,那么,即便回头,又有什么用呢?。。所以,这人生之中,最怕的不是回头,而是回头无岸。 第四百七十八章 京城,京城之家宴 正在说话间,一个小丫头端了一个托盘过来,上面,放着几碗热气腾腾的姜汤。正是杜舞阳刚刚让人准备的! 那个小丫头走进厅来,她先是朝杜老夫人施了一个礼,然后,径直来到杜舞阳的面前,说道:“大小姐,您要的姜汤来了!” 杜舞阳看了,顿时?眼前一亮,她一边端起一碗姜汤,一边连忙招呼商雪玉:“?表妹,刚刚你也被冻坏了吧?来,快喝一碗姜汤驱驱寒吧%……” 商雪玉看到杜舞阳手里的姜汤,连忙伸手接过,她笑道:“谢谢表姐了!” 杜舞阳端起一碗姜汤递给商雪玉,自己又拿了一碗。托盘上,还剩下了一碗,于是,杜舞阳又示意那个小丫头,将剩下的那一碗,递给了站在一侧的绯衣。 绯衣接过姜汤,连忙朝杜舞阳道谢——其实,绯衣的身体要比商雪玉好得多,这姜汤喝不喝都不要紧,只不过,杜舞阳如此有心,绯衣也就欣然接受了! 三个人当着大家的面,将姜汤喝完。商雪玉将手里的空碗递到绯衣的手上,她拭了拭唇,再次朝杜舞阳道谢:“谢谢表姐!” 杜舞阳也才刚刚喝完,她将手里的空碗放好,也笑道:“谢什么谢呢?这说到底,还是你是因为脱衣服给我才冻坏的,只要你没事就好,一碗姜汤又算得了什么呢?” 杜舞阳一再重申刚刚的事情,让商雪玉有些不好意思,她笑道:“刚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表姐怎么还记得真真的?” 杜舞阳睁大眼睛,说道:“受人滴水之恩,应当以涌泉相报啊……表妹,难道我说错了?” 一侧的杜夫人看着杜舞阳的样子,心里不住地摇头——看来,这个商雪玉只将衣服一脱,就把杜舞阳彻底地收服了。若真的论起心计的话,自己的傻女儿比之这个商府的庶女,可是多有不及的啊! 想到这里,杜夫人眯起眼来,看了商雪玉一眼,只见她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眉目清瘦,脸色苍白,只有一双眸子,却透露出男子都罕有的坚定的睿智。 这样的商雪玉,自然是令商夫人刮目相看的,自然了,身为一府正室的她也明白,在商府之中,庶女并不少,但是,能让杜甄为她做到这份上的,怕就只有商雪玉一个人了吧? 而今看来,这个庶女的手段,还真的不一般! 眼看着杜舞阳还在和商雪玉谢啊谢的说个不停,杜夫人于是上前,对杜舞阳笑吟吟地说道:“好了,舞阳,你看你这一直说,一直说,都把你表妹给冷落了,快过来,坐母亲这边!让你祖母和你表妹说说话吧!” 杜舞阳看了一眼杜夫人,扭着身子不肯去! 商雪玉心里知道杜夫人的意思,她也跟着笑了笑,说道:“是啊,舅母说得对,大家?都是一家人,表姐这么谢啊谢的,我都以为表姐你要将我当成外人了!” 杜舞阳被母亲阻止,原本心里不舒服,这样被商雪玉一说,她自己也笑了起来:“好吧,既然表妹都这样说了,我记在心里就是了!” 一侧的杜夫人看了,开始大摇其头——她的傻女儿?啊,这只是一件衣服而已,若是别人从身上割块肉给她的话,这个傻丫头岂不是要将全身的肉都给割光了么? 不行,这样真的不行,得找个时间,好好地教一下杜舞阳才行了! 这边,牛秋钤在商雪玉的面前,刚刚丢了面子,居然把一个丫头的衣服当成了商雪玉的,此时,再看看杜舞阳和商雪玉亲热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味道了! 只见她摇摇头,朝商雪玉说道:“哎呀,真没看出来,外甥女原来这么好心的?看到表姐冷了,就赶紧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这样的表妹,可真的叫贴心啊……” 牛秋钤的话,充满了挑衅,在她的话里,似乎是在说商雪玉,为了收买人心,居然连自己冷都不顾了,这样的人,心计何等?的可怕呢? 一侧的杜舞阳听了牛秋钤的话,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只听她冷冷地说道:“若是婶婶的话,自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所以,也不会明白,什么才叫姐妹情深了吧?” 杜舞阳这是在暗喻牛秋钤自私呢!牛秋钤哪里听不出来呢?只听她脸色一寒,冷冷地说道:“哟,这不过是脱了一件衣服,就把你给收买了,若是割块肉给我的好侄女儿的话,你岂不是要将全身的肉都要给人家了?” 杜舞阳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姑娘家,被牛秋钤如此一说,她的脸一下子变得绯红起来,不但红,而且也变得难看! 这个牛秋钤,说话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而且,还敢如此羞辱自己?什么叫割肉,割肉的啊,要知道,这女孩儿家家的肌肤最是珍贵,可是,牛秋钤偏偏以此为喻,谁说这不是牛秋钤故意羞辱杜舞阳的呢? 牛秋钤看着杜舞阳气得要哭的样子,不由地冷哼一声:“不知道好歹的丫头!” 牛秋钤不要说是看杜舞阳不顺眼,就连杜夫人,她看着都同样的不顺眼,只不过,牛秋钤不敢明里和杜夫人作对,暗里也不是杜夫人的对手,但是,这一碰到杜舞阳这种没经过什么磨炼的小姑娘,牛秋钤哪里还会收敛得住呢?所以,她这是一出口就伤人,再出口就辱骂了! 杜舞阳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她的人也被牛秋钤气得直跺脚,可是,长辈头上一把刀,平时伶牙利齿的杜舞阳,偏偏说不出话来! 这边的杜夫人看着牛秋钤的样子,更是气得七窍生烟——这个牛秋钤啊,真的是太无法无天了,你看她这什么事不做的,就专门去欺负一个小大娘? 但是,杜夫人可是掌府的主母,并不能偏帮自己的女儿,更何况是自己的女儿顶撞长辈在先,所以,不得牛秋钤是对还是错,杜夫人不管与公还是与私,都没有办法帮杜舞阳说什么的!非但她没有办法帮杜舞阳,还得当成训斥于她。 杜夫人冷下脸来,朝杜舞阳喝斥道:“舞阳,哪里有与长辈顶嘴的晚辈呢……你还不赶紧给我住口》?” 杜夫人自然是在骂杜舞阳,但是,这话里的意思,也同样有责怪牛秋钤之意,想想你身为一个长辈,而且还当着素未蒙面的亲戚之女,居然这样对自己的亲侄女儿,若是让人传出去的话,这杜府还要人帮人的呢? 然而,这牛秋钤就是个打蛇随棍上的人。她看着杜舞阳,似乎根本没有听懂杜夫人的话一般,有些傲然地说道:“听到没有?你母亲都责怪你不应该和我作对了!” 这下,杜舞阳气得浑身颤抖,她指了指牛秋钤,想说什么,可是,却始终没说出来! 座上的杜老夫人听了牛秋钤的话,也气得脸色发青,她看着牛秋钤的方向,正想说什么呢,这边,一直沉默着的商雪玉突然说话了:“二舅母的意思,甥女儿听明白了!您是想说舞阳表姐不懂得规矩,不懂得尊重长辈是也不是?” 牛秋钤看了商雪玉一眼,得意地说道:“就是啊……我可是她的长辈啊,她居然敢顶撞于我,那么,你说说,是不是应该被教训的啊?” 商雪玉听了,点点头,居然认可地说道:“尊老爱幼,可是母亲自幼就教过的啊……老不敬,幼不欺,此乃上上之风!二舅母觉得,雪玉说得可对?” 牛秋钤才不想和商雪玉咬文嚼字呢。但是,这商雪玉说的话,她还是认同的——这个杜舞阳啊,就是不尊重长辈,你看看,这不是挨骂了么? 想到这里,牛秋钤看了杜舞阳一眼,得意非凡地说道:“侄女儿,你听到没有?你的表妹都赞同我说得对呢……你啊,可真应该和她好好学学!” “二舅母此言差矣……” 商雪玉望着牛秋钤,语气淡淡地说道:“但是,外祖母高堂在上,舞阳表姐尚且年幼,二舅母正是中年之姿,这一老一幼的……你可不成了老不敬,幼且欺了么?” 听了商雪玉的话,牛秋钤的神色大变,她不由地怒道:“你个丫头片子,在这里说什么呢?” 商雪玉耸耸肩膀,说道:“雪玉没有说什么啊,只不过,借刚刚舅母的话,告诉舅母一些道理而已!” 牛秋钤一听,顿时怒道:“呸,我哪里用得着你教我什么道理?” 牛秋钤没有想到,这个商雪玉,可没有那个直肠子的杜舞阳好对付!她这拐弯磨角的,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商雪玉看着牛秋钤,冷下眸子,她仍旧淡淡地说道:“二舅母这是呸给谁看呢?是大舅母,还是外婆呢?” 一句话下来,牛秋钤顿时变了脸色——这个商雪玉,简直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居然还敢拿杜老夫人来压她?可恨,真的太可恨了…… 一侧的杜老夫人终于听不下去了。她狠狠地顿了一下手里的拐杖,朝牛秋钤怒道:“还不快给我住口?” 杜老夫人一发威,牛秋钤顿时低下头去,再不敢说话了! 要知道,平日里,这在杜府,杜夫人对她不待见,除了杜老夫人之外,还真的没有人可以与她撑腰了,若是她连杜老夫人都得罪的话,那么,她以后的日子,可不是显而易见了么? 杜老夫人怒道:“你岂不是当我死了么……一个做了母亲的人,居然和两个大半孩子在这里吵啊吵的,你这要是传了出去,可叫老太婆怎么出去做人呢?” 杜老夫人也是个火-爆的性子,她狠狠地一指门外,怒道:“你,给我回去你的院子里闭门思过去,没有我的话,不准出门,听到没有?” 牛秋钤一听,顿时变了脸色——这杜老夫人可是要禁她的足么?要是这传了出去,她可要怎么做人啊? 要知道,牛秋钤并不是一个十分不分场合的人。其实,今日里,她的原意是想羞辱一下杜舞阳,再嘲笑一番商雪玉的。可没想到的是,这个商雪玉,不但伶牙俐齿,更是诡计百出,这磨嘴的功夫上,她不但没有占到便宜,还被抢白了一顿! 第四百七十九章 京城,京城之疑点 你说这被抢白了一顿还算了,偏偏那个商雪玉还说自己什么老不尊,幼不慈的,这不,又让老太君给禁了足了! 这牛秋钤的心里,可真的委屈极了,她只是一下子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脾气,怎么就落了个这样的下场呢? 想到这里,牛秋钤连忙向老太君请罪:“母亲,都是儿媳的错啊,您就饶了儿媳这一次吧!” 杜老夫人冷冷地哼了一声:“刚才只知道逞口舌之能,现在知道错了?知道错了,就给我闭门思过去!” 嘎?这绕了一圈儿,还是是闭门思过啊?可是,她只不过是说了杜舞阳两句,哪里算得上是什么大错呢?牛秋钤不服,她是真的不服! 牛秋钤原本就不比饱读诗书,出身于书香门第的杜夫人。她的家里,充其量只是小康之家,可是因为喜欢上了杜府的二公子,就不顾一切地缠了上来! 后来,她身怀有孕,再加上杜府的二公子因为夜天罡死去,所以,杜府之中,就看在牛秋钤肚子里怀的是杜二公子的骨肉的份上,让牛秋钤进了门儿! 而这个牛秋钤的肚子也不争气,这一生下来,就是个女儿杜芯儿,再加上杜芯儿一生下来的时候,身子骨就不是很好,于是,除了让杜老夫人操了不少心之外,牛秋钤在杜老夫人的眼里,可算是一无是处了! 但是,杜老夫人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她念及牛秋钤少年守寡,一个人带着杜芯儿不容易,所以,凡事总是对她网开一面,但没想到的是,这个牛秋钤,却把杜老夫人和杜夫人的容忍,当成了不-要-脸-的本钱。她凡事极尽刻薄不说,就是在对待家人的态度上,也是同样如此! 现在,牛秋钤终于触到了杜老夫人的底限,这下,不管是谁求情,都是没有用了! 一侧的杜芯儿一直低头,听着母亲与商雪玉的对话,此时,一听到牛秋钤要被禁足,杜芯儿急了。她连忙跪在杜老夫人的面前,说道:“祖母,都是母亲的错,但母亲从小就没读过多少书,对于大道理也不是很懂,请祖母念在她不懂事的份上,就饶了她这一次吧!” 杜老夫人看着杜芯儿的眼神,不由地松了一松,她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有这样的母亲,也是委屈你了……你,先起来吧!” 杜芯儿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听到杜老夫人的话,她只是咬着下唇,说道:“母亲对芯儿很好!” 杜老夫人示意一侧的杜舞阳扶起杜芯儿,说道:“好了,今日这事儿,你就不要再搀和了,让你的母亲回院子里思过去吧!” 在大家族里过活,向来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现在,牛秋钤被罚,让杜芯儿的心里本就难受了,再一听杜老夫人不肯饶恕,她索性不肯起来,朝着杜老夫人磕起头来:“请祖母饶了母亲吧……” 杜芯儿只是苦苦哀求,头也不抬! 杜舞阳去拉杜芯儿,却拉不动。她正想说什么呢,忽然,杜芯儿又低下头去磕头,肩膀无意识地甩了一下,就将杜舞阳甩了开去! 杜舞阳的全身力气,都在杜芯儿的身上,这猝不及防的一撞,她全身的力道向后,整个人都朝着身后跌了过去! 杜舞阳的身后就是桌子的一角,可以说,若是她这一下子磕上去的话,那腰不断,肋骨也要断上两条! 杜舞阳被吓得惊呼一声,却是身不由己! 旁边的人,都给吓得脸色惨白。就连杜夫人都被吓了一跳!她想去救杜舞阳,可是,哪里还得及呢?桌子角的距离那么近,眼看着,杜舞阳就要撞上去了! 杜芯儿似乎被吓坏了,她的眼泪成串地落了下来:“姐姐……” 只有牛秋钤的眼里,流露出解恨的光芒——哼哼,杜舞阳,看这次还摔不死你? 只有商雪玉,她在杜舞阳的身后看得真切,连忙叫了一句:“绯衣……” 绯衣一听,连忙飞身而上,一把扶住了杜舞阳的肩膀,再揽着她的腰一绕,一转,杜舞阳的整个人,就跌在了绯衣的怀里! 绯衣轻轻地扶起了杜舞阳,说道:“杜小姐,您已经没事了!” 刚刚的这一跌,这一摔之下,杜舞阳已经在鬼门关绕了半圈回来,此时,她站稳了,却还是觉得头晕目眩。身不由己地向前跌去! 商雪玉连忙伸手扶住,说道:“表姐,你坐一会儿吧!” 杜芯儿带着哭腔转了过来,她一把抱住杜舞阳的手臂,痛哭流涕起来:“姐姐啊,都是芯儿的错……可是,芯儿是无心的啊!” 真的,是无心的么? 商雪玉看了杜芯儿一眼,不由冷下了眸子——明明,杜芯儿所跪的方位,和她甩杜舞阳的方位就是两个方位,可是,这杜舞阳哪里不去,偏偏就朝着桌子角跌去呢? 再者,当杜舞阳跌倒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看着杜舞阳,只有商雪玉的视线,却是落在了杜芯儿的身上,她看到,杜芯儿正悄悄地收回了脚——商雪玉一看那角度就知道,若是不杜芯儿不伸出这只脚的话,杜舞阳要栽的方向,根本就不是那桌子角,而应该是杜夫人的身上! 商雪玉微微眯起了眸子——这个牛秋钤可恨倒也罢了,可是,这个杜芯儿,似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这后宅里都是女人,大家难免斗来斗去。可是,商雪玉看得清楚,这个杜舞阳,却是个实心眼的姑娘。这样的姑娘,若是和杜芯儿这样的人为伍的话,那以后吃亏的地方,岂不是多了去了? 不行,商雪玉得找个机会提醒一下杜舞阳,最起码,不能让她被杜芯儿的表面给骗了! 这边,杜芯儿还在哭诉,那边,杜舞阳终于好了一些。她看着杜芯儿,有些疑惑不解地说道:“芯儿妹妹啊……刚刚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了,怎么能怪你的呢?” 杜芯儿的眼泪,一直不停地往下掉,她的整个人,都犹如梨花带雨。听到杜舞阳居然不怪自己,杜芯儿干脆抱着杜舞阳的手臂“呜呜”地哭了起来! 一侧的杜夫人担心自己的女儿,自然没有功夫理杜芯儿那么多,就连杜老夫人,都是虚惊一场,眼时,正拍着自己的心口,念着“阿弥陀佛”! 看来,这满屋子的人,还真没有谁注意到杜芯儿做的手脚啊,这也更加说明,这个杜芯儿很会骗人,最起码,虽然杜舞阳差点儿出事,但是,大家却没有一个人,说她一句的不是! 商雪玉想了想,笑道:“表姐啊,你刚刚可真吓死大家了……” 杜舞阳看到商雪玉,这才想起,自己原来是被商雪玉的丫头救起来的——杜舞阳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商雪玉,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可是,她的身边,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好身手的丫头! 杜舞阳朝商雪玉说道:“表妹,真的谢谢你了!” 杜舞阳看着绯衣,也说道:“还有你啊,绯衣,要不是你扶我的话,我今天可撞得不轻了!” 刚刚的事情,杜舞阳真的还是心有余悸!所幸的是,有商雪玉在,绯衣也帮了她一把! 就连杜夫人,看着商雪玉的眼神都有些复杂,她咬了一下下唇,这才轻轻地说道:“谢谢你救了舞阳!” 商雪玉笑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啊,只不过我看到舞阳表姐就要跌倒了,所以,就让绯衣扶了她一把而已啊!” 一侧的杜芯儿听了商雪玉的话,不由地脸色白了一下——商雪玉的意思是说,她居然看到了? 可是,绝对不能让商雪玉说出来的! 杜芯儿想到这里,马上站起身来,她朝商雪玉说道:“表妹啊,真的谢谢你让你的丫头救了姐姐……要姐姐真的摔到的话,芯儿的罪过,可真的大了!” 若是无心之过,当不算什么大错,可若是蓄意为之的话,那么,可就真的不能就么算了!@ 商雪玉看了杜芯儿一眼,说道:“表姐这是什么话啊,要不是舞阳表姐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的话,她哪里会跌向桌子呢?” 商雪玉的话,虽然是轻描淡写。但是,一侧的杜夫人,心里却是“格登”了一下! 是的啊,按照杜舞阳刚刚拉杜芯儿的方向,她就算是跌倒,也应该是跌向自己,而不是跌向桌子的一角的啊! 那么,究竟是什么东西,让杜舞阳在跌倒的途中改变了方位呢? 杜夫人可是个聪明人,再说在这后宅里呆了这么多年,她只要想上一想,就立刻明白了,商雪玉是在提醒她什么! 可是,商雪玉究竟在提醒什么呢? 要知道,当时商雪玉站得远,牛秋钤正顾着和老夫人求情,杜芯儿跪在地上…… 对了,就是杜芯儿! 杜夫人想了想杜芯儿所跪的方位,再看看她的脚可能伸出的方向,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杜芯儿搞的鬼么? 可是,平时的杜芯儿是那么的会伪装,从来没有人看得清她的真面目么?若不是今天商雪玉提醒,若不是商雪玉和她的丫头在场的话,那么,今日的杜舞阳,又会是怎样的一个后果呢? 杜夫人不敢再想下去! 这个杜芯儿,原来自己一直疼爱于她,心疼她自小没有了父亲,又跟着那样的母亲受尽了苦楚,可是而今,杜夫人才明白了,原来,杜芯儿所谓的柔弱,全部都是装出来的啊……原来,杜芯儿的心底,是和牛秋钤一样的啊! 杜夫人不由在心内苦笑了一下,她滥施同情,却根本忘记了近墨者黑,近朱者赤的这句话啊! 想到这里,杜夫人深深地吸了口气,只听她朝杜芯儿说道:“行了,芯儿,你也别哭了,你姐姐这不是没事么?再说了,你的表妹还在这里呢,你这当着她的面哭哭啼啼的,成什么体统啊!” 第四百八十章 京城,京城之了解 杜夫人的斥责,可以说是毫不留情,杜芯儿原本就苍白的脸更加惨白了。她望着杜夫人,眸子里含着泪水,楚楚可怜地说道:“伯母教训得是……侄女儿知道错了!” 杜芯儿的话,说得十分的乖巧,若是你不认真看的话,可真的被她给蒙蔽了! 但是,商雪玉却知道,这越是喜欢伪装的人,就愈怕露馅。而且,也越容易露馅,看来,这杜夫人可比杜舞阳聪明多了,自己只是提了一下,她就已经看出端倪出来了! 杜夫人看着杜芯儿的样子,微微转过眸子,却是朝杜舞阳看了一眼,说道:“你啊,下次小心一点儿,多看看脚下,别动不动就被什么给绊倒了!” 杜舞阳听了,有些莫名其妙地说道:“对的哦,我刚刚准备摔倒的时候,似乎真的被什么绊了一下,可是,这地上却是没有东西的啊!” 一侧的杜芯儿听了,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但是,她站在那里,却一个字都不敢说! 这边,大家因为杜舞阳的事情,虚惊一场。那边,牛秋钤站在那里,眸子却流露出兴灾乐祸的神色。 牛秋钤那样的眼神,好巧不巧地被杜老夫人看到了。杜老夫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只听她怒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牛秋钤没想到,自己居然被老夫人抓了个现行儿!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都不敢说了! 牛秋钤可不想被禁足。要知道,以往她也说错过不少话,做错过不少事,但是,这到了最后的最后,都是由杜芯儿给自己求情+——这个杜芯儿,一脸的柔弱的样子,再加上她会察颜观色,嘴巴又巧,所以,只要她一求情,这杜老夫人就会准了! 可是,而今不管牛秋钤怎么用眼神示意。杜芯儿都似乎丢了魂魄一般的,只是看着杜舞阳和杜夫人的那一边! 牛秋钤跟着杜芯儿的视线看去,只看到杜夫人正抚着杜舞阳的头发,低声地嗔怪着什么。而杜舞阳则扭着身体,一脸的嗔怪,可是,她的眼里,既单纯而又幸福的光芒,却生生地刺痛了杜芯儿的眼睛! 看着杜夫人和杜舞阳的这个样子,这才是母女啊!那样的亲密无间,那样的亲切而且亲热,看得杜芯儿的眼睛,都要热了! 不得不说,杜芯儿从小就没有过这种感觉——她的粗俗无比的母亲,对于她除了骂就是打,从来不会如此温柔,更不会如此亲热地对她! 杜芯儿睁大眼睛,呆呆地看着杜夫人和杜舞阳,直到眼睛酸涩,被什么蒙住了一般! 这边,牛秋钤看到杜芯儿居然不理她,不由慌了神了,她连忙低声下气地说道:“芯儿……芯儿……” 杜芯儿被牛秋钤叫得回过了神。她一个抬首,正看到牛秋钤一脸讨好和谄-媚的眼神——这样的眼神,杜芯儿可是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她粗俗无比的母亲,在每次惹了祸之后,想让她跟杜老夫人求情时的眼神!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的这个所谓的母亲的眼里,才会流露出一丝的软弱和难过! 杜芯儿下意识地转过头去,正看到了杜夫人温柔地将杜舞阳散乱的发丝别好,她那白皙的手指,那雍容的姿态,看得杜芯儿的眼里,有一股热泪就要涌出! 有一个声音,在杜芯儿的心里疯狂地怒吼——为什么那不是我的母亲,为什么不是我的…… 上天啊,你何其不公?她杜芯儿不但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母亲还是这样一个粗俗无比的女子,可是,杜舞阳呢?她生来就是公主一个,爹爹疼,母亲爱,两个哥哥拿她当成宝,就连杜老夫人,看着杜舞阳的眼神,都比看着她的时候和善许多!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姓杜啊,可是为什么却有着如此的天壤之别呢? 霎那间,杜芯儿的心里,犹如雪水淋下,她忽然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是一个很大的讽刺,她忽然觉得,自己其实卑微得根本就不配站在这里! 一瞬间,杜芯儿的心里,犹如被滚石碾过一般难受!她看着自己的母亲,第一次用清晰十分,却又冷静十分的语气说道:“母亲,这次是您的错,请恕女儿不为您求情了……您就按祖母的话,回去闭门思过吧……” 杜芯儿说完,就和老夫人,以及杜夫人说道:“祖母,伯母,对不起,芯儿忽然觉得头疼得很厉害,就不在这里陪表妹了,还希望你们见谅!” 杜芯儿的身子骨一向都不好,这一次,能到现在,已经算是不易了,杜老夫人了解地点点头,说道:“你既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 杜芯儿听了,又再向杜老夫人,甚至是杜夫人道谢,然后,她又和杜舞阳和商雪玉打过招呼之后,就头不回地走了! 这边的牛秋钤一看到杜芯儿居然不管自己走了,她想也不想地骂道:“你个死丫头……你娘就要禁足了呢,你还不赶快替娘求情?” 然而,杜芯儿终是头也不回地去了!只留下杜老夫人,甚至是杜夫人,都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她——自己的女儿病了,可是,作为母亲的,只关心自己的事情,哪里有关心过自己的女儿呢? 牛秋钤一看,自己似乎成了众矢之的了,于是,她也无心再留了,只是匆匆忙忙地向杜老夫人告了罪,然后,又灰溜溜地走了! 牛秋钤母女走了,屋子里,似乎气氛也自在了不少!杜夫人虽然看着商雪玉的样子并不喜欢,可是,刚刚商雪玉帮杜舞阳,她可是都看到了!无论商雪玉是真心示好也罢,智谋算计也好,毕竟,她一连帮了杜舞阳两次,就看在这点的情面上,杜夫人暂时的,对商雪玉偃旗息鼓,不再难为她了! 杜老夫人经过牛秋钤的这一折腾,心情也差了许多,她叫过商雪玉,问了一些杜甄的近况,就不再说话了!然后,杜老夫人说要休息一下,就先退去了! 而杜夫人看看下朝的时辰到了,于是,就赶忙去迎接自己的夫君去了!临走之时,杜夫人交待,让杜舞阳陪着商雪玉去她的闺房玩玩儿! 杜舞阳听了,很开心地答应了,这下,大人们都走光了。就只有杜舞阳还陪着商雪玉。看看所有的大人都走了。两个小姑娘之间,似乎气氛更加轻松了! 商雪玉拉着商雪玉就朝外走,在穿上自己的大氅的时候,杜舞阳忽然想到刚才的事情,不由地笑了一下,说道:“我说你个傻丫头啊,居然脱下自己的衣服给我穿……你不看看,你被冻的那个样子&%……” 商雪玉看着杜舞阳,也笑道:“只有表姐你还笑得出来,还能想那些,要知道,我们刚刚都快吓死了呢!” 杜舞阳忽然苦笑了一下!她望着商雪玉,忽然说道:“表妹,我要是告诉你,刚才的事情,甚至是芯儿的心思我都知道的话,你会信否?” 听了那样的话,商雪玉忽然愣了一下! 杜舞阳说什么?她都知道?那也就是说,不管是刚才杜芯儿绊她,还是以往大人看不见的种种,杜舞阳都心知肚明的么? 杜舞阳看着远处的白雪,淡淡地说道:“我的父亲没有侍妾,府里就只有两个哥哥和我,再就是芯儿了……我们都没有姐妹,都是孤独的人,所以,很容易的就在一起玩……” 两个小女孩儿在一起玩儿,自然会生出感情,可是,随着感情,也会衍生出更多的不平,甚至是差距出来!就如杜芯儿和杜舞阳! 刚刚,在杜芯儿的眼里,那一种几乎是强烈的憎恶,现在商雪玉都还能想得出来! 商雪玉看着杜舞阳,不说话! 有些事,有些话,不是不想说,不是不能说,而是在没有碰到可以倾诉的那个人的时候,你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只能装作沉默! 杜舞阳看着天空,说道:“两个哥哥没空陪我玩儿,只有芯儿陪着我……芯儿也不是时常陪我的,而她陪着我的时候,总会想些稀奇古怪的法子来折磨我,有时,她会故意弄伤自己,告状说是我弄的,然后,我就被母亲罚,她就会非常的开心……” 为了杜芯儿而这样对自己……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商雪玉看着杜舞阳,十分的不解! 杜舞阳看着商雪玉,忽然笑了起来,明明,那只是一个少女的微笑,可是,看在商雪玉的眼里,却犹如冰雪的针芒,带着冰冷的寒意,直刺她的心房! 商雪玉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只听杜舞阳说道:“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傻,你可能觉得我在委屈自己……可是,没有人和我玩啊,就只有芯儿……后来,她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所有的丫头们都不陪我玩了,我想玩的话,就只剩下她一个人……而且,凡事还得看她的心情!” 听了那样的话,商雪玉忽然吁了口气! 杜芯儿,原来是这样的么? 在那么小的时候,就怀着那样的心思,以折磨自己身边的人为乐了么?可是,难道这一切,都瞒得过大人的么? 杜舞阳看着商雪玉,似乎看透了她的内心一般,只听杜舞阳说道:“我也知道,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不去告诉大人?可是,你想过没有?我要是告诉了大人,芯儿就要受罚,她的身世原本就可怜了,我怎么能让她因为我而再受罚》?” 商雪玉微微摇了摇头——杜舞阳无疑是善良的,但是,这样没有底线的善良,又究竟为自己带来了什么呢?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个问题! 但是,这个问题,已经不是商雪玉所能担心的了!她只是一个客人,偶尔看到了路边的风景,可前方的路还在继续,她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关心那么多与己无关的东西! 第四百八十一章 京城,京城之没有怎么办 商雪玉觉得,自己象是在读一个【农夫和蛇】的故事——明明,那个杜芯儿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明明,那个杜芯儿那么可恶而且用心阴险,可是,看着杜舞阳的样子,却似乎认命地接受了? 不,这若是在商雪玉的身上,她是绝对不会如此认命的——哪怕孤单地长大,哪怕被全天下的人抛弃,哪怕被人看做是异类,哪怕被所有的人都看不起,商雪玉都不会象现在这样,被人暗算,被人欺负,甚至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 更重要的是,商雪玉不管怎么看,这个杜舞阳,都不象是那样的人! 可是,这事情就这样发生着,而且,已经发生了许久! 商雪玉想了想,看着杜舞阳,轻轻地问道:“那么,依着表姐的想法,就一直这样下去?”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更何况,在商雪玉的眼里,那个杜芯儿,只有可恨,看不到可怜!商雪玉这也是在提醒杜舞阳,无限制的原谅,只能助纣为虐,而不能真的唤醒一个染黑的灵魂! 杜舞阳听了商雪玉的话,不由摇摇头,说道:“不会很久了……” 商雪玉看着杜舞阳,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杜舞阳解释道:“我以前让着杜芯儿是有原因的……” 商雪玉不说话,只是听杜舞阳静静地说下去! 只听杜舞阳说道:“我知道杜芯儿为什么这样恨我——她所有想的东西全部都没有,而我全部都有!我知道,我可以反击,甚至可以让她非常狼狈,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我若与之争,若是输了,别人会觉得我没用。但若是我胜了,别人又会觉得是我在欺负她——她没有父亲,没有健康的身体,这既是她的残缺,又是她的筹码,她可以任性妄为地去做许多事情,而那些事情,我却是一件都不能做的!” 杜舞阳娓娓道来,脸上始终带着一抹苦笑。她看着商雪玉,说道:“可能表妹会觉得我这样做是怯懦——因为,我完全可以不露痕迹地算计她,让她的日子过得更加难过……” 说到这里,杜舞阳微微顿了一下,说道:“可是,我又何必?我为什么要去做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呢?我现在,虽然受了一些小罪,吃了一些小亏,可是,我只要秉持着我的优越,我只要摆好我的姿态,她杜芯儿,除了做些小人之举,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商雪玉赞同地点点头——是的,只要是杜芯儿想的东西,杜舞阳统统都有——父母的疼爱,哥哥的呵护,老太君的喜爱,再加上杜舞阳所拥有的健康还有活力,这些,杜芯儿都没有,她的生命是残缺的,一残缺得不但没有父母的爱,更没有哥哥的呵护,老太君对她,也是不冷不热,就连她唯一拥有的母亲,也是那样的摆不上台面!更何况,杜舞阳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这些,都是杜芯儿欠缺的。但她更加欠缺的,却是自己生命里与生俱来的优越和自信。那种感觉,似乎只有身为嫡长女的杜舞阳才有!这也是为什么,杜芯儿一直渴望和杜舞阳亲近,可是却又时时暗算她,害她的最重要的原因了! 但是,一如杜舞阳所言,无论杜芯儿怎么算计,都算计不来爱,无论杜芯儿怎么恨杜舞阳,都没办法恨来一切。她只好就这样痛苦地生活,只好就这样痛苦地恨着,痛苦地看着杜舞阳的高高姿态,终生都没有办法达到那样的境界! 不得不说,杜舞阳的心态很好。因为,这些事,若是摆在商雪玉的身上,或者她处理的方法,和杜舞阳完全是两样的!但是,不管怎么说,商雪玉觉得,杜舞阳的处理方法是对的。因为,毕竟她的身份太过敏感。正如她所说,她有什么可和杜芯儿争的呢?若是输的话,所有的人都觉得她没用,若是她争赢的话,别人也只会觉得是她仗势欺人!这样的必败之局,想来也是注定了的,就象一个高手,在接受一个无名者的挑战,这同样是一个必败之局,因为,那个无名者若是赢了,就可以名扬天下,但若是赢了,也是理所应当。所以,正如现在的杜舞阳,她为什么要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她只要摆好自己的姿态,让杜芯儿嫉妒个够,痛恨个够也就是了! 商雪玉微微叹了口气,她想,若在前生,她可能并不明白杜舞阳的感觉,可是,这在今世里,有了身份的变换,她却完全明白杜舞阳的最真实的感受! 商雪玉陪着杜舞阳向前走,两个年纪仿的女孩儿都有些沉默。两个人的视线,不经意地碰到了一起,均苦笑了一下,都没有再说话了! 商雪玉并没有再问杜舞阳怎么办。事实上,不管问与不问都好,杜舞阳都是个有主见的女孩子,这些事情,她并不需要别人的意见,一定知道怎么做的! 两个女孩儿手牵着手,朝着杜舞阳的闺房走去! 穿过长廊,走过青石板的路面,一路上白雪耀眼,光芒万丈,商雪玉看着眼前的冰雪美景,不由感叹一句:“好美啊!” 路上的积雪,都被清扫干净了。那些积雪,也被勤快的下人拉走了,平整的青石板路面上,只有点点白痕,遮掩了原本沧桑斑驳的路面! 远处的枝头上,都挂满了雪条。黑色的干枝,被白色的雪团包-裹。就象是一条一条的琉璃条一般,再粗些的,犹如胖胖乎乎的婴儿的小手,四处招摇,而那些细嫩些的枝条上,因为柔枝连着柔枝,所以,枝条相依之间,犹如手绘的图画,莹然洁白一片上,又有些让人说不出来的晶莹美丽! 冬天,原本就是自成一幅的天然图画,让人看了,爱不释手,让人看了,忍不住感慨赞叹! 杜舞阳看着商雪玉样子,笑了起来:“表妹象是很喜欢雪?” 商雪玉点点头,顺口说道:“只不过以前没有留意,所以今年觉得这雪特别漂亮!” 杜舞阳笑道:“年年冰雪年年下。年年雪景年年同!表妹怎么如此感慨?” 商雪玉认真地看了杜舞阳一眼,说道:“年年雪景年年同,可是,这看雪的人心境却是每年都不一样呢!” 杜舞阳听了,忽在沉默了一下! 是的啊,她们都在逐渐长大,那些原本属于童年的乐趣也在变少。渐渐地,就连少年的影子都已经模糊,甚至忘记了! 但是,商雪玉比自己的年纪还小不是?她又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感慨出来呢? 杜舞阳转了转眸子,却是叉开了话题:“表妹不知道吧?前面就是一处梅林,那里的梅花前几天刚刚好开了,你若是站得近了,幽香扑鼻,若是站得近了,就能看到繁花似雪,以前啊,只要我不开心的时候,就跑去看梅,一个人傻傻呆呆的站在那里看上许久,然后,心里的不痛快,就象是要消失了一般!” 然,那也只是以前而已,因为,随着年纪的长大,人的烦恼逐渐多了起来,于是,再看同样的景致,生出来的不再是惊喜,而是感慨。人的感慨越多,烦恼也就越多,渐渐地,就会忘记了原本的自己! 杜舞阳的一双美眸静静地望着自己,似乎在邀请商雪玉——要不要去看看? 商雪玉听了,却是笑着摇摇头:“还是算了吧,第一,我怕冷,这第二嘛,你说的梅林,也太远了一些了!” 杜舞阳见商雪玉似乎不愿意去,她也没有勉强,只是笑笑,就拉着商雪玉,继续向前走去! 转过下一个转角,杜舞阳的院子就要到了!她遥遥指着远处的一排青砖蓝瓦,朝商雪玉说道:“表妹看看吧,那里就是我住的院子!” 商雪玉抬头看去,只见那是一处占地十分大的院子,那里,景致疏雅,花木成排,隐约可见的亭台楼阁掩映在满院的冰雪之后,可以想像,这院子里的所配的东西,一定不少!再加上路两旁的林荫路上,更是栽满了巨木,可以想像出来,这处院子,一定是这府里最漂亮的! 杜舞阳原本就是杜府的嫡长女,她住这样的院子,似乎真的无可厚非! 商雪玉看着前方,笑了笑,说道:“表姐的院子好漂亮!” 杜舞阳笑道:“不管漂亮还是不漂亮,都是自己的家不是?” 商雪玉点点头! 杜舞阳看了商雪玉一眼,忽然有些歉意地说道:“表妹,你今天是第一次来府,可是,却抱歉让你听了我的诸多抱怨……” 商雪玉笑道:“没事的,我也正愁没有话题和表姐聊呢,还好的是,表姐居然什么都愿意告诉我,相信我!”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一个“信”字十分重要!杜舞阳见到商雪玉,一见如故。再加上前厅的交手,两个人便慢慢地变得熟络起来,那感觉,就象嫡亲的姐妹,穿透了无数的岁月又来到一起,此时再回想往事,恍若三生! 杜舞阳握着商雪玉的手,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其实,也不是杜舞阳,而是第一个大家族里,这样尔虞我诈的事情,都一定不少!更重要的是,这种事情,犹如饮水,个中滋味儿,却是不足为旁人道的! 现在,杜舞阳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与商雪玉听,这固然是因为信任,因为委屈,但是,商雪玉更加愿意认为,杜舞阳至所以将自己的弱点-爆-出来给自己听。那其实是在向她示好! 虽然,商雪玉并不明白杜舞阳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她却知道,杜舞阳是在用这个办法告诉商雪玉,她对商雪玉的心,是好的! 是的,人都是爱面子的,又有谁喜欢将自己最软弱、最丑陋的一面暴-露在别人的面前呢?所以,此刻的商雪玉,唯心领,心照而已! 商雪玉握着杜舞阳的手,说道:“表姐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或者觉得闷了,都可以来和我说说的……” 杜舞阳连忙点头,说道:“会的,一定会的!” 两人又朝前走了几步,杜舞阳忽然问道:“对了,表妹,你明天可是要去参加叶郡主的花宴么?” 第四百八十二章 京城,京城之叶含笑诸人、 商雪玉并没有对杜舞阳的问题感觉到意外,她只是平静地说道:“怎么,表姐也知道这事儿?” 可见,这京城里果然是没有秘密的,就连叶含笑请她的事情,杜舞阳都一清二楚,那么,三张请帖撞期的事情,就真的不用再解释什么了! 杜舞阳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儿,只不过这说出去的话,是没有办法再改口的了,只见杜舞阳脸色一红,说道:“因为我也收到了帖子,而且,阵府的小姐昨个儿来找我玩,告诉我说叶含笑是想针对某人来的……” 杜舞阳的解释,有些欲盖弥彰。但商雪玉似乎没有觉察到一般,只听她淡淡一笑,说道:“如此,明天我就有个伴儿了……” 而商雪玉,也可以在见到叶含笑之前,多地了解一下她的为人了! 杜舞阳很感激商雪玉没有揭穿自己! 但是,商雪玉的聪明和厉害,杜舞阳是曾经目睹过的,所以,她并不觉得,这件事能瞒得过商雪玉!更重要的是,明日里的花会,叶含笑也是请了杜舞阳的,到时,两下里一见面,可不什么都不用说了? 所以,杜舞阳选择了现在和商雪玉说出来,若是这样的话,那么,即使明日有了什么尴尬的见面,商雪玉便不会再看着她了! 但是,一想到叶含笑的为人。杜舞阳摇摇头,淡淡地哼了一声,说道:“京城这就么小,叶含笑又是个招摇的人,她那点事儿,还不是想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商雪玉抿紧了唇,没说话! 杜舞阳想了想,又说话了:“可是,表妹,我却听说,叶府的郡主摆这花宴,象是为了你啊!”‘ 商雪玉拍了拍额头,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真没想到,这些,连杜舞阳都知道了! 商雪玉苦笑道:“看表姐这么说的?我好象没那么大的面子吧?” 若真论及友谊,商雪玉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特别是在叶含笑那种重心只在自己身上的人面前。似乎那些没有权势的人,谁的面子都不算大! 杜舞阳又是冷哼一声:“表妹你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可是,坏就坏在,你是住在九殿下的府上的……” 商雪玉眨眨眼,似乎没听明白杜舞阳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其实,商雪玉更想知道的是,这个叶含笑,在这京城的贵女圈子里,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名声! 杜舞阳看着前方的路,说道:“这个叶含笑啊,对九殿下的那点儿心思,谁不知道呢……你是九殿下带回就京城的,又住在他的府里,你让叶含笑这一口气怎么咽得下呢?” 既然杜舞阳把话说开了,商雪玉就不再拐弯磨角了,她看着杜舞阳,说道:“一表姐,说实话,我和叶郡主曾经有些过节……但是,因为这一点不经意的小事,叶郡主也不会大兴什么吧?毕竟,她的上面还有王妃和王爷不是?” 相信叶含笑若是玩得太过的话,危及了五府的声誉,又或者是得罪了不应该得罪的人的话,不要说是那个叶含笑扛不了,那么,王妃和王爷也是饶不了她的! 杜舞阳看着商雪玉,真不知道说她幼稚好,还是说她愚蠢好了! 杜舞阳看着商雪玉的样子,大摇其头,她无奈,只好耐心地对商雪玉说道:“表妹你是不知道的啊,这个叶含笑哪里肯和王妃和王爷说实话呢?若真是说呢,自然是挑好的说啊,还有啊,反正是在她的府里摆宴的,这到了最后,就算真的有了什么事情,还不一样的,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你的头上?” 是的啊,错了,都是别人的错,对的,都是自己的,好象叶含笑就是这样的人吧! 既然话说到这份上,商雪玉索性直说了:“那个叶郡主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还希望表姐和我说说!” 杜舞阳听了,点点头,朝商雪玉说道:“表妹你是知道的,这京城的贵女圈子其实并不算大……说穿了,就是象我们这些年纪的小姑娘们你来我往的,到处走走,平日里,若有些什么宴会什么的啊,大家便会聚到一起,互相交流交流的!” 商雪玉点点头,其实,这说穿了,在这些贵女圈中,大家也只不过是在交一下朋友,认识一些对自己有用的人,为自己以后的生活铺路而已! 而京城的贵女圈子,相信和其他各地的并没有什么不同。要说唯一的不同的话,那就是身份的高低了吧? 商雪玉问道:“怎么听表姐的语气,那个叶郡主的人缘似乎不错?” 所谓人缘,就是与人认识而得来的缘分。但是,这人缘呢,又分为两种——其一呢,就是指你能视为朋友的人。而另外的一种,则是无法成为朋友的人!双方都因为认识你,而统称谓“缘”,但是呢,这人缘两字的含义,却是大不相同的! 杜舞阳很明显地听懂了商雪玉的话,她笑道:“叶郡主的人缘当然不错……” 何止是不错啊?简直是人尽皆知的啊! 只不过,这“人尽皆知”呢,并不是因为叶含笑的功德,又或者说是善举,而是她的善妒,还有就是疯狂地迷恋夜慕枫的举动! 商雪玉和杜舞阳相视而笑,两人的眼里,都有极其深刻的笑意! 两个人说话间,就来到了杜舞阳的院子里。这一程路,可真的不算近,走得两个人浑身冰凉,全身上下都没有了温度! 杜舞阳招呼商雪玉,说道:“表妹快来烤烤火吧,要不的话,就要冻僵了啊!” 商雪玉笑了一下,然后,就朝着里屋走去。一打开风门,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突如其来的温度,让商雪玉的指尖发麻——看来,今年的冬天还有得冷啊,她们两个,只不过是在风雪里走了一遭,就已经冻成了这个样子了! 杜舞阳让人冲来了茶,让商雪玉喝下,又因为还没有到用午膳的时间,她又让人端来一些点心,就和商雪玉一边吃,一边聊起天来! 几杯热茶下肚,商雪玉的身上,总算有了些温度,她看着杜舞阳冻得发青的脸逐渐红润起来,笑道:“这外面可真冷!” 杜舞阳点点头,说道:“是的啊,今年冬天好象特别冷啊!” 那么,去年的冬天呢? 商雪玉忽然想起,去年的冬天,对于她来说,却是比杜舞阳多了一年的,在她前生里的前年的冬天,她哪里还能记得住呢? 看来,这倥偬不过一年,商雪玉和杜舞阳,差的却是整整一生啊! 杜舞阳是个很健谈的人,而且,商雪玉看出来了,杜府对于杜舞阳的培养,可以说是不遗余力。所以,她和商雪玉很聊得来! 而商雪玉就更不用说了,前生的时候,她是商府的嫡女,也曾经寄托了所有人的希望,所以,她和杜舞阳无论是在学识上,还是在见识上,都有得一拼! 只不过,商雪玉小心翼翼地收敛着自己,不让杜舞阳发现自己究竟懂得多少!但是,这并不影响两个人越来越欣赏对方的那种感觉! 人常说,同时读过一本书的人,就更有成为朋友的可能,因为,她们不但多了共同的主题,还能从对方那里,听到和自己不同的见解! 所以,这商雪玉和杜舞阳可以说是一见如故,再见倾心,没过多久的功夫,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儿,已经如胶似漆,分不开一样了! 杜舞阳的屋子里,一派的暖气详和,但是,杜芯儿的屋子里,却是一派冷清凄凉! 自从杜芯儿负气冲进院子里之后,跟着侍候她的小丫头们,便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了! 要知道,杜芯儿虽然身体不好,出身不好,但是,她的脾气,才是最让人害怕的地方! 从小到大,只要杜芯儿不痛快了,就会拿手底下的人出气——她会拿针扎,拿手掐,拿火烙,等种种见不得人的手段,来惩罚那些触她霉头的丫头们! 这些个可怜的小丫头们,一见了杜芯儿,就象是老鼠见了猫儿一般地,个个都战战兢兢的! 杜芯儿进了屋子,直扑进自己的床上,她鞋子也不脱,就将自己的头蒙在了被子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杜芯儿只满心的委屈没办法发-泄。但是,她更恨自己,为什么不是杜舞阳,为什么,没有杜舞阳那样的一个好母亲! 杜芯儿的母亲,只会到处惹祸,然后,让杜芯儿去替她求情,替她背黑锅。这样的母亲,有不如没有! 就在杜芯儿越想越伤心的时候,忽然,门外响起了小丫头的声音:“夫人来了?” 夫人来了? 这院子里,哪里还有那么多个夫人进来呢——总之,杜夫人是们你来都不会进杜芯儿的院子的,这要进来的夫人,也就只有牛秋钤而已! 牛秋钤似乎不用和任何人打招呼。她长驱直入地进了杜芯儿的屋子。看到杜芯儿居然在哭,牛秋钤不但不怜惜,而是冷冷地哼了一声:“死丫头,你老娘还没有死呢,你在这里哭什么哭?” 杜芯儿用被子将自己捂得更紧了,她心里的绝望,犹如秋草一般地,深深地蔓延开来——她受了委屈,她的母亲却不关心她的委屈,只是责骂于她,甚至,还让她去死? 杜芯儿一下子掀开被子,她站起身来,气愤地朝牛秋钤嚷道:“你真的是我娘么?哪里你这样做母亲的,还让自己的女儿去死的?” 一侧引牛秋钤进门的小丫头一看这对母女要吵起来了,她连忙吓得缩了头,将门口一的奄,小心翼翼地退出去了! 空空荡荡的屋子里,就只剩下牛秋钤和杜芯儿两个人!只不过,看着这两母女的脸色都不善,你瞪着我,我看着你的,个个都似乎非常生气,屋子里,有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氛在流动着,让人看了,感觉到全身都不舒服! 第四百八十三章 京城,京城之母女 此时,杜芯儿从床上站了起来,她满脸通红地看着牛秋钤,一脸的气愤和恼怒——多少年过去了,逐渐长大的杜芯儿是怎么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母亲,不是杜夫人那样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呢?而偏偏是一个没有后-台,也没有会么背-景的寻常女子呢? 按照道理来说,自己父亲的门第并不算低啊,可是,为什么会寻来一个如此寻常的女子呢? 杜芯儿和牛秋钤所居的院子里,是在杜府的西边。杜芯儿和牛秋钤各占一个院子,相隔没有多远。而杜芯儿的闺房,自然是没有办法和杜舞阳比的——在大家族里,一个女孩生活得好不好,是要看自己的母亲的—— 一个母亲若是出身好,娘家的后-台的话,那么,她的嫁妆必定是多,自己的儿女生活得必定就好! 就象杜夫人一样,因为她出身名门,所以,陪嫁的嫁妆就多,再加上铺子、田产、还有庄子等许许多多的陪嫁物品,就足以撑得起杜府的面子,而杜夫人,也会成了府里无上的权威,更重要的是,相对来说,杜舞阳的生活,就要好上许多! 但是,牛秋钤就不行了。她的娘家,并没有什么底气。她至所以能攀得上杜家的二公子,除了她自己年轻的时候,颇有几分姿色之外,更加重要的是,她有一个做举人的哥哥,因为才华出众,所以,很得杜府的二公子的赏识。所以,也就结识了牛秋钤! 但是,随着杜府二公子和牛秋钤在一起的时间越长,他就慢慢发现,这个漂亮的牛秋钤,除了一张脸可以看得以外,其他的诸如学识一类的东西,可以说是一塌胡涂! 可是,牛秋钤已经认定了这位杜府的二公子就是自己的夫君,她是绝对不会放手的。于是,在一次有预谋的酒宴之中,牛秋钤算计了自己的哥哥,得到了杜府的二公子,然后,又有了身孕。再加上杜府的二公子已经死去,所以,牛秋钤千方百计地入了杜府的门槛儿! 原来,有了个举人的哥哥,替牛秋钤撑腰的话,牛秋钤的日子也会好过不少的。但是,让人始料未及的是,牛秋钤的那个举人哥哥,突然身染重疾,过世了,剩下的,就只有不待见牛秋钤的后娘,所以,这牛秋钤哪里还有娘家可以依靠的呢? 再加上牛秋钤的娘所留下的嫁妆,到了牛秋钤的手里,也并不算多,所以,这到头来,牛秋钤不要说是和杜夫人比了,就是和寻常的女子比,都是多有不及的!有人说,这嫁入了高门,就是身份高人一等,但这句话,对于牛秋钤来说,却没有什么实际性的意义,可以说,除了每月那少得可怜,还不够牛秋钤自己挥霍的月俸来说,她这正室夫人的日子,并不比一个身份高的奴婢好上多少! 但是,牛秋钤并不以为是自己的错。她总是觉得,是上天对自己不公,既死了丈夫,又死了哥哥,所以,性情逐渐变得刻薄起来! 此时,被自己的女儿数落,牛秋钤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起来,她眯起眼来,看着自己的女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出来:“我怎么就不算母亲了?我就不算母亲,也是生了你,养活你到大的……现在才有意见了?小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羡慕杜舞阳那个贱-丫头,羡慕她有一个好出身,有一个好娘……哼哼,你现在是不是巴不得重新投一次胎,投到她娘的肚子里去啊……” 牛秋钤原本就尖酸刻薄,说起话来,更是口无遮拦,此时,她被杜芯儿一激怒,这说起话来,就更加口不择言了! 杜芯儿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一张一翕的唇,呆呆的,顿时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她的母亲,不管是侮辱别人,还是羞辱自己的女儿。杜芯儿脸的上流着泪水,弄花了她精心化的妆,泪眼朦胧之中,杜芯儿看向自己的母亲,象是在对牛秋钤说,又象是喃喃自语地说道:“……你,真的是我的母亲么?” 只有了解自己女儿的母亲,却没有如此羞辱自己的母亲。有的时候,杜芯儿真的怀疑,眼前的这个粗俗可怜的女人,真的是自己的经母亲么? 杜芯儿的话,很明显地,并不骨让牛秋钤记到心里去,她看着杜芯儿,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说价钱啊,就少发些白日梦吧,别说她有自己的亲生女儿,即便是没有,又有谁会疼爱不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孩子?” 牛秋钤的这一世,都活在后母的阴影里——少年的时候,后母极尽苛刻,只有一个哥哥才护着自己。长大以后,她嫁入了杜府,可是,那日子,并不比在家的时候好上多少!多少年来,一个人独守空房,还要抚养杜芯儿的日子,就要将牛秋钤的耐心全部给磨光了,此时,就连面面相觑,牛秋钤都不愿意多看杜芯儿一眼! 杜芯儿被牛秋钤的一番话,说昨瞠目结舌。 同时,她的心里,涌起了一股说不出的悲哀——这就是她的母亲啊,说着世间最最冰凉的话,就象是生活对她最最无情的嘲讽! 杜芯儿张了张口,只觉得泪水倒灌入喉咙——满心的苦涩里,让人觉察不出来的难受! 杜芯儿忽然不再看牛秋钤,她转身就走了出去! 杜芯儿忽然觉得,这间屋子让她窒息,她若是再呆下去的,不是自己要掐死牛秋钤,就是想要自己一头撞死! 这样的感觉,在长大的过程中,曾经无数次地有过,只不过,几乎每一次,都没有这一次的强烈! 有母如此,生不如死! 杜芯儿的本意,只是想躲开牛秋钤——她宁愿在屋外吹风雪挨冻,也不愿意在这间屋子里,和母亲共同呼吸同一种空气! 而还没等杜芯儿离开呢,一侧的牛秋钤已经开口了:“先别走,给我银子……” 杜芯儿的心里,顿时变得冰冷——她就知道,牛秋钤来这里,肯定没有什么好事,果不其然,她这一张口,就又是银子! 银子,银子…… 杜芯儿闭了闭眼睛,冷冷地说道:“银子没有……” 杜芯儿的月俸,平时只有五两,但是,因为她身体不好,经常有病,所以,老太君就作主,从自己的月俸里扣了二两出来,每个月,杜芯儿就是七两银子! 但是,除了这住的房子,用的炭,吃的饭菜,甚至是每年过凶的时候,那应季的几套衣服之外,剩下的东西,都是要杜芯儿自己的银子支付的啊! 从七、八岁的时候开始,杜芯儿的月俸,就是靠自己支配的了!她除了要过自己的生活这割包-皮,剩下的,还要不停地接济牛秋钤! 可以说,除了杜芯儿每个月节衣缩食的节省之外,那剩下的银子,全部都让牛秋钤给挥霍去了! 牛秋钤来杜芯儿屋子里的,从来都没有别的意思,只有一句话——银子! 可以说,若不为了银子,牛秋钤是一年都不会来杜芯儿的院子的! 这还不用说了,只要每次来,牛秋钤若是得不到钱的话,要么撒泼耍无赖,要么就是威吓、硬逼的,手段百出,要么除非得到银子,要么,就死赖在这里不走! 几乎每一次,杜芯儿的眼泪,还有牛秋钤得到银子时那一霎那的得意笑容,成了这个院子里独特的风景! 现在,杜芯儿根本就没有心情去应付牛秋钤,所以,只一听牛秋钤要银子,她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没有!” 然后,转身就想走! 只听牛秋钤冷哼一声:“你没有……你这个月刚刚领的月俸呢?” 领月俸的日子,就在前几天,原本是大家一起领的,可是,这短短的几天之内,牛秋钤就已经将自己的那一份儿给用光了,然后,来找自己的女儿要了! 杜芯儿什么都懒得和牛秋钤说,她转身就走! 然而,牛秋钤却一返手,就将杜芯儿给扯了回来! 牛秋钤的力气很大,杜芯儿根本就没有办法反抗,她被牛秋钤狠狠地扯了回来,只听牛秋钤狠狠地说道:“死丫头……你居然敢不给我?” 杜芯儿看着自己的母亲,眸子里流露出悲愤的光芒:“没有了……没有了……” 每个月,杜芯儿就那么一点银子。她要买自己的胭脂水粉,她要自己买药问医,她要替自己攒下一笔嫁妆,因为到有一天要谈婚论嫁的时候,杜芯儿是没有一分钱的嫁妆的!若要靠她的母亲的话,那是绝对靠不住的。深深地明白这一点儿的杜芯儿知道,她只能靠自己,也只能自己攒,一点一点的攒,以求自己有一天嫁人的时候,不要让婆家的人看不起! 然而,就是这样一点小小的愿望,牛秋钤都不让她实现。此时,牛秋钤拖着杜芯儿,大声说道:“你个死丫头,你在和谁说话呢……我是你娘啊,是我生了你,是我养活你到这么大,怎么,我用你几两银子怎么了?” 杜芯儿的眼泪夺眶而出——这就是她的娘啊,为了银子,可以说出这世上最伤人的话出来!而且,和以往一样,若是杜芯儿再不给的话,牛秋钤就会下手,自己去找的了! 果然,牛秋钤将杜芯儿狠狠地一推,把她推倒在一旁,只听牛秋钤恶狠狠地说道:“哼,死丫头、臭丫头,你不给,我就不会自己找了……” 牛秋钤推开杜芯儿,越过她,朝着内屋走去! 杜芯儿的内屋,其实也没多大,只有几件简单的家俱,还是杜老夫人和杜夫人让人添置的,除此之外,只有一张跋步大床,再加上一张略旧的美人榻! 只见牛秋钤熟门熟路地朝里走去,她一边走,还一边冷哼道:“哼哼,臭丫头,你以为你不给,我就没办法了么?” 第四百八十四章 京城,京城之绝望的杜芯儿 牛秋钤根本就不理会杜芯儿的哀求和哭泣,甚至,杜芯儿的额头,被撞得“咚”的一声响,牛秋钤都没有丝毫的感觉!似乎,在她的心里,除了银子,就什么都没有了,现在的她,只想拿到民属于杜芯儿的那点银子! 牛秋钤越过杜芯儿,骂骂咧咧地向前闯去!杜芯儿被推倒在地,动了动却没有站起来,她只好伏地,哀哀地哭泣!母亲的行为,固然之让杜芯儿痛心疾首,但是,杜芯儿更加痛恨自己,从来没有办法拒绝母亲的任何要求! 牛秋钤当然知道杜芯儿的银子放在什么地方,事实上,这屋子里简单的家俱,也真的没有什么可以藏匿的,此时,牛秋钤想也不想地直冲杜芯儿床头的柜子而去。 杜芯儿的床头,有一个高大的红木柜子,那是牛秋钤曾经的嫁妆,因为使用年份过久的缘故,有些地方,油漆已经脱落,斑驳陆离的色泽,更显出整间屋子的凄凉! 那是杜苡儿专门用来盛放衣服的立柜,柜子的中端,放着一个小小的箱子,那里加了锁,是专门用来锁杜芯儿值钱的东西的! 说是值钱的东西,寻常的人也不会看在眼里——有了牛秋钤这样的一个母亲,杜芯儿还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充其量里面只是一些散碎的银子,还有就是一些杜老夫人和杜夫人赏下的,不太值钱的首饰! 牛秋钤一看到那个盒子,顿时两眼放光,她想也不想地一把抱在手里。返身就要朝外冲去。 东西得手了,其他的事情,牛秋钤真的顾不上了! 杜芯儿原以为牛秋钤所要的,只不过是银子,现在看到看牛秋钤抱着她的盒子就往外跑,她不由大惊失色地说道:“母亲,你这是要做什么?” 若是牛秋钤还象以前一样,拿她几两碎银子离开的话,杜芯儿就不会说什么了。然而,现在牛秋钤居然想将整个盒子都抱走?那里面,可是杜芯儿的全部家当啊……若真让牛秋钤拿走的话,你可让杜芯儿怎么活? 牛秋钤冷哼一声:“哼,你个臭丫头啊,不管我要多少银子你都不给,现在,我把这个抱走,省得次次来和你要一点一点的……” 杜芯儿的小气,明显让牛秋钤不满——每次她来,这个女儿都象是打发叫化子一般的,只给那么几两的碎银子,这下,整个盒子都抱走了,下次,再也不用问杜芯儿拿银子花了! 其实,牛秋钤根本就没想过,杜芯儿只是一个娇贵的小姐,自己又不会挣银子,每个月,就是靠那一点儿月俸过活,不要说给牛秋钤了,就是自己用,都不是很够的啊!牛秋钤作为母亲,不但不帮自己的女儿分担,却还处处剥削!这还真应了一句话了——上梁不正,下梁歪! 但是,杜芯儿是不会将盒子给牛秋钤的! 那个盒子里,可是杜芯儿的全部家当啊——且不说值多少银子,单单因为这些首饰多半是老夫人和杜夫人赏赐的,若是杜芯儿久不戴的话,她们肯定要问的啊!再说了,若是牛秋钤将那个盒子抱走的话,杜芯儿哪里还有银子去添置那些个头饰呢?若是没有了头饰,老夫人又要说她不会打扮之类的了,就连下人,都会笑她的啊,所以,这个人,杜芯儿丢不起! 、 想到这里,杜芯儿一把扯住牛秋钤的衣服,哀求道:“母亲,那里面的东西动不得……” 牛秋钤用力将杜芯儿的手拖开,恶狠狠地说道:“死丫头,这里面是银子,银子啊……既然是银子,我就能拿走,你也别用那一套你的、我的来搪塞我,我倒还告诉你了,是你的就是我的,就连你的命都是我给的呢,我用你的银子,可以说是天经地义……你给我放开……” 牛秋钤看到杜芯儿要去抢盒子,她情急之下,将杜芯儿用力一推,也不管杜芯儿撞到了哪里,她抱着手里的盒子,就要夺门而逃! 杜芯儿的额头,一下子撞在了门板上。她惨叫一声,就倒在地上! 屋外的丫头冰妹听到杜芯儿的声音,连忙跑了进来。她一看到杜芯儿跌在地上,连忙说道:“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杜芯儿的额头,被磕得一片青紫!她的头发也散乱起来,可是,她哪里管得了这些呢?她喘了口气,急急地指了指前面的牛秋钤,朝冰妹说道:“快,快,拦住夫人……” 若真的让牛秋钤把这东西全部都拿走的话,杜芯儿可真的没脸在这杜府里活下去了! 冰妹一看牛秋钤抱着杜芯儿的东西,也知道夫人这次真的过份了。冰妹心里一急,连忙就朝着牛秋钤追了出去。她一边追,一边叫道:“夫人,夫人,快把东西还给小姐……” 牛秋钤原本想往自己的院子里跑的,可是,她一看冰妹追了过来,这要是被堵在了屋子里,东西说不定就拿不回来了,还是往外跑吧,横竖冰妹的年纪小,还没有什么长力,这跑上一阵子,兴许就不追了! 牛秋钤想着,赶紧调转了头,朝着另外的方向跑去! 冰妹穷追不舍,她一边追,一边还不停地朝后叫道:“夫人,快放下,快放下……” 冰妹的喊叫,引来了过路的下人们的围观,大家看着牛秋钤完全没有体面的样子,个个摇摇头,视若无睹地忙自己的去了! 牛秋钤哪里肯放手呢?只见她抱着东西,“嗖嗖”地跑得飞快。然而,在跑到前面的一个转角处的时候,有人迎面走来,牛秋钤一个躲避不及,就一下子将对面的人撞了开去! 只听“哎哟”一声,那个被牛秋钤撞到的人一下子蹲在地上,站不起来了,另外一个人连忙扶住,声音着急地唤道:“表姐,你没事吧?” 被牛秋钤撞到的人,正是杜舞阳,原本,她是想带着商雪玉到处逛逛呢,可没想到的是,居然被牛秋钤狠狠地撞了一下! 杜舞阳被牛秋钤这一撞,几乎跌倒,她在商雪玉的扶持之下站起身来,朝着牛秋钤的背影看了一下,愤愤地说道:“这人也真是的,大冰雪天气的,你跑什么跑啊?难不成她就不怕摔跤的?” 商雪玉看着那个飞奔过去的身影,觉得有些熟悉,再看看,那似乎是二舅母牛秋钤的身影! 正在这是,冰妹追了过来,她一边追,一边嚷嚷道:“夫人啊,您快别跑了好不好?把小姐的盒子还给冰妹吧好不好?” 商雪玉看着前面的身影,不由心里一动,她眼疾手快地拉着冰妹手手,说道:“冰妹,你在追的是谁?” 那个人,难不成说真的是牛秋钤?可就算是牛秋钤,她撞了杜舞阳居然不道歉。这事可不能这么了了! 冰妹跑得累了,她气喘吁吁地站住,这才看清,原来眼前的人,就是大小姐杜舞阳和商雪玉。冰妹顿时吓了一跳,她连忙行了个礼,朝二人说道:“奴婢冰妹……见过大小姐,见过表小姐!” 冰妹年纪小,这又跑得急,于是,她一边说话,一边喘气。商雪玉见了,只好等她喘息定了,才敢接着问下去! 看到冰妹的呼吸平缓了一些,商雪玉又问道:“冰妹,你快说说,你怎么在追你家夫人呢?” 要知道,这牛秋钤可是主子啊,又是因为什么事情,被一个小丫头追得满世界地跑呢? 冰妹又喘了口气,她指了指前方的牛秋钤的背影,气愤无比地说道:“还不是夫人么?……是夫人,她抱着小姐的首饰匣子跑了……” 牛秋钤抱着杜芯儿的首饰匣子做什么? 商雪玉顾不得那么多了,眼看着牛秋钤跑得远了,而对面,正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走了过来,商雪玉顿时眼睛一亮,说道:“二夫人偷了府里的东西,快抓住她……” 那两个婆子迟疑了一下,一侧的杜舞阳一跺脚,说道:“你们还不快去追?” 那两个婆子一看杜舞阳发话了,朝着牛秋钤的方向拔腿就追——这个二夫人,原本在府里就不受待见的,而今居然敢偷东西?她岂不是反了她了? 牛秋钤长年养尊处优习惯了。她哪里还跑得动呢?两个婆子又是长期做习惯苦力的人,这才跑了没多远,就将牛秋钤给追上了,没过多久,两个人就一左一右地扭着牛秋钤回来了! 牛秋钤不停地挣扎,她手里的盒子,也被一个婆子夺了过来,此时拿在手里,递到杜舞阳的面前,说道:“大小姐,盒子拿回来了!” 冰妹的身上,居然是带着钥匙的。好看到盒子被夺回来了,于是,连忙一手抢过,朝杜舞阳的商雪玉感激十分地说道:“谢谢大小姐和表小姐了……” 杜舞阳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你先看看里面的东西还在不在吧!” 牛秋钤的劣行,杜舞阳早就知道一二,可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发展成了抢自己女儿东西的地步! 杜芯儿的首饰,也多是冰妹管得。里面有什么东西,她都是一清二楚的。此时,她拿着箱子,小心翼翼地开启了,看了一眼,这才吁了口气:“还好……这东西都还在!” 因为牛秋钤一直在跑,没有时间停下来,所以,这盒子里的东西虽然乱了,可是,却样样还在,没有被动过! 商雪玉和杜舞阳彼此看了一眼,却是无话可说! 杜芯儿的首饰盒里,东西少得可怜!只有两只算起来比较好的钗子,是赤金的之外,剩下的,全部都是一般的东西!而且,在盒子的一端,有几两散碎的银子,想来是杜芯儿刚刚领的月俸了! 可是,杜芯儿每个月都有自己的俸银的啊,每个月七两的银子,和杜舞阳都一样多了,这七两银子,虽然不算太多,可是,让杜芯儿一个人买些首饰什么的,却是足足够了的啊,可是,她的妆盒子里,怎么会如此凄凉呢? 牛秋钤被两个婆子扭着,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脱,原本,她就是一脸的不服的,可是一看到银子,便两眼放光。牛秋钤吡牙咧嘴地说道:“臭丫头,还给我……” 第四百八十五章 京城,京城之强夺 商雪主看了,心里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杜舞阳看着杜芯儿的东西,皱眉,说道:“冰妹,二妹的东西,怎么这么少的?” 冰妹看了一眼牛秋钤,恨恨地说道:“还不都是夫人啊……隔三差五的,就去小姐的屋里要银子……小姐要是不给,夫人就会硬抢……今天,今天夫人还把小姐推倒在地,额头都磕青了!” 杜舞阳看着牛秋钤,愤愤地说道:“二婶,你这样对二妹,你还让她怎么出去做人啊……” 杜芯儿原本就是个心事很重的人,再有这样的一个母亲,还真的让她别做人了! 商雪玉看着杜舞阳的眼里,流露出一抹赞赏——这才是大家风度啊,虽然,杜舞阳在杜芯儿的手下吃了不少的亏,活在她的阴影里不少,但是,这杜芯儿一有了事情,杜舞阳还是义无反顾地站到了杜芯儿的立场,这样的胸襟,相信只有杜舞阳这种被精心培养出来的嫡长女才有的吧? 反观杜芯儿,还真应了有其母,必有其女的话。虽然,杜芯儿的贪婪并没有显露出来,但是,有这样的一个母亲,孩子的心性可见一斑! 一侧的牛秋钤一边挣扎,一边朝杜舞阳怒道:“臭丫头,放了我,我好歹也是你的长辈啊……再说了,芯儿那个臭丫头的命都是我给的,她的银子,我如何用不得了?” 杜舞阳哪里见过如此不讲理的人呢?她被牛秋钤气得脸色发白! 商雪玉知道,杜舞阳-根本就不是胡搅蛮缠的牛秋钤的对手——但是,商雪玉却不怕牛秋钤这样的人,也有办法说得牛秋钤哑口无言! 只听商雪玉冷笑一声:“二表姐的命是你给的不错,但是,她姓杜而不姓牛,若你离开杜府,她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听了这话,牛秋钤顿时哑然了——要知道啊,女子的地位自古就不算高,所谓在家从父,无父从弟,出嫁随夫,夫死随子! 而商雪玉这话,可是赤果果的威胁啊,要知道,现在的牛秋钤,就已经犯了“七出”之罪了,若是被人告到老太君那里,可是要被赶出杜府的啊。而一个女子,若是被休的话,无论在任何情况之下,她都必须净身出户,不得带任何东西出门儿,包括自己的子女! 到了那时,杜芯儿仍旧是杜府的小姐,而她,却只是一个杜府的弃妇罢了! 所以,商雪玉才会说,杜芯儿和牛秋钤没有什么关系! 商雪玉的这一句话,顿时说得牛秋钤哑口无言起来!难不成,依着商雪玉的意思,是想将她告到老太君的面前去不成?不,绝对不行,要是被老太君知道了这事,再将之前的都掀出来的话,这牛秋钤即便不死,也会脱层皮的啊! 牛秋钤看着商雪玉,心里一阵慌乱——+不,这件事绝对不能让老太君知道,绝对不能…… 牛秋钤转念一想,顿时发起狠来。她朝商雪玉和杜舞阳恶狠狠地吼道:“我劝你们两个丫头片子别管我们二房的事……杜舞阳,你娘都不敢管我二房的事,你居然敢管?难道说,你想越过你娘不成?” 杜舞阳听了,不由地迟疑了一下! 杜夫人不是不管二房的事,而是懒得和牛秋钤一般见识! 说实话,在杜府里,二房的事情,杜夫人是从来都充耳不闻的,她非但不管,而且也不让杜舞阳插手去管——毕竟,牛秋钤的性子放在那里呢,若是二房的事,给她们大房管上一下的话,牛秋钤可是会跑到杜老夫人的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闹啊。又说什么大房霸道、越矩代庖之之类的话,久而久之,就连杜舞阳都不愿意理牛秋钤的事了! 看到杜舞阳迟疑,牛秋钤顿时精神一震,她就知道,杜夫人肯定不许杜舞阳管自己院子里的事的。 既然杜舞阳不敢管,商雪玉只不过是个客人,又能拿自己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牛秋钤的底气又足起来了。她用力一抖,从两个婆子的手里挣脱出来,摆着膀子一站,朝杜舞阳冷笑一声:“哼,还敢叫人来抓我……你个死丫头片子,莫不是活够了么?” 杜舞阳的脸色一片难看,她看着牛秋钤,一脸的气愤,可是,却说不出话来! 并不是杜舞阳不会反驳,而是若她和牛秋钤理论的话,那么,岂不是又被牛秋钤捉住了话头?到时候,又要告到老太君那里去,这一来二去的,家长里短,就是牛秋钤不烦,杜夫人也都烦了! 看到杜舞阳没话说了,牛秋钤的底气又足了起来了,她走到冰妹的面前,一伸手,恶狠狠地说道:“拿来……” 冰妹下意识地将盒子往身后一藏:“不给……” 牛秋钤劈头盖脸地朝着冰妹的身上打去:“你个死丫头片子,只不过是我买回来的丫头而已……你还敢拿着我的东西不给,难道还反了你不成?” 牛秋钤追打冰妹,冰妹不敢还手,她只好抱紧盒子,一边躲闪,一边说道:“夫人啊,您就行行好吧……以往,小姐的好东西不是被您拿走卖了,就是月俸也不见了,小姐现在长大了,身体又不好,经常要吃药的,再说了,她过两年就人及笄了,总得攒些嫁妆的吧?这些东西啊,您就行行好,还给小姐吧好不好?” 冰妹的话,直指牛秋钤的痛处,也成功地让一侧的商雪玉沉下脸来。而牛秋钤看着冰妹居然敢揭她的短,更加勃然大怒道:“臭丫头,你想造反了是不是?” 说着,牛秋钤更加卖力地追打起了冰妹。冰妹年纪小,也跑不快,这一被牛秋钤追上,又是一顿暴-打-! 商雪玉看着,她怒喝了一声:“够了……” 商雪玉的声音,充满了气势,那样凌人的眼神,以及那样不怒而威的姿态,都让牛秋钤不由地愣了一下!她扬起的手,顿时呆在那里。看着商雪玉,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商雪玉沉着脸,她俏丽的宇眉之间,有一种深深的厌恶,就象是被风吹起的点点雪片,就那样突兀地进了人的眼里,虽然下一秒会化成水,可是,在那一瞬间的尖利,却还是刺得人的眼球疼痛难忍! 牛秋钤看着商雪玉,呆呆的,居然说不出话来! 商雪玉上前一步,她一指牛秋钤,痛心疾首地说道:“你枉为长辈,……居然抢你女儿的东西?” 牛秋钤挺直腰杆儿,色厉内荏地说道:“哼,死丫头,和我比嗓门大是不是?这东西又不是你的,是我女儿的……我的女儿都是我的,她的东西自然就是我的……什么抢不抢的,你是不是看走眼了你?” 商雪玉冷冷地看着牛秋钤,说道:“我当然没有看走眼,我相信在场的人都没有看走眼……你既然觉得你这么有道理,现在,我就要带着你去外婆那里,让她看看她的好儿媳是怎么欺负她的可怜孙女儿的!” 商雪玉说完,朝冰妹说道:“冰妹是吧……你抱紧你家小姐的东西,跟着我来……” 冰妹紧紧地抱着杜芯儿的盒子,生怕被牛秋钤抢跑了,此时,听了商雪玉的话,她连忙跑到商雪玉的身后,一副准备跟商雪玉同仇敌忾的样子! 牛秋钤看到商雪玉居然要走,她不由慌了手脚:“哎……那个,我是和芯儿开玩笑的,并没有要抢她东西的意思的啊,求求你了,不要告诉婆婆好不好啊?” 牛秋钤一边说,一边又朝着冰妹追打过去:“你个丧门星,你个坏丫头,要不是你的话……” 商雪玉将冰妹往自己的身后猛地一拉,忽然朝远处厉喝了一声:“绯衣……” 去帮商雪玉取东西刚刚回来的绯衣听了,连忙应了一声:“小姐……” 商雪玉指着牛秋钤,说道:“带上她,去见外祖母去!” 牛秋钤一听,顿时耍起赖来:“我不去……我不去……” 牛秋钤可不傻啊,若是今日去见杜老夫人的话,她可是要吃不完兜着走了啊! 牛秋钤朝着四处望了一下,准备侍机逃跑! 前面,就只有一个胆小的冰妹,还有杜舞阳和商雪玉。还有那一个叫什么绯衣的丫头——就凭这些人,还想拦住自己?牛秋钤倒不信了,自己若不肯去的话,这个商雪玉,能绑着自己去见老夫人不成么? 想到这里,牛秋钤不由地朝身后退了一步,她再次摇头:“不,我不去!” 商雪玉却再也懒得看牛秋钤一眼,她叫上杜舞阳和冰妹,转身就向前走! 牛秋钤一看商雪玉走了,她立时底气又足了起来,拉了拉衣衫,转身就要走! 然而,牛秋钤才刚刚走出一步,头就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头顶,响起一个笑眯眯的声音:“杜二夫人,您这是打算去哪里啊?” 牛秋钤眼睛一鼓,怒道:“你管不着!” 真是笑话了,这个小小的丫头,身板儿和商雪玉差不多的,居然想拦住她?这也成了笑话了吧? 然而,绯衣只是身形一闪,再次身影拦住了牛秋钤:“杜二夫人……您还是随我来吧!” 牛秋钤想也不想地一把推开绯衣:“你给我走开!” 然而,也不见绯衣如何动手,牛秋钤忽然动不了了。她伸出的手臂,就僵在那里,整个人也僵在那里,似乎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 这下,牛秋钤知道害怕了。她大声嚷道:“有鬼啊……” 能施法术的,自然就是鬼了,难不成,这个一直跟着商雪玉的丫头,也是个鬼不成? 绯衣轻蔑地看了牛秋钤一眼,说道:“这是点-穴-功夫,明白不?” 牛秋钤哪里明白什么点-穴-功夫呢?只不过这样整个人都僵在那里,着实的难受,牛秋钤眨着眼,似乎在央求绯衣放自己走! 只听绯衣说了一声:“得罪了!” 然后回头,扛了牛秋钤就走! 第四百八十六章 京城,京城之理论 绯衣才懒得和牛秋钤费话呢,她是商雪玉的奴婢,就只听商雪玉的话,所以,商雪玉让她将牛秋钤抓到老夫人那里去,商雪玉将她抓去就是了! 牛秋钤被绯衣象是稻草包一样的扛了起来,她的肚子顶着绯衣的肩膀,被绯衣一晃一晃的,痛极了。再加上满路的下人看着她,都在指指点点的,牛秋钤不但身上难受,这下,脸上也挂不住了,她不由地在绯衣的肩膀鬼哭狼嚎起来:“有人抢人了啦,快来救人啊……死丫头,你快点放了我……” 绯衣淡淡地看了牛秋钤一眼,说道:“杜二夫人,你再叫一声,我就点你的哑-穴。让你再也说不出话来!” 牛秋钤已经领教过绯衣的手段了,她哪里还敢再多嘴呢?此时一听绯衣的话,连忙用手掩住口,再也不敢说话了! 商雪玉一行几人,很快就来到了杜老夫人的院子。而此时,杜老夫人的院子里,已经接到消息的老夫人倚在美人榻上,眯着眼睛,听着那个经过丫头的禀告,过了良久,才长长地吁了口气:“这个二媳妇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她女儿的那一点儿银子都敢贪……简直太过分了!” 杜老夫人十分生气,可是,她再生气,也只能生牛秋钤的气,若不能再说过多的愤怒的话,毕竟,杜芯儿这个孩子生下来命就苦,没了父亲,若再是没有了母亲的话,对于她的以后,可是大大不利的啊! 那个小丫头禀告完了,就鞠了个躬,退出去了。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杜老夫人。她用手按了一下眉心,有些疲惫地摇了摇头! 杜老夫人的身边,站着九嬷嬷。九嬷嬷看着杜老夫人,轻声说道::“可是,老祖宗您想过没有?二小姐的年纪一年比一年大了,若是二夫人还是这个德行的话,即使将二小姐留在二夫人那里,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是的,一个女子的出身,决定着一切。杜芯儿的出身,也算是不错的了,但是,摊上了牛秋钤这样一个母亲,若以后议亲的时候,还真不知道被人挑成什么样子呢! 杜老夫人说道:“我也曾经想过,要将芯儿养在身边……可是她有自己的娘啊,再说了,我若是养了二丫头,大丫头又怎么说呢?我这样做,岂不是偏私了不成?” 九嬷嬷看着杜老夫人,说道:“可是,大小姐却是个好姑娘啊……老祖宗您才最知道的啊!” 杜老夫人说道:“舞阳当然是个好孩子……可是,她那母亲,您也是知道的……” 只要一想到杜夫人,杜老夫人就摇摇头,说道:“你也知道那一件事,让她的心里留了刺,多年以来,她总是觉得我偏心甄丫头,偏心芯儿,这些话,她虽然不说,但一直放在心里的,我可以看得出来!” 听了那样的话,九嬷嬷沉默了。 十几年前的那件事,别人的不知道,九嬷嬷这些旧人们,可全部都是知道的啊,她们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一直沉默不语,一直一直的,不敢再提起这事! 然而,事情毕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这许多年以来,杜老夫人将整个家都交到了杜夫人的手里,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杜老夫人则一直保持沉默,沉默得太久了之后,就连老夫人自己都觉得,她是不是真的老了,老眼昏花,什么事情都不应该管了? 忽然,杜老夫人冷哼一声,半眯起的眸子里冷光四射——只是一霎那,似乎这个养尊处优,不问世事的杜老夫人,就回到了她少年时期扬鞭怒马,驰骋京城的日子! 九嬷嬷看着杜老夫人,一时之间,只觉得目眩神移,似乎很久以前的那个主子,又再回来了! 等九嬷嬷想说什么的时候,杜老夫人已经从美人榻上站起,只听她冷冷地,一字一顿地说道:“阿九,去叫她们进来,今日里,我若不好好教训一下那个牛秋钤,我就枉为杜府之尊……” 阿九不敢抬头,只是低下头来,唯唯诺诺地走了出去——牛秋钤啊,这一次,真的算你倒霉到底了! 屋外,杜舞阳和商雪玉一行,已经等候良久。 绯衣押着牛秋钤站在一侧——自从被杜舞阳威胁过之后,牛秋钤就一直乖乖的,再也不敢动半分了! 看到九嬷嬷出来,杜舞阳连忙迎了上去:“九嬷嬷,祖母可好否?” 杜舞阳最是个乖巧的孩子,在长辈面前,她一直的苛守着自己的本分,从来不会越矩半步。 九嬷嬷明白,杜舞阳这是问杜老夫人心情怎样,愿意不愿意见她们呢! 九嬷嬷心里暗暗感叹,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这个杜舞阳,因为有母亲的精心管教和栽培,所以,这不过是比杜芯儿大一岁多的样子,就已经进退有度,知书达礼了。 而牛秋钤呢? 九嬷嬷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牛秋钤,没有再想下去! 只见九嬷嬷弯了弯腰,朝杜舞阳说道:“大小姐,表小姐,二夫人,老夫人正等着你们呢!” 这一次,牛秋钤被排在了最后,但是,她哪里有心想这个呢?现在的她啊,想的是,要怎么样在老夫人的面前过关呢! 杜舞阳和商雪玉走进屋里,给老夫人行礼:“孙女儿见过祖母,【外祖母】!” 杜老夫人高居其上,她淡淡地看了一眼跪在下面的杜舞阳和商雪玉,淡淡说道:“好了,你们者起来吧!” 杜舞阳和商雪玉都站了起来! 牛秋钤也走到老夫人的面前行礼:“儿媳见过婆婆!” 杜老夫人冷冷地哼一声:“你眼里,居然还有这个婆婆?” 牛秋钤一听,一下子就跪下去了,她连声说道:“婆婆明鉴啊,都是她们两个欺负儿媳的啊……” 杜老夫人一听牛秋钤居然还敢狡辩,她脸色一沉,说道:“大胆……你真的当我老眼昏花,什么都看不到了是不是?” 牛秋钤被老夫人一喝,顿时全身哆嗦,不敢再说话了! 杜老夫人怒不可遏地指着牛秋钤说道:“你做的那些龌龊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才好,我不说,不代表我不清楚,我只是想着,芯儿一天一天的大了,你这个作为母亲的会收敛,不会再这般欺负她了,可没想到的是,你却变本加利,现在,连她仅有的妆盒都要拿走是不是……你这样的媳妇儿,我要来做甚?我大可以将你赶出杜府,从今以后,再不准你踏进杜府半步……” 牛秋钤最怕的就是老夫人,当然了,她最怕的就是被赶出杜府,再也不能回来——要知道,在杜府里,可是有人养活着,什么都不用费心的啊。但若是被赶出去的话,牛秋钤可就真的没地方去了啊!而她的爹爹知道了,也会打断她的腿的啊!而在整个杜府之中,也只有杜老夫人才有这样的权利。所以,牛秋钤怎么敢反驳杜老夫人的呢? 杜舞阳和商雪玉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着牛秋钤的嘴脸,两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叹息的神态——象牛秋钤这要样的女子,真的应该赶出杜府,可是,若是牛秋钤被赶出去的话,自小失去父亲的杜芯儿又能怎么办呢?毕竟,这是她的亲娘啊,若是因为她而亲娘被赶走的话,怕以后杜芯儿的名声也是不好听的吧? 但是,杜老太君正在盛怒之下,是谁都不敢去求情的啊。所以,商雪玉和杜舞阳只是看着,什么话都不说! 牛秋钤听到杜老夫人真的要赶她走,这下子慌了神了,她连忙磕头认错道:“母亲啊,媳妇儿知道错了,今后一定会改的,请母亲不要赶儿媳出府啊……芯儿自小就没有了爹,若再没有娘的话,她这以后可怎么活啊……” 杜老夫人怒不可遏地打断牛秋钤的话:“你也知道芯儿自小没了爹可怜,可是,你这做娘的呢?可有尽到你的责任么?你可有教导过她?可有关心过她么?除了你和她要银子,要东西之外,什么时候踏足过她的院子啊……” 商雪玉和杜舞阳听了,都心中恻然——怪不得杜芯儿是那样的性格了,原来,和她的母亲,有着这么大的关系啊!而杜老夫人,很明显的,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只不过,她一直隐而不发而已!而今,眼看着杜芯儿就要长大,若是再让牛秋钤这样胡闹下去的话,怕杜芯儿想找个象样一点儿的婆家,都要被人嫌弃的吧? 但偏偏杜府就是高门,这样的高门,自然讲究门当户对,这样的话,就更加要命了,因为,没有人能忍受谁的娘家,会是牛秋钤这样的!@ 只听老夫人训斥道:“你的出身不好,老二早亡,你带着芯儿过来杜府,我也就认了,还将你扶为正室——可是,这么多年以来,你究竟为杜府做过什么?你想想你的所作所为,再看看兢兢业业地管家的大嫂,你自己扪心自问一句,真的配做我杜府的媳妇儿么?” 杜老夫人越说越气,牛秋钤低下头来,半个字都不敢说! 杜老夫人冷哼一声:“哼,若不是因为芯儿,你觉得,我会容忍你这么久……” 是啊,若不是因为杜芯儿的话,牛秋钤的日子,哪里有这么逍遥? 看看杜老夫人气得脸色发白,嘴唇发紫,一侧的九嬷嬷连忙低声劝道:“老祖宗,您可不能气坏了身体啊……” 杜老夫人看着牛秋钤,再冷哼一声:“就凭她……也配?” 牛秋钤知道,杜老夫人的气,已经到了尽头,若是她再不认错的话,怕今天的这一关,真的要难过了! 想到这里,牛秋钤连忙膝行着来到杜老夫人的面前,一手拽住老夫人的裙摆,开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苦苦哀求起来:“儿媳知道您老人家心疼芯儿,儿媳也心疼啊,可是,这不是看着芯儿年纪小,怕她乱用银子用习惯了,才想着要帮她存起来的嘛,儿媳保证,只要等到芯儿一及笄,儿媳就将这些全部还给她的……”! 第四百八十七章 京城,京城之如愿! 牛秋钤可是说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看那模样儿要多诚恳就有多诚恳,要多真实就有多真实。若有不知内情的人看到的话,还以为牛秋钤是一个一心为女儿着想的贤妻良母呢! 可惜的是,杜老夫人早就知道了牛秋钤的德行,也看够了她的伎俩,此时,哪里还会听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呢? 杜老夫人却是连看都不想看一眼牛秋钤了,她摆摆手,说道:“罢了,看在芯儿的面子上,我就饶了你这一次……但是,有两件事,你要好好地给我记住了!” 牛秋钤一听被杜老夫人饶恕了自己,她连忙从地上爬起,抹了一把眼泪,喜出望外地说道:“母亲只要饶恕了媳妇儿,莫说是两件了,就是二十件,媳妇儿都能做到的啊!” 唉,这真的是好了疮疤忘记疼,还没过河就想拆桥啊! 杜老夫人真的懒得理牛秋钤了,她长话短说地说道:“第一,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天开始,不准你出院门半步,若是敢违反的话,就立即逐出杜府……” 牛秋钤连忙点头,说道:“媳妇记住了……” 牛秋钤的心里,长长地松了口气,说实话,只要不赶她出府府。无论要她做什么,牛秋钤都是愿意的啊! 杜老夫人面无表情地看着牛秋钤,缓缓说道:“这第二,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天开始,芯儿住到我的院子里,她不再是你的女儿,不准你私下里见她,而且,也不准你再和她要一分银子,要是被我知道的话,立即赶出杜府,你知道了么?” 老夫人要养杜芯儿? 不得不说,这个结果,真的令牛秋钤瞠目结舌! 杜老夫人心疼杜芯儿,这是谁都知道的。 以往的时候,牛秋钤也是三天两头的犯错,可是,每次只要杜芯儿哭哭啼啼地和老夫人一求情,这杜老夫人一准免了牛秋钤的罪! 那是因为,牛秋钤知道,一则杜老夫人疼爱杜芯儿,这二则嘛,是杜芯儿会撒娇,不管什么事儿,只要杜芯儿一出马,杜老夫人这里,立马就过!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刚刚老夫人说禁足,连个日期都没有说,牛秋钤就痛快地答应的最大的原因了! 然而,现在老夫人居然要将杜芯儿养在自己的院子里,还不让自己见。那么,若自己再做了什么坏事、错事,抑或是没有银子的时候,又要跟谁去要呢? 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行! 可是,牛秋钤是谁啊,她可是从来坏事做了不少,脸色也看了不少,可是,从来却没有受过重罚的主儿啊! 可以说,这个牛秋钤,是个贪心的人,是个难缠的人,是个不讲理的人,但是,绝对不是个愚蠢的人! 牛秋钤更知道,在这个杜府里,只要是老夫人决定的事情,就是没有的得改变的。她更知道,杜老夫人想眉头杜芯儿,即便是她不给,杜老夫人也一样会收的。牛秋钤更知道,现在的杜老夫人,并不是在征求她牛秋钤的意见,只不过是在告诉她一个结果而已! 这个结果,就是已经决定的事情,牛秋钤既没有办法改变,更没有能力改变! 但是……就这样将自己的挡箭牌给老夫人要去了,你让牛秋钤的心里,怎么会甘心呢? 可是,总有法子的是不是? 牛秋钤于是朝老夫人说道:“母亲看上芯儿,自然是她的福气……可是……” 牛秋钤说到这里,脸上顿时现出为难之色…… 老夫人一看,脸上就不悦了,她重重地怒道:“可是什么呢……”老夫人的心里,可以说是怒不可遏——这个牛秋钤啊,她从来不会为杜芯儿的前程和未来着想。眼光也只看眼前三尺,不为以后打算,若真的杜芯儿还留在牛秋钤这里的话,那么一个好好的女孩儿,岂不是要生生地被毁掉了么? 想到这里,杜老夫人冷冷地说道:“你也不要可是,可是的了,芯儿的事情,我已经决定了,你是没办法改的……” 说到这里,杜老夫人朝牛秋钤挥挥手,说道:“你走吧,别让我看着不舒服!” 看到杜老夫人居然下了逐客令了,牛秋钤的心里,可是千般不愿,千般不舍的啊。只见她朝杜老夫人翻了翻白眼,正想说什么呢,正在这时,一个白色的身影朝着屋内直冲过来,那个身影一冲进来,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哀地哭泣道:“祖母,祖母……您千万不要生气,都是母亲不好,惹得祖母生气了,芯儿在这里,代她给您赔不是了……祖母,祖母,您千万不要气坏了身体啊……” 那个哭泣的人,正是闻讯而来的杜芯儿! 此时,她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柔弱的身体,更是因为刚刚的剧烈奔跑而不停地颤抖,那种我见犹怜的感觉,让人看了,着实心疼! 人常说,老爹疼大,老娘疼幺。 杜老夫人的心里最疼爱的,其实就是早逝的二儿子。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在老二去世之后,让一个身份并不高贵的女子进了杜府,而且,还以下正室之位列于杜府的最重要的原因了! 这说白了,杜老夫人就是希望牛秋钤能替杜家的二公子生下一个一男半女的,可以后继有人! 后来,牛秋钤没能如愿地生下儿子,已经让杜老夫人不悦,只不过,这所幸的是,杜芯儿越长就越惹人疼爱,这认命的杜老夫人,也就渐渐地将对儿子的爱,转移到了杜芯儿的身上! 现在,看到杜芯儿跪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杜老夫人哪里看得下去呢?刀连忙说道:“好孩子,你这是做什么呢?一看到人就哭,你这不是想把祖母的心给哭碎么……” 杜芯儿这才止住了哭,她抽抽泣泣地抬起了头,嗓子里象塞了一团棉花一般地说道:“刚刚芯儿听到母亲又闯了祸了,惹了祖母您生气,芯儿一听就难受极了所以赶快过来,向祖母您请罪来了,!” 杜芯儿的话,极为得体,既不说母亲的错,也不提具体的事情。既落不下话柄,也不会惹人非议!但是,她想要做的,想要达到的目的,也一并达到了! 杜老夫人看了杜芯儿一眼,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这个孩子啊……” 说着,杜老夫人的话里,已经带了些哽咽:“要是老二还在生的话,怎么能让你遭这样的罪……” 但若杜府老二在生的话,是绝对不会娶牛秋钤这样的女子的,那样的话,杜芯儿的身份,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庶女而已! 这些话,大家都明白,只不过,谁都不会说! 一侧的商雪玉看了杜舞阳一眼,只见杜舞阳走上前去,一把扶住了杜芯儿,轻声地说道:“二妹,你不要哭了……这做错事的又不是你,你实在用不着哭的……” 杜芯儿看着杜舞阳,说道:“可是,这做错事的,却是妹妹的母亲啊……妹妹的母亲气了祖母,自然也是芯儿的错了!” 一侧的商雪玉微微眯起了眸子——她忽然生出一种十分诡异的感觉!那就是,今日的一切,并不是表面看来的那么简单,但是,这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商雪玉一时又说不出来! 杜舞阳又拉了杜芯儿一把,看杜芯儿还是不愿意起来,她微微地顿了一下,又说道:“二妹快起来吧,你再这样,祖母会生气的!” 这一招,果然有效,只见杜芯儿的小脸一阵苍白,她连忙说道:“那……我不敢惹祖母生气,我起来就是……” 杜老夫人也附合着说道:“是啊,芯儿啊,快起来,这地上凉,你可不能再着凉了!” 杜芯儿向杜老夫人道过谢之后,又乖乖地站在一起,抹着眼泪,不再说话了! 一侧的冰妹走上前来,朝杜芯儿说道:“小姐,您的首饰盒子已经拿回来了……说起来,这事儿,还多亏了大小姐和表小姐呢!” 看到眼前的首饰盒子,杜芯儿的脸上,突然一阵难堪。她低声训斥道:“快拿开……” 冰妹眨眨眼,虽然心里并不明白,可是,她还是听话地收起了首饰盒子,站到了杜芯儿的身后! 屋子里的人,都有些惊奇地看了杜芯儿一眼,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杜芯儿对拿回来的首饰盒子是这般态度! 然而,杜舞阳和商雪玉对望了一眼,彼此都苦笑起来,也只有她们两介是明白的,这个杜芯儿怕给老夫人知道了她首饰盒子里的寒酸,说出去,会丢人的吧? 果然不出所料,杜老夫人一看杜芯儿的首饰盒子,就亲切地说道:“芯儿啊,来,将你的首饰盒子拿来给祖母看看!” 杜芯儿的脸更红了,只听她有些难堪地说道:“祖母,这首饰盒子的样式不好看,您还是不要看了吧!” 杜老夫人听了,爽朗地笑了一下:“盒子不好看有什么关系的……来,让祖母看看,以前赏给你的首饰,你还在不在的?” 杜老夫人自然是想看看,这杜芯儿的盒子里,究竟是什么东西!一侧的牛秋钤一看,脸色顿时变了! 要知道,杜老夫人以前拿给杜芯儿的首饰,但凡值钱的,都被她拿去卖了,此时二老夫人再看,哪里还会有呢? 牛秋钤知道,若是再问下去的话,一定都会推到自己的身上,这一次,就算是杜芯儿再帮自己求情,杜老夫人都非二罪重罚不可! 杜芯儿满面难色,可是却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孙女儿就拿给祖母看看吧……” 冰妹拿着首饰盒子,走上前几步,当着杜老夫人的面打开了! 杜老夫人往盒子里只瞄了一眼,忽然,她的脸色变了! 杜芯儿的首饰盒子里,只有零星的几样小首饰。那些首饰,都是些不值钱的旧东西,而她赏给杜芯儿的好几样,都已经看不到影子了! 杜老夫人大怒之下,却冷冷地问道:“芯儿,以前祖母赏下的东西,你都哪里去了?” 杜芯儿的脸更红了,她嗫嚅着说道:“孙女儿……” 话到一半,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杜老夫人胸口起伏,却朝着杜芯儿柔声说道:“告诉祖母,那些东西,你可曾戴过的?” 第四百八十八章 京城,京城之发怒 杜老夫人的娘家,可是京城大户,当年,杜老夫人出嫁给一介寒丁的时候,也是红妆十里。杜老夫人出嫁之后,相夫教子。又扶持了整个杜家的崛起。杜老夫人对这些晚辈们,也是极为关心的,每逢节日之时,她就会赏下不少的东西,可是,现在,那些东西,居然一样都不见了。你让杜老人人,怎么不生气呢? 一侧的冰妹看着杜芯儿一脸为难的样子,十分气愤地朝杜老夫人回了一个礼,说道:“太君,请让奴婢告诉您吧……那些东西……统统都被夫人拿去换了银子,买酒喝了……” 一句话,杜老夫人被气得七窍生烟! 杜老夫人险些背过气去。她指着牛秋钤,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你……你……” 卖了自己赐给孙女儿的东西去换酒喝,这个牛秋钤,是不是不要命了? 牛秋钤一看杜老夫人发怒,她连忙“扑通”一声跪下地去,她不但跪,而且还不停地磕头:“母亲,儿媳知道错了,请您饶了儿媳吧……” 牛秋钤一边跪,一边看着一侧的杜芯儿,似乎在用眼神示意她帮自己求情,然而,杜芯儿似乎在难堪之中,她的耳朵根子都是红的,呆呆地垂着头,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牛秋钤在说什么! 杜老夫人喝了一口茶,一侧的九嬷嬷又帮她顺了一下气,过了半晌。杜老夫人看着牛秋钤,似乎终于喘过气来,只听她冷冷地说道:“牛秋钤,你如此欺我孙儿,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媳……” 杜老夫人说完,一指牛秋钤:“来呀,给我逐出杜府……” 逐出杜府?这下问题可严重了! 牛秋钤再也顾不得一切,她连忙膝行到杜芯儿的面前,急急地说道:“芯儿,芯儿,你快帮娘求求情啊,芯儿,芯儿……” 杜芯儿缓缓抬起头来,她的脸上,一片苦涩! 只听她说道:“母亲,这些话,女儿宁死都不愿意说的……但是,您做错了事,既然祖母已经发落了,您就听祖母的吧!” 一听这话,牛秋钤一下子呆住了! 这还是以往那个心软柔弱的杜芯儿么?这个的女孩儿的眼神是那样的坚定,再看她的眸子里,却是深深的苦笑! 只听杜芯儿说道:“母亲,您若是出得府去,就把酒戒了吧……这横竖的,女儿也是您生的,是不会让您挨饿的……” 牛秋钤一听杜芯儿的话,居然站了起来。她一指杜芯儿,大声说道:“哼,臭丫头,你是不是一心想跟着你祖母生活,所以,连你的亲生的娘都不要了……我告诉你,没门儿,你是我生的,我去了哪里,你也得跟着去哪里!” 杜芯儿却似乎没有听到牛秋钤的话一般,她睁大眼睛,急忙拦住牛秋钤的话头:“母亲,您这是胡说什么呢?是您犯了错,丢了杜府的脸,怎么这来来去去的,又扯到女儿身上了……再说了,祖母她老人家怎么会,怎么会……” 杜芯儿的脸急得更加红了,只不过,她没有办法表达,只是用力咬着嘴唇,跺脚,终于哭喊出来:“母亲,请您不要污蔑祖母的名声好不好?” :“这是真的,芯儿妹妹……” 头顶,响起杜舞阳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复杂情绪,她朝杜芯儿说道:“刚刚祖母已经和婶婶说过了,她要把你养在身边……” 杜芯儿满面通红,泪痕依旧,只不过,因为她的脸上没有化妆的缘故,所以,倒也不算怎么难看。此时,她的额头被抬起的发掀开了,那里,一片青紫! 杜芯儿朝着杜舞阳,喃喃地说道:“姐姐,芯儿知道,您是和芯儿开玩笑的是不是?” 杜舞阳刚刚要说什么,忽然看到杜芯儿额头的伤,她大惊失色地说道:“芯儿……你的额头!” 杜芯儿的额头上,有一大片的青紫,居中的地方,居然划出了丝丝血痕,甚至已经冒出了血! 杜老夫人一听,又变了脸色:“芯儿,过来,让祖母看看……” 一侧的冰妹,又看了牛秋钤一眼,愤愤地说道:“回老太君的话,这伤也是夫人推的……” 得,这下所有的罪名,都到了牛秋钤的身上了! 杜老夫人不理冰妹,也不理牛秋钤,她只是让人拿来药膏,又打来热水,替杜芯儿清洗伤口,然后,又将伤药涂到额头上! 做完这一切,杜老夫人这才抬起头来,朝牛秋钤说道:“而今,我也不与你生气了,你虽然替我杜府生下了芯儿,但是,你却不有善待她,所以,你留在杜府的意义也没有了……而今,我赚你银子百两,你离开杜府,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牛秋钤一听,连忙又跪了下来,只听她苦苦哀求道:“母亲,都是儿媳的错啊……儿媳也只有芯儿一个女儿,儿媳也是疼爱芯儿的啊……” 然而,无论牛秋钤再说什么,杜老夫人都不再相信了,她只是转过脸来,朝着杜芯儿,柔和地说道:“芯儿啊,从今天开始,你就来和祖母一起住可好……虽然祖母不是你的母亲,但是,你是我儿子的孩子,我一定会对你,象对他那样的!” 看着杜芯儿酷似自己儿子少年的脸,杜老夫人心里,哀叹一声!儿子,你若在生的话,可会让自己的女儿过这样的日子? 杜芯儿朝着杜老夫人跪了下来,只听她说道:“孙女儿自当替爹爹尽孝……可是,恳请祖母,不要将孙女儿的母亲赶出去!” 杜老夫人已经恨透了牛秋钤,她冷冷地说道:“芯儿,你想替你的母亲求情?” 杜老夫人年轻的时候,是一代女强,策马江南,纵横沙场,可以说,这杜府的一半声名,都是靠她打下来的,这也是为什么,杜老夫人和西宁王府的王妃,甚至是龙悦公主都有着十分深厚的交情的最重要的原因了! 看到杜芯儿居然还要替牛秋钤讲情,杜老夫人便不悦了!长年累积的威严,从她逐渐苍老的眸子里流泻-出来,霎那间,杜芯儿的身上,居然感觉到了一种比门外的冬天还要寒凉的感觉! 杜芯儿跪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一下,也不敢再替牛秋钤讲情! 杜老夫人的话,就在头顶,一字一顿地砸了下来,只一瞬间,就将杜芯儿砸得晕头转向! 只听杜老夫人说道:“我的宽容是有限的,杜府也不需要败坏门风的媳妇儿,这七出之罪,她已经犯定了,不管说到哪里,她都不配做我杜府的媳妇儿……” 杜芯儿深深地俯下首去,只听她低声地说道:“祖母,孙女儿知道,这都是母亲的错,即使祖母赶了母亲出去,芯儿也知道无可厚非……但是,她毕竟是芯儿的母亲啊,若是因为芯儿而被赶出杜府的话,芯儿以后可怎么面对天下人啊!” 杜老夫人冷冷地说道:“这是老身做的主,与你一个小姑娘有何关系?” 说着,杜老夫人的话也软了下来:“你尽管站在一旁,只要她牛秋钤出了杜府,就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了……” 杜芯儿却不站起,继续说道:“孙女儿知道祖母心疼孙女儿……但是,若是母亲一个被驱赶的话,芯儿于心难安……” 杜芯儿抬起头来,望着杜夫人,语气坚定地说道:“孙女儿不敢替母亲再求情,但求祖母在赶母亲的同时,将杜芯儿一起赶出府去吧……母亲虽然不善,但是,芯儿却没法子抛弃自己的生身母亲……” 杜芯儿的话一说完,她就伏在地上不动了。似乎,她真的准备抛弃眼瓣的荣华富贵,准备和她的母亲一起同甘共苦去了! 杜舞阳听了杜芯儿的话,大惊失色地说道:“芯儿妹妹,你可是杜府的二小姐啊,这样的话,怎么能胡乱说出来?” 似乎刚才的话,已经用尽了杜芯儿的所有力气,此时,她伏在地上,整个人都要瘫软在地! 只听她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也知道,这样对祖母不敬,也伤了祖母的心了……可是,姐姐,母亲毕竟是母亲啊,而且,这一辈子,就只有一个……若是姐姐遇到了这事儿,又会怎么选呢?” 我的母亲是不会遇到这种事儿的…… 这样的话,在杜舞阳的心里翻了一个翻儿,她却没有说出来。但是,她也不能任由杜芯儿这样跟着牛秋钤离开而不管……要知道,杜府的老夫人的性子,一样的强硬,若是杜芯儿这话说了,又惹得她发怒的话,说不定,她真的会将杜芯儿和牛秋钤一起的,逐出认去的! 杜舞阳知道杜芯儿是在冒险,可是,她既然已经被拉进了局里,就不能袖手旁观! 因为,正如杜芯儿所说,杜舞阳若是不管的话,一样的会被人指手划脚,在人前抬不起头的! 杜舞阳走到杜老太君的面前,静静地跪下了! 杜老太君眸光阴沉地看着杜舞阳,也看着杜芯儿,她是真的想知道,这个杜舞阳,想说些什么求情的话! 杜舞阳看着杜老夫人,说道:“祖母,请容舞阳说一句话!” 杜老夫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杜舞阳,冷冷淡淡地说道:“说……” 杜老夫人的声音,充满了戾气,似乎暴-风-雨即将到来之时的风起云涌! 杜舞阳从来没听过杜老夫人这样的语气,她的浑身颤抖了一下,随即又跪正了身体! 只听杜舞阳说道:“祖母,二婶是芯儿妹妹的亲生母亲,俗话说,子不嫌母丑,母不嫌子陋。虽然二婶有时任性妄为了一点儿,但是,母女的亲情却是割不断的……” 杜老夫人冷笑一声:“她这样的人,也配做人母亲?” 杜舞阳低声说道:“是不是祖母觉得,若是芯儿舍弃了她的母亲,继续做她的杜府二小姐了,在祖母的心里,就是一个好孩子了?” 第四百八十九章 京城,京城之发落 听了那样的话,杜老夫人怔了一下! 是啊,亲情是割不断的——若是杜芯儿够狠心的话,她大可以舍弃自己的母亲,继续锦衣华服的,做她的杜府二小姐,而没有了母亲的拖累的她,不知道要开心多少倍,然而,杜芯儿却因为舍不得母亲,所以,甘愿放弃她手中的一切! 杜舞阳抬头,看了杜老夫人一眼,只听她说道:“祖母,百事孝为先啊……若是芯儿舍弃了她的母亲,您叫她以后怎样在京城立足?” 杜老夫人听了这话,拂然不悦:“百事孝为先是不错,但是,若是一个人做破坏大义的事情,那么,还要孝么?” 杜老夫人的声音凌厉起来:“那是愚孝,愚孝你们懂不懂?” 牛秋钤破坏了杜府的名声,这样的人,已经不配再呆在杜府,可是,杜芯儿却愿意舍弃自己杜府二小姐的身份,跟随她的母亲受罪,这样的孝顺,不是愚蠢又是什么? 杜舞阳知道,自己接下去的话,若再不说的话,就真的没办法挽回了——固然之,杜芯儿不会和牛秋钤一起赶出杜府,但是呢,杜老夫人会因此而对杜芯儿有了成见,而到了那时,杜夫人便要承担起这个过错的一切后果! 杜芯儿,你简直太聪明了……我,甚至连我的母亲,都被你拉下了水啊…… 杜舞阳看着杜老夫人,硬着头皮,说道:“芯儿可能并不懂得这些……” 下面的话,已经不用再说下去! 杜舞阳跪在那里,头都不敢抬一下! 杜芯儿出了激将之法,可是,杜舞阳何尝不是在赌? 杜芯儿是不懂这些的…… 六岁开蒙之时,杜舞阳曾经和杜芯一起向学,但是,杜舞阳在杜夫人的教导之下,已经初通文字,然而,杜芯儿却只字不识! 此后,杜舞阳一心向学,学了不少东西,可是,杜芯儿却因为身体的原因,处处欠学,所以,这学到的东西,自然也不算很多! 有些道理,人人都懂,但并非人人都能做到! 有些道理,一知半解,你便不能要求她彻头彻尾! 是的,有些东西,杜芯儿是真的不懂…… 屋子里,是长长的沉默! 那沉默,似乎有一种让人十分难忍的东西在之中奔流,不管流到谁的心脏,都会深深地刺上一下! 杜老夫人死死地盯着杜舞阳,似乎想从她的身上看出些什么出来! 杜舞阳只是死死地跪着,一个字都不说! 商雪玉站在一侧,终于明白了杜舞阳的意思——而今,她站出来不行,但是,若是不站出来的话,也是不行的! 毕竟,身为杜府长女的责任,容不得杜舞阳对眼前的事情,不理不睬! 现在,是不是自己应该出场的时候了? 最起码,让杜舞阳的处境没有那么难是不是? 商雪玉含笑走上前去,只听她朝杜老夫人笑道:“外孙女儿也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杜老夫人看了商雪玉一眼,眼神缓和了一下,说道:“你们个个都有话说是不是……那,尽管说来听听……” 商雪玉敛了笑容,正色地说道:“外祖母,您是知道的,外孙女儿是庶出,自小就没了娘亲,也不知道母爱是什么,所以从小看到别的孩子和娘亲在一起的时候,可别提多羡慕了……所幸的是,母亲体恤,对女儿非常的疼爱,也总算弥补了没有母爱的缺憾……外孙女儿虽然爱母亲,也尊重母亲,但有些话,却是不敢向母亲说的……” 杜老夫人听了,深深地看了商雪玉一眼。 商雪玉苦笑道:“可能外祖母听了这话,觉得孙女儿不知道好歹,但是,血脉和亲情这些东西,是容不得混淆的——孙女儿对母亲的感觉非常的复杂,既感激她的抚育,又歉疚给她添了负担,更觉得自己的亲娘当年的时候,对母亲带来了痛苦……” 商雪玉看着杜老夫人的眼睛,说道:“所以,孙女儿越爱母亲,心里就越难受……” 杜老夫人沉默了半晌,终于缓缓说道:“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商雪玉懂事地说道:“外祖母不怪孙女儿,是孙女儿的福气,说实话,外孙女儿是羡慕舞阳表姐,甚至是羡慕芯儿表姐的!” 话说到这份上,杜老夫人似乎没有话可说了! 她看了杜舞阳和杜芯儿一眼,眸光沉沉地说道:“你们,都给我起来吧……” 杜芯儿搀扶着杜舞阳,就要站起,然而,她自己身子一软,就朝着地下跌去,杜舞阳连忙一手扶住:“芯儿妹妹,你怎么了?” 杜芯儿抚着额头,苦笑了一下,说道:“没事,刚刚就是头晕了一下!” 杜老夫人的唇角还是紧紧地抿着,她看着牛秋钤,淡淡地说道:“我看在几个孩子的份上,不赶你走,但是,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的媳妇儿,你只是老二的妾侍,待会儿,我会叫人帮你搬出东西,搬到院子西北的空院子里去吧!” 听了那样的话,杜芯儿的脸色焦急起来——母亲被降为妾侍,就连个姨娘都算不上。那么,她这嫡出二小姐的身份,岂不是要换了么? 那么,是什么名字呢?庶女?这怎么可以? 看到杜芯儿脸色焦急,杜舞阳连忙拍拍杜芯儿的手,轻声说道:“稍安毋躁!” 杜芯儿浑身颤抖,看着杜舞阳,眼里流露出哀求的神色! 杜舞阳叹息一声,却低声说道:“你放心好了,祖母不会让你受累的!” 可是,再不受累,这身份也是变了的啊,难不成,从今以后,杜芯儿要顶着庶女的身份,过上这辈子不成? 然而,现在你即便借个胆子,杜芯儿也不敢再去触杜老夫人的逆鳞了!她只好咬着下唇,可怜兮兮地站在那里! 只听杜老夫人说道:“牛侍妾你听好了,你而今还能留在杜府。皆因为你一手养大了老二嫡出的芯儿小姐,若然不是的话,你今日就应该被送官,然后驱出杜府,你可知道?” 侍妾…… 听了这话,牛秋钤的心里,也难受极了,可是,她更加知道,杜老夫人的话,是不会更改的,而今,她只要还留在杜府,芯儿只要还在,一切都还有希望不是? 想到这里,牛秋钤倒不闹了——想来她也明白了,若是她再闹下去的话,一样没有什么好处的…… 看到牛秋钤退了下去。杜老夫人似乎累了,她看着杜芯儿,说道:“念你生母早逝,抚育你的侍妾又要搬离,现在,你可愿意跟着祖母一起过日子?” 杜芯儿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回祖母的话孙女儿愿意……” 杜老夫人挥了挥手:“那么,去吧,叫人帮你把东西收拾过来吧!” 杜芯儿听了,连忙谢过杜老夫人,然后,也退出去了! 杜舞阳和商雪玉还站在那里! 杜老夫人看着杜舞阳,说道:“舞阳,你过来!” 杜舞阳听话地走上前去,任由杜老夫人握紧她的手,说道:“祖母,舞阳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还请祖母责罚!” 杜老夫人听了,摇摇头,说道:“你是对的!” 杜舞阳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杜舞阳说道:“孙女儿并不是刻意拂逆祖母的意思,只不过二妹的身世,着实可怜了一些,但是,她也是我杜府的嫡出小姐啊,她日后不管出嫁,还是出门儿,代表的,可都是我杜府的体面啊……更何况,她是舞阳的妹妹,舞阳没办法不管这事儿!” 杜老夫人拍拍杜舞阳的手,说道:“祖母只是问你……你会不会觉得祖母偏心……” 杜舞阳听了,连忙摇摇头,说道:“祖母很疼爱舞阳!” 杜老夫人的眸子里,却有成年人才有的沧桑。只听她说道:“我知道,芯儿时常会使些小心眼,你在她手里,受了不少的委屈……但是,你仍旧帮她说话。舞阳你知道不?祖母疼爱你,也疼爱芯儿。你就象你的母亲,为人公平、大度,宁愿委屈自己,也不会给我杜府抹黑……舞阳你是明白的,芯儿这样的心性,若再跟着牛氏,是会毁了自己的,她不但会毁了自己,到时,很可能会毁了杜府——这些事情,你母亲是插不上手的。而我则希望趁着我这把老骨头没有废掉之前,替杜府做最后的一件事,你可明白么?” 杜舞阳懂事地点点头! 杜老夫人再拍拍杜舞阳的手,说道:“你真是我的乖孙女儿啊……” 杜舞阳抬起眸子,认真地说道:“祖母肯教导芯儿妹妹,那可是她的福气!” 只不过,人之本性,三岁已定,真不知道,杜芯儿的性子,是不是真的能转变呢? 这些,杜舞阳就没办法可以阻止的! 杜老夫人看着杜舞阳,眼神慈爱。这个杜府的嫡长女不但性子好,杜夫人教得好,更加识大体,明理,这可是杜府的福气啊! 忽然,感觉到了一侧的注视。杜老夫人转过眸子,她看到商雪玉还含笑站在那里,于是,招招手,让商雪玉过来! 商雪玉含笑走上前来,朝杜老夫人施了一个礼:“外祖母……” 杜老夫人看着商雪玉,眼神有些复杂。她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说出来,直到最后,她才淡淡地说了一句:“你的母亲很有福气……” 一句话,商雪玉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她本就是母亲亲生的女儿啊,虽然换了个身份,换了个样子,但是,她是杜甄亲生女儿的事实,却是永远都不可能改变的啊! 商雪玉轻轻地说道:“外祖母只说对了一半儿,其实,那也是孙女儿的福气!” 杜老夫人听了,微微地叹了口气,看着眼前两个鲜花儿一般的小姑娘,她想再说什么,终是摇摇头,不再说话了! 杜老夫人的屋子里,一片寂静,不知道过了多久,杜舞阳这才挣脱杜老夫人的手,说道:“祖母,您也累了,就休息一下吧,孙女儿带表妹到处看看去!” 第四百九十章 京城,京城之筹谋 原本,杜舞阳是想陪着商雪玉好好逛逛的,没想到的是,居然遇到了牛秋钤的事,这中间一打叉啊,什么都没逛成了! 大家又说了几句话,杜老夫人已经疲态微微现。杜舞阳看了,连忙拉着商雪玉和杜老夫人告别。老夫人也没有挽留,只朝杜舞阳和商雪玉说道:“祖母老了,身子骨也不好了。已经经不起折腾了,你们自己去玩儿吧……雪丫头啊,你若是有空的话,要经常来陪陪舞阳啊!” 杜老夫人的话,显露出几分真诚的慈祥。想必她也看出来了,这个商雪玉是个懂事的主儿,而杜舞阳则对商雪玉一份让人看觉得温暖的友情。杜舞阳一向是个知书达礼的好孩子,但一向为人冷情,能对商雪玉这样,也已经算是难得。而两人若能做朋友,也是最好的选择吧? 商雪玉一听,连忙就应下了。然后,她和杜舞阳一起,双双朝老太君施了一个礼后,才一起规规矩矩地退了出去! 才一走出杜老夫人的屋子里,冰雪寒气迎面而来。 两个人在温暖的屋子里站得久了,此时再往这冰天雪地里一站,居然冻得浑身发抖! 杜舞阳拉了拉身上的大氅,说道:“表妹,这天太冷了,还是回我的屋里去暖和一下吧!” 屋外的温度,已经是滴水成冰。眼看着中午时分就要到了,可是,看着这冰雪并没有丝毫融化的痕迹,而随着逐渐阴沉的天气,似乎又一场雪,就在眼前了! 冰雪寒冬,阳光都难得露一下脸的。这种天气,最适合的事情,就是躲在屋子里不要出来,烤火,吃点心,然后,谈天说地! 商雪玉看了看天色,也说道:“眼看着舅舅下朝的时候就要到了,怕过一会儿舅母得传我们过去了,还是先回表姐屋里暖和一下吧!” 商雪玉是客人,现在,只见了女眷,还没有看到上朝未归的舅舅,想来这家里一齐的话,就会传商雪玉见面的了!杜舞阳点点头,可是,她脸上的表情,终是有些凝涸,就连笑起来,都有些勉强,两个人主意一定,就沿着清扫干净的青石板路面,朝着杜舞阳的院子里走去! 已经将近中午时候,可是,因为温度太低的缘故,这雪依旧没有融化的半点迹象。 天依旧阴沉得厉害。暗灰色的天际里并没有风,只有无孔不入的寒气,侵袭着身上的每一个毛孔。商雪玉跟着杜舞阳,慢慢地往回走! 两个人的脚下,踩着“咯吱,咯吱”的冰雪,那一声一声的脆响,就象一根根的尖刺,生生地刺在两人的心头! 杜舞阳看着商雪玉,脸上有茫然的神色。 商雪玉却摇摇头,微微叹了口气! 两个都有心事的少女,似乎两只沉默的瓶子,里面充满了窒息的空气,却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释-放。 最终,还是商雪玉打破了沉默。她看着杜舞阳,轻声说道:“表姐……” 杜舞阳猛地回过头来。她带着微微湿意的眼睛,看向商雪玉的眼神,茫然而没有焦距! 只听杜舞阳说道:“我知道表妹想说什么……想说我傻是不是?明明,我就知道杜芯儿是那样的一个人可是,我还是选择帮助了她,我还是选择成全了她,哪怕我自己委屈,哪怕我自己难过……表妹,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 杜舞阳说到最后,语气里已经有些哽咽——一个沉默太久的人,终于找到了发泄-的缺口,无论什么样的真相在此时说来,都象是针针如旧! 商雪玉上前,挽住杜舞阳的手臂,说道:“表姐,我并没有这么想!” 杜舞阳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路,却用手轻轻地捂了捂脸。她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可是,我就是这么想的……我觉得,我是多么的虚伪……” 商雪玉张了张口,却是根本没办法解释。 杜舞阳苦笑了一下,说道:“明明,我就是不想管这事儿的,明明,杜芯儿的生活和我无头……可是,我却不能弃大局于不顾……” 杜舞阳似乎在向商雪玉说,又似乎自言自语地说道:“表妹你是不知道啊,做人其实真的很难的——没有原则的善良,被人看作是愚蠢。你若是太过精明的算计,别人又会觉得你这人不厚道——就象我的母亲,多年以来,掌管着杜府的中馈,可是,又有谁说过她的半句不是?” 这些都是杜府的家事,商雪玉没办法-插-口——然而,商雪玉却知道,杜舞阳的心里,既委屈又难过。或许不单单是难过吧?这杜芯儿去了老太君的院子里,谁都知道意味着什么。但是,这即便意味再多,也一样是没有办法改变的结局!更何况,是杜舞阳亲手成全的杜芯儿! 商雪玉看着杜舞阳,微微叹了口气——这个少女的委屈和难过,她想她是可以明白的吧?但是,所谓的“切肤之痛”也只是一句泛泛之辞罢了,即便切肤,就一定真的能感觉到锥心的疼痛么? 商雪玉却知道,那是不能的! 杜舞阳的话还在继续,字字句句都带着沉重:“杜芯儿是怎样的人,我非常的清楚,我清楚的事情,祖母一定是不清楚的。更重要的是,祖母一心想将杜芯儿带在身边,这件事,于其拒绝,不如成全……毕竟,婶婶的为人,大家都是知道的,若是杜芯儿再跟着她的话,只会走一条更加彻底的毁灭之路,到时,这毁掉的,不单单是杜芯儿,更有整个杜府的名声……杜府里,就只有两位小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来祖母也是看透了这一点儿的吧?而杜芯儿的心思,我今天也看得很明白了,她是很想脱离婶婶的,今天这个机会,就是绝好的机会,不要说是杜芯儿了,就是任何人,都一定会把握的……” 杜舞阳的话里,透着苦笑,此时再说起杜老夫人的话,是那么的勉强! “我想的是,芯儿也是个苦命的人,若我今日的成全,能让她觉得满足的话,说不得,这以后的杜府里,真的会少些事情的……” 商雪玉点点头,仍旧没有发表任何的意思! 对这今天的件事来说,当局者不迷,旁观者也不一定清,在这个时候,她不愿意说出任何影响杜舞阳情绪的话来! 杜舞阳的眼里,有一种深切的落寞,那感觉,就象是奉上了自己最最珍视的东西,却要落得个最最严苛的名声! 大家族里的那些事儿,也不外如是。浪潮翻涌,你来我去,终有一天,会有人被浮上来,而有另外的人,被垫在脚底! 商雪玉拍着杜舞阳的肩膀,说道:“总算这件事圆满地解决了。从此以后,二舅母不得在府里兴风作浪,大舅母也会觉得轻松一些……而杜芯儿已经如愿去到了外祖母的身边。想来她也会安分不少……大表姐,其实你还是最大的受益者啊!” 大家都心知肚明,杜芯儿去到材老夫人身边之后所得到的丰厚的福利,只不过,谁也不想说的是,杜芯儿的图谋,是不是真的只有这一点儿! 一个被自己的母亲长期欺压的女孩儿,在一个机缘巧合之下,被家中最长的长辈收养,那么,此后,不论她在府中的位置,抑或是婚嫁等终身大事,都将会有一个质的变化,这些,相信置身其中的人,都会懂,而且,非常的清楚! 而杜舞阳的不开心,一多半不是因为杜芯儿得到了什么,而是她杜舞阳被利用了什么! 但是,利用和反利用,这些因素却构成了一个不断争夺的后宅生活,商雪玉希望的是,杜芯儿会明白,她想要的已经到手,剩下的,就应该知足! 可是,杜芯儿真的会知足么? 商雪玉仰望天际,看着阴沉的黑色云层,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人的贪-欲,就象是潘多拉的魔盒子,一旦打开,但再也没有办法合上了! 看来,这杜府之后的生活,杜舞阳可真得要尝尽百味了啊! 然而,这都是杜舞阳自己的事情了。商雪玉非但没有办法干涉,更加没有办法阻止。要知道,就连商雪玉自己,都还活在泥潭之中无法自拔的啊,她又怎能伸出满是泥土的手,强行的拉杜舞阳一把呢? 更重要的是,杜舞阳是个知道进退的人,她虽然善良,却不自欺。若是杜芯儿本本分分的倒也罢了,若是杜芯儿再兴风作浪的话,杜舞阳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话虽这样说,两个人的心里,始终都蒙上了一层阴影。眼看着杜舞阳的院子遥遥在望了,商雪玉也闭了嘴,两个人一起朝前走去! 杜芯儿的屋子里,跪着老老实实的冰妹,她的手里,还抱着那个盒子。那里,可是她用尽了全力想要维护的东西,此时,拿了回来,冰妹双手举到头顶,想让杜芯儿过目! 然而,杜芯儿却是看都不看一眼地说道:“放那里吧……这些个破烂东西,以后,可能很少用了!” 杜芯儿的声音,浅淡而且随意,她看着冰妹手里的盒子,似乎看着的,并不是她全部的家丁和首饰,而是一枝过了季的花儿,艳丽的色彩一旦消失,但要被弃之如鄙履了! 手捧着盒子的冰妹,不由地怔了一下! 怎么回事?小姐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要知道,这盒子里的总共钱两不到的银子,再加上这些虽然并不漂亮,可是杜芯儿却非常喜欢的首饰们,那可曾经是杜芯儿的心头肉啊,可是没有想到的是,杜芯儿居然这样随意地不管不理了? 杜芯儿懒洋洋地抚了抚额头,那里,满额头的淤青还在,那里,因为剧烈的撞击而牵引的疼痛让杜芯儿觉得烦躁,可是,当杜芯儿的眼神,移到了这一屋子破旧的家俱上时,她的眼里,流露出了从来都没有流露过的憎恶,还有冰凉! 一个转眸之间,看到冰妹瞠目结舌的眼神,杜芯儿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她忽然低下头去,朝冰妹淡淡地说道:“看你的样子,似乎非常的惊讶?” 第四百九十一章 京城,京城之得逞 冰妹连忙摇摇头,说道:“不是的……奴婢只是心疼小姐您的额头……要是落了疤可真的不好了!” 话未说完,杜芯儿的脸已经沉了下来,冰妹被吓了一跳,她连忙掩住自己的口,不敢再说话了! 冰妹暗暗骂自己愚蠢,这岂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二小姐原本就因为自己的额头撞伤正难过呢,自己这再一提,岂不是要往枪口上撞嘛! 然而,说出去的话,是收不回来的,冰妹被吓坏了,她连忙跪在地上,朝杜芯儿赔罪:“奴婢说错话了,请小姐责罚!” 杜芯儿忽然笑了起来。她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再指了指害怕得皱起了脸的冰妹,忽然淡淡地说道:“我怪你什么呢?你说的对啊,我这额头可是要好好地护着呢,若是落了疤的话,可就麻烦了呢!” 杜芯儿抚着额头上新包的布条,明亮得犹如秋水的眸子里,流露出高深莫测的神情,她看着冰妹,一字一句地说道:“但是,这条疤是小事,你家小姐以后的命运才是大事啊,总算这全力一搏的,得了个好的归宿,这条疤痕,倒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冰妹眨眨眼,似乎没有听明白杜芯儿的话! 杜芯儿看着自己最忠心的丫头,忽然诡异地笑了一下,她的声音,也罕见地和善起来:“来,冰妹,让我教教你吧,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要真能掉,也只能掉砸死人的石头……我用自己的聪明,得到了今天以及之后的一切,现在,我才是最大的赢家……” 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话,冰妹也从来没有在杜芯儿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她目瞪口呆地跪在那里,甚至连思考都忘记了! 杜芯儿向来是个深藏不露的人,无论是对自己的母亲,抑或是对跟了自己许多年的丫头,她向来都是讳莫如深,向来都是疏而远之!可是,而今,杜芯儿却对自己这个最最忠心的丫头,说出了心里的话! 又或者说,杜芯儿的这些话,并不是对冰妹说的,而是对她自己长久以来的努力,在取得了一定成绩之后的一种骄傲和肯定! 所有的骄傲和喜悦,都是需要人来分享的。因为,再开心的开心,也会因为孤独的感觉,让之打了折扣! 而杜芯儿隐忍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的可以扬眉吐气,你让她的心里,怎么不乐开了花儿呢? 但杜芯儿希望这些花儿是可以有人共赏的,而眼前的冰妹,无疑就是那个最最合适的人! 杜芯儿望着冰妹,眼神变得幽远起来:“从我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人和人是不同的,命和命也是不同的。但是,一个好的命运,可以是上天给的,更可以是自己创造的。既然我没有前者,那么,就只能创造后者了!” 自小的时候,杜芯儿就只能孤独地站在一侧,看着大伯一家,众星捧月地宠着小公主了一般的杜舞阳——温柔高贵的母亲,慈爱威严的父亲,疼爱若珍宝的哥哥……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让杜芯儿羡慕不已的源泉。有多少次梦中醒来,她都惆怅不已,为什么,杜舞阳所有的的一切,她却没有? 为什么,大家同是杜府的嫡女,可是,杜舞阳却占据了这世上所有美好的东西? 小小年纪的杜芯儿,已经要面对奶娘的不屑,要面对母亲的粗-暴和轻浮,她更要忍受的,是那种小小年纪本不应该有的孤独和难过! 所幸的是,杜舞阳对她不错——可是,杜舞阳对杜芯儿越好,在杜芯儿的心里,就越觉得气愤和侮辱——嫉妒让她发了狂,嫉妒让她从小就种下了可怕的种子! 杜舞阳所拥有的一切,让杜芯儿羡慕,而杜芯儿更加明白,这就是命,杜舞阳的福气却是天生的! 杜芯儿注定没有办法得到杜舞阳的一切。但是,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她就想是想得到,若再得不到的话,那就还有一条路——毁之! 所以,从小到大,杜芯儿在杜舞阳的生活里,都扮演着一个奇怪的角色——妹妹、破坏者、欺凌者、羡慕嫉妒者、以及痛恨者!那样复杂的情绪,让杜芯儿从小就有一颗变异的心,从小她就知道,她没有杜舞阳那样的福气! 随着杜芯儿的年纪渐长,牛秋钤的种种陋习也显现出来——贪婪、粗俗、霸道、凶狠、甚至是卑鄙! 牛秋钤自己也有月俸,但是,哪那里够她挥霍的呢? 于是,没有了银子的牛秋钤,渐渐地将手伸到了自己女儿的身上! 牛秋钤开始拿杜芯儿少得可怜的月俸,她开始千方百计地抢夺杜芯儿值钱的东西——每逢过年过节,当大伯一家喜气洋洋地在屋子里过大年的时候,杜芯儿便生活在了恐惧之中,因为,她不知道,牛秋钤又要什么时候过来找她,只为要她刚刚得到的压岁银子,又或者是,在威吓她之类的! 可以说,在未懂事的少年,杜芯儿都是这样过来的! 但是,杜芯儿不甘心!她一直在寻找解决之道,她一直的,想找个法子逃出眼前的困境! 但是,寻找的结果却是没有法子! 杜芯儿曾经做过无数次的尝试——讨好杜夫人,讨好她的大伯,甚至讨好这府里的任何一个人,就是为了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些! 然而,那些人对杜芯儿始终是淡淡的。就象是倒进了油里的水,虽然也顺着风向一起流动,可是,却始终被排斥在外,不能相融! 如此,几年又过去了,杜芯儿开始灰心!她以为,她的这一辈子,就注定这样活在牛秋钤的阴影之下,就注定了她的这一生,再没有办法扭转所有的、上天强加给她的东西! 直到三年前发生的一件事,让杜芯儿的眼里,重新看到了希望! 那一年,杜芯儿病重,可是却没有银子,因为,每个月领的那一点儿俸银啊,根本就不够牛秋钤抢的。冰妹儿看着杜芯儿在床上那么辛苦,她想去寻药却苦于没有银子。最后在无奈之下,想瞒着杜芯儿去求杜夫人施舍上一点儿,谁知道,冰妹儿情急之下,居然误打误撞地撞到了出来散步的杜老夫人。 杜老夫人被撞了一下,自然十分生气。冰妹儿战战兢兢地说了原因,这才免过了处罚! 最后,杜老夫人闻讯而来,看到病得下不了床的杜芯儿,开始大发雷霆。在杜老夫人的主持之下,太医院里的太医来了。这满府的人都来了,杜老夫人拉着杜芯儿的手,低声地安慰她。叫她不要害怕,不要难过,好好养病就成! 就连杜夫人,甚至是杜府的家长,都会过来看上几次,然后,叮嘱杜芯儿好好养病! 那一次生病,杜芯儿一连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药是挑最好的抓,营养品是挑最好的往里送……那一场病,虽然要了杜芯儿半条命,但是,杜芯儿终于都好了,而且,她也觉得幸福无比。因为,那是她长大以后,从来都没有过的待遇!也是那次的经历告诉杜芯儿,在这个府里,你巴结谁都是没用的,除了杜老夫人之外!当然了,也是从那时开始,杜芯儿开始想方设法地讨杜老夫人的好,终于到杜老夫人对她这个孙女儿亲切起来,终于对她展开笑颜,又终于开始对她嘘寒问暖地和善起来! 也是从那一次开始,无论牛秋钤来拿杜芯儿的什么东西,再没有遭遇过什么实质性的阻拦。有许多次,甚至是杜芯儿自己奉上前去的。可以说,从那时开始,已经想通了的杜芯儿,在牛秋钤拿自己的东西的时候,非但不会阻拦,这多多少少的,还装出柔弱,并有些怂恿的意味! 那是因为,杜芯儿心里非常明白,纸终究包不住火。而在这个大宅院里,是没有什么秘密的。而现在,牛秋钤所做的一切,自然是瞒着杜老夫人的,可是,这总有一天,杜老夫人会知道一切的真相,会替自己讨回这个公道呢! 至于这个公道呢,就是杜芯儿一直想要的东西! 而到了最后,牛秋钤会因为自己的利用落得了个什么样的下场,已经不在杜芯儿的关心之列了! 只不过,在那之前,杜芯儿要舍弃一些对自己的前程并不重要的东西就是了! 也是从那时开始,杜芯儿开始寻找一个绝佳的机会。这个机会,不但要有人心甘情愿地替自己出头,而且,还能让杜老夫人有一种既悔且恨的感觉。因为,只有那样的话,杜老夫人才会破格地,将自己收到她的院子里去! 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杜芯儿终于如愿以偿。不但杜舞阳帮自己说话,就连那个叫商雪玉的,都间接地帮了自己一把! 杜芯儿知道,杜舞阳帮助自己,其实心不甘情不愿!而商雪玉肯帮助自己,亦并非因为自己,而是纯粹因为杜舞阳! 没有恩德的恩德,杜芯儿是不会记在心里的,非但不会记在心里,而且,她也不会感恩! 因为,在杜芯儿的人生课程之中,真的没有这“感恩”二字! 杜芯儿心里想着,不由冷笑一声——杜舞阳,商雪玉,若是你们觉得,今日里帮了我一下子,我就会按照你们的想法,做一个乖乖女的话,那么,你们就真的错了——我杜芯儿要么停止向上爬,要么,就一直要爬到最顶的巅峰! 杜舞阳,我曾经被你看扁,但是我发誓,从今以后,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杜芯儿朝着冰妹儿冷冷地说道:“你去看看,外面收拾得怎么样了?” 冰妹儿听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屋外走去! 因为在冰凉的地面上跪得太久的缘故,冰妹儿的膝盖有些发软!她踉跄了一下,然后,又重新站了起来! 第四百九十二章 京城,京城之嫡女心计 冰妹儿才刚刚走了两步,身后传来杜芯儿的声音:“对了,帮我准备好一套衣服,我明天要出席花会的时候穿的!” 冰妹儿听了,连忙应了一声,然后,这才慢慢腾腾地走出去了! 冰妹儿走了,杜芯儿小心翼翼地将额头上的包布打开,露出了一张额头青紫的小脸。她看着那块青紫的脸,微微地叹了口气——唉,这明天去叶含笑的府里,可真得好好地打扮一番了! 这样想着,杜芯儿打开了桌子上的请帖,上面清晰地写着几个字:“恭请杜府二小姐芯儿参加花会……” 叶含笑会这么好心的请自己参加什么花会? 杜芯儿可知道,这同样的请帖,杜舞阳的桌子上也有一张的啊,这就是说,那个叶含笑,不但请了她杜芯儿,也还请了杜舞阳了? 想到这里,杜芯儿冷笑一声——是的啊,她现在在府里,只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二小姐,哪里有杜舞阳那个大小姐的身份如此的显赫而招人眼啊?所以,也不怪得,叶含笑在请了自己的同时,也还请了杜舞阳呢! 叶含笑并不喜欢杜舞阳,这是连杜芯儿都知道的——但是,在京城的贵女圈子里,又有几个是真心朋友呢?那些人啊,都只不过是披着朋友的外衣,做着敌人才会做的事罢了! 杜舞阳…… 杜芯儿默默地念着这几个字眼,眸子里又流露出一种近乎残忍的光芒! 杜舞阳,原本你和我并没有什么过节,但是,现在你挡到了我的路,那么,这接下去的事情,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是的,明天的花宴,好象是专门为商雪玉设的吧……那么,叶含笑那么一个自私的人,怎么会刻意地为了一个商州来的庶女举办什么宴席呢? 这依着杜芯儿的猜测,怕是这个商雪玉得罪了叶含笑,这才让叶含笑摆出了这么大的阵仗来对付她是不是? 可是,这个商雪玉,却是在商州长大的啊,听说这一次还是第一次来京城,那么,她究竟怎么惹到了叶含笑的刺头儿呢? 杜芯儿手抚请帖,想了半天!却终是没有半点结果!没有结果的事情,杜芯儿不想纠结,于是,她将手里的帖子一扔,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去!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小丫头和冰妹儿的声音:“冰姐姐,这株昙花是小姐最喜欢的,请问要移到老夫人的院子里去么?” 只听冰妹儿说道:“你个傻丫头啊,小姐现在去老夫人的院子里住,谁知道是不是暂住呢?再说了,就算不是暂住,这过了两天再搬也是可以的啊,现在这么多东西收拾,为什么非要急在一时?” 杜芯儿最不喜欢听的,就是这些家长里短的小事儿。她摇摇头,没有开门,而是转过头来,又回到了床上! 然而,也是在一个瞬间,她忽然听到小丫头幽幽的声音:“原来只是暂住啊……” 暂住…… 杜芯儿听到这里,一下子翻身坐起……是的啊,暂住! 商雪玉来到京城,可以说是举目无亲的啊,那么,她是暂住在什么地方的呢? 想到这里,杜芯儿一下子回过神来——宁西王府,也就是九皇子殿下夜慕枫的养母宁西王妃的居所…… 宁西王府…… 夜慕枫…… 呵呵,那可不是花痴叶含笑最最喜欢的那个男子么?传说,叶含笑还因为夜慕枫而闹了不少的笑话呢!而现在,商雪玉居然是住在宁西王府,也就是夜慕枫的母妃的府里的,也难怪会被叶含笑恨得咬牙切齿地,迫不及待地想要商雪玉还没有在京城立足呢,就要身败名裂了! 但是,仅仅是因为商雪玉是住在宁西王府的么? 在杜芯儿看来,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的呢! 只不过,那些都是叶含笑的事情了!而杜芯儿所要做的事情就是,明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摆足姿态的,去参加叶含笑的宴会,然后,找个当儿,告诉大家,她已经被老夫人抚养的事情!是的,杜府的二小姐终于都扬眉吐气,不再有寄人篱下的感觉的了! 门外,两个小丫头的声音还在继续,只不过,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似乎是冰妹正在紧张地训斥着那个小小的丫头:“你别再乱说话了,小姐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里的话,哪怕只是住上一天,都是老夫人院子里的人了,还有啊,等会儿,老夫人院子里的人就要来了,以后,和他们打交道,你一定要谨言慎行,小心祸从口出,知道不?” 小丫头似乎被这一番话吓坏了,她连忙保证,并且信誓旦旦! 而屋子里的杜芯儿听了,则冷笑一声——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不管我在老夫人的院子里住多长时间,我的身份,就已经和以前不同…… 我一直的愿望,就是要攀上高枝,不让自己活在泥潭里在,而现在,我终于如愿以偿了! 杜芯儿闭着眼睛,心里想的,却是明天的事情。 叶含笑的花宴,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而到场的人,究竟还会有谁呢? 要知道,这叶含笑的花宴,请的人一定是和她平日里关系比较好的,因为这样的话,大家才会同仇敌忾地替她对付商雪玉! 这些,其实都不是杜芯儿关心的内容,但现在的问题是,若是杜舞阳明日里和商雪玉站在统一阵线的时候,那么,杜芯儿自己,是假惺惺地关心一下商雪玉呢?还是直接的和叶含笑站在一起呢? 要是按照以往的习惯,杜芯儿会在表面上帮助杜舞阳,但是,内地里,一定是帮着叶含笑的! 毕竟,今日里的事情才刚刚发生,她刚刚才进了杜老夫人的院子。若是此时出了什么事的话,杜舞阳那个大嘴巴向杜老夫人一告状的话,那岂不是一下子的就要穿帮了么? 不得,现在的杜芯儿,在杜老夫的面前可以说是立足未稳啊,象这样低级的错误,可是绝对不能犯的啊! 但是,明天分明就是个好时机啊,若是不趁机整治一下那个商雪玉,还有杜舞阳的话,又怎么向叶含笑示好,自己以后,又怎么在贵女圈中立足呢? 杜芯儿想到这里,用力捏了捏眉头,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伤脑筋的事情的啊!真让杜芯儿现在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 想来想去,纠结了半晌之后,杜芯儿这才决定,索性的,明天去到了叶府再说吧,若是叶含笑落井下石的话,她可以在背后推上一把。若是叶含笑示软罢弱的话,杜芯儿又可以当好人一枚,和商雪玉她们套套近乎,联络一下感情的嘛! 其实,这说白了,也就是一句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了啊! 想到这里,杜芯儿决定不再纠结明天的事情了,毕竟,她今日的这一搬院子,可是杜府里的大事呢,少不得杜夫人和她的伯父大人都会来看上一看的呢,那么,杜芯儿是要摆出怎样的一副神情,才不会让大家挑出任何毛病来呢? 想到这里,杜芯儿把玩着手里的钗子,看着面对妆台镜子里那一张苍白无比,却又充满讥讽的小脸,她的嘴角不由地流露出一抹说不出的冷笑——呵呵,尊贵的杜夫人,杜老爷,怕是你们没有想到,我杜芯儿也会今天吧? 扶摇直上,直插青云。呵呵,杜府里从此以后的日子,不会再变得寂寞无聊了! 杜老夫人的院子时,坐着刚刚下朝的杜平章!杜平章因为听说了老夫人要收养杜芯儿的事情,直觉得不妥,于是,这一下朝的,连朝服都没有换,就匆匆忙忙地赶来了! 杜老夫人何尝不知道,杜平章又是为了谁而来呢?她索性不说,只是和杜平章拉着家常,问一些琐碎的小事! 杜平章并不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可是,今日里的事情,着实太让他吃惊了——要知道,这牛秋钤还在,老夫人却将之废为侍妾,然后,一心一意地要收了杜芯儿在院子里养。这对于杜芯儿来说,就真的是好事么?这日后,若是有人说了闲话,又要怎么办呢? 杜平章毕竟是男人,是个在外面的世界里闯荡的人。此时的他,最着急的事情就是,杜老夫人究竟为了什么,要将杜芯儿收在自己的院子里! 杜老夫人看了杜平章一眼,淡淡地说道:“这事儿可是你媳妇儿告诉你的?” 杜平章摇摇头,说道:“回母亲的话,她也是好意……” 杜老夫人拂然不悦地说道:“哼,什么好意?她是让你阻拦我来了吧?” 杜夫人听了,哟,不得了,这要得罪这老祖宗了,于是,她想也不想地跪了下来,朝杜老夫人说道:“母亲,都是儿媳的错……但是,您已经这么大年纪了,身子骨又不好,若是您觉得弟妹真的没有教好芯儿的话,大可以将之交到媳妇儿手上的呀……媳妇儿一定视她视若己出,和舞阳一模一样!” 杜平章在一旁说道:“是的呀,母亲,二弟已经不在了,就只剩下这一点儿骨血。现在,儿子定当抚养芯儿,以求让九泉之下的弟弟安心……” 说到自己早逝的儿子,杜老夫人的心里,又是一阵叹息。看着杜夫人还跪在那里,杜老夫人叹息一声,拉起了自己的儿媳:“快起来吧……” 杜夫人一看杜老夫人弯腰扶自己,她连忙站了起来,说道:“母亲,这哪里使得?” 杜老夫人却是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媳妇儿,极其认真地说道:“媳妇儿,我知道我这个决定让你觉得突兀了,但是,你想过没有?就因为牛氏还在,又被我贬成了侍妾,所以,你才不能抚养芯儿,你可明白?” 杜夫人看着杜老夫人,似乎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杜老夫人摇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这样做,让你们觉得我多事了,但是,芯丫头是我杜府的人啊,怎么能糟蹋在那个牛氏的手里?到时,岂不是连累得舞阳的名声都跟着坏了?我想着啊,我这把老骨头还行,干脆管教两年,等我管不动了,再交给你们可好?” 第四百九十三章 京城,京城之母子 杜平章夫妇面面相觑,因为,他们没有想到,老夫人居然会说出来这样的话来! 只听杜老夫人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的人虽然老了,可是,还没有到胡涂得是非不分的程度。芯儿这孩子怎样,我心里明镜似的,我也曾经想过,将牛氏贬了之后,将芯儿交给你们两个抚养……但是,你样想过没有?有牛氏在一天的话,到时难为的,岂不是你们?” 杜夫人知道,杜老夫人所说的是真的,毕竟,对于一个母亲还在的杜芯儿来说,若是老夫人真的将之给了杜夫人的话,那么,杜夫人究竟是管好,还是不管好呢? 若是管教得严了,人家会说她苛刻,若是听之任之的,那么,到头来,杜夫人岂不是落了个不会管教的名声?这就象一个无解的题目,无论你说出什么样的答案,都有会觉得是错的,而你,根本就连自圆其说的余地都没有! 所以,杜芯儿交给杜夫人管,还真的不是长久之计! 但是,这并不是杜老夫人亲自管这个亲生孙女儿的最重要的理由吧?要知道,这个杜芯儿明明已经这样了,牛氏若是再来纠缠的话,那么,将老夫人气个三长两短出来搞乱,岂不是到时又要乱了大家的阵脚了? 想到这里,杜夫人朝老夫人说道:“母亲啊,儿媳知道您体恤晚辈,既想芯儿学好,又不想晚辈们担心……但是,晚辈们担心的,也是您的身体啊……您老人家原本喜欢清静,现在,多了个芯儿,牛氏要是三天两头的跑来这里吵的话,对您的静养可是没有什么好处的啊!” 论及情理,若是杜老夫人将杜芯我领来养的话,怕外面的人,不知道会说杜夫人什么闲话了吧? 杜老夫人摇摇头,说道:“儿媳你自从进了杜府门之后,就肩负着整个杜府的中馈。再加上,你自己的两子一女都要照顾,也真累了你了……哪里还能让牛氏这种人给你添乱的?” 这倒也是的,整个府里的中馈,再加上自己的两子一女,都几乎耗尽了杜夫人所有的精力,若真的再加上牛氏的纠缠的话,那么,杜夫人的日子,怕要比现在难过得多! 杜平章听着妻子和母亲的话,也沉默了许久,最后,他才说道:“可是,母亲,您老人家养活芯儿,一样会被牛氏骚扰的啊!” 牛氏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的心里,可都清清楚楚的,这么多年以来,大家都忍着,让着,并非牛氏有什么大的本事,只不过呢,大家是看在牛氏已经故去的丈夫,还有年纪尚幼的杜芯儿面子上。现在,牛氏已经被老夫人贬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呢?这个牛氏,真的会善罢甘休么? 只听老夫人冷笑一声:“这牛氏若是敢的话,你尽管让她来吧……若她再敢在我面前造次,我就将之逐出杜府,永远不能回来!” 听了这话,杜平章和杜夫人都深深的吁了口气! 看来,这一次,老夫人是真的铁了心了。而牛氏,想必做下了让老夫人深恶痛绝的事情,才有了眼前的这个结果! 但是,不管怎样,这件事既然已经决定的话,就不是谁能改变得了的了! 杜平章看了杜老夫人一眼,终于站起身来,说道:“既然母亲如此决定,儿子就唯有遵从了——但是,请母亲答应儿子,若是牛氏太过嚣张,又或者说芯儿不容易管教的话,您一定要告诉儿子的啊,您这一生,为杜府已经操劳太多,这剩下的,已经是儿子的本分了!” 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语气里微微有些哽咽。她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我是老了,杜府里,还要靠你们夫妇来发扬光大——你的媳妇儿是个能干的,既能干又顾家,你一定要好好对她,千万不要辜负了她!” 杜平章回头,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那个在花样年华被自己娶回来的女子,已经韶华消失过半,但是,她的身上却越发显出一种极其雍容的淡然感觉出来! 自己的妻子,对杜府可以说是鞠躬尽瘁,殚精竭虑,这一点儿,杜平章是知道的,若然不是这样的话,杜平章就不会任由杜夫人处置后院里的两个小妾,甚至两个小妾入门数年,连一男半女都没有生下,自己从来充耳不闻! 杜夫人听了老夫人的话,连忙说道:“儿媳自从嫁入杜府,就已经和杜府一体,为自己的家务事操持,哪里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呢……” 杜平章没有理自己的妻子,他看着老夫人,忽然淡淡地说道:“听说甄妹的女儿来了?” 一提到杜甄,杜夫人的脸上,有了几分不自然的神色! 然而,老夫人很快笑道:“是的啊,明玉没有来,来的是一个叫雪玉的丫头……” 杜老夫人并没有明说商雪玉的庶女身份,但是,杜平章一听,还是明白了,这来的,只是商府的嫡女,而并非自己妹妹所出的亲生女儿! 但是,杜平章最是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虽然商雪玉的身份只是一个庶女,但她能得到自己妹妹如此的疼爱,甚至不惜让杜甄放下多年的成见,为之修书一封回自己的娘家,那么,可见这个庶女在妹妹的眼里,可真的不太一般! 杜平章是男人,平时就不拘小节,此时听了老夫人的话,他只淡淡地说道:“不是妹妹亲生的又如何?既然她叫得妹妹一声‘母亲’,就已经有了母女的情谊,只要知书达礼的女孩儿,都能得到长辈的疼惜!” 听了这话,杜夫人的脸色,却微微地白了一下! 杜夫人过门之后,杜平章曾经娶过三房的小妾。其中的一个,病死了,剩下的两个,就在后院之中,整天足不出户,毫无存在感! 透过这件事可以说明,一则杜夫人手腕高明,这二则,就是杜府之人,在纵容杜夫人的所谓! 毕竟,不管在杜平章,抑或是在杜老夫人的眼里,已经为杜府生下了两子一女,甚至竭尽全力地主持杜府的杜夫人,比之那些卑-贱的姨娘,简直没有任何的可比性!所以,不要说杜夫人使了手脚,让她们生不出孩子。即使杜夫人要了她们的小命,对于杜府来说,也是没有任何值得动容的地方的! 更重要的是,没有了这些庶子、庶女们的存在,这个府里,的确平静了不少,这若说起来的话,还真的是杜夫人的功劳的啊! 想到这里,老夫人笑了一下,说道:“孩子总是自己亲生的好……” 杜平章连忙应了一声,却不再说话了! 杜夫人知道杜平章一定和杜夫人有话要说,于是,她识趣地起身,说道:“母亲,相公,妾身去看看芯儿的居所收拾停当没有,若是有什么短缺的,也好叫人置办清楚!” 杜平章点点头,老夫人却说道:“你费心看看也好,让芯儿这个丫头知道,她的伯娘可不是她的母亲那样让人省心的!” 话虽然这样说,但在杜夫人的心里,总有些不舒服的感觉——杜芯儿被养在老夫人的院子里,那么,置杜舞阳这个嫡长女何在呢?若是这外人知道的,说是牛氏不通情理,没管教好杜芯儿,这若是不知道的呢?还不是觉得自己这个掌家的伯母,没有善待自己的侄女儿,老夫人才出手的么?而且,这岂不是明摆着要告诉世人,老夫人疼爱杜芯儿,甚于疼爱杜舞阳么? 然而,杜夫人也明白,牛氏是个靠不住的,若是杜芯儿再被牛氏带上几年的话,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而再过几年,杜芯儿就要及笄了,也到了访亲的时候了,到了那时,若有什么不好的名声传出来的话,那岂不是还要连累身为嫡长女的杜舞阳么? 权衡之下,杜夫人只好接受了眼前的这个现实,毕竟,对于杜芯儿来说,在老夫人这里养着,怕已经是个最好的归宿了吧? 杜夫人一边想着,一边走出杜老夫人的屋子。可是,她刚刚出门,居然愣了一下! 只见阴沉的天际,举目一片雪白,而就在这些雪白的单色调之下,站着一个身穿着半旧锦绣棉袄的杜芯儿! 杜芯儿不知道站了多久了,她的脸色冻得有些发紫,她的嘴唇也有些发紫,她的额头上,包着一块布条,不用问,那可是牛氏的杰作! 杜夫人快走两步,急声问道:“芯儿,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杜芯儿看了一眼杜夫人,有些怯生生地说道:“回伯娘的话,芯儿的东西放好了,想问一下祖母怎么收拾才好……但是,但是……” 下面的话,杜芯儿没有说下去,她只是换紧了手里那个银雕的暖炉,咬紧了下唇,没有说话! 杜夫人叹了口气,说道:“你既然要见祖母,怎么不让人通传呢?” 一侧的冰妹儿连忙说道:“回夫人的话,小姐听到大夫人和大老爷在里面,生怕打扰了,所以,就在这里候着呢!” 杜夫人上前去,握住杜芯儿冻得冰凉的小手,说道:“傻丫头,你既然已经搬到你祖母的院子里了,自然可以回屋候着的啊,下次,可不要再在这里日挨冻了,知道不?” 杜芯儿涨红了脸,点点头,又不说话了! 杜夫人已经牵起杜芯儿的手,说道:“好吧,芯儿,让伯娘看看你的东西收拾得怎样了?若是短了什么,缺了什么的话,伯娘也好叫人送来!” 杜芯儿一听,连忙摆手道:“回伯娘的话……不用了,不用了,祖母已经给了芯儿不少东西了……” 自从知道杜芯儿的东西居然被搜刮一空之后,杜老夫人便十分的生气,她叫人将自己年轻时戴的,用的首饰,可算是给了杜芯儿不少!而现在,杜芯儿抢先告诉杜夫人的原因,就是告诉杜夫人,老夫人已经给了东西了! 对于养在自己院子里的丫头,代表的可是自己的体面,老夫人对杜芯儿好,也是理所应当的。但是,杜夫人听到这话时,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感觉。。。 第四百九十四章 京城,京城之胸襟 但杜夫人却是个聪明的人,聪明而且颇识大体,若然不是的话,她也不会掌管杜府这么多年,杜老夫人从来不问对错,也没有丝毫的干涉! 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说道:“那你以后可得好好地守着这些东西了,若再不见了,祖母会不高兴的!” 杜芯儿听了,眼神不由地默了一下,然而,她很快懂事地说道:“伯娘放心好了,芯儿不会的了!” 杜夫人点点头,没有说话! 杜芯儿陪着杜夫人,朝老夫人为自己安排的屋子走去。 临走的时候,杜夫人又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的杜芯儿,真不知道,刚刚屋内的话,这个丫头听到了没有! 杜老夫人的屋子里,母子正在说着体己话! 要知道,老夫人虽然久已经不问世事,但是,这外面的事情,还是没有什么能瞒得过她的,此时,她对着自己的儿子,也说了实话:“儿子啊,你的妹妹多年来不曾归过娘家,这件事,相信你和我都心知肚明!你妹妹的性子最是倔强,这一点儿,相信你比我还要清楚!” 提到自己唯一的妹妹,杜平章的眼里,有什么情绪划过,他很快点点头,说道:“是的,妹妹一向非常倔强,对于不属于自己的错处,从来都不肯低头!” 杜甄的性子,其实象极了杜老夫人年轻时的性子。骄傲、任性,眼里容不得半点砂子!若然不是的话,也不会在她出嫁前夕,出了那样的事情! 那件事,已经成了杜府人的心病,也成了多年以来,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默契! 而今,已经平静了十几年的杜府,可是终于要迎回这个曾经远嫁的女子了么?只是不知道,当杜甄重新回到杜府之后,又是以怎样的面目,面对她曾经最亲,可是,却也最最狠心地决裂的亲人们呢?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个未知数啊,只不过,现在,杜平章母子所讨论的,并不是这件事! 杜老夫人说道:“原来,在这件事上,我是没有什么态度的,但是我听说,这个丫头的出身非同寻常……” 杜平章听了,陡地一震,说道:“这件事,儿子也听过一点!” 杜老夫人点点头,说道:“先不管这些传言是真是假,但有一样,儿子你要明白——既然宁西王府都肯收留她,龙悦公主都对她发了请帖,那么,这个丫头的身后事,想必就是真的了!” 杜平章犹豫了一下! 说实话,在朝堂之中,尔虞我诈可都是寻常事,但是,杜平章不得不佩服的是,母亲虽然就在家里,足不出户,但是,对于外界的事情,她通常能透过表面看本质,并能得出一个十分中肯的结论! 杜平章问道:“那么,依着母亲的意思,儿子要怎么办呢?”‘ 依着杜夫人的意思,可是想自己的儿子帮助商雪玉,然后助她一臂之力么? 然而,杜老夫人摇摇头,说道:“你什么都不用做……” 杜平章听了,微微地怔了一下——母亲说了这么多,可到头来,就只有这一句么——你什么都不用做! 杜老夫人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外面的人在说什么——都说我们攀上这个外甥女儿,都是为了她的身世,所以,在这个时候,你做了,别人会说你,你不做,别人也会说的!” 是的,你若是做了,别人就会说你攀权附贵,附炎趋势。可是,你若什么都不做的话,那么,人家又觉得,你是愿意摆高姿态,而且,不配做商雪玉的亲戚! 杜平章点点头,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儿子知道了!” 杜平章被老夫人的这一句话,可以说是醍醐灌顶——是的,既然无论你如何做,都免不了落下话柄的话,那么,你何必还要在乎别人的眼神呢? 杜老夫人点点头,说道:“今日里,可是家宴,你只要摆出做舅舅的样子,就可以了,其他的,你什么都不用管!” 杜平章点点头,说道:“儿子知道了!” 杜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暗藏的厉色,当杜平章想再看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只听杜老夫人说道:“儿子,我想问你,若是你妹妹归府的话,你会怎么样?” 杜平章毫不犹豫地说道:“不管什么时候,妹妹就是妹妹,这个没办法改变,妹妹若是回来,这杜府就还是她的家!” 老夫人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但是,你的媳妇儿,似乎还没有想透这一点儿啊!” 若是杜夫人真的想透这一点儿的话,就不会在杜舞阳的请帖上做手脚,将宴请商雪玉的日子,摆到明日——也就是龙悦公主的寿辰之日了! 要知道,现在京城里的局势,瞬息万变,再加上南王府一事,已经被人传得沸沸扬扬。就连朝堂之下,也是剑拔弩张,若是在这个时候,凡事落了人后的话,那么,也是会处处被动的啊! 杜平章说道:“母亲放心好了,儿子回去,会说说她的!” 杜夫人的眼界,始终不如杜老夫人如此之高。所以,她才会被一些东西蒙蔽,看不清楚真相。更看不清楚,现在的村府,又是怎样处于风头浪尖之上! 杜老夫人没有接儿子的话,过了半晌,她才淡淡地说道:“你的媳妇儿,也是个能干的,你只说说她好了,不用太过分了……” 杜平章听了,连忙应下了@!当然了,杜平章的心里更加明白,自己妻子的眼界,较之自己的母亲,差的简直不是一个档次! 但是,千年的媳妇才能熬成婆的啊,这除了见识和能力,还有一个的火候问题! 杜老夫人的眼里,流露出严厉的光芒:“过去的事情,就让她过去,但是,不管是谁,若是本想做出损害我杜府声誉的事情的话,我是绝对不会饶恕的!” 杜平章低着头,话都不敢说一句! 老夫人的话,已经是在警告,若是杜夫人再敢自作主张,损了家门声誉的话,她是不会轻饶的! 看来,杜夫人在处理某些事情上,是真的触怒了老夫人了,所以,才得来她一个如此严厉的警告! 而通过处理牛氏的事情,杜平章何尝不知道,这其实也是在间接地警告自己的妻子?甚至在警告所有的人,只要自己还在一天,整个杜府,都还轮不到别人作主! 老夫人的话说完了,她也有些累了,看着杜平章挥挥手,说道:“你赶快回去换身衣服吧,待会儿,家宴之上,你的外甥女儿面前,你可得表现得体一些啊!” 杜平章连忙应下,自己转过身来,这才出门去了! 商雪玉从一大早去到杜府,一直到天差不多黑透了这才回来! 回来的途中,商雪玉似乎累坏了,一上马车,她就将头靠在绯衣的身上,什么话不说地,就睡着了! 马车平静地驰在京城的街面上,绯衣心疼地抱着商雪玉的肩膀,眼前浮现出来的,却是杜府的二小姐杜芯儿在宴席之上所说的话! 杜芯儿说道:“听说表姐明天要去参加叶郡主的花宴是不是?恰巧我也收到了请帖,这下,明天我们就有伴儿了!” 虽然,杜芯儿的表情尽量的表示非常淡然,但是,细心的绯衣还是从杜芯儿的脸上,看出一丝阴谋的痕迹! 绯衣明白,商雪玉同时接到三张请帖的事情,肯定早已经传了开去!只不过,绯衣并不知道的是,杜芯儿为什么会故意这样问商雪玉——难道说,她是想试探商雪玉究竟是出席龙悦公主的寿宴,还是会去出席叶含笑的花宴呢? 但是,这些话,杜芯儿是不敢当着大家的面问出来的,所以,她才转了个弯,说了这些无关紧要的话吧? 绯衣知道,杜府的二小姐能收到的请帖,大小姐杜舞阳也是收到了的。只不过,杜舞阳和商雪玉比较交好,所以,这样的事情,她是不会拿出来显摆的。;更加因为,杜舞阳已经劝商雪玉,能不参加叶含笑的花宴,就不要参加之类的!当时,商雪玉也没有表态,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然而,话到了杜芯儿这里,就已经变了味儿了@! 只见杜芯儿问完,就朝着老夫人说道:“祖母,明天孙女儿其实很想陪您去龙悦公主的府上,瞻仰公主的风采的,但是,因为叶府的郡主有约,所以,就不能陪您去了!” 听了杜芯儿的话,大家都没有出声! 以往,若有什么宴席的话,也是杜老夫人带着杜夫人一起去的,即使是再带晚辈,也是杜舞阳,甚至是两个哥哥。这一则,因为杜舞阳说话懂事,这二则嘛,却是因为杜芯儿长年都身体不好,若是随随便便的场合带出去倒算了,但若是去见老夫人的朋友的话,难免被人诟病,所以,虽然龙悦公主的寿辰,年年都请老夫人,但是,杜芯儿却还是无缘去参加过! 而今年龙悦公主的寿辰,很明显的,杜老夫人也不会带自己去了,所以,杜芯儿才借机,将这话说了出来! 老夫人看了一眼杜芯心了,淡淡地说道:“明白里,我只带你伯娘和你两个哥哥一起去,你们两姐妹的,可以安排自己的事情了!” 杜芯儿看了杜舞阳一眼,却见对方笑道:“孙女儿没有什么事情要安排的,只不过也因为叶郡主有约,孙女儿想去凑凑热闹!” 虽然,叶含笑的人品不怎么样,但是,杜舞阳还是想出去走走,毕竟,作为一个女孩子,平日里,虽然可以出门,但都是由杜夫人带着的,她自己自由活动的时间,可真不算多! 杜芯儿一听,眼里流露出希望的光芒:“那么,妹妹是不是可以和姐姐一起去了?” 杜府是高门,自然也有高门的排场,就连杜府的小姐出门儿,通常都有自己的马车乘坐,这个杜芯儿的意思,可是想和杜舞阳一起去么? 第二百九十五章 京城,京城之杜芯儿的挑衅 杜舞阳看了一眼杜芯儿,笑道:“若是妹妹想的话,也是没有关系的,只不过,我明日里,怕很早就会出门儿了!” 这下,倒是杜夫人怔了一下:“舞阳,你要去哪里?” 杜舞阳笑道:“明日里,和我表妹约好了,要一起去叶郡主的花宴呢!” 摆明了,杜舞阳是不想和杜芯儿一起去的! 杜芯儿在这一问之下,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然而,很快地,她便吃惊地说道:“怎么,表妹也要去叶郡主的花宴么?” 商雪玉笑笑说道:“是啊,我初到京城,叶郡主便盛情的邀请,我若是不去的话,岂不是对叶郡主大不敬了么?” 杜夫人和杜老夫人自然都知道龙悦公主的请帖的事情的,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有说话,似乎,事情怎么办,只看商雪玉怎么决定就是了! 绯衣知道,整个家宴,商雪玉都沉默着,很少说话——想想也是的,虽然大家都称其为亲人,但是,一则商雪玉不是杜甄亲生,这二则的话嘛,商雪玉的身份又是个庶女,所以,无论她做起什么事来,大家都一样的对待。 原本,绯衣以为,话说到这里,就已经是个头儿,毕竟,商雪玉是客人,虽然她的名义是商府的庶女,可是,在场的人可都知道,刀的另一重身份,却是南王府里除了宁西王妃之外,唯一活着的后代啊!所以,单单这一重身份,就已经让大家不敢小觑了! 谁知道,杜芯儿看着大家都没有什么表示,她却突兀地问了一句:“但是,听说龙悦公主不是邀请了表妹的吗?若是表妹不去出席龙悦公主的寿宴的话,会不会让人觉得大不敬的啊?” 杜芯儿的话,似乎充满了关心,可是,就连绯衣都听出来了,这个杜芯儿,简直就是心怀叵测! 什么叫不出席龙悦公主的寿宴就叫大不敬啊?难不成说,若是有人宴请,个个都要冲高位去呢? 听了杜芯儿话,大家都看着商雪玉,似乎在看她究竟要怎么回答! 只听商雪玉拿起手边的帕子,十分优雅地抹了一下嘴唇,她望着杜芯儿,淡淡地说道:“表姐这是哪里话啊……龙悦公主的寿宴,那可是京城里的盛事,虽然龙悦公主看在故人的面上,发了一张请帖给我,但是,我却知道自己的斤两……” 微微地顿了一下,商雪玉又笑着看了杜老夫人一眼,带着撒娇意味地说道:“外祖母自然是知道的,那里京城名流,皇亲国戚,若是让我这种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的人去一搅和的话,那岂不是大煞风景了么?” 杜老夫人笑了一下,说道:“这话倒是真的,雪玉丫头刚刚从商州过来,龙悦公主的寿宴又全部都是旧友,即便你真的去了,也怕真不习惯!” 杜老夫人人老为精,自然知道孰轻孰重。所以,她这一句带过地,为商雪玉解了围! 一侧的杜芯儿听了,却是疑惑地问道:“那么,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表妹才选择叶郡主的花宴的么?” 这话听来象是提问,但是,却是字字陷阱!因为,商雪玉不管说什么的话,这些话,都会原封不动地传到叶含笑的耳朵里去的——什么叫因为不习惯龙悦公主的宴席,才去出席叶含笑的宴席啊?这对于叶含笑来说,岂不是是一种侮辱么——哦,你挑人家挑剩下的,外面的还才轮到我? 杜舞阳却是听出了杜芯儿的意思,她蹙了蹙眉,说道:“妹妹这是说什么呢?表妹是个小姑娘,初来京城,自然要多认识一些同龄的玩伴儿啊,哪里有凑到老人家面前的道理呢?” 杜芯儿听了杜舞阳的话,却是幽幽地说道:“表姐啊,你这就不明白了,在这个年代啊,太多的人附炎趋势,哪里还记得什么同龄呢?” 听了这话,杜夫人不悦地看向了杜芯儿——这个小姑娘,怎么说话的?当然了,杜夫人也顺带着,狠狠地瞪了杜舞阳一眼,似乎,杜舞阳刚刚的话,真的太多了!@ 似乎感觉到了杜夫人的不悦,杜芯儿不再和杜舞阳说话,她却是转向了商雪玉,笑道:“但是啊,表妹想过没有?这龙悦公主的寿宴一年只有一次,但是,叶郡主的花宴,可是时时有的啊!” 商雪玉看了杜芯儿一眼,淡淡地笑笑,说道:“说实话,我可没有表姐想得那样多——毕竟,我的年纪还小不是?再加上我又怕生啊,所以想着,就自私地选了叶郡主的花宴,不敢去龙悦公主的寿宴了!” 商雪玉一句“年纪小”,就将所有的东西都遮盖住了。再加上她这一副的笑脸,用了“不敢”去龙悦公主的寿宴,倒也合乎商雪玉现在的处境,以及心态! 原本,商雪玉的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杜芯儿就应该知难而退了!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她却悠悠然地说道:“不妥,不妥……我若是表妹的话,肯定要先看龙悦公主的盛世寿宴,然后再去参加叶郡主的花宴,若是这样的话,岂不是面面俱到,两全其美了么?” 好一个“面面俱到,两全其美啊!” 商雪玉看了一眼杜芯儿,明白她今天是和自己杠上了! 商雪玉并不蠢,她也不会天真地以为到,杜芯儿会因为自己和杜舞阳曾经帮助过她,就会得到她的好感,事实上,对于某些心理不平衡的人来说,无论这个世界给了她们什么,在她们的心里,都是永远不足够的——那一种所谓的心理亏欠,并不是主这个上天所欠了她们什么,而是一种由于她们自卑而衍生出来的,极度的自负的,甚至是怨怼的心态! 无疑,杜芯儿就是这样的人! 杜芯儿现在就是想挤兑商雪玉。因为,在她看来,即使是叶郡主的花宴,也是比不上龙悦公主的寿宴隆重的,商雪一择其后者,让杜芯儿觉得,既不值得,也不需要! 杜老夫人看了杜芯儿一眼,眸子里有微微的情绪闪过——看来,这个杜芯儿的眼界,不要说和杜舞阳比了,就是眼前的这个庶女,也是多有不及的啊——一则,龙悦公主的寿宴,你要么不要参加,要么就要一直到底,你这露露面就走的作派,是被为人不耻的,除非,你是位高权重者,又除非,你是龙悦公主极为亲近,又有着极大苦衷的人! 但恰巧的是,商雪玉这两者都不是! 再则,对于商雪玉来说,挑选叶含笑的花宴,可算是极为明智的选择,第一,她一个小小年纪的外地女,若是想巴结龙悦公主,也未必能巴结得上。这二则,京城的皇亲国戚,贵夫人们又何其的多,站在商雪玉的立场,还真的疲于应付,因为,那些人可以只用一句话,就将商雪玉砸得体无完肤! 所以,站在这个绝对劣势的立场,商雪玉还真不如退而求其次的,去参加叶含笑的花宴,这样的话,最多受些为难,却说不定可以认识一些朋友,最起码,不会落了个攀权附贵的坏名声! 但很明显的,现在的杜芯儿,还不会想这些事情。也可以说,在她略比商雪玉大上几个月的年纪里,所懂的东西,所接受的教导,还远及不上商雪玉的这个庶女! 同时,老夫人、甚至是杜夫人更加疑惑了,想商雪玉的这个年纪,怎么会有如此决断的处事风度?甚至,怎么会有如此敏锐的决断力呢?又或者说,因为这个庶女极其受宠的缘故,从小就是被当成嫡女养活的么?又或者说,是不是杜甄在她的身上,投入了太多的精力和心血呢? 不得不说,多年的疏于来往,已经将两家人的消息完全隔断,就算此时,大家所得到的杜甄的消息,也是一知半解,或者完全不知! 原本是一场寻常的家宴,杜芯儿的问题,却已经显得多了,所以,在她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老夫人已经淡淡地开口了:“芯儿啊,太医昨天开的药,你喝了没有?” 杜芯儿乖巧地答道:“回祖母的话,已经喝过了!” 老夫人听了,点点头,一语双关地说道:“既然喝过了,待会儿回去了,再拿些玉露膏涂一下,这样的话,额头的青气就会完全没了,明天去参加叶郡主的花宴,别人就看不出来了!” 但是,别人看不出来的东西,并不等于没有存在。 杜芯儿更加知道,这是杜老夫人在警告她呢,若是再多话的话,那明天叶郡主的花宴,就别想参加了! 杜芯儿额头上的伤痕,因为有老夫人收藏的百花露,虽然只用了一次,但是,淤青已经去了不少,若是再擦上两次的话,今晚过一晚上,明天就什么都看不到了1! 但是,杜老夫人偏偏说,若是好不了的话,就不能去,那岂不是说,这好与不好,并不是杜芯儿说了算的,而是要杜老夫人说了才算的么? 杜芯儿低下头去,连忙说道:“孙女儿知道了……” 杜芯儿低下的头里,闪过一抹嫉恨的光芒——哼哼,还道杜老夫人真的为她好,才收到自己的院子里呢,却原来只是为了杜舞阳的前程,为了杜府的名声啊,枉她感激良久,并打算真心孝敬于老夫人呢,现在可好,杜芯儿总算知道了,原来在杜老夫人的心里,自己什么都不是的啊,只不过是一枚棋子,只不过,怕挡了杜舞阳的前程,才不得已地收到身边的棋子啊! 而商雪玉呢,尤其可恶——她不但帮着杜舞阳,而且还一眼看自己不起的样子,可是,这个商雪玉,她也不想想啊,她算什么东西啊?只不过是一个商家的庶女,一个扶不起台面的小丑而已。她杜芯儿才给了一点脸面,这个商雪玉,就觉得自己是只凤凰了么? 杜芯儿握在袖子里的手,狠狠地抓紧了被揉皱的帕子,她的心里,有怒火蔓延而过——商雪玉,明日,看叶含笑的花宴,你能否安全过关否? 第四百九十六章 京城,京城之夜慕枫来了 一顿家宴,就在杜平章的沉默和探询的眼神之中结束了。只不过,所有参加宴会的人,都似乎心有所思,都似乎心事重重! 只有商雪玉,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微笑,还是保持着一向的淡然,似乎,这里并没有什么东西,能影响到她的! 杜舞阳也是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似乎,这个家宴,让她和平日里用膳,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分别!杜夫人也保持着矜持的沉默。她除了给自己的夫君和杜舞阳夹菜之外,剩下的,连表情都不多一个! 杜芯儿因为老夫人的话,不敢造次,也没敢再问什么,一直到用完这餐饭,她都乖巧地保持着沉默,又或者说,杜芯儿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所以,她才聪明地不再说什么了! 用过晚膳之后,材老夫人叮嘱了商雪玉几句,就休息去了。杜平章和杜夫人陪着商雪玉说了一会儿话,也离开了。倒是杜舞阳,又陪着商雪玉,说了不少贴心的话!眼看着,天就要晚了。杜舞阳就送了商雪玉出门儿,并约好了,明天再一起去叶府! 想到这里,绯衣不禁摇摇头——这个杜府的杜大小姐,倒是和自己的主子一见如故的。而商雪玉,也将和杜舞阳的关系拿捏得很好,但是,杜夫人隐约的敌意,甚至是杜芯不怀好意的冷笑,都让绯衣觉得,这个杜府里,还是离得越远越好,费事哪一天不小心的,就让人给算计了! 更重要的是,今日里,在杜府,杜芯儿已经摆明了立场,那么,在明日的花宴之上,商雪玉除了要对付那个难缠的叶含笑,现在,岂不是还要加上一个不知道好歹的杜府二小姐么? 绯衣抱着商雪玉的肩膀,以求让她睡得更加舒服一点儿!毕竟,醒来的商雪玉,所要面对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或许,就会只有睡着的这会儿,她才是安宁而且舒心的吧? 马车径直进入了宁西王府,绯衣这才小心翼翼地唤着商雪玉,想让她下车,去换软轿。 然而,不知道商雪玉是太累了,还是睡得太死了,绯衣轻声地唤了两、三声之后,她居然没有半点声息,再唤,商雪玉只是模糊地应着,然后,身子一翻,又再睡了过去! 绯衣无奈,只好唤过车夫,准备好马扎,准备抱商雪玉下车!然而,就在这时,一个隐约的黑影走了过来,只听夜慕枫的声音在冰雪寒气里显得尤其突兀:“是绯衣么?” 绯衣一看到夜慕枫,连忙说道:“九殿下,正是奴婢!” 然而,却没有听到商雪玉的声音! 夜慕枫三步并作两步地朝着绯衣走了过来,说道:“你家小姐呢?” 依着商雪玉的脾气,这马车一到府门前,她就抢先下车了吧? 可而今呢?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的声音呢? 夜慕枫蓦然一惊,问道:“绯衣,你家小姐怎么了?” 绯衣指了指马车,有些无奈地说道:“小姐她睡着了!” 只是,睡着了么? 夜慕枫朝着马车里看去,只看到商雪玉微微侧着身体,伏在一侧的榻上睡得正香呢,看着她光洁的侧脸,再看看她因为平静而泛着微微光彩的额头,夜慕枫只觉得心里一下子平静下来,他看了一眼绯衣,压低声音说道:“他们没有难为你们吧?” 绯衣摇了摇头,说道:“回九殿下的话,没有!” 夜慕枫对于绯衣的称呼,有些反感,可是,当他回头,看了一眼马车上的人儿,忽然说道:“行了,绯衣,你让开!@” 绯衣正拦在马车之前,可夜慕枫却让她让开? 绯衣愣了一下,不由地说道:“可是,小姐她会着凉的啊!” 依着绯衣的意思,可是以为夜慕枫想让商雪玉在这里睡的呢!但是,这夜晚寒凉的,马车的车壁又不够长久地御寒,若是这样的话,岂不是会着凉的么? 绯衣的话只说了一半,夜慕枫已经弯腰走走马车,双手抱了商雪玉出来! 绯衣一看,又是一惊——要知道,现在她们可是以宁西王府里啊,一旦有什么事情被老王妃知道的话,岂不是要生出枝节出来了么? 可是,看着商雪玉的样子,也根本没有睡醒啊,若是现在唤醒她的话,又会怎样呢? 绯衣不由地跨前一步,说道:“九殿下,还是让奴婢来吧……” 夜慕枫淡淡地看了绯衣一眼,抿着唇不说话,绯衣会意,连忙退开半步,为夜慕枫让开了道路! 尽管夜慕枫的动作非常的轻柔,可是,还是惊醒了那个沉睡中的人儿!商雪玉只觉得头很重,眼皮也抬不开,可是,隐约觉得有一股子熟悉的气息圤面而来,她还是挣扎着想要起身,然而,看到怀中人象要醒了,夜慕枫忽然伸手一拂,那个原本睡意浓浓的人,就已经沉沉地睡去! 夜慕枫也不管众目睽睽之下的,抱了商雪玉转身就走,而绯衣则战战兢兢地跟在夜慕枫的身后。要知道,这依着商雪玉的脾气,要是醒来的话,真不知道会如何生气呢!但现在的问题是,夜慕枫想做的事,又岂是她一个小丫头可以阻止的么? 天,已经完全地黑透了,冰裂的声音,在凛冽的风中传来细微的脆响,那风,也吹动枝头上的雪束,再也承受不住的枝条于是开始发抖,那冰雪的枝条,于是全部落在地下,引来不大的动静! 夜晚的宁西王府里,已经到处都点上了灯,在路灯昏暗的光线之下,夜慕枫高大的身影一步一步地向前,他的大氅,将怀里的商雪玉包-裹得紧紧的,若是不认真看的话,还真的看不出来,这怀里抱着一个人呢! 当绯衣她们回来的时候,流翠和拾零两个小丫头还没睡呢,此时听到声音,两个人连忙走了出来,乍一看到夜慕枫大步而来,两个小丫头先是一惊,紧接着连忙施礼道:“奴婢见过九殿下!” 夜慕枫淡淡地“哼”了一声,然后,径直朝里走去。 流翠毕竟年纪大些,待夜慕枫走得近了,她这才发现,夜慕枫的怀里,居然是抱着一个人的——那垂落的长发,那淡色的衣角,不是商雪玉,又是谁呢? 流翠看到的,拾零自然也看到了,两人面面相觑,却都是心下一惊——难道说,这商小姐出去了一趟,就出了事不成? 可是,这抱着商小姐的,为什么不是她的丫头绯衣,而是夜慕枫呢? 不得不说,这可真的,太让人不解了啊! 然而,夜慕枫却没有时间关心这两个小丫头在想什么,他想也不想地跨进院门,然后,朝着内屋走去! 在准备进入商雪玉-房间的时候,夜慕枫微微地顿了一下! 虽然,夜慕枫曾经无数次地潜入过商雪玉的房间,虽然,夜慕枫并不怕那些所谓的流言蜚语! 但是,现在商雪玉人在王府,若是传出了什么东西的话,说不得,很快就会将她的名声毁掉的!更重要的是,夜慕枫知道,若是商雪玉醒来之后,居然知道是被自己抱来的话,真不知道,又要怎样的发脾气了! 虽然,这一路行来,夜慕枫抱着商雪玉的事情,一定会传遍整个王府,但是,这些夜慕枫倒不怕,只不过,眼前的这一步若是迈了过去的话,那么,在那些好事者的眼里,是不是又变成了另外一番说辞了呢? 想到这里,夜慕枫站在那里不动了! 流翠和拾零赶快关了院门,准备过来迎接自己的主子,然而,看到夜慕枫居然不动了,两个可怜的小丫头真不知道,这个九殿下的心里,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了! 幸好的是,绯衣在这个时候出来了,看到夜慕枫还愣在那里,她不由小声说道:“殿下,还是将小姐给奴婢吧……” 夜慕枫点点头,说道:“也行,你抱她进去休息吧!” 说完,夜慕枫一拂手,解开了商雪玉被封的穴-道,他同样小心翼翼地将商雪玉递到绯衣的手里,然后,自己转身离去了! 然而,绯衣却急急地唤了一声:“殿下……” 夜慕枫转过身来,不知道绯衣想说什么,只见绯衣将手里的商雪玉交到了拾零的手上,叮嘱她侍候商雪玉就就寝。 拾零和流翠自然都是知道绯衣的身份的,于是,连忙两个人一起,走到了内室,准备侍候商雪玉睡下!眼看着两个丫头都离开了,绯衣这才走出两步,朝夜慕枫低声说道:“明天,小姐要去参加叶郡主的花宴!” 夜慕枫点点头:“这事儿我知道!” 夜慕枫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但是,他并没有想过要干预或者什么,毕竟商雪玉在京城之后的路,还是要靠自己走的,有些东西,夜慕枫不是不想帮,而是根本就帮不了! 再者,依着商雪玉的脾气,也不大喜欢别人干涉自己的事情的吧? 绯衣没想到,夜慕枫居然是这种语气,她咬了咬下唇,又说道:“可是,殿下,小姐曾经得罪过叶郡主!” 绯衣的意思,或者并不是想向夜慕枫求救,她只是希望,自己的主子,能知道这些东西! 夜慕枫微微地叹了口气,他看着绯衣,说道:“绯衣,我知道,你还是没有将自己的位子摆正,要知道,你现在是你家小姐的丫头,而不再是我的了,所以,这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情的话,你最好是问过她之后,才决定要不要来找我了……” 夜慕枫的话,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情绪,他看着绯衣,淡淡地说道:“还有,你跟了她这么久,应该知道她的脾气的!” 听了那样的话,绯衣不由悚然一惊! 跟在商雪玉的身边那么久了,绯衣自认为是了解商雪玉的,她不但了解商雪玉的性格,更重要的是,她所了解的是商雪玉那种不喜欢依靠别人的真性情!商雪玉的个性,原本就是属于自强、自立,甚至是只想靠自己的那一种绝对的自信和强硬。任何可以靠别人可以解决的事情,对于商雪玉来说,都是耻辱的,甚至是她所容不下的! 这一点,绯衣不但清楚,而且已经因为擅自作主而受过商雪玉的责备了。 第四百九十七章 京城,京城之帮忙 而夜慕枫则更加了解商雪玉的啊,所以,他才不想让绯衣这个丫头明明是好心,却到头来偏偏触到了商雪玉的忌讳呢! 所以说,夜慕枫的话是对的,他这也是在提醒绯衣,不要忘记了自己的本分! 因为,现在的绯衣的身份,先是商雪玉的丫头,然后,夜慕枫也只能算是她的故主,虽然同为主子,但绯衣若是向故主随意透露了商雪玉的什么东西的话,那么,作为现在的主人的商雪玉,是可以重重地罚绯衣的! 更重要的是,商雪玉曾经警告过绯衣,说是若她再私自向夜慕枫求救的话,就会重重地罚她。而绯衣自然知道,自己今晚的事情,已经触到了夜慕枫的忌讳,但是,若是能让商雪玉明天少做一些难的话,那么,对于绯衣来说,受一顿罚,又有什么呢? 再说了,绯衣在京城之中长大,就更加了解京城里那些贵小姐的品性。固然之,商雪玉依靠着自己的聪明,可是在京城寻得一块立足之地,但现在的问题是,商雪玉来京城的时日尚短,没有任何根基倒也罢了,可偏偏还是摊上了夜慕枫这个主子,这样的话,就会让人觉得,商雪玉其实是真的攀着高枝来到京城的,那么,别人看她的眼神,又会是怎样的呢? 绯衣有些为难地看了夜慕枫一眼,说道:“奴婢知道,有些话不应该和殿下说,但是,今日里,在杜府看到那个杜二小姐的时候,奴婢就觉得,明日里,叶郡主的花宴,一定没有那么简单!所以,奴婢就想着,殿下可不可以对小姐指点一二……” 绯衣的话,说得相当的委婉,可是,她却是不得已而为之——明日,或者夜慕枫并不能帮助商雪玉什么,但是,他最少能指一条明路给商雪玉,也就是说,这些京城的贵女们的品性,夜慕枫较之商雪玉,可是要清楚得多,若是他能告诉商雪玉,哪一个可信,哪一个可交的话,最起码,商雪玉不会这一来,就被立于必败之地! 夜慕枫这才明白了绯衣的意思!他想了想,说道:“明日里,叶含笑所宴请的贵女们大约有十来个——吕尚书的大小姐,催侍郎的二小姐,镇国公的和郡主……” 夜慕枫如数家珍的语气,让绯衣微微松了口气,看来,夜慕枫虽然说不管商雪玉,但是,这暗地里,还不是一样的,将她明天要接触的人,一个一个的,查了个清清楚楚么? 绯衣低声说道:“谢谢九殿下!” 夜慕枫想了想,说道:“杜府的大小姐个性忠直,想必你家小姐已经和她相处得不错了吧?” 绯衣点点头,说道:“回殿下的话,杜大小姐和我家小姐一见如故!” 夜慕枫点点头,说道:“你告诉你家小姐,明日里的花宴,让她多亲近一些和睦郡主,因为,若是能争取到她的帮助,叶含笑便不能刻意地刁难你家小姐了!” 和睦郡主? 绯衣听了,顿时眼前一亮——是的啊,她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呢? 和睦郡主虽然也是郡主的身份,但是,因为她是太后的侄女儿,再加上她的个性清高而且嫉恶如仇,不要说是叶含笑了,就连京城里的这一班贵女们,有哪一个不是看到了和睦郡主就象是老鼠见了猫的呢? 只不过,这个叶含笑明日里想针对商雪玉,怎么会请了和睦郡主这样的角色来呢? 再仔细一起,绯衣就明白了——这个和睦郡主身份高贵,再加上她的个性,若是叶含笑能当着她的面,不动声色地让商雪下不了台的话,那么,对于商雪玉以后在京城的路,也是更加举步维艰的啊! 只不过,这个和睦郡主身份高贵,对其他的贵女们也是不冷不淡的,这小姐要用什么法子,才能攀得上这位如此傲娇的清贵郡主呢? 不得不说,这一点儿,绯衣就真的犯了难了! 夜慕枫知道绯衣在想什么,他淡淡地说道:“和睦从小到大,都很孝敬自己的母亲,而且,她酷爱茶艺一道,丹青妙手,也是她的别号,你家小姐若是和她走得近的话,那么,势必要从这些下手的!” 绯衣听了,顿时脸色一垮——她家的小姐究竟会不会这些,还真的是两可呢!但是,若是不将这些信息告诉商雪玉的话,岂不是又少了一条路了么?更重要的是,若是商雪玉根本就不会这些,但是,却勉强去附庸风雅的话,那么,到时岂不又要贻笑大方了么? 夜慕枫看着绯衣,意味深长地说道:“绯衣,你就那么不相信你的主子?” 听了这话,绯衣微微地愣了一下——难道说,自己家的主子,真的有许多东西,是她不知道的么? 想到这里,绯衣摇摇头,说道:“殿下,您可别忘记了,小姐的身份,仅仅是一个庶女而已,而且,还是一个没有接受过任何教导的庶女啊,别说什么茶艺了,就连小姐平日里喝的茶,可都不是什么好货色的啊!” 这要的商雪玉,你若说她是一个茶道高手,那是打死绯衣,她都不会相信的! 夜慕枫也不接绯衣的话,就在绯衣一鼓作气地,将商雪玉困境要一一地数落下去的时候,夜慕枫忽然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怎么,绯衣,在你的眼里,你家小姐,真的就是那种一无是处的庶女么?” 绯衣听了,顿时呆住了! 不是,当然不是! 商雪玉不管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给人的印象,都是大方得体,雍容优雅,而她,不管在面对什么人的时候,都一样的,非常的从容自在,不亢不卑,这给人的感觉,就象是一道三月的清幽的南风,你只能感觉到她的和善和睿智,却并没有办法知道,她的这些,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 说实话,就连今天,商雪玉的杜舞阳站在一起,两个人相得益彰,相映成辉,那样的两个女子,身上都似乎有着耀眼的光环,又有谁敢说??这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女里,有一个是根本就上不得台面的庶女? 当然了,若是和杜芯儿三人比之的话,那个杜芯儿,倒更象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任何场面,也没有任何底气的庶女! 其实,很多时候,在面对商雪玉的时候,绯衣自己都觉得非常的奇怪,因为,她并不知道,商雪玉身上的那种几乎可以算是独特的气质,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更重要的是,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教导的商雪玉,似乎所学的东西,比之任何的大家闺秀,都丝毫不会逊色! 绯衣看着夜慕枫,眼里充满了疑问——怎么回事?这个并不经常出现的前任主子,对商雪玉的了解,比自己这个和商雪玉长年相处的丫头,都要知道得多那么多呢? 夜慕枫可不理绯衣的疑问,他只是淡淡地说道:“总之,绯衣,相信你自己的主子,她就能给你意外的惊喜……” 绯衣猛地想起商雪玉曾经的话“难道说,你不信我么?” 那样的话,虽然带着无奈,可却有一种隐然的气势,那样的话,和今日里,夜慕枫的字眼重合,绯衣恍然觉得,自己的前后两任主子的身上,居然有着那样多相仿的东西! 只不过,这些东西究竟是会么,绯衣倒是一下子说不上来了!、 夜慕枫并没有想过久呆! 事实上,他今日是有事过来见王妃,也恰巧知道了商雪玉去杜府的事。杜府,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尚书府,夜慕枫并没有放在眼里,也相信商雪玉自己,就能将这些关系处理得很好,所以,杜府的事,乃至明日里叶含笑宴客的事,夜慕枫其实都没有放在心里! 而夜慕枫最最放在心里的就是,什么时候,他才能找到最后的证据,才能力排众议地,将商雪玉推到皇帝的面前! 毕竟,现在的商雪玉,既寄居在宁西王府,又没有一个适合的身份,所以,这一切的一切,对于商雪玉行事,都是十分的不方便的,所以,夜慕枫这一段时间以来,一直都在努力,他在努力着,想帮商雪玉,将这一切的障碍扫平,直到商雪玉能平安地站在帝王的面前! 然而,夜慕枫始终得不到宁西王妃的支持——那个同样身上流着南王府血液的宁西王妃,只要夜慕枫一提到昔日的事情,她要么是就是一推再推,要么就是一问三不知! 似乎,这过去的一切,都已经被岁月的旧尘落沙给掩埋了,而夜慕枫现在所看到的一切,全部都是被风水腐蚀过的面目可憎的真相! 今日,夜慕枫在宁西王妃的屋子里坐了一下午,仍然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但是,夜慕枫是个懂事的人,他不但向来知道分寸,更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勉强的! 于是,夜慕枫这才以问为主,并不曾旁敲侧击,又或者说,迂回地套问什么! 夜慕枫是在宁西王妃的屋子里用完晚膳这才出门的。可没想到的是,他才刚刚一出府,就看到了商雪玉! 刚刚回来的商雪玉,就那样睡着在了马车里! 夜慕枫知道,商雪玉的心里,一直背负了太多,所以,对于她来说,能睡一个安稳的觉,确实是不容易! 但是,若是商雪玉这样在马车里睡着的放在,一定会着凉的,所以,夜慕枫这才想也不想地,伸手抱起了那个沉睡的女子,他当时的想法,就只为了不打扰商雪玉的好梦! 然而,却没想到的是,这一抱起来,就再也没法子放手,就如现在,他站在门外,可是心里想着的,却是那个依旧在沉睡着的女子——若是能日日好梦的话,那么,商雪玉,你脸上的笑容,是不是会多上一些的呢? 绯衣看着夜慕枫,知道这里并不是他久呆的地方! 第四百九十八章 京城,京城之拾零和流翠 事实上,不管是在宁西王府,抑或是在这个京城之中,都是没有任何秘密可言的,相信不用一晚的时间,夜慕枫抱着商雪玉进了屋子,又在她的院子里停留了这么久功夫的事情,就会风一般地传遍整个王府,甚至,很快就会传遍整个京城@!这个话题,一定会给那些喜欢八卦的人们,多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谈资!所以,无论是夜慕枫,还是绯衣都十分明白,夜慕枫是不可以在这里久留的! 就如现在,绯衣虽然很想将有些事情问个清楚明白,但是,她的心里更加知道,夜慕枫留在这里的时间越久,关于商雪玉的流言,就会越多!而到了那时,对于商雪玉来说,何尝不是一个很大的伤害呢? 看到夜慕枫眼望着院外的方向,绯衣知道,夜慕枫这是要走了,于是,站在那里,款款朝着夜慕枫道谢:“多谢九殿下了!” 至于谢什么,大家的心里都清楚就是了! 夜慕枫没有应声,也没有说话,他只是转过头去,大踏步地离开了! 在转身的瞬间,只听夜慕枫淡淡地朝绯衣说道:“还有一件事……绯衣,你家主子最近都会比较忙,她的身边,若只有你一个人侍候的话,也显得太少了些,这样,明日里,你去告诉江管家,让他再帮你家小姐特色两个丫头过来吧!” 的确,绯衣既担负着保护商雪玉的责任,再加上又要侍候商雪玉,这样的话,绯衣太累,而商雪玉,则总觉得不够人手! 流翠和拾零再好,也毕竟是王府里的丫头,不要说一向不太喜欢陌生人的商雪玉不喜欢,即使是流翠和拾零这两个丫头的潜质,夜慕枫都不太满意! 红珊和聘儿倒是帮得上手了,但毕竟两个人远在商州,若是让她们过来的话,有些不太切实际,这两个丫头,忠心虽然忠心了,但是,这里毕竟是京城,而不是其他的地方,她们来到这里之后,再熟悉所有的环境等等,那真的已经太迟了!所以,商雪玉现在需要的是一个既信得过,又熟悉京城里的情况,更重要的是,能在关键的时候帮得上手,而且,还可以说是绝对值得信任的人! 这样的人,商雪玉自然是没有的,但是,商雪玉没有的东西,并不代表夜慕枫没有,只不过,现在的夜慕枫,还不能以自己的名义给商雪玉什么,所以,就只好借江管家之口,为商雪玉配两个得力的丫头了!因为,随着以后商雪玉身份的不同,她所需要的人手也越来越多,那时候,单单靠眼前的这几个,就已经是根本不够用的了。所以,现在的商雪玉,急需要培养自己的人手! 绯衣知道,这两个所谓的丫头,一定和自己一样,都是夜慕枫的人,这一点儿,虽然夜慕枫并没有说明,但是,绯衣就是知道! 看到夜慕枫长长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处,绯衣连忙说道:“奴婢替小姐多谢殿下!” 夜慕枫却是头也不回地去了! 绯衣看着夜慕枫的背影,终于长长地吁了口气——明日,就看着江管家指派什么样的人过来商雪玉这边的了…… 其实,绯衣早就知道,夜慕枫不会放着商雪玉不管的!只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是,这绯衣已经来了商雪玉的身边,若是夜慕枫再是调人过来的话,一定会惹得人家说闲话的!所以,这些个丫头,只能有宁西王府里挑! 但是,这件事,既然是夜慕枫亲自交待的,那么,绯衣最起码可以保证,这调过来的丫头,绝对不是拾零以及流翠这样的临时户了!那一定是夜慕枫帮商雪玉另外准备的了! 夜慕枫走了,只将一地的清冷,留在了绯衣的面前! 冰凉的风,从墙头的那一端吹了过来。吹到绯衣的脸上,有一种极其冰凉的痛感! 绯衣抖了抖脚,他这才发现,因为站在外面太久的缘故,她的身体已经有些僵硬,再想往前移动一下,已经非常困难了。 绯衣以手扶腿,向前迈了两步。这才发现,原本僵硬的腿,有些活动能力了! 屋子里,传来流翠和拾零的声音:“绯衣姐姐,九殿下可是走了么?” 绯衣淡淡地“嗯”了一声,又开始移动自己的鞋子。屋门一开,一直躲在门后的拾零跑了出来,她乖巧地扶起绯衣,说道:“绯衣姐姐,您是不是脚麻了?” 绯衣淡淡地“嗯”了一声!拾零扶了绯衣一把,想把她扶起来,可是,这不巧的是,拾零不知道是力气不够,还是用力过猛的缘故,这一下子的,居然差一点儿将绯衣甩在地上! 一直躲在门后的流翠看到了,连忙跑出来,一下子扶住绯衣的另外一只手,朝绯衣急急地说道:“绯衣姐啊,你没事吧……这个拾零也太粗心了,你看看,这都把绯衣姐给弄伤了……” 流翠的语气里,充满了懊恼和歉意,她一边说,还一边狠狠地瞪了拾零一眼——要知道,刚刚夜慕枫和绯衣所说的话啊,两个丫头可是全部都听到了,这不但听到了,而且还明白了夜慕枫的意思——这一句话说白了啊,就是说,夜慕枫是嫌她们两个不得力,所以,这还准备着给商小姐另外再寻丫头呢! 可是,拾零和流翠都已经侍候商雪玉这些个日子了,她们两个,都是王府的人,但是,所做的事情,也都是侍候的别家的小姐,要说这两个丫头没有什么情绪,那都是骗人的,可是,现在这两个人一听说夜慕枫居然要再给商雪玉寻两个丫头,这两个丫头的心里,就不是滋味儿了! 拾零不停地和绯衣道歉,再加上被流翠瞪了那一眼,她的心里,就更加慌了! 流翠和拾零两个人扶着绯衣走进屋里坐下,伶俐的拾零赶快拿了一杯茶过来,送到绯衣的手上,有些讨好地说道:“绯衣姐啊,您快些喝茶吧,在外面站了这么久,可得喝些热暖和一下身体的啊!” 绯衣哪里不知道这两个丫头的意思呢?要不是听了夜慕枫再寻丫头进来的事情,这两个丫头,哪里会有这般的殷勤呢? 只不过,绯衣是不会怪她们的,这两个丫头,若是说白的话,就是宁西王府派来人侍候一个客人的。而商雪玉客人的身份,自然是毋庸置疑的,那也就是说,商雪玉这位暂居的小姐,是肯定会走的,但是,若是这个小姐走的话,那么,拾零和流翠却还都是王府的人,试问一下,又会有谁,会对一个暂时的主人好到哪里去呢?所以,这若是说得好听了,就是尽自己的本分,若是说不好听的话呢,就是事做好,话别说,得过且过就成! 原本,这两个丫头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思的,可是,这没想到的是,她们还在呢,夜慕枫又想着给商雪玉寻别的丫头了,那岂不是说,她们两个做得很糟糕,让人嫌弃了么? 所以,这两个丫头的心里,既不服,又非常的害怕,她们现在只想问问绯衣,这事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拾零是个藏不住话的丫头,她看着绯衣,说道:“绯衣姐姐,是不是我和流翠做得不够好啊?” 绯衣有些奇怪地看了拾零一眼:“这话怎么说呢?” 一侧的流翠有些难过地说道:“刚才,殿下不是说了,要绯衣姐姐和江管家说上一声,再给小姐寻两个丫头的么?” 是啊,若是再寻了两个丫头来的话,她和拾零又要去哪里呢? 绯衣看着拾零和流翠,笑了一下,说道:“你们想问的,就是这个啊?” 流翠和拾零同时点点头,那眼神就是在说——是的,我们在乎的,就是这个! 绯衣放下手里的茶杯,看着拾零和流翠,淡淡地说道:“这不是你们两个应该担心的事情!” 这依着绯衣的意思呢,商雪玉要找丫头的事情,可是要关乎着商雪玉的以后的啊,这件事,又和这两个小小的丫头有什么关系呢?难不成,她们是怕绯衣或者商雪玉去和宁西王妃告状,说是自己侍候得不好,下半场要换人了么? 想到这里,绯衣笑着说道:“你们误会了,江管家帮我家小姐找丫头,是因为她以后要带走的,和你们两个是不同的……” 绯衣这才看清了两个丫头一脸的担心。她笑着说道:“你们放心好了,你们没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小姐也不会和王妃说什么的!” 原本,绯衣以为,这话若是说开的话,大家便可以散了,谁知道,两个小丫头还是一脸的愤慨。齐齐地看着绯衣,看那神情,似乎是绯衣说错了什么一般! 绯衣莫名其妙地指了指自己,说道:“怎么,我说错什么了么?” 流翠点点头,拾零却摇摇头! 这下,绯衣更加满着雾水了——一个点头,一个摇头,那么,她究竟是说对了,还是说错了呢? 只听流翠说道:“绯衣姐姐,你以前也在王府里呆过的吧……我们甚至可以说是认识的吧。” 绯衣点点头,没错啊,她以前曾在王府里呆了不短的时间,也曾经对两个小丫头有那么一点儿的印象,可是,这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啊,怎么流翠也拿出来说了呢? 只见拾零挥着拳头,朝绯衣控诉一般地说道:“既然如此,绯衣姐姐为什么不关照我们呢?” 绯衣眨眨眼,她倒是不明白了,要怎么才算是关照这二人呢? 流翠说道:“绯衣姐姐啊,我们两个侍候了小姐这么几天了,性子脾气也了解得差不多了。但是现在呢,你为什么不和九殿下说,留下我们两个,而是要执意的再帮小姐另外寻找丫头呢?” 绯衣这才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因为这个问题啊! 第四百九十九章 京城,京城之小丫头心思 绯衣笑着摇摇头,说道:“你们都错了!” 拾零和流翠只不过是宁西王妃临时指派过来侍候商雪玉的人,而商雪玉若是一离开王府的话,这两个小丫头还是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应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而夜慕枫所谓的帮商雪玉找丫头,那可都是为了以后,商雪玉走到哪里,那两个丫头都跟到哪里去的啊!所以,这和拾零和流翠的身份,却是有着质的不同的。可笑的是,这两个小丫头啊,一听到夜慕枫要帮商雪玉找人侍候,就一心的以为,她们被嫌弃了,又或者是哪里出错了! 若是论及本分,这两个小丫头其实都做得不错,但若是论尽心的话,这两个小丫头却是心在王府,人在商雪玉这里的了!这样的丫头,心里怀的是自己的主子,所以说,根本上就不会被商雪玉所用的! 再者,绯衣更加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说,商雪玉的身份,即将有了质的变化,这种变化,就需要她的身体的任何一个,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人,不但要聪明睿智,进退有度,受过良好的教养,这更重要的是,能在关键的时候,帮得上商雪玉的忙,而不是拖她的后腿!@ 眼前的拾零和流翠聪明倒是聪明了,只不过,在绯衣看来,这两个丫头虽然够识时务,够醒目,但是,还是不够资格走到商雪玉的身边去的——因为,她们两个的心里,功利之心过重了,想的只是自己的个人得失,却不是商雪玉的体面,以及王府的体面!想到这里,绯衣摇摇头,她都能看出来的东西,商雪玉就更加清楚的了。所以,这两个丫头虽然没有什么大过,但是,绝对没有留在商雪玉身边的可能的! 拾零和流翠都看了一眼绯衣,不明白她们究竟哪里错了! 绯衣耐心地说道:“依着九殿下的意思,是想寻两个人来侍候小姐的,就是说,这寻来的两个人,以后可都是小姐的丫头了,小姐不管走到哪里,她们可是要跟到哪里的啊——哪里象两位这样,在王府里原本就有差使的,小姐在一天,你们要可能会帮忙一天,但是,若是小姐离开的话,你们肯定是要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去的啊!” 拾零和流翠面面相觑了一眼之后,面露惊喜! 然而,绯衣根本就不给这两个人说话的机会,她径直自己说了下去:“还有啊,这事儿,我还没有问过小姐呢,在她没有发话之前啊,我们无论知道什么,都是不能乱嚼舌根的啊!” 拾零和流翠一听,顿时双眼放光。两个人争先恐后地说道:“那么,依着姐姐的意思是,小姐要找的,是自己要用的丫头?那就是说,小姐走到哪里,就可以跟到哪里了么?” 绯衣看着两人,点点头却没有说话!她下一秒钟,却见两个小丫头一脸的喜出望外!然后,又手拉手地走到一边,开始低声地商量什么。看着两个小丫头满脸的喜色,绯衣却不由地在一侧摇摇头——商雪玉的心思,绯衣最是清楚不过了,她不但为人戒心重,很难相信一个人,更重要的是,即便商雪玉相信了一个人,放在她今日的地位和心思,也比较难再委以重任。 更重要的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适应商雪玉的做人风格,还有处事方式的,有的时候,看似商雪玉对人宽宏大量,那其实是因为,她并没有将你的这个人,放到心里去!这也是为什么,看到两个丫头满怀希望的时候,绯衣微微摇摇头,却不说话的主要原因的了! 拾零和流翠,心里却有着其他的打算——这位商雪玉小姐,乍一看来,似乎平凡无奇,可是,看着今日里夜慕枫对商雪玉的态度,没有人想想像商雪玉的未来,还会和现在一样! 更重要的是,商雪玉被人诸多猜测的身份! 有的人说,商雪玉是南王府唯一的血脉,这个认知,虽然没有被人证实,但是,这个猜测,却被许多人证实是真的。也就是说,这一位商小姐,很快就是郡主以上的身份的了!若是有了郡主的身份,而她们两个,是郡主身边的贴身丫头的话,那岂不是威风极了?最起码,陪在郡主的身边,也好过宁西王府里这一份鸡肋一般的差使的啊!两个人互望了一眼,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 流翠和拾零手拉着手,走到绯衣的面前,拾零首先说道:“绯衣姐啊,听你的意思说,是想帮小姐挑两个贴身的丫头了?” “贴身丫头”这几个字,被咬得很紧,似乎,若是没有了这四个字的前提,其他的一切都是白搭的一般! 绯衣想了想,点点头说道:“也可以这么说的!” 毕竟,商雪玉身边的人手严重不足,若是没有几个贴心的人来照顾的话,这难免说不过去,所以,这一次的两个丫头,不但是精挑细选。更重要的是,这两个人,肯定是商雪玉以后比较亲近的人! 拾零一听,眼里顿时泛着光芒,她连忙说道:“绯衣姐姐,有一件事,我们两个想和您商量商量!” 绯衣说道:“有什么话,你们尽管说就是!” 流翠眼皮子活,她连忙抢在前面说道:“不知道绯衣姐姐看我们两个怎么样呢……” 你们两个……当然,不怎么样!这样的话,几乎脱口而出,但是,绯衣很快地笑笑,说道:“你们两个……很好啊!” 绯衣的话,有些漫不经心!可两个小丫头听了,却是喜出望外——既然绯衣都觉得她们两个好了,那么,若是绯衣能在商雪玉的面前美文几句的话,是不是她们两个留在商雪玉的身边,就有望了呢? 一侧的拾零也赶快回了一句:“对啊,绯衣姐啊,若是小姐觉得我们两个可以的话,我们岂不是就可以留下了?横竖,我们两个已经跟了小姐好几天了,这要说了解啊什么的,岂不是比进两个新人要强多了……然后,您也就不需要再招新人来了不是么?” 流翠和拾零,打的原来是这个主意么? 可惜的是,这主意虽好,商雪玉是不会同意的! 绯衣看着流翠和拾零,想了想,她笑道:“你们两个原本在王府里有差使的啊,我家小姐是不会随意要你们走的啊……这样的话,别人会说笑话的呢……” 听了绯衣的话,流翠的小脸顿时一垮——啊,原来,这不管说来还是说去的,商雪玉的心里,根本是没有她们两个的是不是? 拾零听了,也有些犹豫地说道:“可是……可是,既然小姐需要丫头,我们两个又恰巧侍候了小姐这么久的功夫了,也比较了解小姐的脾性了啊……若是这样的话,我们两个,岂不是比外面找来的人要可靠得多么?” 这话虽然充满希望,已经没有刚刚开始时的斩钉截铁。拾零毕竟还不是开诚公布地说一定要跟商雪玉的!只不过,当机会来的时候,她想抓住而已! 毕竟,商雪玉现在身份未明,以后是龙是凤也未可知,毕竟,商雪玉不一定会要她们,或者真的她们一到了商雪玉的身边,就能飞黄腾达。毕竟,她们现在还在王府里,有一份正经的差使,若是再过强行要求去跟商雪玉的话,那么,势必会引起王府之人的排斥以及反感。到么,到是她们说不定不但没有得到商雪玉的青睐,而且,说不定会把原先的差使都给丢了。 这两个小丫头可真的不蠢,这样丢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她们可是绝对不会做的! 流翠一看绯衣的脸色,也连忙说道:“是的啊,绯衣姐姐,若是小姐真的需要人的话,您就帮忙说说呗——毕竟,小姐人好,绯衣姐姐人也好,能侍候小姐,跟着绯衣姐姐一起学东西,可是我们两人的福气的呢!若是小姐提起这话的时候,麻烦绯衣姐姐就好好地和小姐说一声呗!若真的不能跟小姐的话,我们也会本本分分地做好自己的事情的!” 两个小丫头多精乖啊?到了现在,还知道不把话说死呢! 绯衣听了,点点头,说道:“其实啊,这件事单单靠我说也是没有什么用的,最重要的是,你们两个得会自己表现啊……” 绯衣看着两个丫头,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们都明白的,小姐最喜欢勤快的丫头了,若是你们勤快一些的话,说不定啊,这些话不用我说,小姐自己就点名了呢……” 绯衣眨眨眼,冲两个丫头说道:“你们也是知道的……小姐呢……” 绯衣的话,故意只说了一半,然后,她指指自己的心口,再指指屋里的商雪玉,顿时不说话了! 两个小丫头看了绯衣的手势,却是恍然大悟——哦,这个绯衣,想来早就知道了商雪玉以后的身份会不同,所以,才格外殷勤的不是? 两个小丫头听了,眼睛里都泛了光芒出来——这献殷勤,谁不会啊?大家站那里一样的高,没有谁比谁差是不是? 流翠和拾零的眼里,个个都流露出希望的光芒,连带着,开始摩拳擦掌起来:呵呵,若是这次赌中了的话,两个人的前途,可是不可限量的啊…… 绯衣才不管这两个人的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呢,她摇摇头,转身进了商雪玉的内屋,想看看商雪玉睡得好还是不好——毕竟,商雪玉是拾零和流翠扶进来的,这若是没有侍候好的话,商雪玉明早一定会脖子疼的! 跟在商雪玉的身边时间久了,绯衣渐渐地知道了商雪玉的一些习惯——比如说,商雪玉睡觉的时候,喜欢抱着枕头,或者是抱着别的东西,似乎,她不抱上个什么东西,就会觉得没有任何的安全感,会睡不安宁,会在睡梦之中,到处寻找! 又比如说,商雪玉睡觉的时候,经常会做噩梦,有时,这噩梦做着做着,就会被吓得满头大汗,然后,猛然醒来!在这个时候,你就要陪在她的身边,小声地和她说话,安慰她,让她放心,这样的话,商雪玉才会慢慢地再次睡去! 第五百章 京城,京城之挑丫头风波 更重要的是,商雪玉睡觉的时候,不喜欢生人接近,若是接近她的人气息陌生的话,她也是会一下子醒过来的! 红雨、聘儿,以胶红珊都知道商雪玉的这些习惯,所以,每晚睡觉之前,她们都会先准备个枕头,放在商雪玉的身边,这样的话,睡梦之中的商雪玉一个转身,就可以抱住枕头,而且睡个好觉了! 但是,绯衣才刚刚走进内屋,却发现床上的商雪玉满头大汗地在床上挣扎。 绯衣连忙跑过去一看,只见商雪玉平时睡觉抱着的枕头,就扔在床的另一端,她那个下意识的动作,并没有捞到那个枕头。怀里没有东西,睡梦之中的她,又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于是,就开始了不停地挣扎! 绯衣看了,连忙抓起一侧的枕头,递到商雪玉的手里。商雪玉人还在睡梦之中,却是反手一捞,将枕头捞在怀里。然后,商雪玉侧过身去,这才重又沉沉地睡去! 绯衣微微叹了口气,却是在床边坐了下来,她看着睡梦之中的商雪玉,心里想的却是,不知道明天夜慕枫会送来怎样的两个帮手呢?还有红雨和聘儿,也不知道这两个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然而,这些东西,都不是绯衣所能考虑的了。因为,就在刚才,夜慕枫的话里,绯衣隐隐觉得,商雪玉来京城的这一次,也不一定是非常的平坦的,别的不说,最起码,夜慕枫要真的想将商雪玉的身份给提上去,又能来到帝王的面前,这一条路,还不知道有多少的暗礁,这一条路,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挡在面前的呢! 尤其是说,这个商雪玉的身份,就实在是个问题——南王府的女儿,去一个商家做了小妾,这已经是很难容忍的事情,而商雪玉的身份,又只是一个商家的庶女,这件事,相信对于不少人来说,就已经很难接受了,至于其他——还有绯衣曾经听说过的,那个掌握在商雪玉手里的秘密,真不知道,那里面,代表的究竟都是些什么! 但是,不管那些东西是什么,始终都会暴-露于众人眼前,而商雪玉这样的京城一行,也要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得圆圆满满才是!而绯衣所要做的,就是要保护好眼前的这个女子,让她安安稳稳地度过所有的难关! 绯衣坐在床前,自己左思右想,完全没有觉察到,夜已经很深了。今晚轮到拾零守夜,她也是等了许久,没有看到绯衣出去,所以,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朝绯衣说道:“绯衣姐啊,您怎么还不去休息呢?” 小丫头自从知道了商雪玉要挑丫头的事情后,不但变得周到、殷勤,就连对绯衣的态度,也有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绯衣揉了一下眼睛,看看桌子上的沙漏,这才恍然,原来,夜,已经很深了@!想想明天商玉还有不少的事情,都要她侍候在前后的,是时候要去休息了! 然而,经过前晚的事情,绯衣对商雪玉的安全不是很放心,但是,这些事,又不能和拾零说实话,于是,她只好提醒道:“拾零啊,小姐最近睡觉不是很安稳,你睡在外面,可要醒着一点儿,知道不?若是听到什么动静了,赶快去看看吧!” 绯衣殷切地叮嘱着拾零,而拾零不但没有反感,而且还觉得绯衣是在关照自己——毕竟,这个拾零和流翠,都已经起了要跟商雪玉的心了,此时,若是再被人提点两点的话,自然是能做得更好的啊@! 想到这里,拾零不但爽快地答应了,还拍着胸口朝绯衣说道:“绯衣姐,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好好地守着小姐的……” 这依着拾零的心思,不就是一晚上的守夜嘛,大不了不睡觉就是,反正,若是能得到商雪玉的赞赏,能让自己跟在她的和身边的话,对于拾零来说,这一晚上不睡觉,又有什么关系呢? 绯衣自然知道这个拾零是什么心思,她只是笑笑,又叮嘱了拾零两句,然后,就自己休息去了! 毕竟,这商雪玉初来京城,要忙的事情还多得很,绯衣虽然担心,可是,却不敢总是扛着不睡,于是,她只好先养足精神再说了!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的时候,绯衣就起床,来到了商雪玉的房间! 原本以为,商雪玉还没有醒呢,可是,绯衣才一进入商雪玉的房间,就看到了满眼血丝的拾零,还有勤快早起的流翠,正在殷勤地侍候着商雪玉梳洗了! 绯衣进去的时候,商雪玉正在梳头。坐在镜前的商雪玉看到绯衣进来,很自然地招呼道:“绯衣,去帮我准备好今天穿的衣服!” 绯衣才只动了一下,一侧的拾零已经快嘴地说道:“回小姐的话,奴婢已经帮您准备好了!” 商雪玉微微一怔,这些平时可都是绯衣所做的事情啊,怎么今天拾零就抢着做了呢? 绯衣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她笑笑,说道:“今天,小姐是去参加花宴,拾零你准备的衣服,可经足够保暖的啊!” 是的,去参加这花宴,虽然名字好听,但是,这屋里屋外人,肯定要多走几趟的。所以,这保暖的工夫,自然是要做得足足的! 拾零一听,立时拉着绯衣过来看她准备好的衣服,一边走,拾零还一边说道:“绯衣姐啊,小姐的喜好,你是最清楚不过了,来,正好帮我看看,我准备的衣服,还合小姐的心意不?” 绯衣点点头,说道:“嗯,只要准备得足够保暖就行了!” 要知道,商雪玉的衣服,来来去去的,都是夜慕枫让人赶制的那几套,虽然颜色不错,都是按照商雪玉喜欢的颜色来做的,但是,这总体来说,却还是都比较素雅的,所以,这商雪玉即便是搭配起来,也是十分的容易的! 现在,拾零准备的衣服,就摆在床上,绯衣上前去,看了一下,倒是微微地愣了一下! 看不出来,这个拾零,既用了心思,还有些眼力,这一套衣服啊,若是穿在商雪玉的身上,不但足够保暖,而且还十分的漂亮大方! 商雪玉正在梳头,只是淡淡地朝床上看了一眼! 只见床上铺开的,是一套淡素色的锦绣棉袄,下面,则是一条粉紫色的长裙。 锦绣棉袄上,是素净的色面,没有任何的花纹,但是,因为这衣服设计得别致,所以,不管是袖口,还是领口,这些容易让人注意到的地方,都用丝线缀上了细碎的小花,这些小花,虽然看起来只是点缀,但是,若是衣服的主人举手投足之间的时候,则散发着湿润的光芒,而且,更显得神清气爽,别有韵致! 再看那条百褶的长裙之上,则是没有任何的花纹的,只不过,那条长裙较之别的长裙的皱褶,却是更加的匀称而且流畅,这人若是穿在身上,那样泛着微微丝线光芒的裙摆,和身上金色丝线绣成的小花,倒是相映成辉,漂亮极了! 这两件衣服,其实并非一套,这一套的,是同一色的长裙和棉袄,只不过,这个拾零,平日里看商雪玉穿衣服素净习惯了,居然脑子一灵的,想出了这样的招儿! 但是,不得不说,若是这样一搭配的话,便更显得出彩而且精神,让人看了,眼前一亮! 绯衣拍拍拾零的肩膀,满意地说道:“嗯,真没想到,拾零的眼光如此的好!” 拾零听了,满意地抿嘴一笑,说道:“嘿嘿……奴婢可没有绯衣姐姐那么厉害!” 绯衣看了看床上的裙子,忽然惊异地说道:“咦?大氅呢?”‘ 要知道,大氅才是冬天最主根的御寒之物的啊,因为,这人一进了屋里,才能将大氅脱下,只穿贴里的衣服,但若是走在风雪里的话,这些个棉衣什么的,是根本就不够御寒的啊! 拾零微微一笑,指了指一侧的衣架子! 绯衣回头一看,只看到那里已经挂了一件雪白的大氅! 大氅的领子,是用极其昂贵的狐皮做成,顺着衣摆而下,也包了狐皮的边——那狐皮,浑身雪白而没有任何的杂质,可以说是价格昂贵! 再看那披风之上,是印上去的隐然花束,只不过,那花色极淡的缘故,若不认真看的话,还真的以为只是一件纯白色的大氅呢! 绯衣走上前去,轻轻地摸了一下! 只见那大氅的质地极柔摸在手里,轻无一物,但是,保暖性却是极好的,人若穿在身上,则更初得肌肤如雪,眉目如画! 这件大氅,原本是夜慕枫送来,给商雪玉压箱底的,可没想到,居然让拾零这个丫头给翻了出来,准备给商雪玉今日穿上呢! 绯衣看着那件大氅,微微有些沉吟!说实话,商雪玉若是穿了这一套衣服去的话,可以说是大方得体,正符合今日这些贵女云集的场合。这样出去的话,非但不失礼于人,而且,更显得庄重,而且让人另眼看待! 可现在的问题是,商雪玉为人十分的喜欢低调,若是穿了这件如此低调可是奢华的衣服出去,不知道外人又怎样借着她庶女的身份,大作文章呢! 反正,绯衣是明白的,无论今日里,商雪玉穿什么衣服去,还是以什么样的面目出现,而今日里,那个花会的起头人叶含笑都一样的会鸡蛋里挑骨头的,挑商雪玉错处的! 而商雪玉能立于不败之地的,并不是她穿什么衣服,而是她以什么样的面目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所以说,今日里的商雪玉,若是低调了不行,但若是高调的话呢? 绯衣咬咬牙,这横竖的,就这这件了…… 第五百零一章 京城,京城之夜慕枫来过? 一侧的拾零看到绯衣对着这件大氅若有所失,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莫不是自己的衣服没有挑好,所以,才让绯衣对自己不满起来了么? 想到这里,拾零扯了扯绯衣的衣角,有些紧张地问道:“怎样,绯衣姐姐,是不是我配的衣服出问题了?” 绯衣这才回过神来,她朝拾零笑笑,说道:“不,这样搭配很好看!” 拾零听了,这才微微地吁了口气,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她拍拍自己的心口,说道:“哎哟,绯衣姐姐,你刚刚真的吓死我了!” 绯衣笑了笑,却不知道怎么解释,她只好说道:“拾零你有眼光,挑了小姐最好看的衣服,你看看,我都看呆了……” 拾零刚想说什么,那边的商雪玉已经梳好头发,准备更衣了! 听到这二人说话,商雪玉淡淡地说道:“绯衣,时间不多了。” 绯衣听了,连忙拿着拾零准备好的衣服,朝商雪玉走去! 说实话,商雪玉这人对衣服的要求,并不是特别的高,但是,却是注重一个字眼,那就是“素雅”。其实,也并非商雪玉穿艳色的衣服不好看,只不过,她更喜欢低调,更喜欢那些看着让人安静的颜色,而不是那些浓艳得让人想头晕的感觉! 绯衣帮商雪玉穿好衣服,又披上了大氅! 此时的商雪玉,早已惊呆了屋子里另外的两个小丫头! 平日里,商雪玉少施脂粉,再加上她的衣服也是相当的随意,除非隆重的场合,也鲜少打扮。那样的商雪玉,落在拾零和流翠这样的丫头眼里,自然就是一个寻常的小姐而已,最多是看着成熟一些,沉默一些而已!@ 可今日里,当流翠帮商雪玉梳了一个眼下少女们时兴的拈花髻,再加上她轻敷的粉,淡化的眉,还有她的小一唇上那些嫣红的颜色,都给这个少女的身上,增添了些许说不出的夺人魅力! 而更让人眼前一亮的,则是商雪玉身上的衣着——那样淡白的颜色,那样流光溢彩的淡色光辉,给这个脸色恬静而且沉凝的少女的脸上,增添了一种莫名的不可侵犯的高贵! 霎那之间,对着商雪玉的流翠和拾零都同时呼吸一滞,有些说不出话的微妙感觉!这二人对望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小姐今天好漂亮啊……” 商雪玉看着二人,淡淡一笑,说道:“辛苦你们了……” 拾零和流翠二人连忙摇头,说道:“不,不,奴婢不辛苦……” 商雪玉眸光一转,却是转到了拾零的身上,说道:“拾零待会儿好好休息一下吧……” 拾零一听,顿时感激涕零地说道:“多谢小姐,多谢小姐,奴婢知道了……” 商雪玉朝二人点点头,然后,在绯衣的陪同之下,走出了院子! 给宁西王妃问了安之后,商雪玉坐上了去叶府的马车。在走出宁西王府的大门时,商雪玉看了一眼脸上一直带笑的绯衣,淡淡地说道:“绯衣,你最好告诉,我昨晚出了什么事儿……” 昨晚回来的时候,商雪玉睡得很死,以至于,她被人抱着上了床,都没有察觉,而且,更是一觉睡到天亮,一直到醒来,都没有做那些频繁的噩梦! 自然了,这些都不是让商雪玉纳闷儿的原因,而让商雪玉不解的是,为什么平日里两个态度一般的小丫头,会变得如此殷勤了呢? 商雪玉视线一扫,落到了绯衣的身上:“你不会告诉我,你昨晚教训了那两个丫头吧?” 商雪玉的心里,此时还没有想到夜慕枫的身上去。她是想着,是不是绯衣私下里教训了两个丫头一顿,才让这两个一心想应付差使的小丫头变勤快了一些了呢? 绯衣听了,连忙说道:“回小姐的话,奴婢可没有……” 商雪玉看了绯衣一眼——若不是绯衣做的,那可严重了,莫不是夜慕枫亲自来了么? 想到这里,商雪玉微微蹙了蹙眉,朝绯衣说道:“你不会告诉我,是你又跑去告状了吧?” 绯衣顿时有些心虚地说道:“不是的小姐……她们向小姐献殷勤,并不是因为奴婢,而是因为九殿下和奴婢说,要奴婢和江管家说说,帮小姐挑两个丫头呢……” 商雪玉听了,顿时微微一愣:“昨晚他来过了》?” 他,自然就是夜慕枫了,可是,商雪玉想不明白,这个夜慕枫,平白无故地帮自己添丫头,又是怎么回事呢? 绯衣于是就将昨晚的事情,和商雪玉说了一遍。自然了,夜慕枫抱着商雪玉进院子的事,绯衣只是轻描淡写,而剩下的,就是夜慕枫叮嘱她,说是要帮商雪玉寻丫头的事了! 商雪玉听了,脸莫名地红了一下,她看着绯衣,却是微微怒道:“你怎么不叫醒我?” 绯衣原本想说,九殿下点了你的睡-穴啊,这哪里能叫得醒的呢? 可是,商雪玉脸皮原本就薄,若是绯衣这样说的话,一定会让她羞愧难当的,。所以,绯衣想了想,干脆地说道:“回小姐的话,奴婢原本是想的,可是,九殿下说您累坏了,不让打扰您休息……” 商雪玉羞忿地说道:“你个死丫头,你究竟是我的丫头,还是他的?” 绯衣眨眨眼,一脸懊悔地说道:“奴婢自然是小姐您的丫头啊……” 可是,您现在不还住在人家九殿下的家里嘛! 下面的话,绯衣没有说,商雪玉似乎听懂了。她瞪了一眼绯衣,缓缓转过了话头:“我还奇怪着呢,昨晚我虽然睡得好,可是,我一向浅眠,拾零那个丫头,隔一会儿就跑进内屋去看看,再隔一会儿的,又帮我盖盖被子什么的,一晚上,可折腾了不少次……” 绯衣也聪明地接过话头,说道:“是啊,奴婢是有告诉她要好好守夜呢,可是,奴婢看着她样子,似乎一晚上没有睡觉的呢!” 商雪玉说道:“我看八成是没睡过!” 若不是的话,拾零也不至于满眼血丝了不是? 说到这里,绯衣忽然想起,自己居然忘记和江管家说什么事了,于是,她问商雪玉:“小姐啊,江管家可能会带丫头来给您选呢,您说说,是想要什么样的呢?” 商雪玉也明白,自己的身边只有绯衣一个人,确实是不够的。再加上呢,这一段时间绯衣的精力也不够,若是再没有人帮忙的话,怕要累坏了!更重要的是,这一来京城,也不知道要呆上多久,若是再这样下去的话,只有绯衣一个人打理商雪玉的生活,还真的够捉襟见肘的呢! 所以,这个夜慕枫倒是想得周到,想到要帮自己添上两个丫头!只不过,这两个丫头,可是要商雪玉自己认真挑选才行,因为,若是商雪玉看不上的话,不管是谁,商雪玉都不会要的! 想到这里,商雪玉说道:“挑丫头的事,稍后再说,倒是今日里,叶含笑这里,要小心应付了!” 绯衣想起夜慕枫的话,说道:“小姐可能不知道吧?京城之中,有一位和睦公主,身份高贵,为亲至孝,擅长茶艺之道,这和杜府的大小姐,可真有得一拼呢!@” 商雪玉看了一眼绯衣,说道:“人家是郡主,杜大小姐只是尚书府的小姐,怎么可以相提并论?” 话虽然这样问,但是绯衣是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一个女子的话?想到这里,商雪玉不由地说道:“好了绯衣,你就不要转弯磨角了,有什么事情,你给我一次说完吧!” 明明,这个绯衣就是被夜慕枫交待了什么要叮嘱自己的,可是,这个丫头,却偏偏要绕着门儿说! 绯衣听了,知道自己瞒不过商雪玉的,她只好“嘿嘿”一笑,朝商雪玉说道::“嘿嘿,小姐最是聪明了,这什么事都瞒不过您的啊……” 商雪玉没好气地白了绯衣一眼,没有说话! 只听绯衣说道:“九殿下说,上次叶含笑在小姐的手上吃了亏,心里十分的不服气。于是,这一次,就想借个机会,好好地教训小姐一顿呢!” 商雪玉看着绯衣,说道:“说主题!” 绯衣立马转过话头,说道:“叶含笑今天请了和睦公主来做证人,想要羞辱小姐,九殿下却说,和睦郡主不会和叶含笑沆瀣一气的,还叫小姐多和和睦郡主亲近一些,说是方便以后来往呢!” 商雪玉微微蹙了蹙眉,若是夜慕枫都这样评价那个和睦郡主的话,那个姑娘,应该是不错的了,但是,商雪玉和那个和睦郡主原本是不认识的啊,若这样唐突地上前去搭讪,岂不是让人看轻了么? 再说了,夜慕枫所了解的和睦郡主,只不过是从他的角度,那么,若是从一个寻常女子的角度去了解的话,那个和睦郡主,还是不是夜慕枫所认为的样子呢? 想到这里,商雪玉不由地摇摇头,眼下,虽然夜慕枫指了一条路给她,可是,这路能不能行得通还不知道呢,所以,她还是秉持着自己的原则,做好自己就是了! 反正,叶含笑的伎俩,商雪玉已经完全看清楚了,就叶含笑的那点本事儿,商雪玉还没有放在心上!只不过,今日里,可是在叶府而不是在其他的地方,所以,商雪玉一切,都还是要小心为上了啊! 想到这里,商雪玉说道:“绯衣,待会儿,我们进府的时候,若是有人阻拦,你记住,只能在一侧看,一句话都不能说,知道了不?” 绯衣听了,不由地说道:“怎么,小姐是怕叶含笑不给小姐进门儿?” 今日里的这个花宴,可是针对商雪玉的啊,若是这正主了儿不进门的话,那接下去的戏,还要怎么唱呢?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叶含笑不会不给我进门,只不过,这门难进一点而已……” 是的,若是商雪玉的心里痛快的话,叶含笑的心里,就一定是不开心的,所以,今日的叶府的这道门儿,若是不动些手脚的话,又哪里符合叶含笑的性格呢? 第五百零二章 京城,京城之刁难 商雪玉看着前方,隐然冷笑一下——叶含笑,今天我既然来了,你可要拿出一些有分量的手段啊,莫到了时候,让我笑话你有幼稚的上不得台面不是? 看着商雪玉-唇-边的冷笑,一侧的绯衣,却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个叶含笑,还真的是大胆啊,使计使到了商雪玉的头上来了……她居然敢拦着商雪玉不让进门儿?这件事,若是给夜慕枫知道的话,岂不是又要让夜慕枫更加讨厌她么?绯衣是想不明白,这个叶含笑,究竟是怎么想的! 绯衣自然不知道,对于叶含笑和商雪玉所耍的这些手段,有些东西,不要说夜慕枫不知道,即使他真的知道的话,也是没有办法阻止的——因为,女孩儿和女孩儿之间的事,既容不得夜慕枫评价,更容不得他插手。若是他管得轻了,只会让人嗤笑他的小家子气,而对一个皇子来说,这所谓的小家子气,可以说是致命的! 但若是夜慕枫管得重了,那么,就只能适得其反地,为自己,甚至是为商雪玉拉更多的仇恨值! 所以,正如夜慕枫所说,商雪玉,在这京城之中,大半的东西,都只能靠她自己而已!有些东西,不是夜慕枫不想帮,而是即使夜慕枫出了手,也只能是徒劳无功! 马车从坚硬的冰雪上碾过,一路平稳地向前行驶。“得儿,得儿”的赶马车的声音,将绯衣的思绪带走,过了半晌,绯衣转过脸来,朝商雪玉,义愤填膺地说道:“小姐啊,您放心好了,若是您被那个叶含笑刁难的话,咱们大不了不进这叶府的门了,咱们打道回府不就结了?” 笑话,要是这个叶含笑敢把自己请来的客人拒之门外,那么,这事传了出去,丢脸的可是叶含笑,而不是商雪玉啊!想到这里,绯衣冷笑一声:“小姐,你放心好了,要是我们避其门而不进,这将客人挡在门外的名声,也能让叶含笑吃不完兜着走的……” 商雪玉看了绯衣一眼,淡淡地说道:“我为什么要回去?请帖是她发的,我若是不去,就是不给面子,我若是进不去,就是自己没事……你是想让她说我不给她面子,还是自己没本事啊……” 商雪玉自然可以避其门而不入,但若真的这样,岂不因为一时的意气用事,而断了自己的路么?要知道,商雪玉煞费苦心地推了其他两家的宴席,就只出席叶含笑的这一家,就证明她是做了十分必要的准备的,若在这个时候打了退堂鼓的话,不要说叶含笑了,就是商雪玉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的! 绯衣一听,顿时哑然了——是啊,这些贵女们的尔虞我诈还真的挺厉害的,总之,这说什么,可都是叶含笑所说的了! 哼,不让进,那门若是开着的,岂不是可以随便进的么? 绯衣挥了挥拳头,豪气地说道:“小姐你放心好了,谁不让我们进去,奴婢就打得他让我们进门……” “不是用拳头的……绯衣!”‘商雪玉看着绯衣,有些啼笑皆非地说道:“我们持请帖而来,可是来打架的么?” 绯衣顿时一怔,拳头也放了下来,耳边,响起商雪玉的声音:“又难道说,你不信我?” 你不信我…… 那样的话,又让绯衣悚然一惊,她连忙说道:“小姐放心好了,奴婢最是相信小姐……” 商雪玉听了,却是淡淡一笑:“那么,你就给我呆在一边好好看着,小姐我是怎么走进这叶府门的……” 绯衣用力地点点头——是的,这世上,若真的有拦得了商雪玉的门,也肯定不是眼前的这一道…… 叶府之外,车马成群! 正是雪后放晴,难得的好天气。只见叶府的门口,那些贵女们都在换车乘轿,准备进入叶府! 要说一个梅花宴,而且是在初雪之后的几天里,这实在是算不上稀奇,但是,这叶含笑请客,还声言要请一个商州来的庶女,这可真的是稀奇透顶了啊!不但稀奇,而且是自古罕有了! 商雪玉今日出门儿,专门交待绯衣说,要找一辆普通一些的马车,最好是没有王府标记的——要知道,各府的马车,都有一个族徽在上面的,其他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某某府的人来了,应该退让的退让,应该回避的回避! 但是,这府里,总也有一、两辆马车,是没有任何印记的,这些个马车,要么是主子微服出行,不想让人识破行踪的时候,又或者是为了在某些时候,办一些特殊的事情! 总之,今日里,商雪玉所乘坐的马车,就是没有任何标记的马车。 此时,这辆没有任何印记的黑色马车往那些车流的边上一停,就立马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没有标记的马车,在这些贵女圈中,就只能被认为是“无名小卒”。既然是无名小卒的话,那么,就是不配和这些贵女们的马车相提并论的! 所以,此时的商雪玉,只是交待车夫,要停在一侧的路边,随着给人让路——反正,这进了叶含笑的府里,也没有什么好事儿。所以,这干脆的,先停靠在一边儿,看一下形势再说,也是不错的! 宁西王府里的车夫,因为是九殿下的母家的缘故,向来在京城里打横走习惯了,此时,却要左让右让的,让车夫的心里,好不憋屈!但是,既然商雪玉有言在先,那个叫简牛的车夫,倒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商雪玉偷偷地将车窗的帘子掀开了一半,看着叶府门口的情形。只见叶府的门口,大门和侧门均开,而那些马车,却是从大门里进的少,从侧门里进的多!皆因大家的手里,都有一份请帖。而每个贵女先让丫头们将请帖递了上去,再靠着指引的下人们,告诉她们从哪个门口进去! 商雪玉仔细地看着,不由蹙了蹙眉! 因为,商雪玉看出来了,这守门的人,虽然看着没有什么稀奇的,可是,这稀奇就稀奇在他只要拿着手里的请帖一看,就能决定哪一个人走正门儿,而哪一个人,走偏门儿。而更让商雪玉奇怪的是,不管那个守门的兵士怎么安排,那些贵女们都乖乖地按照他的吩咐,各得其门而入,绝对不会反驳半分! 商雪玉又看了一会儿,心里顿时有了计较。她朝绯衣说道:“绯衣,你可认得那个守门的人么?” 那个守门的人,要么不是这叶府的人,要么就是一个身份地位极高的人——因为,不要说这些个守门的下人们,就连那个各得其门而入的贵女们,都看着这个人的眼神,十分的敬畏! 绯衣摇摇头,说道:“小姐,那个人奴婢并不认识!” 商雪玉因为停车的方向比较远的,所以,看不清楚那个人的脸,充其量只能看到一个侧脸而已!此时,那个人背对着商雪玉的方向,正朝着一个缓缓走下马车的女子行礼! 商雪玉看了,心里更加奇怪起来了——因为,这马车停了这么许久了,可是,这还是第一个,令这个守门的人,给她行礼的人啊! 商雪玉想了想,说道:“绯衣,你去看刚刚下车的那个女子,是哪一府的贵小姐?” 绯衣听了,轻轻俏俏地下车,准备离去,商雪玉又指了指前面的那个男子,示意绯衣打听一下,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来路! 绯衣看了,点点头,就离去了。没过多久之后,绯衣又悄悄地回来了。她上了马车,朝商雪玉说道:“小姐,奴婢都问清楚了,刚刚的那个女子,就是湘汀郡主……” 湘汀郡主居然来了? 商雪玉挑挑眉,心里却开始猜测,能给湘汀郡主行礼,却对其他的贵门闺秀理都不理的人,究竟是有着怎样的身份呢? 看来,这个人,还真的是耐人寻味的啊! 想到这里,商雪玉问道:“怎样,绯衣,你问到那个人的身份了没有?” 绯衣点点头,说道:“回小姐的话,那个人,是宫里来的……” 宫里来的? 商雪玉没有觉得意外,她只是再看了一眼那人的背影,说道:“今日看来,这叶含笑还费了不少的功夫劲儿呢!” 居然请了宫里的人来守门儿,这个叶含笑,你还准备了什么惊喜呢? 绯衣压低声音,说道:“小姐啊,那个守门的,就是叶贵人的侍卫长啊,听说,叶含笑说了,今日里宴请各门贵女,因为生怕有人捣乱,所以呢,就让这个侍卫长大人前来压阵,说是保护好各个贵女,以防有人乘乱潜入呢!” 贵女之宴,请帖人手一份,哪里来的什么乘乱潜入呢? 商雪玉不由地冷笑了一下,叶含笑,你还真的动了功夫的呢! 当然了,这个叶含笑的功夫,可不是白动的啊。商雪玉相信,若是她走上前去,持着宁西王府的投帖进门的话,那么,一定会被这个以“假冒宁西王府之人,意图不轨”的罪名给抓起来的啊! 当然了,既然叶含笑能考虑到这个,自然也会考虑到了,若是商雪玉不假宁西王府之名,而是持着自己的请帖进去的话,这个什么侍卫长的,自然也可以以自己的请帖有问题之名,而将自己挡在门外,又或者说是百般刁难的啊! 反正,这个叶含笑的目的,就是想让商雪玉进这道门儿。但是,这门儿,也不能轻易地进了,最好是商雪玉栽一个跟头,或者土头灰脸地进去,这一进得门来,就给大家增添一些笑料,到时候,叶含笑再假惺惺地说上几句话,再让商雪玉无地自容一下! 大抵,叶含笑就是这样的目的,既要让商雪玉出丑,又不能让她说出子丑寅卯出来! 反正,今日里,可全部都是一些贵女们在家啊,这家里的长辈,要么是没有出来,要么呢,就是去了龙悦公主的寿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这些个贵女们,今日里可真的能施展出自己的真本事,让商雪玉看看她得罪了叶含笑的悲惨下场了啊! 商雪玉微微冷笑了一下,却是朝着场子里乱看了一圈儿。 第五百零三章 京城,京城之一哭二闹 绯衣有些奇怪地说道:“小姐,我们到底要不要进去嘛……” 眼看着,车夫简牛都有些不安了,商雪玉还是没有一点要动的意思! 商雪玉看了绯衣一眼,说道:“我在看舞阳……” 绯衣一听,哟,坏了,若是这杜舞阳来的话,这杜芯儿不也会一起来的么?若是这两人一起来的话,说不得,在这大门口一使坏的话,商雪玉今日要想进这门儿,可真的就难了啊! 想到这里,绯衣不由紧张地说道:“要不,小姐,咱们就先不等杜府大小姐了,咱们就先进去好不好呢?” 商雪玉摇摇头:“不,我答应了舞阳表姐的,若是一会儿她看不到我,会着急的!” 不管待会儿是怎样的情况,但是,商雪玉势必要等到杜舞阳过来——这被人刁难是一回事,但若是让商雪玉不等杜舞阳就过来,这就是失信的问题了! 可是,绯衣怕的是杜芯儿那个坏事精啊,她有些着急地说道:“小姐啊,要不,您就先进去吧……奴婢在这里等杜府的大小姐,等她来了,奴婢就告诉她,说小姐先进去了,不就得了?” 商雪玉仍旧摇摇头。她看着绯衣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由失笑道:“绯衣,你在担心什么呢?” 绯衣摇摇头,却是想哭了一般:“小姐啊,您昨天也看到了杜府的二小姐的样子了。若是她等会儿在这门口一招摇,这门儿,今日真的就不用进去了!”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不进就不进呗?那又有什么的?” 你别说,商雪玉还真的就在等杜芯儿过来!因为,杜芯儿若是不过来的话,那么,这门口即使进去了,也是没有什么意义! 再说了,商雪玉说等杜舞阳,就会等杜舞阳过来。要是杜芯儿一会儿想使什么绊子的话,也就由得她了! 绯衣看着商雪玉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顿时张口结舌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这小姐一会儿说进,一会儿又说不进的,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嘛? 绯衣看着商雪玉,似乎想从她的脸上找出答案出来,然而,让绯衣失望的是,商雪玉面沉如水,平静亦如水,根本就没有半点的情绪流露出来! 绯衣顺着商雪玉的眼睛看去,只看到那些马车,正在不停地涌过来,在放下主人之后,要么转身而去,要么,就排在不起眼的墙角,排成了排,规规矩矩,整整齐齐地,没有一丝的零乱! 要知道,这马车在外,代表的就是整个府里的体面,若是有谁家的车夫,敢在外面乱来一通的话,这若是回去的话,也是要被狠狠教训的啊!更何况,今日出来的,可都是贵女啊,若是敢在这些贵女们的面前造次,这些赶车的,岂不是话腻了么? 商雪玉还在不停地朝前看,终于,她看到了刚刚下车的杜舞阳,正在左看右看地找着自己! 商雪玉急忙朝着杜舞阳的方向说道:“绯衣,去让杜大小姐过来一下!” 绯衣听了,连忙跳下马车,朝着杜舞阳奔去! 杜舞阳被绯衣这一指点,就看到了马车上的商雪玉!她笑着,对一侧的车夫说了句什么。然后,就转过身来,朝着商雪玉的方向而来! 杜府的车夫听了杜舞阳的话,连忙将马车赶到了一边儿,而杜舞阳则和绯衣一起,朝着商雪玉而来! 商雪玉连忙走下马车,朝杜舞阳说道:“表姐,你来了?” 杜舞阳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是啊,我刚刚才来……” 事实上,杜舞阳一早就起身了。她先是送了杜老夫人和杜夫人出去,这才吩咐人套车,可是,杜舞阳没有想到的是,她穿戴整齐出来一看,只见杜芯儿坐着自己让人套好的马车,抢先一步走了,所以,杜舞阳只好重新等着,让人再套了马车,这才赶到了叶府这边! 商雪玉看看杜舞阳的脸色,似乎有些不悦,但是,她聪明地没有细问,只是说道:“我也才刚刚到呢,只等了一下子呢!” 商雪玉是个不喜欢迟到的人。而杜舞阳也非常的细心,看着马车夫都略微有些不耐的样子,就知道,这商雪玉在这里等的,绝对不会是一时半会儿了! 但是,话到这里,杜舞阳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她只好笑笑,说道:“那么,我们一起进去吧?” 商雪玉笑了一下,看了看杜舞阳的身后,笑眯眯地说道:“怎么?表姐,二表姐还没有来么?” 杜舞阳身后的小丫头叫喜儿的,气愤地说道:“二小姐起得晚了,自己也不让人套车,坐上了大小姐的马车,就跑了……” 杜舞阳连忙瞪了喜儿一眼,喜儿一看,连忙缩回头,不敢说话了! 商雪玉走下马车,让简牛将马车赶到一边儿。她朝杜舞阳笑道:“行了,行了,我们终于可以进门了!” 才走出两步,忽然,不远处的马车里,钻出一个身影出来,朝着二人笑道:“姐姐……表妹,你们还没有进去啊?” 听那个声音,虽然清脆悦耳,但是,明显地带着几分讥诮。那不是杜芯儿的声音,又是谁呢? 杜芯儿很明显早就来了,但是,似乎没有等到杜舞阳,她根本就没想过进去一般!此时,她从马车上走下来,朝着二人走来,一边走,还一边娇嗔道:“姐姐怎么才来啊……真让妹妹好等啊……” 今日的杜芯儿,身上穿着一件黄色的锦绣棉袄,下身穿着一件桃红色的长裙,长裙的裙摆上,绣着清幽的百合花,和上衣上的一枝合欢花相映成辉。 杜芯儿的头上,梳着少女之中最最流行的飞瀑髻,柔顺的发丝,被琉璃的钗子别着,穗头上的流苏,遮住了她梳理得精致得有几分做作的额头! 再看杜芯儿的身上,披着一件紫色的大氅,那样恰到好处的颜色,刚刚将她苍白而精致的小脸,初托得更加的完美,而且精致!商雪玉相信,若不是杜芯儿的眸子里,总是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冷光的话,单单是这一身的打扮,商雪玉都想对她说一个“赞”字! 杜芯儿走到两人的面前,笑道:“姐姐,今个儿你可迟到了……可叫表妹和我好等!” 杜芯儿的声音刻意的张扬,似乎,她就是想让人看看笑话,看看杜舞阳的洋相一般! 跟在杜舞阳身后的喜儿,脸上流露出不忿的神色——这个二小姐的脸皮儿真的是太厚了,明明就是她抢了自己家小姐让人套好的马车,可是现在,居然还敢倒打一耙? 可是,这个时候,众目睽睽之下,可不是喜儿能随便说话的时候,她只好愤愤地看了杜芯儿一眼,咬紧了下唇! 杜芯儿却没想过放过杜舞阳,她忽然抿唇一笑,故意朝着杜舞阳大声说道:“哟,姐姐,你看看啊,你的丫头多护短吧……我才刚刚说了你迟到了呢,你的丫头便不乐意了哟!” 这下子,又引起了其他人的旁观,这个杜府的大小姐,是不是在府里嚣张跋扈习惯了呢?这起得晚了,可还敢让丫头瞪人家呢? 商雪玉知吟吟地看着这一切,既不接杜芯儿的话,也不作声! 因为,商雪玉知道,自己根本就不用说话,杜舞阳就能让杜芯儿再也说不出话来! 果然,杜舞阳轻笑了一下,朝杜芯儿说道:“姐姐当然没有妹妹快啊,妹妹又不用和祖母和母亲问安,只管照顾自己就是,姐姐可不同了,先是侍候好祖母梳洗,再等到母亲过来,你说说,这怎么不比你迟呢?” 听了杜舞阳的话,杜芯儿脸色,蓦地白了一下——是的,她今天早上起得晚了,于是,看到马车,坐上就走了,压根儿的,就没想起要和老夫人请安的事了!现在,被杜舞阳说了出来,杜芯儿的脸色发红,一时之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只听杜舞阳—根本就不容杜芯儿插口,她只是闲闲地又说道:“还有啊,妹妹啊,那些个什么晚不晚的话,你和我姐妹之间讲一下笑就是了,何必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呢……你看看,这叶府郡主宴客,又没有规定什么时辰一定要来的,你的身后,不是还有各府的马车正在依次赶来的么……若是妹妹再这样说的话,让人听到可以为是说她们迟到的呢!” 那些经过的贵女们,有几个是和杜舞阳很熟的,个个都过来和她打招呼,有几个,听了杜舞阳的话,都狠狠地朝杜芯儿看了一眼,似乎在暗恨她说人家迟到呢! 杜芯儿这下气不打一处来了——明明就是她占的上风,明明,就是杜舞阳来得晚了。可是,这个杜舞阳啊,你别看着她明明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可是,这说起人来了,可是牙尖嘴利的啊! 可是,这样让杜芯儿服软,也是万万不能的,总之,今日里,不让杜舞阳丢尽了人,杜芯儿的心里,是怎样都不会平衡的! 杜芯儿忽然低下头去,她的肩膀一抽一抽的,似乎在难受一般地说道:“姐姐,您就不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责怪妹妹了,妹妹知道,指责姐姐起床晚了,是不对的,但是,您不用将这些贵女们都拉进来,硬说是妹妹的错啊……” 杜舞阳听了,脸上依旧带笑,说道:“妹妹啊,姐姐倒真的是错了,你在这里说姐姐的不是,姐姐也一下子忘记了,这不是自家姐妹的屋里,而大庭广众之下啊……” 杜舞阳的话,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她看着杜芯儿,眼角的笑意,却渐渐寒凉起来! 杜芯儿还想说什么呢,站在杜舞阳身后的喜儿终于忍不住了,她走上前去,朝杜芯儿施一个礼,说道:“二小姐啊,您是不是起得晚,有些事记错了啊……明明,大小姐叫奴婢去套马车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二小姐要套的马车,可是,才不久,二小姐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看到奴婢叫人套好的马车就跳了上去,还催促着要走,要走的……那个时候,我家小姐已经帮老夫人梳妆完毕出来了,请问,这究竟是谁早,谁迟啊?” 第五百零四章 京城,京城之进与不进 小丫头的话才一说完,耳边,顿时传来轰然的笑声。 原来,这个杜府的二小姐啊,不但不会侍候长辈梳洗,而且,还抢了自己姐姐的马车啊,这样的人,居然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责怪自己的姐姐,看姐姐的笑话,这个杜府的二小姐啊,还真的是个奇葩之中的奇葩啊…… 被喜儿这一说,杜芯儿的脸上,再也挂不住了。她用手掩着帕子,抹着自己的眼睛,说道:“姐姐……妹妹知道没有你能干,没有你在府里得宠,你看看,你的丫头,都敢骑在妹妹的头上了!” 杜舞阳倒是恨恨地瞪了喜儿一眼,似乎怪她多事,喜儿被杜舞阳一瞪,顿时吓得连忙后退,再也不敢说上半句话了! 杜舞阳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平静,她看着杜芯儿,说道:“妹妹如果觉得是我受宠的话,那么,住进祖母院子里的,为什么是妹妹而不是我呢?” 杜舞阳已经是在警告杜芯儿,如果说她再敢造次的话,杜舞阳有办法让杜芯儿住进老夫人的院子里,也有办法,让她再搬出来! 听了杜舞阳的话,杜芯儿的脸上,有了半分的胆怯。可是,这一下子的,她居然流泪道:“妹妹知道,就因为妹妹住在祖母的院子里,让姐姐心里不喜……呜呜,若是姐姐不喜欢的话,妹妹回去,禀明了祖母,再搬回原来的院子里不就是了……姐姐何苦这样对妹妹呢?” 这一次,杜舞阳倒没有接杜芯儿的话,她只是淡淡地说道:“妹妹想要哭,就先回家哭个够吧,这里可是叶郡主的府上,今日里,叶郡主设了这个花宴,可不是让人来哭的……” 杜舞阳警告地看了杜芯儿一眼,说道:“对于妹妹搬进来祖母的院子,姐姐并没有什么,这横竖的,姐姐以后不用天天早起,大老远的来帮祖母梳妆了!相信妹妹一定能做得很好的……” 听了这话,杜芯儿终于无话可说了! 要知道,杜舞阳至孝,每日里,她必定先和杜老夫人请安,再帮其梳妆,虽然,这梳妆也完全用不着她,只是帮忙递递东西而已,可是,这样的时光,杜舞阳却是变着法儿,让杜老夫人开心,一天天的下来,居然都成了习惯的了! 而杜芯儿呢?这第一天搬进了老夫人的院子,不但没有去给杜老夫人请安,而且,还懒觉睡到天亮,最后,抢了姐姐的马车出来!这样的二小姐,还真的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啊! 有些贵女们都是刚刚走下马车,大家站在门前,倒也不急着进去,而是三三两两地和相熟的女子打完了招呼,这才一起入内,所以,杜舞阳这边的动静,倒是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此时,已经开始有人议论纷纷了:“哟,那个杜大小姐倒是个地孝顺的,可是,那个二小姐,怎么如此没有规矩?” 另外一个身着绛色衣衫的女子说道:“是啊,对长姐如此没有规矩的样子,应该不是嫡出的小姐吧……这些个庶女们啊,缺少教导,就是她的样子了……” …… 大家七嘴八舌的,那些闲话,犹如针芒一般地,刺向了杜芯儿,杜芯儿听到自己居然被人说成是庶女,这下,就更加生气了,她的眼泪,不住地往下流,一直流花了一脸的妆! 此时,商雪玉看了,知道自己必须要出场了——要知道,杜芯儿这个麻烦精,还真的不能消停的啊,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就招来了如此多的人围观的啊! 想到这里,商雪玉拿出自己的帕子,朝着杜芯儿走来,说道:“表姐啊,你的妆花了,我来帮你重新化上吧?” 杜芯儿看到商雪玉过来,她不由地恼怒道:“一边去,谁让你帮?” 既然,此处没有长辈,就不用再将就什么了。杜芯儿狠狠地看了一眼商雪玉:“谁叫你猫哭耗子假慈悲的?” 一侧的杜舞阳听了,更加生气地说道:“妹妹,这是在外面,你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好不好?” 杜舞阳对杜芯儿智商,简直就是无语了。明明就没有那两把刷子,却老是想找自己的麻烦……这个杜芯儿,究竟有没有脑子的啊? 杜芯儿被杜舞阳数落,她忽然愤愤地一跺脚,说道:“妹妹就知道,姐姐看妹妹顺眼,现在,还想数落妹妹是庶女么?” 杜芯儿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了杜舞阳的身上,她什么能说的,不能说的,全部都说了出来——反正,这里就是大庭广众,反正,这里就是不是杜府,若有一天,这些事,传到了杜府人的耳朵里,自己没有人管教,但是,杜舞阳一定会惨了! 杜芯儿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所以,才不停地和杜舞阳为难!反正,这事情的真相,就只有商雪玉一个人知道,但是,商雪玉只不过是一个庶女而已,上次在府里,已经看尽了杜府人的笑话,杜老夫人是个爱面子的人,这下里,哪里还会听商雪玉的话呢? 总之,杜芯儿知道,她今天不管怎么闹,杜舞阳都是拿她没辄的! 杜舞阳看着杜芯儿,脸上迟疑一片——说实话,她可真没有看过杜芯儿这样没脸没皮的一面,真的不知道象谁……可是,杜芯儿为什么在这里揪住自己不放呢?难道说,她接下来,还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不成? 想到这里,杜舞阳冷哼一声,说道:“妹妹如果没准备进去的话,姐姐要走了,你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哭完了,自己进来吧!” 说完,杜舞阳拉着商雪玉,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杜芯儿隐忍的哭声:“呜呜,姐姐不要妹妹了……呜呜,姐姐生气了,是不是打算从此以后,都不理妹妹了?” 杜舞阳不答杜芯儿的话,只是拉着商雪玉可劲儿地往前走!有个身着紫色衣裙的女子快速而来,撞开了杜舞阳和商雪玉紧拉的手,杜舞阳转身一看,还没看清楚呢,眼前香风闪过,一个俏丽女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两人眼前! 商雪玉的脚,被踩到了。她身子一歪,就要跌倒。一侧的绯衣连忙扶住,问道:“小姐,您怎样了?” 商雪玉疼得额头流汗,却是摇摇头。一个回头间,看到杜芯儿还在痛哭,而她的身边,也开始围了不少的人。再看杜芯儿,一边哭诉,一边看着杜舞阳的方向,看那样子,还真的象受了莫大的委屈的呢! 商雪玉看着杜舞阳,轻声说道:“这个杜芯儿,看来是想在这里让表姐下不了台呢!” 杜舞阳愤愤地说道:“我哪里知道,她要发什么神经?” 商雪玉却是知道,碰到了杜芯儿这样的小人,也算是杜舞阳的运气不好。她摇摇头:“表姐,算了,还是让杜芯儿一起吧,要不的话,她真的不知道会说出些什么话来!” 杜舞阳看了一眼商雪玉,说道:“我倒是想啊,可是,你看她的样子,肯跟着我来么?” 商雪玉微微一笑:“这有何难?” 杜舞阳微微地怔了一下!她还没有说什么呢?商雪玉已经朝着一侧的绯衣使了个眼色。 只见绯衣领会,在前面那个刚刚故意踩了一下商雪玉只觉得脚的女子前面晃了一下。忽然,那个女子身体一歪,就朝着地下跌去! 那个女子身边的丫头一看,立时哭天抢地起来:“小姐啊……你没事吧?” 那个女子被扶了起来,她勉强站稳身形,却是朝着自己的丫头,用力地挥了一下耳光:“你个死丫头,刚刚做什么去了,看到的摔倒了,也不知道来扶着我?” 那个女子一巴掌下来,冰寒的天气里,小丫头的脸,顿时红肿一片,可是,她连半个字都不敢说,只是捂着脸,站在那里! 那个女子,原本就抢到了商雪玉和杜舞阳的前面,差不多轮到她们了,此时,那女子一堵,后面的人,便没有办法进去了! 商雪玉朝身后看了一眼,只看到那里已经等了几个贵女,个个打扮得雍容华贵,只不过,站在这寒风之中,却是一脸的不耐! 商雪玉看看时机到了,她又看了绯衣一眼,只见绯衣会意,转身,又走了开去,没多久的功夫,突然,身后有一辆马车惊了起来,长嘶一声,就朝着贵女们急驰而来。 那些贵女们的身边,全部都是跟着丫头的,此时,你躲我闪的,居然闪避不开!只听“呀”的一声尖叫,有人已经跌了下去,旁边的丫头连忙叫道:“小姐……小姐……” 那马一惊,顿时所有的马匹都急叫了起来,再看那些马车一动,车夫们便尽力去挽,然而,人力哪里是马车的对手呢?那马儿三三两两地惊起,个个都朝着人群冲来! 这边,大门和侧门都开着呢,那些持着请帖的贵女们一看,个个都顾不得进门了,全部都四散逃了开去! 正在这时,不知谁叫了一声:“和睦郡主到%……” 这一声呼喊,那个原本在验看请帖的男子蓦然一惊,他扔下手里的请帖,直朝着和睦郡主的方向掠了过去! 这边的贵女们,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呢?大家你喊我叫的,都不知所措,正在这时,只听一个声音高喊一声:“大家快进府去……” 这些贵女们一听,立即朝着府门蜂涌而至。那些门口的小厮们刚想阻拦呢,又传来一声低喝:“你个奴才,居然敢拦主子的路?” 那个小厮心里一惊,再看看这些贵女们惊慌失措的样子,连忙闪开一边,让大家鱼贯而入了! 商雪玉拉着杜舞阳,跟着人流,朝着门口而去! 杜舞阳是个聪明人,她看了一眼商雪玉,说道:“表妹,这是你做的吧?” 商雪玉眨眨眼,笑道:“表姐少冤枉我,我可是一直都跟着你的啊……” 杜舞阳摇摇头,点了点商雪玉的额头,不说话了! 第五百零五章 京城,京城之第一个失败 听一杜舞阳的指责,商雪玉就知道,她刚刚的那一招儿,就没能瞒得过同样冰雪聪明的杜舞阳。商雪玉也不解释,只“嘿嘿”地笑了一下,忍着脚痛,跟着人流,朝着府内,一步一步地走去! 因为刚才的那一闹,门口里审看请帖的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了。剩下的贵女们,不要说是没有验看请帖了,甚至,连和那个侍卫长打个照面就不曾。自然的也不存在说什么看人认脸的刁难商雪玉,不让其进府门之类的了! 原本,一直在等待着消息的叶含笑,第一个计划,就这样失败了。而当这个消息,传到了屋子里的,叶含笑的耳里的时候,她气得用力地跺了跺脚,牙齿都咬得痒痒的了! 此时,那些闺秀们还不停地涌入府内!因为刚刚太急的缘故,所以,以的贵女一不小心掉了钗子,而有的被人扯了衣衫,再有的,就是丢了手里的请帖,这一下子没有来得急拣的缘故,一下子就被踩在脚下,这沾着雪的脚印一踩,顿时肮脏的一片。这些贵女们,个个都娇生惯养的习惯了,此时被大家一挤,有的撞到了,有的碰到了,个个哭的,喊的,吵的,闹的,个个不是花了脂粉,坏了妆容,而有些丫头,没有保护好自己的主子,有被主子喝骂的……更重要的是,大家这一涌而来,哪里还管什么正门,侧门的呢?只见人流如潮涌,大家这一挤之后,停在外面的贵女、丫头们,十有八-九,都进了府门了! 远处的远处,和睦郡主的马车才刚刚来到停放马车的地方。只见那个侍卫长接了和睦郡主过来,就看到了眼前的场景。只见这些贵女们全部都进了府门,请帖都被扔了一地。而外面失惊的马匹,早被人止住了,所谓的踩踏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 可是,究竟是谁,利用方才那一时的混乱时机,顺理成章地进了这府门呢?这一点儿,可真的就不好说了! 和睦郡主是一个年纪约十三、四岁的少女,只见她仪态端庄,气定神闲,看着眼前的一切,她淡淡地说道:“邱侍卫长,这是怎么回事啊?这是耍猴子的呢是不是?” 那个被称做是“邱侍卫长”的人听了,不由垂下眸子,说道:“回郡主的话,小的只是奉命帮叶郡主维持一下府门前的治安而已……” 邱侍卫长很显然是在想着怎么措辞。也很显然的,他并不想得罪眼前的这一位看似年轻的和睦郡主! 当然了,和睦郡主身份尊贵,这是谁都知道的,但是,身为叶贵人身边侍卫长的邱泽,却是当然不敢与眼前这位身份几可以和公主媲美的郡主作对的! 和睦郡主看了邱泽一眼,冷冷地说道:“听你这么说,本郡主今日过来,就是看你家主子和你在这里唱大戏的不是?” 你家主子…… 听了这话,邱泽的冷汗都冒出来了。他不敢看和睦郡主的脸,只是低下头去,看着眼前的方寸之地,讷讷地说道:“并不是郡主所想的那样……” 和睦郡主冷冷地看了邱泽一眼,再看看眼前零乱的叶府门口一眼,说道:“那是怎么样呢?” 邱泽倒没有想到,和睦郡主会揪紧不放。他想了想,只好说道:“回郡主的话,小的只是奉叶贵人之命,替叶郡主来维持一下府门前的治安啊……要知道,今日里,龙悦公主寿宴,一王爷和王妃都一起去了,只剩下叶郡主一个人在府里设下花宴,于是,叶贵人就怕……” 下面的话,终是没有说下去! 邱泽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苦笑的感觉——这个和睦郡主,真的是太紧逼了,但若是不解释清楚的话,不要说是邱泽了,就是叶贵人,怕都要被连累的吧? 其实,和睦郡主的身份也是非常的简单,这说穿了,她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帝王的叔堂哥哥唯一的血亲。更重要的是,和睦郡主的母亲,和当今的太后,又是嫡亲的姐妹,又因为当今太后的妹妹早逝,就只有这一个女儿,所以,和睦郡主这一生下来,就被封为了和睦郡主,身份尊贵! 再加上和睦郡主和太后的这一层关系,不要说是公主了,就连宫里的贵人们,看到她,都满是巴结之意@! 邱泽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卫长,所以,根本就不敢得罪和睦郡主,因为,或许和睦郡主只需要一句话,这个邱泽,甚至是邱泽的主子,都会因此,受到太后的惩罚! 和睦郡主冷笑一声,说道:“但本郡主仍然看到了满地的狼籍……” 那意思,简直就是说明白了,邱泽你不来还好,你这一来的,这里就更加地乱了! 邱泽不敢反驳,只好不停地告罪! 和睦郡主看了,也不说话,只是冷笑一声,迈步就朝府里走去。她一边走,一边淡淡地说道:“好了邱泽,本郡主看着,今日里,这里也不会发生什么事了,你就回去,向你的主子复命去吧!” 这个叶含笑也真是的,一顿好好的花宴,居然闹成了这个样子,你说说,这若是传了出去的话,可怎么好啊? 邱泽一看和睦郡主入内,连忙说道:“属下知道了!” 说着,邱泽就领着自己带来的侍卫们,转身离去了! 和睦郡主这才一进府门,早已经得到消息的叶含笑已经和众女一起迎了出来! 叶含笑一看到和睦郡主。连忙上前去见礼。而和睦郡主看了一眼叶含笑,就淡淡地说道:“含笑啊,你看看,你的这设的花宴,也是与众不同的啊!” 叶含笑听了,只好硬着头皮,朝和睦郡主说道:“都是我考虑不周,让郡主您受惊了!” 叶含笑回头,转了转眸子,却没有发现守在门口的邱泽,她眼神一冷——这个邱泽,还真的是靠不住的,你看看,这一转身的功夫,人就没有了呢! 和睦郡主自然知道叶含笑在看什么,她淡淡地说道:“你在找邱泽是不是?我已经让他回去了……” 叶含笑一听,顿时一惊,然而,她连忙笑道:“回去就回去吧,郡主您看看,他将我这府门前搞得乱七八糟的,我正想数落他一顿呢,却不知道,他已经走了……” 邱泽走了,商雪玉定是已经进了院子了,但是,这又怎么样呢?今天这里,既不是商州,也不是夜慕枫的九殿下府啊,这个商雪玉若真的想逞强的话,叶含笑一定叫她吃不完,兜着走! 和睦郡主看了一眼叶含笑,却是叉开了话题:“今日里是龙悦公主的寿宴,你偏偏在今日里设下花宴,可不是要和她老人家作对么?” 叶含笑听了,笑道:“我哪里敢和龙悦公主她老人家作对啊?只不过呢,父王和母妃都已经说了,今日里是不会带我过去的……郡认您也是知道的,我平日里啊,可是被父王和母妃给管怕了,今日里,正好他们不在,于是,我就设下了这个花宴,和众姐妹好好热闹一番呢!” 和睦郡主看了叶含笑一眼,摇摇头,说道:“知道的人就知道你想热闹呢,这若是不知道的呢?还以为你真的想和龙悦公主作对,不想去参加她的寿宴呢!” 和睦郡主这才一出现,就是数落加指责的,让叶含笑的心里,十分的不悦,但是,她可是个聪明的人,知道这个和睦郡主,不是自己能得罪的人啊……这若是说到底的话,能请到和睦郡主,可不是她叶含笑的本事呢,若不是因为叶王妃和和睦郡主的奶娘有些关系的话,这叶含笑哪里能请到和睦郡主这等人物呢? 叶含笑笑笑,朝和睦郡主娇嗔地说道:“若是郡主这样说的话,我还以为是郡主在怪我呢!” 和睦郡主的身份虽然高贵,但因为封的是郡主,所以,也就等于和叶含笑平起平坐了。但是,只有叶含笑明白,这个和睦郡主的身份,肯定不单单是郡主的——皆因为当朝的公主,皆有和亲之嫌,所以,和睦郡主这个原本应该有着公主之尊的姑娘,硬生生地被封成了郡主,虽然名头差了一着,但是,任谁都不敢轻易半分的! 和睦郡主看着叶含笑,摇摇头:“我倒不是怪你,只不过呢,我今日里,原本是去参加龙悦公主的寿宴的……只不过呢,太后她老人家说了,让我过来参加你的花宴呢!” 她叶含笑一个小小的花宴,居然太后都知道了么?叶含笑听了,顿时眼前一亮,说道:“多谢太后她老人家成全!” 然而,和睦郡主的语气,却是毫不客气的。她看着叶含笑,说道:“什么叫成全啊?这一句话说穿了,还不是怕我去吵她嘛!” 毕竟还是个少女,和睦郡主的话里,已经带了些说不出的娇憨之意!然而,似乎猛然想起叶含笑在侧,和睦郡主敛住笑,朝叶含笑说道:“对了,你所说的梅花呢?我可听说,那不是凡品呢!” 叶含笑听了,顿时腰杆儿也直起来了,她朝和睦郡主说道:“郡主应该是知道的,这株七品梅呢,和大多的梅花并不一样,据说,先皇在世的时候,将这几株梅树各赐一家,可是,这到头来,就只有我叶府的梅花才长得繁茂,其他各府的,不是枯萎凋谢了,就是经年不见花开了!” 和睦郡主却是点点头,说道:“是的,这件事,我早听说了,所以,今日趁着梅花开的时候,来好好地看看呢!” 叶含笑送和睦郡主上了软轿,她自己也上了另外一顶,于是,两顶软轿就一起地经过府门,朝着垂花门而去! 和睦郡主刚刚在垂花门处下了软轿,忽然,听到一声尖利的笑声:“呵呵,来自商州的庶女啊……你可真有本事,就连叶府郡主的花宴,都让你给攀上了呢!” 和睦郡主听了这话,不由地蹙了一下眉头! 这个尖利的声音,怎么能在这里大吵一通呢?而且,这还是贵女们刚刚下软轿的地方的吧?和睦郡主刚想说什么呢,这时,只听一个平静的声音响了起来:“哦……难道说,有哪一条王法规定了,是商州来的庶女,就不能参加叶郡主的花宴了么?” 第五百零六章 京城,京城之刁难 听这声音,仍旧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温和而不失冷清,带着微微的,令人说不出来的笑意! 只不过,那笑意是不是讥笑,大家就真的不清楚了! 和睦郡主走下软轿,朝前走了两步,就看到了那个女子背对着自己的身影! 明明是很年轻的年纪,可是,那个少女的身上,却偏偏有一股子和少年人不一样的沉稳和成熟,此时,单单是背影,就给人一种历尽沧桑,看透生死的微妙感觉! 而且,听刚刚的少女说,这个女子不是别人,居然是商州来的庶女? 既然是商州来的庶女,又怎么会来到叶含笑的花宴呢?要知道,叶含笑可是一个十分注重身份和体面的人啊,不要说是来自商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女了,即使是京城里面,官位低一点儿的嫡女,她都未必看得上眼吧? 可是,这个商州来的庶女,究竟有什么能耐呢?能让叶含笑对她刮目相看呢? 想到这里,和睦郡主不由地看了一眼叶含笑! 叶含笑刚刚从软轿里奔出来,她看到和睦郡主一脸疑问的样子,不由地笑道:“这位商小姐,可是我在商州的旧识……恰逢今日里的花宴,想着让她长一下见识,于是,就给了请帖给她了……” 商州的旧识? 和睦郡主却是听说过,那一次夜慕枫去商州有事,这个叶含笑可是死皮赖脸地跟了去的事情的呢!只不过,听说叶含笑去了,还帮了倒忙,把个夜慕枫气得七窍生烟呢! 可是,在那样的情况之下,叶含笑怎么还有心思认识什么人呢?更何况,只是一个庶女呢? 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商雪玉的身上,所以,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和睦郡主已经来了。只听另外一个身着杏黄衣衫的少女说道:“敢问这位姑娘,你的父亲可是商州的几品官吏啊?” 若只是庶女,而且是官家的庶女的话,那么,即使是叶含笑认识了,有来往了,也不会有辱于郡主府了,更不会让今日来参加花宴的大家难堪,但是,若是没有的话呢?这些,可真的难说透顶了! 只不过呢,大家看着商雪玉的样子,并不象是一个小家碧玉的样子,所以,这才问了出来! 商雪玉听了,淡淡一笑,说道:“家父只是经商……” 听了这句,人群之中,传来“唏嘘”的声音…… 一个商家的庶女…… 要知道,皇家贵胄,文武百官。这些全部都是国家的梁柱,若再往下排去,就是士农工商了! 而且,这商家,自古不入人眼,再者,被人垢病的,自然也多! 可是而今,商雪玉居然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出自于商家,这无形之中,就是将自己和这些贵女们的身份,全部都给拉得远远的了! 原本,有几个欣赏商雪玉淡定的女子,似乎不经意地移了移身体,似乎想离商雪玉远一些的! 人群之中,罕见地沉默了,大家用各怀心思的眼神,看着那个瘦弱娇小的女子。眼神个个都很复杂,这有的人,自然是觉得这个商女有承认自己身份的勇气,也是不简单的! 而另外的呢,则觉得这个商女真的是大言不惭,不但想着法子混入了京城的贵女圈中,而且,还是叶郡主的府上? 商雪玉站在这些贵女圈中,忍受着来自各方面的各色眼光,她的脸上,始终都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不管是说自己的身世,还是说自己的一切,都是寻常而又寻常的一般! 正在这时,一个身着黄色衣衫的少女猛地走上前来,用力地推了商雪玉一把:“满身铜臭的商家女,你给我走开……%” 商雪玉被推了一个趔趄。在那些贵女们掩脸讥笑的时候,商雪玉脸上的笑容敛住了! 商雪玉看着那个一身明黄色的少女,眼神却是淡淡的,冷冷的,只听她问道:“请问这位是哪府的小姐呢?” 旁边,一个年纪稍大的,身着紫色衣裙的少女鄙夷地说道:“她是丁侍郎的嫡出三小姐……”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丁侍郎我倒是不认识的,在当朝的百官之中,我只听说过丁大将军……” 那个身着紫衣的少女冷笑一声:“丁大将军也是你叫的么……” 商雪玉说道:“我知道,丁大将军出身候府,他本身就是一位小候爷,后来,又征战沙场,所向披靡,是为我朝的第一勇将!” 那个身着黄色衣服的少女听了,傲然一笑,说道:“那个丁大将军,就是我的表哥……” 哦,大家都姓丁,原来还有着这样的一门亲戚么? 商雪玉笑道:“原来是丁大将军的表妹啊,真是失敬了……” 那位丁小姐听了,又冷冷地哼了一声,鼻子却是翘到了天上! 商雪玉微笑了一下,说道:“刚刚这位丁小姐说,丁大将军出身候府?” 那位丁小姐听了,傲然说道:“是的,镇远候府,怎么了?没听过?” 镇远候府,商雪玉自然是听过的,但是,商雪玉更加知道的是,在一年之后,镇远候府却被当年的帝王随便找了个借口,就给灭了整个候府! 自然了,远在商府的商雪玉,并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只不过,因为这件事的影响实在是大,而镇远候府的根基有一半在商州的缘故,所以,这些事情,还是传到了足不出户的商雪玉的耳朵里! 然而,商雪玉还来不及为了候府扼腕叹息,她自己就落了一个如此悲凉凄惨的下场! 这些,都已经是前生的事了,今世的商雪玉不知道,前世的悲剧,会不会重新上演,但是,商雪玉知道的是,这个镇远候府,却并不是这个黄衣女子所说的那般尊贵无双的! 商雪玉淡淡一笑,有些悲悯地看了丁氏小姐一眼,说道:“那么,我想问一下,丁大将军的父亲是什么职位?” 黄衣丁小姐听了,冷笑一声:“自然就是镇远候啊……” 商雪玉点点头,丁大将军既然只是一名将军,而他生在镇远候府里,那么,他的父亲,自然就是镇远候了不是? 但是,镇远候的父亲呢? 商雪玉微微一笑,说道:“丁大将军威名远扬,丁候爷更是为人刚直……只是不知道,丁候爷的父亲,又是做什么的呢?” 黄衣女子冷哼一声,似乎不满意商雪玉的刨根问底,她不耐烦地说道:“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呢?” 这句话,虽然不耐烦,但是,已经有些底气不足! 商雪玉抿唇一笑,淡淡地说道:“既然丁小姐不愿意回答,那么,就让我来回答吧……丁候爷的父亲呢,只是大将军麾下的一名小吏,但是,却因为勇猛过人的缘故,所以,才逐渐一步一步地登上了将军之位,后来更是封候拜将,成就了一时荣耀……” 商雪玉的话说到这里,可以说是对丁候府极尽崇拜,但不知道为何,丁小姐的眼里,却蓦地闪过一抹慌乱——这个商雪玉,哪里是在查户口呢?她明明就是在翻三代啊…… 商雪玉所讲的这些前朝旧事,并不曾为人所听闻。然而,因为商雪玉的声音抑扬顿挫,十分好听的缘故,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被吸引住了,此时,大家认真的听着商雪玉所讲的一切,似乎都暂时忘记了这个少女的身份! 商雪玉看着丁小姐,脸上带笑,却渐渐变得冰凉起来。只听她缓缓说道:“但是,丁候爷的父亲呢,还有父亲的,他的父亲,又是做什么的呢?” 商雪玉说到这里,似乎卖了个关子,这下面的话,又似乎不想说下去了! 只见丁小姐有些忙乱地看了商雪玉一眼,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出声! 只听商雪玉说道:“让我来告诉大家吧……丁候爷的父亲的父亲,就是丁候爷的爷爷,却是早年落草为寇,最后被朝廷招安,又死在了南疆的战场上……” 黄衣丁小姐听了商雪玉的话,不由怒从心起,她喝斥一声:“你胡说……” 商雪玉幽幽地转过脸去,看了黄衣的丁小姐一眼:“我有没有胡说,丁小姐自然是最清楚的,若然还是觉得我胡说的话,也可以请丁候爷来问个清楚,看看我究竟说得对与不对……” 此时,那些贵女们看着商雪玉的眼神,都略微地变了变——是的啊,三代将相,富不过百年,这些个看起来个个都雍容高贵的官家女子的身上,虽然是绮罗绸缎在身,珠翠压满额头,可是,若是追溯到三代以上的话,又有几年人,还是而今的荣耀贵胄呢? 怕以此类推的话,这些个贵女们的祖上,并没有几个仍旧是显赫高位,王候文臣的吧? 商雪玉看着黄衣的丁小姐似乎说不出话来,她又淡淡一笑,说道:“其实,丁小姐也没说错,但凡商家,有些人真的是满身的铜臭,认钱不认人的……但是,那毕竟只是少数,想我商州,民风淳扑,安居乐业,并不有丁小姐所想的那种宵小之辈……” 黄衣丁小姐先是被商雪玉质疑,再就是被她问住,此时,她的脸上,哪里还挂得住呢? 听商雪玉如此说,她恶狠狠地说道:“哼,你就算是再说,也不过是一个商家之女,上不得台面的下九流而已……”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难不成丁小姐不知道么?人之贵-贱,并不在身份而在心灵……更何况,这商家怎么了?试问一下各位小姐有今日的丽容无双,光彩照人,那么,请问一下,你们的身上,有哪一样不是出自商家之手,民生之柴米油盐,又有哪一样不是商家含辛茹苦地远途搬运,送至府上的呢……” 商雪玉的话,说得悠悠然,然而,却有一种让人没有办法反驳的柔和,似乎,她的声音,带着某种魔力一般,大家只有顺着她的思路,顺着她的思绪向前才是! 第五百零七章 京城,京城之叶含笑报复 商雪玉看着贵女们的神情,由鄙夷变得凝重,甚至,有几个站得近的贵女们,甚至看着自己的身上,神情个个若有所思。 于是,商雪玉知道,她的话,显然是被大家听进去了。此时,她又是淡淡一笑,说道:“那么,请大家试想一直,若是离开了商家的话,大家这衣食住行,又要如何维系呢?” 随着商雪玉的话,大家片刻的沉默! 人之九等,商为最低。向来,大家都是戴着有色的眼镜,对商家之女,表现出了十二分的鄙夷,还有不屑。然而,而今听了商雪玉的话,大家这才发现,以往,大家对商家的看法,却是有些偏颇了! 其实,这些京城之中的贵女们,也并非全部都是坏人,只不过,她们从小就生在那样的天地里,接受的,都是那样的老教育,而今,听到了和之前所听到的,完全不一样的话,这些个贵女们似乎还需要时间前去消化呢! 正在这时,杜舞阳走了过来,她拉着商雪玉的手,说道:“表妹,你怎么在这里呢?可让我好找……” 商雪玉微微一笑,说道:“是啊,我也正准备去找姐姐呢,可是,这几位小姐刚刚在这里闲话家常,表妹话多,于是就插了两句!” 商雪玉轻轻淡淡地将刚才的事情给掩盖了过去。让这些贵女们,又对商雪玉刮目相看! 要知道,闺阁之中,同样尔虞我诈,大家每逢是得理不饶人,乘胜追击。可是,这个商雪玉,明明就是占了上风,明明就是说赢了刁难她的丁小姐,可是,而今她的表姐来了,却仍旧装作没有事一样的! 杜舞阳原本一直和商雪玉在一起的,可是,这挤进府来之后,杜芯儿却是满脸痛苦地抂着杜舞阳,说她脚痛,让杜舞阳陪着她去找个地方休息! 杜舞阳不想理杜芯儿,可是,却知道不能不理她,于是,就和商雪玉说了一声,杜芯儿去休息去了! 可没想到的是,杜舞阳送了杜芯儿过去之后,这个杜芯儿却是百般的为难于她,英甚至拖着,不让杜舞阳离开! 杜舞阳心里记挂着商雪玉,刚刚开始的时候,还顺着杜芯儿,可是,到了最后的时候,她实在不耐烦了,于是,就干脆地甩下杜芯儿,自己出来找商雪玉了! 原本,杜舞阳还觉得,商雪玉初来京城,一个人都不认识,一定会被人刁难呢,可是,这没有想到的是,商雪玉居然和这些贵女们聊得很好! 大家并不认识商雪玉,可是,尚书府的杜舞阳,大家却大部分都是认识的,此时,一看到杜舞阳过来,有几个就亲亲热热地和杜舞阳打了招呼! 而杜舞阳也显得很高兴,她趁着和大家打招呼的时候,也顺便的,将商雪玉介绍给了大家! 商雪玉早就恢复了平日里的淡然神情,她一一地和这些贵女们招呼,礼貌而且周到,看那样子,不要说是寻常的商府之女了,就是寻常的嫡女小姐们,也是多有不及的啊! 等轮到那位丁小姐的时候,她似乎余怒未熄地瞪了商雪玉一眼! 杜舞阳连忙朝商雪玉介绍:“表妹,这位就是……” 商雪玉接口说道:“这位就是丁侍郎府里的丁小姐嘛……我们早就认识了……” 丁小姐的年纪比较小,大约就是十一岁左右的样子,可是,她性子直爽,也和杜舞阳比较投缘。原来,丁小姐被商雪玉抢白了一顿,这心里正不舒服呢,再一转身来,商雪玉又是杜舞阳的表妹,而且,这个杜舞阳,还是自己认识的,这下子,丁小姐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此时,听到商雪玉说认识她,丁小姐的脸上,顿时羞愤一片,有种想挖个坑儿,跳下去的感觉! 商雪玉看着丁小姐,朝杜舞阳笑道:“丁小姐个性爽直,我们很谈得来……”‘ 丁小姐听了,有些意外地看了商雪玉一眼,然而,只一眼,她也淡淡地说道:“杜姐姐,你的这个妹妹啊,也真是牙尖嘴利的……” 明明杜舞阳说了,商雪玉只是表妹,可是,这个丁小姐却故意说商雪玉是杜舞阳的“妹妹”,其实,这已经是一种婉转的和解了! 杜舞阳是了解丁小姐的,听了这话,她连忙笑笑,说道:“是啊,丁小姐说对了,我的这个妹妹啊,平日里最是嘴刁了,我都总说她不过呢……丁小姐啊,你可得替我好好教训一下她啊……若是说了什么错话的话,丁小姐是不会在意的,也不会和她一个没有来过京城的计较。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和丁小姐一样宽宏大量的啊,我这娃娃,若是一不小心地得罪了不应该得罪的人,她的小命,可真的保不住了……” 这一番话,其实也是在夸丁小姐,聪明如丁小姐的,哪里有不明白的道理呢?想到这里,她摇摇头,说道:“哎,算了,说实话,你这个妹妹啊,把我说得哑口无言了呢!” 商雪玉连忙告罪,说道:“丁小姐胸襟广阔,都是小女子图一时之快,若有不当之处,丁小姐就看在小女子没有见识的份上,饶了小女子这一次吧……” 丁小姐听了,脸上的阴霾终于都散去了,她不但摆手,说不用,然后,还欢欢喜喜地和杜舞阳寒暄了一会儿,这才走来了! 原本,知道了叶含笑故意透露出来的身份之后,大家都对这个商州来的庶女起了轻视之心,可是,就凭她刚刚的那一番话,谁又敢说,若是和她对上阵的话,自己就是必胜的呢? 这些贵女们,虽然接受的教导不一样,可是,个个都不是蠢人。试问一下,明明知道这个女子如此的伶牙俐齿的,谁又敢给自己惹不痛快呢? 再说了,商雪玉的话,可是言之有理的话,即使是众人不了承认,也没有人去反驳的啊!于是,大家刚刚为了热闹而来,此时,却又因为没有热闹看而散,这三三两两的,都是找自己熟悉的贵女们,谈天论地去了! 杜舞阳看着大家都走开了,这才轻轻地吁了口气,她朝商雪玉说道:“表妹,她们没有难为你吧?” 杜舞阳现在总算想清楚了,原来,杜芯儿故意地对人透露了商雪玉的身份,然后,又拉着杜舞阳,不让她给商雪玉解围,这一句话说到底了,就是因为杜芯儿想看商雪玉的热闹的啊!可是,杜芯儿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却又被商雪玉给化解了! 商雪玉不想杜舞阳担心,再说了,她刚刚并没有被人怎么刁难过不是? 商雪玉笑笑,摇摇头,说道:“表姐放心好了,这些小姐们都很友善的,并没有说我什么!” 然而,杜舞阳却是知道这些贵女们的德行的,可此是,商雪玉既然都说没事了,那么,她就不能再说什么了! 于是,杜舞阳笑笑,说道:“没事就好……表妹,这边冷,我们去那边坐吧……” 说着,杜舞阳拉着商雪玉,转身离去了! 杜舞阳和商雪玉走了,那一群的贵女们都离开了,可是,站在她们身后的叶含笑,却是满脸忿忿地跺了跺脚——好你个商雪玉啊,居然巧舌如簧,这么轻易地就摆平了这些贵女们……哼哼,只不过,若是你觉得,你过了这一关,就算是过去的话,那么,你可就真的大错特错了…… 因为,不管是门口的刁难,还是现在的开场白,这些话说白了,都不过仅仅是开始而已…… 一直站在叶含笑身边的和睦郡主看着那个庶女用极其淡定的语气,就摆平了这一帮的贵女,不由惊奇地挑了挑眉! 要知道,在本朝,一个人的出身,和她本身所具有的修养,一定是成正比的啊,现在,商雪玉居然如此轻易地摆平了这些个贵女们,似乎还是游刃有余,这不得不说,这个商州来的商家的庶女,还真的不容小觑的啊! 更重要的是,这个庶女不但聪明,而且非常的有气度,不管片刻之前的争执,谁胜谁负,可是,当她的表姐过来问时,她不但不告状,而且,还说尽了这些贵女们的好话,最后,就让那个原本欺负她的丁小姐,都不好意思再和她别扭了! 而商雪玉的表姐杜舞阳,和睦郡主自然是认识的,非但认识,还有些交情,和睦郡主知道,这个杜舞阳个性爽直,是个难得的好姑娘。现在,这个杜舞阳看着商雪玉的样子,满脸的关切,一点都不象是假装出来的,这样的能让杜舞阳都另眼相看的庶女,究竟是什么来路呢? 和睦郡主想着,眼神也谈得意味深长起来——看来,这个商州来的小小庶女,果然不是那么简单的啊!可是,更让和睦郡主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个由叶含笑请来的客人,却半点都没有得到叶含笑的青睐的呢?最起码的是,在商雪玉被人群起而攻之的时候,叶含笑却是没有半点出来解围的样子的啊……和睦郡主心里一动,若是如此说的话…… 想到这里,和睦郡主不由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叶含笑,只看到叶含笑脸部扭曲,眼睛里似乎就要喷出火来一般,这下,和睦郡主就算再蠢,也明白了。 看来,这个商州的商家小庶女,很可能是在商州得罪了这个叶含笑,所以,叶含笑就专门的找她来,就只为报复来了! 然而,和睦郡主绝对想不到,今日里的这个花宴,都纯粹为了商雪玉而设——而且,这接下来,叶含笑还会有更多的,想要对会商雪玉的招数呢! 然而,一个照面之下,商雪玉已经给和睦郡主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自然了,和睦郡主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商府庶女,就是南王府的后人,而且,也就是住在宁西王府里的商雪玉了! 一场闹剧,似乎很快就要结束了,叶含笑看到和睦郡主的眼神,心里“突”地跳了一下,她连忙笑笑,朝和睦郡主说道:“郡主,这里冷,我们先进去吧……” 第五百零八章 京城,京城之阴谋开始 冷风迎面吹来,吹得人身上的热气全部消散。和睦郡主在外面站得久了,顿时觉得全身都是冰冻,冰冻的,她掩了掩身上的大氅。抱紧手中的暖炉,点点头,移步,朝前走去。 在和睦郡主她转身的瞬间,她忽然想起什么,淡淡地问了一句:“对了,含笑啊,那个商州的商家庶女……她叫什么名字?” 一个如此有意思的庶女,可不比那些个无趣的嫡女们好玩多了?所以,和睦郡主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记住这个庶女的名字呢? 叶含笑脸上的笑容,蓦地滞了一下,她看着和睦郡主的眼神,却是不敢撒谎,只乖乖地连忙答道:“那个女子……她的名字叫商雪玉……” 和睦郡主听了,微微的挑了挑眉——商雪玉? 居然是那个寄居在宁西王府里的那个商州女子? 那个传说之中,除了宁西王妃之外,唯一的一个南王府的血脉? 南王府血脉进府的事,早已经在这些人的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了。只不过,不足为外人道就是了。可而今,这个女子却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和睦郡主的面前,少不得,在她的心里,留下了别样的印象! 自然了,商雪玉刚刚的态度,又让和睦郡主高看了一眼! 要知道,就在刚才的时候,商雪玉呈献在众人面前的身份,始终只是商州商家的一个庶女,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半点流露出自己其他身世的样子。就连她是杜舞阳的表妹这件事,也硬是没有被扯出来!要知道,在这个关系盘根错节的京城之中,关系网就是一个人生存的最佳根本,可是,这个商州来的女子,根本就没有半点倚仗这些的意思! 就因为这样的关系,这个女子,就可以看出,既自立又自信,更兼之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聪慧和睿智——她不靠身后的关系网,同样可以将事情处理得游刃有余! 但是,这个商雪玉而今能出现在叶含笑的府里,如果说叶含笑是为了所谓的友谊的话,那么,和睦郡主宁愿相信,是这个商州来的女子,肯定是因为某种原因而得罪了眼前的这个叶含笑,所以,这个睚眦必报的叶含笑,把商雪玉“请”到府里,寻机报仇来了! 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商雪玉和叶含笑的身份可以说是一个云,一个泥,这两者又是怎么结的怨呢?这个来自商州的商家女子,又是因何而得罪了叶含笑这个难缠的家伙的呢? 和睦郡主看看一脸仇恨的叶含笑,再看看那个气定神闲的商雪玉,和睦郡主左想右想的,蓦然明白了——原来,这个商雪玉,是九殿子夜慕枫带回京城的! 而夜慕枫,则是叶含笑一直垂涎不已的人啊!此前,叶含笑就因为喜欢夜慕枫的事情,被不少人当成了笑柄。而今,对于这个和夜慕枫走得如此近的商雪玉,她又怎么会放过呢? 和睦郡主微微吁了口气——那么,叶含笑今天可是故意要给商雪玉难堪的么?? 可是,叶含笑今日里,摆下了如此隆重的花宴,如此的兴师动众的,就只为了对付这一个商州来的女子么?依和睦郡主看着那个叫商雪玉的女子,可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的啊!那么,叶含笑究竟是不是她的对手的呢? 和睦郡主想想,心里也大概明白了,想必这个叶含笑已经从商雪玉的手上吃过亏了,所以,这才摆下这个花宴,想让商雪玉土头灰脸、无地自容的吧?但是,不知道叶含笑想过没有,即使不是这个叫商雪玉的女孩了,也会是另外一个,甚至是别的女子。夜慕枫对叶含笑没有兴趣,断不会因为叶含笑对付了他带回来的女子而对叶含笑刮目相看的吧》? 说不定,叶含笑今日里的一切,还会被当成了嫁衣裳而送给了这个叫做商雪玉的女子? 只不过,这一切,可都不得而知了! 再说正厅之中,逐渐热闹起来!那些贵女们正在莺声燕语的,你说我笑,热闹极了! 杜舞阳向前望去,只看到那些在门口狼狈不堪的贵女们,已经一个一个的收拾停当,轻敷的薄粉,遮住了一脸的狼狈,整理好的衣衫,也看不到了最初时的无措,总之,此时的正厅之中,哪里还有府门口的那些荒乱和惊慌呢?》此时,可谓是衣香鬓影,笑语宴宴啊! 想想方寸的慌乱,再看看而今的淡定,杜舞阳一直拉着商雪玉的手,两个人对视着笑了一下,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正在这时,前方,忽然响起了一个悦耳的声音:“姐姐……表妹,这边,这边……” 这个声音才一响起,杜舞阳的脸已经沉了一下——那居然是杜芯儿的声音? 这个阴魂不散的杜芯儿啊,刚刚还想着办法绊着杜舞阳不让她离开。敢情这在另一方面,早就将商雪玉的身份给透露出去了,让商雪玉一个人接受其他的贵女们的羞辱和诟病。还生怕杜舞阳上前去解围。而现在,杜舞阳和商雪玉这才一过来,她就在那里不怀好意地叫啊叫的,可不是又想着使什么坏招儿了么? 杜舞阳并不怕杜芯儿,但是,她也不屑和杜芯儿这样的人为伍——虽然,在这正厅之中避免不了见面,但是,她惹不起你,还躲不起了? 想到这里,杜舞阳不由地蹙了蹙眉,朝商雪玉说道:“表妹,我们去那边,不要理她!” 商雪玉却看着眸光闪烁的杜芯儿,微微笑了一下,说道:“表姐,她那样的人,你不理她,她还觉得你怕了她呢。若是她又对着别人说东说西的,岂不是让你更不开心了?干脆的,我们去看看,她又要玩什么花招儿!”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个只靠玩阴谋耍人儿的杜芯儿,难不成还敢当着杜舞阳和商雪玉的面翻了天不成? 杜舞阳想了想,觉得商雪玉说得也有道理。毕竟,她们两个,只是懒得和杜芯儿一般见识,可不是怕她。杜舞阳点点头,说道:“也行……表妹,我们就去看看她又想玩什么花招儿!” 是的,这大庭广众之下,若是杜芯儿老是在叫,而杜舞阳又不怎么理她的话,那么,岂不是又要惹来他人的注意了么?这再者呢?若是被杜芯儿再乱说一通的话,岂不是更加的气人了么?这还真不如走过去看看,究竟这个杜芯儿要搞什么鬼才是! 想到这里,杜舞阳和商雪玉走上前去,只看到杜芯儿所站的前方不远处,居然立着一副画卷,那一副画卷,正是刚刚画好的画呢,此时,那画上墨迹未干,却有不少的贵女零散地站在四周,正在那里对着那画儿评头论足! 人群之中,只见一个神情傲然的女子放下手里的画笔,朝众贵女们说道:“这是我画的梅花……如果说,谁能从中挑出毛病的话,我愿意奉银百两%……以示受教!” 奉银百两……切不说这一百两银子价值何在,单单看这女子的语气和口气,那似乎她这幅画就是绝世之作,放眼天下,再无出其右者! 这个女子的语气和神气,让商雪玉和杜舞阳不由莞尔一笑——眼前的场景,可不让人想起了古时的一个名人么。据史册上记载。那个人姓吕,贵为一朝之相,权倾朝野。而他让人写了一部【吕氏春秋】。就悬挂在府门之外,悬出重赏,若有人提议者,可获得数目可观的奖励,这到了最后,还说什么,改一字得千金呢! 而眼前的这个女子,想来也冒着效仿古人来着啦?只不过,那个古人只是为了显示自己的权势和尊贵,而眼前的这个女子呢?又是为了什么呢? 杜舞阳和商雪玉相对笑了一下,两个人都没有半点的兴趣! 那个神情傲然的女子,朝着众人扫视了一眼,见到贵女之中,已经有人因为这个银子的数量而蠢蠢欲动——白银百两啊,这可是一个寻常女子一年,乃至更久的俸禄啊,但是,这个女子,仅仅因为一幅画,就悬赏而出了么? 但是,这白银百两,自然不是好得来的呢!这别的不说,有人敢如此口出狂言,要么就是对自己的画十二分的有信心。这二则嘛,就是因为她有着绝对的自信,没有人敢指出她的错处!而这绝对的自信,却是和画技无关的,因为,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商雪玉在府门前遇到的那个湘汀郡主! 湘汀郡主的身份尊贵,比之叶含笑,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和叶府不同的是,湘汀郡主的府上,向来以书香传世,这数代以来,湘汀刘府,可是出了不少的才女之流! 而这个湘汀郡主,必定是这一辈的佼佼者,若然不是的话,断不会这里出其风头,又毁自己的清誉的了! 这边,随着湘汀郡主的话,那些贵女们不断地前涌,慢慢地将商雪玉和杜舞阳挤到了画前! 杜舞阳和商雪玉看看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知道这一下子也走不出去了。于是,两个人手挽着手,干脆走上前去,仔细地看了那一幅画一眼! 一眼看去,商雪玉也吃了一惊——那一幅巨画之上。是一株傲然挺立的梅花!色泽端丽,花枝潋滟,商雪玉这一眼看去,竟然也有些转不开眼神! 而且,商雪玉一眼看去,这一幅梅花,和寻常的梅花所画的不同——因为,这株梅花,并不是散枝断叶,花开盛艳。 商雪玉向前看去,只见宽大的画绝之上,梅干粗砺,梅朵苒苒。那些梅花,却一共分成了三景——树端之上,梅花怒放,枝干之下,落黄缤纷!而更让人稀奇的是,那枝干的下部,正有小芽儿冒出枝干,似乎有些偷窥之意! 而如雨的落英之中,有一个年轻少女的背影,就在那梅瓣的深处。飞扬的花瓣,落在她的肩头,给她增添了不少的神秘和高洁! 这副赏梅少女图,色泽鲜丽,枝叶分明。更重要的是,那渲染的落梅如雨的气氛,更是别有一番意境。。。。。。。。。。。 第五百零九章 京城,京城之杜芯儿出招 而再加上画者特殊的手法描绘,所以呢,这远看上去,似乎是一副活了的梅景一般,落英片片,犹如雨幕!站在画前,若是远远看去,令人感觉到的是冬日的寒凉,以及梅落之时的凄凉心境。 可以说,这一幅梅花,更着重的,并不是梅开四季时的芬芳和傲然,而是寓示着冬去春来,新生新希望的一种不凡的寓意!可见,这个画者,已经是另辟蹊径,着实不凡! 但饶是如此,这一副画,也并非完全的无懈可击。最起码,在商雪玉看来,有几处,还是有着败笔的——这第一呢,因为画的主人,太过刻意地刻画了这些意境,所以,就缺少了一些实处。比如说,梅落如雨,花瓣之上却依旧花枝招摇。再比如说,梅瓣如雪,可是,树端已经冒出了一些新生的叶片。这些对于商雪玉来说,都是十分明显的漏洞! 因为,人尽皆知,这梅花只分五瓣和七瓣,若说是梅落如雨的话,树上的花瓣必定会有缺失,有的,只剩下花蕊,而有的,却却只剩下残瓣了! 但是,看这女子所画的,梅开朵朵,树下又落英缤纷,哪里符合常理呢? 更不用说,梅花与其他花季不同,原本就是花不见叶,叶不见花了! 不得不说,这些,都是这画之中最最明显的败笔! 自然的了,这些个画呢,这些贵女们是不会懂的,因为,大家看一幅画的时候,只会把视线放在画的本身,而并不是将视线投得更远!而事实上,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透过事情的真相看本质的。所以,在这幅很明显地透着败笔,但是,却明显地受到过名家指导的画上,若真的要指出其中的毛病,还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呢! 只不过,这样的事情,不但要得罪眼前的这一位湘汀郡主,而且,更是损人不会利己的。所以,这样的事情,商雪玉是不会做的! 既然商雪玉不会做,那么,杜舞阳自然也不屑为之。因为,这别的不说,杜舞阳既不想得到今日的花魁之名,更加不想得罪这个向来眼高于顶的湘汀郡主的! 商雪玉和杜舞阳心灵想通,又是相对一笑。眼看着湘汀郡主的视线绕了过来。杜舞阳笑着朝商雪玉说道:“表妹,你觉得这画怎样?” 商雪玉自然明白杜舞阳的意思的,反正,无伤大雅的夸奖,既利人又利己的,何乐而不为呢? 商雪玉笑笑说道:“说实话,表姐,我对绘画一道并没有什么太多的研究,只是看着这画,好漂亮啊……” 恭维她人,让她得到开心的同意,也为自己避免了麻烦,这样的话,岂不是皆大欢喜了么? 湘汀郡主听了商雪玉的话,已经断定了眼前的两个女子并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于是,她的视线移了开去,不再看眼前的杜舞阳和商雪玉了! 杜舞阳听了商雪玉的话,也跟着笑道:“是啊,我也不太懂画画之道,可以说,这幅画我看着漂亮,但是,你若让我挑毛病,我可真的挑不出来啊!” 听了两人的话,那个少女似乎更加得意了。她昂着头,似乎觉得自己的画,已经是天下无敌了! 杜舞阳看了那画之后,拉着商雪玉就要向前走去! 毕竟,今日里虽然以赏梅为主,但是,还是有许多的东西可以观看的,这副画,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的观赏价值,再加上杜芯儿也在这里,虎视耽耽的,想着寻两人的晦气,所以,这个地方,着实引不起两人的兴趣! 杜舞阳和商雪玉想着息事宁人!但是,杜芯儿就真的肯么?她可是巴不得看两人的笑话的呢,怎么会任由两个人这样的去了呢? 看到杜舞阳拉着商雪玉转身就走,一侧的杜芯儿不由眼睛一亮,说道:“哎,对了,姐姐,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杜舞阳微微蹙了蹙眉,就知道这个杜芯儿不安什么好心! 商雪玉倒是掉过头来,笑吟吟地看着杜芯儿,想看她搞什么鬼! 杜芯儿不敢看商雪玉,她只是朝杜舞阳笑道:“姐姐,妹妹可记得,你不是最擅长画梅的么……去年你送给祖母的那一副画,至今还挂在祖母的房间里呢……怎么,你今天看到这副画,而且,还有白银百两可得啊……姐姐,难道说,你就不想和湘汀郡主一比高下?” 傻子才去和湘汀郡主一比高下呢! 杜舞阳板下脸来,生气地看着杜芯儿,说道:“我想表妹记错了吧?去年的那一副梅花,并不是姐姐画的,而是婶婶拿来,说是妹妹画的,还专程送给祖母的……难道说,妹妹你者不记得了?” 杜芯儿一听杜舞阳的话,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 说到那张梅画,还确有此事。那是去年赏梅时节,杜舞阳真的画了一张赏梅图,想送给杜老夫人,但是,没有想到的是,此事却被牛秋钤知道了,她生怕杜舞阳因为这画而得到更多的奖赏,于是,她干脆地偷偷摸摸地将画取走,然后,冒着杜芯儿之名,送到了杜老夫人的手上! 杜老夫人得画,着实将杜芯儿夸奖了一番。但是,最后的时候,杜夫人却看到了杜舞阳的印章赫然其上,于是,就当众拆穿了牛秋钤的谎言。 当时,杜老夫人是想罚牛秋钤的,又是杜芯儿去哭哭啼啼地求情,这才免了杜芯儿之罪! 此时,杜芯儿旧事重提,杜舞阳自然毫不客气! 杜芯儿一听杜舞阳的话,难过得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姐姐……我娘错拿了你的画,是她的不对,可是,这事都过去一年了,你也不能还揪住不放啊……” 这下,杜舞阳几乎就要气结——这到底是谁揪住不放啊?啊?若不是你杜芯儿没事找事地提起这事儿,那么,她哪里还会将这些家丑说出来呢? 旁边的贵女们,听了杜芯儿的话,个个的脸上,都现出鄙夷至极的神色——原来,居然是杜舞阳画了好看的画儿,杜芯儿的母亲就要偷偷摸摸地拿去,然后,假冒自己的女儿之名么? 商雪玉在一侧看着杜芯儿,不由地摇头——这就是嫡亲的姐妹啊,真的不知道,这个杜芯儿究竟安的是什么心啊。居然在这里,不但要撕开自己的脸面,还想着要坏她姐姐的名声! 这边,湘汀郡主原本正觉得无聊呢——因为,无论多少人看着这画,可硬是没有人敢上前画上半笔。或者是指教上半点——当然了,这些贵女们,个个琴棋书画样样信手拈来,并没有几个是蠢材的,只不过,大家虽然真材实学的,一则不想抛头露面,夺人风头,这二则,就是湘汀郡主的朋友,不想与她过不去,更有地得,就是碍于湘汀郡主的权势,不欲让她难看! 总之,这所有的种种,都是大家的心思,半晌都过去了,画上的墨迹已干,可是,还是没有人站出来! 现在,杜芯儿居然说杜舞阳会画梅,那么,湘汀郡主自然喜出望外啊!只见她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杜舞阳的面前,说道:“你会画梅?” 杜舞阳在心内暗暗冷笑,她指了指杜芯儿,说道:“郡主认错人了,会画梅花的,是我的妹妹……我只会画些人物罢了!” 湘汀郡主听了,眼神黯了一下!都是大家宅院里出来的贵女,哪里看不清杜芯儿的伎俩呢?在湘汀郡主看来,这个杜舞阳的性子不错,若真的会画梅的话,那倒可以切槎一下,但若是杜芯儿的话,湘汀郡主可没有什么兴趣了! 一侧的商雪玉看着湘汀郡主的眼神有些失望。她刚想说什么呢,一侧的杜芯儿已经抬起头来,朝湘汀郡主说道:“郡主啊……我姐姐她撒谎……” 湘汀郡主一听,顿时眯起了眼睛:“你说什么?” 杜芯儿说道:“我的姐姐,最是擅长画梅花,每一年的梅季,她都会画上几幅,多为祖母老人家收藏……” 湘汀郡主一听,眼里顿时闪过不悦的眸光! 这个杜舞阳,什么玩意儿呢?居然敢骗她? 杜芯儿看着湘汀郡主,微微眯了眯眸子,正想继续说下去呢,一侧的商雪玉已经接口了:“回郡主的话……以前,表姐的梅花确是一绝,家母曾经交口称赞——但是,自从去年起,舞阳表姐却开始封笔,从此以后,再没有半点梅花图画了……” 湘汀郡主听了,不解地问道:“那是为什么呢?” 商雪玉看着杜芯儿,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说来,还不是因为二表姐嘛……” 杜芯儿一听,顿时愕然了——怎么会因为她呢? 商雪玉说道:“因为大表姐画了一幅红梅初绽图,想要送给外祖母呢,谁知道,二舅母……哦,就是二表姐的母亲,生怕大表姐因为这幅画而得了恩宠,得了外祖母的赏,于是,就偷偷摸摸地拿给外祖母,说是二表姐画的……” 刚刚两个人低语的时候,杜舞阳已经说了这事,此时,商雪玉再加上想像自然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了——这件事,虽然是杜府的家丑,不方便在这里说出来,但是,杜芯儿如此咄咄逼人的,真不知道,会惹出什么样的祸端出来,所以,商雪玉干脆的,就殷这件事抖出来算了,最起码,杜舞阳就不用得罪这一位如此清高的湘汀郡主了! 商雪玉根本就不给杜芯儿解释的机会,她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二表姐居然也承认了……最后,还是大舅母看出了端倪,要二表姐当场画一幅出来,因为二表姐不擅长画梅,这才露了馅儿……” 听了商雪玉的话,杜芯儿的脸上,红一片,绿一片的,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杜舞阳居然都告诉了商雪玉了!。。。。。。 第五百一十章 京城,京城之商雪玉的画 湘汀郡主听了,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她淡淡地说道:“杜舞阳是吧?你只要指出我这梅花的错处,或者是画一幅梅花图,刚刚的话,我就当你没有说过!” 商雪玉听了,又叹了一口气,她说道:“郡主啊……大表姐确定已经封笔了!” 湘汀郡主看着商雪玉,眼神冷冷的,就象冰水!商雪玉也不畏惧,她只是平静地说道:“要知道,这件事对大表姐打击很大,她一向视若亲妹的二表姐居然会如此待她,她伤心欲绝,大病了一场之后,就再也没有拿过画笔,并发誓,从此不再画梅花……” 湘汀郡主听了,眼神微微有些失望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啊……” 既然杜舞阳已经封笔,自然可以说自己不会,而湘汀郡主,也没有理由让一个已经封笔的人,再画出伤心往事! 杜芯儿的脸,随着商雪玉的话,由红变青,由青变白。随着这些贵女们的指指点点,就象是开了染坊一般地,精彩极了! 商雪玉淡淡地看着杜芯儿,有些怜悯地说道:“看二表姐的脸色不大好看啊……怎么,你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么?” 杜芯儿这一进门的,就摆了商雪玉一道,现在,商雪玉又何必对她客气呢? 杜芯儿咬着牙,说道:“商雪玉……你去年人不在京城……这些事,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商雪玉看着杜芯儿,说道:“二表姐难道没听说过,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么?这些事,我何何必要在场呢?只不过因为母亲想求大表姐的画让我临摹,却求不来,最后,还是大舅母附信一封,婉言说了事情的真相而已……” 这下,杜芯儿已经说不出话来! 然而,一侧的湘汀郡主却又再眼睛一亮,朝商雪玉说道:“你也会画梅?”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曾经看着表姐的画,临摹了一点儿!” 湘汀郡主听了,连忙拉着商雪玉,说道:“来来,你看看,我这副梅花怎样?” 商雪玉看了杜舞阳一眼,杜舞阳却是朝商雪玉一笑,说道:“表妹要看就看罢,姐姐陪着你就是!” 商雪玉和杜舞阳来到画的跟前,商雪玉微微笑了一下,说道:“郡主的画,意境太高,小女子看着,只觉得眼热,可是,却是万万比不过的!” 湘汀郡主听了夸奖,开心极了,她朝商雪玉说道:“意境这些呢,都是人的心得而已。你既然粗通梅花,不若画一幅来看一下?” 湘汀郡主只听有人夸奖,可是,却没有实际地有过比较,所以,这些空洞的话,她听得多了,但有些乏了,所以,现在的湘汀郡主,想的是商雪玉帮自己画一幅,这样的话,也算有些比较! 商雪玉有些为难地看了杜舞阳一眼! 杜舞阳知道,商雪玉不愿意画。但是,商雪玉的话,方才也是为她解围的啊!要知道,杜舞阳说了自己不会,而杜芯儿却说她的画是一绝,这种解释,是绝对转不了弯的,所幸的是,商雪玉急中生智,将自己推了出去,这才转移了湘汀郡主的注意力! 杜舞阳笑道:“姑姑曾经说,表妹你最有绘画的天赋,只不过没有遇到名师,姐姐也看过表妹你的画,确定文笔清秀,颇是不错呢!” 湘汀郡主听了,心里就更加痒痒了,她不由地说道:“快画,快画……” 一侧的丫头,早已经铺好了画纸,只不过呢,这一张比之湘汀郡主的一张,却是足足小了一半,想来,也是不欲商雪玉超过对方之意吧? 商雪玉自然是可以随便一画,了了湘汀郡主的好奇之意,但是,这画画,又岂是随意来去的,若是商雪玉笔锋敷衍的话,大家可都是看得出来的啊! 商雪玉迟疑了一下,准备执笔。正在这时,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冷笑:“哼,一个寻常商家的庶女,又哪里配和湘汀郡主的画相提并论呢……商雪玉,你倒是脸皮厚过城墙角啊!” 杜舞阳一听这话,脸色又是一变——杜芯儿,居然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杜芯儿! 一听到商雪玉居然是个庶女,湘汀郡主的眼神,也跟着变了一下! 商家,庶女! 这两个名字,无论哪一个,对于湘汀郡主来说,都充满了侮辱,最重要的是,这个商家的庶女,居然敢当仁不让地在一个郡主的面前执起画笔? 湘汀郡主脸色一变,刚想说什么,商雪玉已经拈起画笔,淡淡地说了一句:“郡主天性高洁,以画论友,哪里及得上有些人啊,胸无点墨,却处处将身份地位,压于他人之上!” 听了这话,湘汀郡主固然有气,也说不出来了,而杜芯儿,却是气得七窍生烟。她一下子跳到商雪玉的面前,叫道:“哼哼,好一个以画会友……商雪玉,就凭你那一点微末的功夫,也配在郡主的面前显摆么?” 商雪玉看着杜芯儿,说道:“郡主有命,让我画画,我自当尽力,只不过二表姐拼命地挡住表妹,可是怕表妹所画入了郡主的眼,会对你不利么?” 杜芯儿一听,顿时气结!她跺跺脚,刚刚想说什么呢!一侧的湘汀郡主已经冷冷地开口:“放肆……” 杜芯儿一听,连忙退开了半步! 湘汀郡主走到商雪玉的面前,看了她半晌,才淡淡地说道:“你给我听好了,你现在给本郡主好好地画……若是你画的画,赢不了本郡主,本郡主就办你个欺上之罪……” 商雪玉淡淡一笑,说道:“郡主方才说过,意境不过是人的心得,若是民女输在意境,那么,可说是输在心得了?” 湘汀郡主倒是没想到,商雪玉会拿自己的话来堵自己,她脸色一变,冷道:“你放心好了,本郡主不是那等气量之人!” 湘汀郡主似乎是怕商雪玉不信,她又咬咬牙,说道:“若是你胜了我,那白银百两自然就是你的……” 商雪玉淡淡一笑,却不说话了! 一侧的杜舞阳看着商雪玉,却是有些担心。要知道,商雪玉的身份,只不过是一个商府的庶女——一个庶女和一个嫡女所接受的教导,那可是天壤之别的啊,杜舞阳真的有些后悔,早在刚才,她就应该问问商雪玉,都会些什么! 商雪玉握了一下杜舞阳的手心,示意她放开,然后,她走到桌前,拈起了手里的笔,开始在纸是细细地描绘起来! 商雪玉的画非常的慢,似乎每一个梅花的花扣,都要经过几下的功夫。然而,再经过了无数个圈圈扣扣之后,大家张眼看去,只看到满纸的零乱,完全看不出什么章法! 所有伸长脖子看的人,都笑了起来——看来,商家女就是商家女,庶女就是庶女,这个叫商雪玉的,哪里是在画画啊,她分明就是在画圈圈,画点点的玩儿嘛! 湘汀郡主见了,脸色十分难看,她正想说什么,一侧的杜舞阳已经缓缓开口了:“郡主请放心好了,臣女虽然已经不再画梅之一道,但是,表妹的画功,却是临摹我的画作而来的,所以,希望郡主给小小的耐心,让表妹画完!” 湘汀郡主看了杜舞阳一眼,眼神冷冷地,却没有说话!只不过,她移开了眼神,似乎不想再看下去! 满纸斜斜的顶端,已经画满了圈圈,当众人用讥笑的眼神看着商雪玉还要怎么画下去的时候,突然,商雪玉的手下笔锋加快。只见她左一描,右一抹的,那些圈圈点点之间,居然出现了一条细长的贯穿!这些贯穿乍一显现,那些个原本的圈圈点点的,居然变成了细细碎碎的梅花。更让人称奇的是,有的三瓣,有的五瓣。而有的,却是含苞未放,晶莹剔透! 而这些,显然是不够的。零乱的梅花,过多的点点,这些,都已经是画作之上的败笔,除非商雪玉有本事,将这些个圈圈点点全部贯穿起来,才能形成一副完整的画作! 人群之中,已经有人开始摇头! 更有的人,不忍卒看——看着这毫无规则的圈圈点点,商雪玉要拿什么去和湘汀郡主那一副大气磅礴的梅作相比呢? 杜舞阳看着商雪玉的画,虽然眼神镇定,但是,鼻尖已经冒出了汗水! 商雪玉手中的笔,在砚台之上,重重地点了一下!浓墨如滴,滴在宣纸之上,而商雪玉就着这浓墨,居然就地蜿蜒而上,一条奇巧的树干就这样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条树干蜿蜒而上,只用了不少的功夫,就已经到了枝头的顶端。而那顶端之上,又是浓浓的墨点滴于其上。然而,就在众人准备惊呼的时候,商雪玉手里的笔锋一转。只见那支笔锋忽然一转,变成了一个奇巧的弧形! 随着商雪玉的笔锋转动,有人开始低声惊呼起来—— 只见顺着那枝干,那些原本零乱不堪的梅花,居然象生了眼睛一般地,全部都依着枝干而生,倚着枝干而放,而且,那些原先三瓣,原先五瓣的残梅,此时更加犹如画之点睛一般,错落在花枝之间,着眼看去,居然是微妙地契合,精巧地和那些落瓣,相映成辉! 随着商雪玉缓缓放下的画笔,大家都围了上来。 那幅墨迹未干的画上,墙角独梅一枝,枝干伸出墙头,灰色的墙面上,落了此许的碎瓣,就连墙头的枯草,都似乎有了生命一般的,在雪层之中,微微伸出碎枝! 梅花绽放于枝,跃跃生动,人站在远处,似乎都能闻到那花的香气。 再远处,看不到观花的人,只看到一扇半开的窗子,隐隐约约的,有个背影,正静静地伫立! 看着这幅画,大家的心里,居然片刻地安宁。似乎,这画之中的那些花瓣,那些墙头,甚至是那扇半开的窗子里,站的就是自己孤独赏雪的身影! 再看那画的底端,却是用极小的楷字,写了两行诗句:“墙角梅,凌寒开,遥知雪落径,独有暗香来!” 杜舞阳只看了那画一眼,就握着商雪玉的手,轻轻地唤了一句:“表妹……” 商雪玉淡淡地笑了一下,反手握紧了杜舞阳的手:“姐姐,这都是你教的好!” 第五百一十一章 京城,京城之羞愤 几乎所有的贵女们都一涌而上,争先恐后地上去围观商雪玉的画作。 当那突起的梅枝,孤独的窗棂,还有以超写真手法所画的跌落起伏的梅瓣,登时让人陷入了一种说不出的唏嘘和叹息之中! 明明,那一副只是白纸黑墨的画作,可是,随着大家的凝视观看,却似乎看到了雪舞翩跹,梅瓣四落。甚至,还有人看到了花飞满地,独窗临枝头的孤独景象——人常说,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扇窗子,或者孤独地开着,或者冷冷地闭着,只有在遇到了同样的一扇窗子之后,才会想到自己的窗子,原来也可以有这样的情形,迎梅对雪,傲立一隅! 可以说一副画,却让所有观画的人,折射出了自己的世界。这些个贵女们,对着那画,无观近望,脸色不一。 有的人,发出由衷赞叹的声音。有的人则红着眼睛嫉妒不已。有的人,摇摇头,自叹不如。更有的人,却看得眼睛都要喷出火来! 那个眼睛里喷出火来的人,自然就是杜芯儿之流了!她原本一早的就和叶含笑商量好了,她负责搞鬼,让商雪玉下不了台,最好是土头灰脸。再由叶含笑出面,收拾残局,让商雪玉身败名裂,再让杜舞阳跟着倒霉。然而,杜芯儿没有想到的是,她苦心创造的,想要诋毁商雪玉的机会,现在,却恰恰给了商雪玉一个展示的平台! 杜芯儿和大家一起,正在看商雪玉的画,这不看则已,一看之下,让杜芯儿的心里,既嫉妒,又痛恨不已! 嫉妒犹如一条毒蛇,狠狠地吞噬着杜芯儿的一切——她瞪着血红的眸子,看着那一副几乎无可挑剔的画作,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却是狼一般阴狠的眸光! 为什么,商雪玉居然能画出这样的画来?为什么,商雪玉会有如此的手笔?为什么,她一个卑-贱的庶女,却可以得到众人由衷的赞叹? 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杜芯儿不服,她是真的不服。原想着商雪玉只不过是一个商家庶女,无才无德的。可没想到的是,她居然有如此画功?现在,杜芯儿心里想的却是,这个商雪玉的身上,究竟还有多少东西是自己不知道的呢? 杜芯儿的心里,真的是恨得发狂,嫉妒得发狂,牙齿也咬得痛得发狂——一个杜舞阳,已经让她厌恶了,可没想到的是,现在居然又来了个更更让人没法子喜欢的商雪玉! 杜芯儿恨杜舞阳,但是,她更加恨商雪玉!那恨,犹如盅毒,犹如飓风,只一下子,就将杜芯儿的良知,生生地吹刮干净! 杜芯儿看着商雪玉和杜舞阳的背影,狠狠地捏着手里的帕子,她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杜舞阳,我饶不了你,商雪玉,我更加饶不了你…… 然而,这仇恨和嫉妒,始终都只是杜芯儿一个人的事。那个刚刚画完了画的商雪玉,甚至是旁观画作的杜舞阳,却根本就没有将心思放在杜芯儿的身上! 杜舞阳和商雪玉此时不约而同地背对着杜芯儿的人,根本就没有看她一眼—— 身后,传来那些贵女们欢呼的,抑或是惊叹的声音。似乎,那样的荣耀,只属于那个最最厉害的人。但是,没有人知道,这荣耀,其实并不能代表什么! 杜舞阳看着商雪玉,眸子里全部都是歉意——她看了商雪玉的画,也明白了商雪玉的心,可是,这感激的话,似乎怎么都说不出口! 杜舞阳握紧商雪玉的手,想说什么,她的嘴-唇-只动了一下,却终是没有说出来! 一切尽在不言中——杜舞阳怎么会不明白呢?商雪玉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杜舞阳!甚至是为了事个杜府! 方才,如果商雪不挺身而出,挡住杜芯儿的话头,那么,还在气头上的杜舞阳势必会得罪湘汀郡主! 杜舞阳若是得罪湘汀郡主,小则落得一场惩罚,若是往大处说的话,很可能,会对以后的以后,造成没有人知道的阻碍。而挑起这一切的,不是别人,正是同为杜府女的杜芯儿!更重要的是,若是杜舞阳倒霉的话,这开心的也不是别人,还是那个始作俑者的杜芯儿! 杜芯儿似乎铁了心的,要让商雪玉出丑。她似乎又是铁了心的,要让杜舞阳下不了台! 虽然,没有人知道,杜芯儿这样做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但是,无论杜舞阳,还是商雪玉,都十分明白一件事,那就是,绝对不能让杜芯儿得逞! 商雪玉若是不想让杜芯儿得逞,就只有挺身而出,力画一作! 商雪玉如果不想杜舞阳出事,那么,她必须承担一切,将所有的注意力的视线,全部都放到自己的身上! 现在,商雪玉出手了,也堵住了悠悠众口。但是,无论是杜舞阳,珠江实业是商雪玉,都非常明白,这件事,也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杜舞阳的歉意来自于自己——她的任性一句“不会画梅”,就将商雪玉推向了风头浪尖!杜舞阳的心里,懊悔莫及,因为,她忽然发现,冲动之下的自己,居然忘记了,今日里,原本商雪玉就是被动而来,她原本就是为了被人报复而来。可现在,那个报复商雪玉的人还没有出手,杜舞阳自己,就已经给商雪玉添了麻烦! 杜舞阳自然是看过商雪玉的画作——那种上乘之作,神来之笔,绝对不是杜舞阳的水平。不要说是杜舞阳,就算是湘汀郡主,都无法望其项背! 无疑,商雪玉的画,超过了湘汀郡主——但是,这件事无论对于杜舞阳来说,还是对于商雪玉来说,都绝对好事一件!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商雪玉一个商州商家的庶女,却有着如此惊人的画功,在场的人,惊艳之后,谁知道又会生出什么样的嫉妒之心呢? 更重要的是,商雪玉的画虽然出色,想必在场的人,却没有人敢说,商雪玉是赢了湘汀郡主的!这没有人说,就是商雪玉输了,若是湘汀郡主问罪的话,商雪玉一样要自己承受的! 只要一想到因为自己的任性,而不得不被推到了人前的商雪玉,杜舞阳的心里,就沮丧极了,她拉着商雪玉的手,哭丧着小脸,说道:“哎……表妹,这事都怪我……” 商雪玉却是安慰地拍拍杜舞阳的手,笑道:“表姐放心好了,没事的!” 杜舞阳点点头,不说话!不是没事,而若真的有事,就是两个人一起承担! 屋子里,霎那寂静。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画作之上!大家七嘴八舌,评头论足,但是,那声音却绝对不会高了,只是保持在一个十分微妙的层面——因为,没有人敢说商雪玉的画,超过了湘汀郡主,更没有人敢说,湘汀郡主赢了商雪玉! 眼下的时刻,可是一个十分微妙的局面,似乎,若是谁多了个眼神,多了个动作,就会象导火线一般地,引爆一个十分可怕的炸-弹!而作为弹点中心的自己,说不定就会第一个粉身碎骨! 没有人想要粉身碎骨。更没有人想要当什么出头鸟。是以,大家在保持着自己的意见的同时,都将十分微妙的眼神,放在了商雪玉,甚至是湘汀郡主的身上! 湘汀郡主刚刚喝完盏中茶,她放下手里的茶盏,走到了商雪玉的画作之前。 看到湘汀郡主上前,所有的贵女们都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来。湘汀郡主畅行无阻地走近商雪玉的画,轻轻地看了一眼。只一眼,湘汀郡主的眼神就微微变了一下。 那梅,那画,那手法,那笔锋。甚至那画绘之间的大气磅礴,碎瓣飘零,都象是一条一条无形的引线,都象是点点刺眼的针芒,直将湘汀郡主的眼睛,刺得睁不开来! 教湘汀郡主绘画的女先生讲过。但凡上乘的画作,必定是画出了灵魂,必定是画出了心得,毕定是笔笔勾勒都引人入胜,必定是最微小处,动人心弦! 而眼前商雪玉的画作,虽然只是梅、碎瓣、孤窗、残墙几样东西组成。然而,这几样东西之中,却有着让人说不出的,耐人寻味的感觉! 湘汀郡主看着那画,似乎看到了那扇半开的窗子里站着的那个人影,而那个人影,正静静地望着她,细细地倾诉着什么! 明明,就是白纸黑黑墨,明明,就是残梅碎瓣,可是,在湘汀郡主的眼前,却是一副连绵不绝的落梅图。那里,花瓣缤纷,那里,残墙白雪。那里,碎瓣飘零,孤窗里,倒映的,却是湘汀郡主自己的身影! 湘汀郡上的眼神,蓦地变了! 她不知道,这究竟是自己的心境问题,还是因为,商雪玉真的将这一副梅花图给画活了。她只知道,她似乎并不应该站在这里,而是应该站在那扇孤窗之中,透过半开的窗棂,孤独地欣赏着残梅残雪,空叹人生! 湘汀郡主痴痴地看着,有那么一个瞬间,她似乎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湘汀郡主的沉默,引来了贵女们更多的猜测。大家看看那画,再看看湘汀郡主,都在猜测着,这一次,这个向来眼高于顶的湘汀郡主,将会怎么样评判这画,又会怎么样,处置那个从商州来的,商家的女子! 因为所有的注意力太过集中的缘故,所以,一侧的杜芯儿的身体忽然动了一下,居然都没有人察觉!直到……突然“哎哟”一声惊叫,那个原本站在画作之侧的杜芯儿,忽然一脸痛苦地身子前倾,朝着她的左前方,斜斜地跌去! 杜芯儿的左前方,站着杜舞阳和另外的几个贵女! 那几个贵女们一看杜芯儿撞了过来,连忙个个左右闪了开去,生怕城墙失火,殃及池鱼! 所有的人都躲了开去,只有背对着的杜舞阳一动都没有动一下! 在杜芯儿的惊叫声中,几个明眼的贵女发现,这个杜芯儿,似乎就是故意朝着杜舞阳撞过去的!有了这个想法的贵女们,都不由地在心里摇头——姐妹同仇,在这些贵女们之间,都是自古有之,但是,那都是家宅里自己的事情的啊,哪里有在人前,还互相拆对方的台的呢? 第五百一十二章 京城,京城之暗斗 杜芯儿当然就是冲着杜舞阳去的—— 因为杜舞阳正站在桌子旁,那刚刚砚好、没有用完的墨水,就在杜舞阳的身后。可以说,只要杜芯儿撞到了杜舞阳,那么,杜舞阳一个站立不稳,就势必会撞上墨法,污染了商雪玉的话,若是商雪玉的画污损的话。那么,就摆明是商雪玉是输了。 若是商雪玉输了的话,等待商雪玉的,必定是湘汀公主的震怒和惩罚! 那些聪明的贵女们,甚至不用联想片刻之前,杜芯儿挑拨离间的话,都已经明白了,今日里,这个杜芯儿,很明显是跟着杜舞阳过不去的! 但是,杜芯儿为什么要和杜舞阳过不去呢?这一点儿,大家就真的不清楚了! 眼看着大家一个一个地都闪了开去,只剩下杜舞阳还傻乎乎地站在原处,杜芯儿的眼里,流露出恶--毒的、解恨的、甚至是畅快淋漓的光芒——杜芯儿就是看准了杜舞阳的心不在焉。 杜芯儿就是想要撞到杜舞阳的身上去——如果说,商雪玉的画毁了,而且,还是毁在杜舞阳的身上的话,那么,接下去的事情,会有多么的精彩呢? 杜芯儿就就在等待着,看这如此精彩的一幕——一个如此好的机会,杜芯儿怎么会放过呢? 只见杜芯儿身子前倾,再前倾……杜舞阳的身体没有动,仍然还是没有动…… 杜芯儿差点儿就要笑起来了——呵呵,杜舞阳啊杜舞阳,这一次,你死定了…… 快触到杜舞阳身体的瞬间,杜芯儿眼睛一闭,发力,想也不想地朝着杜舞阳撞了过来——只要毁了那画儿,商雪玉,我看你还凭什么威风! 杜舞阳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商雪玉的身上,可是,她忽然发现,身边的人,都极其惊骇地看着自己! 大家为什么要看自己呢? 杜舞阳有些纳闷儿地转过头来,就看到了准备撞向自己的杜芯儿! 然而,现在躲避,明显地已经迟了,因为,眼看着杜芯儿的身体,就要撞上了杜舞阳。眼看着计谋得逞,杜舞阳仍然没有半分的动静,杜芯儿的心里,涌出一阵又一阵的狂喜——杜舞阳,若是你撞坏了商雪玉的画的话,那么,就等于你毁了商雪玉的心血,那样的话,既然激怒了湘汀郡主,又毁了画作,你们两个,岂不是要一起倒霉么? 杜芯儿就想看着商雪玉和杜舞阳倒霉,而且,她已经等了太久!眼看着,就要成功了,杜芯儿怎么不欣喜若狂呢? 然而,杜芯儿没有想到的是,她用力的一撞,却撞了个空! 原来,商雪玉一直注意着杜芯儿的动静,所以,杜芯儿才只一动,商雪玉就明白了她的意图,并在杜芯儿撞到了杜舞阳之前,就猛地用力一拉杜舞阳! 杜舞阳一个站立不稳,她惊叫一声,跌进了商雪玉的怀里。因为杜舞阳撞上来的力道不大,商雪玉只是后退了半步,并没有跌倒!等到杜舞阳和商雪玉站稳身体,回过头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副令人瞠目结舌的场景—— 杜芯儿没有撞到杜舞阳,也没有跌倒,因为,她居然好彩不好地,撞到了湘汀郡主的身上…… 就在方才的瞬间,失去了准头的杜芯儿她身体一歪,好彩不彩地,一下子撞到了桌子前的湘汀郡主的身上! 湘汀郡主正在看画,根本就没有防备,这杜芯儿一撞,就将她撞了一个趔趄,她的身子,一下子扑倒在桌子上。一只手,按上了商雪玉刚刚画好的画! 那画,墨迹未干,被湘汀郡主一按,立时污了满手。 湘汀郡主手一抬起,就看到了已经被污损的画,还有她满手的墨迹! 几乎所有的贵女们,都睁大了眼睛。其中,有几个沉不住气的,已经低呼出声! 呀,难道说,这个杜芯儿的目标并不是杜舞阳,而是湘汀郡主么?若然不是的话,她怎么会不长眼地谁也不撞,偏偏就撞到了湘汀郡主的身上呢? 湘汀郡主的清高和洁癖,大家都是有目共睹,此时,大家看着闯了大祸的杜芯儿,眼神不知道有多么精彩了! 因为极度的紧张,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没有人敢在这节骨眼上说话,就连呼吸,都似乎放缓慢了不少,大家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所有的声音有存在感,力求不让湘汀郡主觉得,自己是在幸灾乐祸! 屋子里很静,静且凝重。犹如一根紧绷的弦,已经被拉到了极点,若有谁再稍微一用力的话,那弦,就会崩断,一切,都没法子挽回! 大家的视线,同时落在了湘汀郡主的身上。都想看看,向来高傲过人的湘汀郡主,会如此惩罚这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杜芯儿! 湘汀郡主的脸色,已经变成了乌黑一片!她看看手里的墨迹,再看看满手的墨污,原本洁白无比的小脸上,凝起了让人说不出来的,暗色的光芒! 湘汀郡主没有看任何人一眼,她只是微微闭了闭眼睛,让急促的呼吸,变得平缓了一些!然后,她缓缓抬起了手,力求不让手心的墨迹落到自己的衣袖上! 湘汀郡主的身边,一直都有丫头侍候。此时,那个同样变了脸色的丫头连忙挽过湘汀郡主的袖子,再拿过手边的帕子,帮她轻轻地擦拭墨迹!而另外的一个丫头,已经迅速离去,不多时,就端来了一盆清水,帮湘汀郡主仔细地净手! 整个过程,湘汀郡主的脸都板着,隐然的漆黑里,是她铁板一般的神情,可以说,她既没有去看那一副污损的梅花,也没有看因为害怕而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杜芯儿一眼!似乎,眼前的这一刻,除了清除她手上的污渍之外,再没有任何事情,是值得她关心的了! 湘汀郡主洗手的水声,以及她的手来回搓动的声音,成了这个屋子里唯一的响,大家都怔怔呆呆地看着,没有人敢说出半个字眼来! 一侧的杜舞阳看着眼前的情形,不由长吁了口气——杜芯儿的目标,原本就是她啊,若然不是商雪玉拉了自己一把的话,此时撞在湘汀郡主的身上,甚至是污损了画作的,不会是湘汀郡主,而是杜舞阳自己了! 若真是那样的话,杜舞阳就彻彻底底地将湘汀郡主给得罪狠了——她先是拒画,然后,又一手毁掉了商雪玉的画作,任再怎么自圆其说都说,这湘汀郡主都非治杜舞阳一个不敬的罪不可! 而且,杜舞阳之错顺带连累的,还有商雪玉! 因为,若是商雪玉的画被污损,那么,就是输给了湘汀郡主,一个输家,自然是被湘汀郡主任意处置的,那就是说,到了那时,商雪玉,还有杜舞阳两个人,都将是湘汀郡主愤怒的牺牲品,这两个人,再也没有法子逃脱被惩罚的命运了! 但是,杜芯儿的目的不正是如此么? 气愤得脸蛋儿通红的杜舞阳,不由地朝杜芯儿看去——杜芯儿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她究竟得罪了你什么呢?你一定要将她和商雪玉往死里整呢? 和愤怒、激动的杜舞阳不同,商雪玉的眼神,却是淡淡的。她几乎是淡淡地看着偷鸡不着蚀把米的杜芯儿,眼神之中,还有一抹说不出的怜悯和淡定—— 人常说,赔了夫人又折兵,这说的,可真是杜芯儿啊——只是不知道,如此聪明的杜芯儿,向来喜欢拿人垫背的杜芯儿,这一次,又要拿谁作垫背的呢? 恐怕,这一次,帮杜芯儿垫背的,绝对不会是湘汀郡主了吧? 自然了,更不是会杜舞阳,甚至是商雪玉自己! 这一次,怕杜芯儿真的要靠自己的本事站起来了吧——如果说,杜芯儿还能站得起来的话…… 在无数视线的注视之下,杜芯儿头脑发愣,呆若木鸡! 因为,杜芯儿直到现在都没有想通,这究竟是哪里出了错的呢?明明,她要撞的可是杜舞阳啊,可是,为什么这偏偏的,却是撞到了湘汀郡主的呢? 杜芯儿既想不能这,更想不明白!然而,她也没有空想——要知道,湘汀郡主的严正古板之名,可以说是名闻京城,平日里,不要说是被人推了,即使是有人敢对着她大声说一句话,都要被她记恨谁许久的啊!而杜芯儿,不但推了湘汀郡主一把,更重要的是,还把她推到了商雪玉的画作之上…… 杜芯儿的心里,充满了慌乱。 杜芯儿的心里,充满了恐惧——她原本只是想暗算杜舞阳,暗算商雪玉的啊,可是,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是的啊,她又哪里会想到,她只不过闭了一下眼睛,最终就变成了这样的结局呢? 现在的杜芯儿,已经是欲哭无泪了! 杜芯儿心里嫉恨的,正是杜舞阳。所以,她这一撞,也是看准了时机,想撞杜舞阳一下,让她跟着出丑的!可谁能告诉杜芯儿,她原本计划好的距离,怎么会阴差阳错的,居然撞到了湘汀郡主的身上? 杜苡儿双眼发直,杜芯儿心惊胆战。她看着不停地洗手、洗手,再洗手的湘汀郡主,只觉得后悔得恨不能在地上挖个缝,一下子钻进去! 现在,杜芯儿后悔得无地自容——当然了,杜芯儿后悔,仅仅只限于后悔不应该撞到了湘汀郡主。但是,若再时光倒流,再回到刚才的瞬间,她仍然会这么做的!只不过,她会看得更准一些,看清了杜舞阳,这才会狠狠地撞上去! 杜舞阳……为什么,我刚刚撞的不是你?杜芯儿血红的眸子,触到了杜舞阳满是痛惜的眼神,杜芯儿无声冷笑,狠狠地瞪了杜舞阳一眼——杜舞阳,为什么我撞的不是你? 商雪玉看着杜芯儿毫无悔意的眼神,无声地摇了摇头——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种人,因为想要毁灭他人,所以不惜毁了自己! 无疑,杜芯儿就是这样的的人! 第五百一十三章 京城,京城之斩手 杜舞阳看着杜芯儿几可以杀人的眸光。再看看自己方才所站的位置,杜舞阳的心里,简直是一阵又一阵的发冷——如果不是商雪玉拉了她一把的话,那么,刚刚撞上那幅画的就是自己,刚刚弄污损了那幅画的,也是自己。 杜舞阳先前因为不肯画画,已经得罪了湘汀郡主,此时,若再亲手将商雪玉的画弄污的话,那么,无论如何,湘汀郡主都不会放过她的了! 杜舞阳浑身颤抖,杜舞阳浑身发冷——她是真的不明白,自己究竟有什么地方惹了杜芯儿,才让杜芯儿这样对待自己!就如杜舞阳不会明白,杜芯儿究竟和她有多大的过节,才会在外人面前,不惜暴-露家丑,都要置商雪玉和自己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杜舞阳不再去看杜芯儿,她只微微闭了闭眼睛,朝商雪玉轻轻唤道:“表妹……” 杜舞阳的声音沙哑,一脸的疲惫和委屈,这个才不过十几岁的少女,是真的没有想明白,她自认为,从小到大,并没有什么对不住杜芯儿的地方,可究竟为什么,杜芯儿要如此对待自己!甚至,还想置自己于死地而后快呢? 商雪玉明白杜舞阳心里的难过。她握紧杜舞阳的手心,轻轻地说道:“表姐,不是你的错……” 不是你的错——比如说,农夫和蛇,比如说,狼和小羊——有一种人的天性里,就是存在着这样的恶-毒和凶狠,那,不是杜舞阳的错! 杜舞阳颤抖着的身体,在商雪玉低声的安抚之下,慢慢平静下来!是的,商雪玉说了,不是她的错——就如被农夫怜悯救起,而又被狠狠地咬了一口的农夫。又比如说,寻找种种借口,想吃小羊的狼——在这个世界上,为恶者,总能找出为恶的借口。而为善者,却始终都在问——我可有对不起你? 我没有对不起你,但是,你却容我不下! 杜舞阳缓缓站直身体,淡淡地看了杜芯儿一眼——这一眼,杜舞阳总算彻底明白了,杜芯儿之于她,不是姐妹,而是仇人。不管是从前、现在,抑或是以后,杜舞阳都一样的,注定没有办法和杜芯儿和-平-相处! 如果说,不是姐妹,那么,就让我们做一对仇人! 杜舞阳看着杜芯儿,惨然地笑了起来——杜芯儿,感谢你,告诉她,亲人和仇人的意义! 身边,商雪玉轻轻地挽起了杜舞阳的手。那是杜舞阳彻底冰凉的心里,仅剩下的温暖——最起码,在杜芯儿选择了最最彻底的背叛之后,商雪玉还在这里,还站在她的这一边! 杜舞阳微微闭了闭眼睛,不再去看跪在地上的杜芯儿! 而商雪玉,则冷眼看着杜芯儿,没有一丝表情的眸子里,犹如结冰! 看来,之前她们都太小看杜芯儿了,就因为小看,所以,这才让她得逞,一步又一步地伤害自己,而这一次,商雪玉绝对不会再宽恕,也绝对不会再给杜芯儿任何的机会! 然而,杜芯儿背叛,也并非毫无意义,最起码,商雪玉从杜舞阳的眼里,看到了决绝——一个人,要想树立一种信心不容易。但是,若是你不树立信心的话,只能对自己造成更多的、甚至是更大的伤害! 幸好的是,杜舞阳已经不会再让这伤害延续下去! 商雪玉和杜舞阳的视线都落在了湘汀郡主的身上! 湘汀郡主还在在洗手……她一遍又一遍地洗——先是以清水洗墨,再是以水晶皂擦拭。如此洗了三次之后,身边的丫头不知道又端了一盆放了什么东西的,香气四溢的水。放到了湘汀郡主的面前! 因为洗得用力的话,湘汀郡主小巧的鼻尖上,已经微微渗出了汗水。更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她的一双小手,已经被搓得通红,通红! 眼看着,又一盆水端了上来。这一次,湘汀郡主将整只手都浸在水盆里,她的视线,她的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这一盆水之上,直到过了良久,她的头都没有抬一下! 商雪玉看着湘汀郡主的神情,忽然明白过来——这个湘汀郡主,似乎有着某种洁癖,所以,在碰了某些她认为厌恶的东西之后,就会翻来覆去地,不停地洗手,再洗手! 这一种几乎病态的清洁的方法,让商雪玉不敢苟同! 然而,对于湘汀郡主这样的举动,却没有任何人表示质疑。大家只是站在原处,静静地看着不停地洗手,不停地换水的湘汀郡主,似乎在看一件十分寻常而又寻常的事情一般! 湘汀郡主的手,不知道浸泡了多久,眼看着,那一盆水都已经变得冰凉发,她这才将手从水盆里拿了出来! 一侧的丫头连忙递上了手巾,湘汀郡主认真地擦拭完毕,这才将手里的帕子递到了身边的丫头的手里! 所有的水盆,都已经撤了下去。 就连桌子上的水痕,都被擦拭得干干净净。 湘汀郡主仔细地看着自己的手,一直到看了无数遍,确认了手上没有任何的污渍之后,她这才抬起了头! 似乎空气中的某种压力,随着湘汀郡主抬起的头而瞬间瓦解。那些早已站得脚底发麻的贵女们,都不约而同地,轻轻地吁了口气! 湘汀郡主的眉,微微地蹙着,她先是看了站在一侧的商雪玉和杜舞阳一眼,然后,这才看向了跪在地上的杜芯儿! 湘汀郡主的视线,只要杜芯儿的身上停留了一下,当眼里的厌恶,犹如淡雾一般地笼罩开去的时候,她已经转开了视线。只听她淡淡地说道:“商雪玉……” 商雪玉赶紧跨前一步,站在河湘汀郡主的面前,说道:“民女在……” 商雪玉没有想到的是,湘汀郡主第一个叫的,居然会是自己!但是,不管湘汀郡主第一个叫的是谁,商雪玉都没有想过放过杜芯儿! 不知道是不是商雪玉的自称让湘汀郡主不舒服,总之,在听了商雪玉的话之后,湘汀郡主的眉头,又紧紧地皱了一下。她看着脊背挺得笔直的商雪玉,说道:“这张画是你的,但是,现在污损了,你说说,这事怎么办吧?” 几乎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 因为,大家没有想到的是,湘汀郡主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要知道,湘汀郡主最是清高不过,若有人拂了她的逆鳞的话,她一定不会轻饶对方的。可是,没有想到的是,湘汀郡主在洗手之后,居然问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商雪玉却知道,湘汀郡主这是将矛盾巧妙地化开了! 先前,湘汀郡主说过了,若是商雪玉输的话,就任由她处置。而现在,商雪玉似乎赢了,湘汀郡主也就聪明地将话题叉到了一边儿! 商雪玉更知道,湘汀郡主这样问她,并不是真的想问怎么处置杜芯儿,而是湘汀郡主在告诉商雪玉,你想我怎么处置她呢? 商雪玉的心里,陡地冷笑了一声:“杜芯儿,多谢你给我的机会……” 商雪玉看了杜芯儿一眼,眼神里流露说不出的哀伤。她摇摇头,朝杜芯儿说道:“二表姐,表妹知道,你讨厌表妹,但是,你不能因为讨厌表妹,就伤害湘汀郡主不是……你看看啊,你还弄脏了湘汀郡主的手,这可是花宴啊……” 商雪玉的语气,可以说是恨铁不成钢啊——她一边摇头,一边望着湘汀郡主,有些歉意地说道:“郡主啊,真的不好意思,我二表姐居然因为恨我而连累了您,在这里,民女给您道歉了……” 湘汀郡主看着杜芯儿的眼神,厌恶又再多了一层! 要知道,身在贵门,必争上位,尔虞我诈,也必不可少。但是,如果说象杜芯儿这样有恃无恐,甚至要将所有的人都当成棋子的做法,却是令湘汀郡主十分不耻的! 湘汀郡主并不是恨杜芯儿对付杜舞阳,暗算商雪玉。她恨的是,这个杜芯儿太不长眼,为了自己私人的仇恨,居然将自己这个郡主,都当成了杜芯儿自己的棋子! 被人当做棋子,实在是一件令人十分不愉快的事。更何况,湘汀郡主还有着那样睚眦必报的清高性格? 商雪玉的话一说完,一侧的杜舞阳已经缓缓走上前来——依着杜舞阳的本心,是不想落井下石的。但是,杜舞阳相信,若是有了落井下石的机会,杜芯儿却是一定不会放过的! 现在,杜舞阳只不过是重复着杜芯儿一直都想做,可是,却没有做成的事! 杜舞阳朝湘汀郡主施了个礼,语气沉重地说道:“臣女的这个妹妹,实在是被娇惯坏了,这从小到大,但凡是和臣女走得近的,或者是臣女喜欢的,妹妹都会千方百计地夺之,或者毁之……” 杜舞阳看着杜芯儿,眼神失望到极其痛心,只听她说道:“妹妹,并不是姐姐不帮你……只不过,以前不管你拿姐姐的什么东西,毁欣赏姐姐的人,那也都算了。可是,没想到的是,而今你居然连郡主都不放过……” 杜舞阳的话,让湘汀郡主直接的就想起了她那两手的墨迹! 湘汀郡主的眼里,厌恶又再多了几分!她看着杜芯儿,冷冷地说道:“杜芯儿,既然你弄脏了本郡主的手……这样吧,就将你的双手斩下来吧……” 湘汀郡主此话一说,满座皆惊——湘汀郡主的性格,还真的不是盖的,她这一出手来,就是要斩掉人家的双手? 杜舞阳听了湘汀郡主的话,也是吓了一跳——原本,杜舞阳只是想着教训一下杜芯儿而已。可没想到的是,这个什么郡主的,这一开口的,就是要斩掉杜芯儿的双手? 不要说是杜舞阳,就连商雪玉,都狠狠地怔了一下——这个杜芯儿可恶是可恶了,可是,这罪名也不至于要斩下双手吧?、 第五百一十四章 京城,京城之解围 就在大家的怔忡之间,湘汀郡主已经朝正厅之外挥了挥手。只见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快速地走了进来,她们都是眼明之人,搭眼一看,就知道那个“犯人”身处何位了,于是,几个婆子一涌而上,朝着杜芯儿猛虎一般地扑来! 杜芯儿哪里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呢?她整个人犹如雷击,瞠目结舌地站在那里,就连求饶都忘记了!只一个晃眼之间,那些个婆子们凶神恶煞,手脚粗鲁地这一左一右的,夹起杜芯儿就走! 那些贵女们看着杜芯儿被拉走,个个脸色剧变,却连半个字都不敢说!更没有人敢上前半步,为杜芯儿求一下情的{——湘汀郡主的性格,大家可是清楚得很啊,若是她厌恶的,必定会千方百计地除去,现在,若是谁敢枉自给杜芯儿求情的话,岂不是自讨苦吃了么? 再者,这个杜芯儿,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不但对亲姐不敬,而且还处处陷害自己的表妹,用心险恶且不说,而且还无所不用其极,这样的人,众叛亲离的,又哪里值得谁为她求情呢? 而这边,商雪玉的脸色也变了——这好歹的,杜芯儿也是她的表姐,杜舞阳的妹妹,若是在这里出事的话,那不管对谁,都是挺难交待的! 想到这里,商雪玉咬咬牙,跪下了:“郡主……” 然而,湘汀郡主似乎已经料到商雪玉想说什么了,只见她挥挥手,淡淡地说道:“好了,你的画被毁了,本郡主的手也脏了,现在,斩她一双手,岂不是正好?” 湘汀郡主言下之意,这个杜芯儿纯粹是自找的,你也不用帮她求情了! 商雪玉听了,脸色一片惨然。她知道,不管她再说什么,湘汀郡主都不会听了! 一侧的杜舞阳也上前两步,求情道:“郡主,是臣女的妹妹不懂事……希望郡主……” 杜舞阳的语速已经不敢太快,但是,也绝对不敢拖拖拉拉。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语速,力求不让湘汀郡主反感的情况之下,可以放过杜芯儿一次! 要知道,杜芯儿若是被废除双手的话,这一辈子,可真的完了。而杜舞阳虽然不喜欢杜芯儿,但是,也绝对不想她落得如此的下场! 商雪玉和杜舞阳这连番求情,已经湘汀郡主的脸色十分的不悦。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杜舞阳,冷冷地说道:“不懂事就要教,这一次,她居然敢撞得本郡主双手沾墨,那下一次呢?若是有人面前有刀,她这一撞的,岂不是连人家的小命都要被她撞没了?” 杜舞阳被湘汀郡主这话一堵,登时两眼翻白,有些说不出话来! 不得不说,这个湘汀郡主的比喻,实在是贴切得过了头了——但是,你也不得不说,湘汀郡主的这话,还真的有几分道理! 但是,不管湘汀郡主的话有没有道理都好,杜舞阳和商雪玉知道,今日的这情,确实是很难求下来了! 商雪玉看了杜舞阳一眼,心里暗自叹息一声。看来,今日里要想帮杜芯儿求情,可真得费上一番周折了啊! 杜芯儿被那两个婆子拉着就向外走! 等差不多到了门口的时候,杜芯儿这才醒悟过来——她因为得罪了湘汀郡主的缘故,这很快的,就要没了两只手臂了啊! 要知道,女孩子家家的肌肤何等的珍贵?不要说是手臂了,就连手上有一块小小的瑕疵,都会被人嫌弃的啊,若是杜芯儿没有了双臂的话,那她的一辈子,岂不是至此结束了么? 不,杜芯儿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一生就这样毁掉的—— 可是,要找谁向自己求情呢? 杜芯儿环视四周,想找个可以为自己求情之人!然而,那些贵女们看着杜芯儿的眼神,却是麻木而且冷淡的,这些人贵女们的眼里,连一丝怜悯的痕迹都找不到呢! 杜芯儿再看看湘汀郡主冷血得没有半分表情的有人,彻底地就要绝望了! 一个眼角的回扫之间,杜芯儿看到了上前帮她求情的杜舞阳。杜芯儿不由眼睛一亮,说道:“姐姐……表妹,帮我求情,帮帮我啊……” 商雪玉看了杜芯儿一眼,摇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这个杜芯儿,是不是作孽得太习惯了,所以,直到现在还天真地以为,杜舞阳和自己一定会帮她呢? 杜舞阳看了杜芯儿一眼,眼睛里满是痛惜。只听她说道:“你若早些醒悟,何止这个下场?” 杜芯儿哪里有心追究什么是非对错呢?她立马截断杜舞阳的话,叫道:“你快些帮郡主的求情吧,这些个废话现在说来,还有什么用呢?” 当然了,杜芯儿也知道自己错了,若是放在现在的话,你就是借她一个胆子,她也不会大胆到去撞湘汀郡主的啊——但是,杜芯儿原本想撞的,就不是什么湘汀郡主啊,她想撞的,原本就是杜舞阳啊——这一句话说完了,若不是因为杜舞阳的话,她怎么会撞到湘汀郡主,又怎么会落得这个下场呢? 想到这里,杜芯儿对杜舞阳仅剩的一点感激都没有了,她愤怒地大声叫嚣道:“哼,你还说,这不都是因为你么?若是你不躲的话,我哪里会撞到郡主呢?” 若是杜芯儿不撞到湘汀郡主的话,又何止于是这个下场呢? 杜舞阳被杜芯儿的话气得瞠目结舌——她见过脸皮厚的,可是却没有见过这脸皮厚得比城墙角更加厚的了! 哦,依着杜芯儿的话,会是怎么说的呢——她杜芯儿想去撞杜舞阳,那么,杜舞阳就只能站着不动,让她杜芯儿撞一下,然后呢?杜舞阳的手沾了墨迹,然后,再被湘汀郡主好好地罚上一场,顺便再加上商雪玉,这两个人,无论怎么被湘汀郡主惩罚,都已经不关商雪玉的事了,是不是这样的呢? 杜舞阳看着杜芯儿一半可怜,一半恶毒的样子,她生气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撞了我,我就要等着你撞,然后,再怎么被罚,都不关你的事了?” 杜芯儿已经被拉着就要走出门口,她的一只手,使劲儿地扳着门框,这才没有被抓走,听到杜舞阳的话,她居然大言不惭地说道:“是的啊,若是你没动,给我撞到的话,郡主最多罚你一顿,哪里有象现在一般的,要斩我的双手呢?” 这一句话说完了,可全部都是杜舞阳的错啊,她杜芯儿,可是什么错都没有的啊…… 听了杜芯儿的话,满屋子的贵女们,都觉得一阵寒心——这损人利己的人,实在是见得多了,可是,却还从来没有见过象杜芯儿这样,专门损人,而且,这没损到人,还是人家的错!这样的人,不但不值得救,而且,还不如早死早超生算了啊! 想到这里,满屋子的贵女们,都望着杜芯儿,流露出鄙夷至极的光芒! 这个杜芯儿,看来以后要离她远一些才是啊。若然真的和这样的人交上朋友的话,怕自己到头来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的吧? 自然了,这只是大家的想法而已。这个杜芯儿,就要被湘汀郡主斩去双手,她这哪里还有以后?她哪里还有可以走出府门的一天呢? 所有的贵女们都转过头,冷冷地看着杜芯儿,那眼神,根本就不象是在看一个活人,而象是在看一个可笑而且幼稚的孩子! 杜芯儿根本就没有注意大家的眼光,她用力地扳着门框的手,已经被那些婆子们一只一只的扣开了。只剩下仅有的一只手,还在用力地扣着,不肯离去! 看到杜舞阳满脸失望地看着自己,杜芯儿不由急道:“你还不帮我求情,死人一般地站在那里做什么啊?” 杜舞阳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杜芯儿,杜芯儿啊,你何等的自私……你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 杜舞阳看着,眼泪怔怔地流了下来! 一侧的商雪玉看着杜舞阳伤心的样子,也有些生气,她看着杜芯儿,说道:“你没看到么?表姐和你帮你求情,只是公主不允许……” 湘汀郡主的话,已经将商雪玉和杜舞阳给挡了回去。现在,无论两人再说什么,怕湘汀郡主都不会听的了! 杜芯儿看着商雪玉,想也不想地说道:“再求啊……不行就磕头啊……商雪玉,求情的事,不用我教你吧……” 听了杜芯儿的话,湘汀郡主忽然冷笑一声。她看着杜舞阳和商雪玉,那眼神赫然在说:这样的人,你们还要帮她求情么? 商雪玉看着杜舞阳,眼里充满了苦笑,而杜舞阳,已经抹着眼泪,站到了一侧。只见她看着即将被拉出去的杜芯儿,轻声说道:“芯儿,姐姐无能,没法子帮你求情——但是,请你放心好了,若你的双手被斩了,我杜府一定奉送你至老……” 杜芯儿一听,顿时破口大骂:“杜舞阳,我今日里才看清楚了,你的用心何其的险恶啊,原来,你安的就是这个心么……你就盼着我的手被斩是不是……杜舞阳,我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不用你救……杜舞阳,你等着,我一定要踢你下地狱……” 杜舞阳看着脸色发青,披头散发的杜芯儿,似乎被吓住了,她后退半步,看着杜芯儿的眼神,慢慢地变得戚然起来——现在,杜舞阳终于都明白了,这个杜芯儿,就是一条养不熟的野兽,就是一条暖不热的蛇,不管何时何地,她心里想的,都是别人的不好,都是别人的错,而她,似乎从来都没有错过任何的东西! 杜舞阳后退半步,一直退到商雪玉的身边,她的手臂,被商雪玉轻轻地扶住了,在杜舞阳站直的瞬间,商雪玉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表姐,你不要难过!” 杜舞阳一把挣脱商雪玉的手,说道:“不行,我还要再去求郡主开恩……” 商雪玉一听,顿时吃了一惊:“这都是杜芯儿自作自受,表姐你又何苦呢?” 商雪玉凄然地看了商雪玉一眼,她说道:“表妹,你不会明白的,我不是为了妹妹,而是为了祖母!” 第五百一十五章 京城,京城之不领情 是的,就是为了杜老夫人! 听了这样的话,商雪玉的心里,也是一阵的难受! 要知道,杜老夫人为了教好杜芯儿,不惜将欺压杜芯儿的生母贬成了侍妾。更重要的是,杜芯儿已经被杜老夫人收到了院子里。若是此时出事的话,你让那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会如何想呢? 早在十几年前,杜老夫人就已经没有了自己的儿子。再接下来,女儿远嫁,十几年来,未尝归府,现在,杜芯儿——这个亲生的孙女儿,好不容易到了她的跟前,可是,却要废弃双手么? 可以想像,若是杜老夫人看到了没有双手的杜芯儿,又是何等的难过呢? 这难过倒是事小,若是杜老夫人因为这事儿,气个三长两短出来的话,那么到头来,岂不是连杜舞阳都要跟着遭殃了么? 商雪玉微微苦笑了一下,说道:“是的啊,为了祖母,我们似乎真的应该帮杜芯儿求情的啊……” 不为杜芯儿,只为了杜老夫人——似乎,这个理由,就必须让两人想尽法子,救出即将被斩手的杜芯儿啊——哪怕,两个人明明知道,这个杜芯儿即便获救,也不会对二人感恩戴德。即使杜芯儿没事,也只会将责任推到两人的身上,绝对不会对两人的仇恨有任何的消减! 然而,杜舞阳和商雪玉却是不得不救杜芯儿,因为,若是两人不救杜芯儿的话,她们将无法面对整个杜府,甚至是府里的杜老夫人! 想到这里,杜舞阳和商雪玉上前一步,齐齐地在湘汀郡主的面前跪下了:“郡主,臣女【民女】恳请郡主开恩,放了杜芯儿吧!” 湘汀郡主看着跪在脚下的杜舞阳,再看看那个同样低着头的商雪玉。她的眸子里,有说不出的光芒闪过:“你们两人,确定要给杜芯儿求情?” 方才,杜芯儿的种种,湘汀郡主都看在眼里。见多识广如她,也被杜芯儿的无耻和自私给震惊了——可以说,这个杜芯儿,空长了人的样子,却半点没有人的心肝。原本,湘汀郡主只是想吓唬一下杜芯儿,并没有真的想到要砍她的手。可是,再听听杜芯儿刚刚的话,湘汀郡主忽然觉得,这样斩去双手的惩罚,对于这个毫无人性的杜芯儿而言,可真的实在是太轻,太轻了! 想到这里,湘汀郡主摇摇头,朝商雪玉和杜舞阳说道:“我饶了杜芯儿十分简单,可是,你们两个可要想清楚了啊——杜芯儿不但不会感激你们两个,而且,她还会变本加利地痛恨你们的啊&……” 湘汀郡主实在想不明白,少了一个杜芯儿这样近祸害,岂不是皆大欢喜么?可是,这个看着挺聪明的商雪玉,还有这个看着蛮实在的杜舞阳,为什么要昧着良心地帮杜芯儿求情呢? 杜舞阳有些羞愧地说道:“芯儿自小没有了父亲,身世十分的可怜,都是臣女这个做姐姐的疏于管教,所以,她才变成了这个样子。这归根结底来说,还都是臣女的错啊,所以,臣女希望,郡主能高抬贵手,放了芯儿吧……” 一侧的商雪玉也说道:“二表姐年纪还小,是非也不太分明,有的时候,说话可能是过了……但求公主放过她吧?” 湘汀郡主简直对商雪玉和杜舞阳无语透顶了——杜芯儿的爹爹死了,她还有娘管教不是?这叔侄的姐姐,哪里有给她人管教之理呢? 还有这个商雪玉,就更加搞笑了——商雪玉怎么说?杜芯儿年纪小?是非不太分明?这简直就是笑话了——别的人且不用说了,就是商雪玉,她既然唤杜芯儿一声“表姐”,她的年纪,都要比杜芯儿小上一些的吧? 但是,主这个做表妹的,居然说什么表姐不懂事?年纪小?这岂不是荒天下之大谬么? 想到这里,湘汀郡主摇摇头,她说道:“好了,你们两个不用说了,今日里,我若是不教育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杜芯儿,实在难解我心头之恨……你们两个,都给我退下吧,我是不会听你们的&……” 杜舞阳神色惨淡,商雪玉却是微微叹了口气——要救杜芯儿,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商雪玉实在不想救这个不知道好歹的东西! 但是,现在看看杜舞阳的样子,商雪玉又明白,若是今日里,杜舞阳救不回杜世效和的话,那么,她若是回到杜府的话,那日子,绝对不会好过到哪里去的! 即使是为了杜舞阳,商雪玉知道,今日之事,她都绝对不可以袖手旁观的! 想到这里,商雪玉拉着杜舞阳站了起来。 湘汀郡主看到两人站起身来,又微微地冷笑了一下——所谓的姐妹亲情,只不过是明哲保身而已@! 这个杜芯儿,自然就是该死的了,但是,这个杜舞阳和商雪玉,就真的是什么好东西了么?最起码,在还可以努力的时候,这两个人,并没有做最后的努力,并没有说,专门的为杜芯儿再求一次的情! 然而,就在湘汀郡主认定了杜舞阳和商雪玉已经放弃求情的时候,商雪玉忽然朝湘汀郡主说道:“民女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湘汀郡主看了商雪玉一眼,说道:“讲!” 商雪玉说道:“今日里,杜芯儿受罚,纯粹是因为碰撞了郡主您的玉-体而已,不知道是也不是?” 湘汀郡主摇摇头,又点点头,说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商雪玉听了,微微松了口气,只听她问道:“那么,民女想再问郡主一声;除了杜芯儿故意碰撞了郡主,弄得郡主脏了双手之外,民女是不是可以认为、是自己的画还可以被郡主一观,但可惜的是,这画却被弄污损了,影响了郡主评判胜负,所以,间接地污损了郡主的公正之名,所以,郡主才会生气杜芯儿的鲁莽行为,这才要重重地罚她,不知道是也不是?” 一侧的贵女们听了商雪玉的话,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看来,这个商雪玉的胆子,还真的太过大了啊,她居然敢质问湘汀郡主? 就连一侧的杜舞阳,听了商雪玉的话,也是紧张极了——这个商雪玉,莫不是为了救杜芯儿而着急过头了?这些话,无疑是想说湘汀郡主输了的啊,象湘汀郡主这么爱面子的人,又怎么会承认的呢? 杜舞阳心里着急,她不由地拉了一下商雪玉,那意思非常的明显——若是救不了杜芯儿就算了,这万万没有理由再将别的人搭进去的啊! 商雪玉知道杜舞阳担心自己。她安抚地拍了拍杜舞阳的手,说道:“表姐放心好了,没事的!” 听了商雪玉的话,湘汀郡主的脸上,满是不悦——她看看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商家庶女,眸子里的神情,象是鄙夷,又象是冷笑。那神情简直在说,本郡主的心思,岂是你能明白的么? 在整个过程,商雪玉也毫不畏惧地和湘汀郡主对视,在看到湘汀郡主的眼神充满了嘲弄的时候,商雪玉的眼睛,依旧直直地看着湘汀郡主,既象不屈,更象是不屑! 随着两人眼睛的对视,整个正厅之中,寂静极了,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商雪玉和湘汀郡主之慢慢地揪紧,慢慢地揪紧,无形的屏障,将两个人左右隔开,似乎两个人的距离,正在慢慢变远,变远! 商雪玉低声说道:“民女知道,民女说话唐突,但是,郡主公正之名,民女早有耳闻,而今,民女的表姐做了这样的事情,公主为求公正,所以重罚了民女的表姐……可是,公主,民女的表姐并非有意针对郡主的啊……” 湘汀郡主居高临下地看了商雪玉一眼。只不过霎那功夫,作为一个郡主高高在上的尊贵,再一次回到了湘汀郡主的身上。她看着商雪玉,极淡,却也极冷地说了一句:“商雪玉,你是这么说认为的么?” 商雪玉一听,连忙说道:“回郡主的话,民女智弱浅短,只能想到这些!” 湘汀郡主淡淡地抬了抬手,说道:“算你说的是对的吧……” 算你说的是对的吧! 只这一句,杜舞阳的心里,就要飞出来了! 湘汀郡主可是承认了商雪玉的话,那么,是不是代表着,可以放了杜芯儿了? 湘汀郡主看了自己的双手一眼,她的眼神,微微有些厌恶,更有些自弃,过了半晌,她看着商雪玉,说道:“商雪玉,我暂且如你所说……那么,你可有法子解决?” 这下子,湘汀郡主又将球踢到了商雪玉这里! 是的啊,既然理由都被你说中了,猜中了,那么,这剩下的,是不是要告诉我,你的解决之道呢? 湘汀郡主相信,商雪玉并不是个鲁莽的人,又或者说,她在准备帮杜芯儿求情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下一步的退路的了! 商雪玉走上前去,朝湘汀郡主深深一躬! 湘汀郡主看着商雪玉,不说话! 只听商雪玉说道:“今日里,民女的二表姐共有两错——这错之其一,是惊吓到了郡主,并令郡主手上染墨……但是,这墨嘛……” 商雪玉看了湘汀郡主一眼,忽然放低声音说了一句:“民女窃以为,这墨并不脏!” 整个正厅里的人,都被商雪玉的这句话给逗笑了! 这墨不脏?商雪玉的意思是不是想说,这个湘汀郡主被杜芯儿推到了墨上,而不是沾染了什么脏东西呢? 湘汀郡主似乎没有想到商雪玉会这么说。她倒是微微地愣了一下,又说道:“商雪玉,你居然敢说说这墨不脏?” 那墨不脏,还是干净的不成了?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且容民女慢慢道来——” 湘汀郡主冷笑一声,却不说话了! 商雪玉说道:“墨之出处,为之砚,砚乃是书房四宝之一,由宝中出,由宝中成,是以宝生宝,所以,墨又叫墨宝,试问一下,这谓‘宝’之墨,又何脏之有?” 第五百一十六章 京城,京城之商雪玉解围 听了商雪玉的强辞夺理。屋子里的贵女们,都轻笑起来了! 是的,墨宝,墨宝,但那只是说名家的书画的啊,这墨水如斯之黑,怎么会不脏呢?若然不是的话,为什么这墨宝沾染了衣服,一定要快些洗去,而不是染其上,到处走呢? 但,虽然是强辞夺理,这个商雪玉的这个借口,已经让许多的贵女们都来了兴趣——最起码,她还会编些理由,试图说服让湘汀郡主放了杜芯儿! 湘汀郡主看了商雪玉一眼,点头,说道:“这墨的确是宝,但是,你怎么不将衣服上染了墨汁到处走啊?” 商雪玉听了,落落大方地一笑,说道:“墨宝之宝也,乃定于纸,犹如宝剑之宝,止于剑鞘。若是违背了这些原理,那么就不能称之为天经地义了!” 湘汀郡主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说,那墨只能写在纸上,但是,我污了双手,也就是杜芯儿的错了,是也不是?” 商雪玉点点头,又摇摇头,她说道:“郡主画作出众,自然是爱墨之人,因为寒窗苦练,一分功底,要十分的努力,可以说,郡主您的功底,就在于更多的努力——更可以看出,郡主胸中有墨,手下有妙笔墨生花,才能画出如此佳作来了!” 好一个胸中有墨,妙笔墨生花啊!这个商雪玉说到了最后,还是想告诉大家说,这墨不脏,湘汀郡主实在不应该因为墨沾上了手,而恼恨杜芯儿的啊! 湘汀郡主紧紧地盯着商雪玉,直盯得商雪玉头皮发麻——过了半晌,湘汀郡主才缓缓地说道:“商雪玉,你很聪明……你只用了这一番话,就让本郡主说不出话来——因为,本郡主实在不能反驳说不爱墨,更不能说自己不会妙笔墨生花是么?” 商雪玉低声说道:“民女惭愧!” 其实,商雪玉还真的有这个意思——因为,只要这个“墨”字让湘汀郡主给承认的话,那么,接下去的事情,想要帮杜芯儿脱罪的事情,就容易得多了! 这边,商雪玉正在帮杜芯儿求情,那边,杜芯儿已经被押了下去。毕竟,这杜芯儿也是个官家之女,虽然湘汀郡主说了,要斩下杜芯儿的双手,但是,这叶府的婆子们还是想着,要最后来确认一下是否现在行刑! 毕竟,这斩下杜芯儿的双手容易,但是,若是湘汀郡主的意思,只是想吓一吓杜芯儿的话,那岂不是到时既办了坏事,又坏了湘汀郡主的名声? 更重要的是,这官家女的双手若是斩了的话,这些个婆子下人们,又要拿什么去赔呢? 所以,这些个婆子们啊,还是老老实实地回来,再次请刑来了! 而此时,湘汀郡主看着商雪玉,并没有再下命令的意思,湘汀郡主不说,那个婆子就站在那里不敢动。两下里,主就僵下来了! 湘汀郡主这一次,倒是认认真真地看了一眼商雪玉,然后,她又看了一眼那张已经污损的画。此时,她脸上的冷笑则更加明显了。 只听湘汀郡主说道:“商雪玉,若是这墨不脏,本郡主便不能斩下杜芯儿的双手——因为,本郡主相信,你接下来想要说的,是不是可以将这一副画由污损变成完整的画作,那样的话,杜芯儿的罪名,就全部不成立了呢?” 商雪玉倒是没有想到,湘汀郡主是如此的聪慧,一时之间,她居然愣了一下,过了半晌,这才讷讷地说道:“回郡主的话……民女的确是有此意……” 耳边,传来湘汀郡主的笑声。 而一直陪着商雪玉的杜舞阳,却为商雪玉的这句话,不由地捏了一把汗出来——、、商雪玉的画不错,杜舞阳是刚刚才知道的! 然而,眼前的这一副画,已经被湘汀郡主的双手给污损了大半了,这十个手指错印就在上面,错落得将那些梅花的花瓣全部都给弄花了,真不知道,这个商雪玉,究竟还有能有什么办法将这画变成一副佳作呢? 如果说,商雪玉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杜舞阳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这件事,非但杜舞阳不相信,就连湘汀郡主都不相信! 只见湘汀郡主的眼神,轻轻飘飘地看了一眼那副既皱,而又被污损了十分的画,不由挑了挑眉,冷笑一声:“好吧,商雪玉,如果说本郡主不给你这个机会的话,你肯定觉得本郡主以大歁小……这样吧,如果你能将这一副画变成一副佳作的话,那双手沾墨之事,本郡主就不追究了……然后,杜芯儿……就交给你处理,好还是不好呢?” 商雪玉一听,说道:“就如郡主所言!” 湘汀郡主抬了抬手,说道:“好了,你可以开始了……但是,只有一盏茶的机会……你可明白?” 商雪玉连忙说道:“多谢郡主,已经够了!” 湘汀郡主淡淡地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杜舞阳有些担忧地看了商雪玉一眼。商雪玉却朝杜舞阳笑笑,说道:“表姐,辛苦你帮我磨墨!” 事到如今,杜舞阳只好应了一声:“好!”说着,她走到桌前,开始帮商雪玉磨墨! 商雪玉走到那画之前,仔细地看了一下那一副画作——在居中的位置,被湘汀郡主的双手用力一按,十个手指印明显地呈献。那十个手指印之上,刚好抚在了树干之上,未干的墨迹,顿时印成了一片! 原本,只是成副的梅花,而且变成了十指印交错,再看不出初时的清新的雅致了! 商雪玉看着那画,她的额头上,慢慢地惨出了汗水——说实话,刚刚商雪玉只是想到了这个办法,但是,却还没有想出改的办法,而今,这被推了上来,还只有一盏茶的功夫,她又怎么有时间去细细地琢磨呢? 但是,若是盲目地改,只能越描越丑的啊,到时,不但救不了杜芯儿,就连自己和杜舞阳,都会被问罪的吧? 商雪玉有些愁容地看着那画儿,心里想的,究竟要怎么改呢? 正在这时,湘汀郡主的手里,出现了面小小的镜子,那面镜子,打磨光亮,色泽鲜明,再看那形状…… 商雪玉不由眼前一亮——啊,有了! 杜舞阳的墨,早已经磨好了,可是,她看着商雪玉,不敢出声! 商雪玉手拿起画笔,朝着砚台上轻轻地点了一下,再一下! 然后,她运笔飞快,在画纸之侧,画下一个大大的框子! 看到那个框子,那些贵女们个个都惊呆不已——这个商雪玉,莫不是傻了么?如若不然的话,怎么会做出这等的蠢事? 然而,商雪玉笔下不停——粗笔,细笔,实笔,虚笔——笔笔下去,毫无章法,笔笔下去,零乱不已,不但刚刚的梅花,就连湘汀郡主的手印,都变得更加的清晰起来! 没有人知道,商雪玉究竟在搞什么鬼! 就连湘汀郡主也有些惊奇地放下手里的镜子,看着运笔如飞的商雪玉,不知道她究竟在做什么! 商雪玉一股作气,将画作改好,然后,她吹了吹流动的墨水,就呈到了湘汀郡主的面前! 湘汀郡主一看,居然生生地愣了一下! 不但湘汀郡主,就连看到这副画作的所有的人,都生生地呆了一下! 那手指印……居然没了! 是的,呈献在众人前前的,是一面大大的窗子,窗棂半开,妆台横摆,对镜梳妆的女子手持一面精巧的棱花镜,正在揽镜自照! 半开的窗子里,露出了盛放的梅花。那梅花的碎瓣,落在窗前,甚至落在妆台之上,给精巧的妆台之上,增添了说不出的颜色、。 这副画,较之刚才的梅花图,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安宁和静谧,却又少了几分冰雪的寒凉和落寞,看着那画,湘汀郡主深深地呆住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明明就是污损了的画,怎么到了商雪玉的手里,居然真的能化腐朽为神奇? 湘汀郡主再也忍不住了,她放下手里的画,朝商雪玉嚷嚷道:“商雪玉,本郡主要聘请你去做本郡主的画师……” 在场的人一听,不由全部都吸了一口冷气! 湘汀郡主的画师?这个商州来的商家女子,真有有这个资格么? 商雪玉很明显地没有想到,湘汀郡主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登时愣住,下面的话,地得了忘记说出来了! 然而,湘汀郡主却是挥了挥手:“不管你答应还是不答应,本郡主都认定你了,不过,你可以回去好好考虑一下的,我湘汀阁的大门,永远为你开头!” 商雪玉只觉得满额头的黑线,她只好讷讷地说道:“如此,请容民女考虑一下……但是,民女的表姐……” 湘汀郡主想也不想地说道:“来人,放了杜芯儿,让本郡主的画师来处置……” 杜芯儿很快被带上来了。 她走进正厅,朝着湘汀郡主就开始道谢:“多谢郡主不怪之恩!” 湘汀郡主指了指商雪玉的方向:“你应该谢谢她们……” 谁知道,杜芯儿冷哼一声:“哼,两个见死不救人东西,我为什么要感谢她们,我非但不感谢她们,今日之事,我回去之后,还要告诉祖母,让整个杜府的人,都知道那里出了一个多么伪善的大小姐……” 杜舞阳脸上的喜欢,蓦地凝住了。她倾尽了全力,原本就没有想到要杜芯儿道谢,可是,她更加没有想到的是,杜芯儿居然还会倒打一耙! 满屋子的贵女们,看着杜芯儿,不停地摇头! 杜芯儿却以为是自己说得对了,她更加理直气壮地说道:“杜舞阳,你也别装可怜,若不是因为你的话,我不会落到这种地步——而我落到了这种地步,你还在这里兴灾乐祸,看到我回去之后,不告诉祖母才怪……” 杜舞阳脸色铁青,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她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第五百一十七章 京城,京城之怒打杜芯儿 众目睽睽之下,倒映着杜芯儿那张满是得意的脸,也倒映着杜舞阳满脸的愤怒和无力——她看着杜芯儿,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不得不说,杜舞阳她真的没有想到,杜芯儿居然是这样的人——不是忘恩负义,而是根本就不会感恩!不是不懂人性,而是根本就没有人性!这样的人,居然是她杜舞阳的姐妹,而且,居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杜舞阳从来都没有看清楚过的姐妹! 这样的人,怎么能和她一起十几年呢?这样的人,这么多年下来,杜舞阳怎么没有看透对方的本质呢? 又或者说,杜舞阳天生就没有生成一双慧眼,所以,这才没有办法从这混沌世界之中,透过表面看本质? 杜舞阳透过泪眼,看着一脸鄙夷和谄媚的杜芯儿,只觉得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一阵一阵地翻滚着,似乎就要吐出来——就就是她杜舞阳的妹妹啊……足让她在人前无地自容,没有半分的面子…… 杜芯儿看着杜舞阳,眼里充满了不屑,她冷冷地,又极具讽刺地说道:“怎么?姐姐,现在后悔刚才没有帮我讲情了是不是……呵呵,姐姐,你说说啊今日这事,可都是怪你的啊……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我怎么会撞上郡主,又怎么会虚惊一场呢?” …… 那样的话,听得杜舞阳更加生气。她指着杜芯儿,急怒攻心之下,只觉得双手颤抖,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侧的湘汀郡主看着这一对姐妹,眼里,流露出讥诮的光芒——这就是姐妹,为了自己的利益,不要说是恶语相向了,就是刀刃相见,又算得了什么?是的啊,这人世间,无谓亲情,无谓高低,若是生死当头,利益当头的话,这姐妹算什么?亲情算什么?良心又算什么呢? 你只要看看现在的杜芯儿,就会知道,这一切的一切,其实都只是笑话而已%…… 而且,这个杜舞阳,还真的好傻,好天真啊,难道她觉得,她对自己的妹妹好,她的妹妹就一定对她好了么?是不是她投之以挑,人家就人报之以李呢? 若是这么想的话,那就是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因为,这个世界,忘恩负义的人多了去了。知恩不图报的人,更是遍地都是!更遑论那些豺狼野心、恩将仇报之类的了! 湘汀郡主的眼里,讥讽越来越深——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不等式啊,并不是你付出了一分,就一定得有一分的收获的。 杜舞阳,希望你就此省悟! 杜芯儿看着杜舞阳一个劲地流泪,连话都说不出来,她的心里,却越来越畅快起来。杜舞阳,你一向以姐姐自诩,你一向以姐姐自处,你一向只向我展示你的幸福和大度,那么,今天我就要让你看看,其实,这一切的一切,在我的心里,都是一文钱不值! 杜舞阳的泪水,迷蒙了视线,她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杜芯儿看着杜舞阳没趣,耸耸肩膀,想要转身。正在这时,忽然触到杜舞阳的身侧有一束利箭一样的光芒,杜芯儿微微转头,却看向了一侧的视线的源头,那里,商雪玉正冷冷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怜悯——这个杜芯儿啊,还真的是傻,傻得可笑,傻得可怜。难道说,她伤害了一个真正对她好的人,摔碎了一颗真正对她好的心,是不是就真的可以心安理得了呢?就可以将她之前所有的缺失全部都弥补回来了呢? 商雪玉摇摇头,却没有任何的表示——如果说杜芯儿这样的智商,你再和她说什么,都是费劲儿! 商雪玉想移开视线,不屑和杜芯儿对视,然而,杜芯儿冷哼一声,极其轻蔑地看了商雪玉一眼,扬眉说道:“哼,还有你啊,商雪玉,别站在那里象个没事人一样的,谁不知道,你从来都是和杜舞阳穿一条裤子的呢?两个人一丘之貉,狼狈为奸……” 杜芯儿越说越解气,满屋子的贵女们的眼里,却忍不住流露出鄙夷的眸光——这个杜芯儿啊,真的是枉费了商雪玉和杜舞阳如此想方设法的救她,这到头来,居然这样羞辱二人? 但是,这些贵女们也只是作壁上观而已。这别的不说,她们自小就接受的教养告诉她们,若是事不关己,必要高高挂起! 满堂寂静,大家神色各异,只有杜芯儿,却是越说越畅快,越说越淋漓,似乎,她只要羞辱了商雪玉的杜舞阳两人,她自己以往的不平,就能扫荡一空,她以往的所有的缺失,就可以全部地弥补回来一般! 杜舞阳的脸色,在杜芯儿越来越恶毒、越来越畅快的数落声中,变得渐渐难看起来!她看着杜芯儿,只觉得漫天的无力。听到杜芯儿又开始羞辱商雪玉,杜舞阳无力地拉了拉商雪玉的手,似乎在表示婉转的歉意! 商雪玉并不需要杜舞阳的歉意,这样的杜芯儿,杜舞阳不教训她,商雪玉却是再也看不下去了! 看到杜芯儿还要继续再说下去,商雪玉,实在忍不住了。只见她大步走到杜芯儿的面前,二话不说地扬起手掌,朝着杜芯儿的脸上,挥起了一个极其响亮的耳光!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满堂皆惊,再看杜芯儿的小脸上,已经肿了一半! 杜芯儿看着商雪玉,神色既惊又怒:“你……居然敢打我?” 凭什么,商雪玉居然敢打自己?要知道,这里可是湘汀郡主在场的啊,这里,哪里有商雪玉一个商家庶女说话的余地呢? 就在杜芯儿的视线,艰难地转开,想看看湘汀郡是什么表情的时候,商雪玉已经冷冷地出声:“打的就是你……” 商雪玉调转手腕,又是“啪”的一声,反手一个耳光,又打在了杜芯儿的另外一边脸上! 这下,杜芯儿双颊通红,原本苍白的小脸,也一下子肿胀起来! 杜芯儿双手捂着脸,看着商雪玉,她的眼里,流露出狼一般阴狠的眸光!杜芯儿伸手,一指商雪玉,怒道:“商雪玉,你居然敢打我……” “我这两巴掌,是替外祖母,还我的早逝的小舅舅教训你!” 商雪玉拂了拂衣袖,她挥了挥打痛的手——不得不说,这个杜芯儿的脸皮实在是太厚了,她这么用力了,对方的脸看着没事,可是,她的手就要肿了! 杜芯儿看着商雪玉怒气渐消的脸,一下子冲动起来,她想也不想地朝商雪玉冲去:“商雪玉,你居然敢打我……我要和你拼命……” 然而,杜芯儿的脚才只一动,商雪玉的话,已经缓缓响起:“杜芯儿,你再往前一步,我就再给你两个耳光——” 商雪玉的声音非常的平静,可是,这平静之中,却似乎蕴含着说不出的巨大风暴。杜芯儿刚刚抬起的脚,就顿在那里。她看着商雪玉的脸,脸色变了再变,最终,只是恨恨地一跺脚,怒道:“商雪玉,我不会放过你的……” 杜芯儿虽然说着狠话,但是,已经,神色已经有些畏惧起来——方才的商雪玉,做了杜舞阳想做都没有敢做的事,而且,杜芯儿相信,商雪玉刚刚的话就是真的,若是她真的敢动的话,商雪玉就真的敢再打她一顿! 杜芯儿人是阴狠,但是,她却不蠢,这明看着自己要吃亏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做的! 商雪玉毫不畏惧地看着杜芯儿,毫不留情地说道:“难道说,你什么时候想到放过我过?” 但凡杜芯儿肯后退一步的话,今日里,岂不是一点风浪都没有了? 商雪玉的眼神,犹如无声的惊涛,似乎一眼能卷到杜芯儿的心里去,而杜芯儿相信,就是凭着这一股子的浪,就足可以将她卷走,再也不复留存——不知道为什么,杜芯儿就是知道! 寂静的正厅里,暖气洋溢,那样舒适的温度,使大家几乎忘记了,几步开外的窗外,就是冰天雪地! 正厅的主人,居然还没有来,只剩下这一屋子的贵女们,正在壁上旁观地看一场好戏! 商雪玉就站在贵女们围拢的中间空隙里。高挂的灯盏,照着她雪白得没有半分颜色的眉眼。寂静的究竟,传来她极淡,却也极冷的声音:“杜芯儿,我知道你挨了打心里不服,自然了,你也可以回去和外祖母说我的坏话,而我,当然也可以告诉外祖母,今日里,若不是你逼着我画画,又是你想推大表姐去弄污损那画,结果却推错了湘汀郡主的身上……” 杜芯儿看着商雪玉,眼神恨恨的,愤怒的光芒和恶毒交织着流转,可是,她却聪明地不再搭话—— 是的,商雪玉是对的——若是她杜芯儿敢去和杜老夫人告状的话,那么,杜舞阳,甚至是今日里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绝对可以将自己的所作所为,说得一清二楚的,那么,若是到了那时的话,杜芯儿岂不是要被杜老夫人惩罚一场了? 不得不说,杜芯儿才没有那么笨呢——今日之事,若是没有人提起的话,杜芯儿哪里敢和杜老夫人说呢?但是,这并不影响杜芯儿恨透了商雪玉! 那些不共戴天之类的话,杜芯儿已经说得太多,而今,商雪玉打了这两巴掌,她会恨商雪玉,但若是商雪玉没有动手的话,杜芯儿一样的,也是会恨之入骨的! 在这个世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你对她千般好,都是应该的。但若是你有一点对不住她的话,就已经是十恶不赦了! 杜芯儿就是这样的人,人家对她的千般好,都象是欠了她的。而只要稍微有什么对不住她的话,就已经是十恶不赦的了! 杜芯儿一个转眸,却是看向了一侧的湘汀郡主。面沉如水的湘汀郡主,正在看热闹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场闹剧,平静如水的眸子里,没有半分的表情! 杜芯儿看到湘汀郡主,却似乎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只听她恶狠狠地说道:“商雪玉,你只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商家庶女而已……凭什么,凭什么在湘汀郡主的地盘上逞威?” 第五百一十八章 京城,京城之斩手之罪 商雪玉冷冷地看着杜芯儿,心里只想摇头——这个杜芯儿了,若不是太蠢了,那么,就是聪明过头了——难道说,她到了现在都还没有看出来,湘汀郡主只是静观着事态的发展,而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干涉上半句么? 若是杜芯儿觉得,湘汀郡主凭着她的一句话,就会做出什么维护她的举动的话,那么,只能说,这个杜芯儿实在是太过、太过天真了! 商雪玉缓缓说道:“杜芯儿,你别忘记了,这是我们姐妹的家事……你何苦要将郡主牵扯起来?” 商雪玉这虽然是劝导,但是,也是反激将法——杜芯儿若是将湘汀郡主给扯起来的话,那么,下场就只有一个,就是让她所承受的羞辱,更加地多上一重而已! 因为,湘汀郡主之前的态度已经非常的明显了,她直言说,让商雪玉处置杜芯儿! 杜芯儿极其鄙夷地看了商雪玉一眼,说道:“商雪玉,呆在府里,才叫做家事……现在,郡主在场,自然凡事都有郡主作主了不是?” 杜芯儿对于这一位刚刚赦免了自己的湘汀郡主心里有着十二分的感激。此时的她,看着湘汀郡主的眼里,流露着让人无法拒绝的渴望:“郡主……您来评评理……这个商雪玉,只不过是一个商家的庶女罢了,连任何的爵位都没有了,可是,她居然敢在您的面前逞能……还想给您一个下马威呢……” 杜芯儿的话,已经极尽挑拨! 要知道,这“爵位”二字,已经不是寻常人能得到的,但是,现在杜芯儿这一开口的,就直指这两个字,这说得轻了,是杜芯儿不懂事,但是,若是说得重了的话,那就是说,商雪玉心怀叵测,曾经有过非分之想! 湘汀郡主看了杜芯儿一眼,却没有说话! 而今的湘汀郡主,也确实对杜芯儿无语了! 这个杜芯儿,不懂得审时度势倒也罢了。可是,这活了十几岁的她,居然连人的脸色都不懂看的? 想到这里,湘汀郡主真的不想再和杜芯儿说任何话了——人常说,若是和智商低的人说话,连带着,连自己的智商都要给降低了啊! 湘汀郡主看着杜芯儿,只是摇头! 一侧的杜舞阳却知道,这个杜芯儿还真的是笨啊——上一次,还是商雪玉拼着智慧,救了她一次,若是这一次再让杜芯儿触怒了湘汀郡主的话,真不知道,还要交换什么东西,才可以救她出来了! 想到这里,杜舞阳不由地一开口说道:“芯儿,你给我闭嘴,家事就是家事,郡主今日里可是来赏花的,你怎么能处处劳烦郡主呢?” 商雪玉只是冷冷地看着杜芯儿,也不说话,听到杜舞阳劝杜芯儿,她只是眸光闪了一闪,看了杜舞阳一眼! 杜舞阳知道,商雪玉已经对杜芯儿失望透顶了,有心让要杜芯儿接受惩罚,但是,若是杜芯儿真的再这样下去的话,就不是接受不接受惩罚的问题了,而是会让整个杜府都跟着蒙羞的啊! 然而,杜芯儿哪里能听明白杜舞阳的话呢?而且,她也不知道杜舞阳的着急! 杜芯儿冷笑一声,讥讽地说道:“哟,我尊贵的姐姐,现在我提到郡主大人,你倒知道怕了……我倒想问问你了,是郡主大,还是你大呢?你说不让我插话,可是,你自己何尝不是抢在了郡主的面前说话的呢……” 杜舞阳看着杜芯儿,心知道自己怎么劝,都是没有办法的了,她神色惨淡地看了一眼杜芯儿,苦笑着转过了头! 杜芯儿却还是不依不饶的,她看着杜舞阳转开的眼神,变着调子说道:“哟,我亲爱的姐姐,刚刚我要被罚的时候,你可不是这种神情的啊……” 想来杜芯儿对自己刚刚被拉出去的事,依旧耿耿于怀,她的眼里,似乎有地狱的暗火在烧:“只不过,我会记得姐姐的……” 杜舞阳沉默着,不再理杜芯儿! 就连一侧的商雪玉,也拉着杜舞阳走到一边,似乎不准备再和这个白痴一般的杜芯儿说什么了! 这边的湘汀郡主倒是看了杜芯儿一眼! 这一眼,杜芯儿的头,便低了下去。似乎,在这里,湘汀郡主就是她的主宰,无论湘汀郡主说什么,她都一样的,没有半分反驳的余地! 湘汀郡主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却是意外的平和。似乎,在看完了这场戏之后,她终于对杜芯儿这样的角色彻底失去了兴趣! 湘汀郡主说道:“杜芯儿,你们姐妹之间的事,麻烦你们回家去处理……你也不要枉想着推本郡主出来顶缸……%因为,本郡主从来不管人家的家事……” 杜芯儿听着湘汀郡主的话,低下头,讷讷的不敢出声! 而湘汀郡主则看了商雪玉一眼,这才缓缓开口:“还有一件事,你似乎弄错了……那就是,若不是本郡主的画师帮你求情的话,本郡主还真的没有放过你的打算!” “本郡主的画师……” 杜芯儿敏感地捕捉到这几个字眼,她不由地抬起头来,可一看到湘汀郡主的眼神,她又立马低下头去,只听她说道:“郡主的画师……敢问是哪一位啊,臣女好去表示感谢!” 杜芯儿的这话,倒是诚心诚意的! 毕竟,杜芯儿并不知道,湘汀郡主的画师是谁。若是对方救了自己的话,那么,岂不是得好好表示感谢,再者,表示好好地拉拢一下么? 毕竟,一个肯在自己危急之时帮助自己的人,是不可能会害自己的,说不定,也是看不上杜舞阳和商雪玉的所作所为,这才专门帮助自己的呢? 杜芯儿看着湘汀郡主,眼里流露出了渴求的眸光! 然而,湘汀郡主眼皮子抬都没有抬一下地,朝着商雪玉的方向指了一下,补充道:“还有啊,我已经将你交给她处置了……” 湘汀郡主的画师? 杜芯儿抬起充满希望的眼神看了一眼,只一眼,她眼里的希望全部凝结了:“商雪玉,居然是你?” 湘汀郡主所指的方向,可不就是商雪玉的方向么? 但是,这个商雪玉,又怎么会成了湘汀郡主的画师呢? 不得不说,这个消息,犹如五雷轰顶,只一瞬间,就将杜芯儿轰成了外焦里嫩! 耳边,响起轰然的笑声——杜芯儿,你真的好傻啊……居然这样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上! 杜芯儿原本带笑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她看着商雪玉,不停地摇头,一边摇头,一向后退:“不……怎么可能是你?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是商雪玉呢?她有何德何能,能做湘汀郡主的画师呢? 不,杜芯儿不相信,她也不服…… 想到这里,杜芯儿将充满希望的眼神看向了湘汀郡主,想让对方告诉她,这是个笑话! 然而,湘汀郡主依旧头都懒得抬一下地说道:“本郡主的画师,不就是她了……” 杜芯儿当场石化! 商雪玉居然成了湘汀郡主的画师…… 湘汀郡主抬起头来,看了杜芯儿一眼,她的眼神之中,有些意味深长的嘲弄:“杜芯儿,说实话,本郡主还得谢谢你呢……因为,若不是你的话,本郡主还不知道,商雪玉居然有货腐朽为神奇的力量……所以,本郡主要谢谢你,让本郡主找到了一个如此满意的画师……” 湘汀郡主的话,犹如五雷轰顶。杜芯儿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嘛…… 是的啊,商雪玉只不过画了一幅能入得了湘汀郡主眼的画,可是,那画也不是已经被湘汀郡主给污损了么?那么,现在呢?为什么湘汀郡主要请商雪玉为画师呢? 再者,湘汀郡主所说的那一句“化腐朽为神奇”。那指的又是什么? 杜芯儿怎么不知道,这个商雪玉,什么时候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了? 杜芯儿转过头去,就看到了那些贵女们充满讥诮的眼神!再转过一点儿,杜芯儿就看到了商雪玉刚刚的那幅画…… 那幅画,原本是商雪玉画的没错,但是,最后的时候,不是被杜芯儿错推了湘汀郡主上去,两只手污损了那画的么? 所以,这幅画,即便化成了灰,杜芯儿都认识的啊! 杜芯儿恨恨地看了那画一眼,心道,若不是因为那画儿,她现在何止于落到这种地步呢? 然而,再一眼看去,杜芯儿也微微地愣了一下。 原来,那一幅画,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被人修好了,不但修好了,而且,还换成了另外的一种意境。虽然,那十个手指印赫然还在,但是,已经被人用极其巧妙的方法,变成了手持的棱花镜,变成了窗棂上的依稀的斜格,变成了那点点梅花之中,几可以看清的细碎的落瓣! 一句话,那些原本毁坏了这画的东西,此时却变成了恰到好处的点缀,变成了让人感觉不知任何瑕疵的墨迹! 如果说,这一幅画,可以算做是“化腐朽为神奇”的话,杜芯儿是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异议的! 但是,要命的是,这幅画,却是出自商雪玉之手。这幅画,不但连累得杜芯儿差点儿没有了双手,就连此时,她都还在这里,接受商雪玉的羞辱! 这幅画,看在杜芯儿的眼里,是那么的刺眼,又是那么的可笑,犹如一道烙印着耻辱的印记,让杜芯儿看了,有一种说不出的,恨得几乎入骨的恨意! 杜芯儿血红着眸子,看着那画儿。她的眼睛,大大地瞪着,似乎想要一手伸过去,将那画给撕个粉碎,就象撕碎商雪玉的得意,就象撕碎杜舞阳的耻笑,就象撕碎这满屋子里的贵女们的嘲笑和讽刺——这一而写满耻辱的画面,杜芯儿根本就忍受不住,她真的想地下有一个大大的裂缝,让自己永远的沉入地底,沉入地底! 第五百一十九章 京城,京城之反目成仇 然而,杜芯儿终是没有办法撕毁那画的! 她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眼前带给她耻辱的商雪玉,一字一顿地说道:“商雪玉,你究竟想怎样?” 商雪玉看着杜芯儿,摇头——事到如今,这个杜芯儿不但没有半分的忏悔,看她的样子,似乎更加恨自己了吧?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说,要和一个伪善的人做朋友,商雪玉宁愿去找凶猛的狮子。最起码,后者会提前告诉她,被安抚的办法,而前者,即便你给了她整个世界,她心里想的,却是你脚下的方寸之地! 既然,已经知道杜芯儿是这样的人了,商雪玉又何苦要巴结杜芯儿呢? 既然杜芯儿的仇怨已经结下,那么,商雪玉又何必在乎,得罪多一次杜芯儿呢? 想到这里,商雪玉笑吟吟地走上前去。她看了杜芯儿一眼,忽然笑道:“杜芯儿,依你犯下的错,无论怎么罚你,都是多余的,但是呢,我却有一件事,是必须让你做的!如果你能做到的话,那么,我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你说怎样呢?” 杜芯儿恨恨地瞪着商雪玉,轻蔑地说道:“你枉想……” 商雪玉耸耸肩膀,说道:“杜芯儿,我劝你不要把话说得太满了——这是谁刚刚说的啊?说什么这里郡主最大,可现在,郡主已经把发落你的权力给了我了啊……难道说,连郡主的话,你都不听了?” 杜芯儿的眼珠子,几乎就要瞪出来了,她看着商雪玉,怒道:“你别拿着鸡毛当令箭啊……” 杜芯儿知道,自己曾经得罪过商雪玉,而今,商雪玉逮着了这个机会,怎么肯放过自己呢? 杜芯儿想着,不由地后退了半步——这个商雪玉可不是心慈手软的杜舞阳啊,若是让商雪玉说出了对付自己的招儿的话,那么,还有自己的好日子过的? 杜芯儿一边后退,一边想着办法! 而商雪玉,则淡淡地看着杜芯儿,因为,她实在想知道,此时的杜芯儿,还能玩出什么花样儿出来! 杜芯儿后退两步,就退到了那幅画的面前,她的手指,刚刚好触到了那幅画。看到商雪玉的脸上,那一副笃定的神情,杜芯儿不由地恼羞成怒:“商雪玉,你不就是画了一幅破画么?你凭什么在这里对着我神气的?” 商雪玉耸耸肩膀,朝杜芯儿说道:“没办法啊,我就是喜欢拿着鸡毛当令箭啊,我就是喜欢神气啊……怎么,你不服,若是不服的话,也拿个鸡毛出来看看啊……” 商雪玉的话,听来漫不经心,但其实每一名,都点到了杜芯儿的痛处! 人常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话还真的一点不假。因为,今日里,就是杜芯儿搬着石头,将自己的脚,狠狠地砸了一下! 可是,还有湘汀郡主在这里不是? 杜芯儿狠狠地瞪了商雪玉一眼——哼哼,想整治我?没门儿! 杜芯儿转过身来,朝着湘汀郡主施了一礼,说道:“郡主,臣女已经知道错了,现在,请郡主惩罚臣女!” 哼,今日里,能说得上话的,就是湘汀郡主了。商雪玉,她杜芯儿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是啊,这依着杜芯儿的意思,她宁愿再一次被湘汀郡主狠狠地罚,也不愿意让商雪玉这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主儿羞辱自己! 在施下一礼的瞬间,杜芯儿在心里狠狠地告诉自己! 商雪玉看着杜芯儿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这个杜芯儿,你有多么蠢啊?多么的不识时务啊?明明,湘汀郡主都已经说了,要将你交给我处理的,可是,你却偏偏去求湘汀郡主。这若是说得轻了,是不愿意让我惩罚,可是,这若是说得重了的话,岂不是要湘汀郡主说话不算数,出尔反尔么? 商雪玉明知道,杜芯儿的这一求情,完全没有意义,因为,湘汀郡主是断不会因为杜芯儿这个小小的女子,既违背自己的原则,又收回自己所说的话的!所以,这结局的结局,就是杜芯儿再一次碰个砖头,只不知道这一次,杜芯儿头,会不会磕出血来就是了! 果然,湘汀郡主淡淡地看了一眼杜芯儿,冷冷地说道:“杜芯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杜芯儿,果然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啊——更重要的是,还是一根筋的蠢东西。自己方才都说了,要将她交给商雪玉处理的,可现在,她居然跑过来和自己求情,这岂不是要伤自己的面子呢? 又或者说,这个杜芯儿是想让别人笑自己说话不算数,出尔反尔的呢? 杜芯儿一听湘汀郡主开口,她连忙低下头去,低声下气地说道:“郡主啊,臣女知道臣女错了,现在,臣女诚心地向郡主认错,希望郡主处罚臣女,以恕方才之罪!” 湘汀郡主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还让我按照方才的命令,将你的双手斩下……” 又是斩手…… 杜芯儿脸色一白,顿时说不出话来——她固然之不愿意向商雪玉低头,但是,若是湘汀郡主要斩她的双手的话,她也是不愿意的! 想到这里,杜芯儿脸色惨然地说道:“那个……” 湘汀郡主蓦然打断杜芯儿的话,说道:“好了,你也不要这个,那个的了,我告诉你吧,杜芯儿,你现在就是伸出手来让我斩你的手,我都是不愿意做的了……因为,我已经答应了我的画师,将你交给她处理!” 湘汀郡主听着,指了指商雪玉,淡淡地说道:“所以,你现在求错人了,你应该求的人是她,而不是我!”‘ 一听湘汀郡主的话,杜芯儿顿时脸色惨白,再也说不出话来! 湘汀郡主有些厌恶地看了杜芯儿一眼,朝商雪玉说道:“你赶快发落她吧,别让她在这里吵吵吵的,真的是吵死人了!” 杜芯儿听了湘汀郡主的话,顿时面如土灰——原来,自己转了个圈儿,居然是帮别人做了陈嫁衣瓽不是?这到头来,居然成全了商雪玉对自己的羞辱? 想到这里,杜芯儿看了一眼商雪玉身边的杜舞阳! 杜舞阳脸上的泪痕早就抹干了。她看着杜芯儿,眼神冷冷地,却不说话! 而今,既然已经彻底看清了杜芯儿的真面目,杜舞阳就是帮她求情的心,都已经死了! 杜芯儿有些绝望地看着商雪玉,咬牙切齿地说道:“商雪玉,我不会放过你的……”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现在,是看我放不放过你吧?” 是的,若是商雪玉不愿意放过杜芯儿的话,虽然不能斩下她的双手,但是,却是可以让她的日子非常的难过的! 杜芯儿知道今天躲不过了,她昂起头来,朝商雪玉说道:“商雪玉,要杀要刮的,就随你吧……但是,你给我记住了,我杜芯儿从此和你不共戴天!” 商雪玉轻蔑地笑了一下。她走到杜芯儿的面前,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淡淡地说道:“不用你和我说,这正是我想说的……” 杜芯儿看着商雪玉阴冷无比的脸,顿时说不出话来! 商雪玉看着杜芯儿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淡淡地说道:“其实我的惩罚非常的简单,今日里,就就将双手沾上墨水,往那宣纸上按一下吧!” 杜芯儿一听,顿时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告诉杜芯儿,说是商雪玉仁慈的话,杜芯儿是绝对不肯承认的——但是,你若是说商雪玉如此轻了了的就是惩罚她的话,杜芯儿更加不愿意相信的! 大家都惊异地看着商雪玉! 就连湘汀郡主,都多看了商雪玉一眼——不得不说,这个商雪玉,还真的足够聪明。她虽然拿了鸡毛当令箭,但是,却绝对没有落下任何话柄!因为,她只不过是替湘汀郡主自己出了一场的气,她只不过的,让杜芯儿为她自己做错的事,重新做了一次而已! 杜芯儿看着自己的双手,再看看前面的小丫头的手里端着的铜盆儿,一时之间,有些犹豫不决)——难不成说,自己真的要象商雪玉说的一般,将手按在这墨水池里么? 但是,若是不按的话,商雪玉又会找什么法子折磨自己呢? 相比较湘汀郡主的动不动斩人双手来说,商雪玉的法子,更象是恶作剧一般,让人笑也笑不出来,但绝对无伤大雅! 但是,就是这种无伤大雅的办法,却让杜芯儿的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和羞辱——因为,这不在惩罚的本身,而在惩罚的那个人! 现在的杜芯儿,宁愿被湘汀郡主用更重一些的法子处罚,也不愿意让商雪玉如此的羞辱自己! 商雪玉看着杜芯儿,脸上的笑意未减,只听她淡淡地说道:“杜芯儿,我要你双手染墨,然后,在手上的墨迹未干之前,不得说任何一句话,一个字,你可听明白了么?” 杜芯儿抿紧了双唇,恨恨地看着商雪玉!然而,商雪玉已经不愿意看要杜芯儿了。她冷冷地说道:“我只数到三,你如果不肯的话,我就以不敬郡主之罪来治你……” 一侧的湘汀郡主冷冷地说道:“你不用以不敬之罪来治,你干脆的,将她的双手斩下来,扔到盆里去浸一下不就结了?” 湘汀郡主的话里,似乎还带着冷冷的寒意,听得杜芯儿不由地脊背寒凉,几乎说不出话来!于是,她想也不想地将双手往盆里一伸…… 墨黑的墨水,一下子没过了杜芯儿的手掌,而因为她用力太猛的缘故,脸上也被飞溅了两滴。杜芯儿微微闭了闭眼睛,房间忽略过一侧的贵女们的讥笑,她咬着牙,心里的怒火,犹如雨后竹笋一般地疯长起来——商雪玉,今日之耻,他日,我定会百倍还之…… 商雪玉冷冷地看着杜芯儿——无论是来自杜芯儿眼里的仇恨,还是杜芯儿的已经扭曲的心思,商雪玉其实都半点不感兴趣!其实,这说穿了也是非常简单的,但凡人生在事,都有一个为人处世的准则以及底线,若是你触及了底线的话,那么,等待着你的,一定是无法想象的惩罚! 第五百二十章 京城,京城之原来如此 杜芯儿的双手,猛地浸在了水盆里!她已经红了眼圈儿。扑闪的墨汁,溅到脸上的冰凉。以及那浸落水盆里的透骨的凉意,都让杜芯儿的心,猛地颤抖了一下! 这水,太凉,凉得刺骨! 这水,太腥,一股子墨法的臭气扑入鼻端,让杜芯儿几乎作呕! 这水,太脏,脏得似乎触手之处,就连灵魂都被玷污,再也无法清冼干净! 这水太扎眼,所得杜芯儿的眼泪,不停地流下来,不停地流下来! 这水,却是商雪玉所给的,这个心肠狠毒的女子,如此羞辱自己,杜芯儿决定了,如果有机会,她一定会让商雪玉万劫不复! 随着杜芯儿双手浸入墨水之后,四周鸦雀无声! 贵女之间,约略有些聪明一些的,已经想到了,商雪玉明是惩罚杜芯儿,这暗地里,其实也不愿意留个恶名,更是还了湘汀郡主的人情,替湘汀郡主出了一口恶气! 一侧的杜舞阳看到村芯儿的样子,有些不忍地转过了头! 而商雪玉,则笑嘻嘻地看着,没有人知道,她这笑意之后,又是怎样的一种表情! 湘汀郡主似乎闹得够了,她不再关心杜芯儿的动态,只是让人收起了商雪玉的那幅画,眼睛朝厅外看了一眼,似乎在说,怎么回事呢?这都闹了这么久了,身为主人的叶含笑还没有现身呢? 事实上,经过了府门口的这一场闹剧之后,这些贵女们忙着打扮的忙打扮,忙着梳妆的忙着梳妆,再加上杜芯儿和湘汀郡主这一闹啊,大家大部分人居然忘记了,这屋子里主人,其实是另有其人的! 那边儿,杜芯儿的手,浸在雪水一般的墨汁里,她含恨看着眼前的商雪玉,似乎要将今日里所受的耻辱,全部都铭记于心,因为,若是这样的话,她的严重受辱的心,这才会好过一些! 商雪玉看着杜芯儿的手在墨汁里浸泡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她这才挑了挑眉,淡淡地说道:“好了……” 一听到这个“好”字,杜芯儿如获郝令,她连忙将手从盆里移出,朝着一侧的布巾上就要蹭去! 然而,一侧的小丫头,眼疾手快地将布巾拉走,她一边走,一边还嘀咕道:“这是我家郡主的东西,你的脏手可不能往上擦!” 杜芯儿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是啊,她怎么忘记了,这些东西,可都是叶含笑府里的东西啊,她怎么可以在这里乱动乱用的呢? 但是,对于杜芯儿来说,这样脏的手,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因为她的脏手总不能伸到衣袖里去拉自己帕子吧? 杜芯儿朝着四周看了一眼,然而,让她失望的是,无论她的眸光所及之处,那些个贵女们全部都或者低下了头,或者假装攀谈,这一屋子里的贵女们,足足有十来多个,可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对杜芯儿一施援手! 当杜芯儿明白这一点儿的时候,眼神也微微地沉了一下——是的啊,而今的她,不但落魄而且肮脏,这些个只知道明哲保身的贵女们,又怎么会愿意对她有一点的帮助呢? 杜芯儿咬紧下唇,低头看了一下,似乎想着怎么设法将那帕子取出来。正在这时,一只帕子从天而降落在了杜芯儿的手里。 杜芯儿心中一喜,刚要道谢呢,谁知道,头顶,却传来一个极冷,极冰的声音:“杜芯儿,你记住,在这墨汁脱色之前,你不可以和任何人说上任何的一句话!” 商雪玉想优势的,就是想要杜芯儿闭嘴! 要知道,人常说,祸从口出!如果说杜芯儿的这一张挑拨离间的嘴肯闭上的话,那么,今日的花宴,不知道又会太平多少! 杜芯儿接过商雪玉扔过来的帕子,咬着下唇,将手上的墨汁给擦拭干净了!结果,当那帕子摊在杜芯儿的手里的时候,却成了皱皱的一团,已经看不出任何的面目了! 非常明显的,杜芯儿就是故意的,她就故意地将商雪玉的帕子弄皱,弄得看不出本来的面目,她就是要商雪玉看着这东西被毁坏,却无计可施! 杜芯儿看着手里的帕子,冷冷地说道:“还给你!” 商雪玉却并未伸手去接,她只是冷笑一声:“难道说,我还会要你弄脏了的东西?” 一句话,杜芯儿的脸,变得通红! 这个“脏”字,实在有太多的含义,多得让杜芯儿站在这里,都觉得浑身有些发抖! 手里的帕子,就这样掉在地上,商雪玉却是绕过杜芯儿,朝着前方走去! 杜芯儿原本想将那帕子给扔了的!可是,她想了想,却忽然将那张脏了的帕子塞进了袖管里——没有人知道杜芯儿想做什么。但是,商雪玉却恰好看到了杜芯儿的这个动作。她微微冷笑一下,却装作没有看到一般地,朝着前方继续走去! 商雪玉一直走到湘汀郡主的面前,先说了一些感谢的话,然后,从身上拿出一块玉佩!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湘汀郡主一看到那块玉佩之后,眼神居然变了。她接过玉佩,怔怔地看了许久,却带着苦笑的意味,朝商雪玉说了一句什么! 商雪玉神色谨恭地点头,然后,她再次朝湘汀郡主施礼! 而湘汀郡主,这一次居然怔怔的,连说什么都忘记了。但是,从她的眼里,却明显地看出了不情愿,还有惋惜! 商雪玉再次笑了起来,她带着笑,又低声说了一句佬,湘汀郡主这才转笑,然后,点点头! 似乎,这件事这就么告一段落了! 满屋子的贵女们,并不知道商雪玉和湘汀郡主说了些什么。但是,这个商州来的商家庶女,居然能让湘汀郡主有这样的多变表情,想来她拿出来的东西,一定非常有意思的吧? 只不过,事关湘汀郡主的事,却是没有任何人有胆量过问的,这件事,就象是过了,然后,再也没有下文了! 这边,杜舞阳看着双手沾墨的杜芯儿,眼神里有说不出的复杂感觉。她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却终是没有说出来,直到商雪玉再次回来之后,杜舞阳都没有朝杜芯儿多看一眼! 而杜芯儿,明显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的,她甚至看都不看杜舞阳一眼,似乎,眼前的这个女子,只是一个陌生的人儿,和她,不但没有任何的关系,也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杜芯儿的事情,很快就过去了,再也没有留意到她!这些个已经等了颇久的贵女们,看着只有湘汀郡主的正厅,眼里,个个都流露出说不出的晦暗的神色! 这个叶含笑啊,一早就发了请帖,说是请她们赏梅的,可是,现在这人都已经等了这和以久了,那个身为主人的叶含笑,怎么还没有看到的呢? 湘汀郡主的耐心,似乎也用光了,她朝门外看了一眼,也淡淡地说了一句:“叶含笑这丫头搞什么鬼嘛……怎么到现在还不来?” 随着湘汀郡主的话,那最后的注意力都在杜芯儿的身上的贵女们,全部都移开了眼神——是啊,这个叶含笑请了大家,可是自己又不出现,真不知道,她这是搞的什么鬼呢? 商雪玉却是走到杜舞阳的身边,轻轻地叫了一声:“表姐?” 杜舞阳的注意力,原本一直在杜芯儿的身上,此时被商雪玉一叫,她似乎才回过神来,朝商雪玉怔怔地笑了一下,说道:“表妹,你没事吧?” 商雪玉摇摇头,笑道:“没事啊……” 杜舞阳的脸色,仍然十分的难受,再她的眼睛,还是不住地往杜芯儿的那边瞟去!说实话,杜芯儿今日里所经历的一切,虽然是她咎由自取,但是,这在商雪玉的心里,却也是十分的难受的!你这别的不说,单单两个人都是枉家女,一个被人惩罚羞辱,而另外的一个却在做壁上观,这让杜舞阳的心里,也是非常难受的! 商雪玉自然明白杜舞阳的想法的,但是,今日里,若不是她替杜舞阳出头的话,怕杜芯儿所受的惩罚便不止如此吧?但饶是如此,杜芯儿在这里受了罪,又不知道要回去怎么编排杜舞阳和自己了! 商雪玉倒是不怕杜芯儿的,但杜舞阳毕竟是杜府女啊,所以,若是有些话说得多了,怕没有的事,都变成有的事了吧?再加上杜舞阳不是个善于争一长一短之人,若是有了什么委屈就是一个人忍受,你单单看这么多年以来,杜芯儿为所欲为的,就可以想出来了!有着这样性子的杜舞阳,怎么会忍心看着杜芯儿被罚呢?所以,在商雪玉的心里,她还是插担心杜舞阳的! 杜舞阳所关心的却是,商雪玉刚刚究竟和湘汀郡主说了些什么,而湘汀郡主还会不会和刚才一样的,让商雪玉去做她的什么画师呢? 但是,这个杜舞阳却不好问的。她只朝商雪玉笑笑,说道:“表妹,郡主没有怎么说吧?” 商雪玉知道杜舞阳关心的是什么,于是,她笑笑说道:“其实也没什么,郡主刚刚也说了,这做什么画师的,也只是随口戏言而已,还说若是有空了,请我去王府里玩呢!” 杜舞阳听了,惊异地挑了挑眉! 虽然并没有跟着商雪玉过去,可湘汀郡主的眼神,杜舞阳早就看到了! 再者,湘汀郡主的性格,大家都是非常清楚的,那可是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人啊,又怎么会轻易地放弃商雪玉的这等人才呢?所以,商雪玉这样说,一定是不想自己担心罢了! 杜舞阳想到这里,朝商雪玉说道:“你一定和郡主说了什么是不是?” 如果说商雪玉没有办法说服湘汀郡主的话,那么,湘汀郡主一定会要求商雪玉去王府做画师的! 商雪玉看着杜舞阳的眼里,写满了担心,她不由地笑了一下,说道:“真的没事了……表姐你就不要担心了嘛!” 商杜舞阳握着商雪玉的手,耐心地说道:“你是不是有事,我难道不知道么……郡主的性子,大家都是清楚的,她既然看上了你,又怎么会如此轻易地放了你呢……你若有苦衷的话,表姐也不逼你,但是,你基虽有什么以难处的话,是一定要告诉表姐的,知道不?” 第五百二十一章 京城,京城之花宴 杜舞阳的话里,充满了歉意,这不说别的,事情的开头可都是因为杜芯儿啊,现在,商雪玉又惹上了湘汀郡主,真的不知道,这个脾气好郡主是不是真的放过商雪玉了! 商雪玉知道,杜舞阳误会了。 更重要的是,杜舞阳和杜芯儿不同,她是真的担心自己的。看来,若是不说明真相的话,杜舞阳的心里,是绝对不会放心的啊! 商雪玉笑了笑,朝杜舞阳说道:“其实说穿了也没有什么的,只不过九殿下送了一块玉佩给我,说是有什么事的时候,可以顶一下子的!” 杜舞阳听了,顿时长吸了一口气,说道:“所以,你刚才的时候,就是去拿着玉佩和湘汀郡主说情去了?” 九皇子殿下是谁啊?那可是满朝皆知的主儿啊,若他的玉佩一出现的话,偃但凡湘汀郡是个聪明的,都不会再难为商雪玉了吧! 商雪玉说道:“是的,我拿出九殿下的玉佩,告诉湘汀郡主不能去的理由,于是,她就放过我了……” 杜舞阳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说道:“若是这样的话,可真的好了……” 商雪玉进京,原本就是有着自己的事情的,而今的她,不需要再去湘汀郡主的府里,这也让杜舞阳的心里,没有那么歉疚了啊! 商雪玉只是点点头,却没有再说别的! 桂舞阳自己想了一番,突然,她脸色一沉,朝商雪玉说道:“对了,表妹,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九殿下的……还有,九殿下的玉佩,怎么会在你的身上呢……” 杜舞阳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和审视,似乎,商雪玉认识了夜慕枫之后,就是一只即将送入野兽巨口的猎物,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吞下肚去! 被杜舞阳这样一问的,商雪玉只觉得头都大了!因为商雪玉和夜慕枫所认识的事情,实并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楚的@!更重要的是,即使商雪玉想说,也不是在这个场合能说的啊! 哦,商雪玉总不能说,她是赶着救夜慕枫的命,所以才被夜慕枫顺带拐进京城的吧?而这到了京城之后,事情又变得复杂了,再加上掺合了南王府的事情,所以,她才不能回去的吧?而夜慕枫又因为担心商雪玉在京城里碰壁,所以,才拿了这块玉佩给她。因为,在这京城之中,但凡所有有身份的人,并没有不认识这块玉佩的呢! 然而,这些事一则太长,二则事关夜慕枫的隐私,这三嘛,这个场合,也不是适合说什么秘密的地方啊,所以,商雪玉看着杜舞阳,顿时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看着商雪玉的表情,杜舞阳知道,自己问得太多了——毕竟,事关夜慕枫的事,并不是商雪玉自己本人的事,也不是商雪玉想说,就要吧随意说的!更重要的是,这里实在是人多嘴杂的,说这些东西,也是不适宜的啊! 杜舞阳醒悟过来,她朝商雪玉笑笑,有些尴尬地说道:“表妹,你看看我,有些心急了呢!” 商雪玉摇摇头,握紧了杜舞阳的手腕,说道:“我知道,表姐都是为了我好!” 杜舞阳苦笑了一下:“但是,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你想对人家好,人家就领情的呢!” 商雪玉沉默了一下,却说道:“好了,表姐,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就不要再想了%……” 杜舞阳强笑了一下,:“是的啊,都过去了……” 看到商雪玉还看着自己,杜舞阳流露出一个自认为幽默的笑容,说道:“我没事的啊,我又没有做错事……大不了回去之后,被我娘说上一顿就是了!” 听了杜舞阳的话,商雪玉摇摇头,却没有说什么了! 正在这时,正厅的门口处,传来了喧嚣的声音。商雪玉和杜舞阳抬头看去,只看到叶含笑和一个陌生的少女笑盈盈地站在门口,而那些贵女们,个个都走上前去打招呼!商雪玉看着,却微微沉了沉眸子! 杜舞阳看着那两个少女,却是笑了一下,说道:“表妹,和睦郡主来了……” 和睦郡主?那个比之叶含笑略高的,就是和睦郡主么? 商雪玉认真看去,只看到那是一个年纪约十四、五岁的少女,瓜子脸,柳叶眉,一双狭长的凤眼里,流露着雍容的,甚至是居高临下的光芒! 那个女子的身上,穿着一件披霞流光的锦绣棉衣,下身却穿着一第七彩的落霞裙由于那花和那颜色都极正的缘故,所以,当那少女走到人前的时候,给人的感觉,犹如远天之降落的彩虹一般,让人看了,不由地敬而远之! 而那少女的身上,也有一种比之彩虹更加雍容的气息,她就这样往正门口一站,就已经夺去了所有人的眼睛! 那个少女的面前,站着几日不见的叶含笑! 今日里的叶含笑,也是经过精心打扮的! 只见她身着淡粉长的镶金镂花锦绣棉衣,下身穿着一第紫色的裙子,无论是在裙摆处,还是在那那上衣的衣摆处,都绣满了热闹的梅花,和今日城的花宴,倒是相映成趣! 叶含笑和和睦郡主在人前一露脸儿,就惹来了大家的围观,那些和叶含笑熟悉的贵女们个个走上前去,先是规规矩矩地和和睦郡主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拉着叶含笑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了! 只听一个贵女说道:“郡主啊,我们可是等了好久的呢,你怎么现在才来呢?” 另外一个身着淡黄色棉袄的贵女也抱怨道:“是的啊,郡主啊,还说今日里赏梅呢,可是,这来了老半天,主人怎么都不露面呢?” 显然,这两个贵女和叶含笑的关系应该都是不错的,因为这两个人虽然嘴里说着抱怨的话,但其实是一点抱怨的脸色都没有,似乎,这会儿看到了叶含笑,还挺高兴的一般! 叶含笑听了两个贵女们的抱怨,不由地笑道:“好了,好了,今日里难得没有大人们跟着,你们爱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哪里还记得我这个主人啊?” 这边的贵女们说得热闹,那边,和睦郡主已经越过众人,朝着湘汀郡主走去! 两个人显然也是极熟悉的,河源郡主这一看到和睦郡主,立时就不乐意了:“好你个和睦姐姐啊,居然拉着主人陪了这么久,把我一个人晾在这正厅里,这算个什么事嘛!” 和睦郡主听了湘汀郡主的话,不由地抿嘴一笑,说道:“还不是因为出了一点儿小事,含笑陪着我处理了一下,这才耽搁了时间呢!” 湘汀郡主一听,立时显得有些紧张地说道:“啊……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和睦郡主摇摇头,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儿,只不过是因为我的滑了一下,原本没有什么事情的,可是,含笑这不不放心嘛所以,一定要拉我去找太医看了看呢!” 湘汀郡主一听,大惊失色地说道:“你摔倒了?摔到哪里了?有没有什么问题啊?” 和睦郡主摇摇头,说道:“行了,行了,一说你又穷紧张起来了,我这不都说了没事了嘛!” 湘汀郡主一听,似乎才放下心来,她让了个座位给和睦郡主,两个人热热闹闹地说笑起来! 湘汀郡主的眼睛左看右看,忽然看到商雪玉和杜舞阳还站在一边,于是,湘汀郡主连忙招呼道:“你们两个快过来啊,见过和睦郡主吧……” 杜舞阳和商雪玉听了,脸上带笑,齐齐地走上前来,朝和睦郡主行了个礼,说道:“臣女杜舞阳【民女商雪玉】,见过和睦郡主中!” 和睦郡主看了杜舞阳一眼,微微笑了一下:“杜府的大小姐,我认得你……” 杜舞阳朝和睦郡主笑了一下,说道:“是的,臣女曾经数次见过郡主您的呢!” 和睦郡主的视线,落在商雪玉的身上,她有些迟疑地说道:“你叫商雪玉?” 商雪玉一听,连忙朝和睦郡主说道:“回郡主的话,商州商家女子商雪玉,给郡主请安!祝郡主福寿安康。” 和睦郡主一听,微微挑了挑眉,一侧的湘汀郡主已经笑道:“商雪玉,你好信心,你刚刚和和睦姐姐说的这一句,可没有和我说过啊!” 听了湘汀郡主的话,商雪玉有些尴尬至极。此时的她,再重复方才的话,显然有些过了,但是,她若是不说的话,那么,岂不是不买湘汀郡主的面子? 所幸的是,和睦郡主笑着点了点湘汀郡主的额头,说道:“你啊,你啊,总是这么喜欢开玩笑,可不要吓到人家了好不好?” 商雪玉已经在这边,连连告罪了! 湘汀郡主听了,只好笑笑说道:“行了,和睦姐姐都帮着你讲情,这次,就算你了!” 和睦郡主倒是和善地朝杜舞阳和商雪玉说道:“今日里可是含笑的花宴啊,你们尽管自己玩去吧!” 要知道,这些没有成年的少女们若要出门的话,是必须有那些大人们陪同的,大家可以一互相介绍,男婚女嫁。其他的,若不是关系极好的朋友,平日里,也是不常走动的! 所以,象今日里这样的,没有大人在场,只有小姑娘们自由活动的时间,可真的少之又少呢!所以,和睦郡主才会来了这一句! 和睦郡主已经开口了,湘汀郡主也没有再说什么了,她也笑笑,说道:“好吧,好好吧,我知道,我是坏人了,你们快去玩儿去吧!” 商雪玉和杜舞阳一起,赶紧告辞二人,就到一边说悄悄话去了! 这边儿,湘汀郡主又拉着和睦郡主闲聊了几句,而和睦郡主的眼神,则有意地无意地多看了商雪玉一眼! 湘汀郡主见了,不由笑道:“怎么,姐姐对这个商雪玉也感兴趣么?”湘汀郡主一边说,一边偷偷地瞟了商雪玉一眼,看那样子,似乎生怕和睦郡主将商雪玉抢跑了一般! 第五百二十二章 京城,京城之传言 和睦郡主直觉湘汀郡主对这个商雪玉不简单,但是,她也不说破,只是笑笑说道:“说实话,我只是在这之前,听过一些关于她的事情!” 和睦郡主所知道的事情,一般都是大事,而商雪玉才来京城几天的功夫,又没有四处走动,所以,这个湘汀郡主的消息,远没有和睦郡主来得那么通灵。 湘汀郡主听了,不由睁大眼睛,说道:“姐姐可是听到什么了么?” 自从湘汀郡主见过商雪玉的画艺之后,就心心念念的想将商雪玉收到自己的府里,可是,商雪玉不但婉拒了,还拿出夜慕枫的玉佩说事,所以,湘汀郡主也不敢再过勉强了! 可是,而今听了和睦郡主的话,湘汀郡主的心里,则更加奇怪起来了——要知道,这和睦郡主可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啊,可是,就连她都知道商雪玉的事情,那么,也就是说,这个商雪玉,一定不是个简单的人了! 想到这里,湘汀郡主缠着和睦郡主说道:“姐姐,你一定要告诉我啊……” 和睦郡主笑着点了点湘汀郡主的额头,说道:“你啊,就是个好奇的小丫头!” 湘汀郡主快言快语地说道:“我就是好奇啊,但凡有关商雪玉的事情,我统统都好奇好不好?” 和睦郡主说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好奇商雪玉的事情呢?” 湘汀郡主说道:“因为她赢了我嘛!” 商雪玉居然赢了湘汀郡主? 和睦郡主知道,这个湘汀郡主可是按照一般郡主都没有的级别来培训的啊,所以,这个商雪玉,据说只是一个商家的庶女,又怎么会赢得了湘汀郡主呢? 只不过呢,这个湘汀郡主的年纪要小上一些,性子也算是直爽,和睦郡主和她的关系还算可以,此时,和睦郡主也不避讳,只是问湘汀郡主,究竟什么东西输给了商雪玉! 于是,湘汀郡主就将刚才比画的事情,告诉了和睦郡主! 这下,就连和睦郡主也来了兴趣了:“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商雪玉还会画画?” 而且,这还赢了湘汀郡主呢,要知道,能让这个向来眼高于顶的湘汀郡主认个输,那可不是单单在画技上赢了她那么简单的啊! 和睦郡主的眼里,涌出异样的光芒,说道:“你莫不是放了水的吧……据我所知,上次宫里的画师,都被你赢了呢!” 湘汀郡主的话,可以算是小有名气。上一次,在太后的寿宴之上,湘汀郡主就用自己画的一画百寿图,赢了宫里的一个画师! 自然了,一个画师的身份,无法和一个郡主相提并论的,但是,即便有人奉称,有人放了水,湘汀郡主若想要一个“赢”字,也是没有那么简单的。现在,她居然败给了商雪玉,还没有半点嫉恨的表情,这让和睦郡主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异的感觉@! 湘汀郡主听了和睦郡主的话,小脸一下子红了,她嘟起嘴来,说道:“姐姐就喜欢说那些有人没的!” 和睦郡主知道,湘汀郡主最是爱面子,她只好笑笑,说道:“好好,我不说就是……” 湘汀郡主拉着和睦郡主说道:“来吧,姐姐,你来看看商雪玉的画,是不是我说的那样呢?” 说着,湘汀郡主拉着和睦郡主看画去了! 这边,商雪玉和杜舞阳还在说话,两个人看着湘汀郡主一下子变成小孩子的样子,杜舞阳笑道:“和睦郡主人缘很好,不管和谁,都能相处得来!你没看到啊,和睦郡主这一来的,湘汀郡主就变成小孩子了!” 湘汀郡主的年纪原本就不大,看着还没有商雪玉大的样子,只不过自小长在候府之中,所以,看着她的样子少年老成了一些而已!但是,若是脱去了这一层伪装的话,她不过是一个比商雪玉还小的孩子啊! 但是,商雪玉知道,王候之家,后宅里的争斗,怕要比普通的人家厉害多了,那样的兵不刃血,将这些个小小孩子们的童年,都给生生地削短了。可以说,这些个贵女啊、郡主们的,要想从一个大家族里脱颖而出的话,那是必须付出比常人更加多的心力,以及家人的心血的! 看着湘汀如此之小,可是却如此周到的样子,不难看出,她平时的家教又是怎样的严格! 忽然,一束怨毒至极的眸光一闪而过。商雪玉立马抬头,正看到被贵女们围在中间的叶含笑! 叶含笑其实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静,看到商雪玉和杜舞阳站在一侧,她忽然挣脱那些围着她的贵女们,径直走到商雪玉和杜舞阳的面前,微微仰着下颌,冷冷地说道:“商雪玉……” 商雪玉和杜舞阳连忙弯下腰去,向叶含笑见礼道:“臣女杜舞阳【民女商雪玉】,见过郡主!” 叶含笑站在那里,看着两人弯下去的腰,她得意的眉眼之间,隐藏着旁人看不清的杀气!商雪玉,你不来倒还罢了,你而今来了,若是你今日能好好地走出这个候府的话,算你厉害! 然而,一个眸光注转之下,叶含笑就很快地隐藏了自己的恨意。她朝杜舞阳和商雪玉笑笑,说道:“不必多礼……今日,全部都是我们年轻人的天下,你们可以尽情地玩了!” 杜舞阳和商雪玉连忙应了一声“是!”准备抬起头来! 正在这时,叶含笑忽然“咦”了一声:“杜舞阳,你的妹妹杜芯儿呢?” 要知道,杜芯儿可是和叶含笑互通过消息的呢,可现在,为什么只看到杜舞阳,而没有看到杜芯儿呢? 要知道,今日里,若是没有杜芯儿帮忙的话,岂不是要我费些周折了么? 杜舞阳不知道叶含笑知道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好有些尴尬地说道:“我二妹……刚刚还在这里……” 杜舞阳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勉强。她总不能说,刚刚杜芯儿被罚了,所以,才一生气,不见人了吧?更何况,那些事情,杜舞阳是真的没有办法说出来呢! 杜舞阳原本以为,她这样答了一句,叶含笑就不会再问了,可没想到的是,叶含笑只是左右看了一眼,就说道:“哦?你们不是嫡亲的姐妹,应该亲密无间的么?可是,我怎么看着,你拉着你表妹的手啊?” 叶含笑的意思,可不是在说杜舞阳亲疏不分么? 杜舞阳的脸色,陡地红了起来。 而一侧的商雪玉算是明白了,这个叶含笑,哪里是来打招呼的啊,她明明就是来搅局,给杜舞阳的心里找不痛快的啊! 想到这里,商雪玉笑道:“大表姐和二表姐并肩长大,自然是亲密无间,只不过,她们从小一起长大,亲密的时间多了去了,我这人自私,这一来啊,就拉着大表姐来陪我了!” 商雪玉的一番话,已经帮杜舞阳解了围了。 而叶含笑原本带笑的脸,在听到商雪玉的话之后,陡地阴沉下来。好看着商雪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是哦……商雪玉,你原先不是赖在九哥哥的府里的么?怎么现在又巴着杜大小姐了?” 商雪玉一听,这叫什么话嘛,她什么时候巴着夜慕枫了?是夜慕枫强带她来的好不好? 然而,这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的,商雪玉故意忽略叶含笑脸上讥讽,平静地说道:“郡主指的是那日在九殿下的府里啊……我只不过比郡主多呆了片刻而已!” 叶含笑如何不知道商雪玉现在寄居在宁西王府呢?只见她微微挑了挑眉,朝商雪玉说道:“哦,我知道了……原来你是想住到九哥的府里的,可是他不给,所以,这才把你送到了宁西王府了是不是?” 从来没有女子能在九殿下府里过夜,而夜慕枫也从来没有在那里接见过任何的女客。一则,夜慕枫极少在那里,二则,这些贵女们,除了叶含笑这等死缠烂打的之外,其他的贵女们,哪里有胆子去纠缠夜慕枫呢? 但是,夜慕枫在京城贵女们之间的名声可不小。最起码,当夜慕枫的名字一起的时候,商雪玉自己都觉得,上这似乎四面八方的眼神都朝着自己望了过来,而那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让商雪玉几乎想要吐血! 现在,商雪玉总算明白了,这个叶含笑,她就是故意的! 叶含笑故意今天请客,又故意请了那些倾慕夜慕枫的人,只不知道,这剩下的,叶含笑还会有什么样招数呢? 想到这里,商雪玉落落大方地说道:“也不算是赶吧,只不过九殿下府居住不太方便,所以,民女便寄居在了宁西王妃那里!” 正在这时,那些原本围着叶含笑的贵女们一个一个地走了过来,其中的一个满怀敌意地看着商雪玉,说道:“商雪玉,看你的样子,也算是个懂事的,可是,你怎么能银贸然地跑到人家宁西王府里去住呢?” 另外的一个女子听了,也跟着点头道:“是的啊,是的啊……商雪玉,你来京城,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又为什么要居住在宁西王妃的府里呢?” 这两个女子的话,都充满了质问,似乎商雪玉根本就不应该来京城,又不应该居住在宁西王府里一般! 商雪玉淡淡地笑了一下,说道:“我至所以来京城,是为了身世之谜,我至所以住在宁西王府里,是因为眼下暂时无处可去!” 这个答案,很显然是不是那些贵女们想要的。听了商雪玉的话,那些围拢上前的贵女们,个个的眼里,都流露出鄙夷至极的神色。 只听一个年纪和商雪玉差不多大,神色倨傲的女子说道:“你还真是可笑,若是个个人都无处可去的话,是不是都要住在宁西王府里去了?” 商雪玉看着那个红衣女子,眼神淡淡地说道:“那也未尝不可……但是,宁西王妃收留不收留,这就要看对方和她有没有亲戚了……” 第五百二十三章 京城,京城之戏耍 听了商雪玉的话,大家轰然而笑! 并不是说商雪玉答得不好,而是商雪玉的这个答案,对于这些个贵女们来说,简直就是白痴答啊!、 商雪玉刚刚说什么啊?她居然说,要有亲戚才可以住到人家家里去么?这话听着是没错,错的是商雪玉的字眼!而且,以及她的态度。 这个商州来的庶女也太可笑了,难不成她一介商家庶女,居然和宁西王妃有亲么?她这样说,不过是因为自己没名没份地住到了宁西王府里去,怕被人家笑,所以编了个理由出来的吧? 但是,这种欲盖弥彰的说法,不是更加让人怀疑?简直就是贻笑大方了。因为,这个商雪玉只不过是一个商州来的商家庶女,她这样的身份,就算是修了八辈子,也是没办法和宁西王府扯上关系的吧? 所以,商雪玉此话一出,所有的人,都开始嗤之以鼻! 只见其中一个身着绛色衣衫的女子近前两步,上下打量了商雪玉一番,冷笑一声:“听你这样说来,你是和宁西王府有亲的了?” 绛色衣衫的女子眼神充满了鄙夷。她在看商雪玉的眼神,就象是在看一个笑话——若是阿猫阿狗来了,都说和宁西王府有亲的话,那么,整个京城里都怕住不下宁西王府的亲戚了吧? 绛衣女子原本极尽讽刺,但毕竟顾忌着夜慕枫,所以,这话倒也不敢说得太满了! 商雪玉神色认真地说道:“是的啊,我就是和宁西王府有亲……” 至于什么亲,又关你们什么事呢? 听了商雪玉的话,那些贵女们的神色不由都是一凝——听这个商雪玉言之凿凿的样子,是不是真的有宁西王府有亲呢?毕竟,夜慕枫从来不对女子假以辞色,可却亲自接了商雪玉回来,非但如此,这女子来了之后,先是在夜慕枫的府里呆了一下,然后,就直接送到了宁西王府,以宁西王妃的性格,如若不是和宁西王府有亲的话,这个商雪玉,哪里能呆得下呢? 这些事,虽然过得不久,但已经在京城之中传得沸沸扬扬。鉴于已经发生的事情,这些个不知道真假的贵女们,个个面面相觑,开始忌惮三分,不敢再象之前一样的咄咄逼人了! 叶含笑原本在商雪玉被贵女们围攻的时候,就已经悄然而去。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先将商雪玉置身于这些贵女们之中,然后,再让这些贵女们挑挑商雪玉的刺,那么,既可以打击一下商雪玉的气焰,而叶含笑刚好又可以去安排下一步的计划了! 说实话,今日里叶含笑就没有想过要放过商雪玉,所以,她的安排,也不会只有一招一着的!自然了。除了方才的时候,叶含笑因为和睦郡主的摔了一跤而急于帮她寻太医医治这才迟了之后,没能赶上刚刚在正厅之中发生的第一场意外之后,这剩下的,可全部都是叶含笑的算计了! 叶含笑走了一圈,安排好了一切,原本想转回来看看商雪玉无地自容的样子呢,谁料眼前的商雪玉却是淡定从容,一侧的贵女们面面相觑! 叶含笑心知,这个商雪玉一定又施了什么诡计,唬住了这一帮贵女。看到大家似乎败下阵来,叶含笑在侧冷笑一声,朝商雪玉说道:“你口口声声说和宁西王府有亲,只不知道,这三六九等,究竟是哪等亲呢?” 所谓的三六九等,就是指血亲,缘亲以及远亲!前者属于直系,父母,兄妹,或者是兄弟姐妹的子嗣。这缘亲呢,就是叔侄,表亲,直系的三代!而远亲呢,顾名思义,就是指隔了三代之外的亲戚了! 宁西王府在京城并非无名,所以,出身之类的东西,大家也并非不知。宁西王妃本身就是出身名门,她嫁于宁西王府之后,膝下只生有一子一女,永安郡主,还有就是儿子和珩。女儿早已成年,数年前下嫁于安东王,随夫长年在外驻守,鲜少回到京城。而宁西王府的和珩则少年有成,名将世家,更于数年前死于一场卫国之战。所以,当朝的帝君这才将夜慕枫托咐于宁西王府,一则要其顾夜慕枫周全,这二则嘛,就是要弥补宁西王妃的丧子之痛! 多少年过去了,宁西王妃深居简出,不要说是什么亲戚了,就是她的朋友,都已经鲜少来往!眼下,这个不过十来岁的商雪玉居然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宁西王府的亲戚,那岂不是有高攀之嫌了? 大家一听叶含笑的话,才想到居然忘记问问商雪玉是宁西王府的哪门子亲了。要知道,坐实商雪玉的身份,这才是最最重要的啊! 商雪玉淡笑了一下,朝众人胸有成竹地说道:“我逝去的娘亲,和宁西王妃她老人家是缘亲!” 缘亲? 血缘之亲。这种关系,可以说是姑侄?叔堂?抑或是其他的关系呢? 但是,这些关系,就不是这些人可以猜测的了! 听了这话,不但那些贵女们都是一愣,就连叶含笑,也流露出惊诧之意! 这个商雪玉,还真的是夜慕枫的亲戚? 但是,不管商雪玉是谁的亲戚,今日,叶含笑都不会让她好过! 想到这里,叶含笑已经无心追究商雪玉究竟和宁西王府有什么亲了。只见她朝大家笑笑,说道:“好了,好了,各位,东暖阁我们已经设下宴席,现在就请各位入席了!” 那些贵女们一听,顿时“呼啦”一声,全部都围了过来,个个的眼里,都流露出跃跃欲试的向往——倒不是叶含笑的宴席多么吸引人,又或者说,在叶府里能吃到什么绝世的好东西!只不过,这叶含笑今日所设的,就是花宴,所以,这宴席呢,一定是和花有关的——既然是花宴,又摆在东暖阁,这不知道的倒还罢了,这些知道的,可都知道,东暖阁可是叶府招待贵宾的地方啊。叶含笑能在那里设宴,一定是得到了叶王妃和叶王爷的首肯的。 更有和叶含笑熟悉的贵女们知道,这叶府靠近东暖阁的地方,有一处梅林,那里,长满了梅树,每年花一开的时候,犹如冰上飘雪香海四溢,大半个叶府,都被这香气给笼罩了! 而叶含笑将宴席设在那里,很明显就是方便大家欣赏梅花嘛。大家只要想到京城之中仅存的两株香雪梅花之一就在叶府,据说,那梅花花叶硕大,奇香四溢,若是你站在花树之下站得久了,你就会沾染一身的香气,而且,经久不散! 这些话,都是杜舞阳和商雪玉低声说的。 而商雪玉只是听着,眼神却是淡淡地看了前方神采飞扬的叶含笑一眼!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这些个年轻的贵女们从来都是跟在大人的身边,中规中矩的,一点都不敢放松。而今,大人们都不在,全部是一群半大的孩子,你让她们怎么不兴奋不己呢? 看着大家围簇着叶含笑疾步向前,商雪玉笑了笑,却拉着杜舞阳的手往一侧闪了闪,然后,落在了人后! 这花固然是好的,花宴也是好的,但是,就凭着叶含笑的心性,商雪玉真的想不出来,她能有什么好东西捧出来! 更何况,商雪玉可没忘记了,今日的叶含笑说不定就是针对她的,不得得处处警惕,更得小心翼翼地防备。这样的情况下,你让商雪玉怎么敢放开胸怀,感受那所谓的喜悦呢? 院子里的雪,虽然被清扫干净了。但是,树枝上,屋檐上到处都是洁白的片,若隐若现的阳光,从厚厚的云层下探出头来,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一行嘻嘻哈哈的贵女们,片刻的沉默之后,又躲尽了厚厚的云层下面! 极目之下,洁白一片! 那些雪,散淡着刺眼的光芒,照得这些鲜少走出门口的贵女们,眼睛白花花的一片! 杜舞阳和商雪玉顺着人流,慢慢地向前。绣花的鞋子,踩在坚硬的冰雪路面上,有一种走在石头上的感觉! 杜舞阳四下看了一下,忽然说道:“表妹,你看到芯儿没有?” 商雪玉摇摇头——自从在正厅叶含笑出现之后,杜芯儿就没有了踪迹!你如果说杜芯儿离开了,商雪玉是怎么都不会信的,看而今的样子,一定是杜芯儿跑到哪里去做什么坏事去了——杜芯儿恨自己和杜舞阳,商雪玉是知道的!这一次在正厅,商雪玉已经给了杜芯儿机会,如若她再不醒悟的话,下一次,可别怪商雪玉落井下石了! 然而,这些话,商雪玉却不愿意和杜舞阳说。毕竟,两个人只是堂姐妹,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去,而今,杜舞阳又得罪了杜芯儿,却不知道,这个杜芯儿又会怎么恨杜舞阳呢。虽然,商雪玉不怕杜芯儿,但是,这是在人家家的地盘上,无论如何,商雪玉都是应该小心一些的! 商雪玉侧过头来,看了杜舞阳一眼,俏皮地笑道:“杜芯儿在湘汀郡主面前没了面子,你觉得,她还会出现在我们面前嘛?” 杜舞阳想了想,笑道:“也对,她一定躲到什么地方,暗暗咬牙跺脚去了!” 杜芯儿从小就喜欢和杜舞阳争东西,但凡争不到的时候,杜芯儿就喜欢将自己关起来。然后,咬牙跺脚地到处乱踢一通。直到将怒火发-泄完才算罢休。 今日,杜芯儿所受的耻辱不少,所以,她一定是跑到哪里,自己去发-泄去了吧? 忽然,后面有人快速地跑来,在人群之中,引起颇大的骚动,商雪玉刚想拉着杜舞阳躲开,可是已经迟了,只见一抹身影快速地从杜舞阳和商雪玉的中间一穿而过!因为那个人速度极快的缘故,分开了杜舞阳和商雪玉紧牵的手。 商雪玉被撞得一个趔趄,杜舞阳连忙伸手拉住。两个人苦笑着看了对方一眼,都摇摇头! 真没想到,这叶府之中,还有如此奇葩的人在这里? 商雪玉摇摇头,看着那个在人群之中四处冲撞的身影,不由地摇摇头——这个人…… 那人影直穿人群而过,却在折转到了人群的最前端之时,身子一下子一绕,就再也不见人影! 第五百二十四章 京城,京城之阴谋施展 因为这个人的出现,身后的贵女们,也被打断了原有的沉默和故作保持的姿态。大家相扶之下,原本客气而且疏漠的态度也都变了一些。 毕竟还都是小孩子嘛,又没有大人们跟着。虽然有自小接受的教导给挡着,但是,大家还是很快就显得放松,而且熟络起来! 全部都走到一起,开始三三两两地议论纷纷。而被人一撞,再加上这清冷的空气让人着实鼻尖都痛,这些抱着手炉,方才想要看那梅花的兴致,也被打消了一半儿。 原本,大家都是兴致勃勃而来。没想到在正厅里被晾了这么久,更何况,叶府之中,居然有这样不懂得规矩的人。横冲直撞就不要说了,而且在碰倒了一大片之后,还可以扬长而去!这样的人,说轻了是不懂规矩,但若是说得重的话,就是不可理喻了! 大家忿忿不平地议论着,大有将那个人抓出来就要打个半死的节奏。 人流之中,杜舞阳也抚了抚商雪玉被撞痛的肩膀,替她整理着被弄乱的衣服,低声说道:“这些人也真是的,明明看到有客人在,居然还横冲直撞的!你现在身上还痛不痛?” 商雪玉的眼睛,却一直望着前方,她看着叶含笑微笑着带着几分诡异的脸,再看看那个横冲直撞的人消失在转角里的身影。听了杜舞阳的话,她再抚抚自己被撞痛的肩膀,微微笑笑说道:“我没事!” 商雪玉被这么一撞的,除了被吓了一跳之外,自然不会有什么大事,但是,是不是真的这有没有事情嘛,就要看看待会儿再说了! 这别的不说啊,单单看那个女子的身上,穿的并不是什么丫头仆人的衣服,这样一冲过去,那些贵女们虽然生气,但是,却也不敢抱怨太多。更重要的是,这个女子所撞之人,全部是跟在后面的这些,前方的和睦郡主也好,湘汀郡主也好,不要说是被撞了,就连这身后的动静,都没有听到的啊! 这样的事情嘛,你若说没有鬼的话,商雪玉都不信了! 杜舞阳一边说着话,却感觉到了商雪玉的心不在焉。她顺着商雪玉的视线看去,只看到那个转角的地方,似乎有一个飘忽的身影,再认真看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了! 杜舞阳差点儿惊呼出声,可是,再看看商雪玉,却淡淡地转开了眼神,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 杜舞阳不知道商雪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现在又人多嘴杂的,杜舞阳自然也不好问的,她只好摇摇头,跟着人流,慢慢地向前走去! 人群之中,传来埋怨的声音,似乎谁新换的绣花鞋子被踩脏了,又似乎是谁被撞了一下。大家在声讨那个横冲直撞的人的时候,也在悄悄地检查自己的身上,是否遗失了什么,又是否多了什么!所幸的是,只是被人撞了一下而已,身上的东西,还是好好的,既没有多,也没有少! 人流继续向前,转过长长的廊角,再绕过冰雪遍地的院子,青石板的路面上,冻结着一层薄薄的冰雪,人一踩上去,就会不小心打滑! 所幸的是,那路面上的冰雪没有融化,所以,也就没有水,虽然有些滑,但是大家走得小心一些,再加上慢一些的话,也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大家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丽裳华影,笑语宴宴,这一行的贵女们,吸引了几乎所有的下人们的眸光! 大家一路向前,打点着花园里的冰雪枝条,有几个年纪小一些的,俏皮一些的,甚至还跑到树下摇上一摇,落下满头的碎雪! 商雪玉和杜舞阳看着,不由会心地一笑——爱玩儿可是小孩子们的本性,别看这些贵女们,虽然自小就受着那些教导,可是,这根本就还是一群小孩子嘛! 只不过,那些年纪大一些的,还是目不斜视地向前走,一行人浩浩荡荡,走走停停的,终于在大家的鼻子就要冻僵的时候,来到了位于花园东北侧的东暖阁。 东暖阁,其实就是一个在冬天的时候,专门供客人们休息的地方。这里,占地极大,建筑雄伟,看外面的样子,就象是一个巨大的亭子,只不过因为烧了地火的缘故,一走进屋子里,就觉得暖洋洋的,让人觉得,舒服极了! 但是,这种舒服,使那些刚刚进门的贵女们却不由地一个冷战——因为屋里屋外极大的温差关系,这些人一走过屋内,被热气环绕之后,原本身上的冷气和屋子里的热气交织,让人不由地有一种外热内冷的极大差异! 当商雪玉和杜舞阳走过来的时候,叶含笑的人早已经到了,她就站在门口,笑吟吟地招呼着那些贵女们,隐秘的眸子里,有一种得意的诡异笑意! 商雪玉看着叶含笑的笑容,无端地在心里敲起了警钟。只不过,这众目睽睽之下,叶含笑又能做什么呢? 想到这里,商雪玉摇摇头,拉着杜舞阳,跟着大家一直向前! 叶含笑的视线,并没有刻意地停留在商雪玉和杜舞阳的身上,也可以说,她根本就是刻意忽略的,只不过,在商雪玉走过她身边的时候,叶含笑的脸上,忽然流露出一种让人看不透的诡异感觉! 虽然点着灯,但屋子里的光线还是有些暗淡,商雪玉和杜舞阳一踏足这里,就觉得象是冰雪在火上烤了一番一般,让人觉得,十分的难受! 杜舞阳抱着肩膀,朝商雪玉抖抖索索地说道:“哎,表妹,你说说,这在外面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冷呢,现在这一下子的,怎么冻得我够呛呢?” 商雪玉帮杜舞阳将大氅脱下来,她一边脱,一边笑道:“那是因为外面的空气冷,那空气都进了骨头了,你现在再在这热气里一烤,岂不是难受极了?” 杜舞阳浑身发抖,已经说不出话来!商雪玉帮杜舞阳将大氅挂好,又从一侧的丫环托盘里拿出一杯热茶,递到杜舞阳的手里,说道:“好了,表姐,你快喝杯茶吧,茶水一到肚子里,人就暖和多了!” 杜舞阳听了,点点头,听话地端起了茶杯。当热热的茶水碰到牙齿的时候,那滚烫的气息,一下子又钻到了口里,瞬间将那些寒气驱散! 杜舞阳双手捧着杯子,开始取暖,一个回头之间,却看到商雪玉也捧着杯子,只不过,神情极其悠闲,并没有象她这样狼狈不堪的样子! 杜舞阳看着商雪玉似乎不怕冻的样子,轻声说道:“怎么,表妹,你不觉得冷么?” 商雪玉放下茶杯,用冰凉的手握了一下杜舞阳的手,说道:“我要好上一些!” 隔着茶的袅袅雾气,商雪玉的脸色也显得有些模糊。只听她说道:“在商州,我的屋子里有一段时间是没有火的,也扛过来了,所以,现在不管怎么冻,我都觉得不是那么难受!” 在商州…… 杜舞阳忽然想起,商雪玉的身份,只是一个庶女。那么,她在商府的日子,必不如自己这般舒服,可是,自己居然因为一个杜芯儿而和商雪玉撒娇,好象是天大的事一般的! 这个商雪玉,虽然年纪不大,可是,无论在哪方面,可真的要比自己成熟多了去啊! 想到这里,杜舞阳悄然地红了脸,她捧着手里的茶杯,不由地低下头去! 商雪玉却不知道杜舞阳在想什么,只听她淡淡地说道:“其实表姐你不知道,人啊,就是喜欢娇贵自己,若是你习惯了清寒,便会觉得,那寒冷没有那么恐怖的了!” 杜舞阳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却没有再说下去!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商雪玉正在四处地看。只见那些贵女们依次进了屋子之后,便开始了长吁短叹的抱怨。又说这天真的太冷了,又说什么一下子哪里疼了之类! 商雪玉看着,只是微微摇摇头,这些个贵女们一看,就知道是捧在大家的手心里长大的,只不过,这一点点的寒气,就让他们承受不住的了! 因为那些贵女们还在三三两两地来,偌大的暖阁之中,随着人流的不断走动而嫌得有些拥挤。 杜舞阳不愿意和那些的争一席之地,于是,这被一挤一挤的,居然就被挤到了门边上。这时,商雪玉已经喝完了一盏茶,看着不断退让的杜舞阳,她微微蹙了蹙眉,就转身拉着杜舞阳一起,来到了站人较少的屋子东端! 忽然,人群之中,一个身影一闪,径直朝商雪玉和杜舞阳走来。 暖阁里人原本就比较多,一个人走来走去的,也不太引人注目,只不过,当杜芯儿特有的冰冷而且带着恨意的眸光投过来的时候,商雪玉就知道,是那个消失了不知道多久的杜芯儿来了! 这边,杜舞阳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她也跟着抬头一看,只见杜芯儿朝着自己和商雪玉走来! 杜芯儿去了哪里,杜舞阳其实也不想管,但现在,看到她向自己和商雪玉走来。杜舞阳却知道,这下,她是避都没得避了! 杜芯儿的脸上,已经重新化好了淡妆,就连她的衣服,也被仔细地整理过了,若是不认真看的话,还真的看不出来,这个少女,曾经被人拉出院外,差点儿斩去双手! 但杜舞阳知道,杜芯儿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只要这双手还在,她杜芯儿就会不停地,继续作恶! 想到杜芯儿方才种种,杜舞阳不由垂下眸子,她假装没有看到杜芯儿一般地,不想和杜芯儿再有任何的交集! 杜芯儿是直直地朝着杜舞阳和商雪玉走来的——她的眸子里,流转着狠毒的,甚至是愤懑的光芒尤其在看到商雪玉的时候,那眼睛里,恨不得射出刀子,将眼前的人,斩成碎片,又或者说,将之生生地凌迟! 第五百二十五章 京城,京城之丢失的项链 然而,就在一个转身的瞬间,在杜芯儿看到杜舞阳的正脸时候,那原本极其恶毒的光芒瞬间漟逝了,杜芯儿巴掌大的小脸上,重新换上了一种极其冷淡,却没有任何表情的样子。她站在姹紫嫣红的贵女人群里,显得有些落寞,更显得有些孤单,只见她定定地站在两步开外的地方,一对大大的眸子,正看向了商雪玉的方向,脸上的神色始终都是冷冷的。杜芯儿似乎全身都包裹了一层浓浓的寒气。和这暖阁是城的温暖气息格格不入。此时,她就定定地站在那里,既不说话,也不移动半分! “杜小姐,你的妹妹来了……” 一侧的一个蓝衫女子飞快地看了杜芯儿一眼,眼里涌动着鄙夷的,甚至是冰冷的光芒,她轻轻地碰了碰杜舞阳,似乎在告诉杜舞阳这一事实! 杜舞阳原本是不想理杜芯儿的,可是,看到大家的视线全部都看了过来,她只好叹了口气,说道:“芯儿,你刚刚去哪里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杜芯儿的脸有些苍白,可是,面对杜舞阳的询问,杜芯儿却没有说话,她只是抬手,指指自己的口,再指指商雪玉,神色冷冷地,仍然不说话! 杜芯儿的衣袖滑落,露出了被那些婆子们抓得伤痕一片的手臂。杜舞阳看了,瞳仁不由地缩了一下! 这个杜芯儿啊,真的是损人不利己的主儿,自己没有讨得好处去还罢了,却停停一次又一次地,将商雪玉往死里推,若不是商雪玉够聪明够机警的话,那么,今日里这没命的,可不就是商雪玉了? 看到杜芯儿沉默着不说话,杜舞阳这才想起,方才的时候,商雪玉代替湘汀郡主惩罚杜舞阳,当时就已经说了,要杜芯儿今日里都不准说任何一个字眼的!也怪不得杜芯儿看着自己,不说话了! 对于杜芯儿的行径,杜舞阳没有半点的同情,她只是看向了商雪玉,想看看商雪玉对杜芯儿的出现,有什么样的表情。 一侧的商雪玉根本就没有杜芯儿的眼神对视,当看到杜舞阳的视线转了过来,商雪玉也只淡淡地哂了一下,朝着杜舞阳淡淡一笑,就径直越过杜芯儿,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对于杜芯儿,商雪玉可是一丁点儿的兴趣都没有。至于杜芯儿能不能说话,更不在商雪玉的关心之列。但是,今日里叶含笑的矛头原本就是对准自己的,若是少了一个杜芯儿添乱的话,那岂不是要好做许多么? 所以,商雪玉才没有那么笨呢,现在就让杜芯儿开口说话呢! 杜芯儿看到商雪玉径直前行,不由恨得直跺脚——这个商雪玉啊,真的是个没有眼色的家伙,她杜芯儿都低三下四地站到她商雪玉的面前了,可这个可恨的商雪玉,居然视而不见,一点都没有要让自己开口说话的意思? 看到杜芯儿一脸的嫉恨,杜舞阳却没有半点的同情,看到商雪玉走了,杜舞阳不由地摇摇头,淡淡地劝道:“好了,芯儿妹妹,你刚刚得罪了湘汀郡主,这湘汀郡主的火气还没有消呢,你就别找事了……现在,就别再让表妹难做了!” 听了杜舞阳的话,杜芯儿又恨恨地跺跺脚,却无计可施! 杜舞阳既已经看透了杜芯儿的真面目,自然没有什么好的声气,就连她现在的劝导,都有些生硬!而且,这话一说完,杜舞阳几乎是转身就走,根本就不给半点儿杜芯儿表达其他情绪的余地! 杜芯儿见了,又是恨恨地跺了跺脚! 杜芯儿知道,杜舞阳一向都是站在商雪玉那边的,不要说商雪玉限制自己今天开口说话了,就是商雪玉想要自己的脑袋瓜子,怕杜舞阳都会让自己双手奉上的吧?这样的杜舞阳,可真的太欠打,欠扁了啊,不但让杜芯儿恨得牙齿都是痒痒的,面且,连让杜芯儿刚刚生出来的半点的犹豫之心,都消失殆尽了! 想到这里,杜芯儿冷哼一声,转身就想走。可是,才走出两步,杜芯儿不知道想到什么,她突然折转回来,又走到杜舞阳的面前,狠狠地咬着下唇,又冲杜舞阳狠狠地跺了一下脚! 看到杜芯儿去而复返,杜舞阳的心里不由敲起了警钟。她微微眯了眯眸子,假装没有看到杜芯儿折转回来一般,快步朝着商雪玉走去! 然而,杜芯儿似乎铁了心一般地要跟着杜舞阳,所以,不管杜舞阳走到哪里,杜芯儿都亦步亦趋地跟着,根本就不给杜舞阳任何摆脱自己的机会! 商雪玉正在透过宽大的窗子向外看,冰雪迷蒙的天气,不知道这东暖阁的玻璃上给装了什么东西,居然能透过那样清透的琉璃的颜色,清晰地看到外面的点点风景!更重要的是,这些琉璃色的东西上,居然没有半点的积雪和雾气,清清透透的颜色,让人对外面的一切,可以一目了然! 商雪玉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东西,于是,她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地看着外面,似乎要将外面的美景,收在眼底! 叶储的东暖阁非常的大。这里足足可以容纳五六十人的居所,里面不但布置奢华,厚重。这里的样样东西,同样是自成一家。 面且,这座外表就象亭子的暖阁造型十分的奇特。挨着东边的方向,一排都是大大的窗子。那窗子因为开得极大的缘故,所以,光线是足够的。面且,这些个宽大的窗子,居然不是糊的窗纸,而是一种接近琉璃色的东西,紧紧地镶嵌在上面,不但不阻拦任何的视线,面且,外面的寒气,还一丝一毫的,都不会透露进来! 此时,冰雪天气,洁白一片。那些洁白的雪片就在这整个世界烙下深深的印记。东暖阁占地极高,视野极广。此时,站在这暖阁的顶端,甚至可以看到半个叶府! 若是你站在窗前,透过窗子的琉璃折射的光芒,正好可以看到暖阁以东的那一整片的梅花!那一片梅林,足足有一亩多宽。那里,种满了枝干厅奇劲的梅花,花团锦簇之下,犹如成片的冰雪一般,让人几乎分不出那里究竟是雪,还是梅! 一大片的梅花,占据了整个一大片的角落,蔚然一片。那里,梅开四瓣,犹如雪海一片。在错落的花枝之间,点点梅瓣成海。它在枝头肆意地开放,淡淡的花香缕缕地进入鼻端,那样的沁人心脾的香气,再加上冰雪的清冷气息,在这个暖阁的四周,发出别致的香气,让人一闻之下,顿时心旷神怡! 梅自逊雪三分白,雪自输梅一片香!成片的梅花,在冷风之中摇曳生姿,让人看了,目眩神移! 而在这些梅林的彼端,则有一棵巨大的梅树。那株梅树,有着苍劲的枝干。黑色而奇巧的伸展。在那成片的梅林之中,卓尔不群,另具一格! 那一棵梅树之上,同样开满了满树的梅花。而让人稀奇的是,这一树的梅花,既不是白,也不是红,而一种白、红、紫三色的花瓣,花朵硕大而且精致,犹如巧夺天工的工艺品一般,让人看了,瞠目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贵女之中,都被惊呆得瞠目结舌。过了半晌,不知道谁惊呼一声:“啊,好漂亮的梅花!” 是的,好漂亮的梅花。 那梅,介乎于桃和李之间,那花色,争奇斗妍,花色鲜明。更重要的是,那花的香气! 那花的香气,似梅似兰,似一种花香,又似混杂着各色的香气,那香气,闻在众人的鼻子里,有一种让人熏然欲醉的微妙感觉! 商雪玉闻着那花香,心里却不由暗暗警惕起来——这明明是梅花的清香,可是,里面却个似乎混杂了其他的动物的香气呢? 那种香气虽然极其细微,可是,闻在商雪玉的鼻子里,却仍然有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熟悉的感觉! 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动物香气呢? 商雪玉低头想了半晌,却什么都想不出来! 一侧的杜舞阳闻着这香气,看着那梅花,不由叹息一声:“哎呀,真的好香啊!” 商雪玉笑了笑,没有出声。而一直乖乖地站在杜舞阳身后的杜芯儿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那梅花的身上,她此时的注意力,全部都落在商雪玉和杜舞阳的身上!特别是在看到杜舞阳的腰间,有一道鼓鼓的东西的时,杜芯儿的眼里,流露出一抹让人说不出来的讥讽之意! 商雪玉似乎根本没有看杜芯儿一眼,她除了和杜舞阳小声说笑之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窗外,和那些贵女们眼里的痴迷还有神往一般,并无二致! 贵女们三三两两地在一起低声惊叹。叶含笑却早已没有了踪影。商雪玉看了一眼,眸光冷冷的,却什么都不说。正在这时,湘汀郡主的丫头走了过来,她朝和杜舞阳施了个礼,恭恭敬敬地朝商雪玉说道:“商小姐,我家郡主请你过去呢!” 依照商雪玉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的庶女,是不需要担这个大礼的。但是,那个小丫头同样知道,这个商雪玉,却是湘汀郡主看上的人,若是有了半分怠慢的话,可是要吃不完,兜着走的啊!所以,这个向来最会察颜观色的小丫头,对着商雪玉的神态,也好了不少! 杜舞阳朝商雪玉看了一眼,说道:“表妹,湘汀郡主又找你了!” 人常说,身在高位,居高临下!这个湘汀郡主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是有着郡主之尊的啊,此时,她又想着叫商雪玉,肯定是没有什么好事的啊! 商雪玉朝着湘汀郡主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透过姹紫嫣红的贵女人-流之后,湘汀郡主和和睦郡主就坐在那些正厅里的桌子旁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湘汀郡主忽然拉了一脸无奈的和睦郡主起来,拉着她,到窗前的画板上,开始比画着什么! 第五百二十六章 京城,京城之丢失的再画两幅 看湘汀郡主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似乎非常的开心。而站在商雪玉的角度,只看到湘汀郡主的微微发光的侧脸,其他的表情,也看得并不十分的清楚。 但是,这些并不能阻止商雪玉可以看到,湘汀郡主的脸上,都泛了一层的淡淡的光芒,似乎因为极其开心而显得极度愉悦的脸上!而和湘汀郡主站在一起的和睦郡主却是一脸的不信,她不但摇头,还轻声地否定什么。正在这时,湘汀郡主忽然伸出指尖,特意地朝商雪玉的方向指了指! 一看到湘汀郡主的手指,商雪玉的头,立时就痛了起来——这个湘汀郡主啊,一定是又想了什么歪主意,让自己去做什么的吧?但是,商雪玉并不是个喜欢出风头的人啊,上一次,已经是不得己而为之,而今,湘汀郡主又想了什么歪主意,你让商雪玉怎么不头疼呢? 可是,既然是湘汀郡主叫人来请的,商雪玉也不能不给面子是不是?但是,这些事,只要她一个人去就够了,是不需要拉着杜舞阳一起去的吧?想到这里,商雪玉拉了杜舞阳的手一下,轻声说道:“表姐,我去去就来!” 杜舞阳看着那花正入神呢,听了商雪玉的话,只是点头说道:“嗯,我再看会儿!” 商雪玉看到,杜芯儿还站在杜舞阳的身后两步开外的地方,看着杜芯儿一脸的心不在焉,你要是告诉商雪玉,这个杜芯儿是在想着看花儿,她才不会相信呢。 触到商雪玉的眼神,杜芯儿冷哼一声,有些难堪地转过了头,似乎不想和商雪玉对视!而商雪玉看了杜芯儿一眼,只好小声地叮嘱杜舞阳:“你小心着些杜芯儿!” 杜舞阳点点头,那意思是我知道了!其实,杜舞阳当然想得出来,这个杜芯儿不但恨死了商雪玉,更加恨死了自己,可此时,她却依旧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杜舞阳可不认为杜芯和是在向她示好,又或者说,这恰恰相反的,是杜芯儿在心里,又在酝酿着什么阴谋的吧? 杜舞阳或许没有杜芯儿聪明,但是,杜舞阳却是知道的,这个杜芯儿,可是个从来都不会吃亏的主儿啊,此次,她在商雪玉的手里,狠狠地栽了一个跟头,你让杜芯儿的心里,怎么会好过呢?既然不好过,依着杜芯儿的脾气,一定会报复的啊,只不过,杜舞阳现在还不知道,杜芯儿会从哪里入手罢了! 商雪玉看到杜舞阳心存警惕,这才有些放心了。她再拍拍杜舞阳的手,示意杜舞阳一定要小心,自己这才迈开步子,朝着湘汀郡主的方向走去! 商雪玉穿过那些三三两两的贵女们,一直向前,她几乎绕遍了整个暖阁的一大半,这才走到了湘汀郡主和和睦郡主所在的方向! 湘汀郡主就是个大嗓门儿,这不。商雪玉的人,这还离湘汀郡主挺远着呢,商雪玉就清晰地听到了湘汀郡主刻意放大的声音:“真的呢,她画的梅花真的很别致,和睦姐姐,你要不信的话,叫她当场画给你看看?” 一侧的和睦郡主带笑说道:“好了,湘汀啊,我可没有你那么多才多艺,你说她画得好,就画得好吧,没来由的,这一天要逼着人家画上好几次吧?” 和睦郡主觉得,这个商雪玉画得好就好了,既然是湘汀郡主迷上的,她又何必在中间插上一杠呢? 要知道,据说夜慕枫对这个商雪玉非常的特别,和睦郡主又不想因为这些小事而搞得大家关系不好,所以,就婉言谢绝了湘汀郡主的建议! 湘汀郡主听了和睦郡主的话,不由扁了扁嘴,有些不赞同地说道:“谁不知道,和睦姐姐多才多艺,却偏偏在这里卖拙弄巧的,岂不是显得我太过招摇了么?” 湘汀郡主的年纪,要比和睦郡主小上好几岁!她这一撒娇起来,和睦郡主就觉得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再说了,只不过是一个会画梅花的女子而已,若是湘汀郡主想让她画上一几幅的话,那自己又何必那么认真呢? 和睦郡主于是又笑了一下,她摇摇头,息事宁人地说道:“好吧,湘汀,等会儿,你可不要逼人家,要是人家愿意画的话,就让她画上一幅,怎么样呢?” 湘汀郡主一听,顿时喜笑颜开地连忙点头说道:“好的,好的,姐姐放心好了,我不会逼她的!” 说是不逼,但是,湘汀郡主说下的话,哪里有商雪玉反驳的余地呢?这一点儿,想来湘汀郡主早就想到了吧,所以,此时才如此的胸有成竹呢?这个道理,显然和睦郡主也是非清楚的,所以,她只是摇摇头,也不再说任何的话了! 转眼间,商雪玉就已经到了。看到和睦郡主居然和湘汀郡主在一起,商雪玉连忙低头见礼:“民女商雪玉,见过和睦郡主,见过湘汀郡主!” 和睦郡主看了商雪玉一眼,笑道:“只湘汀说,你很会画梅?” 和睦郡主的声音虽然温和,微笑也十分的温柔,可是,那声音里,总有一些居高临下的睥睨,再加上她的微笑,虽然温柔,可是,却同样的,冷冷冰冰的,拒人千里! 这样的感觉,犹如清冷的积雪,穿透空气扑面而来,让商雪玉原本已经温暖的身上,又是寒凉的一片。而和睦郡主就是用那样清冷的气息,似乎在向商雪玉传递一个消息,眼前的这个和睦郡主,是不是非常的不喜欢自己? 商雪玉在心里摇摇头——湘汀郡主啊,这番怕你要害死我了。谁说我会画画呢?试问一下,这满屋子里的贵女们,哪一个不是书画能手?又哪一个不是琴棋书画样样俱全的呢?只不过,她们不愿意在人前卖弄罢了! 其实,湘汀郡主和和睦郡主说得一定是很多的,不但商雪玉会画梅,会画画,更重要的是,她会化腐朽为神奇,将一副弄污了的话,重新换个意境,重新变成另外一幅画!这也是湘汀郡主最最推崇商雪玉的地方,只不过,这一些,湘汀郡主是不会承认的罢了! 果然是湘汀郡主拉自己画画的! 商雪玉有些无奈地答道:“回郡主的话,那些都是民女在府的时候,自己画着玩儿的,虽然得湘汀郡主夸奖了几句,可是,民女心知,这些东西,实在是登不得大雅之堂!” 和睦郡主不由多看了商雪玉一眼——这个女子,倒不是喜欢卖弄之辈! 要知道,这些个贵女们,要是被人夸奖了一句,非得把自己粉饰成十分不可。但是,这个商雪玉,有些无奈的神情,却不似假装的一般,她似乎真的不希望自己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又或者说,这个女子的心计太深,在和湘汀郡主濱着欲擒故纵么? 若真是那样的话,和睦郡主,还有湘汀郡主,甚至还有夜慕枫,怕都看错人了吧? 和睦郡主不动声色地说道:“那么,依你的意思是说,湘汀看错人了喽?” 商雪玉听了和睦郡主的话,心中一凛,她连忙垂首答道:“民女不敢……只是湘汀郡主抬爱,让民女不胜惶恐!” 这个商雪玉,说话可真的圆滑无比,这一句话,几乎绕了一个圈儿,又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绕到了湘汀郡主的身上了! 一侧的湘汀郡主一心想要商雪玉露一手给和睦郡主看看,听到商雪玉如此谦虚,她连忙说道:“我说商雪玉啊,这谦虚过头了,可就是看不起自己了啊——明明,你画得那么好,怎么说是不好呢?” 商雪玉在心里翻了翻白眼——我的郡主大人啊,那不是我画得好,是你画得不够好好嘛? 湘汀郡主画得不好,平日里,自然是没有人敢说她的,这非但没有人敢说,而且,大家还都得夸着她,还要将她说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此时,湘汀郡主一心认定了商雪玉画得好,商雪玉知道,湘汀郡主看来,心里可能没有什么,但是,在外人的眼里,其实是在将商雪玉往火堆上推呢——难不成,这商雪玉胜了湘汀郡主,又要再胜了和睦郡主不成?若是这样的话,一个商州来的民女,却凌驾于两个郡主之上,那么,是不是硬生生地打了京城贵女们的脸呢? 这样的事情,是绝对容不得发生的,不但商雪玉容不得,就连和睦郡主也是容不得的! 看到商雪玉脸上的一抹苦笑,和睦郡主的眸光微微转了转,可是,她却什么都没有说! 湘汀郡主一脸的不服,又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让商雪玉不住地在心里哀叹——我的郡主,我只不过是画了一张入得了你眼的画,算得上是十恶不赦么?那么,你今天不害死我,是不是不肯罢休的啊! 只不过,这话是不能和湘汀郡主说的,因为,商雪玉即便是说了,也没有什么人会听,什么人会信的!商雪玉想了想,只好委婉地说道:“但是,书画无疆界,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所以,民女不敢枉自托大!” 商雪玉是不敢枉自托大,因为,她非常清楚,自己画画的水平,其实并不是特别的高,只不过碰到了这个从来没有人敢赢的半吊子湘汀郡主,这才讨了巧而已!@ 只不过,这样的话,商雪玉是不会说的,毕竟,对于她来说,这赢了湘汀郡主实在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商雪玉谦虚,湘汀郡主可是不准。她朝商雪玉看了看,有些不满地说道:“商雪玉,你是不是想说本郡主的话一文不值?” 商雪玉一听,平静地说道:“民女不敢!” 湘汀郡主愤愤地说道:“可你既然赢了本郡主,又在这里把自己说得一无是处,那岂不是在告诉和睦姐姐,本郡主比你,更加的一文不值了?” 这世上,哪有这样比喻自己的呢? 商雪玉听了,顿时啼笑皆非起来。然而,表面上,她的神情却是不动,仍然十分严肃认真地摇摇头,说道:“那是郡主谦虚而已!” 一侧的和睦郡主看到湘汀郡主已经急了,不由地劝道:“好了,好了,湘汀啊,今日里,你我是来看花的,可不是来画画的啊……你要再是这样,我就要恼了啊!” 第五百二十七章 京城,京城之不比 和睦郡主一边说,一边做出了要恼怒的样子,这边,湘汀郡主嘟了嘟嘴,却气哼哼的,没有说话! 商雪玉听了和睦郡主息事宁人的话,算是轻轻地吁了口气,然而,湘汀郡主哪里肯让呢?只见她微微遍了扁嘴,就跟着说道:“和睦姐姐啊,我知道我们今日来是为了看梅花的,可是,这梅花儿啊,你我最最清楚的,花期最短,而且,还是冰天雪地的,倒不如今日里,就让商雪玉画几副画,留这梅开盛景,到时,你我只留下怀念可好?” 和睦郡主听了,似乎有些不悦,但是,她很快地将这些情绪给按了下去。和睦郡主看着湘汀郡主,柔声地说道:“可是,湘汀啊,我们刚刚就说好的啊,要是人家商雪玉不愿意画的话,你可是不能勉强的啊!” 湘汀郡主点点头,十分认真地说道:“和睦姐姐你放心好了,若是商雪玉真的不愿意画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勉强她的啊,就算是我刚刚帮了她,我也不会拿这个威胁她的!” 湘汀郡主的话,似乎是义正辞严,可是,只有商雪玉听得出来,这个湘汀郡主,这可是在威胁自己的啊——如果说,自己敢不给她画的话,那么,湘汀郡主可是要和自己秋后算帐的啊! 和睦郡主似乎没有听到湘汀郡主的话一般,只见她转过头来,朝着商雪玉说道:“商雪玉,湘汀说了,美景难留,不知道你今日是否愿意为我们画上一副画,让我们永远留住这梅景呢?” 商雪玉低着头,同样硬着头皮说道:“郡主言重了,民女只是略懂画技,能得两位郡主的欣赏,可是民女的福气,如若两位郡主不嫌民女画得粗陋的话,民女愿意献丑一副!” 方才,湘汀郡主说了,是要画上“几幅!”可是,刚刚和睦郡主说了,是要画上:“一幅”。而现在,商雪玉却是顺着和睦郡主的话说的,这一幅,就一幅吧! 然而,湘汀郡主一听,就听出了商雪玉的语病,只听她嚷嚷道:“不行,商雪玉,一副不行的,你是给和睦姐姐,还是给本郡主啊?” 商雪玉低着头不说话,而一侧的和睦郡主却淡淡地说道:“梅花年年都会开,今年看罢,明年可以经继续再来,所以,这画若是湘汀喜欢的话,就留着吧,姐姐我就不要了!” 和睦郡主的话,听在商雪玉的耳里,却是轻轻地松了口气——说实话,她并非画师,只不过因为前世的时候酷爱梅花,所以,勤奋练习,这才小有所成而已!可是现在呢?和睦郡主却说不要她的画,这让商雪玉的眼里,重重地松了口气! 然而,湘汀郡主却是不住,她拉着和睦郡主的手臂,说道:“那和睦姐姐要是不要的话,我可是两幅画都要拿走的啊……只不过,到时姐姐不要后悔了,再让商雪玉画,也就是了!” 和睦郡主听了,不由摇摇头,息事宁人地说道:“湘汀你放心好了,我说不要,就不会要的……” 和睦郡主的话,已经有了微微的不悦。她看着商雪玉,说道:“真不知道,这个商州女子究竟有何本事,居然如此得湘汀的看重!” 商雪玉连忙低下头去,连连告罪! 湘汀郡主似乎这才高兴起来,她用骄傲的语气朝商雪玉说道:“商雪玉,郡主命令你画上两幅梅花图,本郡主是要带回去的!” 商雪玉不敢反驳,只能隐然苦笑道:“多谢郡主不弃!” 一个抬首之间,商雪玉看到的是和睦郡主越来越不悦的眼神,以及湘汀郡主眼里,一闪而过的阴冷,还有得意! 是的,就是阴冷。 湘汀郡主原本年纪不大,人也长得冰雪可爱。再加上她时常笑眯眯的,总让人有一种看着一个小瓷娃娃的感觉! 可就是这样的湘汀郡主,刚刚眼里一闪而逝的阴冷眸光,却让商雪玉这样的人,都狠狠地打了一个寒战! 怎么回事?一个不过十来岁的小姑娘,怎么会有如此刻骨的仇恨,还有那种让人看不清的阴寒感觉呢? 只不过,这些东西,商雪玉是不想追究,也不敢追究的,她来到婢女们铺好的画纸之前,先是细细地看了一眼窗外的梅花,然后,屏气凝神地,开始在画纸之上描绘起来! 贵女们三三两两的说笑声,仍然不住地传来。大家的注意力,似乎都在梅花之上,而商雪玉,则低头头,所有的心思,都用在画纸之上。此时,她努力地摒弃杂念,对于眼前的一切,都是充耳不闻! 湘汀郡主仍然带着一脸的微笑,看着商雪玉的方向,只不过,她的微笑之中,除了方才的阴冷之外,更多了几分让人看不透的东西! 和睦郡主似乎对商雪玉的画,没有半点的兴趣。她的视线,仍旧放在窗外的那些梅花之上,神思之间,总有些说不出的恍惚! 商雪玉是一口气画了两幅画的! 第一幅画,就是那一树的梅花——被称做是“香雪梅”的梅树之上,绽放着万点梅花。那些梅花,或者含苞未放,或者已经迎风怒开,在三色的花瓣之间,点点艳姿绰约,纷纷落瓣飞扬,再加上绘画极淡的地下冰雪,这些个梅树之上,端的是绚丽万方,让人不敢仰视! 明明,那只是落在宣纸上的墨点,可是,却硬是被这画作之人,增加了些高傲绝丽的傲然风景,明明,那些花瓣,四散地张开着,可是,你若再仔细看的话,就会看到,那些花瓣之上,却似乎沾染了无限的灵气一般,让人看了,忍不住惊叹一声! 和睦郡主原本视线都在那窗口之外,在那一树梅花之下。可是,却被湘汀郡主的一声惊呼唤了回来。她的眸光,在商雪玉的画上定格,只一眼,就似乎被电击一般,和睦郡主脸上的淡定彻底地消失上,她先是双手发抖,再接下去,却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只见和睦郡主忽然站起身来,她一下子来到准备描绘第二幅画的商雪玉面前,一手抓住商雪玉准备再次描绘下去的手腕,急声问道:“商雪玉,你告诉我,你这画技,是从哪里学回来的?” 从哪里学回来的么?这个问题,商雪玉真的很难回答——多少年前,她的教习先生曾经指点过她半年,再过后的之后,商雪玉都只是一个人画,一个人自己练习,除了那个连名字都不肯透露的教习先生之外,商雪玉哪里还有什么人在教呢? 商雪玉握着画笔的手,不由地抖了一下,豆大的墨点,从笔端滑落,落在了那一张宣纸之上,似乎被和睦郡主的语气所震惊,商雪玉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朝和睦郡主说道:“回郡主的话……” 原本客套式的话,却被和睦郡主一下子给截断了,耳边,传来和睦郡主冷冷清清的声音:“直接答!” 商雪玉心中一凛,被和睦郡主语气里所蕴藏着的说不出的震怒和惶惑所震惊,她连忙答道:“回郡主的话,是家母……” 家母?可是商府的正室夫人杜甄么? 这个念头才一醒起,和睦郡主立马摇了摇头! 这个商雪玉,并不是杜甄所生,充其量,也只不过是商府的庶女而已!那么,这教习商雪玉画画的,可是她的生母么? 想到这里,和睦郡主沉下脸来,说道:“商雪玉,你所说的家母,可是指你的生身母亲么?”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回郡主的话,民女一生出来,生母就已经逝去,民女……是由主母抚养长大的!” 和睦郡主似乎深深地吸了口气。 她这才微微坐正身体,眼里原本急切的眸光,也跟着涣散下来! 只见和睦郡主看着商雪玉,淡淡地说道:“你所说的家母,指的就是商夫人?” 商雪玉点点头! 是的,上一世的教习先生,就是杜甄请来的,而商雪玉今生所懂的所有的东西,都是上一世学而得来,所以,若是说是杜甄教的,这也不算为过吧? 和睦郡主垂下眸子,看了一侧的湘汀郡主一眼,她的眼里,有一抹说不出的红色线条,看在一侧刚刚抬头的商雪玉眼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商雪玉很快低下了头! 半空之中,传来和睦郡主淡淡的,似乎在压抑着什么的声音:“湘汀,你说的不错,这个商雪玉的画不错,我也算开了眼界了!” 湘汀郡主睁大眼睛,看了商雪玉一眼,又看了那幅画一眼,低声嘀咕了一句:“哦哦我都说了很不错的啊……而且,我就是喜欢嘛……” 商雪玉看着神态十分诡异的湘汀郡主,再看了一眼同样情绪阴郁的和睦郡主,不由地看着手下的宣纸,心里不知道,这剩下的一幅画,是不是要继续画下去? 正在这时,头顶响起了和睦郡主极冷,却也极淡的声音:“湘汀啊,今日里,你已经得了两幅梅花图了……” 和睦郡主的话才只说了一半,只听到湘汀郡主已经急切地说道:“刚刚和睦姐姐说过的,今日你不要画,这两幅画,都是我的!” 和睦郡主顿时被湘汀郡主噎得说不出话来!她看着湘汀郡主过了半天,才微微吁了口气,说道:“我没说和人抢画……” 湘汀郡主一听,原本圆瞪着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柔和起来,她甜甜地冲和睦郡主一笑,说道:“我就知道姐姐是不会和我抢的……” 和睦郡主似乎被噎了一下,她摇摇头,说道:“我只是想说,湘汀你今天已经有两幅梅花图了,那么,这剩下的一幅。是不是可以换成别的东西呢?” 商雪玉停住了笔,不知道这两位郡主之间,还有什么是没有商量完的! 果然,湘汀郡主说道:“和睦姐姐你只要不和我抢画,你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第五百二十八章 京城,京城之丢失的珠子 商雪玉听了湘汀郡主的画,不由地在心里腹诽了起来——湘汀郡主可真大方啊,是不是和睦郡主说要将自己大卸八块的,湘汀郡主也还是这态度呢? 然而,商雪玉知道,和睦郡主的要求,一定不是这个的! 果然,和睦郡主指了指商雪玉,说道:“我只是想着,湘汀你已经有两幅梅花画了,这第三幅,咱们画别的行不行呢?” 湘汀郡主一听,顿时转了转眼珠,说道:“是的哦……我已经有两幅梅花图了,这第三幅嘛,自然是可以画别的呢……只不过,那是要画什么呢?” 湘汀郡主低下头去,做苦思苦想状,可是,她想了半晌,似乎也没有想出来,所以,只好抬起头来,望着和睦郡主说道:“那么,姐姐觉得,这是画什么好呢?” 和睦郡主看着商雪玉,眼神幽深地说道:“商雪玉,除了梅花,你还会画什么?” 商雪玉老老实实地说道:“回郡主的话,民女自小酷爱梅花,所以,除了梅花之外,真不太擅长画别的东西!” 听了这话,和睦郡主似乎轻轻地吁了口气——只会画梅花的女子! 和睦郡主点点头,说道:“你既然只画梅花,那么,你的第三幅画,是不是还打算画梅花呢?” 商雪玉苦下脸来,朝着和睦郡主和湘汀郡主两人说道:“不瞒公主说,民女就只会画梅花呢!” 那就是说,这第三幅画,也只能是梅花了不是? 湘汀郡主的视线,在和睦郡主和商雪玉之间绕了一圈儿,她忽然抿唇一笑,朝商雪玉说道:“商雪玉,我命令你,这第三幅画,不准再画梅花!” 商雪玉执着手里的画笔,刚刚想说什么呢,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喧嚣。只听一个尖利的声音说道:“啊……我的项链,我的东珠!” 项链,自然大家都是有的,可是,这东珠呢?却不是个个都能拥有的了! 商雪玉抬起头来,朝着人群之中看了一眼,只见人群之中,已经围了一个大大的圈儿,那里,有人站在居中的位置,正急切地解释着什么! 商雪玉再往四处看了一眼,却没有发现杜舞阳的踪迹,她的心里,无端地“格登”了一下,莫不是杜舞阳出事了嘛? 商雪玉二话不说地放下画笔,就朝着人流的方向看去。只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没有见过你的东珠!” 商雪玉一听那声音,不由一怔——坏了,这个声音,果然就是杜舞阳的! 正在这时,湘汀郡主和和睦郡主都朝着人流的方向看去,商雪玉连忙说道:“两位郡主,民女可否去去就来?” 湘汀郡主还没有说话呢,和睦郡主已经挥了挥手,:“你去吧!” 商雪玉放下画笔,连忙朝着人流之中赶去! 人群之中,杜舞阳满脸通红地站在那里,正被一个紫色的少女围着,指着鼻子尖在骂:“好你个杜舞阳啊,你居然拿了我的东珠?” 商雪玉听了,不由蹙了蹙眉,她挡开杜舞阳面前的那只手,将杜舞阳扯到了一边,说道:“表姐,这是怎么回事啊?” 杜舞阳已经急得要哭起来了!她朝商雪玉说道:“表妹,表妹,你可来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那个蓝小姐的东珠……居然在我的身上出现了……” 听了这话,商雪玉的心里又是一跳——杜舞阳—根本就不可能去偷人家的东珠的,这肯定又是被谁嫁祸的! 但是,这会是谁呢? 商雪玉的视线,落在了杜舞阳身后站得远远的杜芯儿的身上。她看着杜芯儿,冷冷的一眼,吓得杜芯儿连忙后退几步,似乎畏惧了一般地不敢上前! 商雪玉看着杜芯儿的样子,不难想起,这肯定是杜芯儿趁着杜舞阳没注意的时候搞的鬼了——这个杜芯儿啊,还真的是唯恐天下不乱啊!这暗算都暗算到杜舞阳的身上了! 正在这时,那个紫衣的女子又走上前来,冲杜舞阳吼道:“杜舞阳,你个小贼……” 杜舞阳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商雪玉的手上——从小到大,杜舞阳都是被杜夫人以标准的淑女来教导的,别说是偷人家的东西了,别人家的东西,就是放在她的手上,她都一样的,不会多看一眼的啊! 想到这里,杜舞阳有些急切地朝商雪玉说道:“表妹,我没有偷!” 商雪玉看了杜舞阳一眼,拍拍她的手:“好了,表姐,你不要担心,这有我呢!” 商雪玉看着那个紫衣的女子,说道:“请问一声,你的东珠是怎么不见的?” 那个紫衫女子睁大眼睛,充满不屑地说道:“我的东珠原本就是戴在身上的,可是,一个转头的时间,却被人猛地扯了一下……然后,杜舞阳的身上,就掉下了那颗珠子!” 那个紫衣女子握着那枚闪亮的东珠,又狠狠地瞪了杜舞阳一眼:“杜舞阳,我真的看错你了!” 杜舞阳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有滴下来! 商雪玉看着那紫衣女子说道:“你只看到东珠从我表姐的身上跌下来,可是,你看到了没有?是不是她拿的你的东珠呢……” 紫衣女子摇了摇头! 商雪玉又说道:“众目睽睽之下,居然敢拽小姐你的东珠,那就是说,不怕你知道了是不是?既然你知道了东珠不见的话,一定会搜查的,若是我表姐拿了的话,为什么不将这东珠收在其他的地方,却偏偏的要放在自己的身上呢?” 一番话,说得那个紫衣女子哑口无言。可是,她转头一想,又傲然地说道:“我才不管那么多呢,反正,我的东珠从她的身上掉下来,就肯定是她拿的!” 商雪玉看着那个紫衣女子,说道:“这样好不好,小姐你能把你的东珠给我看看么?” 那个女子摸着失而复得的东珠,眼神有些犹豫。只听商雪玉说道:“小姐你放心好了,我只是想看看这东珠究竟是谁偷的……若是这查出来,真是我表姐拿的,我一定会给小姐你一个说法。如果不是的话,岂不是刚好帮你抓到偷东珠的正贼,这样的话,你的东珠岂不是再也不会丢了?” 那个少女低头想了想,又狐疑地看着商雪玉,说道:“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商雪玉和蔼地说道:“这位小姐你放心好了,这东珠虽然珍贵,但却是他人之物,商雪玉一介民女,实在不佩如此珍贵之物,所以,这东珠,民女是不会贪的……民女亦不相信表姐是个小偷小摸之人,所以,就想帮两位找出真相!” 说话间,一侧的杜芯儿走上前去,似乎想劝导杜舞阳,可是,杜舞阳却知道,这件事,说不定就是杜芯儿搞的鬼,于是,她气愤地说道:“芯儿,你说说,这是不是你做的?” 杜芯儿有些委屈地指了指自己的嘴,然后,又使劲地摆了摆手! 一侧,传来一个冰冷的讥笑之声:“这个杜舞阳也真够可以的,明明就是从她的身上搜出了珠子,可是,她却还想赖自己的不能说话的妹妹?” 杜舞阳听了杜芯儿的话,脸上更加一片血红。而杜芯儿,则暗中冷笑一声——哼哼,商雪玉,你以为你不让我说话,我就不会添乱了么?那么,你可知道,我若想添乱的话,你可是挡也挡不住的呢? 这边,商雪玉已经和那一个紫衣的女子来到了湘汀郡主和和睦郡主的面前。商雪玉说道:“民女想麻烦两位郡主一件事!” 湘汀郡主的眸光闪了闪,朝商雪玉说道:“你想做什么呢?” 商雪玉说道:“奴婢听闻,和睦郡主府中,养有一条灵,那条灵犬,只要是人在任何地方沾染的痕迹,它都能很快地闻出来!” 湘汀郡主眯了眯眼,说道:“商雪玉,你的意思是说,想叫和睦姐姐借那条犬给你?” 商雪玉点点头:“是的,这位小姐的东西掉了,可是,却在民女表姐的身上搜到了,民女不相信表姐是贼,所以,就请郡主一借灵犬,找出真正的小贼!” 和睦郡主看了商雪玉的眼,再看了一眼那个握着珠子的女子,淡淡地说道:“蓝小珠,是这样的么?” 持有东珠的女子,居然叫蓝小珠? 那个叫蓝小珠的女子点点头,说道:“是的……” 那个蓝小珠神情倨傲,见了和睦郡主,居然也没有半分的恭敬! 和睦郡主蹙了蹙眉,说道:“商雪玉,我知道你的心情,可是,那灵犬却是不能乱借的啊!” 商雪玉听了,微微一怔:“不知道郡主要什么条件才肯借呢?” 和睦郡主站起身来,看了商雪玉一眼,说道:“若是要本郡主借那灵犬也不是不行,但是,商雪玉,作为回报,你必须要跟着本郡主回去,绘画三月!” 这个要求,让商雪玉听了,不由瞠目结舌! 绘画三月…… 那若是要日画夜画的话,商雪玉岂不是连饭不要吃,要觉不要睡了? 和睦郡主似乎看透了商雪玉的心思,她淡淡地说道:“好了,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画得没饭吃,没觉睡的%……那以量取胜的,有什么用?我要你三个月成一画,这样行不?” 商雪玉只觉得头都大了,但是,为了杜舞阳,她又什么都不能说,只好说道:“郡主,商雪玉愿意三月成一画,只不过,能不去郡主的府中么?” 商雪玉才不愿意面对和睦郡主三个月呢! 和睦郡主轻笑道:“那好无妨,但你得保证随叫随到!” 商雪玉看到和睦郡主的眼里,有什么样的流光一闪而过,她几乎有些怀疑,这些个东珠的事情,是不是和睦郡主搞出来的了! 看到商雪玉似乎犹豫不决,和睦郡主看着她,不说话! 商雪玉想了想,说道:“好吧,民女同意了!” 第五百二十九章 京城,京城之东珠的主人 人常说,这官大一级还压死人呢,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堂堂的郡主呢?这郡主和民女之间,可真的不知道隔了多少级别的了,最起码,不是商雪玉的尺子能丈量出来的宽度! 商雪玉更加知道,这个郡主想要的东西,自然是求实求成的,而依对方现在的位置,若是想让自己上门画画的话,可是有大把的借口的啊,任哪一个,都可以让商雪玉殚精竭虑,无以驳回,而这画画嘛,原也不是什么十分了不得的事情,再说了,三月成一画,自己画一幅什么的主,是不是就能过关了呢? 所以,这事儿啊,放在商雪玉之这里,倒不如现在应了呢!以免得以后再多生枝节和麻烦! 所以,思量了再三,商雪玉看着那个眼底闪烁着不顾一切的光芒的郡主大人,爽快地应下了:“三月成一画,议题由民女自己定,三月到期,此画交予郡主手上,此时,是不是就算完了?” 和睦郡主看着商雪玉,眼神之中,有淡淡的锋芒,可是,那锋芒之中,又有让人说不出来的,迷雾一般的东西,听到商雪玉爽快地应了,和睦郡主只淡淡地说道:“本郡主可以对画作毫无要求,也可以任你自由发挥,但是,这件事的前提却是,你所画的画,要对得起三个月的功夫,要能让本郡主满意,这样,你可以做到么?” 对方的条件已经提出来了,商雪玉只有硬着头皮说道:“民女当尽力而为!” 看到商雪玉同意了,和睦郡主也不多作为难,她于是让人去带灵犬过来,替杜舞阳洗清污名! 杜舞阳看到商雪玉再次替自己出头,眼里的感激已经没办法可以掩饰,她握着商雪玉的手,眼神之中,一半是愧疚,另外一半,却是由衷的感动! 有姐妹如商雪玉,她杜舞阳此生足矣@! 那些贵女们看到商雪玉居然能说服一向以难说话称著的和睦郡主,个个人心里,都觉得十分的奇怪,只不过,大家并没有作过多的讨论罢了!眼看着蓝小珠握着自己的东一珠,站在人流的一边,大家的心里,又涌出一股让人说不出来的紧张的感觉——究竟这个杜舞阳是不是被冤枉的,那么,是不是真的能被灵犬给找出来呢? 贵女之中,当有一个紫衫的女子将这个疑问说出来的时候,一侧的一个淡粉色衣衫的女子连忙说道:“这个可不是你我能问的了……这个灵犬……” 下面的话,却没有再说下去,那贵女压低声音,看着上首的和睦郡主,轻轻地说道:“总之,那个灵犬神得很呢……” 商雪玉站在人群之侧,又请求和睦郡主命令大家,原地不能动,谁要是动了,或者离开了,就是那个偷东珠的人了! 满屋子的贵女们也乐得在这暖阁之中清闲,又有热闹所看,所以,大家对和睦郡主的话,并没有半点的异议。商雪玉的眼睛,从人群上空扫了一圈,却意外地没有发现叶含笑的身影! 有疑问从商雪玉的心里一闪而过——这个叶含笑,可是今天花宴的主人啊,可是为什么,她露面的时间如此之少呢? 自然了,现在并不是想这些个问题的时候,商雪玉甩甩头,将这些个念头,从心里彻底地除去! 忽然,身后的某一角落里有一束极其怨毒的眸光朝着商雪玉和杜舞阳的方向扫了过来!那眸光,象是浸在雪水里的毒液一般,先将你生生冻结,然后,再将你活活冻死! 商雪玉转首看了一眼,却见那光芒消失,似乎什么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因为和睦郡主的约束,暖阁之中,呈献出一片静谧。所有原本观看梅花的贵女们此时都收回了视线,若有所思地看着蓝小珠手里的东珠,再看看那个神情平静的商雪玉,大多数都还没有搞清楚,这两者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关系!又是不是真的,这个灵犬一来的话,所有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呢? 不得不说,这个问题,可是谁都没有办法回答的啊! 去带灵犬的人速度很快。这还没过多久呢,灵犬就由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的丫头给抱着来了——大冬天的天气里,灵犬的身上,穿着一件漂亮的对襟棉袄,此时,躲在衣服里的它,样子有些懒洋洋的,看起来十分的可爱! 商雪玉定睛看去,只见那所谓的灵犬只有小狗的个子那么高,若是不认真看的话,就象一头小貂一般,它全身的皮毛,都是光溜溜,琉璃灯的阳光照在它的身上,更加显得明亮极了! 那灵犬似乎并不怕生,此时,被那漂亮的丫头抱着,它居然还睁着一对滴溜溜的眼睛,清澈如水的眸子在看向众人的时候,几乎倒映着大家的影子! 那个漂亮的小丫头抱着灵犬往人前一站,朝和睦郡主施礼道:“郡主,奴婢带着灵儿来了……” 灵犬一现,众皆哗然! 这些贵女们从来没有看过如此漂亮的小东西,于是,个个争先恐后地上去看看,想去摸摸,然而,在触到和睦郡主几乎可以冻死人的眸光之时,这些贵女们都识相地后退半步,再也不敢招惹那个可爱至极的小兽了! 许多人都知道这只灵兽的来历——据说,西山多有灵兽,和睦郡主的父亲曾经穷整个王府之力,才捉得了这只小小的灵兽。但是,因为王府败落,只剩下和睦郡主这一个骨血,所以,这才让灵兽一直跟着和睦郡主! 听人说,和睦郡主对于这只兽的感觉,早已超过了常人,甚至和她日夜相随,片刻不离! 果然,和睦郡主看到那只灵兽,眼睛早笑得眯成了眼!只见她拍拍手,朝那灵犬笑道:“灵儿,过来!” 灵兽叫灵儿,这也算是取其名吧?商雪玉看了那只灵兽一眼,却没有说话,只不过,在一个抬头之间,商雪玉却看到,湘汀郡主正在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那灵兽,眸子里流露出让人心悸的恶光! 商雪玉的心里,不由“格登”一下! 她赶紧低下了头,不再去看上位者们之间的暗涌流动! 和睦郡主亲切地和灵兽说着话,似乎将这满屋子里的人都抛在了脑后。而那灵兽也开开心心地应着,似乎真的和和睦郡主心灵想通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和睦郡主这才和灵兽说道:“灵儿啊,这里有只珠子,你闻闻它的味道,然后,帮我找出来,它被谁都摸过好不好?” 灵兽似乎颇通人言。它朝和睦郡主点点头,“吱溜”一下从和睦郡主的膝盖上溜了下来!那个蓝小珠一看灵犬过来了,她连忙将手里的珠子递了过去,灵兽围着那珠子嗅了半晌,又冲蓝小珠吡牙,低唤了一声。 蓝小珠站在那里,满脸通红,既不敢收回东珠,更加不敢说什么话了! 所幸的是,灵犬并没有在蓝小珠的面前停留太多的时间,只见它的身体一转,然后,朝着人群之中扑了过去! 众女看到灵兽扑来,顿时心中一凛,连忙让开了道儿。让灵犬快速地通过!只见灵兽在众女之间跑了一圈儿,又冲蓝小珠吡了一下牙,吓得蓝小珠身体颤抖了一下,差点就要将手里的东珠给扔下去了! 蓝小珠神情尴尬,几乎说不出话来,头顶,传来和睦郡主懒洋洋的声音,说道:“我说蓝小珠啊,你不要紧张,灵儿说了,这东西是你的,可是却有别人的味道,说你没有好好保护好这东西呢!” 蓝小珠听了,连忙点头称是,然后,也不敢收起东珠,只是往后站了一些,将手里的东珠,又放回到了和睦郡主的面前! 灵犬在人群里穿梭,在那些贵女们的身上,都蜻蜓点水地轻轻闻了一下。那些贵女们被灵犬到处闻,原本还觉得可怕呢,可是,再一看那灵犬只是闻,却根本没有半点儿要伤害人的意思,于是,大家也就不害怕了!到了最后,大家居然象好玩儿一般地跟着灵犬滴溜溜地乱转,想看看这只灵犬,究竟在找什么东西! 灵犬绕了半圈,最后来到杜舞阳的面前! 杜舞阳其实心里非常的害怕,她站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地,任由灵犬左闻右闻的! 灵犬忽然吡着牙,冲杜舞阳叫了一声!似乎在告诉大家,这个杜舞阳,就是刚刚接触过东珠的人呢! 杜舞阳被那灵犬一吓,顿时花容失色!她忙不迭地拉着商雪玉的手,似乎想告诉对方,自己实在是非常的害怕! 商雪玉拍拍杜舞阳的手,低声说道:“表姐不要怕,没事的!” 是的,原本杜舞阳是接触过那东珠的,所以,这灵犬能找到杜舞阳,这恰好就是证明了杜舞阳接触过东珠,也更是告诉大家,这只灵犬还真的不错! 其实,灵犬的事情,商雪玉是偶然之间,听夜慕枫提起过的,而那灵犬的所有人,就是众所周知的和睦郡主——又恰巧的今日里和睦郡主在场,蓝小珠的东珠又出现在了杜舞阳的身上,所以,商雪玉这才想到,要借这灵犬一用,替杜舞阳正其名! 然而,看到这灵犬如此的灵验,商雪玉的心里,忽然浮过一抹不安的感觉——是的啊,为什么事情会这么巧呢?为什么偏偏就有人嫁祸给杜舞阳,而和睦郡主又偏偏在场呢? 又为什么湘汀郡主一个劲儿地夸自己的画好,而和睦郡主要自己的画呢? 更重要的是,商雪玉觉得,这一切的巧合,就象是有人安排好了一般。就象一条长线,将所有的事情,全部都串连在了一起——先是请帖赴宴,再就是湘汀郡主求画,再就是修画,再就是引出和睦郡主,再就是杜舞阳被陷害,然后,请出灵犬……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顺理成章,可就是太过顺理成章了,所有,商雪玉的心里,才不得不怀疑起来! 然而,这究竟有什么问题呢?商雪玉却根本就想不出来! 但是,现在看着杜舞阳一张被吓得苍白得小脸,商雪玉知道,此时杜舞阳的清白,可是比什么都重要的啊!只要能证明杜舞阳的清白,那么,剩下的事情,就什么都不重要了啊! 第五百三十章 京城,京城之灵犬 其实,商雪玉知道,若真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话,她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想到这里,商雪玉轻声地朝杜舞阳说道:“没事的,表姐不要担心,灵犬这是在帮你呢!” 灵犬这一往杜舞阳的身边一扑,耳边,就传来了那些女子们的嗤笑! 身边,传来那些贵女们的兴灾乐祸:“呀,真的是她啊……” “是啊,是啊,居然真的是她呢,你看,现在灵兽闻出来了……” 人群之中,议论之声不绝于耳,杜舞阳脸色惨白地站在那里,眼里流露着无助的光芒! 商雪玉也站在那时在,静静地握着杜舞阳的手,无声地给她力量,杜舞阳看着,泪水再次迷蒙了双眼。 和睦郡主眯起眼来,看了商雪玉一眼——如果说,这个结果并不是商雪玉想要的,那么,结果又会如何呢? 看到灵犬还在对着杜舞阳吡牙,和睦郡主说道:“灵儿,你再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人有这种味道的?” 灵兽听了,又冲杜舞阳吡了一下牙,它并没有回来,而是又朝着人群之中跑去! 杜舞阳的神色,这才放松下来,她紧紧地握着商雪玉的手,似乎非常的紧张——现在,灵犬已经找到了珠子的主人蓝小珠,又认出了她的气味,那么,剩下的呢?会不会在这一群贵女之中,再找出第三个人的存在呢? 如果真有这第三个人的话,那个人,究竟是怎样将珠子放在自己身上的呢?若真的找不出第三个人的话,那么,自己这偷珠子的罪名,是不是真的就要成立了呢? 不得不说,这一点儿,杜舞阳还真的想不出来,所以,她只好紧紧地盯着灵犬到处地跑,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跳个不停! 只有商雪玉还静静地站在那里,她神色平静,没有半分的波澜,似乎,在她的心里,早就认定了,这灵犬一定会把第三个人找出来一样! 贵女们又开始窃窃私语,有的人说,杜舞阳是被嫁祸的,而更多的人则肯定,是杜舞阳拿了那珠子,在这里装模作样,混淆视听的! 但不管结果如此,似乎很快就要出来了! 和睦郡主的眸子又眯了起来——她当然知道这灵兽的德性,若是不将所有接触过东珠的人全部都找出来的话,它是不会回来的! 然而,让大家觉得纳闷的是,这一次的灵犬,足足在人群之中兜了好几个圈子,却并没有发现谁的身上有任何的味道,而更加让大家觉得奇怪的是,灵犬跑了几圈之后,似乎觉得有些累了,它居然往地上一蹲,再也不肯动了! 和睦郡主看着灵犬的样子,不由娇笑起来:“书袖,你是不是出来的时候,没有给灵儿带零食吃呢?” 那个抱着灵犬进来的漂亮丫头连忙说道:“回郡主的话,奴婢带了,只不过马车赶得急,灵儿又在睡觉,所以,奴婢才没有给它吃呢!” 和睦郡主指了一下灵犬,笑道:“可是,你看看它的架势没有?你这没有零食给它吃,它可是要罢工的节奏了啊!” 书袖听了,连忙从身边拿出准备好的零食,拿了一个玉碗装着,放到了灵犬的面前! 大家睁大眼睛,想看看这个灵犬究竟有什么零食可吃!这一看之下,不由大跌眼镜,原来,这灵犬所吃的,既不是肉,也不是什么肉干,而是贵女们寻常最最喜欢的桂花糕啊…… 而且,若是稍有见识的贵女们更加可以看得出来,这桂花糕可不是随便的一家,而是京城里最最出名的品味坊里所出的著名的点心! 看到有桂花糕吃,灵犬欢呼一声,低着头,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一侧的和睦郡主看着灵犬的样子,朝那些贵女们笑道:“这个灵儿啊,原本是吃肉的,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居然迷上了这桂花糕了,你看看,这没有桂花糕吃的话,它都不肯动了呢!” 灵儿吃得很快,当一碟子桂花糕吃得干干净净的时候,它再次仰起了头,冲和睦郡主舔着嘴唇,似乎想找水喝! 那个叫书袖的丫头连忙从一侧的茶壶里倒了一茶过来,然后,又拿了另外一个玉碗来装,这灵犬吃够喝够了之后,这才站起身来,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一看这灵犬的架势,和睦郡主再次笑了起来:“好了,灵儿,你就不要偷懒了,快找出这第三个人吧&……” 其实,和睦郡主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这第三个人,抑或是杜舞阳真的偷拿了这颗东珠,但是,既然商雪玉说了,这灵犬也来了,那么,是不是应该好好地找一下呢?至于结果如何,可就不在和睦郡主的关心之列了! 吃饱了的灵犬果然精神抖擞。只见它又一下子跑进了贵女之中! 这些贵女们看着灵犬的样子,心里想的却是,怕要出结果了吧? 果然不出所料,灵兽周围转了一圈,忽然吡牙咧嘴地冲着某一个站在角落里的贵女,大声地叫了起来——耳边,响起了一个极其惊慌的声音:“走开,你走开……” 听到这个声音,杜舞阳的脸色变了一下。她的浑身都在发抖,因为,这个声音就是化成了灰,杜舞阳都会知道,那个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居然就是杜芯儿! 原来,这一切,可都是杜芯儿搞的鬼么?杜舞阳脸色惨白地看向了远处,只见贵女们都让开了一条路,脸色惨白的杜芯儿的身影,渐渐地出现在人前! 灵兽已经叼着杜芯儿的衣角,朝着和睦郡主而来,来到离和睦郡主几步远的地方时,灵兽忽然松开杜芯儿的衣角,一下子窜上了和睦郡主的身上! 杜芯儿脸色惨白,浑身不住地发抖! 蓝小珠看看手里的东珠,再看看杜芯儿的样子,不由大叫起来:“是你……就是你刚刚扯了我一下,然后,乘乱抢走了东珠的是不是?” 杜芯儿脸色苍白,却故作镇定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蓝小珠冷哼一声,说道:“有人重重地扯了一下我的脖子,然后,东珠就不见了,我最后在杜舞阳的身上找到,可是……杜芯儿,你怎么会摸过东珠呢?明明,我没有给任何人摸过的啊……” 杜芯儿强自狡辩道:“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我……说不定是因为杜舞阳离我近了,所以,发地气息惹到了我身上呢?” 蓝小珠还想说什么呢,这边,商雪玉已经走了过来。只见商雪玉先对和睦郡主和湘汀郡主施了个礼,说道:“两位郡主,可否容民女问杜芯儿几句话呢?” 和睦郡主点点头,说道:“我的灵儿只管帮你,别的事,都不关我的事!” 湘汀郡主冷笑一声,说道:“你尽管问,我对这事,也不感兴趣!” 湘汀郡主的眼神之中,有些说不出的厌恶,甚至是更加复杂的感觉,只不过,波光流转之下,商雪玉居然看不出那究竟是怎样的眼神! 杜芯儿原本在和蓝小珠说话呢,看到商雪玉过来,她不由地倒退了一步! 商雪玉淡淡地看了杜芯儿一眼,当杜芯儿以为商雪玉就要质问她什么的时候,忽然听到商雪玉轻声问道:“蓝小姐,我想问你一下,是不是这东珠你一直不离身的呢?” 蓝小珠抚着刚刚拿过来的东珠,有些傲然地说道:“这东珠是太后赐下的,我一直戴着,从来没有离过身边!” 商雪玉点点头,又接着问道:“那么,我想问问蓝小姐,今日里进府之后,你可给别的人……我的表姐杜舞阳,抑或是杜芯儿摸过这珠子么?” 蓝小珠摇摇头,说道:“最近天气冷,这东珠我是贴身所戴,并没有给任何人看过!” 那就是说,如果说杜舞阳是偷这珠子的贼的话,那么,杜芯儿是断没有办法再接触到这东珠的了? 商雪玉转过身来,看向了杜芯儿! 杜芯儿一触到商雪玉的眼神,不由激凌凌地打了个冷战——怎么这商雪玉的眼神如此的可怕,就象是尖利的刀刃一般,似乎一眼就要看到杜芯儿的内心里去呢? 杜芯儿看着商雪玉的样子,觉得十分的可怕。她不由地倒退两步,色厉内荏地说道:“商雪玉,你不要妄想冤枉我,今日之事,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 商雪玉淡淡地看着杜芯儿,眼神里充满了讥讽:“你又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了?若是你没有做的话,我又怎么冤枉你呢……又或者说,你觉得,灵犬能从这么多人里将你揪出来,是它闻错了?” 自然是它闻错了! 此时的杜芯儿,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只要说不关自己的事,恐怕说灵犬不灵,杜芯儿都是敢的吧!可是,她的话还没有出口呢,一侧的和睦郡主已经冷冷的一眼扫了过来——杜芯儿立马就闭了嘴了! 是的啊,这里的贵女何止十几、二十几人呢,可是,它唯独找出了东珠的主人蓝小珠,被搜出珠子的杜舞阳,甚至是自己,难道说,谁敢说它错不成?最起码,这个说法,杜芯儿知道,是根本成立不了的! 杜芯儿看着商雪玉,冷笑一声:“你想问什么就问,反正,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商雪玉淡淡地看了杜芯儿一眼,说道:“杜芯儿,我想问你,你可接触过蓝小姐的东珠么?” 杜芯儿嘴巴一闭,表示懒得理商雪玉了! 商雪玉再次冷笑一声——杜芯儿,你要是觉得你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的话,那你可真的太过小看我了! 只见商雪玉回头,看着蓝小珠,说道:“蓝小姐,你刚刚说,这东珠是太后赐下的东西?” 蓝小珠的母亲,是太后的一个侄女儿,得会做人,十分得太后的 第五百三十一章 京城,京城之杜芯儿的恨 蓝小珠点点头,说道:“这东珠是太后在我十岁生日的时候赐下的!这是皇家之物,又是太后亲手赐下,自然是极其珍贵的!”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我听说过,这若是偷窃皇家之物的话,是罪同欺君的吧……那么,若是今日里找不到凶手的话,倒不如请京机卫查上一查,看看这东珠自然是怎么回事吧!” 蓝小珠看着杜芯儿的眼里,也有了些说不出的阴狠的姿态。她冷冷地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商雪玉不再理杜芯儿,而是走到杜舞阳的面前,说道:“表姐啊,你不要担心,等京机卫的人来了,表妹自然会帮你解释清楚的,更重要的是,能还你一个清白!” 杜舞阳的脸色虽然还很难看,但是,她看着杜芯儿的神色之间,已经有了些说不出的阴戾之气。她冷冷地说道:“我同意表妹的话,如果说,这事情真的不能查个水落石出的话,我宁愿前去京机卫……” 听了蓝小珠和杜舞阳的话,杜芯儿的脸上,一片惨白! 京机卫,那是什么地方啊?那里可是掌管着整个京城治安的地方的啊。在那里,各种的酷刑排成一排,更有那可怕的牢狱…… 杜芯儿只要一想到这些,就觉得十分的害怕,她连忙大声说道:“我才不要去京机卫……” 商雪玉容不得杜芯儿想什么东西,马上问了一句:“那你为什么要将东珠塞到表姐的怀里?” 杜芯儿看着商雪玉,眼神之中透着恐惧,她脱口而出说道:“我没有……” 商雪玉说道:“你没有将东珠塞到表姐的怀里,那你为什么要去扯蓝小姐的珠子?” 商雪玉根本就容不得杜芯儿多想,她又迅速地说道:“杜芯儿,你扯那珠子倒还罢了,你看看,你把蓝小姐的脖子都弄伤了你知道不……你说说,你是不是故意想要伤害蓝小姐的……” 商雪玉的问题,如炮连珠,问得杜芯儿满头大汗,几乎说不出话来! 商雪玉最后一个问题又问了出来:“我知道了,杜芯儿,你因为不喜欢蓝小姐,所以,拼命扯她的珠子,还想借机杀了她,是也不是?” 杜芯儿被商雪玉这一个又一个问题的压来,她看着商雪玉那几乎将人冻僵的眼神,四周传来的鄙夷的眼神,再加上和睦郡主阴阴的笑脸,一下子慌了神的杜芯儿拼命地摇头,只听她口不择言地说道:“我没想到要伤蓝小珠,我只是想着扯了珠子,嫁祸给杜舞阳就是……” 听了这话,所有的贵女们都再次看向了东珠的主人蓝小珠,还有那个准确地从人群之中,找到了东珠的主人,更找到了所有接触过东珠的人的灵犬! 这东珠原本就是蓝小珠的,所以,蓝小珠一定沾染过东珠。而东珠是从杜舞阳的身上搜出来的,那么,杜舞阳的身上,也有东珠的气息。蓝小珠是东珠的主人,珠子上有她的气息,不奇怪,商雪玉是被冤枉的,这珠子在她的身上呆过,有她的气息,也是不奇怪的,但是,若再有第三人个人的话,就真的很奇怪的了! 这第三个人,不是别人,居然就是杜芯儿! 这个杜芯儿一直在作壁上观呢,可没想到,却是真正的贼人——她完全没有理由接触到东珠的啊,可是,灵兽却将她给拽了出来,那么,结果大家不难想到,这个东珠,一定也经过她的手——经过杜芯儿的手,可是,却并没有在她的身上,那么,结果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东珠是杜芯儿拿的,然后,放到杜舞阳的身上的! 一直以来,杜舞阳都没有什么人近过身,而杜芯儿,原本就是杜舞阳的妹妹,所以,她近了杜舞阳的身体,杜舞阳一定没有防备! 杜芯儿这招儿用得好——先是偷了东珠,然后嫁祸给杜舞阳! 一句话,大家同时吁了口气!流露出了了然的眼神——哦,原来如此,是杜芯儿想嫁祸给杜舞阳,可是,却没想到的是,那珠子自己掉到了杜舞阳的身上,又跌了出来,所以,这事情才提前穿帮了不是? 原来,真的是杜芯儿扯的蓝小珠的珠子,可是,这不巧的是,杜舞阳刚刚站在蓝小珠和杜芯儿的中间,杜芯儿这拼命一扯的,那珠子居然一下子跌进了杜舞阳的身上,然后,又“咕噜”地跌了出来!接下去的预谋,因为这个小小的意外而穿了帮,杜舞阳就被以为是偷了蓝小珠珠子的贼了! 蓝小珠一听,果然是杜芯儿扯的自己的珠子,她立马怒道:“好你个杜芯儿啊……你要嫁祸给杜舞阳你去找别的法子嘛,你说说,这为什么要扯我的珠子,你看看,你把我的脖子都扯伤了!” 蓝小珠的衣领之下,已经被勒出了深深的伤痕,她看着杜芯儿,眼神之中,全部都是怒火:“杜芯儿,我招你了还是惹你了,你说说,你们姐妹之间有事,你们自己解决去,为什么要抢的东珠?为什么要拉着我陪葬……” 蓝小珠的脾气原本就不好,现在,这一连串的吼了过来,杜芯儿立马没话说了。她低下头,不敢说话,更不敢去看杜舞阳——杜舞阳,真的没想到,你如此好命,这一次,又嫁祸不成,反倒害了自己! 商雪玉看着杜芯儿,摇摇头:“杜芯儿,今天这事儿,我们谁帮不了你的了,东西是蓝小姐的,灵犬是和睦郡主的,今日里,她们要怎么处置你,都是你咎由自取!” 杜芯儿听了商雪玉的话,眼里浮过一抹慌乱——是的啊,这和睦郡主专门带了灵犬过来,蓝小珠不但差点丢了珠子,而且还被勒了脖子,看着这两个人,似乎谁都不会饶恕自己的了啊! 听了几个人的一番对话,现在,大家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这个杜芯儿还真的是要嫁祸给自己的姐姐的啊…… 而在今日里,这些贵女们看着的却是,杜芯儿不停地闯祸,杜舞阳不停地帮她。可是,到头来,她却还是恩将仇报,欲置杜舞阳于死地! 商雪玉问到这里,已经懒得再和杜芯儿说什么了,她淡淡地说道:“杜芯儿,不是我说你,郡主和蓝小姐要将你送到京机卫去,你也就认命吧?” 看到杜芯儿的眼里流转着惊恐的光芒,商雪玉冷笑一声,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今日的一切,全部都是杜芯儿做出来的,那么,这所有的后果,都应该让她一个人承担才好! 忽然,商雪玉的耳边,响起一个低低的声音:“你为什么要这样?” 商雪玉回过头来,就看到了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的杜舞阳。 在贵女们让开的通道里,杜舞阳一步一步地挪到杜芯儿的面前,她的眼神如妖,没有半分的神采,她的表情如妖,似乎糊了一层白纸一般的,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有她的声音,略微带着颤抖着,让人感觉得听不出来的,带着一种心碎的难过的声音! 杜舞阳看着杜芯儿,眼神直直地,只听她低声问道:“杜芯儿,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杜舞阳自问,从小待杜芯儿不薄——两个人虽然不是一母同胞,可是,无论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杜舞阳都不忘记留一份给杜芯儿,就算杜芯儿得了自己的一份,再回头来抢杜一份,可是,杜舞阳都没有怪过杜芯儿,她非但不怪,下一次,一有什么好的东西,仍然会记得带上一份给杜芯儿! 杜芯儿从小都爱耍些手段,欺负杜舞阳,可是,杜舞阳从来不会和她计较!就连大人们问起,杜舞阳都会替杜芯儿遮拦!可是,杜舞阳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杜芯儿却如此恨她!不置她于死地,绝不罢休! 杜舞阳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杜芯儿,眼神之中,充满了被被叛时的悲凉和痛苦——杜芯儿,这究竟为了什么,为什么呢,你欲要置我于死地? 究竟为了什么,你要两次三番地害我? 到了这个时候,杜芯儿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她是害了杜舞阳,这事儿,根本就没办法否认。看到杜舞阳的脸上,麻木的悲伤,还有悲痛欲绝的压抑,杜芯儿冷笑起来:“杜舞阳,你就不要在我的面前装了好不好……我看着你,真的觉得十二分的恶心……” 杜芯儿冲杜舞阳狠狠地“呸”了一口:“杜舞阳,你不要再装出这样的一副样子——你什么都有,但我什么都没有——你的娘知书达礼,大家闺秀,我的娘却是粗俗无比,对我动辄非打即骂——你的爹爹好好的,可是,我的爹爹却死了——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啊……大家都杜家女,从小到大,你娘会将最好的给你,可是我的娘,却要去夺我少得可怜的月俸。你每日里穿金戴银,我却只有寒酸的几件衣服……杜舞阳,为什么你不是我,为什么,我不是你?” 杜芯儿的话,让那些贵女们,全部都陷入了沉默! 极大的落差,所谓的出身,似乎已经注定了一个人的一生,就如现在的杜芯儿,就如这些所有的养尊处优的贵女们,只不过是一个出身的问题,只不过是出生早与迟的问题,这一生,就象是已经注定了一般! 杜舞阳呆呆地看着杜芯儿,脸上的泪水就凝在那里,似乎忘记了往下掉一般! 杜芯儿的模样,已经接近疯狂,她歇斯底里地看着杜舞阳,怒吼道:“所以,杜舞阳我恨你,为什么你有的,我一样没有?为什么,你能得到的,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不服,我不服……” 杜舞阳浑身颤抖,几乎说不出话来! 就因为她是杜舞阳,就因为她的出身比杜芯儿好,就因为她有人疼爱,所以,杜芯儿才会如此的,痛恨于她? 第五百三十二章 京城,京城之辩驳 可是,人的三生是早已经注定了啊,她杜舞阳要生成谁,杜芯儿生成谁,又岂是自己的人力和意愿可以改变和控制的么?若真说到底的话,所有的种种借口,也只不过是杜芯儿自私自利到了极点之后,所给自己找的托辞罢了! 但,偏偏就是这样的借口和托辞,却被杜芯儿说得冠冕堂皇,理直气壮! 现在,杜舞阳真的不知道,是气杜芯儿的冠冕堂皇好,还是气她的恬不知耻好了! 杜芯儿站在正厅之中,看着杜舞阳,眼神波光潋滟的流转,渐渐堆霜。 贵女们都看着这一对姐妹,有的,甚至开始思索杜芯儿话里的意思——是的,门第森严,身份实在是最大的无奈,却也是最大的羁绊。就如此时的杜芯儿和杜舞阳一般,虽然同是杜府嫡女,锦花团秀,虽然同是一氏血脉,原本相亲,可是,却因为父母的不同,而有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生。 因为杜舞阳的人生里,是可以看得到的康阳大道,而杜芯儿的人生则充满了黑暗龌龊,所以,这才让人觉得,上天是如此的不分,人生是如此的不公,为什么,只不过是因为父母的不同,就从而导致了截然不同的人生? 所以,杜芯儿不服,她是大大的不服! 但是,人世间的流程,岂是你一个不服就可以概括的么?充其量只不过是惹人笑料的笑话而已的吧? 大家都看着杜舞阳,也都看着杜芯儿,只不过,在看她们两个的时候,每个人的心里所想的,都是自己的人生,甚至是上天给予自己的种种不平! 是的,就是不平! 杜芯儿抬起高傲的下巴,巴掌大的小脸上,流露着凛然的姿态,她就那样看着杜舞阳,似乎要从杜舞阳的心里,看出让人捉摸不透的什么东西一般@! 杜舞阳看着杜芯儿摇头! 人之不幸,就在于人之不争! 此时的杜芯儿,无论她心里如何的不服,无论她的心里,如何的不忿,上天已经注定的东西,却已经注定,是她要承受的,则一分都不能少! 杜芯儿不是杜舞阳,所以,杜芯儿根本没有办法知道,在杜舞阳的心里,又有着怎样属于杜舞阳的挣扎! 只不过,杜舞阳并不想说这些,她非常清楚,对于杜芯儿来说,任何的道理,都是枉然的! 杜舞阳缓缓转过身去,淡淡地说道:“杜芯儿,你如是想,就如是想吧,我不想多说你什么,只不过,从此以后,我杜舞阳再没有你这样妹妹……我们,从此以后,势不两立!” 不是不想辩驳,不是不想争执,若这争执换来的只是一个人的愤怒,那么,又何苦去和一个不值得的人,做一件完全不值得的事? 杜舞阳放弃了争执,也就放弃了和杜芯儿最后面对面的机会。从此以后,她只是她,杜芯儿,就只是杜芯儿! 看到杜舞阳居然是这种态度,杜芯儿不由地冷嗤一声:“杜舞阳,我也不稀罕你做我的姐姐,势不两立就势不两立……” 杜芯儿居然是如此的果断,又是如此的凉薄,似乎,之前的所有的杜舞阳对她的好,都已经随着昨日的风雪而去,今日剩下的两个杜氏女,就这样以这满京城的贵女面前,许下了永不修好的誓言! 贵女之中,又有人开始议论纷纷——似乎,这个杜芯儿做得无懈可击。似乎,这个杜舞阳始终没有给出大家想要的答案,似乎,在杜舞阳的心里,有着太多的见不得光的东西! 贵女们议论纷纷,众说纷纭,就连拿着东珠的蓝小珠的心里,都浮上一抹说不出来的惆怅的感觉——是的啊,若是如此听来的话,这个杜芯儿嫁祸杜舞阳,居然是真的有其他的意思的么? 然而,这些话,终是说不出来的,蓝小珠有些惶然地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两位郡主。似乎想从两们的身上,找到一丝怎么处理这事的痕迹! 然而,出乎蓝小珠意料的是,坐在上首的和睦郡主只是抱着怀里的灵儿,低声地说着什么。而一侧的湘汀郡主则眯起眼来看,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的人兽亲热图,她原本含着浅笑的眸子里,居然蓦地掠过一抹说不出的冷酷之意! 蓝小珠被湘汀郡主的眼神给惊住,她怔怔地看着,似乎什么都不想说了! 偌大的暖阁之中,低声的议论此起彼落。就象那不断投入静秋湖里的涟漪一般,虽然没有造成更大的影响,但是,这些声音听在耳里,却是十二分的难受! 杜舞阳垂着头,有些难过的绞着自己的衣襟,看那神情,这做错事,还有说错话的,似乎不是杜芯儿,而是她一般! 商雪玉垂下头来,看着杜舞阳的眼睛,最后,终于微微地叹了口气! 杜芯儿看着商雪玉的眼神,同样充满了挑战,只不过,这挑战在商雪玉的心里,却是一文不值! 商雪玉并不是杜舞阳,她也不是那种宁愿狠下心来,切断姐妹亲情,都不愿意为自己解释上一句的主儿! 商雪玉抬起眸子,看了一脸骄傲凛然的杜芯儿一眼,忽然说道:“人若是犯了错,杀了人,是不是可以无条件的荻释?” 杜芯儿用一种几乎是看白痴的眼神看了商雪玉一眼,她嗤笑一声,说道:“杀人越货,刑罚自和处置,难道说你不闻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之言么?” 商雪玉听了,沉思片刻,终是缓缓说道:“哦……原来如此啊,我道人若是犯了滔天大罪,只要巧舌如簧,将那刑官说服,但可以不问其罪,不诛其过了呢……” 商雪玉的话,说得杜芯儿的脸陡然一红。她怒问一声:“商雪玉,你这是什么意思?” 商雪玉这明明就是在讽刺杜芯儿,明明犯下了不可饶恕之罪,可是,却偏偏将一切推得干干净净,将这一切,都说得冠冕堂皇! 商雪玉看着杜芯儿渐渐涨红的脸,微微笑道:“我说什么,你心知肚明不是的么?” 明明做下了如此龌龊的事情,却还恬不知耻,商雪玉忽然觉得,她现在都有些佩服杜芯儿了! 杜芯儿想反驳商雪玉的话,张了张口,却忽然觉得理屈词穷,她狠狠地一甩手,摆出一副不和商雪玉一般见识的样子! 商雪玉看着杜芯儿,却是悠悠然地说道:“每个人的出身,是没法子选择,但是,你可以选择做一个怎样的人。每个人的父母,同样无法选择,但是,你却可以选择走好你自己的路,不要重蹈那些不良习性的覆辙……” 杜芯儿从小到大,最是听不得教训的话,此时一听商雪玉的话,她不由怒从心起:“商雪玉,你居然敢教训我?” 商雪玉淡淡地看了一眼额头青筋暴-露的杜芯儿一眼,话锋一转,说道:“杜芯儿,你能忍受你来自姐妹的欺凌,十多年来一言不发么?” 杜芯儿飞快地看了杜舞阳一眼,大声说道:“我不会,宁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若是谁敢欺负我的话,我定十倍还之!” 商雪玉点点头,淡笑:“那么,你会不会在面对咄咄逼人的对手的时候,一言不发,用沉默代替一切?” 杜芯儿傲然答道:“我之有理,言之无尽……我怎么会怕,我怎么会沉默?” 商雪玉点点头,朝杜芯儿说道:“但是,你欺负了你的姐姐十几年,无论到什么时候,她总是维护你的那一个……你如此高谈阔论,她并非说你不赢,只不过不想和你一般见识!” 杜芯儿一听,又再怒气勃-发,然而不等她说什么,商雪玉已经飞快地说道:“杜芯儿,问心一句,论及学识,你比表姐如何?” 杜芯儿双眼已经见赤,她看着商雪玉,冷道:“自是不如……” 杜芯儿的志向,从来都不是在于读那些无用的书。在她的心里,最最重要的,就是如何争得上位,如何得尽众人宠,如何的将她看不顺眼的人,全部都踩在脚下! 所以,杜芯儿不要说是从来没有接受过好好的教导,其实即使真有人教导了,她仍然不值一提! 商雪玉仍然淡淡地说道:“表姐生是长女,自然有着长女所担负的责任——她虽然看似沉默,却其实睿智无比,她不和你理论,只不过不想和你一般见识!” 商雪玉眸光一转,忽然冷冷地说道:“难道你不闻之,君子沉默,莽夫巧舌,上言为书,中言为舌,下言为辱?” 杜芯儿的脸,“腾”地红了起来——这个该死的商雪玉,居然敢骂她? 商雪玉转过身来,看向了身侧的杜舞阳,她又指了指暖阁中的贵女们,声音也略微大了一些:“杜芯儿,这满屋子的贵女们,个个都是家中嫡女,有许多,还是家中的嫡长女,你且可以问问,身为一个家族的嫡长女,她们从小接受的教导是什么,她们从小必须忍受的又是什么——” 商雪玉前生的时候,也是嫡长女一枚,而随之吃尽了苦头的她,自然知道,身为一家的嫡长女,随之要负担的责任,究竟有多么的重,而那在众人眼神之下的生存,又是多么的艰难! 天要予其命,必要负其重! 这世上,从来都没有无缘无故得来的东西,你若是得到一分,便要努力地付出下一分! 听了商雪玉的放,满屋子的贵女们都相望了一眼! 是的,能入席叶含笑花宴的,全部都是京城之中的贵女。这些贵女们,要么是重臣之女,要么是王候之贵,这些女子,只一出生,就被寄予了厚望,而刚刚商雪玉所说的话,怕这些贵女们只要一听,就立刻明白了! 杜芯儿在埋怨命运的不公,可是,她却没有想到,如果以她的心性,站在杜舞阳的立场之上的话,怕她做得没有十分之一的杜舞阳好呢! 人群之中,贵女们又开始议论纷纷,只不过,这一次,她们所说的,却是杜芯儿并不关心的东西! 第五百三十三章 京城,京城之懒得争辩 人群之中,有一个身着粉色锦绣衣的女子站了出来,她看着商雪玉,点点头,说道:“身为府中的嫡长女,是要担负更多的——我记得,我三岁的时候,母亲就请了教习嬷嬷过来教我礼仪,自从五岁起,我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因为,我要读诗经,习女红,七岁的时候,还要跟着母亲学习管帐之类……无论我有多么的论,母亲从来都不会让我休息半分!” 商雪玉看着那个贵女,点点头,说道:“尊夫人只不过想小姐你出类拔萃,为贵府争光!” 那个女子苦笑了一声,却没有说话!她没有说话,身后一个身着紫色绣着大团牡丹花的女子插口说道:“是啊,是啊,这是我从小到长大,听得最多的,母亲对我长姐所说的话……” 那个女子看着杜芯儿,眼神之中,浮过一抹轻蔑。她看着杜舞阳,说道:“杜大小姐,你真的很象我已经出嫁的大姐,从小到大,无论被我怎么欺负,她都一如既往地对我,而且,还总是将她所认为最好的给我……” 杜舞阳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那个女子,问道:“请问你是……” 那个贵女看来比较眼生,似乎并不是杜舞阳圈子里的那种。 那女子巧笑上前,立于杜舞阳的身侧,她说道:“杜小姐不认得我,我却是认得你的,因为长姐曾经和我说过,若要交朋友,就交杜小姐这种有义气的女子!” 杜舞阳的眼神仍然有些迟疑,不得不说,她并不认得这个女子! 那女子笑了笑,说道:“我是谢侍郎的谢漪。我的姐姐叫谢丹!” 杜舞阳恍然:“我想起来了……只不过贵姐……” 谢府的大小姐,也是个爽快之人,和杜舞阳曾经有过数面之缘,只不过,最近的这一段时间,没有看到过她了! 谢漪却知道,杜舞阳想问什么,她说道:“我姐姐出嫁了……” 杜舞阳沉默了一下,没有出声! 只见谢漪拉着杜舞阳的手,说道:“以前姐姐在的时候,我也不觉得怎样,可现在,姐姐出嫁了,我却觉得,这心都空了……以前,我闯祸的时候,姐姐都是挡我在面前,母亲从小到长大,对她的要求十分的严格,功课也多得总是做不完,我在一旁看着,总是添乱……有次,我看到姐姐累得吐血,都没能休息一下!” 谢漪的话,似乎引起了更多的共鸣。她看着杜舞阳,说道:“刚刚,商小姐的话是对的,并不是每一个女子,都能做得了嫡长女,姐姐曾经和我说过,那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下长大的滋味儿,其实并不好过!” 听了谢漪的话,几乎所有的贵女们都沉默了一下。谢漪沉默了一下,再次说道:“可惜的是,当时我并不懂得这个,等到我懂的时候,姐姐已经嫁到别人家去了……” 杜舞阳握着谢漪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侧的杜芯儿却恨恨地看了杜舞阳一眼,冷道:“就算那一切都强加到我的身上,我仍然是愿意的,可恨的是,你却占据了我应该得到的一切,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被摆在我的前面!” 那种被人摆在后面的感觉,确实不怎么好! 谢漪看到杜芯儿仍然冥顽不灵,就要说话,这边,杜舞阳已经站了出来,她看着杜芯儿,眼神之中,有一种叫做淡漠疏离的东西,紧紧地绕着杜芯儿的身体,让杜芯儿觉得,无端地想要窒息!过了半晌,杜舞阳终于开口说道:“杜芯儿让我来告诉你——我曾经也是羡慕你的%……当我天还不亮,被人叫起来读书,练字,甚至是练习女红的时候,你在做什么?怕你还在做梦吧?当我累得就要趴下,可是母亲却责令我练习不完这些字帖,算不好这些帐,就不准吃饭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在院子里跑着玩儿吧……” 杜舞阳一边说,眼神黯淡了一下,她看着杜芯儿,说道:“杜芯儿你其实并不知道,当你被人推到人前,身后的大人用眼神告诉你,必须要超过所有人的时候,你心里的那种压力,根本就让你喘不过气来——从小到大,没有人问过我的感受,所有的人只关心的是,我有没有学到足以令杜府骄傲的东西,我有没有做让杜府抹黑的事……” 杜舞阳看着杜芯儿,摇头:“其实杜芯儿,我是羡慕你的——我若是你,宁愿将自己所有零用钱都给婶婶,我宁愿什么都不要学,我只要你的那份自由——是的,你自小没有了父亲,却有祖母的疼爱,她每次对着你心疼的眼神,可是,转身对着我的时候,问的却是功课,以及所有练习的东西。我甚至羡慕你有那样的母亲,虽然婶婶有些方面,是没有别的母亲做得好,但是,她却给了你绝对的自由——你不会象我一样,从小被要求循规蹈矩,从小被要求言行谨慎,你也不会象我一样,每天最大的期盼,就是能睡到自然醒……” 听了杜舞阳的话,杜芯儿罕见地沉默了。可是,很快地,她又嗤之以鼻:“切,杜舞阳,我不想听你的这些……这一切,只不过是你的借口而已……” 借口么? 杜舞阳忽然冷笑了一下,她很快说道:“我不需要借口——你知道嘛杜芯儿,你已经搬去祖母的院子里,那就是说,从今而始,你就要开始接受我所接受的所有教导——因为,你所代表的是二房,你也是杜府之中最最矜贵的两位嫡女之一……换言之,你也是二房的嫡长女……” 听了杜舞阳的话,杜芯儿的眼神微微变了一下! 杜舞阳所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说,祖母终于开始重视自己,终于开始亲自教导了么?那么,对于杜芯儿来说,只要努力学习,尽量的迎合杜老夫人,是不是她的日子,就会好过上许多的呢? 想到这里,杜芯儿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狂喜,她傲然地看着杜舞阳,冷笑道:“杜舞阳你放心好了,我会做得比你更好……” 杜舞阳摇摇头,却是看向了一侧的商雪玉:“表妹,我今日里实在有些累了,不如我们先回去如何?” 商雪玉点点头,是的,和杜芯儿这样的人,似乎真的没有什么要争吵的必要了,因为在杜芯儿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是非曲直,就根本没有任何的道德理念! 就象是一棵已经长弯了的小树,你若想要将之扶直,可能要花更多的,多得想像不出的精力和心血! 若是那小树已经长高,成型,那么,你无论用再多的心血,都一样的无济于事。因为,你强行扶正的后果,要么是将之折断,要么是被之反弹! 这两种结果,很明显,都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想要的! 最起码,在杜芯儿的身上,商雪玉并没有看出任何的,还可以扭转的,甚至还可以扶正的气息! 商雪玉扶着杜舞阳,笑笑说道:“好吧,正巧我也觉得有些累了,不若和两位郡主说上一声,我们就这样离去吧!” 至于叶含笑,她的花招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用上,只不过,这一些,商雪玉已经不关心了! 杜舞阳和谢漪告别,准备去和和睦郡主以及湘汀郡主道谢,然后,先行离去! 然而,两个人才刚刚走近和睦郡主和湘汀郡主的面前,只听得蓦地传来一声惊叫:“啊……” 那一声惊叫,甚是惊悚。听得所有的人耳膜都给震得破了一块儿! 大家齐齐地朝着那惊叫的源头望去,只看到那个抱着灵犬而来的叫书袖的小丫头正惊叫着扑倒在地,她的嘴角,甚至已经沁出了血,可是,倔强的小丫头却依旧再一次地,朝着和睦郡主膝行了过去:“郡主,郡主……” 和睦郡主的脸上,一片静默。她垂下的眼帘,让人看不清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只不过,她暴-露在衣袖下的隐隐发白的骨节,却说明了她此时情绪的强烈起伏! 大家看着和睦郡主,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有少数眼尖的人,忽然看出了端倪——灵犬!那只一进来就灵性无比的灵曾,此时正毫无生气地卧在和睦郡主的膝上,而令人觉得诡异的是,那灵犬的鼻子,甚至嘴角,都冒出了血沫…… 这个认知,让所有看到的人,都觉得瞠目结舌——灵犬,它居然……死了? 书袖的哭声,仍然在继续,只不过,她的哭声却不敢高了,压抑的,低低的,让人听得出来,痛苦和恐惧交织! 周围的人,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即便看到书袖跪着,也只不过是以为她被和睦郡主罚了,所以才会这一副样子! 商雪玉和杜舞阳走得比较近,她一看到和睦郡主的身上那一抹血红,顿时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灵犬怎么会死了呢?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 商雪玉下意识地朝上看去,也只看到湘汀郡主的脸上,有一抹淡定得不能再淡的漠然之意,她的视线,甚至没有看和睦郡主的,只是定定地看着和睦郡主身上的灵犬,漆黑如墨的眸子里,不知道是怎么的表情! 看到那墨漆一般的黑暗,商雪玉的心里,无来由地“格登”了一下,然而很快地,她拉了准备上前的杜舞阳一眼——在这个时候,无论谁去触怒和睦郡主,那后果很显然都是可怕的! 所有的贵女们都围了过来,当大家看清和睦郡主的眼神,甚至看到那个已经灵性全无,瘫在一侧的灵犬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心里,都浮出了这样的感觉:“这一次,怕真的是麻烦了……” 是的,这一次,真的是麻烦了! 和睦郡主的灵犬居然死了,那么,在这个暖阁之中,究竟又有多少的人,甚至是多少的事,会被波及的呢? 不得不说,这一点,还真的没有人能想得出来! 第五百三十四章 京城,京城之灵犬死了 大家怔怔地站在原处,看着和睦郡主,半天都没有说一句话,一种叫做不安的感觉,犹如飓风一般地,从大家的身上传过,那属于冰雪一般的寒意,让大家陡然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灵犬死了,那么,和睦郡主的怒气,又有谁能承受?而随之即将拉开帷幕的轩然大波,又会在这些贵女之中,引起怎样的巨大波澜呢? 有不少人都小心翼翼地后退了一步,似乎想离这些漩涡远一些,再远一些! 杜舞阳看着雪玉,眸子里浮出担忧的,甚至是愧疚的眸光——都是因为她啊,因为她的不争,因为她的事情,商雪玉才想到要请出和睦郡主的灵犬,替她一正清名,可现在,她的清名没事了,和睦郡主的灵犬,却死了! 而且,是死在这个地方! 杜舞阳看着商雪玉,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一侧的杜芯儿似乎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她也好奇地移步上前,一眼就看到了那只已经死去的灵犬! 霎那间,商雪玉从杜芯儿的脸上,看到了一种愕然的,甚至是惊惧交加的神色……商雪玉的心里不由地动。杜芯儿,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又或者说,她并不知道和睦郡主的灵犬会死,并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商雪玉不动声色地看着杜芯儿惊慌的眸子,还有不停地后退的脚步,她只是看着,心里,已经起了千层的波澜! 屋子里,静得连根针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些贵女们,个个都屏气凝神,似乎生怕清醒过来的和睦郡主第一个就拿自己开刀! 凝涸的空气太过让人难受,就连坐在和睦郡主一侧的湘汀郡主,都有些不安地扭了扭身体! 和睦郡主的眼皮子动了一下。然后,她缓缓地抬了头! 书袖一看和睦郡主抬头,整个人都深深地伏在了地上,只听她低低的哭泣道:“郡主啊,奴婢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啊……奴婢真的不知道啊……在府里的时候,灵儿还好好的,这一出门来,也没有任何的异样……只不知道,为什么来到了这候府里,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书袖的意思,十分的明白,那意思就是,灵儿在郡主府里的时候没有什么事,出门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事,只不过到了这叶府之中,才出的事罢了! 书袖在分辩,可是,看着和睦郡主的样子,却是听都不想听一下。只见她漠然地挥了挥手,一侧的另一个丫头,快速地站了出来,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和睦郡主的声音响起,微微地带了些沙哑:“传候太医!” 那丫头转身就离去了! 和睦郡主看着手里的灵犬,终于抬起头来,她几乎下意识地抱着灵犬已经开始僵硬的身体,没有半点表情的眸子里,有一种火红色的光芒,正在隐隐跳动! 商雪玉看着那光芒,微微地叹了口气! 那光芒,是隐忍到了极度的时候,酿成的最最猛烈的风-暴。只要有人敢轻易触之,就会被绞进那风眼里去,而且,被撕得支离破碎! 商雪玉看着和睦郡主上,也不禁暗叹她的自制力——明明已经难过、痛苦成了这个样子了,可是,和睦郡主的身上,仍然保持着那一份高贵的自持! 商雪玉微微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自己的运气真的不怎么好,甚至,叶含笑可能还没有真正出手呢,自己就已经再一次的,陷入了那个看不见底的,深深的漩涡里! 商雪玉看着和睦郡主,可是,和睦郡主的眼里,却根本什么人都看不到。只听她淡淡地问了一句:“叶含笑人呢?” 到了此时,大家似乎才想起了此间的主人,想起了那个同样身为郡主的叶含笑,似乎,在大家进入了暖阁不久之后的功夫,这个人就不见了,一直到现在为止,才再没有看到她的半分身影! 所有的人都开始面面相觑,那眼神似乎同时在问:“叶含笑呢?她的人又在哪里?” 然而,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似乎,今日里的花宴里,叶含笑一直都没有怎么出现过,即使是出现,也是让大家看到她的身影,这剩下的,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这个叶含笑究竟哪里去了呢?难道说,她是真的不知道,此间已经出了如此重大的事情么? 就在众人疑惑的瞬间,在叶府里的另外一间屋子里,叶含笑正在细细地喝着茶。屋子里,暖气袅袅,不停地喝着茶的叶含笑额头渐渐地冒出了轻汗。只是,她的神情仍然是专注的,而让她专注的,不是别的,居然就是那个被她捧在手心里的茶盏! 忽然,屋外传来了脚步的急促声,叶含笑猛地抬头:“怎么样了?” 脱口而出的问话,问的是一个身穿着绿衣的小丫头,那小丫头刚刚从冰雪之地走来,脸上已经被冻得青一片,紫一片的,此时,她连忙跪在叶含笑的面前,说道:“回郡主的话,那个灵犬……已经死了!” 似乎知道,这件事将在叶府之中引起多大的波澜,小小的丫头将话说完之后,就再次伏下了头,什么都不说了! 叶含笑却是看了那个丫头一眼,说道:“你看真了么?” 那小丫头点点头,声音似乎有一丝听不清的颤抖,她说道:“回公主的话,奴婢……奴婢是站在阁外看着的!” 灵犬之死,是这个小丫头亲眼看到的,而她还亲眼看到的是,抬起头来的和睦郡主的眸子里,却是血红一片,如果说,如果说…… 如果说和睦郡主知道,那灵犬之死原来是这么回事的话,那么,整个叶府,会不会被整个掀起啊! 叶含笑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淡淡地看了眼前的小丫头一眼,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就守在这里,一步都不准出去,你可知道不?” 小丫头听了,连忙点点头,却是连话都说不利落了! 这边,叶含笑已经走到了门口,她在门口左看右看了一眼,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就以极其狼狈的方式朝着台阶之下滚了下去! 蓦地,耳边传来一声脆响,叶含笑的头,刚好撞到了一块不大的石头,然后,一阵剧痛传来,她就要晕了过去! 在准备晕过去的瞬间,叶含笑心里恨恨地想着——这是哪里来的石头啊,什么地方不撞的,偏偏就撞在这里? 暖阁之中,正在寻找叶含笑的和睦郡主脸色发黑。 突然,叶府的管家快步而来,穿过贵女们的身边,一直来到和睦郡主的面前! 和睦郡主看了管家一眼,居高临下地问道:“叶含笑呢?” 管家连忙对着和睦郡主鞠躬:“回郡主的话,我家郡主……摔倒了,现在还晕着呢!” 摔倒了?居然这么巧的? 和睦郡主看了一眼管家身侧的小丫头一眼,似乎在问:怎么摔倒的?摔到哪里了? 那个小丫头不敢抬头,再不敢去看和睦郡主怀里已经死掉的灵犬,她只是用刚好被和睦郡主听到的声音,说道:“回郡主的话,冰雪路滑,我家郡主一不小心的,……就从台阶上摔下来了……” 和睦郡主的声音里,已经带来了几分说不出的愤怒,然而,她很快地恢复了之前冷冷冰冰,甚至是优雅到了极点的语调:“我问你,在哪里摔倒的……什么时候摔倒的?” “刚刚……” 一语出,那小丫头似乎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连忙改口说道:“回郡主的话,我家郡主是在不久之前,换了一身衣服,准备过来暖阁之时,因为走路走得急,所以摔倒了……” 刚刚嘛…… 和睦郡主阴冷无比地看了小丫头一眼,点点头,说道:“叶含笑醒了,就让她马上过来!” 居然不顾叶含笑身上的伤? 众人的心里,诧异一闪而过,然而,现在不管是谁,都没有胆量去问和睦郡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管家和抹着冷汗的小丫头快速地离去了,那个据说是从和睦郡主府里来的太医,也很快地来了。他一边抹着冷汗,一边开始仔细地开始检查! 在让人几乎窒息的冷凝里,那个有着花白头发,身着长衫的太医站起身来,朝和睦郡主说道:“回郡主的话,这吃食和碗都没事……” 吃食没事? 那就是说,书袖带来的吃食没事了? 那么,剩下的呢? 和睦郡主看着摆在桌子上的灵犬,慢慢地说道:“查……你一点一点地给我查,不管是谁害了灵儿的命,我都要让她同族俱灭……” 听了那疯狂得不顾一切的话,所有的贵女的头上,汗毛都竖了起来——同时族俱灭? 这个和睦郡主是准备查出谁是凶手之后,将将之诛去九族么? 可是,这如此残酷的刑罚,不是已经被先帝免了么?而现在,和睦郡主愤怒之下,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说,若真知道谁害了灵犬的话,不是一个人偿命那么简单的了? 然而,这些话,终是没办法说出来的! 大家看着和睦郡主,只觉得慢慢说不出话来! 满头大汗的太医,又开始细心地查了起来! 这一次,他查得十分的彻底,这一次,他看着眼前的东西,一一用银针试过,过了半晌,他才摇摇头,说道:“灵犬并不是因为食物中毒%……” 并不是因为食物中毒嘛…… 和睦郡主忽然冷笑起来,那就是说,这灵犬不是被毒死的,而且,居然是被害死的么? 但是,究竟是谁,居然敢将手伸到了灵犬的身上呢? 和睦郡主慢慢地抬起头来,她的眼睛,看的不是别人,居然就是站在人群之前的商雪玉…… 商雪玉嘛…… 和睦郡主危险地眯起了眸子,只听她轻轻地唤了一声:“商雪玉……” 商雪玉连忙答道:“民女在……” 和睹郡主似乎在看着商雪玉,可是,那眼神又似乎透过商雪玉,看到了不知道何处的彼岸。那眼神阴戾而且冰凉,犹如冻在山巅的积雪一般,千年不化,彻骨寒凉! 第五百三十五章 京城,京城之谁的罪过? 商雪玉连忙朝前跨了一步,想去向和睦郡主行礼。可是,一直跟着她的杜舞阳连忙扯了扯商雪玉的衣服。并随着商雪玉的脚步,一起走上前来! 杜舞阳和商雪玉,双双朝着和睦郡主俯首,对她深深地见礼! 杜舞阳,其实知道,自己这近前一步,并不能帮商雪玉什么,但是,她就是想和商雪玉一起,最起码,一共进退,最起码,不再让商雪玉一个人去面对一切! 和睦郡主看了商雪玉一眼,忽然伸指朝那个老太医一指:“她……你看看她的身上!有没有谋害灵儿的证据!” 听了和睦郡主的话,满屋子的人,全部都震惊了! 怎么回事?这事儿,怎么又和商雪玉扯上关系的呢?明明,大家都在一侧看着的啊,这个商雪玉,既没有近身去和灵儿接触,更加没有摸过任何的一样东西,可是,现在和睦郡主却把这矛头直直地指向了她,却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不得不说,这一点儿,还真没有人猜得到! 那个太医走到商雪玉的面前,朝她施了一个礼,说道:“这位小姐,麻烦将你的随身物品拿出来,让我检查一下!” 商雪玉抿了抿唇,将衣袖里的东西,全部都拿了出来——一张帕子,一支小小的珠钗,除此之外,别无一物! 商雪玉将身上的东西,放在太医的面前,然后,站在一侧,垂首不动! 那个太医又折腾了半晌,朝着和睦郡主摇头:“回郡主的话,这位小姐的身上,并没有任何可以导致小灵中毒的东西!” 和睦郡主瞪着那太医,冷冷地问道:“那你告诉我,灵儿怎么会死的啊……片刻之前,它还是好好的啊,就是来到这里之后……” 那个原本刚强的少女,眼眶忽然发红了。她看着已经僵硬的灵儿,再看看这满屋子的人,忽然怒声说道:“是谁?究竟是谁?” 既然刚刚太医说过了,这只灵犬是中毒而死,那么,这毒,是不是应该有个源头呢?这毒,究竟是谁带在身上,带到叶府来的,还是叶府原本就有的呢?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个问题! 商雪玉看着和睦郡主,说道:“郡主请节哀……” 这只灵犬,一定对和睦郡主十分重要,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这灵犬却死了,而且,还是因为她的建议而死,这让商雪玉的心里,多多少少地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和睦郡主看着灵犬,眼圈又红了起来。她挥挥手,说道:“查……来,一个一个人地给我查,若是查到了谁导致灵儿中毒的话,当场杖毙!” 所有的贵女们,都只觉得悚然一惊! 看来,这和睦郡主真的是下定决心,要找到害死那灵犬的凶手了,若是找不到的话,那又不会不会随便找个人顶罪呢? 太医听了,开始计仔细地核查这些贵女们身上所带的东西,包括她们的双手、指甲……可是,这些个东西,全部都查完了之后,给和睦郡主的答案,仍然是一句“没有!” 和睦郡主的眸子,已经变成了血红! 正在这时,一个小丫头的身影,出现在暖阁的门口。只见她的手里托着一方帕子,帕子上放着一样东西,直朝着和睦郡主而来! 和睦郡主看着那个小丫头,眼神冷厉。 那个小丫头似乎十分害怕和睦郡主的眼神,所以,她低着头,一直来到和睦郡主的面前,双手将手里的东西举过头顶,呈给了和睦郡主:“郡主,这是我家郡主让呈上来的,说是方才不久的时候,有人经过暖阁附近的时候,看到有人扔出去的!” 和睦郡主看了一眼那个东西,一侧的书袖连忙接了过来,送到了那个太医的面前:“太医,麻烦您给看一下,这个东西,可有什么问题?” 那是一支十分精美的钗子,赤金打造的材质,再加上顶端的花-芯部分有一颗光闪闪的钻石,一看就知道这东西价值不菲,可是,这样的东西,怎么会轻易地被人抛下呢?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个问题! 那个太医点点头,然后将那钗子举到眼前,小心翼翼地查看良久,朝和睦郡主说道:“郡主,这个东西上有毒……” 有毒? 一听到这个字眼,和睦郡主的眸子里,顿时泛起了光芒,她连忙问道:“有毒?是不是毒了灵儿的那一种?” 太医又查看了良久,点点头,说道:“奇怪啊,这钗子上虽然有毒,但是,这毒很明显的,并不能致命的啊……” 和睦郡主的眸光冷了下来——不能致命的毒,也是毒药,说不定不能致人死地,却可以让灵儿丧命呢? 想到这里,和睦郡主从牙缝里挤出字眼:“这钗子,究竟是谁的?” 所有的贵女们都走上前去,看了看,都摇了摇头——那支钗子虽然漂亮,但是,其中还系着一条灵犬的命呢,真的是谁沾得上,谁就一定会倒霉的啊,这样倒霉的事情,谁肯去沾呢?可偏偏这个钗子又是出现在这暖阁周围的,不得不让人遐想无限,所以,大家却又都抱着好奇的心态,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所有的人都看了一眼,可是,这所有的人,都没有半点表情地摇头,看那样子,真的全部都不认识那钗子! 因为那个太医是背对着商雪玉和杜舞阳的,所以,当商雪玉看到那钗子的时候,已经是那些贵女们几乎过了大半的时候了。商雪玉看了一眼那钗子,摇摇头!因为,这支钗子她也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不但没有见过,也说不上来,究竟是谁丢的! 和睦郡主一直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每一个走过去的贵女的神情。当商雪玉摇摇头,表示没有看到过的时候,和睦郡主的眼神,微微地眯了一下! 而一侧的湘汀郡主,却好象没有自己什么事一般,她要么静静地喝茶,要么,低头去看自己的指甲,可是,对于眼前的一切,都象是没有看到一般!充耳不闻!视若未见! 商雪玉看了一眼那钗子,拉了杜舞阳转身就想走——看眼前的这个架势,若是想离开的话,肯定是不可能的了。那么,只好呆在一侧看戏了是不是? 商雪玉才不相信,那个叶含笑真的扭伤了腿呢——即使是真的,怕也是故意而为之的吧?这个和睦郡主的灵犬早不死,这晚不死的,一到了叶含笑的暖阁就死掉了,那就是说,这事若说是和叶含笑脱不了干系的话,任怎么样,商雪玉都不会信的! 但是,叶含笑的人伤是伤了,已经让人找不出理由出来了。现在,若是再找不出这个所谓的凶手的话,真不知道,这个伤心已经到了极点,恼怒已经到了极点的和睦郡主,又会怎么办呢? 商雪玉拉了一下杜舞阳,转身想走! 可是,杜舞阳的身体却岿然不动! 商雪玉心下好奇,她不由地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杜舞阳,可是,这一看之下,却让商雪玉大吃一惊! 原来,杜舞阳看着那钗子的眼神,居然充满了恐惧和不解,甚至,她的全身都在颤抖! 商雪玉不由转过身去,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低声问道:“表姐,你这是怎么回事?” 杜舞阳这才抬头了,看了商雪玉一眼——可是,她的眼神,仍然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怕,然后,杜舞阳指了指那只钗子! 商雪玉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莫不是说,这钗子,居然和杜舞阳有关系么? 商雪玉看着杜舞阳,说道:“这钗子表姐认得么?” 杜舞阳咬紧了下唇,朝商雪玉说道:“这是我的……” 这钗子,居然是杜舞阳的? 商雪玉不由抬眸,看了那钗子一眼,再看看杜舞阳的头上,可是好好别着钗子的啊,那么,这支钗子,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难道说…… 商雪玉的心思才只一闪,杜舞阳已经低声说道:“不瞒表妹说,这钗子,我曾经送给了芯儿!” 杜芯儿,没想到,又是杜芯儿! 商雪玉想笑,却笑不出来,想怒,却也无从发怒。她咬咬牙,朝杜舞阳说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杜舞阳想了想,说道:“没多久,大约就是一个来月吧?” 商雪玉又问道:“那么,表姐送这个钗子给杜芯儿的时候,还有谁在场?” 依着杜舞阳的性子,每次送东西给杜芯儿,都是偷偷摸摸的罢,这其中,自然没有人在场的不是? 果然,杜舞阳摇摇头,咬着下唇,说道:“当时,就只有我和芯儿两人……” 商雪玉听了,微微叹了口气——好罢,这一次,杜舞阳又要被人算计上了,而且,这算计杜舞阳的,不是别人,正好就是杜芯儿! 这个杜芯儿,说她了阴魂不散倒也不为过,最起码,一直到现在为止,商雪玉还没有发现她做过什么好事,这一来二去的,都是围绕着杜舞阳,都是围绕着暗算和设计! 现在,这钗子明显是杜芯儿想嫁祸给杜舞阳的,那么,可要想个什么法子,才不让杜芯儿得逞呢? 但是,商雪玉也明白,这个杜芯儿既然一早就下定了决心,要整治杜舞阳和自己的,那么,一定不会有那么好的破绽给自己找的! 但是,这总要试试不是?最起码,绝对不能让杜芯儿的暗算,再一次的得逞了! 商雪玉转过身来,刚刚想借那钗子看看,就在这时,一个红色的身影已经风一般地朝那钗子看了过去,看完之后,她忽然掩口,“啊”的一声惊叫起来:“哎呀,这不是我姐姐的钗子么?” 听到杜芯儿的声音,杜舞阳如遭遇雷击。她有些艰难地转过身去,正对上了杜芯儿的眸子! 此时,杜芯儿的表情,一半是夸张,一半是惊奇,她看着杜舞阳,摇头,说道:“姐姐啊,姐姐,虽然你已经不认我这个妹妹了,但是,你是我的姐姐却是没错的。这钗子,明明就是你的嘛……姐姐,却不知道,这钗子,是怎么到这里的呢?” 第五百三十六章 京城,京城之杜舞阳反击 杜芯儿的眼神,既夸张而又得意——呵呵,杜舞阳,你防啊,你快防啊,你这千防万防的,可不是又落到了我的陷阱里了? 虽然,叶含笑口口声声地说了,今日这陷害的主儿不是杜舞阳,而是商雪玉。但是,看着两人同仇敌忾的样子,杜芯儿于是知道了,这两个人就是一第绳子上的蚂蚱啊,任谁都跑不了的! 再说了,商雪玉多精啊,杜芯儿虽然和她接触不多,但是,总是觉得无论自己想做什么,都要被她看透了一般,所以,已经在商雪玉的身上吃了不少亏的杜芯儿,也是不敢和商雪玉太多的作对的!但现在,这灵犬是商雪玉叫人领过来的,现在,灵犬死在了这里,又是杜舞阳的钗子是搞的鬼,那么,这商雪玉不管怎样,都是个同谋之罪,是一定逃不脱的啊! 想到这里,杜芯儿的笑容,就更加深,更加深了,她得意地看着杜舞阳——这一次,得罪的不是别人,可是和睦郡主啊,我看看你,还不去死? 杜舞阳抿着唇,看了杜芯儿一眼。 如果可能的话,她真的想一手揭开杜芯儿的人皮,看看这人皮之下的良心,是不是黑色的! 头顶,和睦郡主的声音,阴恻恻地传来:“杜舞阳……你现在怎么说?” 杜舞阳的呼吸,都有些艰难起来。她朝和睦郡主施了一礼,说道:“回郡主的话,这钗子的确是臣女的……但是,在上个月初七的时候,臣女已经送给了妹妹杜芯和了……” 杜舞阳终于说出了想说的事实)——此时的她,总算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说,无论她如何忍让,杜芯儿都不会感恩,无论她如何的示弱,杜芯儿都没有想放过她。杜芯儿非但没有想放过她,甚至,就连杜舞阳,杜芯儿都想着将之一起拉下水去! 而且,经过刚才的事情,杜舞阳也明白了,若是她再不起来抗争的话,那么,这倒霉的,甚至被迫害的,一定是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比如说,商雪玉! 刚刚的两次,商雪玉已经帮自己出头,那么,这一次,就让杜舞阳自己,为自己讨回公道吧! 和睦郡主听了杜舞阳的话,冷冷地“哼”了一声:“杜舞阳,这个钗子看起来价值不菲,你难道真的舍得送给杜芯儿?” 刚刚,杜舞阳和杜芯儿的关系,和睦郡主已经听得七七八八了,不外乎杜芯儿没有了爹,又有一个好吃懒做的娘,杜芯儿的月俸,都要让娘给败光了,更别提这些个首饰什么的了! 但是,和睦郡主仍旧并不相信,这个杜舞阳,当真有如此的大方,会将自己这个赤金的钗子,送到杜芯儿的手上去! 杜芯儿一听杜舞阳说是送给她的,她不由地火气上冲,怒声说道:“杜舞阳,你胡扯什么呢……你送过什么给我的呢?在这里居然乱说一通……” 杜芯儿忽然觉得心虚起来,如果说,这支专门被淬了毒的钗子,真的被证明了杜舞阳送给自己的话,那么,自己是不是再也没有办法洗脱罪责了? 杜芯儿还想嚷嚷什么呢,一侧的和睦郡主已经一眼瞪了过来。杜芯儿一看和睦郡主带血的眼神,不由心里一惊,低下头去,不敢再说话了! 和睦郡主的话,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朝着杜舞阳说道:“杜舞阳,你给本郡主从实招来……” 杜舞阳从容地答道:“回郡主的话,二婶是怀着芯儿嫁入杜府的,因为叔父过世,祖母怜其骨血,才允许她一个寻常女子,进入杜府,成为杜府的二夫人——二婶原本没有什么嫁妆,又喜欢喝酒赌博,所以,她的月俸,原本就是不够用的,等到芯儿再大一些的时候,二婶就开始打起了芯儿月俸的主意,不但月俸,而且连芯儿一些稍微值钱的首饰,都给二婶拿去变卖之后,换了酒钱……前个儿,芯儿摔了一跤,就是因为二婶抢她的首饰盒,她不给,所以这才磕到了头,还因为这事儿,祖母将二婶贬为侍妾,将芯儿收到院子里去亲自抚养……” 杜舞阳看了商雪玉一眼,说道:“日前,表妹就在杜府,这些事,是她亲眼所见的!” 和睦郡主看了一眼商雪玉。 商雪玉上前一步,说道:“回郡主的话,表姐所说,一言不差!” 杜舞阳落落大方地说道:“这些事,其实都是杜府家丑,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今日里,舞阳也是豁出去了一张脸皮,就只为还大家一个真相!” 一侧的杜芯儿听着杜舞阳的话,牙齿咬得“格格”的响,她的脸上,已经是一片狞色! 这个杜舞阳,居然敢在这里揭她的短,这岂不是反了她么? 和睦郡主看了一眼五官扭曲的杜芯儿,眼里浮过一抹厌恶,她冷冷地说道:“我对你的这些家丑不感兴趣,你只要告诉我,这钗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对了!” 杜舞阳看着杜芯儿,脸上流露出一抹苦笑。她说道:“郡主可能有所不知,芯儿的身上,除了那一条内裙是她的之外,剩下的,都是我送于她的……” 听了杜舞阳的话,贵女之中,一片哗然! 这样的长姐,真的让人无话可说了,可是,偏偏杜芯儿这个不懂事的妹妹,居然处处找姐姐的麻烦! 这边的杜芯儿,咬着牙,怒声说道:“杜舞阳……” 就算她身上的衣服都是杜舞阳送的,那又怎么样呢?送出去的东西,都是自己的啊,难不成,杜舞阳还想收回不成? 杜舞阳看着杜芯儿,说道:“芯儿连个象样的首饰都没有,衣服也是,所以,每一次我得了赏赐之后,就会分一半给她——无论是长辈赏下的,还是自己买的,都由她挑选,剩下的,才是我的……” 听了杜舞阳的话,大家面面相觑!真没想到,杜府里,居然有这样的小姐? 杜芯儿看着杜舞阳,眼睛里就要冒出血来! 好你个杜舞阳啊,我不过是拿了你几样东西,可是,你居然能在这里丢我的丑? 杜舞阳走到杜芯儿面前,说道:“芯儿手上的镯子,是我去年生日的时候,母亲赏下的,芯儿看到了,哭哭啼啼的,说自己没有,我没法子,就送了她了,还有那支钗子,芯儿又来和我说,说她的东西,全部都被二婶拿走了,就连一样象样的首饰都没有,没有脸出去见人了,所以,我又给了她……” 可没想到的是,这钗子,居然成了杜芯儿陷害自己的东西了! 和睦郡主看着杜舞阳,微微眯了眯眼睛! 她望着杜芯儿,说道:“杜芯儿,这个钗子,究竟是不是杜舞阳送给你的?” 杜舞阳后退两步,冷冷地看着杜芯儿。她的手在衣袖下握紧,指节都隐隐发白! 商雪玉见了,上前一步,握紧杜舞阳的手,她看着杜舞阳,赞许地点了点头。 是的,农夫和蛇的故事,已经家喻户晓,可是,杜舞阳为什么还要做那个愚蠢的农夫呢? 杜芯儿原本想说不是的,可是,她看着和睦郡主几可以看透她内心的眼神,居然一下子没有说出话来! 一侧的杜舞阳又淡淡地开口了:“郡主啊,您尽可以想想,刚刚,臣女一直陪着表妹站在这边,根本就没有去过丢钗子的那一头儿。就是想丢,也丢不到那边去的是不是?反倒是芯儿妹妹,一直站在那里的啊,如果说,这钗子不是她趁人不注意丢的,难不成,还是我从这边去却的不是么?” 的确,杜舞阳所处的位置,是没有办法将钗子丢到窗子的那一边去的,而杜芯儿所站的位置,却是恰好可以丢到那里的,这岂不是说,这钗子肯定就是杜芯儿丢的了? 说话间,蓝小珠也走了上来,她看着杜舞阳,点头说道:“杜大小姐的话是没错的,她跟着我一起进来的,我们进来得迟了一点儿,那边,早就站满了人了,所以,我们两个都一直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我可以保证,杜大小姐一直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并没有走到窗子的那边去!” 这个蓝小珠又出来添什么乱呢? 杜芯儿又狠狠地瞪了蓝小珠一眼——你这个只会偏帮杜舞阳的家伙,小心我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和睦郡主眸光沉沉地看了杜芯儿一眼,说道:“杜芯儿,你若是不承认这钗子是你丢的也行……我想,京机卫的人一定有办法将事实从你的嘴里问出来的……” 又是京机卫…… 杜芯儿一听和睦郡主的话,顿时差点瘫倒在地——她今天究竟被什么倒了八字嘛,怎么会一下子冲撞了这个,是京机卫,一下子惹到了那个,又是京机卫呢? 一侧的商雪玉只是含笑看着杜芯儿,不说话,也不动! 现在,商雪玉总算摸出一点门路来了——这个杜芯儿,怕是早就和叶含笑商量好了,要对付自己的吧? 可是,自己一直没让对方钻到空子,所以,杜芯儿的脑筋,又动到杜舞阳的头上去了? 这更重要的是,杜舞阳和商雪玉是坐同一条船上的,两个人同仇敌忾,是不是在叶含笑和杜芯儿的眼里,陷害谁都一样的呢? 想到这里,商雪玉微微冷了眸子——叶含笑,你这一去不回的,究竟酝酿什么阴谋去了?怎么到了现在,还不出场呢? 更重要的是,商雪玉忽然想起一件事——和睦郡主的灵犬,在京城之中甚有名气,现在,居然在叶府里死了,那么,剩下的叶含笑,是不是要站出来说句话呢? 更重要的是,若是因为自己而设计和睦郡主的灵犬的话,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呢?这说到底去,是不是有人想冲和睦郡主的灵犬开刀呢? 但是,若真是这样的话,究竟是谁在这背后操纵了一切?又是谁,在背后推动着一切的呢? 这一切,都不得而知了! 第五百三十七章 京城,京城之诡异的主人 还有一件事,令商雪玉比较奇怪的,那就是说,今日来的这些贵女们,杜舞阳都已经作了介绍的,除了湘汀郡主,和睦郡主之外,这剩下的贵女们,都并不是什么实权的掌权人家,也并非是什么无足轻重的人物。可以说,在这里的任何一个贵女,除了和和睦郡主高坐其上的湘汀郡主,甚至是那个据说跌得起不了床的叶含笑之外,这里的贵女们,却没有一个可以和湘汀郡主,甚至是和睦郡主可以抗衡的! 要知道,在朝廷之中,关系错综复杂。有的时候,重臣之女,反倒比之那些虚名的郡主们更有威慑之力,可是,今日里,却没有一个,究竟是叶含笑请不到呢,抑或是她故意不请的呢? 而这些个贵女嘛……商雪玉不由地敲敲自己的脑袋瓜子……这样的安排,究竟是有意,抑或是无意的呢? 但是,现在明显的,已经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 商雪玉偷偷地挪了挪身体,朝着一侧移了移! 和睦郡主的话,还在直指杜芯儿:“本郡主没有这个耐心和你在这里磨——来人,将杜芯儿送到京机卫,替本郡主问个清楚,她究竟怎么毒害灵儿的……” 和睦郡主这话一出,一侧的书袖已经上前,抓住了杜芯儿:“杜小姐,请吧!” 杜芯儿见和睦郡主二话不说地就要将自己抓去京机卫,这下子急了,她连忙挣扎道:“臣女冤枉……” 要知道,在京机卫里,就没有问不出来的口供。不要说是杜芯儿一介弱女了,就是那些铁血的汉子,都一样老老实实! 最重要的是,这若是女子进了京机卫的话,这一辈子的名声,就要毁了! 和睦郡主根本就不想听杜芯儿辩解,只听她冷笑一声:“你要真有什么冤枉的,就去京机卫再和人说吧?” 杜芯儿顿时面如土灰,再也站不起来了@! 一侧的商雪玉眼神转了转,刚想说什么,忽然,一直低着头的湘汀郡主慢慢地抬起了头,只听她慢悠悠地朝着和睦郡主说道:“姐姐,不知道可否听妹妹一言?” 和睦郡主没好气地看了湘汀郡主一眼,说道:“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 湘汀郡主看了杜芯儿一眼,淡淡地说道:“这个杜芯儿是非常的可恶,可是姐姐你想过没有?刚刚的杜舞阳,也是一面之词了,你这若要抓的,干脆将这两姐妹一起送到京机卫里去,让人一起审个清清楚楚,干干净净,不就罢了,何苦还要多出一事?” 和睦郡主听了,阴森森的眼神在杜舞阳的脸上扫了一圈! 和睦郡主这还没有开口说话呢,一侧的商雪玉已经说话了:“两位郡主容禀,刚刚太医说了,这些毒,并不足以让灵儿致命,那就是说,还有其他的致命原因?那么,是不是在没有找到这些原因之前,再缓一下呢?毕竟,这里可是叶郡主的地盘啊,郡主本人又不在,只剩下些个客人,大家在这里,总是人生地不熟的嘛……” 商雪玉的话不外乎大家都是客人,即使是带了什么东西,也是极有限的,不如请此间主人出来,说不定会有更大的收获呢? 对于商雪玉来说,这些话,也只不过是提醒而已! 说实话,商雪玉是不愿意杜芯儿进什么京机卫的,蜀固然之,杜芯儿十分的可恶,进京机卫也不足为过。但是,她毕竟是杜家女啊,这杜家的名声在外,若是她进了京南卫的话,对于杜舞阳来说,却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 更何况的是,这件事,分分钟会牵连杜舞阳的啊,就如湘汀郡主来说,杜芯儿还没有承认一切,杜舞阳的嫌疑仍然没有解除,若是两姐妹都要进京机卫的话,那岂不是更加乱了? 不说其他,就连商雪玉自己,都不愿意如此节外生枝! 杜芯儿看到湘汀郡主出来说话,顿时眼里浮动着希望的光芒,但是,再一听湘汀郡主的话,杜芯儿只觉得希望象化成了灰的纸沫儿一般,这一转身的,就什么都不见了! 杜舞阳一直注视着杜芯儿眼神,清晰地看到她的希望的光芒浮动,然后消失,杜舞阳的心里,不由地打了个问号。这个杜芯儿,凭什么以为湘汀郡主一定会救她呢?而湘汀郡主的这一句话,并不是帮杜芯儿开解,只不过是想扯上自己的啊,她的目的,又是何在呢? 不得不说,杜舞阳真的不明白,这其间,究竟有什么关联! 这边,和睦郡主听了商雪玉的话,头脑陡地清醒了一下! 不得不说,和睦郡主并不是个笨人,她非但不笨,而且还非常的聪明,现在,商雪玉的话只要稍微一提点,她就听明白了—— 今日里的这个花宴,说白了叶含笑一直都不在场。刚刚的时候,和睦郡主一直有湘汀郡主陪着,倒没有觉得什么,可现在再一听商雪玉的话,她不禁有些生疑了! 要知道,这初进叶府的时候,叶含笑是陪着自己的,而且,一直陪,一直陪,直到前厅出了事,湘汀郡主处置下来了,叶含笑都没有出现! 而一进了这暖阁,她就又悄悄地离开不见人了。这种行为,说得简单了,就叫忙,但是,若说得难听一些的话,就叫有意躲避! 但是,这个叶含笑,究竟在躲避什么呢? 和睦郡主一眼朝前看去,在那些贵女们的脸上绕了一圈儿,她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和睦郡主忽然发现,她总觉得少了的东西是什么了——就是以往的时候,经常见的那些个女子! 比如说,陈丞相的小姐,又比如说,牛御史的女儿……还有皇后娘家刘府的刘大小姐…… 无一例外地,这些人,一个都没有出现! 想到这里,和睦郡主忽然一拍桌子,怒道:“叶含笑呢?是不是还没醒呢?本郡主的灵儿都死在这里了,叫她给我出来……” 原本大家都是郡主,可是,叶含笑的含金量明显的没有和睦郡主这样高,所以,她这一发脾气,叶府的侍女连忙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通知叶含笑去了! 一侧的湘汀郡主,看了一侧的商雪玉一眼,眸子里的恨恨的光芒——这个商雪玉,就是个专门会坏事的,现在,叶含笑就要来了,看你还怎么收场! 和睦郡主转过身来,看着一侧的杜芯儿,冷冷地说道:“先将她押下,等叶含笑来了,现作定夺!” 依着和睦郡主的意思,若是叶含笑不给个交待给自己的话,和睦郡主就要自己来了! 一侧的商雪玉悄悄地后退半步,叶含笑,你终于就要出来了,只是不知道,这样的一个烂摊子,你究竟要怎么收场呢? 叶含笑这次来得倒快。没过多久,她就由一顶软椅抬了过来,进了暖阁的门口,她在侍女的搀扶之下,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一直来到离和睦郡主几步开外的地方! 一看到叶含笑的样子,和睦郡主自己也呆了一下! 原本,和睦郡主还以为,这个叶含笑是避着不见自己的呢,可是,这一看到叶含笑的样子,哪里是那么一回事呢? 此时的叶含笑,脸上挂花了一片,手掌上包着纱布,而一边的腿,一走就是一拐,而且,这额头上的汗水,还直冒,直冒的! 和睦郡主看着叶含笑,吃惊地说道:“叶含笑,你怎么成这样了?” 叶含笑想笑,可是,却抽痛了一边的脸,她想伸手去捂,却发现这一边的手根本就抬不起来。疼痛,又让她倒吸冷气,现在的她,真不知道是哭好,还是笑好了! 一侧的丫头连忙搬了张椅子,想让叶含笑坐下,可是,叶含笑根本就坐不下来啊,还是一侧的小丫头帮忙,这才将叶含笑轻轻地扶着,坐到了椅子上! 叶含笑指指自己的口,象是根本说不出话来!而一侧的那个小丫头代替答道:“回郡主的话,我家郡主原本惦记着您的伤势,所以,就叫人去拿了特效的药膏过来,想送来给郡主的呢,可没想到的是,我家郡主走得急了,这一下子,居然摔倒在地上,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和睦郡主一愣,她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自己的脚——是的,和睦郡主来的时候,不知道谁在路上泼了水,结成了冰,她滑倒了,扭到了脚,叶含笑已经紧张地找了一堆的药膏,但是。因为冬天穿衣服比较多,和睦郡主倒不怎么觉得疼,现在,她自己几乎都要忘记了,可是,没想到的是,叶含笑居然还记得? 再看看叶含笑一边咦咦呀呀地作着手势,似乎想说什么的样子,和睦郡主真的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唉……叶含笑啊叶含笑,你这个莽撞的家伙,还帮我人拿什么药膏呢,我看啊,这药膏刚好你自己拿来用差不多了……” 叶含笑咧了咧嘴,想笑,却又一脸抽痛的样子,看得一侧的贵女们,都忍俊不禁起来! 叶含笑莽撞的性子,大家都是知道的,此时,看着叶含笑狼狈不堪,大家都好心地上前问候起来! 商雪玉一直站在一侧,看着叶含笑的样子! 叶含笑受伤了? 可是,这伤是怎么来的呢?如果说,她真的是自己摔伤的话,那么,这伤可真够严重的啊! 但若不是摔伤的呢? 商雪玉摇摇头,很快的将这个念头给转了回去!要知道,叶含笑可是个不喜欢吃亏的人啊,这样的她,怎么会轻易的将自己伤成这样呢? 而且,看着她包着半边脸的样子,似乎这半边脸就要毁了一般,这样子,叶含笑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呢? 反正,在商雪玉的心里,叶含笑的伤太诡异,叶含笑的笑也太诡异,叶含笑的出现,则更加的诡异!但是,你要是问这些诡异在哪里的话,商雪玉还真的说不上来!!@ 第五百三十八章 京城,京城之雪艾之毒 商雪玉一个转眸之间,看到被人困在一边的杜芯儿的脸上,流露出一抹释然—— 商雪玉又是心里一动——难不成,杜芯儿可是将叶含笑当成了她的救星么? 和睦郡主这边还在笑叶含笑,一侧的湘汀郡主只是冷冷地“哼哼”两声,似乎连和叶含笑打个招呼的意思都没有! 只有和睦郡主看着叶含笑的脸上,流露出说不出是无奈还是痛苦的神情,那样的神情,活象是我遇到了风-暴,需要搭救,可是,你却被早已吹到了树顶。 叶含笑似乎刻意将自己的痛苦夸大,她一边咧着嘴,一边让身边的侍女为自己辩解。 那样的话,终于听得和睦郡主全身无力,最后不得不挥了挥手,用手势告诉叶含笑:你可以走了! 留着一个受伤的人,还不能说话,真的让和睦郡主牙疼,而更让和睦郡主牙疼的是,她的灵儿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毒杀了! 叶含笑看到和睦郡主的这个手势,如获郝令。她一边含含糊糊地和和睦郡主道谢,这另外的一方面,则又捂着自己的脸,咦咦呀呀地比划着什么! 可无论叶含笑再想比划什么,和睦郡主都没有心思听了。她转过了头,又将愤怒的视线,落在了已经死去的灵儿的身上! 不管是谁毒害了灵儿,都绝对不能放过她&…… 和睦郡主是个做事既考虑后果,又要顾全面子的人,所以,她在自己询问这些结果究竟如何的时候,就顺带的,让人拿着她的名帖,请来了京机卫的人! 一屋子的贵女们被迫留在原处,一个都走不得。 湘汀郡主仍旧坐在原先的位置,看着那个叫做何卫的队长询问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而京机卫所带来的人,却是开始了更加仔细的搜查,这一下子,不要说是那个什么太医了,就连这些个贵女们,都开始人人自危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逝去,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商雪玉一直握着杜舞阳的手,两个人站在屋子里的一侧,连动都没有敢多动一下! 京机卫里的人,并不是和睦郡主的府人,甚至是叶府的什么人。这些人,不管做什么,都是秉公办理,绝对没有半点含糊。 而更加重要的是,这些人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找到谋害灵犬的人! 杜舞阳脸色苍白,站得久了,身体也遥遥欲坠,若然不是商雪玉一直给她一个温暖的手掌,坚定的背影的话,那么,此时的杜舞阳怕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杜舞阳的累,除了身体上的累,还有一样,就是心理上的累。今日的一切,都让她始料未及,而更让她难以接受的,则是杜芯儿最最彻底的背叛! 杜舞阳的心里,已经被蒙上了一层阴影,现在,这一层阴影,正随着她心底里说不出来的痛楚和不安,无限量地蔓延,一直到了最心底的心底! 商雪玉站在那里,岿然不动。但是,她的心里,却急速地转着各种的想法! 今天的事情,真的太过诡异!诡异得让商雪玉只要一想,就可以想出来十几二十种的可能,可是,偏偏却没有一样符合现在的场景,没有任何一样,符合现在的这些事情的脉路发展! 商雪玉得罪了叶含笑,叶含笑发誓想要报复。 叶含笑设下了花宴,并请来了不少的贵女。 叶含笑始终没有怎么出席,只不过是杜芯儿不停地找着杜舞阳,甚至是商雪玉的茬儿。 湘汀郡主以一画引商雪玉出手,这幅画又成了湘汀郡主引荐商雪玉给和睦郡主的手段! 和睦郡主卖了商雪玉一个人情,让灵犬出来证明杜舞阳的清白。 然而,灵犬却意外地死了,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任何致人死地的缘由! 这件事,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要多离奇就有多离奇,要多么费解就有多么费解,现在,商雪玉站在这里,完全就是在冰雪迷雾之间,完全的摸不着半点的头脑! 因为,直到现在,她还没有办法,将事情的先后给紧紧地联结起来。又或者说,这些看起来根本就没有任何关联的事情,直到现在,商雪玉都没法将之全部的连接起来,这是因为,象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的,商雪玉一直没有找到重新将这些珠子们串连在一起的丝线! 是的,就是那根可以将眼前的一切都连结起来的丝线! 眼看着,暮色笼罩大地,窗外的雪色,变成了一片暗黄色的光晕,只有那冰冷的风,吹动冻得僵僵实实的枝条,发出脆裂的,断裂的声音! 眼看着,前来凑热闹的花宴,居然变成了灾难,那些贵女们的眼里,都流露出了说不出的懊恼之意——早知道结果是这样的话,她们是绝对不会蹚这一趟浑水的了! 只不过,这想不到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现在的大家,再没有任何人可以在这个地方走出半步! 暖阁里,已经点了明亮的灯,那光芒照在大家的身上,有一种说不了出来的,烦躁无比的感觉。然而,大家偷眼看了一眼那个正在一本正经地查看着现场的京机卫队长,一时之间,都不敢多说话了! 和睦郡主坐在商坐之下,她脸上的神情,似乎哀伤,又似乎难过,此时,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心里的怒火,在熊熊燃烧,却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的一个出口! 灵儿,死了,灵儿就这样死了,可是,直到现在,她还没有找出那个可恨的凶手! 正在沉思之间,那个叫何守的人忽然走上前来,朝和睦郡主说道:“郡主大人,灵犬中毒的根源找到了!” 和睦郡主猛地抬首,问道:“谁……是谁?” 那个叫何守的京机卫队长有着俊郎的五官,利落的线条,此时,他侧对着灯光的脸,紧抿的唇,甚至是那浑身散发着寒气的眸子,在满屋子的贵女之中,散发着一种极其冰凉的,却令人极其魅惑的吸引力! 只听何守淡淡地说道:“回郡主的话,毒害灵犬的雪艾汁是从那墨汁上来的……” 话简洁而且有力,只几个字眼,就将事情交待得清清楚楚! 何守伸手,就指向了眼前的那一副画。那上面,赫然是商雪玉刚刚所画的梅枝。黑色的墨点已经二透,闪亮的色泽,凄清的梅枝,在灯火之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坐在上首的湘汀郡主听了,忽然以手掩口“啊”的惊叫出来! 那墨汁居然有毒么?她为什么不知道呢? 没有人理会湘汀郡主的惊讶,那个叫何守的队长只是一更加简洁地说道:“就是那墨汁之中,沾有剧毒,虽然对寻常之人没有任何的伤害,但是,兽类,若是闻得久了,或者触之的话,一定会中毒而死,而且,是片刻即死!” 和睦郡主听了,身子不由地颤抖了一下——是的,灵儿原本还好好的,可是,当它吃完东西,喝完水之后,居然将身子往和睦郡主的身上一躺,就再也不动一下了。如果不是说灵犬逐渐变冷的身体,甚至是说那不停地流血的鼻孔,和睦郡主一定以为灵儿只是睡着了,而并不是死去了! 事情来得太快,简直让人措手不及! 而现在,根源总算找到了——居然是那墨汁! 和睦郡主想也不想地抬起手来,朝何守说道:“快,看看那墨汁究竟什么时候掺了毒的……” 何守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和睦郡主一眼,说道:“这墨汁是进入暖阁之后才被人渗毒的……” 听了这话,和睦郡主脸色顿时更加难看起来—— 自从进入暖阁之后,叶含笑就不见了人。在这其间,因为杜舞阳和杜芯儿的事情再三围绕,直到最后,商雪玉才求自己将灵犬请出…… 那个时候,墨汁之中,已经放了毒的么?那么,杜家姐妹所有的戏码,是不是都围绕着灵儿而展开的呢? 但是,灵儿只是一条灵犬啊,它又得罪了谁,又是谁,只想让它死呢? 和睦郡主有些恍惚的,带着几分戾气的眼神,侧眼看了湘汀郡主一眼。只看到湘汀郡主在听到这话之后,整个脸色都变得惨白。 只听她颤微微的声音在空中响起:“你是说,这墨汁之中有毒?” 何守有些漠然地说道:“是毒,但是只对兽类有用,对于人灰,并无太大的影响!” 只害兽,不伤的! 听了这话,湘汀郡主的脸上,流露出不知道怎样的神色,她低头,看了和睦郡主一眼,讷讷的,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何守的话,落在这些贵女们的耳里,个个都是大惊失色! 毒?墨汁里的毒?而且,只毒害兽类,对人类无效? 这,又是什么东西呢?又是谁,做下了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呢? 大家面面相觑,却得不出个至所以然出来! 一侧的杜舞阳握着商雪玉的手,有些担心地问道:“表妹……他们在说什么啊?” 商雪玉握着杜舞阳的手里,却渐渐地渗出了汗水! 雪艾汁嘛……那个东西,究竟是怎么来的? 雪艾汁,来自一本古书的记载。上面说明了雪艾汁的具体作用及用法,其中的一条,就是专门对于那些有皮毛的兽类,有着令人惊骇的杀伤力,对于人,除了让人精神亢奋之外,却没有其他的,更大的伤害! 雪艾汁,这种东西,却是极其少见的,它是一种体积很小的植物,只生在商州的云岩之侧,那里气候阴寒,极适宜雪艾的生存,若是将之移植到其他的地方的话,却是万难生存的! 雪艾,原本无毒,可是,在用硫黄熏制之后,却有一种近乎奇妙的作用,那就是,用来猎兽,或者猎狗! 现在,这些东西,居然出现了了叶府? 商雪玉忽然明白过来,这是不是就是叶含笑的最后一击? 一种商州独有的植物,猎杀了和睦郡主的灵犬。而这个起因,则是因为商雪玉! 是的,商雪玉先是执笔作画,商雪玉为了替杜舞阳出头,请求和睦郡主将灵犬唤出! 现在,灵犬死了,这一切的一切,岂不是都和商雪玉脱不开干系? 第五百三十九章 京城,京城之谁是凶手? 现在,商雪玉几乎用脚趾头都可以想像得到,下一步的时候,和睦郡主一定会问,这雪艾是什么东西,产自哪里。然后,有人会说,产自于商州……再然后呢……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侧的杜舞阳觉察到了商雪玉的不妥,她连忙低下头来,朝商雪玉问道:“表妹,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商雪玉苦笑了一下,调整了一下自己站立的姿势,她摇摇头,说道:“我没事!” 现在是没事,但过会儿有事没事,商雪玉可就想不清楚了! 商雪玉微微闭了闭眼睛——雪艾汁…… 突然,商雪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雪艾只有熏制过之后才有作用,但是,这雪艾汁,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要知道,没有经过熏制的雪艾汁原本无毒的啊,对兽类也没有任何作害的啊……只不知道,那个下毒的人,知道不知道这个细节的呢? 想到这里,商雪玉抬头,朝着上座的和睦郡主望去! 果然不出所料,和睦郡主几乎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所说的雪艾是什么东西……本郡主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呢?” 何守答道:“回公主的话,雪艾产自于商州,如果经过熏制之后,就产生剧毒,但是,只对兽类有效果,对人则无什么实质的作害……今日这雪艾,只是用了汁液,原本对灵犬也没有什么伤害的,只不过,若是再加上这个的话……” 何守的手时,举着蓝小珠的东珠,缓缓地说道:“若是再加上这珠子上的寇兰香的话,却恰巧成了一种剧毒,足以致任何兽类于死地……” 和睦郡主的眼光,落在蓝小珠的东珠之上,她的眼睛里,再次被蒙上了一层迷蒙的光芒——东珠,墨汁……这是谁,是谁?究竟是谁布下的局? 而那几个极其敏感的字眼,更让和睦郡主的心里,有一种十分不舒服的感觉—— 和睦郡主的视线,远远地落在商雪玉的身上,她冷冷地说道:“商雪玉,本郡主以为,你会有什么话要告诉本郡主的!” 商雪玉跨前两步,朝和睦郡主说道:“回郡主的话,民女无话可说!” 商雪玉淡色的衫子,散发着微微的光芒,而灯火的映照之下,那白色的光晕无限量地扩大,最后,居然折射出一个淡淡的影子! 商雪玉垂着眼睑,不肯多看任何人一眼,只有她的手,却在袖子里拢紧,再拢紧——此时,无论任何话,都已经是多余,对方既然已经将手伸到了和睦郡主的手上,那么,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又岂是商雪玉一个外人可以道的? 现在的商雪玉,只能保持沉默! 因为,她必须要找回那条丝线! 那条可以将所有的事情串成一起的丝线。若然不是的话,今日的她,在劫难逃! 万万没有想到,叶含笑所布下的局,居然是这样的,看这样子,竟然不象只对付商雪玉的局,似乎这个局中,有人推波助澜,所以,想要一箭双雕——只是不知道,这另外的一只雕儿,又是谁呢? 随着商雪玉的声音,整个暖阁再次变得寂静起来。大家看着商雪玉那淡色的影子,再看看额头上青筋隐隐暴-露的和睦郡主,大家自觉地将呼吸都放得低了,再低了…… 忽然,宁静的暖阁之中,暴-发出一声惊人的冷笑:“呵呵……呵呵……” 当天黑透的时候,绯衣已经站在了夜慕枫的书房门外! 但是,让绯衣失望的是,夜慕枫并没有回来,他非但没有回来,而且,还根本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 今日里,绯衣是陪着商雪玉一起去的叶府。但是,一进叶府之后,绯衣便被挡在了门外,于是,她只好和车夫一起,呆在马车里,规规矩矩地等! 然而,这一等,就是一天。 那个自从上午巳时左右就已经进去了叶府的商雪玉,直到现在,还没有出来!绯衣当然不会以为是因为叶含笑好客,所以才留住了这些女客们,让大家用完晚膳之后再回了。事实上,即使是叶含笑留了,商雪玉也不一定会领情,说不定,这午饭已过,商雪玉就会告辞走人了! 然而,绯衣终是没有等到商雪玉出来! 不但绯衣没有等到商雪玉,就连那些和绯衣一样的,在焦急地等待着自己家主子的小丫头们,也一个人都没能等到自己家的主子出来! 从清早到中午,从中午到天黑。 整个叶府之中,人静雪寂,没有半点的声音。似乎,这些已经进去的人们,就如水滴落入了湖面之后,再也无迹可寻了! 绯衣不由地找人问了问幽曲,然而,她所得到的答案却是基本上千篇一律:“主子的事情,奴婢们怎么会知道呢?” 天,已经黑透了! 华灯初上,雪色莹然。 绯衣站在空旷的叶府大门之前,看着那一扇紧闭的大门,心里的担心,犹如秋后的草叶儿一般,从叶尖,一下子凉到了叶根! 怎么办?怎么办? 商雪玉居然到现在还没有出来,你说说,这要怎么办才好呢? 不得不说,这件事,还真的没有半分的答案! 绯衣无奈之下,假装告辞,她从一侧的高墙之外,径直越墙进了叶府。然后,她就从一个小头的嘴里,得到了那个几乎骇人听闻的消息! 和睦郡主的灵犬死了,所有的贵女们都被强留在暖阁之中,直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可以离开! 绯衣又悄悄地潜入到了暖阁的附近,想进去看看什么情况,然而,京机卫的人却紧紧地把守着四周,就连那个向来难说话到了极点的、有“铜豌豆”之称的何守都在里面! 京机卫的人,并不是夜慕枫的人,所以,这个何守,绯衣虽然认识,可是,却并不觉得熟悉!她接近了一些,却看不到任何想知道的东西,在惊动了巡逻的守卫之后,绯衣无奈之下,只好赶去了夜慕枫的府第。 眼下的这个时间,商雪玉肯定是被叶含笑用什么法子给困住了。 这个叶含笑,想困住商雪玉怕是假的,她最大的目的,怕是要将商雪玉害得万劫不复吧? 但是,无论怎样都好,商雪玉都不能这样留在叶府。所以,绯衣来求夜慕枫,想办法搭救商雪玉! 然而,子午不在,子夜不在,甚至所有的人,都没有半个人在府,这些人,不知道究竟去了哪里,偌大的九王子府,因为没有主人以及近身暗卫的存在,而显得更加的冷清无比! 找不到夜慕枫,就是找不到解决事情的法子! 绯衣心急火燎地又跑到了宁西王府。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宁西王妃同样的没有回来!而夜慕枫也不在这里! 绯衣跑了一大圈子,却什么都没有找到。无奈之下,她只好回到以前集结的地方,想寻得夜慕枫的踪迹! 然而,让她同样失望的是,那里,仍然没有找到夜慕枫的存在! 再次从集结的地方出来,绯衣觉得全身无力! 怎么办?怎么办?夜慕枫不在,没有人能救得了商雪玉。而此时,身处在危险之中的商雪玉,究竟怎么样了呢? 绯衣站在冷风四起的街头,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往哪里走了! 正在这时,身边有一抹黑影“忽啦啦”地闪过,绯衣蓦然一惊,刚要转过头来,可是,她只来得及动了一下身体,整个人就被一个黑色的布袋兜着罩下,一阵浓浓的香气袭来,绯衣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与此同时,在一座华丽的院子里,一个背对着灯光的贵公子缓缓转过头来! 厚实的木窗上,新糊着洁白的窗纸。灯火和窗外的雪光交织,给这个温暖的空间,带来一丝让人感觉不到的清冷! 忽然,轻轻地敲窗的声音响起,然后,只听“夺”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不速之客送来了什么东西。 那个人伸手开了窗子,窗外,却空无一人,只有一柄匕首插着一张白纸正钉在窗棂之上。那匕首三寸来长,古扑平板,银亮的光面,在触到了屋内灯光的瞬间,霎时变得刺眼无比! 那人伸手,拔去了窗上的匕首,然后,再将纸条缓缓伸开! 两个墨大的字眼映入眼帘,那人看了一下,居然微微地缩了缩瞳仁! “子午……” 随着一声焦急的呼唤,一个身影应声入门:“殿下……” 夜慕枫已经将手里的纸条揉碎,在手心一转,化为纸屑纷纷落地。他抬起头来,看了子午一眼:“我要进宫一趟!” 进宫?这个时候,怕宫门早就关闭严实了吧?不知道殿下此时进宫,又是为了什么呢? 子午看着夜慕枫,最终低下头去:“殿下,您要小心安全!” 夜慕枫今日遇刺,险些中了那些人的圈套,就连此时,他手上的创伤未好。可现在,他居然说要进宫一趟? 若是在这个时候,再遇到了那些人,又会怎么样呢? 夜慕枫没有受伤的左手抄起挂在墙上的大氅,随口说道:“你不必跟着去了,回去王府看看,她回来了没有!” 今日,商雪玉去赴叶含笑之宴,明知道没有什么好的事情,可夜慕枫偏偏分身无暇,所以,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得到有关商雪玉的任何消息! 子午抬起头来,看了夜慕枫一眼,眨眨眼:“刚刚收到白衣传来的消息,商小姐被困在叶府了……” 果然如此……嘛? 夜慕枫正系着大氅带子的手微微一滞,他转头问道:“经过,全部经过……” 子午不敢拖拉,他连忙言简意赅地说道:“商小姐进了叶府之后,那个杜府的二小姐一直和杜大小姐找茬儿。商小姐为了维护杜大小姐的清誉,斗胆和和睦郡主借来了她的灵犬,结果,杜大小姐的清誉保住了,但是,那灵犬却死了……” 第五百四十章 京城,京城之蝴蝶效应 夜慕枫听了,再次震惊道:“怎么回事?和睦的灵犬居然死了?” 那灵犬,不但陪着和睦郡主一起长大,而在她的眼里,还有着另外的一层意义的啊,现在,居然死了…… 子午点头,又赶快说道:“现在,和睦郡主已经请了京机卫的何守队长,正在彻查此事!” 京机卫…… 那个有“铜豌豆”之称的何守?怎么回事,居然连他都惊动了? 夜慕枫低首半晌,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忽然说道:“子午,白衣那里怕是不行了,你去,叫子牛去叶府一趟……” 子午眨了眨眼,不明白夜慕枫究竟是什么意思! 白衣已经是十二衣之首,不管能力还是机智都非一般人可比,但是,现在夜慕枫居然说白衣不成了,反倒要子牛过去一趟? 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嘛? 难不成说,连白衣都办不成的事,偏偏这头牛就能办了么?? 不得不说,子午可是不会相信的啊——因为,不要说是白衣了,就是十二子之中,子牛的智力是大家公认的第一的啊! 只不过,这个第一,通常都是倒着数的! 让莽撞的子牛去办关于商雪玉那么棘手的事情? 夜慕枫却是微笑了起来,他转过头来,看了子午一眼,说道:“子午,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 子午再眨眨眼——怎么?主子刚刚才不还说,要赶快进宫的么?可现在,他怎么居然要停下来,讲故事给自己听了呢? 又是什么事情,让主子将进宫的脚步给停了下来呢?子午真的不知道,主子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了! 夜慕枫却是不管子午在想什么。他将系了一半的大氅往后一扔,扔一了子午的头上,然后,他折转回来,用没有受伤的左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这才缓缓说道: 从前的时候,有?一户人家家里经常都闹鼠害,男主人非常气愤,可是想了许多办法,都屡禁不止。有一天,男主人赶集回来,递个布包给妻子,妻子打开布包一看:是个老鼠夹子。妻子看到老鼠夹子很高兴,她当天就将老鼠夹子放在了屋子里老鼠经常出没的地方,准备消灭鼠害! 房梁上的老鼠看见了这个夹子,顿时被吓坏了。他“哧溜”一声,滑下房梁,想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家里其他动物。 老鼠先跑到母鸡面前,和老母鸡惊慌地说道:“母鸡大姐你知道吗?主人新买了个老鼠夹子啊……” 母鸡听了老鼠的话,冷“嗤”一声,漫不经心的回答:“老鼠夹子是做什么的……顾名思义,那可是夹你们老鼠用的啊,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老鼠想了想,又跑到猪跟前,朝他说道:“猪大哥,猪大哥,不好了,不好了,你刚刚有没有看见主人新买的老鼠夹子啊?那个东西,简直太可怕了!” 不但可怕,简直就是噩梦啊! 谁知,猪听了老鼠的话,忽然哂笑一声,冷道:“哎哎,小老鼠,小不点啊,我说你脑袋瓜子有问题是不是?那么小的老鼠夹子又夹不到我。我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老鼠挠挠自己的头,觉得自己确实是说了一个很可笑的话题。因为,听到这个消息的任何一个动物,都只会嘲笑它@! 老鼠原本打算什么都不说回去睡觉的了,可是,才一转头,就看到家里的老牛正在吃草。于是,他想了想,还是跑到老牛身边,说道:“牛大哥,牛大哥,我们以后可要小心一些了……主人新买了老鼠夹子,你看见了吗?” 老牛仰起头来,冷冷地看了小老鼠一眼,淡淡地答道:“我说你这不是有问题嘛……我又不是老鼠,这与我何干啊,就算它把你也给把你夹住了,也没办法伤到我一根毫毛呀。” 不但伤不到老牛的一根汗毛,还正好除这只可恶的小老鼠,老牛表示,没有任何的同情以及担心可言好不好?所以,老牛也是不明白,这只小老鼠为什么要将这么小的一点事情,跑来和他说! 老鼠听了老牛的话,无语透顶地走了。 当天晚上,院子里传来“嘭”的一声,老鼠夹子发挥作用了,女主人一听,惊喜极了,她连忙赶出去看。结果,老鼠夹子夹到的不是老鼠,而是一条凶猛的蛇的尾巴! 女主人一下子没有防备,于是被蛇给咬伤了。男主人急了,连忙带妻子去看病,医生说,老母鸡的鸡汤最解毒,让男主人想法子熬制一些汤给女主人喝。 男主人想了想,带着老婆回去了! 于是,当晚的时候,母鸡就被杀掉,熬成汤给女主人喝了。 女主人喝了汤之后,并没有见好,而是病得越来越重,亲戚朋友知道了,个个都来探望,为了招待好客人,男主人没法子,又把猪给杀了。招待宾客。 再所带来,女主人身上的蛇毒不治而亡,家里要办丧事,摆宴席,没有钱也没有肉,于是,男主人想来想去没有法子,就将那只老老牛也杀掉取肉,招待客人去了了。 院子里,那么多的小动物,大动物们,个个都没有了,只剩下他们平日里所住的地方,还有玩过的东西。 而那只当初惊恐不已的老鼠却幸免于难不说,而且,还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白天的时候,老鼠出来了,它看看空荡荡的院子,再想想此前发生所有的事,自己又摇头,叹了口气,最后,小心翼翼地钻回了自己的老鼠洞里去了…… 这个故事,其实是商雪玉讲给绯衣听的。那个时候,绯衣刚刚进了商府,总觉得什么事情都和自己没有多大的关系,于是,商雪玉就讲了这个故事给绯衣听,意思是提醒绯衣,许多在你看来平日里并不注意的、甚至是看似和你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但今天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明天就可能发生在你身上。 有一句话,叫做蝴蝶效应,就是说,蝴蝶在沧海的那一端扇动一下翅膀,这边,就能引起一大片的风浪!商雪玉曾经说过,这种现象戏称做"蝴蝶效应",意思即一件表面上看来毫无关系、非常微小的事情,可能带来巨大的改变。 现在,商雪玉的人,已经无意之中被引入了那个漩涡之中,那么,就只有找一个能扇动翅膀的蝴蝶,在沧海的彼端,用力地扇动一下翅膀,现在,说不定,就能引来一场风-暴。而商雪玉,就很可能安然无恙了! 故事讲完了。夜慕枫手里的茶刚刚喝完,他看着子午,忽然伸了一下懒腰,说道:“子午啊,知道我为什么讲这个故事不?” 子午眨眨眼睛,说道:“主子的意思是想说,很多明明看起来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的事情,很可能会波及到自己,所以,无论周围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我们都要小心警惕!” 子午当然不傻,能跟在夜慕枫的身边,更证明他智商不低,而夜慕枫这一问,他就总结了许多出来,这更加说明了,子午,可有一个聪明绝顶的胶袋瓜子! 子午已经觉得,自己的答案完全的不错了,然而,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夜慕枫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一哂:“错……” 子午一听,顿时一愣——嘎,他答错了么? 那么,真正的答案,又是什么呢? 子午满脸的疑问,看向了夜慕枫,他满以为,自己这个十二分诚实求教的眼神,能让夜慕枫给一个一百二十分的标准答案出来! 然而,夜慕枫看着子午,微微挑了挑眉,然后,他几乎是用一种淡漠的声音答道:“保密……” 子午登时瞠目结舌! 夜慕枫已经从子午的手上抽出自己的大氅,再一次的披到了身上,然后,他随后一系带子,已经衣带生风地从子午的身边闪了出去——外面的世界,何其热闹啊,他却居然在和子午这个小傻瓜讲故事…… 但是,子午那吃惊+意外的神情却让夜慕枫觉得,这个故事,一定不会白讲的! 夜慕枫的身后,子午不情愿地放出了召唤子牛的信号——看着夜慕枫大笑的样子,郁闷透顶的子午知道,自己又被主子结结实实地耍了一顿了! 什么保密啊,什么答案不对啊……这纯属主子戏耍自己的! 只不过,有一样,子午却是知道的,那就是说,那个什么什么即将被杀掉的鸡啊,还有牛啊之类的,一定是夜慕枫意有所指! 只不过,这指的是谁,子午就不知道了! 子午转身,就跟着夜慕枫朝外走去! 反正,夜慕枫的手下,都有其特殊的联系方式,子牛看到了这个信号,一定会赶来找自己的。而子午,则要紧紧地跟在夜慕枫的身后,可不能再让主子发生今天下午的事了! 片刻之后,子牛果然来了。 这当然在子午的意料之中,而更让子午惊讶的是,子牛来的,居然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居然跟着蓝衣! 蓝衣看着子午,第一句话就问:“九哥呢?” 子午指了指前方的宫殿,说道:“九哥进宫了!” 蓝衣听了,脸色顿时一变——居然这么不巧? 子午看着蓝衣的眼神,无端地觉得不安,他交待完子牛要做的事情,转身问有些坐宁不安的蓝衣:“蓝衣,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蓝衣转过头来,看了子午一眼,说道:“绯衣不见了……” 绯衣不见了?她岂不是一直跟着商雪玉的么? 绯衣不见了?她岂不是一直跟着商雪玉的么? 子午眨眨眼,自危知道蓝衣所说的“不见”,并不是寻常的不见,而应该是绯衣出了事了!可是,现在的绯衣,只不过是商雪玉的一个小丫头而已的啊,是谁要找她的麻烦,又是谁,要去捉她走呢?那么,究竟是因为绯衣知道了一一些什么不应该知道的东西,还是其他的人有意而为之呢? 不得不说,这一切,子午也是没有任何答案的! 子午没有答案的东西,是不是蓝衣一样没有的呢? 要知道,这十二衣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啊,现在,绯衣虽然已经做了商雪玉的丫头,可是,这若是论及情分的话,二十衣里其他的姐妹们,仍然待之如姐妹的啊,所以,现在蓝衣着急,也是合情合理! 子午说道:“你快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是绯衣是非正常失踪,说不定会危及商雪玉,而这些,则是子午最害怕看到的。因为,子午不想看到的是,夜慕枫会因为商雪玉,而空自断了阵脚…… 第五百四十一章 京城,京城之谁之过 若绯衣是非正常失踪,那说不这是被早有预谋的人给捉去的,而对方至所以捉住绯衣这样的一个小丫头,说穿了,对方的目的,不是为了绯衣的前主人夜慕枫,就是因为现任的主人商雪玉! 在这京城之中,想对付夜慕枫的人原本不少,想与他为敌的人也在蠢蠢欲动。但是,迄今为止,还没有谁能把主意打到夜慕枫的头上去,也没有因此对他造成过多大的伤害过。 但若对方的目标是商雪玉的话,那可就麻烦了。因为商雪玉不但只身在京城之中,而且她除了绯衣之外身边无人,就连自保的能力地得了没有,此时,绯衣被捉,说不定会危及商雪玉,而那些人一旦危及了商雪玉的话,又何疑于和夜慕枫作对? 自从商雪玉进京的这一段时间之内,夜慕枫可以说是上下斡旋,四处奔波,这上至帝王面前,下至过王府里的阵年旧案,都让夜慕枫从头到尾的彻查了个遍。只不过,这些努力,商雪玉看不到罢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绯衣却出了事。若是对方的矛头指向商雪玉的话,则是子午最害怕看到的。因为,子午不想看到的是,夜慕枫会因为商雪玉,而空自断了阵脚…… 子午还在苦着脸推想各种可能呢,这一边,蓝衣已经开始骂骂咧咧地开口了:“这个死绯衣,也真是的,其他的事情都有我们呢,她只要乖乖地呆在她的主子的身边不就是了,偏偏这样的乱跑,而今还出了这样的事!”‘ 这一段时间,夜慕枫派给大家的差使原本就多,十二衣疲于奔命,也就在自己焦头烂额的时候,可现在横空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叫蓝衣怎么不郁闷得想骂娘呢? 子午挑了挑眉,看向了急得直跳脚的蓝衣! 蓝衣这才觉察出自己言语粗鲁,登时红了脸。可面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蓝衣脸上也不觉得羞愤,只是瞪眼看着子午,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绯衣看到商小姐出事,心里着急,就潜入了叶府,从白衣的人那里打听到了一切,她听了之后,原本想求九哥救商小姐的……可是,她在集结地返回来的时候,在半路上被人给抓走了……” 绯衣被人带走,眼下生死不明。对方的目的不明,而蓝衣的手上,还纠结着夜慕枫交待下来,没有完全办好的事,此时还要抽身管绯衣的事,这让蓝衣的心里,怎么不着急如焚呢? 蓝衣的话里,带着说不出的恨意——绯衣的武功,在十二衣之中可是不弱,那不是什么花拳绣腿,都是从血海之中磨炼出来的真功夫,她若是被人抓走的话,那么,对方的实力,将是多么的可怖呢? 子午总算知道了蓝衣跳脚的原因,他蹙了一下眉,说道:“可查出来是谁做的?” 蓝衣径直绕过子午,在他身后的树干上坐下,他转过头来,朝子午摇摇头:“现在还不知道呢,不过,紫衣她们还在查……” 可到了现在,关于绯衣的踪迹,仍然如泥牛入海,根本没有任何线索!@ 子午和蓝衣对望一眼,彼此都面有忧色。究竟是谁,在这个节骨上抓去了绯衣?而他们要抓绯衣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黑色的夜幕垂下,将天地间的白色全部都掩盖住了!随着夜灯的次第燃起,这个黑色的白色全部都消失的地方,呈献了一抹又一簇的淡淡的桔色! 彻骨的风,在天地之间悠然来往,吹得人们身上的温度快速地消失。 冬天的白天,原本就比较短,此时才一入夜,花园的小径上早就没有了踪迹。只有那冰层碎裂再凝结的声音,在整个空间,此起彼落! 在后花园靠北的园子里,还燃着一簇灯,新糊的窗纸上,倒映着一个在屋子里急急走来走去的身影! 眼看着自己的主子,在屋里已经走了不知道多少个来回了,身侧一直站着的小丫头终于忍不住地说道:“小姐,您就不要再走了,奴婢的眼睛都要被您晃花了!” 小姐自从傍晚的时候去了主屋里一趟,这一回来,就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这让一直跟着商紫如的小丫头无来由地郁闷起来——要知道,小姐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她的性子虽然脱跳,但是还算靠谱,平日里和这些小丫头们相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是今日是怎么回事了呢?似乎小姐这一从主屋里回来,就变得象现在一样的,烦躁不安了呢! 商雪玉一脸的焦急,正在屋里走来走去呢。此时被小丫头一问,她没好气地说道:“你知道什么啊……别吵……” 小丫头眨眨眼,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主子——她是什么都不知道啊,但究其原因,不还是因为小姐您什么都没说嘛! 而小丫头又不是主子肚子里的虫子,你这什么都不说的,她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嘛! 小丫头一脸的委屈,看向了明显烦躁不安的主子。看到主子的脸上,还因为紧张而有些扭曲,小丫头有些谨慎地说道:“小姐啊,您若是想不到法子的话,为什么不去和大少爷商量一下呢?” 和商天琪那个小屁孩子商量? 商紫如不冷嗤一声——若不是因为这个小子的话,她哪里象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烦躁不安的呢? 商紫如可谓是在保护商天琪的身上,花费了不少的精力。然而,这个不知道好歹的小子,今天吵着要去找商雪玉,明天吵着要上京城,这几天连续吵来吵去的,可把商紫如的心都给吵烦了! 那,就是今天了,那小子居然因为商紫如出去了一趟,干脆的,带着东西,自己给跑了! 商紫如虽然很及时的将商天琪那小子给抓了回来,但是,她的心里明白,这个商天琪,可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啊,这今日里,她知道得早,给捉回来了,那么,来日呢?若是她一下子没有发现了,这小子岂不是就一个人偷跑到京城里找商雪玉去了? 原本,这商天琪去找商雪玉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现在的问题却是,商雪玉自己尚且顾不了自己呢,若是再去了一个商天琪的话,她岂不是要分心去照顾这个什么都不懂的臭小子了? 可是,商紫如还有自己的事情啊,她总不能一天二十四个小时的什么不做的,守着这个小子吧?若是有一天,这小子再自己偷偷摸摸地跑了出去,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儿的话,商紫如又要怎么和商雪玉交待呢? 不得不说,单单是这点儿,商紫如就烦恼透顶了! 一侧的小丫头鹃儿端了茶水进来,正好看到商紫如正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的身影! 鹃儿跟着商紫如的时间最长,也最知道主子在想什么,再加上鹃儿是商紫如的大丫头,也被倚为心腹,就连今天商天琪偷跑,也是鹃儿发现了端倪,告诉了商紫如的。 这样的鹃儿,自然要比陪在商紫如身边的小丫头要知道得多得多! 看着商紫如仍旧一副不解气,又气哼哼的样子,鹃儿放下手里的茶盘,斟了一杯茶给商紫如,笑道:“小姐啊,大少爷现在不是好好地呆在自己的院子里了么?这人也给您追回来了,大少爷也没跑成,要真算是着急,也应该是他着急才是啊,可是,您看看您这么急的,这算哪门子事嘛……” 鹃儿其实真的替商紫如不值,那个商天琪,可真是个刺头少爷,今天明明已经被商紫如给抓到了,可是,还扭着脖子,站在那冰天雪地里不肯回来,最后,商雪玉烦了,让人一把将商天琪打晕,这才象扛包裹一样的给扛了回来! 更重要的是,这商天琪的人是回来了,可是,自从他醒来的那一刻,再也没有停过大吵大闹,再也没有停过扔东西砸东西! 商紫如接过鹃儿手里的茶杯,有些泄气地说道:“哎,别说了,我就是不明白啊,为什么我说十句,都不抵五姐姐一句话管用呢?” 你说说,这商雪玉说商天琪的时候,他通常连“嗯”都不敢嗯一句的,可是,这一轮到了商紫如,无论她想和商天琪说什么,都还得看这个大少爷的脾气! 相对于商雪玉来说,商紫如觉得自己可不缺少什么的啊,相对于心理年龄来说,自己还要大上一些好不好?可是,为什么商雪玉能降服的小魔头,一到了自己的面前,就人五人六的,说什么都不听呢? 商紫如想想商天琪横鼻子瞪眼睛的样子,不由气馁地放下手里的茶杯:“哎,鹃儿,郁闷死我了……” 商紫如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连动都不想动一下了! 商雪玉走的时候,交待的东西可真不少,除了要照顾好杜甄之外,还有就是要看好商天琪,现在,杜甄那里倒没有什么事情了。商老太君那里也被商紫如的几下阴招给治得老老实实了,但就是商天琪的这个小魔头啊,居然不听话不听劝的,商紫如让他往东,他偏偏就要往西! 一个活了两世的大人,居然管不了一个半大孩子,这也真够商紫如郁闷的了! 鹃儿看着商紫如的样子,笑了笑说道:“小姐啊,你还是喝杯茶消消气吧……要不您看看,您在这里生气这也解决不了事不是?还不如等一下吃饱了之后,再去想法子对付少爷吧?” 大少爷商天琪可是商府里天字第一号的大刺头。他可是天不管地不怕的,除了五小姐商雪玉的话之外,这剩下的不管是谁,他都能当成没有听到! 可现在,商雪玉不在府,就将商天琪托咐给了商紫如。但看着商紫如的样子,似乎真的管不了啊! 商紫如将下巴顶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撞着,孤伶单纯的回响,在屋子里显得有些闷儿,而桌子上的茶杯和茶壶什么的,被商紫如每一撞桌子,就晃一下,晃一下,茶壶的盖子撞在茶盘之上,响得叮叮当当的,就象是无聊的伴奏,让人听了,有一种正在滑向颓废的折磨! 第五百四十二章 京城,京城之拖住商天琪 商紫如也不知道撞了多少下,当头脑都开始昏昏沉沉的时候,她忽然抬起头来,一张苦巴巴的小脸看着鹃儿,郁闷至极地说道:“鹃儿,你家小姐就要被累死了……” 鹃儿眨眨眼,走过去,将倚在桌子上的商紫如的肩膀扳了过来,靠在自己的身上。只听她在商紫如的头顶低声说道:“没事的,小姐,待会儿,您只要去告诉大少爷,若是他再不听话的话,您就写住给五小姐……” 商紫如听了,冷冷地“哼”了一声。这招儿,你以为没有用过么?可是,那小子象条狐狸一样的狡猾,这些话,单凭说,他是不会信的—— 你不会告诉五姐姐这些的……因为,京城之中,那么凶险,若是让她知道我在家里瞎捣乱的话,她一定会生气分心的——你害怕五姐姐分心,所以不会告诉她的…… 只要一想到那小子煞有介事,一本正经的样子,商紫如就恨得牙齿都是痒痒的——商天琪那一对小小的眼睛眨啊眨的,一直眨着看着她,吐出让人无语的字眼——而我,知道五姐姐在京城里难,所以,我想去帮她呢! 去帮忙? 商紫如可不相信商天琪的鬼话呢,怕这小子不去倒还罢了,这一去的话,一定是越帮越忙吧? 然而,这些话终是没法说的,因为,对于商天琪那个死小子而言,但凡道理,一定是让他嗤之以鼻的! 好吧,好吧,商紫如现在承认了,她拿商天琪没辄,可是,再没辄都好,商紫如都不可能让商天琪和以前一样,胡闹一通的! 但现在,要想个什么法子才能让这个小祖宗消停一下呢?这对于商紫如来说,不啻是另类的一考验! 正在发愁的时候,突然,屋门被推开了,一个小小的丫头带着一身冰寒之气进了屋门。席卷的冷风,吹动了小丫头的衣衫,那骤然发冷的气息,让屋子里空气,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鹃儿看着那身影,蹙眉说道:“桂儿,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桂儿拿下包头的围巾,来到商紫如的面前,说道:“小姐,那边有消息了!” 商紫如一听,眼神陡地一凝,说道:“有什么消息了?” 桂儿是商紫如派到老夫人那里去的内应,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她不会在这冰雪天气里跑回来,而且,还冒着被别人发现的危险! 桂儿说道:“奴婢今日里偷听到老太君和钗姐姐说,要她将二姨娘给带到她院子里去。当时奴婢还纳闷儿呢,平日里,这老夫人不是最忌讳二姨娘这病什么的了?而且,总是怕伤着自己,可现在,她居然说要将二姨娘带过来,难道说,她不怕二姨娘会伤到她了?” 桂儿说话,可是七绕八绕的,可是,商紫如总算听明白了,商老夫人准备召见已经疯掉的二姨娘汪蔻。 商紫如转了转眼珠,朝桂儿说道:“商老夫人打算明天什么时候见汪蔻呢?” 桂儿说道:“明天午饭后!” 商紫如点了点头,若是大早上的,汪蔻不一定能起床,但若是太晚的话,那么,老夫人又不愿意折腾了,更重要的是,这大冬天的,天寒地冻还不说,最是惜命,又最是怕冷的商老夫人可是足不出户的啊,若是让她去看汪蔻,可真的太过勉为其难了,所以,这说到现在,就是说商老夫人打算冒着被汪蔻伤害的危险,准备让汪蔻去她的院子里? 可是,商老夫人为什么要见汪蔻呢? 这个问题,商紫如可真的说不上来了,如果说,商老夫人是心疼自己的侄女儿,想问一下汪蔻的生活起居什么的话,那么,商紫如是绝对不会相信的。更重要的是,商老夫人的善良,可真的不是那么多的一个度啊! 想到这里,商紫如冷笑一声:“那么,便让汪蔻去一趟老夫人的院子里呗!” 只希望汪蔻不要将商老夫人的院子里闹得鸡飞狗跳也就是了@! 桂儿可是个聪明的丫头,她看了看商紫如的眼神,有些奇怪地说道:“小姐,这二姨娘可是疯的啊,老夫人又向来最是惜命,若是二姨娘伤到了老夫人的话,那岂不是麻烦了么?” 商紫如伸了个懒腰,看了桂儿一眼,说道:“你放心好了,汪蔻不会伤害到老夫人的!” 这次,不但桂儿,就连鹃儿都奇怪地看了自己家的小姐一眼——这小姐又不是汪蔻肚子里的虫子,又怎么知道,汪蔻不会伤害到老夫人呢? 只听商紫如转了一下手里的茶杯,慢悠悠地说道:“你们想想看啊,这二姨娘疯了这么久了,你们可见到过她伤害过哪一个不应该伤害的人么?” 桂儿和鹃儿面面相觑! 商紫如不说倒不罢了,她这一说啊,两个丫头这才想起,汪蔻疯了这么久,被她伤到的、吓到的,要么就是丫头,要么就是嬷嬷的,而其他的人,在她的面前,可都是安然无恙的啊! 突然,一个荒唐的想法,冒上了鹃儿的头顶,可就在她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商紫如已经挥了挥手,说道:“好了,桂儿,你先回去,明日里老太君要见二姨娘的事情,我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就一定要闹个鸡犬不宁,鸡飞狗跳不是? 哼哼,不管商老夫人打的是什么主意,商紫如都绝对不能让她给得逞了! 桂儿又和商紫如说了些老夫人的起居之类的琐事,这才有些恋恋不舍地离去了! 要知道,这个桂儿,原本是商紫如这边的丫头,硬被四小姐商静盈给抢走的。但是,商静盈这一去不复返的,桂儿又被抽调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里,但是,桂儿是个心底善良的好丫头,心里顾念的都是商紫如之前对她的好,这不,虽然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里,可是,这隔三差五的,总要回来看看商紫如的,虽然,每次都是偷偷摸摸,但是,总是要看一眼,这心里才踏实的啊! 看到桂儿一脸的恋恋不舍,商紫如叹了口气,说道:“好了,桂儿,过了这个年,你想回来的,就回来吧!” 桂儿一听商紫如的话,立时笑容满面地说道:“哎,奴婢知道了……” 说完,桂儿拿着商紫如塞的赏钱,又重新塞回到商紫如的手里,然后,包上大围巾,转身就离去了! 看到桂儿走了,鹃儿有些担心地看着商紫如:“小姐,这老夫人是不是又想什么法子,想对付夫人了啊?” 商紫如淡淡地说道:“反正,你只要记得,老夫人脑袋瓜子一动,一定没有什么好事就是了!” 听了商紫如毫不客气的话,鹃儿点了点头! 这一次,商老夫人回府之后,倒是老实了许多。但是,因为大小姐去世的事情,杜甄却一直都没有恢复。此时,她更是深居简出,非到万不得已,不会在外人面前露面的!也因为这个,商紫如也更加操心起来,毕竟,对于心怀叵测的商老夫人来说,就连汪蔻,都是个不让人省心的疯子啊!若是看不好这两个人的话,商紫如生怕自己没办法和商紫如交待啊! 但是,明天商老夫人不是想见汪蔻么?那么,就让汪蔻好好地表演一番给商老夫人看看,就让商老夫人将之最后的心思,都给断了? 其实,商紫如也猜出来了,商老夫人想见汪蔻的目的不外是想看看汪蔻好了没有,毕竟,商老夫人自己精力不够了,没办法再去管理一个庞大的商府。而且,商明玉死在她的跟前,杜甄连尸体都没有看到过,而今这样的事情,商老夫人自己也觉得理亏! 但是,商老夫人是个有野心的人,她这一理亏是一件事,若是因为她的理亏,而让商府的掌府之权全部落在杜甄的手里的话,商老夫人可是绝对不会感觉到甘心的啊,她非但感觉到不甘心,更加重要的是,她会觉得,自己是败给了杜甄的! 所以,这依着商老夫人的想法,管家的,必须还是汪蔻,又或者是老太君自己的人。但是,汪府之中,除了汪蔻之外,已经没有其他人的存在,而现在,若再想往商府之中安插什么人手的话,也言之过晚了,所以,商老夫人这一段时间,都在千方百计地试探汪蔻,想看看这个汪蔻是真的疯了,又或者说是装疯的。因为,只有知道了汪蔻的最真实的情况,商老夫人才好做最后一步的打算! 但是,商紫如怎么肯让老夫人得逞呢? 哪怕是试探汪蔻啊,也是得让她搅一下局,让商老夫人难过上几天嘛! 想到这里,商紫如朝鹃儿说道:“鹃儿,我想到办法收拾大少爷了!”、 鹃儿一听,顿时大喜道:“真的么?那可真的太好了!” 要是小姐想到办法收拾那个滑不溜手的大少爷的话,那可不用象现在一样,整天都烦恼了啊! 想到这里,鹃儿兴奋地说道:“小姐想到什么法子了,说来听听呗?” 商紫如招了招手,让鹃儿探头过来,鹃儿兴奋地探头前去,只听到商紫如附在鹃儿的耳旁,低声说了一句:“保密……” 鹃儿一听,顿时拉下了脸——这都什么和什么嘛?小姐明明想出了办法,可是,却说什么保密,这摆明了是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了? 想到这里,鹃儿哭丧着脸,朝商紫如说道:“小姐啊,您这样对待你忠心无比,可鉴日月的奴婢,您觉得好意思嘛?” 商紫如眨眨眼,那眼神赫然在说,我很好意思啊,我怎么不好意思了? 鹃儿看到商紫如带着几分狡黠更有几分得意的眼神,丧气地垂下了头,好吧,跟着这么厚脸皮的主子,鹃儿实在也是醉了,不管主子想出什么办法都好,现在,只要主子想通了,那不就结了? 鹃儿看着商紫如已经快喝光的茶水,想去再添些水过来,然而,她才刚刚一提茶壶,一侧的商紫如已经叫住了她:“鹃儿,你让人告诉大少爷,就说明天午饭之后,老夫人要见二姨娘汪蔻!” 第五百四十三章 京城,京城之中毒了? 鹃儿听了,放下手里的茶壶就要往外走。可是,她的身体才只一动,身后,就再次传来懒洋洋的声音:“记得,别让他知道,是我这里传出去的消息!” 鹃儿听了,又连忙应了一声,这才一转身,走出去了! 哼哼,商天琪啊,现在,老夫人又和汪蔻想欺负杜甄了,我就不相信,你还真的能放得下心,不管这里的一摊子》? 想到这里,商紫如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张起嘴来,又打了一个呵欠——好累啊,今天追商天琪那小子,几乎追了一个下午,好不容易将这小子给逮回来了,现在可好了,这小子居然还不安分。好吧,既然商天琪闲得没办法了,想找点事做做,那么,这一次收拾汪蔻和老夫人的事情,就全部都归商天琪吧? 而自己呢,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出去走走了? 商紫如不知想到什么,她从袖口里摸出一张纸条出来,而那上面,却是什么都没有的,就只有几个简单的字眼——永安巷左胡同第三个堂口…… 看着这几个字眼,商紫如不由地陷入了沉思——永安巷,第三个堂口…… 明天,是应该去看看这个地方了! 冬天的夜,显得既长又懒。特别是当炉子里的火光映照着大家的脸,洒下那一片温柔光影的时候,就给这些劳累了一天的贵女们又增添了几分说不出的懒慵和疲倦! 此时,大家勉强睁开眼睛,看着高坐之上的和睦郡主,再看看那具已经僵硬,可是,却依旧摆在桌子上的灵犬的尸体,大家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个灵犬都已经死了大半天了,京机卫的人也在这里折腾了半个晚上了,可是,直到现在为止,却仍然没有半点的让大家可以离开的征兆! 和睦郡主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灵犬的尸体,她的眼里,已经布满了血丝,可是,却仍旧眼神炯炯地望着那灵犬,似乎若是她一直这样盯着的话,那灵犬就会活过来一般! 陪伴了自己数年的灵犬,就这样死了,和睦郡主不伤心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她若是想将这伤心嫁接到其他人的身上的话,大约也是没有人能受得了的! 身为主人的叶含笑已经去休息了,可是,这参加花宴的贵女们,却个个都苦-逼不已地陪着这一位爱犬心切的和睦郡主,个个都不甘心的心里,充满了说不出来的愤怒! 这件事,究竟要怎么收场嘛? 难不成说,若是这凶手一天找不到的话,她们都不用回自己的家了么? 只要一想到这层,这些贵女们就会气得七窍生烟——这个该死的叶含笑啊,你没事学人家摆什么花宴嘛,你这花宴一摆的,别的什么没有看到,可是,大家在这里陪坐,已经不是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的事了啊。这已经是大半天加上半夜了啊! 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贵女们,其实已经困得眼皮子直打架了,但是,大家却没有一个人敢睡着,只是眼瞪瞪地看着眼前忙来忙去,走来走去的京机卫的卫士们,真的搞不明白,这些个人查来查去的,究竟想要查个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府的管家再次来了,只见他朝和睦郡主施了个礼,说道:“郡主,王爷和王妃回来了,就在正厅相候!” 哦?叶王爷和叶王妃回来了? 和睦郡主这一直伤心呢,居然将这件事给忘记了——原来,她不是在自己的府上,而是在叶王府的嘛! 和睦郡主站起身来,朝管家说道:“我现在过去!” 和睦郡主在人家的府上困住了一帮贵女,这话说到头的话,也是要知会一声主人家的。这因为,这别的话不说啊,你单单是占用了别人家的地盘,人家家的女儿又受了伤的情况下,和睦郡主都不能不露个面的! 更何况,这真相没有查明之前,和睦郡主还没有打算回去呢? 和睦郡主跟着管家出了暖阁。剩下的这些贵女们,这才有了一些生气! 大家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开始低声地互相抱怨起来! 湘汀郡主仍旧坐在之前的位子上,冷眼看着大家,只不过,在商雪玉仔细看的瞬间,居然发现湘汀郡主的眸子里,有一丝说不出来的焦急之意! 湘汀郡主可是在焦急么? 那也就是说,她在等待着什么东西? 可是,她究竟在等什么呢? 商雪玉可真的想不出来了! 就在刚才,和睦郡主一连串的问话,几乎将商雪玉逼得说不出话来,而今,湘汀郡主又流露出这样的眼神,这不由地让商雪玉觉得,今晚的事情,似乎真的不寻常啊! 当然了,最不寻常的就是,这和睦郡主究竟得罪了什么人啊,居然要以她的灵犬的死作为代价! 而且,商雪玉更加知道,她们这些人,怕都要在这王府过夜了,因为,那个叫何守的队长,明明已经查出了一些端倪,可是,随即,他的人就被调走了,而代替何守而来的,却是一个看着眼生,一脸笑眯眯的,可明显地只会做无用功的中年队长。 这个队长象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他来来回回的,只是转了几圈,重复了几句何守的话,然后,就找了个借口给溜走了! 那么,现在呢?这件事要如何收场?眼前的这些贵女们,又要如何度过今晚这个艰难的时刻呢? 正在这时,忽然,叶府的丫头走了进来,大家在给这些贵女们添加茶水——虽然,这些贵女们都是带着嫌疑的身份,可是,站在叶府的立场,却是不会得罪大家的,非但不会得罪,而且,这饭菜茶水的,可也侍候得不错。这不,你看看,晩饭这才刚刚消化完呢,这茶水就又奉上来了! 这一次,冲到盏里的茶水是难得的香片,众女只是一闻,就觉得清雅极了,头顶,那个年轻的高挑侍女用她好听的声音说道:“我家郡主受了伤,不能亲自来招待各位,现在,就奉上清茶一杯,让各位提提神,消消食儿……” 提提神,消消食儿! 这话虽然说得好听,但是,对于大家来说,却有些讽刺的味道,难道说,今晚已经过不去了,所以,就让大家好好地打起精神么? 那个身着绿衣的丫头笑意盈盈地奉上了茶水。而且,人人在手,一个不漏!只不过,当那茶盏递到商雪玉的面前的时候,面前的丫头突然冲她眨了眨眼! 商雪玉不动声色地接过那女子手里的茶盏,也不露痕迹地接过了那个女子塞到手里的小纸条儿! 这一切,都是在外人看不到的情况下进行的,茶一奉完,那女子就盈盈地带人离去,将这些贵女们,重新扔到了这里! 商雪玉端着那茶,轻轻地抿了一口,那打开的纸条上,只有简短的两个字,只不过,那两个字,居然让商雪玉给愣了一下! 然后,她端起盏里的茶,居然一饮而尽! 杜舞阳看着商雪玉的样子,也跟着将盏里的茶给喝光了! 正在这时,那奉命守在阁里的小丫头又上得前来,替大家续上了水! 商雪玉又喝了一盏水下去,才过片刻,她不由地脸色一沉,说道:“我肚子疼……” 肚子疼? 那些贵女们听了,不由一怔——怎么好好的,这个商雪玉会觉得肚子疼呢? 一侧的杜舞阳也跟着“啊”了一声,:“不行了,不行了,我的肚子也疼了……” 杜舞阳的肚子也疼了? 那些贵女们看着她们两个,顿时面面相觑! 可是,很快地,一侧的另外一个贵女也惊叫起来:“哎呀,我的肚子……” 这下,暖阁里的人,都跟着诧异起来,因为,没过多久,半数以上的贵女们,个个都叫起了肚子疼了! 再紧接下来,大家争先恐后地站起来,然后,朝着净房跑去! 商雪玉因为肚子不舒服,所以,就拉着杜舞阳跑在了前头,然后,在经过一个转弯处的时候,她却猛地拉了一下身边的杜舞阳! 杜舞阳也是肚子疼,可是,被商雪玉一拉,她差点儿摔倒,只见商雪玉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各分两半,给杜舞阳吞下,然后,这才拉着杜舞阳,朝净房的方向跑去! 两个人在净房里蹲了挺长的时间,这才有气无力地站了起来,而外面的贵女们,早就排成了长队! 看到如此壮观的情形,商雪玉有气无力地扶着杜舞阳,往前走! 然而,才刚刚转过一个廊角,准备回到暖阁的时候,突然,前方的某一处,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声音:“走水了……走水啦……” 走水了?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走水了呢? 商雪玉拉着杜舞阳,说道:“表姐,你要小心些!” 杜舞阳有些奇怪地说道:“你说说,怎么会这个时候走水呢?” 是啊,这冰天雪地的,不管什么东西,都应该极难燃烧着才是啊,可是,居然就这样走水了? 商雪玉眸色很深,她看着远处,轻声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有些事,原本不需要知道的,商雪玉只要知道,她现在怎么做才能保全自己就是了! 杜舞阳和商雪玉相扶着,有气无力地朝前走去。忽然,看到杜芯儿也跟着那些贵女们的身后,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商雪玉的眸子闪了一下,附在杜舞阳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杜舞阳掩住口,说道:“你真要这样?” 商雪玉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看着她,就觉得不舒服!” 杜舞阳点点头,表示赞同地说道:“你和我想的一样!” 是的,杜芯儿做了那样的事情,还将两人困在这里,商雪玉的杜舞阳看着她,就觉得满肚子的火! 是了,现在趁着人乱,岂不是可以好好地教训一下她了? 是的,在商雪玉的心里,如果不好好地教训一下这个如此可恶的人的话,那还真的对不起自己和杜舞阳白在叶府里呆了这么久的时间,白在这里,坐了这么久的冷板凳了! 第五百四十四章 京城,京城之跟踪 看杜芯儿的样子,似乎也是肚子不舒服的,正想找净房呢! 然而,这最近的净房已经让人占满了,而且,还在排队呢。所以,杜芯儿在人圈之外跺了跺脚,她左右看了一眼,忽然调头,往净房相反的地方挪了一下! 再四下里看看没有人注意,杜芯儿忽然快速地钻起了一侧的梅林里,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看着杜芯儿越走越远,前面的路也越来越窄,渐渐地,没有清扫过的积雪已经没到了膝盖一下,可是,杜芯儿还是提着裙子,快速地向前走去! 看杜芯儿匆匆忙忙的样子,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商雪玉有些奇怪起来——看这杜芯儿的情形,似乎对叶府非常的熟悉? 回头看看杜舞阳,似乎也有这种感觉。可是,不对啊,杜芯儿和叶含笑虽然认识,但是,对于眼高于顶的叶含笑来说,是根本不屑和杜芯儿这样的人扯上关系的,但是,看着杜芯儿对叶王府如此清楚的样子,很明显早在之前是来过的! 可是,杜芯儿究竟什么时候来过叶府的呢?对于这事儿,杜舞阳可说不准了! 商雪玉看看杜舞阳也没有答案的样子,只好用力地扯了她一下,然后,两个人一起跟在杜芯儿的身后,小心翼翼地朝前走去! 这个杜芯儿,明明刚刚的样子象是急着上净房,脸还憋得通红,通红的,看她着急的样子,还在跺脚,可是,这怎么才一刚刚离开那净房的范围,这个杜芯儿的样子,却象个没事人一样的呢? 看着杜芯儿捂在肚子上的双手放下,一边急急地走,一边还刻意地注意着四周,商雪玉就知道,这个杜芯儿,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但是,要想知道这个杜芯儿做什么的话,这跟上去岂不就知道了么? 天黑风高,冰雪遍地,寒气犹如带着尖刺的锥子一般,狠狠地扎在人的肌肤上,让人既痛又冷,简直没有办法出声! 商雪玉扯着杜舞阳,尽量按着杜芯儿踩出来的步子走。因为两个人顺着一个人的脚印,倒也看不出来什么有异,只不过,速度比较慢一些就是了! 但是,前面可是大片的梅林,梅林之后,就是后花园的东侧了,这里,一样的视觉极广,也不怕杜芯儿跑了去。所以,商雪玉和杜舞阳两人,倒也不急着追上杜芯儿了! 杜芯儿走得不慢,但是,因为冰雪太厚的缘故,她插进去雪堆之中时,差点儿将鞋子都给丢了。此时,她专门挑那些没有人的地方走,似乎生怕被人发现了一般! 身后的某一处,那嚷着“走水”的声音已经没有了,想来是那火没有怎么燃起,就被人扑灭了吧?嘈杂过后的平静,让人觉得更加的毛骨悚然,特别是远处不知名的雀儿发出的惊叫,更让人心里不安。商雪玉和杜舞阳紧紧地跟着杜芯儿,一刻都不敢放松。而整个园子里,连个人影都没有,只剩下脚印踩在冰雪上的声音,还有不远处杜芯儿轻声的喘息! 杜芯儿一直对外宣称自己身体不好。可是,看着她今晚的样子,哪里象是身体不好呢?她走了这一大段路,连停下来休息一下都没有,这样的体力,就连额头上已经渗出汗水的杜舞阳,都是没有的啊? 商雪玉看了一眼抹着汗水的杜舞阳,再看看走在前面的杜芯儿。她不由地摇摇头,看来,这个杜芯儿隐藏得够深的嘛! 但是,狐狸始终就是狐狸,这个杜芯儿,这不是已经露出了狐狸尾巴了么? 杜芯儿一直向前走,在看到前方一座假山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假山的对面,似乎有一排房子,只不过并没有点灯,就着路边的微微的光芒可以看到,那一排房子里黑漆漆的一片,宛若叠起的山峰的阴影! 杜芯儿走到假山之前,忽然跺了跺脚——这里的积雪,已经被人清扫干净了,走起来,一点力气都不费。只见杜芯儿抖了一下脚上的雪,然后,就朝着假山后面的房子走去! 商雪玉和杜舞阳没有再跟上前去——没有人知道,这屋子里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外面究竟有没有人监视,商雪玉和杜舞阳都不敢离得太近了,只能站在远处,远远地听! 所幸的是,这假山和那一排房子的距离并不算太远,冰雪的夜里里,万籁俱寂,只要有一点的声音,就能传了很远,很远! 就着路边气死风灯的微光,杜芯儿在走到那一排房子的面前就已经停下了。 屋子里,传来一个女子冷冷的声音:“怎么?你都做完了?” 杜芯儿听了,规规矩矩在答道:“是的,我先是引了商雪玉和湘汀郡主比画,然后,又将那东珠的事情,嫁祸到了杜舞阳的身上……” 似乎不想听这些多余的废话,屋子里的声音蓦地打断杜芯儿的话:“结果,只要告诉我结果就行了!” 那屋里的声音甚冷,冷得比这遍地的冰雪更加的寒凉,一入人们的耳中,大家就忍不住想打个寒颤! 冷风飘摇而来,将那声音吹散,然而,那声音里的冷意,却犹如附在骨头里的冰雪一般,让人冷得受不了,让人痛得受不了! 听了那样的话,杜芯儿似乎呼吸都滞了一下,然而,她很快说道:“和睦郡主的灵犬死了……” “哦……&” 似乎终于听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一般,屋里的声音发出一声冷笑:“呵呵,那和睦郡主的脸上岂不是很精彩?” 难道说,这个女子只是关心和睦郡主不成? 杜芯儿用力吞了一下口水,有些艰难地说道:“但是,商雪玉却并未伏-法……” 嘎,这事儿,居然和商雪玉有关? 当自己的名字随风飘入耳际的时候,商雪玉不由睁大眼睛——杜芯儿啊杜芯儿,你究竟和谁狼狈为奸,你究竟和谁,合谋陷害我呢……— 当然了,不仅令只有商雪玉而已! 随之,杜芯儿的声音变得恨恨的,她咬牙切齿地说道:“还有那个杜舞阳,也没有被活活打死……” 不对,不对的啊,明明当初说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啊——只要她按照对方的话去做,一是引商雪玉湘汀郡主比画,二则就是嫁祸给杜舞阳,若是这两件事都成了的话,那么,商雪玉必定会被抓,而杜舞阳,活该是被和睦郡主活活打死的啊! 但是,都到了现在了,那个人承诺的事情,却一样都没有发生! 听了杜芯儿的话,那个声音冷笑一声:“你以为,要害她们是那么容易的事?” 嘎……怎么个不容易法了? 杜芯儿瞪着眼睛,看着屋子的方向,内心里的民屈辱和震惊无以伦比,只听她结结巴巴地说道:“可是,你答应过我的……” 你答应过我,只要是我恨的,你就想法子帮我除去…… 可现在,为什么我恨的人,还好好地活着呢?并不见得损伤半分? 听了杜芯儿的话,屋子里的声音,变得恶狠狠起来:“我改变主意了……怎么,你不满意?” 那个人的声音,蓦地充斥着让人惊心的杀气,那杀气,犹如无声的威压,压得杜芯儿顿时喘不过气来。她连忙用手抚着胸口,说道:“没……我不敢……” 我是不敢,但是,我也不甘心…… 看来,这还是要靠自己的啊,最起码,杜芯儿要将自己想做的事,一样一样地进行下去! 然而,杜芯儿心思并没有瞒过那个声音。只听他恶狠狠地说道:“你给我听好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已经成了一大半了,你要是再敢胡闹,坏我的事的话,我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那样的话,让杜芯儿的身体微微一颤——她可一点儿都不怀疑对方所说的话,事实上,今日的一切都如那个人所料,杜芯儿就知道,这个人恐怕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现在,她又猜出了自己的心事,你让杜芯儿怎么不心慌意乱呢? 杜芯儿连连摆手,说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的,我绝对不会的!” 不但不会,而且也不敢! 只听那个黑屋子里的声音淡淡地说道:“我告诉你也无妨,我的目标就是和睦郡主的那灵犬,至于什么杜舞阳,和那个什么商雪玉的,都只是你的私怨,都是微不足道的角色,现在,和睦郡主的灵犬死了,这件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如果你再对杜舞阳和那个什么商雪玉出手的话,岂不是很容易就会被人看出破绽出来?” 那个人说话声音缓慢,不疾不须,只不过,随着每一个字眼的吐出,都似乎有无形的压力压在杜芯儿的头上,让她片刻都不敢抬头! 杜芯儿吞了一下口水,却不敢说什么! 是的,和睦郡主的样子,杜芯儿已经看到了,那可是状若疯狂啊,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出现了商雪玉和杜舞阳的事情,怕立马就要被人掀翻屋顶了吧? 那个声音继续说道:“和睦郡主的灵犬已经死了,我也就放心了,接下去你只要做好你的本分,回到暖阁里,当成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就好了,其他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听那个声音的意思,居然是要下逐客令了? 杜芯儿想问商雪玉和杜舞阳什么时候能受到惩罚的事,可是终是没有敢开口。她微微顿了一下,不死心地说道:“但是,那个商雪玉……” 那个声音陡地变得不耐烦起来,只听他说道:“好了,这件事,不要再提——你可知道,最重要的事情已经办好了,那么剩下的还算什么大事呢?” 杜芯儿闭上嘴,不敢再说任何话了! 然后,她又迟迟疑疑地说了一句什么,然后,逃也似地跑开了! 躲在假山后的商雪玉的杜舞阳,却是听得满头雾水! 这个杜芯儿听了那个黑屋子里的声音之后,居然想让她报复自己?可现在的问题是,杜芯儿似乎连自己都保不住了,她又拿什么暗算杜舞阳和商雪玉呢? 虽然明知道和杜芯儿已经将梁子结下了,但是,商雪玉仍旧奇怪,那个黑屋子里的人的言行——那个人居然说,最重要的事情已经做好了? 第五百四十五章 京城,京城之平静 那么,在那个人的眼里,这最重要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呢?难不成说,这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指的是那只灵犬? 可见,这个人是和和睦郡主有仇的,要不的话,对方也不会一个劲地直指她的灵犬,而且,看着他的样子,似乎只要和睦郡主的灵犬死了,她就很开心一样的! 不用说,这个人一定是和睦郡主的对头! 只不过,这样的对头,又是怎么回事的呢?她居然只想杀了和睦郡主的灵犬,而矛头所指向的,并不是和睦郡主本人? 这些,恐怕只有那个躲避在黑房子里的人才知道了,而商雪玉和杜舞阳,是半天也摸不着任何的头绪! 杜舞阳和商雪玉在假山后面躲了许久,眼看着杜芯儿已经走了,黑屋子里,也是寂然无声。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探出头来看看,发现四周居然什么都没有了! 想来,那个黑屋子里的人,也已经悄悄地离开了! 杜舞阳一直不敢说话,商雪玉也不敢出声。两个人你扶着我,我扶着你,从假山后走了出来,然后,沿着另外的一条路,朝着暖阁的方向走去! 当杜舞阳和商雪玉来到暖阁的时候,却吃了一惊——原来,那坐满人的暖阁里,却变得空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满屋子的灯火还在闪耀,那原本坐了许多贵女们的椅子也都还在,只不过,此时却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两个打扫的小丫头,正在清扫着地面,以及收拾着茶盏,看到商雪玉和杜舞阳过来,那两个婢女抬起了头:“两位还没有离去么?” 难道说,居然可以离去了么? 杜舞阳看了一眼商雪玉,迟疑了一下,说道:“我等刚刚去找净房,因为迷了路,所以现在才找了回来,两位,能告诉我们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么?” 其中的一个小丫头说道:“奴婢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那些小姐们都离开了,主子吩咐我们过来收拾东西!” 说着,其中的一个小丫头说道:“是啊,天很晚了,两位小姐还是快些回去吧,要不,府里的人应该着急了!” 杜舞阳还想问什么呢,商雪玉拉了一下她的手,然后,和她一起朝垂花门走去! 黑夜的风,吹过两人的面颊,那样既冷且痛的感觉,让两个人的脸上,一阵一阵的麻木。 青石板路面已经清扫干净了,那上面的残雪,也被冻得结结实实的,这人走在上前,脚步还没有动呢,就已经带了三分的溜滑! 商雪玉扶着杜舞阳,慢慢地向前走! 杜舞阳看了一眼四周迷离的灯火,还有被蒙上了一层的淡色积雪,她看看四下无人,轻声问道:“表妹,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呢?” 商雪玉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事实上,她一直都和杜舞阳在一起,寸步不离,所以,对于暖阁这边的变化,她也是丝毫不知! 听到杜舞阳问,商雪玉微笑了一下:“怎么,可以回府了,表姐却象不高兴一样?” 谁愿意在叶含笑的府里坐上一晚啊,现在,突然有人告诉自己可以回去了,思维活跃所有的人都开心得没有办法吧? 杜舞阳扭头,看了一眼笑得象狐狸一样的商雪玉一眼,低声说道:“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问这个的!0” 听了杜舞阳的话,商雪玉敛住了笑,她缓缓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可以肯定的是,杜芯儿那个笨蛋被人利用了她的报复心,想拉你和我下水,结果的结果是,对方的目的达到了,杜芯儿却没有得到想要的!” 杜芯儿想要的,就是杜舞阳倒霉,又或者说是商雪玉人倒霉。以此为交换,杜芯儿甚至愿意以身为饵,引诱商雪玉去和湘汀郡主比画,又使出损招嫁祸给杜舞阳!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出自于杜芯儿的手,她只想着报复杜舞阳和商雪玉。但是,杜芯儿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的目的达到了,她想害的杜舞阳和商雪玉,却安然无恙,连根头发丝都没有少! 杜芯儿的性子,现在两个人都知道了,所以,可想而知的,现在的杜芯儿是怎样的恼羞成怒? 杜舞阳深深地叹了口气,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商雪玉知道杜舞阳在想什么,也只拍了拍她的手,什么话都不说了! 两个人一路地走,连接看到了不少的下人——这些下人,想必是刚刚走水的时候去救火,现在才准备回去吧? 但是,让商雪玉和杜舞阳奇怪的是,那些前来参加花宴的贵女们,她们可是一个都没有看到! 难道说,那些人一听到可以走了的消息,就立马的作鸟兽散了么? 想想这也不难理解,任何一个人呆在别人的府里大半天的,坐宁不安不说,而且还会在茶水里被人下毒,这样的日子,谁能过得了不是?所以,这些贵女们一听到可以走,就立马跑了,这也是很容易理解的事啊! 两个人一直向前走,眼看着垂花六已经遥遥在望! 杜舞阳看着前方,幽幽地问了一句:“表妹,你觉得是和睦郡主放我们的走的嘛?” 要知道,这和睦郡主可是灵犬的主人,若是她扣着人不放的话,这些人说不定还要被送到京机卫里去呢,现在,大家都可以离开了,这若不是和睦郡主说的话,又是哪一个呢? 商雪玉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怕和睦郡主是迫于压力,这才放了我们的吧……” 迫于压力?那么,又是来自于谁的压力呢? 商雪玉似乎没有看到杜舞阳的疑惑,她只淡淡地说道:“表姐你不是看到了,前方又走水,暖阁之中又被人下毒,和睦郡主若再扣着人不放的话,她少不得要担下这个罪名……” 是的,如果说,这走水是因为暖阁里的人,这被下毒又是因为暖阁里的人的话,那么,这剩下的,和睦郡主就算不想放人,宁王妃和宁王爷也不会任由她在自己的家里胡乱折腾的吧? 杜舞阳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她点点头,也没有再说话了! 出了垂花门,就是叶府的前院! 叶府也是个占地极广的所在,单单看这府门前手六座院落遥遥呼应,个中隐藏着天玄地寿的玄妙格局,商雪玉就隐隐觉得,这个叶王爷,怕是没有外面所传的那样不问世事吧? 但这些,都已经不是商雪玉所关心的内容了,可以说的是,只要走出这人门口,商雪玉就有无数个理由再不踏入这里半步! 原本,今日里,商雪玉以为,只是叶含笑的伎俩,可没想到的是,她似乎和杜舞阳在一个不小心之下,就落入了另外的一个可怕的圈套里。只是不知道,叶含笑的今日一再失踪,和这些,有没有什么必然的关系的呢? 商雪玉隐隐觉得,事情似乎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简单! 已经入夜了,垂花门外,接送宾客的小轿已经全部撤走,此时,商雪玉的杜舞阳冻得浑身发僵地向前走,相握的双手,也没有了一点的热气。 杜舞阳苦笑地看了商雪玉一眼,说道:“表妹,你冷么?” 何止是冷啊?那冷,似乎已经到了骨子里,商雪玉可以肯定,如果现在的自己跑到火堆旁的话,肯定会和冰雪一样的,融化成了水呢! 然而,商雪玉摇摇头:“还行,我还受得住!” 杜舞阳握着商雪玉的手,一步一步地朝门外走! 两人走到府门口的时候,守门的卫士替两人开了一侧的小门!两个人往府门外的台阶上一站,这才发现,原本停满马车的府门之前,已经干干净净了! 可是,还得有接送两人的马车不是? 商雪玉站在门口,朝着远处看了一眼。但是,那里似乎就只有一辆马车。剩下的,已经看不到了踪影了! 一个身着蓝衣的小丫头快速地从马车上跳下,朝着商雪玉和杜舞阳走了过来:“商小姐,杜小姐%……” 杜舞阳急忙说道:“无须多礼!” 商雪玉却朝着蓝衣的身后看了一眼,说道:“蓝衣,绯衣呢?” 蓝衣的脸色蓦地僵了一下,她说道:“绯衣临时有事,抽不开身,所以,主子让我来接商小姐回去!” 商雪玉点点头,也没问为什么,只是拉了杜舞阳就朝马车走去! 然而,空空荡荡的路面上,就只剩下一部马车,杜府之中,原本杜舞阳乘坐的马车,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杜舞阳朝四周看了一眼,不由蹙了蹙眉! 一侧的蓝衣从车里拿出手炉,递给商雪玉,回头看到杜舞阳迷茫的神色,她淡淡地说道:“杜府的二小姐让马车走了……” 杜府的二小姐,杜芯儿? 可是,杜芯儿不是自从坐马车来的么?怎么,她居然将杜舞阳的马车都给赶跑了? 蓝衣弯了弯唇,说道:“杜府的二小姐说,大小姐可能今晚不会回去了,叫车夫不要等,直接回去就是了!” 唉,又是这个杜芯儿搞的鬼! 杜舞阳被气得嘴唇发抖,然而,她很快地恢复了正常,说道:“我知道了!” 杜芯儿,你这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我不发威,你真的将我当小猫了是不是? 杜舞阳的怒色,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有些可怖!商雪玉上前拉着杜舞阳的手,将手里的暖炉递了过去,轻声地说道:“好了,表姐,都累了一天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来,我送你回去!” 听到商雪玉居然说送杜舞阳,蓝衣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蓝衣扶着商雪玉和杜舞阳上了马车,然后,又和车夫说了一声,于是,车夫调转了车头,朝着杜府的方向走去! 马车里燃着火炉,温暖一片,两个几乎被冻僵的人进了马车,却开始瑟瑟发抖!! 第五百四十六章 京城,京城之怀疑 蓝衣是个细心的丫头,她看着商雪玉的靴子上沾满了冰雪,不作声地替商雪玉将靴子脱下——然而,才只脱了一半,商雪玉“啊”的惊叫一声,蓝衣停住手,却是跳下马车,没过多久,就拿了两个雪团子进来! 看到商雪玉疼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蓝衣不作声地拿雪团子给商雪玉揉脚,一下,又一下! 原本是冰雪的东西,一沾上厚厚的袜布,但有些吃不消了,但是,随着蓝衣的用力揉-搓,那刚刚贴上肌肤的冰凉,居然象有了某种热度一般,慢慢地,商雪玉的靴子被脱下了,她吡牙咧嘴地说道:“谢谢你,蓝衣!” 蓝衣和商雪玉原本就是认识的。那还是在商府的时候,两个人打过交道,所以,也不算是陌生。 此时,蓝衣在奔驰的马车里抬起头来,看了商雪玉一眼,说道:“不用谢,在绯衣没有回来之前,我可能会陪商小姐一段时间!” 听了那样的话,商雪玉微微愣了一下。然而,她很快笑了起来,说道:“好啊……” 蓝衣看着商雪玉的眼神,不说话,却微微地诧异——这个商小姐,似乎很容易相处嘛,听到绯衣有事,居然不多问一句,不管蓝衣说什么,她都只说“好”?那么,她是真的不关心绯衣,还是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了呢? 蓝衣看了看手里的雪团,如法炮制地想要帮杜舞阳将靴子脱下来,然而,杜舞阳却脸红地制止了:“算了,我待会儿自己拿热水泡一下吧!” 蓝衣也不勉强,只是从窗口处扔了手中的雪团,朝杜舞阳说道:“杜小姐回去之后,先不要急着拿热水泡,象我刚才一样,让人拿雪团搓一下,可以活血的,脚也不会冻伤!” 杜舞阳点点头,再次向蓝衣道谢! 蓝衣摇摇头,却是看向了商雪玉! 商雪玉看看自己的靴子,再看看杜舞阳的靴子,两个人因为在冰天雪地里走了许久的缘故,那靴子沿上的雪,已经漫上了三分之二。很明显,在清扫得干干净净的叶府的青石板的路上,是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 更重要的是,所有的贵女们几乎是一路小跑地朝着自己的马车扑去,唯有这个杜大小姐,还有商小姐两个人,却是慢斯条理地从府内走了出来,居然,连接送客人的软轿都没有一顶! 不用说,蓝衣也一定看出了这两个人肯定去过什么不应该去的地方,然后,在那雪堆里站了许久,若然不是的话,怎么会将脚都差点儿冻坏了? 马车里很静,几乎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只有风吹过窗帘的声音,轻轻飘忽地响起,象是谁扯着帘子,拼命地想看清这马车里,坐的究竟是些什么样的人! 马车里的炭盆,发着微弱的光芒,照在倚靠在窗口的商雪玉的脸上,她安静的眉眼,长长的睫毛,还有她单薄的身体里散发出来的脆弱和无助,有一种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的微妙感觉! 杜舞阳也累得厉害,但是,这里离杜府已经不远,所以,她才强撑着没有睡着! 看着蓝衣将一床毯子轻轻地披到商雪玉的身上,杜舞阳不由闪了一下眸子,并没有说话! 马车很快就到了杜府的大门口。蓝衣想叫商雪玉醒来,然而,杜舞阳连忙止住了,她用唇语说道:“让她休息!” 于是,蓝衣就送了杜舞阳到府门口之后,然后,折转回了马车! 蓝衣先对车夫说了一个地方,然后,跟着跳上了马车! 蓝衣才一上马车,忽然触到一抹极冷的,却也极坚定的眸光——不用问了,那是属于商雪玉眸光! 刚刚的商雪玉,一直在装睡,一直在等杜舞阳走?那么,接下来,她可是有什么问题要问? 果然,商雪玉看着蓝衣,说道:“你叫蓝衣是吧?” 蓝衣点点头。 商雪玉又问道:“我似乎见过你的!” 蓝衣苦笑一声,说道:“就在商小姐您即将进京城的那日……” 那日,蓝衣进了商府,送了一封信,然后,商雪玉这才去追的夜慕枫! 原本只是匆匆忙忙的一面,蓝衣固然之记住了商雪玉,可没想到的是,商雪玉居然也记住了自己! 商雪玉点点头,商雪玉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这个蓝衣,分明就是她认识的,她怎么会不记得呢? 蓝衣可不以为,商雪玉只想和自己拉关系聊天儿!事实上,绯衣曾经说过,商雪玉是一个警惕心很重的人,也很难相信一个人。而刚刚,当着杜舞阳的面,她承认了蓝衣,可是,杜舞阳这才一走,她就开始对蓝衣刨根问底了! 蓝衣的心里,其实有些好奇的——只不过是匆匆忙忙的一面,商雪玉怎么还记得自己?商雪玉又怎么会相信自己,并跟自己走的呢? 只不过,这些事情,注定是没有答案的了,因为,商雪玉自然是不会回答的! 而且,蓝衣知道,商雪玉的下一个问题,肯定是要问绯衣的! 果然不出所料,商雪玉上下打量了蓝衣一番,蹙眉,问道:“绯衣到底出什么事了?” 出事?这个商雪玉只一出口,就表示知道绯衣出事了?那么,她是以什么为依据的呢? 商雪玉看着蓝衣,不说话! 蓝衣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苦笑道:“商小姐,刚刚我说过了……” 蓝衣的话才只说出来一半,已经被商雪玉无情地打断了:“你只要告诉我,绯衣出什么事了就成了!” 绯衣当然是出事了!什么夜慕枫召她回去,什么去忙别的事了,那完全都是乱说一通! 夜慕枫早就说过,绯衣既然已经给了商雪玉,就只能是商雪玉的人了,他是不会支配绯衣做任何事的! 可是,蓝衣却说,绯衣有事去了——绯衣有什么事啊?她的主子都还在这里,她若真有什么事的话,怎么不会先禀明自己的主子,而拉一个昔日的姐妹来顶替自己呢? 更重要的是,怕绯衣想拉一个姐妹来顶替自己都是不可能的吧? 因为,这个所谓的十二衣,只有夜慕枫才有资格调配。而现在,蓝衣来了,绯衣不见了,唯一的解释就是,绯衣出事了,而且,这事儿夜慕枫也知道了,没法子之下,就换了这个叫蓝衣的,先保护自己几天,等绯衣回来的吧? 蓝衣看着神色淡定的商雪玉,不由微微苦笑了一下——夜慕枫和蓝衣说过,无论商雪玉问什么,只要照实答就是了。而蓝衣则想着,若是商雪玉知道了绯衣出事的各方面,一定会非常难过的吧?所以,她才瞒着,不想让商雪玉知道。 可是,这没有想到的是,这商雪玉一上来,二话不提的,就直接问绯衣哪里去了! 蓝衣垂下头来,朝商雪玉说道:“商小姐被困在叶府里,不得出来,绯衣十分的紧张,于是,就跑去找九哥帮忙,可是,九哥不在,绯衣找了一圈儿,在回来的路上,被人伏击,然后,给带走了!@” 商雪玉听了,不由心里一紧:“怎么?绯衣可有生命危险么?” 这个绯衣,跟她说过多少次了?无缘无故的,绝对不可以去找夜慕枫的。可是,她偏偏不听,这下,可不是出事了么? 但是,这些明显是不能怪绯衣的。 其他的不说,这些人能在大街上抓住绯衣,那就是说,这些人早已经有了思想准备了。就是准备伏击绯衣的。今天,绯衣或者不去找夜慕枫就没有事,但是,若是他日呢?对于那些早有准备的对手,绯衣无论怎么防,都是无济于事的吧? 想到这里,商雪玉叹了口气,说道:“知道是谁做的没有?” 蓝衣摇摇头,说道:“现在只知道绯衣是被人活着掳走的,并没有生命危险。至于是谁做的,现在九哥已经在查了!” 已经在查,就是指没有查到,就是指毫无头绪! 商雪玉微微闭了闭眸子,说道:“好了,我知道了!” 对于追查绯衣下落的这事,商雪玉是非常有先知之明的,她在京城之中,既没有根基,也没有人脉,更重要的是,她也没有夜慕枫那种追查的本事,所以,现在的她,所能做的事情就是,安心地呆在屋里,接受这个叫蓝衣的女子的保护——是的啊,谁知道等商雪玉回去之后,那些人的黑手会不会因为成功地抓了绯衣而再次伸到自己的头上呢? 这些,商雪玉只不过是懒得想罢了! 蓝衣看商雪玉不出声,自己也静静地坐在她的对面。 对于这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女子,蓝衣的心里,也是充满好奇的! 蓝衣曾经听说过关于商雪玉的无数故事,可是唯独没有听过的,就是说这个女子在对待绯衣的态度上,究竟是什么! 就象现在,绯衣不见了,可是,商雪玉只是静默了一下,问了两句,就不说话了! 蓝衣在心里,多多少少地替绯衣不值起来! 这个如此让绯衣推崇的主子,也不过如此! 商雪玉忽然睁开眼睛,看了蓝衣一眼。她的眼角,正好将蓝衣的眼神看在心底! 商雪玉淡淡地笑了一下:“怎么,蓝衣,你有疑问?” 蓝衣并不是自己的人,但是,最起码是个短时间之内的同伴,这有些话,还是事先说清楚的好! 蓝衣也不隐瞒,她点点头,说道:“绯衣被抓走了了!” 商雪玉微微闭了闭眼睛,说道:“我知道……” 蓝衣眨眨眼:“……”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你不明白,为什么我并没有表现出来象你一样的着急,是不是……但是你想过没有?京城是你家主子的地盘,他都找不到的我就能么……绯衣是我的丫头没错,我是很关心她,也想早日将她找到。但是,既然你的主子派你来保护我,那就是说,他已经预见了潜在的危险。如果我枉动,就是给你,甚至是给你的主子增添麻烦……我不是那种做事不经大脑的人……” 第五百四十七章 京城,京城之移府 我不是那种做事不经大脑的人…… 轻浅的语气,微凉的音调,听在蓝衣的耳里,却有一种微妙的讽刺!——而更让蓝衣难受的是,则是商雪玉那浅淡如水的语气就象有一个人,狠狠地朝你甩了一巴掌,可是,却看着她一脸的笑,没有半分的力气反驳! 蓝衣的脸红了一下! 耳边,却传来商雪玉仍旧极平淡如水的声音,完全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商雪玉淡淡地说道:“所以,我会接受你的保护,安静地等待绯衣的归来……我相信,我们会是很好的合作者!” 合作者么…… 蓝衣再次微微地呆了一下。 商雪玉用了“合作者”这样疏离而且礼貌的字眼。那是因为,蓝衣并不是她的人,也不是她的丫头,她只是受命而来,保护商雪玉,并不接受商雪玉的指导,甚至也不接受商雪玉不在原则之内的指使! 蓝衣看着商雪玉平静的眼神,那不含任何杂质的眸子,犹如清洗过的宝石一般,闪烁着熠熠的光芒! 京城的夜里,寒气逼人,然而,在这个辆可以算是温暖的马车里,却有这样的一个让人从头到尾都惊诧无比的存在!甚至连蓝衣这样的人,都是诧异的存在! 蓝衣不敢和商雪玉对对视,只是微微转了转眸子! 这个女子……真的和自己以往年见的女子不一样呢! 马车在寂静的马路上疾驰,马蹄踏在冰雪上的声音,听起来让人的心里,都是一震一震的。就象是远方的碎梦,敲打着窗棂,提醒着沉睡的灵魂——醒了么?醒了么? 蓝衣突然掀开马车的透气窗,似乎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快到了!” 就是这一句话,那个原本眯着眼睛的商雪玉,却一下子睁开眼睛——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去宁西王府的路,似乎没有这么远吧? 商雪玉是个记忆力很好,而且感知能力很强的人,她自然知道,自己早上从宁西王府出发去叶含笑府里的时间究竟用了多长。但现在呢?虽然这送了杜舞阳,感觉到兜远了一点儿,但是,为什么要走这么远的路呢? 商雪玉有理由相信,她们的马车兜的这一程,可比今天早上来回的双程都要远得多了! 宁西王府,哪里有这么远的路呢? 商雪玉的眸光,微微地闪了一下。 然而,当蓝衣弯下身子,重新坐回到商雪玉面前的时候,商雪玉的眼睛,却还是微微地闭着,似乎,经过一天的奔波和劳累之后,她已经睡着了! 蓝衣看着商雪玉睡着的样子,不知为何,轻轻地吁了口气! 马车七转八转的,最后终于停了下来! 蓝衣轻轻地帮商雪玉将靴子穿好,然后,俯下身来,想将商雪玉抱下马车! 然而,就在蓝衣刚刚弯下腰来的时候,那个明明已经睡着的人,却猛地睁开眼睛! 近在咫尺的两双眼睛,一下子视线撞在了一起。蓝衣顿时一愣,伸出去想抱商雪玉的手,就顿在了那里! 而商雪玉,很明显睡意还没有退去,她眨眨眼,看着蓝衣,睡意朦胧地说道:“怎么?到了?” 蓝衣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是的,商小姐,我们到了!” 商雪玉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慢慢地坐直身体。 她脚上的靴子已经穿好了,大氅也就放在手边,商雪玉看着蓝衣敏捷地跳下马车,去准备下马车用的小马扎。商雪玉的眸子,又微微地闪了一下! 车帘之外,伸出手来,扶商雪玉下车! 商雪玉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下马车! 今天的一天,的确是太过累了,直到现在,商雪玉还觉得四肢无力,手软脚软! 蓝衣扶着商雪玉,慢慢地走下马车! 商雪玉抬起眸子,淡淡地朝远处看了一眼,只一眼。她的瞳孔居然微微缩了一缩:“这里……” 这里,居然不是宁西王府的大门,而依稀是商雪玉来到京城之时的第一晚所到的,夜慕枫所居住的地方! 那个尊贵异常的九皇子府! 商雪玉站在马车之前,四处仰望!这个地方,怎么会忘记呢?商雪玉初来的那一晚,居然一晚上没睡,第二天一大早的,还遇到了叶含笑那个煞星,而她们之间的结怨,就是从那个时候所开始的!现在想想,如果说一切都要细细地算起来的话,那么,夜慕枫这家伙,才是罪魁祸首! 冰雪的冷气,从空气之中无孔不入,刚刚从温暖的马车里钻了出来,商雪玉只觉得全身如入冰窖!她轻轻地抚了抚肩膀——为什么,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一侧的蓝衣收拾好东西,看到商雪玉还愣着,低声说道:“这是九哥吩咐的!” 商雪玉回头,看了蓝衣一眼! 居然是夜慕枫吩咐的么?可是,她原本不是在宁西王妃那里住得好好的么》?现在,这一下子就移了府了,别的人如果知道的话,不知道又要怎么说了! 蓝衣有些心虚地转过了眼神! 夜慕枫只说要将商雪玉带过来,并没有说什么缘由之类的,而商雪玉刚刚上车的时候,有杜舞阳,这话实在是不好说的,最后,杜舞阳是下了车,可是,商雪玉又只顾着追问绯衣的事情,这样一直到了最后,蓝衣这才想起,居然忘记了告诉商雪玉,她们今日的目标不是宁西王府,而是夜慕枫的九皇子府! 蓝衣没有刻意的隐瞒,但是,商雪玉根本就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商雪玉不理蓝衣,而是提着裙子,放慢脚步,朝着府内走去! 洁净的青石板路的台阶,积雪已经被清扫干净,只不过是因为这冬天温度太低的缘故,所以,脚一踩在上面,居然是钻了心一般的冷,钻了心一般地痛! 刚刚在叶王府的时候,商雪玉在冰雪之中站了一会儿,脚已经被冻伤了,此时,又痛又痒的感觉,踩在这冰雪的路面上,更是难受得要命,可是,商雪玉却什么都不敢表现出来,只是一步一步地,朝着侧门走去! 马车,还在停地大门之外,蓝衣也刚刚收拾完东西,可是,商雪玉的人,已经踏上了府门前的最后一阶台阶! 蓝衣见了,连忙追上前来,替商雪玉引路。而商雪玉,只是头也不回地,径直朝府内走去! 既然已经来了九皇子府,那么,就必定会见到这府的主人不是? 商雪玉相信,夜慕枫肯定已经在等待自己。而且,商雪玉更加有理由相信,今天她至所以顺利地离开叶府,夜慕枫也是出了力的! 但是……绯衣呢?? 那个失踪了的傻丫头,又被人绑去了哪里? 看到商雪玉沉默着往府里走去,蓝衣聪明地亦步亦趋。,这个商府的五小姐,真的不知道有多少东西是让她惊奇的呢,就连对于眼前的任何东西,她都不会表现出半分的惊讶! 当商雪玉经过正厅的时候,就看到了正端坐在那里的夜慕枫! 商雪玉站在正厅的门口,看着那个被温暖的灯光环绕着的男子。眸子里的光,微微地黯了一下! 白皙的脸,斜飞的眉,一张搭配得极致完美的五官并不是洁白的玉色,而是一种健康得带了些英武的肤色。 那样的人,并不算是真正绝美的人儿,但是,他那一身尊贵无比的气质,却让眼前的人有蓦然一亮的微妙感觉! 当然了,这都只是人的第一印象,而真的说是夜慕枫面对面的人,第一时间所震惊的是容貌,但第二时间,被震惊的,就是他那一身可以算是完美的气质了! 那是万人之上,让人几乎想要膜拜的,带着横扫一切的、足可以睥睨天下的强横气势! 微风向厅内拂来,大开着的门内有清风一绕,那个坐在桌旁的人朝着厅外一看,忽然流露出一抹淡色的笑意出来:“你回来了?” 商雪玉微微挑了挑眉——回来?她又不是这里的人,充其量只是过客,暂居而已。又何来“回来”一说呢? 商雪玉微微弯下腰来,朝夜慕枫说道:“见过九殿下!” 似乎炽热的火,一下子被眼前的冰块所滞,那一霎那的冷意,让夜慕枫微微地蹙了蹙眉! 然而,他很快说道:“不用多礼了,进来吧!” 商雪玉提了裙子,毫不迟疑地跟着夜慕枫进了正厅! 夜慕枫坐回到了原先的位子,商雪玉却识相地坐到了他另外的一侧。看到商雪玉刻意保持的距离,夜慕枫又微微皱了皱眉! 茶,很快奉了上来,商雪玉捧在手里,轻轻地抿了一口! 不得不说,今天在叶府的时候,已经耗尽了太多的力气,现在的商雪玉,只想休息,只想睡觉! 夜慕枫似乎看出了商雪玉眼底的疲倦,他尽量放柔声音说道:“我也知道你累了一天了……所以,我就直接让蓝衣将你接到了这里!” 夜慕枫不开口便罢了,他这一开口,商雪玉干脆放下手里的茶盏,问道:“绯衣怎样了?有消息了没有?” 夜慕枫摇了摇头! 根本就不知道是谁绑了绯衣,因为,直到现在为止,他的人还没有带回来一点儿的消息。这件事对于夜慕枫来说,也实在是太奇怪了——因为,若是按照以往的逻辑,只要绯衣的人还在京城,只要绑走绯衣的人还在京城的话,一定会露出一丝的蛛丝马迹的! 可是,直到现在,夜慕枫无论派了多少人出去,还是没有得到半点的,关于绯衣的消息! 商雪玉看着夜慕枫的眼神,就知道绯衣一定还没有找到!她微微叹了口气,说道:“真有人如此恨我?” 听了商雪玉的话,夜慕枫的心里,微微动了一下! 只一下,夜慕枫很快地说道:“又或者说,对方的目标并不是你,而是我呢?” 夜慕枫和商雪玉,就是绯衣的两个主子,所不同的是,一个是以前的,一个是现在的。若说是绯衣被抓,那么,要么对方就是夜慕枫以前的对头,要么,就是被商雪玉得罪了的人! 但这个人究竟是谁呢?这些,还真的不好说了!商雪玉这一路来,似乎是渴极了。她又捧着手里的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 第五百四十八章 京城,京城之牵制 屋子里一片沉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夜慕枫看着商雪玉低垂的眉眼,再看看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终于说道:“我将你移到这里来,你不觉得奇怪?” 商雪玉抬起头,看了夜慕枫一眼,说道:“反正都是暂住,这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 商雪玉这初来京城,不应该得罪的人,已经得罪得差不多了,应该得罪的人,也得罪得差不多了。现在,即使是她住在宁西王府,抑或是住在九皇子府里,又有什么区别呢? 恨她的人不会因为她住在哪里而放过她,无视她的人,也不会因为她住的地方而重视她。总之,这一句话说完了,她以前怎样,现在还怎样就对了! 夜慕枫朝商雪玉说道:“我母妃那里,已经不适合你住了——我已经让人将你的东西,全部都搬了过来!” 商雪玉点点头,却意外地没有问,为什么不适合住了——莫不是说,宁西王妃不愿意让她住了,抑或是说,她真的得罪了太过厉害的人,这宁西王府,不能再为她保驾护航了? 当然了,最可能的原因就是,今日的这叶府一行,闹出来的风波实在是大了,若是商雪玉再继续住在宁西王府的话,那么,会有好奇者,又或者说是无事生非者,前往宁西王府去凑热闹了罢? 这些,都是夜慕枫所不能容忍的! 夜慕枫看着商雪玉,好奇她对自己的安排似乎没有半点的反感! 可是,自从认识商雪玉以来,她什么时候如此好说话了呢? 终于忍不住一般地,夜慕枫说道:“难不成说,你都不奇怪,我为什么一定要你住到我这里来?” 商雪玉看了夜慕枫一眼,淡淡地说道:“今日叶府的事情,闹得有些大了,怕不好收场了吧?如果我还住在宁西王府的话,怕从明天开始,宁西王妃就会被吵得要命了吧……” 不是吵得要命,而是不少奇奇怪怪的人都会的拜访,真不知道,会不会把宁西王府的门槛给踏破了! 夜慕枫点点头!心里却又有些失望! 明明,心里有些别的话是想说的,可是,现在商雪玉真的到了他的面前了,夜慕枫却突然觉得,再说这些话,已经毫无意义了! 而且,商雪玉原本就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你不管问她什么事,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但是,如此细心的安排,却被她云淡风轻地说了出来,还真叫夜慕枫有些沮丧! 唉,真的没有悬念,没有悬念的结局让人沮丧! 然而,很快地,夜慕枫又笑了起来:“你明白就好了,我还怕没有通知你就将你的东西移过来,你会不高兴呢!” 商雪玉原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好不好?只是些寻常的衣服而已,即使是移,也费不了什么功夫的吧? 想到这里,商雪玉摇摇头,有些疲惫地说道:“怎么会呢……我知道,九殿下都是为了我好!” 商雪玉的眼底,青黑色的一片,可见她休息得并不好。而她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嘶哑,似乎因为没有休息好的缘故,整个人的精神头儿,都有些不对了! 现在的商雪玉,已经没办法和商州的那个比了! 那个古灵精怪的,随时都会叉着腰,瞪着眼睛朝他吼的女子似乎不见了,现在,坐在他面前的,蝇这个沉稳、大方,危襟正座,姿势笔直而且完美得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淑女! 这样的商雪玉,看起来无懈可击,可总缺少了一些什么! 随着商雪玉的话落下,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似乎,此时的两人,已经没有那么多的话题可以说了,沉默,已经成了习惯! 就在夜慕枫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和商雪玉商量明天的事情的时候,那个一直低头沉思的人,忽然抬起了头,她看着夜慕枫,忽然问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夜慕枫眨眨眼,似乎不明白商雪玉问的是什么! 商雪玉看了一眼夜慕枫,微微弯了弯唇。然后,她的脸上,晕开一抹似流光,更似狡黠的笑意,问道:“叶府!你们是怎么将人都放出来的?” 明明,和睦郡主的灵犬死了,所以,整个叶府都被她弄得人人自危,乌烟瘴气的。看着和睦郡主的架势,若是今晚找不到凶手的话,那么,和睦郡主肯定不会让大家离开了! 可是,商雪玉出去,才不过一盏茶的机会,那些贵女们,居然一个一个的,全部都走光了! 夜慕枫看着商雪玉,恍然,知道她问的是今天发生的事儿! 但是,也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儿,绯衣才失了踪,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半分的影子! 夜慕枫看着商雪玉——她知道是自己做的! 明明,做了这样的不,也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不是?再说了,那些人,也很快的和商雪平接上头儿,即便夜慕枫想再隐瞒什么,怕也做不到了吧? 想到这里,夜慕枫干脆坦白地说道:“我其实也没做什么,只不过是传了一个消息,永安公主的病好了……” 永安公主的病好了……这,又是个什么消息呢? 商雪玉微微地呆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这事和叶府的事有什么关系! 夜慕枫看着商雪玉,说道:“你今天是不是在叶府画了一张画?” 商雪玉点点头,又摇摇头:“一幅……不,是两幅!” 夜慕枫听了,笑道:“这都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和睦看到了你的画,是不是?” 商雪玉没有办法和夜慕枫解释,说杜芯儿和什么人勾-结,所以,想陷害杜舞阳,而她,又恰巧地替杜舞阳画了那张画,如此而已! 夜慕枫似乎也没有听商雪玉解释的意思。他仍旧自话自说地说道:“和睦的灵犬最后死了,是不是?” 商雪玉又点点头! 但是,这个夜慕枫啊,你能不能把话给说清楚一些啊? 一会儿说是画,又会儿又说和睦死了灵犬,这两者之间,究竟有什么必要的关联嘛? 对于陌生的人,或者说是陌生的事,商雪玉可是连一点儿猜测的余地都不曾有的啊! 夜慕枫看着商雪玉,淡淡地笑笑,说道:“我这样告诉你吧,永安公主的病已经很久了,一直都不见好。可是,有人却算出来了,她的病,和一样东西有关,那个东西一直压制着她,那样东西不除,她一直都不会好……这样的一拖,就是半年之多,而现在,和睦的灵犬一死,永安公主的病就好了,你觉得,和睦还能再为难你们么?” 当然是不能的! 这样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但是,很快地,商雪玉又说道:“但是,这个消息,又是怎么传出去的呢?” 夜慕枫笑了一下:“你有没有注意过今天的人啊?有没有什么不同?” 商雪玉想了想,说道:“都是一些朝中的贵女……” 说到这里,商雪玉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除了杜芯儿和杜舞阳之外,这满屋子的贵女们,似乎身份都不是那些权贵重臣的女儿…… 什么御史的三女啊,什么侍郎的侄女儿啊…… 商雪玉抬起头来,看着夜慕枫,刚刚想说什么,突然她叫道:“我知道了,今天的这些贵女们,虽然身份并不十分的尊贵……但是,似乎都和宫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 是的,那个蓝小珠的东珠,可是太后赠下的。而且蓝小珠的母亲,正是太后的侄女儿,虽然帝王家和臣子家的亲戚算不上有多亲,但是,蓝小珠的母亲,毕竟也是在太后的面前说得上话的人!再加上蓝小珠的一个表姐,原本就是帝王的一个妃子,那么,蓝小姐往宫里去的,就是非常的勤快了! 还有那个颇为同情杜舞阳的女子,是谨妃的侄女儿。 还有湘汀郡主,原本就是郡主之尊…… 再说别的! 商雪玉可记得杜舞阳和她说过,那一大排的女子之中,倒有三分之一,都是和宫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人际关系的! 但是,这又说明了什么呢? 商雪玉不由地看向了夜慕枫,这个狐狸一般的人,又看透了什么? 夜慕枫看到商雪玉似乎猜出来了,他笑了一下,也不再卖关子了:“湘汀十分恨你,这我都知道,但是,她今天所请的人,却都是和宫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只不过,这都是巧合而已!” 宫里,有一个十分钟情于夜慕枫的公主,若是商雪玉在众人面前,得了个霸占夜慕枫的名声的话,那么,是不是会传到宫里去呢? 原本,这叶含笑打的是这个主意。可没想到的是,却为人所乘——将和睦郡主的灵犬引了出来,是为了陷害商雪玉的,可没想到的是,和睦郡主的灵犬一死,宫里的那一位,居然就好了。现在,这个时候,你叫和睦郡主还怎么敢留难大家呢? 更重要的是,夜慕枫又叫白衣给那些贵女们的茶里添了些巴豆儿!那些东西,虽然不至于害人性命,但是,若是闹到了外面的话,叶王府的脸上,也一定是不好看的! 所以,叶王府才不管不顾地,放了那些贵女——开玩笑啊,要是这些个贵女们在他的府里出了什么事的话,你叫叶王府的人有几个脑袋瓜子赔呢? 商雪玉综合夜慕枫的说法,总算将事情的大概给清理了一下——其实,事情也是非常简单的! 叶含笑为了刁难商雪玉,所以,就请了一票和宫里有关的人。原本是想往宫里带消息的。可没想到的是,和睦郡主的出现,却将另外的人给引了出来——这些人,就是针对和睦郡主的! 结题,这两下里纠缠在了一起,叶含笑被严重地警告不准出手,而杜芯儿,则唱了一出蹩脚的戏码! 事情的最后的最后,就是商雪玉没事,走出了叶府,而和睦郡主,则是白死了灵犬! 第五百四十九章 京城,京城之召见 因为,随着永安公主的痊愈,在这个时候,若是和睦郡主再将追究自己的灵犬的死的话,少不得要被人大作文章了不是? 这一点儿,相信和睦郡主比谁都清楚的,所以,她怎么敢轻举枉动呢? 和睦郡主的这一走,所以,这些贵女们肯定要回自己的府里去了。笑话,若是任何一个出了什么事的话,背-景已经不比当年的叶王爷都是负担不起的啊! 所以,事情演变到了最后,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等想通了这一层,商雪玉就解开了所有的疑惑。可是,当她抬起头来,看着对面那个微笑着的人时,却突然发现,那个人笑得是如此的可恶呢? 商雪玉想了想,眯起眼睛,朝夜慕枫说道:“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这些的?” 王室之间的斗争,并非寻常的人可以想到的。 而和睦郡主的灵犬之死,也一这不是今日里能让人想到的。而自己,让和睦郡主召出灵犬之时,为什么和睦郡主会那么听话呢? 这些,都让商雪玉觉得疑惑! 夜慕枫看着商雪玉,只是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很会画梅……” 商雪玉想了想,点头说道:“还算擅长!” 还算……擅长么? 夜慕枫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能让湘汀郡主都惊叹的梅画,又是怎么的惊艳法呢?可是,这个商雪玉却说,还算擅长? 那么,若真擅长的话,岂不是更加惊世骇俗了? 夜慕枫笑眯眯地问道:“那么,湘汀和和睦在看到了你的画之后,有没有什么表示?” 商雪玉沉思了一下,说道:“湘汀郡主让我去她府里做画师……” 夜慕枫努努嘴,说道:“那和睦呢?” 商雪玉不知道夜慕枫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好老老实实地答道:“和睦郡主说了,要我为她三月成一画……” 三月成一画么…… 夜慕枫忽然冷笑了一下:“难道你不觉得奇怪么?为什么她们两个都那么喜欢梅花?” 商雪玉摇摇头! 不得不说,从开头到现在,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为什么湘汀郡主要吵着让她做画师,可是,那个和睦郡主却要她三月帮其画一画呢? 夜慕枫沉吟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是一副说不出的神情:“那是因为,太后酷爱梅画……” 太后酷爱梅画? 听了这话,商雪玉不禁吓了一跳! 怎么这件事又和太后扯上关系了呢? 夜慕枫淡淡地说道:“那又是因为,太后的寿辰,就在明年的三月!” 商雪玉眨眨眼,太后就是天上的星星,她商雪玉就是地下的石块,只不知道,那个就象在天顶的人寿辰了,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夜慕枫看着商雪玉不开窍的样子,摇摇头,说道:“你要是拿出了让太后满意的寿礼,会不会觉得脸上有光呢?” 不但脸上有光,而且,还可以求太后满足一些常人无法满足的东西吧? 商雪玉想到这里,终于明白了——湘汀要学画,和睦要自己成一画,这说白了,都是要拿去讨好太后的? 想到这里,商雪玉摇摇头,真看不出来,这个湘汀郡主的心思和那个和睦郡主的心思,居然都在这里啊! 现在商雪玉才明白,为什么杜芯儿一定要自己去和湘汀郡主比画了——又或者说,不是商雪玉,就算是杜舞阳都好,因为,若是杜舞阳上去画的话,也会是两样的效果的! 而杜芯儿的愿意——又或者说,那个指使杜芯儿的人,十分清楚湘汀郡主和和睦郡主的性子,所以,这才要杜舞阳或者商雪玉上前去画上一画,然后,被和睦郡主和湘汀郡主看中了之后,简直的,就是另外的计划了! 但是,商雪玉还是有些不明白啊。这些宫里的画师们,还有这些府里的画师们,岂不是造诣比自己要高出许多,可是,这个湘汀郡主也好,这个和睦郡主也好,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去呢? 夜慕枫象是看出了商雪玉的疑惑,淡淡地说了一句:“无他,你比较脸生而已……” 这下,商雪玉真的想捂脸了——好吧,好吧,她脸生,她脸生好不好?就因为她脸生,所以,她们个个都来向她求画,个个让她教——难道说,这就是她们在那些上位者的面前博好感觉的最重要的原因么? 不得不说,这个问题,是没有人可以答得上来的! 话说了一半,商雪玉已经困了。 要知道,今天的这些事情,有些,商雪玉是想通了,可有些,她并没有真的弄清楚! 比如说,那个指使杜芯儿的人究竟是谁呢? 还有就是,和睦郡主的灵犬究竟是被谁害死的呢? 商雪玉听过了,那个东珠上,没有多大的问题,那墨水里,却是有毒的。但是,那灵犬并没有碰过那墨水啊,充其量,它只是碰了那东珠而已的啊! 但是,它却死了,真不知道,是谁,又是用了什么办法,才能让那灵犬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无声无息地死去的! 想到这里手段,可真的太过可怕了! 想到这里,商雪玉抬起头来,望着夜慕枫说道:“是谁下的毒?” 商雪玉猜不透的事情,夜慕枫想必会知道的吧? 最起码,夜慕枫会知道,究竟是谁,想让和睦郡主的灵犬快些死去吧? 谁料,夜慕枫摇摇头,说道:“怕这又是一桩悬案了!” 在这京城,在这皇宫之中,若想要一个人死,最起码有一千一个万种办法,但是,若真的想让一个人死的决心,却总是让人莫名其妙的! 就象和睦郡主的这灵犬一般,虽然只是一只与世无争的犬类,但是,对于那些心怀叵测的人来说,却一样是绊脚石的吧? 商雪玉猜测,很可能是和睦郡主结下的仇人,因为恨和睦郡主,所以害死了这犬! 又或者说,这因为和睦郡主太过得宠的缘故,所以,这才让有的人眼红,想打压一下她的气馅吧? 总之,在这个皇宫之中,在这些贵女们之间,很多事情,并不能等闲视之的,因为,很多很细小的事情,却会成为某一件滔天大案的导火线。而在这皇宫之中,一个人要一个人死的理由,也通常会是简单得让人可笑的! 又或者说,在这京城之中,原本就是一个令人可笑的地方。这里的人,防天防地,防人防己。这里的人,因为太害怕被人害了,所以,这才被逼着防备,而且,也会把手,伸到别人的身上去!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不得不说,这先发制人,永远是自保的最好的方式! 但是,若真的这样活着,岂不是太累了么? 商雪玉微微摇摇头,不敢认同! 这边,夜慕枫看出商雪玉已经非常累了,所以,他也就长话短说地说道:“好了,你去休息一下吧,明天一早,还要见我父皇呢!”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将商雪玉的睡意顿时驱赶得一干二净。登时,商雪玉的眼睛瞪得老大:“你说什么……面君?” 去见皇上么? 可是,她要以何种身份,何种地位呢? 听了商雪玉的话,再看看商雪玉震惊不已的样子,夜慕枫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吧? 他看看商雪玉,说道:“怎么,我前段时间没和你说起么?” 商雪玉顿时无语望天——自己进了京城,夜慕枫可是无限量地忙啊,自己哪里见过他几次的啊?而且,每次见了,都是匆匆忙忙的,他又什么时候提醒过自己呢? 看着商雪玉的眼神,夜慕枫的脸微微红了一下:“哦,不好意思,是我忘记了!” 看来,自己的这一段时间真的忙得太厉害了,所以,连这等重要的事情,都不记得通知商雪玉去了! 商雪玉气愤地看着夜慕枫,眼神之中,充满了鄙夷——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不给她一点儿的思想准备,这个夜慕枫,是不是诚心让她出洋相的嘛? 夜慕枫没想到,商雪玉居然会这样看着自己! 他的脸更加地红了——又或者说,他原本就是皇族的人,平日里,若想见到帝王,那可是轻易而举的事情啊,所以,这一下子就忽略了,对于见皇帝的这一件事,在平常人的心里,又是多么震憾,多么隆重的一件事啊? 若说是三生有幸,也是丝毫都不为过的啊! 但是,夜慕枫居然直接忽略了商雪玉的感受? 然而,由此延伸,夜慕枫在商雪玉充满鄙夷的眼神之下,只觉得眼皮子又跳了一下——好象,他连带着,有好几件事,都没有告诉商雪玉的吧? 那么,若是这些个事儿,全部都说出来的话,商雪玉会不会将他活劈了呢? 但是,这些话,又不能不说的啊,因为,明天商雪玉一见到帝王的话,帝王一定会问的好不好呢? 想到这里,夜慕枫硬着头皮,朝商雪玉说道:“呃……对了,那个,我有没有告诉你,南王府的血案,已经告一段落了,你见了我父皇之后,很快的就要重建南王府了呢?” 商雪玉冷冷地看了夜慕枫一眼——对于这一位不靠谱的九殿下,她可真的失望透顶了! 看着夜慕枫一脸我还没有说完,我还没有说完的……的样子,商雪玉似乎好脾气地开口了:“还有别的什么,你就一起说吧……” 是啊,你一起说,然后,我脾气一起发,咱们就互不拖欠了! 夜慕枫想了想,又说道:“因为南王府的封地较远,所以,这建府之事,怕是要在明年开春后进行了……但是,你的身份已经确立了,所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你明日见了我父皇之后,这欶封的圣旨,就要下达了……” 这下,商雪玉的眼珠子都要冒出来了! 对于自己这个五妹妹的身份,商雪玉也是今生才知道的,但是,事情居然到了这一步了,她这个作为当事人的身体宿主儿,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第五百五十章 就城,就城之印记 当然了,令商雪玉更加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在关于她的身世,有关于她的未来的任何事情,甚至包括商雪玉她本人都不知道的事情,看这个夜慕枫的样子,却象是心知肚明一般的呢? 不知道这是不是抱大腿再加上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缘故呢? 可是,貌似商雪玉离这楼台也不处远啊,怎么就没有听到一点的风声,还有雨声呢?这件事,迄今为止,只有夜慕枫告诉了她多少,她才知道了多少不单止,而且,这还是某人淡淡的一句“忘记告诉你了”的严重的后果! 更重要的是,商雪玉非常明白,这件事,一定没有夜慕枫所说的那么简单——面圣,然后敕封,要私产,这是多么难的一件事?哪里有见过就敕封的呢? 这其他的且不说,单单说要让帝王翻以前的陈年旧案,这个可能性就已经不大,要知道,尘封了十多年的卷宗,牵连毕竟也非常之在,如无必要,又除非必要的机缘巧合之外,是绝对不会翻出来的,而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因素,那就是,除非那些人再又翻案,又或者说,是一个十分有影响力的人刻意为之! 当然了,这只是无数个前提其中的一个!再接下去,如果是陈年旧案,证据无,人证无,死人化成了骸骨,真相淹没在了尘土之下,试问下还有谁,能重现当年之旧相呢?更别提在物是人非的芸芸众生之中找出已经逃脱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主犯们了! 所以,翻案一定有非常大的难度,虽然夜慕枫曾经提过这事儿,但是,商雪玉却是连十分之一的幻想都不敢抱的!更别提而今已经真相大白了! 现在,这旧案翻了,耻也雪了,事情也已经告一段落了——毕竟,直系亲属已经尽数死去,连仆从和下人都不能幸免,这若真有人存于世的话,世人怕是也不愿意相信,只剩下商雪玉这一个只以说是第三代直系的亲属的啊! 商雪玉看着夜慕枫,眸光却慢慢地黯淡下去! 就算因为得了夜慕枫之力,将这事给完全查清楚了。但是,接下去,却还有其他的——而这个其他的,就是平冤、昭雪,查明真相,交由刑部审核,最后呈到帝王的手里做最后的定夺。甚至是敕封后人的整个过程! 这一道程序走下来的话,怕至少也要半年以上的啊! 当然了,这敕封呢,也有特殊的情况,所以,在王权的贯彻之中,也同时分为一共两种的敕封方式——一种是正常情况之下的制封,就是走正常程序的意思。而另外的一种,则是特封! 这个特封,就是在非常时间,为非常人所封下的特殊的位子。这个位子,很可能只靠传手谕就可以进行,又或者说,可以靠其他的转达的方式,将这个封赏下达,可以是长期的,也可是短期的,但若是长期的话,就要被一个相应的手续——也就是所谓的圣旨! 当然了,非常时期非常事,这样的例子,可真的不算太多! 而剩下的,就是制封了。 制封就是指正常时间,需要走正常的手续的敕封了! 这个时候,通常因为缺席的健全,所以才会走各相应的程序——先是由帝王口头授意,再交由各大臣去讨论,然后,再通过礼部、等部分统一审核之后,觉得有必要的,再择日拟下圣旨,传达到相应的人手里去! 这种圣旨,视事件的大小,影响的大小,敕封的后果大小,最后的一切的一切,还在加上黄道吉日等等因素,直到最后,才可以说是正式完成。而这个完成的时间,或者是一周,一个月,数月,抑或是半年,或者一年,甚至更久! 而今的商雪玉,第一时间听到帝君要见她的时候,就狠狠地愣了一下! 然而,愣过之后,也就释然了。 毕竟,南王府里含冤多年,而今才得已昭雪,作为一国的帝君在不冷了那些个旧勋的心的情况之下,召见一下自己这个小喽啰,也是没有任何的关系的! 更重要的是,帝君的召见,若只是寻常的召见的话,那么,便也同样的可以寻常视之的——大不了见完之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也就是了! 然而,夜慕枫下面的话,才真真的吓了商雪玉一跳——原来,这召见之后就有敕封? 但是,这可不是相关祖制的事情的啊! 更重要的是,若真是事情走到了这一步的话,那么,就等于是说一切都已经准备停当,这剩下的,就只有商雪玉本人走走过场,见个皇帝的面,代表自己南王府的后代身份,来祭典一下自己的行礼、甚至是先辈们了! 但若是这样的话,事情可就复杂了! 这其一就是,究竟是什么推动了这一切的呢?究竟又是什么,让帝君可以在见商雪玉之前,就将一切的一切,都先行准备好了呢? 不得不说,这一切的一切,商雪玉还真的都不明所以! 商雪玉不明白的东西,夜慕枫一定是明白的。他不但明白,肯定还是这背后的一力推动者呢!所以,现在的商雪玉,才会有这样的想法,才会发现原来在这最短的时间之内,夜慕枫已经做下了如此之多! 夜慕枫做了许多是没错,但是,若要因为如此,就要商雪玉感恩戴德的话,也是不可能的——夜慕枫啊夜慕枫,你小子是不是以为自己在后面把所有的事情都做齐了,我应该感谢你呢? 商雪玉转过头来,看着夜慕枫眨巴眨巴得犹如灿星一般的眼睛,心里想的却是,要不要一脚将他给踢出去! 商雪玉看着夜慕枫,脸上慢慢地堆满了笑容—— 夜慕枫啊夜慕枫,你究竟还隐瞒了一些什么啊…… 你一起说出来,看我打不打得我满地找牙…… 夜慕枫一口气把明天要做的事情,都给说了个清清楚楚! 自然了,夜慕枫自然没有傻到等商雪玉去感激那么笨的了,只不过,在他的心里想的却是,自己做完了这一切,不知道商雪玉会是怎样的一种滋味儿呢? 夜慕枫抬起头来,看了商雪玉一眼,非常坦白地说道:“好吧,我承认我是忘记告诉你了,但是,你明天一早,还是要和我去见父皇的……” 夜慕枫的神情可是非常的无辜啊——这是南王府的事,你是南王府唯一的血脉,那么,就只有你去见了帝君,然后,受了封,这所有的事情,才可以迎刃而解的啊! 商雪玉看着夜慕枫,还是笑,笑完了,她用最最温柔的嗓音,问道:“就这些了?” 夜慕枫点点头——就这些了,你觉得还少么? 自然是不少了是不是? 面圣,再以南王府的名义接受敕封,然后,就是以郡主的名义祭拜南王府的亡魂……这一套程序下来,已经是吓人半死的了! 而且,若是出身一地寻常家族里的孩子,不要说是其他的了,他们很可能一辈子想做都无法做完的事啊!因为,那样的殊荣,真的与他们无关! 所以,夜慕枫在看到商雪玉刚刚一脸的紧张是没错的,毕竟,若不是身份揭露掉的话,身为商人之女的商雪玉,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走进宫殿,去看那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人间帝王的啊! 所以,看到商雪玉的紧张,夜慕枫觉得十分的寻常!那么,现在的商雪玉,若是表现得再紧张一些,若是表现得再期待一些……夜慕枫都还觉得,这是他可以正常承受的范围之内的! 而且,在夜慕枫的心里,他现在替商雪玉打下的腹稿就是——表现得再无措一些,表现得再紧张一些,甚至,哪怕是怀揣着小心,问一问夜慕枫面君之时的主要表现,又或者说,问问进入大殿里的诸如此类的礼仪的话,夜慕枫本着帮人帮到底的原则,都是不吝赐教的啊! 因为,无论是在夜慕枫,还是在其他人的心里,这样的商雪玉的表现,这才算是正常的啊! 最起码,商雪玉若真是那样的话,才真的符合一个从来没有进过宫殿,从来没有见过帝王的人最最正常的行为的啊! 可是,商雪玉现在的情形算什么呢? 夜慕枫眨眨眼,再看了一眼商雪玉笑得象一只狐狸,狡猾得象一只精灵的眼睛,他一下子有些迷惑了,是不是商雪玉表达紧张和无知的办法和别人不一样呢? 如若不然的话,商雪玉为什么要用一副带着冷笑,带着愤怒,带着不解,带着让人说不出来的无奈的,甚至是苦笑的眼神看着他呢? 夜慕枫其实很想问一下,姑娘啊,你如此看着我,究竟想表达什么呢? 而为什么,商雪玉的无论哪一种眼神,都不是夜慕枫想要的眼神的呢? 不得不说,夜慕枫的心里,真的是非常的疑惑! 商雪玉看着夜慕枫,冷哼一声:“哎,我说九殿下啊,你们皇家的人,是不是都这样一一副德行的啊?” 夜慕枫有些不解地眨眨眼——什么叫这个德性啊,什么什么叫这个德性啊? 夜慕枫彻底迷惑了,他是真的不知道,商雪玉相表达什么! 只不过,夜慕枫的迷惑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商雪玉很快地,就把答案给讲出来了! 只听商雪玉冷笑一声,说道:“我想说的是,你们皇家的人,是不是都这么自以为是的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的身上,然后,将所有别人的想法,全部都忽略掉,然后,将你自己的想法,理所应当地当成别人的想法呢?” 商雪玉的意思,有些含糊,因为,向来聪明过人的夜慕枫大爷居然没有听清楚! 夜慕枫还是看着商雪玉,只不过那眼神赫然却是:“对于我听不明白的部分,你愿意解释一下么?” 商雪玉冷笑道:“你说我是南王府的血脉——请问,证据呢?” 夜慕枫指指商雪玉的手臂:“你手臂上是不是有朵花?” 商雪玉冷笑一声,一把将衣袖给捋了上去,那里,洁白如玉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更重要的是,那白花花的手臂,在水晶灯下,闪着洁白的,却湿润的光芒,让夜慕枫的喉咙顿时哽了一下,他连忙吞了一下口水! 第五百五十一章 京城,京城之血脉 商雪玉看着夜慕枫,冷笑一声:“你看到有印记了么?” 真是笑话,印记? 商雪玉可不相信夜慕枫真的看过她的手臂! 但事实上,若是不怕被打死的话,夜慕枫其实是想承认的,他还真的看过商雪玉的手臂! 当然了,放在夜慕枫的现在,他是绝对不敢承认的。看到商雪玉的手臂横在自己的面前,夜慕枫淡淡地转过了眸子,说道:“南王府所有的后裔都在手臂上有一条刺青,那上面,混合了自己母亲的血,还有一种药材,所以,只要你一喝下酒去,那药效立现,不是别的,而是那上面,有南王府的族徽!” 南王府的主人,原本就是南疆的人,所以,他才相信血脉的传承,才会相信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而现在,居然说到了商雪玉这里,让商雪玉顿时张了张口,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一如夜慕枫所说,商雪玉的手臂上,是有这样的一样刺青的,平时的时候是看不到的,只有极少的时候,才可以看到! 虽然夜慕枫的眼睛转向了一边,但是,商雪玉有理由相信,这个夜慕枫,一定在背后偷笑她,说她幼稚呢! 商雪玉愤愤地收回了手臂。说道:“你说是就是了么……若说有这种刺青的人就是什么南王府的人,南王府里哪里还塞得下嘛!” 是的啊,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如果说,有了刺青的人,就是南王府的人,那么,南王府究竟有多少人呢? 夜慕枫摇摇头,说道:“不一样的!” 是不一样的,只不过,商雪玉并没有分辨的法子就是了! 商雪玉想了想,忽然问道:“我的娘……姨娘她的手臂上也有么?” 夜慕枫点点头! 南王府的刺青,在死之后,即使化面了白骨,那刺青都不会消失,所以,对于商雪玉来说,这一刺青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商雪玉想了想,说道:“但若只有这一样的话,也不足以证明的啊!” 夜慕枫看了商雪玉一眼,说道:“你还记得你商府的管家么?” 商雪玉顿时睁大眼睛:“你是说商府的管家?” 那一句“诡异”的小姐!那一句“只听命于你,绝不后悔的”宣誓! 只不过,那个商府的管家,又和南王府有着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呢? 夜慕枫说道:“你的娘就是南王府的四小姐,商府的管家就是她的护卫……” 商雪玉几乎一下子豁然开朗! 怪不得,这个管家,不管前世今生,全部都照顾着商雪玉呢?怪不得,他会说那样的话…… 可是,一下子听了这么多东西,商雪玉也觉得有些混乱了——虽然,她一直都猜测到铁福和这具身体的关系并不简单,可是真的没有想到,铁福居然有着那样的身份! 想到这里,商雪玉不由问道:“铁福呢?他现在哪里?” 那时,商雪玉刚刚重生,还是没有任何实力和宠爱的人,可是,她交给铁福的事情,铁福无一不做得滴水不漏! 夜慕枫说道:“铁福已经去了南王旧府,不日将会回来京城!” 夜慕枫用的字眼非常奇怪,他说是“回来”京城! 也就是说,南王府将会被封在京城么?那么,南王府之前的属地呢?是不是不再属于南王府了? 夜慕枫看着商雪玉的样子,说道:“按照我朝的例律,你身为女子,除了立下不世之功勋之外,是不可以拥有前辈的封地的……但是,你的后代,如果愿意归于南王府的话,那么,南王府的封地,将会传给他!” 商雪玉不由睁大眼睛! 怎么,还有这规矩么? 其实,夜慕枫也没有说实话。 在本朝来说,如果女子继承了父亲的封地的话,那么呢,就必须招婿入府,而不可以嫁作他人妇人!再说下来,就是另外的一条捷径了——自己嫁作自由身,但是,子女若是归于父亲的姓氏的话,自然可以跟着继承的! 对于这些,商雪玉并没有过多的了解。而她现在的心里,想得最多的,也不是这个! 毕竟,夜慕枫已经替南王府找出了凶手,那么,这接下去的事情呢? 有些东西,商雪玉是势必要了解的! 商雪玉想了想,试探着说道:“我想知道,汪府究竟想要我商府的什么?” 夜慕枫说道:“你应该知道的,你的父亲很有钱……” 钱就是银子,银子,就是一切的立命之本,也就是说,只要有了商府的银子,那么,汪府之人,就可以做出更多的,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出来! 商雪玉冷笑道:“我明白了……” 这些贪得无厌的汪府啊,原本就是靠着商府的银子养着的,可是,他们的贪婪却是毫无止境的,得了银子,又想将商府吞并,彻底地变成自己的东西! 夜慕枫想了想,又说道:“我只知道,夜罡天一直和汪府是有合作的!” 和皇子合作? 而且,还是和夜罡天那样的人合作,商雪玉相信,汪府之人,这就是与虎谋皮! 商雪玉说道:“难道说,汪府之人不怕夜天罡将他们拆骨入肚?” 夜慕枫摇摇头,说道:“不会……最起码,在汪府之人还有用的时候,夜天罡是不会这么做的!” 为人鹰犬者,唯有兔死,才能烹之,很显然,夜天罡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到! 商雪玉冷笑一声,:“汪府可在我商府,花费了不少的心思啊……” 夜慕枫认真无比地点点头,说道:“是的,商府养活着汪府,而汪府,则供给夜天罡暗士,还有银子!” 这个,倒是商雪玉从来没有听说过的! 这个汪蔻啊,居然拿了商府的银子去喂夜天罡?这个消息,也太惊悚了吧? 夜慕枫笑了一下,说道:“而夜天罡想得到的,则是南王府手里的一样东西!” 商雪玉听了,微微一怔,说道:“夜天罡想要南王府的什么?” 夜慕枫笑道:“你可知道,南王府为什么要封在蛮荒之地?” 商雪玉耸耸肩膀,说道:“那是因为,他们原本就是苗疆的人呗!” 是的,人生在哪里,就会被封在哪里……等等,好象没有这等好事吧? 再联想起之前绯衣曾经说过,商府之中,有数股势力,商雪玉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哎,你不会说是……” 这莫不是那个至高无上的帝王刻意而为之的吧? 夜慕枫点点头,说道:“南王府原本就在京城,可是,早在先帝还在的时候,就将他们封去了南疆,其中的缘由,别的人不是知道的,但是,还是有少数的人,猜测出了原委……” 夜慕枫看着商雪玉,似乎在犹豫着应该不应该告诉她!若是不说吧,商雪玉到了帝君的面前,必定不知道轻重,但若是说出来的话,那么,商雪玉又会怎么想呢? 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儿,夜慕枫摇摇头,最后下定决心,还是不说算了! 但是,若是一点都不透露的话,商雪玉又不是被蒙在鼓里了? 想到这里,夜慕枫有些含糊地说道:“其实,这也没有什么的,只不过是当年的时候,南疆战祸无数,所以,就派了南王前去驻扎,而经过十年的努力之后,南王渐渐占据了南疆之地,也立稳了足。但是,他们之前的仇家,也找上了门儿,所以,南王才会在一夜之间,惨遭灭门之祸2!” 商雪玉眨眨眼,她很明显地感觉得到,夜慕枫的话,只说了一半! 你说说,你这只说一半倒也还罢了,为什么还要装出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这是给说你这一看呢? 商雪玉扁扁嘴,不由地说道:“撒谎可是要看对象的……” 能让夜天罡去商州找麻烦的,再加上能让汪府之人如此虎视耽耽的,又哪里说是只有旧人仇这么简单呢? 十年啊,南王府已经在苗疆站稳了脚踝了,又有谁敢惹这个地头蛇呢?难道说不怕被南王府给吞了? 所以,这真要是报仇,也绝对是要在南王立足未稳的前几年,而不是在他经营了十年之后的吧? 依照商雪玉的推断,这个南王,一定是得罪了什么人,得罪了不应该得罪的主儿,又或者说,他的手里,有什么让人垂涎无比的东西,所以,这才造成他整个南王府的覆灭! 只不过,原因早已经成了未知,而今的夜慕枫,即使知道真相,怕也会因为有所顾虑而不敢全部说出来的! 夜慕枫看着商雪玉,就只有苦笑的份儿了! 某个姑娘啊,你不要那么聪明好不好啊?我能说的,已经全部都告诉你了,难不成,你还真想打破沙锅问到底不成啊? 那样的话,会让人家多难堪的啊! 想到这里,夜慕枫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告诉你也无妨了……就因为南王府的手里有一张图其中的半张,而这半张图,就成了他被人杀害的理由了!” 半张图,自然不是被人杀害的全部理由! 只不过呢,那张图一定非比寻常,如若不然的话,不会因为其中的半张,而被人追杀不止了!而且,最后还被灭了满门! 可是,夜慕枫说到这里,已经非常的含糊,下面的话,相信商雪玉即使再问下去,夜慕枫也不会透露太多了! 毕竟,在这个世上,真相永远是最可怕的,就象是剥了皮的洋葱一般,总有一瓣,会让你流泪不止,甚至,让你丢了小命! 商雪玉就因为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才干脆不问的了! 夜慕枫看到商雪玉居然不再追问,心里有些奇怪,但是很快地,他便明白了商雪玉明哲保身的想法! 不得不说,商雪玉是聪明的,最起码,她将自己的好奇心给扼杀了,最起码,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是你可以知道的,而有些事情,是你不应该知道的! 商雪玉看着夜慕枫,忽然又问道:“对了,其实我很好奇的是,汪韻宁的死,为什么一直没有人追究?” 第五百五十二章 京城,京城之惟儿之迹 夜慕枫摇摇头,但很快地,他说道:“我想,大约是放天罡不准的吧?” 毕竟,夜天罡也想得到那图的不是? 而南王府的人,早已经死绝了。只剩下一个黛娜,也在十几年前给死掉了,而和整个南王府有关的,又或者说,能和南王府扯上那么一点儿关系的,也就只剩下了商雪玉而已! 在商府之中,商雪玉在乎的东西不多,除了杜甄就是商天琪,再就是商永霖了! 重生之后的商雪玉,忽然变得那么聪明,让人非常的畏惧,再加上汪蔻在府中逐渐的失势,所以,夜天罡觉得,这件事若真的再追究下去的意义不大,还是按住不发,等待着将整个商府吞并之后,再处置这商府的人吧? 原本,汪府之人,是憋足了一股子劲儿,想让商府整个吞下的,可是,他们没有相到的是,夜慕枫一直都在对付夜天罡,一直都没有放弃,他们更加想不到的是,商永霖虽然差点儿被他们害死,但是,还是被夜慕枫的人给救了下来! 而更可怕的是,商永霖已经觉察到了他们的阴谋,也开始采取了不少的应对之策,可以说,汪、商两府的矛盾,已经不再是任何的秘密了! 而那个时候,找商府问责的时机早已经过了。再加上若在那时拿出汪韻宁的死说事的话,那个时候,岂不是倒让商永霖更加警惕起来了? 有些事,在最适当的时候不追究的话,你到了后来,若再想追究的话,怕也是太过迟了吧! 想到这里,商雪玉摇摇头,说道:“我想我明白了!” 夜天罡,汪府,汪蔻,铁福,再加上夜慕枫的人都在商府里尔虞我诈,整个商府,的确是挺乱的哈! 可惜的是,夜天罡现在已经被软禁了,只是不知道,夜慕枫又用了什么法子对付他呢? 只不过,这些已经不在商雪玉的关心之例了,但是想了想,她还是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汪韻宁究竟是被谁杀的?” 夜慕枫看了商雪玉一眼,似乎对商雪玉不了解的这件事感觉到非常的奇怪,看到商雪玉是真的不知道,夜慕枫缓缓说道:“你还记得那个小丫头不……” 小丫头?哪个小丫头? 商雪玉疑惑地看着夜慕枫,说道:“你能说明白一些么?” 夜慕枫想了想,说道:“非常诡异的那个呢……嗯,好象是那个什么五姨娘的丫头吧?” 商雪玉猛然想起了一个人,说道:“惟儿……你是说惟儿?” 夜慕枫点点头,说道:“就是她杀了汪韻宁……” 惟儿居然杀了汪韻宁么……可是,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商雪玉讷讷地说道:“可是惟儿她根本就不认得汪韻宁好不好……怎么会发生这么奇怪的事呢?” 夜慕枫皱皱眉,似乎对商雪玉的表现十分的不满意,只听他说道:“看来,你真的不是很了解那个丫头!” 商雪玉犹疑地看着夜慕枫,怎么?依着夜慕枫的样子,就很了解惟儿了? 那个可怜的小丫头,现在的商雪玉恐怕还记得,那个小丫头楚楚可怜的样子吧? 夜慕枫看着商雪玉似乎还是一副同情者的样子,好心地提醒道:“难道说,你一直都没有感觉到那个惟儿有什么不对……即使是她带着绯衣看了汪韻宁的尸体,你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还有她的……” 商雪玉忽然截断夜慕枫的话,说道:“那是梦游,梦游好不好……” 在内心里,商雪玉也是不胜震惊,但是,你若现在就让她承认惟儿的与众不同的话,她总有一些说不出的抵触的! 看着商雪玉的样子,夜慕枫微微叹了口气,他说道:“好吧,让我告诉你吧……惟儿其实不是人……” 商雪玉顿时瞠目结舌起来! 不是人?不是的,那么惟儿又是什么? 是鬼? 不可能,你见过鬼在大白天走动的么? 灵魂? 你见过灵魂有身体,还会笑的嘛? 行尸走肉? 你见过行尸走肉可以响东西的嘛? 那么,是神?是仙? 好象这些,根本就和惟儿搭不上边的好不好? 那么,是魔么? 不,似乎这些答案都和惟儿搭不上边好不好? 于是,商雪玉看着夜慕枫,想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出来! 只听夜慕枫缓缓说道:“其实告诉你也无妨的,惟儿既不是人,也不是什么神……她只是祭品……” 祭品&…… 商雪玉感觉到神马神啊鬼的,全部都混乱起来了! 谁能告诉她,怎么惟儿成了祭品了呢? 只听夜慕枫缓缓说道:“这件事,要从你的姨娘说起——很久以前,有一个小女孩儿被放上了祭坛,要将她的灵魂祭献给神——按照常理来说,这种祭品,一旦祭献了之后,就会立刻死去。然而,惟儿却没有死——又或者说,她的灵魂已经死了,但是,肉体却还有知觉,你的娘……就是黛娜她觉得非常奇怪,于是,就将这个祭品留了下来,一直跟着她,虽然没有任何的思想,但是,由你的娘养着,也可以当个使唤丫头一样的!但是后来,你的娘……母亲去世了,惟儿又沾了阴灵的血,至于她怎么去到那个六姨娘那里的,我并不知道,但我所知道的是,惟儿去了六姨娘那里之后,六姨娘才变成人见人怕的鬼样子的……而惟儿,不管过了多久,也都还是当初时那么小,只不过,她的性子自从你的母亲去世之后,就变得更加古怪了!难道你没有发觉么?” 夜慕枫的话,仍然还是说了一半的。 似乎,这个惟儿还有许多的事情,他是不愿意讲出来的! 而商雪玉原本就是个聪明人,只要夜慕枫提醒一下,她也就明白了! 商雪玉想起的,是那个死去的三姨娘、五姨娘,甚至府里每一次死了人之后,都会有人说起一个小丫头的事情,只不过,惟儿太不起眼了,所以,才没有被人注意到就是了! 现在想起来,自己的院子里,是惟儿唯一没有害过人的地方,而且,还和她莫名的亲近,不但是商雪玉,就连聘儿和绯衣,惟儿都似乎亲近得很,当初的时候,商雪玉不是没有怀疑的,只不过呢,因为看不到惟儿有什么不正常地方,所以,她才放弃了怀疑,可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的! 想到这里,商雪玉说道:“那么,惟儿现在还在不?” 夜慕枫摇摇头:“不,她已经消失了……” 商雪玉一呆,什么,居然消失了么? 那么,究竟是为什么呢? 夜慕枫说道:“惟儿自从你离开之后就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而六姨娘也跟着神秘地死去了,甚至,也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商雪玉看了夜慕枫一眼,却知道,自己得不出更多的答案了! 因为,夜慕枫的心思,似乎根本就不在那个小丫头的身上,想通了这一点儿,商雪玉就聪明地闭嘴不问了! 夜慕枫的神情显得有些踌躇,过了半晌,他才说道:“有些事,你不必想太多了,过去的已经过去,而且,那些人和那些事,都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了!” 商雪玉不明白,夜慕枫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想从夜慕枫的话里听出点什么出来,但是,夜慕枫却已经转移了话题:“明天就要去见我父皇了,你今晚早些休息吧!” 说完,夜慕枫居然转身就走了! 商雪玉瞠目结舌地看着夜慕枫的背影,心里想的却是——就这样,就算是完了? 然而,还有太多的事情,商雪玉并没有弄清楚的啊,比如说,惟儿为什么要杀人?又比如说,绯衣说过的,惟儿曾经给夜慕枫指过一条路,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那个七姨娘的死,究竟是惟儿做的,还是汪蔻做的呢? 这些,商雪玉还统统没有问出来呢,可是,夜慕枫居然已经走了? 又或者说,夜慕枫原本什么都知道的,但是,却就是不想告诉商雪玉么? 可是,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不得不说,商雪玉还真的想不出来了! 又或者说,现在,商雪玉还真的不是想这些东西的时候,比如,一如夜慕枫所说,她就明天一早,就要面圣去了,那么,她是不是要在那之前,做好所有的准备呢? 最起码,现在的她,是不是应该好好地睡上一觉了呢?因为,只有休息好了,才有更好的业精神状态去面对所有的,甚至是未知的东西! 不得不说,商雪玉自从来到京城之后,夜慕枫就将她保护得很好,好得甚至失踪的是绯衣,而还没有轮到她! 但是,这些并不是商雪玉想要的,又或者说,商雪玉想要的东西,原本就不是夜慕枫给的这些!商雪玉想要的,是靠自己的力量,争得自己应该得到的一切! 又或者说,现在,就是他努力的时候了! 是的,明天这一次的面圣,商雪玉一定要做得完美无缺,无懈可击,因为,只有这样的话,她才有可能给帝君留下一个好的印象,而如果说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的话,她会不在不久之后,就回到商州的家了! 家,就是有一个你十分挂念的人所呆的地方。, 家就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 家就是给给你温暖的人,所居住的屋子,因为,只有在那里,你才能感觉到有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 而商雪玉的幸福则是,杜甄的健康,商天琪的成长,商永霖的笑脸,甚至是那一院子小丫头们嘻嘻哈哈的笑声! 那,才是商雪玉必须守护的地方! 因为,那里有商雪玉的亲人!有她所有关心着的,爱着的人们,有着她想要守护的东西,和无法割舍的亲情,这一切,都让商雪玉怀念,都让她眷恋,都让她归心似箭。 商雪玉从那里出来,必将再次回去那里! 第五百五十三章 京城,京城之诡异 寒冬的凄清夜晚里,夜慕枫大踏步地走了,可是,在临走之前,他还不忘记将那一句“别担心,明天有我”的几个字,送到商雪玉的心里! 眼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消失在了廊角的地方,商雪玉却是放慢了脚步,似乎若有所思——夜慕枫这么快的就溜走了,商雪玉可不觉得,对方是单纯地关心自己,怕自己明天没有精神之类的,在商雪玉的心里,夜慕枫一定是有什么瞒着自己的! 既然夜慕枫是瞒着自己的,就更加不可能说实话了。但是,某一些的真相,却不是夜慕枫不说,商雪玉就没有其他办法知道的! 比如说汪府的事,又比如说,关于南王府的事儿! 商雪玉踩着清扫干净的路面,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蓝衣紧紧地跟着,却也若即若离! 对于商雪玉来说,蓝衣的存在,并不耽误她的思考,但是,对于蓝衣来说,商雪玉却是她眼下必须要保护好的! 因为,不管是从商雪玉几次前的遭遇,又或者说自己商雪玉入住之后,就一直并不平静的宁西王府来说,蓝衣等人就断定了,这个商雪玉,已经成了多方人士所图谋的目标! 至于对方图谋商雪玉的原因,蓝衣相信,即使是这个商府的五小姐想破了脑袋瓜子,也是想不出来,对方为什么要对付她的! 商雪玉更加不知道的是,夜慕枫究竟在她的身后,为她又做了多少! 眼看着商雪玉进了夜慕枫为她安排好的屋子,蓝衣也闪身跟了进去——现在,蓝衣的身份,可是一个小丫头啊,既然顶了绯衣的位子,就一定要履行好绯衣的职责的不是? 对于这一点儿,蓝衣还是有着先知之明的! 蓝衣进了屋子之后,却发现商雪玉还怔在那里——这间屋子,就是商雪玉上一次过府的时候,所居住的屋子,但是,那个陪着商雪玉从商州一直到京城的绯衣,却已经没有了踪影! 此情此景相似,物是却人非! 蓝衣想了想,又转身出去,打了热水进来。她放到一侧的盆架上,然后,拧了一条温热的毛巾过来,尽量放柔声音说道:“商小姐,您先漱洗一番吧!” 蓝衣的声音,惊动了沉思中的商雪玉,她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说道:“蓝衣,谢谢你!” 蓝衣淡淡地笑了一下,摇摇头,又去准备其他的东西去了! 商雪玉拿着温热的毛巾,在在手心里,却是良久未动! 绯衣,你究竟在哪里呢?我什么时候才能重新见到你? 夜慕枫沿着长廊,一直走到了书房的前面。 随着他推门进去的声音,无声的寒气侵入,让原本烧着炭盆,温暖如春的屋子里,划入一道冷气。而随着夜慕枫的举步,一道比他更加迅捷的黑影,也随着他的身影闪身走了进来! 点着灯的书房里,被笼罩在一片如水的光芒之下。而随着两个人的先后进门,也给这屋子里,增添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夜慕枫走到平时坐的椅子上坐下,朝着那黑影说道:“事情怎么样了?” 那个黑衣人抬起头来,只见柔和的光芒之下,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只听他说道:“回主子的话,现在已经查明,绯衣是落在了鲸鱼帮那些人的手里!” 鲸鱼帮?那一群海盗?她们抓绯衣去做什么呢? 听着这个不算陌生的名字,夜慕枫微微挑了挑眉,说道:“子卯,你说下去!” 鲸鱼帮的人,只存在于距离京城几百里的东海之上,他们平时鲜少在陆地上活动,更不要说去抓一个小小的丫头啊!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并不是表面看来的那么简单! 那个人黑衣人子卯看了夜慕枫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说道:“属下跟了他们一路,听他们说,劫绯衣并不是预谋,而是临时起意,因为,他们说,绯衣是给帮主的礼物……” 子卯和子午他们的身份不同,子午是长期跟在夜慕枫的身边,而子卯,则一直都在外围,负责着打探消息,以及传递等等的身份! 并非预谋的事情,总是好处理一些的吧? 然而,听了后面的一句,夜慕枫的心里,还是浮上了一抹啼笑皆非的感觉—— 礼物? 这绯衣什么时候变成了鲸鱼帮的礼物了?而且,还是要送给帮主的? 有谁告诉夜慕枫,这个鲸鱼帮的帮主是什么时候来到京城的?而且,还好彩不好地拉了绯衣,去做什么礼物呢? 夜慕枫问道:“那么,查出来鲸鱼帮究竟为什么进京么?” 鲸鱼帮绝对不会在其他人的地盘上撒野,而现在,他们也未必有心思在京城里闲逛。所以,他们来京城的目的,就变得非常的重要! 黑衣人说道:“据说,是有人请他们来的……” 有人请他们来的? 那样的话,可真的奇怪了! 鲸鱼帮的那帮汉子,可以说是穷凶极恶、臭名远扬,但是,据夜慕枫所知,这些人一直盘踞在海陆的边界,平日里,他们除了在海上横行霸道之外,从来还没有听说过在陆地上逞雄的啊。而且,这些人还说什么?,有人将他们请到了京城里,那么,有谁能告诉夜慕枫,这其中的缘由究竟是什么嘛?更重要的是,究竟是谁,请了这一帮海盗上岸的呢?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自然了,这个问题是没有办法回答的! 夜慕枫断然说道:“查……给我查,究竟谁请了鲸鱼帮的人进京,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黑衣人点点头,朝夜慕枫施了了礼,然后,转身离去! 夜慕枫顺手翻了一下案头上的卷宗,却又顺手扔了下去。他站起身来,走到窗口,打开了半边的窗子。 当屋子里的热气,被迎面而来的冷气混合,细微地,却又狂-暴地伴着冷风,掠过夜慕枫的脸颊的时候,他心里想的却是——为什么那些人明知道那东西已经不在商雪玉的身上,可是,却仍旧迟迟不肯放过她呢? 又难道说,在商雪玉的身上,还有着什么他没有弄清楚的秘密么? 又或者说,是商雪玉有什么事情瞒着他的么? 这个想法才一浮起,就被夜慕枫果断地否定了! 商雪玉是很聪明不错。但是,她却不是喜欢没事找事的人,平日里,就算她曾经教训过那些庶妹、姨娘什么的,可是,只要那些人不先下手的话,商雪玉基本上都是当那些人不存在的! 至于说什么秘密之类的嘛——夜慕枫几乎可以肯定,商雪玉所知道的东西,绝对没有他知道得多! 但是,夜慕枫并不知道为什么,迄今为止,商雪玉仍旧是大部分人的目标! 单单是商雪玉进京的这短短半月功夫,夜慕枫的手下,就已经替商雪玉挡下了几乎十拨不下的杀手! 那些人的杀手,无一例外是顶尖之流,就连夜慕枫,也几乎调动了十二子一半以上的人手,才堪堪保住了商雪玉的小命。 而那些人目的无一例外,统统都直指商雪玉! 这不由令夜慕枫百思不得其解——商雪玉的身上,究竟有什么东西,是令众人穷追不舍,绝不放弃的呢? 不得不说,夜慕枫还真想不出来! 冷风,呼啸着吹过窗楼。吹动了空气里隐藏着的微微湿气。那包-裹着冰寒的碎屑,一幕又一幕地冲撞到夜慕枫的脸上,点点冰雪化为水气,犹如三月连绵不绝的雨水,似乎没个尽头! 夜慕枫站在窗前,心里却已经转了百转! 最后,他的心思,仍旧落在了方才和商雪玉的谈话之中! 事实上,对于刚才的事情,夜慕枫并没有全部说实话,不管是商府的事情,还是南王府的事情,他始终有所保留! 因为,南王府里,隐藏着一个绝大的秘密——那年,那个许下了忠贞誓言的南王,去遥远的边关落户,他随之带过去的,除了他近身的亲卫,彪悍的虎车之外,这剩下的,就还有那个属于整个王朝的秘密! 因为,在那个地方,有一个绝佳的地方,隐藏在那山脉之中,若是加以利用,再借机疏导的话,那里,就会成为说出来让世人惊悚不已的龙脉——苗疆,虽然多盅虫多毒物,但是,却自有相克之法,那就是,建龙脉于之上,镇天下以太平! 南王穷十年之功,将一切建成!最后,巨大的工程完工,地脉之门被彻底关闭,只留了一张图纸,一分为二,一半,归于皇宫,而另一半,则在南王府的手上! 南王府至所以手握半边,只因为每隔三年,他必须前往龙脉之地,进行祭祀,还有就是巡查! 帝君将他最信任的人,做了最伟大的事,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因为这个原因,而葬送了南王的一家几百口人! 没有人知道这事是谁做下的! 将近三十年过去,这始终是一桩悬案!不但是近乎万能的帝君,就连那些无所不能的神捕,也始终没有找出那个元凶巨恶! 当年的惨剧,渐渐地淹没在风尘里,因为事隔得太久,所以,即使是活在人世间的人,也早已忘记了当年无声无息,没有丝毫理由就殒落的南王府的一家! 当年,南王府送到京城里的半张图纸,依旧还躺在帝君身边的盒子里,但是,另外的半张,已经随着南王府的殒落,再没有了半点的痕迹! 没有人知道,当年的当年,帝君曾经让人去看过那些痕迹,而剩下的痕迹之中,除了最初的承建,并没有遭受过任何的伤害,于是,帝君便将此事放在了身后,他一边让人小心翼翼地暗查,另外的一边,却将这件事,很快地忘记! 十年过去,二十年跟着过去。 然而,那已经过去的,却依旧留在活着的人心里,甚至,这些人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当初时的那一切! 那一切,何等的惨烈,可是,却没有任何的一个人找到半点的缘由! 而今,夜慕枫知道,商雪玉的身上,并没有那半张图! 甚至于说,商雪玉甚至都不知道当年的这一段往事,甚至根本就不知道,这一段往事里,有这半张图的存在,可是,而今的商雪玉,却仍旧遭到各方势力的追杀! 第五百五十四章 京城,京城之往事 而且,这种暗杀,已经逐渐升级! 当初,在商州的时候,商雪玉就已经被各方势力围绕着,并且不断地发生了许多的事情,直到夜天罡回京,夜慕枫插手,这些各方的势力才逐渐地潜伏下来,不敢再兴风作浪,但是,而今的商雪玉刚刚一来到京城,这些个势力们,已经开始了再一软的攻击,而且,这一次的攻击,完全不管自己有没有暴-露在对方面前的危险于否,也完全不管对方是否已经有了足够的力量反击。 总之,在商雪玉住在宁西王府的这一段时间之内,宁西王府的刺客,可以说是一拨一拨的来,然后,又一拨一拨地被人格杀! 但来的这些,都是亡命之徒,也并非一次两次的格杀就能将之吓跑的。所以,在流下了无数的血,在死了无数个人之后,夜慕枫决定,尽早让商雪玉接受敕封,再尽早的,让她有自己的归处! 因为,若非这样的话,夜慕枫生怕,自己有哪一天,会因为对商雪玉的保护不周,而将商雪玉的小命,都给留在了这里! 这,已经不是夜慕枫能承受的生命之重了! 可现在,夜慕枫再细起起这一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忽然之间,觉得奇怪起来——这些人为什么不惜暴-露自己,也一定要将商雪玉杀掉呢? 难道说,在这些人的心里,是认准了商雪玉的手上,一定有他们所要的东西的么?又或者说,是因为哪里传出了不好的传言,所以,这才让商雪玉成为众矢之的的么? 这些,夜慕枫一时之间,还真的没办法查清@!因为,单单因为旧事的奔波,还有保护商雪玉,就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 明天,就要去见那个高高在上的帝君了,夜慕枫不知道,今晚,是否会是一个太平的夜晚呢? 夜慕枫站在窗口,已经有很长的时间,脸上的冰雪,已经慢慢冻僵,而身上的温度,以及室内的温度,也正在以更快的速度,抽-离! 冷风混合着冰屑,吹在夜慕枫的脸上,可是,他的心里,却静静地反射着那几个比冰更加刺骨的字眼:“如果你真如是想,我便如你所愿——只望那个所谓的后裔,能承载起南王府曾经的荣耀!” 那是帝王深沉无比的声音。他是在警告夜慕枫,他是在告诉夜慕枫,如果说商雪玉不是那个理想的人选,那么,南王府的爵位,即将永空! 想到这里,夜慕枫微微闭了闭眼睛! 明天,明天,又是一个决定一切的日子! 在远处的府第里,一个面目阴沉的少女正站在窗前! 窗子只开了一条缝隙,可饶是如此,那冰雪一般凛冽的气息还是从窗口之处,慢慢地扑了进来! 那冰雪,吹在娇嫩的肌肤上,生疼,生疼! 可是,少女因为愤怒的脸色,却让人觉得,比这冬天的冰雪更冷,更冷! 屋子里的丫头们,尽量放轻了手脚,生怕因为自己一个不小心的动作,就会触到主子的逆鳞,就会让脾气原本就不好的主子,暴跳如雷! 得罪主子的事情,是任何一个丫头都不愿意做的,就为了保护好自己的小命,这些丫头们可以说是小心,再小心地做着手头上的一切,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忽然窗口处的少女冷哼一声,转过了脸:“你们,一个二个的,都给本郡主滚出去……滚,快滚……” 似乎挤在牙缝里的话,让所有的丫头们听了,都不约而同地放下手里的东西,仓皇而逃!只不过转眼间的功夫,原本在屋子里侍候着的几个丫头们,都已经脚底抹油,一干二净! 门,也被小心翼翼地带上了,此时,满屋子的暖气被困在这里,淡淡的流转之下,带来春天般的温暖! 少女的脸色,依旧是通红的。然而,她却从窗口走到桌子旁,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当温热的茶水倒进喉咙里的时候,少女脸上的忿忿之色,更加浓了一点儿,再浓了一点儿! 此时,明亮的灯光掩映,身着白衫的女子整个面容都可以透过琉璃灯盏的光芒,看得清清楚楚! 眼前这个生气的女子,有一张瓜子型的小脸,娇嫩得可以吹弹得破的肌肤,还有她那一双凛然生威的眸子,都有人熟悉非凡的感觉! 眼前的这个少女,不是今日里刚刚失去了灵儿的和睦郡主,又是哪一个呢? 和睦郡主喝下了盏茶,却将手里的茶盏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她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却再也没有了那一个整日里在自己面前撒娇、逗自己开心的灵儿了! 那是跟着她一起长大的灵儿啊,甚至比一家人还要亲,可是,为什么却在今天失去了呢? 再想起永安公主的宫殿里,禧妃那让人心塞莫名的话,和睦郡主的心里,似乎有一把火在烧! 永安公主已经病了许久,可是,就在今天,却突然毫无预兆地好了,这个消息,喜欢坏了所有的主子,就连太后,都从自己的宫殿里走出,去看了一眼自己疼爱的这个孙女儿! 帝王更是下令,赏赐无数,于是,永安公主那个向来都非常热闹的宫殿里,更因为她的康复,而增添了无数的喜气! 而当听到永安公主痊愈的消息的时候,和睦郡主也是过去了的! 一直以来,和睦郡主和永安公主的关系都还算是不错——而和睦郡主,她以一个郡主之位,还守住了属于她父母的王府,这说穿了,其实也是有着其独特的生存本领的! 今日里,和睦郡主原本因为灵儿的死伤感不已,可是,却最终不得不放下追查了一半的事情,赶去了永安公主的宫里! 永安公主是一位瘦弱而且温和的少女,不但温和,而且善良纯真。这对于和睦郡主来说,更是一个非常好的玩伴儿! 可是,大家都没有想到,当和睦郡主真心实意地祝贺永安公主康复的时候,禧贵妃却将一盆子冷水,全部都泌到了和睦郡主的身上! 禧贵妃说道:“和睦能来,真是难得——我也听说,这一直压制着永安病的那个瘟神,终于都消失了!” 和睦郡主并不知道禧贵妃针对的是自己。她本着一向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朝禧贵妃说道:“公主心底善良,福源深厚,所以得天庇佑,自然会有惊无险!” 禧贵妃听了,顿时哂笑了一下! 当和睦郡主并不知道,禧贵妃哂笑从哪里来的时候,忽然,禧贵妃貌似无意地说道:“咦?今日里,怎么不见和睦你的灵儿呢?” 和睦郡主低下头去,轻声说道:“回贵妃娘娘的话,灵儿它……已经没了!” 在宫里说话,有些时候,是不得不低头的。 就如此时的禧贵妃一般,她居高临下,和睦郡主肯定会懂得低头的! 原本,和睦公主还以为这个向来看自己不顺眼的禧贵妃会怎么刁难自己呢! 可不曾想,这位禧贵妃却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没了啊……和睦可要节哀!” 和睦郡主说了一句:“多谢娘娘。”便不再说话了,可没曾想到的是,下一句,禧贵妃的话,差点儿将和睦郡主给活活噎死! 因为,和睦郡主听禧贵妃居然说道:“永安现在已经好了,而且,在此前的时候,也曾经听过,是有什么东西压住了永安的命格……而今,和睦的灵儿才一没有,永安就好了起来,若是这样的话……” 下面的话,禧贵妃只是冷笑一声,再没有说下去了! 原本,对于永安一个公主来说,若说什么灵犬压住了命格,可真的可笑至极的事! 但是,就因为禧贵妃是永安公主的母妃,所以,无论她说什么,都没有任何人敢有异议的! 更重要的是,和睦郡主手里的灵犬,可不是般的犬,那可是穷了北疆王一家人的性命,才换来的东西的啊! 禧贵妃的这话,不但将矛头指向了和睦郡主,更将怀疑的种子,全部都放在了北疆王一家的身上! 你们一家用命住的,却是压住永安公主命格的,这个罪过,岂不是要那些已经死去的人全部承受么? 和睦郡主听了这话,顿时惊呆了! 因为,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好心来看永安公主,却受到了这样的羞辱! 而更让和睦郡主愤怒的是,禧贵妃那投过来的,极其轻蔑的眼神,那眼神,就象利箭一般,瞬间刺穿了和睦郡主所有的保护层! 有那么一瞬间,和睦郡主真的恨不得扑上前去,将禧贵妃那张轻蔑的脸,撕成碎片! 然而,这些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禧贵妃说完这些话,便身子一转,朝着永安公主的殿外走去。那些原本还和和睦郡主相谈甚欢的人们,此时也丢下一个冰冷的眼光,再也没有人愿意多看和睦郡主一眼! 和睦郡主的眼里,已经蓄满了眼泪,可是,她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流出来,而是将它们生生地逼进了眼眶! 一侧的侍女似乎不平地上前,说道:“郡主,她们真的是欺人太甚……您要不要向太后告她一状?” 和睦郡主微微闭了闭眸子,朝侍女说道:“今日之事,绝对不能传出去半分……你可明白?” 其实,传不传出去,又有什么区别呢?即使是和睦郡主不愿意,但是,禧贵妃也会将这些话传个人尽皆知吧? 就因为上上一辈的那些恩怨,这个禧贵妃只要逮着机会,就要将和睦羞辱一顿的啊! 而太后…… 呵呵?和睦郡主冷笑起来—— 世人皆知,和睦郡主位高人美,后-台就是那一位慈爱至极,甚至是宠她入骨的太后,但是,又有谁知道,在太后的眼里,和睦郡主的地位,究竟是什么呢? 她就象一个可以扔来扔去的包袱,只不过,在人前的时候,才装模作样地将和睦郡主宠爱一番,以向和睦郡主表示皇恩浩荡! 第五百五十五章 京城,京城之怨隙 太后真的疼爱和睦郡主么? 那是自然的,只不过,那疼爱并不是长辈对晚辈的疼爱,而只是一个上位者对一个送了命的大将剩下的一个孤女不得已的安慰而已! 只有和睦郡主知道,太后对自己的真正心思——疼爱,如果说太后疼爱她的话,倒不如说,太后更加疼爱那门口守着宫门的小宫女吧! 和睦郡主自己明白,若是在独处的时间,太后对于她的态度,并不比一个普通的宫女来得更加的亲热,又或者说是贴心! 这个道理,和睦郡主原本是不懂的,但是,在某一次,她娇糯糯地使心闻浑身的解数,想让太后放她去和其他几位公主玩耍的时候,太后的眸子里,霎那间的鄙夷,以及冷漠,让当时年纪还小的和睦郡主都心颤不已! 也是从那时知道,太后所谓的疼爱,只不过是为了留住正在北疆为整个国家守着国门的十万将士而已! 想到这里,和睦郡主忽然低笑起来—— 但事实上,若真的是太后真的疼爱她的话,此时的和睦,又怎么会在这里忍受当年父亲的政敌,禧贵妃的羞辱呢?而这样的羞辱,不要说是禧贵妃了,在不同的场合,那些个普通的妃子们,都是可以做任意为之的啊! 所以说,今日这件事,莫说是太后不知道倒还罢了,即使是知道了,太后也会置之不理,若是在公开的场合,被人逼问到了,太后怕也只会轻了了了训斥禧贵妃一句半句,然后,此事就会不了了之! 多少年下来,都是如此,和睦郡主早已经将一切都看透了——北疆王府所有的荣耀,都犹如过了季的花儿一般,即使想再看一眼,也只看到了地的涂靡! 而今日,灵儿死了! 灵儿居然被人给害死了! 灵儿死了不打紧,原本,她还是可以帮灵儿报仇的。可谁料,京机卫里,那个难缠的什么队长来了之后,只是周围看了看,走个过场一般地,就离开了! 再后来,和睦郡主被叶王和王妃叫走,她这还没有回来呢,就听到了那暖阁里的贵女们,全部都中了毒的惶惶之声! 在叶王惊慌失措的训斥之下,那些贵女们就这样一个一个地离开了!最后,就只剩下和睦郡主一个人,抱着灵儿已经冻僵的尸体,回到了王府! 没有了灵儿的王府,也是冰冷无比的! 三年前,幼弟失踪,王府就已经名存实亡。若然不是说太后看在北疆十万将士的份上,怕这个王府,都已经没有办法保留下去了吧? 北疆王在外十多年,已经和京城之中脱节,但是,在京城之中,那些嫉妒北疆王实力的人,却是大有人在,这些人,恨不得北疆王府早些灭亡,而这个名存实亡的郡主,被他们踢出府去! 和睦郡主十分明白自己的位置!她也很会在复杂的宫廷里保全自己。只不过,沦落至今,似乎就连最后她所在乎的东西,都已经不剩下一点一滴了! 和睦郡主的愤怒,就象是秋后的枯草,一被燃着,就势不可比! 但是,更重要的是,和睦郡主更加知道,她现在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动! 因为,若她敢动一下的话,那些人,就会想法子将她拆骨入腹,甚至连个渣子都不剩下! 早在今日里,湘汀郡主不已经开始挑拨自己了么? 而那个叫商雪玉的女子…… 和睦郡主想到这里,忽然微微眯了眯眼睛——那个叫商雪玉的女子,可是因为自己即将登上南王府郡主之位,所以,才做下了如此下作的事情的么? 那么,在商雪玉背后的人,又是谁呢? 难不成说是一手带她回来的夜慕枫么? 可是,和睦郡主却知道,在夜慕枫的眼里,她和睦郡主其实什么也不是。相反的是,在对于北疆王府的态度上,只有夜慕枫对之还算和善! 但是,商雪玉的态度呢? 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和睦郡主不由将今日的事情,全部都想了一遍——先是她扭伤了脚,然后又被叶含笑给拉去救治,在这其间,商雪玉居然超越杜舞阳,和湘汀郡主比了一画! 这一画之下,湘汀郡主就开始大造声势,甚至,不惜在自己的面前,说了一遍又一遍! 这样的事情,谁又知道,不是商雪玉想引起自己的注意呢? 再接下来,就是东珠的事情了! 又是商雪玉,请求自己,带了灵儿过来。原本,和睦郡主只不过想看一场戏而已,可没想到的是,却枉送了灵儿的性命! 商雪玉毫发无伤地离开了叶府! 而杜芯儿…… 呵呵,谁又知道,这不是杜芯儿早就和商雪玉商量好的呢? 她们将一切都商量好,然后,再用蓝小珠的东珠,煞费苦心地引自己出来?而她们的目的,是不是很明显地,就是为了灵儿呢? 不,也不完全是为了灵儿吧? 在和睦郡主的心里,灵儿只不过是一只灵犬而已!这些人,所为的,怕都只是自己吧? 因为知道灵儿在自己心里的重要性,所以,这些人就煞费苦心地将灵儿给害死了? 想到这里,和睦郡主握着茶盏的手,已经用力到了骨节都隐隐发白——商雪玉,是不是真的是你? 若真是你的话,那么,我又要怎么对你呢? 微微闭了闭眼睛,和睦郡主的眼里,有泪珠轻轻地滑落,她用力咬着下唇,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在心中宣誓:“商雪玉,若真的是你,我就一定要将你拉下地狱!” 是的,若灵儿在地狱,我一定也要将你,送到地狱里去! 只听“咔嚓”的一声脆响,一只完好的茶盏,已经在和睦郡主的手里碎成了两片,她白皙的指尖,顿时被血染红,然后,更多的血,从创口出流了出来,染向了指尖下的桌布! 商雪玉——如果真的是你,只希望,你能承受得了我接下来的报复! 这一晚,商雪玉睡得很沉! 她几乎一沾上床,就已经沉沉地睡着了! 可能是太累了,又可能是真的没力气再折腾了,当商雪玉闭上眼睛的瞬间,就已经将自己放进了沉睡的梦乡里! 蓝衣是看着商雪玉睡着的。她又停了良久,这才轻轻地帮商雪玉盖好被子。又放下蚊帐,这才将灯盏的数量有三盏减成两盏,最后,这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蓝衣才刚刚走出门,就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她一声低喝:“谁?” 眼看着那黑暗停下,朝着蓝衣轻轻唤了声:“蓝衣?” 那个声音,带着试探,让蓝衣听了,却瞬间放下紧握的拳头,她的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疑惑地叫了声:“哥……你回来了?” 借着屋檐下微弱的灯光光芒,一个脸带微笑的男子看着蓝衣,轻轻地唤了一句:“妹妹……” 那男子,就是子卯!他刚刚从夜慕枫的书房里出来! 刚刚想出府,却没想到,居然碰到了自己的妹妹! 蓝衣和子卯是亲生的兄妹,两个人自小游落,最后辗转到了夜慕枫的手里! 蓝衣和子卯同那些十二衣、十二子的凄寒身世不同,两个人的背-景,都非同小可。但是,因为家族内争内斗的原因,这两个人,从小被人陷害,直到投到了夜慕枫的麾下! 自此之后,虽然不能过着优裕的少爷、小姐的钟鸣鼎食的生活,但总算有了栖身之地,再加上慢慢地有了自保之力! 所以,即便两个人长大,也知道往昔的一切,可是,却再没有人想过再回到之前的日子里去! 因为子卯时常不在京城,而蓝衣却是驻守王府的最多,所以,兄妹两人见面的时间并不多,蓝衣朝着子卯伸出手去,说道:“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么?” 子卯摸摸只到自己耳朵旁的妹妹的头,温柔地说道:“我刚刚才回来……这一次,可能要呆上几天才走!” 呆上几天么? 蓝衣一听,欣喜极了:“那我岂不是可以和哥哥呆在一起几天了?” 看到蓝衣欣喜的样子,子卯却是笑着说道:“我们不就在一起嘛!” 十二子,十二衣,虽然各自有着自己的任务,但是,他们经常都可以见面,甚至并肩作战,是以,并没有真正地分开过! 蓝衣扭着身子,扯着哥哥的衣角,说道:“那不一样……” 谁不希望自己的亲人总是陪着自己的呢?蓝衣虽然成长迅速,可到底还是个小姑娘不是? 子卯柔声说道:“我陪着你倒是没有问题,可是,你不是代替绯衣,说要保护商小姐的?” 一听到夜慕枫派给自己的任务,蓝衣的小脸登时垮了:“那还不是因为绯衣失踪了嘛!” 子卯笑道:“你放心好了,绯衣很快就会回来了!” 蓝衣一听,欣喜地说道:“真的?你们已经找到绯衣了?” 子卯虽然是蓝衣的哥哥,但是,绯衣也是蓝衣的姐妹,现在,蓝衣自然也是非常想念绯衣的啊! 子卯点点头,只是简短地说道:“我正是向殿下禀告此事……” 蓝衣忽然沉默了一下,说道:“哥,你还叫九哥叫殿下嘛?” 他们大家,可是都叫夜慕枫做九哥的啊! 而只有子卯一个人,却只叫夜慕枫“殿下”,抑或是“主子”! 子卯沉默了一下,却不愿意多作解释,他只是淡淡地说道:“无他……我习惯了而已……” 子卯的声音里,带着些说不出的挣扎,让蓝衣的眸光,微微地黯了一下,只听她说道:“哥哥,你还是忘记不了以前是不是?” 就因为永远背负着过去生活,所以,子卯和蓝衣才没有办法过得轻轻松松,无所牵挂! 子卯却是不愿意再提这个,他只是拍拍妹妹的肩膀,说道:“好了,蓝衣,你回去,天太冷了,我先出去一趟……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第五百五十六章 京城,京城之连侍郎 似乎不愿意再对蓝衣说过多的话或者过多的解释,子卯话音才落,蓝衣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只见自己的兄长的身体已经犹如一缕轻烟一般地,越过眼前,飘逸而去!、 那就是子卯的力量,在十二子这中,永远强悍地站在实力第一。但只有蓝衣知道,就为了这个“第一”,她的哥哥,又付出了怎样沉重的代价!因为你想得到第一,那么,你必定要承受更多的,甚至是多得没有办法想像的代价! 在这个世界上,力量永远是被用来制定规则的最好利器,它所代表的秩序还有力量,无人可以比拟! 看着哥哥就这样离去,蓝衣想叫,可是,她还没开口,子卯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蓝衣知道,以自己的速度,是绝对追不上自己的哥哥的,非但追不上,而且,还会惊扰已经睡着的商雪玉! 看到子卯已经没有了踪影,蓝衣只好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朝着商雪玉的房间走去! 就算哥哥有些话不愿意说,但有些,他不是已经说出来了么——绯衣就要回来了,而她,终于可以回到自己想回的地方去了! 话虽然如此,但蓝衣的心里,却没有一点的开心。她很久未见的哥哥,居然这样抛下她离去,而且,还有那么多没有解释清楚的东西,这让蓝衣的心里,充满了沮丧—— 沿着青石板的路面,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蓝衣的心里,想的却是方才的事情! 看哥哥的神色,似乎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而这些事情,子卯似乎不想自己的妹妹知道! 可是,这些事,夜慕枫终究会知道的不是? 蓝衣站在雪地里,思忖着,要不要去问问夜慕枫,哥哥究竟发现了什么呢? 可是,再一看天色,蓝衣微微苦笑了一下——而今的天气,已经是二更左右了。若在这个时候打扰夜慕枫的话,怕也是说不过去的吧? 非但说不过去,而且,蓝衣也觉得不好意思! 想到这里,蓝衣微微摇摇头,算了,还是等明天的时候,再去问吧! 可是,明天是商雪玉面君的时刻啊,夜慕枫是不是还有心情,还有时间回答她想问的问题的呢? 想到这里,蓝衣摇摇头,准备转身进屋@! 当蓝衣走向灯火昏暗的长廊,那里,气死风灯被凛冽的风,吹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就那样飘飘摇摇地照着,仿佛魔鬼的眼睛,正在冰冷地俯视! 蓝衣原本是低头头向前走的,可是,蓦地出现的一丝气息,却让她的瞳仁蓦地一凝,厉声喝了一声:“是谁?” 是谁,居然敢在夜慕枫的王府里出入来去,这些人,是不是不要命了? 蓝衣的身影,犹如一缕淡烟一般地,冲上前去,想要看看那抹不寻常的气息究竟是谁。 然,她才刚刚作势欲扑的时候,只听半空之中,传来一个极淡的,却也听来让人极其安稳的声音:“蓝衣,是我!” 蓝衣,是我! 只一句话,几个字眼,蓝衣全身的攻击,全部都松懈下来。只见她垂手站立在廊下的一角,唤了一声:“九哥!” 屋门,被轻轻地打开了,从光线暗淡的门内,走出一个挺拔的身影,他在出门的瞬间,无声地将门带上,然后,又举步,一步一步地走到离门口几步远的地方! 蓝衣垂着手,站在廊角的一侧。她看着眼前那个不停地移动的脚尖,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耳边,响起一个极其温柔的声音——虽然温柔,但是,却也带着说不出的凛然之意:“她什么时候睡着的?” 那个“她”,不用说指的就是屋里的商雪玉了! 蓝衣连忙答道:“回九哥的话,商小姐才一回来,梳洗过之后,就已经上床休息了!” 夜慕枫听了,淡淡地“嗯”了一声。不得不说,对于商雪玉来说,这一段时间,她承受了太多,对于一个初来京城的她,仍然造就了并不算小的压力! 蓝衣仍然站在廊下的另外一角,不说话,也不动! 倒是过了片刻,夜慕枫突然看了蓝衣一眼,说道:“你刚刚已经见过子卯了是不是?” 蓝衣心中一凛,连忙答道:“回九哥的话,是的!” 刚刚,子卯一掠而过的时候,蓝衣挡住了他。然而,看子卯的意思,也是挺忙的,于是,匆匆忙忙的几句话之后,就再次消失不见了! 现在想起来,蓝衣的心里,仍然觉得怅然若失! 夜慕枫看着蓝衣,神色之间仍然是淡淡的,可是,他的话,却让蓝衣在第一时间,寒毛倒生! 夜慕枫说道:“前次,子卯已经查到了和夜天罡勾结的人之中,有连侍郎的身影……” 听了那样的话,蓝衣的身体,不由地抖了一下! 连侍郎——那个如此遥远的称呼,却有着让人心生晦暗的熟悉的感觉! 连侍郎,嘴里咀嚼着这个名字,蓝衣不由苦笑了一下:“蓝衣知道了!” 夜慕枫看着蓝衣,眸子里的莫名的情绪,只不过,这些情绪在蓝衣抬头的瞬间,却蓦地消失了,就象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夜慕枫用他一贯的语气,仍然淡淡地说道:“子卯一定没将这件事告诉你,但是,他也没有说一定不让你知道……” 于是,不如换做我来说! 绯衣站在那里,听着夜慕枫一字一眼的话,抿着唇,一句话都不说! 夜慕枫缓缓说道:“连侍郎一直都是夜天罡忠实追随着,之前,就连汪府的事情,都是由连侍郎的人和汪乘亲自联系的。这一次,夜天罡惹了圣怒,被关了起来,但是,连侍郎依旧忠心耿耿地为他跑上跑下,甚至,连鲸鱼帮的人,都被他联络来了……” 鲸鱼帮的人? 蓝衣一听,顿时忽略了其他。她有些紧张地说道:“那些人,居然已经来了京城了么?” 夜慕枫点点头,说道:“是的,那些人于前晚来到京城,而且,就是他们掳走了经绯衣!” 他们掳走了绯衣? 蓝衣的心里,忽然生出不祥的感觉——那么,依着鲸鱼帮人的心狠手辣,绯衣现在怎么样了呢? 看到蓝衣一脸的紧张,夜慕枫不由失笑起来:“绯衣没事……她们并不知道绯衣的身份!” 一个晚上在外面乱跑的小丫头,还穿着侍女的衣服,那些个鲸鱼帮的人倒真的没有将这个被他们抓在手里的绯衣,当成什么回事! 子卯至所以那么快找到绯衣,原因之一就是因为绯衣沿途留下了只有他们几个人才能看得懂的记号。现在,绯衣虽然还在那些人的手里,可是,却并没有大家想像的那么危险! 蓝衣有些紧张地说道:“那么……九哥,绯衣被救出来了么?” 落在鲸鱼帮的手里,就算是不死也得脱层皮,绯衣她,真的没事了么?还是得赶快将绯衣给救出来的吧?以免夜长梦多啊! 夜慕枫看着蓝衣,说道:“子卯倒是想救绯衣回来的,但是绯衣说了,她要看看,这些鲸鱼帮人的,究竟想搞什么阴谋!” 绯衣只知道,这鲸鱼帮的人,是被人请来京城的。但是,因为鲸鱼帮的帮主还没有回来,所以,这些按兵不动的鲸鱼帮的男子们,还真的没有任何的情报可言! 蓝衣想了想,看着夜慕枫,说道:“那么,那个……连侍郎,九哥打算怎么做?” 蓝衣的话里,透出一股的紧张! 不管连侍郎是不是应该千刀万剐,但是,这一次,出手的,不应该是子卯吧? 蓝衣看着夜慕枫的眼里,居然有几分的紧张! 只听夜慕枫轻笑了一声,说道:“这件事,子卯第一个请命!” 蓝衣只觉得手一哆嗦,脸上带了一抹苦笑:“也难怪哥哥他……” 也难怪子卯请命,实在是因为,那个连侍郎是如此的可恶……可恶得即使将之千刀万剐,都不能稍解心头之恨! 想到这里,蓝衣苦笑了一下,说道:“既然是哥哥的心愿,那就由得他去吧!” 蓝衣阻挡不了子卯,也从来没想过阻挡,这个子卯,既然决定要将一切都解决在自己的手上,那么,蓝衣还有什么是要说的呢? 也只能听之任之了不是? 夜慕枫看着蓝衣,唇边流露着一抹莫测的笑意——这个向来一眼就能看透人心的九殿下望着蓝衣,忽然说道:“那么,你呢》?蓝衣,你又是怎么想的?” 蓝衣听了,顿时微微一怔——是啊,她的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是赞成哥哥的举动,还是要反对呢? 可若真的是反对的话,又有什么反对的理由呢》?就因为,那个畜-生生了自己,生了哥哥,所以,这一辈子,就有了割舍不断的血脉了么? 但是,自己他亲手下令,要将哥哥和自己都诛杀之日起,那血脉岂不是被硬生生地割断了么? 子卯和蓝衣没有死,但并不代表那个人愿意放过他们。而只不过是他们自己拼命的逃生,最后,才遇到了那个可以救他们的人! 那么,他们之前的血脉相连,是不是已经随着那场惨绝人寰的追杀,消声匿迹了呢?而今的子卯,已经不是当初的连峰,而今的蓝衣,也不再是当初的连裳。而今的两人,都是从地狱里活过来的灵魂,他们的此后所有人生,都再和那个人无关! 哥哥一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义无反顾地接下了这道命令,是也不是? 想到这里,蓝衣仰起脸来,看着夜慕枫,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我相信哥哥的选择……是对的!” 是的,唯有相信子卯的选择是对的,那么,对于蓝衣来说,心里才没有那么的难过吧? 是的呢,对于那个不但抛弃了自己,而且还差点儿将自己兄妹杀死的人,不管是子卯,还是蓝衣,都已经没有半点的亲情可言! 听了蓝衣的话,夜慕枫微微地笑了一下! 蓝衣的心思,夜慕枫何尝不明白呢? 但是,有些事情,并不是明白了就能做到的! 可是,有些事情,还需要自己去承受的不是?即便强大如当今的帝王啊,不也一样的有力不从心的事,有想保而没办法保全的人? 既然人活于世,总有遗憾,那么,就让每个人都尽力,将这遗憾弥补到最小! 第五百五十七章 京城,京城之暗光 夜慕枫并没有说太多的话。而且,他一向不是个多话的人,如果不是因为蓝衣和子卯身份特殊的话,怕他在看了商雪玉之后,就已经暗自离去了,根本就用不着惊动蓝衣的! 简单来说,夜慕枫还在等待着远方的消息,而这个消息,对他来说,至关重要。更重要的是,夜慕枫每天都要忙碌到深夜,现在的这个时候,还真不是他休息的时候! 而在处理了一半事务的夜慕枫,忽然想起了今天被困在叶府里一天的商雪玉! 今天,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虽然商雪玉并不是每一件都知道,但是,最起码,有些事情,怕她已经猜了出来。商雪玉一向是个心事很重的人,不会放过可以到到的任何蛛丝马迹。所以,放心不下,怕某女会心事重重半夜都不肯休息的商雪玉会影响了明天去见帝王的事,这才想来看看商雪玉是否休息。 就在夜慕枫来的时候,刚好扯到了刚刚离开的子卯。所以,一向并不多事的他,这才想着想着问问蓝衣,可否知道子卯的事!虽然,这件事对于子卯来说,都算是个考验,虽然,子卯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蓝衣,但是,作为曾经是连府血脉的蓝衣,却是有资格知道这些事情的! 曾经的曾经,连侍郎已经遗弃了这一对可怜的孩子,并痛下杀手,让两人几乎丧命。但是,只要一天不死,这两个孩子的身上,都一样流着和连侍郎同样的血! 血浓于水。 这一点儿,对于夜慕枫来说,倒不是十分的在意。因为,在皇室之中,就是因为血脉的相同,才导致了一场又一场惨绝人寰的悲剧! 但是,蓝衣和子卯并不是皇室的人。对于这个固守着血脉的时代,夜慕枫其实很想让他们守住自己的本心! 奈何的是,子卯的心里,充满了恨! 蓝衣的心里,虽然没有那么多的恨,但是,她已经选择了永远不会原谅! 夜慕枫知道,自己并不能说什么的——他给予子卯和蓝衣第二次的生命,给他们力量,但是,有些东西,却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比如说,人与人之间的爱恨情分。 又比如说,人与人之间有决裂和争斗! 所幸的是,这两个人,都是极其清醒和冷静的人,都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都知道,自己应该做的又是什么! 夜慕枫不再看蓝衣,而是迈步,朝着外面走去。在下了台阶之后,他忽然淡淡地补充了一句:“明天,你陪她进宫,一定要小心些!” 夜慕枫还有其他的事要做。并不能全程陪在商雪玉的身边! 而商雪玉,只要一脚踏入宫廷的大门,那么,危机就会象天上的云彩一般,将她团团包-围,只要稍微的一个疏忽,这断送的,很可能就是商雪玉的生命! 所以,明天陪在商雪玉身边的人,一定要多加小心,半点都不可以疏忽! 蓝衣低下头去,说道:“九哥放心,我知道了!” 保护商雪玉,曾经是绯衣的责任,但是,绯衣现在不在了,那么蓝衣不管是花费多大的代价,都一定要保得商雪玉周全,因为,商雪玉一定不可以在宫里,出任何的差错! 听了蓝衣的话,夜慕枫紧锁的眉头并没有松开,他没有再看蓝衣,只是迈开步子,大步在向前走了! 蓝衣站在廊下,目送着夜慕枫的身后,原本松开的手心,再一次的握紧了! 明天,就要进宫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看到那个叫连侍郎的家伙? 若是看到的话,蓝衣又当如何呢? 想到这里,蓝衣不禁哑然失笑起来——事隔多年,即使她仍然记得当时那一道狠戾的眸光,还有那让人心惊的杀气。蓝衣直到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浑身颤抖! 那个人,想必早以为自己死了吧?还有哥哥?多少年过去了,都不知道,那个人是否还记得,曾经有过这样的两个孩子? 蓝衣怎么会忘记呢?那两个无辜死去的小家伙,被代替了他们兄妹的尸体,送到了那个人的面前,而几乎九死一生的兄妹两人则被夜慕枫救起,从此以后,就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蓝衣原本觉得,自己都可以忘记的,可是,却没有想到的是,而今的一切,她仍然记得清清楚楚! 记得就记得罢,反正,终究会再次相见的。 蓝衣知道,接了夜慕枫命令的哥哥,一定会全力以赴。将整个连府都给颠覆了——但那又怎么样呢? 这个连府,曾经和他们没有半点的关系,以前没有的东西,现在不会有,以后,也更加不会有的! 蓝衣并不在乎看着连府的覆灭,事实上,如果不是没有夜慕枫的命令不能私自行动的话,在蓝衣和子卯兄妹的眼里,这个连府,早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而今,夜慕枫却给了两人这个机会! 怕是哥哥早就等待着这个机会了吧? 蓝衣微微地闭了闭眼睛,眼前闪过的,却是那个狠毒的女人的叫声:“你个贱-丫头,还有你个丧门星,你害死了多少人你知道不》?” 蓝衣的心,微微地抽搐起来,她伸出手去,按了按自己的心口! 蓝衣的母亲,就是连侍郎的正室夫人。可是,却非连侍郎心中所爱。连侍郎的心里,真正相爱的那一个,是无奈为妾的宋姨娘! 宁姨娘在府中,仗着连侍郎的宠爱无法无天,为所欲为。那个可怜的正室夫人却被立在尴尬的地步,左右为难! 最后,那个丧心病狂的宋姨娘,居然给蓝衣的母亲下毒,让蓝衣的母亲一命呜呼! 而且,从此以后,蓝衣还落得了一个克死亲娘的罪名!最后,又是宋姨娘巧设计,将蓝衣和同样饱受欺凌的哥哥赶出府门,并制造谣言,说这两个是克门之星。 连侍郎听信了宠妾的话,将兄妹二人赶出府门不说,还派人无所不用其极地追杀。 兄妹二人走投无路,生死一线,终于被路过的夜慕枫所救,才有了今日之成就! 而子卯在艺成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毁去了宋姨娘的容貌——子卯并不杀她,但是,却要她看着自己变成了一个丑陋的女人之后,她曾经相爱的情郎,可还一如当年那样的深情? 连侍郎再娶新妻,这次娶的那个位高权重,心如蛇蝎一般的女子,那个宋姨娘曾经的宠爱,化成了云烟,直到最后的最后,当年横行一府的连姨娘,终于在自己的院子里,凄惨无比地迫害致死! 自然了,这些事,子卯都没有和告诉蓝衣,他只想让自己的妹妹开开心心地成长,不要再因为过去的人,甚至过去的事情而花上半点的心思——恨一个人,是要付出代价的,而被恨的人,却根本什么都不用知道! 蓝衣放下捂着心口的手,唇边流露出一抹让人看了,都觉得可怕的笑容。她看着无边的苍穹,席卷着冷风的雪沫碎屑,冷冷地笑了起来! 人生于世,欠下的,你终究是要还的! 蓝衣转身,推开门,进了商雪玉的屋子! 夜慕枫说的是对的,明日里,商雪玉这一进宫,可以说是危机四伏,那么,现在的她,需要尽快地恢复自己的体力,需要尽快地让自己回到最好的状态里去! 明天,虽然即将见到那个人,可是,在蓝衣的心里,却已经揉碎了最后的一点涟漪!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商雪玉就已经起床了! 这是她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所养成的习惯,只要到了那个时候,她便会自己醒来,根本就不用任何人呼唤! 屋子里温暖的温暖,炭盆里散发着淡淡的热气。 商雪玉揉了揉有些惺松的睡眼,习惯性地唤了一句:“绯衣……” 然而,没有人答应! 商雪玉微微一怔,瞬间想起了绯衣已经不知道身在何处,即便她现在叫,也已经叫不出来那个从商州,一直陪着她到了京城的丫头了! 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商雪玉披衣,准备下床! 正在这时,帐子被轻轻地拉开了,一张少女特有的笑脸在商雪玉的面前扩大,只听那个身穿着蓝衣的女子望着商雪玉,笑道:“商小姐早……” 这个少女…… 可不是夜慕枫临时安排在自己身边的蓝衣么? 商雪玉蓦地苦笑了一下,朝蓝衣说道:“早……” 蓝衣已经手脚麻利地开始准备洗漱的工具! 九皇子府里,侍女其实非常的少,一则因为夜慕枫很少在府,二则,是因为他并不喜欢那些锦花团簇的女侍! 就连夜慕枫日常的生活,都是由那些少年们来做的! 所以,此时商雪玉漱洗的时候,一切的一切,都是由蓝衣一手打理! 所幸的是,蓝衣的动作非常的快。当商雪玉漱完口的时候,她已经麻利地递上了湿热的毛巾! 带着适度湿意的毛巾,递到了商雪玉的手里,微微的湿润的感觉,抹在脸上,有一种全身的毛孔都清醒了的感觉! 按照当朝的规矩,若要见帝王之前,是必须要先沐浴的。 是以,当商雪玉抹了一把脸,起身的瞬间,蓝衣已经引着她,朝着专门的浴室走去! 在夜慕枫的府里,并没有在屏风后沐浴的习惯。事实上,非常喜欢干净的他,在每一间客房的后面,都准备有专门的浴室! 此时,商雪玉才一走进去,就看到了那满屋子蒸腾的热气。 而浴室的中央,则摆着一只大大的木桶,那个木桶的一侧,还摆好了椅子! 商雪玉走进木桶,将整个人都浸在温暖的水里! 而那水,因为放了许多花瓣的缘故,在商雪玉浸泡的时候,甚至可以闻到微微的香气! 除了香气,应该里面还加了些醒神的东西。 所以,商雪玉才泡了一小会儿的功夫,就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舒服极了! 第五百五十八章 京城,京城之惊艳 睡意全消的商雪玉开始在木桶里细细地搓洗,她要尽量争取时间,在早朝结束之前,就进宫,等待着帝王的召见! 君不等臣,臣必候召!如果说,再耽误一些时间,耽误了见帝王的时间,那可就真的麻烦大了! 蓝衣并没有在里面陪着,事实上,在商雪玉泡澡的时候,蓝衣已经开始帮她准备一应的衣物。因为只有蓝衣一个人近身侍候的缘故,所以,蓝衣尽量的,就将所有的东西提前准备好了! 事实上,九皇子府也不是真的没有人侍候,只不过,因为夜慕枫早就交待过了,所以,于其要蓝衣去叫那些既不熟悉,也不先靠谱的人过来,倒不如一个人动手算了! 反正,商雪玉也不是个极难侍候的人,反正,时间还很充裕! 因为商雪玉并不是朝臣,所以,是不需要按照早朝的时间去宫里的!而作为身负着京城一半安全的夜慕枫,却已经在天不亮的时候,就已经进宫,参加早朝! 早朝的时间,要到上午的寅时之前开始,也就是现在的的凌晨五点钟准时开始。而一直到巳时也就是上午的十点钟左右才会结束。那些无事的朝臣便可以回府去处理事情,剩下的则由君王在御书房之中,商议国家大事! 现在,才只刚刚过了寅时不久,离卯时还早,而九皇子离距离京城,也就大约两盏茶的功夫,所以,商雪玉还得时间梳洗打扮! 商雪玉泡了约摸两盏茶的时间,就从浴桶里站了起来——她倒是想多泡一会儿。但是,素来喜欢凡事赶在前头的商雪玉不容许自己有半点的闪失! 听到商雪玉的声音,蓝衣抱了衣服进来,她先是帮商雪玉抹干净身上,这才准备好的衣服,穿到了商雪玉的身上! 商雪玉缓缓走出浴室,来到妆台前坐下! 少女刚刚沐浴过的脸犹如熟透了的桃子一般,鲜红欲滴,让人移不开眼神! 商雪玉拈起盒子里的膏汁,开始往脸上和手上细细涂抹——胭脂和粉,是女孩子必不可少的日常用品,但若是在擦这些东西之前,先在脸上涂上一层自己做出来的露和膏之后,就不必担心那些脂粉毁坏人的皮肤! 商雪玉自己动手,将脸上涂抹一层,这才招呼蓝衣帮自己绞干头发! 蓝衣虽然平时动手不多,夜慕枫也不需要她来侍候,但是,她还是跟着白衣她们学了许多侍候主子的招数。 就象绯衣,原本什么都不会的,可是,不一样的,被主子派去了商雪玉这样的一个娇小姐的身边去了?那样的大大咧咧的绯衣,不也一样的变得细心而且周到了么? 看着蓝衣娇俏的身影不停地在自己的面前闪来闪去,被绞干的头发,也越发地显得柔顺起来,蓝衣开始小心翼翼地给商雪玉盘头发,从上到下,一丝不苟! 商雪玉看着镜子里的蓝衣,忽然笑了一下:“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做这样!” 在商雪玉的记忆里,绯衣初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可是什么都不会的啊。后来,还是聘儿那个细心的丫头教导了许久,绯衣才学会了帮商雪玉盘发之类的! 所以,在商雪玉的印象之中,这个蓝衣,是不是也一样的和绯衣一样,只会打打杀杀,而不会这些女孩才会的活儿呢? 听了商雪玉的话,蓝衣不由哑然失笑道:“我们都是和白衣学的!” 绯衣最是不耐烦学这个的,还嚷嚷着以后绝对不会干这类儿的活儿! 可谁知,别的人学会了,偏偏没有做的,只有绯衣一个没有学的,却干起了这个侍候人的活儿! 蓝衣停了停,笑了一下,说道:“绯衣刚刚是不会的吧……” 商雪玉说道:“是啊,绯衣那时刚刚到我身边的时候,盘头啊,发髻之类的,她是真的不会的……” 只不过,绯衣很机灵学得也快,到了最后,就连聘儿,都几乎赶不上了! 蓝衣失笑道:“商小姐是不知道啊,那时,我们都跟着白衣,跟着嬷嬷认真地学,只有绯衣还急着练她的拳脚,我们叫她,她眼睛一瞪,说学这个没用……” 想起以前少年时大家吵吵闹闹的日子,原本不怎么喜欢笑的蓝衣也弯起了眉毛和眼睛,说道:“那时,我们都还年少,绯衣的脾气是最暴-躁的。谁要是敢说她的话,她就要和人打一架的!” 商雪玉也微微地笑了一下——这不提绯衣则罢,这一提绯衣,商雪玉发现,自己居然又想这个丫头了! 蓝衣看得出商雪玉是担心绯衣,于是,她笑笑说道:“商小姐放心好了,绯衣她没事!” “什么?绯衣回来了么?” 商雪玉一听到绯衣没事,一下子转过头来,想问个究竟,然而,蓝衣正帮她绞着头发呢,她这一转头,头发被扯得生疼。 蓝衣一看商雪玉的脸色都发白了,她连忙放开手,有些羞愧地说道:“我弄疼商小姐了!” 蓝衣知道商雪玉在夜慕枫身边的位置,而她至所以过来侍候商雪玉,这说白了,还不是因为她曾经在商府出入,和商雪玉有过数面之缘。可现在,居然弄疼了商雪玉的头发,即使知道夜慕枫不会怪自己,可蓝衣的脸色,也是极其难看的! 然而,商雪玉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蓝衣的脸色,她一把抓住蓝衣的手臂,眸子里泛着急切的活儿蓝衣,说道:“你的意思是说,绯衣已经回来了?” 蓝衣笑得有些难看,她摇摇头,说道:“绯衣并没有危险,可是,她也没有回来……” 商雪玉一听,顿时愣了一下! 蓝衣这话,和没有回答又有什么区别呢? 什么叫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危险呢? 蓝衣一看商雪玉急切的眼神,连忙说道:“商小姐不要担心了,绯衣是被鲸鱼帮的人误给抓去了,说是献给帮主的礼物呢,现在,那个帮主还没有来到京城,所以,绯衣暂时是没事的!” 啊? 商雪玉睁大眼睛,说道:“可是,你们为什么不救她回来呢?” 什么鲸鱼帮啊,商雪玉并不知道的。但是,这绯衣没有回来,商雪玉怎么会放心呢?任由绯衣在别人的手上,真的会没事? 蓝衣知道不解释个清楚,商雪玉是不会放心的,她只好说道:“是绯衣自己不愿意回来的——那个鲸鱼帮,向来只在沿海的地方活动,可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被人请来了京城,于是,绯衣就说,要看这些人,究竟想做什么……” 看到商雪玉仍然一副紧张的样子,蓝衣又耐心地解释道:“而且,九哥知道绯衣在哪里之后,就派人前去接应了,现在的绯衣,并不是一个人在那里的,九哥已经派人过去接应,但凡有任何危险,她都可以全身而退的……” 听到这里,商雪玉才放心了一点儿!她拉住蓝衣的手,真挚地说道:“蓝衣,谢谢你!” 蓝衣听了,顿时呆了一下! 绯衣可是她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姐妹啊,这绯衣有事,大家都会担心的不是?而就在刚才,蓝衣也是看在商雪玉如此担心绯衣的份上,这才说了这么多,可是,蓝衣没有想到的是,商雪玉居然和她说,谢谢她! 蓝衣微微低下头去,心里第一次觉得,能有商雪玉这样的一个主子,对于凡事大大咧咧的绯衣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蓝衣抬起头来,她干干净净的小脸上,浮着一抹淡淡的红晕。只听蓝衣摇摇头,说道:“商小姐不用谢我,绯衣是我的姐妹,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这一句话,已经包括了三层意思。一则,她们以前是姐妹,不会因为绯衣去了商雪玉的身边而改变。这二则,蓝衣至所以告诉商雪玉,只不过因为商雪玉关心绯衣。若是换在其他的立场,蓝衣是不会说的! 至于这第三嘛,蓝衣突然有些妒嫉起绯衣!能有一个对她如此好的主子,岂不是绯衣的福气么?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我一直都知道,绯衣有很多好姐妹!” 不单单是姐妹,而是好姐妹!商雪玉的这话里,有太多的,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蓝衣也不去追究,只轻声说道:“我来帮商小姐把头发绞干吧,怕时间不多了!” 商雪玉半干的头发,披在肩膀上,她点点头,和重新对着镜子,让蓝衣将自己的头发绞干,然后,盘起! 蓝衣很用心地帮商雪玉梳头,没过多久,一个京城之中那些贵小姐们喜欢的少女髻已经梳好了! 夜慕枫已经交待过了,今日里,商雪玉去宫里,不需要太过张扬,以免惊动不应该惊动的人,所以,不管是衣饰,还是头发,都只要中规中矩的即可,完全不用想着惊艳一场,招人嫉恨! 商雪玉对蓝衣的头发非常的满意! 今日里,帝王第一次召见,要的只是体面而不是奢华。如果说,商雪玉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去了,怕还会引起帝王的不喜呢! 头发盘好了,蓝衣开始比划着,在妆盒里找相配的头饰。 商雪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指了指妆盒里的碧玉簪子,说道:“就那个吧!” 蓝衣一看,商雪玉指的,就是那一支除了簪子的头上,镶嵌了精巧的珠花的玉簪,微微迟疑了一下,就拈了过来! 穿金戴银,都是这些京城之中的贵小姐们中意的。刚刚,蓝衣也是在一支赤金的簪子里,还有一只镶了碎钻的簪子之间迟疑呢,却没想到,商雪玉自己挑的,居然会是这个! 簪子别到了商雪玉的头上,温润的玉色,流畅的线条,更衬得商雪玉发黑如墨,漂亮极了! 有了商雪玉挑的簪子,蓝衣便知道了商雪玉的喜好,她尝试挑了两只别致的珠花别到商雪玉的头上,这下,就连商雪玉都满意地点点头! 第五百五十九章 京城,京城之朱衣和青衣 淡雅素净,相得益彰! 商雪玉站在镜子前,仔细地看了一下自己的妆容。 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素净粉的上衣,下身穿着一条海棠色的裙子,身上披的大氅是紫色的,那样相得益彰的三种颜色,将镜子里的少女衬得脸若朝霞,唇若涂丹! 商雪玉身上所穿的衣服,仍然是夜慕枫让人提前准备的! 真不知道是做这套衣服的人有着超乎寻常的观察力,还是夜慕枫将商雪玉的身形等等都摸了个透,反正,这些衣服穿在商雪玉的身上,不但大小合体,最重要的是,刚刚好将她的身上,属于少女的那一分韵致给清晰地勾勒出来! 就连颜色,除了海棠色的裙子上绣了几株淡雅的梅花显得清雅之外,其他没有任何花纹的上衣,更显得出商雪玉略微瘦弱的身体里,那几乎呼之欲出的少女风韵! 十二、三岁的少女,马上就要及笄。虽然这具身体,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还没有长出身形,但是,看着商雪玉的样子,应该有的,却是一样都不少! 清淡的颜色,简洁的发髻,正是商雪玉可以轻易驾驭的风格。不得不说,商雪玉很满意现在的自己——既谈不上喧宾夺主,更说不来什么惊艳万端。这样的自己,相信即便行走在宫殿之中,也不会过于地引起那些个主子们的注意! 商雪玉最不愿意与之为伍的,就是那些宫里的主子们,所以,她这低调的打扮,可算是不起眼之中的另类了! 商雪玉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又伸手扶了一下绾发的碧玉簪子,点点头,朝蓝衣说道:“嗯,这样就不错了!” 商雪玉揽镜自照的时候,蓝衣也在认真地观察着眼前的女子! 淡色的衣袂飘飞,素雅的裙裾飞扬。极其高贵的锦锥的质地,勾勒出了少女飘然欲飞的衫子! 这个商府的五小姐,她究竟知道不知道啊?这一套衣服穿在她的身上,就如明月临水一般,让人可望而不可及? 蓝衣的眸子里,有暗色的影子涌出。她望着镜子里温柔的眉眼,还有那两个说不出来的,闪烁在眸光深处的坚毅的,还有冷定的商雪玉,蓝衣微微地怔了一下! 明明,自从认得商雪玉的时候,蓝衣就知道,这个女子,只不过是商家里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女。可是,蓝衣看着商雪玉浑身所散发出来的雍容和威严,那样的女子,又岂是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弱小女子么? 或许说,是因为商雪玉的母亲?那生在骨子里的高贵血液,才让商雪玉有了这种凌人的气度么? 蓝衣想了再想,似乎,也就只有这个解释了吧?如若不然的话,一个根本没有接受过任何嫡女教育的女子,怎么会有如此异于寻常女子的气度,以及高贵呢? 蓝衣相信,商雪玉即便站在那些皇宫贵女们的面前,也一点都不会减损她的美丽,还有雍容! 这就是夜慕枫选定的人呢,虽然没有光耀的身世,可是,这样的商雪玉,却象一颗耀眼的星星一般,无论在任何地方,都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眼球儿! 蓝衣看着商雪玉,眸光复杂,却看到那个揽镜自照的女子轻快地转过身来,朝蓝衣说道:“好了,蓝衣,我们可以走了!” 我们可以走了! 蓝衣看着商雪玉的一身打扮,不由苦笑了一下:“商小姐,你确定,你若是穿这衣服去见君主的话,会不会显得太过素净了?” 素净么? 商雪玉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虽然已经重活了一世。虽然再次重生在商雪玉的这一副小身板上。虽然,在常人的眼里,她这个已经过了十二岁的少女,还只有十一岁时的孱弱和瘦小,可是,却没有人可以怀疑,而今驻在这身体里的,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 前世的商雪玉,在死去的时候,刚刚十八岁! 而今的商雪玉,虽然只有十二岁的样子,可是,她自己非常明白,她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她虽然长着少年人的样子,可是,却没有办法真的将自己和那些十一、二岁的少女相提并论! 所以,对于衣着打扮的这一方面来说,商雪玉所选择的色调,通常是素净的、成熟的、甚至是看来淡雅别致的! 而寻常的小姑娘所喜欢的桃红柳绿若是附在她的身上的话,那么,即使别人不说,她也会觉得暗自脸红! 所以说,不要说是见君面圣了,即使是去天下间任何一个地方,商雪玉都永远保持着她的同一风格! 蓝衣看着商雪玉,眼神里隐隐有些担忧! 商雪玉看着蓝衣,微微地笑了一下!说不出为什么,这个和绯衣是异姓姐妹的女子身上,并没有白衣身上那种的沉敛和睿智,也没有绯衣的明朗和豁达。她的眼睛,就象是两口深潭一般,你只要一陷进去,就会发出许许多多的,从来都没有发现过的内容! 只不过,你若想读懂这些内容的话,怕真的要另外花些功夫了! 但无论如何,此时此刻,蓝衣的眼里所流露出来的关心以及担忧,却是和以前的绯衣,如出一辙的——且不管蓝衣的担忧究竟是为了夜慕枫,抑或是为了自己。商雪玉觉得,她同样领情! 商雪玉看着蓝衣,微微地笑了一下! 原本略微有些苍白的肌肤,在这一笑之下,犹如镜花绽放的瞬间,明艳动人! 商雪玉笑着说道:“我的这身衣服,有何不妥?” 听了这样的话,蓝衣微微怔了一下——是的啊,当朝规定,若是说示有封位的女子进宫,只要身穿绸缎,就可以了,但是,并没有时文说过,什么颜色的衣服能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不能穿的吧? 更何况,商雪玉的裙衫虽然淡雅,可是,她的大氅却是所有颜色之中最为突出而华贵的紫色。这样的商雪玉,即便走到了君王的面前,怕也没有任何人能提出任何的异议的吧? 然而,蓝衣却本能地觉得不妥! 要知道,一生难见君王面,若是这绝无仅有的一次,却不能华服冠戴,为自己争得一份说不出的荣誉的话,那么,对于商雪玉来说,此次见帝王,不是白白地失了被惊艳的机会? 然而,这样的话,却是说不出来的。蓝衣只好望着商雪玉,想提醒她,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只听商雪玉缓缓说道:“蓝衣,我明白你的意思,能见君王,本身就是一种荣耀,所以,为了顾及君王的面子,我们就要穿金戴银,昭显恩宠,可是,你想过没有?我的身份,只不过是商州一个名不见经传商家庶女,我的身份,既不是嫡女,也不是什么显贵的人家,所以,穿衣打扮,只要符合自己的身份就是了,若真的穿金戴银的,怕会逾越的吧?” 别人的嫉恨,商雪玉可以不放在眼里,但是,若是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能省则省、能免则免吧! 蓝衣听了商雪玉的话,微微低下头去:“商小姐说的对!” 是的,站在商雪玉的立场,一定有对于自己的考虑,一如商雪玉来说,这第一次面君,已经是惊天的荣耀了,但是,作为一个生人来说,只要保守自己的底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也就是了! 想到这里,蓝衣递上商雪玉的手炉,又替她系好大氅的带子,这才说:“好了,商小姐,我们可以出发了!” 马车,是早就准备好的,不但选用了最好的车夫,就连随同商雪玉一起进京的,除了蓝衣,还有商雪玉看着眼生的另外的两个丫头! 两个年轻的女子站在马车之侧,朝着商雪玉齐齐地施礼:“在下朱衣【青衣】。见过商小姐!” 蓝衣扶着商雪玉朝马车走来。商雪玉一见两个女子,连忙说道:“两位不用多礼了!” 站在左前方的女子满脸英气,五官明朗。看到商雪玉向前,她连忙说道:“我们奉九哥之命,送商小姐入宫!” 商雪玉的身边,不是已经有了蓝衣了么? 商雪玉微微挑了挑眉,难不成进宫之后,可以带这么多人的么? 另外的叫青衣的女子,则五官温婉,笑意温柔,她看商雪玉似乎不明白的样子,笑道:“是这样的,因为我们经常出入宫廷,所以,九哥让我们二人陪同商小姐进宫!” 原来,是她们两个陪自己进宫的么? 那么,蓝衣呢? 蓝衣看着商雪玉,笑了一下,说道:“商小姐,有朱衣姐和青衣姐陪你去,我很放心,我这边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再加上我对宫里没有这两位姐姐熟悉,所以,这一趟,就不陪您去了!” 商雪玉听了,心里顿时恍然! 看来,这个叫朱衣的,还有这个叫青衣的,都是在宫廷里经常出入的人,所以,夜慕枫才专门挑了她们两个陪着自己? 青衣上前一步,从蓝衣的手里接过商雪玉,扶着她,小心翼翼地登上马车! 然后,朱衣和青衣朝着站在马车之外的蓝衣挥挥手,马车在朱衣的示意之下,似乎就要准备走了! 商雪玉忽然想起什么,她连忙朝马车外的蓝衣说了一句:“蓝衣啊,若是绯衣回来了,你告诉她我进宫了啊!” 商雪玉生怕绯衣会临时回来,更怕绯衣找不到自己! 要知道,这在京城之中,商雪玉就只剩下了绯衣一个贴身的丫头,而绯衣这个大头虾的姑娘,若是没有看到商雪玉的话,肯定又要担心了! 蓝衣没想到到商雪玉居然还记得这件事。她连忙说道:“商小姐你尽管去,绯衣若是回来的话,我叫她在府里等你!” 商雪玉向蓝衣道完了谢,这才坐回了原先的位置! 朱衣和青衣也和蓝衣打了个招呼,然后,马车再次移动,一行三人,朝着京城之中,那个最最奢华的地方奔去! 似乎没有想到,即将进宫的商雪玉居然还想着自己的丫头! 一侧的朱衣和青衣交换了一个眼色。只听朱衣缓缓说道:“绯衣还没有回来!” 商雪玉接过朱衣的话头,说道:“是的,但我怕她找不到我!” 毫无营养的对话,并不是大家想要的,一句话说完之后,大家同时保持沉默,马车里,一片寂静! 第五百六十章 京城,京城之一梦 相对于朱衣的硬硬梆梆,直来直去,沉默地坐在一侧的青衣,倒显得和气多了。她笑着朝商雪玉说道:“商小姐也不用担心,九哥派去接应绯衣的人已经过去了,她很快就能回来了!” 话说到这里,青衣突然话锋一转,朝商雪玉说道:“看商小姐的样子,似乎很关心绯衣?” 绯衣是十二衣中的一员,是青衣和绯衣的异姓姐妹。她们对于绯衣的情谊,或者并不比商雪玉少。早在最初的时候,听到绯衣要去给一个商家的庶女做什么贴身丫头,大家的心里,都有些担心,怕生性大大咧咧的绯衣,不适合做这尔虞我诈的小事。但没想到的是,绯衣这去了一段时间之后,居然还能适应这种小丫头的生活,就已经让众姐妹们奇怪了。 而现在,终于看到了这个主子的本尊,你若让青衣和朱衣不好奇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商雪玉看着青衣,微微地笑了一下,说道:“绯衣是我的丫头,再说了,她都是因为我才出了事,若是她回来了又找不到我,我怕她着急!” 商雪玉的话,还没有落地,青衣已经微微地僵了一下! 而一侧的朱衣听了,微微皱了皱眉——什么叫我的丫头啊? 原本,这十二衣可是相处得好好的啊,可而今,绯衣远离,十二衣之中,硬生生地少了一个,再听商雪玉一口一个“我的丫头”啊,这让朱衣听了,多多少少地带了些炫耀的意味儿! 但是,不管是朱衣,还是青衣,都是夜慕枫派过来的人,这两个人自然明白商雪玉在夜慕枫心里的位置。且不说其他了,单单是这位小姐住在宁西王府的时候,宁西王府里的暗士们几乎围满了她的屋子。而且,白天晚上,不论商雪玉身在何处,这些暗士们都丝毫不敢松懈。 而今,商雪玉住进了九皇子府中,这府内府外,又几乎成了一级警戒。 为了能让商雪玉今日顺利地进宫出宫,夜慕枫甚至召回了正在执行其他任务的朱衣和青衣两人! 这个商雪玉,不过是一个苍白瘦弱的年轻女子,若论及姿色,只能说是清秀,而不能说是绝美。再就凭她这一副没有长开的小身板儿,可以说,在京城之中的贵女圈中,只要随意地抓一个出来,都不知道要比她强上多少的分贝!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却被自己家的主子千呵万护的,不但保其安全,更将她带到了帝君的面前,不得不说,就连朱衣和青衣都不知道,夜慕枫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但不管主子的心里是怎么想的,朱衣和青衣既然已经受命保护商雪玉,那么,就绝对不能让商雪玉出现任何一点儿的差错! 青衣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朱衣却冷冷地瞟了她一眼,青衣但淡淡地笑笑,什么都不说了! 随着青衣的沉默,朱衣的唇,开始抿得紧紧的,她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前方,似乎生怕有个什么危险的东西会突然钻进来一般! 而青衣,在看到朱衣这样的表情之后,也突然敛起了眼神,开始了全神戒备! 商雪玉并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但看朱衣和青衣的神情,似乎真的会有什么危险即将来临一般! 再加上绯衣的失踪,此时的商雪玉,忽然意识到了,或者说,她进京城以来,所有的平静和安全,都是表面的伪装,而其实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是不是真的发生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呢?想到这里,商雪玉握紧双手,也不说话了! 马车,奔驰在街头。车里一片寂静,全神戒备的青衣和朱衣,再加上心事重重的商雪玉,大家各怀心思,却没有人敢松开心神! 马车很快地离开朱雀大街,来到了最最繁华的玄武大街。 这时,天,已经是大亮了,昏暗的天际,看不到任何太阳的影子。灰蒙蒙的头顶,云层很低,似乎随时都会落在聚焦满人的街头! 玄武大街,接攘朱雀大街和青龙大街,这里,几乎囊括了京城之中最最奢华的东西,所以,一天到晚的,都是人头涌涌,车水马龙。 大冬天里,冰雪的寒气虽然车窗子盖得严严实实的,即使是安静地坐在马车里,几个人依旧可以得得清楚外面小贩的叫卖声,车马辚辚的声音,依旧能听得清清楚楚! 京城的马路,宽阔无比。马车一走过去,就如一滴水滴涌入了宽大的车流一般,很快就消失不见! 地上的积雪,早被轨成了厚厚的一层,马车一走上去,就有细微的碎裂的声音!赶车的车夫,一看就知道是个老手。虽然,冰雪车辙高低不平,但是,商雪玉三人坐在马车之上,却半点都没有感觉到有任何的颠簸! 因为起得比较早的缘故,商雪玉有些犯困! 青衣看了,连忙体贴地说道:“商小姐,你若是累了,就先休息一下吧,到了宫门外,我们再叫你吧!” 商雪玉微笑了一下,但是,却推托开来,她摇摇头,朝青衣说道:“谢谢你了……我还能行!” 一侧的朱衣看了商雪玉一眼,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眼神。过了半晌,只听她低低地说道:“不管怎样,我们都会将你安全地送到宫门,你现在,刚好可以休息一下!” 朱衣的话,似乎带着让人说不出来的复杂感觉!让商雪玉听了,微微心里一颤,她不由地看上了朱衣的眼睛! 朱衣却是别过了眼神,不和商雪玉对视! 而一侧的青衣则笑着朝商雪玉说道:“商小姐,这里离宫门还远呢,你正好休息一下!” 青衣脸上的笑,让人看了如沐春风。那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人讨厌的笑容。即便商雪玉知道,青衣其实和朱衣一样,对自己的感觉都并非那样的好,可是,看着少女脸上的笑容,她还是报之一笑,说道:“谢谢!” 青衣也报之一笑,正想说什么呢,正在这时,马车猛地颠簸了一下,青衣脸上的笑容立时敛住了,而一侧的朱衣已经低喝一声:“青衣!” 青衣微微一怔,下一秒钟,她手里的帕子扬了一下,原本还想问问发生什么事的商雪玉,忽然只觉得眼前一花,她的眼睛再也撑不住一般地,闭上了! 耳边,传来车夫的怒吼声,还有青衣和朱衣齐齐地怒斥的声音。马车,剧烈地摇晃起来,连带着,商雪玉的身体也剧烈地晃动。然而,这已经是商雪玉最后的知觉。 再接下来,她的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之中,整个人,都完全地失去了知觉! 商雪玉的眼睛紧紧地闭着,不管外面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她都已经毫无知觉! 似乎没有梦,又似乎看到了谁! 商雪玉觉得,自己一下子掉进了个朦胧的空间,那里,天地漆黑,那里,没有任何的颜色,黑色的气息,充斥着一片的天地。似乎流动的云,从商雪玉的身边萦绕而过! 商雪玉一直向前走,没有任何的迟疑,也没有任何的恐惧,似乎,她的身体里,有某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呼唤,不停地叫她,别停,别停,别停…… 过来,过来我这里! 前方的某一处,亮起了微弱的烛光! 商雪玉不停地向前走,不停地走!可是,眼前那明明看着几步就可以走到尽头的路,可是商雪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似乎都没有办法走到! 最后,商雪玉终于气馁了! 她站在那里,朝那个灯光亮起的地方,说道:“我走不动了……” 商雪玉的整个人,就象是陷在了泥潭里!她想拔脚,可是,脚下似乎有千斤重一般,根本就动不了,她只好看着那一动不动的一点亮光,说道:“我真的走不动了!” 空气中,传来一声轻叹。 这声叹息,一直到了商雪玉的心底。不知道为什么,商雪玉蓦然一惊,她一下子抬起了头! 头顶,一道温柔的光芒照下。只听一个幽幽的声音唤道:“大姐姐……” 大姐姐? 听到这个声音,商雪玉不由心中一颤。 这个声音…… 商雪玉抬起头来,只看到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就浮在虚空之中,静静地望着她! 商雪玉迟疑地唤了一句:“你是五妹妹……” 那张脸,那个影子,正是商雪玉的影子。那一张脸,赫然和镜子里映出一容颜,一模一样! 温暖的光芒照下,商雪玉所有的束缚被解除了。她可以轻轻松松地站在那里,仰望头顶的那一丝光芒,再次叫道:“五妹妹?” 头顶的笑容更加浓了一点儿,虚空的那一张脸,带着如释重负的笑脸,说道:“看到大姐姐你现在这样,我就放心了!” 商雪玉眨眨眼,似乎不明白对方想说的是什么! 只听头顶的声音说道:“这具身体的命数不好,又被人下了毒,而且,因为曾经被诅咒过的关系,所有的禄和寿都被剥夺了……但是,大姐姐你,因为认识了那个人,所以,才能改天逆命,才能走到现在的这一步啊!” 那一张温柔的脸,依稀是前世的商雪玉的样子,悲哀的、温柔的,怯懦的,而且还是和善的!她看着商雪玉,笑意如花:“大姐姐,你替我做到了我一直想做却没有做到的,所以……谢谢你……” 商雪玉看着那张脸,看着那笑容,眼神复杂:“五妹妹,是我抢了你的身体!” 商雪玉虽然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醒来之后,居然在五妹妹的身体里,可是,她知道的却是,自己占据了原本属于五妹妹的东西! 头顶的轻笑声更加大了一点儿! 只听那个声音微微叹息一声:“大姐姐……你替我延续了生命,你可知道,我有多么感激你?” 感激她么? 可是,又有什么好感激的呢?她不但占据了自己妹妹的身体,改写了妹妹的一生,而到了现在,还让妹妹以这样的方式,以魂魄的方式,出现在自己的头顶? 第五百六十一章 京城,京城之青衣受伤 商雪玉知道,若是没有自己发剥夺了妹妹的身体,那么,很可能重生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五妹妹了! 那个向来与人为善,从来不会与人争强,更不会和人斗狠的,五妹妹,商雪玉!可是,就因为自己的重生,不但让这双纯真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更让自己五妹妹的灵魂就这样游离在外,没处可去! 商雪玉的前生,何其凄惨,但是,即使是到了最后的枉死,商雪玉也不认为,就因为自己的不幸,而可以将别人生存的能力夺去,所以,她是欠自己的这个妹妹的! 头顶的那张脸,静静地俯视着下面的这个人! 似乎,那一种眼神,在很久之前,就曾经出现过的+——和善的,温柔的,带着依赖的信任! 只可惜的是,那时的商雪玉,从来没有将这眼神看到心里去而已! 前生已矣,没办法重来!商雪玉微微闭了闭眼睛,忽然觉得无法直视自己的这个血亲的妹妹! 头顶,寂然无声,只有那静静的注视,看着商雪玉的样子。商雪玉低下头去,却微微苦笑起来:“五妹妹也是知道的,我因为误信奸-人,而被害死,死后灵魂不灭,这才重生,可没想到的是……却重生在了你的身体里……五妹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若你愿意回来,我还给你如何?” 原本是这个五妹妹的东西,本是无奈的重生,无奈的借用。而现在,身体的本尊回来了,是应该还回去了! 商雪玉想做的事,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商雪玉想收拾的人,也已经差不多败落! 现在就只剩下她想守护的,她相信,即使是换成了商雪玉,也一样的会帮自己守护的!无论商天琪,还是杜甄——还有那几个陪着自己走过了风风雨雨的小丫头们,商雪玉相信,这具身体的灵魂若是归来的话,一定也会一如自己的——因为,那不但是商雪玉的亲人,更是这具身体的亲人啊! 毕竟,都是亲人,毕竟,血浓于水! 商雪玉还想说什么,然而,头顶的声音却温柔而又坚决地止住了她:“大姐姐,不要这样……我已经回不去了!” 已经回不去了么?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商雪玉疑惑地抬起头来,看着头顶那张和这身体一模一样的脸,有些不解! 商雪玉重生的时候,落在了五妹妹的身体上。那个时候,想来是五妹妹的灵魂离开得并不久,所以,这才可以在重生之后,落在这具身体上,并立时重生! 所以,在商雪玉的心里,无数半夜梦回的时候,她心里想的都是,是不是因为自己占据了这具身体,所以,自己五妹妹的灵魂,才无所归依呢? 但在那时,商雪玉步步为营,不敢有任何的松懈,所以,自然的也将这事给摆在了一边,虽然心中忐忑,但是,却从未敢去深究! 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已经回来了,那么,她于情于理,都应该将这身体归还——而她自己呢,则应该将这身体归还啊! 而自己,原本就是一个无依的灵魂,那么,无论回到哪里去,无论是无处可去,那么,是不是都不再关自己的事了呢? 可是,这具身体却说,她回不去了? 那,又是为什么呢? 头顶,似乎云开雾散一边,清明的一片,在这清明之中,一阵和风拂过,吹得商雪玉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阴霾散去,轻松无比的微妙感觉! 只听那个声音说道:“大姐姐,我说过了,我的灵魂背负了诅咒,所以,根本就是那个时候已经死去,我的寿命——其实已经到头了,是大姐姐你,接替了我的灵魂,所以,我才以你的方式,继续活了下去……” 商雪玉听不懂对方的话! 又或者说,对于她来说,对方所谓的诅咒,都是她并不知道的东西,所以,她即便想问,也无从问起! 那个声音苦笑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大姐姐你知道嘛……我已经是死人了,去了我应该去的地方,可是,因为你的缘故,我的身体还活着,我很感激你……所以,我才想方设法的想来和你说一声话没有太多,我并不是想来和你抢夺身体的……而且,我的灵魂已经归于地下,已经没有办法再回去了……而你,大姐姐,因为你已经替这具身体转了命格,所以,你的以后,我可以看得到,会越来越好的……” 和商雪玉说着话的时候,那个声音充满了温柔,她的眼睛,看向了商雪玉的身后,那里,有她被改掉的命格,而商雪玉,她原本的大姐姐,会过得很好,而且,会越来越好! 商雪玉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自己的五妹妹,不明白好的这些话,究竟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远处,忽然响起了一阵悠远的钟声。那钟声,并不算响,却似乎一下子敲到了人的灵魂里去,几乎每一声的响起,都让商雪玉有一种重重的不安! 那个声音一听这钟声,顿时紧张起来,她马上说道:“大姐姐,我就要走了,最后一次,我告诉你吧,我是来感谢你的,不是和你争什么的……谢谢你替我做到我想做却一直没有做到的……%谢谢你了!” 商雪玉还想再说什么,可是,那张笑脸却变得稀薄起来。虚空之中,伸出一双手来,勉强地想去握商雪玉的手:“大姐姐,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商雪玉的手,才刚刚触到那个指尖,然而,那手却犹如淡烟一般地朝着四方消散而去,商雪玉的手中,只剩下淡烟一缕,剩下的,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商雪玉看着自己的指尖,怔怔的,忽然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时在,不知道哪里的风,猛烈地吹来。商雪玉身子一顿,顿时被倒飞吹起。她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下意识地抱住了头! 眼前,一阵明亮,商雪玉不由慢慢睁开眼睛! 首先遇入眼帘的,是一张带着笑容的脸:“商小姐,商小姐……” 商雪玉眨眨眼,这才发现,自己依然身处在马车之中,只不过,那马车是倾斜的,而且象是没有了车轮的高度。前边的车辕,也似乎碎掉了,窗子的位置,已经成了一个大大的洞口。 冬天的风,从那里吹了过来,吹在商雪玉的脸上,冰冷,冷冰的! 商雪玉摸摸自己的脸,一下子没有弄清楚,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青衣看着商雪玉的样子,眸子里有些焦急:“商小姐,你还能走么?我们要快些离开这里!” 商雪玉一看青衣的手里,居然握着一把狭长的剑。那长剑上,沾满了血——商雪玉只觉得瞳孔一缩——那居然是青衣的血,正顺着她的衣袖,一点一点地流下来! 商雪玉一看,蓦然一惊:“青衣,你怎么了?” 青衣身子一闪,躲过商雪玉想帮自己包扎的身体。她一把拉住商雪玉,快速地地望着她商:“商小姐,我们要快些离开这里!” 商雪玉也不再迟疑,只是顺着青衣站起,然后,便和她一起,朝着马车之外走去! 原本热闹马路上,居然没有了任何的声音! 商雪玉再一看外面,原来,马车已经不在马路之上,而是来到了一条狭小的巷子! 马车的车辕,已经完全碎掉了,而那马,不知道被什么伤了,此时,腹部被全部划开,然后,躺在那里,苟延残喘! 马车的一侧,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大片的黑衣人。只不过,那些人,已经全部都是死的了! 蒙脸的黑布之下,只看到细细的血线,从那些人的脖子上开始蔓延,一直落到身边的雪地! 再往前看,就是那个马车夫的尸体了。那个马车夫的一条手臂,已经被斩断了,扔在前方不远处,然而,就是那只断手里,还紧紧地握着马鞭,似乎想要再一次的,扬起鞋子,催动马车! 眼前的积雪,已经被踏得零乱的一片! 血,沾满了地下的白雪,那一大片的红,就象是一场噩梦,在商雪玉的眼前,晃动不停! 青衣朝四周看了一下,回头招呼商雪玉:“商小姐,请随我来!” 商雪玉点点头,一手提着裙子,踏着已经滑到了脚踝的积雪,毫不迟疑地向前跑去! 青衣看着商雪玉的样子,眸子里的赞赏的光芒! 相信任何一个弱女子在遇到了这样的场景,都会花容失色,或者惊叫,或者哭泣! 然而,眼前的这个女子,却似乎没有看到一般地,跟着自己,毫不迟疑地跑了进来! 看到青衣的手还在不停地流血,商雪玉蹙了一下眉,一边跑,一边从身上撕下一片衣角,递给青衣包扎——青衣刚想拒绝,商雪玉已经淡淡地说道:“你这样跑是没用的……” 青衣看了,微微地苦笑起来! 是的,血染在地上,那些人,完全可以由着血线寻来的不是? 然而,她还是着急,想尽快地带着商雪玉,跑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商雪玉咬着牙,帮青衣的袖子包扎起来。看到血流缓了一些。她问道:“朱衣呢?” 朱衣…… 青衣微微闭了闭眼睛,这才说道:“不知道,可能还在和那些人拼命!” 商雪玉咬着下唇,说道:“好,我们快走!” 这一次,商雪玉扶着青衣,快速地朝着远处跑去! 转过一条小巷,再转过一条! 商雪玉看着眼前纵横的巷子,不由地蹙起了眉! 远处的喧嚣,始终在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方,有谁告诉她,要怎么样,才能保住青衣? 商雪玉转过脸来,问青衣道:“青衣,你认得路不?” 青衣脸色惨白,身体也摇摇欲坠,可是,她听了商雪玉的话,却勉强地抬起手指,指了指前方的某一方,说道:“那边,就是宫里!” 宫里? 商雪玉各微微挑了挑眉——这些人挡在半路,不就是不想让她进宫嘛,若在这个时候再去走那条路,岂不是明摆着要送死? 第五百六十二章 京城,京城之危机 商雪玉知道,这个朱衣和青衣是代替蓝衣送自己入宫见帝君的。可这半路上遇到了伏击。所以,依着这青衣的性格,一定急着将自己送到宫里,又或者说是离宫里近些,这样的话,就可以及时地得到救援,又或者说,将商雪玉送到宫里去! 然而,这个青衣能想到的东西,那些人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怕这会儿,那些人已经将宫门最近的地方,全部都给封闭了吧,这就等于设了一个套子,就专门请君入瓮呢! 虽然十分明白青衣的心思,但是,这么蠢的事情,商雪玉是不会做的! 青衣的手臂受了伤,厚厚的棉衣被割穿了。划出了一个很大的伤口。而青衣的其他的地方,则被割破了好几处伤口,虽然那伤不至于致命,但是,若是不及时止血的话,这血若是不停地流,那么,用不了多久,那血就会被全部流干,然后,青衣的人,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虚脱。到了那时,手无缚鸡之力的商雪玉是绝对没有办法背一个昏迷的人走的。 而青衣和朱衣又是因为自己所受的伤! 朱衣到现在还不知所踪,青衣也已经危在旦夕,若不快些想办法的话,怕青衣的小命,就要丢掉半条了! 想到这里,商雪玉咬着牙,将青衣一扶,指了指另外的方向,说:“走,我们去那里!” 青衣一看,立时急了,她说道:“商小姐……” 那不是通向宫里的路,甚至,那不是通向任何一个可能获得救援的路的啊! 商雪玉似乎看透了青衣想说什么。她压低声音,冷静地说道:“听着,青衣,对方能将你伤成这样,一定不简单的。现在,进宫的路,很可能已经被全部封掉了。如果说,我们还往那条路走的话,只能自寻死路!” 商雪玉紧紧地盯着青衣的眼睛,看着青衣眸子里的光芒一下子消散开来,她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想到了这点儿……但是……” 但是,青衣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夜慕枫和其他同伴的救援之中! 而且,青衣因为受伤颇重,可能很快就陷入昏迷,在那之前,她希望亲眼看到商雪玉能去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去!这通向宫廷的路,虽然非常危险,但是,若是她们能想办法走近一分,那么,就会更快地看到那些前来支援的人不是? 青衣和朱衣是临时被夜慕枫调过来的!她们两个人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商雪玉毫发无伤地去到宫里。 但现在,事出突然,被人半路大袭击,虽然,青衣和朱衣已经竭尽全力了,但是,仍然没有能解得了商雪玉的性命之危! 现在,朱衣引开了那些追杀的人,青衣也已经近乎力竭。若是再这样拖延下去的话,怕商雪玉真的会落入对方的手中了! 那样的事情,青衣绝对不能眼看着发生的! 想到这里,青衣咬咬牙,朝商雪玉说道:“商小姐,你不要管我……这样,我们尽管靠北,若是遇到了他们的人,我便将他们引开,你一个人快速地跑到宫门那边去就行了!” 那此人费尽心思地暗杀商雪玉,说明了他们想让商雪玉死。可是,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去取商雪玉的命,所以,只能用尽这些阴暗无比的手段,想要阻止商雪玉进宫! 而青衣和朱衣,已经付出了这么多,绝对不可能再在这个时候,让商雪玉出半点的差错! 所以,依着青衣想的是,只要将商雪玉送到宫门,那么,她就算是安全了! 商雪玉看了青衣一眼,摇摇头,说道:“青衣,你的办法实在是不好……” 青衣的办法不但不好,而且还可以说是糟糕透顶了。这么糟糕的办法,商雪玉当然不打算听,而且,也绝对不会照做! 青衣用没有受伤的手,一把抓住商雪玉,着急地说道:“商小姐,你听我说……” 商雪玉转过眸子,淡淡地看了青衣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只这一眼,将青衣想说的话,全部都给吞了回去! 商雪玉看着青衣,说道:“我知道你都为了我好,能将我送到宫里,可是你想过没有?宫门口岂是随便谁都可以进的么?而且,要想躲开那些人的视线,跑到宫门口去的话,得花多少的时间?又得花多少的力气?且不说我不是跑得很快的,即便我跑得很快,可是,能快过对方的剑,还有暗器么?到了那时,死在了离宫门口几步路的地方,岂不是冤枉得很?” 话到这里,商雪玉话锋一转,朝青衣说道:“更重要的是,你因为保护我受了伤,我怎么再让你受更严重的伤?我怎么能将你再次置身于危险之中呢?” 商雪玉的语气,虽然是淡淡的,但是,听得青衣满面羞愧,她不由地低下头去! 是的,青衣有些病急乱投医了! 青衣原先只想着,要将商雪玉送到宫门口,甚至,在她的心里,也还存了侥幸的心理。若是商雪玉能飞快地跑到宫门口的话,那么,是不是就代表她安全了? 至于宫门口是一个怎样戒严的地方,那些宫门口的侍卫,又会怎样对待一个突如其来的陌生女子…… 不得不说,在这一点儿上,青衣还真的没有怎么想过! 因为,她的心里,其实是存了侥幸心理的。于其在这里被人困死的话,那么,倒不如拼上一拼,搏上一搏! 青衣的嘴唇干裂,脸色也更加发白。看着她的样子,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去! 冷风,从拐角的地方吹了过来,将青衣身上的温度带走。她躲在商雪玉的身边,瑟瑟发抖! 青衣哆嗦着说道:“商小姐……我没有尽到我的责任,将你带到了这里,一会儿,若有危险的话,我顶上,你一定要先走,知道不?” 商雪玉返过身来,将自己的披风将青衣包住! 深及脚踝的雪,将脚下冻得僵僵的,商雪玉身上的温度,也在逐渐地消失! 看到商雪玉瘦弱的双手抱住自己,青衣僵着身体,挣扎了一下:“商小姐……别,不要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商雪玉是经过精心打扮的啊,若是衣服上沾了血的话,那要怎么去见帝君呢? 商雪玉拉着青衣,细心地要查看她的衣袖上,除了不停地渗血之外,剩下的,没有再裂开过了。 商雪玉拉着青衣,温柔地说道:“好了,没有什么比人命更珍贵的——” 更何况,正全力保护着自己的人呢? 商雪玉也不管青衣满身的血污,将她拢到自己的怀里,说道:“我们要离开了!” 鲜红的血,沾上了商雪玉浅色的衣襟,可是,她似乎没有发现一般地,将青衣紧紧地拢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这个为了保护自己,而受了重伤的女子! 青衣带商雪玉隐蔽的这个巷子口,算是非常的隐蔽,那些人,想来是被朱衣引得远了,所以,一直没有追到这里来,可是,这样并不代表说是安全的,因为,若是那些人真的追来的话,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青衣,还有原本就手无缚鸡之力的商雪玉,就会变成对方的羔羊! 不,绝对不能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 商雪玉看着怀里几近昏迷的青衣,咬了一下下唇,暗暗地下了决心! 青衣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因为长年的杀戮,她好看的宇眉之间,已经染上了酷戾的神色,可此时,她明显是伤得狠了,紧闭的眸子,显露出昏迷前的痛楚。因为过度的寒冷,以及血的流失,青衣的身上,几近冰冷,此时,她靠在商雪玉的身上,犹如冰雪一般的温度,让商雪玉险些喘不过气来! 商雪玉抱着怀里的青衣,朝四周看了一眼! 四周,寂静的一片,听不到任何的关于厮杀的,又或者是走路的声音,只有远处的街市上,才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喧闹! 商雪玉微微闭了闭眼睛,只不过是一墙之隔,可是,却是天壤之别啊! 看到青衣似乎有些支持不住了。若再不想办法的话,两个人不是在这里被困死,就要被人发现,然后,杀死! 商雪玉的脑子,开始急速地旋转起来——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怎么办,才可以逃出生天呢? 商雪玉蹙着眉,苦思苦想了半天,终于,象是下定决心一般地,咬着牙,将头上的珠花,还有袖口里的碎银,全部都握在手里! 青衣看着商雪玉的样子,十分的不解。在这个生死当头,这个商小姐摸这些珠花什么的做什么呢?难不成说,拿来给那些匪盗们乞命么? 青衣恍惚地笑了一下——那些人要的可是商雪玉的命啊,可不是银子,若真是银子的话,那些手段极高、连她和朱衣都不是对手的主儿,又怎么会对商雪玉手里区区的碎银感兴趣呢? 青衣没有问,商雪玉也不解释。她一手抱着青衣,一手使劲儿地掏啊,掏的,象是要把身上所有的银子,都给掏出来! 可惜的是,商雪玉在身上摸来摸去,也只在身上摸出仅有的几块散碎银子——在一般的情况下,商雪玉的银子,都在绯衣的身上带着呢,她自己从来不会带任何的金银在身上。现在,还是绯衣不在身边的缘故,她才多少带了一些。要是放在平时,可能她身上一点都不会有! 但是,依着商雪玉所想的法子,这仅有的一点碎银子,再加上她头上的首饰,可是半点作用都起不到的啊! 那么,若要真的脱身,而且能顺利地离开这里的话,不想些办法,不舍些本钱,是绝对不可能的啊! 自己的身上银子不够……那么,青衣呢? 要知道,在当朝,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些真正的主子身上,是一般不会携带银两的,即使是带,也是非常珍贵的玩-物,又或者说是大额的银票,而身边的青衣,却是要自己经常打理一切的,那么,说不准,她的身上会有银子? 可是,这问人要银子的事情,又怎么好出口呢?商雪玉迟疑了一下,这才问青衣道:“青衣,你的身上可有银子么?” 第五百六十三章 京城,京城之昏迷 听了商雪玉的话,青衣微微地愣了一下! 商雪玉的手里,捧着些散碎的东西,此时,她抬起的眸子,有说不出的渴望的感觉,似乎,一个非常渴望得到糖果的孩子,正期待着眼前搏衣,给自己想要的东西! 青衣不由地吞了一下口水——银子…… 生死关头,商雪玉居然想要银子?青衣真不知道,商雪玉的脑袋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但是,现在的青衣,已经没有力气再和商雪玉理论了。说实话,即便是现在商雪玉想掏光青衣身上的银子,一个人偷偷摸摸地跑路,青衣也是不会怪她的——毕竟,青衣的任务,就是不惜任何代价地将商雪玉送进宫里,送到安全的地方去,若是商雪玉能脱险的话,那么,岂不是代表着青衣的任务已经是完成的么? 青衣动了动身体,她不假思索地从袖口里掏出一只荷包,递到商雪玉的手上,说道:“给……都给你!” 全部都在这里,全部都给你! 商雪玉掂量了一下青衣手里的荷包——微微笑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道:“嗯,这下差不多了……” 是的,青衣的荷包里,这银子可真的不少——足足有十两重的银锭子,再加上些散碎的银子,若是加在一起的话,怎么着,也有个十几两吧?那么,无论商雪玉想做什么,都足足地够了! 商雪玉看着青衣,一点都不客气地将荷包往自己的怀里一揣,说道:“谢谢你,青衣!” 青衣的唇,不由地抽了一下,她呆呆地看着这个明明危险就在眼前,可是,却忙着数银子的商雪玉,心里不知道是怎样的滋味儿! 商雪玉也不和青衣解释,她收好银子,就朝着四周看了一眼! 她和青衣现在所处的,是一条极窄极深的巷子。巷子口里,覆盖着厚厚的积雪,除了商雪玉和青衣这一路走来之外,周围的人,似乎也踩了不少,所以,脚印杂乱,根本看不出任何的章法! 更重要的是,这条巷子,位于周围的众多巷子的其中之一。更因为巷子窄且不起眼,所以,那些人即便搜了过来,也是要花不少的力气的! 商雪玉朝着巷子深处看了一下! 那里,几有几家关闭着门户的人家,四周都是京城里才有的高高围墙!青蓝的瓦砖的颜色,再加上满地的白色的冰雪,充满着凄凉和沉郁! 商雪玉看看已经没有半分力气的青衣,刀想了想,解下身上的大氅,盖在青衣的身上,又让青衣挨着墙边坐下。而她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溜了出去! 青衣看着商雪玉的背影,不由眨了眨眼! 这个商府的五小姐啊,应该不会想着自己拿着银子扔下她就跑了吧? 这个想法,在商雪玉转了一圈之后,又空着手回来的时候,被打消了,青衣勉强直起身体,看着商雪玉,虚弱地问道:“商小姐,怎么样了?” 青衣并不知道商雪玉去做什么了!可是,她看着商雪玉去而复返,又带着一脸神秘的笑容,而且,手里的银子和珠花完全没有了踪迹之后。青衣知道,这个商小姐,可能出去做什么自救的事情去了! 在这个时候,还想着自救的商雪玉,自然让青衣另眼相看。所以,就连她说话的声音,都较之以前,轻柔了不少!只不过,现在的青衣,已经是在昏迷的边缘,所以,即使她想大声,怕也和蚊子哼哼没有什么区别吧? 商雪玉走到青衣的身边,将她扶起来,说道:“也没做什么,我只不过是将那些银子散碎地扔在了路上!” 青衣一听,顿时啼笑皆非! 这个商小姐,难不成还真的想靠这银子将那些杀手引走的么?这个想法,怕也太天真了吧? 青衣还想说什么呢,商雪玉已经再次接口说道:“你想想啊,那些人正在这四周搜索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搜来这里,若是我将银子东扔一点儿,西扔一点儿的话,那么,一定会有人拣到的,其他的人看了银子,肯定争先恐后地来抢,到了那时,那些追杀我们的人,在混乱之中,就更加容易摆脱了!” 听了商雪玉的话,青衣才知道,自己原来小看了这位商府的小姐! 人的劣根性其中之一就是贪财。若是看到路上有无主的银子,那么,这些人岂不是会争先恐后地跑来寻找的么? 若是来的人多了,即使那些搜索的人找到了这里,怕她们也更容易脱身一些的吧? 想到这里,青衣苍白着脸,说道:“啊,谢谢你!” 若是商雪玉的办法有效,能够让她及时脱身的话,那么,青衣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呢! 商雪玉耸耸肩膀,说道:“我们现在同坐在一条船上!” 青衣似乎力竭,她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商雪玉的眼睛,却是朝着巷子的那一端望去! 在那里,商雪玉以极其巧妙的方法,将那些银子全部都撒了出去!这样的话,并不发愁那些路人看不到,更重要的是,即便是那些搜捕她们的人,也不会留意得到的! 更重要的是,商雪玉在那些大一些的碎银上,都用布条留了一些字的。相信那些拾到银子的人,就会按照她上面所写的,送到夜慕枫的府里去! 自然了,那布条并不是一张的,只要任何的一张落到了九皇子府的人手上,那么,她和青衣,就有得救的可能了! 当然了,商雪玉还会做两手准备的!这只是她其中的办法之一,剩下的,商雪玉至少还有一种办法,可以让九皇子府的人,在最短的时间发现这里! 现在。一切都布置好了。那么,剩下的呢,就是带着青衣快些离开——看着青衣的伤非常的沉重,若是不快些找人救治的话,商雪玉怕她等不了多久了! 商雪玉扶着青衣站了起来,轻声问道:“怎么样?青衣,你还能走么?” 商雪玉必须快些带着青衣离开,因为,这里已经停了太久,已经不再是久留之地了! 青衣点点头,勉强支撑着自己越来越重的身体,说道:“我还行……” 只要商雪玉还没有到达安全的地方,青衣就不能倒下,这点儿认知,青衣还是知道的! 商雪玉看着青衣,微微地笑了一下:“那好,我们走了!” 远处,传来脚步匆忙的声音,看样子,正有不少的人,朝着这个方向走来,若不快些离开这里的话,真不知道,接下去,还会有怎样的危险! 青衣微微闭了闭眼睛! 这个商府的五小姐,还真的不象是寻常的女子——绯衣曾经说过,她非常的聪明,现在看来,绯衣是对的! 在方才的马车里,青衣为了避免商雪玉因为害怕而惊叫,又或者是拖着后腿,阻碍她们和对方交手,所以,在敌人攻入之前,青衣就将商雪玉给迷晕了。及至朱衣穿着商雪玉的衣服,将那些杀手引走。青衣杀光了剩下的对手,这才拿出解药,将商雪玉唤醒!而那时,青衣已经身受重伤,几乎不能自保。 在青衣的认知里,若是这样不由分说地将对方迷晕,这个商小姐醒来之后,一定会大发雷霆之怒!而青衣,已经准备承受这一些了! 然而,商雪玉醒来之后,却非常的配合,不但配合,而且还态度积极。整个过程,她就一直非常的沉着,不但自救,还冷静地分析形势,将急功近利的青衣不切实际的想法,全部都打了回去! 一直到现在,这个商府的小姐,都冷静地对待一切。甚至,她从来没有过问过,除了脱险之外的任何事情! 不得不说,这样的商府小姐,还真的不象是一般的弱质女子啊! 商雪玉扶着青衣,慢慢地向前走着! 青衣的身高,足足高了商雪玉一头。此时,她身体的重心,全部都放在了商雪玉的肩膀上。这对于一副小身板儿的商雪玉来说,不啻是一件十分吃力的事啊! 然而,商雪玉却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着,她始终保持着身体的平平衡,不让靠在自己身上的青衣,更加地难受! 忽然,远处,那匆匆忙忙地脚步声近了,再近了。 可是那些人追来了么?青衣顿时一凛,连忙抬起了头! 然而,近乎失明的眼前,只剩下一片花白。青衣看着前方的冰雪路面,只觉得原本平整的路面,变成了一高一低,一高一低! 青衣的身体,也剧烈地晃动起来。她勉强想将身子平衡,可是,她的双腿,已经没有了任何意识。青衣转过脸来,刚刚想向商雪玉说什么呢,只看到眼前花白的一片,所有的景象,都在瞬间消失了! 在意识清醒的最后瞬间,青衣心里想的却是——她没有完成任务,她没有保护好必须保护的人! 耳边,传来一声轻叹:“唉……” 然而,在这个时候,无论再想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流了太多的话,精力透支过于严重的青衣,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再也没有办法自拔! 青衣的这一睡,就是昏天昏地。她的错乱无比的梦里,只有商雪玉在她昏迷前的那一声叹息:“唉,怎么办,我背不动你啊!” 其实,哪里要商雪玉背呢?她只要将自己往路上一扔,自己走掉不就是了? 已经昏迷的青衣,还在反反复复地重复着这样的想法。似乎,她的最后的意识里,就只剩下了这些! 不知道过了多久,青衣终于醒了过来! 当那一线光明,落在眼前的时候,青衣想也不想地翻身而起,脱口而出地说道:“这是哪里?” 耳边,传来蓝衣平稳的声音:“青衣,别担心,你已经回来了!” 已经回来了么? 青衣的意识里,仍旧一片的恍惚。再加上她猛地起床的时候,那一瞬间的头晕目眩,也是青衣用了好大的劲儿,这才平缓过来的! 第五百六十四章 京城,京城之敕封 因为失血过多的关系,青衣的脸上,没有一点的颜色。再加上这一激动之下,她更加动了自己身上的伤口,那种穿脊过髓的疼痛,让青衣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头,象是天天地地的晕。青衣抱着自己的脑袋瓜子,用力地吸着冷气,过了半晌,才说道:“商小姐呢……” 而今,她已经回来了,可是,商雪玉呢? 商雪玉去了哪里? 一霎那,青衣的心里,只剩下了害怕——如果说,商雪玉不顾一切地将自己送回来,而她却遇险的话,那么,自己要怎么和夜慕枫交待呢? 蓝衣扶着青衣的肩膀,她温暖的手心,似乎将温度直送到青衣的心底! 然后,青衣听到,蓝衣以温柔的声音说道:“商小姐……你就不用担心她了%……” 什么叫不要担心她了? 青衣猛地抬头,看着蓝衣,咬着牙,说道:“她……是谁救她回来的?” 蓝衣低头,看着青衣的眸子里十分复杂,那种复杂的眼神,让青衣的心里不由地一跳,她脱口而出地说道:“蓝衣,你不要瞒我……商小姐她,是不是出事了?” 那个时候,青衣是昏迷着的,而且,不远的地方,清晰地听到脚步的声音,在那个时候,青衣不知道,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商小姐,除了能被捉,剩下的,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呢? 青衣因为用力过猛的缘故,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可是,她象是没有看到一般,只是使劲地晃动着蓝衣胳膊,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蓝衣,你快告诉我……” 蓝衣看到青衣心情激动,她连忙说道:“真的没事……商小姐她靠自己的机智,救了你们……” 靠商雪玉的机智么? 青衣慢慢地松开蓝衣的手,她低下头去,朝蓝衣说道:“……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蓝衣缓缓说道:“商小姐的确十分的聪明,她把那些银子散了一些,用剩下的银子,叫来了一群孩子,在那里清扫积雪,做了几个大大的雪人……” 青衣听了,微微闭了闭眸子,有些不解地说道:“你是说雪人……” 蓝衣的脸上,有淡淡的笑意,只听她说道:“是的,就是雪人……据说是两个大的,三个小的……她就让那些人,将你和她,全部都封在了最小的雪人里……” 封在了最小的雪人里? 青衣眨眨眼,怎么不是最大的呢? 然而,这似乎并不是青衣关心的内容,她所关心的是,商雪玉究竟用了什么方法,才逃脱了那些人的追赶! 蓝衣停了停,继续说道:“那两个大的雪人,被打散了,只剩下两个半成品的小的……就是你和商小姐藏身的那两个,没有被发现……” 那些人急追之下,一无所获,原本就心中充满怒气。于是,他们将那些人刚刚堆起的雪人打散,只剩下两个只堆成了一半,还没有到人腰高的那个——填充结实的雪堆,怎么会容得下逃生的人呢?怕闷,都要被闷死了吧? 所以,那些恼羞成怒的追杀者,在毁坏了雪人之后,由着那些孩子的误导,朝着另外的方向追了过去,而商雪玉,就用这种近乎蹩脚的办法,替自己和青衣解了围,一直等到有人救援为止! 听完这些,青衣罕见地沉默了! 明明,青衣和朱衣才是保护商雪玉的存在,可是,那个商府的小姐,却将这关系给颠覆了,这到了最后的最后,她居然还要靠商雪玉的保护,这才能活下去? 最后,蓝衣补充了一句:“商小姐……她真的很聪明……” 青衣沉默着没有说话! 她靠在床头,过了半晌,才轻轻问了一句:“朱衣呢……朱衣她又在哪里?” 蓝衣看着青衣,眼里的说不出的暗光:“我们还没有找到朱衣……九哥正在让人尽全力寻找了!” 青衣看着蓝衣,抿紧了唇不说话! 蓝衣知道青衣难受,可是,她也没法子劝,只是低声说道:“这一次的人,居然还是三殿下的人,只怕上次的事,还没有完呢!” 青衣已经什么都听不下去了,她的脑子里,只回荡着那么一句话——朱衣失踪了…… 朱衣失踪了! 青衣强撑着下床,可是,她才只动了一下,身体就一阵踉跄。蓝衣连忙扶住:“你受伤了,还要去哪里?” 青衣咬着牙,说道:“我要去救朱衣!” 蓝衣手腕一硬,将她拉了回来:“你失血过多,连路都走不稳了,还找什么朱衣?你给我乖乖养伤吧!” 青衣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可是,她喘着气,说道:“我知道朱衣会去哪里……让我去找她……” 蓝衣摇摇头,说道:“九哥吩咐了,你哪里都不能去,下个月十三,商小姐……不佑安郡主要去南疆祭拜,你我必须一同前往!” 佑安郡主? 这个名字好陌生啊,这个郡主,又是何许人也? 蓝衣看着青衣,说道:“就是你今日里阵陪同进宫的商小姐!” 青衣看着蓝衣,眼里满是吃惊:“怎么这么快?” 怎么可能?在青衣昏迷的时候,怕已经到了下朝的时候了吧?而再加上蓝衣来救的时间,又要过去了多久呢?怎么,这个商雪玉还有办法进宫,而且,还被封了个什么郡主之位的? 蓝衣和青衣她们一起长大,自然知道这个看着吃惊的同伴心里在想什么,她看着青衣,说道:“好了,你也不要猜了{——那,都是昨天的事了!” 都是昨天的事了? 那么,也就是说,自己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但是,朱衣呢? 那么久的时间,为什么还没有找到? 蓝衣眼神复杂地看着青衣,说道:“你现在醒了,我要去告诉九哥和郡主,他们因为担心你,已经过来了好几次了!” 然而,。青衣象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她的眼睛,只看着虚空的某一处,神情也是怔怔的——朱衣,你又在哪里? 青衣怎么会忘记呢? 对方从天而降,将她们团团围住。 青衣的朱衣站在马车的两端,看着如狼似虎的对手,朱衣轻笑一声:“蓝衣,我引开她们,马车里的那位,交给你!” 青衣一听,连忙摇头:“不,你留在这里!还是我去!0” 朱衣摇摇头,苦笑着说道:“青衣,你还是饶了我吧?我可不想去哄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娇小姐……你别忘记了,你刚刚可是将她迷晕了,少不得她醒来之后,会找你的麻烦!” 青衣还待要说什么,朱衣已经脱下自己的大氅,和商雪玉调换了过来,然后,她一蒙脸,就朝着另外的一个方向,卯足了劲儿,全力地跑了过去! 马车,还在全速地前进,不敢有半点的迟疑。朱衣跳下去的瞬间,马车的窗子被掀开,眼尖的黑衣人们看到,空空荡荡的马车之中,只剩下一个仗剑的女子,满脸的戾气! 而青衣在朱衣跳车之后,那一句“商小姐小心啊……”成功地将大半的黑衣人引了过去,剩下的一半,则围着青衣和马车,开始了穷追不舍! 马车,从寂静的小巷,准备奔上大路,可就在前方的一个叉路上,突然马被击杀,车夫送命,马车之中,就只剩下青衣一个! 青衣以一对数,全身受了重伤。而商雪玉,则一直昏迷在马车之中,又被青衣藏匿在了垂着锦幔的座位之下,所以,才没有被发觉! 然而,将这些黑衣人们最后歼灭之后,已经用去了青衣全身的力气,她的愿意,是想让商雪玉逃跑,可没想到的是,却变成了商雪玉最后救了自己! 可是,朱衣呢? 朱衣的人,又在哪里? 她一个人,兵器都没有带一把,就全速奔跑,进了前方的小巷子。再加上这小巷子里七拐八拐的,朱衣是不是真的能逃脱对方的追逐呢? 若是双方对上的话,朱衣……你的胜算又是多少呢? 青衣用双手捂住了脸,发出一声低低的饮泣——朱衣,你可一定要没事啊! 偌大的房间里,摆满了帝王赏赐的东西,全部都摆在了这里,满屋的锦华光芒,映照着商雪玉面无表情的脸!数不清的首饰珠宝,辉映着满屋子的灯火流光,折射着璀璨无比的光芒! 然而,这些东西虽然华贵,可却是没有人情,没有温度的,就如帝王看着商雪玉的眼神,冷冷的,淡淡的,居高临下,神情睥睨! 君要臣送死,臣不得不死。君要臣作诱饵,臣不得不去!现在的商雪玉,遵从的帝王的旨意,据传,即将要去南疆,做那个可怜而又可笑的诱饵! 商雪玉的面前,坐着夜慕枫! 这个刚刚从宫里归来的九皇子殿下,看了看满屋子的奢华饰品,也微微地蹙了蹙眉! 视线落在闷闷不乐的商雪玉的身上,夜慕枫放柔声音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商雪玉抬起头来,看着夜慕枫:“我要去南疆的事,是不是你有份谋划的?” 商雪玉的声音,冷冷的,没有半点的温度。 夜慕枫听了,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我说没有,你会信么?” 商雪玉冷笑一声:“你叫我去南疆,我也认了,可是,直到现在为止,你都没有告诉我,那些人为什么要追杀我……南王府里,究竟有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若是不知道这个秘密,商雪玉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前日里,夜慕枫为了麻痹对方,居然只派了青衣和朱衣两个侍女给她!结果的结果却是,朱衣直到现在都不骨半点的影踪,而青衣,身受重伤,直到现在,还躺在床上,没有醒来! 商雪玉苍白的脸上,带着说不出的愤怒:“你们以我为饵,这我不能说什么,可是,你为什么一直拿自己的人开玩笑……她们,究竟是不是欠了你的……” 第五百六十五章 京城,京城之南疆 商雪玉的愤怒,不是因为自己成为了众矢之的,不是因为不停地有人追杀自己。也不是因为原本平静的生活被翻了个底朝天。她的愤怒,是因为先是绯衣,再就是朱衣和青衣,这些个女子,究竟犯了什么错呢?为什么要一个一个地沦为保护她的牺牲品呢? 现在,绯衣不知所踪。 现在,朱衣不知道身在何处! 就连青衣,若不是商雪玉拿了银子,又想出了那样危险的办法,险险地救了她一命的话,现在就连青衣,都不知道还在什么地方呢! 商雪玉不知道,这所谓的大义是什么,她更加不知道,她的未来还有什么坎坷,可是,她所知道的是,她已经进入了一个圈子,一种叫做恶性循环的东西,正在不停地重复,来来去去! 商雪玉的愤怒,更是因为夜慕枫! 而夜慕枫,明明就知道即将发生什么,知道未来会遭遇什么事情,可是,他却不想法不解救,不劝阻不制止。依然听之任之,依然任由命运,将她们摆布! 看着一脸的平静的夜慕枫,商雪玉已经七窍生烟! 这个人,明明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明明已经被放在夹缝之中,可是,他却依旧一副淡然,甘之如饴的可恶样子@! 看着这样的夜慕枫,你叫商雪玉怎么能不气愤? 怎么不怒火万丈呢? 夜慕枫看着因为愤怒而脸色更加苍白商雪玉,沉默着没有说话! 商雪玉的愤怒,他是可以理解的。他更能理解的是,一个原本拥有平静生活,所有的目标全部都在商府后宅里的商雪玉,一下子被推到了这个巨大的漩涡之中,这样的话,不要说是商雪玉了,就连夜慕枫,都一样不会容忍和接受的。 而偏偏,商雪玉还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夜慕枫微微闭了闭眼睛,说道:“你不是不知道,人生在世,总有些事情是你没有办法回避,更没有办法逃开的!” 就如宿命。 就如责任! 就如那些生生世世的,可以在无边红尘里流连来去的重复着的日子! 听了夜慕枫的话,商雪玉颓然地坐了下去! 夜慕枫的难处,她自然是知道的。但是,这就是牺牲那些无辜的人必须的借口么? 商雪玉看着夜慕枫,夜慕枫也看着商雪玉。两对苦笑的眸子里,都有让人看不清的晦暗色泽。 是的,有些事,即便不解释,有些人,即便什么都不说,可是,他所背负的一切,大家都还是心知肚明的! 商雪玉看着眼前冒着丝丝热气的茶杯,只觉得心乱如麻! 夜慕枫似乎已经不愿意再说什么。他站起身来,朝商雪玉淡淡地说道:“今天已经折腾了一天了,你还是早些休息吧……我就先回去了!” 于其这样没有结果的讨论下去,还不如各自冷静一番! 既然,大家都身处在不一样的生活境地,那又何必勉强对方苟同自己的生活方式? 在站起的瞬间,夜慕枫有些讽刺地看了一眼前方的那些铺满的珠宝,还有那些无数的金银首饰。在烛光折射的暗色的光辉里,散发着冰和雪一样的光泽!那光泽,瞬间刺痛了夜慕枫的眼睛!他微微地摇了摇头,准备转身离去! 然而,夜慕枫才只一动,身后的商雪玉已经传来低低的声音:“那个……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去苗疆,去那个从来没有去过的,陌生之地!据说,那里四季如春,据说,那里山高林深。那里,人杰地灵,养育着一群热爱和平的汉子! 然而,那个地方,却从来没有人和商雪玉说起。即便是梦里,也不曾有过!而现在,商雪玉就要去那个地方,却不知道,是否可以寻找到哪怕一点儿的,这具身体的母亲曾经生活过的轨迹? 南疆……那个地方…… 那里,是商雪玉的母族,是商雪玉的母亲的母亲所生长过的地方。而商雪玉此行的任务,就是拜祭! 拜祭孤魂,拜祭长辈,拜祭那枉死在几十年前的那些早已化骨的灵魂!这就是在朝堂之上,高冠堂皇的帝王所说的话。也是商雪在接受封赖之后的,接下的第一道圣旨——回南疆! 名义:拜祭! 当然了,这都只是形式上的东西而已。商雪玉十分明白,能让她迫不及待地起身去南疆的,并不是因为那些已经死去了几十年的冤魂,而是因为另外的,帝王必须要得到的一些东西! 而商雪玉的直觉则是,夜慕枫一定有些事情是瞒着她在暗地里进行的,一定是有些事情,是连她都不知道的!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是商雪玉也十分明白,就是这些连她都不知道的东西,才决定了她的这一次行程! 于其在这里猜测,倒不如去发现真相!尽管那个真相或许是惨不忍睹的,但是,没有人希望永远被蒙在鼓里! 商雪玉微微闭了闭眸子,有些疲惫地说道:“应该……很快了吧?” 圣旨一下,说是择日启程——择日,就是在最近的日子里,选择一个相对宜出行的日子。并不是说,要等待你想出发的时候,再去出发! 眼下,已经是十一月份,整个国疆,已经是冰雪封山,冰天雪地。 在这个时候出门儿,一定是举步维艰,行程缓慢。可是,这些根本就不在帝王的考虑因素,那么,就只能说明一种情况,那就是,帝王很急,很急! 他急着要商雪玉快些启程,他想早些得到那些东西! 十一月中的季节,很快就到了年底,原本,在这个时间,大家都热热闹闹准备过年,开开心心地迎接新春了! 而象商雪玉这样的,则应该什么都不做的对着炉子烤火,闲来吟吟诗,无聊赏赏雪的季节,可是,帝王却派了这样的一趟差使给商雪玉! 什么那些灵魂安息,什么那些迫不及待之类的话,让商雪玉现在听了,都觉得十分的好笑! 但是,不管再好笑的借口,都有让人笑不出来的理由! 眼前的困境,就是! 夜慕枫站着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他头也不回地说道:“是的,七天后动身!” 七天后……真的是连年都不过了嘛! 商雪玉苦笑了一下,她低着头,说道:“你还准备带青衣她们去……可是,她们个个都带着伤的啊,怎么为你拼命?” 商雪玉的话,不由地带了几分嘲讽! 醒是卖命,醉是探花。这些个十二衣,十二子在夜慕枫的心里,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嘛? 夜慕枫转过身来,看了商雪玉一眼,罕见地解释道:“那些人在你没有敕封的时候,接近疯狂地想要找到你,而在你敕封之后,却一下子没了踪迹。那就是说,这些人很在乎你的身份——现在,你已经是刚刚封下的郡主,身上既有皇命,又有皇封,但凡不想造反的人,都不敢再打你的主意!” 最起码,在这京城之中,再没有人敢打你的主意! 商雪玉听了,静默地笑了一下,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京城之中,天子脚下,自然没有人敢打我的主意——但是,若是离了京城的话呢?那些人,是不是还象现在一样的投鼠忌器?” 这个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那就是说,在京城里的一天,商雪玉就是相对安全的。可是,这一旦离开了京城之话,那么,商雪玉的小命,就象是悬挂在天际的风筝,那一根看起来若有若无的丝线,便再也不是羁绊那些人杀戮之刀的最好利器了! 商雪玉低下头去,说道:“那么,依着你的意思是说,只要一离开了京城,我们每走一步,就要用血去将那路染红?” 不管是她们的人的血,还是对方的血! 那血染红的路,那血铺就的路,对于商雪玉来说,是最最不愿意看到的东西! 夜慕枫的眸子里,没有任何的表情! 生掌杀人权,醉卧美人膝! 那都是人们太过美化的生活。事实上,居高位者,几乎每一天,都在生与死之间,得与舍之间,还有就是放弃和坚持之间,极度艰难地挣扎! 那样的生活,已经过了太久! 那样的生活,早已成了习惯。习惯得看着自己的同伴倒下,就象是看着蝼蚁死亡一般的漠然,以及淡定! 那些东西,早已成了他们生活内容里的一部分! 夜慕枫缓缓说道:“那都是他们的命……” 他们的命,都是已经注定的,就如你我的命,同样是注定的一般! 夜慕枫缓缓走出门口,不轻不重的关门的声音,听在商雪玉的耳里,有一种让人感觉不出来的难过,还有气闷! 商雪玉缓缓走到床前,连看都没有看一眼摆满了两桌子上的东西。闭上眼睛,径直睡了过去! 南疆,南疆。, 那个她终要去到的地方,不知道又会带给她什么样的东西? 而此去千里,路途遥远,又有谁知道,在这半路之上,又有多少尸骨横陈,为她铺平南疆之路? 窗外,北风呼啸,停了几天的雪,又开始下了起来! 漫天的雪花,从天际落下,犹如团团迷雾一般,将天地之间全部都变成了昏沉的雪色。只不过,这些商雪玉都是看不见的。 屋子里,整天烧着的火炭,将最后的一丝冷气都给挤了出去,剩下的空间,只会让人觉得温暖如春,只会让人觉得,此间不知是何时! 然而,屋子里的温暖,却脆弱得犹如南柯一梦!只要你打开窗门,屋外无孔不入的冷气,就会告诉你,这个季节里,所有的真相! 屋外,大雪纷飞。屋内,温暖一团! 在这个飞雪漫天的夜里,商雪玉的心里,却忍不住想起了远在商州的亲人——杜甄,商天琪,院子里的几个丫头,还有七妹商紫如! 那里,才是她的家。 那里,有她所关心的人。那里,有她前世今生的回忆。那里,是她做梦都想回去的地方! 可是,此去南疆,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而随着身份的不同,生活,是否还能回到之前的原点上去呢? 过去的一切,终究都过去了啊,不管商雪玉怎么不舍得,怎么不愿意相信都好,已经失去的东西,再也没有了在这个世界存在的价值! 第五百六十六章 南王府 已经消失的东西,才值得珍惜。而我们想要珍惜的东西,多数已经失去! 南疆,南疆…… 商雪玉微微闭了闭眸子,慢慢握紧了手心! 第二天一大早的时候,夜慕枫就派人来请! 彼时,商雪玉才刚刚好用完早膳,她优雅至极地漱了漱口,这才站起身来,朝前来请她的子午说了一句:“走吧,我跟你过去!” 侍候商雪玉的,仍旧是顶替绯衣的蓝衣!经过几天的相处,蓝衣已经对侍候商雪玉的事情,甚至是商雪玉的喜好,都已经是了如指掌了! 称呼,变了一点儿,从原来的“商小姐”,变成了现在的郡主。虽然蓝衣觉得不自在,可是,这叫了几次,也就习惯了不是? 就如此时,蓝衣帮商雪玉熟练地准备着一应的准备,这样的她,和身边的两三个人侍候,居然没有更大的区别! 只不过,在大多的时候,蓝衣都是沉默的。这个向来不喜欢多话的姑娘,自从那日在宫门口看到了不应该看的人之后,就再也没有露出过半点的笑容! 再加上朱衣和青衣的事,犹如一块大石一般地,重重地压在大家的头上,不但蓝衣的笑容少了,就连商雪玉,也觉得心里沉甸甸的,笑容少了许多! 子午还在这里等——他在等着和商雪玉一起过去! 其实对于商雪玉身份的转变,最不习惯的人,并不是子午和蓝衣的这些旁观者,而恰巧是商雪玉本人!似乎,身份的如愿改变,对于商雪玉来说,远远及不上她的相对要承担的责任来得更多,更多! 看到商雪玉打算出门儿,蓝衣连忙拿出大氅,披在商雪玉的身上,又替她系好带子,将刚刚装好的暖炉递到商雪玉的手上,关好门,这才跟着商雪玉走出门去! 屋外,风雪正猛,大片的雪花,顺着长长的回廊,旋转着朝商雪玉扑来。风,将商雪玉的大氅高高地扬起,雪沫子迎面而来,扑到了商雪玉的嘴里。 商雪玉一个没有站稳,就差点儿踉跄着跌倒下去!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蓝衣连忙扶住,商雪玉这才堪堪站稳。 只不过,商雪玉虽然没有摔倒,可是,她手里的暖炉,还是一下子飞了出去! 镶着缕空玉雕的手炉一跌出,刚好撞在一侧的门槛石阶上,立时就碎成了两半。“咕噜”着向两侧滚去! 装在手炉里面的火炭,也一下子散跌了出来,红色的火星子只闪了一下,就湮灭在冰寒的冷气里。还没有燃烧尽的灰色粉沫,落在洁白的雪堆上,宛若一堆灰色的荼靡! 蓝衣一看手炉碎了,惋惜地拣了起来! 而商雪玉看着地上的灰色的炉灰,心里灵光一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然而,毕竟是一霎那的念头,待商雪玉想要追溯的时候,却什么都找不到了! 蓝衣拿着烂掉的暖炉,朝商雪玉说道:“郡主您稍等片刻,我现去准备一个!” 商雪玉站在那里,没有出声! 此时,风雪更加地猛了。那雪片,似乎带着极重的粘合之力,一沾到商雪玉的身上,便层层叠叠起来,没过多久的功夫,商雪玉的大氅上,就已经结了厚厚的雪! 商雪玉因为戴着风帽,那雪吹不到她的脸上,但是,那穿耳而过的风,却让原本怕冷的她,灵魂都颤抖起来! 才刚一出门口,这手炉就给摔了,谁能告诉商雪玉,这究竟预示着什么呢? 子午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站在冷风的当头,替商雪玉挡住了大半的风! 头顶大片的阴影罩了下来,商雪玉这才醒悟地说道:“没事,我们走吧!” 雪地上,留下两行清晰的脚印。商雪玉跟在子午的身后,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她紫色的大氅,被风吹起,犹如跳舞的精灵一般,在商雪玉的身后,轻轻地跳舞! 商雪玉挥了挥手,拂去了满身的雪! 这个冬天,如此的冷,真不知道,商府的那一群人,究竟怎么样了?商雪玉抬起头来,看着灰蒙蒙的天际,她忽然想起,在商府的时候,即使天上下着雪,隔天也会有阳光出来,而不象这京城的天气,整个冬天里,除了下雪,还是下雪,即便雪停的时候,也是灰蒙蒙的一片,根本就看不到任何的阳光的气息——仿佛,这一到冬天,冰与雪就隔绝了太阳的视线,而将整个京城都笼罩在那可怕的,巨大阴霾之中! 现在的商雪玉,突然很怀疑商府后院里巨大树荫下泄露的斑驳阳光。只是,谁能告诉她,那样的时光,是否还回得过去? 商雪玉来到正厅的时候,夜慕枫正在等她! 因为临近出发的缘故,所有的东西,都在准备之中——一应的准备用品,甚至是沿途需要用的所有东西!再加上就是有些东西,必须是和商雪玉商量过的,因为,只有这样的话,才能保证大家在这一路之上,万无一失! 看到一件淡紫色的大氅披在身上的商雪玉,夜慕枫似乎微微地愣了一下!然而,他很快回过神来,朝商雪玉说道:“我们要出去一趟。” 商雪玉站在正厅的门口不动,过了半晌,才说了句:“要去哪里?” 商雪玉的眼前,仍然是碎掉的手炉。她看着夜慕枫,有些迟疑。在这个一出门就摔了手炉的清晨,是不是真的还要出府呢? 夜慕枫说道:“南王府已经赐下了,我已经着人在那里打扫收拾,你作为未来的主人,自然是要去看一看的不是?” 南王府的根基不在京城而在南疆。在那里,有着十年的基础,有着十年的经营。但是,在朝的功勋诸王,在这京城之中,必须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几十年前,京城之中的南王府被封闭暂存,而今,南王府即将迎来它的主人,所以,帝王将之发还给商雪玉,也算是归还给南王府了! 商雪玉不作声地点点头——看来,夜慕枫的这个理由非常的充足,她即便不想,却不能不去! 蓝衣快速地走了过来。她先向夜慕枫行礼,然后,将那个绕金缠玉的吉祥手炉递到了商雪玉的手里! 夜慕枫看着商雪玉手里的暖炉,问道:“你昨天用的,好象不是这个!” 商雪玉是个很念旧的人,虽然,她进京以来,夜慕枫也帮她准备了不少的东西!但几乎每一样,她都登记在册,并从杜甄让人捎来的银票之中,全部都还了回去! 在夜慕枫的心里,商雪玉是一个绝对不会浪费的人,不管是衣服,还是常用的东西,只要她用习惯的,若非特殊情况,就绝对不会更换! 蓝衣看着商雪玉接过暖炉,说道:“郡主的暖炉刚刚出门的时候,摔了一下!” 摔了一下,自然就不能用了。所以,只有换新的了不是? 反正,随着帝王的赏赐之后,各宫主子们的赏赐也跟着来了,什么首饰啊,暖炉啊,只要是女孩子喜欢的玩意儿,倒是摆了一大桌子! 这个暖炉,是蓝衣随手挑的一个,看着颜色依稀地和摔烂的差不多,于是,就匆匆忙忙地拿来了! 商雪玉抱着手里的暖炉,说道:“不是说要出去么?我们走吧!” 商雪玉总不难老是住在夜慕枫的府里!这样的话,日子久了,终会成为别人的话柄。更重要的是,在商雪玉的心里,南王府究竟是这具身体母族的东西。若是能早些住进去的话,对这具身体来说,也算是一个交待吧? 商雪玉默然不语地转身。 夜慕枫快步跟了过去! 商雪玉终究是不够夜慕枫快的。只见那个高大的身影一闪,夜慕枫已经帮商雪玉挡了一大半的风雪! 商雪玉看着面前的夜慕枫,抿紧了唇,没有再说话! 身后,传来蓝衣和子午低低的声音:“青衣怎么样了?” 蓝衣答道:“恢复了不少……不过,伤得重,要将养些日子!” 子午只是“嗯”了一声!蓝衣又问道:“对了,朱衣呢?怎么还没有消息?” 子午看着前方的夜慕枫,低声说道:“还没有找到……只不过,在那个关帝庙前,好多,好多的血……” 那血,不知道究竟是谁的! 若说是朱衣的,怕她有三条命,都活不过来了。但若不是朱衣的,又会是谁的呢?有谁能告诉蓝衣和子午,那么惨烈的结局之后,她们的同伴朱衣,究竟去了哪里? 蓝衣抿紧了唇,过了半晌,才低低说了一句:“先别告诉青衣!” 青衣和朱衣一起结伴去护送商雪玉! 结果呢,朱衣奋而引开对手,彻底失去了踪影!而青衣,虽然也身受重伤,但因为得商雪玉之力,却拣了一条命回来! 虽然,明知道自己的生还只是侥幸,可是,那个死脑筋的青衣,还是不肯原谅自己! 商雪玉听了子午和蓝衣的话,微微叹了口气! 蓝衣有些忧心地问道:“可是,朱衣的事情,要怎么和青衣说呢……你是告诉了,青衣这个丫头就是认死理,若是她不看到朱衣,无论我们怎么劝,都是没用的啊!” 子午听了,长叹一声,说道:“那要不的话,就直说实话好了?” 蓝衣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行……” 现在,白衣她们都各在一方,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说实话,也真没有谁去顾及青衣的情绪了。 朱衣又在这时失踪了。你可想而知,若是让青衣知道真相的话,她哪里还能躺得下去? 蓝衣看了一眼前面的两个主子,压低声音说道:“子午你都不知道,青衣一听朱衣没有回来,人一下子急了,跳下床就要去找朱衣,还是我死死地拉住了,要不的话,那个傻丫头真的会就这样跑出去的……” 都是异姓的姐妹,从小都在一起长大的,朱衣的失踪,已经让蓝衣够难过了,现在再看看青衣的样子,让蓝衣觉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五百六十七章 南王府旧事 蓝衣虽然觉得无可奈何,子午也更是一筹莫展。可偏偏两个人说话,不能太大声了,叵是让夜慕枫听到的话,怕又会觉得他多事了! 一说到青衣和朱衣,子午的心里也不好受,可是,这不好受是一件事,你要让子午想出办法来,也是不可能的啊! 想到这里,0子午看了一眼蓝衣,无奈地0说道:“好吧,蓝衣,你说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么,你告诉我,到底要怎么做嘛?” 、 最近的这一段时间,夜慕枫非常的忙! 商雪玉这个新封的郡主要去南疆,夜慕枫是被指定的第一个人陪同的人员!若是陪同其他的郡主出去,自然是不用夜慕枫操这么多心的不是?自然有专门的人,为他们打点一切,夜慕枫只要准备自己的那一分就是了。可而今不同的是,商雪玉的这个郡主,不但在京城里没有一点的根基,更重要的是,她原本就是一个商家的女子,对于宫廷里的那一大盘的繁文缛节一窍不通!这一窍不通倒也罢了,偏偏,这个新生的郡主还是众矢之的,种种诸如此类的累加,已经让夜慕枫头疼不已! 再加上要帮商雪玉处处打点,所以,在夜慕枫的心里,就已经是没有任何的时间,却想别的东西的了! 夜慕枫忙了,那么,身为随身小侍+贴身护卫的子午能好到哪里去呢? 夜慕枫的身边,能用的人并不是太多,可现在,不但要照顾夜慕枫,替他跑腿,更重要的是,有许多事情,都必须是子午出面,替夜慕枫完成的! 原本的时候,夜慕枫的身边还有别的人,可是,随着那些人因为商雪玉的事情四处奔波,现在,这累的,可都只剩下子午一个人了! 所以,这一段时间以来,不但夜慕枫象个陀螺一般地,团团转地忙,就连子午,也一直在准备这个,准备那个,整天忙得都看不到人影! 在这个时候,你还让子午分身、分神去想关于青衣和朱衣的事,你觉得,他哪里还有心思去想的嘛! 捍到子午几乎想暴走的样子,蓝衣也觉得非常的无辜。她无可奈何地看了一眼子午,低声嘟囔道:“说实话吧,我也不知道呢!” 蓝衣要是知道怎么办的话,怎么还会去问子午这个不靠谱的家伙呢? 好吧,既然蓝衣不知道,子午无计可施。事情,是不是就只能这样听之任之? 走在后面的商雪玉听了两人的话,微微叹了口气,她说道:“蓝衣,若是青衣再问及朱衣,你就说,她养伤去了!” 蓝衣一听,顿时怔了一下:“可是,要说朱衣去哪里养伤了呢?” 京城就这么大,要说朱衣去了哪里呢? 要说这养伤,也得说个地方吧?若不的话,哪里能骗得过自小在京城长大的青衣的呢? 商雪玉淡淡地说出了一个地方! 蓝衣和子午听了,同时睁大眼睛——在这个世上,怕只有商雪玉才敢想出这种地方了吧? 商雪玉转眸,看了一眼蓝衣,说道:“难道说,你还有更好的办法么?” 蓝衣很自觉地摇摇头,说道:“回郡主的话,我没有!” 商雪玉再看看子午,子午也摇摇头,说道:“不好意思,我也没有!” 商雪玉看了两人一眼,说道:“那就照我说的做吧!” 蓝衣和子午都苦笑了一下,看来,也只好听商雪玉的了不是? 但是……那个地方…… 蓝衣发现,也只有这个商府的五小姐——也就是现在的郡主大人,才敢想出来的吧? 蓝衣甚至可以想像得到,青衣在听了这些之后,会发出怎样的感慨!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这也只能骗一时的不是? 若是时间过得久了,青衣发现了,这又要怎么办呢? 商雪玉似乎看透了两人的想法,她淡淡地说道:“现在,只能见步行步了——你要知道,青衣安心养伤这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以后嘛……” 商雪玉顿了一下,在漫天的风雪里抬头看了一下天,缓缓说道:“你们不是还在寻找着朱衣嘛?若是找到了,就什么不用说了……” 但若是找不到的话——怕也只能等青衣的伤好了之后,再告诉她真相了吧? 到了那时,无论青衣要怎么样,谁都不用挡她了不是? 商雪玉和蓝衣说着话,渐渐地落在了后面。前面的夜慕枫,已经大步地走到马车之前,站在一侧,等着商雪玉先上! 看到那个披一身风雪,等待着自己的人,商雪玉的脚步加快了一些!她看着马车下摆好的马扎,再看看夜慕枫带着探询的眼神,什么没有说地,抢先一步上了马车! 夜慕枫看到商雪玉上去,自己也解下身上的大氅,跟着走了上去! 子午和蓝衣也跟在两人的身后,规规矩矩地坐到了一侧,只不过,这方才之前,关于青衣的对话,却到此告一段落了! 商雪玉看了夜慕枫一眼,问道:“南王府在哪里?” 夜慕枫指了指西南的方向,说道:“在神月大街!” 神月大街? 商雪玉怔了一下,她好象没有听说过这条路好不好啊? 夜慕枫看着商雪玉似乎不明白的样子,说道:“神月大街不在这一片儿!” 夜慕枫的王府,距离皇宫不算远,这一片儿,全部都是显贵和皇子以及重臣所住的地方,在这里,你几乎可以找到你想要找到的任何一个的权贵! 而南王府,则是三十年前的旧府了。那时,虽然它处在最最繁华的路段,但是,并不是这一段儿的朱雀、或者玄武大街,而是在这几条主街之外的神月大街! 当时的南王府,可算是在最最繁华的地段儿的啊,不知道让多少人羡慕。而现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而今的神月大街,已经鲜少有贵族居住,而没有迁址的南王府,却一直还坐落在那里! 虽然,这其间,户部一直没断地让人打理,并定时派人前去查看,但是,留着这个南王府在那里,始终不是个办法儿啊!好在的是,帝王念着南王府的旧恩,一直的不让人动南王府一砖一瓦。而且,还要定期派人前去清理,这才没让这个偌大的南王府给荒废下去! 商雪玉默然了片刻,没有说话! 说实话,对于南王府的历史,商雪玉真的不太了解——那原本就是这个世界之外的事,她怎么可能知道的呢? 若不是因为这一场重生,她换了具身体,怕一直现在,她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自己所要经历的吧? 商雪玉苦笑了一下,说道:“你刚刚说,你已经让人在收拾了是不是?” 夜慕枫认真地说道:“是的,南王府当年败落之后,那里的下人走的走,不见的不见了。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的还在那里,好歹保护着王府不会败落。而现在,算起来,也有这么久了,我前次去户部查过,原来那里的仆人,还有三十几个!” 居然还有这么多么? 商雪玉微微诧异地看向了夜慕枫! 在商雪玉的记忆里,那些惨遭了灭门之祸的高官贵府之中,这些个下人们,只要一看到主人家没了人,就很快地作鸟兽散,而且,绝对不会留下半个人在的呢! 可是,这南王府已经败落了几十年了,居然还有三十多个下人在那里——那么,他们的月俸怎么发?这户部,不可能这么仁慈地发月俸给他们的吧? 看着商雪玉怀疑的眼光,夜慕枫笑了一下,说道:“我原本听了,也觉得奇怪呢。所以,就专门派人查了一下——结果,回来的人告诉我,说是南王府里,留守的全部都是他们府里的旧人,这些人,从小在南王府长大,即便长大了,也不愿意离开——现在,南王府几十年的败落,可是,这些人宁可打零工养活自己,也不愿意离开!” 商雪玉听了,微微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慕枫继续说道:“当然了,那都是在以前,在过去的几十年了里,父皇并没有将南王府赐给任何一个大臣。而对于户部来说,有人住在那里,看一下院墙,打扫一下,而且大半都是免费的,这可是求之不得的事啊,所以,这一直到了现在,这些事情,都没有任何人过来干涉呢!” 商雪玉点点头! 的确,免费的劳力谁不想用呢?不用付银子,却能将这一座王府打理得很好。这对于户部的人来说,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这些人自然可以留下了不是? 夜慕枫看着商雪玉沉默,却以为商雪玉不愿意留下这些旧人。他接着说道:“户部也说过了,这些旧人,虽然是几十年前的,而经过了几代繁衍之后,也有几十个人众。但是,南王府毕竟是属于南王,而不是属于他们的,所以,这些人大可以不用理的——等你接管了南王府之后,这些人,你想留的便留,若是不想留的话,大可以全部打发了就是……” “我为什么要打发他们?” 那样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商雪玉一脸诧异地看着夜慕枫,说道:“已经忠心为王府几十年的旧人,难道说,要在风烛残年的,将这驱赶出去么?这冰天雪地的,你要他们到哪里去……更何况,他们已经在南王府住了那么久了,更是视之为家,你怎么能狠心说出这样的话来?” 商雪玉看着夜慕枫,一脸的沉着。可是,她的眸子里,还是有丝丝的鄙夷,犹如淡烟一般地弥散了出来! 商雪玉冷冷地说道:“难道在九皇子殿下的眼里,人老了,没有用了,没有价值了,就只能弃之如鄙履了么?” 夜慕枫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躺着也会中枪! 原本,他就是顺着商雪玉的话说的,可没想到的是,这商雪玉却来了一个反质问,结果的结果,是将他这个帮忙的人,说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坏蛋——又或者说,在商雪玉的心里,夜慕枫原本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么? 第五百六十八章 南王府的旧人 夜慕枫摇摇头,不想和商雪玉一般的见识!他淡淡地转开了眸子,用清清淡淡的声音说道:“我说过了……那都是你的事……” 那都是你的事,你可以做任何的决定,你可以支配任何你可以支配的人的命运。 夜慕枫的声音很浅,听不出任何情绪,只不过,马车里,让人越来越压抑的气氛,还是让商雪玉明白过来——夜慕枫,似乎生气了! 有了这个认知的霎那间,商雪玉微微地闭了闭眸子! 商雪玉承认,自己太过急进了。她应该渐循渐进,应该心平气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夜慕枫的时候,她的心里,却越来越多的涌现出了许多负面的情绪! 昨日里的谈话是以不愉快收场,而今天,又开始重蹈覆辙! 商雪玉轻轻吐了口气,朝夜慕枫说道:“对不起,我想我有些冒昧了!” 子午和蓝衣听到夜慕枫和商雪玉争吵,大家都揪起了心! 夜慕枫的性格怎样,两人都是非常清楚的。而这个新晋郡主的性格怎样,大家却并不是非常的了解。 在子午和蓝衣的心里,商雪玉这是在挑战夜慕枫的底线! 而夜慕枫呢?他是否又真的能容忍这样的挑衅呢? 夜慕枫没有再看商雪玉,甚至,在商雪玉的话说出很久之后,他才淡淡地说道:“那,也是你的事!” 这完全不是商雪玉想要的答案。她脸色一僵,微微苦笑起来! 是的,是她不自量力地顶撞了夜慕枫,让这个从来高高在上的皇子大爷,碰了无数个软钉子! 究其原因,都是因为夜慕枫自以为是的安排,都是夜慕枫那毫无顾忌的牺牲! 商雪玉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她从来喜欢依靠自己,而不喜欢被人左右,支配,甚至,不喜欢在不知道的情况之下沦为棋子,任人摆布! 换句话来说,在商雪玉触及夜慕枫的底线、甚至更早的时间里,夜慕枫就已经将商雪玉的底线敲得粉碎。 商雪玉抿紧了唇,不再说话! 马车之外,北风呼啸。越来越大的雪片,打在奔驰的车身上,象是无数个碎的石子从天而降,敲得车窗“沙沙、咚咚”地响! 马车轨在逐渐松软的路面上,初下的雪,就象是松软的棉花,那些个车轮一轨上去,就被那雪团沾实,逐渐变得沉重,于是,奔跑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马车里的气氛,一阵又一阵的紧张。 两个主子态度不明,这可苦了子午和蓝衣。两个人面面相觑一眼,眸子里的苦笑,都碎冰一般的蔓延开来! 主子闹别扭的时候,作为侍人的,应该怎么做才不躺枪呢? 这个问题,似乎从来没有任何标准的答案,也没有任何的准则可依! 就在子午和蓝衣都觉得,两个人就要被双方的两个主子的冷漠给冻死的时候,马车终于停在路边,马车之外,响起了车夫谨恭的声音:“殿下,郡主,南王府到了!” 南王府,到了? 商雪玉只微微一怔,坐在靠车门边的夜慕枫已经抢先跃下马车,朝着南王府内走去! 子午看到夜慕枫走了,也连忙下了马车,快步跟了上去! 蓝衣看着匆匆忙忙的两个男人,微微叹了口气。可惜的是,她不能象子午一样,甩开手什么都不管。因为,她还要照顾商雪玉! 蓝衣率先跳下马车,车夫已经将下车的小马扎给准备好了。 商雪玉低着头,一手提着裙子,慢慢地走下马车! 这是商雪玉第一次看到这个威武的府第! 高耸的门楼,通身泛着古扑光芒的飞檐兽角,眼前极为宽广的红岩石阶。还有一字排开的、长长的红石的路面,新漆的红木大门上,挂着两只貔貅衔门环,维妙维肖,正睁大眼睛,看着前面的一行路人! 大门的门口处,耸立两尊巨大的石狮子。那盘踞威重的神态,似乎只要看上一眼,就能感觉沉甸甸的威压! 可以说,人只要一站在这里,沧桑的、以及气派的气息扑面而来! 毕竟是年数久远的府第,虽然朱门红漆,可是,却依旧略显沉重,那些异于近年所建王府的宏大格调,也令人想起了曾存在于此间的、那些已经消逝了的人群! 半空之中,雪片不停地落下,天气略显昏暗,云起云落的天际,空蒙蒙的,看不清任何的踪迹!人站在这密沓的风雪之中,随着雪落纷纷而下,眼前一片苍茫,似乎看不到尽头的幕帘,将南王府的大门遮盖在这幕帘之后,模糊迷离地,非常看不清楚。就连门口“南王府”的那几个遒劲有力的浮凸大字,都显得有些暗沉,有些寥落! 因为这里已经不是昔年的繁华街区的缘故,所以,非常的冷清,再加上这风雪天气,几乎所有的人,都回到了可以避风挡雪的家里,而将这一片空旷的马路,遗忘在了这里! 马车孤独地停在风雪之中,被雪的幕帘遮掩。商雪玉远远看去,似乎曾经清晰的一切,都被遮拦在这个空荡的世界之外,完全看不到有任何的流动的东西所在! 商雪玉看着眼前的一切,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蓝衣,我们走吧!” 这次来到京城,商雪玉只觉得整个人心态都完全转变。她之前所有坚持着的,不肯放弃的东西,走到这里,却原来变得一文不值! 看到商雪玉转身,蓝衣也跟在她的身后,朝着大门走去! 因为知道了商雪玉今日里要来的缘故,大门是敞开着的,院子里的影背墙孤独地伫立,遮盖了极目之下的所有风景! 一如夜慕枫所说,因为这府里的人,都是南王府的旧人,所以,这府里府外的,收拾得还算不错。如若不是的话,已经将近三十年没有人居住的南王府里,又会怎样的满目疮痍,不堪回首呢? 商雪玉提着裙子,朝前走了两步! 忽然,身后的雪花里,有什么锐利的响起!那声音,并不是风的呼啸,甚至不是冰雪的撞裂。那声音,象极了尖锐的利刃划过空气时的锐响。那所向披靡的瞬间,将迎面的雪片,都划成了两片! 商雪玉转过身来,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而,身后的蓝衣蓦地发出惊呼:“郡主,小心……” 商雪玉的身后,被一股大力,推着踉跄开去!她跌跌撞撞地站稳,只看到一袭蓝衣如电,带着雪亮的电光,已经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围过来的黑衣人,缠斗在了一起! 商雪玉看着眼前的一切,怔了一下! 身后,已经有鲜血染红了地面! 那个原本赶车的汉子,已经被格杀在地。他的手,冲着商雪玉的方向扬起,似乎想要提醒什么。可惜的是,对方的出手太快,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任何话,就被一剑毙命! 刀和剑碰撞的声音,响彻商雪玉的耳边!她一步一步地后退,想尽快赶到大门内里去——蓝衣现在就是为了保护她,才和对方硬拼,若是她再上前的话,还要分身出来保护商雪玉的蓝衣,岂不是要腹背受敌? 然而,并不是一个黑衣人的! 灰暗色的雪的幕帘之中,成片的黑衣人,犹如灰白色的雾气一般,手里举着雪亮的剑光,朝着商雪玉扑来! 蓝衣左右格挡,可毕竟势单力薄。她才一个不小心之下,背后已经被划了一刀! 刺眼的血色,刺痛了商雪玉的眼睛、。她不顾一切地大喊:“有刺客……刺客!” 随着商雪玉的声音,一把雪亮的剑光逼近。因为速度极快的缘故,似乎带着重重的颤音。 一对带着重重的杀戮的眸子,朝着商雪玉狠狠地瞪着,那眸光之中的尖刺,带着杀戮,带着强烈的恨意,只一瞬间,就将商雪玉重重包-围! 耳边,响起那个人近乎疯狂的低语:“妖女……我就要抓到你了……” 在被逼得连连后退的瞬间,商雪玉的心里想的却是——这个人,怎么会如此恨她? 而且,这些人,为什么会叫她妖女?为什么会说,就要抓到她了呢? 现在,有谁能告诉商雪玉,这究竟是个误会,还是有人刻意而为之?而她,何时作妖作祟?居然被人称为“妖女”? 商雪玉想问个为什么。但是,她却知道,不会有任何答案的!因为,那个人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那目的,就只想杀了她——又或者如那个人所说的一般,抓住她! 商雪玉抬眼的瞬间,看到了不停地和蓝衣缠斗着的人,那些人全部都是黑巾蒙面,如出一辙的却是,那些人的眸子里所蕴藏的恨意,让商雪玉看了,都暗自惊心! 商雪玉微微闭了闭眼睛,在那长剑就在刺入她身体的时候,她的手心,微微地扬了一下,几根细如牛毛的长针,准确地刺入了那人的身体。原本已经刺到商雪玉心口的长剑,瞬间跌了下去,一同跌下去的,还有那个杀手难以置信的眼神! 谁能告诉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么会有如此精准的手法? 看到那个黑衣人倒地,那些所有的黑衣人,都朝着商雪玉扑了过来——这个女子,怎么会施出如此可怕的手法?难不成,在以前的以前,大家一直都低估了她不成? 蓝衣一个人,已经没办法阻拦越来越多的攻击。 她只好吃力地拼命阻拦。而且,示意商雪玉,赶紧跑进南王府里去! 商雪玉已经跑上了台阶! 可就在这时,一把剑无声无息而来,只用了瞬间不到的功夫,就刺向了商雪玉的背心! 只要这个人再用一点儿力,商雪玉就会一命归西! 蓝衣已经浑身是伤。可是,她仍然不敢懈怠。商雪玉的危机,她也看到了,可是,她却被人拦着,根本没有办法赶上前去! 蓝衣发出绝望的吼叫。 商雪玉头也不回,只能全速奔跑。因为,她离开得越早,蓝衣便会越来越安全——至于紧紧跟在她身后的长剑,商雪玉既没有发觉也不想去管,她只知道,只要她上了这个台阶,那么,就安全了一半! 然而,长剑尾随而至。背后的人,毫不留情地手腕一抖,长剑就要刺入商雪玉的背心! 第五百六十九章 遇刺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疾风般地奔来,将商雪玉狠狠一拽,一拖! 商雪玉的整个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加速,然后,她一个踉跄,就朝着红石的地面跌去! 冬天穿的衣服比较多。再加上地上铺了一层的雪,所以,这一跌之下,磕在身上,并不觉得怎么疼痛。只有手上,却是空着的,在倒地的瞬间,商雪玉下意识地想用手撑地,只听耳边越来“咔嚓”一声的脆响,手腕处似乎断裂了。 剧烈的疼痛,让商雪玉顿时喘不过气来,再加上人跌倒的瞬间,手掌摩擦到雪地的,粗砺的感觉,将娇嫩的手掌摩擦,血,一下子便冒了出来! 商雪玉顾不得疼痛,就要站起再次奔跑。可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大手伸了过来,将商雪玉一带,一拢,紧紧地护在了怀里! 商雪玉一个不防备,便被那人拢紧,鼻子,撞上了一道比墙壁还结实的胸膛,一酸一痛之下,眼泪都差点儿流了出来! 沾了血的手,以及脱掉的手腕,不敢去碰触那人的衣裳,商雪玉只好仓皇地将手藏匿在衣服里,并想转个身,开始缓解身体的压力! 头顶,响起了刀兵碰撞的声音。那声音,响在商雪玉的耳里,有一种即将撕裂的痛楚。 商雪玉不敢抬头,只敢随着那人的脚步移来移去,。直到有人怒吼着从大门内冲出,似乎有不少的人,战在了一起! 那交战的声音,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当商雪玉再一次站稳的时候,却发现身边的人已经停了下来! 耳边,有谁怒吼一声:“走……” 商雪玉用力撕开包-裹着她的衣角,只发现高高的台阶之下,除了几具倒地的尸体之外,已经空无一人! 蓝衣还持着剑,站在那里,可是,身形已经遥遥欲坠! 商雪玉连忙挣脱身边的束缚,急急地跑向蓝衣:“蓝衣,蓝衣,你没事吧?” 先是绯衣,然后是朱衣、青衣。现在,又轮到蓝衣,商雪玉不想这些个女孩子因为她流血、受伤,更不想大家都因为她,而失去生命! 蓝衣站在那里,看着商雪玉奔跑的方向,虚弱地笑了一下:“郡主……我没事!” 哪里能没事呢? 蓝衣已经用了最大的声音说话。可是,她的声音,也只够自己听到而已! 商雪玉已经奔下了台阶,脚下的长裙一挡,她差点儿跌倒。身后,又有人及时扶住了,夜慕枫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慢些!” 子午已经奔了过去,快速地扶起了蓝衣! 因为蓝衣在最初的最初的时候,分担了所有的压力,所以,已经多处受伤的她,浑身如入血池! 子午扶着蓝衣的手都在颤抖:“你看你笨得你……打不过不会跑啊?” 十二衣之中,有一半都不在京城,可是,这剩下的一半里,已经四个或者失踪,或者受伤,现在,子午看着蓝衣的样子,心里说不出来是恨,还是难过! 蓝衣看着子午,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倒是想跑的好不好?可是,商雪玉呢?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商雪玉,若是她自己跑掉的话,岂不是要将商雪玉送到那些人的屠刀之下了? 这一段时间,大家为了保护商雪玉,已经付出了那么多。不管是绯衣、青衣,还是朱衣,都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力,蓝衣可不想再让商雪玉在自己的身边出任何的问题! 因为,若是那样的话,她会觉得难过,她会觉得,对不起为了保护商雪玉而至今还躺在床上的青衣!、 子午急倒是急了,但是,却不敢去伤了蓝衣,他拦腰将蓝衣抱起,就朝着大门走来! 蓝衣还在不停地流血。那血,滴在雪地上,被后来的雪掩盖,最初的绯衣,终于变成了淡淡的红色,最后,了无痕迹! 但是,冰雪始终触化,到了那时,曾经的血色,会再一次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子午抱着蓝衣大步走了过来,商雪玉连忙迎上去,问道:“蓝衣她怎么样了?” 蓝衣的身上,不停地流血! 她的手臂在流血,她的身上在流血,就连她苍白无色的小脸上,都有点点的血迹和痕迹! 商雪玉不敢去碰蓝衣,只好去问子午! 子午看了一眼商雪玉身后几步开外的夜慕枫,忽然冷冷地哼了一声:“死不了……” 商雪玉一下子怔住了! 听子午话音,似乎也开始恨她? 商雪玉退开两步,让子午抱着蓝衣进去。而这边,夜慕枫已经走上前来,指挥大家将黑衣人的尸体给清理干净! 那些黑衣人,也真是太狠了。 在他们撤退的时候,看到还有没死的同伴,若是救治不了的,就会补上一剑,所以,现在的黑衣人之中,已经没有一个海口! 七、八具黑衣人的尸体,就那样横七竖八地扔在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一群人,正在坦然有序地收拾残局——先将那些黑衣人的尸体运走,然后,拿清水,冲洗染血的地面! 商雪玉吃惊地看到,她的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一圈的人,这些人的手里,居然拿着兵器。在看向那些黑衣人的尸体的瞬间,个个的眼里,冒出来的是久违的杀意,还有的就是兴奋! 商雪玉眨眨眼,她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那些个拿着兵器的、或者壮年,或者青年人的眼里,个个流露出来的,全部都是几近疯狂的兴奋! 是的,就是兴奋。 那似乎是猎人看到了猎物,战士看到了沙场。宛如馋嘴的小猫儿看到了鱼腥一般的,强烈的兴奋,还有垂涎! 商雪玉转过眸子,看了夜慕枫一眼,说实话,她实在不能了解,这些人眼里的兴奋,究竟是为什么来的! 夜慕枫站在台阶之下。正俯瞰四方! 他微微蹙的眉,还有坚毅的唇角,以及他的眼里,那冷冽得可以将天地万物都结成冰的寒意,让商雪玉忽然感觉到,自己所认识的夜慕枫,似乎从来没有这个样子过! 看来,这一场南王府前的追杀,已经触及到了夜慕枫的逆鳞,而这个向来不信天不信地的九皇子殿下,怕要开始他残酷的报复了! 一个约三十来岁的壮年男子走到夜慕枫的面前,说道:“九殿下,这些人的身上,什么标记都没有!” 夜慕枫微微冷笑了一下! 这样自杀式的刺杀,明知道是不成功便成仁的,他们怎么还会把标记性的东西放在自己身上呢? 夜慕枫冷了眸子,淡淡地说道:“将这些人拉出去,埋了!” 听了夜慕枫的话,那个半年男子居然愣了一下:“不留着他们?” 夜慕枫淡冷冷地说道:“那些人,还会来的……” 既然敢在南王府的门口行刺,也说明了,那些人是想孤注一掷。那么,如此精心的准备,都没能留下什么,再查下去,又能查个什么出来呢? 更重要的是,夜慕枫和那些人交过手,那些人的来路,他已经心里有数,于其还将时间浪费在这无用的追查上,倒不如干脆省些力气,增强防卫罢了! 夜慕枫这时才看到脸色惨白的商雪玉! 商雪玉的手,一直是藏在衣袖里的,所以,夜慕枫并没有发现,只不过,当她刚刚想去扶蓝衣的时候,沾满血的手掌,却暴-露了出来! 想到这个女子,不但受伤了不说,还抢着去看别人,夜慕枫登时觉得气恼起来。他走上前去,一拉商雪玉的手,说道:“快进去!” 夜慕枫一扯商雪玉的手,耳边,传来一声痛呼! 夜慕枫回首一看,只见商雪玉蜡黄的小脸上,居然渗出了汗水! 大冰雪的天气,额头上居然渗出汗水,有谁告诉夜慕枫,这个商雪玉,究竟是怎么回事? 被夜慕枫握住的手,不停地颤抖,商雪玉抬起头来,看了夜慕枫一眼,吃力地说道:“你……弄痛我了……” 夜慕枫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来,商雪玉的手腕肿得老高,看来,还真的是伤到了! 夜慕枫不悦地看着商雪玉——这个女子,总有办法将自己弄伤,然后,让关心她的人伤心不已! 可自己,也是关心她的人么? 夜慕枫微微冷下了眸子,却是弯下腰,将商雪玉拦腰抱起,说道:“去请太医!” 马车,还停在原处,可是,车夫已经死去。那个壮年男子招了招手,最近的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过来,说道:“三叔……” 那壮年男子看了商雪玉一眼,说道:“去请太医!” 男子应了一声,转过身去,赶了马车就走,而夜慕枫,已经抱着商雪玉大踏步地进门,一直走到了正厅! 商雪玉是仰面躺着的,天上的雪片,不停地落在她的脸上,睫毛上。将她苍白得没有任何颜色的脸,衬托得更加晶莹无色! 夜慕枫看了,不作声地将自己的大氅掀开,将商雪玉的整个人,都包了进去! 南王府占地极广,一眼看不到头。 夜慕枫在那个壮年男子的指引下,一路朝着正厅奔去! 商雪玉的手腕还在剧烈地疼,而且,只要一动,就会痛得受不了。夜慕枫想来是十分明白这一点儿,所以,在走路的时候,脚步虽然很快,但是,却没有半点的晃动! 商雪玉透过大氅缝隙朝外望去。只见整个府里的冰雪,全部都被清扫得干干净净。那些巨高的树木周围,都围满了雪堆,只要春天一到,就会融化成水,滋润这一片的林木! 夜慕枫的脚程很快,几乎眼前的景物,都是一闪而过,商雪玉知道,他肯定是用了功夫的! 穿过回廊,来到座落在院子中央的正厅之中,商雪玉看到,那一侧的偏房里,已经等了不少的人,只不过,和刚刚在外面看到的铁血勇士们相比,这些人,就显得太过单薄和脆弱了,因为,这些候在正厅里的人,并没有任何一个壮年男子的存在,这些人,大多都是老弱病残,妇孺孩子。 第五百七十章 久违的主子! 这些人,想来就是等待着商雪玉的那些下人了吧? 见到人影晃动,那些人急忙站好了身体!可是,当看到夜慕枫抱着的那个单薄的身影的时候,所有人的眼里,都不由地怔了一下! 这个小主子——居然如此年轻? 夜慕枫将商雪玉放在正厅里的椅子上,转身问那个壮年的男子:“凌大,太医来了没有?” 凑大连忙应道:“九殿下放心好了,太医和属下关系很好,而且路程也不远,怕这会儿,已经给请到了!” 那个叫做凌大的,四方脸,浓眉,阔嘴,一双眸子,沉着睿智,让人一看,顿生亲近之心! 夜慕枫看到商雪玉的视线,连忙介绍道:“这是凌大,南王府的护卫队长!” 凌大看了一眼商雪玉,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里,隐隐泛着泪光,只听他有些哽咽地说道:“三十年了,终于盼回了南王府的主子!” 其实,商雪玉也不算是真正的主子,只不过,她占据了这具身体,于是,和这南王府,就有了解不开的缘分! 商雪玉看着凌大,微微苦笑了一下:“凌叔,不必客气!” 一声凌叔,唤得凌大的眼泪又渗了出来,他连忙说道:“郡主身份高贵,怎么能叫属下为叔呢?” 商雪玉被夜慕枫放在椅子上,她的手,也被小心翼翼地摆在夜慕枫的手里,想来他在仔细地查看,这商雪玉的手,究竟是伤了,还是断了! 商雪玉刻意忽略夜慕枫在她手腕上轻轻的翻转,她仰起脸来,朝凑大说道:“凌叔的年纪,和我父、母亲同辈,我自然要称一声凌叔了!” 凌大听了,脸上流露出赧颜:“既然郡主如此称呼,属下就托大,应下了!” 凌大看着商雪玉受伤的手,说道:“九殿下一早让人传来消息,说是郡主今日要过府,所以,属下就将那些人全部都给集中起来……准备给郡主见礼呢!” 半夜慕枫抬起头来,眸光沉沉地看了商雪玉一眼! 商雪玉不理夜慕枫,说道:“那没事啊,让他们进来就是!” 凌大迟疑了一下,说道:“可是,现在郡主受了伤,要不,就怕他们来了,会打扰郡主您休息!” 商雪玉笑笑说道:“怎么会呢……我只是伤了手,又不是很严重的伤,只是见个面,说几句话,应该没问题吧?” 商雪玉的话,自然是朝夜慕枫说的! 刚刚,凌大说那些人准备拜见商雪玉的时候,这位爷的眸光,简直冷得可以杀人了! 夜慕枫听了商雪玉的话,却不出声! 似乎,他根本就没有听到一般! 商雪玉知道,肯定是在马车里的时候,自己说的话伤了夜慕枫的心,所以,这个记仇的家伙,到了现在,什么都不肯说,什么都不肯理了! 商雪玉看了凌大一眼,说道:“凌叔,麻烦你叫大家进来吧,我看孩子什么的,都跟着大人呢,这天气,冰天雪地的,不要给冻坏了!” 凌大一听,连忙应道:“哎,好的,属下这就去!” 南王府的主子,向来比较何必下人,但是,如商雪玉这般,还没有见面,就开始体恤下人的主子相比,还真的是如出一辙啊。至此,凌大对商雪玉的身份,曾经有的猜疑,也就淡了下去。他心里想的却是,等会儿,若是看到了那些个旧人们,一定要交待下去,郡主受了伤,大家拜见完的话,应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 凌大走了,正厅里寂静一片。, 商雪玉忽然问道:“你告诉我,这南王府里,还有三十几号人?” 夜慕枫看了商雪玉一眼,说道:“是的,护卫队是他们自己的子弟,全部加在一起,一共是三十九号人!” 微微顿了一下,夜慕枫又说道:“当然了,这些孩子和女人是不算的!” 商雪玉听了,又微微地怔了一下! 妇人和孩子不算数? 但是,他们也是人不是? 看着商雪玉的神情,夜慕枫大约猜出来她在想什么。只好缓缓补充了一句:“在户部的统计里,没有任何劳动力人的,全部不算数……” 好吧,这说不定就是户部为了逃脱给这些人发月俸而想出来的馊主意吧? 商雪玉想了想,又问道:“那么,这些个妇人孩子们,又有多少个呢?” 夜慕枫抬起头来,朝着厅外看了一眼,说道:“那个……你可以问他们的!” 正厅的门口,来了一大帮的女人,甚至是孩子,这些个女人之中,有的已经年纪颇大,有的,却还相当的年轻,她们的身上,穿着几乎都打了补丁的衣服,在看向这个高高在上的主子时,个个的眼里,都流露出局促的,甚至是不安的光芒! 要知道,户部以他们全部的人都不要俸银,并担任着南王府的警戒、修葺等所有的事务为前提,容下了这一帮没有多少劳动力的人群,却并没有将之登记在册,也就是说,但凡有一天,南王府归了其他的主子,这些个没有任何名份的女人,甚至孩子们,都可以被轻易地赶出王府,流落街头! 但是,这些人,已经在王府之中,居住了十年,甚至更久的日子,有的人,甚至是在这里出生,听着南王府的故事长大的,若要将这些人给赶出去的话,不但是流落街头的问题,怕是一种心灵支柱的彻底倒塌! 这些人站在门口,看着高座其上的商雪玉,个个神情局促,止步不前! 凌大从人群后挤了进来,他的身后,带着个大约五十来岁的男子! 那男子的手上,捧着两本册子。想来就是南王府的帐目之类了吧? 南王府自然是有不少家产的,但是,这些个产业,自己南王府被灭府之后,全部都充了公,可以说,现在的南王府,除了这座空空荡荡的府第之外,剩下的东西,都已经名存实亡了! 那个老者走进正厅,在距离商雪玉几步开外的地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代管家侯乙见过郡主大人!” 商雪玉看着老者手里的册子,说道:“你起来吧!” 老人站起身,捧着手里的册子,递到了商雪玉的面前:“这是我南王府的账目,还有名册,请郡主过目!” 所谓的账目,就是指南王府一切的出入帐吧? 但是,自从灭府之后,南王府的这一座王府被户部接管,这银子,自然是有得出没得进的,可是,这个侯乙居然还记了本账? 商雪玉没有去接账本,她只是看向了夜慕枫! 南王府的一应东西,他究竟追回来了没有? 夜慕枫看着眼前的册子,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已经将户部把这些东西给要回来了!” 商雪玉看着那账册,却没有去接,她看着侯乙,说道:“侯管家,你还是大概地和我说一下吧!” 南王府失势之后,已经没有了管家,于是,这个管帐房的侯乙,便主管了所有的事务!所以,才称自己为你管家! 侯乙说道:“南王府里,一共有七十九口人……” 话一说到这里,凌大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侯乙的脸上,下子红了起来,他重新说道:“郡主见谅,是奴才的记性不好了,在户部的登记里,咱们王府里,停一主一以在册的,一共是……” 商雪玉知道凌大的意思是什么。她淡淡地说道:“侯管家,咱们不管户部的登记人数,你还是说说咱们府里的总人数吧!” 侯乙看了凌大一眼,这一次,凌大没有任何表示! 侯乙这才告诉商雪玉,这府里,除了好几个怀着孕的女子之外,剩下的,一共是八十七口人。 其中,这八十七口人之中,三十九人是青、壮年的男子,是登记在册的,而少有的几个女子也在册,这剩下的老弱病残,甚至是孩子,就全部都不在这个数目之内了! 商雪玉听完侯乙的话,轻声地问了一句:“那么,内院是谁管的呢?” 旁边一位干练的妇人走上前去,说道:“回郡主的话,正是奴婢安氏!” 那个安氏,大约四十来岁的年纪,眉目明朗,神情和蔼,再看她那风风火火的神情,不用说,可是掌管内院的好手! 商雪玉看了那妇人一眼,说道:“安大娘,你掌管内院?” 安大娘听了,说道:“回郡主的话,这内院里……” 似乎也是因为人数的问题,毕竟,这府里的八、九十号人,有一大半都不在册的,安大娘似乎不知道是不是也和侯乙一样的,说法? 商雪玉看着安大娘,温言说道:“我刚刚说过了,只说总人数就行!” 南王府里,这八、九十号人,还真的不算多!若说是富贵之时追随,很有可能有人心怀叵测,但是,守着一个空空的王府,大家还要外出谋生,却守着这里不放,那可得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啊?所以,商雪玉在接纳这座王府的时候,就已经将这里所有的人,都接纳在内了! 商雪玉看着安大娘,还有侯乙,说道:“从现在开始,只要是在这座王府里出生,甚至住在这座王府里的人,都是我南王府的人,至于户部那里,人数我会重新上报一份,而你们,不用再理之前那份,明白么?” 听了商雪玉的话,安大娘的眼里,流出了眼泪,再看侯乙,也是哆嗦着双手,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过了半晌,这两个人,忽然一起跪在地上,朝着商雪玉开始磕头跪拜:“多谢郡主,多谢郡主……” 这几个人,因为这个新封的主子,早已经提心吊胆多时,他们生怕她会将这些不在册的人驱赶,让这些出生在这里的人,连守在这里的资格都剥夺! 要知道,现在的下人,价格极其的低廉,莫说是一个妇人了,即便是一个强壮的男子,所卖的价钱也不过是区区的几两银子!所以,若是将这府里没有用之的驱赶的话,只要再花些银子,就可以将这些没有什么劳动力的人换掉,而且,还可以节省一大笔的开支! 第五百七十一章 一家人 而这一笔开支,是任何一个精明能干的主子,都会在接府的第一时间想到的。换句话来说,即便是家主想不到,那些精于算计的谋士,以及那些为表忠心而争先恐后的侍人们,都不会错过这一个争宠献媚的机会的! 所以,但凡旧府被人接管,他们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主子的面前,拼命地争宠,然后,再削尖脑袋瓜子为主子想些歪主意讨主子的欢心。自然了,这歪主意之中,就包括了剥削他人,以达到自己得宠的目的了! 但,说到底,在这个如此现实的年代,劳动力才是最值钱的! 这一笔帐,是时价也是市价。虽然精准市侩,但是,却毋庸置疑。甚至说,只要遵循了这个法则的话,的确能为一个家主省下不少的银子,清除不少的没有劳动力的人,甚至,可以为家主在同等的价格上,制造更多的价值和效益! 相信任何一个精明的主子,都会算这一笔帐,都知道怎么做才好,也都会朝着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向去发展的! 此前,当南王府解封的敕文下达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心里,都是喜忧参半! 大家喜的是,南王府的旧主终于都回来了,他们不用再总是担心着说,这座府会赐给别人,更不用担心说他们会随着南王府的改姓,而失去这一座凝聚了祖孙三代人希望的地方了! 但开心过后,担心随之而来!如若说,新来的主子但凡会算计一点儿,就会注意到南王府的人数,会下令削减,或者按照户部的行文来行事,又或者说,会驱赶那些对于她来说,认为不必根的人。那么,大家居住了几十年的地方,就要被逼离开这个出生地,然后,流落四方了! 可没想到的是,在大家做了最坏的打算的时候,商雪玉居然给了大家一个如此大的惊喜!她居然说什么既往不咎,以实际人数为准?而且,她还说,要将新的人数上报户部以经核查? 那么,若是这样说的话,是不是他们就不用再流落四方,面是可以继续居住在这个南王府里了? 虽然,这些人,并不是南王府的主子,但是,他们住在这里几十年,世代繁衍,所以,早已将这里当成了家,当成了世界上最最温暖的地方,现在,商雪玉的一句:“不用离开”,对于他们来说,何止是恩赐啊,那简直就是不啻重生啊! 所以,这些人对商雪玉的感激,哪里是用语言可以传达的呢? 安大娘哆嗦着唇,看了侯乙一眼。 凌大的眸光闪了闪,刚刚举着剑的时候,还所向无畏的钱血男儿,顿时热泪两行。他们看着商雪玉,然后三个人心有灵犀一般地,“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将地下的砖块磕得“咚咚”的响! “多谢郡主!” “多谢主子……” “……” 三个人抬起头来,望着商雪玉的眸光,带着狂热,带着澎湃的激情。那感觉,让商雪玉一眼看去,都有一种十分惊悚的感觉! 这些人…… 怎么会这个样子? 一侧的夜慕枫看着商雪玉的神情,眸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本着商雪玉的小善良的作风,怕她还不知道,这“南王府”三个字,在这些人的心里,究竟代表着什么吧?又或者说,她并不知道,她这一念之善,又给予了这一班人们什么吧? 或者说,这就是商雪玉所认为的“善良”么? 夜慕枫微微摇了摇头,不过,他并没有打算提醒商雪玉——南王府虽然在户部登记的人数,只有三十九个之多,但是,这三十几个人,据他所知,都是当年南王亲兵的后代,不但守着这个地方,而且,还练就了一身的本领。更重要的是,这些人之中的每一个人,都有着惊人的身手,以及可怕的团结力量。那就是一只铁的拳头,无论谁想要侵犯的话,他们都会毫不留情地将之驱赶出去! 而从现在开始,这只铁拳头将变成了商雪玉手中的利器。他们将帮助商雪玉建立一个新的南王府,从此所向披靡! 只不过,看商雪玉的样子,她还没有意识到罢了! 商雪玉看着安大娘,再看看侯乙,说道:“凌叔,侯管家,安大娘,你们都起来吧,按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三人听了,连忙站起身来,安大娘将袖口在眼睛上轻轻地拭着,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郡主……这下,您可成了我们这七、八十号人的再生父母了!” 侯乙原本就不关于言辞。他本也不是这个南王府的管家。只不过,老管家去世了,他这个帐房先生才勉强顶上,做了个代管家而已。这说到底,帐房才是他的本职啊! 侯乙顺着安大娘的话,感激万分地说道:“郡主这一回来,我们这些没主的人,可有了依靠了啊……” 商雪玉看着眼前薄薄的帐册子,再看看面容憔悴的侯乙,还有瘦弱的安大娘,大家都是弱不禁风,面有饥色! 商雪玉知道,这些无主人下人,就等于是无主的财产,那些稍有本事的人,无论谁想欺负,就会欺负一下的! 所幸的是,还有这三十几号壮男们保护着,若不的话,这南王府里,怕只会剩下老鼠和蟑螂了吧? 但是,看着这些人的衣着,商雪玉知道,他们过得一定不是很好! 商雪玉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这么些年,你们都是怎么过的?” 南王府被封,所有的东西登记入册,所以,这所院子里的下人们,就已经身无长物了吧? 可是,他们居然过了这一代又一代,而且,还繁衍后代,蒸蒸日上,这不得不让商雪玉心酸,而且佩服不已! 听了商雪玉的话,安大娘说道:“不敢瞒主子……自从这王府被查封之后,那些能走的,全部都走了,只剩下一些家生子,大家都恋在这里不愿意跟着离开,那时,大家都有一个心愿,希望等到主子们的再次归来。可是,这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却没有任何人过问。因为这庄子是主子的,我们又都是奴才,那些户部的人,每年例行检查的时候,也曾经劝过我们,让我们离开——但是,我们生是南王府的人,死是南王府的鬼啊,离开了这里,岂不是要做孤魂野鬼么……” 说到这里,安大娘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说实话,大家也不知道在等什么,大多的人也无处可去!所以,就这样一年一年的蹉跎下去了,一直到了现在!” 商雪玉听了,微微叹息了一声:“真的苦了你们了!” 看着安大娘的样子,大约就是三十多岁吧? 那么,南王府惨遭灭门的时候,她还只是个孩子?可是,时光不等人啊,这才一个转眼的功夫,她已经逐渐步入中年! 安大娘的脸上,有一线安详的光芒,她看着商雪玉,眼神之中,有一种向往,犹如透过薄雾时的流泉一般,隐隐约约的,有剔透的光芒闪出! 商雪玉看着安大娘,习惯性地用手指敲了一下桌子,沉吟道:“那么,这么多年下来,你们又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怎么生存下来的? 安大娘,侯乙,就连凌大的脸上,都流露出了说不出的迷惘之色! 人生存于世,大约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罢? 日子总要一天一天的过,压力都压得人们喘不过气来,哪里还有心思想着怎么过之类的废话呢? 安大娘侧着头,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只因为回忆的轮骨太硬,所以,她要花好些时间,才能将之慢慢地淡化。她说道:“也……就是这么过吧?那时,突然传来消息,说王爷……” 安大娘一边说,一边微微叹了口气:“那时,我还是个孩子啊,只记得一夜之间,整座府都被包-围了,到处都是官兵,几乎所有的人,都被彻查了一遍!然后,户部的命令就发下来了,说是要让我们这些人离开王府,自谋生路……但是,那些年,天下初定,生息艰难,我们这些大半孩子们,又个个都拖家带口的,哪里有生路可行呢……所以,慌了许久的大人们,便开始商量着,怎么办!然后,大家就推举出了凌叔,方叔……” 安大娘看了一眼凌大,轻声说道:“凌叔就是凌大的父亲!”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你继续说!” 商雪玉这样问,就是希望能从安大娘的回忆里,找些什么蛛丝马迹出来! 南疆那边一出事,京城之中就被封府,然后,大家被审查——那么,一府灭门,总要有什么端倪不是么?但是,听着安大娘说的,商雪玉却没有听一一丝的有用的地方! 安大娘继续说道:“然后,凌叔和方叔他们,便托了人打点,问这王府究竟如何发落,当时,得到的消息是,这王府会暂时保留,只不过,我们这些人,便不能再留了……然后,就是大家又再商量,再托我去户部求了那些个大人们,说这王府毕竟要人打理,若是有南王府的人回来的话,也有个交待不是……于是,那些个户部的大人们,商量了许久,就留下了几十个,护院的,甚至是清扫的。但是,却是没有俸银的,所有的生计,都要靠自己……从来,也就只有那三十几个的,这其余的人,都没有登记在册了!” 商雪玉看着安大娘,眸色微微默了一下! 三十年了……、 是啊,三十年了,安大娘说道:“于是,我们就一年一年的等,直到老一辈的人去世之前,还交待我们,要帮主子们守好这王府……” 商雪玉看了安大娘一眼,说道:“安大娘,这些年,你们这些拖家带口的,又是怎么生活的?” 怎么生活? 安大娘伸出自己冻得红肿的手,苦笑了一下,说道:“就是帮那些人洗一下衣服啊,做一些散碎的零工啊,男人们有些力气的,轮流去外面找事做,轮休的时候,再去打些猎什么的,让大家伙们改善一下生活……下雪天了,再抓抓兔子,捉个雀儿什么的,然后,就这样一年一年地活下来了么……” 第五百七十二章 安大娘的回忆 在说这些的时候,安大娘的脸上,泛着淡淡的光辉,那样的悠然神往,那样的坦然自得,似乎那曾经清苦的生活里,还真被她品出了些幸福的味道! 后来,后来的兵后来,这些孩子们都长大了,都自觉地成了亲,于是,又担负起了长辈们的责任! 安大娘娓娓地说,侯乙和凌大静静地听。两个人谁都没有打断,都都没有觉得,安大娘在说的这些东西,有什么不妥! 那时的那时,的确是值得回忆的…… 日子虽然艰苦,但是,大家因为还在一起,都过得乐呵呵的。再若再难,东帮一把,西拉一下,总能过去的。而且,也从来没有人流露出任何的悲苦的神色。在他们看来,这里就是他们的家,既然已经过习惯了这样的日子,那么,不管发生什么,生活还要继续下去不是? 更何况,商雪玉并没有赶他们走,那么,这两代人的坚守,岂不是就有意义么? 商雪玉看了安大娘的身上,穿着一件打着补顶的上衣,下身,是一条灰色的裙子,虽然,那裙子都是半旧的,但是,商雪玉却觉得,被安大娘打理得干净无比,清清爽爽!也可以看得出来,安大娘非常的珍惜这套衣裙,就连下跪见礼,都小心地抚着衣裙,生怕衣裙给弄皱了!不难看出,这已经是她最珍视的衣服了! 看着这样的安大娘,商雪玉有些感慨! 这些生活在最低层的人,从来都是最卑微的,但是,她们的生命,却有着不少的光和热,却有着让那些富贵人家都难以企及的热情和豁达! 话说了这么久了,太医仍旧没到! 若不是夜慕枫一直帮商雪玉托着手腕的话,怕她早痛得吵起来了! 虽然如此,商雪玉的脸色,还是依旧苍白无比,似乎这府门前的的一战,就已经将她所有的力气耗尽了,现在,虽然还坐在这里,却整个人显得没有什么精神! 很显然,那一场伤,还有惊吓,已经让商雪玉耗了不少的力气,夜慕枫托着商雪玉的手,感觉到她的身上开始滚烫,于是,夜慕枫知道,这个弱不禁风的家伙,很可能再一次感冒了! 夜慕枫知道,不能再让商雪玉这样损耗下去,原本身子骨就不算好的她,若是再坚持下去的话,夜慕枫也不知道,会怎样的大病一场,现在,出发在即,不管怎样,都要让商雪玉好好的! 但看着商雪玉强打的精神,这个家伙很显然没有这个觉悟不是? 夜慕枫迟疑了一下! 其实,说穿了,夜慕枫真朱愿意管这个不知道好歹的家伙的事情,但是,却不能让她这样任性下去不是? 夜慕枫轻轻放下手,看着商雪玉,说道:“我们要回去了……%” 商雪玉微微怔了一下! 也不知道蓝衣怎么样了,怎么请的太医现在还没有到呢? 夜慕枫看着商雪玉眼神流转,就知道这个家伙根本就没听他的话,心思不知道又转到哪里去了! 夜慕枫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蓝衣没事,现在有事的是你……” 商雪玉微微一愣,这个夜慕枫,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的呢?他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虫好不好? 然而,夜慕枫已经不愿意再说什么了。他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安大娘等三人的面前,说道:“行了,这礼也见了,主子意思你们也明白了,剩下来的,你们就按照以前一样,各司其职吧!” 夜慕枫原本一直沉默不语,也就没有什么,此时,他一抬起头来,一种属于上位者的威严立时从他有些紧绷的身体里释放出来! 夜慕枫看着站在面前的三人,淡淡地说道:“郡主这一段时间都特别的忙,你们各司其职就好了,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可差人去九皇子府问问就是!” 夜慕枫并没有说明,去到发九皇子府上问谁,但是,这是不是默认了,若是南王府有事的话,九皇子府不会袖手旁观呢? 只不过,九皇子府…… 这个招牌是不是太大了?若是压下来的话,会不会轨死人呢? 站在面前的三人,登时吞了一下口水,说道:“奴婢……知道了……” “属下知道了……” “……” 夜慕枫看着侯乙,对这个半路出身的管家,似乎不太欣赏。他微微叹了口气,看来,这南王府的事,真的不是一句“不管”,就可以彻底不管的啊!这里,还真得有不少的东西头疼的啊! 夜慕枫想了想,说道:“明天,我会派人过来,让人暂代南王府管家之位。所有的一应短缺,你们找他要就是!” 九皇子殿下要派人来? 站在面前的三个人看了,不但没有担心和生疑,反倒欣慰地笑了起来,说道::“但凭九皇子殿下吩咐!” 因为凌大的关系,夜慕枫的身份并没有刻意的保密! 但现在呢?若是夜慕枫让人出来暂代管家之位,那么是不是南王府里所有一直不能解决的事情,都可以一应解决了呢? 商雪玉却不知道,夜慕枫究竟要派谁来! 要知道,这个在京城之中的管家,可是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的啊! 你不但要见风使舵,更要八面玲珑。而且,还要熟知所有的贵人之间有厉害关系,这说穿了,就是看到什么人,就要说什么话,因为如若不然的话,整个王府里的人,全部怎么死掉的,你都不知道的! 所以,管家一职,虽然看起来风光无比,可是,只有商雪玉知道,这其实是个烫手的山芋,稍有不慎,就会被烫个七荤八素! 以前的管家早已过世了,而这个帐户侯先生呢,也只是暂代,在这之前,作为代管家的他,只要按照户部的要求,做好他们要做的分内事就是了。可现在呢,却完全地不同了! 现在,南王府重新开府,那么,这个管家,就成了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这些个道理,商雪玉其实都明白。她所不明白的就是,这个夜慕枫,为什么要帮她揽下南王府的事?他不是被她得罪了么?他不是说过,不再管南王府的事么? 迎上商雪玉有些猜疑的眼神,夜慕枫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了! 认识商雪玉,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商雪玉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夜慕枫却从来都没有看透过——又或者说,他即便看透了,商雪玉也是不会承认的! 迎着商雪玉的眼神,夜慕枫有脸色黑了下来,他用眼神回答商雪玉的话——你觉得你还有很多时间呆在京城里么?我们就要出发了,出发了你知道不? 诡异的是,夜慕枫的眼睛里所表达出来的意思,商雪玉居然看懂了。她连忙转过眼神,表示不愿意和这个表里不一的九殿下作最后的眼神交流! 看到三人再次谢恩,然后跪拜又再站起,商雪玉忽然漫言说道:“既然九殿下已经帮我南王府拿回了应该拿回的一份,那么,侯叔,你看着,帮这些大人孩子们的,都扯上一套新棉衣吧……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吧?还是得先把月俸给补上的……” 听了商雪玉的话,三个人的眼里,再一次流露出了既震惊又感激的眸光——那眸光是那么的炽热,似乎,只要一下子不用,就要将商雪玉给融化了! 商雪玉轻轻地咳嗽了一下,说道:“这样吧,月俸的话呢,每个人就暂时先领这半年的吧,这雪一场接着一场的下,外面又是冰天雪地的,让大家伙儿消停消停,那些个打什么零工的,都回来吧,把家里都收拾一下,大家一起都过个好年吧……” 商雪玉的话,震惊了凌大三人! 有新棉衣? 还有月俸?而且,一发就是这半年的?要知道,这以前,在南王府还兴旺的时候,月俸可是不低的。每个一等丫头,一个月都有三两多的银子拿,即便是二等丫头,也有差不多三两左右。若是放在以前,安大娘之类的主内管家,也是有着五左右的收入的。 而凌大这种护院和侍卫的,每个人的月俸,也都不低,若是整个统领的话,那么,每个月里,至少都有六两到七两多左右!可以说,若是凌大放在以前,单单靠他一个人,就能养活起一个小家的! 而南王府里的待遇,并不单单是因为月俸高,其他的东西,也都是跟得上的,什么吃的啊,用的啊,更别提这些个丫头什么的冬衣、夏衣什么的,每一季两套,是必不可少的! 可现在,三十年都过去了,没有人再领过月俸,可是,南王府曾经的慷慨他们不会忘记的。所以,就是念着这些旧恩,都让那些老年人念叨了半辈子! 而今,这个年幼的郡主再次归府,原本大家都没有抱什么希望的。可是,这没想到的是,这个小小的郡主处事,也是如此的公平和睿智!更重要的是,她有一颗体谅下人的心啊! 幸福来得太快,好运来得太多,这些个领头的人们,此时面面相觑——无尚感激! 这岂不是一在上掉的馅饼了嘛? 是谁说的?这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石头的呢? 这天上,岂不是就掉下来了么? 夜慕枫看着商雪玉,恨恨的,心里仍旧还是有些咬牙切齿——他辛辛苦苦地将银子和近年来的收成,以及被户部封存着的东西,全部都给取了回来,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连句“谢谢”都不曾有,可现在,居然知道拿着银子,贿赂下人了么? 侯乙听着商雪玉的话,不由地连连称“是是,是”!似乎,除了这个“是”字,他连别的话,都不会说了! 有多久了?大家都已经忘记了,这一锭一锭的银子是怎么回事了,可而今,真的,又有月俸领了么? 商雪玉看着开心至极的三人,不忘记提醒道:“衣服的事情,安大娘得赶着些了,这眼看着就到了腊月了,若是再不赶紧些的话,怕孩子们过年没有新衣服穿了!” 第五百七十三章 银票 安大娘连忙说道:“郡主放心,赶得及,赶得及的……” 这院子里,少说也有二十来个已婚妇人呢,若是大家在一起,赶上个七八十套棉衣的话,那可用不了太多功夫的啊…… 只是,这郡主的恩典,可要怎么报答呢? 侯乙毕竟是个帐房的先生,有些事,他还是能想通透一些的! 要知道,这七、八十号人的,月俸一发,再加上棉衣什么的,这一下来,可是要用不少银子的啊,而这银子,可是要从哪里出呢? 商雪玉年纪尚小,又无父无母的,这女孩子家家的,总要攒些嫁妆不是么?如果说,商雪玉这一来的,就要花上大笔银子的,可不让大家的心里,都不舒服了么? 侯乙毕竟年纪长些,他看着商雪玉,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说道:“郡主啊,这棉衣所花的银两,还是从月俸里面扣除吧?而且……这半年来,奴婢们也没有做什么,这月俸,只发一半就是了……” 侯乙在心里,慢慢打着小算盘,过了半晌,才抬起头来,若是这样的话,那只需要五、六百现银子,就足够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侯乙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以前,南王府兴旺的时候,不要说是五、六百两,就是五、六千两,都是信手拈来的啊,可是,几十年过去了,不要说是百两了,就是十两的银子,快马鲜少看过了啊…… 侯乙有些不安地看着商雪玉,心里期盼着,自己所说的这个数字,不要将主子给吓坏了才好! 商雪玉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凌大和安大娘,轻声问道:“依着你们的意思呢?” 银子谁拿了都不烫手,更何况,是主子主动提出来给的?但是,安大娘和凌大,甚至是侯乙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商雪玉是个女子,已经快要及及笄了,就算南王府还有些产业银子的,可是,商雪玉一个没有父母的小姑娘,即便有一些银子,也要给她压箱底,做嫁妆的不是?再加上南王府一开府,旧朋旧戚的肯定要上门的,这哪里不需要银子啊? 所以,即便夜慕枫已经帮商雪玉讨了一点银子回来,但是,大家也是不敢可着劲儿张罗的! 安大娘和凌大看了一眼侯乙!异口同声地说道:“奴婢【属下】们都,侯先生的建议挺好……” 商雪玉微微笑了一下! 真想不到,这世上还真有拿银子嫌多的! 安大娘看着商雪玉的笑脸,有些不太踏实。她生怕商雪玉觉得银子太多了,而让她做难了,毕竟,商雪玉的身上,衣着也没有多么的奢华,再加上她只是个孩子啊,和自己家的大丫差不多的年纪,怎么能让她多花钱呢? 安大娘上前一步,说道:“郡主啊,奴婢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你说!” 安大娘这才抬起头来,真诚地说道:“奴婢知道,郡主都是为了大家好……可是呢,这南王府毕竟是大门大户,怕是以后的人情往来少不了,这些可都是要银子的啊!再说了,郡主您毕竟是个女孩子啊,您眼看着就要及笄了!这嫁妆之类的东西,可是必须得准备的啊……所以……” 商雪玉居然没有想到,安大娘还想到这一层了! 她不等安大娘说完,但微笑着接了下去:“所以,这银子能省则省,能少给,就少给是吧?” 商雪玉听着,眼前的几个人,就是千方百计想要帮她省的! 可是,这银子哪里是省出来的呢?那应该是赚回来的好不好? 而眼下,商雪玉只不过是给了小小的补贴,看这个安大娘三人就象是心疼得不得了的样子,说真的,若说商雪玉不感动,那也是假的! 商雪玉看了一眼一侧的夜慕枫。只见那位爷又托着她的手,开始擦子午刚才匆匆忙忙送来的药膏,眼睛看都没有看一眼这个败家的女人! 商雪玉脸色一整,看着安娘和侯乙,说道:“你们的心思我非常明白,但是,你们几代人对南王府不离不弃的,我又怎么能对你们不起?” 三人还等要说什么,商雪玉小手一挥,说道:“横竖,南王府眼下只有我一个主子。所以,我说了算!棉衣一人一套,算在公中,你们的月俸,先发半年——若是那些个往年的收成,九殿下帮我全部追讨回来的话,我会将以往的,全部都补给你们……” 微微顿了顿,商雪玉又低声说道:“包括你们的父亲一辈的……” 安大娘等三人听得晕头转向,在你看我,我看你的疑惑眼神里,大家只觉得眼前只冒金星,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了…… 三十年的月俸啊…… 居然,全部补回来? 而且,还要加上父辈的…… 那,可得每家多少两银子啊…… 侯乙年纪最大,也最不经吓,他身体一晃,差点儿就要倒了下去! 一侧的凌大眼疾手快地扶住,有些无奈地低声说道:“侯叔您……” 这个侯乙,也太经不住事了吧?这样的,就要晕掉了? 虽然,安大娘和凌大听了,也一样想晕掉的,可是,他们是不会承认的! 现在,商雪玉既然作主,将事情说清楚了,那么,对于这些人来说,若再反对,就显得太过刻意了。于是,三人连忙恭恭敬敬地跪下,再向商雪玉行了个大礼:“多谢郡主,多谢九皇子殿下……” 商雪玉淡淡地笑着,看着眼前的三人,可旁边一道视线闪了过来,让她颇不舒服! 商雪玉转过头来,就看到了夜慕枫似笑非笑的脸——南王府只有她一个主子?她说了算? 这些个奴才蛮识相的嘛,就是拜,也是先拜他们的主子,自己这个九皇子殿下,可就成了摆设了! 可是,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是不是忘记了? 这南王府将近三十年的收成,已经过了几代的官儿,说是还封在那里,也只是一个数而已,他要不是花了些功夫,用了些手段,怎么能将之全部收回来呢? 理重要的是,这个商雪玉,居然想将这三十年有月俸都给发下去——难道说,她就不怕将这些人养肥了,会将她这个主子都给压趴下了? 夜慕枫看着商雪玉,摇摇头——果然还是太嫩了,太嫩了啊! 商雪玉看着这位爷的眼神,就知道他其实是在鄙视自己! 可是,商雪玉是口袋有粮,心里不慌啊! 要知道,杜甄在前段时间,刚刚让人捎了两万两的银票过来,说是让商雪玉在京城之中打点的! 可是,这京城里的东西,夜慕枫可不全部都打点好了嘛,所以,商雪玉的银子,也就揣着没动了! 再加上商雪玉已经被封为郡主,可不管怎样,她都是商府女。所以,杜甄会在年前过来一趟,专门和商雪玉道贺!而商雪玉则因为时间赶不及的缘故,让杜甄年后再来,杜甄应倒是应下了,这才一转身,又是五万两的银票,让人直接奉给了商雪玉! 因为这些带来带去的,都是夜慕枫的人,所以,这银票不但安然无恙地呆在手里,而且,还没有任何外人知道! 有了这几万两银子,商雪玉不管做什么,心里都不再胆怯了! 南王府的东西,夜慕枫是追回来了,可是,那些东西可是要花大功夫去清理,甚至是去登记、盘点的。再加上这南王府的房屋,有好些东西,都要修葺了吧?这些,哪里不要人做事的? 而在这个年代,你可以找到做事的人,但是,人你要想找到一个忠心无比,而且真心实意地做事的人少。眼下,不正是有这批生力军么? 商雪玉相信,只有这些人的生计不难了,不用打零工维持生计了,那么,他们会将南王府的东西,整理得井井有条的! 现在,商雪玉自己没有时间,她所需要的是一批绝对忠心的,而且能帮得上手的一帮人。 凌大这一帮人,就是的了! 所以,若是花上个一千多两银子什么的,能换来如此踏实、得力的劳力,她商雪玉怕什么花呢? 夜慕枫怎么看不出商雪玉的小算盘呢? 他不爽的是,这个小丫头,不但算计别人,就连他,都被算计上了! 商雪玉才不理夜慕枫呢! 她朝侯乙招招手,看到侯乙战战兢兢地走上前来,商雪玉吃力地从一侧的袖口里摸出一叠银票,放到侯乙的手上,语重心长地说道:“侯先生这里是两万两银票,先放在你这里,然后,你再和安大娘他们合计一下,这月俸应该怎么发,什么时候发,就可以了……” 两……万两银票…… 侯乙的手一震,那银票差一点儿随风而去! 虽然,对于一个偌大的王府来说,两万两银票并不算多,然而,侯乙却是这一辈子,拿到的最多的银票的啊! 整整……两万两…… 这下,侯乙说话都不利索了:“那个……这个……郡主放心好了,这些事,奴才都会办得妥妥的……” 侯乙一边说,一边将银票将袖口里塞,可是,因为他的手都在发抖的缘故,塞了几次,都没有塞进去! 商雪玉笑着收回了手,又朝安大娘说道:“棉衣的事,还希望大娘多费些心了……还有,你抽空的时候,让凌叔陪着,去买些丫鬟回来,模样儿不一定太俊,但是,一定要诚恳可靠!” 安大娘怎么着也管了一大堆人,再加上她的年纪和为人,商雪玉相信,安大娘的眼光,应该是不错的! 安大娘看着侯乙手里的银票,也呆住了,此时,她听到商雪玉的声音,连忙说道:“郡主放心好了,奴婢省得的!” “凌叔,还有你……” 商雪玉看着凌大,刚刚在府门外的时候,这个凌大的身手不错,而且,他的支配能力,还有指挥能力也相当不错,看来,这都是都一辈子积累下来的经验,到了这一代,全部都给他了! 第五百七十四章 安排 凌大也正在看着那银票发呆,心里说不出来究竟是震惊还是欣喜——南王府有救了,他们这些在这府里守望了两代的人,在望眼欲穿之后,真的等来了真正的主子! 凌大的眼里,有感恩也有惊喜,那样复杂的感觉,顿时说他说不出来话来! 冷不防听到商雪玉叫了一声!凌大连忙转过身来,朝商雪玉拜了下去,唤道:“郡主,属下在!” 这些守卫们统领们,并不是南王府之前的奴才,这些人,都是以前跟着南王征战疆场,在外血拼的将士们。战事结束之后,这些人不愿意离开,仍然跟着南王,开府建城,有一半被留在了京城之中,而另外的一半,则跟着南王去了南疆! 多少年过去了,前往南疆的将士们,都变成了一堆的白骨,而这留在京城里的,则一代新人换旧人,苛守着自己的诺言,守护着南王府! 因为这些人身份特殊的缘故,再加上都是自由身,所以,他们不象这满府的奴婢一般,称南王为“主子”,自称为“奴才”! 他们,都沿袭了征战时的称呼,称南王为“王爷”或者“将军”。亦不会自称“奴才”,而是自称为“属下!”。 多少年过去了,这些称呼依旧未变,所以,在现在对商雪玉这个新的主子时,他们亦是如此自称! 商雪玉看着凌大,心里却在琢磨着另外的一些东西! 虽然,这府门前的一见,商雪玉直觉得凌大的那些下属们都训练得不错,也相当的有实力。但是,这些人自身的能力,保护一下现在的南王府还是可以的,若是以后重新开府的话,那么,放开能力不说,只有这几十号的人,还真的不够看的。 刚刚在府外的时候,因为对方刺杀的是商雪玉本人,所以,凌大并没有集中所有的人,在府外见礼。而一进府之后,商雪玉就已经受了伤,然后,又召见了安大娘和凌大几人。这不,大家都在忙着说下事呢,凌大的这些人,还没有正式地见一下呢! 其实,又何止是凌大的这些人呢?就说现在住在南王府里的几十号人,商雪玉可是一个都没有见到呢! 商雪玉看着凌大,心里琢磨的却是,得想法子让凌大多招些人回来,再加紧训练才行,如若不然的话,可怕是不够用的了! 现在的南王府,至所以平静无波,那是因为,这只是一座空府,没有什么可让人垂涎的,但若是府门一开,正主归位。若说是夜慕枫真的将这南王府当年被查封的东西,甚至是这几十年来的收成,全部都拿回来之后,那时的南王府,可不是眼下的几十号人,就能保得了周全的了! 要知道,树大招风,见财起义,这京城之中,看见银子就眼红的人,可真的多了去了!夜慕枫已经帮南王府够多了,商雪玉可不能事事都依靠对方,所以,她必须依靠自己手下的人,将这个南王府,保护得妥妥贴贴的。 更重要的是,南王府已经荒废了几十年了,现在可是百废待举啊,若是不多招些可用之人来的话,那么,进展必定缓慢。更别提她日从南疆归来,岂不是无人可用了? 想到这里,商雪玉看了凌大一眼,说道:“凌叔啊,你手下一共有多少个人?” 刚刚,侯乙已经说了,这南王府里,登记在册的,就只有三十九人。这三十九人之中,除了眼前的这三个人之外,怕还有一些闲杂之人的,而将这些人数除去的话,凌大的手里,怕最多是三十人左右的吧? 这些人,要把守府门,要按班巡逻,怕是真的杯水车薪了! 凌大听了商雪玉的话,说道:“回郡主的话,一共二十七人……” 居然只有二十七人么? 这就更加不够看了! 凌大的脸上,有微红的色泽,他朝商雪玉说道:“说实话,其实这些人只是在编里……有十来个呢,都是在户部当差的……” 商雪玉听了,又呆了一下! 在户部当差?那么,怎么将名字挂在南王府里呢? 凌大说道:“反正,我们只有这么些个人,都是没有什么俸银的,说白了,也只不过是挂个名而已,一年前的时候,户部时不时的,会抽些人去帮下手什么的,也算是零工吧?表现比较好的兄弟,都去了户部当差,现在,就只剩下几个名字了!” 商雪玉听了,微微叹了口气—— 是的啊,只有一个名字,可是,却没有任何的实际待遇,难为这些个人,都还守在这里,一年又一年的啊! 商雪玉摆了摆手,说道:“好了,既然那些人已经在户部当差的,就由得他们去吧,这剩下的人呢,你给我好好带着,可是,单单靠这些人是不够的,你再去给我招些人回来,然后,加强训练吧!” 还要招些人回来? 凌大自然知道,一个偌大的南王府里,单单靠这些人是肯定不够的——但是,若再招人的话…… 凌大顿时有些犹豫了,这招人的活儿,可不是好做的啊,毕竟,若是招来的人不可靠的话,怕会污了主子的名声啊! 再说了,凌大也从来没试过从外面招人的这一说的啊! 商雪玉看着凌大犹豫,她放缓了声音说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我相信你!” 凌大看着一侧的夜慕枫,欲言又止! 商雪玉触到凌大的眼神,顿时有些奇怪,她似乎不明白,凌大为什么看着夜慕枫,似乎有什么话说的样子? 凌大的眼神,只是落在夜慕枫的身上! 而夜慕枫,则看都没有看一眼凌大。似乎,在他的眼里,除了商雪玉的那一只伤手,其他的东西,根本就没入得了他的眼! 凌大犹豫了一下,有些话,还是不说的好吧! 至于帐户那边嘛…… 商雪玉看着侯乙,说道:“侯先生,账房这边呢,就靠你看着了,若是遇到合适的,心底经纯良的,可以收进帐房的!” 侯乙点头,也认下了! 这一番话说完,也已经用了不少的时间! 正厅之外,子午扶着蓝衣走了进来! 蓝衣的伤,已经止了血了,她包扎好伤口,也跟着子午一起来了! 商雪玉一看到蓝衣,连忙说道:“蓝衣,你的伤怎么样了?” 蓝衣说道:“回郡主的话,已经无碍了!” 看到子午和蓝衣进来,安大娘和侯乙就站到了一侧。 凌大也退开两步,将位子让给了两人! 夜慕枫始终看着商雪玉的手腕,看半天没有再肿得厉害的样子,似乎,那药膏真的止住了! 只不过,那错位的骨头呢? 夜慕枫看着商雪玉,说道:“你的话说完了没有?” 商雪玉想了想,转过头去,说道:“凌叔,侯先生,安大娘,你们还有别的事么?” 三人连忙说道:“回郡主的话,没有了!”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那么,你们就去忙吧,过几天,我会再过来一趟,到时,有什么事,再一起商量!” 三人听了,连忙施了个礼,然后,一齐退出去了! 原本,今日里,还想着让南王府里的几十号人给商雪玉见个礼呢,可没想到的是,这商雪玉还没有进府门呢,就出了这样的事了! 眼下,看着商雪玉的伤还没有好的样子,这剩下的话,谁都不敢说了! 看到三人出去了,夜慕枫朝商雪玉说道:“可能有些疼,你要忍一下!” 有些疼? 商雪玉看着错位的手腕——何止有些疼?她一直在忍好不好? 夜慕枫猛地抬起商雪玉的手,用力一拉,再一按! 只听“嘶”的一声,商雪玉只觉得手腕要被撕裂了一般,只差一点儿,就要痛得晕了过去! 夜慕枫满意地拍拍手,说道:“嗯,现在没事了!” 没事了么? 商雪玉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腕——除了有些疼之外,她的手,还真的象没事的时候一样呢! 商雪玉奇怪地说道:“嗯……居然真的没事了?” 夜慕枫却是看向了子午:“那些人是谁,你查出来没有?” 夜慕枫的话,带了丝丝戾气! 这些个人,居然敢在南王府的门口设伏,要不是他进了府门之后并没有走远,一直都在一侧的长廊里等商雪玉的话,怕以蓝衣一人之力,真的会让对方取了商雪玉的命去吧! 夜慕枫犹还记得,当他第一眼看到,那把尖利的长剑,就要刺入商雪玉的胸膛的时候,他的心里,有一股子火在烧,烧得他连理智都没有了! 如果那些人敢杀了商雪玉的话…… 夜慕枫微微地闭了闭眼睛,将手抚在了胸口——如果那些人伤了商雪玉的话,他真不知道,究竟会怎样对付这些个可怕的杀手们! 子午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想着什么措辞:“刚刚,我已经仔细地问过蓝衣了,这一次的那些人,不管是手法,还是功夫,都和之前的那几拨人完全不同,这些人,针对的就是郡主,似乎,他们不想让郡主走进府里……” 究竟,对方是不想让商雪玉走进南王府的府门,还是不想她以南王府郡主的身份,再建府立名呢?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个问题! 夜慕枫抬起头来,看了商雪玉一眼,说道:“我们应该回去了!” 出来这一会儿功夫不到,四人中已经两人带伤。现在,除了回去九皇子府调查这件事的原委之外,夜慕枫什么别的事,都不想做了! 商雪玉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可做! 原本,她还想在这府里转一转的,可现在看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 更何况,蓝衣也受了伤,商雪玉做不到不管蓝衣! 于是,商雪玉点点头,说道:“好吧,我们现在回去吧!” 现在回去而已,只要将这南王府一收拾好,商雪玉是再也不会留在夜慕枫的府里了! 只不过呢,再过不了几天,她就要离开这里了…… 想到这里,商雪玉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走吧!” 看到商雪玉的样子,变得郁郁寡欢。夜慕枫猜不出来她在想什么,商雪玉的性子就是这样,不管她在想什么,若是不想说的话,任你怎么问,都是不会说的,索性,夜慕枫也不猜了。他站起身来,率先朝着正厅之外走去! 第五百七十五章 商永霖来了? 正厅之中,难得地燃上了炭盆——这还是因为商雪玉要回来了,大家合起银子买的呢,原本以为,还需要太多呢,可没想到的是,这么短的时间,她就要走了! 而且,商雪玉还给了银子,这以后的生计,也不用担心了。这屋子里,也不会象现在一样的,冷冷清清的了! 商雪玉才一走出正厅的门口,却发现安大娘还在! 商雪玉止住脚步,有些奇怪地问道:“安大娘,你还有事么?” 安大娘站在那里,手里端着一个茶盘,她涨红着脸,看着商雪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刚刚,奴婢忘记帮九殿下,帮郡主泡茶了!” 茶叶也是有的,只不过是比较普通的茶而已——要知道,这些茶叶,寻常人家是喝不到的,只有商雪玉要来,又是大家凑了些银子,买回来的。结果是,水烧好了,可是,这茶还没泡呢,商雪玉就要走了! 商雪玉看着安大娘手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茶,笑笑,端起一杯喝了一口,说道:“谢谢大娘的茶,我们这就要回去了!” 安大娘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她明知道,这些茶叶不算是好的,但是,商雪玉肯喝上一口,她又觉得开心得紧。 商雪玉将茶杯放了回去,又笑笑说道:“都是一家人了,安大娘不用客气,过几天,我会再回来一趟,到时,我们再商量剩下的事!” 安大娘听了,连忙说道:“不管有什么事,郡主只管吩咐就是……” 商雪玉朝安大娘摆摆手,也跟着子午她们,离去了! 只剩下安大娘看着一行几人的背影,再看看手里的茶,就象是做了梦一般的,直到现在,还没有清醒一样! 夜慕枫刚刚回到府里,还没有坐稳呢,子寅就回来了! 子寅给夜慕枫带来了一个十分意外的消息——商永霖,已经来了京城! 商永霖?这么快? 夜慕枫一下子站了起来,说道:“他人在哪里?” 子寅说道:“回主子的话,商老爷现在临安客栈里!” 夜慕枫站起来就往外走! 可是,刚刚跨出门口,他忽然又说道:“你让人告诉她一声!” 子寅听了,连忙应下了! 这边,夜慕枫的人,已经转过长廊,不见了人影了! 夜慕枫让人寻商永霖,可寻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是,自从上次的事发生之后,商永霖的人,就象是消失了一般的,无论他派出多少人,无论他做了多少的努力,可是一点都没有找到踪影!@ 就连那个管家铁福的,也一样的,和商永霖一起,消失了! 可现在,商永霖居然来了京城,他来的目的,只是为了商雪玉么? 自己的女儿,一下子飞上枝头做了凤凰,这个商永霖一定开心得紧!但是,在夜慕枫看来,这商永霖的开心,也只不过是一方面而已! 毕竟,对于商永霖来说,他曾经有过太多的机会,可以为自己争得一官半禄,但是,不管是什么样的机会,他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那么,他是真的因为商雪玉被封做郡主的事情,而专门跑这一趟的么? 不,夜慕枫是说什么,都不会相信的! 夜慕枫一个劲儿地往外走,身后的子午,想追都追不上! 子午一进府来,就先安顿了蓝衣,等他回去书房再找夜慕枫的时候,却已经看不到夜慕枫的影子了! 所幸的是,刚刚才一转弯,子午就看到了子寅,这一问,才知道夜慕枫准备出门儿了! 夜慕枫看到子午追了出来,又迈开步子向前走了几步,他不知想到什么,朝子午说道:“行了,你就不要跟着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子午一听,连忙说道:“可是,您怎么能一个人出去呢?这要是想使唤个人,可是不容易的啊!” 当然了,现在是非常时期,夜慕枫即将远去南疆的事情,已经传了很远,现在,若是他再一个人出去的话,子午怕会遇到那些不可知的危险啊! 夜慕枫看了子午一眼,说道:“你在府里呆着就是了!子寅陪我就行了!” 子午一听,立时有些傻眼了——这什么时候,夜慕枫居然选了子寅做跟班的呢》?这是不是想将他飞起的节奏呢? 看到子午一脸的傻样儿,夜慕枫一下子笑出声来,他一边笑,一边拍拍子午的肩膀,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子午啊,你看看,南王府百废待兴的,也缺少个主事的人,我作主了,明天就把你派去,将南王府给我收拾得妥妥的吧!” 子午一听,脸一下子拉了下来:“九哥……我最近是不是做错事了?” 夜慕枫看着子午,摇摇头,说道:“没有啊,你一向很知道本分的!” 子午抬起头来,看了夜慕枫一眼,一脸幽怨地说道:“那么,九哥你为什么要将我发配到南王府去?” 子午对南王府,也只是知道一点点啊,这半年来,除了和夜慕枫在外的时间之外,这剩下的时间,他都在南王府和九殿下府之间奔波!现在,南王府就要重新开府了,他也是跟着跑多了几趟,可是,这也不是将他发配过去的理由啊! 所以,子午认定了,一定是自己得罪了主子,然后,才让主子将自己发配到南王府去当那个劳什子管家的! 夜慕枫看着子午,半真半假地说道:“因为除了你,我找不到更合适的人了!” 子午一听,惊喜地说道:“九哥的意思,是找不到象奴才一样可靠的人了?” 夜慕枫摇摇头! 子午顿时有些狐疑了——那是什么呢? 夜慕枫将子午上下打量了一番,他那眼睛眨啊眨的,直将子午的心都眨得快跳出来了! 这怎么看,夜慕枫怎么有阴谋的味道啊! 于是,子午警觉起来了,他朝后退了半步,说道:“九哥您%……” 这边,夜慕枫大手一挥,说道:“好了,就这么决定了!” 子午一听,顿时傻眼了! 嘎?这是怎么回事嘛?就这样的,就将他给卖了? 看到夜慕枫转身,拔脚又走,子午连忙追前了两步,说道:“那个……九哥啊……” 依着子午的意思,怎么着,也不能这么把他给卖到南王府里去不是?要知道,这夜慕枫可是要去南疆的啊,他可不得跟着去么? 然而,夜慕枫哪里还理子午呢?在这边,子午还在鬼喊鬼叫地叫着的时候,夜慕枫已经快步地登上马车,扬长而去了! 子午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夜慕枫为什么非自己去南王府不可!他想不明白的事情,也就不会再跟着想了,然而,这问问别人的意思,可不是不行的吧? 子午蹭啊蹭的,蹭到了蓝衣的门外:“那个……蓝衣啊,我是子午!” 蓝衣刚刚在休息呢,听到子午的声音说道:“没事,你进来吧!” 子午推门进去,看到蓝衣正用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准备倒茶,子午连忙伸手接过,说道:“这怎么好意思让你来呢?” 蓝衣的屋子里,也烧着炭,只不过,那炭没有商雪玉所用的好就是了! 此时,暖洋洋的屋子里,蓝衣已经脱下了沾血的衣服,只穿了一件新换的淡蓝色的棉衣,下面系着一条深蓝色的裙子。看到子午接下了准备倒茶的壶,蓝衣也就乐得清闲地坐在一侧,看着子午,说道:“你怎么了?拉着个脸,又被九哥数落了?” 在十二子之中,子午的功夫并不算是最好的,可是,他胜在心细,而且办事周到,再加上他本身一直是夜慕枫贴身小厮的缘故,所以,在十二子之中,算是最贴夜慕枫的那个了!平常的时候,夜慕枫在哪里,子午基本上就是三步不离的,可而今呢,夜慕枫居然要将子午送到南王府里去,这让子午的心里,可多多少少的有些别扭! 子午替自己倒了杯茶,又将蓝衣的杯子里添满,这才坐了下来,他看着手边的茶,也不喝,只是叹了口气,说道:“九哥说了,要将我发送到南王府去!” 南王府? 那可不是商雪玉将要回去的地方么? 可是,那里关子午什么事呢? 夜慕枫又为什么要他去呢? 商雪玉有些惊奇地说道:“为什么呢?” 子午有些沮丧地说道:“这个,九哥没有说!” 蓝衣低头想了一下,笑道:“那不是很好嘛%……你若是去了南王府的话,岂不是可以跟着郡主了?” 子午扁扁嘴,对蓝衣的话,有些不不屑一顾! 蓝衣的年纪,和子午差不多,平日里,因为年纪相仿呢,也说得上来话,看到子午一脸郁闷的样子,蓝衣敛了笑容,说道:“九哥其实是想帮郡主!” 子午听了,冷冷地哼了一声:“帮她的,还不够多么?” 夜慕枫帮商雪玉将南王府拿了回来,又将她扶上郡主的位置,再加上,又替她将原本不可能追回来的,南王府的被封的东西,以及三十年的税收之类的,全部都给夺了回来——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那可是从别人的嘴里夺食的啊,据子午所知,就为了这些个东西,夜慕枫都不知道,究竟得罪了多少人了! 可是,商雪玉呢?她怎么样?她居然一个字都不提,她居然就看着,夜慕枫奔波辛苦,一句感谢都没有不说,还要眼看着,要将自己派到她的府里去? 帮商雪玉做管家? 那可是子午一万个不愿意的事情啊! 想到这里,子午冷哼一声:“我讨厌去南王府!” 虽然明知道,夜慕枫对商雪玉和对别的人不同。但是,子午就是看不惯商雪玉! 绯衣,已经被夜慕枫指去了南王府了,下一次,就轮到他子午了么? 蓝衣看着子午,沉默了半晌,才说道:“子午,你应该去的!” 。 子午不屑地哼了一声:“为什么一定是我?” 蓝衣想了想,说道:“只能是你……” 第五百七十六章 “非你不可”的子午 只能是他……还只能是他? 子午听了,怒极反笑道:“我还真看不出来了,这有什么事情,是非我不可的呢!” 夜慕枫的身边,从来不缺人才,京城之中,也大把的庸才,他子午可真的不知道,某一天,某些时间,某一件事,还非他不可的呢! 蓝衣看着子午,加重了语气,再一次重申道:“是的,还真的非你不可……” 其实,蓝衣也猜到了夜慕枫的意图! 南王府三十年后新建,就只有一个十几岁的郡主。若是这些人人精的朝臣们能将南王府当回事的,回头,就会被人笑成是白痴! 没有人愿意做什么白痴,更没有人愿意被人家笑! 所以,大家表面上,不会有人说什么,但是,这随着时日的下去,针对南王府的种种问题,就会出来了!而到了那时,很多事情,就不是在京城之中,没有任何背-景,没有任何根基的商雪玉可以应付得了的了! 人常说,兵来将挡,不如未雨绸缪。 现在,夜慕枫将子午给派了过去,这其中的寓意,可真的耐人寻味了啊! 一句话说白了,子午代表的就是夜慕枫,任何人想和南王府过不去,就是和子午过不去,这和子午过不去,就是和夜慕枫过不去! 在京城之中,敢和夜慕枫过不去的人,可真的不多! 而再退开这一层不说,夜慕枫至所以让子午过去,大概也是因为商雪玉的安全着想! 十二子之中,个个都是精英,放开他们的武力值不说,单单是他们本身所拥有的其他方面的能力,就是常人之所不及的!而子午,他最大的长处,除了长袖善舞之外,对于练兵一块儿,就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能耐! 南王府百废待兴,安全已经是最大的问题,所以,若是子午过去的话,那么,可以好好地将安全方面给加强的了! 子午不解地看了一脸严肃的蓝衣一眼——还只能?为什么就只能是他了呢? 子午不但心里不明白,而且,他不服,不服行不行? 不服的事情,又怎么能做得好呢?就象是赶鸭子上架,你看到鸭子能跳上去的么? 所以,子午不情愿,不喜欢,也不想去! 蓝衣看着子午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想想啊,子卯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去做,一直在京城之外奔波来去,一年也没个停,对京城里的东西,也不熟悉,若是他们任何一个去的话,都是于事无补的……但是你呢,跟着九哥在京城之中,也有些年数了,认识你的人也多,你也知道这些人之间复杂的关系了,所以,你若是站在南王府里,就等于是九哥在那里了——所以,只能是你!” 是的,就只能是子午,因为,只有子午过去了,才能独当一面。只有子午过去了,才能稳住阵脚…… 听了蓝衣的话,子午罕见地沉默了一下! 平心而论,蓝衣的话是对的! 是的,整个九皇子府里,怕子午对京城之中的人际关系是最最熟悉的了!可以说,多少事情,都是夜慕枫交给自己办的啊,但是,那是他的份内事,他愿意,现在,若是说要将这份能力带到南王府去的话,子午的心里,可是十二分的不愿意的啊! 蓝衣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对郡主有些不满意,可是,你想过没有?能让九哥另眼相看的人,哪里会是一般人呢?你现在为她忧,就等于为九哥分忧啊。你以为,九哥派了个庸才过去的话,这若是出了什么事的话,不来烦九哥,又会来烦谁?” 子午有些哑然地看了蓝衣一眼——这听蓝衣的语气,让他去南王府,还成了帮助夜慕枫了? 嗯,不得不说,这还真的是个理由啊! 是个子午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啊!@ 子午有些泄气地看着蓝衣:“那么,依着你的意思,必须是我了是不是?” 蓝衣点点头:“九哥既然已经点了你,怕是已经经过深思熟虑的吧……” 既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那么,自然是没法子改了? 再说了,蓝衣也说过了,若是派一个废材过去的话,若是南王府出了什么事的话,还不是得找夜慕枫的麻烦?而这些找夜慕枫麻烦的人,若不是非夜慕枫出面不可的事情,那岂不还是要得让子午自己去嘛? 所以,蓝衣是对的,这归根结底啊,南王府的管家一职,可真的非子午不可的了! 想到这里,子午摇摇头,喃喃自语地说道:“我还真没想到,有一天,九哥要把我卖了,我还得帮他数钱呢!” 蓝衣听了,顿时哑然失笑道:“你在说什么呢?九哥怎么会把你卖了?他只会给你安排个好的地方,然后,让你捞大把的油水啊!” 子午听了,顿时冷嗤一声! 要知道,这夜慕枫本人,可和别的人不同。他虽然是介皇子,可是,因为善于经营,所以,他才是个捞银子的行家啊,夜慕枫不缺银子,他手下的人,自然就更加不缺了! 和别家的暗士首领们不同的是,夜慕枫的手下,这十二衣,十二子的,每个人的俸银可真不少! 再加上,他们之中的子卯之类的,另外在官中,甚至是军中,都有职位的,那么,也就是说,他们这些人的俸银,都算是两份的了! 更重要的是,十二衣和十二子的这一些人呢,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都是根本不用自己操心的,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即便有了银子,也只能放着不动的——因为,他们没有什么多余的用银子的地方啊! 现在,蓝衣拿银子说事儿,摆明了,就是要笑自己的嘛,子午摇摇头,心道,这南王府哪里会有多少油水可捞呢?再说了,即便是有,他也不稀罕啊! 蓝衣用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拍了拍子午的肩膀,笑道:“好了,你也别想那么多了,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准备去南王府吧!” 子午有些别扭地躲开蓝衣的手,嘟囔道:“我在寻思着,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呢!” 蓝衣摇摇头,心道,若是南王府不培养一个好的管家出来,怕子午回来的时间,可是遥遥无期了啊! 想到这里,蓝衣说道:“你要想真的回来也行,但是,你先得找一个和你一样能干的人,培养起来,说不定,你就能回来了!” 子午听了,冲蓝衣翻了翻白眼:“你以为,真有那么容易的?” 培养一个管家——而且,还是一个王府的管家,你觉得,真的象是吃棒棒糖的啊? 那可是得有相当的资质,相当的能力,相当的水平,相当的能干,还得有相当的关系才行的啊! 这样的人,你得去哪里找呢? 最起码,子午是肯定找不到的! 但是,这找不到,是不是就代表着子午要在南王府里蹲着了呢? 子午才不信这个邪呢! 想到这里,子午摸了摸头顶,心道,看来,还是得去感化一下夜慕枫啊,让他快些找一个可靠的管家来,若是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回来自己原先的地方了不是? 话到这里,已经是非去不可的事了。子午于是和蓝衣告别:“那个,我就要走了啊,你小心养好伤,多照顾一下青衣!” 蓝衣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你先顾好你自己就行了,我们都没事!” 青衣受伤,朱衣失踪,今天,伤的又是蓝衣! 似乎,每个在商雪玉身边的女子,都有着这样的一天! 蓝衣摇摇头,唉,不是她和青衣,甚至是朱衣能力不行,功夫不行好不好?而是对方的人太多,下手太黑,让人防不胜防啊! 原本,让十二子出面的话,可能要好得多。但问题是,因为商雪玉是个女子,所以,这出手的,就只能是她们几个了! 蓝衣看看外面的天,已经到了午膳的时间了。只不知道,白衣她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算算日子,在夜慕枫准备去南疆之前,她们都会回来的吧? 而算算商雪玉要走的日子,就只剩下几天了! 若是白衣她们回来的话,怕到时会汇同蓝衣、绯衣,一起去南疆。这一次,不光有夜慕枫的人,而且,还有帝君指派给商雪玉的侍卫。那些侍卫,大多都是军中的好手,再汇同夜慕枫这边的人,这一行,动用的人手,可真的不少! 但是,树大招风。商雪玉这个被人追杀成谜,而且看不见对手的主子,真的不知道,在暗地里,究竟多少人,想要她的命,想要她的脑袋瓜子! 因为这个原因,只不知道,若是南去南疆的话,这一路之上,又会发生什么呢? 蓝衣试着活动了一下受伤的手腕——只听“嘶”的一声,冷汗就直接冒了出来! 这一次的伤,虽然除了肩膀之外,就没有太过严重的地方,可是,因为伤的地方太多,所以,现在只要一动一下,浑身都是钻心的疼啊! 蓝衣的额头已经冒出了汗水——这样的身体,若是此去南疆的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要知道,蓝衣宁愿和夜慕枫一起千里冒险,也不愿意一个人被扔在京城之中啊! 傍晚的时候,夜慕枫才回到了府里! 子午迎了出去,看着夜慕枫一副明显脸色不悦,再看看身后的子寅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由心里一惊——这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子午连忙迎上去:“九哥,您回来了?” 夜慕枫只是“嗯”了一声,头也不抬地走了过去! 子午眨了一下眼,看着身后的子寅,用眼神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子寅摇摇头,也用眼神回答——我不知道啊,我一直在外面侯着呢! 原来,子寅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子午看着夜慕枫的背影,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夜慕枫来到书房,在自己平日里所坐的位子上坐下,看着子午的眼神,有些奇怪:“子午,你的东西收拾好了没有?” 第五百七十七章 子午和子寅 子午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回事?怎么躺着都会中枪的? 夜慕枫这一回来,就看着心情不好的样子,子午是懂的,可是,怎么这位主子大爷才一进门,就急着问他收拾东西的事情了呢?难不成,依着主子的意思,现在就想赶他走么? 一侧的子寅,看着一脸不情不愿的子午,暗地里冲他眨了眨眼,子寅那眼神里的意思分明就是——子午,我可帮了你,你就自求多福吧! 子午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同伴居然是个落井下石的坏家伙。子午狠狠地瞪了一眼子寅,回头,他扮着一副苦脸,看着夜慕枫,象在做最后的挣扎:“那个……九哥,你换别人去行不行呢?” 子午这可是最后的挣扎了——并不是他不想去南王府,而是他觉得,若是不教训一下子寅,就这样去了南王府的话,有些不值!这个子寅啊,现在就会落井下石了,那么,若是他去了南王府的话,这小子岂不是无法无天了? 夜慕枫可没有去看子午眼里的那一抹可怜。他很干脆地瞪了子午一眼,冷冷地说道:“不行……你想都别想!” 其实除了子午,夜慕枫还真没想出来,谁去南王府才最合适。但是,夜慕枫去知道,若是南王府里派去的人不得力的话,那么,以后日子难过的,可就是自己了!他费尽心思,为南王府得来的那些东西,若是不让南王府在自己的手里恢复昨日的辉煌,哪里对得起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呢? 更何况,还有商雪玉那个难缠的家伙呢!开玩笑,若是南王府不收拾好,商雪玉就不会乖乖地启程去南疆,就算是去了南疆现别来,也会生出更多的事情出来! 更何况,现在夜慕枫的人还在京城之中,子午的风格,向来是快刀斩乱麻,相信不用几日,就会将南王府的烂摊子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有些事情,或者可以慢慢地做,但是,这大前提的安排,却是必须在近期内完成的。 更重要的是,夜慕枫的人也还没有走,若真有什么事是子午搞不掂的,自己这个主子也好有个照应,若是夜慕枫拍拍屁-股离开京城走了,这南王府再碰到难啃的骨头,岂不是连个作主的人都没有了? 这其他的人,夜慕枫倒没有怎么往心里去! 毕竟,商雪玉新封郡主,盛威还在。而她此去南疆祭典,也是圣旨所驱。若是谁敢在她离去的时候打南王府的主意的话,即便是帝君,也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但是,这样说,并不代表着,没有人敢打南王府的主意了! 俗话说得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是有人在暗地里向南王府下手的话,那么,依着南王府现在的情形,可真的是防不胜防了! 单单看在南王府的门口,都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刺杀商雪玉,那就是说,那些人并未死心,不但没有死心,而且,还准备着卷土重来,再给予致命的一击!到时候,商雪玉根基未稳,又被人打了个暗伏。若再因为南王府的事情分心的话,那可真的大大的不妙了! 不管怎么说,既然已经将南王府当成了分内的事情,那么,夜慕枫就必须拿出足够的手段出来! 其实,连夜慕枫都没有想到,现在,他就将自己,当成是南王府作主的那个了! 而且,还有商雪玉那个令人头疼的爹……夜慕枫只要想到商永霖看着他的眼神,还有和他说的话,只觉得牙都是疼的! 哎,算了,真的是上一辈子欠了这两父女的了! 夜慕枫摆摆手,朝子午不由分说地说道:“行了,子午,你,明天乖乖地过去南王府,将那里的事情尽快安排好。而且,过去的时候,去临安客栈一趟,将商府的商老爷和那个叫什么的管家都给带过去,先安排两间客房让他们俩住着!” 子午一听这话,顿时拉长了脸! 他虽然明白夜慕枫的意思,但是,被夜慕枫这样不客气地反驳回来,他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得啊,主子,您既然说了,要我将南王府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情来做,那么,有对不住您老的地方,那可就别怪奴才不为您着想了! 比如说,小小地敲诈一番夜慕枫的话,应该不为过吧?反正,既然主子把他这个最得力的都给派过去了,那么,若是再附加着要点东西的话,岂不是顺理成章? 其实,子午也不是太明白,明明,这南王府里就不太平啊,再加上,这九皇子府里的房子多得是啊,为什么要让商永霖去没有房子住的南王府呢? 莫非这主子是怕请神容易送神难?还是因为商雪玉在这里了,得让她老爹离得远些呢? 眼珠子乱转了一圈儿,子午打定了主意,反正,不管是哪个原因,他都得让夜慕枫知道,主子把他送去了南王府,那么,这小小的损失,可是肯定有的! 想到这里,子午老老实实地说道:“就依九哥的意思吧……安排一间客房倒是行的……但是,九哥您是知道的,这南王府里的东西,已经被封存了三十年了,即便是全拿回来了,那些棉布被褥的,怕也没有什么用了……所以嘛,这生活的一应用品,还真的不是说有就有的,依您看看,这有些东西,是不是先从咱们这边借着过去?” 子午看着夜慕枫,一脸的诚恳和忠心。可是,夜慕枫却知道,这小子明明就是因为去了南王府心里不爽,所以,来和主子敲诈些小东西的呢! 夜慕枫看了子午一眼——这小子,刚刚还吵着不愿意去南王府呢,这会儿,倒是学会替新主子着想,剥削他这个旧主了么? 真真是个吃里扒外的小子! 夜慕枫冷冷地看了子午一眼,说道:“除了被褥,你还需要带些什么过去?要不要让人帮你备些桌椅台凳、还有大床什么的,让你坐着喝茶,躺着办公啊?” 夜慕枫的话,极尽讽刺——子午这小子,原本多好的一孩子啊,可是,这什么时候开始,也学会敲诈他这个主子,也学会和他讨价还价了……不行啊,敲诈主子,这可是病,这得改! 子午听了夜慕枫的话,只觉得脖子里冷嗖嗖的,似乎有风从脖子里灌! 子午于是知道,夜慕枫是生气了! 好吧,子午承认,夜慕枫的生气,绝对不是因为小气,而是他觉得,子午就是故意敲诈他的! 而子午呢,自然不想夜慕枫的心里记恨自己,但是,子寅这小子不教训,却是不行的! 想到这里,子午指了指子寅,说道:“那个,九哥啊,什么桌椅台凳之类的就不用了,南王府里不是有嘛?即便没有,也可以再作不是……但是,那个床褥的,一定是来不及了!” 子午说的也是实话! 明天,商永霖就要过去南王府住了,总不能这人都去了,被子还没有吧?这床呢,南王府里倒是有的,也可以随便让人收拾一张出来。但是,这被子什么的呢?就真的一下子做不出来了啊!这三十年前的被子,还真的没有人敢用啊!再说了,那门都是封着的,即便有东西,也没有敢进去是不是? 若是这样说的话,那么,除了从夜慕枫这里调东西,还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但是,夜慕枫哪里不知道,这就是子午的歪主意呢?只不过,他只要敲打一下子午就好,可不需要一巴掌将之给拍死了! 夜慕枫倒是不理子午了,可是,子午的话还没说完呢!他看着夜慕枫,说道:“那个,主子啊,这些硬件的东西,倒是不用了,南王府什么没有,这吃闲饭的还有几个不是?这点事儿,就不劳烦主子费心了!” 子午摆摆手,一副“不用,我搞掂”的神气,可是,夜慕枫怎么看着这小子,都象是话没有说完的德性啊,只是不知道,这小子又想着要算计谁了就是! 子午阴恻恻地看了一眼子寅,那眼神,看得子寅有些毛骨悚然——这个子午,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记仇了?他可是什么都没说啊,不能什么都算他的头上好不好? 子午不理子寅,只朝夜慕枫说道:“只有一样啊……九哥,那个子寅,能不能借给奴才用两天啊?” 子午借子寅做什么呢? 夜慕枫冷冷地看了子午一眼,刚刚想说:“不行”呢! 可是,子午根本不让夜慕枫说话啊,他连忙说道:“九哥,就两天,两天%……” 两天? 两天的时间,子寅能帮得上什么? 夜慕枫看着子午,脸上一副“你小子别给我装”的神气,让子午一下子耷拉下了头,说道:“九哥……那个,奴才初去南王府,什么事都得亲力亲为,若是有子寅帮奴才两天的话,奴才会省不少的力……而且,还会把效率提高几倍的呢!” 两天的时间,子寅自然帮不了子午什么。 但是,两天的时间,却可以让子午舒舒服服地收拾子寅一顿,也让子寅这小子知道,得罪了他子午,你的小日子也没那么好过的! 夜慕枫看看子寅,再看看子午——他可不太相信子午的话啊! 要知道,对于南王府的事情,一向都是子午前去联系的,和凌大的那一帮人,早都混得熟得不能再熟了,现在,子午又点名,说是让子寅前去帮忙,那么,这小子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夜慕枫阴恻恻地说道:“我说子午啊,子寅这几天可不太闲,你要真的需要人帮手的话,倒不如,我让子辰帮你几天,如何?” 子辰? 那小子什么时候回来京城了? 子午一听,顿时吓了一跳,他连忙朝左右看了一眼,仍然心有余悸地说道:“那个……九哥,子辰不是还在滁州嘛!” 子辰? 开玩笑,子辰是谁啊?那可是十二子里的杀神啊。不要说是子午了,其他的十一子里,有谁看了子辰,不是一个头两个大呢?唉,这若真的说起来的话,真的处处都是泪啊! 只不过,子辰因为夜慕枫的关系,最近几年,很少在京城里出现,可是,只要想起之前的噩梦,让子午还是觉得,心有余悸! 第五百七十八章 天一山,天一池 得,让子辰帮子午,还不如让子午自己来呢。反正,横竖都要去南王府蹲点了,怎么着都是个蹲,可不能找个杀神天天盯着自己不是? 想到这里,子午抬头,看了主子一眼——莫不是主子真的把子辰给调回来了吧? 可是,看看夜慕枫那捉狭的眼神,子午知道,自己又被主子摆了一道了! 好吧,好吧,论打,他打不过子辰,论腹黑,他又比不过主子,认命吧,认输吧! 子午有些气馁地摆摆手:“好吧,主子,奴才明天去南王府就是!” 夜慕枫冷冷地看了子午一眼!这个子午,脑筋转得快,心思也够用,但是,就这点小心思,哪里能瞒得了他呢? 一侧的子寅,看着子午受挫的样子,不由咧嘴一笑——人常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是子午现在的样子吧? 哈哈,子寅可是不费一刀一枪的,就又让子午吃了个瘪的啊!他的心里,怎么不爽呢? 眼看着子午算计不成,垂头丧气地走了,子寅不由更开心了! 然而,头顶上,夜慕枫一个淡淡的眼神扫了过来:“你是不是真的想去南王府帮子午几天啊?” 子寅一听,连忙敛了心神,说道:“不想,奴才一点都不想……” 夜慕枫看了子寅一眼,没有说话! 论及情谊,这十二子比之十二衣,可差了不少! 虽然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伙伴。十二衣在白衣的带领之下,个个不说亲密无间,但是,总算得上是相安无事。而且,十二衣也最是团结,若是其一出了事的话,那么,剩下的,就会不顾一切! 倒不是说十二子不好! 但是,自从为首的子夜殒命之后,剩下的十一子,就似乎没有之前那般的凝聚力了! 再加上这么些年里,十一子之中,大家各在一方,鲜少有见面的机会,但是,这总的说来,夜慕枫最引以为傲的一支生力军,却是真的不容小视的! 子午心思活,子寅人偏向老实,但是,子寅的老实,也只在脸上而已,他偏偏喜欢去逗弄子午,这到头来,常常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子寅看着夜慕枫的样子,就知道主子生气了,他连忙退到一侧,不敢说话了! 夜慕枫的视线,越过子寅,看向了暮色沉沉的窗外! 那里,灰色的阴霾之气,渐渐笼罩天地,倒映在窗纸上的最后一丝昏黄,也正被渐来渐浓的暮色一点一点地吞噬,一点一点地消解! 这奔波了一天,夜晚,就要来到了! 子寅点了灯,屋子里,被一片暖色的光芒包-围! 夜慕枫不作声地坐在书桌的后面,他微微向后仰的身体,还有逐渐模糊的轮廓,在灯影的暗处,有一种浓雾环绕的落寞! 如果…… 如果说,商永霖的话,都是真的的话,那么,商雪玉的这一趟南疆,又会生出怎样的变故出来呢? 事实上,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不要让她去南疆……因为,那里会有你意想不到的东西……她,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商永霖的话,一字一句地在夜慕枫的脑海里回荡。那样的字眼,让他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莫名其妙的惊悚的感觉! “你听说过天一山么?你见过天一池么?你看过南疆的圣池圣水么……尊敬的九皇子殿下,您若是去过的话,就应该知道,那是一个怎样可怕的所在!” 天一山? 天一池? 圣池、圣水? 明明,那么陌生的东西,可是,在商永霖沉着脸,一字一顿地说出来的时候,似乎每一个字眼,都能在夜慕枫的心里,荡起巨大的回音! 天一山。 天一池,谁能告诉他,那个如此遥远的地方,居然,还在么? 而那圣池、圣水? 再想起商永霖的一个一个的字眼,那每一个字眼,都让夜慕枫觉得恐惧,都让夜慕枫觉得可怕!似乎,这一条南疆之路,就是一第不归路一般,只要,商雪玉一踏上那条路,就再无回头的可能! 可是,怎么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夜慕枫忽然不敢再想下去,他突然握紧手心,一下子站了起来——不,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绝对不能! 沉思之间,夜慕枫已经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只有他的身上,那一种忽高忽低的威压,正充斥着整个屋子! 子寅知道,主子通常在这个时候,不喜欢中坚力量人打扰的,而他,若是再留在这里的话,怕没有什么用了! 想了想,子寅蹑手蹑脚地朝后走去,他倒退出了门口,又替夜慕枫掩上门,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屋子里,只有灯影静静地闪烁。 屋外的寒风,犹如一道尖利的引子,呼哨着掠过窗子,又辗转着扑向了另外的一个方向! 窗外,正是冰天雪地! 可屋子里,却因为炭盆的燃烧,而将所有的冷气驱散,明洋洋的空气,犹如遥远的春天。 夜慕枫闭着眼睛,坐在巨大的书桌后面,他似乎睡着了,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一屋子的寂然无声! 突然,有一个人影一闪,进了光线暗淡的屋子! 随着那个人的进屋,灯影一闪,满室晃动! 冰雪一般的寒气,随着那个人的身体,长驱直入,可在遇到了温暖的热气时,被中和,然后,吞噬! 极冷和极暖的空气交融,让来人的身体,蓦地抖了一下! 那个人身材娇小,应该是个女子的身影。她进了屋子,径直走向了夜慕枫,在离他十步开外的地方跪了下来:“水姬见过九殿下!” 夜慕枫慢慢地抬起头来,朝着跪倒在暗影里的女子看了一眼! 他仍旧懒洋洋地依着,看也不看对方一眼,说道:“你的主子,现在哪里?” 水姬不敢抬头,只是保持着谨恭的声音,说道:“回九殿下的话,奴家的主子正赶往京城而来,最迟三日之后,到达京城!” 还要三日么? 夜慕枫微微蹙了蹙眉,有些不悦地说道:“你的主子,速度也太慢了一点儿吧!” 如此大的事情,真的没有让那个人上心么?居然还要三日之后? 若是依着子午等人的速度,怕要转了一个来回了吧? 水姬感觉到夜慕枫话里的不悦,忽然掩口“吃吃”地笑了起来! 夜慕枫看着水姬,蹙着眉不说话! 水姬笑了两声,却在夜慕枫看不到任何面孔,只看得到两道冷电一般的眸子的注视下变成了干笑。她抬起头来,看着夜慕枫,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好吧,九殿下,您也不要这么看着奴家了,奴家会受不了的……实在是主子说过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夜慕枫眸光一冷,针芒一般地看向了水姬! 水姬看到夜慕枫,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是的,主子就是这么说的!” 夜慕枫看着水姬,冷着脸,没有说话! 水姬却象是不怕夜慕枫一般,说道:“请问九殿下,奴家可以站起来了没有?” 水姬鲜少向人下跪。可是,面对和主子实力不相上下的夜慕枫,她似乎除了下跪,便没有其他的法子可想了! 夜慕枫看着水姬,还是不说话! 似乎,水姬刚刚的话,说错了什么一般! 水姬知道夜慕枫不高兴了。她叹了口气,说道:“好吧,九殿下,奴家的主子,就是这么说的……” “您和郡主不是三日之后启程么?奴家的主子说了,就在那日,他在城门之南,和您一起出发!” 夜慕枫冷冷地“哼”了一声! 夜慕枫的神色,一直还算平和,可是,水姬的身上,却似乎有无形的压力一般,压得她既起不了身,也直不起头! 水姬在心里苦笑了一下! 明明,主子交待过自己,不要惹了夜慕枫,不要试图挑战他的耐性,可是,水姬就是好奇,这个能让从来无所畏惧的主子如此郑重其事的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水姬蒙着脸,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从她脸上的苦笑可以看出,这个曾经艳名四播,视男人为无物的女子,被夜慕枫给华丽丽地无礼了! 水姬不动声色地想抬起头,然而,她的背上,象是压了一座山一般,根本就动不得半分! 而书桌后的夜慕枫沉默着,只是看着水姬身后的重重阴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水姬觉得,自己连挣扎的力气都不再有的时候,头顶,忽然传来了夜慕枫淡淡的声音:“你可以走了,告诉你的主子,若是三天之后的城门之南,我看不到他的身影的话,你就叫他去天一池的池子里蹲着,不要再出来了!” 天一池? 那个地方? 不知为什么,水姬脸色一变,她刚刚想说什么,可是,头顶的威压犹如冰雪消融一般的,没了半点的痕迹! 头顶,传来夜慕枫的声音:“你,可以走了!” 然后,水姬的身体,忽然倒退而出,直直地撞到了门上。眼看着,她毫无余力地撞了上去,若是一不小心的话,一定会撞个脊背挺断的,可是,就在这时,原本强加在她身上的力道,却完全没有了! 水姬有些狼狈地从地上爬起,然后,风一般地离开了这间屋子! 这个夜慕枫……真的是…… 水姬恨恨地想着,然后,挥一挥袖子,离开了这个让她恨得牙疼的地方! 临安客栈的天字号客房里,有一个急躁的身影,还在来来回回地踱着!他一边来来回回地走,一边心急火燎地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是啊,只不过迟了两日,怎么会是现在的这个结局? 屋子里的炭盆,静静地燃烧着,将屋子里的寒冷之气驱散,可是,那糊着窗纸的窗口处,仍然有太多的空气,不断地渗入,而且,人只要站得离窗口近一些的话,你的后背,就会感觉到来自窗外的、无孔不入的冰雪冷气! 第五百七十九章 商永霖的打算 京城里的冬天,得多么冷啊,冷得,就算你整天坐在火炉旁,都不会感觉到有多余的温暖! 屋子里的男子,是一立一坐的! 那个不停地走着的男子,有着一副十分高大的身板。他站在那里,将满屋的灯光,都几乎挡了一半儿! 他一边走,一边在抱怨着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才能阻止?” 而一侧,坐在一侧的男子,则静静地喝着茶。似乎,不管男子是在走,抑或是在做什么,都没办法让他有半分的波动! 一直在烦躁地走来走去的男子,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的身体,还保持着前倾的模样儿,他的脸上,还浮带着那样焦急的神色,然后,他就那样前倾着身体,怔怔地看着那个坐在那里的男子,眼神微微一凝,说道:“怎么回事?你好象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高大的身影,沧桑的容颜,那个屹立在灯影下的男子,有一张英俊儒雅的脸,他看着眼前的男子,眸子里,居然有冷箭一般的光芒闪过——怎么回事,这个铁福,以他商府的管家之名,在商府之中一直等待着商雪玉长大的男子,怎么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听了商永霖的话,那个一直低着头的身影缓缓抬起了头! 灯的轮廓,扩大到他的身上。那一抹极淡的、极淡的光影,象是长了眼一般地,笼罩在这个多少年来,一直都低着头,将一切都漠视得犹如尘埃的眼睛里! 商永霖看着铁福的眼神,有晦暗不明的光芒,只听他缓缓说道:“你让我将那番话告诉了九殿下,可现在,你分明是一副什么都不理的样子!” 商永霖的脸上,早已没有了初时的冷静,他看着铁福,不停地摇头,不停地摇头:“难不成,你所说的关心玉儿的话,可都是假的……” 如若是假的话…… 如果是假的—— 商永霖的手握成了拳头,青筋犹如一条一条的小蛇一般,在他的手背上隐隐浮现。他看着铁福,眸子里有愤怒的光芒! 当年的当年,黛娜进府,而府中尔虞我诈,黛娜天真无邪,自身难保。而铁福就在这时进府,而且,在经过了黛娜的同意之后,留在了商永霖的身边,原本商永霖以为,铁福可以保住黛娜,可是,没有想到的是,黛娜居然死了!而且,很可能还是被害死的! 只要想到这一点儿,商永霖就没办法平静。 商雪玉一个人在后院孤独地长大,没有人疼爱,没有人陪伴! 因为有了黛娜的教训,商永霖听之任之。更因为铁福一直在告诉商永霖——要等,要等! 可是,这一等就是十来年,这一等,商雪玉已经长大@! 现在,商雪玉长大了,而在一年之前,铁福告诉自己,他要等的,已经等到了! 商永霖并不知道,铁福想要等的,究竟是什么,他只知道,在此后的一年里,他奔波南疆,究竟做了多少的努力! 那亦是铁福告诉他——为了商雪玉,他必须做到! 而现在,他什么都做到了,可是,这个铁福却沉默了,却什么都不关心一般地,坐在这里,冷眼旁观了! 商永霖看着铁福的眼里,冒出了丝丝寒气! 他心里的怒火,和多年的隐忍,似乎要在这一霎之间,喷发出来,也不管那怒气,是不是能将眼前男子,烧成灰烬! 铁福终于抬起头来! 铁福的眸光,犹如深井里的暗光,犹如光芒之中的黑点,犹如黑点里的淡色的光一斑,那样的模糊,却又那样的清晰! 铁福看着商永霖,忽然淡淡地笑了起来:“商老爷,您太着急了……” 但,有些事,却是万万急不来的! 下面的话,铁福并没有说下去,只不过,他的眼神,已经代表了一切! 商永霖的怒火,就在铁福的那一眼里,彻底凝结!他看着铁福,微微地叹了口气! 是的,是他太心急了! 可是,他就是忍不住心急,他就是忍不住不去关心,不去想啊! 就如,他不得不相信眼前的这个人! 铁福看着商永霖,明明是一俯视,一低头的角度,可是,铁福的姿态,更象是居高临下——若是有商府的人看到了,一定会觉得非常奇怪的,这个商府的管家,什么时候比主子还要威风神气? 铁福看着商永霖,微微地闭了闭眼睛:“我何尝不着急?然而,事情已经出了,只能让有能力的人去解决不是?” 铁福睁开的眼睛,是漠然的。他看着商永霖,淡淡地说道:“又或者说,你觉得,依你的实力,比九殿下更加厉害?” 商永霖微微愣了一下! 莫说他比不上夜慕枫,这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与夜慕枫匹敌? 商永霖微微摇了摇头! 铁福去失笑起来:“那不结了?我们所做的,只能在背后,背后,你懂不懂?我们只能尽自己的努力,保得小姐的安全,我们所有的一切的目的,都是保全她,保全她,你明白不?” 但是,只靠你我之力,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我们不得不借助其他人的力是! 所以,他们不得不借助夜慕枫的力量! 铁福缓缓说道:“所以,商老爷,我们要做的,不是要着急,而是千万不能着急……”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些人,怕已经找到商雪玉了,那么,接下来的下一步呢? 他们又会如何做呢? 铁福微微闭了闭眼睛,夜慕枫手下的人,是非常的强悍,可是,再强悍,那也是人啊……如果说,那个人亲自出手的话…… 铁福用力地握紧了手心! 过了半晌,铁福又睁开眼睛,看着商永霖,忽然微笑起来:“还有啊,明天,我们不是要去南王府嘛?那个地方,商老爷还没有去过吧……而且,据说小姐也会去呢,在离开京城之前,我们也在好在那里,休息一下!” 商永霖眸光沉沉地看了铁福一眼,却没有说话! 铁福一直都没对他说实话,又或者说,其实有一部分,铁福是没有告诉商永霖的,如若不然的话,铁福不会让他准备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也不会一路带着他,从南疆一直到了京城! 但是,铁福曾经让他看过那样东西,就是那样东西的存在,才让商永霖彻底相信了铁福,相信了他一直以来,一直强调着的话——他不会害黛娜,更加不会害商雪玉! 心里,似乎有重重的东西,压在商永霖的心头,他看着铁福,眸光里有一种复杂得看不清的东西:“这一次,我还是听你的,但是,你必须和我保证!玉儿她,不能一点儿的闪失……” 不能有一点儿的闪失? 铁福微微怔了一下,这似乎非常难的呢,不要说商雪玉能不能在那个人的手下全身而退,就是这世上,没有谁可以在那个人没有允许的情况之下,活下去的啊! 要保住商雪玉,这一条路,任重而且道远! 耳边,传来一声轻叹。 铁福的心里,忽然映出了一个单薄得看不出任何阴霾的影子——就是那个影子,让铁福向来坚硬的心微微一痛,他脱口而出地说道:“好的,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若是在我没死的情况下,我会尽我所有的力量,保护小姐的安全!” 但,我这若死,一切听天由命! 第二天一大早的时候,子午就来到了临安客栈! 原本,子午觉得,这个商老爷一定还赖在床上没有起床呢!可没想到的是,子午才一来到客栈,就看到了正坐在那里等待着他的商永霖,以及铁福! 这两个人,子午都是认得的! 商州的那一场缘分,让夜慕枫认识了商雪玉,同时也让子午认识了商雪玉的家人! 子午走上前去,朝着商永霖行了个礼:“在下子午,奉我家主子之命,请商老爷跟小的前去!” 商永霖看着子午,认出了当日里在商府的那个男子,他点点头,说道:“有劳!” 铁福背着包袱,站在商永霖的一侧。他神色内敛,垂着眼皮,似乎,无论眼前的两个人说什么,都和他没有半点的关系! 商永霖并没有结帐,因为,早在夜慕枫昨天来的时候,就已经将帐单移到了九皇子的府上,到时,店家自然会去九皇子府收钱,而不会留难商永霖! 客栈之外,早已准备好了马车! 子午看着商永霖和铁福上了马车,他才随后跟上,朝赶车的老王说了一句:“南王府!” 南王府已经解禁,这个消息,如风一般地传遍了整个京城。再加上,老王是九皇子府的老车夫了,此时,一听子午的话,他将马车调头,就朝着南王府的方向奔去! 一行三人,很快离开了客栈! 可没有人想到的是,就在三人,刚刚离开不久,客栈顶楼的某一个窗口,悄然无声地打开了! 只开了一条缝隙的窗口处,映出了一张苍白无色的脸。他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影,回头,朝屋子里僵硬地说了一声:“他们走了!” 那个人的声音,晦涩难听,那犹如带着钢铁一般的气息,让窗外的风,都滞了一下! 屋子里,有人轻轻地咳嗽了一下,然后,一个声音低低地说道:“昨天,你已经让人试过了,结果怎样?” 那个声音,并不是对开窗的人说的! 似乎,屋子里并不止一个的人! 没有人马上回答,过了半晌,才听到一个声音淡淡地说道:“我们用的是刺杀的常用套路,那些人没有发现异常……” “她很好,很镇定,但是不是主子想要的,就不是我们所关心的内容了……” 那个声音慢慢地低了下去,渐渐几不可闻:“而我们的任务,就是要将他带走,带到那个遥远的地方去……” 只不过,现在,那个人所去的方向,和他们要去的方向相同,所以,这剩下的,就不用他们费心了,甚至,只要他们一直跟着,一直跟到那个地方,也就是了! 第五百八十章 初来南王府 在那个终点的终点,有人在等待着她的到来! 在那里,会是一个终结,也会是另外的一个开始! 南王府说到就到,马车才一停稳,子午就率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他大步走到正门口,望着出门迎接的凌大,一摆手,说道:“凌大,商老爷就交给你了!” 商老爷,也就是商雪玉的父亲! 在商雪玉准备入住南王府之前,凌大早就让人查了一下商雪玉的底细——自然的了,再详细的是查不到的,但是,商雪玉的出身,以及她家里大概的情况,凌大还是查出来了! 商雪玉生于商州,是南王府最后一个女儿黛娜的亲生女儿——黛娜,是生于南王府灭门之后!那时,南王府的一个庶子恰巧不在家,所以,免了杀身之祸。也在几年之后,巧遇了黛娜的母亲,生下了这个唯一的后代! 在那之后,黛娜的母亲和父亲双双身亡,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婴儿! 但是,这些事情,并不是凌大可以查出来的,充其量,只不过是黛娜为什么不够三十岁,却仍然是南王府血脉的事实! 而商雪玉的父亲,更是商州有名的商家,这一点儿,也是在商州人尽皆知的事情。而商永霖是个富甲天下的商人,这些,也是不难查出来的! 所以,在听到子午说什么“商老爷”的时候,凌大第一时间想起来的,就是商雪玉的父亲,商永霖! 子午看到凌大还站着,以为凌大还不知道商永霖的身份,于是,就多了一句嘴解释:“那个,这位商老爷,就是你们郡主的父亲!” 他们郡主的父亲! 凌大在一个呆愣之间,连忙快步走到商永霖的马车之前,朝正在走下马车的商永霖行礼:“凌大,见过商老爷!” 商永霖缓缓走下马车! 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威严的南王府门楼! 朱红的大门,带着沧桑气息的门楼。还有那覆盖着层层白雪的飞檐兽角——昔日里,南王府所有的过往,都在就奢华的门楼之后! 商永霖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连忙伸手,虚扶了一下,说道:“凌将军免礼!” 凌大的父亲,曾经是南王府里的一位将军,而对于凌大,商永霖也持了相同的恭敬礼节! 凌大抬起头来,朝商永霖说道:“听闻商老爷大驾光临,郡主已经在正厅里等候!” 什么?商雪玉居然来了? 商永霖微微怔了一下,连忙说道:“好……好啊!” 商永霖正想抽个机会看看商雪玉呢,可没想到的是,商雪玉这一大早的,居然在这里候着他了! 不愧是自己的女儿啊,真的是人同此心! 商永霖挺了挺腰杆儿,朝凌大说道:“麻烦将军带路!” 凌大一闪身,伸出手来,带领商永霖朝府内走去! 在转身的瞬间,凌大看到了呆怔在一侧的清瘦男子! 那个男子,有着一张清瘦如竹的脸,大约三十许的年纪,鬃间已经梁上了些许的风霜,再加上他的脸上的表情,过于激动的缘故,所以,凌大在看向他的时候,才多注意了一眼! 很显然,这个站在商永霖身后的男子,对于南王府的感情,甚至比商记霖都更加的强烈! 子午早已跑得不见人影了!只剩下守门的兵士,在看到了商永霖等人的时候,弯下腰来,恭敬地施礼! 在凌大的带领之下,一行几人,朝着府内走去! 商记霖虽然一边和凌大说话,却一边将南王府里的一切,都默不作声地收在了眼底! 商王府占地极广,绿瓦青砖,门楼耸立,再加上远处的亭台楼阁,不得不说,这所当年名震一时的府第,记载了太多的往事沧桑。 凌大一边带着商永霖朝前走,一边聊着无关悲喜的那些琐碎小事:“听闻商老爷要入住,床铺早已准备好了,火盆子也早烧好了,待会儿,凌大就带商老爷去休息!” 床铺是一早就有的,而被褥,却是子午一早叫人送过来的。 勤快的安大娘,带着那些妇人、婆子们,早将床铺准备好了,火盆子也早就烧好了,只不过,才刚刚收拾好一会儿而已! 商永霖看着凌大,笑道:“如此,有心了!” 自己女儿的地盘,虽然算不是自己的,但是,商永霖这个见惯了大场面的人,还不至于太过局促! 凌大又说道:“京城里的天气,较之商州,怕要冷上一些的吧?”商老爷若是缺少了衣物什么的,尽管告诉凌大,凌大好叫人帮商老爷准备! 商永霖笑道:“多谢凌将军!” 三人成行,可说话的,就只有凌大和商永霖两个! 一直低着头,跟在商记霖身后的铁福,原本还默不作声的,可是,这一进了南王府之后,他就觉得,他的眼睛,真的不够看了——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可都是旧时的样子啊,只不过,当时曾经站在这里的人,却已经一个一个的,没有任何踪影! 三十年岁月倥偬过,而今留下的,还有什么? 铁福微微闭了闭眼睛,却听到商永霖淡淡地唤了一句:“铁福……” 铁福连忙向前一步,说道:“老爷?” 商永霖说道:“你待会儿,跟着凌将军,在这商府之中熟悉一下罢,我们可能要在这里住上些日子,可不能一出门,就不知道东南西北啊!” 铁福知道,这是商永霖让他找机会和这里的旧人们熟悉一下呢——可是,三十年过去了,能活到而今的人,还会有几个呢? 即便是有,能认得铁福的人,又有几个? 铁福微微垂下头去,看着商永霖:“多谢老爷!” 听到商永霖和铁福的对话,凌大这才知道了两人的关系——原来,这个铁福的,居然是商永霖身边的人啊! 商永霖不等凌大说话,已经转过脸去,朝他说道:“那个,凌将军,铁福是我商府的管家,多年来和我就象兄弟一般,这都不是外人!” 铁福听了商永霖的话,眼泪差一点儿溢了出来!他看着商永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开口! 凌大听了,笑道:“商老爷放心好了,而今这府里,都是之前的旧人,大家看到了铁管家,这开心都来不及呢,又怎么会生分呢?” 听着商永霖的意思,似乎是想叫凌大等人关照一下。但是,凌大就不明白了,这个商府的管家,有什么地方,能让南王府的人关照的呢? 要知道,商雪玉第一天过府,就大手笔地拿了两万两银子出来。这,就足以证明了商府的实力,再加上商雪玉的这一层关系,怕巴结铁福的,是他们这些南王府的下人吧? 说到巴结,自然是用不上的,但是,凌大却知道,铁福,根本就没有商永霖说的那般卑微! 因为不知道商永霖的意思,所以,凌大只好笑着回了一句! 三个人的脚步不慢,这说话间,已经到了南王府的正厅! 正厅之中,炭盆烧得暖烘烘的! 只不过,这炭火却是换了换,不再是昨天那闻着有多大的油烟味儿,坐得久了,眼睛熏得难受的那一种! 今个儿这炭,也是子午一早让人送过来的,是上等的银灰炭——不但耐烧,而且还没有任何的异味儿,甚至没有任何的烟灰气息! 炭盆一烧,整个正厅里暖烘烘的! 此时,商雪玉坐在一侧的椅子上,正仔细地看着手里的帐本! 南王府里之前的旧帐,商雪玉只让人简单地复述了一下,就宣布入库了——对于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商雪玉既不想执着,更不想旧事重提,所以,那些之前的东西,就这样过去吧! 商雪玉手里现在拿的这一份儿,是南王府中人所有需要发的月俸的名单! 商雪玉只看了几眼,就微微蹙了蹙眉! 到了最后,她干脆放下手里的帐本,朝侯乙轻声地说道:“侯先生,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了?” 侯乙点点头,说道:“回郡主的话,府里所有的在册的人,需要补发月俸的名单,都在这里了!” 侯乙看着安大娘,安大娘看看侯乙,这份名单,可是两个人商量再三之后的结果啊,想来,应该不会有错的吧? 看到一侧的安大娘都重重地点了点头,商雪玉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她看着侯乙和安大娘,说道:“我听说,咱们这府里,一共有八十九个人……” 安大娘点点头! 商雪玉将手里的册子放在了桌子上,身子朝后靠了一靠,说道:“可是,这上面,却只有四十四个人!” 也就是说,这八十九个人之中,至少有一半,并没有在登记的月俸名单里! 难道说,这就是侯乙和安大娘统计了一天的人数么? 原来,商雪玉问的是这个啊! 侯乙走上前两步,朝商雪玉施礼,说道:“回郡主的话,这些人,都是在份府内劳务的!” 也就是说,这四十多个人,都是在府里干过活儿,有功劳的了? 商雪玉盯着侯乙,看了半晌,说道:“你所说的劳务,是什么?” 侯乙吞了一下口水,一侧的安大娘看了,连忙上前一步,朝商雪玉说道:“郡主,这个问题,可否由奴婢代为回答?” 商雪玉看了安大娘一眼,说道:“你答也是一样的!” 安大娘说道:“不瞒郡主说啊,这府里,原本已经有了三十几个人的名单了,这些人,包括要在府里巡逻,修葺,甚至是负责一切的杂务,但是,只有这些人,却是不够的,于是,在人手不够的情况之下,有几个人,是帮了忙的!所以,上面的人数,才是四十四个!” 可以说,这四十四个人,就是在南王府里,所有有份做事的人了! 商雪玉看了一眼安大娘,却见对方深深地俯下首去,在商雪玉看不到的角落,抹了一把冷汗! 安大娘还有侯乙的心里,自然是认为商雪玉觉得这月俸多了几人,所以,心里不舒服了,这才要问得清清楚楚了么? 唉,早知道这样的话,真不应该将这些人给加上去啊!其实,说白了,在加这些人的时候,侯乙和安大娘也商量了很久,也度量了许久,为难了许久! 第五百八十一章 关于月俸 这些人,原本就是南王府的一员,而且,他们一直在做着维护南王府的工作!原本,这些事情,他们可以不用做的,甚至,如果他们愿意的话。他们还可以找上一份不错的工作,最起码,不用象现在一样的,捉襟见肘,不用象现在一样的,清贫全家! 可是,能住在南王府里的人,都是上一辈人留下来的子孙啊,这些人,无一不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不要说是帮忙修葺了,就是帮忙做什么,大家都不会推辞的啊,其他的人,帮些小忙就是了,并没有登记在册,但是,而今这几个,可是长年累月地帮,长年累月地做的啊! 可是,就因为这几个人,郡主大人便不开心了么? 想到这里,安大娘“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不断地朝商雪玉磕头道:“郡主啊,这事不怪侯乙,都怪奴婢,奴婢只是觉得,这几个人,长年累月地在王府地之中做事……为了这个,连外面的工都给辞了,所以,奴婢觉得,奴婢觉得……” 安大娘的背后,不断地冒着寒气——早知道郡主对这几个人如此在乎的话,她就打死,也不会将这些个人给加进去的啊…… 商雪玉看着安大娘,眉头蹙得更深了! 一侧的侯乙看到安大娘下跪,他连忙也跪了下去:“若是郡主觉得名单有误的话,那么,奴才赶快将这名单给改回来……三十九个人,就三十九个人……” 侯乙不愿意因为这些个小事,让商雪玉觉得心里不舒服! 毕竟,这才只是个开始而已。若是这件事都处理不好的话,那么,这以后,甚至是以后的以后,他们还要怎么面对商雪玉嘛! 商雪玉用手指微微地叩了一下桌面,朝两人说道:“好了,你们都起来!” 商雪玉的声音并不大,可是,不管是字字句句,都带着惊人的威慑之力!听得跪在面前的两人一下子站了起来,苍白着脸站在一侧,动都不敢动了! 商雪玉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在桌子上,她没有说话,屋子里的两人都没有出声。但是,每个人的心头,似乎有阴云压过一般,沉沉甸甸地,让人透不过气来! 屋子里的炭盆,似乎烧得太过了一些,渐渐地,原本只是觉得温暖的空间,已经让侯乙和安大娘的脊背上,渗出了汗水! 商雪玉似乎在思忖着什么,过了良久,她看着面前的两人,轻轻地说了句:“原来,你们是这样认为的?” 就因为商雪玉问了人数,所以,两个人才给了这样的回答么? 就因为商雪玉觉得事情处理得不妥,所以,两个人才觉得,将这几个人加上去,就是错了么? 商雪玉看过了,这上面,加上了凌大,加上了侯乙,加上了安大娘之后,一共是四十四个人! 这四十四个人之中,没有分什么位尊位卑,没有分什么级别上下。他们只是笼统地算上了,说是四十四个人,每个人,月俸二两,半年计,就是每个人十二两。 而四十四个人,再乘以每个人的十二两,总计是五百五十八两! 这一笔银子,并不算多,也不算少。但是,这并不是商雪玉想要支付的数量! 在商雪玉的心里,自然是有着其他的认知的! 比如说,这些人,可以住在这里,其实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贡献的,这且不说其他,单单是这些人住在这里,那么,对于这个王府,都是有着一定的作用的! 商雪玉知道,这些人其实都很需要银子,其实都很穷,但是,他们因为留恋着这个地方,因为长辈的嘱托,于是,就一代又一代地,在这里住了下来,停了下来! 这些人,这些四十四人之外的那些人,绝对不可以全部都以闲人论除的! 商雪玉问安大娘:“我想知道,你们平日的工作是怎么安排的?” 安大娘说道:“平日里,女人和老人们呢,就是清扫路面,清理杂草,男人嘛,就是修葺房屋,巡逻,防火、防盗等等工作啊!” 南王府占地面积可不小,若是每天清扫的话,这前院,后院,甚至是所有的地方,根本就没有说是有闲人可言的! 除非,这些人,一天到晚不停! 商雪玉又问道:“这些事,都是哪些女人做的?” 这四十四个人之中,除了安大娘之外,就只有三、两个妇人的名字,只不知道,这院子,是不是只有这三、两人清扫呢? 安大娘摇摇头,说道:“不是的,一般是大、小,老人,一直的!” 是的,大家的分工,多年以来,都十分的明确——先是男人的工作,然后,就是女人们的工作,因为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负责的是什么地方,所以,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路面,给清扫干净! 那已经是全部的人,都一起出动的了! 商雪玉低下头来,看着安大娘:“可是,这上面,却没有这些人的名字!” 扫地的人,有几十个,可是,这上面,却没有一个名字! 安大娘听了,脸一下子红了,她偷偷地看了侯乙一眼,嗫嚅着说道:“侯先生说了,那些小事,都不足挂齿……”、、 当时的时候,安大娘也是觉得,若是将这些清扫的人都加上去的话,会不会好一些呢?然而,侯乙头也不抬地否定了:“如果郡主说,要收你们这几十年住在府里的租收呢?” 一句话,安大娘就哑口无言了! 都,不足挂齿么? 商雪玉看着侯乙,笑着不说话! 侯乙挺了挺腰杆儿说道:“奴才觉得,奴才等都吃住在南王府,这点小事,都是不足挂齿的,所以,就不予登记!” 商雪玉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好,朝侯乙说道:“那么,依着侯先生的意思,从现在开始,府里的地,不用清扫了不是?” 侯乙顿时哑然了,他摇摇头,说道:“这个……当然不是了……” 商雪玉耐心地说道:“可是,扫地的人不给月俸,你还想他们继续?” 侯乙看了一下商雪玉,不敢顶嘴,可是,却还是小声嘟囔了一句,说道:“可是,他们也白住在王府里啊!” 吃,就不用说了,但是,这住啊…… 几十年如一日地住,一家几代人,是不是就这样,算了呢? 商雪玉摇摇头,将手里的册子推开,她看着侯乙,说道:“侯先生,你的手里,有全府人统计的名单吧?” 侯乙听了,连忙点点头,说道:“回郡主的话,有的,有的!” 商雪玉叫侯乙统计,侯乙早已烂熟于胸了。因为,这有不少的小辈的名字,都还是他给帮忙起的呢!侯乙虽然年纪有一把了,但是记性可也不错,于是,他只要抄写下来,也就是了! 商雪玉将手里的册子推到一边,淡淡地说道:“将你手里的八十九个人,全部都算进去,按人的名单来发,清扫地面的,不在册的四十四个人之外的,每个人以每月二两分发,而登记在册的,三两——每人!” 商雪玉看着眼前的两人,再次重申道:“南王府之前待下人就不薄,若是到了我的手里,连你们人月俸都克扣的话,那我有什么脸去见我的先人?” 安大娘看着侯乙,侯乙看着安大娘,两个人面面相觑,又再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还是安大娘又说道:“可是……可是……” 安大娘一连“可是”了两句,看着商雪玉的神色都有些发虚了,她吞了一下口水,说道:“可是,那八十九个人之中,有十来个,都是孩子……” 商雪玉说道:“那也照发……只不过,每个人,都按年龄来发就是,一岁就是一年,十岁,就是十年!” 那岂不是说,自己娘胎里出来,就有银子可领了? 侯乙晃了晃脑袋瓜子,都觉得风中零乱了! 是谁说天上只会掉石头的?依他看啊,这天上掉下来的银子,就要将人给砸晕了! 商雪玉的声音低沉下来:“只要住在南王府里的人,都对我南王府有着莫大的功劳!” 开玩笑,若不是有这么一大家子人住在这里的话,那么,这个南王府,怕是空壳子都不会留下了吧?更别提什么修葺,什么打扫了吧?相信商雪玉用发给这些个人的月俸都换不回来而今留存的这些的吧? 更重要的是,能留在这里的人,就是南王府里,最最忠诚的人,他们的忠心,毋庸置疑! 商雪玉看到侯乙还想说什么,摆了摆手,说道:“这等小事,说过了就是了,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还有啊,明天开春了,就叫人请先生过来,教这些孩子们认字、读书……” 这下,安大娘和侯乙再将被震惊了! 主子请人教下人的孩子读书? 这可是自古未有的事情啊! 最起码,教所有的孩子读书,这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然而,商雪玉已经不愿意说什么了! 今天一早过来的时候,几个年纪不大的孩子正在扫雪,那几个女孩子远远地一看到商雪玉,就朝她施了一礼,然后,飞一般地跑了。 虽然,那些个女孩儿跑得快,可是,商雪玉还是看到了。其中的几个,长得模样儿不错,而且,还挺机灵的! 商雪玉打算好了,于其从外面买丫头,倒不如从府里的这些个女孩子里挑几个,一则忠心,二则听话,至于规矩什么的,让人来教一下就是了! 商雪玉看着安大娘,也将这事儿给说了。而安大娘将会找人,将这些丫头们调教一番,然后,送到府里的各处去! 商雪玉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落实众人的月俸,此时,这件事总算解决了。可是,这剩下的事情还多啊,她只能大致地了解和安排一下,这些细节,又要怎么跟进呢? 正在说话之间,突然,子午大步走了进来:“子午,见过郡主!” 第五百八十二章 帐房的小厮 商雪玉看了一眼子午,再看了一眼身后的蓝衣,似乎有些疑惑——这个家伙,怎么来了? 蓝衣看着子午,抿紧了唇笑,却不说话! 昨个儿,子午被夜慕枫发配过来南王府做管家的事情,蓝衣是知道的,而且,还帮着劝了一把,可这一大早的,子午就过来了,这可真让蓝衣觉得惊喜的啊! 商雪玉看着子午,说道:“子午,你怎么来了?” 此时,商雪玉心里想的却是,是不是夜慕枫这个家伙又有什么事了,所以,才打发子午过来的呢? 子午不由在心里翻了翻白眼——如果可以的话,他是真的不想来好不好? 但是,主子有命,奴才们就只有听话的份儿了啊! 子午站到商雪玉的面前,低着头,那脸似乎到了胸口了,但是,只有他的声音,虽然不高,仍旧可以听出,是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只听子午说道:“是殿下让子午来的!” 子午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 那是因为又一个赌注! 那是因为,夜慕枫早在今天早上出门之前,就和子午说过了:“你去做她的管家,但是,必须得到她的认可!” 就象当初是对绯衣,而今对子午! 夜慕枫每派一个人过去,就不会让商雪玉觉得,是他强塞过去的人,而是要让商雪玉觉得,这人,是我给你的,你可以随意安排! 是的,夜慕枫是和商雪玉说过这些的! 所以,虽然在夜慕枫的心里,是让子午去南王府做管家的,可是,这些话,他是不会轻易说出来的! 就如,夜慕枫不会告诉子午,你去了,一定是做什么的!只能说是,商雪玉想让你做什么的! 商雪玉看着子午,她只用一眼,就明白了子午的想法! 是的,夜慕枫让子午来的! 子午来,自然是帮商雪玉的! 但是,商雪玉自然知道,子午并不想来!就象当初的时候,绯衣过来商雪玉的身边的时候,抱的是一样的心态,一样的态度! 他们,都不想来! 最起码,若不是夜慕枫硬逼利诱的话,这个子午,是绝对不会来的! 而且,子午也不喜欢商雪玉! 这一点,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商雪玉可以降服绯衣,让绯衣为自己所用,她自然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对付子午! 但是,这一次,商雪玉不想! 这一则嘛,她事情多,不再象在商府的时候那么闲,这二则嘛——既然是夜慕枫让子午来的,那么,没有夜慕枫的话,子午一定是不敢走的,所以,她为什么还要花那样的力气? 想到这里,商雪玉看着子午,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了,你去凌大那里领个差使吧!” 去,凌大那里领个差使! 那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是要子午归于凌大的手下! 这,可是子午万万没有想到的效果啊! 他一急,登时红着脖子问道:“你说什么?” 商雪玉看着子午,脸上毫无表情地说道:“我的意思是说,让你去凌大的手下领个差使啊……” 商雪玉说完,还眨了一下眼睛,那眼神活象是在说——怎么,我的话,不够明白么? 以子午的能力,让他去凌大的手下,又或者说,只做个护卫王府安全的差使,那自然是大材小用! 但是,在商雪玉的一亩三分地主,是大材也是材,小用也是用。让他做什么,又有什么分别呢? 子午不敢相信商雪玉的话! 夜慕枫明明就说好了,让他来南王府里,混个管家当当的,可是,现在没有想到的是,商雪玉给他的,只是个护卫王府的小活儿! 子午看着商雪玉,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子午就知道,商雪玉不喜欢自己,可是,却没想到,他这一来,商雪玉就给自己小鞋子穿了! 商雪玉看着子午,神色之间,非常的认真,她看着子午一脸不服的样子,有些恍然大悟地说道:“我知道,子午你跟着九殿下习惯了,向来前呼后拥的,好不威风。可现在,你却来我这里屈就,只做个小兵的话,你的心里肯定是平衡的是不是?” 子午看了一眼商雪玉,这个,你也知道? 在九殿下府里,虽然子午并不是前呼后拥,但是,绝对不会只是一个小兵吧?因为,十二子的手下,每个人都有一小队人的,虽然不多,但也是个绝对的掌权者。 试问一下,有谁,敢如此对待自己? 商雪玉拍拍自己的额头,说道:“是啊,你看我这记性,可真的不好!竟然屈就了你……” 子午站在那里不动,神色之间,却是冷冷的——知错就改呗,我虽然会介意,但是,总好过被你随便作践! 商雪玉敲了敲脑袋,似乎在苦思苦想:“那么,可如何是好呢?” 是啊,那么,可如何是好呢? 子午看着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的商雪玉,一时之间,居然有些害怕了——这个商雪玉,又是在打什么主意啊?莫不是说,又想收拾自己? 要知道,子午从来都不服气商雪玉——那是因为,夜慕枫为商雪玉牺牲太多,多得,让子午都觉得,这个商雪玉,其实太过不识抬举! 就因为有这个想法,所以,不管是在商州,还是在京城,子午从来都没有给过商雪玉什么好脸色看过! 可是,这而今呢?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是的,子午做梦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他必须仰仗商雪玉的鼻息生活过! 商雪玉看了子午半晌,有些苦恼地说道:“可是,怎么办呢?我这里,似乎只有这个差使啊啊……要不,你做一个守门的小厮去?” 子午一听,差点被憋成了内伤! 一侧的蓝衣,却笑得腰都要弯了——而且,她还不敢用力地笑出声来,因为,她只要一笑的话,就会被商雪玉给发现了! 而子午也一定会觉得,自己是故意欺负他的! 子午狠狠地瞪了蓝衣一眼! 他只好低声下气地说道:“凌大的手下都是好手,可以护得了南王府了——但是,这里有很多大事还没有安排,难不成郡主就不想找个得力之人?”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可是,我没发现,我这里还缺少什么人!” 子午忍住气,说道:“这管家一职……” 商雪玉毫不犹豫地说道:“管家有侯乙先生暂代着,我不想换人!” 子午一听,立时白了眼:“那帐房……” 商雪玉摇摇头,看了一眼在一侧的侯乙,说道:“帐户也是侯乙先生的,我没想过让他不做……” 好吧,子午总不能去管后院吧? 子午摇摇头,觉得自己真的没话说了! 他不服气地看着商雪玉,说道:“我就真的不信,除了了凌大那里,没有别的差使了?” 商雪玉看了一眼侯乙,说道:“侯先生,还有别的差使么?” 侯乙刚刚想说大把——府里如今正缺人呢好不好? 可是,一侧的安大娘连忙用力拉了一下他——侯乙连忙转了话头,说道:“回郡主的话,这个……似乎真的没有什么高位了!” 子午看着侯乙,鼻子气得直冒烟——你一个人,就占了两个高位了,还说没有高位?你让一个出来,不就结了? 可是,这话当着商雪玉的面,还真的不好说啊! 子午恨恨地看着侯乙,似乎想一眼将她看个洞来! 商雪玉似乎没有注意到眼前的一切,她还在看着手里的帐本,似乎根本就听到眼前的对话,也没有看到眼前的人一样! 子午看着商雪玉的样子,一脸的鄙夷——你说说你装的,得装出个样子出来啊!最起码,你这装着看帐本呢?你怎么着,也不能将这帐本给拿倒了看吧? 想到这里,子午就更加鄙视这个装腔作势的家伙了!可是,再鄙视也没用不是?现在,他的前程,可是在商雪玉的手里捏着呢! 想到这里,子午只好放低姿态,说道:“好吧,郡主大人,您说吧,要怎么着,才能放小的一条生路?” 放你一条生路? 你现在才想生路,是不是太晚了一点儿呢? 商雪玉不看子午,只是朝侯乙说道:“既然没有什么位置了。那么,就依着刚才的,你去找凌大吧!” 子午一听,立时就急了! 他可是带了夜慕枫的命令来的啊……若是安排不好南王府的事,这九皇子府,也别回了…… 可现在,子午只能求商雪玉不是? 商雪玉又看了半晌帐本,当然了,那帐本还是倒着的,商雪玉似乎明明就是知道的,但是,她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都不肯动一下! 子午再一次翻了翻白眼!他现在真想吐血—— 见过气人的,没见过商雪玉这么明目张胆地气人的!你说什么不好,偏偏还作出这样的架势? 商雪玉终于抬起头来,很给面子地看了子午一眼,缓缓说道:“这样吧,我想起来了,侯先生的帐房里,还缺少个小僮,你要去做就去做,要不做的话,你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吧!” 至于回去了夜慕枫那里怎么交待的话,那可都是子午自己的事了,半分钱都不管商雪玉的事! 子午想了想,又咬了咬牙,终于表示妥协了! 好吧,好吧,小僮就小僮……整个南王府之中,子午除了拿商雪玉没有办法之外,这剩下的人,还能翻了天去? 大不了,他不行就讲,讲不赢就打,嗯,就是打,也要打到你服为止! 想到这里,子午心意一定,说道:“那不多谢郡主了……” 一侧的蓝衣听了,已经笑得肚子都疼死了——帐房里的小厮啊……哈哈哈哈,要是回头讲给白衣她们听的话,岂不是要笑死自己了么? 帐房里的小厮…… 蓝衣闭着嘴,不敢让息笑出声来,可是,因为使劲儿憋的缘故,她又差点儿成了内伤…… 帐房里的小厮,不得不说,这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第五百八十三章 谁对谁错 这边,商雪玉挑了挑眉——咦?这是怎么回事?今天这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 商雪玉探头,向屋外看了一眼,只见那里阴沉得没有个边儿的,墨云层层,天昏地暗的,看着这光景,说不定,今天或者是明天,都会有一场大雪即将降临的啊!@ 怪不得,这天上看不到太阳,这个子午啊,才没在这里作怪?他一向眼高于顶,自诩聪明能干,可现在,商雪玉让他屈尊做帐房里的小僮他都肯的? 不得不说,这子午肯这么快妥协,可是商雪玉做梦都没有想到的啊! 看着子午痛痛快快地点头的样子,还装模作样地对着商雪玉拜了一拜。商雪玉就知道,子午这事儿啊,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并不是商雪玉再没有什么奇招儿,可以让子午更加难堪,甚至是下不了台,只不过,她觉得,这凡事嘛,最好是适可而止,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 再说了,这个子午是来帮商雪玉的,又不是来害人,若是商雪玉逼人太甚的话,那么,很可能会事得其反了! 这边,侯乙和安大娘对望了一眼,就向商雪玉告辞,而子午,也跟在侯乙的身后,还装模作样地向商雪玉施了一个礼,跟着侯乙,表面上乖乖地走了! 但商雪玉知道,这小子的乖,只不过是表面功夫而已,你想想,夜慕枫是个怎样奸滑的人啊,他的手下,怎么可能是个听天由命的主儿呢?所谓的狼主养不出狗奴,就是这个道理了,。 商雪玉现在估计这家伙的心里,现在就打着大丈夫能屈能伸的话来劝自己呢,而且,怕一离开商雪玉的身边,他就会恢复了平日里趾高气扬的鬼样子了吧? 只不过,对于这些事情,商雪玉倒可以一只眼开,一只眼闭的。毕竟,子午的能力,不是现在的侯乙或者凌大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可以取代的,将这些东西教一下他们,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这再者嘛,子午的下马威已经落下了。谅他以后在南王府里,也翻不出什么风浪出来了! 如此想一想的话,商雪玉倒觉得,这剩下的事情,倒不如让侯乙和安大娘看着和子午协商或者解决,那才是最好的了! 当然了,对于商雪玉来说,这南王府里,有子午是会方便一些,凡事事半功倍。但是,若不有子午呢,这明天的太阳,还是会照样升起的!她商雪玉也不是离了谁就不能过的人! 出了正厅的侯乙和安大娘,马上就变了脸色,两个人对子午恭恭敬敬的样子,若是看在商雪玉的眼里,一定会牙疼的! 侯乙和安大娘都非常的清楚,这个子午。子午来说,并不是真的愿意去做一个帐房的小僮。只不过,这是他的权宜之计而已!毕竟,他可是九殿下身边的人啊,你就是借给侯乙和凌大一个大胆儿,他们也不敢拿子午说事儿的啊! 更何况,这子午是真心实意地来帮他们的? 而南王府,可是个知道感恩的地方,但凡帮了他们的人,他们是不会忘记的! 所以,这才一出正厅的门口,才一转过另一个回廊,子午的侯乙的位置,就象是调转了一般的。原本被指派为做僮子的人,此时象个主人,而原先是上司的人,现在却象是小僮一般! 只听侯乙说道:“那个,子午兄啊,以后,帐房里,就多多仰仗您了!” 子午一听,脊背立时就挺直了,只听他淡淡地说道:“好说,好说……” 子午一边说,还一边朝后看了一眼——哼哼,商雪玉呢,看着他的样子,就象是小僮,可是,这个侯乙看着他的眼神,就象是上帝! 安大娘听了,笑道:“是啊,是啊,子午先生年轻有为,这以后,我们要是有个不懂的地方,可就有人问了!” 还年轻有为? 还子午先生? 子午看着安大娘和侯乙的一副笑脸,若是他不知道的话,还真的觉得,这两个人是不是故意这般地冲着他来的呢? 是不是,他们这两个人,事先和商雪玉串通好的,一边唱红脸,一边唱黑脸的呢?要不的话,也不会那边将他踩到底,这边,就一下子将他捧上天好不好啊? 想到这里,子午摇摇头,说道:“什么指教的就谈不上了,总之,咱们一起为南王府好好做事就是了!” 侯乙和安大娘满脸堆笑的,都齐齐地应下了! 其实,侯乙和安大娘都不是附炎趋势的人,只不过呢,刚刚商雪玉对子午可是太不客气了,所以,这两个人才想着,给他留一分面子而已! 现在,这面子似乎有了,那么剩下的,大家公事公办也就是了! 总之,这侯乙对子午的态度是一回事,但是,他对于做事,可是半点都不会含糊的啊! 子午在南王府转了一圈儿,安排了一下大致上的事情,然后,就立马赶回九皇子府里去了! 这个子午回去做什么啊? 这不用说的,就是回去,和夜慕枫哭诉去了! 呜呜,子午长到这大,可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的啊,现在,他不但被商雪玉羞辱了,而且,还发配到帐房里做小厮去了? 呜呜,主子啊,原本,依着您的意思,可不是让他来南王府做管家的么?呜呜,主子啊,您可是给了他那么多的任务的呢,可是手里没权,事办不妥的啊!现在,他手里哪有权可言呢? 要知道,这商雪玉一来,就将他打成了帐房里的小厮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啊主子…… 子午原本想好了一大堆委屈的话,想和夜慕枫去诉苦的呢,可没想到的是,他的前脚才一进了九皇子府,却得来一个十分意外的消息,那就是,夜慕枫不在! 这下,子午可傻了眼了啊——什么,主子不在?那么,他的满腔的委屈和谁说啊?他的所有的苦,要和谁诉呢? 可是,主子究竟去了哪里呢? 不得,这子午得打铁趁热的,先把委屈和夜慕枫哭诉上一番才行啊!是啊,是啊,若是不哭诉的话,哪里对得起商雪玉给自己的屈辱啊? 想到这里,子午便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夜慕枫让他看看自己伤心委屈的样子,也要让自己的主子,义愤填膺上一把,为自己的小小心灵,打一个抱不平来! 然而,子午找来找去,也没有找到夜慕枫。只不过呢,他却是在准备去书房的路上,碰到了子寅那个家伙! 人常说,山里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现在啊,这子午一去了南王府,这子寅便在九皇子府里,做上了夜慕枫最近身的跟班了! 只不过奇怪的是,子寅今天并没有跟着夜慕枫,他刚刚从书房里出来,匆匆忙忙地朝着大门之外走去! 乍一看到子午,子寅有些奇怪地停下了脚步:“子午,你怎么在这里呢?” 是啊,子寅可是看着,这一大早的,子午就坐着马车去了南王府,依着子午的性子,子寅以及,这个家伙一定会乖乖地呆在南王府里,一直到完成夜慕枫交给自己的任务之后,这才会回转呢! 可是,这没想到的是,这才不过是小半天的功夫,子午这小子,居然一下子就跑了回来,在这九皇子府里转悠,转悠的了! 子寅看着子午的脸色,也觉得有些奇怪。因为,现在看子午的脸色,就象是刚刚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啊,有一种欲诉不能的可怜感觉! 子寅真的觉得,这太阳是不是从西边起了! 要知道,依着子午的性子,他不但斤斤计较,而且喜欢睚眦必报。不要说是别人给委屈给他受了,就连别人的一个眼神,子午可都是不爱看的啊! 那么,今天子午这一脸的委屈,究竟是来自何处呢》? 子午看着子寅的样子,冷冷地“哼”了一声,似乎不屑于和他一般见识! 子午的态度,更加令子寅疑惑,要知道,平日里,你说上一句话,这小子可是会驳回三句的啊,可现在,他居然象看都没有看到的样子? 子寅想着,不由地问道:“子午,是不是你又遇到那帮人了?” 除了对手,还有谁,能让子午一脸的晚娘脸的? 子午看着子寅,似乎在磨牙,他恨恨地说道:“九哥呢?” 子寅抬手,指了指皇宫的方向,说道:“九哥一大早进宫了啊!” 是的,今天一大早的,夜慕枫就匆匆忙忙的进了宫了,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回来呢! 子午看着子寅,冷冷地说道:“九哥进宫,你怎么不跟着?” 要知道,夜慕枫虽然进宫如回家,但是,有很多时候,不知道什么样的突发情况总是有的,在这个的情况之下,就需要有一个近身边的人了! 可是,看着子寅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子午忽然觉得,这个子寅,可是一点儿的都不称职啊! 子寅眨了一下眼睛,说道:“我是跟着进宫了啊……我只不过,回来帮九哥拿东西而已!” 帮夜慕枫拿东西? 子午看着子寅手里的卷轴,却聪明地没有过问! 要知道,做下人,就得有下人的本分,但凡不是自己所管的东西,一般来说,都不可以多说、多问的!而子午,确实也没有打听主子私隐的嗜好! 子寅看着子午眼珠子乱转,就知道这小子又开始打什么歪主意了!他连忙扬了扬手里的东西,说道:“那个,九哥还在宫里等着呢,我先走了哈!” 子寅说完,掉头就走! 子午连忙追了两步,朝子寅说道:“那个……哎……” 子寅站住了身体。 看着子午这样找子寅的样子,似乎有什么争事? 子午往前走了两步,看着子寅,说道:“哎,那个子寅啊,我问你啊,那个九哥什么时候才回来?” 子午现在迫切地想看到夜慕枫! 人常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可是,这子午才一会儿不见夜慕枫,就象是隔了半年之久的啊! 现在,主子,你究竟在哪里啊?听你最忠心手下来诉诉苦吧? 子寅也是个知道轻重的人。他一看子午的脸色,立马问道:“怎么,子午,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第五百八十四章 蓝衣的心思 我当然有事,若没有事的话,我巴巴的跑回来做什么嘛……那样的话,几乎脱口而出。可是,看着子寅忽然紧张的神色,子午却是连一点儿想逗他的心都没有了! 子午摇摇头,朝子寅摆摆手,说道:“哎,算了,其实也没什么事儿,我只是想知道,九哥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要知道,子午可是找了个借口,从南王府里溜出来的啊,他在这里,可是不能久留的啊@!且不说现在南王府里,百废待兴,什么事儿都要人出头。再加上人手不够的缘故,其实也是蛮吃力的! 子午虽然对商雪玉不满,但是,这并不影响他要努力完成自己必须要完成的事情。而且,对于答应下来的东西,子午也是从来都不会含糊的,他,子午,虽然算不上什么人物,但是从来说到做到! 而且,子午更加害怕的是,商雪玉刚刚才给了自己个下下马威,若是自己再迟回去的话,那么,不知道她会不会又拿什么招儿折腾自己呢! 若是站在以前的立场,子午是根本不会害怕商雪玉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也可以说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所以,子午是不可能和商雪玉再象以前一样的,凡事较个真儿,争到底的! 子寅这时才认真起来,他看着子午,说道:“你不要等九哥了¥……他自己和皇上进了御书房之后,就再没有出来过,依着我看的样子,怕是要到晚膳前后了!” 晚饭前后? 遇到了商雪玉那个刻薄鬼,子午可没胆量等到明膳前后再回去了,看来,今日里,找夜慕枫是落空了,但是,要找个什么法子,让主子知道他的委屈呢? 子寅看着子午,继续说道:“你还有别的事没有?要是没有的话,我真的要走了啊!” 子午有些沮丧地看了一眼子寅,说道:“算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有些事情,我实在拿不定主意,所以,才想回来问一下九哥而已!” 子午拿不定主意的是,现在,商雪玉在南王府里。他也在南王府里!若是商雪玉再欺负他的话,他是奋而走人呢,还是要忍气吞声地呆在那里? 还有就是,子午想问问夜慕枫,现在,他不是南王府的管家,而只是一个帐房里的小僮而已,那么,之前夜慕枫让他务必做到的事情,现在是不是就没效了呢? 子寅看着子午,心里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他想了想,说道:“你若真有什么事的话,我可以带话给九哥的!” 带给九哥有什么用?我要的是他的回来,给我主持公道啊! 这样的话,子午差一点儿就要吼出来了!可是,只想了一半,他就气馁地垂下头,不说话了! 这怎么说,夜慕枫正在忙着的,也是国家大事了,而他,怎么能拿一些小事的,去烦自己的主子呢?所以,他又怎么能让子寅给自己带话,又怎么能让夜慕枫因为这些小事,而扰乱了心神呢? 但是,一如子寅所说,要是带一句不轻不重的话,那也没有什么关系的吧? 想到这里,子午咬咬牙,说道:“我就是想问问九哥……” 子寅眨眨眼,想知道,子午要说什么!而且,子寅真的很急,,他生怕自己回去得晚了,就没法子和夜慕枫交待了! 子午看着子寅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叹了口气——要真是那样的话,他又带什么话呢? 唉,还是算了吧! 子午摆摆手,说道:“算了,你还是赶快去送东西吧,我没事……” 一会儿有事,一会儿又没事,这个子午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啊? 子寅不解,但是,却没有空再问他,他摆摆手,朝子午说道:“那个,我先进宫了哈,你有什么事,回头自己问九哥去吧!” 子午有气无力地挥挥手,意思是不用他管了! 子寅飞快地去了,只留下子午站在原处,垂头丧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主子啊,主子啊,你这个救世主,究竟什么时候才回来呢? 南王府里,蓝衣正和商雪玉说着话! 直到现在,蓝衣还忍不住笑!她想笑的,除了子午的可笑之外,还有另外一样,就是这个平日里看着沉默无比的郡主大人,又是怎么将那个子午鼻孔朝天,眼睛长在头顶的子午打压得头都抬不起来的呢? 商雪玉看着蓝衣,说道:“我要是你的话,就笑完了再说!” 蓝衣的身上还带着伤。而且,这伤,还是因为商雪玉而起。,所以,现在无论怎样,蓝衣都是以商雪玉的救命恩人的姿态,出现在她的面前的! 蓝衣笑得快憋成内伤了,她看着商雪玉,又大笑了一通之后,这才止住笑,问商雪玉:“郡主,你刚刚有没有看到子午的样子啊?” 子午的样子,既憋屈、又可怜,既难过,又不得不认命的样子,活象是珍一个小媳妇儿啊!那个样子,从来只是子午气人家,急人家的时候才有的啊,什么时候,能在子午的身上看到这个呢? 想到这里,蓝衣的眼睛又笑得眯了起来:“哈哈……子午刚刚的样子……” 怎么说呢? 是好可怜,还是罪有应得呢?还是活该呢? 商雪玉却没有笑,因为,她压根儿没有觉得,这事有什么好笑的,看着蓝衣不停地笑,她只是淡淡地说道:“我怎么没有看到啊?子午的样子,怕是要一口将我吞下肚了!” 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商雪玉相信,子午刚刚的眼神,都够杀死她十次八次了! 蓝衣忽然觉得笑不出来了! 蓝衣觉得好笑,只是觉得子午在商雪玉的手里吃了亏! 但是,现在,这件事的本尊都没有笑,蓝衣忽然觉得,这事儿,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笑的了! 蓝衣正了正身体,朝商雪玉问道:“可是,子午却不得不听郡主的话!” 蓝衣就是有些不明白——即便子午真的给夜慕枫承诺了什么,但是,依照他以前的性子,他也可以转身,拍拍屁股走人,然后,向夜慕枫诉一场苦的啊! 可是,子午却什么都没有做,而且,看那样子,象是认命了一般地,就这样,答应了商雪玉的要求,去做了一个可怜的小僮了? 商雪玉看着蓝衣,眼神淡淡地:“他不是听我的话,他只是……说到做到!” 夜慕枫有夜慕枫的骄傲,而子午更有子午的执着——身为一个下人,特别是跟了夜慕枫这么久的人,有许多的事情,子午处理的方式,其实是和夜慕枫异曲同工的! 比如说,对于自己答应的事情,虽然知道很难,虽然知道要花费很多的心力和手段,虽然,很可能会受到折辱,又或者是被人欺凌,但是,你答应了就答应了,答应了,就一定得做到! 夜慕枫如此,那么,跟在夜慕枫的身后这么久的子午,也一定是如此的! 商雪玉并不是子午的什么人。她要求子午做什么,子午大可以转身走人的,回到了九皇子府,大不了被罚一顿,被骂上几句,随后,什么事都不会有了。因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夜慕枫和商雪玉很象,他们都很护短,而且,不同常理! 但是,子午却不会这么做!因为,他知道他的本分,更知道,他的骄傲!他既然已经答应了夜慕枫,那么,就一定会做到自己所答应的,而且,不计手段! 听了商雪玉的话,蓝衣微微怔了一下! 是的,子午是不愿意过来南王府的!因为,子午从来都不喜欢商雪玉! 但结果的结果,子午不但来了,而且还屈就做了南王府的一个帐房小厮。虽然,南王府里的人,不敢对子午怎样的不敬,但是,依着子午的性子,却是根本就不会如此屈就自己的! 难道,真的如商雪玉所说?子午,只是因为答应了,所以,就要说到做到? 再联想起之前的绯衣,那么,她初来到商雪玉的身边的时候,是不是抱的,也是同样的一种心态呢? 想到这里,蓝衣轻轻地问了一句:“郡主,您觉得,子午这样,就会听您的话了?” 商雪玉翻了翻白眼,说道:“我什么时候要他听我的话了?” 子午从来都不会听除了夜慕枫之外的所有人的话。更遑论是他一向不喜欢的商雪玉了! 所以,这子午答应来南王府帮忙是一件事,但是,这听不听商雪玉的话,却又是另外的一件事了! 只不过,这事分公私,子午也不会在公事上,和商雪玉故意顶撞的! 蓝衣顿时有些哑然了! 这个子午,若是不听商雪玉的话,又怎么能支使得动子午做事呢? 商雪玉的话,可有些自相矛盾了啊! 商雪玉看着蓝衣疑惑的样子,笑道:“蓝衣,你现在也在我的身边……但是,你会听我的话么?” 呃…… 蓝衣顿时呆住了! 不得不说,这商雪玉的话,还真的是个问题!绯衣不在,商雪玉无人可用,但是危机重重,所以,蓝衣即便是有伤在身,却不得带伤陪在商雪玉的身边——可是,若是问起来,她听不听商雪玉的话!这个问题,还真的很难回答! 因为,若是在商雪玉日常吩咐上,蓝衣自然是要听商雪玉吩咐的,但是,若是一旦涉及到危险,又或者说是涉及到危害夜慕枫的时候,蓝衣相信,她一定会第一个拔剑相向,不着伤这伤还商雪玉做这样的决定的! 所以,一如商雪玉所说,蓝衣只是受夜慕枫之命,而听商雪玉的吩咐,而子午,同样如此! 商雪玉拈着手里的茶杯,淡淡地说道:“人同此心,蓝衣你是怎么想的,子午就是怎么想的!” 蓝衣听了,顿时愣住了! 蓝衣一直以为,商雪玉是没有看透的。但现在看来,商雪玉不但看透了,而且,还默然地接受了!商雪玉的看透,却不会说透,那是因为,看透不说透,大家就还有余地,就还有交道可打,一旦最后的一层面纱给揭开了,受伤的,就是双方的人! 第五百八十五章 父女相见 因为聪明,所以,大家才由着那面纱搁着,放着,阻隔了一半以上的视线! 所谓的难得胡涂,而且,还不是假装胡涂! 蓝衣怔怔的,答不出话来! 商雪玉忽然转过脸来,朝蓝衣笑道:“蓝衣,你猜子午现在在做什么呢?” 蓝衣又是一怔,微微地低下头去! 眼前的少女,有一张清秀得不沾半点人间烟火的脸,只有那一双清亮无比的眸子,就象是浸在水银里的泉眼一般,幽幽的,深不见底! 原来,在这个十来岁大的小女孩的心里,却有着一颗比成年的大人更加敏锐的,更加犀利的心? 蓝衣微笑了起来,她很感激商雪玉将话题叉了开去。因为,有些问题,她不会答,也不知道,要怎么答! 蓝衣莞尔一笑,说道:“若是郡主让我猜的话,我猜子午正在某个角落里生气跺脚呢!” 商雪玉也微笑起来,就象清泉被风激起的涟漪一般,表面的浮动,掩盖住了内里的层层幽深! 商雪玉说道:“我猜啊,子午现在肯定跑去九皇子府了……” 蓝衣一愣:“那是为什么呢?” 夜慕枫是不会收回成命的啊,那么,子午跑回去九皇子府,又能做什么呢? 商雪玉用手指轻轻地叩了一下台面,说道:“他为什么来的南王府,现在,就因为什么事回去了1!” 蓝衣怔怔地看着商雪玉,说不出话来! 商雪玉今日对蓝衣,可算是从来没有过的坦诚!无论蓝衣说什么,问什么,商雪玉都有问有答,毫不含糊! 蓝衣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的,毕竟,对于商雪玉来说,自己曾经救过她,毕竟,大家以后还有交道要打。毕竟,她们还要在一起,不知道多久! 商雪玉仍旧淡淡地说道:“我没有让子午做我南王府的管家,其实是为了他好……” 若是子午现在成了南王府的管家,这在京城之中事事以南王府的利益为先,以商雪玉利益为先!这对于商雪玉和南王府来说,当然是好事啊@1!可是,这对于那些对南王府虎视耽耽,又或者说是对南王府不满的人来说,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他们现在不敢说什么,但是,一定会想着法子和九皇子府作对,和子午作对,而这样的树敌的方法,却是商雪玉不想看到的! 就如,商雪玉不想看到,夜慕枫也一样的,因为自己而到处树敌! 蓝衣先是不明白的。可是,她也是个聪明人。略微想了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 子午毕竟是九皇子府的人,他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九皇子府,也就是代表着夜慕枫。若是在南王府的问题上,子午有什么处理不好的话,那么,他所拉的仇恨值,不但会危及南王府,而且,更加会危及九皇子府里的夜慕枫! 对于这些,夜慕枫或者是不会在意的,但是,夜慕枫不在意的东西,并不代表着商雪玉不在意! 之前的之前,蓝衣对于商雪玉有些误解,她也和其他人一样,以为商雪玉只是靠着攀附夜慕枫,才有了今天的一切! 可是,通过这几天的相处,通过商雪玉的言行,蓝衣逐渐发现了,眼前的商雪玉,并不是自己之前所想的那一种人! 想到这里,蓝衣轻轻地吁了口气,说道:“郡主的这一番苦心,子午怕是不会明白的……” 就因为不明白,所以,他才会不满,才会急得跳脚! 商雪玉微微弯了弯唇,站起身来活动了两下,说道:“不明白是最好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若是子午能将这些,看得比商雪玉还清楚的话,那么,子午就不再是子午,商雪玉,也不会是商雪玉了! 听了商雪玉的话,蓝衣又吸了一口冷气! 依着商雪玉的意思,是不想她告诉子午这些了?哪怕是提醒都是不行? 然而,这就是商雪玉的意思啊!蓝衣明白,却不能再装胡涂,她微微躬下身去,朝商雪玉说道:“蓝衣明白了,蓝衣是不会向子午透露半分,不会给郡主带来半分的麻烦的!” 商雪玉笑了笑,没有接蓝衣的话,只是问道:“对了,蓝衣啊,那个绯衣,什么回来呢?” 绯衣……商雪玉的心里,从来就只记得绯衣! 蓝衣望着商雪玉笑盈盈的脸,还有毫不掩饰的牵挂,居然有些嫉妒绯衣起来——虽然,绯衣曾经顶着所有的压力,给一个商家的庶女做了一个小小的丫头,但而今,水涨船高,绯衣不但为商雪玉所用,而且,还换回了她真心的牵挂! 商雪玉看着蓝衣,只是笑,然而,蓝衣却知道,自己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心思,怕都躲不过商雪玉的眼睛。于是,她垂下眸子,轻轻地答了一句:“回郡主的话,绯衣已经结束了任务,就要赶回京城来了!” 绯衣原本是想跟跟着那个鲸鱼帮,看看他们是谁请来,又想做什么事的!可是,令所有的人大跌眼镜的是,鲸鱼帮人的,只是在京城里停留了两日,然后,居然离开京城,一副准备回家的架势了! 原本,绯衣心里十分的失望,可是,夜慕枫却告诉绯衣,叫她不用着急,只管呆着就行! 绯衣听了夜慕枫的话,而她更加没有想到的是,鲸鱼帮的人,才一出了京城没多远,呆了半夜,居然又再折转回来,准备灭户部尚书的全家! 自然了,和鲸鱼帮一起行事的,还有其他的几伙人。这些人,都是在离开京城这后,骤然回转,杀了个回马枪,而他们的目标,无一例外的,就是当朝的御史,和几部的尚书! 绯衣得了个意外的收获,提前送了信儿,救了户部尚书一家! 而与此同时,其他的三部尚书,再加上左、右两个御史,只要是夜慕枫想保的人,一个没事! 当时,所有的人都不明白,夜慕枫是怎么料到这些事的,而且,还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之下,将对方捉了个正着儿呢? 蓝衣记得,当时,所有的人都表示疑惑的时候,夜慕枫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见过不吃兔子的鹰么?” 见了兔子才撒鹰——这是那些人的本色!更重要的是,鲸鱼帮的人远在海外,若只是为了回京城看看风景的话,那这个一理由,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蓝衣现在还记得,夜慕枫那时冷定筹谋的神色,象极了刚刚商雪玉脸上的表情——冷定的、漠然的、却又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 当然了,最后的最后,一切都如夜慕枫所料。他们这边的人,迎面狙击,虽有伤亡,但伤亡不大。再较之于对方的几乎全军覆没来说,那种打击,就已经是轻得不能再轻的了! 而绯衣,虽然也受伤,但是并不严重,此时,她正随着大家伙儿善后,想来过不了多久,就可以跟着大家,一起回来了! 所以,蓝衣早在今天早上,就得了了消息,绯衣,将会和白衣等人,在近日一起抵达京城! 眼看着,这离十二衣重聚的日子,不太远了! 蓝衣在低头沉思,商雪玉也在想着什么,她有些无聊地拿着手里的茶盏盖子,拨着茶盏里的浮末,脸上,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 夜慕枫说,商永霖已经到了京城了,而且,还被送进了南王府里,让商雪玉过来一早见他! 可现在,商雪玉来了,商记霖的人,却怎么还没见呢? 商雪玉实在坐不住了,因为,她有太多的话,想问问商永霖——当然了,商雪玉最最关心的,还是杜甄的身体! 杜甄现在怎么样了? 商天琪和商紫如,又怎么样了? 商雪玉得不到他们的情况,可以说是心急如焚! 没办法啊,每次的来信,都是杜甄写的,草草的几句平安,然后,最多的,还是提醒商雪玉要多多注意,提醒商雪玉,要照顾好自己身体!而每一次,对于商雪玉的问话,关键的字眼,杜甄都是顾左右而言他! 商雪玉苦于抽不出身,绯衣又不在身边,她的身边,根本就无人可用!所以,即便商雪玉想知道什么,也是不可能的! 而现在,商永霖来了,商雪玉正好,可以一次问问清楚! 等了这么许久,还是没有等到商永霖,商雪玉几乎想让蓝衣去看看,商永霖的人,究竟到了哪里了! 就在这时,正厅之外,响起了一连串的脚步声。只听凌大爽朗的声音响起:“商老爷……这边请!” 商老爷。 这说的,可不是商永霖么? 商雪玉再不顾其他,她走下座位,一手提着裙子,一路小跑地朝着正厅之外跑去——商永霖,她的父亲,终于都到了么? 商雪玉才刚刚走了两步,商永霖已经迈着大步,朝正厅之内走来!@ 一眼看到已经走下座位的商雪玉,商永霖的眸子里,流露出复杂的眼神!他连忙上前两步,朝商雪玉见礼道:“草民商永霖,见过郡主!” 跟在商永霖身后的铁福也连忙跟着见礼::“奴才铁福,见过郡主!” 铁福? 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商雪玉微微地怔了一下! 铁福,他早在商府里不见的踪影,却原来,是跟着商永霖离开了么? 可是,商永霖还在那里见礼,若是没有商雪玉同意的话,他是不能起身的! 商雪玉连忙说道:“父亲……您不必多礼!” 商雪玉伸出手来,扶住了商永霖,眼睛却是看向了一侧的铁福:“管家,好久不见!” 铁福相对于商永霖的激动,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看着商雪玉,眼睛里泛着泪光,看着商雪玉的眼神,有一种让人看不懂的沉重! 铁福的嘴唇颤抖着,过了半晌,才说道:“回郡主的话,奴才一直跟着老爷……” 跟着老爷,在南疆奔波,好为你,搭桥铺路…… 商雪玉微微笑了一下,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她看着铁福,说道:“铁管家可真是忙人!” 第五百八十六章 无处不在的尴尬 商雪玉的语气,可算是非常的奇特。虽然听来云淡风轻,也没有半点的讥讽在里面。可是,却莫名地带了些让人无法缓解的压力,那压力,就象是洞察一切玄机之后的讥诮,带着莫名其妙的冷意,让铁福微微怔了一下,只一下,他连忙弯腰答道:“奴才不敢,不敢……” 铁福不知道商雪玉的冷意究竟从何而来,但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让这位年轻的主子反感! 寂静的大厅里,古色幽幽,暖气悠扬,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却有一种无处不在的压力,随着浓云一般的逐渐加强,慢慢地,让人直喘不过气来! 铁福看着脚下的方砖之地,眼神转都不敢转一下。因为,他感觉到他的头顶,商雪玉的眸光,正带着不明意味的笑容,浮云一般地掠过,给他原本沉重的心头,增添了几分说不出来的重压! 商雪玉不信他! 只这个念头一起,铁福猛然之间,汗水湿了衣背! 商雪玉已经移开了眼神。她的唇角,甚至还带着一抹笑容,淡淡的,犹如炭盆里火光闪过时的绯色剪影,只让人看着,就无端地温暖起来! 商雪玉拈着指尖,在茶盏上轻轻地打着转儿,并没有再去看铁福,只不过,她的心里,恍然间闪过铁福刚刚的话——然,铁福他是,真的……不敢么? 商雪玉淡淡地抿了一下唇,却没有再追问下去! 这边,凌大和蓝衣已经忙着张商永霖搬来椅子,让他们坐在商雪玉对面!而商雪玉看着蓝衣行走之间,仍然有些吃力的身体,摆摆手,示意她去后堂休息! 凌大自然知道蓝衣的伤的,于是,他自告奋勇地在一侧,担起了端茶递水的重任,替代了蓝衣! 蓝衣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原本就苍白。此时,她看着热心的凌大,也没推辞,和商雪玉道了一声别,就去后堂休息去了! 但是,蓝衣是不敢走远的,毕竟,今日里,夜慕枫可没有来,子午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这个凌大,虽然看着挺可靠的样子,但是,在蓝衣的心里,却依旧存着几分警惕,毕竟,商永霖和铁福,并不是夜慕枫的人。而蓝衣的任务,就是保护商雪玉,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在什么地方! 只要绯衣一天不在,她蓝衣,就必须和绯衣一样的,保证商雪玉的安全,保证商雪玉不会在任何情况、任何地方,甚至是任何人的面前,受到任何的伤害! 蓝衣走了,凌大开始忙乎起来,端茶,倒水——这个向来舞刀弄枪的男子,大手里捧着茶杯,虽然样子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可是,他脸上真诚而不做假的微笑,却恰到好处地弥补了他的尴尬,还有笨拙! 总算,在凌大热心的招呼之下,商永霖落了座,一侧的铁福,在犹豫了一下之后,也在商永霖身后的半步之外坐了下来! 商永霖坐下之后,就盯着商雪玉看了半晌,忽然说了一句:“玉儿,你瘦了!” 商雪玉微微怔了一下! 她瘦了? 商雪玉奇怪的并不是商永霖的原话,而是商永霖的称呼——在此之前,商永霖都是称呼商雪玉为“五女”的。可是而今,却怎么变成了“玉儿?” 难道说,因为自己身边的改变,所以,在商永霖的心里,地位也随之变了么? 商雪玉的嘴边,流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女儿没瘦,只不过穿得衣服比较多罢了!” 商永霖从来没有尝试过关心这具身体。那么,这具身体的荣耀,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即便是在前世的时候,商永霖曾经非常疼爱她,但,重生了一次,商雪玉看待人的眼光,又有了质的改变! 不稀罕她的人,她又为什么拼命巴结呢? 想到这里,商雪玉望着商永霖,笑:“女儿看到父亲来,非常高兴!” 那是因为,我有事情要问你! 商永霖看着商雪玉的眼神,终于微微动了一下! 商雪玉毫不意外地将他的关心拒之门外,不露丝毫的痕迹! 商永霖微微苦笑了一下——果然,这心和心的距离,不是用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啊——商雪玉恨他,这是商永霖一早就知道的事情!但是,商永霖不知道的是,商雪玉什么都不说,只用如此漠然的态度来对待他! 看到父女相见的场面,并不如想像中的热烈,作为引荐人的凌大,也有着摸不着头脑! 凌大上前一步,看着商雪玉,说道:“郡主,所有的院子都已经解封,属下这就带人去将屋子里的灰尘全部打扫干净了!” 商雪玉点点头,将手里的单子递给凌大:“天气冷,告诉厨房里,要多烧些热水,给大伙儿用热水抹拭东西!” 凌大听了,笑道:“呵呵……怕安大娘不会同意的——这得要多少柴禾啊?” 要知道,这一米一盐的,非银子不能得来。再加上这冰天雪地的,前来卖柴的人,就分外的少了。如果说,全部用热水抹拭东西,那得要多少的柴禾啊? 不要说安大娘不给,就是这满院子的人,都会心疼那柴禾的吧? 商雪玉笑了一下,说道:“你去告诉安大娘,就说我说的,热水擦拭东西容易去尘。而且,现在温度低,冷水一抹家俱就结冰了,更加麻烦!” 凌大想了想,终于憨憨地点了点头! 他原是个大男人,只管看护好这一处家园,至于家里的事情,自然有母亲和妻子作主,而不需要他担心。而府里的事情,里里外外的,自然有能干的安大娘,还有精于算计的侯乙说了算,多少年了,大家就是这样过来的! 商雪玉想了想,拿出一本帐册,递给凌大,说道:“这大冬天的,你们也不要急,先把门封给解了,窗子打开,让屋里通通气,等过几天,天气转好了,再开始清理!” 久封的屋子,积满尘土,而且,还会有各种的毒素,先将院子的门打开,通通气是必须的,这个时候,急功近利的,可真的不好! 凌大点点头,说道:“凌大娘已经安排过了,我们这些兄弟,留一半人巡逻,另外一半人,帮着收拾一下屋顶、房梁!那些小孩子和妇人们够不着的地方!” 商雪玉又点点头。 原本,这些都是芝麻绿豆一般的小事,用不着她费心的,但是,商雪玉就是想叉开话题,说实话,她忽然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父亲! 商雪玉说完了这些,外面又有人喊凌大了,看着凌大应了一声,打了一声招呼就出去,商雪玉点点头,就放了凌大走了! 商雪玉没有说话,也没有其他人说话。屋子里,被一片诡异的寂静包-围着,让商雪玉有些莫名的心虚! 商雪玉转过头来,看了商永霖一眼。却看到商永霖的眼神,正落在自己的身上,目不转睛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来,还是得自己问了! 商雪玉在心内叹了口气,说道:“父亲,有些事,女儿想问问你!” 商雪玉并没有让铁福出去的打算——这横竖的,铁福都说自己是黛娜的人,若是要问及黛娜的事情,那么,铁福在场,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不是? 商永霖听了,连忙坐正了身体,说道:“你是想问,关于你娘的事情?” 商雪玉点点头,又摇摇头。她轻声问道:“母亲好么……她现在身体怎样?” 母亲? 而不是娘? 商永霖看着商雪玉的眼神,一下子明白了商雪玉的话,他想了想,说道:“你母亲身体还行,就是精神不太好!” 商雪玉脱口而出道:“可是,她的毒,已经解了啊!” 柳惊尘那小子,解毒的功夫可还不错,这不,杜甄身上的毒,硬是让他给解了! 商永霖一听,也怔了一下:“毒?玉儿你说什么毒?” 商雪玉看了商永霖一眼,眼神淡淡地说道:“疯牛草……” 这个名字,商永霖很显然是听过的! 他身体一震,说道:“你说什么?疯牛草?” 可是,杜甄怎么会中了那种毒呢? 商永霖摇摇头,说道:“不,不会的,你一定是搞错了……” 那种毒,怎么会在商府里出现呢?又怎么会中在杜甄的身上? 商雪玉有些讥讽地看着商永霖,冷笑一声:“那是因为,有人害怕母亲夺了掌家之权,所以,才对她多年来,不断地下毒!” 掌家之权? 而且,还多年来,不断地下毒? 商永霖的眸子,有震惊到难以置信,到了最后,已经是青灰色的怒气一片! 看着商永霖原本白皙的脸孔涨红,再变青,商雪玉的眼里,没有任何的情绪! 就是这个男人,将那些女人们一个一个的往家里娶——不管是真心实意的,还是心怀叵测的,这些个女人,一到了商府之后,就个个地,开始了尔虞我诈,几乎将商府的天,都给翻了个个儿!而到了最后,这最伤的,甚至是最痛的,不是别人,都是至亲,都是所爱! 其实,也不光是商永霖,但凡男人,对财富和美貌的贪-欲,都是毫无止境的,就因为这种贪-欲,不知道害死了多少善良的人,又泯灭了多少的良心! 商永霖看着自己的女儿,知道商雪玉是在鄙视自己! 但是,商永霖却无力改变商雪玉的想法,甚至,他也没有办法,在商雪玉的面前,说出个子丑寅卯出来! 有些事,不管你有多少的理由,或者是借口,但是,世人所关心的,并不是你所有的挣扎的过程,他们所关心的,就是一个结果——结果,你的结果是什么? 结果?你做了什么,就必须承受什么! 商永霖看了商雪玉一眼,苦笑了一下:“这么多年,是我对不起你的母亲……” 当年的当年,商永霖在那样的情况之下,娶了杜甄,然后,汪蔻进门,几乎所有的姨娘们,一个跟着一个的进门,那时的商永霖,半是迫于无奈,半是觉得不屑,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抗争,也根本没有反驳过商老夫人的任何异议。 但是,这倥偬几十年过去了,商永霖忽然觉得,在当年的当年,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自己是不是真的辜负了杜甄? 第五百八十七章 旧事重提 然而,当商永霖有这个想法的时候,什么都已经晚了。 已经发生的,他已经没有能力改变,那些没有发生的,也没有人在意,他会是什么样子。于是,时光这样一年又一年地过去,商永霖就是用这种得一时安,就可以安一时的复杂心态,将事情,变成了今日的地步! 商雪玉只觉得一股子怒气从心里冲了出来,她第一次,忘记了在这个被她称做是父亲的人面前,保持最基本的敬意。 气愤的话,也跟着脱口而出:“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这一切,当然都是商永霖造成的! 你想想啊,如若不是因为他,那些个女人们,怎么会一个又一个地进了商府门》? 若不是因为他,大家又怎么会各施手段,尔虞我诈? 如果不是因为他,那些女人们,又怎么会拼命地伤害杜甄,伤害他所在意的人? 商永霖微微闭了闭眸子,说道:“你是对的!” 商雪玉冷笑了起来:“你可知道,如果再迟些发现的话,母亲就会没命了……” 或者疯掉,永远以一个颠痫之人的姿态,苟活于世…… 哦,不,杜甄若是疯掉,又怎么能苟活呢?怕那些人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取她的命了吧?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商永霖所致…… 商雪玉深吸了一口气,朝商永霖说道:“父亲,难道说,您对母亲,就一点愧疚没有么?” 这是商雪玉长久以来,想问商永霖的话! 重生再世,她更加明白了杜甄的艰难,也更加明白了,作为一个丈夫,作为一个家主的商永霖,又是多么的自私,甚至是多么的自利。他几乎是用旁观者的态度,纵容了商府里的一切,才会将一切的一切,变成了而今的样子! 所以,杜甄的帐,是应该记在商永霖的身上的。就连商天琪的,甚至是她所遭受过的一切,都需要商永霖一个相当完美的解释! 虽然,商雪玉知道,这个解释,现在迟了一点儿! 商永霖看着商雪玉,眼神之中,有说不出的疑惑。他说道:“玉儿,我以为,你会因为你的母亲而抱不平!” 商雪玉的亲娘黛娜,当年之死,是何等凄惨?而又何等的冤枉? 原本,在商永霖的眼里,商雪玉一定会愤怒的,因为,生她的姨娘,就在那样的情况之下,被夺去了生命,而且,还含恨地丢下了年幼的自己! 所以,商永霖不明白,为什么,这商雪玉觉得不平的是,为什么,不是黛娜,而居然是杜甄呢? 商雪玉犹如被冷水泼了一道,她的眼里,愤怒慢慢退去,换上了一副没有任何余力的无奈! 商雪玉是真的没有想到,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商永霖所在乎的,居然还是这种东西? 为什么,这个作为她的父亲而存在的人,并没有在任何的想法上,和她达成任何一样的共识? 黛娜是这具身体的母亲,也是含恨去世。如果说作为这居身体寄主的商雪玉不愤怒,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那些已经死去的人,早已经被埋在了黄土这定,即便是你再旧话重提,你即便是报仇雪恨,也不能唤回那已经死去的人! 而生者,才是希望,而生者,才代表了未来! 但是,这话话,想必商永霖是不会懂的! 而商雪玉,似乎也不希望他懂! 商雪玉微微闭了闭眸子,轻轻吐了口气,随后,以淡淡的语气说道:“死者已矣,生者,才当要珍惜!” 是啊,死者已矣。 黛娜已经死去,所有应该的、甚至是不应该的人,都全部死了。唯有他们这些活着的人,才要将生活继续下去! 若是没有了杜甄,这商府,会成什么样子? 若是没有了商天琪,这商府,又会是什么样子? 商永霖听了商雪玉的话,微微地怔了一下! 似乎,商永霖没有想到,商雪玉居然抱着这样的想法! 死者已矣,生者,当要珍惜! 所以,此去南疆,商永霖所有的事情,不是因为黛娜,全部都是因为商雪玉! 一侧的铁福看到这父女两个净说着无关紧要的话,他忍不分住插了一句:“郡主,听说您即将远去南疆?” 商雪玉眸光沉沉地看了铁福一眼,说道:“是啊,只是我没想到,这件事,居然惊动了管家你!” 铁福摇摇头,他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引起了商雪玉如此大的反应!很显然的,是这位以前的主子,对自己有着莫大的意见和警惕,这才不管自己说什么,商雪玉都同样的,持反对意见! 铁福并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可是,他而今也没心去计较了,毕竟,对于解释来说,眼下最最重要的是,不要再让商雪玉的反感升级! 铁福于是连忙说道:“回郡主的话,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铁福转头,看了商永霖一眼,有些讷讷地,却是字字清晰地说道:“这件事,原本就是老爷得煌消息……而且,老爷他……就是为了这事来的!” 商永霖居然是为了这事来的? 商雪玉似乎怔了一下,但是,她很快回过神来,重新换上一副笑脸,朝商永霖问道:“父亲,铁管家所说的,可是真的?” 商永霖点点头,说道:“是的,我就是为了你的南疆之行来的!” 南疆之行?这圣旨下来,才没有几天啊,可是,这件事,居然让远在商州的商永霖都知道了? 抑或是说,商永霖原本并不知道,只不过,是他猜的? 商永霖看着商雪玉闪烁不定的眼神,微微叹了口气。他说道:“我早在你进京之前,就知道这件事了!” 如此说来,商永霖知道这事的,还要更早一些么? 商永霖看着商雪玉的眼睛,说道:“又或者说,这件事,是我一早就知道的……” 一早就知道? 那就是说,商永霖早就知道黛娜的身份,早就知道商雪玉的身上所背负的么? 但是,为何多年以来,商永霖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半点的神情呢? 又或者是说,在这件事上,商永霖一直守着这个秘密,就是想要保护自己? 但是,这一切又说不通的啊! 毕竟,黛娜已经是南王府的第二代人。而商雪玉呢,则是第三代,当初,商永霖娶黛娜入门的时候,只是一个姨娘的身份,是万万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的啊! 再说了,商州之于南疆,可以说是千里之遥。商永霖这一去一返的,别人哪里能找得到他的任何消息? 想到这里,商雪玉神色有些迟疑地问道:“父亲的意思是说,您早就知道这件事?” 若是商永霖早就知道这件事的话,那么,也就是说,商永霖早有准备! 但现在的问题是,商永霖在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呢? 商永霖看着商雪玉,似乎猜透了她心里的想法一般,答道:“在我认识你娘亲的时候!” 这下,商雪玉彻底惊呆了! 黛娜初识商永霖,便知道了这件事情?但是,为何多年以来,滴水不漏?又为什么,商永霖任由黛娜无辜地死去? 商永霖看着商雪玉,语气沉痛。他摇摇头,说道:“玉儿啊,有些事情,说来话长!” 居然到了现在,还想瞒她? 商雪玉眸光一冷,说道:“长话可以短说,若再不行的话,我们可以秉烛而谈!” 听着商雪玉的语气,似乎是铁了心的,要将事情弄个清楚了? 只见商永霖的眼里,浮现出近乎悲伤的东西,他看着商雪玉,先叹了口气,然后缓缓说道:“那,我就长话短说吧!” 商雪玉抿着唇,不说话! 商永霖说道:“当日,南王府灭门,几乎所有的人都死在了那一场浩劫里——但是,你的外公,却是一个例外!” 例外,就是逃出了生天么? 但是,对方的力量那么强大,居然可以将南王府在一夕之间,灭门毁种,那么,又怎么会放得过一个漏网之鱼? 这都是商雪玉不理解的地方! 若在以前,对于这一段没有任何旁证的历史,商雪玉倒也觉得罢了。可是而今呢,她却忽然觉得,若自己要以商雪玉的身份去拜祭南王府的三百多口的话,那么,就必须对这一段历史,有一个十分完善的了解! 最起码,在遇到了之后的突发情况的时候,商雪玉还会有自保之力! 商雪玉看着一脸沉思的商永霖的脸上,慢慢的密云满面,她忽然意识道,这一段回忆,对于商永霖来说,一定是非常痛苦的! 痛苦得,只要想一想,都会觉得,是一种罪过! 商永霖说道:“南王府灭门的时候,只有一个庶子逃了出来——那个庶子,其实也不是逃的,只不过是因为他的身上,恰巧染了疫病,被南王府的人扔出了府外,然后,在山上搭了一个小棚子,和府里一起被传染的几个人,自生自灭而已!” 然而,就是那个濒死的人,在那一天晚上,看了一场盛世的烟花! 南王府被灭门之前,对方先在水源里投了毒,将南王府上上下下的武力,全部解除,这下,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整个南王府的人,赶到一起,集体杀戮! 杀完之后,这些人还放了一把火,将南王府烧了个一干二净! 南王府的王爷姓夏侯。而那个未死的庶子,就叫夏侯杰! 夏侯杰看着南王府灭门,就知道自己肯定也在劫难逃!于是,他第二天一早,就奔逃进山,不见了踪影! 疫病,在夏侯杰不断的逃亡之中,奇迹一般的痊愈。再之后,他遇到了一个女子,生下了唯一的一个孩子,就是黛娜! 而黛娜刚刚出生不久,夏侯杰夫妇就被双双杀死,黛娜之所以未死,则是因为,她被一个路过的人所救! 黛娜年长之后,偶遇了病倒在南疆的商永霖,两个人一见钟情。黛娜于是随着商永霖,回到了商府! 第五百八十八章 身世迷雾 最后,黛娜生下了一个女孩儿,那个孩子,就是商雪玉! 再过不久,黛娜重新有孕,但是,就在她生第二个孩子的当晚,却难产而死,而且,那个刚刚出生的孩子,居然也跟着去了! 商永霖痛失黛娜,悲痛不已。于是,他就遵照黛娜之前的交待,将商雪玉抚养成人! 多少年过去了,这件事,几乎成了秘密,当商永霖以为,这个秘密将会陪伴着他,终老至死的时候,夜慕枫来了,然后,一切的一切,都跟着改变了! 商雪玉微微蹙着眉,心里想的却是,商永霖刚刚所说的话! 商永霖倒也是长话短说,并没有半点隐瞒的样子,但是,其中仍然有几点,是说不通的! 比如说,黛娜的父母都被人追杀致死,那么,黛娜呢?为什么没有被人继续追杀呢?是因为对方不知道有她的存在,还是因为,她逃脱了呢? 更重要的是,商永霖说,有人救了黛娜,可是,救黛娜的那个人又是谁呢?那个人,因何救起了黛娜,又将黛娜放到哪里去收养呢? 商永霖是一介商人,按照道理来说,是不会去那个偏远的南疆的。可是,他不但偏偏去了,而且,还遇到了黛娜,并将之娶了回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说不通! 虽然,商雪玉现在还不明白,商永霖含糊其辞的地方,究竟有多少,又是为了什么,但是,有一样她是知道的,那就是说,对于商永霖来说,她瞒了商雪玉一部分的真相! 想到这里,商雪玉望着商永霖,说道:“父亲,我有问题想要问你!” 商永霖看了商雪玉一眼,毫不意外地说道:“你问吧!” 商雪玉的聪慧,岂是商永霖不知道的?怕他刚刚这才一说,商雪玉已经发现了问题所在了吧? 但是,有一些事,现在能不能告诉商雪玉呢? 商永霖的心里,仍然有些踌躇——若是说了,怕吓到商雪玉,若是不说的话,那么,商雪玉若是毫无准备,岂不是危险又多了一重? 商雪玉才不管商永霖在想什么呢。她说道:“我想问父亲,当日里,那个夏侯杰逃脱了虎口,又和人结了亲——那么,对方知道不知道有我的母亲这回事呢?” 刚刚,商永霖已经说了,夏侯杰一直东躲西藏。那就是说,追他的人,一直离他不远!那么,一个小生命的出生,又岂能瞒得过人家么? 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商永霖毫不迟疑地说道:“知道!你母亲出生的那个月里,那些追得很紧,因为没有奶-水给你娘喝,所以,她总是哭,这才将那些人引了过来!” 一句话说完,就是黛娜害死了自己的父母? 但是,这又怎么能怪襁褓中的黛娜呢? 每一个婴儿的出世,都必须要由充足的奶-水。父母忙于逃命,黛娜却饥饿不堪,那么小的孩子,除了哭,还有别的什么办法呢? 但是,这件事,却是黛娜一辈子都解不开的心结。一直到她死的时候,都还在责怪自己! 商雪玉的眸光,微微冷了一下——事情原来如此么? 商雪玉敛回心神,又继续问道:“我外祖和外婆去世之后,有没有人再追杀过母亲呢?” 一个小小的婴儿,若是没有人收养的话,是绝对不会长大的。而黛娜,究竟遇到了谁? 如果说是追杀,怕黛娜也很难长大。但若是对方很强大呢?那么,黛娜是不是就可以安然地长大了? 商永霖看着商雪玉,眸子里的悲哀也有庆幸。他说道:“是圣君……” 圣君? 那又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商雪玉微微怔了一下,看向了商永霖! 被救的是黛娜,可商永霖的眼里,却象是深渊,似乎,就是这一救,才造就了之后的一切! 但是,究竟造就了什么呢? 商永霖看了一侧的铁福一眼! 看到铁福忽然低下头去! 商永霖说道:“救你母亲的,是天一山,天一池的圣君。而铁福……他其实就是你母亲的死士之一!” 天一山,天一池的圣君? 还有死士? 说不出为什么,商雪玉的心里,浮上了一抹不详的感觉,似乎,商永霖接下来要说的话,并不是她想听到的! 果然,商永霖看着商雪玉,说道:“玉儿,你还想听么……若是你想的话,我就继续往下说……” 自然了,若是你不想听话,我就什么都不说了! 商雪玉看了一眼身侧的铁福,只见他浑身颤抖着已经跪了下去:“郡主……” 一个大男人,跪在地上,已经泣不成声! 既然有死士,黛娜又怎么会被汪蔻她们害死? 商雪玉看着铁福,轻声说道:“说说吧,我娘亲为什么会死?” 铁福抬起头来,看了年轻的主子一眼,一张悲哀的,而且又清秀的面容,在铁福的面前一闪而过,他的耳边,响起了黛娜的声音:“我嫁作商府,已经是商府的姨娘,和过去的一切都已经永别——铁福,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许出手……包括,我的死!” 铁福痛苦地说道:“是圣女她自己不想活……她一心求死,但是,南王府已经灭门,诞下后代是她的责任……所以,所以……” 圣女…… 商雪玉并没有听出铁福下面的话,她所听到的,就只有铁福的那两个字“圣女……” 黛娜居然是劳什子圣女? 而圣女,和那个圣君,又有着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 商雪玉看向了铁福! 铁福的眼泪,在碰到商雪玉震惊的眸光的时候,已经收了起来。他知道,他的话,已经将商雪玉彻底地震惊了! 圣女! 天一山,天一池的圣女! 那个有着至高的地位,却必须保持纯洁之身的高贵女子,却毅然想出了那样的法子! 商雪玉问的却是:“那惟儿,是不是也来自哪里?” 铁福点点头,眸子里,划过一抹浓浓的悲伤! 商雪玉又问道:“那么,惟儿呢?她又在哪里?” 铁福看着商雪玉,说道:“南疆!” 惟儿已经去了南疆? 那么,惟儿的身份是…… 铁福说道:“惟儿是圣女身边的侍女。但是,有一次因为保护圣女而伤重不治,圣女就将她的灵魂封在了身体里,又加了禁锢咒,所以,现在的惟儿,不生不死!” 商雪玉点点头,又说道:“那么?六姨娘呢?” 是啊,那个不曾生育儿女的六姨娘,又是怎么回事呢? 绯衣曾经说过,那个六姨娘的身上,长满了蛆虫,相当的可怕! 铁福低头,答道:“圣女过世之后,六姨娘将惟儿据为己有。但是,惟儿身上的死气,并不是所有的都能受得了的,慢慢地,六姨娘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商雪玉轻轻吸了口气,她抬了抬手,说道:“父亲,你继续!” 铁福站起身来,默默地站在了商雪玉的身后! 圣女死了,那么,她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圣女的后代——那个据说流着这世上最高贵血液的后代! 商永霖说道:“汪蔻执掌中馈,我长年在外。你母亲身体又不好,所以,慢慢地,汪府已经执掌了府里的一大半势力!” 一大半! 并不是全部! 商雪玉看着商永霖,单刀直入地说道:“我只想知道,他们潜伏在我商府,究竟想要什么!” 汪府之人,是想要银子,想将商府据为己有! 夜慕枫的人,是因为追踪夜天罡的人而存在,所以,这才在商府之中,势均力敌! 那么,另外的势力呢? 还有谁的势力?他们在商府之中,所求的,究竟是什么呢? 商永霖听了商雪玉的话,似乎有些疑惑。他问道:“玉儿,你究竟在说什么呢?” 商雪玉微微叹了口气,看来,商永霖对商府里的东西,了解得并不够全面啊! 只不过,没关系,这不还有铁福么? 果然,铁福低下头去,说道:“回郡主的话,是圣君的人……” 圣君的人? 那么,他们潜伏在商府里,为的又是什么?难道说……商雪玉一个激凌,顿时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 不会吧?应该不会的!商雪玉探询似的眸光看向了铁福,却见对方朝着她苦笑了一下,说道:“的确,那些,就是为了郡主你……” 果然如此! 商雪玉的身体,朝后靠了一下,她觉得有些头疼! 而一侧的商永霖已经跳了进来,他大声说道:“是你说的……玉儿绝对是安全的……” 铁福苦笑着看了商永霖一眼,说道:“我若不那样说的话,你如何能安得下心来?” 却原来,商永霖都不知道这件事的么? 商永霖坐在那里,脸色变得灰白!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人,并没有放过他,并没有放过玉儿…… 铁福看着商雪玉,轻声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我没有说出真话,对不起,我没有能力阻止! 商雪玉却是一摆手,说道:“行了,这根本是你能力之外的事!” 铁福看着商雪玉,眼神歉疚地低下头去! 商雪玉曾经听夜慕枫说过,小小的商府里,藏龙卧虎! 夜天罡的人,被掀了个底朝天!汪府的人,已经起不了什么风浪,但是,还有另外的一股力量,象是根本不存在一般,只要你不认真去感觉,是根本感觉不到的! 而且,那一拨人,根本从未出手,所以,也就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们想要什么! 现在,听铁福的这一说,商雪玉总算明白了,那一班人,居然是圣君的力量! 看来,那些人守着她,看着她长大,已经不少时日了啊!又或者说,是自己商雪玉出生的那一刻起? 但是,不论商雪玉发生什么事情,那些人,却只是袖手旁观,不予理睬! 商雪玉看了商永霖一眼,说道:“父亲,您现在打算怎么办呢?” 商永霖苦笑了一下,他能怎么办?他还能怎么办呢?这么多年的忙碌,他把什么都算在进去,可是,唯独没有算到的,却是圣君的出手! 那原是铁福瞒了他的! 第五百八十九章 前途未知 铁福哥哥发垂下头去,不分辩,也不解释! 事实胜于雄辩,解释就是掩饰! 唯有铁福知道,他其实也是无奈之举! 有些事情,铁福不是不想说,而是时机未到!说了也于事无补! 你可想而知啊,若是铁福过早地说出了圣君以及圣池和圣殿的种种,还有他的人就在商府里的事实。那么,不但帮不了任何,而且,还会给商永霖带来恐慌,给商雪玉带来不可预测的危险。更重要的是,因之这些恐慌而引起的异动,很可能会惊动那些个圣君的人,而到了那时,就算他再想保下商雪玉,都是不可能的了! 那样的话,对于商永霖来说,不但得不偿失,而且,还后患无穷! 因为铁福深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一直三缄其口。即便过去的这么多年里,商永霖曾经无数次地追问,无数次地质疑。可是,铁福他都只能忍着,不敢说一个字的真相,也不敢让那些人发现他其实是保护商雪玉的一个存在! 原本,商雪玉个性懦弱,任人欺凌,不管是在铁福看来,还是在那些圣殿里的人看来,这个商府的五小姐,都不是他们需要的人才。而铁福也打算着,就这样看着商雪玉长大,嫁人,然后,过一个平常人的幸福、安定的生活。 若真是这样,铁福对得起黛娜的嘱托,商雪玉也不会被圣君的人看中。更不会带回去圣殿! 可以说,要不是商雪玉遭遇重生,性格大变,做出了一系列的惊人之举的话,想来铁福还是和以前一样,只会默默地守候,只会远远地看着商雪玉,他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不会做的! 而圣君的人,至所以潜伏在这里,他们最主要想看的是,那个差点儿成为上一届圣女的黛娜所生下的女儿,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究竟值得不值得,圣君再次出手,将她带进圣殿! 无疑的是,重生之前的商雪玉,令所有的人失望,而重生之后的商雪玉,和以前判若两人!而商雪玉的种种作为,说白了,不但落在铁福的眼里,也一样的,没有逃过圣君的人的耳目! 说实话,圣君的人存在于商府,其实并非偶然。但是,这些人,和那些夜天罡又或者是汪府的人不同。那些人,或者是想要破坏,或者是想要得到或守护。但圣君派来的这些人,不但人数少,而且,他们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看”着商雪玉长大! 当然了,这种“看”,就是纯粹的旁观,不惊轻尘,不问世事! 因为,他们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为了帮谁,而只是单纯地想看着一个人长大的点点滴滴。 在这其中的岁月里,若是商雪玉死于非命,他们就会验尸走人,当是完成任务,功德圆满。但若是商雪玉无忧地长大,而且各方面都符合圣君的条件的话,这些人,又会在特定的某一天,带商雪玉离开这里! 在这整个过程,无论商雪玉与人的争执、恃强斗狠。抑或是商雪玉遇到了什么天灾人祸,祸不单行之类的。他们这些人,本着不干扰世间流程的消极说法,是绝对不会上前,帮商雪玉一招半式的! 自然了,这些人更加不会落井下石,对商雪玉迫害之类。因为,毕竟,商雪玉才是他们的目标,而失去了这个目标,他们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了! 所以,这些人会忠实地记录关于商雪玉的一切,然后,再将这些关于生活的点点滴滴,都呈到圣君的手里去!所有的是非功过,流程逆转,都不是他们可以评判的。因为,他们的任务,就是仅此而已! 原本,有这样的一股势力的存在,是很容易被忽略过去的。毕竟,有着不同目的的两人,是不会如此安静和平和的。但这不巧的是,近年来,潜伏在商府里的势力太多,几乎每一股势力,都在密切地注意着其他人的动静,所以,时日渐长。这些人想要不被人发现,也是万难,万难的! 所以,不管是夜慕枫的人,还是汪府的人,一早就发现了,商府之中,有这样的一股势力的存在!而他们对这股势力的百般试探,到了最后,也只不过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之上,回转无力,不了了之! 这一切,就在大家的眼前,切实地发生着,这一切,正遵循着一切的规则,慢慢地向前。而铁福,只能站在这流程之外,除了冷眼旁观,就是无能为力。同样,就因为铁福的无能为力,所以,他才只能编造谎言,将商永霖彻底地瞒住。因为,只有这样的话,才能让人心安定,不至于节外生枝! 哪怕是短暂的安宁,也能让商雪玉无忧地长大,然后,再大家一起,想出另类的解决办法出来! 商永霖对铁福的隐瞒十分的愤怒,他握紧拳头,恨恨地望着铁福,说道:“铁福,我没想到,你居然骗我!” 而且,这一骗,就是十多年。若然今年没有看到商雪玉,这个铁福,又想瞒他多久呢? 只要一想到这里,商永霖就觉得义愤填膺—— 铁福面无表情地看了商永霖一眼,说道:“老爷,你自问一声,你可是圣君的对手么?” 那样的话,让商永霖猛地怔了一下! 商永霖当然不是圣君的对手,事实上,这普天之下,还没听说过,有谁打败过那个传说中的圣君,那个传说中的男子! 若是你远在中原,倒也罢了。但是,你若生在南疆,那么,你的一生,将会被“圣君”这个名字,影响一生! 铁福继续抬起眸子,看了商永霖一眼,他仍旧声音平静地说道:“老爷,您是明白的,商府之中,各方势力盘踞,若是将这事再捅出去的话,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铁福的话,似乎避实就虚,然而,这话,商永霖却是听进去了。他眸光深沉地看了铁福一眼,然后,淡淡地转过了眸子! 铁福的话,是对的! 不要说商永霖没有对付圣君的本事,即便是有,他也不会将这件事情,捅到商府之中去! 但是,商永霖的心里,却是十分难受的!那被欺骗了十几年的滋味儿,相当的难受,难受得商永霖只想捶胸顿足! 铁福知道自己的隐瞒,已经对商永霖造成了伤害,而今,即便想再解释,也是越瞄越黑。倒不如说让商永霖静一下,自己想一下这些来龙去脉,那么,他便会发现,铁福其实一直是为了他好! 商雪玉抬起眸子,在商永霖和铁福之间转了转眼神,她忽然转身铁福,淡淡地说道:“你对圣君他们很熟悉吧?” 圣君——这世间上,可以称之为“圣”的人,往往都是超出了世间力量之外的存在,更何况,这个人的“圣”字之后,还加了个“君”字? 圣君! 圣人、君主。 这两个词语,无论是哪一个,都会有着让人无可辩驳的实力,以及强大,但是,这无疑是令人忌、讳的,最起码,在这个王权盛世的天下里,所有的与“圣”字,以及“君”字有关的东西,都足以引起上位者的警惕,甚至是厌恶。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哪怕只是名字上与自己并驾齐驱都不可以! 铁福看了一眼商雪玉,他的脸色,可疑地绯红一片——圣君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见的——每一年的圣女节里,那些人,也只是远远地观瞻,除了一抹可算是圣洁的白色衣角之外,就剩下了那让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凛冽高度! 圣君,并非人王,却是人圣,在南疆,他们是所有的人,都没有办法忽略的存在! 铁福看着商雪玉,有些尴尬地说道:“除了圣女之外,就是圣君亲自选下的圣者之外,其他的人,是没有资格看到圣君的……” 圣女? 又是圣女! 还有那个圣者,这又是什么东西? 商雪玉看着铁福,说道:“对了,铁福,你说的圣女,究竟是怎么回事?” 铁福吸了口气,眼神越过商雪玉,看向了高处的屋梁。那里,有黑色的阴影,象无数乌鸦盘旋着,象极了天一山的那一端,那个可怕至极的乌鸦洞—— 圣女,圣女…… 眼前,一长列的白衣女子走过,飘飘然的长衫,衬托出这些女子瘦弱至极的身体,还在一脸的麻木和沉默! 可唯有一个人……却不是这样的…… 铁福微微闭了闭眼睛,眼前出现了一张俏丽的少女容颜,看着铁福,笑意嫣嫣地说道:“阿福,阿福……” 那样的笑脸,那样的容颜,犹如昨日黄花,明明鲜艳的色泽还在,可是,那人已经辗转化泥了! 铁福振作了一下精神,说道:“圣君是圣殿之中最尊贵的存在,圣女是负责祭祀大典的主持者,而圣者,则是圣君的弟子,也是这些圣女们的保护者!” 每个圣女,都是由南疆各地挑选来的,极其纯正的血脉,最最有天赋的少女,她们通常在三岁到七岁之间的时候,离开父母,被带到圣殿之中。从此,圣君负责教导他们,并从此以后,过上与世隔绝的生活! 每十年,圣女大典上,就会由一位圣女担当圣殿的主持。成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存在。而剩下的圣女候选人,则沦为圣者。这些圣者们,终身不得走出圣殿,而圣女们一届十年之后,将会离开那个地方,据说是去一个叫做梵狱的地方修行! 圣女继任的那一年,是十七岁,卸任的时候,是二十七岁。这是女子一生之中,最最美好的年华。可是,她们却看不见! 二十七岁的圣女任期已满,卸任之后,就会消失在圣殿之中,多少年过去了,再没有任何人,发现过这些圣女们曾经有踪迹! 听了铁福的话,商雪玉微微抿了抿唇——十七岁到二十七岁……十年,这些从小被送上山的圣女们,又能做些什么?充其量,只能为鱼肉而已! 可是,黛娜为什么会出现在天一山之外呢? 商雪玉看着铁福,眼里有怀疑的光芒!是啊,若是圣殿之中的圣君,真的是那样要求那些圣女的话,那么,黛娜是根本不可能离开那里的啊! 铁福明白,商雪玉是联想到了黛娜! 第五百九十章 错过与罪过 但是,事实就是事实。 铁福看着商雪玉,认真地解释道:“在圣殿之中,有一个约定。每一任的圣女在继任之前的前一年,是需要走遍整个南疆,体察民情民心的……那一年,黛娜圣女出行,却意外遇袭,她不但和圣者失散……而且,还丢失了所有的记忆!” 失忆的圣女也是圣女,只不过,她暂时忘记自己的责任罢了! 那一年,就是黛娜遇到商永霖的一年! 那一年,失忆的圣女流落在了苗疆的一个巫医家里,并遇到了同样前来求医的商永霖,一对年轻人一见钟情,最终,一起离开了那里! 想着往事如流水,一逝不回头,可是,那些和黛娜有关的人,却仍旧不得不面对之前的一切,不得不在这里,旧事重提! 铁福一说起黛娜,商永霖的心里,就浮起了无尽的哀伤——黛娜是失去了记忆,她所有的记忆里,只剩下了自己的名字,还有早已经双亡的父母! 商永霖带了不明来历的黛娜回府。而在此后的半年里,黛娜什么都没有想起。直到生下了商雪玉,黛娜九死一生,所有的过往,才重新回到了脑海里! 但是,那时的黛娜,已经嫁作她人妇。而且,初为人母。她所求的是,平凡地生活,看着自己的孩子,慢慢地长大! 也是那一年,铁福寻了上门。 在那一年,圣君的人手,也跟踪而至! 那一年,还发生了许多事情,但是,眼前的两个男人,却只记得和黛娜有关的事情罢了! 商雪玉点点头——商永霖和铁福专门和她说了黛娜的事情,以及圣殿的事情,这不得不让商雪玉警惕起来——那个传说中的圣殿,商雪玉虽然并不认识,但是,那些人很显然地并没有忘记她。那些人,甚至还想着,要怎么将她给抓回去! 但商雪玉不是黛娜,更不是在圣殿里长大的圣女!她绝对不会去那个叫圣殿的地方,也绝对不会去做那个劳什子的圣女! 商雪玉同样明白,她的此行正是南疆,而天一山的圣殿,同样也在南疆。在未来的时间里,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更没有人知道,那个圣君,会不会趁着她南下的时候,去找她的什么晦气。所以,对圣殿必要的了解,是必须的! 但商雪玉不会妥协,也是是必须的! 话说到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说了,商雪玉摆摆手,朝商永霖说道:“父亲,铁管家,你们就安心的先在南王府住着,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去找凌大!” 凌大是带商永霖和铁福进来的人,若是商永霖缺少什么的话,找凌大比侯乙更加方便! 商永霖仍然因为圣殿的事情而忧心忡忡。听到商雪玉说,他便摇摇头,说道:“玉儿你就不用担心我了,你照顾好你自己才是真理!” 商永霖想了想,又说道:“对了,你母亲-日前写信给我说,红雨他们都吵着要来呢,你母亲打算过年之后,带着她们过来!” 商雪玉想了想,说道:“还是等开春之后,母亲身体好些再说吧!那几个小丫头,若是守着院子嫌闷,就暂时调到母亲或者七妹那里帮帮手吧,总不能这样闲着的!” 商永霖却是笑了笑,说道:“你母亲身边的人够用了,你的七妹……” 那个心心念念吵着要做生意的商紫如,却因为商雪玉的离开,被困在了商府里!但是,而今的她,还是瞒着众人,有了自己的小小店铺,想必再过不了多久的功夫,她的生意,就会越做越大了! 商永霖离家的时间,是在商雪玉来到京城之后,所以,对府里的情况,他大致了解一些的! 而商雪玉聊着家里的那些琐事,突然想起什么地问道:“对了,父亲,您说祖母已经回府了,那么,大姐姐呢?她是不是跟着也回来了?” 商永霖的脸上,流露出哀伤的神色。那感觉,就象是丢失了什么重要的宝贝,苦求却不得的沮丧,甚至是伤心! 商雪玉看着商永霖的表情,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父亲……大姐姐她到底回府了没有啊?” 一侧的铁福看到商雪玉焦急地逼问商永霖,只好站向前一步,朝商雪玉说道:“不瞒小姐说,大小姐她……已经过世了!” 商明玉……她居然死了? 自己前世的灵魂,自己今生的身体——可是,她死了么?那又是为什么呢? 铁福看着商永霖伤心发呆的样子,摇摇头,说道:“据说是病……” 什么样的病,会在几月间夺去性命呢? 商明玉可记得,自己的身体一向不错,不要说是大病了,就是连普通的风寒都很少感染的啊,但现在,居然病死了? 那么,这死里,会不会有其他的内幕呢? 商雪玉心里想的却是。她的这一世重生,是重生在别人的身上的。而她身体的本尊呢?又在哪里? 商雪玉一直以为,她是可以凭借着五妹妹的身体,去看自己身体的本尊的,可是,没想到的是,还没有来得及见面的前世今生,居然就这样的再次阴阳相隔了——商雪玉说不出究竟是伤心,还是失落,她微微闭了闭眼睛,低声问道:“母亲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商永霖的眸光,仍旧是呆呆的,他看着前方的某一方,似乎没有听到商雪玉的话一般,并没有半点想答的意思! 铁福微微叹了口气,上前替商永霖答道:“夫人伤心了一段时间,是七小姐劝了夫人!” 商紫如? 商雪玉叹了口气,却没有半分的意外。 商紫如的性子,古灵精怪不说,所学所知,更是杂得天上地下,无所不有!更重要的是,商紫如这人的本性,却是善良的,自己她决定和商雪玉站在同一阵线开始,便再没有过其他的异心,。而商雪玉呢,她似乎真的将商紫如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妹妹了! 还好,有商紫如在府,如若不然的话,怕杜甄会因为商明玉的死,一蹶不振! 商雪玉微微闭了闭眼睛,她用力地握紧了手心。长长的指甲,嵌入肌肤,那刻骨的疼痛,让她从心里的钝痛里慢慢地清醒过来! 商雪玉低声说道:“那么,祖母呢?她可有难为母亲?”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商老夫人从来没有喜欢过杜甄。前生的时候,还是靠着懂事的商明玉左右劝解,这才让商老夫人的态度稍改。但是,只有商雪玉知道,那,也不过仅仅是表面而已。顶多,商老夫人不在商雪玉可以看得到的地方难为杜甄,而若是商雪玉不在的话,那么,商老夫人对杜甄的态度,仍然和一般无二! 今生,杜甄得救,可是,商明玉却死了。那么,商老夫人对杜甄的态度,又怎么会改变呢? 想到此番,商雪玉忽然一个激棱——莫非,这就是他人所说的,一命换一命么? 但是,自己既求了杜甄,又救了商天琪,那么,接下去的话,又会发生什么呢? 商雪玉有些不安地看向了一直沉默的商永霖,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却再一次的闭紧了! 屋子里的空气有些沉闷! 商雪玉轻轻地吐了口气,她刚想说什么呢!只见蓝衣走了进来,说道:“郡主,我们要回去了!” 要回去?回哪里去? 蓝衣看着商雪玉微微呆滞的表情,不由弯下腰去,朝她施了个礼,说道:“绯衣回来了!” 绯衣回来了么? 商雪玉心里一喜,连忙从椅子站了起来:“绯衣现在哪里?” 商雪玉可是许久都没有看到绯衣了,此时一听蓝衣的话,居然有一种恍若梦里的奇妙感觉!她是真的想马上看到绯衣啊! 蓝衣看着商雪玉眼梢带笑的表情,心里浮过一抹说不出的嫉妒之情。她很快地按捺下去,朝着商雪玉一笑,说道:“我刚刚接到白衣的传书,说绯衣已经在京城边上了!这边,我们回去,说不定,会刚好碰到绯衣呢!” 刚好碰到绯衣? 那就是说,绯衣正在路上? 商雪玉一听,连忙说道:“好,好,我们回去找绯衣去!” 此时,绯衣对于商雪玉的意义来说,已经不再是一个丫头那么简单了,她还是一个同伴,一个姐妹,一个不可或缺的人! 看到商雪玉转身就走,商永霖连忙叫了声:“玉儿,你小心些!” 商雪玉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她刚刚才走出正厅的门口,就看到凌大迎面而来,看到商雪玉要出去,不由诧异地说道:“群主,您这么急,要去哪里?” 商雪玉停下脚步,说道:“我要回去九皇子府一趟……” 凌大扬了扬眉,商雪玉这么急着回去,可是有什么事么? 可是,还没有轮到凌大问呢,商雪玉已经着急地说道:“好了,凌大,你让安大娘收拾多一间房间,我要回来南王府住,还有,另外再帮绯衣收拾一间……” 商雪玉说完,就已经继续向前走了。凌大这才想起他的目的,于是,凌大叫了声:“郡主,安大娘让我来请您用膳呢!” 商雪玉摆摆手,说道:“我不用了,你们用吧!” 凌大看着商雪玉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只好摇摇头,回头,自言自语地说道:“好吧,安大娘等会儿又要说,准备多了饭菜了!” 原本,大家都以为商雪玉会在这里用膳,可是,没想到的是,这用膳的时间到了,商雪玉却不见人了! 而安大娘是个非常节俭的人。她有几道菜,原本就是想准备给商雪玉吃的。现在,商雪玉走了,想必,安大娘又要开始唠叨,说是散煮多了呢! 凌大这样想着,又举步,朝着正厅之内走去! 商雪玉虽然走了,但是,商永霖和铁福不是还在么?若是他劝这两个人多用一些菜的话,这菜没有得剩了,岂不是安大娘不会再叫着浪费了么? 对,就是这样的! 第五百九十一章 命在旦夕 发既然这两人还在,那么,对于商雪玉来说,他们是长辈,而商永霖,可是商雪玉的父亲,也是个正经的主子啊,对于主子,可是不能怠慢的啊! 凌大想着,就来到正厅,朝商永霖和铁福说道:“两位请移步,现在是用膳时间了!” 商永霖和铁福原本商量着什么,看到凌大进来,两个人的脸上,都不免地带了些尴尬之色! 铁福毕竟眼皮子活一点儿,他朝凌大抱拳说道:“多谢凌指挥!” 凌大尴尬地笑了笑,却没有反驳铁福的话,只是说道:“我们快些过去吧,这天寒地冻的,菜凉得快啊!” 商永霖长年在外奔波,这住家饭,倒是吃得少,此时一听凌大的话,抬脚就朝外走:“嗯,凌首领说得对,这天寒地冻的,让大家在这里等我们可不好!” 铁福刚刚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凌大给打断了,现在,凌大吵着要他们去用膳,这剩下的话,想必要再寻机会才可以和商永霖说了! 铁福没有看到的是,转过头来的商永霖,脸上有轻松之色! 很显然,刚刚铁福所说的话,是商永霖不想听到的,而今,刚刚被凌大给打叉了,那么,岂不是刚好堵住了铁福的口了? 凌大心里想的却是,这位商府的老爷,看着一点架子都没有。倒是这个叫什么管家的,却整个人都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搞些什么——看来,他是不是要想个法子,避开铁福问问商永霖,要不要他帮忙,将这个铁福给教训一下呢? 三个大男人,表面上都嘻嘻哈哈的,但是,大家各自打着各自的主意,一起朝饭厅走去! 商雪玉一直跑出大门,看到马车正在那里等待! 凛冽的风,迎面吹来,吹得商雪玉几乎透不出气来! 蓝衣随后跟上,帮商雪玉将风帽戴好,说道:“郡主,天气冷……” 下面的话,被一吹而过的风给吞没了。那风,和着雪沫子被吞进了喉咙,蓝衣憋得红了脸,她弯下腰来,剧烈地咳嗽起来! 商雪玉将手放在蓝衣的背上,轻轻地拍着,看着蓝衣咳嗽得唇边都渗出了血丝,商雪玉担心地说道:“蓝衣,你没事吧?” 蓝衣咳嗽了几下,原本苍白脸,染上了淡淡的绯红,她看着商雪玉,摇摇头,说道:“郡主放心,我没事!” 蓝衣偷偷地将手里的帕子给收起,然后,藏到了一边! 没有人知道,这一次受伤,让蓝衣已经伤了元气。而今,这一场剧烈的咳嗽之后,身上的伤口再一次裂开,血,从衣内的绷带里流了出来,疼痛,让蓝衣不由地蹙了蹙眉! 商雪玉看到蓝衣走得有些慢,她扶着蓝衣,慢慢地朝马车里走去:“我都说了,不让你跟着来,你看看你……” 蓝衣虚弱地笑笑,说道:“不碍事的——这些伤,可都是小儿科啊!” 商雪玉当然不相信蓝衣的话! 事实上,那么多的伤口,那么长的剑刺入身体,相信不论是谁,不躺上个十天半个月的,都起不了床吧? 可是,蓝衣却一直跟着她,无论商雪玉做什么,蓝衣都一直跟着,不敢将她丢下! 说来说去,还是自己拖累了蓝衣啊! 商雪玉微微叹了口气,随着蓝衣的脚步慢慢地走,在距离马车几步开外的地方,商雪玉微微笑了一下,说道:“你啊,回去了好好休息一下,绯衣也回来了,你不用再担心没人跟着我了!” 蓝衣静静地笑,似乎没有听清商雪玉的话! 冰冷的北风,从两个人的身边吹过,将人身上的温度带走。商雪玉披着厚厚的大氅,却还是浑身,身上冻如冰坏! 眼看着,马车就在眼前,商雪玉看着放好的小马扎,她提着裙子,刚准备登上马车。可就在这时,一股大力袭来,蓝衣突然用力将商雪玉往后一甩,她反手拔出长剑,就朝着马车里刺去! 商雪玉重重地摔倒在地。她只来得及看到马车里伸出来的那一柄长剑,而那一柄剑,就是冲着商雪玉的方向来的! 想来,若不是蓝衣这么用力一拉的话,那么,现在的商雪玉,已经全身被人刺穿,小人命都已经没了! 蓝衣已经和那些人战在了一起! 雪亮的剑光,闪过冰雪一般的色泽,两帮人,就在这门前的雪地上,你来我往地,拼命! 商雪玉回头,看了一眼大门,大叫一声:“快救蓝衣!” 守在大门口的三个男子,有两个仗剑而来,而另外的一个,则掉头,朝着王府之内跑去! 两个少年转眼到了面前,一个扶着商雪玉迅速地后退,而另外的一个,则和蓝衣一起,,和从马车上跳下来的黑衣人们,战在了一起。 商雪玉的注意力,一直在蓝衣的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商雪玉发现,蓝衣的身上,溅出了一层血花。那血花,随风消逝,很快地消散在一来二去的风里! 商雪玉紧张地看着蓝衣,却苦于不敢上前! 拉着商雪玉的少年,看着越来越多的黑衣人,焦急地说道:“郡主,我们回去,我们先回去吧……” 现在,最重要的人就是商雪玉,只要能救得了商雪玉回去,那么,剩下的事情,就要交给他们了! 而凌大就在府内,还有铁福,若是听到了这里的动静,那些兄弟们,是不会置之不理的! 蓝衣身受重伤,少年却处处受敌! 很显然,两个人并不是那越来越多的黑衣人的对手,而对方的目标,很显然的,就是商雪玉! 蓝衣横起一剑,拦住了再一次越过她的黑衣人,然而,她身后的另一个方向,却有另外的一把剑,刺向了来帮手的侍卫! 蓝衣长剑一挑,救下了那个少年,可是,那个没有被拦住的人,却已经几步,来到了商雪玉的面前! 商雪玉咬着牙,摸出了身上的银针! 陪着她的少年看到有人袭来,连忙挺向前去帮手。 商雪玉却转过身,快速地向后跑去! 是的,商雪玉不走,蓝衣和那少年的危机没法子解除。而且,这些黑衣人们的数量可算不少,还呈越来越多的趋势,若是商雪玉再不起的话,真不知道,那些护着她的人,会不会因此而受伤! 身后,一柄利剑无声无息而来,直插商雪玉的背心! 商雪玉头也不回地撒出一把银针。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惨呼,那个枉图靠近商雪玉的黑衣人,已经惨叫着朝后退去! 可就在这时,一个黑衣男子瞬间来到了商雪玉的面前,他长剑一挥,就朝着商雪玉的脖子抹去! 商雪玉想再用银针,已经迟了,而且,她奔跑的力气已尽,再想躲闪,也躲不过了! 商雪玉扣住手里的银针,朝那黑衣人冷冷地看了一眼!真要是死,她也得让这个人,和她同归于尽! 黑衣人看着商雪玉,冷笑一声:“你去死吧!” 那个人的眼里,有着刻骨的仇恨,那仇恨,不共戴天,看着商雪玉的样子,几乎要一口将她吞下肚去! 商雪玉看着那黑衣人,冷冷地说道:“为什么?” 黑衣人叽里咕噜地说了一番什么,商雪玉却是听不懂的。她咬着牙,将手里的银针全部抛出——这个人,想杀她是不是?那么,她就成全了他吧——两败俱伤,也不是什么坏事不是? 黑衣人还在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却是眼中光芒大盛,他原本垂下几分的剑尖,也一下子扬了起来,然后,朝着商雪玉的心口,狠狠地刺来! 商雪玉倒吸了一口冷气,却来不及躲闪! 两个少年惊叫一声,想要抢救已来不及! 说是迟,那是快,剑尖一扬,就已经刺入商雪玉的心口,剑尖刺入肌肤的锐疼,让商雪玉皱了一下眉。就在这时,她的身体被人猛然一拉,再一次跌在地上! 满地的雪沫子,扬了商雪玉满眼,商雪玉落地之后,就势一滚,已经滚出了黑衣人的攻击范围,然后,她转头向后看去! 只一眼,商雪玉就惊得目瞠魂裂! 蓝衣,蓝衣…… 那柄长剑,深深地刺入蓝衣的肩膀,在黑衣的惊骇的眼神里,蓝衣握剑的手松开,她原本握在手里的长剑,已经深深地刺入对方的胸膛! 蓝衣的身前,晃动着的剑柄,刺痛了商雪玉的眼睛,她连忙爬起来,一把扶住了身体遥遥欲坠的蓝衣:“蓝衣,蓝衣,你怎么样了?” 蓝衣吃力地转过身来,看了商雪玉一眼,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大口的鲜血吐了出来,蓝衣身体一转,就倒在了商雪玉的怀里! 商雪玉抱住蓝衣的肩膀,发出一声悲愤的怒吼:“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正在这时,一匹马急驰而过,一道青色的影子朝着商雪玉飞奔而来,只听“叮当”两声,两把刺向商雪玉的暗器被打落在地,耳边,响起了子午惊呼的声音:“蓝衣这是怎么了?” 子午拔出剑来,反手格挡,可是,他的眼睛,却依旧看着蓝衣! 商雪玉抱着蓝衣坐在地上,听到子午问,她惨然一笑,说道:“蓝衣替我挡了一剑……” 子午的眼里,几乎喷出火来! 蓝衣,蓝衣…… 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只要一想起来,就是因为自己的离开,才让蓝衣受了如此重的伤,子午的心里,就象有一只野兽在疯狂地咬! 只听他怒吼一声:“你们,都该死!” 手里的剑芒挥洒开来,带起一团团的血花!几乎子午剑到之处,就有人受伤,或者倒地。 大门之内,传来铁福和凌大的惊呼,那些刚刚从府里赶出来的人,急不可耐地扑了过来!眼看着,又一场生死厮杀,又要开始! 然而,就在这时,那些原本一副不死不休架势的黑衣人们,却猛地调转头去,朝着左右两方跑去。这些人,可是看到援军来了,所以想逃跑么?可是,已经红了眼的子午,怎么会让对方逃脱呢? 第五百九十二章 生死一念 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大喝:“你们给我站住!” 已经杀红了眼的子午箭步上前,就要去追!然而,凌大却适时地扯住子午的劝住已经红了眼的子午,着急地:“子午兄,穷寇莫追……” 更何况,眼前还有伤者需要救治! 子午瞪着血红的眸子转过头来!冷冷地看了凌大一眼! 凌大却地子午使了个眼色,看了一眼仍然跌坐在地,小心翼翼地抱着蓝衣的商雪玉! 子午握着剑的手,不由地颤抖起来,他看了一眼气息奄奄的蓝衣,眼里,已经浮出一层淡淡的泪光! 商雪玉的头,低垂着,她用力按着蓝衣身上贯穿性的伤口,一边急急地说道:“蓝衣,别怕,没事的,会没事的……” 蓝衣的眼前,已经一片模糊,有温热的液体跌在身上,温度被风带走,转眼变得冰凉! 蓝衣伸出满是鲜血的手,喃喃地说道:“不要哭,不要哭……” 然而,蓝衣努力了许久,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有她嗫嚅的嘴唇,还有消失在唇边的余间! 蓝衣的眼睛,慢慢地闭上了! 商雪玉连忙大叫道:“蓝衣,别睡,蓝衣……别睡!” 长剑刺入蓝衣的身体,又被强行拔出,汹涌的血,带走蓝衣身上的温度,也让商雪玉的衣衫,全部沾满! 蓝衣,别睡! 商雪玉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她用尽了全力,可是,却止不住越来越多的血,就象蓝衣越来越冷的身体,似乎她用尽了所有的温度,都没办法让之重新温暖! 绝望,犹如一只冰凉的大手,将商雪玉的心脏都紧紧地攫住。向来冷静的她,一下子就慌了心神:“太医……太医呢?” 几乎所有的人都围了上来,想要抱过蓝衣,扶商雪玉站起来。然而,那个坐在雪地上的女子,只是用空洞的眼神看了一眼大家,只是焦急地大声叫着太医,然后,她的眸子里,终于落下了难过的眼泪! 商雪玉的眼泪,滚滚而落。一侧的子午单膝跪在地上,他伸出手去,想抱起渐渐昏迷的蓝衣,然而,这伸出一半的和,却就这样停在那里,无论怎样,都使不出半分的力气! 围观着的少年们,看着眼前的一切,都难过地垂下了手! 南王府的生活是清贫的,也是安宁的,最起码,长到至今的他们,从来没有如此没有任何副面地面对死亡,从来看过,刚刚还微笑着的脸,转眼之间,就变成了这满地的血和雪! 一个生命的消逝,原本就如叶露流星一般极其轻易。只不过,那些消失和我们的生命无关,所以,我们一直保持沉默,我们一直,事不关己! 两个受伤的少年,已经被人扶到了一边。这边,凌大伸出手去,想抱起那个伤重的女子——、、 凛冽的风,带走人们身上的温度,伸在外面的手,没过了多久,便结了一层细细地冰! 蓝衣的身上,犹如冰雪一般的,没有半分的温度! 凌大低声说道:“郡主,咱们先进去吧……这地上凉!” 蓝衣是为了保护商雪玉而死,若是商雪玉再不珍惜自己,岂不是让蓝衣的牺牲,白白浪费? 然而,商雪玉似乎没有听到凌大的话一般,她的头低低地垂着,和蓝衣双手交握,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商永霖分开众人,急步走上前去,头顶的阴影罩下,他焦急的声音问道:“玉儿,你有没有受伤?” 商雪玉呆呆地看着商永霖,看着他脸上的焦急还有关切,眼里,有暖暖的热流在晃荡着,只要一不小心,就会跌落出来! 商雪玉用力摇摇头,她零乱的发丝,还有飞溅的泪珠落在商永霖的眼里,一时悲伤莫名! 铁福已经箭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将蓝衣接过,商永霖手下使力,将商雪玉用力地拽了上来! 商雪玉倚着商永霖,看着蓝衣,哽咽着说道:“父亲,蓝衣受伤了!” 商永霖替商雪玉拍打着她身上的碎雪,忙不迭地说道:“会没事的……会没事的,太医马上就要来了!” 那些南王府的人,早有人自告奋勇地跑回南王府,去找太医——这边儿,有一个看着机灵的小男孩儿快步跑了出来,片刻之后,跟着他拉拉扯扯出来的,却是南王府的帐房侯乙! 侯乙一眼看到血泊之中的商雪玉,双腿一软,狠狠地踉跄了一下,差点儿跌倒!只见他连滚带爬地来到商雪玉的面前,急声问道:“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啊?” 商雪玉慢慢抬起头来,看着侯乙,声音沙哑地详阅:“蓝衣受伤了!” 蓝衣受伤了? 侯乙连忙伸出手去,按在蓝衣的脉腕上,口里却问道:“郡主,您没事吧?” 商雪玉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但是,她的视线,却一直落在侯乙的脸上,似乎,想问问现在的蓝衣,究竟怎么样了! 侯乙摇摇头,却示意铁福抱了蓝衣,朝大门内走! 天气寒凉,滴水成冰。如果人在室外,温度会消失得更快,而对于生命的威胁,又会多上几分! 在铁福准备起身的时候,侯乙抖抖索索地掏出手里的小瓶子,倒了一些褐色的粉沫,洒在蓝衣的伤口上! 一阵药的清香,在空气中之弥散开来,很快被冷风带走。 商雪玉睁大眼睛看着,只见蓝衣身上的伤口血流变得缓慢,最后,居然慢慢止住了! 侯乙看着,这才抬起了头,朝商雪玉说道:“虽然血止住了,但是,她的血流得太多,再加上以前的旧伤,不知道能不能治得回来!” 治不回来? 那岂不是要死了么? 商雪玉只觉得心里一跳,她连忙说道:“侯先生,你可有办法?” 如果能让蓝衣少活命,商雪玉愿意不惜代价! 真的,不惜代价么? 一个声音,在商雪玉的心底低低地问道! 是的! 这样的两个字眼出口,商雪玉蓦然一惊——是谁在说话?谁?会在她心里说话? 商雪玉抬起头来,朝着四周看了一眼,大门之前,空旷寥落,只有那原本洁白的雪地上,被染下了大片,大片的嫣红! 这些黑衣人们猝不及防地出现,又迅速地消失,那原来的地上,除了他们留下的四、五具尸体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四周没有人,身边也没有人,可是,刚刚那一句话,又是谁问出来的? 迎着呜咽的风,商雪玉苦笑着摇了摇头,想来,是她的错觉吧?如若不然的话,她又怎么会听到有人在和她说话呢? 虽然是错觉,可是,商雪玉却知道,那声音,是她从来都没有听过的! 一行人很快地进了屋,大家都坐在正厅里,想着方才的事情,彼此之间,都默然无语! 蓝衣已经被铁福放在了厢房的床榻上,他看着商雪玉,倒退两步,却是返身,拿了茶壶儿,替商雪玉倒了杯水!恭恭敬敬地奉了上来! 商雪玉看着那杯水,却没有去接! 已经僵硬的手,似乎根本伸不出来。而且,她的全身都是僵硬的,僵硬得根本动不了半分! 安大娘闻讯过来了。她看着商雪玉的样子,先是叹了口气,然后,接过铁福的茶放在一边,自己去打了热水回来,替商雪玉将手抹拭干净,又将商雪玉弄得乱了的头发重新盘好,这才扶着她,坐到了一侧的椅子上。 安大娘这才端过铁福刚刚冲的茶水,放到商雪玉的手里,低声说道:“郡主,喝口茶吧!” 温度适宜的茶水进了口,商雪玉这才说出话来:“真没想到,侯先生居然懂得医术!” 安大娘笑了一下,说道:“侯先生医术可不错呢,这一片的太医,没有人能及得上他。平日里,大家有个头疼发热的,都是求了侯先生抓些药之类的——” 安大娘替商雪玉揉着肩膀,感觉到她僵硬的身体慢慢地松弛下来,又带笑说道:“若不是的话,大家哪里来的银子看大夫啊!” 商雪玉听了,抿了抿唇,低声说道:“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蓝衣!” 蓝衣之前就受了伤,此时,那把长剑更是穿透了她的身体,这样贯穿性的伤口,哪里是普通人可以忍受的呢?但盼侯乙能将之医回来就是了! 安大娘顺着商雪玉的视线看去,也看到了没有一丝声音地躺在床上的蓝衣! 安大娘微微叹了口气——希望这个姑娘能醒吧?若不的话,怕商雪玉的心里会非常难过的呢! 只不过,这事说来也奇怪,多少年过去了,南王府已经成了被人遗忘的所在。这些年里,门可罗雀不要说了,而且,更重要的是,也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危险的人,或者是危险的事。更别说什么当街行刺,又或者说是什么生死存亡了! 可是,这在两天之内,商雪玉却在同一个地点,已经遇到了危险两次!昨天的时候,因为有夜慕枫和子午在,所以,那些人行刺未遂,就逃跑了。可是,这第二次呢?却让蓝衣几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现在,就算商雪玉不说,其他的人也知道,这些人的目标,就是商雪玉!而他们的目的,就是想要商雪玉的命! 可是,商雪玉究竟得罪了什么人呢?让对方不惜赶到府门口来,都要赶尽杀绝呢? 不得不说,这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西厢房里,一片寂静。凌大,子午,商永霖和铁福几个人坐在那里,或面面相觑,可低头沉思。所不同的是,几个人的脸上,都有几分说不出来凝重!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怪,凝滞的、冰凉的,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过了半晌,还是商永霖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有些怀疑地看着子午,说道:“你确定,对方是因为玉儿而来的?” 子午脸色惨白,就连嘴唇,都没有一丝的血色。 他看了商永霖一眼,满是血丝的眼里,全部是让人看不清的悔恨,还有难过! 子午握紧拳头,冷冷地答道:“不是为她,难不成是为了别人?” 这些出门的,就只有蓝衣和商雪玉。两个人才一出门儿,就遇上了黑衣人——而且,让人觉得奇怪的是,那些黑衣人居然用的办法和前次一样,是躲藏在马车之中,等待商雪玉走到车前的时候,才给予致命的一击! 第五百九十三章 得罪一片 子午额头上的青筋微微凸现出来,他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些说不出来的狠戾:“你也看到了,不管昨天,还是今天,这些人的剑,都是指向她的!” 子午已经没法再压抑心里的愤怒!在他的心里,商雪玉的可恨,可真的不是一点两点儿——要知道,昨天的时候,那剑是指着商雪玉的,是夜慕枫和他出现,那些人才跑了。而今天,那剑,同样是指向了商雪玉的,若不是蓝衣这样用身体挡着,那伤重的,就是商雪玉本人了! 剩下的几个男人,听了子午的口气,脸上都浮现出了不悦! 不用说,子午口中的那个“她”,指的就是商雪玉了! 对方居然两次,都是公然地在南王府的大门前行凶。而且,这两次用的,居然是一模一样的办法! 看来,这可真应了一句老话了——招数不怕老,就怕不够毒! 这些,大家都是在乎的,然而,现在大家最在乎的,却是子午的语气——似乎,这全部都是商雪玉的错?似乎,都是因为商雪玉,才会有现在的事情发生? 在下人面前,数落主子的不是,就是对这些男人不敬。其实,你就算对凌大不敬,凌大也不会在意的,但是,你对他不敬可以,却绝对不可以,在他的面对,对他的主子不敬。而商雪玉,就是凌大的主子! 凌大蓦然变了脸色,他正想说什么呢,一侧的铁福已经站起身来,朝子午作了个揖! 子午一看,顿时愣了一下,因为他不知道,铁福如此的恭敬,究竟是为了什么! 只听铁福淡淡地说道:“子午兄说得对——那把剑,是朝着我家小主子刺的。而蓝衣姑娘,的确是因为我家小主子而受了伤——但是,在先前的时候,蓝衣姑娘当着我们大家的面,和我家小主子说,是接到了九皇子府的信号,说是绯衣姑娘回来了,她才带着我家小主子离开的……” 铁福说着,冷冷地看了子午一眼,他的心里,明显憋着一股子气,有些话,原本不愿意说出来的,可现在,却不得不给子午提个醒了:“而且,那马车好象是九皇子府的吧?那黑衣人藏匿在马车之内,难道说,这件事,真的就和九皇子府,没有一点的关系么?” 一侧的凌大听了,也冷笑一声,冷冷地说道:“铁管家这一提醒,我倒想起来了,最近,郡主出出入入,都是坐九皇子府的马车,而别的地方也不见出事,就是这马车才会出事,看来,这马车,还是自己家备的好啊!” “你……” 这些人,居然将问题全部都扯到马车上了? 子午一听,怒气上头,差点儿就来一句——那些人怎么哪里不下手,专门挑南王府门口呢? 然而,再看看面前三个男人带着谴责的眼神,子午忽然发现,刚刚的话,就是专门冲他说的,因为,他这是犯了众怒了! 可笑的子午,只顾得替蓝衣主持公道,却恰巧忘记了,眼前的这三个人,一个是商雪玉的父亲,一个是她府里的管家,一个是注定替她卖命的人、。 这三个人,一个是名气商州的商家,一个是管家护院的好手,而另外一个,虽然看着并不起眼,但是,单单凭这一番话,他的心思,就非一般人可比! 而子午,却当着这三个男人的面,抱怨了商雪玉! 不但抱怨,而且极其蔑视! 商永霖看着子午又青又白的脸色,轻轻地咳嗽了一下——商永霖是商雪玉的父亲,凌大自然要低上三分。 而铁福,则一直跟着商永霖,这下子,也没有什么可以高过对方的了! 两个人转过头来,都想听听商永霖怎么说! 商永霖不去看子午,只是淡淡地看了凌大一眼,说道:“凌大,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南王府之前的马车,虽然不能坐了,但是,再让人打造一架,也是可以的吧?若真不行的话,你就是去买现成的,也要买一辆回来的吧……怎么这郡主出出入入的,连马车都没有得坐呢?” 凌大听了,连忙站了起来,他朝商永霖施了个礼,站在那里,规规矩矩地说道:“老爷教训得是,这,是凌大的错!” 商永霖摇摇头,说道:“这样吧,这马车呢,你这里没有也就算了,还是我来想办法吧?” 商永霖转过头来,朝铁福说道:“铁福,你去咱们家的铺子里看看,让人以最快的速度,打造一辆马车出来,料要用上好的,马要选最贵的,至于银子嘛,从柜上支就是了!” 铁福听了,连忙应了一声:“奴才知道了!” 铁福说完,也不看子午一眼,掉头就朝门外走去! 屋子里,只剩下三个男人! 没有人理子午,剩下两个男人的眼里,都看向了一侧的厢房! 没过多久,侯乙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他的身上,已经沾满了血,双手也还沾着血迹,再看他一脸疲惫的样子,似乎耗费了过多的心力! 凌大一看到侯乙,连忙走上有去,伸手扶住了他,说道:“侯叔,那个蓝衣姑娘怎么样了?” 侯乙一屁-股坐在凌大身侧的椅子上,接过凌大递来的茶水,一口气喝了个饱,这才用手抹了一下袖子,淡淡地说道:“不管怎么着的,也要留下她的命啊——如若不然的话,这九皇子府的人死在我们南王府里,这总要个交待的不是?” 侯乙的话,虽然说得云淡风轻的,但是,子午的脸上,却是红了一红@! 不知道是不是方才的话,侯乙也听到了呢?如若不然的话,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要知道,不管是蓝衣,抑或是子午,他们至所以会来南王府,会来到商雪玉的身边,那都是因为夜慕枫的命令。可现在,子午却在南王府里,将这一干南王府的人,都给得罪透了! 子午觉得自己的主子不值,所以,将气出在了商雪玉的身上。可是,他却恰巧忘记了,他在对着商雪玉的人,说着商雪玉的不是! 侯乙的话,虽然不是在责怪子午,但是,他的言语之间,已经没有了平日的客气!说着,他转过脸来,冲商永霖一抱拳,说道:“让老爷您担心了,所幸的是,老夫这里,还有几粒救命的丹药,放了几十年,没舍得用的,今日里,倒是派上了用场……” 几十年的救命药? 凌大听了,不由大吃一惊,说道:“侯先生,您不是把那救命药给用了吧?” 侯乙淡淡地说道:“药是死物,人命才是关天!” 凌大脸色变了变,却说不出话来! 商永霖点点头,说道:“侯先生说得是!人命关天,要救人在先才行!” 凌大看了一侧的子午一眼,低声说道:“老爷子您是不知道,那药不是普通的伤药!那是侯先生他的父亲用命换来的……” 居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 商永霖不由吃了一惊,再看侯乙的眼神,已经有些变了:“侯先生……您?” 您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舍出去了? 侯乙却是摆摆手,面不改色地说道:“想当年,祖上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太医,到了我祖上的那一辈,更是医术精湛,还曾经治好过几位王爷的病呢!可到了最后,却因为一时失口说错了话,就被发配在外,若不是南王爷恰巧路过,救了我父亲一命,现在的一家子,哪里还有呢?” 商永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这话,就象是在打子午的脸——你九皇子府的人,来保护商雪玉受伤,而南王府的人,却用自己父辈用生命换来的东西,替你家的人续了命,于情于理,你还有什么话说? 凌大看着商永霖,索性将事情说了个明白:“不瞒老爷子您,侯先生因为长辈的教训,已经不再医人。当然了,除了自己人之外……这么多年以来,无论是谁求到头上,他看都不看一眼的!” 侯乙看着商永霖有些愧疚的脸,笑笑说道:“都是凌大说得言过其实了。是我没本事而已!” 这一番话,子午的脸上,又是青一片,白一片的! 凌大看着子午的脸色,这才觉得消了气,他这才想起商雪玉,不由朝外看了一眼,说道:“郡主她人呢?” 商雪玉连午膳都没有用就跑了出去,结果,才一到门口就出了这事,又折了回来。怕现在,她还在那里伤心吧? 侯乙看了一眼西厢房,说道:“郡主在看着蓝衣姑娘呢!” 商永霖点点头,却是站了起来,朝着西厢房走去! 虽然,蓝衣受了伤,而且是因为商雪玉受的伤,但对方是个姑娘,凌大很显然没有好意思去的,他看着一脸疲惫的侯乙,低声说道:“侯先生,我送您回去休息吧!” 侯乙点点头,站起身来,脚步有些踉跄。他点点头,在凌大扶着他经过子午身边的时候,侯乙冲子午抱了抱拳头,却什么都没有说! 正厅之中,所有的人都离去了,只剩下子午一个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虽然,子午也很关心蓝衣,想知道蓝衣的伤势怎么样了。但是,他又不愿意和商永霖同往——再加上,侯乙都说蓝衣没事了,想来就是没有人什么大碍了! 子午倒是没想到,自己一下子,就把南王府里主事的人,给得罪得差不多了!那么,现在的他,是不是应该回去九皇子府,把这南王府的差使儿,找个借口辞掉了呢? 毕竟,若以后真的要和凌大他们为伍的话,对于子午来说,可是抹不开脸面的啊! 子午看了看屋外昏暗的天色。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京城里的天气,一到冬天,就几乎不见太阳的面。今天,这天气更加阴沉,似乎,乌云就在头顶,只要一不小心,那又一场漫天大雪,就会兜着落下! 第五百九十四章 绯衣回来了 子午走到门口,又转了回来,他是想走,可现在,蓝衣伤了,商雪玉的身边,连一个保护的人都没有,若是子午再离开的话,那岂不是更要被人趁了空了? 昨天,今天。 连续两天,对方都不停地下手,看来,他们很急。急着要商雪玉的命! 在如此的情况之下,子午哪里还敢轻举枉动呢? 子午没敢出府,他在门口转了个圈儿,却觉得无聊。于是,就抬脚,朝西厢房走去! 刚刚才出门口,一道绯色的影子箭一般地扑了过来。 子午心中一凛,手已经按上了腰间的劍柄,然而,一个清朗的声音却乍乍呼呼地说道:“咦?子午,你怎么在这里?我家小姐呢?蓝衣呢?” 那个声音一响,子午按着剑柄的手顿时松了开来。因为,那个满怀撞过来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绯衣! 绯衣回来了? 有了这个认知,子午原本紧绷的脸上一松,他朝绯衣笑了笑,说道:“西厢房!” 原本,那身影已经撞上了子午了,此时,听子午这一指,她身子立时一转,就调转来,朝着西厢房的方向跑去! 绯衣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一边跑,还一边叫道:“小姐,小姐,奴婢回来了……” 几天没见,绯衣倒还是以前的样子,说话没个遮拦的,想到什么就是什么!子午微微苦笑了一下,却在看到后面的身影时,弯下了腰:“九哥……” 夜慕枫大踏步地走了过来,在子午的面前站定,说道:“我来的时候,怎么看到屋外下在清雪泼地……这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夜慕枫当然没有说,他看到地下有血的印迹,但是,如此境况,一看就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在等待子午回答的时候,夜慕枫的手心握得紧紧的——不会是那些人今天又来了吧?他们究竟想做什么呢?难不成说,不杀商雪玉,就誓不罢休么? 子午看了一眼西厢房,轻声说道:“回九哥的话,那些人……是来刺杀郡主的……” 夜慕枫左右看了一眼,整个正厅之前,寂静无声,只有冷风飘过的时候,带着残雪碎屑,拂过脸的瞬间,生疼,生疼! 夜慕枫轻轻问了一句:“她……可有事?” 南王府里,虽然寂静,却是井井有条,看着样子,不象是主子遇险的样子,很显然,商雪玉是安全的。然而,听到子午没有回答,夜慕枫的心里,又有了一抹说不出的感觉,他看着子午,在等待着最后的答案! 子午摇摇头,说道:“郡主没事……蓝衣替她挡了一剑!” 子午并没有说当时有多么的凶险。也没有告诉夜慕枫,蓝衣究竟受了多重的伤,但是,只要听到商雪玉没事,夜慕枫似乎就放下心来。他看了子午一眼,说道:“蓝衣的伤怎么样了?” 子午面有忧色地抬起头来,说道:“侯乙已经帮她治过了……但是,还是不太好!” 子午亲眼看着那剑从蓝衣的身体里刺了下去,又亲眼看着,那剑被拔了出来。他亲眼看着,蓝衣究竟流了多少的血,他也是亲眼看着,蓝衣已经奄奄一息! 而他,居然没有赶得及救蓝衣一命! 子午忽然朝着夜慕枫跪了下去:“九哥,您罚子午吧,子午有错!” 夜慕枫也不问为什么,只是眸光沉沉地看了子午一眼,一闪而过的风里,传来他极淡,却也极冷的声音:“你应该知道,我让你来做什么的……你既然有错,那么,就在南王府受罚吧!” 子午的脸色白了白。他的手在袖口里不断地握紧,握紧。然而,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低下头去,重重地说道:“多谢九哥,子午知道了……” 夜慕枫不理子午,已经迈开步子,朝着西厢房走去! 绯衣的乍呼声,在看到一脸惨淡神色的商雪玉时,止住了!她迈过门槛儿,轻手轻脚地走到商雪玉的面前,放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商雪玉看着绯衣,原本的兴奋劲儿,却忽然无影无踪了!商雪玉伸手,指了指床上紧闭着眼睛的蓝衣,有些内疚地说道:“蓝衣她,受了伤了!” 绯衣走上前去,看了蓝衣半晌,这才问道:“蓝衣她……没事吧?” 绯衣一回到九皇子府,发现商雪玉不在,她就跑了过来。夜慕枫原本有事,要找商雪玉商量,于是,也就一起过来了! 然而,两人一到南王府,却发现,这里已经出事了! 所幸的是,商雪玉没事不是么? 商雪玉抬起头来,看了绯衣一眼,苦笑起来:“侯先生说她没事!” 虽然侯乙说她没事,但是也说过了,绝对不能让蓝衣发烧,因为,她的身体原本就虚弱无比了,若是发烧的话,那就非常的麻烦了! 安大娘原本说,自己守着就可以了,可是,商雪玉却不肯走,于是,安大娘只有守着商雪玉,也不走了! 安大娘是个心眼很活的人,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绯衣! 然而,绯衣的这个名字,已经不止一次的从蓝衣和商雪玉之间说过了。看着商雪玉的眼神,于是,安大娘知道,这个绯衣,一定是自己家的主子非常亲近的人! 于是,安大娘走上前去几步,朝绯衣说道:“绯衣姑娘是吧?我是安大娘!” 安大娘? 绯衣早已经知道,商雪玉已经是郡主之尊了,而这个南王府,将是商雪玉以后的府第。至于这个安大娘,应该也是南王府的人吧! 绯衣朝安大娘笑了一下,说道:“安大娘好,我叫绯衣,是小姐的贴身丫头!” 安大娘拍拍绯衣的手,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好精神的姑娘啊,一看就知道是个好孩子!” 两个说着话,却生怕太吵了,都放低了声音,却有些不放心地看向了商雪玉! 商雪玉的眼神,都在蓝衣的身上,商永霖看着,想劝,却不知道怎么劝起! 最后,商永霖终于说了一句:“玉儿,不要太过伤心了,既然侯先生将他的救命药都给了这位姑娘,想来这位姑娘会没事的!” 商雪玉抬起头来,看了商永霖一眼!然后,她摇摇头,缓缓说道:“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而已!” 商雪玉并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她的命,这些人,究竟是想杀她,还是想从她的身上得到什么? 商雪玉自认为,她的身上,毫无珍宝可言——除了一个没用的“郡主”身份之外,实在没有什么,是值得别人贪图的! 商永霖却是个过来人。他看着商雪玉,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没有为什么可言的——或许,你碍着了人家什么,或者,人家只是单纯的看你不顺眼,又或者说,你无意之中,占了别人垂涎三尺的东西!” 这世上,多的是无妄之灾,多的是无主之人。若是你件件事都想问为什么的话,哪里又有那么多为什么可言呢? 商雪玉看着商永霖,神色微动,可什么都没有说! 正在这时,只听到绯衣朝着门口的方向说了句:“九殿下……” 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前,他的眼睛,只瞟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绯衣,就很快地朝着一侧的商雪玉望去! 这边,安大娘和商永霖,甚至绯衣都跪了下去:“草民{奴婢}见过九殿下!” 夜慕枫摆了摆手:“都起来吧!” 三个人站了起来,垂手,站在一侧! 商雪玉弯下腰来,也想见礼,然而,一只手很快地扶起了她:“不用多礼!” 商雪玉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蓝衣,说道:“蓝衣受伤了!” 夜慕枫点点头,说道:“我已经知道了!” 这一路进府,夜慕枫肯定早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了!但是,自己没有任何的缚鸡之力,所以,这才让每一个陪在自己身边的人,不停地受伤,受伤! 先是朱衣,再就是青衣,现在,是蓝衣! 商雪玉微微闭了闭眸子! 然而,还不等她说什么呢,夜慕枫已经开口了:“圣旨下,我们明天一早,就要出发!” “什么?” “明天一早?” 一侧的安大娘还有商永霖都不由惊呼出声——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五天之后的呢?怎么变成了明天一早了? 夜慕枫不愿意让商雪玉想太多,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钦天监预测,过几天,将会有一场大暴-雪,所以,我们赶在雪落之前,路会好走一些!” 这怎么可能呢? 冰雪天气,哪里有好走与不好走一说呢? 虽然知道,夜慕枫并没有说真话,可是,商雪玉还是点点头,说道:“我让绯衣前去收拾!” 然而,夜慕枫摇摇头,说道:“不用了,我都让人收拾好了……” 其实,商雪玉的东西,基本上没有什么可以收拾的。她就是那些衣服和用具,这剩下的,夜慕枫早就叫人在准备了,明天一早,出发之前,怕已经准备好了吧? 商雪玉点点头,却没有再反驳什么! 夜慕枫说收拾好了,那一定是收拾好了。这些事情,原本就是不需要她担心的! 想到这里,商雪玉和安大娘说道:“安大娘,麻烦你去收拾两间房子,今晚,我们就在府里歇下了!” 南王府原本就是商雪玉的,她想在这里,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安大娘连忙应道:“奴婢知道了!” 绯衣刚好替夜慕枫奉上了茶,听到安大娘要去收拾房间,连忙说道:“安大娘,要不要我一起过去?” 安大娘看了屋里的三位主子一眼,笑着摇摇头,说道:“还是不用了,绯衣你侍候好主子们就是了!” 绯衣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回过头来,她又检查好商雪玉的暖炉,这才放到商雪玉手里去。 第五百九十五章 明日出发 刚刚在府门外的那一场遇袭,商雪玉几乎丧命,再加上在雪地上滚来滚去的,身上和衣服上也弄得脏脏的。那些雪渍,有些已经清洗干净了,而有些,混合着泥土沾在身上,再有些冰雪,一进屋子,就全部变成了水,将衣裙浸得湿湿的,不换,也是不成的了! 商雪玉一直住在九皇子府里,衣服也只那有限的几件,所以,她并没有留更换的衣服在南王府!所以,即便衣裙脏了,商雪玉也打算暂时忍着! 幸好,安大娘已经帮商雪玉赶制了两套新衣,原本是等着商雪玉搬过来的时候才穿的呢。可没想到这提前就用上了! 安大娘一看商雪玉的身上脏,就连忙将新衣服找来一件,当时就给商雪玉换上了。可是,当时蓝衣伤重,侯乙手忙脚乱。安大娘又一直忙于侍候商雪玉,所以,那脏的衣服还放在一边的盆子里,就连她刚刚走的时候,都匆匆忙忙的,一时忘记顺手拿走了! 此时,绯衣见了那换下来的衣服,认出是自己主子的。她手脚勤快地收好,想要拿去洗一下!今晚再架个火盆子烤个干儿! 毕竟,如夜慕枫所言,他们明天一早,就要从京城出发了。而商雪玉原本从商州来的时候,就没有带什么行李,夜慕枫让人赶制的几套,也还在九皇子府里。来来去去的,这商雪玉的衣服就那几件,还真的不算多,此去南疆,又是千里迢迢的,少得了衣服,要怎么办呢? 绯衣认为,这少一件衣服,便少了路上换洗,若是洗干净了,放在路上,自然可以继续穿的不是?绯衣这样想着,拿了衣服就准备出门儿。 然而,绯衣才刚刚走到门口,刚刚离开的安大娘却去而复返地折了回来,看到绯衣手里的衣服,安大娘笑得眼睛都眯了眼,她强着将衣服从绯衣手里拿了回去,说道:“这个,我来就行了!” 侍候商雪玉,可是绯衣的活儿啊,绯衣连忙摇头,说道:“安大娘,还是我来吧!” 绯衣拿着盆子,还想拿回来,谁知,安大娘却伸手一拦,快言快语地说道:“绯衣啊,这些你不用管……你看看我,这一粗心,居然忘记了这些衣服。主子们都还在这里,没人侍候是不行的……这衣服呢,我呆会儿洗就成了,绯衣你就在这里侍候着啊,有什么事儿,叫我一声就行了!@” 安大娘一边夺着盆子,一边可劲儿地对着绯衣使眼色。绯衣有些纳闷地顺着安大娘的眼神,再看看屋里的三位主子,这才明白了安大娘的惶惑! 屋里的三位主了,每一个站出来,都可以砸死一片人的啊——一个是南王府响当当的正主儿,一个是正主儿他老爹,最后的一个呢,则是当朝的九皇子殿下……难怪安大娘宁愿帮绯衣洗衣服,也不愿意绯衣离开这屋子半步呢! 说白了,就是洗这几件衣服容易,但是,要想侍候好屋里的这几位主子,可是有相当难度的! 绯衣明白了安大娘的意思,便不好意思再争。她微微叹了口气,笑着向安大娘表示感谢:“那么,这些衣服,就麻烦安大娘了!” 帮主子洗衣服,原本是小丫头们的份内事,可现在,被安大娘拿走了,于情于理的,绯衣都应该感谢于她! 安大娘见绯衣答应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都放下了。她笑着摇摇头,又偷眼看了屋里的主子一眼,对绯衣摆摆手,说道:“那个,不用谢了!” 大冷的冬天,安大娘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然后,端着盆子,走了出去! 非是安大娘不愿意侍候主子们,而实在是,现在的南王府里,实在没有可以拿得出手的丫头啊! 南王府之中,训练有素的奴婢也真没有几个。那些个小娃娃们,安大娘真的不敢让她们来进门儿的! 安大娘原本是找了那个专门买卖奴婢的人牙子的,也说好了今天下午就将人带来,让主子们挑选。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主子们齐聚,人跟前没个有份量的人侍候是不行的。 原本的时候,还有蓝衣在这里,可现在,蓝衣躺在那里,眼睛都没睁一下,忙里忙外的,就只剩下了安大娘一个人了。 幸好的是,绯衣在这个时候赶来了,如若不然的话,安大娘分身无术,真的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绯衣退到了屋内,安大娘端着盆子走了! 绯衣又替商雪玉续上了茶水,这才抽空去看了看蓝衣,又走回来,垂手站在商雪玉的身边,安安静静的,一动都没有动一下! 屋子里的三个有,已经开始说话了! 首先开口的,是商永霖! 商永霖长年经商,可以说是见多识广。铁福刚刚所说的话,有一半,商永霖是事行不知道的,可是,再不知道,他只要一听铁福的口气,就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圣君并没有放弃商雪玉! 而商雪玉此次要去的地方是南疆,正是那个圣君的地盘,到了那里,若是被圣君拐去的话,他商永霖这一辈子,不要再想看到自己的女儿一眼了! 所谓的圣殿,所谓的圣女,都只不过是一个代称,那个地方,其实就是埋葬一个人一辈子青春的地方! 而且,当你的青春耗尽之后,当你毫无价值之后,你的悲惨生活,其实才刚刚开始! 当年,商永霖遇到了黛娜。圣殿的人对黛娜的背叛十分的生气,那些人几次三番地想要将黛娜带走,可就因为铁福等人的暗中阻止,再加上商州临近京城,并不是那些人的地盘,在屡次三番之后,就放弃了原来的目标! 但是,黛娜没有回到圣殿受罚,并不等于她可以继续苟活于世。于是,在黛娜在非常凄惨地死去之后,那些圣君的人,也就暂时隐匿在了地下! 当时,商永霖以为,他们是罢手了,可没想到的是,他们只是转移了目标,将眼光放到了出自圣女的黛娜的女儿的身上! 现在,商雪玉已经长大,想必圣殿里的人,也早就蠢蠢欲动。只不过,商雪玉来了京城,又做了个什么郡主,她已经不是那些人轻易能憾动的了!如果说,商雪玉一直呆在京城,那些人很可能顾忌着不会下手。但,若是商雪玉一旦踏上南疆的地界,又有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天朝的郡主是那些人动不得的,但是,若是商雪玉失踪的话,谁又知道,他们得到的,是一个郡主,又或者说,是一个圣女? 现在,商雪玉的出行,已经迫在眉睫。商永霖作为一个父亲,他想要知道,随行的夜慕枫,,究竟有着怎样的高招,可以保商雪玉平安地去,开心地回? 商永霖看着夜慕枫,眼神之中,有罕见的沉吟,他似乎在想着措辞,过了半晌,才说道:“听说郡主此下南疆,九殿下会一路随行?” 夜慕枫侧头,看了商雪玉一眼,答道:“是的!” 商永霖微微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个九殿下并不是想像中的难缠,那么,希望他不要和传说中相差太远才行啊! 圣殿非寻常地,圣君非寻常人,他们若想得到一个人,又或者说是一样东西,必须无所不用其极,而夜慕枫若想护得商雪玉周全,也一定不能是寻常的酒囊饭袋。 商永霖又说道:“九殿下曾经在我商府逗留,想必也知道了玉儿的来龙去脉,她的母亲,原就不是寻常人,而她的身份……” 夜慕枫轻声地,却又坚定地截断商永霖的话,说道:“贵府的小姐,只是我天朝的郡主……如此而已!” 听了夜慕枫的话,商永霖怔了一下! 夜慕枫的意思,是不希望他接下去的话出口! 在京城之中,论及其他的歪门邪道,原本就是大不敬的罪过,而商雪玉现在身份敏感,其他人的言辞,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被有心人听去,从而大作文章。 所以,商永霖的话,才只说了一半,就被夜慕枫给截断了——无论商雪玉之前是什么,但她现在的身份,就是南王府的郡主,过往前尘,都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商雪玉看着商永霖,微微笑了一下,说道:“女儿若是走了,这南王府也无人打理,父亲若是能帮忙照看的话,女儿不胜感谢。母亲曾来说信,要年后才过来,那时,想必女儿已经从南疆归来。到时,女儿一定会在父、母面前,一尽孝道!” 商雪玉的话,带着三重意思! 这其一呢,就是无用的话,在此就不用说了。 二则,商雪玉是不赞成商永霖因为自己的事情操心,更不想让商永霖再巴巴的跟到南疆去! 这三则,若是商永霖不想回商州的话,则可以在京城之中暂住! 商永霖听明白了商雪玉的意思,只好微微叹了口气,说道:“等玉儿你南下,为父也要转回商州去了!” 毕竟,一年就要过去了,年关的时候,谁不希望是在自己的家里度过的呢?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那么,父亲请代问母亲好!” 商永霖点点头,将原先想说的话,全部才吞了下去! 夜慕枫告诉商永霖,有些话是不能外传的,但是,他也是在告诉商永霖,商雪玉的事情,甚至是底细,他也是一清二楚的。即便,由他陪伴去南疆的话,也希望商永霖可以放心! 再加上,商雪玉已经是朝廷的郡主,她的事情,就是南王府的事情,就是朝廷的事情,而商永霖,是不能多加干涉,甚至横插一杠的! 夜慕枫的话,虽然不是商永霖想听的,但是,他也总算放下了一半的心——夜慕枫既然知道了一切,那么,就必定有一个万全的准备,至于以后的事情,他是帮不上忙,也操不了心的了! 商永霖又和商雪玉说了会儿话,这才起身离去! 屋子里,就只剩下夜慕枫的商雪玉两人! 绯衣还在一侧侍候着,蓝衣仍旧静静地躺在榻上,声息全无! 商雪玉犹豫了一下,看着夜慕枫,有些迟疑地问道:“对了,朱衣有没有消息了?” 第五百九十六章 神仙散 商雪玉的眼里,有几分希冀,更有几分渴望,她希望得能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是的,商雪玉在临行的前一天,第一个想到的,仍然还是那个不知所踪的朱衣! 她没办法忘记,在进宫的那一天里,被青衣迷晕,然而,醒来之后,只看到满地的血,还有满地的尸体! 商雪玉虽然不喜欢被人迷晕,但是,她更加不想有人因为她而失踪,甚至失去生命! 夜慕无法直视商雪玉的眼睛,只好侧过眼来,摇摇头,说道:“目前还没有消息!” 不管是十二衣,还是十二子,他们的主人就只有夜慕枫一个人,所以,如若他们不死,如若他们能自己走回来的话,一定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九皇子府里! 更何况,朱衣此前失踪的时候,子午带着人几乎搜遍了整个京城,但是,却仍旧一无所获。 尽了全力都做不到的事情,那么,就只有一种结果,就是听之任之! 商雪玉的眸光黯淡下来:“朱衣是因为我……” 若不是因为自己,朱衣不会失踪,青衣不会到现在还躺在床上,而蓝衣,也不会到了现在,都生死未卜! 商雪玉的心里,十分难过! 夜慕枫淡淡地说道:“各人有命,而且,她们有要做的事,即便不是为你,也会因为别人——危险和鲜血对于他们来说,都已经司空见惯!” 莫说是十二衣和十二子,就是身为主子的夜慕枫,同样如此! 商雪玉不作声地看了夜慕枫一眼,抿紧了唇,没有再说下去! 门外,闪过安大娘的身影! 绯衣一看,连忙迎了出去。片刻之后,绯衣回转,朝着商雪玉说道:“主子,安大娘让奴婢来唤九殿下和您一起去用膳呢!” 商雪玉看着夜慕枫:“你用过没有?要不要一起?” 夜慕枫这一大早匆匆忙忙的,也是饿着肚子过来的,此时听到商雪玉相邀,也不客气:“那就一起去吧!” 商雪玉不作声地站起身来,朝外走去,她抬脚,准备迈出门槛的时候,忽然转头说道:“绯衣,让人守着蓝衣,别等她醒来了看不到人!” 绯衣点点头,说道:“奴婢在这里守吧,安大娘说,已经帮奴婢留好饭菜了!” 商雪玉听了,这才迈出门槛,朝门外走去! 屋外,天气一阵乌黑,细细的雪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又从头顶上落下! 那些细小的微粒,犹如细碎的冰点,在接触到肌肤的那一瞬间,就化成水滴,凝结在带着暖意的衣衫上,渐集渐密! 商雪玉才走出两步,绯衣已经跟了上来,她的手里,拿着商雪玉放在一边的暖炉,温暖的手感,从暖炉的那一端传了过来,原本被寒风包-裹的商雪玉,这才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暖意! 绯衣将商雪玉大氅的风帽给拉了起来,又拿着一把油伞,说道:“郡主,奴婢送您过去吧!” 商雪玉扭头,看了一眼屋里。她还是不放心蓝衣一个人在。 夜慕枫走上前来,接过绯衣手里的大伞,罩到商雪玉的头顶,说道:“走吧……” 商雪玉看了一眼绯衣,和夜慕枫慢慢地向前走去! 寂寞宫殿,连沙漏滴下的声音,都无限量地放大。 屋子里燃着缭绕的熏香,淡淡的龙涎香的气息,将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弥散得犹如缥缈香海! 宫殿里的正中,摆着一张宽大的床榻,上面,有一个身影辗转了半晌,终于发出细微的声音:“来人&……” 一个黑色的身影,连忙推开殿门,进得殿内,他跪在地上,说道:“陛下……” 清冷的空气,随着那个黑色的身影扑闪进殿内。那令人醒神的感觉,还没有来到床榻之前,就已经化为温暖的一缕,飘忽地闪着! 床上的身影动了一下。似乎闻到了属于殿下的气息。他低声说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跪在地上的身影连忙答道:“回陛下的话,午时刚过!” 床上的身影缓缓坐起,却是以手支额:“朕又梦到那个东西了……” 那个东西,不停地在帝君的梦里出现。先是哀号哭叫,再后来,就是哭泣哀求,到了最后,变成了狠狠的威胁! 那梦,日复一日地重复,让中年的帝王疲惫不堪,幻象迭生! 跪在地上的身影膝行着向前一步,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么,还要再用一点神仙散么?” 神仙散,就是可以压制这噩梦的存在。那东西,开始的时候,只要吸一点点就好,可是,随着吸食和依赖的增加,所需要吸食的量,也越来越多,而在吸食之后所感觉到的好处,同样越来越多! 没有人说话,跪在地上的人,仍旧伏着不动。他偷偷地抬起眼来,看了一眼坐在床榻上的人。 床上的身影,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在挣扎! 神仙散…… 那东西——似乎九儿昨天刚刚来说,说那东西绝对不能再碰,因为有损身体。 可是,若是一日不用,便一噩梦缠身,连觉都睡不安稳了。你叫他又如何离得开呢? 天人交战,挣扎了许久,床上的那个身影轻轻喟叹一声:“传!” 跪在地上的男子眉梢一喜,连忙说道:“奴才这就去传神仙散……陛下稍候片刻!” 那男子又磕了个头,一溜烟地跑出去了,只余下床榻上的男子还在低声地呢喃:“得听九儿的话……” 可是,这不吸寝食难安啊!这又要怎么办呢? 想着那么多的奏折要批,这可真让人头疼啊!下午,还有脤灾的事情要商量…… 唉! 床上的人,微微叹了口气,终于从床上站起,喃喃自语地说道:“就这一次……最后一次!” 就这一次,最后一次,用完了这一次,他发誓,以后都不再碰这些东西! 就这一次! 忽然,殿门之外,传来太监拉长了腔调的声音:“贵妃娘娘驾到……” 贵妃来了? 床上的人赤着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转过头来,朝着殿门望去! 沉重的殿门“吱呀”一声的开了。一个带着浓浓香气的身影,朝着殿内缓缓走来。那个身影,背对着光,只看到一个绝美的轮廓,只见她的衣衫随着身形缥缈散开,犹如云中仙子! 那个女子一走进殿内,就给清寂的内殿,增添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微妙气息! 似乎没有想到帝王已经起床而且,就赤着脚站在地上,那个身影猛然一惊,连忙跪拜:“臣妾香儿见过陛下!” 帝王虚扶一下,说道:“香儿免礼!” 香贵妃看着帝王赤着的脚,嗔怪道:“陛下,您怎么从床上起来了……这大冷的天,还不穿鞋子,您就不怕着凉了嘛?” 香贵妃一边说,一边扶着帝君朝床榻之前走去! 听了香贵妃的话,帝王笑了起来:“这殿内哪里冷呢?只不过是爱妃刚刚从殿外进来,才感觉到清寒无比的吧?” 香贵妃听了,娇笑道:“陛下身体强健,当然不畏寒暑,但臣妾畏寒畏暑,哪里及得上陛下呢?”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朝桌前走去! 看到殿内进来一长排的下人,开始侍候帝王漱洗。香贵妃只是看着,却不作任何声音。 直到帝王喝下一盏茶之后,香贵妃才笑道:“陛下,臣妾闻钦天监来报说,又来雪季,九殿下此行路远,不知道有影响否?” 香贵妃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殿外,一双媚人的眸子里,流转着让人看不透的深意! 在如此的冰雪天气出行,这位九殿下……呵呵,还真有他的! 中年的帝王看了一眼香贵妃,淡淡地说道:“九儿自然知道如何处理!” 事实上,将前往南疆的日子提前了三天,不管是夜慕枫,还是帝王,都有着自己的考虑的! 夜慕枫明日一早出发,他在临行之际,却将有些东西一折写下,放到了帝王的桌前! 那些东西,帝王自然是没有看的。只不过,对于帝王来说,早看一天,还是晚看一天,又有什么区别呢? 香贵妃听了,又是莞尔一笑,刚要说什么,只听殿外高声来报:“陛下,神仙散来了……” 香贵妃眸色微微一深,聪明地住了口! 过了片刻功夫,一行人捧着用神仙散的一应用具,进了殿内! 香贵妃看着,连忙躬身想要告辞:“臣妾不敢打扰陛下,就此告退!” 中年的帝王却是头也不抬地说道:“不用,你呆着就是!” 香贵妃娇媚的脸上又是微微一变,却转而一笑,说道:“如此,臣妾侍候陛下……” 香贵妃说着,缓步走上前去,开始侍弄一应的用具! 金灯烛油,香气弥散,而那一张金箔纸上的白色粉沫正逐渐化成一滩水,然后,又被极其巧妙地吸入鼻腔。 一切的动作,在香贵妃的手下,流畅自如地完成,待最后一缕粉沫被吸尽,帝王发出满足的叹息! 香贵妃朝一边使了个眼色。那些女侍们连忙上前,帮忙将帝王扶到榻上。香贵妃坐在床头,低声唤着中年的帝王:“陛下,陛下?” 香贵妃的声音轻柔极了,听在耳里,有一种甜甜腻腻的柔软的感觉! 帝王的脸上,带着一抹奇异的笑容,他伸手一揽,就将香贵妃揽到了床上。 香贵妃伸手一勾,流金细蚊纱帐垂散下来,香贵妃已经倒在了帝王的怀里! 正在殿内侍候的人们,听到蚊帐之内的动静,连忙收拾了东西,鱼贯退了出去,只剩下暖红帐里,那一声高,一声低的喘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帐子被人再次掀开了。 衣冠不整的香贵妃站在床前,低声唤道:“来人……” 随侍的宫女们推开殿门,进了进来,香贵妃坐在桌前,任那些宫女们有条不紊地帮之梳洗,打扮! 香贵妃看了一眼蚊帐之内,还在沉睡的帝王,眉角挑起一抹冷笑,然后,带着人,转身走了出去! 第五百九十七章 此去千里 殿外,凛冽的寒风,绕着廊柱直吹过来,令人窒息的冷气,迎面拂来的瞬间,吹翻了香贵妃的风帽。那风,吹得香贵妃一个趰趄,差点儿跌倒! 在香贵妃的身后,替她撑着伞的年轻宫女连忙伸手扶住,这才堪堪地接住了香贵妃的身体! 香贵妃脚下又是一滑,差点儿跌倒。那个跪倒在地,扶着香贵妃的宫女,却在香贵妃的一个巴掌之下,被打得东倒西歪:“看到风来了,也不知道护住本宫,你这个不长眼的东西,是不是嫌命太长了?” 香贵妃的手劲儿非常的大,只一巴掌下去,那个宫女如花一般的脸上,立时被打出了五个指印。带着指环的手,划破了宫女娇嫩的肌肤。嘴角,立时有血,渗了出来,落在眼前的一片洁白! 香贵妃打了那宫女,却觉得犹不解恨。她又飞出一脚,将那个宫女踢翻在地。那个宫女被踢,翻了一个滚儿,却连忙跪倒在地,她只是不停地磕头,既不敢去看眼前的香贵妃,而且,也一个字都不敢说! 整个过程,所有陪着香贵妃的人宫人,都垂下头去,噤若寒蝉。香贵妃进宫的时日并不长久,但是,手段却是骇人一般地可怕。对于这些个下人们,也是不出手恺,一出手,就必定沾上人血。这些个跟着香贵妃的宫人们,个个度日如年的,此时,看到香贵妃出手,不要说劝了,就是一个字都不敢说了,说实话,她们既怕香贵妃动手,更怕城墙失火,殃及池鱼! 香贵妃看着那个宫女的狼狈样子,娇媚的子里,闪过一抹阴冷,她再次冷哼一声,转身,飘飘然地走了开去! 经过了方才的事情,这一行人就更加的小心了,几个的身影,挡在香贵妃的面前,生怕有风来了,再吹到这位矜贵的主子,但是,有了前面的教训,大家又不敢靠得太近,唯有将之团团围住,又不着痕迹地让出一条道来,可以说是步步惊心,如履薄冰! 香贵妃昂首挺胸的,似乎根本没将眼前一切放在眼里。只有她抿着的薄唇,可以显现出来,她此时的心情,并不象平日城蒙恩受宠的时候那么的好! 一行人,才转过一个廊角,突然,有人迎面而来。这些宫人,都是认得那个女子的,此时一见,连忙让开了道! 前方的冰雪路面,有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正快步而来。乍一见到香贵妃,她的脸上,浮现了几抹喜色。连忙走到离香贵妃几步远的地方,深深地施了一礼。香贵妃抬抬手,示意她起来。 那个女子又是一礼,然后,这才快步走到香贵妃的面前,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香贵妃很明显听清楚了,她冷笑一声:“如此,岂不是甚好?九殿下有望抱得贱-人归,圣君又得到了他想要的,这岂不是皆大欢喜么?” 那个宫女只是和垂着头,不敢说话! 香贵妃看了,眯起眼,忽然又问了一句:“你可看清楚了?那是三殿下的人么?” 宫女点点头,肯定地说道:“没错,奴婢看清了,正是三殿下的人……但有一些,却不是宫里的!” 香贵妃冷笑一声:“当然不是……既然勾结了那个人,肯定得要那个人的手上沾些血不是么……不过,如此说来,这个郡主的命倒是插硬的,这两天两次,都不足以让她丧命……” 只不过,如此,那个便宜郡主的,若是此时死了,倒还算是一场功德,若是等她到了南疆之后,怕生死,都不再是她自己的事了吧? 想到这里,香贵妃摇摇头,说道:“行了,行了,这些事,就由得他们闹腾去吧,我们只管在一旁看热闹就是……” 刚刚侍寝,香贵妃似乎累了,此时,她伸了个懒腰,懒慵十分地说道:“你继续让人看着,记住,一定要看着他们,走到南王府里去……” 南王府! 南疆,夜慕枫,你做梦都想不到吧?那个要将你送到那个想死都死不成的地方的,不是别人,正是你最最敬爱的父亲…… 香贵妃带着香风阵阵,轻快地走了,只剩下天下不停落下的雪粒,落在地上,也落在人们的衣襟上——看着远处阴暗的天际,那些有经验的老人们就知道了,眼下的这一场雪,绝对会是入冬以来,最最大的那一场。眼前的这些细碎的雪沫,也只不过是大雪的前奏而已! 第二天,刚过五更的时候,商雪玉就被叫起了床! 她才一起床,绯衣已经忙着带人帮她梳妆、打扮,一切都有条不紊。 等商雪玉打扮整齐,走出屋门的时候,这才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到齐,正站在院外的风雪里,等待她出门儿! 商雪玉急走两步,来到凌大的面前,说道:“凌叔,你这是何必?” 凌大朝着商雪玉跪拜下去:“郡主出行,小人愿意誓死追随!” 商雪玉微微叹了口气,扶起了凌大! 此次同行的人,除了帝王拨下来的卫队,这剩下的,都是夜慕枫的人了。而商雪玉,身边除了绯衣之外,可以说,连一个自己人都没有! 所以,对于主子的这次出行,凌大不放心,所以,他请求带着南王府的一般兄弟,一起前往! 凌大被商雪玉扶了起来,可是,他还是说道:“属下愿意追随郡主!” 商雪玉抬起头来,看了看仍旧昏暗的天气,还有窗前迷蒙的灯光处,那散碎地落着的雪粒,不由轻叹一声:“你若跟我去了,这南王府怎么办?就不管了么?” 凌大听了,顿时愣了一下! 是啊,若是他随着商雪玉去了,那么,南王府的安全,还有那刚刚从户部拿回来的东西,又要怎么办呢?又怎么知道,没有人眼红,没有人觊觎呢? 凌大咬咬牙,说道:“可若是郡主遇到危险的话,那可是什么都换不来的!” 其实,什么都不重要,人才是最最重要。若是商雪玉出了意外的话,即便南王府堆满了金山银山的,又有什么用呢? 凌大咬牙,看了一眼夜慕枫派来的卫队,摇摇头,固执地说道:“郡主,还是让凌大护您前后吧!” 如果说,凌大曾经相信过九皇子府的人,可是,在看到了子午对商雪玉的态度之后,他是不会再相信的了! 而现在,商雪玉要远去南疆,这样的千里路遥,凌大怎么不担心呢? 想到这里,凌大摇摇头,说道:“郡主,您若不让凌大去的话,大家都不会放心的!” 商雪玉敛了敛神色,说道:“我还有绯衣!” 帝君派来的卫队,夜慕枫所派的卫队,若是再加上南王府的人,岂不成了三方鼎立了么? 商雪玉此去,千里路远是不假,但是,在有其他外力的情况之下,她是不可能动用自己眼下少得可怜的力量的! 凌大张了张口,却感觉到商雪玉的语气冷了下来:“我向你们保证,我会平平安安地回来。但是,你们一定要将这南王府给我守好了,若是我回来之后,你们没有人做到我想要的,我是不会客气的!” 商雪玉放下了狠话,又重重地拍了拍凌大的肩膀:“你们放心好了,明年开春,你家主子我,就会回来!” 凌大看着商雪玉,却觉得说不出话来! 他是想跟着保护商雪玉的,因为,他不放心,将自己家的主子,放到那一群虎狼一般的侍卫里去。只有自己跟着,他们才可以拼命保得商雪玉的安全! 所以,凌大希望,是由自己保护商雪玉的! 一侧的绯衣走上前来,看着凌大,笑道:“行了,凌叔,您就不要再耽搁时间了,郡主的安全,您放心好了,都交给我,我一定会把郡主平安无事地给带回来的!” 一侧的安大娘插了一句话进来:“少一根头发都不行……” 安大娘的话,几乎哽咽!说实话,将郡主这样交出去,他们真的不甘心啊。可是,商雪玉说的是对的,这府里的事情,同样的重要,若是不将府里快些收拾好的话,明年商雪玉一回来,又要怎么和她交待呢? 安大娘看着身后的侯乙,脸上流露出悲伤的神色! 这个小主子,别看年纪小,可是,为人公正,处事公平,再加上她的性格、脾气,可真对大家的胃口啊,但是,就这样就离开了大家伙儿,这让在南王府里住了几十年的安大娘们如何放心呢? 只要想到这里,大家都不由难过起来! 商雪玉看着大家的样子,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我只不过是去祭典先辈而已啊,你们干嘛要搞得生离死别一般啊?” 安大娘这才收起了眼泪,说道:“是啊,过了这个年,郡主就会回来了……我们在这里等待郡主回来就是!” 凌大看着商雪玉的样子,知道自己想跟去的事情是万万不成了。他有些沮丧,于是,跪倒在雪地里,重重地磕头:“郡主,您要早些回来啊,属下等就在这南王府,等待郡主归府!” 商雪玉伸手扶起了凌大和安大娘,她将两人的手叠在一起,又将侯乙的手也拉了过来,放到一起,重重地说道:“南王府,就要靠你们了……” 是的,这任何一府,任何一个家,都需要有人操持,商雪玉此次远行,府里的一切,自然是没办法再操心半分的,那么,这剩下的,都只能靠这面前的三人了! 虽然,这里并不是家,但是,商雪玉在这里的几天,一切的家长细务,都仔细地商量,大家同抬一船高的感觉,让商雪玉也似乎找到了久违的、家的感觉! 这个家,商雪玉她不舍得! 三个人弯下腰来,齐齐应下了! 商雪玉松开大家的手,越过众人,朝前走去! 刚刚迈出两步,一把大伞举在前头,商雪玉抬头一看,原来是夜慕枫来了! 第五百九十八章 出发 飘着浮沫冰雪的夜晚里,到处漆黑一片,只有冰凉的点点滴滴,落在人的身上,那一种冷,直从温暖的心底将温度全部剔除! 雪,不停地下,细细如幕帘。 廊下的灯,照不亮这铁幕一般的黑夜,只好摇晃着,寻找着黎明的痕迹! 风,呼啸而过,将雪片透过风帽,吹到人的脸上!冷得彻骨的触感,砸得睡意乍消的人生疼,生疼! 有雪片,迷到了商雪玉的眼里,乍痛之下,她的眼睛猛地眨了起来,直到雪融成水,泪珠一般地落在面颊!商雪玉睁着痛涩的眼睛抬起头来! 点着灯的窗纸,犹如一块大大的屏幕,将廊前人的身影拉长,而那一抹雪色的衫,那人眼里的斑斑灯光,斜斜地倒映在宛若破碎流星的星痕一般,在这个人的眼里弥散开去。同时弥散开去的,还有商雪玉落在对方眼里的,漆黑一片的身影! 那人低下头来,一片黑色的阴影笼罩而下。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黑且深的眼睛,就在商雪玉的头顶,然后,一把拉起了她的手:“怎样,昨晚睡得好不?” 逆风,呼啸着迎面吹来,将商雪玉即将出口的话吹散,她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 那风极猛,将商雪玉的身体吹了个趔趄。夜慕枫连忙扶了一下,她才堪堪站稳。 夜慕枫低下头去,望着打扮整齐的商雪玉,还有她的眼里,根本就没有褪去的淡淡睡意,笑道:“我们这就出发了!” 走出人群的瞬间,他的声音再一起响起:“这条路还很长,你如果觉得困的话,可以车里睡上一会儿!” 商雪玉点点头,跟着夜慕枫朝外走去! 在抬脚,准备离开的时候,商雪玉忽然想起,这一大早的,怎么没有看到商永霖和铁福两人呢? 或者说,这两个人还没有睡醒,所以,就没有过来吧? 这个念头一起,商雪玉就苦笑了一下——自己再想什么呢?这一别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商永霖或者觉得哀伤,所以才没有出来吧? 商雪玉从来不会难为自己,所以,凡事都只会往好的地方想! 就在这时,满院子的下人们,全部都跪倒在地,他们头朝着商雪玉离去的方向,齐声叫了一句:“恭送主子!” 商雪玉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然而,身边的人,却大力地拉住了商雪玉的手臂:“走……” 只要你的人还在这里,他们是不会起来的! 商雪玉硬着心肠,又走出两步,终于穿过了跪着的人流!她在昏暗的灯火下转过脸去,只看到满院子跪着的人眼里,流露出难舍的光芒! 这一院子的人,就是南王府的全部——这些自幼就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对南王府有着特殊的感情。而今,南王府里新的一任主子诞生,却很快离去,在这些人的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舍难分的微妙感觉! 商雪玉的眼神,一一移去! 老人、男子、女人、孩子! 夜幕之下的碎雪,在这些人身上,覆盖了一层淡淡的白。而这些人,身披风霜的跪在冰凉的雪地上,眼里,却没有一丝的痛苦和难受,而他们热切的而又眷恋的眼神,却让商雪玉的灵魂,都感觉到颤抖起来! 雪片,从头顶一泻而下! 这满院子里跪着的人,不管年纪大小,不管高矮肥瘦,不管长相粗豪,还是秀美,此时他们的眼里所流露出来的感情,是那么的浓,那么的眷恋! 商雪玉抬起手来,示意大家起身,然后,她转过脸来,和夜慕枫一起,头也不回地离去! 南王府,我会回来的! 所有的人都没有看到的是,当这一幕难舍难分的戏码上演,几乎所有的人都泣地离别的时候,远处的屋檐之上,有一个暗色的身影微微地闪了一闪。然后,就消失在黎明前的夜色里! 象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夜慕枫的脚步停了一下,只一下,他很快地朝着前方走去!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商雪玉,顺着夜慕枫的眼神看了一眼,可是,除了漆黑的夜空,还有那昏迷的灯光下闪着暗光的白色雪粒之外,目之所及,什么都没有看到! 可是,就在刚才,为什么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却是那么的浓烈呢? 莫不是因为自己没有睡好的缘故,所以精神有些恍惚么? 如若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的话,那么,又是谁在暗处看着她呢? 商雪玉抿了抿唇,在迎面的风又一次呼啸着吹来的时候,她拉了拉头顶的风帽! 商雪玉坐着软轿,来到府门前,当她从轿前走下,准备出门的时候,看着敞开的大门,微微地愣了一下! 绯衣想是早就起来了,刚刚,侍候她起床之后,就忙乎着让人搬抬最后的行李! 所有的卫士们,也早就起来了,大家早已列队整齐,等待着主子的出发! 一长排的四辆马车上,有两辆装载着行李,另外的两辆,则是坐人。十六匹健硕的大马,站在车头的方向,昂首望着前方的黑夜,眼里是无惧的光芒! 商雪玉看着这些列队整齐的卫兵,眼里闪过一抹宽慰——不管前路多么艰险,只要有这些人陪着,也算是一种满足吧? 正在这时,马车前方闪出一个年轻的身影。那人径直来到商雪玉的面前,朝商雪玉抱拳,一礼施了下去,说道:“末将秦汉,见过郡主殿下!” 夜慕枫在一侧说道:“这就是护卫你去南疆的卫队!” 这是帝王派来的人,并不是夜慕枫自己的卫队! 商雪玉连忙说道:“秦将军免礼!” 秦汉直起身来,看了商雪玉身侧的夜慕枫一眼,说道:“末将是殿前卫将军,此将,将直接负责九殿下和郡主的安全!” 商雪玉不由抿了抿唇——很好,负责她的安全?那就是说,这个人,是帝君派来保护她的么? 可是,这话,怎么听着,觉得有些别扭呢?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那么,有劳将军了!” 秦汉又施了一礼,这才问站在商雪玉身后的夜慕枫:“请九殿下和郡主上马,我们这就出发了!” 夜慕枫点点头:“郡主请罢!” 商雪玉登上马车,在掀开车帘的瞬间,商雪玉微微呆了一下!这一辆马车可不是普通的大,居然在靠头的两边,铺了两铺小铺,侧边的居大,靠中稍小,而马车的中间,则生着一个小小的火炉,上面,茶的香气,正扑满整个车厢! 绯衣随着也上了马车。看到商雪玉呆怔,她笑了一下,说道:“这是九殿下特别为郡主您准备的!” 商雪玉点点头,默不作声地朝床榻前坐了上去。绯衣连忙斟了一杯茶奉了上来,说道:“郡主,请喝茶!” 商雪玉接过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这才感觉到,她原本发麻的指尖,又有了一些温度! 绯衣替商雪玉将大氅挂到一边,回头看着商雪玉有些苍白的小脸,说道:“郡主可是冷坏了吧?这个鬼天气,滴水成冰的,奴婢刚刚在外面走了一遭,就冷得脚尖发麻呢!” 商雪玉抬起眸子,看了绯衣一眼,说道:“对了,绯衣,蓝衣是不是昨晚送回去了?” 商雪玉没有看到蓝衣! 于其说她在担心蓝衣的人,倒不如说,是在担心蓝衣的身体,还有就是,蓝衣究竟醒了没有! 绯衣摇摇头,说道:“没呢……侯先生不让移动,说是对伤口无益,所以,安大娘就将蓝衣安排在后面的厢房里去了!” 那么,蓝衣是醒了么? 商雪玉侧过头来,看着绯衣! 绯衣摇摇头,说道:“奴婢刚刚去看的时候,蓝衣还没有醒,只不过,听着呼吸倒是均匀了不少,侯先生当时也在场,还说,这样的情况是最好的,怕不用到今日午时,蓝衣就可以醒了!” 商雪玉听了,点点头,说道:“侯先生是对的,蓝衣是在我南王府受的伤,应该在这里将养着比较好些!” 绯衣听了,只点了点头,便没有再说话了! 说实话,对于绯衣来说,实在是有些奇怪夜慕枫的反应,原本,蓝衣是要被子午带走的,可是,当子午问了夜慕枫之后,居然同意了蓝衣在南王府里养伤的事!还说了一些客气话,细细如说,费心啊,辛苦啊诸如此类的! 绯衣自然知道,夜慕枫怕是顾忌商雪玉的感受,但是,这对于商雪玉来说,却也确定是放了心的! 而绯衣当然知道商雪玉的想法,所以,这一大早的,她检查了东西没有问题之后,第一时间的,就去了看蓝衣的伤,是不是有事! 因为商雪玉这一打扮整齐,怕就要出门儿了,所以,她肯定是没有时间去的,而绯衣,一大早的,就在招呼着收拾行李,怕时间也不多,所幸的是,安大娘帮了绯衣的忙,所以,绯衣才能在出发之前,抽出一些空闲出来! 想到这里,绯衣说道:“小姐,南王府的人……还真的不错!” 商雪玉默默地笑了一下——南王府的人当然不错,若然不是的话,他们也不会守着这座空府,一直守到了今天!也不会在明知没有希望的情况下,还不肯离开这里! 但是,有些话,商雪玉即便说出来,绯衣也不一定会懂,而对于商雪玉来说,过去的,都不重要,最最重要的是,是眼前的路! 商雪玉又迟疑了一下,问道:“对了,绯衣,青衣她怎么样了?” 商雪玉昨日离开九皇子府的时候,青衣的精神看着不错。但是,单单看外表,有些东西也是看不出来的,既然绯衣从九皇子府里出来,自然知道青衣的情况的不是? 绯衣知道商雪玉又在担心青衣了,她笑道:“郡主您放心好了,青衣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了——只不过,还不能剧烈运动而已!” 商雪玉点点头,又喟叹了一声:“但是,朱衣呢,到现在都没能回来!” 绯衣的眸光沉了一下,她看着商雪玉,轻声说道:“小姐您在自责是不是?” 一直以来,商雪玉从不 第五百九十九章 责任和道义 商雪玉至所以对朱衣愧疚,归根结底,朱衣并不是她的人,但是,却因为她,而生死不明! 商雪玉也不瞒绯衣,她看着车马移动,在冰雪上发出辚辚的声音。她听到前面的车夫,吆喝着那马,准备启程。她听着南王府的人涌了出来,在府门口发出轻轻的啜泣,她听到,凌大和安大娘近得马车之前,最后为她送行! 商雪玉掀开车窗,看了抹着眼泪的安大娘一眼,说道:“你们回去罢,记得看好家!” 记得看好家…… 商雪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长廊的转角处,可是,只有她的声音,仍旧响在大家的耳边,让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暖流——记住看好家……因为,那是我们的家…… 那样的话,让安大娘的心里一暖,顿时说不出话来。凌大在安大娘的身后接过了商雪玉的话头:“郡主尽管放心好了!” 有他们这些人在,商雪玉当然放心! 商雪玉望着安大娘,说道:“请照顾好蓝衣!” 安大娘只顾点着,眼泪却不住地往下流。凌大又答道:“请郡主放心,属下等一下会是照顾好蓝衣姑娘的!” 商雪玉点点头,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她看着追着马车,一路向前的安大娘和凌大,提高了声音说道:“行了,你们都回去吧,天冷……” 车帘子被放下了,商雪玉却觉得这道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绯衣走过来,扶着商雪玉坐下,说道:“小姐……” 只有两人的时间,绯衣才会叫商雪玉作“小姐”。在绯衣的心里“郡主”那两个字,太过遥远字,遥远而且高贵,高贵得绯衣每每要仰望,要用不少的力气,才能叫得出来! 而象现在一样的,叫小姐,可是轻松多了! 商雪玉对于那个什么郡主的虚名,也不太感兴趣,她也觉得,绯衣在叫自己小姐的时候,似乎才回到了之前的日子! 而今,马车里只剩下了两个人,商雪玉看着绯衣,又想起了同时因为她受伤的两个女子! 一个蓝衣,一个青衣! 绯衣替商雪玉添上茶水,低声说道:“小姐您曾经说过的,在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有她要走的路,就如每个人都有属于她自己的责任,而我们十二衣的责任就是,保护需要保护的人,即便豁出命却,都在所不惜!” 商雪玉抬起眸子,看了绯衣一眼! 商雪玉没有想到,绯衣会说出这样的话! 是的,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相对的责任,但是,若是牺牲别人来保自己的这一条命的话,是不是就真的值得呢? 要知道,人命都是命,那尘世里所划分的贵-贱和等级,并不能作为牺牲别人的理由的啊! 所以,绯衣这话,商雪玉并不和赞同! 看到商雪玉满脸的不赞同的样子,绯衣弯起眉毛,笑了一下:“小姐,您误会了!” 奴婢所说的责任和牺牲,并不象您想的那样呢! 绯衣坐在商雪玉的面前,说道:“当日,您要去宫中受封,有的人不想让您去,但是,您的引荐人可是九殿下啊,如若您不到场的话,那么,九殿下必定会受到惩罚,而您呢,也会失去所有的在帝王面前,替南王府申冤的机会。更别提什么拜祭了——所以,在那一天,朱衣和青衣奉命去护送您进宫——原本,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可没想到的是,途中却出了意外,而朱衣,就是因为那个意外而失踪的!” 道理,商雪玉何尝不懂? 但是,这世间的事,从来不会因为懂,就能轻易地放下或者做到。商雪玉自问,不是圣人! 绯衣沉下眸子,说道:“说实话,这件事,大约小姐您已经猜到了——那些围上朱衣和青衣的人,并不是第一拨,事实上,那一天代替小姐您进宫的较子,一共有三顶的,他们在其他的三处地方,全部遇到了袭击,而护送您的朱放有青衣,自然也不会例外!” 商雪玉这下,倒真的有些意外了,因为,她没有想到,居然是三拨人,从九皇子府里出发的?而且,全部都遇到了对手? 那些人,究竟有多么不想让她进宫啊?又多少不想让她替南王府申冤啊? 那些人,究竟安的是什么心呢? 自然了,商雪玉十分明白,这些人不想让她进宫的原因,除了事关南王府之外,剩下的,就是因为夜慕枫了! 毕竟,南王府若是因为夜慕枫之手而崛起的话,那么,此后就会成为夜慕枫的势力,那就是说,在以后的以后,若想要对付夜慕枫,就必须先拔得下南王府! 而更重要的是,南王府之中,只有一个郡主在。若是夜慕枫以扶持为名,而将整个南王府握在手里的话,那后果才是最最可怕的! 要知道,南王府虽然倒了,但是,他几十年前那盘根错节的关系依旧还在,封赏的封地也还在,而这些东西,若一旦真有落入夜慕枫的手里,那夜慕枫的势力,将会是多么的可怕? 所以,这些人不容许商雪玉进宫,更不容许,商雪玉会真的得到封赏! 这些东西,商雪玉原本就想明白了,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的身后,夜慕枫居然准备了这么多的东西! 绯衣看着商雪玉不说话,也就微笑了一下,她说道:“但是,小姐不一样进了宫不是?虽然,这牺牲……” 那牺牲,可算是挺大的! 三路进宫的人之中,其他的两路,护卫的人,几乎全军覆没。而商雪玉这一行,最最不起眼的一行之中,朱衣失踪,青衣身受重伤,最后,还是因为商雪玉的机灵,而躲过了一劫! 如果说,这件事是必须要做的事情,那么,商雪玉其实就是青衣的救命恩人! 商雪玉是不愿意和绯衣谈更深一层的,比如说事关政治之类的东西的。此时,看到绯衣看着自己笑,商雪玉不由地点了点绯衣的额头,嗔道:“这些,都是九殿下教你的吧?” 如若不是的话,绯衣怎么会知道得如此详细? 绯衣摸着被点的额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这些道理,九殿下之前的确说过,但是,却是我自己想通的!” 商雪玉微微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她只是轻轻地掀开车帘,朝外看去! 天边,已经透了些微微的晨曦,淡色的白,将云彩的墨色洗去,鱼片似的云朵,在天空之中飘浮,为黯淡的天色,增添了几抹说不出的清晰! 远处,传来车马辚辚的声音,那些早起的人们,早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商雪玉看看天色,眼下,已经是黎明时分了,怕这车出刚刚出了京城,天就会亮了吧? 绯衣跟在商雪玉的身后,微微地笑了一下:“小姐,今天的雪还没有下大,这路都冻得实了,还好走一些,若是这雪一下得大啊,我们就得寸步难行了!” 商雪玉入下车帘,笑道:“是的啊,所以,我们要早做准备不是?最起码,要离开京城之后,才能躲过这场风雪呢!” 宇分六合,地处南北! 虽然,京城之中,已经算是冰雪封路了,但是,商雪玉却知道,只要离京城远一些,这雪,就会小一些! 再者,若是一路向南的话,那么,南方的气候,将会温暖无比,即便是在这个滴水成冰的冬天,也仍旧是温暖如春的! 只不过,这些事情,商雪玉都是不知道的!她已经活了两世,可是,却从来没有看过比商州更大的地方,而这一次的京城之行,却算是个意外了! 而今,商雪玉终于离开京城,一路南下,虽然知道一路之上,凶险无比,可是,她的心里,到底多多少少地多了些期盼! 昨日的时候,商雪玉曾经听商永霖详细地介绍了南疆的地形和地貌。 南疆,其实是先帝的时候所划分的一个地域,那里,包括了西疆以南的绝大多数的山区! 因为那里多山多林,疆域广阔,所以,在那里,生活着众多的种族,而每一族,都有着自己不同的信仰,还有习俗! 南疆的人,对外面的人,有着非常大的敌意!他们的敌意来自于那些外地来的人,对于他们,不是虐杀,就是侵略!所以,经久之后,那些人逐渐学会了反抗,也学会了排斥。所以,在南疆里的汉人,都是聚居而生,聚居而长的!也只有那些蛮夷之民,才会生在那些极其危险的深山密林之中,以山和林这两种天然的屏障,繁衍生息! 商永霖还说过,在南疆的那个地方,是没有冬天的,即便是到了眼下的季节,那里的人,也是薄衫薄裙,也是暖和春秋! 那里,深山高岭,终年被一团又一团的常绿覆盖着,在那些经年的绿色之中,有许许多多的可怕的兽在那里栖息! 而除了这些可怕的野兽之外,还有的就是瘴气,甚至是那些经年长大的毒虫之类的,都会对人造成相当大的危害! 商雪玉并没有到过那个地方,可而今,一听商永霖的话,她的心里,除了向往,就是警惕! 是了,若是那种地方,是不是会有不知名的危险在身边左右呢? 当然了,这似乎都不是商雪玉所能操心的事了!毕竟,随着商雪玉身份的不同,而今的她,已经有了自己卫队,也有了替自己的安全操心的人! 只不过,令商雪玉没法子释怀的是,那些已经因为她牺牲或者受伤的,又或者说是,那些即将会因为她而遇到不知名的危险的人! 但是,这一段时间,在京城里发生的事情,却不得不让商雪玉再次警惕——毕竟,对于商雪玉来说,那些人并没有因为她的身份改变而死心,如若不然的话,那些人也不会明目张胆地在南王府之前,连续两天的,公然行刺了! 第六百章 第一次遇险 只要一想起那停在府门前的马车,想起那从马车之中,骤然挥出的长剑,还有那马车之中,闪着的那一对泛着冷光的眸子,商雪玉就觉得,自己仍然还在那场刺杀的噩梦里,直到现在,都没有办法醒来! 是的,那一切,似乎已经过去,那些尸体,已经被掩埋,那些伤者,已经被抬去医治,可是,笼罩在人们心头的阴影,却犹如这头顶驱不散的乌云一般,只要你一个抬首,就会猛然想起! 商雪玉其实不愿意回想那些往事,因为,她只要想起那泛着血光的剑,想着那流在阶前的血,想着那些因为生离和死别而衍生出来的,复杂得让人看不透的恐惧,商雪玉只觉得心里,堵得厉害,堵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蓝衣因为保护商雪玉而受了伤,而且,两天之内,一连伤了两次。直到现在,她的身上,还带着那贯穿性的伤口,她的人,也还没有从昏迷中醒来! 总之,是商雪玉欠了这些人的。她不但欠了蓝衣,更欠了青衣和朱衣。这种债,怕是穷尽今生,都没有办法归还的吧?就如那留在身上的伤口,虽然随着时间的消逝,会淡化,但是,却永远都不会消失! 但凡经历过的人,就没有办法忘记那种场景。 就如南王府的门前,已经被人清洗过数次,那些血光,虽然已经顺着流水给清洗干净了。可是,只要你看着那个地方,就会感觉到,那血光,犹如浮光掠影一般的,就在眼前一般地,怎么也挥之不去! 那个地方,流了血,死了人,而且,还是死在自己的府门之前!那些阴影,在商雪玉的心里,怕再也挥之不去! 而那些人,是专门来要商雪玉的这条小命的…… 想到这里,商雪玉微微叹了口气! 马车一路前行,穿过热闹喧嚣的人群,再穿过热闹繁华的街市。 当清晨的第一缕晨光,将大地照亮的时候,这个繁华的京城,已经开始了一天的热闹繁华! 已经是十一月的下旬,转眼就是年关! 虽然,新春的脚步,因为这大雪和大风的阻隔,来得稍微慢了一些,但是,却怎么也挡不住那些期盼过年的人,心里早就掩饰不住的雀跃! 新的一年,代表着新的希望。而在这新的一年没有到来的时刻,有多少人正在仔细地清算着日子? 马车走得很快,不多时,就越过繁华街区,来到了城门的北边。 守城的兵士,看着驰马而来的夜慕枫,当即放行。 城门大开,马车鱼贯而出!当这一行人,全部离开城门之后,商雪玉只觉得,似乎心里某个角落里,最最重要的东西,终于都落了地! 走出城门,就来到了一片原野之中! 这里,漫天漫地都是一片起伏的洁白。极目望去,甚至看不到一丝的杂色。 晨起的雾霭,幽灵似地盘旋在天际,萦绕着雪光和雾气的远处村庄和山岭,只剩下一片极淡,极淡的轮廓! 再回首去,城墙林立。守城的兵士,望着这一行远足的车驾,眸子里所流露出来的,是一行十分复杂的光芒! 夜慕枫停马回首,看了城墙半晌,终于抬起手来,说道:“走吧!” 走吧,离开这里! 夜慕枫弃马上车,却是先来到了商雪玉的车前,他仔细地倾听着马车之内细小的说话声音,这才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之中! 前面的路途,十分的遥远。在这冰天雪地之中,除了要好好地休息,还要养足精神,养好体力。 因为,出了京城,一切就只能依靠自己。虽然,这眼前是白雪茫茫的一片,看不出丝毫的天地杂色。可是,这一片白茫茫之中,究竟蕴藏着怎样的危险,这可是所有的人,都始料不及的啊! 夜慕枫上了马车,整个车队,又走回了方才的队形。秦汉骑在马上,看着眼前的一片雪茫茫的天气,微微咬了咬牙,说道:“好了,出发吧!” 最后一句话里,充满了叹息! 车马,开始慢慢地向前移动。几乎所有的人,都跟着马车的车辙,一路向前走去! 铺厚的雪,早被功劳的人们轨出了一道车辙,只要沿着那车辙走的话,便不会有任何的晃悠。 因为要走一长段的雪道,所以,几乎每一辆车的车轮里,都被拴上了粗粗的车链,这是防着路滑之时,会有滑落山崖的危险,所以,这些人,在准备出发之前,都已经对马车,经过了严格的检查,还有修葺! 车夫驾着马车,慢慢地向前走去——离开京城的第一天,夜慕枫所规定的路程并不多,几十里的路,只要不停地走,就总有到的时候,而这些车夫们所要做的是,在整个行车的途中,一定要保证这马车的安全,还有就是马车这内,财物,以及坐在马车上的人的安全! 一路向南,积雪厚了不少。 那些车辙,也因为稀少的缘故,变得有些浅,而且非常的细,车夫更加小心起来,他们除了要驾好马车,更重要的是,还要看清楚那隐藏在冰雪之下的重重危机! 因为,没有人知道,这看似平整的马路中间,有没有什么可怕的陷阱之类的东西! 马车,还在静静地走,马车里的商雪玉睡不着,还在和绯衣有一搭没一搭在说着话! 想想刚才,夜慕枫只带着一个子寅的身影,商雪玉忽然想起,他身边的十二子和十二衣,除了跟在自己身边的绯衣之外,其他,的全部都没有看到! 莫不是说,夜慕枫准备孤身前往么? 想到这里,商雪玉又问绯衣:“对了,这一次,九殿下的身边,怎么没有看到你十二衣的人随行?” 十二衣,自然是就卫队的十二统领。这些人,其实每个人都有一个小小的分队,因为负责的东西不同,所以,平日里,联系也并不多。在这十二衣之中,朱衣失踪,蓝衣受了重伤,青衣因为伤没有好的缘故,所以,不能随行,再加上绯衣已经跟了商雪玉,所以,这只是剩下了八衣而已! 但是,这八衣,迄今为止,商雪玉在夜慕枫的身边,一个都没有发现! 绯衣看了一眼窗外,笑道:“小姐啊,我们每一次和九殿下一起外出的时候,都分别负责不同的东西的,所以,并不全在他的身边的啊!” 商雪玉听了,也跟着笑了一下! 是的啊,这一行如此多的车驾随行,怕那十二衣和十二子的一部分,已经提前出发,打通关卡,处理危险,又或者说是探路了,什么找住宿之类的东西去了吧? 总之,一如绯衣所说,这些一直跟在夜慕枫的人之中,怕早就分散开去,而且,各司其职了吧?而且,真如绯衣所说的,这些人个人,都带着自己的一小队人的话,这些人走在一起,可不成了一支大部队了么?若真是那样的话,也太惹眼了吧? 更何况,夜慕枫一个如此老谋深算的人,向来走一步看百步的,所以,他又怎么会将所有的人都困在一处,举步维艰呢? 怕这马车只走了一步,但是,他已经准备了无数步了吧? 最起码,在那个叫秦汉的,一看就和知道和夜慕枫不对板的人的眼里,就一定不会舒服的! 但是,真要靠秦汉就算计夜慕枫的话,商雪玉知道,那也是不可能的,这其他的不说,单单看着秦汉那未经磨砺的眼神,就可以看得出来,和久经算计的夜慕枫,那可真的是天差地别的存在! 想到这里,商雪玉忽然觉得,其实,跟着夜慕枫这样的人也还是不错的,最重要的是,她能把即将要走的路,给想得真真的! 马车,还在平稳地走着,这一次所寻来的车夫,全部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所以,不管外面的冰雪如何之滑,而这马车,却走在冰雪之中,非常的平稳!商雪玉坐在马车之中,几乎感觉不到马车的颠簸,还有晃动的痕迹! 夜慕枫并没有上车,他骑着马,一直跟在商雪玉的车前——昨日,夜慕枫和商雪玉进宫谢恩,却被人拦下。说是帝君正在和人商量国家大事。不方便见这二人! 这话说下时,夜慕枫的心里,就明白了一件事——并不是帝君不想见他们,而是这皇宫之中,有人不想他再见到帝王! 想起帝君之前的状态,夜慕枫有些担心,但是,担心归担心,正事儿,还是要办的。就如此行的南疆之行,如果夜慕枫不去的话,非但商雪玉很难活着回来,就是南疆的那一摊烂摊子,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收拾得好的! 但是,南疆一行,京城之中,却是再也顾不上了!那个心怀叵测,却升得飞快的香贵妃,总给夜慕枫一种不详的感觉。而每次看到香贵妃的时候,夜慕枫心里那种不详的感觉,越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想到这里,夜慕枫不由地握紧了手心——他这一去,是不是有太多的事情,要超出他的设想?而他在此前所做的所有的努力,是不是都将白费? 只不过,夜慕枫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就如他的这一种人,一旦决定了去做某一件事,那么,就会将未来的十步,甚至是一百步,全部都给想到了! 现在,他即将远行,那些人不会觉得,他这一去,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吧? 有一句话,叫做搅浑一滩水,让所有的大鱼、小鱼,甚至虾米,全部都浮出来,到了那时,所有的东西,全部都给掀出来了! 夜慕枫这样想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头顶飘着的雪粒大了一些,又大了一些! 那些雪粒,变成了坚实的一颗一颗,落在夜慕枫的头上,“沙沙”地不断作响。 夜慕枫倾听着这雪粒不断落下时的沙哑的闷响声,心里想的,却是另外的一件事情—— 第六百零一章 车陷【一】 夜慕枫的思绪,被不由自主地拉得很长,很长!就如零乱风中的缠绕丝线一般,在风中飞扬开去,因为四散得太远,所以,他用尽全力都挽不回来——反而越吹越散,越吹越乱,越吹越远! 一时之间,千般思绪上了心头! 那些留在京城里之中,正在暗地里蠢蠢欲动的阴暗势力!那些困扰着帝君的神仙散,以及那些心怀叵测,特意奉上神仙散的小的……以及那些死灰复燃,春风吹又生的争权夺势者…… 夜慕枫微微地闭了闭眼睛——真累啊! 可是,这就是他原本的生活,原本的世界。就因为他一直生活在各种各样的尔虞我诈里,一直都在无孔不入地算计着别人的同时,还在提防着别人无孔不入的算计!所以,渐渐地,他没有时间去分辨黑白,也没有心思再去问那些是和非之外的东西! 原以为这种生活永远都不会结束。原本,她以为,这种生活就会这样无休无止地下去。一直到他死的一天,都会死在这些权欲里,或者死在别人的阴谋算计里! 然而,事情终究不是这样下去的,直到有一在,他碰到了那样的一个女子! 夜慕枫转过眸子,朝着前边的车驾望去。 四辆马车可以并排平行的马路上,一行车驾,正在慢慢地前移,因为是冰雪天气的缘故,这路并不好走。所以,只能是最先的一辆车慢慢地开路,而后面的马车,则踏着前面马车的车辙,向前移动! 这样每走一段路,马车们就会换一下位置,轮流在前面开路,也轮流在后面休息,可以节省马的体力! 夜慕枫掀开车窗,只看得到前面马车的一角。但是,只要知道马车里坐着那么一个人,只要知道,那个人就在自己的身边,夜慕枫原本浮躁的心,都觉得平静下来! 商雪玉,你可曾想过,你就是他充满阴暗算计里那第一缕阳光! 但是,毕竟只是一缕而已,这样的阳光,还不足以将夜慕枫的生活彻底地照亮,还不足以将夜慕枫的生活,彻底地改变! 除非,夜慕枫努力地作这种改变,但是,问题却是现在的他,想改变,也已经无能为力! 有些东西是注定的,而有些东西,则是自己人为地想要改变的。这两者之间,夜慕枫放弃了前者,又背弃了后者! 好象自己一出世,就是背天逆命之人呵! 夜慕枫苦笑了一下! 马车的脚程其实并不慢,虽然,将路面上的积雪压平才能行走。但因为严冬之季,温度相当低下,那些冰雪,早就冻得实实的了,所以,此时行走,除了小心路滑之外,还真的没有任何的危险可言! 眼看着前面的道路一马平川,但是,却没有人知道,这样的平静之下,究竟蕴藏着怎样的杀机! 夜慕枫放下车帘,用手按了按额头!思绪又陷入了各种零乱之中! 有些事,你不想去想,可是,总也忍不住,因为,人的思想,并不是跟着你的心思,而只是跟着某种意识的,所以,对于夜慕枫来说,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却是不得不总是浮现在脑海里! 那是因为,在夜慕枫的心里,还没有一个完完整整的答案! 而夜慕枫其实最想知道的是,如果,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个人发现,她所进行的一切,她一直以来所走的路,都只不过是一场不得不进行的阴谋的话!她会不会愤怒? 如果说,那个人若是知道,她一直以来,都是被作为一个棋子,巧妙地安置在一个恰当的位置,从而牵制着某一股力量向某一个地方的话。她会不会配合? 如果说,那个人知道,她视为同伴的人,其实一直都在无孔不入地算计着她,并且,正在将她往一个更深的深渊里一步一步地推去的话……夜慕枫真的不知道,某一个向来睚眦必报的人,会不会恨死了他这个始作俑者呢? 那个人,曾经给了夜慕枫为数不多的信任,但是,夜慕枫却偏偏将这信任踩到了脚底,让那个人,再次跌进了背叛的深渊里! 人常说,遭遇一次背叛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的整个人生,都活在巨大的骗局里!而商雪玉,她的人生,又经历了多少的骗局呢?她的少得可怜的信任,会不会让她永远失去信任的能力? 夜慕枫看着车顶,眼前所浮现的,却是当年的商雪玉,在那水塘边爬起来的时候,所看着夜慕枫时的狠戾十分的眼神! 那样的眼底,犹如被逼到了绝顶的兽,若不尽全力反扑的话,便再也没有了活路! 那种眼神,夜慕枫看到了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想从商雪玉的眼里看到……所以,如果……如果说,这世上真的有如果的话,那么,夜慕枫希望,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永远都不要到来! 但是,可能么? 从来天不藏奸,真相昭昭!从来真相就在一切结束之后。从来,没有人能阻挡真相走向人们的脚步。就如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历史的进步一般! 夜慕枫抬头,看了一眼灰灰蒙蒙的天际,微微叹了口气! 他不奢望一辈子都让那人活在谎言之中,只但愿,但愿,那一天来得迟一些,但愿,那一天,永远都不要来! 南疆…… 只是,这一行的南疆之行。究竟会是怎样的一种结局呢? 忽然听到前面传来喧嚣的声音。夜慕枫伸出头去,却发现,原本细碎的雪粒,变得在子颗的,硬硬的冰坨子! 大颗的雪粒,砸在夜慕枫的脸上,微微的痛感,让他闭了一下眼睛。 忽然,只听前面的车队里,传来一声喧哗。再后来,就是马车一顿,似乎听到有人惊叫一声:“哎呀,不好,陷进去了!” 因为马车骤停,原本有序的马蹄声乱了起来。这些马,都是马中的奇骏,即便遇到了如此意外的情形,也是临危不乱,只是在骤停的瞬间,发出一声的惊嘶,然后,在车夫的拉驯之下,恢复了原先的阵势! 而刚刚的一句,则让马车里的人,全部都听了进去! 陷进去了? 陷到哪里去了? 夜慕枫只觉得心中一凛,一下子坐直身体——前面,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秦汉已经打马走到前面,急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只听当前的一个车夫答道:“回大将军的话,马车陷进了坑里!” 马车陷进了坑里? 好好的官道,怎么会有坑嘛? 秦汉蹙了蹙眉,看着四周无垠的四野,雪的洁白,还有天的灰暗,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远处,犹如雪暮笼罩的原野,看得人的眼睛发酸。而近处的几处不高的山峰,耸立在那里,冷冷地俯瞰着脚下的一切,沉默无声! 秦汉这一下马,前面的兵士已经围了过来! 大家可以清楚地看到,马车的一个车轮,已经陷入到了一个既大,又深的坑里!载了重物的马车,朝着一侧倾斜。此时,车上的货物也斜一了一边,但因为包着油布的缘故,所以,才没有暴-露在冰雪之中! 再看那个坑的直径,大约有车轮这样的大小。所以,这车轮一陷进去,但是陷进去了一半,若再想拉出来的话,怕是要花费巨大的力气了! 如此深坑,自然不可能是天然而成,必然是那些喜欢打家劫舍的匪徒们,布置下的陷阱,专门来打劫那些经过的客商,还有就是那些单车独行的客商们! 要知道,这里可是前无村落,后无街坊的,若是在这里陷了马车的话,那么,除了听天由命,就是任人宰割了! 这种深坑,一般来说,都是经过伪装的,那里面,支横着一条不算粗的木棍织成的柔柔的网,上面铺着一层厚厚的冰雪,而在最后一场雪下来之前,就形成了一个以假乱真的陷阱! 而现在,马车的左轮,就是陷到了这一个陷阱里面!而且,照看这陷阱的深度以及伪装的程度。不要说是任何有经验的车夫了,不管是谁,任你怎么小心,都不免会着了对方的道儿的! 秦汉看到马车掉到了坑里,于是,就乍乍呼呼地,吵着要人将马车拉上来! 然而,夜慕枫却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先不要忙! 此行的车马不少,随行的兵士更加不少,若是将这一辆马车拉上来容易,但是,又有谁知道,这条官道之上,一共有多少这样的陷阱呢? 若是这一路走下去的话,不停地遭遇陷阱,那么,是不是要不停地拉,不停地挖呢? 秦汉瞪着眼睛,看着夜慕枫,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夜慕枫淡淡地说道:“现在,已经到了晌午时分了,让兄弟们就地休息一下,吃些干粮再说吧!” 秦汉仍旧瞪着夜慕枫,似乎不明白,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正在这时,一个赶车的车夫凑上前来,说道:“殿下,将军,这个坑其实并不难出来,只要将两侧挖开一些,马再一用力,兄弟们使点劲儿,就可以出来了%……” 秦汉看着夜慕枫,极尽嘲讽地说道:“但是,咱们殿下说了,要就在休息一下!” 那个车夫看了秦汉一眼,微微低下头去,说道:“将军,这个坑,很明显不是天然的,而是人挖的!” 万万没有想到,一个车夫也敢和自己讲道理,秦汉又是一眼睛一瞪,不客气地说道:“这层,我当然知道……” 这么大的一个坑,又恰巧是在车轮经过的位置,那就是说,这个坑,一定是有人预先挖好的。若是换句话来说的话,这些人可以在这里挖一个坑,也可以挖更多的坑不是? 这个坑处,大家想办法上来了,那么,下一个坑呢? 下下一个呢? 大家要花多少时间和功夫,在这拉车上来呢? 秦汉的脸色,僵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夜慕枫@!但是,夜慕枫却根本就没有看秦汉,他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土坑,眼神若有所思! 秦汉的脸色僵直,他看着那车夫,寒着脸训斥道:“放肆……只不过是一个坑而已,哪里有这样危言耸听的?我就不相信,前面还会有相同的陷阱!” 第六百零二章 车陷【二】 那车夫,原本就是军中精选出来的,虽然驾车的本事一流,但到底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兵士,此时,他听了秦汉的话,脸色一白,不敢继续坚持自己的意见了! 很明显,这个秦汉将军,和那个九皇子殿下不对板的。自己若是说得多的话,怕把人得罪得,更加地狠了! 夜慕枫看了秦汉一眼,淡淡地说道:“听秦将军的意思,是不相信前面有陷阱之类的了?” 夜慕枫看得清楚,这里,已经接近了群岭。山岭之中,道路曲折迂回,一直连绵进山。此时,若是马车被陷,则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存在,更莫说是找人帮忙,拉回马车的了! 所以,那些盗匪之人,想来就是在这里做下陷阱,而到了晚一些的时候,就来这里抢劫一番,快速地离去! 所以,这些人既然下了此等功夫,是自然不会只挖一个坑就算数的,所以,这一路而上,真不知道,会有多少个同样的陷阱在等着大家! 然而,秦汉并不相信夜慕枫的话,他觉得,这样小的一个坑里,哪里用得着小题大做呢?所以,在马车被拉上来之后,秦汉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夜慕枫,他是骗人的! 夜慕枫也不和秦汉争吵,他只是唤过来几个兵士,让他们一字排开,去拿着长枪,在地下试探! 一米,两米。 一丈,两丈! 眼看着,数十丈路就要过去了,秦汉脸上的冷笑更加清晰了,他看着夜慕枫,说道:“怎样?九殿下还坚持之前的说法么?” 秦汉的话,简直是在讽刺夜慕枫的小题大作了! 夜慕枫也不去看秦汉,他只是看着前方的路,淡淡地说道:“你急什么嘛……” 要知道,山道平整,若是寸土寸坑的话,那么,不要说是那些匪盗没有那么多时间,也是没有那么多人力的。但是,如果说,如此巧妙的坑,真的是天然形成的话,夜慕枫也是不会相信的! 所有的人,都看着前面的一队兵士。当大家看到,当前的一个兵士,因为一个立足不稳,跌进了一个不算太深的雪坑里的时候,其他的兵士,“哄”的一声,全部都笑了起来! 只见那个兵士一滚,浑身都是雪,远远看去,就象个雪人一般! 那些兵士们站住脚,扶住了那个跌倒的兵士! “殿下,将军,前面的坑,和这个一模一样!” 回来禀报的小队长,看着夜慕枫和秦汉,不由地吐了口气! 秦汉脸色一变,连忙赶上前去查看,而夜慕枫也慢悠悠地上前几步,说道:“怎样?伤着人没有?” 因为土寸坑里都是雪,所以,那个兵士并没有受伤,他拍了拍棉衣上的雪,走回了夜慕枫的面前! 秦汉却是抿着唇,不作声地折了回来!秦汉冷冷地看了夜慕枫一眼——他虽然没有经验,但却不是个笨蛋,这看了第二个和第一个开状一模一样的土坑,瞬间明白了,这就是夜慕枫所说的陷阱! 秦汉的心里,憋足了一口气,他想看看,夜慕枫准备怎么办这事! 而后者,象是没有看到他一般,冷冷地接过口去,说道:“若只是车轮陷下去这种土坑,并不是最可怕的……因为,车,我们可以拉上来,若是马匹无损,我们就可以照常行路,但若是马跌到坑里折了腿的话呢……那些车,又要谁来拉呢?” 下面的话,夜慕枫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只不过,他的意思,也相当的明显了,那就是说,若是马腿折断的话,这马车,只能靠人力来拉了…… 要知道,随行兵士,多是徒步,就是秦汉这些将官,才有马骑,若是这失陷的是拉车的马,自然要拿这些将官的马来顶上,但若是秦汉的马断了腿的话,那么,他就只能徒步行走了! 秦汉只是一个未经沙场的主儿,他今日的职位,全部是靠了姨母表姐进宫为妃的裙带关系才能得来。而今,又得了个护送郡主的差使,秦汉的小心眼里,便真的觉得自己真的不得了了一般!-但眼下,听夜慕枫一说,他立时明白了,自己是多么的肤浅,或者说是幼稚! 但秦汉毕竟年轻,也知道这样的事情,不是赌气就可以解决的。于是,他虽然不服,但还是耿着脖子,朝夜慕枫说道:“那你说要怎么办呢?” 夜慕枫看了看天色,再看了看前面一大片无垠的僵地,那里,白色的冰雪铺了一路,一路蜿蜒上去,只看到一条白色的玉带一般,无限量地延伸! 夜慕枫微微闭了闭眼睛,说道:“让人就地埋锅,造饭,待大家伙儿吃过饭后休息一下,然后,轮流在前面开路……” 开路,就是让人一字排开,探路,看是不是还有刚刚的那种坑之类的陷阱! 要知道,这些匪盗之类,自然是极熟地形,而且,专门会挑那些来往的客商们动手。而对于官兵——特别是具有一定规模的官兵,他们是断断不敢轻易下手的,更别提这刚刚离开京城约半日的路程了,怕他们也只敢在这雪堆里埋下陷阱,等待着有人上钩吧? 所以,此时,他们的了陷阱被识穿了之后,怕这些人即便伏在暗处,也绝对不敢轻举枉动的吧? 若只有这些心怀叵测的匪盗们,夜慕枫自然是不用担心的。但是,没有人知道,这前路之中,究竟有多少危险存在,就如没有人知道,究竟有多少双眼睛,正在暗地里看着他们,张牙舞爪地等待着,暗算伏击,又或者说是落井下石! 所以,对于夜慕枫来说,眼下的陷阱并不重要,最最重要的是,赶紧离开这里,朝着向南的方向,再多行一些! 因为,出得京城约三日的路程之后,天气就会渐渐转暖再绕路南下的话,这冰雪风暴的天气,就和这些人无缘的了! 虽然,帝君并没有规定商雪玉等祭祀的时间,但是,在两人的心里,都是明白的,他们,其实并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耽搁的! 夜慕枫的命令一下,随行的兵士便一个接着一个的传令下去!后面,黑黑压压的兵士里,有顿时一片涌动! 长长的随行队伍,宛若一条长龙,在这冰天雪地之中,蔚为壮观! 眼下,这随行的商雪玉的护卫,再加上夜慕枫身边的卫士,不多不少的,大约有五百多人众。若是要靠大家探路而行的话,虽然比现在慢上一些,但还是可以行得通的!最起码,再不会有此等陷阱的事情发生! 听了夜慕枫的命令,那些兵士们一个接着一个地传令下去,然后,通知人埋锅造饭,而其他的兵士,则围着马车,开始了短暂的休息! 吹了一晚的风居然停了。此时,逐渐落大的雪粒,打在人们的帽沿之上,“沙沙”作响。夜慕枫不作声地看了一眼那个土坑,转身走了开去! 四处雪原,呈献出一种苍茫的洁白。天昏地白,冰雪成山。一行人坐在雪地上,开始了一日之中,第一顿饭! 夜慕枫转过身来,朝着商雪玉的马车走去!然而,他刚刚才一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马蹄的声音。夜慕枫转过头去,看到两个骑马的人,正从前方归来,那是第一拨被派去探路的人,回来了! 夜慕枫停住脚步,等那两人过来! 冰天雪地之中,那两个人远远地下了马,穿过休憩的兵士,朝着夜慕枫一路走来! 那两个人的身上,披着大氅,周身沾满了风雪。等来到夜慕枫面前的时候,他们除去了蒙脸的布,露出冻得红红肿肿的鼻尖! 当前的一人,长着一张方方正正的脸,狭长的眸子里,有一丝疲惫,更有一丝久违的兴奋,他看着夜慕枫,深深地俯下身去:“子丑见过殿下!” 夜慕枫看着那两人,眼里没有一丝笑意:“前面,怎么样了?” 走在前面的人,也就是十二子之中最是见首不见尾的子巳,看着夜慕枫,朗声说道:“回殿下的话,前方三十里处,有一窝匪盗,他们在这条路上作了不少的手脚。这来往的客商,有不少人已经中了招了!” 夜慕枫点点头,却不说话! 子巳继续说道:“白衣她们商量了一下,于其留着这些人祸害一方,不如连窝端了算了……” 夜慕枫冷冷地看了子巳一眼,淡淡地说道:“所以呢……” 子巳憨厚地一笑,说道:“于是,我们就在白衣走后,连夜将他们给端了……” 夜慕枫看着子巳,嘴唇似乎抽了一下,说道:“没暴-露你们的行迹吧?” 子巳的摇摇头,说道:“这几拨人走来走去的,他们哪里知道?” 夜慕枫想了想,说道:“那么,有没有抓个活口过来?” 靠人力来探索,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若是由对方的人出来,告诉大家,哪里有什么陷阱,又或者说,能把那陷阱给解决掉的话,那么,他们的行程,岂不是快了许多? 子巳点点头,他指了指前方,朝夜慕枫说道:“殿下放心好了,这一层,属下等就想到了……我们将其他人送了官,留下了其中一个匪首,最起码,这得让他指出来,哪里的坑是不能走的不是?殿下放心好了,这一段过去,只要翻过前面的那座山,前面的陷阱,都已经被填上了!” 夜慕枫点点头,知道子巳和白衣两人,会将这些事情做得很好,他也不再追问,只是叮嘱了一句:“你们这一路下去,可要小心着些,还有,交待白衣她们,且不可主次不分,轻易地暴-露了自己的行迹!” 子巳应了一声,又和夜慕枫交待了一番什么,夜慕枫只是点头,过了半晌,子巳的话似乎说完了,他这才在众目睽睽之下翻身上马,和夜慕枫告辞,转身,朝着来路奔去! 第六百零三章 车陷【三】 而原本一直跟着子巳的那个黑衣人,则一直站在两个人不远的地方,一直戒备着,既不让人上前,也不让人打扰! 而今,子巳才一转身,那个人已经十分利落地翻身上马,跟着子巳,两骑并进,绝尘而去! 夜慕枫站了片刻,目送着子巳走远,他这才转过身去,继续朝着商雪玉的马车方向走去! 这一次,夜慕枫出行,已经带足了十二子之中的一半。而十二衣之中的白衣,也将在护送他们到了南疆之后,才会再次返回! 子午和子寅,虽然未能成行,但是,京城之中的绝大多数的消息传递等等东西,还是落到了两人的身上! 虽然,夜慕枫觉得,自己安排得似乎天衣无缝了,但是,他的心里,却仍旧谨慎地想着,究竟还有什么东西,是很可能被疏忽的! 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正静静地注视着自己,夜慕枫转头一看,只看到手里端了一碗热水的秦汉,正疑惑地看着子巳离去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回头一看,和夜慕枫的视线撞了个正点,于是,秦汉假装喝水,匆匆忙忙地转过了头,象是根本没有注意过这边一般!不再和夜慕枫对视! 夜慕枫看着秦汉的背影,却是微微蹙了蹙眉——这个秦汉,夜慕枫总觉得,在他的身上,似乎有着什么秘密一般,但这秘密究竟是什么,夜慕枫却一眼看不透! 横竖的,大家一路前行,到时秦汉若敢玩什么小动作的话,夜慕枫绝对饶不了他! 夜慕枫继续朝着商雪玉的马车走去——方才,车前的动静并不算小,商雪玉肯定听到了,因为这些小事,夜慕枫可不想商雪玉担心,还是过去看看好一些! 这一次,夜慕枫刚刚向前走了两步,就看到了绯衣迎面而来的身影! 绯衣看到夜慕枫迎面而来,连忙见了个礼,唤了声:“殿下……” 夜慕枫点点头,眼神却是透过绯衣,朝着她身后,紧闭着的马车窗帘望去,夜慕枫状似不经意地问道:“绯衣?郡主呢?她可有休息过?” 商雪玉昨晚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这今天一大早的就出了门,虽然,夜慕枫交待过,让商雪玉在马车里睡上一会儿,但是,前面的马车里,总是传来商雪玉和绯衣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声,于是,夜慕枫知道,商雪玉这一路上,都没有怎么休息! 也是的,初出京城,怕商雪玉的心里,会十分的复杂吧?而且,这一行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而且,前途未卜,在商雪玉的心里,有所忧虑,也是可以想像得出来的! 绯衣连忙说道:“回殿下的话,郡主小憩片刻,刚刚醒来,看到马车停下,就问发生了什么事呢!” 商雪玉在马车里小睡了片刻,已经坐了起来。她听到前面的人一阵的喧嚣,车队也停了下来,于是,连忙让绯衣去看看,前面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绯衣去了片刻,又折了回来,告诉商雪玉,马车陷入了雪坑之中! 商雪玉听了,微微叹子口气,说道:“莫不是有人设了陷阱之类的么?” 绯衣点点头,说道:“听他们说,是有人故意在这路上挖的陷阱,用来设计来往的客商马车的!” 马车之内,商雪玉轻轻地“嗯”了一声,只听她说道:“那么,现在马车可拉出来了?” 因为夜慕枫就在身边,所以,绯衣并没有争着登上马车,她只是隔窗答道:“回郡主的话,马车已经拉上来了,殿下吩咐,就在造饭,让大家饱餐一顿,休息一下,才继续出发!” 车窗的帘子被掀开,露出商雪玉苍白无色的脸,她的视线,落在夜慕枫身上覆盖着的一层落雪上,定睛看了片刻,忽然说道:“殿下,外面冷!” 夜慕枫点点头,说道:“没事,等翻过了这座山,前面就安全了!” 商雪玉听了这话,眼里薄薄的隐忧终于都冰释了! 商雪玉知道,夜慕枫是个非常有办法的人,他这一路走来,怕是前面已经有不少人开路。既然,刚刚的时候,绯衣说了,这上陷阱。而现在,夜慕枫又说,翻过了这座山就没事了,那么,前面肯定已经有人在处理这事了,那就是说,前面的障碍,已经消除了不是? 想到这里,商雪玉微微笑道:“如此,就辛苦殿下了!” 夜慕枫仍旧点头,脸上没有半点的笑容,只不过,看着商雪玉的眼里,有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意,只听他说道:“等过了这座山,就找地方扎寨休息了,郡主可以在马车里休息一下,等到了宿营地,绯衣会告诉你的!” 空气极冷,已经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 夜慕枫站在那里,脸早已冻得发青发紫。只有他的鼻尖,是冻得通红,通红的。此时,他一开口说话,热气就蒸腾而出,犹如云雾一般地,遮住了夜慕枫的大半表情!而他的话,比起这冰冷的空气,也似乎包-裹了碎碎的冰屑,让人听在耳里,有一种冰凉到直透心底的感觉! 商雪玉凝神,看了夜慕枫半晌! 说不出为什么,商雪玉总觉得夜慕枫变了! 似乎,这一出京城之后,那曾经熟悉的眼神,变得疏离而且淡漠,那曾经时不时都会流露出来的关心,也变成了而今的公事公办,冷漠公正的样子! 商雪玉并不知道,夜慕枫的这些改变究竟从何而来,她只知道,那个从商州到京城,她曾经无比熟悉的人,似乎在这短暂的路程之中,将所有的热情,都被这冰雪给封住了! 商雪玉无法说出那种感觉。就象是一个一直在身边的人,突然一下子将距离拉得很远,远得,你即便看得到他的人,却看不到他的眼里隐藏着的各种情绪! 商雪玉看了夜慕枫一眼,淡淡地转过了眸子,她下面的话,却是朝绯衣说的:“绯衣,到了宿营的地方,记得叫我!” 绯衣躬了躬身,连忙答应了! 商雪玉手一松,车窗的帘子垂了下去!她垂下头去,不作声地叹了口气! 有些人,因为他一直在,所以,你会以为,他以后都在。但有一天,那个人却变了一副模样儿,而到了那时,你会不会觉得,怅然若失? 绯衣听得出来,自己的主子不高兴了,但是,究竟为什么,绯衣却不清楚,因为,绯衣的心,没有商雪玉那么敏感,更因为,在绯衣的心里,没有爱,所以,并不知道那些男女之间十分微妙的情绪! 看到商雪玉放下车帘,绯衣轻轻地朝夜慕枫施了一礼,说道:“殿下,那奴婢先上车了!” 然而,没有人说话! 绯衣诧异地抬头,看到夜慕枫正盯着商雪玉的窗帘子,眼神挣扎而且难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绯衣一连叫了两声,夜慕枫这才回过神来!他飞快地看了绯衣一眼,然后,用极淡的语气说道:“天气寒冷,叫郡主不要吹风惹寒,小心染病!” 绯衣听了,连忙应了一声,说道:“奴婢知道了!” 看到绯衣要上车,夜慕枫张了张嘴,似乎还想交待什么,可是,当他看到绯衣探询的眸光时,却微微摇了摇头,说道:“算了,没事了,你陪着你家郡主吧!” 夜慕枫说完,转身,大踏步地朝着前方走去! 绯衣上了马车,发现商雪玉正在发呆!她隔着车窗向外看去,那外面的一切,却被这厚厚的幕帘给遮住了,可以说什么都看不到! 可是,商雪玉还是一直一直地看着,似乎,想看看那究竟有些什么东西一般! 绯衣想了想,倒了杯热茶给商雪玉,她轻声地说道:“小姐,喝杯茶暖各一下吧!” 商雪玉也是怔怔的,似乎没有听到绯衣的话,直到茶的香气,弥漫在鼻端的时候,商雪玉这才惊醒地说道:“他走了?” 绯衣知道,商雪玉问的是夜慕枫,她点点头,说道:“是的,九殿下去前面了!” 商雪玉轻轻地“哦”了一声! 绯衣现在大约明白了,夜慕枫的反常,还有商雪玉的反常,大约都是因为对方的吧? 可是,这原本相处得好好的人,应该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啊,为什么两个人的表情,都是如此怪异的呢? 想到这里,绯衣不由地摇了摇头,她是真的想不通,商雪玉和夜慕枫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着商雪玉沉默的样子,绯衣无缘无故地觉得心里有些堵,于是,她不顾一切地朝商雪玉说道:“九殿下说过,此行路远,而且危机重重,所以,他不得不时刻保持着十二分的小心,不得不时时都审视着身边的一切……” 商雪玉正在喝茶,听了绯衣的话,她淡淡地转过了眸子,看着绯衣,似乎无意识地问了一句:“所以呢……” 原本准备好的话,在商雪玉的审视之下,似乎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绯衣有些泄气地放下手里的茶壶,讷讷地说道:“所以,九殿下一路劳累,精神看起来,也似乎很不济的样子……” 绯衣的话,似乎在解释夜慕枫的行为,又似乎在帮夜慕枫辩解着什么,但这话听在商雪玉的心里,却是微微笑了一下! 绯衣并不是个傻丫头,他一看就知道,夜慕枫和自己之间,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但是,为什么外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的人,这内里的两个人,却反而看不到呢? 商雪玉放下手里的茶盏,她看着绯衣,神态极其认真地说道:“绯衣,你在说什么呢……要知道,九殿下知道此行危险,我就不知道了么?他忧心,我就不忧心了么?既然大家操心的是同一件事,自然都有各自的道理啊……倒是你个小丫头,又在胡想些什么呢?” 商雪玉看着绯衣的眼神,分明在说,你想多了! 第六百零四章 画中人 商雪玉说完,神色十分认真地看着绯衣,那眼神,没有半点的杂质,却也看不到半点的波动,犹如一潭见底的溪水,明明,你一眼可以看到底去,但是,那水底下是什么呢?却没有人能看得清楚! 绯衣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而且,这红,一直红到了耳根。 绯衣的意思,原本是想替夜慕枫辩解,想告诉商雪玉夜慕枫的反常,一定不是因为他对商雪玉的态度,而一定是因为其他的外来因素的。可现在,商雪玉看着绯衣的眼神,却让她觉得,好象有问题的是她自己,而不是自己这个年轻的主子了! 绯衣有些无奈地看着商雪玉,她一时之间,居然弄不清楚,这个如此年轻的主子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名堂了!她是真的不在意夜慕枫的态度,又或者说,还是自己太多心了呢? 看到绯衣脸红的样子,商雪玉也不追究,她只是淡笑了一下,移开了眸子! 她整个人,往后面的床榻上一摊,伸了个懒腰,喃喃自语地说道:“坐马车好闷啊,这才刚刚出京城,就要闷死我了,若是再这样坐下去的话,岂不是要坐死我了?” 看到商雪玉不再追问自己,绯衣这才放下心去! 她将一侧的茶杯、茶壶收拾好,又朝商雪玉的身边坐了一点儿,伸手,帮商雪玉按摩着双腿和双臂,这才慢声细语地说道:“但是,这马车里暖和啊,若是马车之外的话,肯定就是冰天雪地了,就算有马可以骑,怕小姐您也受不了那冷呢!” 商雪玉听了,无声地笑了一下,微微闭上了眼睛! 是的呢,如此冰寒的天气,即便真的有邓可以骑,商雪玉也一定受不了那寒冷和颠簸吧?于其自己去做力不从心的东西,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呆在马车里烤火呢! 毕竟,千里路遥,容不得她任性,更加容不得她随意地糟蹋自己的身体。毕竟,若是因为她一时的兴起而染了风寒的话,整队人的行程,都要被耽误的啊! 但是,商雪玉真的觉得好闷啊——而且,这种闷,还来得非常的奇怪!似乎,有一股子闷火,就在心里上窜下跳的,完全不受商雪玉的思绪控制! 商雪玉摇摇头,将心里的那股子邪火抛开,她睁开眼睛,又了下子坐了起来:“绯衣,我们的箱子里放得有书的吧?” 以前,商雪玉只要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拼命地看书。而今,她的心情一样很差,若是能找本书来看看的话,岂不是可以抒解许多了么? 绯衣点点头,说道:“是的,奴婢帮小姐您带了不少书来呢……而且,最后的两本,是老爷专门交待带过来的!” 居然是商永霖交待带过来的么? 商雪玉的心里,微微诧异,可是,在想到她出门的时候,都没有看到商永霖的踪迹,心里还是微微不快的! 但是,商永霖会让绯衣带什么书过来呢? 商雪玉想了想,说道:“那,绯衣,你把老爷准备的书给我拿来看看!” 绯衣答应了一声,从马车的铺盖上坐起来,然后,爬到后面去找书! 没过多久,绯衣就折了回来,她的手上,拿着两本看似破旧的书册! 看着那象是很久以前的东西,商雪玉蹙了蹙眉——在前世的时候,商永霖对商雪玉几乎百依百顺,百般宠溺,所以,那个时候的商雪玉,觉得自己十分了解自己的父亲,可是,而今的商永霖,却在商雪玉换了个身份,换了个立场之后,变得那么的陌生,陌生得,除了那一句“父亲”还是两人之间的联结之外,这剩下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而今的商永霖,却特意地让人带了本书给绯衣?还说带给她看的?真不知道,这商永霖,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商雪玉沉吟了一下,打开了泛着微微黄色的书页! 书册是用绢布做成的,上面还留存着硝制的气息。有了这种硝制的效果,这种书册,可以保存很久,而且,还不会有任何的损伤! 书页才一打开,一幅绢布跌了出来! 商雪玉拣起来一看,顿时愣了一下! 那副绢布之上,居然画着一副画。那画的,不是别的,而是一个妙龄女子的肖像! 随着商雪玉展开的手,女子的样貌,那样那温文的眉眼,带笑的容颜,清晰地显现出来! 那是一个年轻女子的肖像,年纪大约十六、七岁,面容清秀,神情温和。但是,从她眉间的微笑之中,依旧可以看出某些沉淀在眼底的锋锐气势!只不过,那气势,却被她眉档的幸福和满足挡住了,所以,若是以寻常人的眼光来看,这画中的女子,也只不过是一个幸福而且满足的小女人而已! 商雪玉看着那画像,几乎是一寸一寸地看! 画中的女子身材娇小而且丰-满,她的头发,高高地盘起,精巧的女人髻,给这个明显年纪不大的女子,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风韵! 那女子的身上,穿着一件浅色绣着淡雅碎花的对襟上衣,她的下身,穿着一条素蓝色的长裙,因为人是坐在椅子上的缘故,所以,那裙摆被铺在地上,犹如盛开的蓝花一般,让人赏心悦目! 小像的身后,有隐约的树影。而那身后的背-景里,更是蓝天白云,空野绿浓,这一切的衬托,都让眼前的女子显露出一抹说不出来的,典雅和神秘! 商雪玉看着那副肖像,觉得有几分的熟悉!她翻来覆去地端详了半晌,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出声! 绯衣一看到那画册,也吓了一跳,她此时看看画册,再看看商雪玉,忽然吞了一下口水,说道:“小姐……这人和您好像啊!” 商雪玉听了,微微叹了口气。这就是这具身体的母亲啊,也就是她商雪玉的母亲,人常说女同母像,所以,这两张脸,怎么会不象呢? 商雪玉收起手中的小像,认真地朝绯衣说道:“绯衣,你记住,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 既然,商永霖没有将这样东西当面交到商雪玉的手上,而是通过绯衣给的自己。那么,依着商永霖的作法,自然是存着别的心思的。或者是不想引起他人的注意,又或者是说,不想让其他的人知道。但不管这理由是什么,总之,商雪玉只要留着,不告诉别人,这一定是对的! 当然了,这里的别人,就泛指除了商雪玉和绯衣之外的任何人。就算是夜慕枫,也算是外人! 绯衣明白,商雪玉所交待的,就是不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她点点头,说道:“小姐放心好了,奴婢不会说出去的!” 当然了,这其中包括了,不会告诉她的原主子夜慕枫! 商雪玉闷声低下头去,让绯衣将画像收好,她自己又拿着那本书仔细地看了半晌,却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原本,那不是什么书的,只不过是一本杂记。上面记载的是南疆的一些风土人情,还有那些物产、之类的东西,商雪玉前后翻了一下,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商雪玉倒不是不想了解南疆,只不过,她觉得,她只是根本就看不下书去,似乎,心里有什么东西堵得厉害,现在,即便想看一会儿书,都看不下去了! 商雪玉将那本书收了起来,兴趣缺缺地说道:“哎,好了,好了,我还是先休息去吧,等会儿,到了宿营地的时候,你再叫我吧!” 原本,绯衣的手里,捧着两本书的,这一本,只看到一副肖像,商雪玉就让收了起来,而第二本书,是黑色的封面,同样的是绢布,在幽暗的光线之下,散发着墨色的光泽! 封面上,一个字都没有,也没有说是什么东西。商雪玉大约觉得,大概就是杂记之类的吧?所以,她根本连看都没有看上一眼,就直接吩咐绯衣收起来了! 商雪玉是喜欢看书,也喜欢在心情烦乱的时候看书。那是因为,她只要一看书,就会觉得,原本烦闷的心里就会纾解不少,人也不会那么烦了。但是,今天,这些东西,象是失效了一般,无论她拿起哪一本,都一样的,看不进去! 商雪玉向来认为,若是看书不进,还在拿着书死啃的人,其实不是叫看书,而是叫强逼自己。而商雪玉,向来不喜欢强迫自己,所以,这书一看不进去,她很干脆地合上。全部扔到了一边儿! 绯衣已经将那副绢画给收拾好了,她转过身来,将书箱里翻乱的书,一本一本地收拾好。然后,还是依照她的习惯,将商永霖给的两本,格外地放在了一起! 似乎想了想,绯衣又将那两本书收起,放到了怀里——既然,商永霖强调过了,说这书是如何的重要之类,绯衣也想着,若是放在书箱里,商雪玉一翻乱,怕是不好找了,索性,她收起来算了,商雪玉一要,就可以拿回来的! 然而,商雪玉不知道的是,那一本书里,才有她真正需要的东西,只不过,因为她一时的心情不好,就给活生生地忽略了!直到用的时候,才真正的后悔起来! 看到绯衣将书细心地揣起,商雪玉眯了眯眼睛,也不出声阻止! 对于绯衣的细心,商雪玉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的,而且,有很多时候,她还真得靠绯衣的提醒,才能记起不少的事儿呢! 绯衣还在收拾东西,商雪玉却已经闭上了眼睛!她感觉着内心里那一种闷气慢慢地消散,再过了不久之后,那种不适的感觉,慢慢地消失! 商雪玉抚着心口,是的,就是这样,先将这种感觉压下,然后,由着它慢慢地变弱,直至消失! 马车之外,响起了出发的声音。那声音,一个一个地传递过来,一直到商雪玉的耳里! 紧接着,马车动了起来,那些兵士们踩着积雪的脚印,“沙沙”地响在耳边,那无数的脚步,就在马车之侧,慢慢地向前!商雪玉会在车里,却只感觉一阵的恍惚,似乎,她所去的方向,是向着一条不可知的深渊而去,而且,这一去的,就再也没办法回头! 第六百零五章 秦汉的手下 错觉,只是一瞬间,当马车之外,响起了秦汉大大声的“戒备”,的时候,商雪玉就知道,这一条路上,并没有想像之中的那么太-平! 只不过,商雪玉更加知道,有夜慕枫在,有这么多的官兵在,那些匪盗之类的,想打他们的主意,怕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吧? 一路戒备,却没什么事发生!似乎,还真的一如夜慕枫所说,那些障碍,还真的,直到山顶为止! 这些负责探路的兵士们发现,在上了山顶之前,还真的发现了十多处的陷阱,然而,这过了山顶之后,却发现这里,没有了任何的障碍。只不过,那原本平整的雪地上,却有不少杂乱的脚印,原本是陷阱的地方,也被人填住了,似乎,已经有人抢先了一步,将这里的障碍给清除了一般! 夜慕枫没有继续坐车,他和秦汉并肩两骑,走在前面,看到眼前的这一切,夜慕枫没有任何的表情,反倒是秦汉,又眸光沉沉地看了夜慕枫一眼,然后,微微垂下了头! 看来,那两个片刻之前来见夜慕枫的人,似乎带来了这个消息,又似乎,是那些人,将这些障碍,给全部清除了吧? 秦汉的眸色,微微地变了一下,他抿紧了唇,什么不说地带马向前,朝着更远的雪野,快速而去! 冬天的夜天很短,夜晚却长! 那雪粒子下了一场之后,就没有继续再下了。平平整整的雪面,寂静得让人心里发慌! 风也没有继续地吹,只有无孔不入的寒气,让人的毛孔都冻得塞住了一般,不停地地走动的脚步,只要一停下来,那因为运动而产生的热量,就会迅速地被地面吸收干净,到了最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天黑了之后,一行人终于到了第一个事先准备好的营地。 赶在前面的兵士,已经烧好了热水,让这些行走了一天的兵士们用来止渴,温暖身体,甚至是泡脚—— 在冰天雪地里行走,一双脚可是比什么都重要。因为,若是脚冻坏的话,那明天的路程,就别想行继续了! 所以,这些人到了营地之后,除了造饭,就是烧水,可以让这些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泡个脚,松一下筋骨! 反正,这大雪天气,不怕没有水,遍地的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用这雪熬出来的水泡脚的话,对于冻疮,有着更大的帮助! 商雪玉走出马车的时候,觉得全身的骨头都是痛的! 商雪玉不是没有坐过马车,只不过,她却没有在这冰天雪地之中,这样一缩在马车里,就是整整一天的功夫! 所以,全身发软的她,还是靠着绯衣将之扶住,才慢慢地走了下来! 绯衣有些担心地看着商雪玉! 很明显,之前的商雪玉,从来没有离过比京城,甚至是商州更远的地方,所以,短暂的路途,并不能让她觉得疲惫,但而今,这一天刚刚下来,商雪玉就已经没有了精神! 当然了,更让绯衣担心的是,这今天一天的车程,也只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清除了积雪的山坡处,已经搭起了一座又一座地帐篷。绯衣扶着商雪玉走到最靠里的一顶帐篷里,才发现里面居然亮着灯。 商雪玉看了一眼绯衣,对方的眼里,也有些奇怪——这明明就是给商雪玉和绯衣两个人但这一天的帐篷啊,可是,为什么却有个人影在晃动呢? 那个身影,弯着腰,似乎在检查什么,却又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隔着帐篷的阴影看去,那个人的动作是那么的娴熟,更加让人觉得,他似乎做习惯了这种东西! 但是,这样的一个人,究竟是在这里做什么呢? 绯衣放开商雪玉,向前两步,扬声朝里说道:“是谁在我们郡主的帐篷里?” 帐篷的门,被打开了,露出了一张年轻的脸:“小的见过郡主,见过绯衣姑娘!” 绯衣扬了扬眉——这是谁啊,如此陌生的脸,可是,却知道她是谁? 不过,这也不奇怪啊,明明,这就是护送商雪玉的车驾,而陪伴商雪玉的女伴,商雪玉因为嫌麻烦,所以一个都没有带,只带了绯衣同行,所以,这说话的姑娘,除了绯衣,还会有谁呢? 绯衣上前一步,却无意识般地往商雪玉的身前一挡,说道:“你是谁?” 听着绯衣的话里充满了警惕,那个少年眯着眸子,笑了起来! 明明,就是一个十分普通的微笑,可是,少年脸上的光辉,却让人有片刻的心醉——倒映着营地的片片灯火,那少年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绯衣姑娘当然不认识我了,我是秦将军手下的秦奉!” 秦汉的手下?而且,还一样是姓秦的? 那么,他来这里做什么呢? 那个少年,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看着他的样子,生得眉清目秀,斯文有礼,根本就不象是什么将军,而更象是一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 和那个眼睛长在头顶的秦汉一样,这个秦奉,想必也是一个公子哥儿,空长了一副好皮囊,却一看都不是什么正经路子! 反正,在绯衣的眼里,那个秦汉,甚至是这个出现在这里的秦奉,都不象是什么好鸟! 绯衣的手心,不由地握紧了,只听她淡淡地说道:“却不知道,秦将军派他的人来郡主的帐篷里做什么?” 绯衣的话,已经有些不客气了。 这个秦汉,很明显和夜慕枫就不对路,却不知道,这大晚上的,派人来商雪玉的帐篷里,又想做什么呢? 秦奉看着绯衣戒备的神情,将帐子一掀开,就走了出去。他一边走,一边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末将负责帐篷的搭建,知道这帐篷里只住郡主和绯衣姑娘两位,所以,特意过来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疏漏的!” 绯衣看着秦奉,并不说话! 什么叫看看帐篷结实不结实的啊,这摆明了,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什么叫住了姑娘就要检查一下,这算是什么话嘛?反正,绯衣听了这个秦奉的话,就直觉得,这个秦奉,根本就没有安什么好心的样子! 但是,绯衣也不准备得罪秦奉。她淡淡地“哦”了一声,说道:“那,如此就多谢秦将军了,我们郡主没事,帐篷也很好,若是没有其他事的话,郡主就要休息了,秦将军请回!” 绯衣的话,已经很不客气,秦奉背着光,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是无端地,感觉到了他的不悦,然而,秦奉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朝着绯衣挥了挥手,说道:“行了,我刚刚检查过了,帐篷非常的结实,祝郡主和绯衣姑娘一夜好梦!” 秦奉说完,在就大步朝前走去,在经过商雪玉身边的时候,他还朝商雪玉施了个礼,然后,快速地离去了! 秦奉虽然走了,但是,商雪玉和绯衣并没有急着进帐。两个人望着那个在夜幕之中,大踏步地离开的身影,彼此对望了一眼,都充满了沉思—— 这个秦奉,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呢? 如果说,真的如他所说的一般,来这里向商雪玉示好的话,绯衣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或许,别的人不知道,但是,绯衣一定是知道的,秦汉的那个表姐,原本就是皇后一党,那些人,对夜慕枫有着天生的敌意。此次,护送商雪玉人的手,被一口点出来这一位刚刚上位的年轻将军,已经让夜慕枫的心里起了警惕,而这警惕,夜慕枫很自然地,会告诉绯衣! 一个原本不是朋友的人,突然对你表现得超出朋友之外的关心,那目的就只有两个——其一呢,是唯恐天下不乱。这其二呢,就是心怀叵测! 只不过不知道,这个秦奉,究竟是哪一个就是了! 虽然是背着风的山坡,可是,空气还是十分的寒冷,商雪玉从马车那里走到帐篷,已经被吹走了全身的热量,此时,她虽然披着大氅,抱着手炉,可是,她的身上,还是冻得瑟瑟发抖。 眼看着秦奉走了,商雪玉却是看了绯衣一眼! 绯衣会意,连忙说道:“小姐您稍等片刻,让奴婢进去看看!” 绯衣说完,抢先钻进了帐篷,她沿着刚刚秦奉看过的地方,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检查了过去! 没过多久的功夫,绯衣已经将整个帐篷都检查完了,可是,还是没有看出一丝不对的地方! 绯衣在帐篷里,发了一阵的呆,突然想到商雪玉还在外面,她连忙又钻了出来,朝商雪玉摇摇头:“小姐,什么都没发现!”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若真有那么容易发现的话,那就不是暗算了!” 绯衣想了想,说道:“总之,我们多小心一些就是了!” 商雪玉当然同意绯衣的话——事实上,后宫里的人,商雪玉虽然没有正面接触过,但是,她却还是感觉到了来自那些人的敌意——毕竟,商雪玉第一次进宫的时候,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后就曾经对她表示不满,虽然,商雪玉并不知道,那不满是因何而起,但是,她却明白,这个世上,原本就存在着无缘无故的仇恨的! 所以,这个秦汉,商雪玉也不得不防! 绯衣看着商雪玉还在沉思,于是说道:“小姐,外面冷,小心着凉!” 商雪玉点点头,举步,然后微微一弯腰,就进了帐篷! 厚厚的帐篷,就依山而搭,一走进来,帐篷之外那无孔不入的寒气但立时被隔绝在外,原本冻得僵硬的身上,也感觉到了一片温暖! 帐篷之中,已经整整齐齐地堆放了不少的大包行李! 那些,都是商雪玉马车上的行李。被那些兵士们提前抬了过来,以备商雪玉晚间使用! 就象绯衣说的一般,这里,平平整整的,什么都没有发现,就连绯衣之前让人拿进来的行李,都还整齐地堆在帐篷的中间,并没有任何打开过的痕迹! 第六百零六章 商永霖受伤 想来,这个秦奉若是有脑子的话,也不会如此笨的——这些个行李,全部是绯衣一手打包,若是有人暗中动一下的话,她哪里有不知道的呢? 绯衣先将行李检查了一番,看看没有被动过的样子,于是,她这才吁了口气,说道:“这些东西,他没有动过!” 商雪玉抬起眸子,朝上看了一眼! 圆屋顶的帐篷,大约有一人多高的样子,中间的顶尖,撑着一条长柱。这样的话,无论是大雪,还是大雨,都不会有塌陷的可能! 再看看四周,这些环形的圆柱子全部由横木支撑着,四周,又用粗大的绳子给拉紧了,以防风起之时,帐篷跟着东倒西歪。而那些帐篷的周边,已经让人细心地处理过了,不但防风,而且还能防融化在四周的雪水流进帐篷,从而弄湿被褥之类的东西! 可以说,这些个帐篷,既结实,又合理,还考虑到了各方面的需要,不愧是出自那些长期在军营里的人壮男之手,这样的一个帐篷搭建起来,已经足显水平! 商雪玉低下头去,看到绯衣正在解着行李! 细心的绯衣,早已将这些行李都分了类了。所以,每到宿营的地方,她只要将需要用的东西拿下来一小包,就是商雪玉可以使用的全部了! 而且,细心的绯衣,将马车上的小炉子都给拿下来了。往这帐篷里一放,不用多少的功夫,就是温暖的一片! 商雪玉进了帐篷,坐在一侧的行李上,看着绯衣开始收拾床铺! 绯衣熟练地将打包的东西铺开,然后,拿出一床棕毛的垫子铺在了地上,又铺了一床厚厚的被子,又拿出枕头,这才让商雪玉坐下去! 要知道,这宿营可是个技术活儿,不但带的东西不能太多,却得样样有用,比如说,冰雪天气,铺上厚厚的棕毛垫子,再铺上两床棉被,这样不但睡着舒服,而且,也能隔地下的寒气!绯衣一边铺,还一边说道:“小姐啊,这地上有些硬,我已经铺了两床被子了,您过一会儿睡的时候,睡靠火炉的这一边儿,这样的话,就不会感觉到冷,而且,浑身也会舒服一些的!” 商雪玉点点头,她看着绯衣忙里忙外地收拾东西。有些歉疚地说道:“早知道,我们应该多带些侍女过来,那样的话,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绯衣正在拿枕头出来,听了商雪玉的话,她摇摇头,说道:“奴婢不觉得辛苦——若说多带人的话,依着小姐的身份,是要多带几个人来的。但是呢,奴婢也想过了,若是带多了人过来的话,又要多几个人的事情了!” 在眼下的这个时候,绯衣不由地想起了聘儿几个,要知道,这些个小丫头们,可是侍候习惯了商雪玉了,不管商雪玉需要什么,她们都能第一时间做到。更重要的是,她们都是商雪玉的自己人。无论商雪玉带着她们去哪里,都是比较放心的! 但是,除了这些之外,这剩下的,就很难说了,不管是南王府新进的人,还是商雪玉身边的人,这些人,只要一起了什么坏心眼儿,到头来,倒霉遭殃的,可是商雪玉自己! 所以,在出发之前,就要不要带人的问题上,绯衣就曾经和商雪玉商量,干脆,一主一仆二人上路算了,横竖的,绯衣只要侍候商雪玉的起居,剩下的,让夜慕枫带的那些兵士们做就是了! 更何况,商雪玉已经写了信回去,说是过完年之后,将她院子里的几个小丫头都给带去京城,这眼下,也没有多少的时间再重新去寻找可靠的人了! 商雪玉听了绯衣的话,微微垂下了眼帘。 当初的时候,她是不是应该答应,让夜慕枫指派来的丫头跟着一起来呢?但是,她却拒绝了,这一则呢,商雪玉觉得女孩儿的体质实在不适宜远行。这二则,她喜欢清净,若是不熟悉的人吵着,会招她心烦! 至于这第三,就是更重要的一点儿,夜慕枫的人,并不代表是她商雪玉的人。而商雪玉不相信的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们到息的身边来的! 所以,直到现在,商雪玉的身边,就只有绯衣一个! 原本,安大娘是想找两个小丫头过来侍候商雪玉的,但商雪玉念着那些小丫头们年纪小,再者,年关就要到了,这些个人们,个个都得了银子,欢天喜地地准备过年呢,若是这个时候带她们出来,一则怕她们不适应,这二则嘛,南王府也要留人的不是?趁着这个机会,刚好将这些个新买来的,甚至是南王府的旧人们,都给好好地训练一番,到时,商雪玉从南方回来,就不愁没有人用了! 但是,不管这归根结底的,还是辛苦了绯衣一个人了! 绯衣手脚勤快地收拾好了一切,又替商雪玉脱去了鞋袜。 炉子上,早已烧好了一壶热水。此时,绯衣倒出来,帮商雪玉细细地泡脚! 商雪玉看着绯衣,说道:“你一会儿,也泡泡脚吧,我们休息一下,要早些睡了,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 今天这一天坐马车下来,商雪玉只觉得骨头就要散了。可是,这却连个开头都不是,再接下来,还会有千里之遥。而这一路,很显然的,都需要商雪玉用一双脚去完成! 绯衣一边帮商雪玉添水,一边说道:“哎,小姐您先泡,您泡好了,奴婢再泡!” 因为知道商雪玉的跟前,就只有自己一个,所以,绯衣不敢离开她半分,幸好的是,在经过商雪玉同意之后,夜慕枫已经让人去接了聘儿过来,这样的话,绯衣也总算有个人替换一下了! 只是不知道,这天寒地冻的,聘儿要什么时候才能追上他们就是了! 商雪玉泡好脚,坐在绯衣铺好的铺上,开始和绯衣商量起来:“绯衣啊,听说再走几天,一直往南,这天就不下雪了是不是?” 绯衣倒是跟着夜慕枫跑过不少南方的地方,所以她知道,这南方的天气,和北方比较起来,可算是天差地别了! 但是,所见过的,也只有绯衣而已,商雪玉对于这一切,可都是从书上看来,还有就是,听着商永霖说的呢! 绯衣点点头,认真地说道:“是的呢,再走个十来天,我们就可以走到了……那里,终年不会下雪,最冷的时候,也只会下雨而已!” 南方不是没有冬天,只不过不会下雪,而且,每次冬天下雨的时候,天地都是湿湿的,那种湿和冷,能一下子冷到骨子里去! 商雪玉笑了一下,说道:“十来天……绯衣你莫不是骗我的吧?照现在的速度,走上个十来天,就能到没有雪下的地方了?” 今天是第一天出京城,所以,这马车的速度,其实并不算快,再加上那马车在路上陷了一下,又接着,休息,吃饭,这一耽误的,今天的这一天,从天不亮出发,也只走了大约一百里不够的速度! 若是照着今天的速度,怕走上个十来天,也只有几百里吧? 绯衣一听,连忙说道:“小姐啊,今天是慢啊,那是因为第一天出发呢,所以,大家的速度并不快的啊。若是再走上几天,大家都习惯的话,一定会快上许多的!” 绯衣这话,倒是实话! 毕竟,第一天出门儿,大家都需要调整状态,若是走上个十天八天的,那么,大家的速度,肯定快了许多的不是?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怕不尽然吧……你没看这天气?” 其实,出门在外,路途的远近,再加上行走的快慢,都不是最最重要的,而最最重要的是,天气! 若是遇到天气不好的话,那么,大家行走的速度,会大幅度地减低,或者说是干脆停着不能前进,若真是这样的话,那才是最最要命的! 绯衣自然知道商雪玉说得没错!她垂下头,说道:“奴婢想,这天不会和小姐您作对的吧?” 天不作美,天不藏奸! 商雪玉听了,失笑道:“你个死丫头,这天,向来我行我素,什么时候和我作对了?” 天要下雪,天要下雨,这可是谁都挡不住的啊,可是,这个绯衣,居然拿天来说事儿? 绯衣正要说什么,忽然,帐篷之外,传来一个年轻的男子声音:“小的来福,见过郡主!” 来福? 这人又是谁呢? 商雪玉蹙了蹙眉,别又是那个秦汉和秦奉的什么人吧? 然而,绯衣却觉得这个名字听着耳熟,于是,她大声问道:“你是谁?” 只听帐篷之外,来福说道:“绯衣姑娘,小的是九殿下派过来看郡主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夜慕枫的人? 绯衣看了商雪玉一眼,恍然大悟地说道:“哦,来福,是吧,我想起来了——” 绯衣一边说,一边胡乱地将脚抹好,穿上鞋子就走了出去。 帐篷之外,响起了绯衣和来福简单的对话声:“绯衣姐姐,九殿下让小的过来看看,郡主这边,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商雪玉只听绯衣的声音说道:“郡主已经歇下了,也没有什么需要的,你回去复命吧!” 那个叫来福的“哦”了一声,说道:“如此最好了,小的就要回去复命了!若是郡主有什么需要的话,告诉小的就行了!” 绯衣连忙答应了,然后,她一边答应,一边就轰着那个叫来福的走了! 帐篷里的商雪玉听了,微微抿了抿唇。 看到绯衣掀开帐篷的帘子进来,商雪玉淡淡地笑道:“你怎么不替我谢谢九殿下呢?” 绯衣一听,顿时拍了拍额头,她吐了一下舌头,一副知错的样子,有些心虚地说道:“呃……这个,那个……真的不好意思了……小姐,奴婢还真的是忘记了!”明明,绯衣就是一副“心虚”还有“受教”的样子,可是,任商雪玉怎么看,这个绯衣笑得有些奸呢? 第六百零七章 主子心,海底针 商雪玉看一一眼绯衣—— 绯衣又“嘿嘿”地笑了一下! 商雪玉怎么不知道?这个绯衣啊,倒不是真的忘记了,只不过是刻意的忽略了——也是的,在之前曾经里,全部因为夜慕枫的态度,绯衣将商雪玉当成了夜慕枫最最重要的人,这若是说穿的话,就是将商雪玉当成了夜慕枫的自己人。所以,这来往之间,礼数倒也少了不少! 可是而今呢?夜慕枫的态度变得冷淡,商雪玉也回之以礼,若是这样的话,绯衣现在的态度,就叫不知礼了! 绯衣眨眨眼,试探着说道:“要不,奴婢前去和九殿下道个谢?” 绯衣并不是故意让商雪玉难堪,只不过,她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总得想办法补救才是啊,如若不然的话,夜慕枫会不会将她自己的疏忽,赖到商雪玉的头上呢? 当然了,更重要的是,商雪玉可是一个守礼,守信的人啊,既然她这个做奴婢的做错了事,自然得上门主动认错的啊! 商雪玉淡淡地看了绯衣一眼,用手指在她的额头上用力点了一下,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啊你啊,是不是专门给你家小姐找难看的啊……” 商雪玉的脸色已经黑了一半,语气也变得恨恨的…… 绯衣一听,立时求饶道:“奴婢愚钝,真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了,还请小姐指出来吧……” 商雪玉冷冷地看了绯衣一眼:“你是真胡涂呢,还是假装胡涂呢?” 绯衣拍拍自己的脑袋瓜子,又眨眨眼,一脸无辜地说道:“回小姐的话,奴婢原是不胡涂的,但是,这一天忙下来啊,总想着帮小姐收拾好的那些东西,就没心再去想别的了,所以,这也算是胡涂的……” 商雪玉看了绯衣一眼,脸色缓和下来。 绯衣的辛苦,商雪玉是清楚明白的。她一心想着自己的东西,有时忽略了别的,也是难免的,想到这里,商雪玉微微叹了口气,拍拍绯衣的肩膀,有些歉意地说道:“真是辛苦你了……” 那些行李,那些排场,就是商雪玉自己看了都觉得累啊,可现在,所有的东西,全部落在绯衣一个人身上,正如绯衣所说,怕她也累得够呛了吧? 绯衣一听,连忙摆手,说道:“不累,不累……” 其实,这哪里是累呢? 商雪玉既体谅人又会心疼她这个大丫头,所以,一般自己能做的事,绝对不会麻烦绯衣,更不会摆那些烦人的排场出来,让绯衣难做,所以,即便是绯衣一个人侍候商雪玉,也是绰绰有余的啊! 绯衣原本是存着别的心,想套商雪玉说一些话,难门外的人听的呢,可现在,反倒让商雪玉道歉了,这让绯衣的心里,有些自讨苦吃的感觉! 其实,那个叫来福的一离开,绯衣就感觉得到,帐篷之外,是站了另外的一个人的,又或者说,这和来福一起过来的,还有其他人! 虽然,绯衣的眼睛,不能透过帐篷看穿帐篷之外,但是,多年的主仆,已经让绯衣明显地感觉得到,帐篷之外的人,就是夜慕枫! 虽然商雪玉不肯说,夜慕枫也不肯说,但是,绯衣看着两个人,很明显地感觉得到,这两个人之间,象是发生了什么!现在,借着这个机会,借着商雪玉不知道夜慕枫在外面,是不是正好让商雪玉说些心里话,让夜慕枫也听听呢? 绯衣能听到的动静,商雪玉自然是听不到的——她只是个寻常人,对于外来的气息,以及远距离的感觉,比之相绯衣这些练过功的人来说,根本就不可能相提并论,所以,商雪玉才没有发现,帐篷之外,其实是站着夜慕枫的! 所以,此时的商雪玉,说话自然不会顾忌什么的! 但是,绯衣没想到的是,自己一装胡涂,将商雪玉的歉意,又给装了出来了! 商雪玉的歉意,绯衣其实一直都知道。但是,绯衣一直不让商雪玉说出来。毕竟,侍候主子,是奴婢们的本分,再加上商雪玉这样的主子,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啊! 想到这里,绯衣敛了调皮的神色,认认真真地说道:“小姐啊,奴婢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只不过,这外面冰天雪地的,奴婢总想着,不能漏了什么,不能少了什么,要是让小姐您冻坏了,可就真的不妙了……” 商雪玉笑了一下,拍拍绯衣的手,说道:“嗯,我们不说这个!” 绯衣点点头,却聪明地不说话了! 绯衣望了一眼帐篷之外,心道,九哥啊,并不是我不想帮你套小姐的心里话,而其实是……哎,算了,你还是想办法自己问吧! 想到这里,绯衣决定,彻底放下这个话题了,她站起身来,朝商雪玉说道:“好了,小姐啊,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您累了,还是早些歇着吧!” 绯衣一边说,一边端起盆子,准备将洗脚水倒掉! 然而,商雪玉却叫住了绯衣:“绯衣,不要去给九殿下道歉,知道么?” “嗯?”绯衣转过脸来,看了商雪玉一眼,因为,她真的没想到,商雪玉居然还会交待她这个! 绯衣原本就没想过要去找夜慕枫道什么歉。事实上,夜慕枫是个什么样的人,绯衣是最最清楚的,他不但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而和绯衣一般见识,更重要的是,即便绯衣去道歉了,夜慕枫也会一笑置之的! 所以,这道歉什么的,都是绯衣胡诌的而已! 看到绯衣仍旧一脸不太明白的样子,商雪玉耐心地说道:“你想想啊,九殿下礼节上让人来问一下我们需要不需要什么,而你刚刚已经回了话了,那就是没事了,虽然,你没有在口头上对他表示感谢,但是,他应该不会在乎这些细节的!现在,你若再跑去和他道歉的话,让别人看到了,又会怎样样呢?说不定还会说我这个主子又让你去做什么了……” 商雪玉虽然没有说明白,但是,绯衣却听明白了,这就叫瓜田李下! 商雪玉看着绯衣仍旧一副没有听懂的样子,头顿时有些疼! 就因为绯衣之前是夜慕枫身边的人,所以,她和夜慕枫相处习惯了,再加上绯衣那些理所应当的想法,在外人的眼里,不知道会造成会么样的误会呢! 以前的时候,商雪玉身份不同,自然也不用在乎这个。毕竟,那时的商雪玉和夜慕枫在公开的场合之下同时出现的机率低得不能再低了。但是而今,却不一样了,这千里这遥,京城来回,没有人知道,需要耗费多少的时间,更没有人知道,这个期间,还会生出怎样的意外出来!再加上,而今多了个心怀叵测的秦汉,所以,商雪玉不得不谨慎小心自己的言行举止! 甚至是绯衣的言行举止! 商雪玉摇摇头,看着绯衣,语重心长地说道:“绯衣,现在,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所以,你千万不能做出让人家怀疑的举动和言行出来,你可明白么?” 商雪玉这样一说,绯衣想不明白也难了! 绯衣点点头,朝商雪玉说道:“奴婢是明白了……但是,小姐您以前和九殿下的相处,不是这样的啊……小姐啊,您是不是因为避嫌,所以才和九殿下象是不认识的样子啊?” 这个小丫头,自己没做好自己,倒来管主子的事情? 商雪玉沉下脸来,没好气地说道:“你知道什么啊?” 绯衣一看商雪玉的脸色,顿时笑了:“奴婢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靠小姐提醒的啊……” 微微顿了顿,绯衣继续说道:“其实,奴婢也不大明白的,你们以前怎样,以后还怎样,不就结了么?为什么要那么刻意呢?” 是啊,这场面上的东西,绯衣自然是不太懂的,但是,她再怎么不懂,也明白夜慕枫和商雪玉其实都在回避对方。而商雪玉所谓的理由,绯衣可是根本就看不上的! 但是,身份之类的附加,就是这么累人的啊,有时,你因为必须遵循,所以,才必须要违背自己的本心!而所有的违背本心的事情,在绯衣看来,都是很难忍受的! 又或者说,这就是主子和奴婢们的区别吧?前者,表面看来,无限荣耀,可是,内里的滋味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清楚楚。后者,虽然被限制被管束,可是,在内心里,却是没有那么多的顾忌的! 商雪玉看着绯衣沉默着,端着盆子向外走去,她又加了一句:“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总之,你以后遇到九殿下的时候,只要守礼,恭敬就够了,知道不?” 绯衣点点头,却觉得心里有些堵! 绯衣再回过头来,再看商雪玉已经闭上了眼睛——一天的马车劳顿,再加上商雪玉的精神一直不算怎么好,所以,她肯定是累了。可是,她即便是累着,也还得为自己的言行操心! 想到这里,绯衣的心里,有些不安,她强笑道:“哎呀,奴婢终于明白了了啦,那道歉的事,奴婢就真的算了啊!因为奴婢就不相信,九殿下是这么小气的人!会因为一句话,就让人给得罪了!” 商雪玉没有理绯衣,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一下!她似乎因为真的累,所以睡着了! 绯衣见了,连忙端着盆子出了帐篷,然后,将水泼得远了一些,又折回帐篷,还将帐篷的门堵好了,又在门口处放了一些易动、易响的东西,这样的话,虽然不用守夜,但是,只要有人挨近帐篷,绯衣就会很快发现对方的了! 布置好一切,绯衣回头看看商雪玉,眼睛一直没有睁开,于是,她知道,主子真的累得狠了,若然不是的话,也不会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的不是? 绯衣将炉子里的炭放好需要的量,既不能让火太大,却也不能让火给熄灭了,因为,若是半夜熄灭火盆的话,两个人一定会冻得醒来的! 绯衣按照平日的数量,小心翼翼地加好炭,让火烧到足以让帐篷之内的温度适宜的样子,这才住了手,又检查了一下身边的行李以及帐篷的四周,这才爬上温暖的铺子,紧挨着商雪玉睡觉去了! 第六百零八章 殷勤的秦汉 明天,甚至明天以后的无数天,她们还要继续行程,若是晚上不休息好的话,那明天又怎么应付一切呢? 再者,因为门外有巡逻的兵士,所以,这守夜的活儿,倒不需要了。如此的话,绯衣也可以养足精神,应付明天的一切了! 绯衣始终不敢忘记她的职责,更不敢忘记,现在的商雪玉的身边,就只有她一个人,所以,她时刻都要提高警惕,万不能因为自己的疏忽,而让商雪玉蒙羞! 绯衣在临睡着的时候,心里还想着,是不是商雪玉和夜慕枫两人之间,真的出了问题了?若然不是的话,这夜慕枫为什么没有亲自露面,只是站在帐篷之外停了那么久呢?他又是为了什么,只是派了个人,来找商雪玉,而且,只是问了一下就走了呢?明明,依着绯衣的想法,可是很想来看看商雪玉的啊,可是,他却到底只是站在门外,连帐篷的门坎都没有跨过! 绯衣想到这里,微微叹了口气,哎,好吧,她只是一个心思简单的小丫头而已,还真不知道,两位主子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帐篷里的两个人,都睡着了,所以,没有人知道帐篷之外的动静! 事实上,夜慕枫也是在很久之后,才从一侧的帐篷后闪出来的! 方才的时候,商雪玉和绯衣的对话,夜慕枫都听到了!正因为都听到了,他的心里,才会生出不安的感觉!那一种不安的感觉来自于,他竭尽全力的做出姿态,想离商雪玉远一些,最起码,不要看商雪玉那纯澈的眼神,那样的话,就不必担负所有愧疚! 然而,商雪玉却根本没有姿态!一句话说穿了,商雪玉根本就没有在乎过夜慕枫的态度,无论夜慕枫是远,还是近。商雪玉都似乎没有看到眼里去一样,就连对于此事的评价,都惜字如金! 夜慕枫从一侧的帐篷之后走了出来!用手按了按胸口。那里,有西南王妃交给他的一样东西,让他务必要交到商雪玉的手上! 可是,今天这一路行来,他和商雪玉,都没有什么独自相处的机会,而今,这样东西还在他的手上,究竟是交,还是不交呢? 当然了,夜慕枫是绝对不可能现在跑到商雪玉的帐篷里,说要给东西给她的! 夜慕枫抬起头来,看到帐篷里已经熄掉了灯,想来里面的人都睡着了吧?也是的,经过了一天的劳累之后,能睡上一个好觉,想必是最幸福的啊吧? 而对于夜慕枫来说,他当然清楚,这坐车不比骑马,虽然看着坐在车里悠闲自得的,可若是坐得久的话,就会骨肉酸痛,动一下都非常辛苦的! 而对于商雪玉来说,眼下,只不过是行程的第一天,严格说来,其实连个开始都算不上! 夜,已经深了,来来去去的风,从帐篷之间穿过,吹到夜慕枫的身上。因为他一直站在雪地之中,所以,就连脚都开始发麻。那一种冷,一直从脚尖到头顶,几乎没有一点的温度! 耳边,传来暗士小心提醒的声音:“殿下,天晚了,您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的啊,天已经晚了,夜慕枫是应该回去休息了。夜慕枫应着,可是,他的脚却站在那里,似乎生了根一般的,一动都不能动一下! 虽然,夜慕枫很讨厌自己的这种软弱,但是,他每每发出指令,让自己转身的时候,心里的不情愿,是那么的清晰! 似乎,只有这样感受着商雪玉的存在,夜慕枫的心里,才会有一种坦然的安宁! 就象这样,即便只是背影,即便只是隔着帐篷,夜慕枫同样的,感觉到由衷的满足! 就这样过了许久,夜慕枫终于转身身来,发麻的腿一个踉跄。他一下子站直了身体!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九殿下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原本是站在郡主的帐篷之外做护卫呢……” 那个声音,轻而且冷,带着说不出的讥诮和讽刺,只要听那声音,就是秦汉的腔调! 夜慕枫淡淡地转过身来,望向了那个迎面而来的男子! 夜幕如铁,雪色染尘! 在那样一片模糊的萤光白色里,秦汉抱着肩膀,站在离夜慕枫十来步的地方,侧着头看着他,眼里的光芒,犹带着说不出来的尖刺! 堂堂的九皇子殿下,居然站在一个来路不明的郡主的帐篷之外,实在是其心可诛啊! 夜慕枫看了秦汉一眼,侧过身去,从他的身边,大步地走了开去! 道不同不相为谋! 话不投机半句多! 身边,阴风一闪,夜慕枫的人,已经在三步开外。秦汉没有得到意料之中,又或者意料之外的回答,他也不恼,只是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着夜慕枫的背影,若有所思! 夜慕枫的脚步并不算快,但是,转眼间,他已经在十步开外! 秦汉脸上的笑容,忽然敛住了,他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一座被环绕起来的帐篷,眸子里,不知道闪耀着怎样阴戾的光华! 秦汉不由自主地将手心握紧,再握紧。直到他的胸中那一口浊气慢慢地消散开来!秦汉松开手心,站在那里,一动没动! 佑安郡主……呵呵,佑安郡主…… 只不知道,这到了南疆,这个名字叫做估安的郡主,是不是真的能保佑自己的平安呢? 秦汉还真的想翘首以待呢! 秦汉的眸光闪了闪,勉强阻挡住想一步上前,再一步跨到对方帐篷里,将之揪出来的冲动!只是硬生生地站着,冷冷地望着眼前的帐篷,冷冷地,象是在看一堆残留的骸骨,面目全非的死人! 又或者说,秦汉虽然并没有动手,但是,在他的心里,帐篷里的这一位佑安郡主,也都象是一个死人了! 正在这时,那个原本已经走远的夜慕枫忽然顿住脚步,淡淡地朝身后说了一句:“秦将军这是准备帮郡主守夜一晚么?” 秦汉自然是不需要帮商雪玉守夜的,统领一军的他,自然有着自己的职责,还有责任,但是,他此时站在商雪玉的帐篷之前,整个人的身上,散发着让人说不出来的杀气还有戾气,却让夜慕枫不得不提醒,此地,并不是他秦汉的久留之地呢! 秦汉回过头来,冷冷地看了夜慕枫一眼!后者却面无表情,夜幕掩映下的脸上,就连一丝伪装的笑,都不曾有! 刚刚是夜慕枫,现在是秦汉,这两个人,都在商雪玉的帐篷之外,站着,似乎就不想动了。 只不过,夜慕枫是因为内心的天人交战,但是,秦汉呢?他又因为什么呢? 这些,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吧? 夜慕枫淡淡地转了转眸子,朝秦汉看了一眼。他看着秦汉的眼里,有灰色的光亮闪过,一现即逝! 秦汉深吸了一口气,转向夜慕枫的方向,淡淡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本将只不过是想看看,站在九殿下刚刚所站的地方,能看到什么风景就是……” 夜慕枫微微朝下看了一眼! 秦汉刚刚就在夜慕枫所站的地方,甚至,那两个被踩得深深的脚印里,就放着秦汉的左脚和右脚! 夜慕枫微微弯了弯唇——你别说,这个秦汉,还真得做什么说什么呢! 但,这是否就是秦汉的心里话呢? 这些,夜慕枫就不得而知了! 夜慕枫看着秦汉,好看的唇角微微地弯了弯,淡淡然地说道:“那么,秦将军可看到什么了么?” 秦汉转过头来,深且黑的眸子看了夜慕枫半晌,摇摇头:“除了山和雪,本将还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 站在同样的位置,却不一定看到同样的风景,而即便是看到了同样景色,也会因为心中所想所求的不一样,而导致各有各的感触,各有各的慨叹! 夜慕枫望着秦汉,眸色平静,犹如这平整的雪面,看不出任何的波澜:“那么,秦将军,景色你也看完了,不如和本殿一起回帐如何?” 秦汉的帐子,就在前方的不远处,和夜慕枫的帐子相邻。而商雪玉的帐子,则离两人的帐子不太远,但是,却是两个人站在自己的帐篷门口,就抬眼可以看得到的距离! 三个人的帐篷,都在这些军士的帐篷之间,一时之间,无数的帐篷犹如白色的铺幔一般,朝着四方,无限量地蔓延开去! 经过一天的劳累奔波,几乎所有的军士都进入了沉睡,只有那些巡逻的,甚至是守夜的军士,还在灯火明亮之处,仰望着冰天雪地! 夜,真的已经深了! 天上的星星,眨着清亮的眼睛,俯瞰着下方的一切。 然而,无论星光如何璀璨,都没有办法将这一方的天地照亮。它们,宛若苍穹的眼睛一般,只能将看到的一切,保持永恒的沉默罢了! 夜慕枫看着秦汉,眼里流露出淡淡的笑意!只不过,那笑意,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感觉到温暖,充其量,只是一种另类的表情罢了! 秦汉伸了个懒腰,状似无意地说道:“本将半夜起夜,看到九殿下对着那一方看得入神,可是,所以,本将觉得奇怪,以为有什么景致可看,可而今,除了只能看到郡主的帐篷顶尖之外,别的,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秦汉一边说,一边朝前走,在快挪到夜慕枫的身边时,秦汉忽然说了句:“莫不成,九殿下已经将热闹看完了,所以才准备回去了么?” 夜慕枫看着秦汉离去的身影,语气极淡,极淡地说道:“秦将军所看到的,就是本殿看到的,只不过,大家心境不同而已,又或者说,本殿所看到的东西,秦将军根本就看不到罢了……” 秦汉听了夜慕枫的话,无声地笑了一声,然后,快步进了自己的营帐! 看着秦汉高大的身影,消失在了他的帐篷之内。夜慕枫却神色有些复杂地转头,看了一眼商雪玉一直寂静无声的帐子,眸子里,有冷光一闪而过! 第六百零九章 大柱讲的故事 刚刚,秦汉的身上,有凌人的杀气,还有戾气! 刚刚,秦汉的脸上,似乎带着刻骨的仇恨,那仇恨,象极了被激起杀戮气息的野兽,将要将对方吞噬入口! 刚刚秦汉身上所显露出来的一切,虽然一现即逝,但是,却仍然被夜慕枫看在了眼里! 夜慕枫看着秦汉倒映在帐篷上的身影,眸子里的光芒渐渐成冰! 这个秦汉,似乎非常痛恨商雪玉? 但,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夜慕枫可以肯定,商雪玉在此之前,根本就没有和秦汉有过任何的交集呢,可是,秦汉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夜慕枫低下头去,仍然在苦苦地思索——难不成说,秦汉、又或者说,秦汉身后的人,甚至是那个崔妃的家人,和南王府之中,有着什么难解难分的仇恨么? 可是,这些事情,却从来都没有听过的啊! 最起码,对于夜慕枫来说,秦汉在不久之前,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的啊,她借助于杨妃的势力,向上爬了不少是真的,但是,并没有听说过,他和谁,有着什么血海深仇的啊! 然而,就在刚才,秦汉身上所爆-发出来的那一瞬间的杀气,却是无法阻挡的,夜慕枫就是感觉到了那杀气,这才停下脚步,邀请秦汉一起同行! 但是,那杀气究竟从何而来呢? 夜慕枫微微闭了闭眼睛,低声说道:“去,让人将这个秦汉的底细,给我查个一清二楚!” 黑暗之中,帐篷之侧,有个身影涌动,朝夜慕枫应了一声:“是的,主子!” 帐篷门无风而去,有个身影已经闪了出去! 夜慕枫倒在铺上,心里想的却是,再过三天,应该到达那个一地方了吧? 深夜,几乎的呢的灯,都全部熄灭了。 这个寂静的帐篷群里,到处都传来细微的鼾声。然而,还有那么一些人,带着一天的劳累,在这冰天雪地之中,苦苦地支撑着! 守在帐篷群之外的兵士叫大柱。而那个年纪比他要大上一些,而且,身形也比较魁梧一些的,就叫大梁! 因为两个人的关系比较好,平日城,无论是行军,还是打仗几乎形影不离。所以,这久而久之,大家就打趣地叫这两个人的名字,叫“大梁大柱!” 意思,就是横梁之材的意思! 此时,两个人站在雪地之中,抵抗着越来越浓的倦意,开始聊起了家常! 只听大梁说道:“对了,大柱啊,你上次和我说的故事,好象很久都没有听过了,趁着今天只有我闪两个人,再说来听听呗!” 大柱很会讲故事。若是用那些当兵的兄弟的话来说,就是他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编成故事讲出来,而且,绝对引人入胜!让人听了,回味不已!此时,两个人站岗守夜,可算是无聊至极。所以,大梁就想着,让大柱讲个故事听听,可以打发这无聊的黑夜! 大柱听了,仰天看了一眼,无声地笑了笑。他黑色的肌肤上,顿时浮起了一层浅浅的褶皱! 大柱的年纪,大约二十七、八岁,可是,若是对面看起来的话,却象是三十多岁一般!相反大梁,他说自己三十有三了,可是,看着他的样子,却不过三十岁的样子! 大柱看了一眼天上的星痕,说道:“大梁啊,你可知道,我们这次要去哪里?” 大梁并不奇怪这问话的前奏。 事实上,几乎每一次,大柱要开始讲故事的时候,都会问上几个问题,然后,让这个帮事,顺着他的问题,再延顺下去! 大梁用稍微嘶哑的声音说道:“我们这是要去南疆啊……新封的佑安郡主去拜祭南王府的亡魂啊……” 拜祭亡魂?真不知道,除了这个借口,还有没有更加好听的呢? 大柱无声地笑了一下,他没有反驳大梁的话,只是侧过头来,轻声地说道:“那么,你知道南疆在什么地方么?” 大梁微微摇了摇头! 是的啊,南疆究竟在什么地方呢? 听人说过,南疆在天地之南,那里,全部都是山,全部都是密林,那里,长着许许多多奇奇怪怪的树,到了冬天都不会落叶。那里,全部都生活着奇奇怪怪的人类,说着奇奇怪怪的话,穿着奇奇怪怪的服饰! 但是,这些,仅仅都只是听说而已,从小就在北方长大的大梁,是从来都没有去过那么远的地方的! 大柱的眼神,变得辽远起来。他看着天上的星痕,说道:“南疆,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那里,夏天的时候,没有京城那里热,那里,冬天也没有京城里的冬天冷!那里,到处长满了绿色的树,经年开着各种美丽的花儿。那里,草可以入药,根可以治病,花,却是剧毒的!” 大柱的话,犹如低语,可是,大梁却听清楚了。他的神色,随着大柱的话,也带了些说不出的神往——原来,他们要去的地方,居然那样美丽的么? 大梁想了想,忽然插口道:“那么,大柱,你去过那个地方么?” 虽然,大梁和大柱一起,被人戏称为大梁大柱,但其实,大梁却是一点都不了解大柱的。这个大柱,虽然和大家一起在军中,但是,他来的日子,却比大家都晚得多,而据说,这个大柱,是从别的地方,给调过来的! 而且,大柱真的不象京城之中的人呢! 他长得太过清秀,清秀得犹如一个读书的文人。再加上,大柱懂得太多,而他所懂得的东西,大多都是大家根本没有听说过的! 所在,大柱不管在任何人的眼里,都象是一个十分神秘的存在,只有他一眼看透别人的所想,可是,无论他在想什么,那些在他身边的人,都没有办法看到底的! 此时,大梁看到,随着大柱的话,他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那种温柔,就象是隔壁营房里的小林子在想到他娘时的、温柔无比的眼光! 大柱的话停住了,他看着天边,眼前所出现的,却是郁郁葱葱的密林,在那里,长着高大的树,开着鲜艳的花儿,蛇虫在林子里爬,小鸟在天上飞…… 南疆,那原本就是一个充满自由的地方啊! 大柱没有说话,大梁也没有催他! 事实上,大柱在讲故事的时候,经常都会有瞬间的失神,会在瞬间,浮现出就如现在一般的,温柔无比的神色! 忽然,眼前有一道黑影划过! 大梁不由地转过身去,怒吼一声:“谁?” 然而,除了风吹碎雪的“沙沙”声之外,其他的,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大梁心下惊慌,他朝大柱叫道:“大柱,有人……有人……” 大柱似乎这才从沉迷之中醒来,他连忙说道:“有人?在哪里?” 然而,临时支起的门辕之上,气死风灯高挂,门辕之前,是一片辽阔的空地,那里,空旷无比,哪里有半个人影呢? 大柱不没有看到半个人影。他不由转过头来,责怪道:“你莫不是眼花了吧?” 难道说,自己真的眼花了不成? 大梁用手揉揉眼,再看四周,仍旧一个人影都没有。他只好苦笑一声,说道:“可能,我的眼睛真的花了……” 大柱也不接大梁的话,只是走出辕门,仔细地查看了一番! 门辕之侧,已经被搭帐篷的兵士们踩得平平实实的,如果此时想看脚印,即便真的有,也是混杂在那些脚印之中,什么也看不出来的! 更重要的是,入夜的冰雪,已经冻成了硬硬瓷实的一坨,不要说是人影了,即便大柱这样踩下去,都一样的,会“咯吱,咯吱”的作响的啊! 刚刚,如果真的有人从这里经过的话,那么,怎么会没有脚印的声音呢? 大梁这样想着,不由地苦笑了一下,他招呼大柱说道:“哎,大柱,还是不要看了,我看着啊,根本就是我眼花了……” 是啊,若不是眼花,就是风吹得太急了,要不的话,怎么会看到象是有人在这里呢? 但是,说是风吧,也是不确实的,毕竟,对于风来说,这里可是一丝都没有的啊! 大梁苦笑着,对大柱招了招手! 然而,大柱象是没有看到一般的,继续向前走着! 他一边走,一边仔细地看着什么,最后,居然掏出一把细细的粉沫,轻轻地洒在脚下! 仿佛奇迹般的,所有的脚印,全部都消失了,只有一排,不算在长的脚印,就从大柱身边的地方,无限量地蔓延开去! 大柱微微闭起了眸子! 而大梁走上前去一看,也微微吃了一惊—— 那一排脚印,只在雪上烙下了极轻的痕迹,而让人觉得诡异的是,周围的残雪,都随着那一排脚印,正在变形,最后,变得更加可怖起来! 那脚印,不再象是印在白雪上的普通脚印,而更象是烙在铁板上的可怕的血色! 大梁张大了口,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大柱却是抬起眸子,冲大梁微微一笑,说道:“这是我家乡的一种办法——这种办法,可以将一个时辰以上的脚印全部清除,只剩下最新的脚印……” 但是……这一长排,为什么是血色的呢? 大梁指了指地上红色的脚印,再看看自己的大柱的脚下,泛着蓝色和青色的脚印,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个……这个颜色,又代表了什么?” 大柱沉思了一下,说道:“血色的,代表杀气十分重的人。这种人,怕是杀过许多人的了……而蓝色和绿色嘛……” 大柱分明指了指自己和大梁的脚下,说道:“这是普通人的脚印,也就是说,手上没有沾染过无辜鲜血者的脚印!” 至于蓝色和绿色之间,大柱却没有解释清楚! 但是,听了大柱的话,大梁的脸上,已经浮上了一抹紧张——那么,若有人潜入的话,是不是要通知将军呢?要知道,大梁和大柱负责站岗,若是有人从他们的眼皮子溜了过去,造成了什么危害的话,这两个人,可是要吃不完兜着走的啊…… 第六百一十章 俗套的故事 所以,这个发现,不管对于大梁,还是对于大柱来说,都可以算做是玩忽职守的罪过。这种罪过,可大可小,可曲可真,但毫无疑问的,可非两个人担当得来的啊! 若因此造成了任何无法挽回的损失的话,更加让两人罪不可赦。所以,在大梁的眼里,既然发现了可疑的迹象,还是快些通知大将军来吧?最起码,一切都能防患于未然,最起码,也让两人脱了干系! 大梁说干就干,转身作势欲走了——他就差没有来一句——你不怕担上责任,我还怕呢? 然而,大柱转过脸来,淡淡地看了大梁一眼。幽暗的天际之下,大柱的眸子,居然散发着幽红的光芒。这一眼,让大梁原本已经揪住了脖子里的哨子,突然就松开了。 眼前的大柱,为什么会有那么凶狠的眼神?象是被人揪住了尾巴的狼? 一瞬间的流光闪过,大柱眼里的光芒逝去,又恢复了深且黑的幽暗。冷风,席卷着雪片钻进大梁的脖子。一贴近肌肤,就化成了水滴,慢慢地流下。大梁缩了一下脖子,试探地问道:“大柱,你怎么了?” 大梁答非所问地吐出字眼:“暂时,不能,通知将军……” 短短的一句话,居然分了三截来说,大柱的眼里,红色的光芒隐现——呵呵,若真来的是那东西的话,不要说通知将军了,就算通知了九殿下,也只能忙中添乱吧? 更重要的是,若是惊动了对方,这几百的将士,怕没有一个人可以生还了! 大梁揉揉被雪水打湿的脖子,有些不甘心地嘟囔道:“那……为什么呢?” 大梁的心里,还在纠结着种种失职、罪过与承担! 然而,难道说,大柱就不怕将军明日责怪么?即便大柱不怕,大梁可是怕的好不好?因为,象大梁这样的低等兵,一个月只有那么一点可怜的俸禄,却是全家的人指望,他也早在出京之前,拜托了营里的兄弟,将俸禄一点不少地拿回家去。交到父母的手上。眼下,若是大梁犯了错,少了这份俸禄,又要他从哪里得银子来养活家里的一群大小的呢? 所以,大梁在军营里,是犯不起任何错的啊!非但犯不起,而且也不敢轻易去尝试! 大柱象是看透了大梁心里的想法,他不客气地说道:“你还是不要多事了……单单凭这个脚印,大将军是不会相信你的……到时,再给你扣个妖言惑众的罪名,你一家的老小,谁来管呢?” 大梁听了,对啊,他们只是发现了脚印,别的什么都没有的啊,若是此时告诉了将军的话,少不得挨一顿训斥的吧!那岂不是变成了严重失职了? 大梁内心有些羞愧,多愧大柱提醒了自己啊,要不的话,真的会惹来一场无妄之灾了啊!而且,自己真的是太过紧张和害怕了,所以,才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告诉大将军呢! “已经没事了……因为,那个人已经走了@!”看着大梁的眸光不停地变幻,大柱知道对方已经想通了。拍拍大梁的肩膀,说道:“好了,不要担心,要是有危险的话,我们两个,都活不到现在了!” 大梁眨眨眼,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见后方的营帐之侧,走来一队巡逻的兵士,看到大梁和大柱围着外面窃窃私语,那个带头的小队长不悦地说道:“你们在做什么?” 大梁刚刚要说话,大柱却一下子按住了他的手:“没事,没事……我们刚刚看到一只兔子跑过,以为是什么影子,就过来看看!” 那个队长听了,不耐烦地说道:“什么兔子不兔子的,你们快给老子站回去,若真有了什么事,你们可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大柱扯了一下大梁,两个人连忙走回刚刚站的地方,连忙一起称“是,是是!” 大梁看到,大柱在起身的时候,将那洒了粉沫的地方,用脚狠狠地蹭了一下,然后,这才转身,准备离去了! 那个队长带着人,又骂骂咧咧地走了,只剩下大梁和大柱还站在原处!大梁张了张嘴,还想问什么,却觉得,不管问什么,似乎都不能回答他心里的疑惑! 而大柱望着巡逻的人朝着西方远去,朝大梁沉声说道:“大梁,你要记得,你今晚什么都没有看到……知道么?既然,那些人已经过去了,那就说明,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我们,而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你可明白?” 大柱的语气,和平日里大不相同,他虽然是在提醒,可用的却是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冷风,将大柱的话吹散。只有他的声音,带着某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气息,还久久地响在大梁的耳边! 大梁听了,不由地点点头——是的,大柱说得是对的。既然这些事情不能解释,也没有造成什么危害,那,就当什么都没看到吧! 第二天一大早的,晨曦还在营地里弥漫,太阳的脸,还在厚厚的云层后遮盖着的时候,营地里就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那些兵士们迅速而有条不紊地收拾着行李。然后,又开始收拾帐篷。不多时,原本林立的帐篷群,已经变成了一大堆的幕布,还有就是那些支撑的木梁! 商雪玉也起了个大早。她和绯衣简单的漱洗之后,用了简单的早膳,就开始拣收行李! 商雪玉看着绯衣迅速地将行李和被子卷好,收好。让人搬上马车,这才披着大氅,跟着登上了马车! 在准备出发的瞬间,商雪玉再掀开车窗的帘子,朝后看了一眼! 山间的薄暮,还在流连着,目力所及之处,也不过是昨晚营地的一半。那里,只看到地上的白雪,被垒成了小丘。此时,营帐一拔,那些原本清除了积雪的地下,只剩下一个一个不太规则的小坑。 昨晚,休息了一晚的地方,此时已经一片狼籍,只剩下残雪一堆,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 商雪玉入下车帘,微微地叹了口气! 马车,继续出发,一直朝着温暖的南方而去!商雪玉坐在马车上,开始了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胡涂的小憩。任由马车一直前行,她只是昏昏沉沉的,不知道几月天的样子! 每天晚上,一班人依旧绕过村镇,搭帐篷而眠,在这几天里,夜慕枫除了叫人来问候一下商雪玉之外,人倒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但那个秦奉,倒是一日不落地,只要一到营地,就先去商雪玉的帐篷前问安,问问商雪玉有没有什么需要之类的。虽然,每一次,绯衣都对秦奉毫不客气的样子,看着秦奉一脸虚位的笑容,绯衣真的想找个什么东西,一下子砸到对方的脸上去! 但是,绯衣的不冷不热,甚至是商雪玉连不冷不热的回应都没有一个的样子,并没有因此让秦奉改变他每日必到的问候! 所以,每到扎营的时候,绯衣就磨磨蹭蹭的,不愿意进帐篷,而是让人将东西全部搬好之后。会带着商雪玉在附近散一下步,然后,才回帐篷! 但是,那个秦奉,就象是附骨之蛆一般,只要看到商雪玉的绯衣进了帐篷,他就会准备地出现在帐篷的门前,要在那里磨叽上个一盏茶的功夫,才肯离去! 因为这事,绯衣朝商雪玉发了不少牢骚,就差这事儿,没有找夜慕枫告状了!而更令绯衣奇怪的是,夜慕枫明明就知道这事儿的,可是,他却摆出一副不闻不问的样子,即便是有次,绯衣说漏了口,将这事儿,抱怨了出来,可是,夜慕枫只是笑笑,说道:“由得他去吧!” 绯衣惊奇地睁大眼睛,怎么,依着夜慕枫的意思,居然是说听之任之? 不过,这可不象是夜慕枫的性格啊。说不得,这个喜欢凑上前的家伙,狠狠地教训一番,让他不敢来就是了嘛,可是,夜慕枫居然说什么?由得他去? 绯衣自然是不服气的,她回到帐篷里,就将夜慕枫的话,婉转地向商雪玉说了出来! 依着绯衣的意思,是不是要找个机会,羞辱那个秦奉一顿,让他知难而退,不要每一天扎营的时候,都来打扰一番! 如果说,这个秦奉,是真心的来问候倒也罢了。可是,他每次一接近商雪玉的帐篷的时候,一对小小的地老鼠眼就象是沾上了某种光彩一般地,闪着贼亮,贼亮的光芒!而这种光芒里所透露出来的贪婪的、阴戾的、垂涎的光芒,就如一条毒蛇一般的吐着信子,让绯衣看了,不但难受,而且觉得恶心! 若不是在营地,若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绯衣真的想一个巴掌下来,将这个秦奉给拍到雪堆里去,让他冻上个三天三夜的,看他还敢不敢这样出来惹人讨厌! 然而,作为主子的态度,才是最最重要的。毕竟,若是商雪玉没有任何表示的话,绯衣总不好越过主子,擅自作主地教训一个副将的吧? 更何况,这个副将,还是护送商雪玉的卫队! 绯衣一直以为,商雪玉应该和自己有着同样的感觉的!谁知道,商雪玉听了,也是淡淡一笑,说道:“九殿下是对的……由得他去吧!” 由得他去吧——那个人,每一次眼睛都是左搜右寻的,也不知道在找些什么。但是,不管他想找什么,商雪玉才最可以肯定,这里,并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行军途中,大家本就应该互相关照。若是因为一个副将的前来问安,就要教训他一顿的话,怕是你将这些人教训完了,也走不到南疆的吧? 更何况,在商雪玉的心里,来一个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的副将,总好过下一次换一个心思如海,怎么都看不透的厉害角色吧? 还是那一句话,表面的敌人,并不可怕。最最可怕的是隐藏在敌人身后,你看都看不到的黑手! 所以,这个秦奉……还不由得他去算了? 如果说,夜慕枫的答案,让绯衣觉得郁闷,那么,商雪玉的反应,就让绯衣觉得瞠目结舌了! 夜慕枫这人不怕人家有事无事地和商雪玉套近乎,来骚扰她也就罢了。可以说成那是赌气,那也是眼不见心不烦! 第六百一十一章 宁乡镇的魅影 可是,看着商雪玉的样子,为什么明明知道,那个人没安什么好心,可是,也根本对扰人清净的秦奉没有半点的意见? 要知道,平日里,商雪玉可是最最怕麻烦,兼讨人无缘无故地献殷勤的啊。可是今天,这太阳是不是要从西边出来了呢? 但不管怎样都好,主子的想法,决定着整件事的发展方向。而商雪玉的想法,则决定着绯衣对待秦奉的态度,最起码,绯衣现在可将暗地里阴秦奉一把,又或者说,找个机会,将秦奉打得满地找牙的想法,给扼杀在萌芽状态了! 好吧,好吧,大不了以后秦奉那个讨厌鬼过来的时候,她装作看不到,这样总好了吧? 但是,绯衣的心里,就是郁闷啊——为什么,这一次主子和九殿下的想法不谋而合了呢?平时里,没有什么默契的两人,什么时候变得想法都这么一致了呢? 看着主子背向自己的背影,绯衣几乎怀疑,在某些事情上,夜慕枫和商雪玉是不是早就串通好的呢?又或者说,是私下里,交流过想法的呢? 但是,这件事,注定是没有答案的。因为,每天,夜慕枫照常的目不斜视。而商雪玉,就算看到了夜慕枫,也象是没有看到一般!就连那个向来看到商雪玉,都皮笑肉不笑的秦将军秦汉,每次看到两人的时候,都视而不见一样的! 绯衣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知道,这暗地里,一定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只不过,这改变是好,还是不好,绯衣就真的不知道了! 大军每日里,只行百里。没过几天,就越过了京城地界,沿着朝南的官道,一路向南! 可是,虽然大家的方向是向南,但天气,并没有象传说中的一般暖和一些。而是一样的,冰天雪地,罕无人烟,而且,通往南去的官道上,也鲜少看到来往的客商。只有这一路几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沿着官道,一路向前! 一路上,自然平安无事。不要说是什么匪盗、危险了,这一路之上,可是连多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的啊!五百人的队伍,蔚为壮观,这一路之上,兵士们埋头赶路,甚是寂寥,但是,这一到了营地,那些兵士们便开始了谈天说地,天南海北地乱侃一通了,每到这个时候,绯衣就会跑到那些兵士圈里去,听不到不少的热闹,再转述给商雪玉听! 日子,在行军的路上,一天一天地过去,渐渐地,耳边说话的口语,已经不再是流利的京片子,而是偏向了中原一带的汉话,虽然听是能听,说是能说,但是,这满口的京片子和人交流,总觉得少了什么! 于是,秦汉想出个办法,在队伍里挑了几个会说汉话的兵士,专门负责采购,以及和人打交道,问路之类的的!这样一来,大队伍里的人,便都彼此照应了一些,而这一路而来,倒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再往前行进一百里,就离开了人口繁杂的城镇,到了隔绝汉中,还有汉南之间的山区,在那里,可以说是几天不见人烟,百里之中,无人住户。所以,在进入那一片地方之前,这些大部队,就必须采购够足够到下一个驿站的食物,以及粮草之类! 毕竟,这五百多人的食物,甚至是军马的粮草,可都不是小数目啊! 其实,每个主子的仪伏队,都是有定制的。比如说,若是夜慕枫这样的皇子、甚至是公主出行的话,则需要三百以上的护卫队伍。自然了,若是商雪玉这样的郡主、郡王出行的话,大约需要两百多人就够了。 但是,此次,负责护送商雪玉的卫队,带头的是秦汉,加上秦汉本人,他所带人的手,大约是二百人左右。 但是,这并不是这支队伍的全部! 因为,夜慕枫身为一国的皇子,他的随行,自然是要带上个二、三百人之众的。所以,这二百多人,自然不在话下。但是,这整个车队,若再加上车夫,甚至其他的杂役之类的人手,这一凑下来,就达到了五百人以上。 五百多人,走在路上浩浩荡荡,自然没有人敢轻易打他们的主意。再加上而今的太平天下,匪盗之类,其实也并不猖狂。再加上有人在前方打头阵的缘故,一路之上,连个毛贼都没有遇到过! 人多自然好壮声势。但是,这五百来人的军需粮草,也不是一个小数,沿途之中的驿站,甚至是官府一看到夜慕枫前来,也只能大开绿灯,给予最大力的支持,所以,这一路下来,粮草方面,还真的没有做多大的难——当然了,那里泛指平原!若是一到了山区的话,这些,怕就很难再保障得到了! 更重要的是,天气越来越冷,而且将近年关,若是他们不在年关之前到达南疆的话,那么,困难将会更加重重! 天天坐在马车上,一打开车窗就寒气袭人,商雪玉已经坐得腰酸骨痛,浑身无力了!最先的时候,她还每天看书来打发时间,可是,这时间一长,她连看书都觉得累了@! 而绯衣,则是长年骑马,在马背上生活习惯了,这下子,一坐在马车里,就是十天半个月,她也由最初的新奇,到了现在的厌烦至极! 只不过,绯衣倒还好了,她的性格并难相处,所以,很快地和那些兵士们打成一片,有时,也会策马奔驰,或者跳下马车,和那些将士们走上一段的路,只有商雪玉,整天窝在马车里,连四处走动,都没有地方可去! 还有就是秦奉! 每天,办到了一扎营的时候,秦奉照样厚着脸皮来和商雪玉问安,商雪玉照旧还是神情淡淡的,有时还淡淡地回上一、两句。看着秦奉乐不可支地咧开嘴笑,商雪玉眼里的笑容,更是深不见底!而绯衣,始终是一副不待见的样子,似乎,这个秦奉碍着她了一般! 已经是十二月初的天气,冰寒四溢。滴水成冰。连日来的迅速急行,让大家深雪浅坑的走了一路,这还没有到那个所说的百里无人区呢,将士们个个都已经疲惫不堪了! 这一天,一大早,才刚刚开始拔营,大雪就纷纷扬扬地开始下了起来。 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马车上,也打在那些步行的兵士们的头上,几乎每一个人,都踩着脚下厚厚的积雪,一步一个脚印地,艰难向前跋涉!这样勉强行了三十余里,过了午后的时候,雪更加大了,视野极其的模糊,远远近近的,天色朦胧,迷迷糊糊的,基本上看不清楚! 夜慕枫看了看天色,让大家停止前进。就近在一座叫做宁乡的镇甸里,停了下来! 连续的跋涉,已经让这些兵士的体力大幅度地损耗,再加上补给的不足,也使夜七星瓢虫等人,不得不停下来休整。借着大雪降临,夜慕枫和秦汉商量过之后,就决定让大家这个个叫做“宁乡”的镇甸里,做暂时的休整。这个叫做宁乡的地方,是在进入无人区之前的最后一个镇甸,虽然谓之为镇,其实却是庞大无比,居住的人口也非常的繁杂!而在这里,南来北往的人们,往往能买到自己想要的任何东西! 这里的“任何东西”,泛指马匹、粮草,以及远足的任何装备!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宁乡镇而来,霎时间就惊动了这里所有的居民! 要知道,这南来南来北往的人可多了去了。什么马帮,什么镖局。什么大户人家 夜慕枫让人所找的,是全镇最大的客栈。等待安置了所有的人之后,眼看着雪也更加大了。大得远远近近都是迷蒙的一片,根本就看不清楚!包裹着油包的马车上,也堆满了雪层。 那些累成了一摊的兵士们,早已经东倒西歪了。此时,一进客栈,在分配好了房间之后,就各处跑回自己的房间,或者是后院临时搭建的帐篷,在秦汉和安排之下,大家休息的休息,轮值的轮值了! 客栈之中,宾客稀少。夜慕枫在殷勤的小二人带领之下,席卷着一股子冷风,来到了一楼的正厅。那里,只是稀稀拉拉地坐了几个埋头喝酒的宾客,间或,大家会聊上几句什么,然而,再说过去之后,就是同时叹息这一场大雪,不知道要将大家挡在这里多久! 夜慕枫一眼扫了过去,就默不作声地大步向前,上了二楼。在他抬起脚步上楼梯的瞬间,左角的方向,有一道眸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夜慕枫的背后,在看到夜慕枫的身后,那个披着大氅。戴着风帽的商雪玉时。那个人的眸光,微微地凝了一下!夜慕枫和商雪玉,同时感觉到一束眸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可是,转身想要追溯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了! 绯衣扶着商雪玉上楼,看到她似乎在寻找什么,就笑道:“小姐,您小心脚下!” 商雪玉顿了一下,也跟在夜慕枫的身后,上了二楼!两人都没有看到,在他们几人先后上楼的瞬间,屋子里的角落里,那个一直低着头独自喝酒的人,忽然抬起了眸子。他看着夜慕枫等人的背影,冷得可以掉下冰渣子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奇怪的神情! 然后,那个明明一桌子菜没有动,只喝光了所有酒的男子,突然站起身来,将一块碎银子丢在桌子上,迅速地离去了! 商雪玉在绯衣的陪同下,用完了简单的晚膳之后,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经过这一天的折腾,绯衣也给累了个半死,她帮商雪玉打了洗脸水,在商雪玉洗过脸,洗过脚之后,两个人都累得走不动了! 正在这时,被绯衣关了的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不轻不重的敲门声音! 有人来了?绯衣不由看了商雪玉一眼。只见对方面沉如水的样子,她抿紧了唇,站起身来! 第六百一十二章 秦奉 “谁呀……” 绯衣一边问,一边朝门口走去! 是了,是的,这个时辰,就是那个讨厌鬼要来的时辰了……莫不是这小子又跑来了吧? 门口的敲门声沉寂了一下,然后,响起一个讨厌的,而双熟悉的声音:“是末将!” 末将,末你个大头鬼啊,你简直阴魂不散啊有无有? 可人在门口,总不能不开吧?绯衣皱皱眉,走过去,将门打开,冷风从那个人身后涌了进来,刚刚脱下大氅的绯衣顿时身上一抖,然后,他就看到了一脸笑容的秦奉,就站在门口! 这个秦奉,还真的是阴魂不散啊。你看看,这商雪玉坐的椅子还没有热呢,这个秦奉,就又上门了!@ 如果说,这个秦奉有别的事情的话,那也还罢了!但是,他这一进门的话,就是那一句三套话——郡主今天身体可好? 一路上舟车劳顿,郡主可有什么不适? 郡主可有什么需要末将效劳? 郡主早些休息,末将先退下了…… 每日里,都是念这几句经,听得绯衣的耳朵就要生了茧,更重要的是,这个秦奉,就连每天上来的表情,都是一样的,三分笑,二分卑微,再加上一分的殷勤,那眼神,看在绯衣的眼里,真的是面目可憎! 想着这十来日以来,秦奉每天都是如此的,就连那几句话,也从来没有变过任何的字眼,这让绯衣听也听得腻了,答也答得腻了,就是秦奉的那一般无二的脸色,绯衣看也看得腻了! 看到秦奉,绯衣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堵在门口,不让秦奉进门,只是冷眼瞟了秦奉一眼,冷冷地说道:“好了,将军,今天你也不用开口了,我就替我家郡主答你的那几个问题吧……” 郡主今天身体很好。 郡主今天坐马车很舒服,没有什么劳顿。 郡主没有什么需要你效力的…… 郡主已经困了,你的话问完了,可以退下了! 绯衣一口气将几句话全部说完,看着秦奉:“怎样?奉副将,你的问题我已经答完了,你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绯衣一边说,一边还扬了扬眉,看她的那样子,很明显的就是一副“话都替你说完了,你怎么还不走”的想要拿扫帚赶人的样子! 彼时,商雪玉正站在窗口,开了半边的窗子,对着窗外微微发呆! 商雪玉所住的房间,在走廊的最后一间,这是一间天字号的房间,不但大而宽敞,就连朝向和空气也是极好的。这不说别的,就是站在窗口处一眼望去,那结满了冰的残荷湖,那覆盖着雪的雅致亭子。再加上那落尽了叶片,只剩下细细柔柔的枝干的垂柳。都算是这冰天雪地之中的,别样的风景! 更由此可见,若是盛夏日炎,垂柳偏偏,亭台水榭,楼阁重影,这样的景致,得有多么的漂亮! 当然了,要住这样的房间,那银子的数量,也是相当可观的呢! 商雪玉听着绯衣的说辞,没有流露出任何的神色!对于秦奉这样天天来,天天来,若说绯衣还有好脸色给他的话,那倒真的奇了怪了!只这一次,商雪玉不准备替秦奉说话! 绯衣的话说完了,秦奉却站在那里,岿然不动! 这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每隔几步远,就会挂上一盏灯,照得年久的楼梯油亮无比,光可鉴人! 此时,秦奉就站在门口两步远的地方,他的头顶刚刚好有一盏灯,昏黄的光线,衬托着他的背影,给他原本就高大的身形,镶了一层淡淡的轮廓! 经过数天来的急行,秦奉的脸上,也染上了些微的疲惫之色。可是,他的精神却还是不错,带着一脸招牌似的笑容,笑容可掬地看着绯衣,语气淡淡地说道:“绯衣姑娘,我来看看郡主有什么需要!” 又是来看郡主? 哼哼,这个秦奉,还真的是安好心呢! 绯衣抱着双臂,站在门口,朝着秦奉一扬下巴,冷冷地说道:“那个,你来不就是为了问这几句话么?而且,每天都是,现在,我已经替郡主答了你了,你怎么不不走呢?” 绯衣的脸上,就差没写出“还不快走”那几个字了。她堵在门口,没有丝毫想给秦奉让路的样子。伸指,一指秦奉的后面,说道:“那,路在那边!” 其实,绯衣是很想在后面再加上一句:“你以后不要来了”的话的!但是,绯衣深知道,这话说了也是白说,别说秦奉不会听她的,就连商雪玉,都将绯衣的厌烦,当成了耳边风了! 秦奉看着绯衣的眼神,顿时有些无奈,他摇摇头,无奈地说:“那个,绯衣姑娘,还请行个方便吧……末将只是想问郡主几句话!” 绯衣一听,顿时眼睛一瞪,怒道:“什么叫你问郡主几句话啊……你每天问的都是那几句好不好?而且,郡主每一天的答案,可都是一样的,现在,我已经替你答了,请问,你还有别的事么?如果没有的话,请慢走,不送……” 绯衣的话,如炮雨连珠一般,直将秦奉轰了个外焦里嫩。此时的秦奉,似乎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了! 秦奉的身体动了一下,绯衣一喜,以为对方是要走了! 谁料,秦奉站在门口,规规矩矩地说道:“刚刚,绯衣姑娘答了末将的话是不错,但是,这话不是要绯衣姑娘答的,而是要佑安郡主答的……莫不是说,在绯衣姑娘的心里,早已将自己当成了郡主了么?” 见过毒舌,可没见过秦奉这么毒舌的。这一句话,就将人住大逆不道的路上送啊! 什么叫绯衣想做郡主了?这话若是传了出去,绯衣还要做人不? 绯衣一听,顿时怒了,她握紧拳头,似乎想揍秦奉一顿! 然而,手才伸出,绯衣就看到了秦奉的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冷笑——这个人,他原本就是愿意的,故意离间商雪玉和自己的感情,更是胡乱泼水,乱栽赃呢! 绯衣已经不是以前的绯衣,就是再好的圈套,她也未必上当,就如此时的秦奉一般,绯衣才不会那么笨,将他揍一顿的,因为,那恰巧落人口实,说是绯衣真有此想了! 但是,若是这样饶了秦奉的话,又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绯衣念头一转,忽然冷笑一声,道:“这秦姓的将军可不得了啊,动不动就将人往大逆不道的路上引……莫不是说,自己说大逆不道的话说得习惯了,所以,见到任何一个人,都变成了同道中人了?” 秦奉听了绯衣的话,不惊不怒,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动上半分!他看着绯衣,淡淡地说道:“末将只是提醒绯衣姑娘,莫将不当的言行,用到不当的地方去……” 你才不当,你全家都统统不当! 绯衣气得想骂娘。想跺脚,可是,这是楼上啊,若是一惊一叫的,将看热闹的都引上来了,那可就真的不好了! 绯衣气得涨红了脸,她朝秦奉挥挥拳头,怒道:“别和我绕弯弯,有本事,拳脚上见真功夫!” 然而,秦奉听了,终年不变的脸上,终于变了,他望着绯衣的拳头,摇摇头,满脸不屑地说道:“好男不和女斗……” 好男不和女斗…… 可是,你是好男么? 充其量,你也只是一个鸡肠小肚的小气男人吧? 还好男?我呸,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也轮不到你做好男吧? 秦奉看着绯衣脸上的鄙夷,又顿了顿,轻轻地吐出一句:“唯女人与小人最难养也……所以,末将从来都不和女人,甚至小人一般见识……” 绯衣听了,直接就跳了起来——你才小人,你全家都是小人…… 就在绯衣挥起的拳头,毫不客气地朝着秦奉的脸上挥下时,耳边,忽然传来商雪玉极淡的声音:“绯衣,退下!” 绯衣听了,满腔的怒火被扼杀在喉咙里,她恨恨地盯了一眼秦奉,倒退了半步——秦奉是吧,看哪一天,我不将你揍成个秦疯子,我就不叫绯衣! 秦奉似乎根本没有看到绯衣想要杀人的眼光似的。他转过脸来,望着那个缓缓走出来的身影,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说道:“末将秦奉,见过佑安郡主!” 商雪玉站在门口,望着一身戎装的军人。她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极淡、极冷的表情出来:“免礼!” 秦奉抬起头来,神情极其认真地问道:“郡主今天身体可好?”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多劳将军挂心了,本郡主甚好!” 秦奉敛了敛眉,又再问道:“一路上舟车劳顿,郡主可有什么不适?” 商雪玉仍然点头,同样极淡地说道:“众将士辛苦,本郡主没有什么不适!” 秦奉的头,仍旧是同一高度,就连他抱着的拳头,都纹丝不动地在同一位置,然后,问出了第三句话:“郡主可有什么需要末将效劳?” 商雪玉侧过头来,看向了秦奉身后的通道,那里,暗色幽幽,古扑香色,略显昏暗的灯光,从漆着暗色油漆的木门上划过,留下淡淡的剪影! 商雪玉脸上的笑容,忽然深了一些,她看着秦奉,没有任何表情地答道:“本郡主不需要……” 话到这里,似乎就是结束了,看着秦奉的样子,似乎是轻轻地松了口气一般。只见他的腰弯了一些,再弯了一些,终于说出了最后一句话:“郡主早些休息,末将先退下了……” 商雪玉看着秦奉,眼神淡淡地,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昏暗的灯光之下,秦奉转身离去! 商雪玉站在门口,望着秦奉的背影,抿紧了唇,没有再说话! 而绯衣则看着秦奉离去的背影,愤愤的神情里,有一抹说不出的无奈——每一天,就这几个字,每一天,同样的问题,同样的神情,这个秦奉……你每天如此的重要,你究竟累不累嘛? 第六百一十三章 魅影 如此每天在同一时间,做着同样的事,重复着两样的话,脸上还要挂着同样的笑容…… 秦奉累不累,绯衣不知道,但是,绯衣只是每天在一侧看着,就已经累得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这个秦奉,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秦奉走了,商雪玉转身进门。而绯衣,也忙不迭地将门关好,然后,靠在门上,长长地吁了口气! 这个秦奉,你到底想做什么嘛?如果你告诉绯衣,秦奉每天来,就只为问商雪玉几句话,表示一下自己善意的话,你就是打死绯衣,她都不会信的——因为,刚刚秦奉对着绯衣的时候,尖酸刻薄不说,而且针锋相对的样子,可是半点善意都看不到的啊! 若说是秦奉另有所图,那么,他究竟想图什么呢?图商雪玉的美貌、身份、地位?抑或是贪图南王府的财宝? 这个想法才一浮出,就被绯衣给否定了。这其他的不说,单单这两样,秦奉就是根本轮不到手的!! 商雪玉并非倾城佳人,充其量说,只不过是清秀高贵而已。然而,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却不是秦奉可以肖想的!若真说起身份、以及地位嘛,那可都是虚的了——一个无亲无故,靠着先人福荫的郡主,哪里能给人无尚的权力和仕途的呢?如果说对方因为这些而巴结商雪玉的话,还不如去巴结那个现成的夜慕枫算了! 但若你说贪图南王府的财宝的话,那就更加不可能了!先不说天下人皆知,这南王府的财宝,全是夜慕枫给讨回来的,即便是那南王府入了册的东西,秦奉也是得不到手的啊! 如果说是秦奉想巴结夜慕枫的话,那么,他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夜慕枫,而是转而来找商雪玉呢?毕竟,这个郡主和皇子之间的不和,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啊! 如此想来想去,绯衣还真的想不出来,这个秦奉,如此百般殷勤的,究竟想做什么来了! 绯衣将手扶在门板上,脑子里正急速地转着念头! 秦奉,秦奉…… 再想起秦奉那一脸可恶的样子,绯衣握紧了拳头,真的想一拳砸过去啊!可是,这怎么砸呢?莫说那个秦奉的实力绯衣并不知道,但是,看着秦奉举步之间的力度,就知道秦奉的功夫,并不是一般的三脚毛的兵士可以比的,这种人,虽然不一定能比得上子午等人,但是,怕还是有和绯衣一战的能力的! 而绯衣能不能揍得了秦奉,其实也是未可知的。而更重要的则是,商雪玉是绝对不会让绯衣和秦奉动手的,怕她拳头还没有伸出去,就给叫停回来了吧? 但是,看着这个家伙在自己的面前晃来晃去的,看着心烦的样子,真的叫绯衣好郁闷啊!直郁闷得她看到秦奉,就想吐两升血出来! 商雪玉看了绯衣一脸的忿忿之色,摇摇头,继续去看窗外的雪,并不说话! 而绯衣,在内心里将秦奉的祖宗八代,全部都问候了n遍之后,这才扮做一副乖巧十足的样子,象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的,收拾东西去了! 商雪玉看着绯衣的背影,眸子里浮过无奈的光芒,她转了转眼神,继续去看那窗外的雪景! 秦奉离了商雪玉的房间,就“登登登”地走下楼梯,朝着临时搭建的营房走去! 莫说这客栈里已经住了一些客人,怕是将房间全部都腾出来,也是住不下这五百人之众的。更重要的是,这五百人众的身上,都担负着保护商雪玉的重任,所以,这些人也是不能离得太远了,而若是营房搭建的话,则是需要很多地方的。所以,在秦汉和夜慕枫同店家交涉之后,就包下了一部分房间,然后,再将院子后面那一片巨大的空地给要了过来,在那里,临时搭建的营房! 当然了,这临时搭建的营房,也是不够人住的,所以,这五百人之中,倒是分了一小半出来,去了镇东几里外的晒谷场上,搭建了另一半的营房! 现在,秦奉所要去的地方,就是那个镇东的营房! 秦奉刚刚转过楼梯,准备下楼,就在这时,突然,一个黑色的身影在走廊的另一侧猛地一闪,就瞬忽不见了踪影! 秦奉心中一凛,连忙的一按扶手,朝长廊掠了过去,可是,等他转到了长廊的另一角,只看到通往另一个方向的长长走廊里,灯光昏暗,暗影四伏,但是,哪里还有片刻之前的那个黑影呢? 秦奉眯起眸子,看了一眼走廊的尽头,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的窗子,原本狭长的眸子里,泛过一抹阴冷的光芒——这些人,居然这么快就跟来了? 长廊的另一侧,一扇门被打开了。夜慕枫站在门口,看着昏暗灯火下的男子,不觉惊异地说道:“秦奉副将,你在这里做什么?” 秦奉收起一脸的煞气,朝夜慕枫躬身道:“回殿下的话,末将上来问郡主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有个人影闪了过来,所以,就追到了这里!” 夜慕枫听了,四处看了一眼,蹙着眉,说道:“不可能吧……我怎么没有看到?” 人家是暗地里来的,若是让你看到了,还算什么偷窥呢? 心里如此腹诽,可秦奉的脸上却一本正经地说道:“是的啊,末将追来的时候,那人,已经不见了!” 秦奉的话,不管怎么听,都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然而,夜慕枫却似毫不在意一般地说道:“难得秦副将如此警觉,本殿会让人好生看着了!” 秦奉听了,只是躬身而退,半句话都不多说! 夜慕枫看着秦奉的身影消失,他脸上极淡的、极柔和的表情突然消失了。然后,他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走廊转角处的黑暗之地,转身,进门,并随手关上了门! 夜慕枫所住的房间,其实和商雪玉只有一墙之隔。但是,因为夜慕枫的门口是朝着另外的一条走廊开的,所以,即便是商雪玉和夜慕枫同时走出门口,也未见得会马上碰到一起! 这是夜慕枫的意思,这样做,除了想保护商雪玉之外,其实夜慕枫还有其他的打算! 秦奉离去,夜慕枫也进了屋子! 走廊转角处的黑暗之中,有一个黑色的身影浮了出来!他不作声地看了一眼大开的窗子,还有就是夜慕枫关门的方向,心里想的却是,刚刚夜慕枫进门的时候,明明就是看了自己所在的方向,也不知道,他究竟发现了什么没有! 大开的窗子,将屋外的冰雪之气带了进来。彻骨的风,将那个黑衣人略显单薄的身子吹得一个颤抖,他抱了一下肩膀,然后,沿着另外的一条走廊,继续潜了过去! 黑衣人也是临时机警,将窗口开了之后,就躲在了黑暗的地方。毕竟,现在的他,躲在楼上,远比冒险翻下不知道什么情况的窗口,更加安全一些!更重要的是,这样的话,会给追赶的秦奉造成一种错觉,他的人,已经不在客栈楼上了!但是,黑衣人怎么会轻易走呢?他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到,他想见的人,也还没有碰到面,所以,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这里的! 黑衣人轻手轻脚地离开,在经过夜慕枫的门口时,更加屏住了呼吸! 说不出为什么,在这个黑衣人的心中,那个脸上带笑,神色温和的九殿下,似乎比那个身手敏捷矫健,就差一点儿要追上他的年轻的副将,更加的可怕1! 所以,此时虽然只是经过,但是,黑衣人还是下意识地存了十二分的小心! 昏暗的灯光下,照耀着长长的走廊一片寂静!黑衣人拖着长长的身影,小心翼翼而又迅速地逸过那条长廊,就朝着另外的一个转弯处逸去! 在那个黑衣人离开之后,原本紧闭着的门,却被打开了! 无声无息的门响之处,露出了夜慕枫那张狡猾得象只狐狸一般的眼睛! 他看了一眼黑衣人离去的方向,无声冷笑,又迅速掩上了门! 而就在此时,原本寂静的屋内,突然传出一个极具讽刺的声音:“你想知道他要做什么,跟去看看不就结了?” 宽敞的屋内,灯光一片。 温暖的炭炉正在释放着热量,整个屋子里,温暖如春! 而那个说话的人,就坐在屋内宽大的桌子旁,一手支着下巴,另外的一只手,却无意识地旋转着指尖的茶盏盖子。看到那个若无其事的人转过脸来,径直去摸桌子上的茶盏,那个说话的人脸上的鄙夷,却是深了再深——真的没有看到过如此无聊的人了,顶着那么尊贵的身份,却专门做一些偷窥的伎俩! 随着夜慕枫身体的移动,明亮的灯影,便朝着一边飘去,陡地闪亮的灯光,照耀着那一张年轻的、俊美得天怒人怨,但是,却同样可恨得天怒人怨的脸! 狭长的眸子流光溢彩,朱红的唇色不点而赤,就连那张脸——比例完美,皮肤吹弹可破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阴柔。只不过,透露出一种极艳,极美的风韵出来! 明明不是女人,可是,那张脸,却比女人还要漂亮几分! 明明漂亮得让女人都要嫉妒得发狂。可是,那个人的身上,却全无半点的阴柔气息。只不过,当他一脸的鄙夷,看着夜慕枫的时候,那眼神里的光芒,犹如深海里的长刺,只一下子,怕就要被刺个透明! 那个人的身上,在这大冬天里,居然还穿着一件大红的衫子。举手投足之间,那大红的身影,显露出十分骚-包,更十分飘逸的气质! 但是,他一脸的阴冷,却完完整整地破坏了这份绝美和飘逸,此时,看着夜慕枫的神情,更象是一个吃不到葡萄的狐狸,看着别人大快朵颐时恨得直磨牙的样子! 只见那个人睁大眼睛,恨恨地看着夜慕枫。眼神,似乎想要将他吞下肚去般。语气,也是咬牙切齿般地吼道:“你这人,真无聊透顶了!” 当然了,在那人的眼里,夜慕枫不但无聊透顶,更加的可恨透顶,而更加重要的是,可恶到了透顶! 第六百一十四章 十三公子 可是,那个人却不得不承认,就是这个如此无聊,如此可恨,却又无比可恶的夜慕枫,让他年不好过,冬不好度的一路跟随,直到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来! 原本温暖的室内,涌起让人觉得奇怪的气流,那人狠狠地瞪着夜慕枫的眼神,象要将夜慕枫给吞下肚去! 然而,无论那个人怎样生气,怎样动怒,夜慕枫的脸上,始终带着淡色的笑意,他甚至在端起茶盏的瞬间,还好整以暇地问了一句:“咦……十三,水姬这次没跟你来?” 水姬是十三公子手下最最得力的干将之一。以往的时候,无论十三公子走到哪里,水姬必定侍候左右。可是而今,却一直没有看到水姬的身影,所以,夜慕枫才随口问了一句! 明明就是随口的一句,十三公子的心里,却猛地跳了一下,若不是夜慕枫话一问完就转了眼神的话,十三公子会觉得,夜慕枫是看透了他的企图了! 十三公子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滚烫的茶水,刚刚冲进喉咙,让他的眼泪都差点儿出来了! 这个夜慕枫,根本就是不安好心的! 十三公子眼睛一瞪,怒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把水姬给我得罪透了,我哪里还要眼下这么辛苦啊?” 夜慕枫听了,眼睛眯了一下:“我哪里有得罪她了?不就是你让她来试探我的么……” 这下,十三公子的茶水,直接从口里喷了出来! 夜慕枫象是早有准备一样,顺手拉起桌边的一块抹布,遮住了脸前。 雪白的抹布,瞬间湿了大片。夜慕枫摇摇头,若无其事地扔下,又从身上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手,说道:“就算是她自作主张,你也不需要如此激动的好不好?” 十三公子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又抹了一下嘴,气哼哼地说道:“夜慕枫,两年不见,你的脸皮,都快赶上京城的城墙拐角了!” 夜慕枫淡淡地看了十三公子一眼,唇角微微一弯,说道:“彼此,彼此……我怎么觉得,你的脸皮赶得上小姑娘了啊!” 夜慕枫的话,虽然云淡风轻,可是,却成功地让十三公子的脸黑了下来! 夜慕枫换了个茶盏,又替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开始安安静静地喝茶! 而一侧的十三公子红衣一扬,差点儿跳了起来,他咬牙切齿地吼道:“夜慕枫,你是不是活腻了?” 要是骂人能将人骂死的话,十三公子真的想骂上个三天三夜不停地,骂得夜慕枫根本活不下去! 十三公子天生俊美,却偏偏比女子还要漂亮,再加上他脾气怪戾,所以,那些不喜欢他的人,都拿象女子之类的话来挖苦他。而十三公子原本脾气就不好,再一被人挖苦,就会暴跳如雷一般地,将人骂个半死——自然了,在这个世上,能让十三公子象是个泼妇骂街一般地大骂的人,还真的不多,因为,大多的时候,十三公子会用更加直接有效的办法,让对方生生住嘴! 十三公子指着夜慕枫,将所有的难听话都骂了一遍。骂完之后,他还叉着腰子,恨恨地瞪了夜慕枫两眼:“我脸皮薄怎么样?你脸皮就厚了……还不是宝贝一般地护着人家,可是,连个眼神都不敢让人看到……我说夜慕枫啊,人活到你这份上,也够无耻了吧?骂着帮你的人,却拿着你自己的热脸,却贴人家的冷屁-股……” 面对十三公子怒极、恨极的讽刺、挖苦、恼怒、鄙夷,以及种种复杂到了极点的情绪,夜慕枫视而不见。他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放下手里的茶盏,语气淡淡地说道:“我无聊也好,不无聊也罢——那个人,虽然不是冲她来的,但是,能从京城跟到这里,你敢说,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夜慕枫不提那个“她”,便罢了,他这一提,对面的十三公子,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了—— 这个夜慕枫,还真的是打蛇随棍上啊——你才说他胖,他就喘起来了! 自然了,再一提起那个什么“她”的啊?十三公子就想再次的,将夜慕枫的祖宗,还有他祖宗的祖宗,全部挨个地,问候上一个一遍! 什么郡主啊,什么大业啊,什么什么祭祀啊,什么什么南疆啊,这统统都是狗-屁好不好?在十三公子的眼里,这些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全部都不是借口,而真实的理由,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一个商府的庶女因为沾了祖宗的祖宗的光,所以,才被封了什么狗-屁郡主的么? 而且,这个什么郡主的,要貌没貌,要德没德,原先在家的时候,就是一个狠毒无比的庶女。这一次,还是靠着先人的庇佑,寸功未立,就飞上了枝头,当上了一只孔雀。要知道,这样没有任何后-台的主儿?在朝廷之中,闭着眼睛,就能抓上一大把出来! 那样的一个女子,相信谁都不会看到眼里去,可偏偏就是夜慕枫视珍若宝的一般,偏偏还将他从温暖的江南赶了过来,说什么,一直要随同到南疆去! 可是,这个夜慕枫,还真的是犯病的主儿。他说让十三公子去南疆就去吧。这十三公子在江南转道南疆,岂不是要快得多么?到时候,你到他也到,人在南疆等着你不就行了,可是,夜慕枫偏偏不干,就是要十三公子专门跑来京城,然后,再坐上那个见鬼的马车,一同赶往那个叫南疆的地方,还美其名曰——安全起见! 安全你个头啊,那样一个既不值钱,又不漂亮的女子,谁稀罕来着?就是想要她的命,也得掂量一下有没有那个胆儿好不好? 没有人怕商雪玉的任何,而是要掂量一下,若是杀了那个“她”。夜慕枫会不会急得跟人拼命! 反正,他十三公子是绝对不会稀罕那个平凡得象粒砂子一般的女子的0! 呃,你的意思是说,十三公子没有看到过商雪玉,怎么知道他平凡了? 好吧,好吧,其实,在十三公子的眼里,世间的女子,只要没有他美丽的,都是砂子……至于珍珠嘛,不好意思,直到十三公子长到二十岁的今年,都还没有看到过呢! 是的,就因为十三公子长得漂亮,而这世间,比他漂亮的女子还没有出现过,所以,在十三公子的眼里,这世间的女子,就都是砂子! 夜慕枫静静地看着十三公子暴跳如雷,又骂骂咧咧地骂了半天,他也不反驳,只眼神淡淡地说道:“你要是不嫌累,可以接着骂,反正,我的祖宗长什么样子,我可从来都没见过,你要是骂完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说些正经话了?” 夜慕枫从来都不会十三公子对骂——就如那个最最巧妙的比喻,你被狗咬了一口,难不成又要咬回去么? 呃,呃,把十三公子比成狗实在并不恰当,但是,夜慕枫就是用这样的心态,一直和十三公子相处的! 不管十三公子怎么骂,怎么生气,他都保持着平静得让人抓狂的样子,直叫十三公子吐血两升! 所以,刚刚还在暴跳如雷,咒天骂地的十三公子听了这话,就象大皮球上扎了一个孔一般的,一下子将气全部都汇了…… 好吧,好吧,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十三公子一生人有三大本事——讲理,讲不过就骂,骂不过就打,打不过就杀! 然而,这三样东西,到了夜慕枫的面前,不管是两年前,三年前,还是今天,一无例外地,全部没招儿! 那感觉,就象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让你明明气得要死,恨得要死,可是,却无奈得要死! 十三公子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行,行,算你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本爷不侍候了!” 夜慕枫的指头轻轻地敲着桌子,淡淡地说道:“你刚刚说过,那跟着她的人里,除了南疆的人,还有谁?那些人究竟想要她的命,还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东西?” 十三公子一瞪眼,想嚷什么,可却在看到夜慕枫一脸的淡色表情之后,象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地,恨恨地说道:“南疆的人应该有两拨的——一拨只负责记录那个女人天天做什么,吃多少饭,什么时候上茅房之类的琐事……而另外的一拨,则是要取她的命的……” 十三公子翻翻白眼,冷冷地看了夜慕枫一眼,说道:“天一山的那个东西没有出手,只是让人看着。但是,同样来自那里的人,却想要她的命!” 很显然,这来自南疆的力量有分歧,又或者说,根本就是两股力量,一股想商雪玉平安地走到南疆,却对于任何事都视而不见,置之不理。但是,这另外的一拨,却是发了狠劲一般地,想要商雪玉的命,似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如此矛盾的对手,更衬托出更加矛盾的夜慕枫,对于这些事,十三公子可是连手指尖都懒得动一下的啊! 夜慕枫淡淡地看了十三公子一眼,眼里的不满,就象潮水一般的涌了出来——那些用一个小指头就可以将之捏死的小东西,哪里要你费心了?我可知道,我将你从江南叫过这里来,可不是为了让你对付那些小鱼小虾的啊! 我要你对付的……是那个东西! 十三公子瞬间读懂了夜慕枫眼里的表情。他的嘴唇不由地抽了一下! 好吧,好吧,他真的算是白忙乎一场了,不但劳而无功,而且,根本没有功劳可言——是的,他既没有功劳,也没有苦劳——这样说吧,对于夜慕枫这种人,你除非有用,他才肯正眼看你,而且,你若有大用,去做小事,他会不屑,你若只有小用而去做大事的话——咳咳,没有大用的人,根本不会得他一个眼神的好不好? 第六百一十五章 那个东西…… 十三公子十分沮丧地将想显摆的东西收回了肚子里,他摆摆手,说道:“好吧,这些都是白送的……事实上,就因为这些人来了这里,刚好被我碰到了,所以,我就跟着看了一下,但是,我绝对没有惊动他们……而你所说的那个……” 话说到这里,十三公子原本一脸的不正经却变成了阴冷而又沉肃的表情,他轻轻地握了一下拳头,望着夜慕枫,嘴角的弧形,划出一个冷冽十分的样子。 然后,十三公子淡淡地说道:“很遗憾,那个东西,并不在这里!” 真的,不在这里么? 夜慕枫有些狐疑地看了十三公子一眼! 夜慕枫当然不会怀疑十三公子的话,事实上,这个世上,能让十三公子说瞎话的人,还真的没有生出来呢,所以,夜慕枫知道,十三公子说的是真的! 但是,夜慕枫明明就是看过那个东西的啊……怎么一到了这里,十三公子居然来了一句,那个东西,并不在这里呢? 明明,他就是追着商雪玉而来的好不好?明明,夜慕枫就是看过他的! 十三公子知道夜慕枫不信,但是,他眼神不变,只冷冷地说道:“或许,他真的出现过,又或许,他躲起来了,反正,他现在就不在的……” 夜慕枫听了,这才轻轻地吁了口气! 那个东西,居然不在嘛…… 那不就是说,他们这一行,暂时都不会留下任何危险了么?那就是说,他们可以一直平平安安地走到南疆去了么? 那么,不可预见的危险,居然就这么消除了么? 这个消息,怎么不让夜慕枫喜出望外呢? 最最难以对付的主儿,居然不在,最最让夜慕枫忌惮的居然没有赶来,那么,剩下的那些个杀手们,还有什么值得忧虑的呢? 虽然,夜慕枫的表情,并没有喜上眉梢。但是,对于十三公子这种察颜观色可以当饭吃的主儿来说,夜慕枫不管想什么,还是没有能躲过他的眼皮子! 十三公子的眼里,非常意外地没有讥讽,也没有嘲笑。他看着夜慕枫,嘴角咧出一个极难看的弧形。然后,只听他咧嘴一笑,一桶冷水,就朝夜慕枫扑了下去:“你高兴得太早了!” 现在不在,并不等于明天不在! 现在没有危险,并不等于下一刻没有危险! 现在还没有来,并不等于明天也不会来! 总之,对于夜慕枫来说,抑或是对于十三公子来说,那个东西,就是附骨之蛆,没有人知道,它什么时候,会从什么地方给冒出来! 夜慕枫脸上的笑容浅了一些。虽然是这样,十三公子还是对他表现出了十二分的鄙夷:“我若是你,一定笑不出来!” 夜慕枫看着十三公子,敛了敛笑容,说道:“我想说的是,它只要这一分钟没来,我们这一分钟,就是安全的!” 十三公子给了夜慕枫一个“你白痴”啊的轻慢眼神,只听他冷冷地说道:“我刚刚说过,你高兴得太早了!” 都是和那个东西经历过你死我活的人,对于那个东西的阴狠,自然是心中有数的,那就是说,他们都十分了解这个东西! 夜慕枫看着十三公子,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当年,十三公子全家都是死在那个东西的手上。而且,不管大家追杀了多久,那个东西,仍旧逍遥十分地活在世上! 那个东西,会一直跟着自己想要的目标,然后,在适当的机会将对方啃得只剩下骨头! 当然了,也有例外的时候,就是说,他没有时间跟对方的时候,就会在对方的身上留下记号,待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才会再跑过来! 所以说,它不在,并不代表他不会过来,而且,商雪玉身上的危险,却并未解除! 说到底,夜慕枫也是用了那个东西的名义,才请来了这个世上比阎罗王难缠,比恶魔更加难搞的家伙!段十三虽然是他的名字,但是,他的外号却是一大堆,比如说其中的一个,就是赛阎罗! 夜慕枫所做的这些,固然之想让十三公子帮忙,但是,十三公子却知道,这其实也是在成全——那个东西,已经十多年没有出现了,而今的这一出现,正是他报仇的好机会! 一拍即合,其实并不需要太多的理由,这更多的,则是需要一个契机! 不知想到什么,十三公子的唇微微地弯了弯,露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只听他冷冷地说道:“你放心好了,我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只要他一出现,我就会知道的!” 夜慕枫点点头,却忽然问了一句他疑惑了很久的话:“其实,我一直查了很久,却并不知道,她的身上,究竟有什么东西是吸引它的……” 商雪玉一直长在商府,而且,还是以庶女的身份,在一年之前,还受尽欺凌,举步维艰。可就在一次落水之后,她昏迷了几天才再醒来,从此以后,就象是变了一个人一般的! 夜慕枫并不知道,那个昏睡又醒的时候,商雪玉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可以知道的是,自从他初见商雪玉之后,就没法子将之与传说之中的那个怯懦无能,受尽欺凌的主儿想比! 如果说,商雪玉欺凌别人,还真的差不多! 说到与那个东西有关的话题,十三公子沉默了一下,他说道:“这个问题,我相信没有人知道……因为,每一次,他想要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他想要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夜慕枫也知道,这件事,现在是没有答案的,索性,他也就不想了,只是对十三公子说道:“对了,若是天气好的话,我们明天就会出发!会经过无人区!” 若是今晚的雪不大,明天可以出发的话,那么,三天之后,他们就可以越过汉中,直达汉南,而到达汉南之后,天气就会慢慢转暖,不会象现在这边,冰天雪地! 虽然,汉中和汉南只隔着几百里地,可是,这几百里地,就象是一道隔绝南北的分界线一般,越过汉南,就是另外的一番天地! 十三公子将身体往的靠了一下,象是想将自己坐得更舒服一点儿。 听了夜慕枫的话,他懒懒地说道:“你爱过不过!” 夜慕枫摇摇头,不再搭理十三公子了! 十三公子看着夜慕枫,忽然问了一句:“对了,刚刚那个人,是做什么的?” 那个人,虽然躲过了叫秦奉的副将的追踪,但是,他的行踪,却全部都落在了夜慕枫的眼里。毕竟,对于夜慕枫来说,想要抓住对方,可算是轻易而举的。 但是,夜慕枫却没有这么做。这让十三公子觉得十分奇怪,其实,说穿了,也是非常简单,那个黑衣人的身手不弱,但是,在夜慕枫的手里,还根本不算个事儿,要想抓他,也是非常容易,可是,夜慕枫却由得他在这里蹦跶——莫不是想放长线,钓大鱼么? 要在平时,这个做法不难理解,但是现在呢?那个女人就在隔壁,若是让那个黑衣人给摸了过去,取了这个女人的命,那么,夜慕枫所有的努力,不全部都打水漂了么? 所以,关于这一点儿,十三公子想不明白! 夜慕枫也不瞒十三公子,只是朝着屋外看了一眼,说道:“那个人是来找秦汉的!” 找秦汉的? 就是那个负责护卫商雪玉的什么将军? 十三揉揉自己的眉心,表示对这种关系嗤之以鼻:“果然,朝廷里头,向来都是藏污纳垢的啊!” 一种米养百样人,朝廷里的东西,夜慕枫不说,十三也是非常明白的!那个地方……呵呵,还真是吃人不吐骨头啊! 十三公子看了夜慕枫一眼,只看到对方眉疏眼离,神色冰凉。十三公子忽然想起,这个夜慕枫,其实也朝廷里的一员,而且,更重要的是,还身居高位,只不知道,他是如何在那个阴沉的地方容身的呢?怕的是,只有你比那些人更狠,才能站得更稳的朝廷里,夜慕枫也并非对着自己时的那样浮躁吧? 说是浮躁,却还是将十三公子气了个半死!0. 夜慕枫并没有什么要瞒十三公子的,他依旧用淡淡的语气说道:“那有什么奇怪的……人,都只为了自己罢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夜慕枫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仍旧淡淡地说道:“那个人的一言一行我都知道,就连他送来的消息,我都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挡着他,不让他过去?” 不让黑衣人见秦汉,怕只会让秦汉觉得,夜慕枫已经防上了他! 这种事,夜慕枫不会做,毕竟,秦汉还是商雪玉名义上的护卫将军呢,若是他出了三差两错的,商雪玉岂不是要跟着麻烦么? 更重要的是,夜慕枫不屑和这些人玩什么心眼儿!因为,他们还真的不配! 十三公子看到夜慕枫的脸上,流露着最最常有的疲惫之色,那是夜慕枫在算计别人的时候,惯有的冷漠和疲惫!看来,两年不见,夜慕枫在那人个深水的深潭里,还算混得不错呢! 但是,夜慕枫混得再好,都不关十三公子半分钱的事。江湖还是那个江湖,十三还是那个十三,无论这天,这地,变成了什么样子,都和十三公子,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来的时间差不多了,坐也坐了,茶也喝了,夜慕枫也是绝对不会请十三公子吃饭的,而且,这客栈抱的饭,也不是向来挑衅得天怒人怨的十三公子的口味,还是乖乖的回到自己的地方,爱吃什么,就吃什么去吧! 想到这里,十三公子伸了个懒腰,说道:“好了,我要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看到夜慕枫神色平静,可象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十三公子忽然笑了一下:“你放心吧,我不会跟着你们走,但是,那个东西只要一出来,我就会马上出现!” 第六百一十六章 房间有人? 说到这话的时候,一向不太正经的十三公子的眼里,流露出铁一样的光芒! 夜慕枫点点头,表示同意了! 虽然,这两人亦敌亦友,但是,同样都是诺比山重的人,无论什么事情,要么是不答应,要么,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进行到底! 既然已经说了这话,就代表着十三公子的决心,是没有什么可以改变的了。夜慕枫听了,也不挽留,只叮嘱了一句:“你自己也小心着点儿!” 十三公子的眸子转了想,似乎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夜慕枫和十三公子,都曾经和那样东西对过阵,而且,遭遇过相当的惨败!大家既然是老对手,还有十几年前那个绝对性的一面倒的局面,让这两个人的心里,都憋足了一股子劲,誓要将对方碎尸万段! 十三公子的为人,虽然已经我行我素、惨无人道地虐待了自己十几年,但是,历经至今的他,究竟不是那个东西的对手,还未可知。总之,夜慕枫提醒十三公子的就是,不管什么样的情况下,都是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在任何的时候,安全和性命,都要比短暂的胜利来得更加重要! 只要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赢家! 十三公子原本还想调侃两句的,可一看到夜慕枫的脸上罕见的认真,他忽地微微笑了一下,淡淡地说道:“我说夜慕枫啊,你有担心我的时间,还不如多想想,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听了这话,夜慕枫微微愣了一下。 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问十三公子是什么意思呢,只见十三公子的整个身体平平后退,瞬间就飘到了窗口处,只见他伸手,指尖微微一指,紧闭的窗子就打开了,满室的清冷,将凝聚的热气吹散,十三公子人在窗口,望着夜慕枫,淡淡地笑:“我觉得,我一定会比你命长……” 夜慕枫的唇,不由地抽了一下! 好吧,真的出乎意料了。直到这个时候,十三公子所想的,还是和他比寿命长短? 看到夜慕枫瞬间呆怔的样子,十三公子知道自己又扳回了一局,他大笑着,伸手在窗台上一按,整个人犹如流云一般的逸了出去,转眼间,就消失在窗口外,乍动乍静之间,就只剩下一开一合的窗口,显示着有人刚刚离去! 夜慕枫看着十三公子瞬忽离去的样子,不由哑然失笑——这个家伙,不管什么时候,这说话,都喜欢说一半留一半的啊,只不过,无论十三公子想说什么,夜慕枫都已经不在乎了,毕竟,对于夜慕枫来说,他真正要担心的东西,其实还真的不少! 窗外的冰雪气息,随着敞开的窗子,迅速地扑了进来。原本温暖得让人想要叹息的热气,在这冰雪的寒气入侵之下,瞬间变得冰冷无比! 亮着灯的窗口,也让更多的光线,蓦地逸了出去!明亮的光芒,照在屋外的檐角残雪上,折射着冰点一样的光辉! 黑夜,犹如铁幕,冰雪犹如隔层。北风呼叫着,吹过窗前的时候,发出剧烈的声音,吹到寒冷至极的冰层上,层层结实,层层盖封! 远处,传来三更的更鼓的声音,有人用低哑的声音叫道:“风干物燥,小心火烛!@!” 那声音,一阵一阵地响,宛若秋日平静湖面的水波,一层一层地荡漾开去! 似乎,只不过是三言两语的时间,天,就已经三更了么? 夜慕枫摇摇头,走上前去,想伸手将窗子关掉,可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绯衣的声音刻意压低的声音:“殿下,我是绯衣……” 夜慕枫关窗的手微微一顿——绯衣,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这里? 昏暗的光线,将屋里的灯光都带暗了几分! 夜慕枫打开门的瞬间,绯衣深深地俯下身去,向自己曾经的主了见礼:“殿下……” 夜慕枫抿紧了唇,却是说道:“进来说!” 商雪玉是个凡事都不喜欢麻烦别人的人。她所谓的别人,就是泛指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一个!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夜慕枫! 所以,无论商雪玉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除非夜慕枫自己发现,要么,是绝对没有人敢轻易地告诉他的。就连绯衣,因为在商雪玉的面前发过誓言之后,也不敢再轻易地透露关于商雪玉的种种了! 而夜慕枫,自然不会将绯衣当成是收集情报的所在,事实上,他不管想要知道什么,都有的是办法,也有的是手段,自然是不需要依靠绯衣半分的! 自从京城至此,绯衣还是第一次上门! 而夜慕枫几乎在瞬间可以断定,能让绯衣亲自上门,并不顾一切的,就一定是事关商雪玉的事情,而且,这件事,一定不是绯衣,又或者说是商雪玉可以做到的! 但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呢? 夜慕枫看着绯衣紧抿的唇,看着她因为过度的紧张,而微微变色的脸,还有她习惯性的,一遇到莫名的危险的时候,就微微发抖的手,都让夜慕枫发觉,事情,非比寻常! 绯衣进了夜慕枫的房间。她机灵地返手关上了门,然后,深吐一口气,朝夜慕枫说道:“九哥,不好了……” 一句“不好了”,就让夜慕枫的眉心重重地跳了一跳! 不好了? 那么,究竟是什么不好了呢? 是商雪玉遇到了危险?遇到了暗算,抑或是商雪玉发现了什么企图,又或者说是,她又起了别的心思? 一瞬间,夜慕枫的心里,翻过了千般念头,然而,他却耐着性子,看着绯衣端起茶碗,将一杯水狠狠地灌下肚去,又抹了抹嘴,这才看向了夜慕枫! 夜慕枫的眉头,又紧紧地蹙了起来! 这也是绯衣紧张时的习惯动作——先用力地灌一通水,抹一下嘴,然后,才能切入正题! 夜慕枫一直安静地看着绯衣,想听她将事情说个清清楚楚! 事实上,对于夜慕枫来说,这世上,还真的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让他霍然变色的,即便是有你也没有办法从他的脸上看到! 就如此时,明明夜慕枫的心里,已经转了百个念头,可是,他淡淡的眼神,极冷的宇眉,仍然看不出来,他有丝毫的担心@! 绯衣的嘴唇颤抖着,似乎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夜慕枫终于说话了,语气同样也是淡淡的:“绯衣,有什么事,你可以慢慢地说……” 心急,就吃不了热豆腐,心急,同样帮不了任何,只有仔细地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得清清楚楚的话,解决的办法,才能更快、更好地给想出来! 现在,夜慕枫就需要知道,绯衣,究竟遇到了什么,为什么会是眼前这样的,大惊失色! 不知道是不是夜慕枫的话,让绯衣平静下来,抑或是绯衣终于想好了措辞。终于,在第三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绯衣说出了一个让夜慕枫十分震惊的消息:“九哥,不好了,小姐的屋里有人……” 听了这话,夜慕枫的神色,微微地变了一下! 在营地的时候,商雪玉和绯衣一起同住在一个帐篷里,而现在的客栈里,绯衣同样也是和商雪玉同眠同住。不分彼此,但是,现在的绯衣,却是用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字眼——不好了,小姐的屋里有人! 绯衣说的是商雪玉的屋里有人,而不是说“她们的房间”里有人!那么,这一句话,若真要解释的话,那就是,商雪玉被什么人给缠上了! 但是,会是什么人呢? 夜慕枫的心里,瞬间浮出一抹十分不好的感觉! 但是,他还是十分耐心地说道:“绯衣,我说过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不要急,慢慢说,说清楚了就好!” 绯衣点了点头,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要说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清清楚楚! 绯衣所说的商雪玉的屋里有人。就是指每当夜半三更的时候,商雪玉就会发出和某一些人的,奇怪的对话! 这些对话,有的时候,绯衣是听得懂的,而更多的时候,绯衣却是听不懂的! 绯衣原以为商雪玉是在说梦话。她更以为,商雪玉是因为累得过头了,所以做梦了,才会说出奇怪的话。但是,就在昨天晚上,绯衣夜半醒来的时候,突然发现商雪玉的面前,站着一个半人高的身影! 是的,那是个身影,而不是人! 那个身影,只有寻常人的一半高,但是,却是个成人的模样儿。他就站在绯衣和商雪玉的中间,面对着商雪玉,似乎感觉到他的口-唇在一下一下的动,和商雪玉交流着什么! 商雪玉的声音,商雪玉的话,绯衣是可以听得懂的,但是,那个人无论说什么,绯衣却是连一丝的声音都听不到的! 当然了,这个发现,就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在绯衣刚刚醒来的瞬间,那个身影就云消雾散一般地消失,再也不见了! 那个身影乍一消失,商雪玉就停止了说话。而绯衣,则再也没有听过任何的声音!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一般! 也是的,若是这事只发生过一次,又或者说,这事儿若是发生在寻常人的身上的话,她们或者真的就当成了梦境或者幻觉,或者说是自己一时的眼花之类的推辞,总之,那些人,会将这件事当成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的,就此忽略过去! 然而,绯衣却是不能的! 不仅因为绯衣并非普通的人,更加因为绯衣曾经受过十分特殊的训练——那种训练,就是在她的意识清醒的瞬间,可以准确无比地辨认出身边正在发生的事情,以及刚刚进行着的东西,究竟是幻觉,抑或是现实! 当然了,要分辨这些东西,其实并不容易,但是,就因为接受过相当特殊的训练,所以,绯衣才会在第一时间里,分析她遇到过的,种种匪夷所思的东西! 绯衣说完,喘了口气,说道:“九哥……现在,可要怎么办才好?” 夜慕枫听了绯衣的话,罕见地沉默了!他的手,扶在桌子的边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地敲着桌子的边缘。。 第六百一十七章 商雪玉失踪了? 那有一下没一下的响声,听在绯衣的耳里,有一种没有节奏的,甚至是零乱得让人心烦的轻响! 但是,绯衣似乎没有听到一般,只是静静地望着夜慕枫,静静地,想听听夜慕枫接下来,会说些什么话! 绯衣的话,所传达的,只有某个信息,那就是说,有个身影,在半夜时分,十分诡异地出现在商雪玉的床上,和睡梦之中的商雪玉交流。 那个身影,只有半人高的样子,可以顺利地和睡梦之中的商雪玉交流。但是,无论他说什么,除了交流的对方之外,剩下的人,没有一个人可以听得到! 绯衣是和商雪玉睡在一起的,绯衣一醒,那个身影瞬间消失! 是瞬间,然后消失! 这一节联系起来,可以说明一件事——商雪玉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而且,对方是直接和睡梦之中的她交流!而且,还不为外人所知! 夜慕枫看着绯衣,说道:“你最近几天,有没有觉得身上不适的?或者说……你在晚上休息的时候,有没有发现过什么奇怪的香味,抑或是说,有没有听到过什么奇怪的声音?” 绯衣想了想,才谨慎地摇摇头,说道:“没有,统统没有……” 绯衣在答夜慕枫的话时,非常的谨慎,似乎,从最初的慌乱里挣脱出来之后,她的每一个字眼,都是经过认真考虑,仔细斟酌的。因为,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失误,而误导了夜慕枫对事务的所有判断! 也就是说,对方没有在绯衣的身上动过任何手脚,但是,那个身影却偏偏在绯衣睡着的时候,来和商雪玉交流,而且,毫无顾忌! 夜慕枫再问道:“她呢?有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有没有说,性子变得古怪、暴躁易怒,又或者说是疑神疑鬼之类的?” 绯衣仍然摇摇头,说道:“小姐醒来之后,什么事都不说,看她那样子,象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的性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绯衣仔细想了想,说道:“若说真有变化的话,就是小姐的精神,一天比一天更差……” 精神一天比一天更差? 夜慕枫看着绯衣,沉声说道:“你说具体些……你从什么时候发现这种异常,刚刚开始的时候,究竟是怎么发现的,还有,就是你怎么知道,她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差了?” 绯衣想了想,以极其沉重的语气说道:“说实话,奴婢发现这些事情的时候,大约是十天前……十天前的那个晚上,就是离开京城的第二个晚上呢……咦,就是那晚你叫人去问小姐睡得可好之类,然后,秦汉也去了,但是,你们只在门外说了几句话,并没有进去,也没有惊动小姐。其实,那个时候,小姐已经睡着了,只有奴婢和是醒着的,也听到你们当晚的所有话——但就是那天晚上,奴婢却发现,自己睡得特别的沉,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什么事都没有发现,而且,第二天的精神,也没有什么影响……所以,奴婢大胆猜测,事情,应该就是从那晚开始的……” 五天前…… 居然已经发生那么久了么? 这之间,是不是自己真的忽略了什么了呢? 绯衣看着夜慕枫,知道夜慕枫的心情非常的不好——夜慕枫并不是个不能控制情绪的人,事实上,在绝大多数的时候,他的开心和不开心,并不为外人知道,一句话说穿了,就是说即便在盛怒之下,夜慕枫也能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在一个点上,最起码,不会让人发现他心底里最最真实的想法,但是,现在的夜慕枫,却是怒了! 无形的压力,在空中盘旋着,似乎有什么强大的压力,压在绯衣的心口,让她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多了几分挣扎和痛楚! 绯衣不敢停,只是顺着这话,快速地说了下去:“九哥您是知道的,奴婢睡觉一向比较醒,不要说是睡死了,可以说,只要有风吹过窗子,奴婢就会马上惊醒+——可是,这十来天里,总有那么一个多时辰,奴婢睡得象死猪一般的,根本什么都感觉不到,也听不到……唯一的一次……” 绯衣的语速,慢了下来,她似乎在想什么东西。过了半晌,她才继续说道:“唯一的一次,奴婢也是半夜睡醒了,然后,奴婢就似乎隐隐约约地听到小姐在说着什么话,只是,奴婢的眼皮子太重,根本就睁不开来。然后,只听了其中的两句,就又睡过去了,也就是那个晚上开始,奴婢开始刻意地让自己醒来,不要睡那么沉,所以,几乎每一天晚上,都能听到小姐的梦话——当然了,就因为是一直重复的话,奴婢才将之当成了梦话……” 夜慕枫看着绯衣,薄唇抿得紧紧的。 绯衣所说的,夜慕枫自然是非常明白的。事实上,象绯衣这样在血水里打滚,长年脑袋瓜子都别在裤腰带上的人来说。她们即便睡觉的时候,也是睁着一只眼睛的。可以说,只要黑暗之中,不管有什么东西接近,她们都能在第一时间醒来! 而更多的时候,她们所谓的睡觉,其实只是一种休息,无论睡梦之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们同样的,就能马上睁开眼睛! 可是,绯衣却说,她一连数天以来,都是睡得非常的沉,而那一段时间,不管有什么东西,她都是统统不知道的! 这对于绯衣这种久经训练的人来说,实在是反常之中的反常! 绯衣喘了口气,又继续说道:“后来的几天,因为奴婢刻意提醒自己不要睡得太死了,所以,就会经常听到小姐半夜说话,也都是那么几句。但是,因为眼睛睁不开的缘故,奴婢一直觉得,是小姐在做梦,在说梦话……” 这些事,虽然反常,但人,都是会说梦话的,所以,若是因此怀疑到什么的话,那的确并不能成之为证据。 最最重要的是,若是绯衣在第二天一早起床查看,并没有看到任何的人踪迹的话,最起码,她只能将这怀疑放在心里,而不可能想得更多的! 夜慕枫的眉头,舒展了一半! 他看着绯衣,眼神淡淡地说道:“你听她都说了什么?” 绯衣想了想,说道:“天一山,天一池……” 天一山?天一池? 夜慕枫的头,霍地转了过来,他看着绯衣,一字一顿地吼道:“你说什么?” 绯衣眨眨眼,虽然感觉到夜慕枫的戾气越来霸占重,但是,她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小姐每天晚上所说的话,都是一样的,就是‘天一山,天一池……’还剩下几个字眼,奴婢听不清楚!” 天一山,天一池! 夜慕枫微微地闭了闭眼睛——那个东西,其实已经来了么? 但是,半人高的身影? 不至于吧? 印象里,它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然而,夜慕枫已经没有心思再想这些了。他再一次追问道:“你刚刚说,她的精神越来越差?” 绯衣点点头,说道:“自从十天之前,小姐的精神就开始差了,刚刚开始的时候,奴婢还以为是因为乘坐长途马车,累再加上无聊所至,但是而今看来,那个影子,还是对小姐的身体造成了影响!小姐现在在马车里,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觉,而每到晚上的时候,三更过后,她才能睡得着……可以前,以前,小姐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商雪玉,在睡前会先看上一会儿书,大约初更的时候,就会真的睡着。可现在,她却每天晚上,都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到了将近三更的时候,就会睡着,而起床的时候,也是和以前一样,天才蒙蒙亮,她就已经醒了! 夜慕枫将手心重重地握紧!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夜慕枫看着绯衣,再问:“那个东西,他什么时候才来?” 绯衣想了想,说道:“大约三更天快到四更天的时候!” 商雪玉三更时睡着,快到四更的时候,那个东西出现,然后,五更天亮…… 夜慕枫以拳头抵着额头,长长地吸了口气!然后,他站起来,从床头的箱子里,拿出一张黄色的符纸,那上面,暗色的笔迹,看上去很象是血。绘着繁复的符咒,此时,夜慕枫交到绯衣的手里,郑重地交待道: “绯衣,你先回去,今晚再看看,若是对方再来的话,你将这张符贴在他的身上!” 夜慕枫将符放到绯衣的手里,提醒道:“记得,一定要快!” 绯衣点点头,她抿着唇,拿着符,转身就走,在走到门口的时候,绯衣忽然停下脚步,望着夜慕枫,说道:“九哥……若是这样下去的话,小姐会怎么样?” 夜慕枫的眸光,越过绯衣,不知道看向了哪里,听到绯衣问,他轻声地说道:“天一山,天一池……” 象这一种,几乎十来天都复着地方,就是那个影子要商雪玉所去的地方——事实上,一这不是这么少的,一定不家其他的东西,只不过,绯衣只是听到了这一点儿而已! 对方的目标,很显然就是天一山和天一池,那里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就没有人知道了! 但是,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不能再让那个东西盅惑商雪玉,因为,没有人知道,这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情! 绯衣握紧了手里的纸符,毅然决然地答道:“九哥放心好了,奴婢一定会将这东西,贴到对方的身上的!” 夜慕枫沉沉地点了点头,只交待了一句:“你要小心些!” 绯衣点点头,拿着纸符走了! 绯衣走了,夜慕枫却顺手掩上了门,但是,他并没有进屋,而是跟着绯衣的脚步,离开了自己所住的屋子! 夜慕枫的手里,也拿着一张纸符!而那张纸符之上,则同样画着繁复的花纹,而和绯衣之前那一张所不同的是,这张纸符之上所画的,不是用朱砂,也不是用血,而是用一种奇怪的、散发着香纸气息的,白色的墨汁涂成! 第六百一十八章 商雪玉失踪 那张符被夜慕枫握在手里,紧紧地握着,然后,他的身影,就象风郑残云一般地,朝着绯衣和商雪玉所住的方向逸去! 正在这时,屋子里,传出一声低促的惊叫:“啊……” 夜慕枫顿时一凛,赶快推开了房门,低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绯衣呆怔怔地站在床前,她指了指床上,又指了指屋子里,说道:“九哥,小姐不见了……” 绯衣带着哭腔的声音,让夜慕枫顿时一怔! 他抢步上前,推开了绯衣,朝床上一看,也愣住了! 床上的被子,还叠得整整齐齐的,然而,那原本应该睡在床上的人,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看着绯衣急得眼泪都要飚出来的样子,夜慕枫伸手止住了,他问道:“绯衣,你先去看看,她在不在客栈之内!” 商雪玉短暂的消失不见,并不能代表什么! 或者说,她是睡不着了,想起来走走,又或者说,她很可能是起夜,去了净房……又或者说…… 心里,顿时乱成了一团麻。可是,夜慕枫的脸上,还保持着竭力的平静:“这门窗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床上的被子也只是掀开了一角,并没有十分零乱,甚至,也没有惊动其他的人,那就是说,她是自己离开的……” 只要商雪玉是自己离开的,就不可能走得更远! 绯衣这样拼命地安慰着自己,然后,一掉头,冲出屋子,朝着客栈之内找去! 夜慕枫仔细地查看着屋内。然而,让他觉得失望的是,这里一片平静,可以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那么,商雪玉究竟是自己出去了,还是被人掳走了呢? 又或者说,她是不是因为那个声音,而被带离开了呢? 要知道,人若是在清醒的时候离开,一定会下意识地带上自己所需要的东西,但是,若是在不清醒的时候离开的话,那么,就一定会遗漏一些根本就不应该遗漏的东西! 而商雪玉不但穿好了外衣,还披了大氅——最起码,这些东西都是没有在这里的,那就是说,很可能是商雪玉自己穿戴整齐才出的门,因为,若真的是被人掳走的话,不可能还让她穿整齐衣物的吧? 由此可见,商雪玉肯定是自己离开的! 至于商雪玉离开,是找绯衣去了,还是去了别处,这些,就只能等绯衣回来,再仔细地问问她了! 夜慕枫来来回回地搜索了半晌,依旧没有发现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商雪玉随身的物品倒也都在,可见她走得不算是仓促,但是,穿戴整齐的衣物,却也说明了,她并不是掀开被子,转身就走的,最起码,她是停留了一些时间的! 夜慕枫摇摇头,不得不说,他还真的想不出来,这屋子里,究竟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若是商雪玉离开,为什么绯衣,以及还在房间里的他,都根本没有听到过任何声音呢? 就算是绯衣听不到,他也应该听到的啊,可是,自始至终的,一墙之隔的商雪玉的屋子里,没有传来任何的走路的、甚至是下床的任何的声音! 对于这一点儿,夜慕枫可以说是根本没法子解释! 屋外,传来绯衣尽量放轻的脚步声——虽然,绯衣已经算是非常的小心,可是,夜慕枫还是听到了她走路的声音,以及脚步交错之时,所带来的,衣袂扑闪的声音! 那才是正常的人走动的时候所发出的声音——但是,究竟是他刚刚粗心了,还是因为紧张过头了,商雪玉的屋子里,在任何声音都没有的情况下,居然就这样凭空地消失了? 夜慕枫的视线,落在了窗子上——那里,拴得很紧,而且,也是绯衣惯用的手法,所以,可以肯定,那窗子是没有动过的! 除了窗子,这屋子的出口,就只有一个,那就是门! 然而,即便是门,也看不出任何的破绽,因为,那门是因为绯衣出去的时候,顺手带上了,根本不用出力,就可以推开了! 但是,饶是如此,夜慕枫和绯衣,也没有听到推门的声音! 夜慕枫环视着屋子里,就是觉得不妥,但是,究竟是哪里不妥呢? 夜慕枫在一时之间,又真的说不清楚! 屋子里,甚至只点着一盏灯,那是商雪玉习惯在睡觉的时候留一盏灯,若是她半夜起夜的时候,就不必要惊动其他的人! 而夜慕枫进来的时候,灯也是亮着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自然,自然得就象一个人平平常常地出门,然后,会在下一秒钟,平平淡淡地回来! 绯衣的身影一闪身进了屋子。她看着夜慕枫,沮丧地摇了摇头! 没有! 楼上没有,楼下也是没有! 就连绯衣以最快的速度,将客栈的内外,以及净房都看了一遍,仍然没有发现商雪玉的踪迹! 而客栈的门,则是紧闭着的,那个守夜的小二,也没有发现商雪玉消失的任何痕迹! 似乎,那么一个大的人,就这样,在片刻之间,消失在了这一间房间之中,而且,没有任何的预兆,也没有任何的踪迹可循! 夜慕枫看着绯衣,冷下眸子:“我们一起去找……” 我们一起去找,但是,不能惊动任何的人! 夜慕枫有自己的卫队,而且,人数众多。再加上秦汉所率领的卫队,可以说,这人数若是加起来的话,可真的不少! 但是,这是这几百个人,却没有人能帮得上忙——这一则,对于夜慕枫来说,在不知道商雪玉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还是不要惊动其他的人为好,毕竟,商雪玉是半夜失踪,若是这事传出去的话,对于商雪玉的名声,可是大大的有损! 绯衣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她点点头,说道:“好……我们一起去!” 一起去,分头找,毕竟,在眼下的时候,只有夜慕枫和绯衣两个人,才知道商雪玉的异常,才知道这事的不同寻常之处! 夜慕枫点点头,掉头就往外走。可是,在踌出一步之时,他忽然停住了脚步! 绯衣看到夜慕枫停住脚步,他也跟着停了下来——顺着夜慕枫的视线看去,绯衣看到,在商雪玉的床前,整整齐齐地摆着商雪玉昨日所穿的靴子! 这下,夜慕枫的眸光,变得冷厉起来——难道说,他所有的推测都是错的?商雪玉,她真的是被人掳走的? 毕竟,若是商雪玉自己出门的话,她不会连靴子都不穿的吧? 绯衣显然也看到了,她心里一急,说道:“九哥,我们快些去找吧,我很担心小姐!” 夜慕枫咬咬牙,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夜慕枫和绯衣,一前一后地出了房间的门。而细心的绯衣,在走的时候,还细心地将门给带上了,屋子里的灯也没有灭,就象是她们平时睡觉的样子! 夜慕枫已经迅速地离开了客栈,朝着客栈之外的黑夜扑去! 绯衣也施展轻功,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之下,又将客栈之内全部搜索了一遍,然后,这才追随着夜慕枫的脚步,到了客栈之外! 没有人看到,当夜慕枫和绯衣先后离去的时候,有一个黑色的身影,蹑手蹑脚地朝着商雪玉的房间走去——进了房间之后,他返手关了门,不知道在里面寻找些什么! 过了不大的功夫,那个人又从商雪玉的房间里出来,然后,又溜进了夜慕枫的屋里! 这一次,那个人依旧还是空着手出来的,而且,他的神情,似乎有些沮丧,象是为了遍寻某一样东西不得而生气! 昏暗的灯光,将长长的走廊照得阴阴森森!那个人低头头,脸上蒙着一块黑布,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可以看得出来,那是一个比较矮小的男子,那个男子,一直沿着走廊向前走,在走到下一个黑暗之中的时候,瞬间隐没了! 没有人知道,客栈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那些熟睡的人,仍旧一梦睡到了天亮。而那些一夜未眠的人,却在外面,还没有回来! 绯衣和夜慕枫,是在天快亮的时候,才赶回客栈的! 两个人以最快的速度,将这客栈的四周,可以寻找得到的地方,甚至是有任何蛛丝马迹的地方,全部者走了一遍,然而,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似乎,那个没有任何功夫在身,文文弱弱的商雪玉,就这样,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消失在了大家的视野里,而且,再没有任何的踪迹可寻! 天已经蒙蒙亮了,客栈里的人,已经开始起床@! 而原本意料之中的大雪并没有落下,甚至,只到三更的时候,那雪已经小了不少,天才一亮,居然就停了下来! 久违的太阳,从天的那一边,泛起了一抹的红,似乎在告诉大家,又一天的白天,即将来到! 而伴随着这一天的白天来到的,还有那些刚刚醒来,准备出发的人! 旅途还长,大家都要早做准备。所以,客栈里纷纷乱乱的,几乎每个人,都朝着自己的目标,不去看任何人的动静! 夜慕枫和商雪玉是在天刚刚亮的时候,才赶回客栈的! 两个披了一身风雪的人,在客栈的门前对望了一眼,眸子里的凝重,全部是没有看到过的冷厉——寻找了一夜,居然毫无收获,有没有人能告诉他们,商雪玉的人,究竟是在哪里? 绯衣站在客栈的门口,看着早起的、结帐的,甚至是准备离开的人们,低声说道:“殿下,我们再回去看一下,若是小姐还没有回来的话……” 下面的话,绯衣并没有说下去! 若是商雪玉还没有回来的话,怕就要发动所有人的力量,到处寻找了吧? 但是,若是商雪玉自己会回来的话,还会这样消失么?说实话,这回来一看的两个人,也不过是抱着一万分之一的希望就是了!现在,即便是这万分之一的希望,两人都不想放过! 第六百一十九章 各种诡异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迷蒙的天色,似乎一张薄薄的滤网,将那天色之间的黑色过滤了一遍,又一遍。原本的纯黑,终于褪了半分,苍茫之中,淡淡地显着一抹抹的白! 遍地的雪色,褪去了黑夜的影迹,开始显露真容。在淡泊的晨暮光芒之下,已经复原它原本的白。挂在树上的冰棱上,雪条如枝。远处的房屋,近处的院子,到处都是一片沉默的白,在时淡时浓的晨暮之中。若隐若现! 除了这些铺白之外,就是那些杂乱无比的脚印,以及以客栈门前,被扫起的,一堆一堆的雪! 夜慕枫不作声地吸了口气,这才感觉到,半夜的急奔之后,他的身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霜,那里,犹如一层淡淡的冰层,只要身体一动,就会抖落一层! 绯衣一边说,一边有些忧虑地看了夜慕枫一眼!这一眼,可是相当的复杂,既有担忧,又有后怕,既有内疚,更有说不出的难过! 绯衣的手,都要冻得僵了,可是,此时的她,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冷,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其实也和夜慕枫一样,已经结了薄薄的冰层! 夜慕枫看了绯衣一眼,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在眼前的这个时候,又或者“做”比“说”更加重要,这二则,对于夜慕枫来说,他所谓的担心,还在必须要考虑的后果,较之绯衣,可能多得太多,多得,即便是最最圆满的言辞,都没有办法表达清楚! 更何况的是,夜慕枫心急如焚,在这里说着诸如是“如果”,又或者说是“或许”的字眼,这让夜慕枫觉得,倒不如说赶快去看看那个结果,来得更加的重要! 所以,绯衣的话,才刚刚说了一半,夜慕枫已经箭步进了客栈。 整个客栈里的人,都才刚刚睡醒,一楼的大厅之中,有些吵闹——那些人,有的出来结算房费,有的出来看看还有没有下雪,有的出来,想找地方用早膳,更有的人,则想着出来透透空气! 掌柜的和小二连轴转一般地,不停地招呼着来客,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不能让所有的人都十分满意! 夜慕枫披一身冰雪冷气,闪过熙熙攘攘的大厅,直朝着二楼的楼梯走去! 现在,夜慕枫就是抱着百分之一的人侥幸心理,想看看商雪玉究竟是在,还是不在,如果说,商雪玉在的话,那么,一切作罢,若是商雪玉不在的话,那么,夜慕枫就会另有打算! 在这个世界上,无论任何人,想要将商雪玉完好无损地带离夜慕枫的眼前,怕这个人,真的还没有出生来吧? 随着夜慕枫的脚步一步一步地往上,身后的喧嚣,慢慢地远离,眼前,已经到了楼梯的转弯处,只要再登上个三、两阶的,那么,就可以彻底摆脱这里的喧嚣的了! 夜慕枫是个喜欢清净的人。而且,他最怕的是,就是吵——因为怕吵,所以,夜慕枫的皇子府里,就连下人都是各司其职,身居数职,那是因为,在夜慕枫的府里,绝对不会养活半个闲人! 眼下,商雪玉失踪,那个东西出来。再加上夜慕枫这一夜的奔波,此时的他,更加心急如焚,恨不得将自己冻到冰层之中,彻底地冰封起来!再也感知不到外面的任何一丝! 然而,大厅里的吵闹声,甚至是因为一文钱半文钱的争执声,再加上那些人嚎叫着,早餐之类的东西,为什么还没有来的声音。却从身后一波又一波地传了过来! 那些声音,渐渐地汇集成一个圆球,随着声波的增加而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到了最后,无形的气体,涨得夜慕枫的头,都是痛的! 夜慕枫用手抚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然后,无声地叹息了一声! 夜慕枫的性格,原本就属于极度的内敛还有就是沉默。如果说没有必要说三个字的话,他肯定会控制在两个字之内,就将事情彻底解决! 现在,底下的喧嚣之声,已经达到了夜慕枫的极限。他只觉得自己的头,被这声音涨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得,几乎要将自己的脑袋瓜子都要涨破! 夜慕枫伸手,抚住自己冰凉的额头,他同时感觉得到,自己的额头有些发烫,似乎,天灵盖那里,也有隐隐作痛的感觉! 夜慕枫轻轻地吐了口气,不由加快了脚步——是的,就快到了,虽然明明知道,商雪玉是从那里消失的,但是,夜慕枫的心里,还是存了一分的奢望,他奢望着,那个失踪了半晚的人,会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会让他紧紧绷着的心。遗漏一缕惊喜! 夜慕枫握着拳头,直直地向前走去! 就在他刚刚踏着楼板,走到楼梯的转角处时,突然,身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咦?这一大清早的,殿下怎么从外面进来?” 夜慕枫的眉,微微地蹙了一下。 这个秦汉,自然也是住在客栈里的,昨晚那么大的动静,夜慕枫并不相信,秦汉没有听到,可是,却一直不见秦汉有任何的动静,就如现在,秦汉出现在这里,也同样地显得有些突兀! 夜慕枫虽然说不出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是,这个秦汉,却在应该出现的时候躲着不见,却在不应该出现的时候,拦在了夜慕枫的前头! 夜慕枫看都不看秦汉一眼,冷冷地说道:“怎么,依着秦将军的意思是,无论本殿去了哪里,都要告诉你一声不成?” 夜慕枫才是真正的主子,他要去哪里,自然没有必要告诉秦汉,而秦汉,很自然的,也没有半点过问的权利! 听了夜慕枫的话,秦汉讪笑起来:“殿下误会了……” 听秦汉的样子,似乎想找个什么托辞。然而,夜慕枫却是半点都不给秦汉机会,他漠然地截断秦汉的话,仍旧用极冷的语气说道:“既然知道是误会,就无须多作解释!” 夜慕枫一句话说完,已经转过廊角,转到了他所住房间的屋角处! 秦汉看着夜慕枫的背影,眸子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夜慕枫却是看都不看对方一眼,在擦肩而过的瞬间,用极淡的语气说道:“今日,休整一日,明日再行动身!” 夜慕枫的语气,已经带着浓浓的命令的意思,而对于这个队伍之中绝对的统帅,秦汉只好敛容,定定地答道:“属下遵命!” 秦汉朝着夜慕枫的背影低下头去,可是,那个人却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就连看,都没有看秦汉一眼! 浓浓的阴影,照在那个人的身上,那个人的身上,有冷凝的光芒,甚至有冰雪划过的痕迹,就连他的背上,都是湿的——可是,那不是水,那是冰雪之气在遇到了空气里的热度之后,正慢慢地融化的时候,所逆流而成的小小水流! 身上凝结冰雪,再由冰雪化而为水——我尊敬的九皇子殿下,你究竟在屋外的的天寒地冻的冰雪里,呆了多久的时间? 若是换句话说,你为什么放着温暖的屋子里不呆,而独自跑到屋外的冰雪里去虐待自己——如果说,让自己受尽了苦寒的苦楚就算是虐待自己的话,这个夜慕枫,倒是将自己虐了个完胜! 看着夜慕枫的身影,消失在前方的转角处,秦汉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浓浓的恼怒。 这个九殿下……还真的是! 秦汉咬咬牙,握紧手心,朝着楼下走去! 夜慕枫转过廊角,径直来到商雪玉的房间! 刚刚,秦汉在门口将之挡住的时候,夜慕枫就放开了所有的视觉。在秦汉缠着他说话的时候,夜慕枫却听到了“扑通”一声的,有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 那个声音,是从最近的屋子里发出来的,而那个发出来的声音,则是在商雪玉所住的方向! 霎那之间,夜慕枫的心里,涌出一种极其狂喜的感觉,然而,在面对秦汉的时候,他却丝毫都不能表露出来! 秦汉走了,夜慕枫的脚步,迫不及待地朝着商雪玉的房间走去——明明,绯衣就在夜慕枫的身后,明明,这客栈的人都在下面! 明明,这一层楼里,这一道梯口,就只有三个门口,三个房间,然而,这声音,却是真真切切的,从这里发出来的! 只要是从这里发出来的声音,就证明这里面有人,虽然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是,若是商雪玉本人的话,岂不是会给大家带来意外的惊喜? 夜慕枫就是因了这惊喜,心里说不出来的激动,他生怕自己的这一场惊喜,到头来什么都不是,若是那样的话,经历了失望、绝望到重生的心,又会如何的难过呢? 夜慕枫脚步不停地向前,他来到门口,准备推门而入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绯衣的声音:“殿下……” 夜慕枫推门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此时,天色较之以前,更加亮了一些。绯衣从窗口处缓缓走了过来,在夜慕枫的前面,将门推了开去:“奴婢见殿下走了正门,若是让人看到奴婢和殿下一起,怕又会多起猜测,所以,奴婢就从窗口处跳了过来!” 绯衣一边推门而进,一边继续说道:“奴婢也顺势查看了一下——可是,那窗子口处,却是什么都没有的!” 是的,那里的冰雪,还保留着原本凝结的平整样子,不要说是脚印了,就连一个小小的印痕都不曾见过! 而今的而今,绯衣终于可以说出来,这里,怎么着也不象是有人曾经进来过的样子! 若然说是窗口处不象有人进来的样子,那么门口呢? 门口处,又是不是那个人进来的途径呢? 总而言之,商雪玉的失踪,就象是个谜一样,他们既找不到她出去的通道,一样的,也找不到被人掳走的丝毫痕迹! 夜慕枫依旧沉默着,朝屋内走去! 然而,夜慕枫才刚刚走出两步,只听屋内,传来一声“啊”的声音! 那居然是绯衣震惊的声音?夜慕枫下意识地说道:“怎么了?” 莫不是,这里又出了什么变故了不成?可是,究竟是什么样的变故,才会让绯衣发出如此惊呼呢?想到这里,夜慕枫不由心里一紧,跟着迈步,走了进去! 第六百二十章 谁来过了? 看到夜慕枫进来,绯衣的脸上,一片冰雪凝色,她指了指桌上,以及床头的包袱,无比吃惊地说道:“那个……有人进过这个屋子!” 夜慕枫一听,“霍”地抬起了头! 绯衣的意思是说,有人进过这里? 但是,那个人,又是谁呢? 更重要的是,那个人,又有什么企图? 夜慕枫锐利无比的眸子,朝着屋子的四周扫了一眼——虽然只是一眼,夜慕枫也看出来了,这屋子里的东西,似乎已经被人移动过了,而且,更重要的是,那个原本放在柜子上的包袱,也显得有些零乱! 很显然的是,那里,真的被人动过了! 绯衣是个谨慎的人,而且,她还不是一般的谨慎,她所打包的行李,几乎是有着自己才知道的特殊印记的,不要说是被人动过了,就是被人摸一下,她都有办法察觉的! 夜慕枫没有理绯衣的大呼小叫。也没有看绯衣快速地检查东西,夜慕枫的视线,在那一盏显得昏暗的油灯之下,一眼就朝着内室看去! 内室之中,寂静一片,和夜慕枫他出去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的不同! 然而,夜慕枫的耳力,并非一般人可比,所以,虽然看着这屋里不象有人的样子,可是,夜慕枫还是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呼吸! 那呼吸,绵长而且悠远,时深时浅,这样听着,似乎是有人在睡着了之后,才能发出来的,有节奏的呼吸的频率——也就是说,那床上有人?而且,还是一个已经睡着了的,毫无防备的人? 霎那之间,夜慕枫的呼吸都要停住了,只见他一个箭步走向了屏风之后,再往床上一看! 只一眼,夜慕枫原本紧绷着的神经,全部都松懈起来。他一手按着屏风,用手捂住心口,用力地呼吸! 有人,有人…… 宽大的床上,有人正躺在那里,静静地沉睡,就连夜慕枫进来了,那个人都没有半分的察觉! 而那个人身上所穿的衣服,还有她那熟悉的睡姿——夜慕枫不由地闭了闭眼睛——商雪玉,她终于回来了! 夜慕枫站在床前,看着床上睡着的那个人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还有她的脸上凝结着的那一瞬间的疲惫和痛楚,都让夜慕枫的心里,闪过一波又一波的惊涛骇浪! 夜慕枫站在那里,渐渐觉得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时,身边又再传来一声“啊”的惊呼,紧接着,绯衣喜极而泣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姐她……” 小姐她没事,而且,她还回来了…… 绯衣看着夜慕枫,只用了转眼间的功夫,就将被人翻了东西的气愤扔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小姐回来了呢……” 绯衣指着商雪玉,语气欢喜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转到床角,将盖了一半的被子帮商雪玉盖好,可是,一个转眸之间,却又看到了商雪玉沾满了泥土,还有沾满了雪迹的袜子! 而这些东西,可都是平日里的商雪玉最最不能忍受的啊! 绯衣见状,不由地蹙了蹙眉,然后,走上前去,准备帮商雪玉将脏了的袜子给脱下。可以让商雪玉好好地睡上一觉。然而,绯衣才只一动,夜慕枫已经伸手阻止了她。 现在的商雪玉,很明显是刚刚睡着没有多久的样子。此时的她,虽然身上盖了一半的被子,可是,因为极度寒冷的缘故,整个身体都缩成了一团。再加上那些个湿掉的袜子,让她的脚也冻得不少,所以,此时的她,肯定全身都冻得僵成了一片了! 绯衣直起身来,面有难色地看着夜慕枫——虽然,绯衣同样不想惊动商雪玉,但是,若是这样任由商雪玉穿着既冷又湿的袜子睡下去的话,那可是会着凉,生病的啊! 怕是夜慕枫,都不想让商雪玉着凉生病的吧? 夜慕枫想了想,让绯衣移过炭盆,到到了商雪玉的床边。床侧的温度,顿时温暖多了几分,而商雪玉原本抱紧着的身体,慢慢地松弛下来,似乎,她也感觉到了温暖的热度! 夜慕枫看了绯衣一眼,低声说道:“看看她有没有受过什么伤害!” 绯衣点了点头! 而夜慕枫,已经转身,退了出去! 毕竟,现在的商雪玉,已经不再是商府的庶出小姐,她的身份,是高高在上的郡主。这样的郡主,清誉自然是非常重要的,所以,对于夜慕枫来说,久留在这里,也是十分不方便的! 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商雪玉的屋子里,已经被人翻过了。算算时间,应该是绯衣和夜慕枫追着商雪玉出去之后的事儿,那就是说,有人一直在暗中看着他们,随后,又在他们离开之后,进来商雪玉的屋子里,乱搜了一通! 现在,虽然知道是被人搜了一通,但是,对方究竟是谁,又想从商雪玉这里得到什么呢? 这些,都不得而知了! 更何况,虽然绯衣看得出来,自己的东西是被人翻动过的,可是,因为对方翻得极其小心的话,若是不细心看,还真的是看不出来的。但现在,商雪玉的房间被人翻动地了,夜慕枫不觉得,自己的房间,会被幸免! 所以,夜慕枫其实也想回自己的屋子里看看,究竟被人翻动成了什么样子的! 然而,心里记挂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归来的商雪玉,夜慕枫的心里,明明告诉自己,要回去查看一番,可是,他的脚底下,象是生了根一般地,一动都不能动一下! 绯衣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将商雪玉全身上下检查了一番,顺带着,她也帮商雪玉换上了新的贴身衣物,而将那原本已经又湿又冷的衣服给换了下来! 夜慕枫站在桌前,看着染在窗子上的条一抹晨曦,他的眉间,微微地皱了一下——看商雪玉的样子,似乎回来的时间并不算太长,更重要的是,在他走上楼梯的时候,被秦汉一阻,就在那时,听到了商雪玉屋子里的动静。 可是,这一进得门来,夜慕枫已经率先检查了商雪玉屋子里的窗子,那里,无一例外的紧紧将关闭,根本就没有半点被人打开的痕迹! 也就是说,不管是商雪玉的失踪,还是商雪玉的归来,都象是一个未解之谜,没有人能解释,她究竟是从哪里出来,又是从哪里离去的! 绯衣拿着商雪玉换下来的衣服,低声说道:“九哥,小姐是在没多久之前回来的——她的衣服上的雪片,还没有完全融化干净,她的头发上还结着淡霜。更重要的是,她的袜子底下,既有雪,又有泥的,那就证明,小姐就这样穿着袜子走了不少的路……但是……” 绯衣左右看了一眼,她有些纠结地望着夜慕枫,说道:“但是,奴婢没有办法看出来,小姐究竟是怎么离开这里的!” 夜慕枫微微闭了闭眼睛。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底已经是一片平静,只听夜慕枫说道:“行了,你先让人煮碗姜汤,等她醒了,就喂她喝下去。其他的事情,你再检查一下有没有遗失什么,刚刚,我已经告诉秦汉,今天就地休整,而你呢,就在这屋里侍候着,不要再离开她半步了!” 绯衣才刚刚离开,就出了这样的事情,那就是说,一定有人在暗中窥伺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从而让人钻了这个空子! 绯衣听了,知道夜慕枫的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她连忙应了一声,然后,拿着商雪玉的脏衣服,走到了一边! 夜慕枫却是快步离开了商雪玉的房间!等他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不由深深地吁了口气——果不其然,对方果然早有准备,不但翻了商雪玉的房间,而且,就连夜慕枫的房间,都一样的,未能幸免! 夜慕枫看了一眼被翻动得有些零乱的衣物,冷冷地蹙了蹙眉——究竟是谁,隐藏在暗处,这些人,又将商雪玉给弄到了哪里? 还有一点就是,这些人,究竟想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呢?而且,还一直在这里翻动,东西,却一点都不见少。又或者说,这些人,究竟想从他们的行李之中得到什么呢? 又或者说,那些人,特意将商雪玉引出去,然后,就只为了看看他们的行李不成? 额头有些疼,夜慕枫不由地按紧了额头! “子亥,你在这里看了这么久,究竟看到了什么?” 夜慕枫的声音并不高,最最重要的是,他的身边,一直没有跟什么人,也从来没有看到过有百变之神的子亥的身影,可现在,夜慕枫却准确地喊出了子亥的名字! 随着夜慕枫的声音,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房梁之下凌空而下。 那个人,用黑色的布蒙着脸,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只不过,在看向夜慕枫的时候,可以看出,他热切之极的眸子! 子亥看向了夜慕枫,说道:“回殿下的话,有人进来,翻看了您的东西,属下追了出去,可是,一出客栈的门口,居然给追丢了!” 夜慕枫看着子亥,眼里,流露出震惊的神色:“你的意思是说,就连你,也没能跟上对方?” 子亥的看家本领,除了潜伏,就是逃命。而这两者之间,无一不是需要的是绝对的速度和眼力。可是,而今的子亥,居然都没能跟得上对方?而且,子亥说什么?对方就是在他刚刚一出客栈之后,就给跟丢了的? 夜慕枫摇摇头,说道:“子亥,你和我说说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子亥告诉夜慕枫,就在他和绯衣离去不久,就有一个黑衣蒙面的人闯了进来,那个人进来之后,将夜慕枫所有的行李都给翻了一遍,然后,这才不甘心地离去了——东西虽然是翻了,但是,那个人却是什么都没有碰,只不过,在看到了书卷之类的东西的时候,会认真地看上一眼,最后,还狠狠地咒骂了一句什么! 第六百二十一章 聘儿和子寅 那个人没找到东西,就离去了,子亥跟着那人,刚刚一来到客栈之外,原本速度和那个相同的子亥,却在对方突然的几个起落之间,就被甩得远远的,然后,子亥再追下去,就再也看不到了对方的踪影! 子亥把人给追丢了,但是,他知道,客栈里不能没有人,所以,他又折转回来,守着这屋子,一直到夜慕枫回来! 对方一直在找和书卷有关的东西? 夜慕枫蹙着眉,心里想的却是——那个人,究竟在找什么东西呢? 和书卷有关? 夜慕枫出行,一般会带一箱子书出来,以方便在路上的时候,闲暇的时候看上一些,但是,那些书卷,还在马车之上,并没有搬到客栈的房间里来啊,若是那个人想在房间里找这些东西的话,怕是注定要失望了吧? 夜慕枫摇摇头,又问了一些关于对方身形,甚至是特征之类的东西,甚至是那个人的功夫,属于哪个门派之类,了子亥一一地答了,最后,他还告诉夜慕枫,听那个人自言自语地咒骂的时候,那话音,似乎并不是他之前听过,又或者是熟悉的中原地带的话! 听到这里,夜慕枫不由精神一震,他连忙问子亥,那个人所说的话,究竟有什么特色。又有什么特点,听到子亥用十分古怪的相似音说了两句什么,夜慕枫这才挥了挥手,让子亥退下了! 听着子亥似是而非的模仿的声音,那个人的口音,似乎是南疆之地的口音……& 若然是这样的话,那事情,是不是可以说是有其他别的什么来路了呢? 夜慕枫陷入了沉思,久久地,再也没有动一下! 午螣的时间,很快就来了,一楼的用膳厅里,坐满了客人,有的人高谈阔论,有的人则低头只顾吃饭。甚至,就连不停地楼上楼下跑个不停的小二,都会适时地接上个一句半句! 这个客栈里的宾客,大多都是住过几天,又或者说是南来北往的客商,当这些音调不一的话,被大家说出来的时候,几乎南话北说,浓腔雅调的,听得大家一阵又一阵的哄笑! 夜慕枫一直没有出过房门,商雪玉也是半天不见人影,就连饭菜,也是那个一直跟着夜慕枫的侍从下来交待说,送到夜慕枫的屋子里即可。而绯衣,则不作声地走下厅堂,让掌柜的准备了饭菜,送上房间即可! 秦汉巡营去了,一直到午膳时分都没有回来!而其他的守着后院的兵士们,也早在掌柜的安排了人,将饭菜一个一个的,都送了过去! 冰雪,在屋外遍布天地,屋子里,却是热气腾腾,就连那刚刚端上来的饭菜的香气,也是袅袅亭亭地四散开去,让那两个刚刚进了客栈的人,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然后,又捂了一下空空如也的肚子! “哎,我说好饿啊……不知道小姐是不是在这一家客栈里呢,若是找不到的话,岂不是又要饿着走上一程了?” 那个走在当前的小姑娘,尖下巴,瓜子脸,一双眼睛清澈有神,冻得通红的脸上,围着一条厚厚的围巾,看不清楚半边脸,只看到她的眉眼之间,肌肤洁白,皮肤细腻,不用说,这个看着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就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坯子! 小姑娘的身上,穿着一件粉色染了锦霞色的新棉袄,正身,穿着一条青色的裙子。想来,她已经走了不少的路,所以,那脚上,不但染了雪渍,更加沾上了些泥点儿! 客栈里的温度,比外面要暖和得多。那小姑娘走进了客栈的门口,先是小心翼翼地跺了跺脚,然后,又朝一侧移了一下——很显然的,在这个人来人往的门口处,她不管站在哪里,都会被人挤来挤去! 跟着这小姑娘的,是一个长相文弱的少年,虽然文弱,可是,一双眸子,却是锋锐有力!只是看着,就知道不是一般寻常的秀子,以及学子! 看着小姑娘一脸无奈的样子,那个看起来比她大了两、三岁的少年笑了一下,用以尽量柔和的声音说道:“聘儿姑娘,你放心好了,我家主子留的地址,就是这里,应该不会错的!” 看着聘儿的眼珠子到处乱转,似乎在寻找什么的样子,又似乎看着人家桌子上的饭菜垂涎三尺,那少年带笑地说道:“还有啊,聘儿姑娘放心好了,就是没有找到主子,这饭嘛,总还是要吃的不是?” 聘儿拉了拉脸上的围巾,看了一眼比自己高出半个头多的少年,眯起眼来微微一笑,说道:“那么,子寅公子,我想问问你啊,你找不到你家的主子,能吃得下饭么?” 听了这话,子寅微微怔了一下——这找不找得到主子,和吃不吃饭,有着什么样的因果关系呢? 聘儿听子寅不答,却是苦着小脸,说道:“可是,我要是找不到我家小姐,我是吃不下饭的啊……” 听了这话,子寅真的苦笑起来——这个小丫头啊,这一路上,可想了不少的办法折腾他,现在,又说什么找不到主子,吃不下饭之类,那岂不是说,若是找不到商雪玉的话,他们就不用吃饭了不是? 子寅想说什么,可一低头,看着聘儿一脸的疲惫之色,他摇摇头,耐心地说道:“聘儿姑娘,你可知道啊,这一路上,若是离了这家客栈的话,这再走下去,可就是几百里的无人地了啊,那里,不要说是吃饭了,就是想喝口水,也是非常难的啊!” 若在平里的话,自然是非常的难的,可现在不难啊——这满天满地的,全部都是冰雪,雪化为水,可不有得喝了么? 虽然,这话,明明就是有点儿危言耸听的样子,但是,子寅却说得非常逼真得——要知道,这个聘儿姑娘,可真得是个死心眼儿啊,一路上,除了念叨自己的小姐之外,这别的话,可是油盐不进的啊!这再说了,跟着聘儿,这天天赶路,天天餐风露宿的,好不容易才得到了这间客栈,可不得吃个饱饱嘛,反正,对于子寅来说,可真的过够了那喝冷水,吃馒头的日子的了! 那样的日子,并不是不能过,只不过呢,若是过得久的话,子寅真真得受不了啦! 聘儿听了子寅的话,用力眨了一下眼睛! 原本,杜甄和商紫如是想安排红雨和红珊一起来的。根本就没有出现儿的份儿。可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红珊临时生了病了,而红雨,也借故说是有事,两个人都拖着没来,再加上子寅说了,有了绯衣在的话,只要多一个人去就行了,所以,最后聘儿自告奋勇地跟着子寅就来了! 从商州到这里,两个人已经走了十来天的功夫,可是,直到现在,还是没能追上他们的主子! 这也难怪,夜慕枫和商雪玉在军营之中,自然是露营居多,再加上冰雪天气,他们所走的路,和子寅和聘儿所走的,也是不同,所以,两个人一路追来,总是差了那么半点儿! 其实,若只有子寅一人的话,是不用怕追不上两人的。可现在,身边多了一个小小的丫头,不不管什么事情,岂不是先得为她打算了么?所以啊,这两个人,虽然在聘儿不停的催促之下,但是,却还是以不算快的速度,一直向前跟着! 子寅倒是想早些将这个催命一般的小丫头交到商雪玉的手上去,但是,对于夜慕枫来说,子寅的这一路上,还是有着其他使命的,所以,这也是造成了两个人一迟再迟的最重要的原因! 而现在,这一路之上,一直追啊追的,已经追得聘儿的耐心就要用光了! 现在的她,既恨不得子寅陪她先找商雪玉,又恨不得吃饭,又怕以后吃不上饭,可怜的聘儿,还是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第一次吃这么多的苦,第一次的和一个可以算是陌生人的男人跑这么远,现在的她,可真的想要哭了! 子寅看着聘儿的样子,不由摇摇头,扯了一下聘儿说道:“行了,你先坐下,我去打听一下,然后再作打算可好?” 聘儿乖巧地点点头! 于是,子寅跑到掌柜面前,比划了一番,掌柜的一直点头,却吩咐小二,先给聘儿上了一些饭菜! 已经过了数天的吃冷馒头,喝雪不的日子,聘儿一看桌子上的饭菜,几乎吞了好几次口水,这才勉强忍了下来! 子寅这时出现在聘儿的身边,说道:“行了,先吃饭吧!” 聘儿迫不及待地拿着筷子,可是,却又放了下来,问子寅,说道:“我家小姐呢?” 这个小丫头啊,可真的是忠心啊,明明都已经馋成这样了,居然还能忍得住,居然还想着她家的主子…… 子寅叹了口气,说道:“你先吃饭吧,吃完饭了,我们就去找她了!” 聘儿一听,顿时吃了一惊:“你说什么?小姐居然不在这里?” 子寅一看聘儿就要炸毛的样子,连忙说道:“不是的,不是的,在的,在的……只不过,大军在镇外扎营,我们过会儿,去看看就行了!” 大军? 聘儿的眼神疑惑了一下,可是,再一想,她忽然想起,自己的主子身份已经非比寻常,再加上有九皇子殿下在,所以,这有驻军,自然不稀奇了! 子寅看着聘儿似乎放心了,自己也松了口气!可是,他才刚刚拿起筷子,聘儿又问了一句:“你确定,他们没走?” 要知道,那么多的人,自然要吃饭,要补给,那么,也一定会住大的镇甸,所以,这一来找,子寅就找上了最最大的那一间客栈。因为,就算是夜慕枫这些男人们不需要宿营,可是,商雪玉这等姑娘家家的,却是要沐浴,甚至是梳妆啊,总之,作为一个女子,特别是身份高贵的女子,自然是要收拾好自己的! 第六百二十二章 彻底无语的子寅 所以子寅这一路摸了过来,再加上夜慕枫沿途让人留下的印记,这追到了这里,总算是追得差不多了!主子们就在眼前,无论是子寅还是聘儿,都在心里大呼即将解脱! 夜慕枫让人去接商雪玉的丫头时,所说的话非常简单。他大概的意思就是说,若是去到南疆的话,希望商雪玉的身边,有她真正的自己人! 毕竟,绯衣肩负着保护商雪玉的责任,而在京城之中的时候,南王府里刚刚建成,得力的丫头也没有几个,所以,商雪玉这才只带了绯衣一个人出门儿。原本,夜慕枫也可以安排上足够的人数给商雪玉的,但是,因为出了朱衣和蓝衣的事情之后,商雪玉从内心里,不愿意再让夜慕枫的人,为自己而去冒险,所以,这一番计议过来之后,夜慕枫便让去了商州一趟,并附书信一封,让杜甄把商雪玉原先的丫头,安排两个过来! 毕竟,此行险恶,没有人知道会遇上什么事情,而夜慕枫自己抽不开身的时候,则希望商雪玉有她自己的人看护着而已! 子寅是将丫头给带来了。可是,却带来了一个十分磨人的小东西,这不,一路之上,子寅就差哭天喊地,就差狼狈逃窜了!所以,莫说现在聘儿心心念念的想找到自己的主子,就算是子寅,也恨不得立马找到商雪玉,这个将烫手的山芋给扔出去啊! 所以,子寅不用聘儿支配,就自动自觉地去打听商雪玉等人的落脚地去了。而他的这一问,果然还问到了呢! 子寅才只一问,店家就道出了商雪玉等人的驻军的地方,只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说有几个人住在楼上呢,就被人扯着,去问其他了,而子寅,也过来找聘儿来了! 聘儿听了子寅的话,心里着实高兴!这就要看到主子了,怎么能不开心呢? 聘儿的心思,和红珊和红雨是不一样的,她的一家人,都是商府的下人,而她,从小开始,就爱着这样的教育——以侍候好自己的主子为己任。所以,能跟在主子身边,对于聘儿这样的人来说,可是莫大的幸福的啊! 再说了,自从商雪玉走了之后,她的院子里到处一片的冷清,几个小丫头每天除了打扫之外,就不知道要做什么了!这眼看着,年关就要到了,看着院子里还是冷冷清清的样子,几个小丫头虽然嘴上不说,可是,这心里,却着实的难受得很的啊! 现在,有机会跟在商雪玉的身边,对于聘儿来说,不用每天孤孤零零地等,那可是多么开心的事啊! 只要一想到马上看到自己的主子,聘儿用力喝了一口汤:“那个,子寅公子啊,我就要看到我家小姐了,这一路上,可真的多谢你了啊!” 子寅心道,你现在才想到多谢我?那么,这一早的,你少折腾我一些,岂不是什么都说过去了么? 自然了,这话子寅是不会说的,他只是点点头,:“嗯嗯,你要找到你家小姐了,我着实开心啊!” 最重要的是,子寅也可以看到自己的主子,而且,不用再跟着这个喜欢啰嗦的小丫头了整天的说三道四了! 聘儿心里高兴,她不禁又说道:“我已经许久没有看到我家小姐了啊,不知道她现在是胖了,还是瘦了!” 看着聘儿的眼里,无限的憧憬,子寅的心里,又冒起了绿芽儿——说实话,就是商雪玉的那副小身板儿,她就是再怎么胖,也不会胖到哪里去呢? 聘儿的话,原本就没有指望子寅回答的,她一边说,一边笑了起来:“哎呀呀,我都忘记了,我家小姐虽然人瘦,但是,若是一听到人家说她胖的话,她会不开心的啊……” 是啊,女孩子哪里喜欢听人家说自己胖呢?要问对方变漂亮了没有才是的吧?子寅点点头,内心深以为然啊! 聘儿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往嘴里塞东西,等到她觉得肚子里饱了一半之后,她才惊觉道,自己已经将桌子上的东西,一扫而空了! 再往上看,聘儿发现,子寅的筷子压根儿就没有动一下,只顾着看她吃,和听她说话了! 聘儿一看,立时涨红了脸。她将手里的半块饼放在盘子里,小心翼翼地看着子寅,说道:“那个,子寅公子啊……你是不是还没吃过东西啊?” 子寅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盘子,再看了一眼聘儿,心道,我倒是想吃啊,可是,你不看看,这全被你消灭了嘛?我还吃什么呢? 而且,聘儿刚刚的时候,一边吃东西,一边自言自语,子寅刚刚开始的时候,只顾着应了,这到最后的时候,倒是想吃啊,可是,聘儿已经消灭得差不多了! 你说子寅一个大小伙子的啊,总不能和聘儿一个姑娘家抢吃的吧?于是,子寅只好一边听着聘儿的话,不停地点头,以示呼应,而另一边呢,呆呆地看着,饿着肚子听聘儿说话,并看着饿死鬼一般的聘儿,风扫残云一般地,将所有吃的,全部都消灭干净了! 子寅原本是想抱怨一番聘儿的,可是,再一看姑娘家家涨红着脸,一副难堪至极的样子,他再想起这几天里,虽然两个人一起相伴,可都是餐风露宿,积雪压身,再加上这一路之上,两个人心急赶路,所以,就多以馒头充饥,别说是什么散了,就是连荤腥儿可都没有沾过啊!那样的辛苦劳累,对于子寅这种长期四处奔波,而且习惯了吃苦劳累,更加餐风露宿的人来说,自然是司空见惯。可是,聘儿不同啊,她虽然只是一个下人,但所有的生活圈子,都只在那个小小的商府之中,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一句——从小长到今天,没有去过离商府十里之外的地方,然而,就是这个小小的姑娘,却在半途之中,紧跟子寅的脚步,甚至,不论怎么的吃苦劳累,就连半句抱怨的话都没有。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让子寅先是担忧和轻视,到了最后的,居然变成了由衷的佩服! 这样的小姑娘,不但忠心可鉴,就连心思,都是单纯得很啊。试问一下,子寅自问可是个恩怨分明的大丈夫啊,若要他和一个女子因为一餐饭计较的话,他还真的拉不下脸来! 再说了,这只是一餐饭菜嘛,吃了就吃了,这客栈里不还得有是嘛,这让人再做一桌,不就结了?想到这里,子寅摆了摆手,朝聘儿说道:“行了,没事,你这几天也辛苦了,先吃顿饱饭再说吧……” 聘儿原本红得滴血的脸,这才放松了一些,可是,再一看只剩下一张饼,还被她咬了一个牙齿印的桌子上,她顿时又为难起来了:“可是,可是……我吃饱了,你却还饿着啊!” 说到最后,聘儿的声音低了下去! 子寅听了,顿时失笑起来:“你放心好了,这是客栈啊,吃完了,可以再要不是?” 子寅一边说,一边向经过的小二招了招手:“小二哥,按刚才的量,再给我来上一份儿!” 小二看着空空如也的桌子,心里虽然奇怪两人为什么没有吃饱,可是,却不会管这种私下里的事儿的,他点点头,说道:“好咧,客官稍等,马上就来!” 小二说完,转身就跑开了。子寅一回头,发现聘儿正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似乎欲言又止! 子寅惊奇地挑了挑眉,不明白聘儿究竟是在看什么。只见聘儿指了指小二,再指了指自己的包袱,然后,用蚊子哼哼一般的声音说道:“那个……那个……” 聘儿一边“那个”了半天,子寅等得都着急了,聘儿这才讷讷地说道:“那个,我没有银子了……” 什么? 没有银子了? 子寅一听,顿时眼睛一瞪,说道:“你说什么?” 子寅因为吃惊,所以,这声音也大了起来。他这一大声,将一侧的吃饭的人,都给引了过来! 这下,聘儿的脸更加红了,那鲜红的颜色,看起来,似乎就要滴血一般,她用力一拉子寅的衣服,抱怨道:“你能小声一些嘛?” 聘儿被子寅一吼,眼泪都要出来了,看着周围看过来的,奇奇怪怪的眸光,聘儿想哭的心都有了。这个人……这个动不动就大吼的人,她不认识好嘛? 子寅被聘儿这用力一拉,顿时又坐了下来。 聘儿小声抱怨道:“我说子寅公子,你这至于嘛……” 聘儿出门的时候,杜甄自然是给了银子的。可是,那一晚上,聘儿因为兴奋着要去见商雪玉,这一紧张,居然将装了银子的荷包给落下了。她又是在走了半路才想起来的,而子寅急着赶路,自然没有再回去找的道理。所以,聘儿的身上,没有什么银子这事儿,倒是子寅一直都知道的! 可现在,聘儿怎么忽然来了一句,她没有银子了? 不得不说,一直子没有反应过来的子寅,不知道这话究竟是怎么来的! 聘儿这话一说,旁边的宾客顿时大笑起来了。一个看起来弥撒三址来岁的粗豪男子笑道:“哟,这姑娘说了,她没有银子付帐了,看在她的小模样儿长得不错的份上,那么我们是不是要出手帮一下呢?” 另外一个端着酒杯,正往肚子里灌的男人听了,也大笑起来:“可是,你没看到,她身边坐着个小情人的嘛,这样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你出手呢?” 这大厅里坐着的,大都是喝酒吃肉的男人,此时一笑起来,顿时满屋子都是笑声! 这时,小二正端着子寅要的东西走过来呢,一听这些个客人的话,他的脸也拉了下来:“哟,几位客官可是说笑了,若是身上没有银子的话,谁会出来白吃白喝呢?” 小二一边说,一边看向了子寅,那眼神赫然就是——若是你没有银子的话,好意思白吃白喝么? 子寅背过脸下,没有看到小二,他还是瞪着聘儿,用两个人才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你没有银子了……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说,我什么时候和你要过银子了?” 第六百二十三章 三个无赖 聘儿一听子寅的话,这都快哭出来了——子寅是九殿下的人,可是,她却是商雪玉的人,这一路上,她忘记带银子,已经白吃白喝地蹭了一路了,再加上这刚刚的一餐,可是她一个人吃光的,这些……这些自然都是银子好不好? 聘儿带着哭腔,说道:“我的意思是说,刚刚的是我吃光的……等见到小姐,我会和她支些银子,就还给你……” 子寅对于聘儿十分脱跳的情绪彻底无语了。 他摇摇头,摆摆手,说道:“唉……就为这事?” 聘儿眨眨眼睛,说道:“不为这个,那为哪个啊?” 子寅真的、很彻底得,无语了! 他看看聘儿,摇摇头,想说什么,终于长叹一声,彻底地无语了! 子寅抬起头来,正看到小二端了他的饭菜,转身往回跑! 子寅顿时一愣:“小二,你端着我的东西哪里去啊?” 然而,小二已经走得远了,子寅这一喊,他没有听到。子寅的肚子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他一急之下,居然“蹭”的一下跳上前去,去追赶小二去了! 子寅的这一跳,吓坏了所有的人。而聘儿也吓了一跳,只好呆呆地坐在那里,不明白子寅怎么一下子跑掉了! 子寅的这一跑,似乎印证了大家的猜测。那刚刚说话的大汉,朝身边的两个人使了个眼色,三个人站起来,朝着聘儿围了过去,大家一边围着聘儿,一边七嘴八舌地说道:“哎哎,我说小姑娘啊,你的小情郎扔下你跑了……” 当前那人这话一说,聘儿立时红了脸,说道:“他……不是……” 聘儿的脸,羞得通红,她一把抱紧桌子上的包袱,大声喊道:“你们在胡说什么嘛!” 当头的一个大汉,看着聘儿俊俏的小脸,不由邪邪地一笑,说道:“我说小姑娘啊,他不是你的情郎,但是,却吃了这店家的菜,然后自己跑了……等会儿,要是店家吵着要你付帐的话,你拿什么给啊?” 聘儿一听,顿时慌了神了,她用力抱着自己的小包袱,怒道:“不用你们管……” 不用你们管…… 聘儿这话一说,身边的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那个人一边笑着,一国指着聘儿,说道:“不用我们管?不用我们管,是不是要在这里帮店家做杂活儿,抵你的饭钱啊?” 几个人看了聘儿的桌子上,只有简单的几张饼的屑儿,再加上就是几样简单的饭菜,可见,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主儿,再听到聘儿的那一句“我没有银子了”,这才让几人明目张胆地来调戏聘儿呢,所以,无论此时聘儿再说什么,几个人都只会笑她的无知,还有就是,要想法子将这个长相不错的小姑娘,抢回自己家里去! 这个镇子,原本就是三不管的地带。在这里,谁有本事,谁有实力,就是谁说了算。现在,聘儿和子寅势单力薄,又恰巧不巧地被人看到了,这岂不是要头了对方的道儿的前奏么? 其中一个男子走上前去,用手在聘儿的手背上摸了一下,笑道:“哟,这细皮嫩肉的,看起来蛮可口的呢……” 另一个男的笑道:“看这妞儿的模样儿不错,应该是哪家的府里跑出来的小丫头吧?”要知道,这在古时,大户人家的丫头们,长相可是比小家的姑娘俊得要多。再加上这些小丫头之中,如果稍有些身份的,只侍候自己的主子之类,那么,她们便不用抛头露面的,自然不象那些乡间的农女一般的粗-黑肤色! 那男子伸手一触,顿时将聘儿吓了个半死!她一边甩着自己的手,一边怒道:“你这是做什么啊……” 男女授受不亲,这是自小就听到的道理啊,再加上人在商府,自小就跟着主子们,聘儿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丫头,可是,再加上家里的大人们护着,哪里会被人轻视轻薄的呢? 聘儿摇头头,抱紧了包袱,又朝后退了一步! 她的这一步,恰好不好地退到了另外一个男子的手上,此时,那男子上前一步,聘儿刚刚好就撞了上去,那人顺势一捞,就将聘儿捞在了手里:“哟,这是不是小妞儿投怀送抱呢?” 聘儿一看,立时白了脸,她抱着包袱,用力挣脱出那个人怀抱,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这几个人,一看就知道,是明着想找事儿的,聘儿一势单力薄的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是对方的对手呢? 聘儿看着三个人的眼里冒出来的绿光,急得眼泪直往下掉。 这三个男人好可怕啊,可是,聘儿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呢……这样被他们羞辱调戏,聘儿真的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最可恨的是,子寅那家伙不知道哪里去了。此时的聘儿,被那三个男子围在一起,你摸一下,我摸一下的,无处可躲了! 这三个人,原本就是横行当地的无赖,此时想要欺负一个小姑娘,旁边知道底细的人,哪里敢上前半分呢?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低喝:“你们,放肆%……” 那个声音甚是年轻,这样听来,却又如此的稚嫩,听那样子,这说话的人,年纪可不大! 三个男子转过头来,就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走上前来,对着三人喝道:“众目睽睽之下,你们居然敢欺负一个小姑娘?” 那个年轻的男子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棉衣,身上的大氅垂在身后,看来,是刚刚走进客栈的样子。 三人看了一眼那年轻的男子,嗤笑一声:“我们就欺负这小姑娘了,若你敢多管闲事的话,我们就连你都一起欺负了,你信不信?” 聘儿一看,那少年肤白如玉,两个浅浅的酒窝十分的漂亮,再加上他的漂亮,多多少少地显得有些惹眼,所以,这三个无赖,居然将那少年,都给算计上了! 少年一听,顿时柳眉倒竖,只听他怒喝一声:“你们敢……” 三个男子一听,顿时围了上去,其中的一个的打量着那少年男子,笑道:“哟,发脾气了呢……” 发脾气了? 三个男人一看那个脸一红,居然象只苹果一般的少年,兴趣更加地浓了,三人居然放下了聘儿,就去逗那个少年! 少年没想到三人如此无耻,他气得脸色发白,嘴唇也抖着,顿时说不出话来! 这边的聘儿,一看三人都不管自己了,抱着包袱转身就跑! 这个该死的子寅少爷,也不知道哪里去了,怎么留下她一个人被人欺负呢?现在可好了,那个想要帮她的少年,也要被人欺负了! 那个少年被三个大汉逼着,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去。他的眼角看到聘儿抱了包袱,慌慌张张地往一侧跑,心里知道,这个被人吓坏了的小姑娘,自然是见机不妙,丢下他溜走了! 少年在心内冷笑一声,看来,世间人都不过如此啊,你帮了人家,不道谢的大有人在,而且借机就溜的,也不是没有啊! 少年被逼得步步后退,却一边看着四周,在寻找着脱身之计。可是,四周的宾客,看着少年被逼着步步后退,大家都只是冷眼旁观,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 少年显然愤怒了,他的脸上,因为愤怒而扭曲,反倒显现出一抹异样的嫣红。 三个男人看了,都不由自主地吞了一下口水——这个少年,较之刚刚的那个小丫头,可不在一个级别啊,三人同时换了一个眼色,那意思就是,今天,可不能让这个少年给跑了! 少年看着眼前的情形,直觉得有些绝望——难道说,才走到这里,就要输了么? 耳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冷笑:“怎么样?你现在相信了没有?人心就是如此自私,就是如此卑鄙,即便你帮了人家,也没有人肯相信你的……” 少年听了,脸色阴沉,却没有说话! 耳边,又传来那个悠悠然的声音:“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打发了这几个不中用的东西?” 少年脸色发白,却是愤怒地低声吼道:“滚,我不要你的施舍!” 那个声音听了,冷笑一声:“那你就硬撑吧!” 所有的声音,都沉寂了下去。只有一声冷笑,在耳边慢慢消散! 少年咬咬牙,在另一个大汉将手搭到自己肩膀上的时候,返手,从怀里掏出了那一把削钱如泥的匕首! 就在这时,人后,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哎呀,我说子寅大人啊……你倒是快些啊,那个公子要被人家欺负了啊!” 说话间,一个端着托盘的男子正被刚刚的姑娘拉着,焦急地朝着这边比划,而那个男子——咳,那个男子,一边还在咬着手里的饼子,一边,朝着这边看来,嘴里说话,都含糊不清了:“你刚刚说……他帮了你?” 男子手心一指,指的正是那个被人逼到了角落里的少年男子! 眼看着,一个大汉的手,已经摸到了少年的脸,女孩儿显然怒了,伸手拍掉他手里的饼,朝着他吼道:“你倒是快些去啊!” 男子手里的饼给拍到了地上,他连忙拣起来,然后,放到一侧的桌子上,指着女孩儿说道:“你可给我看好了啊……” 聘儿连忙点点头,返手,却将男子给推了出去! 那个男孩子,正是子寅! 刚刚,子寅追着那小二,一直到了厨房,这才将饭菜抢下,可是,小二却是看准了子寅没有银子付帐,所以,说什么都不肯给子寅饭菜吃。 子寅怒了,找到掌柜,将一锭银子丢在柜台上,这才又端来了饭菜,可是,只是这一来一去的时间,聘儿这边居然出事了! 这些人,居然敢欺负聘儿?而且,还欺负替聘儿出头的人?这岂不是在打子寅的脸嘛! 要知道,不能毫发无伤地将聘儿带到商雪玉的面前,子寅可是严重的失职的啊! 第六百二十四章 段青 而现在,对方却还如此嚣张,你让子寅怎么不七窍生烟呢? 子寅二话不说地上前,一手抓住一个,将三人甩到一侧,怒指着三人…… 当聘儿以为,子寅会说出一番冠冕堂皇的话时,却见子寅一手指着喉咙,一手指着聘儿的……%直翻着白眼,说不出话来! 聘儿看着子寅的样子,自然知道是被噎着了,她连忙提了壶水过去,递给子寅,心里却在暗叹着,偶像英雄形象的瞬间坍塌! 子寅接过茶壶,对着嘴就是猛灌一气。猛喝了一通之后,又用手抚抚胸口,这塞着的东西,总算是顺下去了! 聘儿连忙走到那少年的面前,对他行了个礼,说道:“公子的相救之恩,聘儿不敢忘记,刚刚谢过公子帮聘儿解围!” 少年微微弯了弯唇,却是用袖子狠狠地擦拭着自己被摸过的脸,他摇摇头,淡淡地说道:“很可惜啊,我并没有帮到你的忙……反倒还要你叫人来救我!” 听得出少年男子话里的失落,聘儿连忙说道:“不是的,不是的……若不是公子救下了聘儿,那么,现在聘儿还在被人欺负,哪里有力气去喊子寅公子呢……说到底,还是公子救了聘儿的啊!” 少年看了聘儿一眼,淡淡地说道:“我并没有能力救你,更差点儿将自己都陷了进去,反倒还要你带人来救我,所以,我并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充其量,我只是个不自量力的笨蛋而已……” 少年的话,似乎并不是对聘儿说的,那话,更象是自言自语。说到最后,充满了凄凉还有无奈,却也不象是检讨,更象是对自己民淡淡的嘲讽! 聘儿听了对方的话,顿时着急起来。她连忙说道:“不是的,不是的……” 聘儿看着这位年轻的公子,原本想解释清楚的,可是,她却不知道为什么,越说,反倒越不清楚了! 说到最后,聘儿干脆低下头来,泄气地说道:“哎,我就是不会表达的啊……不过,真的是你救了我,我……十分感谢你!” 那少年冷冷地笑了一下,然后,转身,越过聘儿,朝着后面走去! 聘儿没有想到,少年会是这样的态度,她站在那里,顿时傻了眼了!耳边,传来“扑通,扑通”的声音。聘儿抬头一看,原来是子寅将那三个壮汉打得满地找牙了! 聘儿越过跌倒在地的男子,走到子寅的身边,拍着巴掌笑道:“子寅少爷好棒啊,把坏人都打跑了!” 子寅十分无奈地看了聘儿一眼,说道:“你是我带出来的,我肯定得护着你不是?” 说实话,聘儿若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子寅可真的,没办法和夜慕枫交差,没办法和商雪玉交差的啊,而且,他的一世英名,也会就这么完了! 聘儿笑嘻嘻地端了饭菜,朝子寅摆摆手,说道:“好了,子寅少爷,你过来吃饭啦!” 子寅也不理那三个倒在地上的男子,只是应了一声,他左右看了一眼,有些纳闷地问道:“咦?那个救你的人呢?” 那个人,虽然打不过这些汉子们,但是,拖延了时间,没让聘儿吃亏,所以,子寅也得感谢人家的! 聘儿摇摇头,说道:“他走了!” 少年的话,说得有些奇怪,聘儿听不懂,但是,聘儿总算明白了,那个少年,并不是和夜慕枫,甚至不是和子寅一般的人,甚至,和她以往所认识的人,统统都不一样。而且,那样的人,不是聘儿这种小丫头可以认识的!横竖的,聘儿已经道了谢了,子寅又救了对方,大家也就两不相欠了! 子寅饿得要死,听了聘儿的话,也没有想其他,只是拿过刚刚拣起来的饼子就咬。聘儿连忙夺下,细细地用帕子擦干净,这才放到子寅的手里,真诚地说道:“刚才谢谢你啊,子寅少爷!” 子寅又开始咬饼,他一边嚼,一边的摇头:“都说了,不用谢呢!” 正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惊呼,聘儿抬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原来,那个刚刚救了聘儿的少年,正准备走上客栈二楼呢,可没想到的是,一个倒在地上的男子,突然一下子跳上前去,一把将那男子给抓住了:“你给我回来!” 人群之中,传来一声惊叫。似乎都对少年的命运感觉可惜——这个多管闲事的少年,没想到,却将自己给搭进去了! 男子横着一把短匕,放在男子的颈间,冷笑一声:“哼哼,你今天可走不了啦……跟爷一起回去吧!” 聘儿看到那匕首挨男子的脖子很近,而且,还划出一道细细的线,有血,立时冒了出来,在匕首之上,结下细细地血珠。 聘儿一见,立时惊叫起来:“子寅公子,救命啊……” 子寅放下手里的饼,走上前去:“你们三个,真的是活腻了……” 子寅的声音很冷,冷得听在众人的眼里,有一种冰雪凝成的锋锐,挫得众人的耳边,难受极了! 那两个躺在地上的大汉,看到子寅的样子,连忙爬了起来,退到了那个挟持着少年的男子身边,冲着子寅疯狂地叫道:“他可不管你的事……你别过来,别过琮……” 子寅冷笑一声:“他救了聘儿的命……” 子寅伸手,疾风一般地朝着挟持着少年的男子冲去! 然而,就在这时,半空之中,一个暗影一闪,只听传来三声惨叫。子寅顿时一怔,生生地住了身体。 而那三个男子,已经手捂着脖子,一脸痛苦地倒在地上,眼看着,是进的气少,出的气多了! 那血,也流了一地,可是,却没有一滴流到那少年的脚上。 子寅怔住了,他站直身体,望着少年的身边,凭空多出来一个灰色的身影,不由警惕起来! 能在只手之间,就杀掉三个强壮的男子,这个人的身手,何其的可怕? 然而,此时看着那个灰色的影子,却是跪倒在那少年的面前:“少主受惊了!” 少年接过战战兢兢的聘儿递过的帕子,用手按住了伤口,冷冷地说道:“我,说过,不用你救……” 刚才的情形,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即便那个灰衣人不出手,子寅对付那三个无赖,也是手到擒来。而这少年,很显然的,不愿意因为这一点儿,再欠上这个灰衣人一个人情,又或者说,他不想因为这灰衣人的出手,而干扰到住了全他站的赌局! 灰衣人跪在地上,长长的风帽遮住了他的脸。他跪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一下,只是低沉着声音说道:“那个所谓的赌局,都只是玩笑之话,无论天大的输赢,岂能与主子的性命相比?” 少年冷哼一声,指了指地下,说道:“你自己做的好事,自己善后去!” 那个灰衣人听了,连忙说道:“少主放心,奴才省得了!” 一个身手如此卓绝的人,居然对着一个少年人俯首称臣?子寅看出来了,那个灰衣人的身手,不要说是自己了,即便是夜慕枫出手,也不见得能高出对方几何! 而这样的一个强者,居然只是人家的家奴? 灰衣人两手提着三个男子,脚尖一点,凌空出了客栈,而完全不管那被惊呆了的,满客栈的人,甚至,那个站在他的面前,正仔细地审视着他的子寅! 似乎,在那个灰衣人的眼里,除了这个脸色苍白的少年之外,其他的,什么都算不上了! 刚刚有人倒地,血也流了不少,那些原本正在用膳的人,一下子吓得作鸟兽散了。柜台之内,小二也跑光了,只剩下一个掌柜,眼神惊慌地看着这边儿,可是,子寅一个转头,那个掌柜的,却连忙转过了头去! 聘儿看到死人,也吓得要死。可是,再一想对方只是几个坏人,若是不死的话,不知道多少姑娘要倒霉的呢,这样一想,她的心里就释然了。 聘儿也是脸色苍白,战战兢兢地朝着那少年说道:“刚刚,好可怕啊……” 聘儿原本是想问那少年害怕不害怕的,谁知道,那少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出息!” 聘儿下面的所有话,都被噎住了,她伸了伸脖子,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侧的子寅听了,微微蹙了蹙眉,说道:“这位姑娘说的就不对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以杀戮为乐!” 这个少年,只用了一眼,子寅就看出来了,哪里是什么少年啊?这明明就是一个年纪和商雪玉大小一般的姑娘啊。这个姑娘,看着没有一点儿的功夫,可是她身边却跟着这样的一个高手! 而且,还不知道一共跟了几个! 那少年……不,那姑娘看了子寅一眼,再看了一眼聘儿,点点头,居然认真地说道::“你说的对,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以杀戮为乐!” 听她这话,居然自动地忽略了子寅的那一句“姑娘,”而且,还给出了一个让普通的人啼笑皆非的答案! 这下,子寅也呆住了! 这个姑娘,是个缺心眼儿啊,还是性子太直啊?怎么她这一句寻常不过的问答,都能让人有吐血的冲动呢? “段青……” 那女扮男装的女子左右看了一眼,径直走到刚刚子寅端出来的饼子那里,拿起一张,张口就咬! 这下,聘儿更加吃惊了! 刚刚看到这姑娘的时候,她可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啊,怎么这一下子的,大家有这么熟么? 看着段青一张饼子很快下了肚子,子寅连忙上前,一抢自己的托盘:“这是我的……” 就算这个段青救了聘儿,可是,也不能和他抢东西吃好不好?要知道,这东西,可是他从厨房里抢出来的呢,而且,还付了银子呢! 所以,虽然段青是救了聘儿,而且,还因为救聘儿而和人结怨,但是,这并不是子寅必须牺牲自己急急需要的食物的理由的啊! 第六百二十五章 抢饼子吃的人 真说到要牺牲,也是牺牲受惠者聘儿的那一份儿饼啊、包子的不是?于情于理,这哪里需要既出力,又要出银子的自己奉献出那份可怜的食物呢? 子寅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可是,一看到聘儿无辜的眼神,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好吧,很可惜的是,聘儿的那一份儿,早被她吃干抹净了!所以,这段青才跑来剥削自己了吧? 但是,子寅的心里也决定了,头可断,血可流,这包子和饼子绝对不会给! 所以,子寅虽然明明知道段青是个姑娘,自己也喝破了段青的女扮男装的身份。而且,也连带着,将那几个欺负完了聘儿又欺负段青的人给打趴下了。但是,眼下对于子寅最最重要的可不是礼节又或者忍让什么的,而是食物,手里的这份食物! 子寅不给,段青又不肯善罢干休。于是,食物争夺大战,正式拉开帷幕! 子寅手长眼快,一把抢过自己的大饼和包子,藏在身后,他又伸手,将茶壶拉得离自己近了些,然后,也不管旁边的聘儿睁大眼睛,更不管那些见过血,怕得要死的宾客们躲到现在都不敢出来。他只是抱着自己的食物,大快朵颐。 死的人已经死了。原本被欺负的小姑娘们也脱了险,更重要的是,那三个死去的人,已经被那个灰衣人,不知道抓到了哪里去了,虽然,小心的心里非常害怕,但是,还是壮着胆子,将那一片的血渍,都给清理干净了! 被吓跑的宾客站在门外等了一会儿,不知道是门外太冻了,还是屋子里的平静让他们觉得象是没事发生一般。所以,那些人,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之后,就又一个一个地,探头探脑地看了一会儿之后,又陆陆续续地进来了! 屋子里,一片热热闹闹,似乎,片刻之前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般! 其实,这在场的人,心里大抵是在数的——象那三个无赖,平日里在这镇上也是无恶不作的,此时,他们虽然生死不明,但是,这些人的心里,还真的没有人想到为他抱不平之类的了! 若说是报官嘛……呵呵,那就更不可能了。毕竟,对于这些来往的宾客们来说,向来不与官斗,不与官争的,为了几个恶人,谁去惹那麻烦啊?所以,这件事,虽然发生了但是,却根本象是没有人在意一般,这一页,似乎就轻描淡写地揭过了! 聘儿殷勤地帮段青倒了满杯的茶——说实话,聘儿对这位段青小姐,可是十二分的佩服的啊!想想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居然敢站出来为自己打抱不平,虽然差点儿被那些坏人欺负,但是,这也丝毫无损段青在聘儿心里的英雄形象的啊!所以,对于段青,聘儿的心里,除了佩服,剩下的也还是佩服! 子寅抱着盘子,在一边大嚼自己的饼子。对于眼前的两个女孩子,象是视若未见一般! 聘儿呢,倒是早吃饱了,看着子寅饿狼一般的样子,非但没有鄙视他,还一个劲儿地劝说道:“慢些,你慢些吃,这里没有人和你抢!” 真的,没有人和他抢么?那么,刚刚那个手伸得长长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抢不到食物,就不会善罢甘休的人是谁呢? 段青有些鄙夷地看了一眼护食的子寅,眼里,闪过鄙夷的光芒——她从小养尊处优,可从来来没有吃过这等粗糙的食物。然而,鄙夷的眼神一闪,肚子里“咕”的一声响,又出卖了张青最后的坚持——人是铁,饭是钢,这天不吃,饿得慌啊! 段青离开这里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但是,她这一路过来,也是几乎没有吃过什么东西,肚子里也是饿得发慌。眼看着一张饼下了肚,却根本象是垫了个底一般!眼看着子寅吃得畅快淋漓的样子,段青的心里,可真不乐意了! 眼看着,子寅手里的包子已经全部下了肚,而饼的数量也在裙带风减少,没有抢到东西的段青急红了眼了。只见她一捋袖子,气急败坏地伸手就去抢子寅的盘子。一边抢,一边还嚷道:“哎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能吃独食呢?快些拿你的饼子出来分享啊!” 子寅已经被一个饿死鬼抢了食儿,可不想再被另一个抢了,他一边大口大口地嚼着饼子,一边将头得象个泼郎鼓一般地,说道:“不行,你要吃,就和小二再要一份儿……我这都快饿死了都!所以,不能给你!” 子寅的话,说得含含糊糊的,但是,他的手下却是不停,这一个饼子,三下五除二的,就被塞进了嘴里,那速度之快,直叫一侧的聘儿看呆了眼! 段青去抢,子寅偏偏不给,从来没有受过这等气的段青气得脸都白了! 段青身份高贵,在家里向来横行霸道习惯了,不管她看了上什么,那些人只有双手奉上的份儿,而且,还得以一种“她看得上,就是福气的恩赐”的神情,恭恭敬敬地奉献给她,可是,而今这个子寅啊,居然敢不买她的账,而且,连张饼都不愿意分给她吃? 这下,段青怒了,她向来就是那处——得不到就是最好的,你不给我,打得你都要给的主儿,所以,子寅越是不给,段青就越是想抢,这到了最后,他干脆双脚一跺,说道:“不行,我就要吃的你!” 子寅也跟着摇头:“不行,等小二帮你做去……” 段青一听,顿时怒道:“小二叫得来,我早饿死了,快,分我一半,过一会儿,等小二的饼再来了,我也分你一半!” 子寅可是见过鬼,怕死黑的人,他一个劲儿地摇头,摇头:“不行,不行……” 段青一看子寅油盐不进的样子,顿时气极了。她一下子跳了起来,嚷道:“不行,我就要吃你的……” 段青说到做到,小手一伸,就要去抢子寅手里的盘子,然而,子寅机灵地一闪,就躲过了某女的爪,还一边冲小二大声叫道:“哎,小二,照旧,再来一份儿!” 小二看着子寅鼓鼓的腮帮子,顿时睁大了眼睛——您可知道这一份是多少么?那可是二十个肉包子,再加上五张饼啊…… 刚刚,那个小姑娘已经吃了一份儿,现在,子寅吃了一份儿,那么,再剩下的这位……白白净净的少爷,也跟着要来一份儿…… 可是,刚刚的血腥,已经让小二吓破了胆子。而子寅的射手,更让小二心惊胆战。联想起刚刚的时候,他因为子寅没有银子,就将东西端走,子寅差点指着他的鼻子骂了——再加上这个段青……哎哎,好吧,段青是手无缚鸡之力,可是,她身边的那个灰衣人,一只手就取了三个人的命啊…… 小二缩了缩脖子,他要早知道的话,就算你借他三个胆子,他也不敢和这帮人作对的啊! 此时,他看着子寅,再看看段青,生怕城墙失火,殃及池鱼。哪里敢不应之理呢?眼看着,争包子的人越打离他越近了,他连忙后退一步,再后退三步,结结巴巴地说道:“好……好的,客官放心,马上,就再来一份……” 说完这句话,小二一溜烟地跑了! 子寅原本以为,自己帮段青叫了一份同样的食物,自己的那份儿就安全了,可是没想到的是,段青却是手一伸,眼睛一瞪,怒道:“再来一份又怎样?少爷我现在就饿了,快给我饼子%……” 见过不讲理的,可没见过段青这样不讲理的。子寅知道,若是吵架的话,自己肯定是吵不赢的。于是,他瞅了个机会,端着盘子就跑——好男不和女斗,他惹不起,还躲不起么?他要是将这东西吃完了,段青岂不是没得抢了? 然而,子寅才只一动,段青拔腿就追,两个人绕着桌子跑来跑去的,居然在一楼大堂里,来了个“追饼记”! 子寅只想着自己的东西,他可没有想到,在暗地里,段青的暗士们,早已睁大眼睛,瞠目结舌了。要知道,自己的这个少主啊,脾气最是古怪,性子最是可怕,平日里,不要说吃别人的东西了,就是你给他看看,他都嫌脏——更何况,是这种如此粗鄙的食物呢? 两个人一个劲儿地跑,一下子打翻了桌子上的茶壶,再一下,又踏翻了摆得好好的椅子,那些刚刚坐下来的人,忙不迭地给两个让座,可不敢再惹了这两个瘟神一样的家伙。 而掌柜的一看桌子被踢翻了,再看看茶壶也打烂了几个。听在掌柜的耳朵里,这“劈里啪啦”的声音,响的可不是茶壶,而是银子啊! 掌柜的可是个心疼财物的人,他一看,可就不干了,他连忙指着二人。,着急地叫道:“哎呀,我的东西……” 你们抢饼子是可以的啊,但是,可不能砸我的东西啊! 掌柜的站起来,想去阻止这二人,然而,一个灰色的身影逸上前来,只听“啪”的一声,一个足十两的银锭子扔在了柜台之上,并不剧烈的响声,震得柜台上的灰尘“扑簌簌”地落下,而掌柜的,也被这银子落地的声音,震得身体都抖了一抖!耳边,传来冷冷的声音:“这个够不够?” 十两的银子啊——掌柜的一看,眼睛立马就直了! 够……这个当然够了,就是将这全层楼的桌子、椅子,甚至是茶壶全部买下来,可全部都够了啊! 掌柜的一看,连忙去拿银子,可是,那银子却是嵌入了柜台之中了,掌柜的用了老大的力,这才将银子拔出,他用衣袖抹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收起银子,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这才又冲灰衣人施了个礼,说道:“贵宾请随意……” 然后,头一缩,躲到柜台下面,去算他的帐去了! 耳边,“劈劈啪啪”的声音不断,可是,这次,掌柜的象没有听到一般的,充耳不闻——横竖,这已经是出了银子的东西,让她们可着劲儿去砸也就是了。最多,一会儿,让人收拾一下桌面,清理一下残渣就行了!而那些剩下的茶壶,就毫无疑问,是赚回来的了! 第六百二十六章 一个条件 子寅和段青还在桌子旁边绕,一侧的聘儿看得眼花缭乱,头昏脑涨,她忽然用力一拍桌子,无比气愤地说道:“那个,子寅少爷你是不是太过份了?不就是一张饼么?至于么你?,再说了,您不是已经叫多了一份儿吧?为什么不能给段小姐吃上一张饼呢?” 饿着肚子的感觉有多难受,聘儿可是深有体会的啊,现在,子寅一个的抱着饼子,一张都不愿意给段青,聘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段青一听,停下了脚步,跟着聘儿朝子寅冷哼一声,:“就是嘛,如此小气,一张饼都不肯给……你这还是男人嘛……哼……” 子寅想说什么,却一下子呛住了。他连忙放下盘子去摸茶杯,而段青趁着这当儿,迅速地拿起盘子里的饼子,大咬了一口。可是,她想去拿第二张饼子的时候,却没有够着,因为,吃过亏的子寅已经眼疾手快地将盘子重新拿起,躲到身后去了。 段青似乎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主儿,现在,两只饼子在手,她往桌子旁一座,也不理子寅,手里的饼子往桌子上一放,一手拿过桌子上的茶壶,替自己倒了一杯。 刚刚的这一场奔跑,对于子寅来说,可是玩笑一样,但是,对于女孩儿段青来说,已经是竭尽全力了。此时,她的额头上,已经冒起了虚汗,小脸也红扑扑的。她气喘吁吁地坐下,一边喝温度适宜的茶水,一边含糊不清地朝聘儿说道:“好了,好了,我不和你抢了,我要吃东西了……” 子寅听了,也停停这一了脚步,但是,这一跑的,子寅盘子里的饼,已经全部没了,最后的两张,就在段青的手上,横竖的,子寅已经吃饱了,多这两个少这两个,似乎都没有什么问题了。于是,他也远远地坐下,开始倒茶,自己慢慢地喝了一口! 聘儿正在身上左摸右摸! 耳边,忽然传来段青的声音:“好久没有玩得这么开心了……那,那个谁啊?刚刚,你们两个替我赢了打赌,说吧,你们想要什么,我都能满足你们……” 聘儿一听,停住了摸东西的手,顿时张大了嘴巴。这边,还在喝着茶水的子寅,却是冷冷一笑,没有接话! 这个段青,一看就不是个普通的人,这点子寅知道,段青虽然自己没有什么本事,可是,她身边跟着的那些人,可都不是吃素的,这子寅也知道。可是,子寅不知道的是,为什么段青会不着头脑地来了这句——他们帮她赢了赌局? 帮段青赢了赌注么?谁帮过?子寅帮过?还是聘儿帮过? 怕都不是的吧? 聘儿被人欺负了,段青出头,聘儿连忙叫了子寅过来帮助段青,可是,杀了对方三人的,却是那个灰衣人啊! 请问,这是什么局,又是下的什么注?若说是子寅和聘儿一般的,被人当小猴子耍了一番搞乱,子寅可就真的不乐意了啊! 子寅不说话,只想看看聘儿怎么说! 段青受了伤之后,就没有消停过,她的伤口上,还是一只手捂着,一只手还抓着饼子吃。看那样子,真的象饿了几天几夜一般的呢! 聘儿摇摇头,终于停止了东摸西摸的手。只见她小心翼翼地从贴身的地方,找出一个瓷瓶子出来,那些小小的瓶子,有着淡蓝的色泽,瓶塞子才一打开,馥郁的香气,就满了整个空间。 聘儿倒了些药粉出来,拿过段青一直捂着伤口的帕子,又拿着沾了温茶水的帕子替段青擦拭了一下伤口,这才小心翼翼地药粉倒了上去,看着段青疼得皱起了翍,聘儿说道:“这药粉很好的,而且不会落疤,女孩子家家的,最怕有这些东西了!” 灰衣人看到段青居然乖乖地让聘儿上药,眸子里的光芒微微地闪了一闪!他看着聘儿手里的药瓶子,原本想阻止的脚步,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药粉一上了伤口,原本细微的流血,立时就停住了,聘儿看着,巴掌大的小脸上,流露出一抹微笑! 然而,看看那瓶子,再看看那药粉,一侧的子寅看了,直觉得牙疼。, 这个聘儿啊,这么好的东西……居然给一个不着调的陌生人给用了? 要知道,这东西,可是,子寅的宝贝啊,有一次,他受了伤,夜慕枫随手就将他国进贡的伤药甩给他了。那次,子寅的外伤相当严重,然而,就是这药,却是一用就好,而且,绝对不会留疤痕。这个药,子寅一直随身带着,轻易不经人看的,也是上一次,聘儿擦伤了脸颊,他寻思着,女孩子不以疤,所以,就心痛地给聘儿用了一些。再之后,这药就放在聘儿的身上了,子寅也忘记给收回来了。可是,这个聘儿,居然就这样,给免费送了人情了? 虽然,这个段青用这东西,并不算吃亏,可是,那是他的东西好不好?聘儿啊聘儿,你不会问一下主人都不用的,就这样送了给人吧? 子寅看看聘儿,再看看段青。这两个人的姿势,相当奇怪,一个仰着脸,眯着眼,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乖乖地等待上药,而另一个,则小心翼翼地沾着药膏,往对方的脖子上抹去。而且,这两个人的神情,还个个都十分受用的样子? 子寅眨眨眼,想起自己受伤的时候,聘儿一脸嫌弃的样子,可是而今,怎么对这个段青如此的殷勤和周到呢? 莫不是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么?子寅下意识地朝着客栈之外看了一眼,眼下,正是午时未到的时间,天色阴沉,雪色盈盈,哪里有的太阳影子呢? 嗯,是的,太阳自然是不会从西边出来的,而聘儿至所以如此反常,怕是有所图吧? 有所图? 子寅若有所思的眼神,在段青的身上转了一个圈儿! 是的呢,能养活得起如此高手的段青,自然非一般人可比,那么,她的“随便提”的要求,自然是能满足聘儿这种小姑娘的任何需求的吧?比如说,银子?再比如说是傍个金主儿,求个半生富贵…… 想到这里,子寅眨了眨眼, 这一路行来,子寅怎么没有看透,聘儿原来是一个如此会替自己谋算的丫头呢? 子寅真的想捂脸,地上有缝的话,他真的想往下钻了!好吧,其实他也和聘儿不熟,要是待会儿,要是聘儿说了太过失礼人的话,他可不可以说,这个人他压根儿不认识呢?? 子寅站在一侧,象是种蘑菇一般的,眼珠儿转啊转的。而这边呢,两个女孩子倒是其乐融融的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天儿! 聘儿才不管那个纠结的子寅呢,她压根儿没有看子寅一眼,只是细心地替段青上了药,又撕下一条布条,替段青包好了伤口,自己看了看,满意了,这才说道:“嗯,嗯,这样包扎一下的话,真的好多了!” 段青抚了抚自己的伤口,只觉得一阵清凉——段青当然不是个不识货的人啊,她至所以让聘儿替自己上药,只不过发现了,这药可不是一般的药。用习惯了好东西的段青,这才允许聘儿往自己的伤口上抹了! 段青仰了仰下巴,有些倨傲,又有些高傲地说道:“嗯,我刚刚已经说过了,你们刚刚替我赢了赌局,现在,又替我包好了伤口——聘儿是吧?你们想要什么,可以尽管提的!……” 聘儿盯着段青半晌,忽然微微地笑了一下! 聘儿原本就是个伶俐漂亮的小姑娘,此时一笑,犹如冰雪绽放,清亮诱人,漂亮极了! 聘儿轻轻地问道:“不知道段小姐和那位……赌的是什么呢?” 段青似乎对聘儿印象不错,听到她问,想了想,指了指站在一侧的灰衣人,骄傲地答道:“我和他打赌,要是我赢了我就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外面玩上个半年,若是我输了的话,就得乖乖的跟他回去,但是刚才,因为你们帮了我一把,所以我赢了,我可以在外面玩上个半年才回去了……” 段青的食量似乎并不算大,三个饼子下了肚子,她几乎已经半饱了。此时,伸了个懒腰,一脸无比陶醉,无比幸福地说道:“半年啊……我得好好想想,这半年,我要去哪里好好逛逛才行!” 聘儿笑吟吟地望着段青,无论段青说什么,她都好脾气地听着,既不插口,也不表示任何的意思! 段青的脸上,随之有些苦恼——这实在是一个心事剔透的姑娘啊,她脸上的表情,只有开心和不开心两种,而且,无论是哪一种,都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只要是长了一双眼睛的人,就绝对不会看错! 聘儿淡淡地说道:“那恭喜段姑娘了,有了半年的假期,的确可以到处去逛逛了!” 身份诚可贵,富贵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段青跟着聘儿的话,说道:“是的啊,你和我想的一样呢……但是,我要去哪里逛逛呢?要知道,我可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啊!” 聘儿笑着,看着段青,笑道:“这个嘛,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的,因为,我也是第一次出远门儿呢!” 段青的眸子里,光光闪闪的,象是等着聘儿帮自己出主意呢。然而,聘儿一句话过来,段青就象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一下子没有力气了! 然而,她终归还是记得自己的承诺的! 段青看着聘儿,有气无力地说道:“你既然不知道,我就去问别人吧……但是,你们刚刚帮了我,想要什么报酬呢?” 聘儿不知道的是,刚刚的瞬间,就在她回答段青的话时,那个灰衣人蓦地抬头,一对冷光四射的眸子,冷冷地望着聘儿,看那眼神,似乎若是聘儿说错话的话,他不介意,在一个伸指之间,就要了聘儿的命一般!一侧折子寅,看了灰衣的人神情,不由地警惕起来,他不动声色地朝着聘儿这边靠了一下! 第六百二十七章 不答应也是错 然而,灰衣人的眸子,很快就垂了下去,刚刚的一切,就象是没有发生一般! 然而,聘儿的答案,却是不知道! 那是一个很诚实,却让人非常无奈的答案——不知道! 段青看着聘儿,眼神却是不知道游向了哪里。似乎,她真的在想,究竟哪里好玩一般! 子寅看了一眼聘儿,心道,难道说,你真的想要什么报酬不成? 灰衣人也抬着眸子,快速地看了聘儿一眼——这个小姑娘,怕不知道今日得来的承诺,有多重要吧?可以说,段青的一句话,可以让她富贵三代,更可以荣耀一生。 几乎所有的人,都看着聘儿,想知道她是如何选的!在几束不明意味的眸光里,聘儿走上前去,帮段青续上了茶水。她看着段青,依旧笑吟吟地说道:“聘儿在这里谢过姑娘了,也很高兴在这里认识姑娘……但是……” 聘儿微微地顿了一顿,子寅的心都跟着扯了一扯。他心道,聘儿啊,聘儿啊,你好歹也是你家郡主的大丫头了,可不要提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条件,让人家笑掉你的大牙啊…… 子寅一边在心里腹诽,一边死死地盯着聘儿,似乎,只要聘儿说了什么,他就会跑上前去,死死地捂住聘儿的口一般呢! 一侧的灰衣人,看似对这边的情况一点都不关心,但是,他的眼角的余光,却死死地盯着聘儿,象是聘儿真的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一般! 然而,聘儿很快地摇了摇头,说道:“子寅公子呢,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呢,却是什么都不需要的!” 什么都不需要? 一侧的灰衣人,有些震惊地看了聘儿一眼。 段青的眼睛,却在霎那间睁大了:“你的意思是说,想让我欠你一个人情?” 放着条件却不提,这个小小的丫头,可是想让自己欠下她一个天大的人情,以后的时候,好坐地起价么? 聘儿摇摇头,说道:“你不欠我……” 段青眨了一下眼睛! 聘儿继续说道:“刚刚,被人欺负的是我,姑娘你是来帮我的,因为帮我,还差点儿被人欺负,虽然,子寅公子帮你解了围,可是,真正救姑娘的,却是你的自己人……” 聘儿的话,说得十分认真,但是,听到“自己人”三个字的时候,段青却不由地抽了抽唇——自己人嘛?她何时将那个人当“人”看待过呢? 但是,聘儿的话,段青却是不乐意的,她摆摆手,说道:“行了,你也别给我绕了,实话说吧,不管谁欠谁都好,这都没关系,但是,你帮我赢了赌注,这半年来说,对我十分重要,所以,我乐意答应你们一个条件,说吧%……你想要什么?” 最后的字眼,已经说得很慢。段青逼视着聘儿的眼神,已经露出了点点锐芒,似乎,她已经答应了的东西,就没有办法收回一般,而若是聘儿不答应的话,就是不给面子于她! 聘儿看着段青,又是嫣然一笑! 说实话,平日里,子寅并没有觉得聘儿有多漂亮,但是,这一笑,却让四周的一切,霎时间失了颜色。 聘儿摇摇头,轻声说道:“真的多谢段姑娘了……但是,我们什么都有,我们什么都不需要,若是段姑娘真的要我提个条件的话……” 子寅的心,又一下子悬了起来,而一侧的灰衣人,则眸子里流露出冷笑——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这个小姑娘,蛮会玩的嘛,看来,她的无所求,只不过是表面而已的吧? 段青看着聘儿,眼神严肃——是的,她的一诺,重于泰山,无论聘儿提出什么,她都一定会,竭力成全! 聘儿看着段青的颈间,笑道:“若是姑娘真要我提的话……那么,我希望段姑娘的伤快些好起来,还有,就是这半年,你一定要玩得开心一些!” 灰衣人呆了一下! 段青却结结实实地呆住了! 一假的子寅,看着聘儿,脸上流露出一抹了然的微笑——聘儿,不愧是郡主的丫头啊! 段青迟滞的表情,半天才有了神采,她扁扁嘴,说道:“我真没见过你这种笨蛋……但是,他呢?” 段青伸手一指,指的却是子寅! 这下,子寅也彻底石化了——嗬,居然还有他的份儿? 子寅摆摆手,刚想说什么,聘儿已经抢先答道:“我想子寅公子的想法,和我是一样的!” 子寅点点头,十分认真地说道:“聘儿说得对,我的想法,和她是一样的……” 这下,就连灰衣人,也多看了子寅一眼! 聘儿笑道:“是的呢,段姑娘,我们什么都有,也什么都不需要……如果真的让我提的话,就是刚才的那个!” 听了聘儿的话,段青的眼里,已经不仅仅是意外那么简单了! 什么都有? 什么都不要》? 段青吃惊地看着聘儿,一时居然说不出话来——这,应该是个小丫头吧,身上穿的是新衣服,却可以看出,是不值什么银子的,而且,她好象身上连银子都没有的吧? 可是,面对自己,她居然可以说,她什么都不缺?她说,她什么都没有?可是,她有什么呢?用不完的银子?显赫的家世?众星捧月一样的生活? 依着段青看来,聘儿是没有的! 这个聘儿,可是不好意思提要求,又或者说,是怕她不会兑现么? 段青沉下脸来,淡淡地,却疏离地说道:“我欠了你就是欠了……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和我提啊?那么,我告诉你……” 我告诉你,我可以给你什么! 那样的话,几乎脱口而出!然而,聘儿已经拿起包袱,朝着子寅走去:“子寅公子,我们已经耽误了好多时间了,现在,我们去找小姐吧?” 子寅点点头,说道:“是的,我们快些去吧!” 说完,二人朝段青点点头,居然打算扬长而去! 没想到这二人连话都不听自己说完的?段青的脸上,变得精彩极了。她朝灰衣人使了个眼色,灰衣人点点头,根本没有人看到灰衣人究竟是怎么移动的,一个瞬间,他已经站在了聘儿和子寅的面前,伸手,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子寅看着灰衣人的脸色,也微微地变了一下!他的手,已经按到了腰间的剑要柄之上——子寅从来不喜欢被人胁迫,若是对方就地动手,他也不介意鱼死网破! 然而,灰衣人并没有半分动手的样子,他站在那里,看着地面,对子寅和聘儿淡淡地说道:“我家少主的话还没有说完!” 灰衣人的话里,并没有任何的杀气,可是,却足以让聘儿连连后退两步,她连忙扶住子寅的手臂! 子寅冷笑一声:“难道说,这就是你家少主的待客之道?” 灰衣人低下头去,不说话! 身后,传来段青的声音,带着三分的困惑和不悦:“我只是不明白,是不是我开出的条件,不够诱人?” 子寅一听,顿时气结! 这个段青,还真够我行我素的,她想给人家恩惠,人家不要,就是不给面子?而且,为了这个所谓的面子,她居然还拦着,不让人走? 子寅冷笑一声,正要说话,忽然,头顶传来一个极淡的,却蕴含着无限气势的声音:“这个问题,我想我能回答!” 所有的人都抬起头来,一时之间,表情各自不同! 灰衣人的眼里,闪出一抹凝重。 这个人,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们的头顶,可是,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那人,究竟是何是出现的! 段青眯起眼来,朝着头顶看去——横竖的,她又不会打架,又不会功夫,所以,你怎么出现的,她并不在意,她所在意的是那最后的一句话:“我能回答!” 好,不管对方是谁,只要能回答她的问题就好。 于是,段青十分干脆地说道:“好吧,你答……” 楼梯转弯的扶手处,站着一个身着浅白衣衫的人! 因为背对着光,他的整张脸,都隐藏在楼梯拐角的黑暗之中,只一个淡淡的轮廓,折射着一对璀璨无比的眸子! 那个人,看着年纪不大,可是,他往那里一站,似乎整个楼梯,就变成了不可逾越的高度,在场的无论任何人,都只能仰望,却没有办法超越! 这边,聘儿已经惊叫起来:“啊呀……是九……爷啊!” 子寅已经从灰衣人的身边掠过,朝着那人见礼:“九哥……” 楼梯之上的人,正是夜慕枫! 他听着楼下一阵喧嚣,又依稀听出是子寅的声音,想着那个带着小丫头的子寅,应该是时候到了,于是,就下楼查看。夜慕枫站在楼梯口,已经有好一阵了,灰衣人出手,杀了那三人,那手法,就让夜慕枫的眼神变了一下,而今,子寅和聘儿被阻,他才终于出声! 聘儿一看到夜慕枫,立时欢喜地上前行礼,迫不及待地问道:“九爷,我家小姐可在上面否?” 夜慕枫点点头,说道:“是的,就在左首的那一间,你去找她吧!” 聘儿听了,开开心心地就要上楼,可是,才上了两阶,她又转过身来,朝段青行了个礼,说道:“段姑娘,希望你能玩得开心一些!” 说完,就蹦蹦跳跳地上楼去了! 这边,子寅也朝段青拱了拱手,转身,也站到了夜慕枫的身边! 段青微微眯起眼来,看了夜慕枫一眼:“你刚刚说,你能回答我的问题!” 此时的段青,已经和方才判若两人。 她虽然没有任何的功夫,人也纤弱得几乎风吹即倒,但是,当她开口的时候,一种无以言喻的气势,就从她的身上流泄出来。 那是一种浑然天成的,绝对没有半分做作的气势,那样的气势,即便站在夜慕枫的面前,也丝毫不输于对方半分! 那样的一个女子,因为她原本所散发出来的光芒,似乎,整个客栈之中,都随之亮了三分! 第六百二十八章 主子和丫头 那样的一个女子,哪里还有半分片刻之间的俏皮,还有天真呢?她的脸上,象是冰雪凝成的优雅和淡定,让人一看之下,心生三分的寒意! 子寅怔怔地站在夜慕枫的身后,看着和片刻之间判若两人的段青,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做了白梦一场,抑或是被人戏弄了一番! 眼前的段青,贵气逼人,高贵雍容,宛若那九天之上的凤凰,毋须凌风展翅,就已经轰动九霄! 眼前灰影一晃,灰衣人已经站回到段青的身边,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冷冷地看着楼梯上的夜慕枫! 夜慕枫的脸上,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宛若秋水静波之中,缓缓飘来的一片落叶,惊扰了整个湖面的平静! 夜慕枫道:“没想到小理国的三公主会如此执着于一个微不足道的答案!” 他认出了自己? 段青脸上的平静,被瞬间打破,她脸上完美的面具,也透出一丝裂缝。蓦地冷笑一声,段青看着夜慕枫,板着脸说道:“我怕欠人情!” 金银债好还,人情债却难还。这个道理,谁都明白,所以,段青不想欠下人家的人情债,就是一点都不可以! 夜慕枫还是淡淡地笑:“所谓欠与不欠,只不过是三公主的执着与放不下而已!” 夜慕枫一早就在楼梯之上,看着下面的动静。 原本,夜慕枫是没有认出段青的,但是,直到黑衣人出手,段青和子寅抢夺食物的时候,她的手肘上扬,手臂之上的特殊印记,引起了夜慕枫的注意! 而就连夜慕枫都没有想到的是,眼前这个看似刁蛮任性的少女,居然就是小理国的三公主。 在小理国,向来以女子为尊,一夫一妻。而能继承王位的,则是国主最小的女儿。 这个三公主,很显然并不是小理国主最小的女儿,但是,不知道为会么,自她之后,所生出来的女儿家家的,居然全部都少年夭折,无法养大成人,所以,这个三公主长到至今,仍旧是国主最小的女儿! 并不是国主最小的孩子,但是,男孩儿,并不能继承国主之位的,所以,眼下,在小理国之中,最最尊贵的,仍然是眼前的这位三公主! 而至所以让夜慕枫喝破段青的身份,除了因为她的印记,还有灰衣人的出手之外,就是她的年纪! 小理国的国主,一共有七个孩子。最小的一个,才刚刚十四岁! 七个皇子、皇女之中,皇子共有四个,皇女三个,而两个大的皇女,已经长大成家,只有这个最小的皇女,还养在深宫无人知道! 所以,夜慕枫这一看,就知道了眼前的女子的身份——小理国的三公主,段青莲! 而就在此前,段青莲告诉子寅和聘儿的名字,就是段青! 夜慕枫又微笑起来。无论如何,那看着有几分真诚,可是,却半点都让人温暖不起来让他们天天,并不是段青莲想要的,她板着脸,看着夜慕枫,说道::“你认得我,我却不认得你——这不公平……” 夜慕枫听了,他拂了拂袖子,淡淡一笑,说道:“夜慕枫!” 听了夜慕枫的话,段青莲的眼睛,蓦地瞪大了:“你就是那个冤大头的九皇子?” 冤大头的九皇子? 这样的话,成功地让夜慕枫苦笑,而让站在夜慕枫一侧的子寅怒目而视! 这个什么公主的,你是怎么说放话的?我家的殿下,什么时候成了冤大头了呢? 夜慕枫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苦笑一声:“我可不就是那个冤大头九皇子了……” 这个段青莲,看着一派天真,毫无心机的样子,但是,夜慕枫可不敢如此轻看于她,因为,她往往看似天真的话里,藏匿着的,却是洞察人心的深深玄机! 没想到夜慕枫居然爽快地承认了,这下,段青莲再也忍不住了,她大声笑道:“哈哈……冤大头!” 一侧的子寅实在听不下去了,他沉声说道:“三公主还请自重!” 段青莲扁扁嘴,说道:“哼,什么自重不自重的?我才不是你们的国民,动不动就要讲仁义道德的!” 子寅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三公主,听着说话象是单纯直接,可是,却是句句诛心啊! 段青莲看子寅说不出话来,突然望着夜慕枫,话锋一转,说道:“你告诉我,是不是刚才你让你的手下来试探我的?” 那个子寅,还有那个貌不惊人的小丫头,居然是夜慕枫的人。这让段青莲有些吃惊不已,虽然,那个聘儿的主子,段青莲还没有看到,可是,能和夜慕枫走在一起的人,身份又能低到哪里去呢? 想想此前的一切,段青莲自然生出一个想法,那就是,说不定这一男一女的两个下人,就是夜慕枫派出来,打探她的底细的! 夜慕枫听了,只是笑,但笑不语! 而站在夜慕枫身后的子寅已经愤愤地出声了:“想不到三公主居然是这样的人……” 段青莲斜斜地瞪了子寅一眼,——她是什么人?她不管是什么人,又关这个傻小子什么事呢? 子寅看着段青莲,眸子里的光芒有些讥讽,又有些鄙夷:“难道说,真的与假的,三公主是真的分不清么?”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就算子寅是夜慕枫派出来的,可是,他和聘儿的饿鬼一般的样子,段青莲倒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而夜慕枫,绝对不会可能将自己的人饿了三天之后,来算计她吧? 要知道,段青莲的行踪,可完全是随心所欲。原本,她是想直去京城的,可没想到的是,在穿过无人区之后,心血来潮地和灰衣人打了个赌,然后,就留在了这里! 原本,段青莲是连这客栈都不想进的! 更何况,夜慕枫又怎么知道她会心念之间,转来这里呢? 段青莲自然不是想不到这一层,只不过,她被子寅和聘儿一气,故意说的而已! 夜慕枫看了一眼子寅,说道:“没大没小!” 子寅一听,连忙弯腰服低:“属下错了!” 段青莲最是看不得这两人一唱一合的,刚刚的时候,这个子寅,和聘儿也是这样,将她玩了个团团转,这才一转身,怎么又和夜慕枫玩上了》? 段青莲自问,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主儿,她玩了这么久,也算是累了,于是,伸了个懒腰,说道:“好了,九殿下,你还是赶快回答我的问题吧,答完了,我就要走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目的地不一样,初见也不愉快,那么,段青莲决定,听夜慕枫答了那个问题之后,干脆的,分道扬镳算了! 夜慕枫微微地笑了起来,他看着段青,十分干脆地说道:“难道说,三公主还没有看出来吗?一个人对事物的看法不同,那是因为立场不同……所谓,得天下者,以天下为己任。若心无所求,则无所欲!” 得天下者,以天下为己任。 若心无所求,则无所欲! 段青莲慢慢地咀嚼着这两句话,并不意外地看了夜慕枫一眼——这个夜慕枫,传说对天下没有一点儿的欲-望。可此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呢?是在提醒她什么?又或者说纯属无意之谈呢? 段青莲看着夜慕枫,单薄的唇微微一弯,淡道:“却没想到,小小的举动,就能让殿下说出一番大道理出来,青莲受教了!” 段青莲说完,规规矩矩地朝夜慕枫行了个礼。然后,后退半步,袖子一甩,朝灰衣人挥挥手,说道:“走了,走了,既然九殿下在这里,那么我们应当回避才是……突三,我们走了!” 段青莲说完,胖乎乎的小手一摆,就抬脚,朝着门外走去! 段青莲这是离开,也是脱嫌,总之,她一个小理国的三公主,和一个天朝的九皇子在一起,可是弊大于利啊。这说到底的,总算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才是啊! 夜慕枫看着段青莲想离开,神情仍旧是淡淡的:“三公主一路好走!” 这个小理国的三公主,居然出现在这里,谁能告诉夜慕枫,这究竟是为什么吗? 段青莲才刚刚迈出脚步,只听楼上传来聘儿的声音:“九爷,我家小姐请九爷一起用膳呢!” 商雪玉醒了? 夜慕枫想也不想地转身,应道:“让你家小姐稍等片刻,我马上就来!” 昨晚,商雪玉的失踪和出现,都太过诡异,夜慕枫让人查来查去,却还是没有查到,这一切的一切,究竟都是为了什么! 而商雪玉的这一睡,也是到了现在方起,夜慕枫虽然已经和绯衣说过,要严格守密,且不能让商雪玉知道这事儿,但是,谁知道商雪玉醒来之后,对于昨日的事情,知道多少呢? 眼看着段氏的三公主已经停住了脚步,一双大大的眼睛滴溜溜地朝上望去,夜慕枫又朝她拱了拱手,然后,转身上楼去了! 段青莲却是没有走! 段青莲不走,突三也站着不动。似乎,他的眼里,就只看得到自己的主子,不管主子在哪里,他都会适时地出现在哪里! 段青莲的眼珠子转了一转,朝段青莲说道:“突三,能让九皇子紧张成这样的女子……” 这个女子,会有什么样的来路呢? 突三淡淡地看了夜慕枫的背影一眼,说道:“据传,天朝的九皇子殿下在商州的时候,识得一位商家的庶出小姐,但这位小姐,又是南王府的血脉,想来,就是那位小姐了吧!” 商家的小姐? 而且,还是个庶女? 再到了后来,又是那个什么南王府的郡主? 不得不说,段青莲的好奇心,可全部都被勾起来了! 段青莲看着突三,突然一甩袖子,说道:“突三啊,我看看外面,这冰天雪地的,路似乎不是很好走的样子啊,倒不如,我们也在这里休息上个三、两天的,再启程继续往前走?” 突三只是低下头去,淡淡地说道:“谨尊少主吩咐!” 段青莲却是看了突三半晌,突然轻笑一声,声音有些悠长地说道:“突三啊,你确定,这就是你的心里话么……呵呵,从来我的吩咐,你也并不是全部都遵从的吧……我有时真的想知道,你的底线,究竟是什么!” 第六百二十九章 你是我非 段青莲微微眯着眸子,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突三,她的眼神,并不是多么的犀利,然而,突三却觉得,在自己的这位少主的注视之下,犹如芒刺在背! 今年才十四岁的少主,就是这样的个性。 平日里,她漫散而且没有个性,然而,那都只是表象而已,实际上,这一位年轻少主的心思,犹如深幽的海渊一般,你既看不到底,也真的捉摸不透! 而且,自从九公主六岁夭折之后,三公主的心思,就更加地难以捉摸了! 段青莲虽然是笑着的,但是,她的笑意,却不达眼底。此时,她看着突三,却又似乎透过突三,看到了不知道何处的彼岸,那清清幽幽的神情,犹如刺得人出血的冰棱子一般,虽然是软水凝结出来的短暂坚锐,但是,却可以刺穿任何最最紧张的坚盾。 段青莲脸上带笑,却没有半分的温度。突三低头的着,显出了有些佝偻的后背。他的动作就停在那里,既不说话,也不动! 段青莲挥挥手,终于收回了那种眸光,她不再去看突三,只是将眼神移向了楼梯的顶端,那里,有她现在立刻想看到的人,还有,想立刻知道的一些事情! 段青莲的唇角,微微地弯了弯——南王府的后裔啊?这位所谓的郡主,呵呵…… 段青莲的眼角余光看到突三还停在那里,于是,很随意地摆摆手,息事宁人地说道:“算了,我不和你计较这个,总之,这接下来的半年时光,可都是我的,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而你,只要好好地跟着就是了!” 突三低着头,还是不说话! 而段青莲也似乎根本用不着突三说话,因为,她已经袖子一甩,转身朝着楼上走去! 商家的庶出小姐嘛……段青莲真的觉得十分好奇! 所以,段青莲决定了,她要去会一会那位所谓的、南王府的郡主! 段青莲决定的事情,从来不用和任何人商量的,她向来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这个原本宾客满座的客栈里,在上演了一出又一出的闹剧之后,原本坐在这里的宾客,早已作鸟兽散了。 就是那些没有地方可以躲的,要么跑进了自己的房间,要么,就是躲在门外的廊下,偷偷摸摸地朝里窥望! 杀人的人还在,那些死去的人人尸体,却已经不见了! 争夺馒头和包子的人也一先一后地离去,只剩下小二捧着大托盘的包子,欲哭无泪地看了稳坐在柜台之内的掌柜一眼! 只有那个坐在柜台之后的掌柜的看了一眼小二,又指了指楼上。于是,小二脸上浮出了抹喜色,他乐颠乐颠地,将包子和饼子,全部都端到二楼上去了! 哼哼,反正,这包子是有人叫的,饼子是有人点的。现在,这些东西可全都做出来了,他们吃不吃,小二是不管的,但总重要的一样是,必须得收回银子! 是的,就是银子的事儿! 就连小二也走了,空空荡荡的客栈一层里,只剩下那些打烂的茶壶,还有被踢翻的椅子啊,凳之之类的横七竖八。 一直坐在柜台里看帐本的掌柜的,这才抬起头来,朝着前面的方向,淡淡地看了一眼! 那一眼,让旁边看到的人,不由地想要打个寒战!只不过一瞬间的功夫,那眼神就消失不见了。掌柜的重新低下头去,看着手里的帐本,可是,很明显地,已经被揉成了一团——这个掌柜的,根本就不是在看帐本啊,他不过是将手里的帐本,揉成了一团而已! 过了良久,掌柜的轻轻地吁了口气。然后,他抹了一把额头上,根本就不存在的冷汗。揉成一团的帐本,被重新摊开。那团皱纸之下,赫然是一个大大的圆洞,那洞,清晰的五个手指印清晰地呈献,若再有人细年,那手指印,就和掌柜的手指,一般大小! 柜台之前,又围上了几个人!大家看着掌柜的,以眼神在问——那些惹事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掌柜的脸上的表情,在抬起头来之后,重新带了一抹平日的寻常神色,虽然没有笑空,但也不会让人觉得,拒人千里之外! 看到那些原本躲着的宾客,此时小心翼翼地闪了出来,掌柜的朝后面叫了一声,只见另外一个小二打扮的男孩儿,拿了扫把出来,钭地上的残渣都清扫干净! 那些宾客们看看二楼,再看看外面——原本阴暗的天气,变得更加阴沉起来。有细细的雪沫子,正从天际,缓缓而落! 眼看着,这今日里又要下雪,那些不急着赶路的宾客们,只好又回到了客栈之中,准备吃些东西,然后,再找地方好好休息一番! 二楼靠窗子边的座位上,商雪玉已经神色平静地坐在那里!窗外的碎雪,纷纷扬扬而下,落在满是黑色脚印的大街上,大街上没有人,只有三三两两的马车,快速地从冰雪路面上一碾而过。眨眼的功夫,就又是一片寂静! 二楼不比一楼的喧嚣热闹,而这里,只隔了一半的空间,也是专门为二楼贵宾之类的房间间设用的,所以,特别的安静。 一片雪色倒映着屋内的宽大窗棂,显得这里的光线,并不算暗。商雪玉长时间地看着窗外。她似乎在看远处的飞檐兽角,更象是在看那幕帘似的雪影。她的身上,披着一件雪白的狐裘,安静地蜷缩在宽大的椅子上,远远地看去,似乎是一尊冰雪做成的雕像,看那样子,安静得几乎与世隔绝! 突然,商雪玉的肩膀动了一下,大氅从她的肩膀上滑落,可是,她似乎未觉一般地,仍然静静地坐着,没有半点要起身的意识! 商雪玉自从起床之后,就一直坐在这里,而且,她安静的模样儿,真的让人觉得,那只是一团白簇簇的雪堆,而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儿! 绯衣轻轻地叹了口气。自从商雪玉醒来之后,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直到现在了,若不是聘儿上来,一直叽叽喳喳不停地说话,怕一直到现在,商雪玉都还一句话不说的吧? 客栈的二楼里,其实并不算冷。毕竟,这里连带着那些客房,再加上窗子又密封得好,所以,那冷气是很难进得来的。但是,商雪玉却将窗子开了一张缝隙。拂面的冷风,再加上无处不在的雪沫子,不时地跳进来一片两片,还没有接触到人的肌肤,就已经化成了水! 绯衣不敢去关那窗子,因为,她只要一动那窗子,商雪玉就会用沉默的眼神,冷冷地望着她,似乎,她做了天大的错事一般! 冷冷的空气,几乎无处不在。没过多久,就吹得商雪玉的浑身发冷。可是,无论怎么冷,她都一直怔怔地望着窗外,即便绯衣怎么劝,都不会说一句话! 绯衣轻轻地叹息一声,她上前一步,一边帮商雪玉将大氅重新披好,一边回头,听着聘儿絮絮叨叨地痛诉着子寅的无处不在的错事儿! 这一对小冤家,可是结伴走了十多天啊,子寅又是个出了名的榆木疙瘩,这也难怪聘儿在这里气愤地数落他的不是了! 相信若是聘儿和子午结伴的话,要好得多。因为,子午不但会讨好女孩子,更重要的是,他会将聘儿照顾得很好! 但是,无论聘儿和谁结伴,这些,岂是绯衣说了算的么?眼下的子午,怕还在京城之中,为了南王府和九皇子府的事情,忙个不停的吧? 绯衣摇摇头,将这些混乱的思绪抛开,她转头,淡淡地看了聘儿一眼,说道:“行了,子寅不好,子寅对你不会说一——聘儿,这些话,你可都说了八百遍了,你倒是累不累啊?” 绯衣不客气地将聘儿的话给堵住了,这让聘儿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她顿时红着脸,说道:“哼,说到底,还不是怪子寅……” 聘儿的小嘴,微微地翘着,鲜红的唇子,轻轻地一撇,可不是一副小孩子被人抢了玩具的模样儿么? 绯衣看着聘儿,不禁哑然失笑。她摇摇头,刻意地将话题叉开了:“对了,那个聘儿啊,小姐离家挺久的了,你倒是和小姐说说府里的情况啊……商老爷和夫人现在身体可好?大少爷呢?他怎么样啊?还是那样的顽皮么?还有七小姐呢,她一向可好?还有红雨和红珊呢?她们可都好么?” 绯衣一连串儿的,将府里的人问了个遍。意思是叫聘儿不要将精力和口水,不要全部都花费在了子寅的身上了!毕竟,夜慕枫一会儿就要上来了。当然了,夜慕枫是绝对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儿罚子寅什么的,但是,若是子寅听到聘儿编排他的不是的话,一定会翻脸的,到了那时,两人虽然不至于吵起来,但是,也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这以后的日子,还长得很呢,若是以后的这一路上,若是两个人一直针对的话,大家可就没有什么安生日子可过了啊! 而绯衣,直觉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形,所以,干脆就阻止两人,还是不要在这里吵吵闹闹的了! 聘儿的话,被毫无预兆地打破了。她抬起头来,只看到商雪玉一对十分漠然的眸子,还有绯衣正一个劲儿地使着的脸色! 聘儿知道,自己的话,商雪玉压根儿就没有听到耳里去。她顿时“嘿嘿”一笑,凑到商雪玉的面前,说道:“小姐啊,老爷上京城去了,还没有回来,夫人的身体,比之前一段时间,结实了不少,那个柳大夫又来了两次,替夫人把了脉了,说是身上的余毒已经完全清除了呢!” 商雪玉总算回过头来。 又或者说,是聘儿的口里,那些熟悉的称呼,引起了商雪玉的注意! 商雪玉转过脸来,看了聘儿一眼,说道:“母亲的身体真的无恙了?” 第六百三十章 公主驾到 商雪玉的声音,有些喑哑低沉,完全不似平日里的温润和起伏。聘儿明显地愣了一下,却很快说道:“那个……是的,夫人的身体已经无恙了,奴婢这次出门儿的时间,还和夫人道别来着,夫人叮嘱奴婢,说要好好侍候小姐呢!” 商雪玉点了点头,眼睛又缓缓地转向了窗外。 聘儿看着商雪玉的表情,心里有些发堵——莫不是因为红雨和红珊没来,小姐不高兴了?又或者是说,是嫡自己的话太多了,所以,小姐不开心了? 聘儿拿捏准商雪玉的心态,只好用力地吞了一下口水! 一侧的绯衣连忙朝聘儿使了个眼色,说道:“对了,聘儿,大少爷降七小姐呢?他们可还好?” 聘儿木讷地点点头,说道:“大少爷也好啊,他经常去小姐的院子里坐呢,一坐就是半天,有时,七小姐也会来,奴婢看得出来,他们都很想小姐呢……” 绯衣看了商雪玉一眼,对方仍旧没有什么表情。倒是聘儿,停了一下,又继续说了下去:“七小姐也很好啊……奴婢出来的时候,七小姐还抱怨着,因为府里的一摊子事,她就不能跟着出来逛一逛呢!还说,过了年,一定要带着大少爷,去京城里好好地玩上一玩呢!” 绯衣看着商雪玉,笑道:“小姐啊,您看看,这府里的人,都记挂着您呢!” 商雪玉转过头来,看了聘儿一眼,说道:“对了,老夫人呢?她身体可好?” 商雪玉终于开口说话了——而且,还是问老夫人? 要知道,这可是商雪玉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啊。绯衣听了,惊喜地说道:“聘儿,小姐这是问你呢……老夫人可好么?” 其实,那个老夫人好不好,绯衣心里一点都不关心,而商雪玉,一定也是不关心的,因为,在商雪玉的心里,她所关心的,不过是杜甄、商天琪,还有就是商紫如。而商雪玉至所以问老夫人,只不过想知道,她有没有趁机兴风作浪就是了! 几个人正在说话间,夜慕枫走了上来,看到商雪玉神色平静地坐在那里,夜慕枫不由多看了一眼! 商雪玉的神情,非常的平静,脸色,也比平时略显苍白,此时,她看着夜慕枫的神情,平静之中,流露着几分虚弱和疲惫! 不用说,那自然是因为昨晚一晚上没睡,又被人不知道摄去了哪里,所以,这才表现出一副没有什么精神的样子吧? 看着商雪玉平静至极的神情回过头来,夜慕枫的心里,无来由地跳了一下。也不知道,昨晚的事情,商雪玉究竟记起多少? 看到夜慕枫上来,商雪玉坐着,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一侧的绯衣连忙搬了拉开对面的一张椅子请夜慕枫坐了下去。 夜慕枫望着商雪玉,说道:“怎么样?这睡了一晚上,有没有觉得舒服一些?” 商雪玉点点头,又摇摇头! 看着夜慕枫有些奇怪的眼神,她平静地说道:“我昨晚睡得早,可是,今天早上起来,又觉得很累,就象是跑了很远的路的样子!” 夜慕枫听了,不由摇摇头——袜子上沾了那么的雪和泥巴,岂不是跑了很远的路么?只不过,这路究竟有多远,除了商雪玉之外,就真的没有人知道了! 夜慕枫看着商雪玉,摇摇头,说道:“你想多了,想来是因为夜晚寒凉,所以,你又踢了被子,所以,才觉得越睡越累吧?” 商雪玉回头,盯着夜慕枫看了半晌,说道:“你怎么知道我踢被子的事情?” 这个夜慕枫,莫不是半夜跑到她的房里去了么?要不,这样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的呢? 这下,夜慕枫的脸,有些可疑地红了! 一侧的绯衣连忙打了个圆场,笑道:“还不是小姐您自己说的——前些日子,您染了风寒,九殿下问起,您就说是踢被子踢得的啊!” 商雪玉听了,不由抽了抽唇——用不着这一句话,就记上个三年吧? 绯衣和聘儿在一侧殷勤地侍候着,没多久,她们点的早膳,就已经摆上来了——清淡的小粥,几样送粥的小菜,还有那些包子,饼子什么的! 这家客栈里的早膳,也就是这样的了,想挑剔,都没有得挑的。 商雪玉看着那早膳,没有说话,要知道,以前的时候,她吃这些,也是吃了许多年的,所以,也没有挑剔的必要。只不过,在最后的最后,小二端上来的几样小点心,倒是让商雪玉有些意外! 商雪玉看着夜慕枫,说道:“这些,都是你点的吧?” 夜慕枫点点头,说道:“在这地方,也实在拿不出什么象样的东西,看来看去,怕只有这些了!”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这点心还算不错!” 说着,商雪玉看了点心一眼。 绯衣会意,连忙拿着筷子夹了一个,放到商雪玉面前的碟子里! 商雪玉还没有动手呢,只听楼梯的方向,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哟,有好东西吃?刚好我没吃饱,这可真的赶上了!” 商雪玉朝外看了一眼,只看到一个身着男装的背影,一步一步地朝着两人走来! 但是,这个男子,走起路来,又不大象男子的样子,似乎,更象个姑娘? 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和夜慕枫相熟的?若是那样的话,岂不是可以名正言顺地坐在这里了? 但是,商雪玉直觉,眼前的这一位,并不是十分熟悉的人,因为,看他的样子,带着的,不是熟悉,而是些微的挑衅! 夜慕枫又是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的一个男子的呢? 商雪玉抬起头来,疑惑地看了夜慕枫一眼! 夜慕枫看向了段青莲,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很显然的,对于眼前的情形,并不是夜慕枫想看到的! “公主怎么又回来了?刚才,你不是已经出门了么?”夜慕枫看着段青莲,淡淡地说道:“真没想到,公主的主意,可真转得快啊!” 段青莲指了指窗外,大言不惭地说道:“九殿下莫非没有看到么?那雪下得这么大,又怎么赶路呢?再加上,我根本就不认识路啊,这大雪天气的,若要找个人问路,也是不容易的吧?” 段青莲看着夜慕枫,淡淡地笑:“莫非,九殿下看了我就生厌,所以,才不希望我回来么?” 夜慕枫干脆转过身去,不再理段青莲了! 不过,倒也是因为段青莲一提,夜慕枫这才看到,商雪玉身边的窗子,居然开了一条缝隙,那冷冷的风,直吹到商雪玉的身上,冻得她的脸,都有些发青! 夜慕枫蹙眉,责怪地说道:“怎么回事?这么冷的天气,为什么要开窗?” 说着,夜慕枫伸手就要去关窗子,然而,一只手,却轻轻地按住了他的手,夜慕枫垂下头去,只听商雪玉一对幽黑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轻声说道:“别关……屋子里太闷了,我受不了……” 屋子里太闷了? 段青莲有些奇怪地看看四周,再看看脸色已经冻得发青的商雪玉,不由耸了耸肩膀,说实话,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看着娇滴滴的姑娘,居然是不怕冷的! 既然夜慕枫不待见自己,段青莲就不想再给他不天堵了! 可是,看着夜慕枫对商雪玉的样子,段青莲不由地挑了挑眉——咦?怎么回事?夜慕枫居然对这一位什么小姐的,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 段青莲望着夜慕枫,笑笑说道:“那个,九殿下是不是应该跟我介绍一下这位小姐是……” 段青莲只是看着商雪玉,冷不防,一侧的聘儿一下子站了出来,她望着段青莲,睁大眼睛,看了半晌,忽然叫道:“你是公主……” 自己家的主子,只不过是郡主而已啊,可是,这个段青莲这一上来,居然就变成了公主了? 可是,这是哪家的公主啊?聘儿可不认识的啊。想到这里,聘儿有些丧气地说道:“真没想到,你居然是公主……” 聘儿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看起来,一点都不象公主的段青莲,居然真的是公主,而她,也还没有看出来,这样的话,真叫她有些难受——原本以为,只是一个任性的大家小姐,可没想到的是,居然是位公主…… 段青莲看了一眼聘儿噘得老高的小嘴,笑道:“怎么?刚刚没有答应我的话,可是现在后悔了么?” 段青莲看看聘儿,再看看商雪玉,不由地笑道:“那倒不如我和你家小姐说说,让你从此跟我了算了?” 段青莲一边说,还摆出架势,看那样子,似乎在等待着聘儿感谢自己呢! 聘儿一听,脸立时红了,她的身体连忙往后缩了缩,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段青莲发现,这个小小的丫头,非常喜欢脸红,于是,她笑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又是哪个意思呢……嗯?总之,你跟我算了,怎样?” 聘儿原本还说话不伶俐的样子,可是,此时一听段青莲的话,她忽然直起腰来,大声说道:“我是有主子的人……我,我才不会跟你……” 段青莲听了,微微呆了一下! 怎么着?自己的这个公主,难道不比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的女子好上太多么?可是,这个聘儿,在不知道她是公主的时候,就拒绝了她的建议,而今,知道了她是公主,为什么也不愿意跟她呢? 段青莲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看着聘儿,说道:“你……真的不愿意跟我?” 聘儿一听这话,就更加气愤了,她怒道:“这位公主,我都说了,我是有主子的人呢……我怎么可以跟你?” 段青莲看了看商雪玉,又看了看一脸担心以及气愤的聘儿,她忽然一指商雪玉,说道:“那个……你是她买的不是?我把银子还给她,你不是就可以跟我了么?” 第六百三十一章 你的丫头,卖不卖? 聘儿一听这话,一张小脸直接就黑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个什么三公主的,居然是听不懂人话的是不是?她都说了,自己是有主子的人啊,可是,这个三公主还是一句一个“买”啊买的,难不成说,有银子,真的比天就大了么? 而且,聘儿跟着商雪玉,可是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再一次卖给别人呢? 想到这里,聘儿将段青莲之前留给她的好印象,全部都还了回去。她看着段青莲,气愤地说道:“你别做梦了,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聘儿既是表决心,同时又是告诉大家自己的立场,更是间接地告诉商雪玉,千万可不能将她卖了,因为,她对这个段青莲,可是没有半分好感的! 就算有的话,也在片刻之前,被段青莲的一番话,给吹得干干净净了! 段青莲看了聘儿一眼,觉得这个小丫头生气的样子非常可爱。她不由地说道:“呵呵……你既然是那位小姐的主下人,怕你的卖身契还在她的手上吧?我这边付了银子,钱货两讫,你不就成了我的了?” 段青莲的话,理直气壮,而且,还略微地带了些自豪的样子。她看着商雪玉,想知道对方如何回答! 在段青莲的眼里,这奴婢,自然就是买的,既然商雪玉可以买得,那么,自己再从商雪玉的手里买来不就结了?这说到底,不就是银子嘛,多给些银子,不就会什么事都可以摆平了? 段青莲的话,虽然是实话,但是,却直接得很,也难听得很,听得聘儿的脸色一变,她生气地说道:“我家小姐是不会卖我的!” 在商雪玉的眼里,自己的几个丫头,不是下人而是家人,所以,她怎么可能将任何一个家人轻易地发卖出去呢? 段青莲冷嗤一声,表示不和聘儿一般见识! 段青莲倒是和聘儿你一句我一句的,两人的立场,都十分的明白,而且,也丝毫没有隐瞒,现在,就差商雪玉这个主子拿主意了! 但是,这自始至终的,坐在一侧的商雪玉都只是静静地喝着茶,静静地看着手里的茶杯,从头到尾,她的头都没有抬一下,对段青莲和聘儿的对话,似乎听若未闻! 聘儿气得涨红了脸,跺跺脚,站到了商雪玉的身后。 段青莲的话,虽然难听,可也是实话,如果说,商雪玉真的要将她发卖的话,那么,聘儿也是没办法自己作主的! 但是,聘儿就是不服,她也不相信,商雪玉会真的将自己发卖给段青莲这一种人! 段青莲看看敛眸敛神的商雪玉,再看看夜慕枫,说道:“这位小姐是谁?九殿下你还没有给我介绍一下呢!” 段青莲所用的是“我”,而不是“本宫”。这一则,段青莲不想将两里的关系弄得更僵,这二则嘛,对方又不是她国的臣民,单单夜慕枫,就有资格和她平起平坐,于其端那个高高的架子,倒不如随和一些,大家有什么话的,还能好好地说上几句! 夜慕枫对于段青莲如此脱跳的思维简直是无语了。但是,这问题问到了自己的头上,不答始终不是办法。所以,他望着商雪玉,以极其温柔的语调说道:“佑安,这位是小理国的三公主殿下!” 商雪玉淡淡地抬起头来:“三公主好,佑安有礼!” 说着,商雪玉还淡淡地朝佑安施了一礼,然后,重新坐了回去! 整个过程,商雪玉并没有得到段青莲的同意,自然的,也不会介意她的看法,似乎,她只要做好自己应该做的,然后,就很平静地归于平淡了! 佑安?这更象是个封号,而不象是个名字,所以,段青莲一听,倒是怔了一下——原来,这位姑娘,居然是天朝的有封号的主儿么? 再看看商雪玉的样子,虽然非常的有礼,但是,却眼神漠然,神游方外,看那样子,竟似完全没有将自己放到眼里一般! 看到这样,段青莲的心里,微微地浮起了一些怒气! 夜慕枫又转向了段青莲,朝她说道:“这位,是我南王府的佑安郡主!” 南王府! 佑安郡主! 可是那个战神之家,最后却惨遭灭门的主儿么? 段青莲看了一眼商雪玉,淡淡地说道:“原来居然是有战神之称的南王府的郡主,青莲,倒是失敬了!” 商雪玉有些茫然的眼神,和段青莲接了个正着。她看着段青莲眸子里浮动的光芒,不由淡淡地说道:“所谓战神,只不过是先人的荣誉,佑安,实在是手无缚鸡之力!” 小理国这个名字,商雪玉危在旦夕是听过的。非但听过,而且,还知道不少,商雪玉更知道,小理国之中,以女为尊,更以幼为贵。这个所谓的三公主,应该就是公主之中,那个既尊又贵的存在了吧? 而且,小理国尚武,这个段青莲又是女扮男妆,很显然的有所仗恃。只不过,这个段青莲所仗恃的,并非商雪玉擅长的罢了! 段青莲听了商雪玉的话,不由笑了起来:“依着佑安郡主的意思,可是怕我要和你刀剑过招么?” 以武会友的场合,不是没有。而且,并不分男女。段青莲一听商雪玉先行示弱,自然是想着不让自己以武力恃人了嘛! 商雪玉淡淡地说道:“公主冰雪聪明,佑安正是这个意思!” 这下,段青莲生生地呆住了!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 叫说话留三分,此后好做人! 但是,这个商雪玉,原本就只有那个意思的,不巧被段青莲喝破,她不但不辩解、不粉饰,居然直接地就认输认拙了事? 现在,段青莲终于发现了一个说话比自己更加直白,而且,根本就不懂得掩饰为何物的人了! 人常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现在的段青莲,可是将商雪玉给当成了同类人了! 于是,段青莲不客气地走上前去,顺手坐一侧拉过椅子往商雪玉的身边一坐,大刺刺地说道:“郡主生性爽快,青莲十分喜欢,不若,你我做个朋友如何?” 段青莲屈尊,愿意做商雪玉的朋友,这若是说得清楚的话,可算是商雪玉高攀了。 商雪玉抬起眸子,看了段青莲一眼,她淡淡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只听她缓和的声音轻声说道:“能得三公主的垂青,佑安受宠若惊,但佑安觉得,高攀不起!” 不是高攀不起,而是不想高攀,这个商雪玉,倒是想也不想地,将段青莲的好意给拒绝了! 段青莲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锅底一盘地墨黑了! 她主动上去和人家说,要做朋友,结果,人家怎么说?高攀不起!也不想高攀!换言之,这朋友,咱们是做不成了! 看着段青莲越来越黑的脸色,商雪玉却是看也不看地转过了眸子,端起绯衣为她分好的清粥,轻轻地啜了一口。她那形态,那样子,似乎不准备再理这一位高高在上,却让人难以忍受的公主大人了! 也是的,这一直以来,商雪玉都是有问有答,好问好答,但是,只要一涉及到实质的东西上,她便会想也不想地拒绝!商雪玉的态度,让段青莲几乎要勃然大怒! 然而,在看到夜慕枫极淡、极淡的眼神的时候,段青莲忽然觉得,自己若是在这里和商雪玉翻脸的话,那可是实在不值了! 不能翻脸,不能翻脸—— 段青莲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又硬生生地坐了下去! 商雪玉依旧安静地用着早膳,似乎不准备再说一个字了! 段青莲看着夜慕枫,脸上的笑容,可真的是皮笑肉不笑的。而夜慕枫,则看都不看段青莲,只是看着商雪玉,温声说道:“慢些吃,这里还有呢!” 段青莲这下,真的讪讪的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嘛? 完全相同的境地,却是截然不同的待遇?这个夜慕枫,可不是故意做给她看的么? 段青莲恨得直咬牙,可是,却死死地忍着,不敢发作! 聘儿原本以为商雪玉一定会和段青莲争个你赢我输的,可现在,商雪玉居然象是没事人一样的,既不接段青莲的话,也不和她在任何问题上绕。这下,可气得那个什么公主的,要翻白眼了! 正在这时,小二端着馒头的饼子走上了二楼,他这一上楼梯,就大声吆喝了一声:“客官看好,您们要的早点来了!” 夜慕枫转过头来,看了那盘子一眼! 那上面,整整齐齐地摆着十个包子,二十张饼子! 呃,好吧,虽然这包子和饼子的做法,是比较袖珍一些的,但是,看这数量,还真的是蛮吓人的! 那小二上得楼来,看到子寅、段青莲,甚至是聘儿都在,他的脸上,堆满了习惯性的笑容,朝三人说道:“那个,三位叫的东西来了%……小的看你们上了楼,于是,就顺带的,给端上来了!” 夜慕枫看着这一堆饼子,这一堆包子的,直皱眉头! 这些东西,又是谁的恶作剧? 夜慕枫看着小二,不悦地说道:“小二,我们什么时候叫过这些东西?” 这里用早膳的,就只有商雪玉和夜慕枫两个人,即便这个段青莲是刚刚坐下来的吧,可是,却并没有动筷子的意思,所以,这一看到小二端着一大盘子饼子,一大盘子包子过来,夜慕枫马上就觉得不悦了——这莫不是谁的恶作剧吧?到了此时,还拿这些东西出来? 刚刚在楼梯的时候,夜慕枫的身份,已经被段青莲给喝破了。所以,即便是小二,也知道眼前的这个男子,就是名震天下的九皇子殿下。哪里还敢有丝毫的怠慢呢? 所以,夜慕枫这一问,小二连忙点头哈腰地说道:“这个呢……是位小哥……这位姑娘叫的……” 夜慕枫回头一看,小二指的,不是别人,正是大眼瞪着小眼的子寅,还有就是那个看着这一些包子和饼子有些怔忡的段青莲! 看样子,这的确是这两个人叫的啊……只不过,这两个人,叫的这些东西,真的吃得完么? 夜慕枫也不去理段青莲,只是转过头来,淡淡地看了笔直一般站在自己身后的子寅一眼! 第六百三十二章 把人都得罪完了! 子寅的脸顿时红了。他瓮声瓮气地说道:“这还不是因为那位三公主嘛……” 夜慕枫微微挑了挑眉,子寅叫这些包子,又管三公主什么事了? 子寅涨红着脸说道:“有人欺负聘儿姑娘,三公主去打抱不平,属下就帮了一下手,然后,三公主一脱身,就和属下抢包子和饼子吃!” 段青莲居然和子寅抢包子和饼子吃? 夜慕枫听着,不由摇摇头,他朝段青莲说道:“三公主想必饿坏了,这些包子,已经足够您充饥的了!” 夜慕枫话里有话,自然是你有吃的,爱上哪里吃,就上哪里吃去吧,就是不要在这里打搅我们了! 夜慕枫的话一说,段青莲的脸,也红了一下,只一下,她就理直气壮地说道:“够我吃怎样,不够我吃,又怎样……现在,我想吃那个!” 段青莲不去动饼子,只是看着商雪玉手边的粥碗,有些耍赖地说道:“我要喝那个!” 那碗粥,原本就是为了商雪玉叫的,现在,商雪玉才只分了一小碗出去,剩下的,也都还放着,可段青莲居然想喝粥? 夜慕枫看着段青莲的样子,顿时有些头痛。他只好说道:“三公主,不管你想吃什么,这店里都有得是!” 住店,住店,睡觉吃饭! 相信只要段青莲出得起银子,那么,不管她是想吃天上的龙肉,还是地下的驴肉,这店家,都会想法子给割下一块下来! 可现在,段青莲是不是和商雪玉杠上了?她居然要吃商雪玉的那碗粥? 段青莲眼睛一瞪,恨恨地说道:“我当然知道店家有,可那不得等嘛?我肚子饿了,没有耐心等了!” 这下,夜慕枫彻底无语了! 这个三公主,乍一看蛮正常的样子啊,可是,为什么这一张口的,什么形象都没有了嘛? 段青莲一看夜慕枫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不想自己继续呆在这里了,她将眼睛一瞪,说道:“你什么意思啊你?那粥岂不是要煮的么?谁说想吃一下子就能吃的了?可现在我就饿了,不想等了,吃你一碗,不行么?” 夜慕枫看着段青莲,这次不是无语,而是彻底地无语望天了! 见过无赖的,可没见过段青莲这么不讲理的。 什么叫现在就饿了?那么,刚刚在下面呆了那么久,又磨了那么久的牙,怎么不饿?这会儿,倒觉得饿了? 夜慕枫虽然觉得段青莲不可理喻,但是,却不想和她作对,只好摇摇头,看向了那个放下包子和饼子,转身想溜的小二,说道:“小二,厨房有没有现成的粥?端一碗上来?” 小二腰子一弯,身子一躬,正要说话呢,谁知道,段青莲已经蛮横无理地说道:“不要他端,我不喜欢吃他端的,我就要这个!” 看这样子,段青莲还真的想和商雪玉的粥给扛上了! 夜慕枫脸色一沉,想要说话,这边,商雪玉却优雅十分地抹了一下嘴唇,然后,她站起身来,朝段青莲说道:“公主若想用,就用吧,我现在就告辞了!” 段青莲没想到,商雪玉居然说走就走,她怔怔的,刚刚想说什么呢,商雪玉已经转向了夜慕枫,说道:“我吃饱了,殿下慢用!” 说完,商雪玉转过身子,调头就走! 段青莲一看商雪玉走了,连忙说道:“那个……哎哎……” 然而,“哎”了半天,商雪玉却是头也不回——其实,这也不怪她吧,因为,段青莲叫的并不是她,而是“那个”,还有,就是“哎哎”。 碰巧的是,商雪玉既不叫“那个”,又不叫“哎哎”。所以,这干脆的,不理好过理了! 更重要的是,商雪玉对这一个十分喜欢无理取闹的段青莲,真的不想接她一个字,不想多看她一眼了! 商雪玉走了,聘儿和绯衣也朝夜慕枫和段青莲行了个礼,调头就走! 这下,段青莲这才回过神来,很显然的是,她被某些人,给彻底地无视了! 再看到聘儿走,段青莲忽然想起什么,她朝着商雪玉大叫一声:“哎,那个佑安郡主啊?你的那个丫头卖给我吧,我愿意出双倍的银子啊……” 段青莲的声音很大,似乎怕所有的人听不到一般。面对段青莲如此大的声音,一侧的子寅,不由地气得直摇头——这个小理国的三公主啊,你究竟要脸不要脸的? 这一来,先是和子寅抢饼吃,再接下来,就是和商雪玉抢粥吃,得,这结果一来,她居然又想着和商雪玉抢丫头了你说! 子寅看看夜慕枫,再看看一直跟着段青莲,却垂着头,什么话都不说的灰衣人,直气得翻白眼——你小理国究竟是没有丫头啊,还是没有包子、饼子吃啊,怎么看到了别人的什么,你都想抢上一番呢? 自然了,子寅这些话,只能在肚子里腹诽一下而已。因为,毕竟,段青莲的身份放在那里呢,她再怎么着,也是一国的公主。这身份,你若是不知道倒也还罢了,可是,你若是知道了,还故意冒犯的话,那么,子寅所得罪的,就不是段青莲一个人,而是小理国的国统了! 子寅虽然生气,可是却不胡涂,他更加知道,在这个时候,无论他想说什么,都是不应该的。所以,只好将这些话都放在肚子里,暗暗生气而已! 段青莲冲商雪玉喊了这一嗓子,商雪玉的身体也只是微微地顿了一下,并没有回头! 段青莲见商雪玉停了一下,顿时眼睛一亮,说道:“只要你肯将那个丫头卖给我,我愿意出十倍的银子……你们这里的丫头不很值钱的是不是?那么,我给你一千两银子,一千两,好不好?” 听了这话,聘儿的身体猛地哆嗦了一下——一千两银子,你买的丫头,这个客栈里都住不下了,又何若拿来买她一个小丫头呢? 话说啊,聘儿觉得,在不知道段青莲是公主身份的时候,她们相处得还算愉快,怎么这个段青莲的公主身份一暴-露出来,就判若两人了呢?不但蛮不讲理,而且胡搅蛮缠!更兼不理理喻。 其实,段青莲一直都是如此的蛮不讲理,而且胡搅蛮缠,只不过,聘儿现在才发现罢了! 商雪玉已经走到了楼梯的拐角,此时,听到段青莲的话,她再次停下脚步! 聘儿一看,小脸立刻就白了,她上前去,轻声哀求道:“小姐……” 绯衣扯了扯聘儿,叫她不要出声! 商雪玉怕也是被气坏了,刚刚没有回段青莲的话,是因为她既累,又没有力气,再加上是夜慕枫带过来的人,他有义务招呼到底,所以,商雪玉也就避了一避。但是此时,段青莲的矛头直接对向她了,商雪玉就没办法继续无视了! 聘儿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一千两银子啊……有了这一千两银子,小姐都可以在京城里,买上一栋大宅子了,怎么可能不答应呢? 在聘儿的心里,她自问可产生不出来这一千两银子的价值出来的! 商雪玉既不理聘儿,也无视她的哀求。她就在楼梯口处站定,回过头来,一双犹如冰浸一般的眸子,冷冷地朝着段青莲,微微顿了顿,她才优雅十分地说道:“对不起了,三公主殿下,聘儿不卖!” 商雪玉说完,也不等段青莲回答,居然又转过身去,继续沿着长廊,走了开去! 商雪玉的房间本就不远,现在,这一转一过的,就进了房间,而二楼的外厅之中,就只剩下了夜慕枫和段青莲两个1! 因为段青莲的搅局,夜慕枫也只用了半碗粥,就再也吃不下去了。他看了一眼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段青莲,也站起身来,说道:“三公主请慢用,我也告退了!” 夜慕枫说完,也是袖子一甩,调头就走人了!跟在夜慕枫身后的子寅也狠狠地瞪了段青莲一眼,这才跟在夜慕枫的身后,迅速地走了! 人在片刻之间走光,原本热热闹闹的厅中,现在变得空空荡荡。、除了那些还没有摆整齐的椅子横七竖八地扔在那里,而桌子之旁,就只剩下了托着下巴的段青莲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着,呆若木鸡! 看着人都走了,段青莲原本蛮横而且骄傲的光芒敛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副冷冷淡淡的,却又充满沉思的样子! 段青莲的原本就面对着楼梯,此时,她看着商雪玉消失的方向,再看看夜慕枫消失的方向,一双大且黑的眸子里,不知道流露着怎样的光芒! 人都走了,这粥,段青莲也不吃了。她拿着一双新的筷子,轻轻地敲着桌面上的粥碗,听着那碗发出的清清亮亮的、面且“叮咚”次第的声音,过了半晌,这才喃喃地说道:“战神南王……” 佑安郡主? 九皇子殿下…… 段青莲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拿着筷子,轻一下,重一下地敲着面前的空碗,似乎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突三,你说那个什么郡主的,真的是南王府的后裔么?” 战神南王,所向披靡,最后,却在一夕之间,惨遭灭门之祸。多年以来,虽然大家对于南王府的祸事众说纷纭,但是,段青莲却知道,真相怕早就有人知道了,只不过,这些人,都秘而不宣而已! 但是,现在却被段青莲碰到了南王府的后人,谁说这不是一个契机呢? 突三一直安安静静地站在段青莲的身后,无论是商雪玉的敷衍,夜慕枫的不耐,甚至是聘儿的分辨和子寅的白眼,都没能让他抬一下头。 此时,听到段青莲问,突三低下头去,说道:“只怕是的……” 只怕是的…… 然,也只怕而已! 段青莲突地冷笑一声,说道:“若真是的话,那可真的大事不妙了啊!” 南王府,这个如此神秘的地方,他们曾经拥有的那么可怕的力量,虽然段青莲没有经过过一丝一毫,但是,对于这些传闻,她还是一清二楚的! 第六百三十三章 同路的人 段青莲眸光闪烁,过了半晌,又问了一下:“突三,你说说,他们这是打算去南疆么?” 突三听了,再低头,答道:“恐怕是的……” 微微顿了一下,突三继续说道:“前些日子,国主收到消息,说是天朝的佑安郡主将去南疆祭典,以慰南王府三百多口的在天之灵……眼下,这个佑安郡主,估计就是为此行而来的了!” 段青莲点点头,说道:“嗯,突三,你说得不错,要知道,他们这些中原人,最是兴什么节日之类的,过年尤其隆重,而现在,这个什么郡主和皇子的,连年都不在家里过,却要直奔南疆,你说说,他们是不是还有别的企图?” 突三抬起头来,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忽然低沉下下来的声音,居然有刀兵在之间交错——只听突三冷冷地说道:“怕是的……因为,距离那个日子,已经不远了!” 距离那个日子? 段青莲扔下手里的筷子,拍拍手,说道:“突三,我突然想到要去什么地方玩了——我要去南疆……%” 南疆,那个位于一天朝之南,最最诡异,也最最可怕的地方?? 段青莲居然要去那里? 然而,突三却一个字的异议都没有,他只是将腰穿得更深,说道:“属下当尽力保护公主的安全!” 段青莲微微挑了挑眉,薄薄的嘴唇噘起,只听她说道:“我还以为,你会挡着我呢……” “臣下是不会挡着你的……” 突三直起的身体,似乎怎么站都站不直一般。他没有去看段青莲,只是看向了窗口的方向,眼神淡淡地说道:“臣下以为,公主即将成年,离那个日子,也不远了,所以,是时候承担起一个尊贵的皇女所承担的责任的时候了!” 突三的神情,由原先的沉默,一下子变得谨恭起来,似乎,就在方才的一语之间,两个截然不同的自称,就唤醒了他的某种沉睡的职责一般! 突三的眼神,从原先的低垂到现在的突然瞪大。那里面,居然是光芒四射! 听到这个字眼,段青莲似乎微微怔了一下! 责任? 段青莲忽然冷笑起来——责任是什么东西?能吃么?能用么?能将那么多死去的人,都给救回来么? 要知道,责任可是这世上最最轻薄,最最不值钱的东西的啊! 然而,这责任,又象一座大山,重重地压在她的头上——十四年,甚至,是这十四年之后的,长长久久的一生! 似乎在猛然之间,兴味索然。 段青莲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我累了,要睡觉,你去和店家说,给我一间上房,我要好好睡上一觉,这才有力气跟得上他们啊!” 刚刚,段青莲已经遭遇了一生之中的几次拒绝! 和子寅争饼子吃的时候,被拒绝! 说要聘儿提条件的时候,被拒绝! 想和商雪玉做朋友,甚至是想买商雪玉的丫头的时候,全部都被毫不犹豫地拒绝! 可是,现在的段青莲,却要跟着这些人,去到那个地方去,因为,段青青莲实在是非常想知道,那个南疆,可否是她印象里的南疆,而商雪玉,又是否就是那个血脉几乎已经断绝了之后,重又在这个世界上,重新出现的地主的,新的主人! 有些事,你不去看,就永远都不知道结果。所以,段青莲决定了,她就是要跟着商雪玉她们,去看看那个南疆,去看看,那个南王府! 突三只应下段青莲的话,却没有动,只见他的手,朝着身后,漠然地招了一下,黑暗之中,人影涌动,就有人,直奔楼下去了! 段青莲倒背着双手,望着夜慕枫和商雪玉消失的方向,忽然微微地抿了抿唇! 九皇子是吧? 佑安郡主是吧? 从今天开始,我,段青莲,将与你等同行! 商雪玉回到屋里,并没有立即睡下,她是很困,她是很没有力气,但是,首先她要确定的是,自己究竟是身体有事了,还是真的觉得累了,如若不然的话,这睡一个晚上,都会象现在一般的,精疲力尽,没有半分的力气? 商雪玉走进房间之后,绯衣和聘儿紧跟着走了进来! 聘儿赶紧帮商雪玉拉了椅子,而绯衣则走到一边的小炉子上端起煮沸的水,帮商雪玉冲茶! 商雪玉拈着手里的茶杯,忽然轻声地问聘儿:“为什么来的是你?” 按照商雪玉的设想,这来的人,应该不是聘儿,而应该是红珊,又或者是红雨吧? 其实,也并不是商雪玉偏心或者什么的,而实在是聘儿是个家生子,她的整个家人,都在商府之中,眼下,已经近年关,按照道理,如果不是不得已的话,聘儿应该不会主动远行才是啊! 可是,这来的,既不是举目无亲的红珊,也不是那个还未找到家人的红雨,而偏偏就是聘儿! 聘儿一听商雪玉的话,脸色立时白了一下! 难道说,自己这刚刚一来,就让商雪玉不悦了么?如若不然的话,她是不会说出如此伤人心的话的好不好? 为什么来的是你? 又或者说,在主子的眼里,自己不是那个最贴心的一个么? 聘儿“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商雪玉的面前,她微微颤抖着声音说道:“回小姐的话……实在是……实在是……” 聘儿结结巴巴的说了两个“实在是”,但实在是什么呢?她却似乎不知道怎么说了! 商雪玉看到聘儿跪下了,眉头紧紧地蹙了一下,她一伸手,将聘儿拉了起来,嗔怪道:“你这是做什么呢?我只是随便问问你而已啊!” 聘儿顺着商雪玉的手,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可是,她仍旧低着头,什么都不敢说! 绯衣冲了茶过来,看到聘儿的神情,不由笑了一下,她一边帮商雪玉斟上茶,递到商雪玉的手上,另外一边说道:“傻聘儿啊,你怎么回事?一看到小姐就跪啊跪的……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了?” 绯衣看了看外面,继续笑道:“又或者说,你是不是想着,想和那个公主走啊!” 绯衣这一说,聘儿连忙胡乱摇手,连连否认道:“没有的事……真没有的事……小姐您不要听绯衣乱说啊!” 绯衣却是走上前去,将聘儿往一侧的椅子上一按,说道:“好了,好了,没有就没有嘛,看你的样子,怎么那么紧张的……” 聘儿用力吞了一下口水,一手攒着衣角,讷讷地说道:“那个……我怕小姐把我给卖了……” 商雪玉啼笑皆非地摇摇头:“你觉得,在你家小姐的眼里,你就值一千两银子……笨蛋!” 聘儿一听,霎时眼大眼瞪,说道:“可是,一千两银子已经很多,很多很多了啊……” 聘儿有些夸张地比划着,说道:“奴婢长到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呢!” 商雪玉听了,苦笑着摇摇头,然后,正色地说道:“我说聘儿啊,你不要妄自菲薄好不好?你和绯衣几个,都是我的人,以后,我还指望着帮你们指个好人家,然后,过上好日子呢……银子,银子有你们几个贴心么?别说是区区的一千两了,就是一万两、三万两,我都不会卖的!” 段青莲自然不会出三万两银子去买一个丫头,商雪玉如此说,只不过是代表她的决心,和对这几人的看重而已! 以后,南王府何其的大,她一旦立势,又会有多少的人都趋之若鹜?那些人,忠心难辨,哪里有她艰难之时的贴心之人可靠呢? 所以,不但是聘儿,就是红雨,甚至是绯衣,还有红珊,她都会悉心栽培,以求让这些人,个个都独当一面的! 商雪玉的话,把聘儿吓得半天嘴巴都没有合上——主子说什么了?她居然说,一万两,三万两银子都不卖么? 一万两……三万两,那得买多少座庄子了啊…… 好吧,在聘儿的心里,就只剩下买庄子,还有就是买庄子了。从来没有见过大把银子的聘儿,算帐的方式,也只这一个了! 绯衣拉着聘儿,说道:“你现在明白了吧?小姐的意思怕是说,你的家里人都在府里,你这么出来了,不陪着她们过年?而红珊和红雨都是没有家的,所以,小姐才问,怎么是你……” 聘儿一听,心立刻就放下了,她苦着脸,朝商雪玉说道:“小姐您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奴婢们几个,都担心得不得了,恨不得插上翅膀跑到京城里去呢!所以,子寅少爷一说您这边要人侍候,于是,奴婢们几个,都争着,抢着来呢!” 商雪玉笑着看了一眼聘儿——那意思是说,你最威武,所以就争赢了么? 聘儿看出了商雪玉的意思,她脸一红,说道:“其实,奴婢可没有争的,只不过呢,是运气好而已!” 商雪玉摇摇头,没有说话——运气好?长途跋涉得自己都快吃不消了,这个小丫头居然说来这里是运气好? 聘儿并不知道商雪玉在想什么,她接着说道:“原本,夫人和七小姐商量的结果是,让红珊和红雨来的,可没想到的是,就在要出发的时候,却出了一点乱子!” 商雪玉皱皱眉,绯衣却赶紧问道:“出了什么乱子了?”、、 聘儿一看商雪玉一脸的担心和绯衣的警觉,她连忙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呢,只不过,红雨的脚给葳了一下,肿得走不成路,而红雨却拉肚子,拉了半夜之后,就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绯衣一听,不由吃了一惊:“居然有这样的事?” 聘儿点点头,说道:“是的啊,夫人和七小姐听了,也很无奈,最后,就让奴婢一个人跟着来了。原本,夫人是想再派上一、两个丫头跟上的,但是,子寅少爷说了,不用,只要带上一个就够了。” 第六百三十四章 商府里的秘事 商雪玉皱着眉,一脸的难解之色。她低头,想了许久,再回过头来时,脸色的郁结之色才散了一半。但是,她的眼眼,却紧紧地盯着聘儿,一字一顿地问道:“聘儿,你仔细地告诉我,红珊的脚究竟是怎么葳的?是什么时候葳的?又是在什么地方葳的?葳完了之后,伤成了什么样子?太医是怎么说的?夫人和七小姐又是怎么说的?” 红珊摔伤的事情,可大可小,但是,事情的经过,却是特别的重要,而杜甄和商紫如对这件事的看法,尤为重要,所以,商雪玉现在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些什么经过啊,又是原因之类的东西,更重要的是,杜甄和商紫如的态度,又是怎样的呢? 商雪玉问话的声音并不快,可是,却问得特别详细,似乎,她已经从红珊和红雨受伤和拉肚子的这一块儿,联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更加要命的是,商雪玉还不知道,这些不好的东西,究竟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商府里的杜甄和商天琪来的! 聘儿听到商雪玉如此问,倒也没有慌张!而是认真地想了想,这才准备开口! 毕竟,商雪玉怀念府里已经很久,若说是想念的话,一定会详细地问府里的情况,而聘儿,将这一段时间之内所发生的事情,样样都认认真真地记清了,样样都能和商雪玉说个子丑寅卯出来!而商雪玉一向是个认真谨慎的人,所以,聘儿不但要说清楚这些事情,更重要的是,她还得将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都整理得清清楚楚! 然而,商雪玉的话却没有问完,她问完了红珊,话锋一转,又转到了红雨的身上——毕竟,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红珊伤了,红雨又拉了肚子,这丙个人,不管发生的是什么状况,但有一样,却是截然相同的,那就是结果——结果是,不管是红珊,抑或是红雨,这两个人,都只能留在商府,不能前来侍候商雪玉了! 其实,这两个丫头来与不来,又或者究竟谁来,对于商雪玉来说,都没有多大的区别。而这其中的区别却是,是不是有人暗中使了手段,不想让红珊和红雨来到商雪玉的身边呢? 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是因为妒嫉商雪玉的突然身份转变,想让她失望一下,抑或是说,这其中,又有什么别的阴谋呢? 因为商雪玉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所以,这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的第一时间,就是冲着这种想法而来,就是冲着这种可能去想的! 商雪玉看着刚欲开口的聘儿,放缓了声音,说道:“聘儿,你不用急着回答我的话……你要想清楚了再说,还有红雨呢?她又为什么会拉肚子呢?你要告诉我,她是从什么时候拉肚子开始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吃的东西有问题的,她晚膳的时候,用了什么,又可曾吃过其他的什么东西?而且,不过是拉肚子而已,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便拉得站不起来呢?还有就是,关于这一件事,太医是怎么说的?夫人和七小姐,又是怎么说的呢?” 商雪玉郑重地看着聘儿,说道:“这些,你得一样一样的告诉我,因为,这很重要!” 是的,这件事对于商雪玉来说,非常重要! 红珊一向是个十分小心的人,那是因为,红珊自小在商府里就跟着商雪玉,她们的生活,不但艰难,更加处处受人欺凌,所以,要想不被欺负,不被人暗算,就只能小心、小心,再加上一万个小心。 所以,即便是商雪玉重生以来,对于红珊的个性,也是十分清楚的,红珊不但为人小心,而且,就连走个路,也是前看看,后看看的主儿,多少次,用红雨的话来笑红珊,那就是个走一步路,蚂蚁都踩不死的主儿啊! 可眼下,这摔倒的人,不是别个,却偏偏是这个处处小心过于的红珊! 再说红雨,才是个走路蹦蹦跳跳的主儿,她不但行如风,走路风风火火,就连说话的语速,都较之常人快了不少。所以,若说是正常的话,这摔倒的,绝对不应该是红珊,而应该就是红雨才对啊!但要说拉肚子呢,那就似乎更加不可能了,要知道,商雪玉的院子里,大家用膳,都是在一起用的。特别是这些小丫头们,更加是你一碗我一碗的,吃个热闹。所以,红雨吃过的东西,红珊必定是有染指的。而红珊的身子骨,一向并没有红雨的好。所以说,如果真的是拉肚子的话,相同的食物,这个拉肚子的人,不应该是红雨,而更应该是红珊才是啊! 当然了,若是这吃食之中,被人加了料、动了手脚的话,那么,就不必说了! 现在,商雪玉所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儿! 聘儿原本的时候,觉得红珊摔倒,和红雨拉肚子,都不过是凑巧而已。因为,太医来诊治的时候,只说红珊是不小心扭了脚踝,而红雨呢,则是一不小心,吃错了东西所致! 最后,就连起来看看情况的杜甄和商紫如看了这两个人,都只说了一句:“下次走路小心些!” 另外一个就是:“下次吃东西不要贪吃凉的!” 既然杜甄和商紫如都这么说了,那一定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了。可万不料的是,商雪玉居然仔仔细细地追问这件事了! 然而,现在事与愿违。恰恰相反! 这一次,聘儿可仔细地想了一下,才敢回答商雪玉的话了! 聘儿说道:“奴婢记得,奴婢来的头天晚上,天正在下雪。道路也非常滑,奴婢却奴婢忍受的院子里时,也是滑着,差一点儿摔倒的。而那天天刚刚黑的时候,红珊姐姐忙里忙外的在收拾行李。也没有走出太远。只不过,奴婢后来听红雨说过,不知道是谁在门外叫红珊姐姐,说是有什么事要和红珊姐姐说,所以,红珊姐姐应了一声,就出去了,而红雨说她也没有在意,红珊姐姐出去了一会儿,就赶着回来了,就在进门的时候,摔在了大门外拐弯的那个地方——而且,我问过红雨的,她说,红珊姐姐是一不小心,就摔在冰面上的!” 事实上,红珊不但摔伤了腿,更加摔伤了手。她不但人不能走路,更干不了活儿。这件事,聘儿没说,只是觉得没有什么必要说,毕竟,人在滑倒的时候,手会不由自主地想要扶住身边的树啊,又或者是墙壁之类的,这一扶没有扶稳,身子一滑,摔伤手,也是有可能的不是? 商雪玉转头,看了认真听着的绯衣一眼! 商雪玉的院子,在花园的西北角,也算是比较偏僻的院子了。在那里,有一个拐角的地方,侧边,是一方干了水的池塘,虽然不大,但是,也不算浅。而前方的一点点,就是折回院子的路。因为墙角是偏着倾斜的,所以,象是猛然出现在人的眼前一般,若是生人走那一条路的话,就有一种躲闪不及的感觉!这正常人若是摔在那里,倒也说得过去,可是,这摔倒的人不是别人,却是在这院子里住了最久的红珊,这事,就不太符合常理了! 商雪玉仔细地琢磨着聘儿的字眼,最后,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冰面上”几个字里! 绯衣朝商雪玉说道:“小姐,说实话,那里的路是不好走,别说是下雪了,平日走路,都会滑呢,奴婢有几次,都差点儿跌倒呢!” 那一条路,是一条近路,只要穿过花园,再往左一拐,就到了商雪玉的院子。而不必说再绕过前面的花园一直向北的那条路,再穿过大路,才能回到商雪玉的院子里! 聘儿听了绯衣的话,也点点头,说道:“是啊,那条路虽然近了不少,但是,却确实难走。奴婢就曾经摔倒过,所以,现在再也不走那条路了!” 聘儿和绯衣的话说完了,都看着商雪玉,似乎想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然而,商雪玉却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红珊摔倒了。 那条路是近路,但是很滑!也很容易让人摔倒。 是的,这些东西,若是寻常看来,都不容易让人起疑心。但是,商雪玉却偏偏生了疑心了。 究其原因,是因为,红珊从来都不会走那条小路的,她不管时间多紧,都会从前面的围墙那里再往前走上一段之后,转上大路,再加商雪玉的院子! 但是,那前一天的晚上,究竟是为了什么,红珊要走那条路呢? 而且,那个叫红珊出去的丫头,究竟又是谁呢?她们之间,究竟说了什么呢? 不用说了,这些话,红珊没提,聘儿也没有去问。现在,红珊又不在身边,所以,无论当时发生了什么,现在都没有办法再问得清楚了! 商雪玉仔细地琢磨着聘儿的字眼—— 冰面上? 那条小路上的雪,岂不是早扫干净了么?就算平时走得人少,那雪一冻,结成了冰,也不会结得太过厚的吧?若说是因为雪而滑倒,这还容易说些,可是,红珊却又偏偏是因为冰而滑倒的…… 好罢,这件事,似乎只能到此为止了。 因为,聘儿虽然细心,但是,这第二天一大早的,就被子寅叫走了,她知道去问红雨一些情况,已经相当的不错了,看她的样子,以及子寅的性子,聘儿怕只来得及收拾东西,和同住在一个屋子里的红雨告别,而红珊,怕没有来得及说太多的话吧? 如此算来,这件事,似乎就真的不能弄清楚了呢! 但是,若想弄清楚的话,总是有迹可寻的不是?聘儿不刚刚也说过了,她这还在离开商府之前,见过同一个屋子里住着的红雨呢!虽然,现在没有办法找红珊了解事情的真相,但是,这里还有个红雨知道不少的不是? 现在,只要将红雨知道的那一部分给问出来,事情,也就能分析出来个大半了! 商雪玉抬起头来,看着聘儿,说道:“聘儿,对了,红雨呢?她又是怎么拉的肚子呢?” 第六百三十五章 为什么会是聘儿? 商雪玉如此一问,聘儿也有些莫名其妙了!她想了想,说道:“说到底,奴婢也是奇怪呢,红雨和奴婢明明说过了,晚膳是红珊她们几个一起用的,几个人一起用了晚膳,收拾了东西,就个个都回去了,而红雨因为要出远门儿,所以,就开始收拾东西。收拾完东西之后,她就喝了一杯茶,什么东西再没有吃过,就睡下了,然而,到了半夜的时候,她就开始拉肚子了,刚刚开始的时候,只是觉得肚子不舒服,可是,快到天亮的时候,却拉得更加厉害了,根本就拉得站不起来了!” 一起用的晚膳? 然后,只喝了一杯水,就开始拉肚子?而且,这一拉,还是一个晚上?这事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绯衣看看商雪玉,心里清楚,怕商雪玉已经想到什么了吧! 毕竟,商府并不是一个很太平的地方,在那个地方的人,也是各怀心思。除了商雪玉身边还有商紫如几个有限的人之外,这其他的人,就没有一个会是为别人着想的! 其实,在那个院子里,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绯衣都不应该觉得太过奇怪才是!但是,听着商雪玉的语气,这件事,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那么,绯衣是不是应该想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呢? 商雪玉轻轻地吁了口气,她看着聘儿,又再问了一个问题:“聘儿你刚刚说,七小姐去看过红珊和红雨两个?” 聘儿点点头,说道:“是的啊,奴婢收拾完东西,去和夫人告别的时候,七小姐和大少爷都在呢,大少爷一脸的不高兴,还吵着要来找小姐您呢,可是,被夫人训斥了一顿之后,就不敢再造次了。七小姐倒是笑吟吟地抱怨了两句,然后,还送了奴婢出来,然后,就那样说了……” 商天琪上一次的时候,私自出走,想去京城里找商雪玉,商紫如可被吓了个半死,没办法之下,她只好求助于柳惊尘,所幸的是,柳惊尘在研究他的劳什子医术,并没有去京城,这样,才在最快的时间之内,将商天琪给毫发无损地追了回来! 商紫如不敢隐瞒此事,直接告诉了杜甄,商天天足足被禁足禁了好多天,这才被放了出来。谁想到的是,他才刚刚被放出来,就吵着要找商雪玉,这岂不是又被训斥了一番么? 只不过,这件事,聘儿是不知道的,商紫如自然也不会告诉聘儿,让商雪玉知道了担心,所以,直到现在,商雪玉还不知道商天琪曾经偷偷摸摸地想去京城找她的事情呢! 商雪玉问聘儿:“七小姐哪样说的呢?” 聘儿摸摸自己的头,努力地想了想,说道:“七小姐最后送了奴婢出来,就说,若是小姐问到红雨和红珊姐姐的事情,就照实说就是了。不要隐瞒。而且,她还专门说了一下!说是那路上,原本就是不好走的,可是,那天晚上,好象又是被谁不小心洒了水在上面,所以才结成了冰,再加上天黑,路也很滑,红珊姐姐也是贪心抄近路,所以,这才不小心,就摔倒了的!” 商紫如居然让聘儿如此告诉自己?那就是说,商紫如其实也已经觉得事情有什么不对了不是么?因为,如若不然的话,她不会在最后加上“那路上被谁不小心洒了水”之类的话! 毕竟,那地方原本就是路滑雪滑啊,大白天的,人走上去,都会不小心摔跤的,而红珊又十分反常地走到了那里,你说说,这岂不是所有的反常,都加到一起去了么? 商雪玉听了,拿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指尖,又轻轻地吁了口气,却没有说话! 有些话,自己不在,商紫如自然是没有办法和聘儿一个丫头说太多了。但是,刚刚商紫如提醒聘儿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而且,为什么聘儿并没有提红雨,只偏偏说了红珊摔倒的事情呢? 很可能的就是,红雨拉肚子的事,被遮掩了过去,太医既然说没有中毒什么的,商紫如自然是不好说的。但是,这个红珊摔倒的地方,商紫如必定是亲自跑过去看了的,要不的话,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侧的绯衣问道:“对了,聘儿,你刚刚说,你睡在你娘的屋子里……为什么呢?是不是和红雨吵架了呢呢?” 聘儿和红珊住在一个屋子里,绯衣自己住一间屋子,红珊也是一个人住了一间屋子的。聘儿和红雨的屋子,在最中间的那间,算是一排四间房子里最大的一间了。因为聘儿的个性比较谨慎,红雨又是大大咧咧,所以,两个人倒没有什么矛盾,但是,聘儿却说,她住在她娘的屋子里,所以,才躲过了一劫,这也是绯衣问聘儿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聘儿的走,是临时决定的,抑或是一早就为之的呢? 绯衣已经听出了聘儿的话外音——她是第二天一早的时候,从她娘的院子里,去到自己住的屋子里收拾行李的,因为收拾得比较急,所以,还将银两给落下了,所以,这一路之上,都陪着小心,不敢吃得太多了! 商雪玉也看了聘儿一眼! 这个问题,商雪玉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只不过,她急着问红珊和红雨,所以,才没有问聘儿这个问题才是了!现在,既然绯衣问了,她自然可以听听,聘儿究竟怎么说了! 聘儿听了,摇摇头,说道:“不,红雨没有和我吵架,自从小姐走后,我们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争吵之类的事情,大多的时候,我们三个轮流守着院子,打扫一下卫生什么的。剩下的两个,有时会去帮一下七小姐,又或者说,去夫人的屋子里,听一下嬷嬷们的教导!:” 绯衣听了,就明白了,因为商雪玉的身份不同了,身边的丫头,不能再象平时一般的,所以,出身大家的杜甄,就会将这些丫头交给身边的嬷嬷们,让这些见过世面的嬷嬷们好好地教导一下这些个丫头,别到时跟着去了京城之后,个个出不了场面之类的! 但是,这件事,又和聘儿睡在她娘的屋里有什么关系呢? 聘儿继续和绯衣说道:“平常的时候,我们都是回自己的屋子里住的,但那天晚膳前的时候,我二妹妹突然来找我,说是我娘染了风寒,让我过去看看。我去了之后,替我娘抓了药,然后,看着我娘还是没好,于是,就和红雨说了一声之后,干脆睡在我娘的屋子里,红珊姐姐和红雨的事情,都是显晚膳后才出的,所以,我是不知道的。至于她们受伤的事情,我也是第二天一大早才知道的!” 红珊摔断了脚,红雨拉肚子,只有聘儿不在自己的院子里,所以才没有出事么? 商雪玉和绯衣彼此对望一眼——看来,聘儿因为她娘的风寒,所以就逃过了一劫——因为,商雪玉的院子里,就只有四个丫头是比较熟识的——聘儿,绯衣,红珊,红雨。这些剩下的,都是杜甄掌权之后,才给配来的,所以和商雪玉在一起的时日也是较短,谈不上信任之类的,要真的商雪玉需要人的话,肯定是从这剩下的三个人之中抽调出来的! 可是,这一晚的功夫,三人之中,却有两个人,都是出了事的! 聘儿,却侥幸地成了漏网之鱼! 绯衣看聘儿说了这么多,而且,还一脸紧张地看着商雪玉,心里知道,怕是商雪玉如此一问,聘儿就觉得害怕了吧?因为,刚刚从商府里出来的聘儿,一定还没有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吧? 绯衣拍拍聘儿的手,说道:“行了,聘儿,你也知道的,小姐很久没有回去,就是想你们了,现在,终于看到你,又想着红雨和红珊都受了伤,这心里肯定着急得不得了了不是?这也就是问问她们的伤势和出事的原因,哪里要得着你这么紧张的?” 虽然是丫头,但是,丫头也有不同的等级。 象聘儿这种人,心思最是活络,为人最是热心,当然了,善良和忠心更加不容怀疑,但是,在商雪玉的眼里,聘儿这样的人,只要知道世道险恶,人心险恶也就够了,若是真的遇到了什么事的话,现在,还不是和聘儿分担的时候!而聘儿,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事情,也就是了! 聘儿听绯衣一说,这一脸的紧张,才慢慢放松下来,她看着商雪玉,说道:“小姐,您也是这么想的么?” 商雪玉缓和了一下脸色,说道:“绯衣都说了,你还不信?若不是因为自己不小心,难不成,还有谁会去害你们不成?” 商雪玉的话,也是模棱两可。若是聘儿想得明白,自然的,就能更加小心一些,但若是想不明白的话,那就回去以后再说了! 毕竟,聘儿的阅历,还比较单薄一些,若说是和绯衣比的话,也是多有不足的,现在,这些事若是聘儿能想得到,那就更好,若是想不到的话,商雪玉干脆的,也不和她提那么多了…… 聘儿的神色,显然有些迷惘,可很快地,她转向商雪玉,说道:“小姐的话,奴婢明白了——红雨和红珊姐姐又是受伤,又是拉肚子的,这说不得,就是被别人害的了……” 绯衣看了一眼商雪玉! 商雪玉却是脸色平静地说道:“说说看,你们谁在府里得罪了人了?” 聘儿摇摇头,说道:“说实话,奴婢们得罪人,倒还在其次,只不过,在府里,除了夫人、七小姐,大少爷之外,这看不得小姐好的人,可多了去了,说不得,那些人就是不想让小姐在路上过得舒心,所以,就干脆地放倒小姐身边的人,随便找个丫头过来,又或者说,干脆换上他们自己的人得了1!” 那些人,一定有在商府,甚至是商雪玉的身边安插了人手的,若是换上那些自己人来的话,岂不是要有把握得多么? 第六百三十六章 聘儿的道理 聘儿这话,说得理直气壮,直让绯衣和商雪玉跌了眼镜! 道理自然是没错的啊,可是,这说道理的人,却真的让人吃了一惊的好不好呢? 绯衣一听,睁大眼睛,说道:“聘儿,这道理,你是从哪里学的?” 聘儿听了,脸一红,说道:“这是我娘教的!” 聘儿的娘? 商雪玉想了想,也只想到一个笑容可掬的中年妇人,可半点都想不起来,那个人究竟应该长什么样子了! 聘儿看着商雪玉,说道:“娘说,奴婢跟了小姐,忠心耿耿自然是要的,但是,要更加小心的是,有人会通过奴婢的手,来害奴婢的主子呢!娘还说了,小姐是个难得的好人,对下人又好,所以,要奴婢自己小心着点儿,怕是有人通过奴婢,来害小姐您呢!” 绯衣挑了挑眉,这个聘儿的娘,看来也是个有趣的人儿呢! 商雪玉只是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了! 商紫如的话,商雪玉还得好好琢磨一番,但是,除了几句话之外,她并没有带来别的东西,那就是说,其实商紫如也只是猜的,并没有十足的证据的吧? 商雪玉因为一晚没怎么睡觉,所以,看着精神很差。此时,绯衣一看商雪玉似乎又累了,连忙一拉聘儿,说道:“你啊,这十多天在雪里滚什么的,赶快去洗一下身上,将行李收拾一下吧,最迟明天,怕这雪一停,小姐就要启程了呢!” 聘儿听了,点点头,说道:“小姐,奴婢就先退下了!” 商雪玉摆摆手,聘儿这才和她行了个礼,转身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绯衣和商雪玉两人! 绯衣说道:“小姐,看您累了,要不要歇息一下呢?”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我再坐一会儿!” 有太多的事情,商雪玉还没有想清楚,所以,她必须得整理一下这些来龙去脉。更重要的是,昨晚的事情,商雪玉更加觉得奇怪! 她明明就是睡着了,可是,却梦到自己走了很远的路,而且,还看到了一个十分奇怪的“东西!”然后,又在那里呆了许久,这才回来睡觉的了! 明明,那似乎是个梦。 明明,商雪玉都知道自己是一直睡着的。可是,那梦如此的清晰,清晰得,就连那脚踩在冰雪上的冷,还有林子里的风吹来的时候,那刺骨的痛,以及醒来之后,双腿的酸痛,都让商雪玉怀疑,那究竟是梦呢?还是自己真的经历过这一切呢? 是的,最近的这一段时间,商雪玉是经常做梦,可是,再离谱的梦,也不会真实到如此逼真的吧? 就连身上的累,都是那么清晰和明显的啊! 商雪玉用手揉了揉眉心,看着手里的茶盏,没有说话! 绯衣看到商雪玉一逼心事重重的样子。知道她对昨晚的事情,怕是起疑心了吧? 可是,夜慕枫交待过,这件事,还太诡异,所以,最好不要让商雪玉知道真相。现在,看到商雪玉在那里胡思乱想的!绯衣只好叹了口气,她走到商雪玉的面前,说道:“小姐啊,奴婢刚刚听了聘儿的话,也觉得非常的奇怪,您说说,是不是府里真的有人不想让她们过来侍候小姐呢?” 商雪玉想了想,说道:“也有这个可能——说不定就是因为聘儿所说的那样,她们不想聘儿几个人过来,想挡住她们,或者派其他的人来,或者说是,有别的图谋!” 可是,现在不管怎么说,都已经晚了,因为,商雪玉人在外地,是根本没有办法再回府去的,自然的,也没有办法可以查出来,究竟是为了哪般! 绯衣想了想,点点头,可是,她又问道:“但是,小姐啊,有件事,奴婢还是想不明白……” 商雪玉原本就在想东西,原本就在东想西想的。可直到现在,却一连被绯衣打断两次了。她抬起头来,看着绯衣,说道:“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商雪玉直觉得,绯衣就是在叉开话题,不让自己想事情的——毕竟,两个人相处得久了,绯衣自然是十分了解商雪玉的。可是,商雪玉又哪里不了解绯衣了呢?两个人在想什么,对方怕只要一看,就知道了个七七八八了吧? 绯衣“嘿嘿”地笑了一下,说道:“说实话,奴婢只是觉得奇怪而已——小姐,您想想啊,现在,您的身份,已经不同,不再是商府的小姐,而是南王府的郡主大人了,商府之中,怕是老夫人见了您,也得低上个不知道多少分呢,更别提那些个见不得光的什么人了?所以,那些争风吃醋的东西,应该没有人再敢在您面前卖弄了啊……可是,这眼下,又怎么出了这种事情呢?” 商雪玉想了想,缓缓说道:“那还不是因为我不在嘛……” 一如绯衣所说,若是她现在回到商府,不要说那些个姨娘什么的了,就是商老夫人,都要端端正正,规规矩矩地朝着她行个礼,唤一句“郡主大人”。而商雪玉呢,虽然出自商府,但现在已经成了可以主宰商府任何人生死的存在,所以,这些人,除非不想要命的之外,这剩下的人,是没有人敢再在她的面前,卖弄手段的了! 可是,现在呢?这种手段,却偏偏出在了商雪玉最亲近的几个丫头的身上,而且,还只是挡着她们,不让她们来商雪玉的面前——这些人,究竟想做什么呢? 不得不说,商雪玉也还没有想出来! 绯衣点点头,但转而又摇摇头,说道:“虽然,小姐您是不在,但是,雁过留声啊,她们做下了什么,可不难查到的啊,难不成,她们就不怕您来一个秋后算帐?” 商雪玉冷笑一声:“她们怎么不怕呢?当然怕了,还怕得要死呢,只不过,这侥幸心理,人皆有知,她们的心里,一定还存着侥幸,万一,我没有发现呢?又或者说,万一,我没有时间去追究呢?” 绯衣眨眨眼,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笑着说道:“若真的是一些寻常的争风吃醋的事情啊,怕是夫人就不会放过她们,但若是因为其他的话,咱们自己小心一些也就是了,反正,这横竖的,聘儿也是自己人,这一路上,又多了个人侍候您了,这也是好事啊!”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绯衣,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聘儿来和红雨红珊来的区别么?” 绯衣想到什么,可是,却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惊疑不定地问道:“小姐……这,应该不会的吧?” 商雪玉站起身来,抛下手里的茶杯,冷冷地说道:“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不会法呢?” 绯衣想了又想,欲言又止地说道:“请恕奴婢愚钝,还真的想不出来!” 商雪玉有些不悦地看了绯衣一眼——什么叫愚钝啊?倒不如说,你想到了,不肯说吧? 商雪玉不理绯衣,只是极冷地说道:“那是因为,红雨是我在外面带回来的,原本就孤身一人,根本就没有任何软肋可言。而红珊,则是自小被买进府里的,她一直跟着我,也没有见过什么亲人,或者是什么朋友的……这些人,你觉得,在收买她们的时候,要以什么为筹码?” 绯衣明白了商雪玉的意思! 对于一个举目无亲的小丫头来说,这是可怜之处,却又恰巧是自保之道。这且不说别的,最起码,你没有软肋,没有可以威胁的家人啊!再加上主子商雪玉又对之不错,所以,外人若是想收买她们的话,怕是要花不少的功夫的吧——毕竟,你若说是给银子的话,一个小丫头家家的,即便有了银子可拿,但是,哪里说是一定可以保得住呢?说不定,一转身,就被人抢去了不是? 但是,聘儿就不同了! 聘儿是个家生子,家生子,就是父母血脉之亲,全部都是商府的奴婢,这样的人,是有着错综复杂的亲情关系的。这种的人日子,在下人之中,往往会好过一些,因为有亲人的庇佑,但是,却又恰巧成了被人胁迫时的手段! 毕竟,若要拿至亲之人的性命想威胁的话,相信这世间没有几个人,是可以逃得过的! 这一层,绯衣仅仅是想到了,可是,商雪玉却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 绯衣想到此,不由霍然惊道:“那么,依小姐的意思是——对方并不是没有暗算聘儿,而是根本就没有打算暗算聘儿么?因为,他们正是打算着,想让聘儿来的是不是?”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自然是的……因为,聘儿在府里不但有父母,更有弟妹,她是家中的长女——你若说没有暗算聘儿,也是错的了。聘儿妈的风寒,说不得,就是对方下的手脚呢……” 先让聘儿的娘染上风寒,再将聘儿支开,这样的话,红珊出了事,红雨也出了事,那么,就只有叫聘儿来了不是? 但是,聘儿啊,可是有大把的软肋在对方的手上的啊,一以时,若是指使起聘儿来,岂不是得心应手么? 现在,再想想商紫如所说的那些话,想必就是提醒商雪玉,因为有人动了手脚,就是因为想让聘儿过来,而恰巧,商紫如又在提醒商雪玉,聘儿是个家生子,是个有家的人,这,说不定就是聘儿的软肋! 绯衣手心不由地握紧了,她气愤地说道:“这些人,真的是可恶!” 商雪玉却是微微闭了闭上眼睛——这些人,哪里是可恶呢?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了好不好? 想想之前的汪府,想想之前京城之中莫名其妙的刺杀,再想想那些想对南王府,甚至想对商府不利的那些躲藏在暗处的人,这些人,可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啊! 商雪玉微微闭了闭眼睛,表示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绯衣低下头来,仔细地想了片刻,却是完全明白了商雪玉的意思! 第六百三十七章 不可言说的秘密 这话若真要细细道来,还是得从聘儿从商府出来侍候商雪玉的缘由说起的! 经历了前世的识之误之后,今生的商雪玉痛改前非,发誓要看透所有心怀叵测之人,不再让自己墜入可怕的阴谋算计。为了这点儿,商雪玉自己重生以来,就处处小心谨慎,处处看人脸色,闲暇之时,就仔细地揣摩猜测。以至于现在招了,对于人心的琢磨,甚至是猜度,已经到了旁人难以企及的地步。 虽然,对于外面的人,商雪玉只会谦虚地说,只有那么几分的把握,但是,对于长期跟在自己身边的几个丫头来说,商雪玉可是用了不少心思的,所以,她就不要谦虚地说上一句,什么知之其祥之类的了! 虽然,商雪玉身边的几个丫头,除了红珊一直从小陪到大的之外,这剩下的几个,也都是因为某种因缘来到自己身边的。所以,对于这几个丫头的性子。甚至是脾性,长处短处,商雪玉可以说是看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红珊虽然看起来十分胆小,但是心思却十分的缜密!还经常能发现一些常人所不能发现的东西出来! 绯衣虽然豪爽,但是心细。可能是因为她自己从腥风血雨里闯出来的,所以,她的敏感和预感能力,反倒是几个之中,最最强的! 红雨看着鲁莽,其实是个会想事的主儿。特别善于看人的脸色,知道投其所好,并且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上半点的亏的! 至于这个聘儿嘛,较之前面的三人,是个最有自知之明的丫头!而聘儿所谓的自知之明一般在于品性的纯良,另外的一半,则在于同样身为下人的母亲的教导! 凡事,总是有两百性的。有利的一面,就必然会生出弊的一面——就如阳光照到的地方,就会有阴影一般,你允许了一种事物的存在,就必然要接受另外一种事物的必然存在! 镜与本相的关系,就如日月的辉映一般,必须共存,不容置疑! 综上种种,聘儿虽然是一个极其忠心的丫头。虽然,平日里,也算是个十分听话的丫头,她的忠心,不但来自于和商雪玉的忠心,更来自于同样身为下人的母亲的教导,所以,若是以一般的道理来论除的话,自然是不会轻易地出卖商雪玉这个待其不薄的主子的! 但,若是遭到了算计,让聘儿在商雪玉和自己的父母兄妹之间二者选其一的话,不管聘儿最后了的抉择,究竟是尽一个奴婢的忠心,牺牲自己的家人也好,抑或是干脆自私一点儿,牺牲商雪玉本人也好,这其间的挣扎和利害关系,对于商雪玉来说,都是一个十分致命的打击! 若要乱其阵者,必先乱其心! 而对方,不一定要一击必中,若能乱其阵脚,自然会造成莫大的伤害!而这一招儿,若能让商雪玉因为遭遇背叛而而首尾不相顾,并且因之让商雪玉方寸大乱的话,自然就是对方想要看到的结果的了! 只要想着对方的用心,再想着因为聘儿的出现而很可能会发生的一切事情,绯衣就会觉得,对方用心之险恶,实在是一了无耻得到了极点的地步啊! 绯衣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忧心忡忡地看着商雪玉:“小姐……那些人的用心真的险恶啊!” 商雪玉看着绯衣,好看的眉毛微微地弯了弯,说道:“这是他们常用的伎俩呢!” 只不过,这事先被她们识破了,总能早些做出防备的不是? 绯衣用力地握紧了指尖——危险,仍旧是无处不在好不好啊? 可是,对方若只是暗算的话,那就证明,他们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前来不是?若然是这样的话,那就证明,商雪玉这里还有他们忌惮的东西不是? 最起码,他们只顾得上收买,只顾得上暗算,这到底还没有能力,将自己的人派进商雪玉的身边不是? 绯衣:“还好,她们没有派自己的人来……” 绯衣可以预见,若是那些人派了他们自己人潜伏到商雪玉的身边,又就近侍候的话,那岂不是近水楼台了么?到时,可真的让人防不胜防啊! 商雪玉的表情,却是不以为然的。她只摇摇头,轻轻地说道:“绯衣,你还没有明白么?对方是不会派自己的人来的……” 若是陌生之人,或者不太亲近的丫头,杜甄不会让之前来,若是稍微熟悉一些的,即便来了,商雪玉既不会信任对方,更不会让对方贴身侍候,而且,还会百般提防,百般试探,对方若是不小心露出了马脚的话,就会前功尽弃,换言之,若是对方真的经过了考验的话,谁知道,又要经过怎么漫长的时间呢? 更重要的是,夜慕枫在侧,这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夜慕枫的人,再加上绯衣也不是个好糊弄的角色,商雪玉的精明,更加令人惊心,所以,这成功的机率怎么看都算是渺茫的事儿,对方想必是不会做的! 而最简单易行的就是,换商雪玉最最信任、最最贴身的人,然后,再来一招釜底抽薪! 就因为商雪玉十分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对着聘儿的时候,才什么都不愿意说! 一切,只能靠聘儿自己悟出来,又或者说,干脆就这样一直胡涂着! 但是,对于眼前的一切商雪玉还真得想想,要怎么应付了——毕竟,商雪玉既不知道对方是谁,是冲南王府来,冲自己来,冲夜慕枫来,冲商府来? 她更加不知道,对方是一帮人?还是有数股力量呢? 对方隐藏在暗处,我方偏偏就在明处,一举一动的,怕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吧,这个时候,任何的轻举枉动,都会换来对方的警惕,所以,现在的商雪玉,自然是什么都不做,以静待动,才是最最好的! 绯衣深想一层,就觉得十分的可怕,她忧心地看着商雪玉,说道:“那么,小姐,我们应该怎么办嘛……” 被商雪玉这一分析,绯衣突然觉得,前途还真的渺茫啊,对方的心计,也实在是可怕极了! 外面,不停地寒风吹过的声音。在掠过窗棂的时候,发出尖锐的呼啸。窗檐下有冰棱子被冻裂了,发出“咔喇喇”的声音。商雪玉看着那的白花花一片的窗外,淡漠的眉间,忽然闪出一抹紧皱的烦恼出来! 只是不知道,如此寒冷的天气,杜甄的身体怎么样了? 商天琪又会不会贪玩冰雪,而冻坏了手脚? 还有商紫如呢?那个商府的老太君也回来了,那个如此不安分的老人家在那里,会不会让商紫如无暇应付呢? 还有京城里的南王府呢? 安大娘她们,是不是能将事情都办得妥妥的呢?明春归来的时候,京城之中的南王府,又会是怎样的一种情形呢? 这些事,似乎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想。可是,却又不得不在这个时候想!商雪玉用指尖敲敲自己有些发疼的额头,只觉得一时之间,有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出来了! 直到绯衣的话,再将将商雪玉的思绪给拉了回来:“这些人,潜藏在暗处,做足了手脚,现在,小姐您身在军中,他们似乎无计可施,可是,若再再行的话,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呢?” 这一路千里,可以算是坎坷崎岖,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可是谁都说不准的!绯衣所担心的是,这一路远去,若是稍有疏忽的话,那么,这危及的,会不会就是商雪玉的性命呢? 商雪玉听了绯衣的话,却是甩了甩袖子,将袖口纹理所生出来的皱褶整理好,这才淡淡地说道:“哪里有那么多担忧的?若是不知道怎么办的事情,就干脆凉拌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绯衣咬着下唇,眼里迸发出尖利的光芒,只听她坚定地说道:“那么,奴婢会看好聘儿的——” 不管聘儿是不是商雪玉曾经无比信任的人,在这个关键时刻,在预测了即将发生的事情之后,绯衣还是要帮商雪玉防着聘儿三分的! 商雪玉却是摆摆手,十分随意地说道:“切忌打草惊蛇!” 若要对付聘儿那样的小心思,实在是不用绯衣将自己搞得太紧张了! 聘儿可是个将心事全部写到脸上的人啊,无论发生了什么,单单看她的神色,都是可以看出来的! 更重要的是,商雪玉的身边,不不止是一双眼睛啊,她有理由相信,对方是想钻空子,但是,夜慕枫一定有办法,将她保护得滴水不漏! 所以,在没有摸清楚对方的底细之前,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自然了,对方也有让商雪玉防不胜防的时候,但是,商雪玉自从重生以来,又何曾过过一天的安稳日子呢?本能的防备,不断的猜测,以及不停地和人周旋,为敌,怕是已经成了她生活的大半内容了吧? 绯衣听了,点点头,不说话了。有些话,自然是不能现在就说出来的。但是,绯衣也在心里发誓,自己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能让商雪玉真的置身于危险之中啊! 毕竟,现在的商雪玉身上,已经有了一重危险,那么,这剩下的一重,可是再也不能让人有机可乘了啊! 绯衣张了张嘴,原本想着要不要告诉商雪玉说,屋里的东西曾经被人翻了个遍的事情呢,想了想,终究是没有说的! 商雪玉所带的东西,大半都放在马车里,只有她必须随身用的,这才提上了客栈,再加上这其间,并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所以,商雪玉失踪的那晚,虽然被人在这里乱翻了一通,但是,却没有拿走任何有价值的、抑或是没有任何价值的东西! 可以说的是,商雪玉虽然遭了贼,但是,却没有丢东西!再加上商雪玉彻夜不归的事情,夜慕枫和绯衣是打定主意要瞒着她的,此时,若是说了失窃的事情,岂不是要吓着了商雪玉么? 绯衣想了想,到了嘴边的话,终变成了一句:“总之,这一路之上,我们小心着一些就是了!” 绯衣心里想的是,商雪玉能想得到的,夜慕枫是不是也想到了呢? 第三百三十八章 秦汉来了? 毕竟,对于此行千里,夜慕枫所操的心,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啊!而对于夜慕枫看着商雪玉时的眼神,绯衣也是清楚了七七八八,所以,对于商雪玉接下来的安全,怕夜慕枫比自己担心得要多得多的吧? 绯衣琢磨着,若是夜慕枫还没有想到这一层的话,那么,她是不是要旁敲侧击地提醒一下夜慕枫,让对方也知道,商雪玉其实是面对着这样的事情呢? 商雪玉看着绯衣的眼珠子转啊转的,早就明白了这个姑娘的心里怕是琢磨着要告诉夜慕枫的吧?若在平日里,商雪玉自然会阻止的。但是,对于而今的形势,她干脆不予理睬的了! 毕竟,她能想得到的东西,夜慕枫一定会想得更多的不是? 这边,商雪玉还在和绯衣商量着聘儿的事情呢。那一边,夜慕枫的屋子里,子寅已经将从商府里出来的经过,完完整整地讲给了夜慕枫听! 当然了,这其中,包括了子寅去见夫人杜甄的时候,夫人所指派的两个丫头,而到了出行的时候,却换成了这样另外一个的事情! 而其他两个丫头的行踪,也被子寅给交待清楚了。一个据说是摔了一跤,而另外的一个,则是因为拉肚子而下不了床了。 子寅说完,还有些苦恼地说道:“属下原本觉得,这事儿是不是太巧了呢?然而,再一想起来,就觉得这怎么可能呢?两个丫头,一个摔了,另一个拉肚子,偏偏没有被指到的人,就一点儿事情都没有呢?” 夜慕枫听了之后,拈着指尖的茶盏盖子,放在指间细细地摩挲,然后,他点点头,说道:“看来,对方已经有所准备了啊!” 应该来的,一个没有来。不应该来的,却偏偏完好无损地到了! 这件事,你若说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怕是夜慕枫,都不会同意的! 子寅眨眨眼,似乎不明白夜慕枫所说的话的意思! 对方有所准备了?那么,究竟是准备了什么。可是在准备遣来侍候的丫头之中,做了什么手脚么? 但是,据子寅所知,商雪玉身边的几个丫头,可都是忠心无比,而且,要么是一直跟着她的,要么是备受考验的啊。而依着商雪玉的聪明,是绝对不会放任何一个令自己怀疑的人在身边的啊! 所以,如果夜慕枫现在告诉子寅,说这个被临时替换来的聘儿有问题的话,子寅也是不会相信的! 但是,既然人选没有问题,那对方还能做什么手脚呢? 子寅看了一眼沉思之中的夜慕枫,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天下,能瞒得过夜慕枫的人,其实并不多。能比夜慕枫更加聪明的人,子寅也还没有看到过。而子寅自己呢,从来只是赴生踏死,对于勾心斗角,阴谋算计,可是大大的不擅长啊!子寅曾经自问,他既没有子午的聪明,更没有子夜的缜密,所以,干脆的,只做个观察真相,传声透气的主儿也就是了! 但是,看着夜慕枫自从听了自己的话,就一直沉默、沉默,再沉默的样子,子寅又禁不人就一有些好奇了! 他看着夜慕枫静坐半晌不动,有些疑惑地说道:“九哥,属下也觉得此行非常奇怪啊,原本商夫人想派的两个丫头,个个都没有来成,反倒过了一个没有预料到的人聘儿!按照道理来说,这个聘儿也是跟了郡主时间不短的丫头啊,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才是,所以,属下想不明白,究竟为什么,他们一定要让聘儿来,而不是杜夫人所指派的两个丫头过来呢?!” 都是丫头,而且,都是商雪玉的人,可为什么,就偏偏不是夫人杜甄所指派的那两个呢?如果说,这对方是为了玩什么阴谋的话,子寅可宁愿相信,对方只是和夫人杜甄置气,偏偏不让她如愿的意思的了!因为,除此之外,子寅再也想不出来,为什么来的是聘儿,而不是原先的那两个了! 更重要的是,府里发生的事情,一定会被告知商雪玉的,那么,商雪玉自然也会因此引起警惕,若是来的是一个外人,她肯定会百般防备,但若这个人原本就是自己人的话,怕商雪玉虽然只是怀疑,可是,却也无从怀疑得起的吧? 虽然,这一路之上,子寅和聘儿也培养了一点儿的感情,但是,这并不能成为让子寅放下怀疑的缘故。毕竟,对于子寅来说,无论来的是聘儿还是红珊什么的,他的任务,只要将对方安全地送到商雪玉的身边,就可以说是功德圆满了,若再有其他的什么冬瓜豆腐的话,那么,可就和他一点关系都不有了! 但是,子寅心里的疑虑不除,却是大大的不甘心的! 毕竟,子寅知道,对于商夫人杜甄来说,她是最最知道府里的人,而派出来的,一定是最妥当的人选,夫人杜甄没有第一时间派聘儿过来,一定有不指派聘儿的理由,可没想到的是,结果,被人掉了包,现在,来的恰巧是杜甄没有派的那一个! 所以,这个疑问,子寅从商府一直带到了夜慕枫的面前,并且,很诚恳地想求一个答案! 夜慕枫听了子寅的话,轻轻地抿了口茶,神情淡淡地说道:“那是因为,对方想让这个叫聘儿的丫头过来!” 因为对方想,而聘儿的本人又不存在任何问题,所以,聘儿就来了! 子寅听了,神情登时一愣。可想再问什么的时候,却发现夜慕枫已经是一副你省些力气吧的神情,子寅立时后退半步,不敢再随便发问了! 其实,这件事从头到尾,并不难理解! 要知道,夫人杜甄的精明和睿智,夜慕枫自然是十分清楚的。商雪玉身边的几个丫头,夜慕枫更是个个都认识的。更别提商雪玉为人谨慎到了几乎如履薄冰,疑心令人发指的地步,所在,夜慕枫有理由相信,这个商雪玉,是绝对不会放半个她不相信的人,在自己的身边的! 所以,一如夜慕枫所说,这个聘儿,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是,聘儿这个人没有问题,却成了意外之中的意外,对于这一点儿,夜慕枫自然也会跟着想深一层的! 夫人杜甄虽然派了聘儿过来,现在,人已经到了。但是,事情也不会就此结束!而恰巧的,只仅仅是一个开始而已! 夫人杜甄并没有隐瞒商府之中发生的事情,对于人选的调换,也给了一个十分中肯的解释。想必,在夫人杜甄的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毕竟,派的两个丫头,都来不成,来的这个,却是原本没有名额的这个,这件事不管放在哪里,都会让人觉得起疑好不好?她是想借着这件事给夜慕枫和商雪玉提个醒儿,让这两人知道,曾经在商府里发生的事情的呢! 不要说是夜慕枫开始怀疑了,怕现在的商雪玉,都已经在盘问完聘儿了吧?对于那个眼睛里根本就容不下半点砂子的商雪玉,夜慕枫知道,恐怕她所想到的,会比自己想到的,要多得多! 夜慕枫却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 最起码,对方肯走这一着,接下来的手段,肯定也是让人防不胜防。但最起码的一点儿,就是不管商雪玉,抑或是夜慕枫,都已经起了防备之心了! 那些人,躲在暗处,筹谋着一些,而在这个时间,夜慕枫他们,也正好可以提高警惕,防患于未然。 凡事都有两面性,只有谁可能将事情摆到最坏的一步的主儿,那么,接下来的防范工作,才能更加地做到滴水不漏! 相信对方若想再做什么的话,那不会太过容易的了! 当然了,话虽然这样说,夜慕枫还是丝毫都不敢有半点松懈的。毕竟,无论怎样潜在的危险,可都是危险,若他稍有一个不慎,就会全盘皆输! 再想想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对手!还有那一个不知因何却骤然出现的“东西”。夜慕枫的心里,怎一个“无奈”了得? 也不知道十三公子那边查到什么了。夜慕枫提起头来,朝着白花花的窗外看了一眼。天色,依旧阴沉无比,冰雪,依旧覆盖着整个世界,炉子里的火,熊熊地燃烧着,将所有的凉气都彻底穿透,宽敞寂静的屋子里,一片温暖如春! 夜慕枫缓缓地从茶壶里倒了一杯茶出来,挥了挥手,让子寅下去休息了。 子寅朝夜慕枫施了一礼,转身,退出门口,返身又掩上了门! 随着这一开一合,走廊里无孔不入的凉气,又汹涌一般地进了屋子。屋子里没有点灯,却因为窗外的隐然雪白而显得有暗深。夜慕枫静静地坐在桌旁,任周围淡淡浓浓的阴影,将他彻底地包-围起来。只有他完美如白玉的侧脸,正在明明暗暗的光线之下,闪烁着暗沉的光芒! 夜慕枫替自己倒了一杯茶,却没有喝,只是任由那袅袅的香气在空中逸散开去,直到了最后,淡化在这清冷的空气里,化为虚无! 走廊之中,传来轻一声、重一声的脚步声。夜慕枫没有抬眼,只是专注地看着杯子里的碧蓝色的茶水,神情缱绻得象看一个情人一般! 虽然,脸上仍旧一片木然,然而,神思却再一次逸了开去——绯衣昨晚所说的话,还有神秘失踪,而又神秘归来的商雪玉——甚至是商雪玉的身体状况,那在夜晚之中,诡异的噩梦……夜慕枫迫切想要知道的是,那个暗算商雪玉的人,究竟对商雪玉做了什么?而那人,将她引出客栈,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当然了,这注定是没有答案的事情了! 走廊里的脚步,变得急促起来,似乎有谁,正在快步地朝这边走来,零乱了的节奏,预示着另一件事情的发生! 在那脚步声停下的瞬间,夜慕枫的心里想的却是,柳惊尘这小子,怕要跟上来了吧? 第六百三十九章 坠落的白鸽 门外,响起了有礼节的敲门声:“殿下,秦将军来了!” 秦汉来了? 夜慕枫将眸光转向了门口的方向,极淡,极淡地说道:“让他进来!” 门,被再一次推开了! 秦汉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黎黑的门前,他站在那里,朝着夜慕枫遥遥施礼:“末将,见过九殿下!” 夜慕枫微微抬了抬手,说道:“免礼!” 秦汉挺直腰杆儿,迈着军人特有的步伐,朝着夜慕枫一步一步地走来! 门口处,被人轻声地掩上了门。门外冷清的空气,被那一道木门隔开,当然的,也隔开了门内那些不可窥听的,所有的声音! 门口的另一侧,站着秦汉带来的亲兵。那个亲兵转头,看了一眼这个身形明显地矮小了自己不知道几分的小兵,眸子里,有诧异的光芒一闪而过! 那个年轻的兵士迎着亲兵的眸子,微微垂下了头,让显得有些宽大的帽子投下来的阴影,将自己的头和脸,全部都遮盖得安安静静! 那个人,在门口安安静静地站着,犹如一座木雕! 秦汉并没有在夜慕枫的房间里停留太长的时间,约摸在半盏茶之后,秦汉就告辞了。走到门口的时候,秦汉伸手拉开了门,片刻之后,就再次出了门口!他走的时候,还顺手将门带上,然后,脚步连停顿一下都没有地,径直迈了出去! 秦汉的脚步里,有一种极其急促的节奏,和来的时候的轻重不同,甚至可以听出来,他的情绪非常的不悦,这只能说明,他去找夜慕枫所谈的事情并不投机。又或者说,他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所有的人,都离开了,连带着那个离开的时候,专注地看了一眼守门小兵的亲兵,也跟着一起离去了! 门口,再次变得静悄悄的。有节奏的脚步声,从木制的楼梯上,一路延伸了出去,从重到轻,再到更轻,终于,一切都归于无声! 年轻的小兵抬起头来,朝屋内看了一眼!隔着木门,却是什么都看不到的,过了良久,屋内的男子终于隔门,淡淡地唤了一声:“来人……” 年轻的小兵很快地拉开了门,闪身,走了进去! 小兵跨进门之后,就顺手掩住了门! 严冬的天气,对于温暖人人都非常的敏感,特别是当门被打开,屋子里的热气消散的时候,几乎每个人的身上,都会被冻得一个哆嗦! 屋内的光芒,有些暗淡。年轻的小兵在门口停顿了半晌,这才走到桌前,拿起了桌上的茶壶! 一路行军,夜慕枫近身的亲兵都在后院守着,而他,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很久,若不是因为必要的呼唤,是断不会让任何人进这道门的! 看到小兵熟练地替自己换上新的茶叶,又续上了滚烫的水。夜慕枫却一直低着头。将一封信折好,递给了斟满了茶水的小兵:“这个,你让人尽快送出去,记住,是尽快!” 夜慕枫的语气有些重,他的耳边,响起的,却是秦汉刚刚在离开之前的声音:“殿下当真要明天启程&……但是,几百里无人区啊,深雪寒冬,据说那里根本路窄山险的,为什么不能多停几天,等这阵雪下了再走?” 秦汉的声音,带着焦距,带着急促,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些焦急,焦急地想要夜慕枫收回这个成命! 然而,夜慕枫只是抬头,看了秦汉一眼,就神情淡淡地说道:“明日启程!” 明日启程! 在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秦汉的身体,几不可闻地颤抖了一下! 是的,光线虽暗,但夜慕枫的眼神却同样犀利——秦汉在害怕! 然而,秦汉在害怕什么呢? 这一点儿,可就不言而喻了! 然而,很快地,秦汉已经抬起了头,朝夜慕枫说道:“末将…遵命!” 不想遵命,却不得不遵命罢? 夜慕枫的唇边,浮过一抹冷笑。他握紧了手心里的另一张密信。那是在子寅进来之前,就有人送过来的,那上面所说的内容,是不是,就是让秦汉惧怕的理由呢? 若真是那样的话…… 夜慕枫的身体后仰,然后,微微眯起眼来,淡淡地笑了一下! 年轻的小兵收起密信,转身就走了出去!在他出门的时候,又轻手轻脚地带上了门!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朝左侧看了一眼,那里,刚刚去而复返的兵士看着他,似乎在询问着什么! 年轻的小兵将手里的信握紧,朝同伴点了点头,然后,就拿着卷成了一个小筒儿的书信,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 昏暗的楼梯,似乎还带着微微的颤音,在小兵走下去的时候,那次第的响起,混合着屋外的寒风,骤然地响了起来! 年轻的小兵却是抿着唇,一步一步地走了下去! 就在这同一时间,夜慕枫打开了窗子! 碎屑一般的雪点,猛地窜了进来,凛冽的风,敲打着窗子,似乎要将面前的人类给吹跑。然而,夜慕枫却岿然不动,任由那风吹动他的头发,也将他的脸吹得生疼,生疼! 夜慕枫眯起眼来,看向了远处昏暗一片的天空! 只见后院的方向,忽然飞起了一只灰色的鸽子。它丝毫不惧这寒风骤雪,一下子窜上了天空。看着那鸽子在风雪之中,几乎奋力地飞向了遥远的天际,夜慕枫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暗芒! 然而,就在那鸽子飞出不远的时候,却见对方的天际之中,有一道厉光一闪而过,那只鸽子忽然一个俯冲,一下子跌在地上! 那,已经离开了客栈的范围,信鸽坠落下去,它然而,它却终于没有飞到他想去的地方,而是在刚刚起飞的时候,就被人打了下去! 果然是这样啊! 夜慕枫微微地敛了敛眸子,然后,顺手关上了窗子! 只不过这片刻的功夫,雪屑已经扑了夜慕枫半身。他若无其事地扑打着身上的残雪,还顺手拉起挂在一侧的毛巾,狠狠地在脸上抹了一把! 燃烧着的炭火,再一次的占据了整个空间。慢慢温暖起来的温度,将夜慕枫几乎冻僵的指尖温暖得发麻发疼! 脸上的雪片,也开始融化了,正沿着鬓角,缓缓地流了下来,冰凉的冷意,将夜慕枫脸上的温度带走!他微微闭了闭眼睛! 而那衣衫上的雪屑,在被抖落了一半之后,剩下的一半,却瞬间化成了水,从夜慕枫的衫子上缓缓流下! 长线一般的水珠,落在夜慕枫的衫子下摆,犹如淋漓不断的眼泪,不停地流,不停地流! 夜慕枫拈了拈指尖,握紧了手里的密信——很好,这封信还算来得及时,最起码的是,在所有的消信被隔断以前,夜慕枫收到了他! 夜慕枫再没有去理那未及滚落下来的水珠,他大步一迈,一手拉开门,就朝着门外走去! 虽然是封闭的空间,可走廊里却如冰窖。夜慕枫原本温暖的身体被这冷风一扫,顿时暖意全无! 然而,夜慕枫似乎丝毫未觉一般,他迈步,走到了商雪玉的房间,然后,轻轻地叩响了门! 屋内,传来绯衣刻意压低的声音:“是谁?” 随着话音,门被打开了,绯衣一脸紧张地站在门口,看着夜慕枫,说道:“殿下,小姐她发烧了!” 居然拖到现在才发烧么? 冰寒的夜里,她一个人走了出去。不知道走了多久,又没有穿鞋子,自然会着凉的好不好?就算是不动声色地让人在商雪玉的粥里加了多份量的姜汤,可是,还是没能治住她的风寒么? 夜慕枫淡淡地说道:“去请军医过来!” 夜慕枫随行的队伍里,自然是有军医的。这些军医,不管是医伤医病,都算是信手拈来,所以,若是请之为商雪玉诊病的话,自然是不会发现什么异常的吧? 而剩下的事情,则要等到柳惊尘过来之后,这才可以问个清楚了! 绯衣点点头,转身就朝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绯衣又朝夜慕枫说道:“奴婢并不知道小姐发烧的,她刚刚说有些困,想睡一下,奴婢侍候她睡下之后,没过多久,就烧起来了!” 夜慕枫点点头,却是叹了口气,朝着商雪玉躺着的美人榻前走去! 因为是白天的缘故,天气却十分的阴沉,商雪玉不喜欢这样的天气的,也不愿意去床上,于是,就躺要靠窗子的美人榻前小憩,可没想到的是,她刚刚才睡着片刻,呼吸就急促起来,绯衣上前一摸,这才发现,商雪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发起了高烧了! 夜慕枫看着额头上搭着一条毛巾的商雪玉。果然,她一向苍白的脸色红得反常,挨得近了一些儿,就连呼吸,都带着一些说不出来的,炙热的气息! 夜慕枫伸出手去,摸了摸绯衣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的毛巾!想再帮商雪玉换上一条。然而,夜慕枫的手,才刚刚触到商雪玉的额头,那个原本安静地躺着的人,忽然紧紧地蜷缩起了身体!她原本绯红的脸色开始发青。牙齿也咬得“格格”作响。窄小的美人榻,因为商雪玉在幅度的骤然蜷缩的身体,而差点儿跌倒。夜慕枫眼疾手快地连忙扶住,想让商雪玉躺好,然而,那个睡着的人,却返手,握紧了夜慕枫的手,用力地往怀里拉,夜慕枫一手抱着商雪玉的身体,另外的一只手被她这么一用力,几乎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似乎近在咫尺的温度让商雪玉觉得好受了些,她拉紧夜慕枫的手,喃喃了一句:“好冷!” 然后,商雪玉抱着夜慕枫的手臂,再次转身,沉沉地睡了过去! 夜慕枫半弯着腰,姿势奇特地站在那里! 商雪玉身上的被子,被掀开了一半,露出了她刚换的中衣!夜慕枫有心想帮商雪玉盖好被子,然而,一只手必须支撑她的身体,而另外的一只手,却根本就抽不出来! 第六百四十章 商雪玉的病 夜慕枫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睡相如此奇特的人,有些啼笑皆非! 眼看着,双手捞了半天,也没有将掉在地上的被子捞起来,而感觉到冷的人,已经再次蜷缩了身体,抱着他的手臂,喃喃自语地说着什么,夜慕枫心里的无奈,就如窗外结冰的冰棱一般,一坨坨,一条条地竖在那里! 眼看着,怀里的身体温度越来越高,随着她不停地乱动,想扑进他怀里的身体也不安分起来,夜慕枫咬了咬牙,只能心一横,将那只被商雪玉抱着的手穿过她的肩膀,返手抱紧了她! 商雪玉的体重非常的轻,抱在夜慕枫的怀里,就象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可见,这个少女在以往的十来年里,过的是何等凄惨的日子。 虽然,最近一年的日子,是好了一些,但是,她除了不停地伤,就是不停地中毒,这到了现在,原本孱弱的身体,都没有真正复原! 夜慕枫看着商雪玉尖尖的下巴,还有她的脸上红得可以滴血的脸,有些无奈地叹息一声,将商雪玉放在床上,准备返身,去拿那张被商雪玉踢在地上的被子。 然而,夜慕枫才只一动,那只被商雪玉抱紧的手臂又将他拖了回来! 商雪玉人在半昏半睡之中,力气却大得出奇。她抱着夜慕枫的手臂,犹如抱紧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地,死死地不肯放手! 夜慕枫想抽出自己的手,却不敢真正发力。他返身,想将商雪玉的身体移正一些,可商雪玉一感觉到夜慕枫的身上微微清凉的感觉,却象只八爪鱼一般地扑了上来,再也不肯离开半分了! 额头上敷着的毛巾,因为商雪玉剧烈的动作而跌了下来,床上的另外一张被子,放在床的最里面,夜慕枫即便想够,可是,却没有足够的力气能够得着。 屋子里,燃着熊熊的炭火,按照道理来说,其实并不算冷,脱下了大氅,只穿了薄薄的棉衣的夜慕枫,都丝毫不感觉到冷,甚至,浑身的某一处,还因为柔软的小东西的蹭来蹭去,而感觉到燥热起来! 夜慕枫的手,再次覆盖商雪玉的额头。仍然烫得要命。而滚在自己怀里的身体,也同样的高温难耐。似乎,自己的身体,就成了对方降温的源泉了! 夜慕枫强迫自己什么都不去想,只是抱着对方的身体,用自己的体温帮对方降温——商雪玉身上的温度,越发地高了起来。火炭一般地贴在夜慕枫的身上,让他既难受,又觉得煎熬——试问一下,任何一个成年的正常男子,在怀抱着喜欢的女子的时候,都有类似的煎熬的吧? 被子拉不过来,夜慕枫微微叹了口气。他伸出双臂,将商雪玉紧紧地抱在自己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帮商雪玉缓解高烧带来的难受! 商雪玉睡得沉沉的,她象是被烈火烧得失去了理智的人,终于寻找到了可以解渴的源泉之后,便再也不愿意放手了! 夜慕枫抱着商雪玉,一动都不敢动一下,他的眼睛,一直看着门口的方向,心里祈望着,绯衣快些请了军医回来,好替商雪玉诊治,而自己,也刚好免了缠身之罪啊! 客栈之外,秦汉和那个亲兵,一前一后地走着! 已经没入了脚踝的新雪,被军靴踩得“咯吱,咯吱”地响。茫茫的雪原之中,只有街道两旁那些黑色的墙壁,还有屋檐下的长长的冰棱子,就象是陡然伸出的尖锐的冰刺一般,冲着街道上来往的行人,虎视耽耽! 白雪,包-裹着的黑色的枝条,那样陡然换了新装的肥胖,让人一眼看去,就象是过年时的福娃一般,流露着憨态可掬的胖胖手指! 黑色的树干上,也覆盖了一层的雪片,背着风的方向,雪片依附无着,才会才能祼-露出点点的本色! 已经是新年前的最后一个月了。到处的街道之上,已经有了淡淡的过所的气息。 那些包-裹着厚厚的围巾,匆匆忙忙地闪过街头的人群,那些提着装了年货的篮子里,那些当街叫卖的小贩子们,比之平日里,更加卖力的呼叫,还有那些当街挂出来的,红红的对联,以及那些红色的灯笼里,映着红透了脸的掌柜满脸的笑容—— 虽然是讨价还价,可是,每个人的脸上,都看不到平日里的疏离和不耐,相反的,是大家比平日里,更加尽心的介绍,以及寒暄! 随着人们张口,逸出来的轻雾,将眼前的东西遮住了片刻,那声音,也随着那轻雾,飘进了对方的耳际:“掌柜的,再便宜些吧,我可是买得多呢……” “……” 那些带着讨好的,或者是带着谨慎的讲价的声音,消失在了身后,前面更多的人,都还在询问价钱,最后,从对方的摊子上接过了或多或少的年货,又递上了手里少得可怜的铜钱! 买卖成交,皆大欢喜!当然了,最最开心的,还是跟着大人一起来置年货的小孩子们吧?还不知道人间疾苦的他们,眼睛里只看着篮子里的东西,还有街上那些五花八门的,垂涎了一年的各种小吃! 过年了,最是隆重的节日,此时的人们,无论有钱还是没钱,都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准备年货,要过一个热热闹闹的新年了吧? 小孩子们正在街头玩着雪球,打着雪仗。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的纯真笑脸,比之那剔透的冰雪,更加让人觉得舒心而且快活! 遥想起京城之中,自己的家人是不是也在准备着热热闹闹的新年?抑或是在翘首仰望着远方的人儿,心里掐算着无尽的归期呢? 年来寒冬,难得的相聚的日子,却在遥远的远方,看着别人的新年,别人的喜庆! 年轻的亲兵微微在心内叹息一声,眼角扫了一眼那当街挂着的,红通通的对联,他快走两步,追上了秦汉。 秦汉手里执着马鞭,低下头来,一个劲地向前走!他的身后,那匹跟了秦汉多年的白骢马昂着头,喷着长长的雾气,从不断来往的人流之中穿过,就象是穿过古疆场的胡扬林一般,没有半分的迟疑! “将军……九殿下怎么说呢?” 一直跟着秦汉的副将秦标抢上前去两步,跟上了秦汉的脚步节奏,在终于按捺不住地低声问了一句! 要知道,将军此去客栈,可是为了让九殿下准许大家在这镇上多休整几日,然后再启程呢! 毕竟,这年关将近了,每个兵士的心里,都有了些思乡的情绪,再加上过了这个镇子,就是几百里的无人区。在那里,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险境在等待着他们呢!所以,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惆怅之意! 副将秦标更加知道,眼下虽然还在汉北,可总算距离京城的冰天雪地是一样的氛围,每个人,在这里,还是将自己当成了身在京城,身在家乡,更是当成了离家并不太远的他方,有了这个想法,思乡的情绪,自然会淡上一些,而在这些人的心里,恐怕想的是,若能在这个地方过上年前这仅有的几天,也算是离自己的家人,以及兄弟姐妹近上一些的吧? 若是这样的话,那么,在这些即将远行的兵士的心里,还留存着最后的一些安慰的吧? 昨晚的时候,军营之中,秦汉和几个副将在营中议事,这些副将们,便将这些个心底的想法,都告诉了他们平日里奉之为天的秦汉,希望借着秦汉的口,将他们的意思,委婉地表达给夜慕枫! 秦汉并未经过远征,是以,并没有兵士们这种的感觉,然而,他在随后喝下了半坛子酒之后,就拍着胸口保证,今天一早,就要去和九殿下说明情况,希望呆在这镇上,过了年关再说! 毕竟,汉北还是汉北! 汉北距离京城虽远,但还是一马平川的中原,若没有冰雪阻碍,只要驰马而归,也不过五、六天的时间,就可以回到久违的京城,就可以回到他们的亲人的身边去了! 但是,若是过了这几百里的无人区之后,就属于汉中地带,地域的不同,对于思乡的人们来说,意义更加不同的! 当然了,这些副将们是不会将这些意思表达得如此清楚的。他们只是说,兵士们连日行军,手脚多生冻疮,有些肿得连路都走不了了,所以,希望在此休整,恢复士气之后,再继续前进! 秦汉依约,今日一早就来找了夜慕枫。然而,他只是开口说了一半的来意。就听到夜慕枫淡淡然地截断了他的话:“昨晚的酒,是否好酒?” 秦汉听了这话,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军营之中,是不可以喝酒的,可是,他却带头喝了酒,这已经是大错一件。现在,无论他再求什么,都已经落了后着的啊! 只是,自己只不过是在军营之中,和自己的几个副将喝酒,又是谁,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夜慕枫的呢?一个转念之间,秦汉就想到了夜慕枫安插在军营里的那一些亲兵——对的,一定是那些个人,将自己喝酒的消息,透露给他们的主子的! 要早知道这样的话,应该在安营的时候,就将这些人给分离出去的吧? 夜慕枫似乎早知道秦汉在想什么了。他指了指秦汉的脸。说道:“酒气到了现在还没有散,秦将军昨晚一定喝了不少吧?” 这下,秦汉真的无话可说了——酒气是比较难散的东西,特别是对平日里并不喝酒的人,对此尤其敏感。 原本,秦汉今早出营的时候,就已经漱口,并清洗干净的了。可没想到的是,还是给细心的夜慕枫,发现了蛛丝马迹! 秦汉原本无话可说,可是,再一想到那些等待着他回去的兵士,有些话,终究要说出来的不是? 秦汉吸了口气,艰难地将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了。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才只说到兵士生了冻疮。举步维艰之类的,夜慕枫已经笃定地开口说道:“对了,你让军营多买些姜和辣椒来,一来帮大家御寒,二则,可以抗生冻疮之类!” 第六百四十一章 军营之患 自始至终,夜慕枫的神情,都是淡淡的,但是,他所说出来的话,却象他的人一样,的无可置疑! 当秦汉问及,什么时候拔营的时候,夜慕枫也是淡淡地说道:“明天一早!” 明天一早拔营,恰好就是腊月十七,几百里的无人区,需要用几日的时间来度过,等到了汉中的温暖地带的话,恰好可以过一个温暖的新年! 这大约就是夜慕枫的真相想法,可是,也是这些话,让秦汉的脸,成功地拉了下来! 在这些兵士的心里,即便不能归家,但是,总可以在距离家里近些的地方,遥望家乡的方向吧?但若是抵达了汉中的话,那便是完全陌生的地方,这些兵士们的抵触,可想而知! 夜慕枫看着秦汉的眼神,有几分的清透,更有几分的幽深。对于这一个即将千里相伴的主子,秦汉居然看不清夜慕枫的眸子里,究竟都是些什么内容! 夜慕枫的话,就是军令。军令一出,无法改变。 于是,秦汉看着夜慕枫将最后一句话说完,他就憋足一口气,应了一声“是”,然后,快步地出了门口! 若是再停留片刻的话,秦汉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和夜慕枫大吵一架! 直到离开客栈很远,秦汉还觉得心头的血,一阵一阵地涌上头脑——想来,一定是昨晚的酒太过上头了吧?秦汉甩甩着,眼前却还能看得见夜慕枫那似笑非笑的幻影! 副将秦川一连问了两遍,秦汉都没有出声! 直到秦川不甘心地又问了第三遍,秦汉这才回过神来,他看了秦川一眼,冷冷地说道:“明日拔营!” 明日拔营?? 听了这话,秦川的眼里,蓦地闪过一抹失望! 那就是说,这个新年,必定是要在汉中的地方才可以度过了么? 然而,回营之后,他们又要怎样对待那些兵士和同僚们的失望的呢? 想到这里,秦川不由地追问了一句:“九殿下居然置兵士们的生死于不顾?” 要知道,兵士们的手脚,大多都生了冻疮,这几日,军营之中的大夫,就开了一些可以治手脚冻疮的药材,让那些军士们在晚上就寝之前,就将手脚们泡上一会儿。 眼下,大家虽然都照做了,但是,却仍然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而今,副将们怂恿秦汉去和夜慕枫说明情况,说穿了,就是想在这里,拖到过年再走! 在未出门之前,秦川其实都知道,这大约是不可能的!毕竟,对于夜慕枫来说,每一日里的行程,都是有数的,若是拖上个一日两日倒还罢了,若是拖得太久的话,他必定难以交差/。此时蹑离过年,大约还有十来天的功夫,若是没有什么意外的情况的话,又怎么可能在一个地方,无故地逗留十天之久呢? 莫说是夜慕枫不肯,即便是远在京城里的帝君知道了这事之后,怕都要派人前来问责的吧? 然而,昨晚也是酒酣之时,秦汉拍着胸口大刺刺地应下,给了原本心怀希望的副将们一根定心丸,然而,终究是酒后之言啊,秦汉并没有做到他想要做的,且不说秦汉对于副将,甚至是对于这一营兵士的失信到了何种令人失望的地步,怕秦汉本人的心里,都不会太过好过的吧? 然而,身为护将的秦汉,终究是没有办法氛围乾坤的不是? 秦汉的心里,原本就涌出一股子邪火,此时听到秦川一说,心里更加生气,他恶狠狠地说道:“都是你们这一帮小子们,净给老子找麻烦——不就是过一个年嘛?在哪里不是过呢?” 秦川在心内翻了翻白眼——不就是一个年嘛?这个年,在哪里过的分别,可真的大了去了好不好? 然而,这些话,秦川终究是不敢说的,他想了想,说道:“将军,咱们回到军营之中,要怎样和大家交待呢?” 军营之中,大家翘首以待,真不知道,事情没有办成的秦汉,又要以何种面目面对大家呢? 秦汉听了,拿眼睛一瞪,瓮声瓮气地说道:“交待什么?交待个-屁啊?这军营就是老子一个人说了算,老子爱什么时候动身,就什么时候动身,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个小子说三道四了?” 秦川只觉得满额头的黑线! 好吧,好吧,大将军这算不算是恼羞成怒了呢? 秦川一共问了三句,就挨了三句骂,若是再说下去的话,怕这个不好脾气的秦汉,会不会拿手里的鞭子抽自己,都不知道的呢! 虽然,秦川是秦汉的远房表弟,然而,只有秦川的心里才明白,秦汉对自己的态度,其实连个普通将士都还不如呢! 刚刚的时候,也是因为好奇,所以,秦川才问了秦汉几句,眼看着秦汉不但心情不佳,而且,还有迁怒的迹象,秦川只好闭紧嘴巴,不敢再多说话了! 毕竟,他即便想多说话,也不敢和秦汉硬碰硬的吧?拿鸡蛋去碰石头的蠢事儿,秦川可是真的不想做啊! 秦汉心中有气,一直骂骂咧咧。秦川只当是听不到,闷着头,一直向前——反正,今日里的秦川,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了,他这挨几句骂的,可还有什么的呢? 军营的生活,相当无聊,所以,这些个副将和队长们,便喜欢拿些东西赌一输赢,昨晚的事情,也被秦川和几个要好的副将们赌了一把,若是秦汉赢了,部队在这里驻扎上几日,甚至是过年的话,秦川便要输上自己半个月的月俸。便若是夜慕枫不准秦汉所讲,明日拔营的话,那么,秦川便可以得到其他三个副将每人的半个月月俸! 现在,秦川显而易见地胜了,他的心里,哪里还在乎秦汉的这几句骂呢? 这个叫做宁乡的镇甸,可以说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但距离县城远,距离省城,则更加的远。再加上从这里向南,就会进入几百里的无人区,所有经过的客商之流,无不要在这里补给之类的。因为需求之多,渐渐地供求都平衡起来,慢慢地,这个地方,也变得热闹起来,并逐渐地成了个中心镇之类的存在,这周围的十里八乡的人们,都会在这里采集,以及置办货物之类的东西! 眼下已经近年前,所有路过的客商,都已经决定留在这里过年,毕竟,在这大风雪的天气,没有人敢冒险地穿过无人区,单单是因为看不清道路的这一产,就足以夺去所有人的生命的一半之多了! 这些暂时停在这里的客商,再加上十里八乡的来这里采集年货的人们,将这个外镇子中心的市集围得水泄不通! 但是,你若想穿越整个镇子,又必须走这一条路,所以,这一来二去的,所有的人都集中在镇子的中央,想移动一下,都有些艰难的了! 秦汉和秦川都牵着自己的马,穿过热闹的街井闹市。因为秦汉的心里不舒服,再加上这里人多,若是擅自骑马的话,难免会伤及路人,所以,这两个人,便一直的牵着马,越过了半个市集! 秦汉的脸上,仍旧气哼哼的! 秦川的脸上,却有暗藏的欢喜!因为心里欢喜,他的眼睛,也开始四处地看来看去,看来看去! 正在这时,一个身影,闪过了一家大大的药房。那里,显得有些冷清的门前,将那个身影,映得清清楚楚的! 那个身影,依稀地有些熟悉,秦川一眼看去,却也没看清楚!等他想再看之时,那个身影,已经一转,再一闪的,便不见了踪影! 药材店? 那个人来药材店做什么呢? 秦川低头沉思了一下,突然听到前方的秦汉冷冷地说了一声::“快些回营!” 秦川抬头一看,只看到镇子的远处,有一匹马急匆匆地朝着这个方向奔来!隔着重重的人流,那个眼前的人,一下子就看到了秦汉手里牵着的白骢马,那人人还在马上,却使劲儿地一挥手里的马靴,叫道:“将军……” 秦汉一看,眉头立时蹙了起来:“怎么回事?” 秦汉的军营,距离这镇子不过一里多路,他这一来一去的,两盏茶的功夫可都没有到呢,怎么会有人来找他呢? 这种情况,让秦汉的心里紧了一紧。 毕竟,若是没事的话,那些副将们,是不会轻易来打扰他的吧? 眼前的人流,已经渐渐地变得疏落起来,那些摆卖的摊子,也变得少了起来,人呢,都往人多的地方涌过去了。 秦汉翻身上马,朝着那人奔了过去:“发生什么事了?” 白骢马的脚步,非一般的马可以相比,秦汉这一跃一奔的,已经越过了众人,到了那个副将的面前! 那是秦汉身边的副将白项。此时,他的脸上,一脸的焦急神色,在看着秦汉的时候,两眼闪着焦急的光芒:“将军,不好了,军营之中的将士,病倒了大半……” “什么?”急步跟来的秦川失声叫道:“怎么回事?” 怎么这才两盏茶刚过的功夫,人就病了大半呢?这,究竟是哪里出了状况了? 白项看了秦川一眼,冷道:“军医还在查,我先来禀报将军!” 秦汉沉声说道:“查出来怎么回事没有?” 白项摇了摇头,说道:“回将军的话,还没有查出来!” 秦汉的薄唇一抿,他也不理这二人,转身打马,朝着军营的方向去了! 白项看着秦川发白的脸色,说道:“你这是怎么了?” 秦川看着白项,冷冷地说道:“你们莫不是合起伙来,欺瞒将军的罢?” 白项听了,脸色顿时一僵,说道:“你说什么呢?” 秦川冷笑一声,说道:“你们是不是明知道九殿下不会准许将军所请,更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可是,因为我们有财在先,你们是几个人,我又是一个人,你们不甘心,又怕输了给我,所以,干脆玩这种下三滥的伎俩的吧?” 第六百四十二章 被买光了的药 所谓下三滥的的手段,不是让兵士们装病,就是真的让他们病,到时,再串通起军医来,说是他们病了,不能走了,那么,夜慕枫即便再不愿意,也不得不让这些人在这里停多几日,而这一停,秦川但算是输了,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了! 这样算来,就是白项他们赢了。但是,赢得并不光彩,对于秦川来说,这种以兵士们的性命和健康得来的赢,他是一点都不稀罕的! 只要一想到这些,秦川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昨晚,和秦川打赌的人中,就有白项等人。而且,白项还是玩得最为火,起哄最大声的一个。是不是今天早上,大家一想,约摸着夜慕枫是不会答应秦汉的,所以,就干脆玩起了这一招儿吧? 这几个副将,也太过分了吧:?就为了赢他的几两银子,居然拿这些兵士们的小命开起了玩笑? 秦川气愤地说道:“将士们的命,可都是人命啊,你们小心玩得大了,没办法收场!” 今天一早,秦川就随着秦汉出来的,可这才没多久啊,居然出了这样的事?莫不是,这些人,将军医都串通好了,就为了坑害他一个人? 听了秦川的话,白项总算明白了,这个秦川是怀疑他们那个赌局呢! 可是,赌局是赌局啊,那可是同僚之间平日里闲来无聊所玩的东西,又会有谁,敢胆大包天地拿这一营的将士们的生命开玩笑呢? 想到这里,白项也怒了起来,他看着秦川,怒道:“你什么意思?我们同僚这么久,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拿将士们的生命开玩笑,这种事,真亏得你想得出来……” 秦川冷眼望着白项,却不说话! 白项得了秦川的白眼,也气极了,他不理秦川,只是打马,朝着军营的方向迅速地跑去! 秦川看着白项的马追着秦汉快不见了,他这才慢慢吞吞地打马,也朝着军营的方向,跑过去了! 是有,说不定真的是自己误会白项了——要知道,平日里,同僚们之间的玩笑是少不了的,但是,不管是白项,还是其他的几个副将,和这个不靠谱的大将军是不一样的,最起码,他们是不会轻易地人拿手下的将士们开玩笑的! 毕竟,这些将士们,才是他们真正的兄弟,这一旦到了沙场之上,还是要靠这些人,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的。所以,不说是爱兵如子,但是,若说白项无故地拿兵士们的生命开玩笑,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秦川想到这里,也觉得自己误会了什么了。于是,他连忙打马,追上白项,想给他道歉! 然而,白项的马,却突然停住了!迎面来的几个军需官模样的人,正和白项说着什么! 秦川走得近了,只到白项正和对方说着:“这么快找到原因了……药房啊,大约就在镇子的中央,我没有过去,你们小心着些,那里百姓多,切莫伤了人家!” 秦川打马上前,冲白项叫了一声:“白项,怎么回事?” 秦川叫着白项,眼睛却是望向了迎面的军需官两人! 这些人,大家都是认识的,其中后个中丁其的冲秦川说道:“将军已经回营了,军医已经查出来了,是那口井的井水有问题,现在,我们拿着军医开的药方,去抓药呢!” 秦川听了,点点头,说道:“哦哦,原来如此啊……” 一侧的白项看到秦川,气哼哼地转过了头——这个龌龊心思的秦川,真的枉为他的朋友! 秦川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他返身指了指来的方向,说道:“大约那个位置的左首边,是一间大大的药店,我刚刚经过的时候,还看到有人买药来着!你们去吧,那里不远!” 两军需官听了,连忙道谢,跟着打马去了! 秦川看到两人走了,才对白项道歉道:“那个,白项,对不起啊……” 白项却是红了眼,他望着秦川,怒哼一声:“哼,算和白项瞎了眼,白认识了你这么多年!” 秦川尴尬地笑笑,底气不足地说道:“行了,我说白项,你也不要怪我了啦,明明,将军去求九殿下,就是不成的事嘛,我早说了,你们又不信我,还借着酒劲儿,一个劲儿地怂恿将军去试,这下好了,将军被九殿下训了一顿。回来的时候,对着我一路黑脸,我还无缘无故地招了几顿骂呢!” 秦川一边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苦笑道:“结果呢,将军还没骂完呢,你就过来了,一说将士们的事,我心里一急,再加上有火,所以,就口不择言了嘛!” 秦汉的脾性,大家都是清楚的。他对手下的将士们,根本就不知道“尊重”二字,一不开心就骂,一抬起手来,就是两鞭子。所幸的是,这一次的秦汉,虽然只是名义上的大将军,但是,整个军队,却是九殿下夜慕枫统帅的,再加上军营之中,又有夜慕枫的亲卫,所以,秦汉倒还收敛着些,没有太过分的表现,只是,一如秦川所说,他跟了秦汉的这一路,肯定也是挨了骂的! 其实,今早跟着秦汉来的,原本应该是另一个副将的,但是,那个副将醉得狠了,到现在还没起床,所以,勤快的秦川就跟着来了,一句话说白了,秦川的这一顿两顿骂的,其实也是帮别人受了过的! 想到这里,白项脸上的怒气稍微敛了一些。但是,他仍然怒气哼哼地说道:“哼哼,秦川你小子头脑活看得远,这点儿,大家伙都是知道的,也挺佩服你的,但是,这不是什么话都能说出口的好不好?你可知道,你刚才那话,有多伤我的心?” 白项和秦川不是一样的,秦川是秦府的庶出少爷,虽然是庶出,可是,秦府的先主母却是个识趣的,对这些庶子们,虽然刻薄,却没有饿着,或者是冻着,这总的算起来,却比穷人家的孩子,要好上那么一些些的! 虽然,秦府里现在换了个恶霸一般的主母,可是,秦川已经长大了,从了军,那个主母横竖的,便不能再拿捏他了。 秦川从军之后,虽然是从底层开始做起的人,但是,他的点子多,加上又读过一些书,所以,比较得秦汉的重用,也比较得人心,大体来说,和那些同僚们相处得还算不错! 白项却不同了,他原本就出身自小康之家,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得来,所以,从底层上来的他,就更加的知道普通兵士们的疾苦,也更受普通兵士的拥戴。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明明知道夜慕枫不可能会听秦汉的,但是,他还是带着和持反对意见的秦川赌了一把的原因了! 白项只不过是想给秦汉打气呢。让他觉得,更加有希望而已! 结果的结果是,一如秦川所料,原本就是没希望的事儿,可是,却恰逢兵士们集体生病了! 这下,若是算来,白项很可能是赢了赌局,但若是有得挑的话,白项倒宁愿自己是个输的,也不愿意让这些普通的将士受罪! 秦川被白项数落了几句,又“嘿嘿”地笑着,和白项陪了罪,两个人终于冰释前嫌,一起朝着军营走去! 然而,才没走出多远呢,就看到刚刚打马过去的两个军需官快速地奔了回来。 秦川一看,连忙说道:“哎,你们这是干嘛呢?” 不是说去买药嘛? 可是,看着这两个人的手里是空的啊,而且,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呢? 那个走在后面军需官一脸的着急,说道:“秦副将见谅,我等刚刚去了药店,这才发现,那药店里的药,居然全部都给人在片刻之前给买光了,问了两家,都同样没有,这不,我等就要回去,准备和将军复命呢!” 什么,居然让人全部买光了? 而且,还是在片刻之前? 秦川急忙拦住这二人,说道:“你们给我看看,军医要的是什么药!” 军需官虽然急,可是,却不得不拿出药单来给秦川看! 白项也伸过头来,看了一眼那单子上,有些奇怪地说道:“只不过是普通的药类啊,怎么会没有呢?” 那单子上,只有寥寥的几种药,全部都是解毒用的,什么黄芪,什么蛇床子之类的…… 可就是主宋的药,居然没有? 秦川握紧了手里的药单,他忽然想起的却是是,在那个药店的门口,他一眼望去,所看到的那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说不出为什么,秦川的心里,生出一种感觉,怕这药,和那人脱不了干系的! 但是,那人买光了镇上的药,会不会再去其他的地方呢? 秦川抬起头来,拍了拍白项的肩膀,说道:“白项,这一次怕是麻烦了,说不得,你得帮忙了!” 白项莫名其妙地躲过秦川的这一拍,说道:“你在说什么呢?”‘ 有没有药,关他们什么事呢?他们既不是军需官,子也不是军医啊! 秦川望着远方,说道:“我刚刚在客栈的时候,听到他们说,离这里十多里路,有个小镇子,咱们这就去看看,能不能买到这种药来……” 两个军需官看着秦川和白项,说道:“两位,我们留一个人回去向将军报信,另外一人,跟两位同去!” 秦川摇摇头,说道:“你们两人,一个人去军营找大将军,说明情况,另外的一个人,去客栈吧……” 去客栈,去找夜慕枫吧!那个九殿下,虽然看着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对人也是冷冷清清的,没有半分的表情,可是,眼下是军营之中出了事,他总不见得,也是什么都不管的吧? 对,就是去找夜慕枫,秦川相信,夜慕枫的办法,一定会比秦汉的办法,来得更加有效,或者直接! 白项听了,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连忙说道:“好吧,我就跟你跑一趟吧!” 第六百四十三章 军需官【一】 白项伸出自己的大手,和秦川的长满粗茧的大掌,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两个男子的眼里,同时闪过异样的光芒! 军营里的人多半都中了毒。可是,这镇上急需要的几味药却偏偏买不到。 这种事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针对他们来的,而这种针对,不单单是想要消耗他们的力量,更重要的是,不知道这危机四伏的雪原之后,还有多少的阴谋在等待着他们! 军营里的将士,都是他们的生死兄弟,都是一路从京城走到了这里,终有一天,要和他们一起返回京城的人!他们,不能放下自己的人不管,他们,更加不能断了自己的膀臂! 所以,这二人商定了,要去买药,要去挽救那些将士们危在旦夕的生命! 白项和秦川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秦川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涌动着,似乎要滚出来。然而,他却忍着,低下头,半晌才说了一句:“白项兄弟,谢谢你!” 谢谢你的成全,谢谢你的支持,谢谢你愿意在这个时候选择相信我,愿意和我共赴生死,同进同退! 看着秦川感动莫名的样子,白项的唇微微地动了一下。只一下,他忽然大煞风景地说了一句:“我说秦川,你可别误会了,我可不是为了你……” 白项不是为了秦川,而是为了朝夕相处的将士兄弟们! 秦川听了白项的话,先微微一怔,然后,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是的,他们都不是为了自己,都是为了那些还在生死线上挣扎着的兄弟! 秦川的话,让两名军需官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并不是这镇上没药,而是有人不想让他们买到药啊! 但是,若是这样拖下去的话,这些兵士们的性命,可是堪忧的啊!军需官也是人,只要想到兵士们都在那里病得不死不活的,他们的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啊! 现在,秦川愿意买药,这两个人,可是求之不得的啊! 只听一个军需官上前说道:“不瞒两位,我等也是要回到军营之后,想请大将军派人去将药给买回来……” 两个人对望一眼,叹息着朝白项和秦川说道:“要知道,这中毒的将士数量太多,不过半日的功夫,就已经有半数以上的兄弟起不了床,更有一部分兄弟,已经昏迷不醒——军医也说过了,这些药,虽然不会在一时半会儿的致人死命,但是,却因为中毒的人数太多,很难医治,这更重要的是,若是不救治及时的话,那些昏迷过去的兄弟们,怕就会有性命之忧了啊!” 这两个军需官,很显然也是受了军医的嘱托,要将药快些买回去的吧?可惜的是,他们两人,却没有能完成军医的嘱托!现在,秦川和白项愿意前去买药,这两个人,岂不是求之不得么? 秦川看了白项一眼,说道:“你们放心好了,我们会尽力的!” 尽力,就是尽己全力。 虽然,并不知道前面等待着两人的究竟是什么,但是,这两个人,都已经决定了,尽己之力,将药抢在对方的前头买下。若真是买不来的话,那么,即便是抢,也要将这些药,给抢些回来! 两名军需官商量了一下,一个人跑向军营,另外一个人,打马跑向了客栈:“秦副将,白副将,剩下的,就要麻烦你们两位了!” 两个军需官一左一右地跑了开去,空空荡荡的雪地上,就只剩下了秦川白项两人! 秦川握着手里的纸条,朝白项苦笑了一下,说道:“我说白项,你也别把这事想得太简单了,这明显是有人冲着我们军营来的,说白了,药让人给买光了,若是我们赶早一步,能将这些药买到手,很可能就会被人追杀,拿都会保不住的,若是我们迟去了一步,那药没有了,回来了以后,一样没办法和大将军交待的……” 横竖,这都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一句话说到底了,反正,都是要被怪罪的事啊! 要么,是他们的小命,要么,就是大将军的责怪! 白项的眼睛,看向了军营的方向,却向秦川说道:“虽然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但我更加知道,若是我们没有买到药的话,那些弟兄们都会有事……就为了这个,我和你一起去了!” 秦川点点头,说道:“这个,是自然的!” 军中之人,铁血铮铮,自然不会为了一己的恩怨,而为对方牺牲一切。但是,若是因为那些将士们,就别当别论了! 白项一抖马疆,说道:“好吧,时辰也不早了,想必兄弟们还在等待着我们的好消息呢!” 秦川点点头,执着手里的马鞭凌空一指,说道:“白兄弟,我们便朝那个方向去吧!” 顺着秦川所指的方向,白项看到了条蜿蜒小道,正朝着远方渐渐延伸,那是一条村与镇之间连接的通道,以迂回起伏的方式,直插远处山间的心脏! 再往远处看上一些,就是群峰林立,雪峰皑皑。两个人对望一眼,打马,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是的,不论前路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他们今天,都要闯上一闯! 就在白项和秦川离开宁乡镇,赶去下一个村镇去买药村的时候,客栈里的夜慕枫,同时得到了夜慕枫所住的客栈之前! 军需官一脸仓皇地直奔二楼,并不费力地找到了刚刚从商雪玉的房间里走出来的夜慕枫! 军区赶到,为商雪玉止了烧,夜慕枫总算摆脱了八爪鱼一般的商雪玉——抱着商雪玉,已经抱得有些酸痛的手臂,登时得到了缓解,看着那个在他的怀里,半分都不肯安分的小东西终于在服过药之后,安安静静地睡在床上。夜慕枫终于轻轻地吁了口气! 然而,已经保持了一个姿势的夜慕枫,在将商雪玉放到床上的时候,在怀里一空的瞬间,心头居然有淡淡的失落,那失落,就象是原本怀抱着的珍宝,被强行地夺走了一般! 虽然,商雪玉并没有被夺走,而是睡在自己的床上,可是,在夜慕枫的心里,那么远的距离,却不能触手可及! 军医和绯衣一起拿了药之后,就去煎药去了。屋子里,只有收拾停当的聘儿,陪着商雪玉,一刻都不敢松懈半分! 额头上的热毛巾,换了又换,一直都没有停过,不住在忙里忙外的聘儿没过多久,就忙出了一头的汗水,此时,正准备将冷掉的水,一起换下! 夜慕枫却是趁着空儿,走出了屋子! 毕竟,这间客房可是商雪玉的房间,男女授受不亲,若是夜慕枫在那时呆得久了,自然会传出不知道多少的闲话出来! 对于夜慕枫来说,这倒是没有所谓的,但是,对于商雪玉一个女子——特别是地位特殊的女子来说,可就真的不得了了! 另外,夜慕枫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甚至,他还要在这里等待的柳惊尘的到来! 柳惊尘大约就在今天到达,夜慕枫已经派出了亲兵去迎接于他。可是,这一分钟没有看到柳惊尘的人,夜慕枫的心里,着实还是有些不安——特别夜慕枫发现,居然连一只鸽子都飞不出这客栈的范围之后,他的心里,就更加有了一种十分不详的感觉! 夜慕枫倒背着手,踱出了商雪玉的房间。可是,他才刚刚转过头来,就听到了楼梯间里,传来的与众不同的,甚至是十分急促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和客栈之中听到的,所有杂乱的、甚至是拖沓的声音不同。那是有序的、铿锵的、虽然急促,却仍旧一下一下地,颇有节奏的脚步声! 只要一听,就可以听出,那是一个训练有素的人,正在以超快的速度,朝着楼上而来! 但是,那脚步声,却绝对不是柳惊尘那散漫的,甚至是自己派出去的亲卫的脚步声音,那分别就是一个人,正在踏着楼梯,迅速而来! 因为二楼靠这边楼梯的,是天字号的房间,也是整个客栈之中,最最宽敞,最最舒适的房间,一个楼口,再加上一个转角,不多不少,正是三间。为了方便保持商雪玉,再加上为了保证不被闲杂人等打扰,所以,这三间房,已经全部都被夜慕枫给包了下来,若是其他方位的宾客,自然是不可能往这边走来的! 更重要的是,那个眼皮子十分灵活的掌柜,是断断不会让闲人上来打扰他们的! 所以,若是这脚步声一直朝这边的二楼上来的话,那么,夜慕枫几乎可以肯定,来人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他是冲着自己来的! 又或者说,是冲着商雪玉来的! 但,不管是冲着谁来的,总是自己这边的人吧? 夜慕枫的眉,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秦汉刚刚回营,只不过是盏茶有多的功夫,这是谁,又跑到这里,打扰他们的清净来了? 莫不是那个秦汉并不心死,还想求着自己,让这些一支几百人的队伍,在这里多停上个十天八天嘛? 真是愚蠢啊——难道说,秦汉居然都没有看到,若是他们不快些离开这里的话,到了明日的这个时候,怕他们再想离开这里,都难了吧? 那个鼠目寸光的东西啊! 夜慕枫的唇边逸出一抹冷得让人觉得惊悚的笑容,抬起幽深一片的眸子,看向了那个暗色幽幽的梯口! “登登登”,那脚步声由远及近,当对方转过一个拐角,一眼看到那个倒背着双手,冷冷地俯瞰着梯口的男子的时候。那个几步登上上了楼梯,站在离夜慕枫几步远的地方,遥遥地行了个大礼,说道:“东营的的军需官杨志,见过殿下!” 军需官? 杨志? 夜慕枫望着对方,淡淡地说道:“你是东营的军需官?” 因为五百人的部队,驻扎在宁乡以东,所以简称东营。而留下的一部分,守护着后院东西的那一部分,则被统称为西营! 而且,这个人的职位,不是别的,居然是提供物资的军需官之一! 军需官,负责一切的采购、以及军队的所有的开支之类。银进银出,粮草油盐,一句话说穿了,可以说是部队里的采办大使,以及财神爷。 第六百四十四章 军需官【二】 只不过,这些人,都是和那些中级和上级军官打交道的,对于夜慕枫来说,却是没有必要与之下面的打交道的! 可是,这个军需官,却巴巴地路到客栈里来找自己,再看他一脸匆匆忙忙,甚至可以说是暗藏惊慌的样子,你若说他没有事的话,夜慕枫可真的不信了! 但是,军需官的直接领导者,并不是夜慕枫,而是那个刚刚离去的秦汉。所以,军需官直接来找夜慕枫,其实可以算是越矩了! 夜慕枫不动声色地看着军需官杨志,淡淡地说道:“什么事?” 虽然,军需官来找自己,是不全规矩的,但是,夜慕枫看着对方在这大冬天里,满额头结成了冰棱子的冰渣,再加上他的眼里,焦急得恨不得多伸出一只手来的焦虑,夜慕枫不用想就知道,东营那边,肯定是出事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小事! 虽然,夜慕枫很想知道,这个军需官为什么会在第一时间来找自己,而不是秦汉,但是,他很有责任听完这个军需官下面想要说的所有的话! 军需官抹着额头上的冷汗——不,冷汗结成了薄霜,他将军营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清清楚楚! 自然了,这一说起,就得有始有终。 军需官从今天一大早的时候,发现兵士中毒,到寻来军医开了药方,再到最后军需官出来抓药,然而,这药房之中,居然没有他们需要的那几种药,等等等等! 军需官尽量言简意赅,将事情叙述清楚。说完之后,他的脸上,流露出了忧心忡忡和如释重负交织的光芒! 希望,现在来找夜慕枫殿下,还不算晚! 而且,军需官相信,夜慕枫一定会有办法,一定会可以找到救治之法的! 随着军需官的话,夜慕枫的脸上,流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一半以上的兵士同时病倒,而且,还有人已经昏迷? 夜慕枫看着军需官,眸光沉沉地说道:“秦将军可知道这件事情?” 随着夜慕枫的话,一种巨大的压力,在空气之中充斥,军需官杨志虽然还没有抬头,可是,他却觉得,自己的腿已经开始发软,而且,不听话地想往地下坐去—— 那是上位者本身所具有的气势,无论在任何时候,一个不自然的流露,都能给人以巨大的压力! 军需官弯着腰,勉强挺直了身体,有些僵硬的舌头,觉得说话都有些不灵光了,他连忙答道:“回殿下的话,属下的同伴,已经赶往了军营之中——而属下,是接秦副将和白副将之令,来将这件告诉殿下!” 夜慕枫点点头,眼下,已经是这几个人处理得最好的办法的了。最起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他们所作出的反应,已经算是最快的了! 自然了,再快的反应,也只能亡羊补牢,而不能未雨绸缪! 毕竟,应该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只有寻到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才是现在的重中之重! 夜慕枫沉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在药房之中,你所有想要的药,都已经被人买光光了?” 军需官点点头,说道:“因为军医的诊断只是中毒,所以,这开出来的,全部都是解毒的药方。可惜的是,属下等去镇上抓药的时候,却被掌柜的告之,就在盏茶前的功夫,这些药,已经被人一扫而空了!” 盏茶之前? 被人一扫而空? 夜慕枫听了,微微地眯了眯眸子! 这些人下毒,难道不是说昨晚下的么?可是,为什么等待早饭才会发作呢? 更重要的是,这些人,为什么会在发作的盏茶之前才去买药呢? 有没有人告诉他,这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夜慕枫淡淡地问道:“你们一定也问了这镇上的其他药房,然而,得到的答案,一定也是一样的,是不是?” 军需官听了,一个劲儿地点头,说道:“回殿下的话,……是的!” 一个镇上,只有两家药房,一家门面大些,另一家,却在偏街之中。在当街的那一家,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之后,这两个心急如焚的军需官连忙问了附近的人,又去找了另外的一家背街的药店。 然而,不管是当街的那一家,还是背街的那一家,这两家药房的答案,都是如出一辙! 片刻之前,有人赶着马车,将这药单之上,所需要的几味药,已经横扫一空了! 夜慕枫微微眯了眯眸子! 横扫一空? 既然扫光了,那么,这药,又会放到哪里去呢? 夜慕枫望着军需官,幽深的眸子里,没有半分的表情,只听他说道:“那几药的名字,你可记得否?” 军需官听了,连忙说道:“回九殿下的话,虽然这药要得急,可是,下属等也怕凑不够了,所以,便抄了一份单子,放在身上备用!” 军需官负责整个支军队的所有吃喝拉撒的一应开支,这是个既考验耐力,又都难记性的活儿,所以,这些军需官们便习惯了,不管接到什么单子,说算是再忙,都要手抄上一份儿,以备不时之需! 夜慕枫淡淡地唤了一声:“子寅!” 子寅收拾完东西,正在帮绯衣提着药交给聘儿,此时,听到夜慕枫叫,他连忙应了一声:“殿下……” 夜慕枫看着军需官在身上左摸右摸,最后才从身上摸出一张单子的军需官,说道:“看看单子上都有些什么药!” 其实,因为路途遥远,这支几百人的军队里,都会自己备上些药的。就连商雪玉的行礼之中,也一样的备了不少的药材,只是不知道,这些药材究竟要用什么就是了! 而且,这些备用的药材,数量通常不会太多的,若是三几个人用,一定够用,但若是大量的买的话,那可就麻烦多了! 子寅听了,接过军需官手里的药单,对着夜慕枫呈了上来,夜慕枫就着邻近窗口的雪光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几样药材——金银花,地稔藤,岗梅,马钱子,等几味中药! 诚如军需官所说,这些药,都其实并不难找,但是,却不能没有! 而军医,也因为考虑了量大的缘故,所以,这些药材,都是极易得到的之类。而且,随处都可以习买得到! 但是,即便是这些军医,也是复千算万算的,却没有算到,这些平日里,极为寻常的药类,居然会让人给一股脑地买走了,现在,不要说是足够的量了,就是少少都是没有的啊! 能过这些举动,夜慕枫不难看出,对方的险恶用心。 先是下毒,然后将药全部买走,断了所有人的后路。而若是没有药可以救治的话,那几百号人之中,最起码有一半以上,不是死,就是生不如死啊! 夜慕枫的眸子微微沉了一下,快速地说道:“子寅,你派几个人,去寻找白项和秦川,再叫人上来,去马车之中,寻寻看有没有这几味药的,若是有的话,立刻带上,跟着我一起走!” 几大马车的行李,全部都在后院。那里,有专门看守的兵士,也是夜慕枫分出来的人手,现在,子寅前去寻药,自然怵要找那最最熟悉之人了! 夜慕枫吩咐完一切,便朝军需官杨志吩咐道:“走,我们去军营!” 此时的军营,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中毒,而且,这些人还在等药,更不知道,这些药材之中,是不是有足够的份量呢? 答案呢,一定是否定的,但是,现在即便是杯水车薪都好,也了胜于无不是么? 子寅却是交待了人去接秦川,又匆匆忙忙地拿着单子,却往后院取药! 正在这时,绯衣煎药回来了,看到夜慕枫和子寅都是行色匆匆的,便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刚刚的时候,绯衣还听子寅说过,柳惊尘要来了。可是,她的药还没有煎完呢,这个柳惊尘也没有看到踪影,可是看着夜慕枫匆匆忙忙的样子,却是想出门么? 夜慕枫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去军营!” 绯衣听了,习惯性地“哦”了一声,猛地省悟过来的她,不由地问了一句跟在后面的子寅:“殿下去军营做什么?” 子寅也顾不上和绯衣多说,只说了一句:“军营之中,有人中毒!” 有人中毒?可是,这有人中毒,究竟是一个人,还是多少人呢?看子寅的样子,似乎不想着说出答案的呢! 绯衣眨眨眼,子寅已经从她的身边一闪过而,“登登登”地下了楼梯。身后,又传来绯衣的声间:“哎,我说,哪个中毒了》?” 能让夜慕枫这样匆忙地赶去的,这中毒的人,一定非常的不简单——要么就是,这中毒的人,数量一定不会少! 子寅已经下了一半的楼梯,听到绯衣问,只好紧着答了一句:“哎,一半人以上……” 绯衣一听,心顿时沉了一下! 一半以上的人中毒? 我的天,这得多大的手笔啊? 可是,这若是中毒的话,岂不是得找军医解毒的么? 绯衣这才想起,刚刚的那个军医,因为帮商雪玉看完病之后,已经匆匆忙忙地走了。可没想到的是,这才一个转身的功夫,就传出了这样的消息? 看到子寅已经快步下了楼,绯衣似乎不甘心,他连忙将药放在药碗上,追上子寅,说道:“哎,我说,这下毒的原因找到没?” 绯衣不是个没有常识的人! 要知道,这毒药分天然毒药和炼制毒两种。前者,毒性天色,通常亦靠天色之毒解之! 可是,这后者呢,是配制出来的,而同样的,需要以配制之物来解治!在这大冬天里,天色之毒难得,炼制的毒药,却遍地都是,想来能让这些人同时中毒的,一定不是普通的解药——而且,因为人数众多,需要的药量自然就大,若是人一旦沾染的话,也肯定很难立时夺人性命! 第六百四十五章 杯弓蛇影 但同样的,要解这毒,需要的药量,自然也是不小的! 现在,只不知道,有没有足够的解药,给大家用就是了! 绯衣追上子寅,问道:“中毒的原因查出来了么?” 子寅指了指夜慕枫消失的方向,说道:“殿下这不是去查了么?” 能让这么多的同时中毒,那么,投毒的方法不外乎就那么几种——要么是米面,要么是菜品。再要么就是水源! 反正,这几种办法,不管是哪一处,都足够让人棘手的了! 绯衣一扯子寅,语气凝重地说道:“我也和你一起去!” 东营之中,集体中毒,这就是说,是有人针对他们,现在,且不管究竟是谁搞的鬼。最重要的是查明中毒的原因,让后面的人,不再重蹈覆辙。这二者,就是赶快找出解药出来,替大家解毒! 子寅朝绯衣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我要去忙了,你也别添乱了!” 什么,她去了就是添乱? 绯衣不服气地怒道:“我是去帮忙,我添会么乱了我?” 绯衣因为声音大的缘故,被柜台里的掌柜都听到了,可是,他只是抬起头来,淡淡地看了一眼脸红脖子粗的绯衣,还有一脸无奈+憋屈的子寅,就重又低下头去,仔仔细细地算他的帐去了! 子寅被绯衣这一吼,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了:“你吼什么吼啊?没见这是大庭广众嘛,你还嫌知道的人少是不是?” 绯衣被子寅一顿抢白,脸顿时红了一下!她连忙跑上前去,扯着子寅的外衣,说道:“我去了,岂不是多一个人帮手么?” 子寅丢了一个白眼给绯衣,冷道:“你去了,你的主子怎么办?谁来保护?” 绯衣一听,扯着子寅的手,立时松了开来! 对方对东营的人下了毒,而且,这被毒倒的人,要达到了一半上以上,也就是说,在东营的四百多人之中,最起码有两百人左右,是中了毒的! 东营的人中了毒,那这的秦汉和军医一定乱了手脚,这也是为什么,这个什么什么官的,跑来找夜慕枫的最重要的原因的了!因为,现在的东营里,缺少一个象夜慕枫一般,主持大局的人。而那个秦汉,很显然是个不顶用的! 现在,子寅也去寻药去了。跟着,也会跟去东营。而且,绯衣刚刚听到了,这里的人,还会分一半人去找那个什么副将的! 那也就是说,为了东营的那一边儿,西营的这一边儿,已经彻底地给荒废掉了! 西营,也就是客栈这边,总共剩下的只有二、三十个小兵,守着那些马车,再剩下的,就是还发着烧,躺在床上的商雪玉,以及那个在屋子里,一直侍候着商雪玉的聘儿! 再下来,就是守门的两个小兵,以及自己这个能侍候主子,更能打上两招的自己了! 绯衣原本是想着去帮手的。可是,子寅这一提醒,绯衣忽然发现,客栈这边,现在简直全部都是空的。没有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人! 当然了,除了绯衣之外! 所以,一如子寅所说,眼下的东营,绯衣还真的去不得呢!因为,他们这些人一走,那些想对商雪玉不利的人,就可以无往不利的了! 是的,现在东营已经够乱了,客栈这边,绝对不能再发生同样的事情! 绯衣的脑子里,瞬间就转了三、四个圈儿,她放开子寅的手,有些泄气地说道:“那好吧,你们可要小心一些啊!” 绯衣的话还没有说完,子寅已经消失在了后面的通道里! 药材。现在的东营,最最需要的,就是药材! 绯衣返身,从楼梯的一侧端起放着的药碗,然后,慢慢地朝着二楼走去! 方才的事情,都是在走廊的这一端说的,并没有靠近商雪玉的房间,所以,这件事,看来并没有惊动到商雪玉,甚至,就连一向好奇心很重的聘儿,都没有探出头来,问一下究竟! 这下,就真的好了,最起码,不管是绯衣、子寅,抑或是夜慕枫,对于这一件事上,意见可是出奇地统一,那就是,这件事,不能让还在病中的商雪玉知道! 绯衣转过楼梯,来到商雪玉的门前。想来是她走路的声音惊动了聘儿,绯衣刚要伸手去推门呢,门便从里面给打开了! 聘儿一张干净的小脸,出现在门口处,看到绯衣手里的药,聘儿笑了一下,接了过来,说道:“小姐还睡着呢,等她醒来了再喂这药?” 刚刚,军医已经给商雪玉服了退烧的药丸,这药,便是放凉一些再喂,总归不是会迟的! 绯衣点点头,说道:“嗯,这药还是热的呢,先放一下再说吧!” 这药,从厨房端到这里,也就几步路的距离,再加上这到内的温度,温暖如春的,所以,即便是再放上一会儿,这药,也不会太快就冷掉的! 而对于冷掉的药,也是可以温了之后,再让主子喝的,总之,别让商雪玉喝冷的药,也就是了! 聘儿小心翼翼地将药放在桌子里的温水里放好,再转过头来,将商雪玉额头上的毛巾拿开! 绯衣走上前去,低声问道:“怎样?小姐的烧退了没有?” 绯衣带了军医回来的时候,看到商雪玉的样子,几乎被吓了一跳!那通身的红,就象是煮熟透的大虾一般,肌肤上的温度,已经让人觉得发烫,夜慕枫抱着商雪玉,既没有办法敷毛巾,也没有办法帮她擦拭身上,这样的将执,一直等到军医前来,绯衣帮手,才有所改善! 最糟糕的是,商雪玉发烧之后,一直的昏迷,这一昏迷直到现在,还没有醒来呢! 聘儿在府里,侍候习惯了主子,手脚也十分的麻利。她一边将热水里的毛巾给拧出来,再次敷到商雪玉的头上,另外的一头,似乎不经意地问道:“对了,刚刚心很重什么事了?我听到九殿下似乎出去了呢!” 绯衣摇摇头,说道:“没什么,殿下去了东营那边了!” 聘儿一来,就知道了东营的事情,此时也不诧异,只道:“那外面的风很大呢,天气很冷,九殿下得注意一些,可不能冻坏了!” 绯衣扯着僵硬的嘴角,淡淡地“嗯”了一声! 聘儿想了想,又说道:“对了,子寅呢?他是不是也跟着去了?” 子寅? 怕他现在还在后院收拾药材吧? 绯衣的头抬了一下,又低了下去,她说道:“子寅怕是去接柳惊尘去了吧!” 柳惊尘,柳神医? 他居然也来了么? 聘儿睁大眼睛,看着绯衣,说道:“早说嘛,我们可以和柳神医一起来了呀!” 如果说,和柳惊尘一起来的话,聘儿便不用跟子寅一个人,孤男寡女的走了一路。这个子寅的脚程快,总是嫌她慢不说,而且,还总说说一些让聘儿受不了的话!但是,若是柳惊尘在的话,那岂不是多个人说话,多个人作伴儿了么?那样的话,是不是会热闹许多呢? 楼梯之上,又传来了脚步的声音。绯衣一边警惕地倾听着那脚步渐近的声音,另外的一边,她淡淡地答道:“柳惊尘不是从商州来的,他回了京城,直接从京城过来的!” 柳惊尘被夜慕枫召回去京城,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随后柳惊尘又跟着南下,这折腾来,折腾去的,真的就不累么? 聘儿点点头,喃喃自语地说了一句:“怪不得,老夫人病了,却请不到柳神医呢……却原来,他不在商州啊?” 聘儿还在府里的时候,商老夫人病了。她躺在床上,整天哭天抢地的,夫人枝村,都被她折腾了好几天呢! 可惜的是,不知道为什么,请来的太医,都只管开药,可是,这药吃了数天之后,居然是一点都不见好啊!最后,老夫人不知道从哪里听到,有一个叫做柳惊尘的神医,很有一些手段,于是,她便逼迫着夫人杜甄前去请来,说要帮自己诊病,夫人杜甄没法子,于是就让人拿了自己的帖子去请柳惊尘,可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柳惊尘却象是消失了一般,看不到半点的踪影呢! 这在最后的最后,老夫人还因为这事儿,哭闹了好几场呢,说是夫人杜甄昧着良心,不让柳惊尘来帮她看病呢!真不知道,是不是巴不得她死了算了呢! 当时,聘儿还以为,是柳惊尘不肯来和夫人杜甄看病呢,可是绯衣现在一说,聘儿才知道,原来,柳惊尘也跟着回了京城的啊! 可是,柳惊尘为什么又跟着来了这里呢? 聘儿一边忙着,一边将自己心里的疑问给说了出来! 绯衣却还是在倾听着外面的声音! 那个登上楼梯的脚步声,明显地近了,再近了。可是,却也轻了,再轻了。轻到了最后,居然没有一点的声音了! 可是,绯衣算着脚步的数量,应该只是到了楼梯的一大半而已的啊,可是,对方怎么就不上来了呢? 绯衣想了想,起身,想开门去看,可是,就在这时,楼梯之上的脚步声重又响起,然而,这一次,却是朝着楼下走的,而且,速度较之刚才,也快了不少! 没过片刻的功夫,踩着楼梯的脚步声消失了,楼上,又是死一片的寂静! 绯衣轻轻地吁了口气,她转过头来,朝聘儿说道:“聘儿,今天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能离开这个房间,不能离开我们小姐,明白不?” 聘儿有些莫名其妙,可再一看绯衣闪着寒光的眼睛,她心里不由一凛,点头应道:“绯衣姐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离开这间屋子的!” 绯衣不想让聘儿也和自己一样,紧张兮兮的,于是,强笑了一下,紧接着,又极其严肃地补充了一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得守在这里,除非我说你可以出去了,你才能出去,知道不?” 第六百四十六章 围袭客栈 聘儿听了绯衣的话,突然意识到这一次绯衣说话的语气和平时不大一样,她诧异地回头,只看一一脸凝重的绯衣,正不停地张望着窗外! 向来没有什么危机感的聘儿,在商雪玉经历了无数次危险和生死边缘之后,也算是聪明了一点儿——绯衣是在暗示她,这里,很可能会发生一点儿什么! 虽然,这点“什么”,不是聘儿一个小丫头可以控制并且解救的,但是,她不是可以照顾商雪玉,甚至用自己的身体来替商雪玉挡一下刀剑什么的嘛?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不是嘛? 想到这里,聘儿挺了挺胸,用力点了点头:“绯衣姐姐,你放心好了,我省得的!” 猛然听到宣誓一般的语调,绯衣惊异地转过了头——哟,几天不见,小丫头的英雄气概都长出来了? 绯衣笑道:“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了……总之,有什么事,带着小姐躲开,知道不?” 天塌下来,都是个子高的顶着,个子矮的,只要躲在后面就行了,若真有事来了,绯衣可没指望聘儿能帮什么,在抵是要求,她不要越帮越忙就是了! 聘儿握紧手心,明明有些害怕,可还是乖巧地说道:“绯衣姐你放心好了,我今天都听你的!” 我,都听你的,但只不过是今天而已! 绯衣听出了聘儿的弦外之音,嘴唇抿了一下,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笑容出来:“总之,你乖乖的就好,我会保护你和小姐的!” 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商雪玉在这里出任何的差池! 聘儿听了,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床榻上的商雪玉还在静静地躺着。高烧未醒的她,没有发出半点的声音。也没有听见要喝水之类的。绯衣一直暗中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不时地还去窗口,透着开了一丝缝隙的窗子里朝外看上一下。 而聘儿,还真如她所说,安安静静地呆着,安安静静地坐着,过上一会儿,就去摸摸商雪玉还烧不烧,要么,又去看看额头上的毛巾还热不热——两个人的分工似乎这样默契的形成了,似乎,每个人,只要做好自己的那一份儿,尽量不打扰到对方,也不会给对方增添任何的困扰! 绯衣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所有的注意力,丝毫都不敢松懈一下! 因为心太过静,注意力又太集中的缘故,所以,绯衣能听到的,比之平时多得又多! 绯衣听到,楼下的掌柜,正在打算盘的声音。她又听到,楼下的小二,在感叹这雪又开始下,风也吹起,四周天寒地冻的,而且没有客人来吃饭的声音! 绯衣听到,猛烈的风,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拼命敲打着窗外的一切东西,若是不认真听的话,似乎有猛烈的外力,一睚在拼命地怒吼着什么,似乎要把眼前的一切,全部都统统毁去! 午后过了不久,天就逐渐暗了下来! 冬天的天,短得不可思议,午膳还在肚子里,没有消化干净,可是,天的暗色,已经从西方的天边掩盖而来!眼看着,这不算长的一天,已经到头,黑夜,即将席卷天地! 夜慕枫自从这一去之后,就再没有复返。 子寅到了现在,也还没有看到半点人影! 传说中即将到来的柳惊尘,更是没有半点要来的迹象。 客栈之外的声音,全部被风吹走,远处的后院里,几辆装满了行李货物的马车,被雪层封着,山峰一般的伫立在平静的后院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儿声息。只是偶尔的,看到巡逻的军士走过,在厚厚的雪屋上,留下不算太清晰的脚印! 再放眼四周,人迹稀少,在这逐渐昏暗的光线里,只看到远处近处,白茫茫的一片,天地失色! 绯衣静静地站在窗后的黑暗里,整个二楼的这边楼梯,似乎已经被隔绝了所有的声音,隔绝了所有的动静! 商雪玉还在沉睡,没有发出半点声息。 聘儿照看着她,间或为绯衣换上一杯热茶。同样隐藏在黑夜里的她,用一双沉静的眸子,望着一脸警惕的绯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幕,毫无预兆地铺天而来,遮盖了整个天际。客栈里的灯,次第亮了起来,照在昏暗的角落里亮起,原本被黑暗分侵蚀的空间,再次被明亮占据! 绯衣仍旧警惕地望着窗外,聘儿摸索着,摸索着在桌旁拿起火折子,想去点桌上的蜡烛。 绯衣摇摇头,忽然想起黑暗之中聘儿看不到,她瓮声瓮气地说道:“不要点灯!” 聘儿惊异地看了一眼绯衣的方向,可是,那里黑乎乎的一片,绯衣绯色的袄子和黑暗融为一体,模模糊糊的一片,根本看不清楚! 聘儿天生是比较怕黑的。再加上有商雪玉在这里,若是她待会儿醒来的话,岂不是看不到东西了? 再加上,聘儿要侍候商雪玉的,这在黑暗之中,可也不方便啊! 聘儿心里腹诽了一下,却知道绯衣必定有绯衣的道理。 她只好听话地放下手里刚刚摸到的蜡烛,却暗中将火折子攒在手里,朝绯衣说道:“可是,很黑啊!” 绯衣沉默了一下,答:“这里周围都没有灯!” 这个楼梯口就只连接着三间客房,已经是这个客栈里最最好的,左边的秦汉,昨晚去了军营就没回来,这不,夜慕枫一大早的就走了,一样没有回来,所以,这左右的两边,全部都是黑的,若是只有这间屋子里的灯,可不引人注意么? 聘儿听了,知道这说辞有理,她又摸索着回到床前,摸了摸商雪玉的额头,感觉到烧退了,她才收起了毛巾,放到了屋子一角的盆架上! 屋子里的光线很暗,但好在屋外到处都是雪光,被那灯光一照,又觉得亮了几分。远处的灯光,映衬着这一屋子的暗光,在这黑暗中呆习惯了,也似乎不是那么难熬! 绯衣一直警惕地看着外面,可是,聘儿除了听到那来来去去的风声,以及檐下的冰棱子冻得轻微地“咔嚓”声之外,这剩下的,则什么都看不清了! 屋子里很静,只有两个人细微的呼吸声。还有一种沉沉的感觉,压在心头一般,重重的,让人觉得难受极了! 聘儿坐得久了,脖子也僵了起来,她用力地扭了一下脖子,想来回活动一下。绯衣所说的危险,会在哪里呢? 就在这时,一道耀眼的光亮,从窗子的另一头一下子窜了起来! 霎时的光亮,映透了半边天。似乎黑夜之中,猛然升起的彩霞一般,顿时映透了夜晚的天空! “绯衣姐,快看,那是什么?” 聘儿正在喝水,一个失神,杯子里的水,全部都倒过了衣领。冰冷的感觉,让她忙不迭地弯下腰来,想将那水抹开,然而,却忘记了手里的杯子,这一下,剩下的水,也一下子,都将衣服的另一边,给浸湿了!这样的冰雪天气,衣服一给浸湿,出了门儿就会结冰,要不,也会惹上风寒的,所以,这必须得换了才行! 可是,这已经是聘儿刚刚换的衣服的啊,而且,这还是她所有的裙子里,最最喜欢的一件呢! 聘儿这下,欲哭无泪了。她连忙丢下手里的杯子,赶快抽出帕子,去擦身上的水渍! 在聘儿发声的时候,绯衣其实早已看到了。她早已抬头,对着那光亮的地方,猛地打了个冷战——那是火! 那是火把。 那是无数的火把,在扔上了半空的时候,所闪耀出来的通红,所映射出来的明亮的光芒而划出的弧形! 而让绯衣猛然一惊的是,那火光,居然是朝着这个屋顶的方向来的! 也就是说,那些人,拿着火把,准备烧这客栈? 绯衣将窗子的缝隙给打开了一点儿,只看到成排的火把,就竖立在客栈的围墙之外,那里,有人举起了带着火把的弓箭,正朝着这二楼的方向,准备开弓引箭! 客栈里,传来有人哭叫的声音,似乎有人想奔逃出去,然而,只见闪亮的剑光一挥,那些不停地挣扎、奔逃着的人,立刻身首异处! 血,染红了客栈之前的雪。充满着铁的腥味儿,弥漫在空气之中,就连站在这么高的地方,绯衣都感觉到一种让人窒息的可怕气息! 后院的方向,传来马的悲嘶。隐隐的风里,有人喝问了一声:“谁……” 只见吊在树桩上的灯被一剑劈落,然后,刀剑碰撞的声音,响彻天空,没过片刻,火光同样映照了上空。 然后,后院的马棚之中,也响起了刀剑碰撞的声音,再过片刻,就一片一片的,被淹没在了火海之中! 怎么回事? 这些人,又是从哪里来的? 怎么敢明目张胆地来攻击这里? 绯衣一急,连忙朝聘儿说道:“聘儿,快,叫小姐起来!” 虽然,绯衣预料到了,一定会有危险,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居然会是这个! 而且,她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居然会有人敢公然地围攻客栈! 可是,那些今日离去的人,又在哪里呢/?绯衣想着,眼睛,望向了另外的方向——那里,正是东营驻扎的方向! 然而,绯衣一眼望去,那里却是被黑夜淹没的沉默。只有空寂的风,混合着火把的气息,扑闪过来的声音。 那里,居然看不到半个闪动的身影? 绯衣的心里,闪过一丝不妙——要知道,军队的东营就驻扎在离镇子约摸一里路之外的地方,这边大火熊熊,耀眼通天的,那边,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猛地想想子寅的话,绯衣的心里又是一个“格登”。莫不是那边中毒的人还没有被救回来?抑或是那边想来的人,已经被人堵住了么?若然不是的话,这边的火,已经烧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人发现呢? 危险当头,救兵未到,这说到底,也只能自救了不是? 想到这里,绯衣咬紧牙关,朝聘儿说道:“聘儿,你看好小姐!” 聘儿点点头,却是有些惊慌地问道:“绯衣姐姐……这外面,这外面怎么都是人啊?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啊?拿着箭对着这里,我们要怎么办才好?” 第九百四十七章 对手是谁? 正是寒冬时分,风干物燥,若是一把火燃烧起来的话,岂不是在劫难逃了? 而且,依着聘儿看,即便是逃了出去,也难免会成为刀下之鬼吧? 可是,怎么会有人,围攻客栈呢? 那些军队的人呢?还有九殿下和带她一起来的子寅呢?甚至是那个不顺眼的秦汉,还有那个天天都来问商雪玉今天过得可好的秦奉呢? 怎么一个二个的,都没有看到呢? 绯衣悻悻地想着,原来,那些只会用嘴的人,都只是嘴巴子会说,一到关键时刻,却个个都靠不住了啊! 绯衣冷冷地说道:“想对付小姐和殿下的人……”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些人一来,就端了个想要毁灭这里的架势,那就是说,一定是抱了志在必得之心的! 但是,这些人,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这个,绯衣就不得而知了! 聘儿半蹲着身体,扯着绯衣的衣角,抖抖索索地问道:“绯衣姐……殿下呢?殿下怎么还没回来呢?” 聘儿的声音都在颤抖——毕竟,没有见过这种阵势的啊,又是火把,又是箭对着他们的窗口——呜呜……聘儿还没有活够好不好啊?而且,这都大过年的啊,是谁啊,选在这个时候,来对付他们? 可是,为什么没有人来救她们呢?还有那个九殿下,究竟去了哪里呢? 在聘儿的心里,若是九殿下回来的话,一切的事情,都会迎刃而解的吧?可现在,九殿下的人,又在哪里? 绯衣握紧了手里的剑柄,淡淡地说道:“军营!” 如果可以回来,夜慕枫一定会回到这里,直到现在都没回来的话,很可能,麻烦很大! 而现在,这里能够独挡一面的,就只剩下了绯衣一个人! 绯衣的眼睛,一直盯着外面,她看到聘儿还停在她的身边不动,不由地催促道:“快去叫醒小姐啊,我们得离开这里!” 没有预料到事情是这般的,绯衣暗暗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带绯衣离开? 但是,这看着对方的阵势,想必也不是准备一天两天的了。即便是她想早些避开,即便离开这里,难免不会踏入另外的一个陷阱里去的吧? 最起码,若是留在客栈里的话,地方是她们熟悉一些,而且,夜慕枫若是赶回来救援的话,也不用到处找她们的不是? 绯衣微微吸了口气,将聘儿推回到了床边! 聘儿才一转身,猛地惊叫起来:“啊……” 聘儿声音才只一出,绯衣已经低喝一声:“你吵什么?” 聘儿指了指床上,再看看绯衣,结结巴巴地说道:“没事……绯衣姐,就是小姐一下子起床,吓了我一跳……” 绯衣回头一看,只见商雪玉已经起身,她正坐在床上,望着两个挤在窗口的丫头,眼神幽幽冷冷的,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而商雪玉穿着白色的中衣,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这边,一个眼神的对立之下,可不是吓了聘儿一跳? 绯衣顾不得说聘儿,只朝商雪玉说道:“小姐,您快些起床,我们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绯衣一边说,一边朝聘儿说道:“聘儿,快去帮小姐更衣……记得,一定要穿厚些!” 聘儿听了,连忙去取商雪玉的衣服,然后,拿过来,帮商雪玉一件一件地套上! 整个过程,商雪玉都是呆呆怔怔的。她任由聘儿往她的身上套着衣服,一直抿紧着唇,话都不说一句! 好不容易,聘儿帮商雪玉套上了鞋子,这才扶着商雪玉站了起来! 聘儿有些担心地望着商雪玉,说道:“小姐,我们要离开这里了,等会儿,您可要小心一些,知道不?” 商雪玉的眼睛,还是直勾勾地,只是望着绯衣:“我们要去哪里?” 商雪玉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有些怪怪的感觉。然而,此时正是生死关头,两个丫头哪里还有心思去听商雪玉的声音对与不对呢? 聘儿拉着商雪玉,急着朝外走去,而绯衣连忙拦住了,她摇摇头,说道:“先等一下……” 外面的人,只是拿着弓箭对准了窗口,可直到现在,却没有任何人行动,更没有任何人发出任何的声音。似乎,这些人就准备保持着这个姿势,到天亮了一般! 这些人,可是在等待什么人么? 绯衣摇摇头身体却后退了一步,望着商雪玉:“小姐,一会儿,你和聘儿离开的时候,要紧跟着我,千万不要跑散了,知道么?” 商雪玉似乎没有听懂绯衣的话,可是,难得地,她却点了点头:“好的……” 聘儿看着绯衣的样子,顿时有些奇怪:“绯衣姐,你觉不觉得,小姐有些奇怪?” 绯衣哪里还有心管这个呢?她说道:“小姐可能没睡醒吧?这样被吵醒了,不管是谁,都会难受吧?” 看绯衣,是将商雪玉没睡醒的样子了? 绯衣回过头来,看着身后的盆架,说道:“聘儿,待会儿,你弄湿几条毛巾,要是火烧起来的话,就捂住口鼻,知道么?” 聘儿连忙应了一声。 这边,绯衣已经将窗子开了个半开,夜幕的掩映之下,那一群对着窗口的箭矢,始终没有射过来,可是,看那样子,却也没有准备放任何人离去! 客栈之外,惨叫声已经停了,想来那些枉图跑出去的人,被射杀了之后,就没有人敢再出去了,而那些敢出去的人,则已经全部都死光了! 空空荡荡的客栈里,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就连风吹的声音,都似乎停住了! 然后,楼下,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原本是轻的,可是,在走近了客栈之后,却又变成了重重地踩踏的音量。 随之,又有一声惨叫声响起。 这一响之后,就是另外的一声,再一声的!那声音,不停地响,将大家吓得瑟瑟发抖! 绯衣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恼怒——这些人,究竟是哪里来的,怎么如此的草菅人命呢?若不是因为商雪玉在这里的话,绯衣真的想冲下去,将这些人全部都杀了算了! 可是,眼下还得守着商雪玉,还要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聘儿,绯衣强忍着心头的怒火,没有出声! 聘儿已经帮商雪玉将大氅披好,这边,将湿毛巾握在手里,然后,扶紧了商雪玉!看那架势,只要绯衣说走,聘儿准备立马就走人的了! 绯衣走到门边,将门打开了一线。 门缝里的梯口,只剩下一线的黑,昏黄的灯光,照在那暗色的梯级之上,似乎一张狞笑的脸,正朝着这边望来! 绯衣咬紧牙关,朝聘儿招了招手,然后,带着她们,轻手轻脚地,朝着另外的一间房间走去! 另外的房间,是夜慕枫的房间。那一间,刚好和这一间背对背。在那里,可以短暂地避开这些火箭的攻击,不至于那么快,就被烧到! 更重要的是,那一间房间,是离楼梯最远的,也是最最靠里的。若是那些人真的冲了上来,只要三人不露面的话,这些人,想必也没有那么容易找得到的——现在,绯衣寡不敌众,所以,自然是想多挡箭牌一些时间,若是能拖多少,就算多久吧! 反正,只要夜慕枫知道了这边的危机,但凡能冲进来,他都不会放任商雪玉在这里出事的! 还有秦汉的五百多人呢? 绯衣咬紧了嘴-唇,不让自己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绯衣侧耳听去,后院里的喊杀气,已经渐渐停息,不用想,守在那里的卫兵们,除了夜慕枫带走的那些之外,这剩下的,已经全部都没了! 那么,马车之中的那些行李和东西呢? 眼下,似乎已经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了! 令绯衣奇怪的是,从商雪玉的房间,来到夜慕枫的房间,一个人都没有碰到,当绯衣轻轻地来到夜慕枫的房间,绯衣先吩咐聘儿和商雪玉躲好,自己打开了靠北的小窗子,朝后院的方向看去!那些人,只是围着客栈而没有冲进来,绯衣觉得,对方一定会有目的的。而他们的目的,会在哪里呢? 绯衣想起了后院的马车——这些人,可不是一进得门来,就先去的后院么?想必,那里有他们想图谋的东西吧? 绯衣打开窗子,朝后院看去,只见那里横七竖八的倒着十几具尸体。 再往前看,却是火把林立,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正站在马车的中央,而剩下的黑衣人们,正在四处搜索着什么! 整整四辆大马车里,全部都包着油布,拉的货物,这些东西,足够任何的匪类垂涎的吧? 但是,为什么那些人却在马车里翻来翻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呢? 突然,有一个黑衣人快速地跑了过来,对着领头的黑衣人说了一句什么。 领头的黑衣人忽然抬起头来,朝着绯衣的方向看了一眼! 绯衣身体一闪,连忙闪到了窗子的后面。然而,即便如此,黑衣的人那一眼,还是让绯衣觉得眼前一凛! 那样的眼神,太过可怕,也太过凛冽。就如嗜血的恶狼,在看到了猎物之后的,狂喜无比的眸子! 有那么瞬间,绯衣还以为,对方发现他她们呢! 绯衣看着窗口,没防备身后的聘儿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绯衣姐,我们冲不冲得出去嘛?” 聘儿还是在害怕那些人手里的火箭,若是万箭齐发的话,这里可不是要变成一片火海了?聘儿可不想被做成红烧肉啊! 绯衣摇摇头:“那么多人,我们肯定冲不出去的!” 冲不出去,就只好等待救援! 可是,那援兵,又什么时候才能到呢? 绯衣想了想,说道:“聘儿,你陪着小姐呆在这里,我出去看看!” 聘儿身体一抖,可是,她很快答道:“好的,绯衣姐放心好了,我会陪着小姐的!” 绯衣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第六百四十八章 什么东西? 那些人还在后院里搜东西,可是,前门也被人把得紧紧的,要怎么样,才能保护商雪玉和聘儿毫发无伤地离开呢? 绯衣摇摇头,却小心翼翼地朝着另外的一间房走廊逸去! 正在这时,楼梯之上,响起了轻俏的脚步声,绯衣神情一凛,连忙躲到了一旁! 片刻之后,有个身影鬼鬼崇崇地从楼下走了上来。然后,犹豫了一下,朝着商雪玉的房间走去! 绯衣神情一凛,不由压低声音,轻声喝道:“谁?” 是谁?明知道杀人的恶魔就在楼下,可是,却还是大摇大摆地在这里走,难道真的不想要命了么? 方才,绯衣听到对方只有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却没有半点的杀气,所以,绯衣断定,应该是这店里的住客,而不是对方的人! 听到绯衣的声音,那个脚步微微一顿,说道:“我!” 那个声音,居然是那个三公主的声音? 段青莲也听出对方居然是女子的声音。于是,她大大方方地从隐身的楼梯之后走了出来,说道:“是我!” 绯衣收起了剑,有些诧异地说道:“三公主?” 这个三公主,中午的时候,不是说就要走了么?可现在,怎么还在这里? 而且,绯衣记得,段青莲的身边,可是有一个看起来,武功深不可测的突三呢,他呢,又去了哪里,怎么没有陪在段青莲的身边了呢? 绯衣收起手里的长箭,说道:“三公主,你不是已经离开了么?” 今天在楼下发生的事情,聘儿早已经讲给绯衣听了,所以,绯衣也知道,这位想买聘儿回去做丫头的三公主,是如何的离经叛道的了!@ 段青莲很显然有些沮丧。她白了绯衣一眼,说道:“我是想离开的啊,但你看这风大雪大的,我要往哪里走呢?” 段青莲是想离开的啊,可不是,她最后觉得好奇嘛,所以,这才决定留在店里,明天跟着夜慕枫和商雪玉一起走的嘛,谁知道,这流年不利的,居然遇到了这种倒霉的事情? 绯衣朝着段青莲的身后看了一眼,说道:“对了,你的侍卫呢?” 公主出行,哪怕是微服,都不会是只身离开的。她的身边,肯定有足够保护她的人,可现在,怎么只有段青莲一个人,跑上了二楼呢? 绯衣一问,段青莲就更加沮丧了,她不由地说道:“别提了……突三受伤了!我上来看看,有没有药可以给他疗伤的!” 绯衣听了,恍然大悟! 原来,段青莲是来找药的啊! 只是不知道,这个突三,受的是什么伤嘛? 若真的找药,段青莲找到这里,也不奇怪了。毕竟,她今天上来过,也是看到商雪玉是往那个方向走的,这一猜啊,肯定能猜得出来,商雪玉就是住在那里的。 绯衣想了想,问道:“上面这么危险,公主怎么还敢上来?” 段青莲冲绯衣翻了翻白眼,说道:“切,外面到处都在杀人,你没看,出去的人,都已经死了嘛,再说了,你们都没有出去,肯定还是在的啊,你都敢留在上面,我怎么不敢上来?” 绯衣不想和这位三公主辩驳,只是问道:“你那卫士受的是什么伤?” 段青莲一听,立时气愤地说道:“剑伤……” 剑伤? 以绯衣看来,那个叫突三,可不是一般的高手,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受了剑伤呢? 话虽如此,可是,绯衣却不多话,只是说道:“只是剑伤,没有中毒吧?” 若是单纯的剑伤,自然很好解决。但若是中了毒的话,就真的相当麻烦的了! 段青莲摇摇头:“应该没有毒的!” 绯衣从怀里掏出一郱药粉,递到段青莲的手中:“你去给他治伤吧!” 段青莲点点头,也不道谢,拿了药粉,转身就走! 在离去的瞬间,段青莲的脸上,流露出一抹颇有深意的微笑出来—— 段青莲“登登登”地下楼去了,绯衣又回到了夜慕枫的房间里。这一次,她可是将三商房子的水,全部都收集起来,然后,泼湿了一张被子。再抱着那被子,回到了夜慕枫的房间里! 这湿了的被子,好歹还可以抵挡上一阵子,若是夜慕枫看到了她的信号的话,应该会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赶回来才是。所以,现在,最最重要的,就是拖延时间! 绯衣才刚刚进了房门,就听到楼梯之上,又传来了一阵的脚步声! 这,又是谁来了? 绯衣听着,那脚步有些熟悉,再一听,可不是那位三公主,又回来了么?而另外的一个人,脚步沉重,莫不是,她拖着她受伤的侍卫,来抱商雪玉的大腿来了? 绯衣打开房间,正看到段青莲吃力地搀扶着突三,朝着二楼走来! 短短的几步路,段青莲似乎已经累怕了,她朝冷眼旁观的聘儿摆摆手:“快过来帮忙啊!” 走廊里点着灯,昏暗的一片。但是,却可以清晰地看到,上来的两个人里,的确有一个,是受了伤的!那个人,就是侍卫突三! 聘儿看了一眼商雪玉,也走出门口,听到段青莲叫,她连忙上前帮段青莲一起,吃力地扶着突三,一起上了最后几阶楼梯,并走到了夜慕枫所住的这间房间! 房间里没有灯,昏昏暗暗的一片。借着窗外微弱的光芒可以看出来,突三的身上,衣服已经被剑划破了数处,再看他脸色苍白,似乎还有冷汗,正一滴一滴地滴下! 突三的身上,沾满了血,已经看不出来,这伤口究竟是在哪里。再走近来,只看到突三的身上,插着一支长箭,那箭,已经被人折断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想来还在体内吧! 绯衣一见,连忙走了过去,说道:“怎么回事?伤得这么重?” 段青莲抹了一把额头,说道:“没想到对方那么厉害,我们原只想冲出去的,可是,才只冲了一半,就被他们给逼了回来……” 段青莲似乎有些内疚地说道:“都是为了帮我挡箭,突三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绯衣看着突三肩膀处的箭矢,皱了皱眉,说道:“怎么回事……这箭是谁射的?你先忍着一点儿,等会安全了,我帮你拔出来!” 但是,若是现在拔出来的话,非但没有药,而且,待会儿要真的逃命的话,也会受到影响! 但是,若是这箭不拔出来的话,对身体的伤害,可想而知! 突三在聘儿的搀扶之下,一步一步地来到商雪玉所在的房间。 聘儿又扶着突三,躺到了床上,这才回头问道:“绯衣姐,现在可怎么办啊?” 她们非但没有逃出去,现在,这屋里又多了两个人,不是说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吗? 可是,眼前的这两个,一个和看着和聘儿一样,手无缚鸡之力。而另外的一个,身受重伤,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没命吧? 绯衣咬咬牙,说道:“先把门窗和所有的缝隙的地方都堵上,不要让烟气和空气进来了。防着他们拿火烧这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殿下他们很快就会来了!” 绯衣和夜慕枫的联系方法,可不只是一种,刚刚,绯衣还不知道,夜慕枫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可是,这一旦进了夜慕枫的房间,绯衣却看到了夜慕枫让人留下的印记!而那个印记的意思,就是“等”! 那意思不就是让绯衣在这里,等待他们的救援么? 聘儿听了,连忙拿着被子,和段青莲一起,将门口堵上,然后,又去找墙壁的缝隙,想将这缝隙也给堵上! 整个过程,就只有段青莲和聘儿忙乎。 突三躺在床上,根本就不敢怎么动,而商雪玉,仍旧神情呆呆怔怔的,似乎对外界的一切,没有半分的感觉! 聘儿一边忙,一边问道:“三公主,您和您侍卫,已经和那些人交过手了,那,您知道外面的是什么人嘛?” 段青莲看了一眼商雪玉,摇头,说道:“我们也不认识啊,一出去就交上了手,那些人的武功,非常的怪异,看到有人出去,就活活地杀了,他们的身手很了得啊。就连突三,都差点没了命了呢!” 突三的厉害,聘儿可是见过的,而今,看到突三受了伤,她也摇摇头,沮丧地说道:“可是,那些人,究竟是冲谁来的啊?” 绯衣截断聘儿的话,说道:“不管对方是冲谁来的,现在,大家都别想出去了!” 看那些人一开始就围了客栈,又找东西,又杀人的样子,就可以知道,来的不是善茬儿。一晚重要的是,他们只是围着客栈,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真正的进来,而一直在找东西,在逼问那些幸存的将士,那些人,究竟在找什么呢? 绯衣透过窗子,看到那些人,已经将马车上的货物都给翻了个遍!可是,看着那个黑衣首领的样子,要找的东西,似乎还是没有找到。单单看那个人一脸的怒色,就可以看出来了! 黑衣人的眼睛,望着绯衣所在的方向,忽然冷笑一声,迅速地说了一句什么。黑夜之中,又因为隔得太远,所以,既听不到那人的话,连那人的口型都看不清清楚。只看到那个身边的黑衣人突然抬起头来,冲楼上大喊道:“你们,上面的,快把东西交出来,可以饶你们一死……” 把东西交出来? 只是东西么? 绯衣听了那话,不由一怔,眼神却是看向了商雪玉——那些人想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段青莲看着绯衣,也眨了眨眼,说道:“东西?他们要什么东西呢?” 绯衣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段青莲又看看聘儿,聘儿连忙也摇摇头,说道:“公主不要看我,我也不知道!” 段青莲再看向了躺在床上,休息了片刻,便要挣扎着想要起身的突三,突然问道:“哎,突三,你知道他们要什么东西嘛?” 突三也跟着摇摇头! 第六百四十九章 段青莲的质问 段青莲的声音很大,声音也是毫不掩饰的疑问,是的啊,为什么下面的人吵着要交东西,可是,她这个从对方的手里,刚刚逃命出来的人,却不知道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要知道,对方若是问“东西”的话,那大抵是冲着这东西来的,换句话说,刚刚受伤的突三,也是因为那样东西而受伤的。就连那些血溅客栈之外的人,也是因为那些东西而死的吧? 现在,那东西在谁的手上,谁可就成了这一切杀戮的罪魁祸首了啊! 所以,段青莲十分想知道,造成今日局面的“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而这场灾难,究竟是谁引来的!甚至,造成了这一场劫难的东西,究竟在谁的身上呢? 这个问题,可是眼前必须要弄清楚的问题啊! 段青莲一边说,一边还朝着商雪玉看了一眼! 段青莲的神情,简直可以说是有恃无恐了啊!不是她,又不是突三,那么,这东西,可是在剩下的三人之一的身上么? 那么,到时候,是要将这东西交出去,还是连东西和人一起交出去呢? 段青莲的眼珠子,从三人的脸上掠过,似乎想寻找什么蛛丝马迹一般! 突三因为受了伤,才只动了一下,又躺了回去!此时,他的神情,以及他的想法,可是和段青莲如出一辙! 是谁? 究竟是谁,拿了对方垂涎的东西,以致于引起了今日的这一场灾祸? 绯衣还在动手,挡着门口和窗口,闻言,只是抬头,淡淡地看了段青莲一眼!待到她要说什么的时候,完全摸不着头脑的聘儿已经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说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东西啊?我怎么不知道呢?” 段青莲只看了聘儿一眼,就转过了眼神! 不可能是聘儿的! 不单单是因为聘儿今日才到,而是因为段青莲看人的眼光极准——这个小丫头,严格来说,不过是一个十他称职的小丫头罢了,玩心眼儿的不会,耍阴谋的,也是不成,所以,这东西很显然,不可能在她的身上! 若不是聘儿,那么,可是绯衣么? 段青莲看着绯衣,眯了眯眼睛,冷冷地说道:“你叫绯衣是吧……老实说,是不是你拿了他们的东西?” 段青莲的眼里,逸出几抹锋锐的光芒——若真的是绯衣贪了人家的东西,而导致了这一切的话,段青莲是绝对不会饶过对方的…… 绯衣已经将门封好,拍了拍手,朝着商雪玉走来,听到段青莲问,她头也不抬地说道:“三公主真是太抬举我了,不要说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就连这些人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我也是和三公主一起看到的好不好?” 绯衣慢慢地抬起头来,看了段青莲一眼,眼神之中,有某种让人看不透的淡漠:“更何况,他们所说的那东西,我是真的不知道!” 一个异国的公主,面对商雪玉的时候,却如此倨傲,所以,绯衣既谈不上喜欢段青莲,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说讨厌她,就连刚才肯对段青莲施以援手,也不过不想主子的脸上不好看而已! 所以,在这种情况之下,绯衣是完全用不着掩饰自己的任何情绪的。她抬起眸子,看了段青莲一眼,说道:“莫非三公主认为,是我们先惹上了他们?” 段青莲的眼里,可是写满了质疑和警惕。似乎,若真的是绯衣等人惹了这等祸患的话,她就准备发难,将自己给交出去了一般! 但很不幸的是,自己没有! 绯衣不单单没有,而商雪玉,一个奉旨去拜祭祖先的郡主,更不可能有这种东西…… 段青莲的心思被绯衣看破,她顿时有些尴尬。连忙咳嗽了声,说道:“那个……我不就是问问嘛……你也知道,突三伤了,外面又死了那么多人……这谁的心里会好受呢?你说是不是?” 段青莲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自己平白地怀疑了一个丫头,让人家心里不舒服,她也不介意涎下脸来,给对方陪个不是的!横竖,都是自己多疑,惹了人家不开心,所以,这总得息事宁人的是不是? 其实,段青莲此时也想明白过来,绯衣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丫头而已,凭她的本事,她的实力,哪能得到一样让人家穷追不舍,围剿杀人的东西呢?所以,绯衣这才一说,段青莲就知道,自己刚刚的话,真真的是鲁莽了! 绯衣听了,淡淡地笑了一下:“公主悲天悯人,不愧是小理国的一代皇储……外面的人是不该死,突三也是不应该伤,但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也未可知,又或者说,是对方由着这个名头,专门来挑事儿呢?又或者说,是不是因为其他的名头,而故意的捏造出来的事实呢?” 这话,又听得楼下的人怒喝了一声:“那东西,楼上的人,究竟交不交出来?若再不交的话,我等就要杀人取物了!” 段青莲听了下面的话,眼珠儿一转,说道:“绯衣姑娘的话也是有道理的,只不过,在我看来,却是不尽然的——毕竟,对方投鼠忌器,才一直在外喊叫,相信若真的是为人结仇的话,怕他们早就冲了上来,就连你我,都逃脱无门了吧?” 段青莲看了一眼一侧一直沉默着的商雪玉,意有所指地说道:“不成,这东西,一定是存在着的,不管是对方想夺,还是另有图谋,很显然,今日这事,是不能善了的了!” 绯衣听了,冷笑一声:“莫非依着公主的意思,是想问我家郡主有没的得这样东西了……那么,奴婢可以清清楚楚地告诉公主……没有,主子的身上,也没有!” 听了这话,段青莲倒是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 为什么绯衣会一口咬定,说商雪玉的身上,也是没有呢? 是啊,这凭什么呢? 绯衣看了商雪玉一眼,眼里的冷漠化了三分,她稍微压低声音说道:“公主可以想一下,我家郡主,可是从京城而来,去拜祭南王府的枉死者的,她身怀圣旨,兼负重任。再加上来去有期,哪里敢节外生枝,耽误半分呢?莫说我家郡主生性淡漠,绝对不贪图他人之物,就是这一路南下,她心中悲伤,日日都坐在马车上赶路,哪里又会注意谁家的珍贵之物了?” 这话,段青莲首先就信了三分! 但凡身怀圣旨之人,都明限定的日期的。而这个什么佑安郡主的,只不过是南王府的隔代孤女,得了南王府诸人的眷顾,才得了这一郡主的封号。而这样的郡主,一朝飞上枝头当了凤凰,自然事事如履薄冰,不让自己出任何的差错。更重要的是,她是要去南王府拜祭祖之一辈的,自然不敢再节外生枝,贪图身外之物,让自己陷入是非圈中了! 但是,若不是商雪玉,又会是谁呢? 难不成,会是那个离去的夜慕枫么? 可是,虽然绯衣解释了这么多,但这话毕竟不是商雪玉说的,对于段青莲来说,也只能说是将信将疑!一句话,若不是由商雪玉亲口应上一声的话,段青莲自然是不会死心的! 毕竟,若是再不弄清楚真相的话,一旦那些人冲上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几个人,真的是要任人宰割了啊! 想到这里,段青莲不理绯衣,只是看向了商雪玉,淡淡地说道:“佑安郡主,下面的话,你都听到了吧?他们所说的那个什么东西的,难不成,你是真的没有见过么?” 没有人回答段青莲的话! 再看商雪玉,仍旧神情平静,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段青莲的话一般! 段青莲有些狐疑地看了商雪玉一眼——这个郡主,今日白天的时候,托大了一些,也就算了,她三公主大人有大量的,自然不会与之计较。可现在呢?居然连问话都不答了么? 绯衣见段青莲去问商雪玉,她下意识地跨前一步,十分不悦地说道:“难道说,公主居然不相信我的话么?” 段青莲指了指商雪玉,说道:“自然得你家主子应上一声不是?” 一个做奴婢的,只能阐述真相,却是不能替主子作主的,所以,段青莲觉得自己并没有错,在这屋里的人,大家都没有人知道,那么,就只有问商雪玉了不是? 绯衣冷冷地说道:“我说过了,我家郡主不知道……” 段青莲一听,也有些怒了:“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作你家主子的代言人……” 一侧的聘儿听了,满面怒容地说道:“你说什么呢……” 看着聘儿的样子,张牙舞爪地,似乎想和段青莲拼命,绯衣却是扯了一下聘儿,淡淡地说道:“算了,聘儿,你在路上被野猫抓了一下,难不成,你能咬它一口泄愤?” 野猫…… 段青莲被这两个丫头气得说不出话来! 殊不知,绯衣已经留了面子的了,若然不是的话,直接叫她“野狗”,岂不是说得更加解恨了么? 段青莲勃然大怒:“你们两个死丫头……” 聘儿看着段青莲,昂起了头! 而绯衣,却扶着身边的商雪玉,手动都没动一下! 段青莲狠狠地瞪着二人,似乎想要发作。然而,只听床上的突三突然咳嗽了一声:“公主……臣下想坐起来一直,可以么?” 段青莲抬起头来狠狠地瞪了突三一眼——没看到,你家主子都被两个小姑娘给欺负了,还扶什么扶? 然而,突三却一边咳嗽,一边对段青莲使着眼色。那意思,居然是有话要说?突三的神色,让段青莲不由怔了一怔。她只好暂时撇下冷脸的绯衣,还有的愤怒的聘儿,走过去,扶起了床上的突三! 刚刚想坐起来的突三,因为力气不够又跌了下去。直到段青莲走过去,吃力地将之扶起,这一次,绯衣没有过去帮手,聘儿也只冷冷的看着。半点都没有要帮上一把的意思! 绯衣只是帮突三在伤口处,洒了止血的药粉,可没敢帮他拔剑。因为那剑插得极深,若是一拔出来的话,难免要重新划开伤口,然后,更需要大量的止血药,甚至,还要费上绯衣不小的力气! 第六百五十章 我家小姐也没有! 更重要的是,突三是段青莲的侍卫,他的职责,就是保护段青莲不被伤害。而对于一个侍卫来说,在危险没有过去的时候,是不可以轻易地倒下的,而现在的段青莲,身在重围,若是帮突三拔了箭矢,血流太多,他或者会昏迷,或者会失去所有抵抗的能力。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反倒是累了段青莲了! 所以,绯衣才说,要突三先忍着,等下,再帮他拔剑! 段青莲的话,气得绯衣脸色发白。她刚想说什么,一侧的聘儿已经拉了拉绯衣的手!并示意绯衣朝床上看去! 只见突三对着段青莲,快速地说了一句什么! 段青莲先是微微一怔,然后,视线转向了商雪玉! 坐在椅子上的商雪玉,和白-日-里,截然不同。此时的她,神情茫然,眼神空洞,不管别人在她的耳边说什么,或者是做什么,她都好象没有听到一般! 突三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儿,所以,才在段青莲去扶他的时候,提醒了对方一声! 突三这一说,段青莲这才注意到,商雪玉的神情,和今天白天不太一样,她好奇地问道:“你家主子,她怎么了?” 绯衣说道:“我家主子发烧没有完全好呢,所以,有些犯困!” 段青莲淡淡地“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段青莲不说话,绯衣和聘儿自然不会没话找话地去和她搭讪,而突三,因为伤得重了,也靠在床上,一动不动,所以,一时间,漆黑的屋子里,倒真的沉默下来! 客栈的下方,响起了刀剑挥起的声音! 这一次,那些黑衣人似乎穿过一楼,直达楼上! 绯衣提起手里的剑,就要开门出去:“聘儿,看好郡主,不管什么情况之下,都不要离开!” 突三伤了,段青莲一看就没有什么功夫,那么,这间屋子里,就只剩下绯衣一个人,可以保护大家的安全,总不能说,要等到对方杀进了门内,才想办法跳窗保命吧? 这说到底,即便是跳窗,想来也保不了命吧? 毕竟,这窗下的火箭,还有那些提着刀剑的黑衣人,可正求之不得的呢! 门外,“哐哐”的踢门的声音,震得大家的耳膜都是痛的!绯衣提起手里的剑,打开门,冲了出去! 聘儿扶着商雪玉,只来得及说上一句:“绯衣姐小心!” 绯衣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外! 被堵得好好的门,再次关住了,聘儿小心翼翼地扶着商雪玉,半分都不敢离开! 段青莲看着绯衣决绝的身影,一时之间,居然有些失神:“真看不出来,这个小丫头,还真有些傲气呢!” 聘儿之前因为对段青莲不满,所以,说话也毫不留情:“怎么着啊?是不是公主又要想法子,将绯衣姐给买回去了?” 聘儿的话,极尽讽刺。她看着段青莲的眼里,全部都是气愤。 哼哼,这个三公主,只会添麻烦倒也罢了,可是,她还出言不逊地欺负绯衣姐?你叫聘儿怎么能忍得下呢? 段青莲罕见地没有和聘儿争,她只是看了一眼脸上涨红的聘儿,淡淡地说道:“我买她有什么用?她心向着你的主子,没准的哪一天因为恨了我,而一剑把我给杀了?” 聘儿没想到,段青莲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明显怔了一下,有些不悦地说道:“公主什么意思?当我家小姐的丫头都是是非不分的坏蛋?” 段青莲冷笑一声:“你个死丫头,就不能说我羡慕你家主子的丫头对她不离不弃?” 危险关头,生死未卜。可是,商雪玉身边的丫头,莫说是有着一身功夫的绯衣了,即便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聘儿,都没有半分想离开她,自己逃命的样子啊! 单单这份忠心,就让段青莲觉得难得! 聘儿听了,冷冷地说道:“公主若是肯对下人好些,自然会有忠心之人……” 段青莲听了,苦笑了一下,没有答话! 对下人好些? 怎么个好法呢?是不是对方想要自己的命,双手奉上呢?要知道,皇室里的那些人,人人都戴着伪善的面具,谁是好的,谁不是好的,你又不能将对方的心给挖出来看看的不是? 这些,倒也罢了,更可恨的是,那些人,见你退一步,就会追上三步,直到追到你无处可退为止! 在那个人吃人,亲情都成了垫脚石一般的地方,又何来忠心可言? 想来,即便有人告诉段青荷,对她十分的忠心,她都是不敢相信的吧? 聘儿不想再和段青莲这个一阵阴,一阵阳的人说话,她低下头去,替商雪玉整理着她的衣服,小声地说道:“小姐不要怕,聘儿会保护你的!” 绯衣提着剑,径直出了走廊。 楼下,依旧传来踹房门的响声。然后,房间里的人,惊叫起来。再就是跌下去的惨叫声,刀剑斩在骨肉上的分离的声音! 绯衣不由地握紧了剑柄! 这些人,真够丧心病狂的! 因为一样不和所谓的东西,居然连如此的草菅人命!搜索还在继续,先是东侧,再就是选近楼梯的一侧!那些房间,被一间一间地踹开,那些角落,也被人用剑挑起,偶尔,有躲藏者,被驱赶出来,或者就地杀之! 一间,一间,又一间! 绯衣可以听得出来,这每个角落,每一个房间,那些人都没有放过! 绯衣知道,对方所用的,是地毯式的搜索方法——这个办法,并不见得有多快,但是,却十分的直接有效果——搜完了一间,再去搜索另外的一间,以收网的形式,慢慢地朝二楼搜来,而到了那时,无论你躲藏在哪个角落,都会在劫难逃! 绯衣咬了咬牙,举起了手里的长剑——她是很想去救那些无辜的人,但是,绯衣更加知道,只要她敢踏下这个楼梯,就会将所有的黑衣人,全部都引出来——又或者说,那些人,根本就是故意的,那些人,根本就是故意这样大肆杀戮,闹了这样的动静,说不得,就是想着,让绯衣出去救援,然后,不费吹灰之力地,找到她们隐藏的方位! 毕竟,整间客栈那么大,若想藏匿三、两个人,虽然不容易,但绝对也是轻易而举的! 再加上,商雪玉等人,住进来的时候,那么大的声势,这些人一时,想也不敢肯定,他们是否能将之一网打尽! 但是,这些人搜索的速度,还真的不算快,看着他们的样子,似乎真的没有任何的担心——似乎,他们并不担心,那近在咫尺的东营,若是有人来救援的话,他们真的能应付得及? 到时,若是救援的人,来一个里应外合的话,这些人,岂不是措手不及了么? 可是,听着楼下的搜索,似乎是不紧不慢的样子,似乎,真的没有将这层放在心上? 等待的片刻时间,变得无限量的漫长! 绯衣的脑海里,忽然浮出一抹疑虑——自始至终,段青莲都没有问过,夜慕枫为什么不在之类的话,更没有提到过,夜慕枫会不会回来救援,又何时回来发火器话。想到这里,绯衣的心里,不由一个激棱,莫非段青莲已经知道,夜慕枫根本就不在这里?又或者说,她甚至知道了,东营那边发生的事? 而绯衣也忽然记起,聘儿说过,段青莲是一个人突然闯进客栈的。突三也是后来才出现的,而且,这一出现,就一举取了三条人命,还没事人一般! 若真如此说来,段青莲的身边,应该不止突三一侍卫才是啊? 那么,段青莲身边的人,又究竟去了哪里? 绯衣提着长剑的手,再次紧了一下! 这个段青莲一来,这些人就开始围攻客栈,现在,若是多心的问一句,这些人,究竟是想针对夜慕枫和商雪玉的,抑或是来针对段青莲的呢? 如此说来,还真的不一定呢! 楼梯之下,搜索的声音,以及搜索者之间,不时的低语,传入耳中,绯衣站在二楼楼梯后的隐蔽处,却只觉得,心乱如麻! 段青莲,段青莲,这个小理国的公主,是不是真的平白无故地冒出来的呢?这客栈里的灾难,甚至说是东营里的灾难,又是不是这位公主带来的呢? 绯衣侧耳倾听,却发现自己刚刚出来的房间里,没有任何的声音。那样异常的安静,让绯衣的心里,顿时生出一种不详的感觉。 绯衣想也不想地倒退两步,她转过身来,朝着刚刚出来的房间跑去! 房间的门,被再次打开了。幽暗的光芒,让绯衣的眼前一片模糊。 绯衣想也不想地一步迈了进去。 “聘儿……小姐怎样了?” 空空荡荡的房间里,似乎回荡着绯衣的余音。 然而,却没有人答话! 绯衣一步迈进屋里。四处看了一眼! 仍旧是黑暗的。无处不在的黑暗。只有幽幽的一线光芒,从窗外照了进来。借着那一缕光,绯衣的心,便剧烈地跳了一下! 屋子里居然没有人! 是的,就是绯衣去而复返的片刻功夫,那原本两坐,一躺,甚至一站的屋子里的四个人,犹如黎明前的雾气一般,消散得干干净净! 绯衣提着剑的手,居然呆了一下! 她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这满屋子的人,去了哪里? 绯衣一直守在走廊的尽头的啊。不要说是人了,哪怕是一只苍蝇飞出去,都能惊动她的吧? 可是,绯衣可以肯定,自从她出去之后,却没有看到任何人踏出这个房间! 就连那扇门,都没有再被打开过吧? 可是,这屋里的四个人,却完全不见了踪影! 莫不是,她们跳窗子走了么? 绯衣走到窗边,朝着窗外看去!然而,那窗沿上的雪,都没有半点浮动的痕迹,不要说是脚印了——更重要的是,这里可是二楼啊,楼下不是别的,就是一片池塘,眼下,已经是冬雪天气,塘面上全部都结了冰。若真有人落下去的话,那动静之下,绯衣不会听不到的啊! 第六百五十一章 商雪玉消失了? 更重要的是,绯衣借着下面火把的光芒看去,那池塘之上的冰面,还是整整齐齐的,并没有半点的破裂的痕迹。所以,若真的有人从这里跳下去的话,怎么会没有半点的痕迹呢? 绯衣气愤地将手拍在窗沿的冰雪上——也不是跳窗子离去的——而且,以聘儿的性格,若真的是跳窗的话,她怎么不叫上自己呢? 更何况,手无缚鸡之力的聘儿和商雪玉,怎么能跳这么高的窗子呢?单单是跳下去之后的池塘冰水。就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更何况,商雪玉发了高烧,身体还没有完全好呢,若是她这样跳下去的话,会半条命都没有的啊! 聘儿,她不会不理这些的! 若不是跳窗,也不是出门,那么,这些人,又去了哪里呢?、 密道? 绯衣不由眼睛一亮——似乎,就只剩下这一条路了吧? 只有从密道走,才不用跳窗,不用出门,不用留下任何痕迹的吧——既不用出门,更不用爬窗子?而且,可以毫无声息地离开的吧! 对了,就是密道! 绯衣不由沿着满屋子,开始翻找起来! 墙壁上、地板上、床上,桌椅下,甚至是床上,衣柜下,不管什么地方,能找的,绯衣全部都找了一遍,甚至,她连床头挂着的一副画都没放过,就想找到那个所谓的密道的入口! 然而,找了个天翻地覆,翻了个乱七八糟。几乎能找的地方,都让绯衣找遍了,然而,让她失望的是,她几乎将这间屋子,全部都翻过来一遍了,却仍旧一无所获! 这下,绯衣简直就要抓狂了! 商雪玉究竟去了哪里? 聘儿又去了哪里? 是不是那个该死的段青莲,想尽办法的,和她们凑在一起,就为了刚刚的那一刻呢? 绯衣的手心,紧紧地握紧,她只差一点儿,就想将这屋子给全部拆了——密道是吧?若没有了这房子,密道的口,又会在哪里? 突然,楼下响直敢喧嚣的声音! 绯衣连忙冲到窗口一看,只看到有一队人马,正冲进客栈,和那些蒙面的黑衣人,开始厮打,开始纠缠起来! 再接下来,楼下,也响起了刀剑碰撞的声音,更有一个充满怒意的声音传来:“子寅,快,先上去看看!” 子寅的声音应了一声,紧接着,有人“登登登”地跑上了楼,绯衣听得清楚,她连忙跑出房间,朝着楼梯的方向跑去:“子寅,子寅,可是你回来了么?” 子寅应了一声:“绯衣,是我……” 绯衣,是我…… 那不是子寅的声音,居然是夜慕枫的声音! 是夜慕枫回来了! 绯衣的眼泪,“刷”的一声,一下子流了出来。她看着眼前的夜慕枫,一下子愣住了! 夜慕枫的身上,居然浑身都是血,而他的人,更象是从血海里冲出来的一般,血污,将他原本淡色的衣衫,染得黑一块,红一块的,再看他脸上的斑块,更是吓了绯衣一跳! 到了嘴边的话,全部都给咽了回去,绯衣惊问道:“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一个失神之间,绯衣连敬语都给忘记了!好在夜慕枫没有听到,就算是听到了,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些小事的时候! 只见夜慕枫快速地来到绯衣的面前,说道:“绯衣,你们没事吧……没有遇到袭击吧?” 刚刚,客栈之外,围了不少的黑衣人,夜慕枫一看,简直吓了一跳——虽然,这都是意料之内的事情,可是,只要一想到只有绯衣一个人,只有商雪玉陪着聘儿在这里,只有几个女子在这里,夜慕枫的心里,就犹如火烧一般,所以,他一见绯衣的身上,完好没有一丝的血迹,似乎放心了一般地吁了口气:“没事,你们都没事就好!” 绯衣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她是没事,可是,商雪玉,还有聘儿,却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夜慕枫转身,就朝商雪玉的房间跑! 这一天的功夫,夜慕枫可是紧张得不得了,而今,他真的想早一些看到商雪玉,最起码,能让商雪玉放心,他,会保护她! 绯衣跟在夜慕枫的身后,叫道:“殿下……殿下……” 夜慕枫理也不理地往前跑。 可是,进了商雪玉的屋子里,却是空无一人! 夜慕枫开门的手,就顿在那里——他有些愕然地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身后的绯衣——那眼神简直在问,你的主子呢…… 绯衣看着夜慕枫,用力吞了一下口水,说道:“殿下,小姐不见了……” 夜慕枫的手,登时一个哆嗦——不见?不见是什么意思? 夜慕枫转过脸来,看着绯衣的眼里,似乎平静无波,又似乎带了太多的感情,那感情多得,绯衣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低下头去,只听她压低声音,说道:“小姐她%……消失了……” “你是说,她被掳走了?” 夜慕枫的声音很冷,很硬,冷得象冰,硬得,就象一块石头,那样坚硬的,冷如坚冰一般的感觉,就那样突兀地砸在心底,然后,再也没有办法让人放松开来! 绯衣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毕竟,是她没有照顾好商雪玉,而且,还让商雪玉在她的面前,凭空消失了! 绯衣摇摇头,有些艰难地说道:“就是……消失了……” 消失了? 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消失呢? 夜慕枫不理绯衣,只是问道:“那么,聘儿呢?” 商雪玉消失了,那么,聘儿呢?是不是也跟着消失了呢? 现在,夜慕枫想要一个答案! 绯衣点点头,说道:“是的,小姐……聘儿,还有小理国的三公主,那个叫突三的侍卫……他们一起消失了!” 夜慕枫看着绯衣,眼里有十分不悦的光芒,那光芒很显然地在问,他们都消失了,为什么,你却没有消失? 这样的话,终是没有问出来,夜慕枫看着绯衣,说道:“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绯衣的身手,在十二衣之中,并不是最好的,但是不管是韧力,还有耐力,都是最好的!而且,夜慕枫相信,只要有绯衣在商雪玉的身边,她就有办法,保得自己的主子,一直坚持,坚持到有人前去解救,可现在呢? 绯衣居然告诉他,商雪玉消失了! “消失”?一个如此奇怪的字眼——难不成,商雪玉变成鸟儿,飞走了么? 夜慕枫的心头,瞬间掠过百千个想法,然而,不管哪一个,都没有办法可以解释那个所谓的“消失”了! 是的,夜慕枫想知道,商雪玉究竟是怎么消失的! 绯衣虽然心里难过,可她更加知道,现在并不是难过的时候,于是,她咬着牙,向夜慕枫讲述了所有的事情经过! 夜慕枫听了绯衣的话,二话不说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在那里,夜慕枫看到了被绯衣塞得好好的门缝,而且,还看到了他床上的血迹! 桌子上,放着一只茶杯,很显然,那是商雪玉用过的。 床上的血迹,应该也是那个叫突三的……侍卫?夜慕枫微微眯了眯眸子,有谁敢叫突三做侍卫的?他在小理国的无以伦比的尊贵身份,只不过少有人知道而已! 夜慕枫转过头来,看了绯衣一眼:“你说,他们四人,就是在这里消失的?” 绯衣点点头,说道:“楼下,有人开始搜索,杀人,奴婢就想着出去看看,想在门外保护他们,可没想到的是,片刻之后,奴婢去而复返,却发现这屋子里,空无一人,全部都凭空消失了!” 绯衣的声音,非常低落:“奴婢一直找,一直找,将这屋子,几乎全部都翻遍了,可是,却没有找到任何的痕迹!” 然后,夜慕枫就回来了! 整个屋子都翻遍了么? 真的,没有任何痕迹么? 夜慕枫冷笑一声——人,只要是在这间屋子里消失的,那么,就一定会留下痕迹的! 看着绯衣垂着头,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夜慕枫冷笑一声:“我知道了!”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子寅的声音:“殿下,绯衣,你们都在哪里……那些人,撤了,撤了……” 撤了么? 绯衣朝着窗外看去,只看到原本围着客栈的人,全部都消失了。而且,那些带着火的很箭矢,始终没有放出来,似乎,那些人只不过用这些,吓唬人而已! 子寅跑到屋内,却看到了这种局面。他不由一呆,看着绯衣,说道:“咦……郡主呢?” 对了,还有那个小聘儿的小丫头呢? 那个小丫头,虽然又小心眼,又小气,可是,这不管怎么说,也是相伴了十来天了啊,这一下子不见了人,可怪想她的呢! 夜慕枫头也不回地在找机关,而绯衣却扯了扯子寅的衣服,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消失了……” 消失了? 这个词用得…… 子寅刚刚想说绯衣用词不当呢,然而,绯衣却赶紧摇摇头,示意子寅不要说话了! 正在这时,屋子里,响起了一阵巨响! 绯衣和子寅回头一看,只见结实的桌子,被夜慕枫劈后一拍之下,居然裂成了两半! 子寅看着,不由睁大了眼睛。而绯衣,只能紧紧地抿着唇,一个字都不敢说! 都怪她……都是她的错啊,若不是她跑了出去,不管商雪玉是被何人带走的,那么,总算她可以抵挡上一阵子吧?总不会让人就象现在一般的,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吧? 然而,现在再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商雪玉不见了,聘儿也不见了。几乎所有的人,都不见了。剩下的,只有自己,对着一间空屋子,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子寅看着夜慕枫的手,被木刺刺伤,血,从他的手掌下流了出来! 可是,也只能看着而已,因为,在这个时候,没有谁胆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去问一声什么的! 第六百五十二章 夜慕枫震怒 桌子的碎屑,横七竖八地散落了一地。 被劈开的木架子,象是失去了支撑身体重力的兽,轰然倒在地上的时候,犹自带着不甘的咆哮! 巨大的响声散去,地上一片狼籍。 夜慕枫就站在那一堆木屑之侧,任由手掌的血,一滴一滴地落下!染红了劈散的木屑! 夜慕枫受伤了? 子寅和绯衣互望了一眼,都微微叹了口气! 商雪玉失踪了。而且,是在绯衣的眼皮子底下失踪的。还是就在夜慕枫即将起来的最后一刻。 虽然,说,商雪玉的失踪,和绯衣扯不上任何的关系,但是,对于绯衣来说,心里的内疚,已经让她不能自己! 现在,夜慕枫并没有责怪绯衣的意思。毕竟,能同时将四个人无声无息地弄走的话,也不是一般的人可以做到的。在那种情况下,即便绯衣在场,恐怕也只是失踪多一个人而已! 所以,这件事,其实并不能怪绯衣的! 夜慕枫现在责怪的,只是自己而已——若是早了一刻的话…… 若是早了那么一刻的话,是不是商雪玉就不会失踪了呢? 夜慕枫微微闭了闭眼睛! 没有什么时候,他会象此时一般的,那么痛恨自己! 夜慕枫始终背对着绯衣和子寅二人,他们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却能感觉到他挺直的脊背的线条,是多么的坚硬,还有多么的僵直,就象他全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足以支撑整个身形的力量一般了! 寂静的空间,有点让人窒息。 绯衣想了想,咬着下唇走上前去,用自己的帕子,小心翼翼地帮夜慕枫止血,又细心的挑出了刺入手掌里的木刺,最后,又细心地将他的手给包扎住了。在上面打了个结,这才退后半步。想说什么,终是没有出口! 夜慕枫的身形,岿然不动。他任由绯衣帮自己包扎伤口,又任由子寅将刚刚斟的茶硬塞进手里,又在子寅搬来的椅子上颓然地坐下,用刚刚包扎好的手,捂住了眼睛:“子寅,就是将这客栈拆了,都要找到密道的所在!” 子寅重重地应了一声!然后,给了绯衣一个“自求多福吧”的眼神,转身,出门去了——子寅这是叫人去了,既然夜慕枫说了,就是拆了这客栈,也要找到这密道的入口,那么,他首先得找一个工具才行的不是? 而且,十二子之中,来的可不仅仅是子寅一个人,那个子丑可不是最熟悉密道和机关之类的么?让他来找,岂不是手到擒来么? 夜慕枫是被商雪玉失踪的事情给逼得失控了,所幸的是,子寅的脑子还是灵活着的呢,现在去找子丑,也还是来得及的不是? 看着子寅掉头而去,屋子里就只剩下绯衣一人,有些内疚地说道:“殿下,说到底,这都是绯衣的错啊……” 夜慕枫回过头来,冷冷地看了绯衣一眼。那眼里,没有谴责,却还是让绯衣惊了一下! 正在这时,屋门,被再一次推开了。 身材高大的子丑跟在子寅的身后,走进门来!看到夜慕枫居然还在,子丑说道:“殿下,那个掌柜的,已经被抓到了!” 夜慕枫听了,眼睛一亮,说道:“好,我现在去看看!” 这家客栈的掌柜的,并不是一般的掌柜的那么简单。这个道理,并不是夜慕枫现在才想出来的,但是,他想起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说,商雪玉的失踪,于其是说因为绯衣的疏忽,倒不如说,是因为夜慕枫的疏忽罢?所以,夜慕枫哪里还能责怪绯衣的呢? 夜慕枫回过头来,看到绯衣还呆呆怔怔地站在那里,夜慕枫淡淡地说道:“绯衣,你去找柳惊尘过来!” 柳惊尘已经到了么?可是,他什么时候到的呢?为什么来的,不是直接是客栈,而是在看到夜慕枫之后呢? 而且,这个柳惊尘,来了就来了,为什么居然不来客栈助她一臂之力呢,若是这样的话,商雪玉便不用失踪了啊! 绯衣的心里虽有疑问,却什么都不敢说!她低下头去,应了一声,转身,下楼去了! 子寅和子丑开始在这间房子里,到处找所谓的机关开关,而夜慕枫,只是看了一眼,就准备离开了——子丑是机关和暗道的卖专家,幸亏子寅还记得,及时地找得他来,若不是的话,只怕将这屋子拆了,也一样没有任何办法的吧? “找到入口,第一时间通知我!”这是夜慕枫的最后一句话,这话一说完,他就转过身去,朝着门外走去—— 夜慕枫是很想在这里,等待两人找到入口,可是,下面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待着夜慕枫去做——那件事,就是审问客栈的掌柜! 虽然,这里没有找到密道的入口,可是,这客栈里还有一个活人不是——那个活人,就是客栈里的掌柜,明明所有的人都逃的逃,死的死了,可只有他,还老老实实地呆在原地,直到被夜慕枫的人抓起来,这才想到反抗! 然而,没有任何赢面的反抗,只不过让他多受一些罪而已@! 当夜慕枫从楼梯上走下,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包得象粽子一般的,遍体鳞伤,脸上还犹带着不服气的神情,狠狠地瞪着夜慕枫的掌柜! 看着掌柜的不服气的神情,夜慕枫微微弯了弯唇! 负责看守掌柜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川! 那个秦川,也是个十分硬气的主儿,看到他的手下败将居然敢这样瞪他的上司的上司,火气立马就来了,秦川眼睛一瞪,怒道:“你瞪什么瞪?小心老子将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掌柜的黑了脸,狠狠地朝秦川“啐”了一口,然后,再次望向了夜慕枫! 夜慕枫已经在白项搬来的椅子上坐下,眼神淡淡地看着眼前的掌柜! 看到秦川还是一副斗鸡的神情,白项偷偷地扯了秦川一把! 说实话,还真的不怪秦川这样大的火气,只要一想到,这东营之中,几乎大半的人,都因为那饮水而中了毒,其中的一半人,几乎都没有了命,就连一向自诩脾气好的白项,也狠不得将这个掌柜的,劈成八半! 只不过,子丑刚刚说了,夜慕枫交待,这人一定得留个活口,所以,这个掌柜的,才有命活到现在。 只不过,这留一条命,也不是容易留的——先是将人打了个七荤八素,鼻青脸肿,再将对方嘴里暗藏的毒牙给扳掉,然后,再将对方的双腿给卸了一对,这样,才将人扔到了夜慕枫的面前! 反正,子丑说了,只是留条命而已,这半条命,和一条命,哪里有什么分别的呢? 掌柜的是跪在夜慕枫的面前的,他满脸讥诮地看着夜慕枫受伤的右手,几乎冷冷地说道:“九殿下,别来无恙啊!” 掌柜的声音,有些沙哑,更有些吃力——那是被人狠揍过之后,因为剧烈的疼痛,还有被极度的折磨之后,因为内心的愤懑和怨毒而导致的声音扭曲! 夜慕枫看着掌柜的,眼神里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我认识你,你是仇伊%……” 仇伊? 这又是谁? 只见仇伊狠狠地瞪了夜慕枫一眼,居然恶狠狠地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似乎,仇伊是一个很秘密的存在,象夜慕枫这样的,不应该知道一般! 夜慕枫还是眼神淡淡地看着仇伊,似乎没有听到他的问话一般,居然不肯开口说话了! 仇伊的眼里,闪烁不定,他狠狠地看着夜慕枫,再次问道:“你为什么知道是我?” 你不应该知道我的! 夜慕枫脸上含笑,却是对着仇伊微微竖起了一根中指,往唇上放,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仇伊不明白夜慕枫是什么意思,脸上,又微微地怔了一下! 看到这样的仇伊,白项和秦川都忍不住冷笑——这个仇伊啊,刚刚在被捉的时候,可是硬气得很的样子啊——事实上,仇伊就是和突三交手的人,他趁着突三没有防备,朝段青莲射了一箭。 那是,突三身在重围,段青莲又没有察觉,所以,突三来不及救援,这才扑上前去,生生地替段青莲挡了一着儿! 仇伊,就是伤了突三的人。但是,两虎之争,岂只一人受伤? 突三中了仇伊一箭,也顺手朝仇伊射了一只袖箭,就因为这样,突三才会因为受伤而躲进了客栈,而秦川和白项在清理客栈的时候,顺便将这个准备蒙混过头的掌柜的,给捉了出来! 仇伊浑身是伤,又被白项和秦川带的人不由分说地狠狠揍了一顿。可不管被如何折磨和逼问,这个仇伊都只是一副怒目而视的样子,根本就不屑于和这些人答话,更别提如此丰富的神情了! 可是,夜慕枫才刚刚一出现,就让仇伊改变了哑口无言的僵硬风格,而且,还一边的,表情变了三次? 好吧,虽然仇伊的脸上,肿一块,青一块儿的,看起来十分的可怖,但是,对于他脸上的表情,还是被众人看得清清楚楚的! 现在,不但是秦川瞠目结舌,就连白项,都对夜慕枫有些五体投地了! 看来,这九殿下一伸手,就知道有没有啊,能让这个硬汉子一般的仇伊如此表情的,还真的只有夜慕枫一个人啊! 秦川和白项,虽然并不知道夜慕枫在等什么,而且,他们也很想知道,这个仇伊,究竟是个什么出身,可是,看着夜慕枫似乎若有所待,又似乎故弄玄虚的样子,这两人都知道,怕夜慕枫真的在等什么东西的吧? 果然不出所料,没过多久的功夫,要木制楼梯之下,响起了“登登登”的脚步声,其间,还伴着子寅带着惊喜的声音:“殿下,找到了……” 找到了? 夜慕枫精神一震,立即望向了仇伊——真的找到了? 可是,找到什么了呢? 秦川和白项有些莫名其妙的对望了一眼,却不明白,对方这是在说什么! 秦川和白项不懂,可不代表着仇伊不懂。事实上,在子寅嚷着“找到了……”之时,朝着楼下奔来的时候,仇伊的脸色,已经剧烈地变了一下,甚至可以说是,面如土灰…… 那么隐秘的地方,居然,被这些人找到了? 第六百五十三章 关于仇伊其人 那么,接下去呢?还有什么,是这些人找不到的呢? 仇伊所设的出口,可以说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而夜慕枫的人可以找到,绝对凭的不是侥幸,那可是实打实的功夫——这种实打实的功夫,虽然并不可怖,但是,却也让人惊心,因为,夜慕枫的手底下,居然有如此能干之人,这接下去的秘密,岂不是要一样一样的,被人揭穿了么? 仇伊带着怨恨地看了从楼上而下的子寅一眼——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他怕是能将子寅给活活杀死的了! 子寅不去看一脸狼狈,脸肿得象个猪头,眼睛也只剩下一道缝隙的仇伊,他径直跑向了夜慕枫,以惊喜十分的口气说道:“殿下,真的找到了……密道的入口居然在……” 子寅还不算太傻,只说到一半,就看了看四周,住了口,笑道:“这是子丑找到的,他已经带人追过去了!” 子丑识破了机关,找到了入口,他毫不迟疑地带人追了过去——虽然,这中间的时间差,已经让他失去了先机,但是,三个女子,一个受伤的人,也是只大不小的体力活啊,若是能让这些人,轻易地离开这里,怕那些人,也是用了不少功夫的不是? 所以,现在的子丑,若是一直追出去的话,说不得,还会有什么惊喜的发现呢! 所谓时间就是金钱,在这个点上,子丑只来得及和子寅交待一声,就带着人,径直追下去了@! 夜慕枫看着子寅,淡淡地说道:“密道口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是怎么找到的?” 夜慕枫似乎在问子寅,可他的眼神,却是落在一侧的地板上! 那里,满地的血迹,还散发着铁的腥味儿。成群的兵士,正在清理着地面,有的人,正在清理地上的尸体。还有就是寻找伤者! 其实,哪里还有伤者呢? 除了二楼的绯衣几人,完好无损之外,这原本住在这让里的三十八个客人,已经全部都死于非命! 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能让人如此疯狂呢? 这些,夜慕枫自然心中有底,但只是有底,却是不够的,现在,夜慕枫就需要,这个叫仇伊的,说出所有的实话! 子寅听了,连忙点头,说道:“子丑用了三种办法——第一呢,就是将墙壁上所有的装饰物全部都给扔了,第二呢,就是将固定的东西,全部都给拆扔了,至于这第三嘛,就是在地上洒水,哪里渗透得快,就证明哪里有问题!” 听了这话,秦川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原来,寻找机关,就是这么寻找的么?居然……居然这么容易的么? 寻找机关,自然没有那么容易,毕竟,除了要寻,要找,还要注意,不能被其伤害,更不能被其反击,更要小心着些,这些机会,千万不要被人毁掉了,又或者说是,给自毁了! 所以,子寅所说的,只是一段所见的行动,内里的玄机,却并不是他可以言说的了! 但是,夜慕枫并没有提醒大家的意思——事实上,若有不识机关者,有哪一个,不是硬闯硬摸的,然后误打误撞呢? 一侧的仇伊听了,原本猪头一般的脸色,又再难看了几分——果然,是个懂机关的,如若不然的话,这机关一被人触动,就是会自-爆的,可现在,不但是被找了,而且,还这么迅速的,已经追去了么? 只希望,不要让这些人,找到他们才好! 仇伊微微地闭了闭眸子—— 其实,这闭不闭,都是差不多的,因为,仇伊的眼睛,早戴着两只大大的黑眼圈了。站在子寅的角度看去,就象是一只大熊猫一般,可笑得要命! 仇伊看着夜慕枫,从牙缝里挤出字眼:“你别得意得太早了……” 夜慕枫转过头来,淡淡地看了仇伊一眼:“我自然不会得意的太早……” 微微地顿了顿,夜慕枫用指尖,轻轻地敲了敲面前的桌面,淡淡地说道:“但是,怕你连得意的资格,都没了吧?” 仇伊被夜慕枫的话气得呼呼喘气,却无言以对,过了半晌,他更加恶毒地说道:“从我这里,你什么都得不到的!” 夜慕枫的脸上,带了些说不出的笑意,他有些好笑地看着仇伊,用怀疑的语气说道:“我有说过,要从你这里,得到什么了么……我什么都没有问你吧……” 几乎是和善地笑了笑,夜慕枫原本冷漠的脸上,泛起温柔的涟漪,他若无其事地说道:“我只是让你看看结果而已,让你看看,即便你不说,我是不是,也能将你的秘密,一样一样地给挖出来!” 这下,仇伊的脸,简直抽搐起来! 恬不知耻,真的是恬不知耻啊!这个夜慕枫的脸皮,可真的比京城北城墙角的厚度还在厚上三分的啊! 什么叫他不说,就能将他的秘密一样一样地挖出来啊?这个夜慕枫,简直是站着说话不在腰疼啊! 仇伊冷冷地哼了两声,说道:“那么,你还留我的命做什么呢?” 既然我无用,那么多的人都被你们杀了,还留着我的命做什么呢? 一侧的秦川和白项听了这话,都对着仇伊怒目而视——哼哼,这个家伙,明明带着伤,还杀了一个小兵,再接下来,又重伤了他两名兵士,就因为如此大的动静,才引来了秦川和白项,甚至是子丑的合围,倒也是成功地将之捉了起来! 这仇伊是被大家捉到了,可只要一想起这个仇伊那样残忍的手段,秦川怒极地朝夜慕枫一拱手,狠狠地说道:“殿下,请将这个下作的家伙交给属下,属于一定一寸一寸地敲碎他的骨头!” 夜慕枫看着秦川,只淡淡地笑笑,不说话! 一侧的白项也跟着怒了,他也“啐”了仇伊一口,怒道:“娘的,你想死?哪有那么容易的?老子得先将你的骨头一寸一寸地敲断,然后,扔到茅坑里去,让你去吃屎……” 听了这话,仇伊的脸色,终于都抽搐起来了! 他嘶哑着声音,大喊一声:“有本事的,你们就现在杀了我!” 仇伊一边嚷,一边移动着被捆得粽子一般的身体,似乎想去撞墙。然而,子寅一脚就将之踢了回来:“想死也等浸完了茅坑再说,现在,哪里说你想死就能死的?” 夜慕枫有些意外地看了白项一眼——这个白项,还蛮细心的嘛,看得出来,这个仇伊有些洁癖的,居然想出了这种怪招,想必,在仇伊的心里,比之秦川的寸骨寸断,都要来得厉害的吧? 子寅听到仇伊狂叫,却是不屑地说道:“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哪里佩在这里显摆?” 三个人,六张口。还没算上那个一开口就气死人的夜慕枫。这下,仇伊顿时喘不过气来,他朝着夜慕枫怒目而视:“九殿下……你还是给我个痛快吧1!” 秦川和白项不觉得,但是,子寅听了这话,却是重重地怔了一下! 让子寅觉得奇怪的,就是仇伊的自称! 这个仇伊,虽然够硬气、够可恶、也够凶狠的,但是,听他的自称,却并不一般,因为,自从子寅出现,这个仇伊,虽然唤夜慕枫一声“九殿下”,可是,他始终自称的,却是“我”。而不是其他的,任何的自称! 子寅的心里,不由地动了一下,他看看夜慕枫一脸的好整以暇,象是看戏一般,不由地加了一句:“想着要我们不对付你也行,我们就将你交到你的对头手里,看他怎么折磨你……” 其实,子寅这话,可算是有有胡诌的。他哪里认得什么仇伊的仇人啊?只不过,若是身居高位者,就一定会有政敌,对于这些个人们来说,他们即便是死在别人的手里,也不希望自己的政敌在一侧看自己的笑话的! 所以,子寅这话一说,仇伊又怒吼起来:“夜慕枫,你让我去死吧……” 啧啧,子寅这一激的,掌柜的,居然真话都说出来了! 夜慕枫,天朝的九抹子殿下,能呼之其名的,又会是谁呢? 一念及此,子寅和白项,甚至是秦川,都看向了夜慕枫! 夜慕枫悠闲地喝着茶。 客栈的门,是大开着的。屋里的血腥的气息,正朝着外面,轻轻地散去! 但不管怎么散都好,那种铁腥一般的气息,仍旧萦绕在鼻端,现在的夜慕枫,即便是想喝杯茶,都觉得,这茶之中,有着血的腥气! 夜慕枫再也喝不下去了,他干脆放下手里的茶盏,看着仇伊,淡淡地说道:“仇伊,就这样,你就等不下去了么……最精彩的,还在下面呢!” 夜慕枫含笑望着仇伊,那眼神,既有些可惜,更有些遗憾,他看着仇伊,说道:“仇伊啊,几年未见,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将自己弄成这个德性,但我至少知道的是,你绝对不会轻易地放开你手里的一切,躲到这里,来做个什么小掌柜的不是?要知道,段皇一族的人还没有死光,而今,段青莲又来了你这里,你少不得要将他们留下的不是……你要留下谁,就都是你们小理国自己的事情,要改朝换代,也是要你们自己努力才能做到的……但是,你不应该的是,对我军营投毒,更将我朝的郡主都牵扯了进去……你更不应该,在这里杀了这么许多个无辜百姓……” 夜慕枫的眼神,陡地变得冷厉起来。 他看着仇伊,一字一顿地说道:“任何为了一己之欲,而残害无辜百姓者,其罪当诛……” 寒夜的风,呼啸着吹进了敞开的大门。 屋子里的灯,虽然都罩着灯罩,可是,却在这猛烈的冷风之下,狠狠地摇摆了半晌! 那风,也灌进了人的衣领,被冰手抓挠一般的难受!几乎所有的人,都用力地缩了一下脖子……这风,怎么有些阴阴森森的味道呢? ” 第六百五十四章 小理国的二皇女殿下? 再加上灯光一暗,满室,都觉得晃动起来,只有夜慕枫的声音,在这明明暗暗的灯火之间,响了起来:“难道说,你真的不怕,那些死去的人,找到了你们的他神,重重地告你一状么?” 夜慕枫的声音,一直都语调严厉,只有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突然变得轻柔起来,有着诡异一般的尊重,更有着让人听不出来的,微微的残忍! 原本一脸硬气的仇伊,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陡地浑身颤抖起来,他闭上眼睛,默默地祝祷着什么! 夜慕枫冷笑一声,说道:“现在才想到后悔……已经晚了——新年前的七天,不正是他神落下界,查看世态人情的时候么》?在这个时候,你居然杀了这么多的人……仇伊,你不要再枉想着,让你家的分神保佑你什么了……” 听了这话,仇伊陡地抬起了头,嚷道:“你胡说……” 这个夜慕枫,就象是他的克星,为什么这每一句话,都象是要逼得他无话可说一般的呢? 夜慕枫,你这不是想整死他,而是想逼死他的整整一族,你可知道么? “我有什么好胡说的……仇伊,你别忘记了,他神可以听到所有人的声音,也能看到所有人的作为,你现在所作所为,可不正被你的神,看得清清楚楚了么……” 仇伊终于都怒了,他大喊一声:“你胡说……我什么都没有做,那人,那人都是段青蒜杀的……” 段青蒜…… 小理国的二公主?也就是那个在小理国之中,颇有盛名,而且,能力威望与段皇不相上下的,尊贵的二皇女段青蒜? 一侧的秦川还有白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闭紧了嘴巴,似乎再也不敢说半个字了——原来,夜慕枫故弄玄虚的,并不是要逼问什么,而是在等这一句话啊! 小理国的二皇女段青蒜?可是,她为什么,要来这里,劫走商雪玉呢? 因为秦川和白项一直都在东营,所以,并不知道段青莲的事情,他们都还以为,是段青蒜竟然敢和夜慕枫作对的啊! 但是,看着夜慕枫的神色,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 夜慕枫看着仇伊,脸上的笑容不变,然而,他只说了一句话,就再次地,让仇伊说不出话来:“仇伊,你现在说段青蒜二公主又有什么用呢……她始终蒙面,并未露出真容,我不会向她问罪,因为,我根本没有发现她的存在——而你,仇伊,小理国的前殿下,你很可能,只是有意的,栽赃嫁祸而已……” 听了这话,几乎所有的人,都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了! 小理国现在是女皇为尊而皇储很自然的,也会是女子。所以,段青莲、段青蒜,甚至是已经出嫁的大公主段青叶,才会如此的尊贵。 但是,这个女皇为尊的习俗,并不是以前就传下来的,这一句话说来,也只不过是前朝和当今的事情罢了! 而今的小理国女皇,在二十年前,只不过是小理国的长公主而已,可是,她却趁着皇室内讧的时候,自己杀了小理国的帝王,然后,自己取代了皇位,从此以后,以女为尊的! 这个仇伊,就是前小理国君主的儿子,也就是名正言顺的最小的皇子,换言之,若然不是女皇夺了皇位的话,这个仇伊,很可能,就是下一任的君王,最不济,也是一位王爷! 可是,而今的他,却象丧家之犬一般地,被人四处追杀。无处安身!所以说,而今的他,不管是做出什么事情出来,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的,但,让人觉得奇怪的是,他为什么别人不找,却偏偏找上了天朝的郡主商雪玉呢? 不得不说,单单是这一点儿,秦川还有白项,就是想不清楚的! 想不清楚的事情,现在可不是想的时候。最主要的是,要知道仇伊接下去,想做什么就是了! 直到了现在,秦川还有白项,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夜慕枫一副十分淡定的样子,就是问问题,也是选着那些偏门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来问呢? 不知道的人,还真的以为,夜慕枫这是转了性了呢,若然不是的话,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但是,当仇伊将小理国的二公主都供出来的时候,这二人才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好不好? 仇伊其实已经打算闭口不言了! 仇伊自己来到客栈之后,一直都是非常低调的样子,若然不是今日里,段青莲来这里一闹,是肯定不会引起他的任何注意的。 在那里,仇伊不小心泄露了自己内心的想法。然后,就恰巧地,被夜慕枫的人发现了! 原本,夜慕枫觉得,这是小理国自己的事情,他不打算理睬,更重要的是,他并没有看出这个仇伊的身份究竟是谁!所以,他只是告诫了身边的人,要小心一些而已,却没有再往深的一层去想! 可没想到的是,仇伊想要对付的,不仅仅是段青莲,而今,却连商雪玉,都给捎带进去了! 客栈之外的人,当然只是吓唬人的,毕竟,他们还真的不敢放箭,若是被东营的人赶来的话,岂不是抓了个正着儿? 但是,这些人,还是丧心病狂地杀死了所有客栈的人!而这些人的死,也是打算全部都算到段青莲的头上去的! 原本的事情,都已经设计好了,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事却出现了差错!而就是因为这点儿差错,所以,才让段青莲成功地跑上了二楼,并和夜慕枫的人混在了一起! 段青莲和商雪玉原本就是认识的,若是让他们混到了一起的话,那可是对计划不利的啊,所以,在这万不得已之下,才有了将四人一起掳走的下文! 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原本的这一切,都是指着段青莲去了。本来,小理国的事情,夜慕枫也是不会随便插手的,但是,若是商雪玉被掳走的话,夜慕枫却不会放过他们的,他们的目的,只是对付段青莲,却不是针对商雪玉。若是因此,而招惹了夜慕枫的话,可是大大的不妙了! 就为了这个,仇伊和二公主吵了一架,最后,二公主居然扔下仇伊,一个人私自跑了! 仇伊被抓,原本也想沉默是金的,可没想到的是,夜慕枫早已知道了他的身份。于是,不但一口喝破,还破了他的密道,逼他说出了二公主的事情! 现在,仇伊彻底的没话可说了! 仇伊看了一眼夜慕枫,冷笑一声,说道:“夜慕枫,你抓不到段青蒜的,因为,你绝对不会想到,她究竟躲在哪里!” 夜慕枫看着仇伊,眼神仍旧淡淡的! 似乎,这刚刚问出来的话,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而剩下的,也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一般的! 只听夜慕枫仍旧云淡风轻地说道:“仇伊,你是知道我的……与我无关的事和人,我看到了,也会假装没有看到——这也是为什么,你们小理国;的事情,虽然闹得挺凶,甚至闹到了这客栈之中,可是,我却没有说半句话的原因。而现在,你们却动了我朝的郡主,那是摆明了,要与我朝为敌——仇伊,你不管是你前皇的什么,还是女皇的什么,抑或是那个什么二公主的,她惹了我一次,我就会让她永远记住我这个人……” 夜慕枫的脸上,冷笑就如一副完美的面具,冰冰沉沉的外表之下,是别人都看不透的冷酷冰寒。只听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又或者说,她连记住我,都不需要了……” 死人! 死人已经没有了记忆。所以,也不需要记住任何人的! 听到这里,仇伊也是冷笑一声:“夜慕枫,这一次,你怕是高估自己了……” 夜慕枫看着仇伊,不说话! 仇伊背过脸去,看都不看夜慕枫一眼! 直到有人走了进来,走到夜慕枫的身边,朝他轻轻地说了一句什么! 那是一个年轻的姑娘,俏丽的眉,圆润的脸蛋,宇眉之间的英气,让人觉得,她似乎有什么难解的心事! 那个姑娘,就是那个什么郡主的丫头,虽然只见了一面,可是,仇伊却明显地记住了! 而那个姑娘,就是绯衣! 夜慕枫听了绯衣的话,点点头,说道:“让他进来!” 门外,柳惊尘走了进来,他的手里,还抱着个小小的东西! 那个小东西,躲在柳惊尘的衣服里,此时,露出一个小小的、尖尖的头,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乖巧极了! 可是,再抽鼻子一闻,那个小东西,居然扭过头去,用小小的爪子,用力地揪了一下柳惊尘的衣服! 柳惊尘拍拍他的爪子,低头说了一句什么,那个小东西这才罢休,有些不情愿地,别过了头! 夜慕枫一看到那个东西,顿时微笑起来:“过来,过来我这里!” 只听一声欢呼,那个小小的东西,居然一下子跳了起来,不费任何力气地,跳到了夜慕枫的怀里,他揪着夜慕枫的衣摆,吐出人言道:“那恶毒的丫头呢?” 恶毒的丫头…… 听了这话,夜慕枫心里的那个汗水哪…… 若是商雪玉知道了,蛭龙居然叫她“恶毒丫头”的话,真不知道,会怎么收拾他呢! 当然了,商雪玉一定会以为,以蛭龙的智商,是不会想到这些东西的,那么,也一定是某人教的!而那个某人,就是运气不好的夜慕枫了。 夜慕枫甚至可以想像出来,商雪玉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气愤的表情! 当然了,那个丫头,也很可能会不动声色地教训蛭龙一番,然后,再来教训自己的吧? 嗯,还真的这个可能…… 怪不得,蛭龙会说,商雪玉是个恶毒的丫头的呢…… 这,还真的有那些个味道呢!想到这里,夜慕枫不禁拍拍蛭龙的脑袋瓜子,笑道:“嗯,你不是知道她在哪里么?” 第六百五十五章 蛭龙大人 蛭龙原本缩着的头,顿时舒展开来。它可知道,夜慕枫是最最袒护商雪玉的,平日里,若是有一点儿不尊敬商雪玉的地方,夜慕枫轻则让人动手,重则自己动手,说到底,都会好好地收拾他一番的。美其名曰,帮他长长记性,而且,让它绝对不敢再胡闹。 久而久之。蛭龙便知道,若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不能得罪商雪玉! 可今日里,他实在并不开心。原因是因为他在沉睡之中,被人唤醒了,而且,还是用极其粗暴的方式。这让蛭龙的心里,堆起了满心的不悦。再听对方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商雪玉,所以,它就忍不住地,抱怨了出来! 其实,每一次,夜慕枫教训它的时候,他都觉得十分的委屈,这话说白了,商雪玉就是个心地一恶毒的小丫头啊,你没看她整治别人的手段,可是蛭龙这种十分单纯的生命,想都想不出来的啊! 所以,蛭龙一直觉得,自己并没有错的!也不觉得自己叫商雪玉做“恶毒丫头”有什么不妥之处。就是因为心里的不以为然,才让他在最最不开心的时候,脱口而出地说了这句让夜慕枫讳莫如深的话! 话一出口,蛭龙就知道错了。因为,夜慕枫又逮到自己说商雪玉了,这接下去的一顿惩罚,怕是少不了了,所以,蛭龙才会在话一出口之后,就赶紧缩着脑袋瓜子,求饶恕、求宽大的各种求! 可是,蛭龙等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等到。他这时,才抬起小眼睛,偷偷摸摸地朝夜慕枫看了一眼——咦,莫不是今日的太阳,要从西边升起来了么?如若不然的话,又怎么会被夜慕枫免了惩罚的呢? 只不过,这太阳叫好,是绝对不会从西边升起来的,而夜慕枫不罚自己嘛……莫不是想着秋后算帐么? 蛭龙打量了一下夜慕枫平静得可算是幽深的眼色,不由地眨了眨眼,会不会是这夜慕枫的脑袋瓜子坏了?居然夜慕枫容忍了它叫商雪玉那个丫头叫“恶毒丫头”了? 蛭龙并不是人类,那于它那种只适合与弱肉强食的兽类们你争我抢,尔虞我诈,甚至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逃的生活方式,是没办法和人类正常相处的。 其实,灵兽之类,虽然智力很高,但是,却也相对单纯,它们也没有人那么复杂的内心世界和想法,它虽然觉得奇怪,可是,在他的心里,最最关心的,却并不是这个,而是夜慕枫怎么想着在这个冰寒天气的,将他给提溜来了呢? 要知道,自从上次蛭龙和商雪玉救夜慕枫脱险之后,蛭龙就一直被夜慕枫收了起来,关在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地方。说是关,其实待遇还是蛮不错的。除了不能轻易地出门之外,在那个有山的洞,有屋有舍,甚至可以说是人间仙境的地方,蛭龙的小日子,可也是过得悠哉游哉的。 然而,蛭龙并不习惯的,是那里的人,个个都对他恭恭敬敬的样子,让蛭龙有些说不出来的郁闷。更重要的是,没有了处处欺负它的商雪玉,让蛭龙的日子,过得有些无聊。只不过,那个贴身侍候它的,那一声“蛭龙大人”的呼唤,却让蛭龙也一阵子欣喜无比,再加上久居的日子,也慢慢习惯。所以,对于蛭龙来说,从最初的不习惯,也变得慢慢的习惯了! 而今,终于被带到了这里。蛭龙却不知道,夜慕枫这个不是有事,就不会召唤他出来的主儿,究竟想做什么! 蛭龙被提在柳惊尘的怀里,缩着脑袋瓜子,一又眼睛,睁处溜溜圆的样子,再加上它的身段儿又小,所以,这远远的看着,可不就象一只未成年的小狗了! 一只小狗,自然没有什么稀奇的。而蛭龙刚刚所说的话,也被仇伊有意识地忽略了。毕竟,哪里有小狗会说话呢?说不得,就是那个抱着小狗的男子,故弄玄虚的罢了! 想到这里,仇伊多看了柳惊尘一眼! 抱着蛭龙的那个男子,大约二十来岁的样子,只见他长得面若冠玉,唇色绯然。再看那极其均匀,极其对称的五官,即便站在夜慕枫的面前,也并没有逊色多少! 柳惊尘的身上,穿着一件青色的找棉衣,原本是极其寻常的色调,却因为他颀长的身体,而显出一些绰约的风度出来! 梳得细细的头,整洁一新的衣服,还有他的脸上,那带着三分邪谑,更带着三分做作的脸,不要说是仇伊看了,觉得看着古怪,就是此时的夜慕枫,都在猛打量柳惊尘,因为,他是真的不知道,究竟是谁,让这个向来不着边调的柳惊尘,如此整洁干净的! 柳惊尘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夜慕枫——似乎,他的眼里,就只有夜慕枫一边,就连那个被捆成粽子一般地扔在角落里的仇伊,都被他有选择性的忽略了——世人皆知,神医柳惊尘,一向眼高于顶,但是,只有两样人,是被他看在眼内的:一,是伤病者,二,是自己人! 很不幸的是,仇伊均被排斥在这两种人之外。所以,他才会被柳惊尘当成透明人一般地,给活活地忽略了! 柳惊尘抱着蛭龙,来到夜慕枫的面前,立即皱了皱眉,毫不客气地说道:“这是你的蠢兽,现在还给你……” 蛭龙虽然年纪比柳惊尘要大上不少,但是,以它的兽类的年纪来算,还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幼兽而已! 蛭龙,可以算是一种十分特殊的龙,而且,比较容易适应环境的龙,所以,它为了能适应现在的生存环境,居然会全身都长出毛发出来,若是不仔细看,就象一只普通的小狗——当然了,也只不过是象而已,因为,真正的狗类,只要一看到蛭龙,就会吓得浑身发抖,差不多要伏在地上,膜拜差不多了! 蛭龙可是骄傲的龙! 它以往被商雪玉欺负,被夜慕枫欺负,那是因为血的契约关系,是它既没法抗拒,也不想抗拒的。所以,即便是被这两个人欺负了,这隔一段时间不见,它仍旧会怀念无比的! 但是,单纯的对于欺负来说,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骑到它的头上去的,别的人不行,即便柳惊尘也不行!事实上,若是这些人,敢流露出半分的对他不敬,他就会以牙还牙,绝对不会饶恕半分! 这也是为什么,柳惊尘在看到了夜慕枫的信之后,虽然带来了蛭龙,可是,这一路之上,却是小心翼翼,百般讨好的。 可现在,柳惊尘眼看着就要将蛭龙交到夜慕枫的手上,再想起这一段时间里,他所受的气,他所受的委屈,这在柳惊尘的心里,有一种想报复一下蛭龙的歪曲想法!这也是为什么,柳惊尘会满心怨怼地将蛭龙一抛,然后,说出那句风凉话的最主要的原因了——哼哼,现在,看到了夜慕枫,他哪里还要对这条龙客客气气的呢? 夜慕枫自然知道,这条傲骄的蛭龙,这一路上,一定没少折腾柳惊尘,所以,柳惊尘这些气,都是有些来源的,所以,他只是淡笑了一下,就伸开手臂,接过了小狗一般大小的蛭龙! 蛭龙被柳惊尘毫无预兆地凭空抛出。虽然一下子就瞅准了准头,分毫不差地扔进夜慕枫的怀里。 可是,在扔的过程之占,蛭龙的额头,狠狠地顶了夜慕枫的肋骨一下——夜慕枫没觉得怎样呢,蛭龙可大大的不乐意了,它翻了个身,在夜慕枫的怀里坐定,望着柳惊尘的眼神,十分的不善:“柳惊尘,你这个遭天杀的,居然敢嫌弃我?” 蛭龙大人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反了,简直是反了。柳惊尘,你这个坏东西…… 要知道,蛭龙大人现在可是“大人”了啊,那可不是寻常人能求得来的,即便是柳惊尘亲自出动,也可是好话说了一箩筐,又一路上悉心的照顾,蛭龙才肯跟着来的啊!可没想到的是,柳惊尘先前表现出来的友善都是假的?这才一过了河呢,就打算拆桥了不是? 蛭龙没来由地恼了,它伸出自己的小爪子,就要去挠柳惊尘:“你才是蠢兽,你全家都是蠢兽……” 因为爪子太短,蛭龙没有抓着,反被夜慕枫轻柔地按了回去:“我说你赶了那么久的路,真的不累么?你都没看出来,他是有意气你的,若是你上当的话,岂不真成了蠢兽了么?” 夜慕枫的话,气得蛭龙直翻白眼——有这么劝人……呃,劝兽的么?夜慕枫你小子是不是太久不见,不知道蛭龙大人的威严,所以,居然敢对着蛭龙大人说反话了不是? 蛭龙大人眼睛一翻,刚想说什么,倣慕枫已经一个眼神扫了过去:“还不消停不是?你想让外人看笑话么?” 话到最后,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温和,夜慕枫看着蛭龙,眼里充满了警告! 蛭龙一听夜慕枫的语气,就知道他生了气了——好吧,光脚的怕穿鞋的,有皮毛的,怕穿衣服的……他蛭龙大人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们这些人一般见识! 看到蛭龙成功地垂下头去。夜慕枫微微抬起了头,看了仇伊一眼! 夜慕枫看向仇伊的时候,对方也正在看它。那眼神,似乎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这个小狗,会说话? 虽然,神兽一说,仇伊并非不知,但是,根据古籍上的记载之说,那可都是几千年前、甚至是几万年前的事情了啊!自从人界被封,所有有灵力的人都离开了这个世界之后,整个平川大陆,都只剩下了没有任何灵力的普通人了啊。而在那里,神兽之类的,也都返回了他们原本生存的地方,这此后的几千年,再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 可现在,这只会说话的小狗……居然就是神兽么? 因为,若然不是神兽的话,哪里能吐出人言呢? 仇伊已经忘记去想自己的处境,更忘记了去想想,怎么会有一只这样的神兽出现在这里了,他看着夜慕枫手里小狗模样儿的蛭龙,一时睁大眼睛,诧异地脱口而出道:“这只小狗,居然会说话的?” 第六百五十六章 血缘兽 仇伊看着蛭龙的样子,只是觉得奇怪——自然了,仅仅也只是觉得奇怪而已! 自然了,仇伊只是奇怪,可是,这听在蛭龙大人的耳里,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光景了。所以,它才一听仇伊的话,立即就炸毛般地瞪着仇伊了—— 小狗?你才是小狗,你全家都是小狗!麻烦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爷大人是龙,蛭龙,这哪里是小狗了?哪里是小狗了啊…… 蛭龙一个翻身,就要下去找仇伊报仇——刚刚被柳惊尘气得要死的火还没有消下去呢,这个什么什么东西的,居然不长眼睛地撞上来,这可是准备自寻晦气么? 蛭龙那一溜嘴的话脱口而出。、 柳惊尘居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我说你这只蠢兽啊,是不是就只会这么一句话啊……” 蛭龙对付人的方法,向来都是以其之道,还彼之身! 对方若是敢说他是蠢兽,他就骂人家全部都是蠢兽,但是,若是对方敢骂他是小狗,那么,对方的全家,可都得变成小狗了! 话说,这举一反三的道理,蛭龙还是很明白的嘛! 蛭龙只来得及狠狠地瞪了柳惊尘一眼,就再次被夜慕枫提溜着,抱到了怀里。 蛭龙的额头,一下子撞到了夜慕枫坚硬的胸膛上,这一次,又疼得他几乎想脱口大骂! 然而,这次的对象,可是夜慕枫啊,即便你再给蛭龙一个胆子,他也是不敢的啊! 唯有再瞪仇伊一眼,然后,很有骨气地垂下头,蹲到夜慕枫的怀里,种蘑菇去了! 夜慕枫淡淡地看了仇伊一眼—— “仇伊,我没想到,才多久的时间,你的眼光,居然差成了这个样子……” 仇伊看着夜慕枫,似乎没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夜慕枫只是冷笑一声,顺带着,轻轻地提醒了一句:“血缘兽,你还记得不?” 血缘兽…… 听了那样的话,仇伊的身体,不由地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不顾自己被捆成粽子一般的身体,只是拖着,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然后,一直移到夜慕枫的脚下,他拼命抬起头来,将自己的头,保持得和夜慕枫的膝盖一样的高度,睁大眼睛,吃力地说道:“夜慕枫,你说什么……你居然说,血缘兽?” 血缘兽,那种东西,而今的这个世上,又怎么可能会有? 所以,仇伊不相信,不相信,真的不相信! 仇伊不信,夜慕枫并不逼他。只是抱着怀里的蛭龙,眼神淡淡地说道:“听你的语气,是很清楚血缘兽了,是不是?” 仇伊原本肿得猪头一般的脸,原本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脸,忽然浮出一个十分幽深的表情,他睁大只剩下一条缝隙的脸,看着夜慕枫,冷笑一声:“我不信……我绝对不信!” 仇伊不信。 血缘兽这个名词,要追溯到以前的远古时代。在那个时候,人与兽的界限,就如现在的人类和狼,和虎,和猪,和牛,甚至和鸡和狗的关系一般! 若是实力强大者,人类会畏之,敬之,从而远之。从不招惹。而对于那些弱者,人类或者驱赶,又或者猎之,杀之,用以果腹,或者驯以家兽! 所在,在那个时候,人类与兽之间,要么是你死我生,要么是你生我死。但是,那却都是单纯的杀戮,你若想要生存,就必须得作尽全身的智慧和力量! 换言之,那时的人类和兽类,就象现在的兽界一般的,弱肉强食,你杀我抢! 然而,到了后来,人类的智慧开化,开始了无尽的创造,而兽类呢,则逐渐被驱赶于野,在这个大而方渊的世界上,寻找着自己的另外的一方净土。从此以后,兽和人类的分别界限,便被更加清晰地,分划开来! 从此之后,人类进入了另一个时代,开疆拓土,多方割据。从那之后,人与人之间的战争,便更加的可怕,甚至更加地残酷! 人类虽然聪明,但是,寿命、战斗力,以及其他的力量,毕竟有限,于是,在人类的争斗之中,有人就开始利用兽的力量,开始尝试用兽类,帮自己驱赶强敌! 最初的时候,人类靠哄骗,之后,靠逼迫,这再到了最后,却是靠血脉养息! 血脉养息,说简单一些,就是将刚刚出生的兽,喂下自己的血,然后,抱回自己的家中抚养,从它年幼的时候就开始训练,长大之后,便可以成为自己的战兽! 但是,这种方式得来的兽,战斗力虽然尚可,但毕竟没有经历过残忍的自然界的分化和杀戮,用以对付人类,倒还是可以的,但是,若是用来对付那些刚刚从野外侵略的兽类来说,却是差距立现! 而且,这种养育的时间太长,少则一、两年,多则三、五年,在这个时间段之前,无庥兽还是养育他的人,都是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的。再加上有时夭折之类的兽,更是白费了精力! 而就在这时,偏偏有些人想出了一个更为可怕的法子,那就是,去掳生兽、成年兽。那种兽,虽然难以控制,但一经驯化之后,却是战斗力爆-棚,十分的可怕!但是,要怎样才能将在自然界之间长大的兽据为己有,并心甘情愿地听自己的驱使呢? 有人经过万千次试验,终于试验出了血化之法! 血化之法,就是将人的血,喂以奇特的药物,让兽类饮下自己的血,然后,这只兽便会因为血液,还有血液之间的感应,来听从主人的指挥,并且,绝对不会背叛! 然而,这种法子,还是有瑕疵的,你且不说其他,就是这种药物,会导致兽的战斗力的减弱,就是大家不愿意地看到的。 再后来,终于有人研究出了血契之法! 血契,就是以血为契约,永远地禁锢兽类。不但兽的战斗力不减,而且,还能终生地为自己所用! 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血缘兽!一朝结缘,将为生之效命! 这个法子一流传开来,便一发不可收拾。也是从那时起,兽类就可悲地被沦落为了人们驱使的奴隶,而有更多的人,则会用尽办法,将兽驱来,为自己所用! 这个办法,一度非常盛行,但是,到了后期,洪荒灾至,天降灾荒,人类十之死去八、九,仅余一二,而人类生存的环境,也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再到后来,兽与人因为生存地发生举世大战,人类几乎灭绝,兽类却也受创颇重! 从此以后,兽类开始移居他界,在人类灭绝,而人类,也渐渐地失了这种血契之类的方法,不要说是血契了,就是血缘兽,都不曾再见了! 可而今,夜慕枫居然说血缘兽? 仇伊仔细地打量了夜慕枫手里的小狗模样的蛭龙,冷笑一声:“夜慕枫,你骗人……这哪里是什么血缘兽……不是的,一定不是的!” 但凡血缘兽的眉心,一定会有一个红色的印记,就靠这印记,和主人经结缘,可是,这只小狗的额头上,却是毛发,那里面,什么都没有的啊! 蛭龙再次被人叫做小狗,心里极度的不爽! 它猛地伸出爪子,朝着仇伊的脸上,狠狠地一把抓下! 因为离得太近,仇伊震惊之中,又一时没有防备,所以,这一下子,居然被蛭龙得逞了。仇伊的脸上,被抓了几条鲜红的血印,一看就看得清清楚楚! 夜慕枫看着仇伊,脸上居然是笑吟吟的:“仇伊,解释就是掩饰,只有让你看到真相,你才会心服口服的是不是?” 夜慕枫脸上的神情,就象是在玩猫捉老鼠一般。他看着仇伊粽子一般的身体滚来滚去,只是看着,脸上的笑容,一分一分地变冷! 血缘兽自然不是一般的兽,而且一定是灵力高智的兽,所以,这蛭龙如此幼小,才会说话! 更重要的是,血缘兽留下的伤,只要区区的一道,就会无限量地扩大,而且,只有它、或者主人的血,才可以治愈,其他的,纵然是世上良药,也是万万没有办法可以治愈的呢! 现在,蛭龙在仇伊的脸上留下了三道血印子,很快,仇伊就会知道,夜慕枫的话,究竟是真,还是假的了! 仇伊还在地上,不停地挣扎,而被蛭龙抓到的地方,那伤口,正在不停地扩大,扩大,很快地,已经布满了半张脸! 蛭龙冷眼看着仇伊在地上打滚,嚎叫,只是冷冷地说道:“看你还敢不敢叫我小狗……” 小狗会抓人么? 小狗会将人的伤口无限量地扩大么? 小狗有蛭龙大人他这么英明神武么? 呃……好吧,蛭龙看看自己的身上,确实和一般的小狗并无二致,但是,他却希望,每一个认识他的人类,都是可以看透过表相看内在的! 它虽然现在的模样儿,象只小狗,但是,它的内在,可是一条龙,货真价实的蛭龙啊啊啊! 夜慕枫微笑了一下,朝着一侧的侍人招了招手,那人走上前来,拿起手里的帕子,递到了夜慕枫的手上,夜慕枫帮蛭龙擦拭着爪子上的血印,淡淡地说道:“既然你不是狗,又不想人家叫你做小狗,快些变回龙的样子不就得了?” 蛭龙的小狗脸上,顿时抽搐了一下! 变成龙? 要是它变成了龙,哪里会是现在的这个样子?而且,它离开了它赖以生存的地方,想再有什么身体的变化,可真的难得实在太多了好不好啊? 夜慕枫帮它擦拭着它的爪子,又十分温柔地说道:“怎么样?你是不是打算变了呢?” “那个……咳咳……” 蛭龙咳嗽一声,朝夜慕枫说道:“我想我会变的……大约几百年之后……” 笑话,谁看到幼年的龙会变成龙的样子了?若没有自保之力,哪能在人世间生存?那岂不是要人人喊打了么? 夜慕枫似乎看透了蛭龙的心底,他还是淡淡地说道:“既然,你自己无能为力,又为何不让别人说呢……” 第六百五十七章 商雪玉 究竟在哪里? 一句话,听得蛭龙的小狗脸上的表情,顿时讪讪的了! 蛭龙虽然不够聪明,可也没笨得那么要紧好不好?夜慕枫这话,可不怎么含蓄啊,他可就差没说那一句——自己没本事,活该被人笑话好不好? 深夜的客栈里,安静极了,若不是仇伊撕心裂肺的声音在这里拼命响的话,那么,还真算是一个十分温暖,十分舒服的夜晚呢! 外面,寒风肆虐,屋内,却是一片温暖。特别是在那些血腥和尸体,都被兵士们拖走,并将地面上,全部清理干净之后,这里的血腥味也淡了许多。最起码,站在这里的时候,可是什么都闻不到了! 火盆里的炭,还在“嘶嘶”地烧着。那样温暖的火舌,安静的吞吐着,整间屋子里,温暖如春! 看着夜慕枫怀里的蛭龙,一侧的白项,还有秦川,早已经瞠目结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血缘兽? 那,又是什么东西? 现在,为什么,仇伊会在地上打滚,而且,脸上的伤口象是越变越大的样子? 秦川和白项明明就记得的啊,仇伊只不过是被那只会说话的小狗的抓了一下的啊,怎么会变得如此凄惨的呢? 再说夜慕枫吧,它怎么会有这只会说话的小狗的呢? 这事儿,即便说出去,别的人,也绝对不会相信的不是? 会说话的小狗…… 那些同僚,甚至是那些家人还有朋友,一定以为他们是在发了神经的好不好? 秦川和白项对望了一眼,站在那里,都没有说话! 一侧的柳惊尘倒是走上前去,看了一眼不停地挣扎的仇伊,皱着眉,冷冷地说道:“我若是你的话,一定会先回答他的话,然后,求着他帮你治上一治……” 虽然,这个仇伊看着象是得罪了夜慕枫的样子,而夜慕枫也狠狠地整治了他一番。虽然,柳惊尘不怎么过问夜慕枫的事儿,也不知道,这个仇伊,究竟欠了夜慕枫多少银子,才变得这么凄惨。 这些,其实柳惊尘都不关心的,他更加关心的是,什么时候,这个仇伊才会停止惨叫,然后,这个夜慕枫,才会停止故弄玄虚地将最后的话问出来,最后,才肯放过,或者杀了这个仇伊呢? 有个人,在这里拼命的吵,柳惊尘就要烦死了! 柳惊尘一说,仇伊果然停止了滚动。他仰起脸来,看了柳惊尘一眼! 只一眼,柳惊尘顿时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刚刚一张好好的猪头脸,现在,怎么变成了烂肉脸了? 是的,仇伊脸上的伤痕,变得十分的可怖,原本,只是几道划妆而已,可现在,那些划痕全部象是生了腿一般地,不停地向外扩张,然后,血肉翻飞,流出白色的液体! 是的,并不是血红的颜色,而是那白色的,象水一样的东西! 而更加诡异的是,明明只是脸上的伤,此时,却连脖子上,都已经开始扩张,由于皮肤屋的脱落,露出了里面的经络,还有就是,那没有了皮肉的血肉! 那样的感觉,实在恐怖极了。 柳惊尘不由向后退了一步:“这……这是什么怪物?” 这是什么怪物? 若柳惊尘不是亲眼所看的话,那么,这一次,他一定以为,是有一只怪物跳了进来,然后,会给对方,当头一棒! 而站在夜慕枫身后的白项和秦川,却不由向后,生生地退了一步! 这两个人看着仇伊的脸上,不停地扩张的伤口,只觉得想要拼命地呕吐! 整间屋子里,只有夜慕枫和蛭龙两个,冷冷地看着对方,没有半点的神情! 仇伊看着夜慕枫,说道:“为什么……” 仇伊的脸上,有扭曲的痛苦——是的,他是真的不明白,夜慕枫明明可以找得到商雪玉的,可是,却为什么偏偏在这里拖延着时间呢?而又为什么,看着他因为抓伤而如此痛苦的脸,无动于衷呢? 夜慕枫当然不想仇伊死的。事实上,若是他想仇伊死的话,怕现在,仇伊的尸体,都要变得冰凉的了! 但是,仇伊并不知道,夜慕枫为什么,如此折磨于他! 要知道,这种兽类在身体是留下的伤,是根本没办法愈合的。它就象现在一般地,不停地扩张,不停地扩张,直到扩张到了全身。然后,又是从原伤口处,再一层,一层地扩张,再一次地,扩张到全身,以此类推,只要不将人变成一具没有血肉的白骨,这种折磨,就永远不会停下! 现在,仇伊正在忍受着这种折磨! 更令人可怕的是,这种伤口,必须要在第一层肌肤没有脱离完毕的时候,才能治疗,一旦第一层真皮完全脱落,即便再给你治疗,也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治疗这种伤口的药,并不是别的,而是蛭龙本身的血,又或者是其血缘者本身的血。 只不过,蛭龙的身上,是不可以有伤口的,一旦受了伤的话,就很难愈合,通常,一个细小的伤口,要一年左右,才能完全痊愈。再加上他们的皮肉,犹如铜皮铁骨一般,要害之处,自然不能轻易伤之,所以,你若想取之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所以,但凡拥有蛭龙者,是绝对不会取这血缘兽的血,给任何的疗伤的。 所以,仇伊并不觉得,夜慕枫会舍得拿这蛭龙的血,给自己疗伤! 但是,这种蛭龙所制造出来的伤口,又是非常痛苦的。那种痛苦,可以追溯到千针万针穿破肌肤,然后,又在肌肤之中,不停地游走。那种痛楚,也不是一般人,就可以忍受的! 所以,这也是仇伊十分痛苦的最重要的原因! 仇伊十分痛苦地看着夜慕枫,那意思就是说,你究竟想要什么,你直接说吧 ! 夜慕枫看了仇伊一眼,看着那伤口从脸部一直到了脖子,再到了胸口,相信不用多长时间,就会到了腹下了! 只要这种伤口过了腹下,即便再有蛭龙的血,也不能再复原他以前的肌肤了! 夜慕枫淡淡地哂了一下,说道:“告诉我段青蒜所在的地方,还有,你在那里,设下了什么机关?” 仇伊一听,顿时冷笑起来,他的脸上,已经全部都是覆盖着裸色血肉的透明液体,此时一笑,异常可怖。只听他恨恨地说道:“夜慕枫,你找不到的……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仇伊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夜慕枫,我就知道,你是诓我的,哪里有那么容易找到段青蒜所住的地方啊……现在,你居然来问我了不是……但是,我是不会说的,我知道我会死,但是,你心上的那个郡主也会死,一命换一命,岂不是很值当么……” 原来,夜慕枫想要这个答案哪!可惜的是,他是不会说的,即便他死,即便被折磨致死,仇伊都不会说的! 仇伊疯狂地叫嚣,点点透明的液体,从他的脸上抖落,他看着夜夜慕枫,。眼神凶狠,犹如狼子———— 夜慕枫,你认命吧,你那个郡主必死,而我,必不会说出来,她在什么地方…… 仇伊如此疯狂的叫嚣,几乎让所有的人都退了一步。然而,他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似乎,仇伊的话,并没有影响到他,甚至,连他脸上的神色都没有变一下。 只听夜慕枫冷冷地说道:“仇伊,我若是你的话,就不会这么想……段青蒜一心想要小理国的王位,若是段青莲一死,那么,她就是小理国最小的王女,那么,王位自然是她的囊中之物,但是,那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因为,段青蒜的性子,你比我更加清楚,她当上了小理国的王之后,既不会善待你的弟弟和母亲,也更加不会管你的死活的是不是……你可以不说,但是,我还是有法子找到我们郡主的,只不过,多费些时间而已——但是,你,却完全没救了!” 夜慕枫有些惋惜地摇摇头,说道:“真没想到,前朝的王子,已经堕落到了如此地步,不但不管自己的弟弟和母亲,还甘心为仇人之女,做嫁衣裳!” 仇伊脸上的表情,瞬间凝滞了! 是的,段青蒜的目标,就是想对付段青莲。这是明显的姐妹之争。换言之,即便段青莲死了,这坐上王位的,也不会是他仇伊,面是现任的二皇女,段青蒜。 而且,这一如夜慕枫,段青蒜既不会同情仇伊,不会感激他,更不会因此,而善待仇伊的弟弟,还有母亲——那,已经是前朝的王所剩下的最后的血脉! 是的,依着段青蒜那样残酷暴戾的性子,一定会自己弟弟还有母亲,赶尽杀绝的吧! 而且,就在刚才,她不一样的,抛下了自己么? 想到这里,仇伊的脸上,再度抽搐下来:“可是,你也不会放过我的,是不是?” 夜慕枫截断仇伊的话,淡淡地说道:“我只想救回我朝的郡主……并不想管小理国的事!” 听到这里,仇伊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说了,你就放了我?” 夜慕枫淡淡地说道:“为何不放?难道要养活你到老?” 仇伊的脸上,又抽搐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地说道:“但是,你不觉得,你会舍得蛭龙的血……” 只有蛭龙的血,还有商雪玉的血,才可以止得到仇伊的伤,现在,商雪玉不在这里,仇伊并不觉得,夜慕枫会舍得拿蛭龙的血,来帮自己! 夜慕枫抚了抚怀里的蛭龙,而蛭龙则傲娇地看了仇伊一眼,似乎在说,想要我的血……哼,你想都别想…… 夜慕枫转过头来,看着仇伊,说道:“我当然不舍得……但是,也并非只有他不可不是?” 并非只有它? 听了那样的话,仇伊又是一怔,似乎,连那不停地蔓延的伤口,以及那满身的痛楚,都给忘记得一干二净的了! 第六百五十八章 蛭龙的愤怒 要知道,这种蛭龙造成的伤口,可不是一点点事那么简单的啊。曾经在古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它,就是以他的猛爪的杀伤力,以及可以造成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而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啊! 蛭龙皮厚肉厚,你若想对安造成伤害,若没有上古的利器,或者让它心甘情愿的话,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啊。 而且,它所造成的伤口,天下无解,唯一的救治方法,就是必须用它的血,又或者说是他的契约者的血,才可以使之痊愈。但是,莫说蛭龙很难受伤,即便是它让你取它的血,可全靠他才百战百胜的主子,也是绝对不会可能牺牲他的战兽来帮人疗伤的啊!虽然,在之后的之后,有的人退而求其次的,用它的契约者的血来救治伤者,也见了效果。但若说到底的话,还是蛭龙自己的血,比较好用一些的! 除此之外,还没有听说过,有任何一样东西,可以医治这种蛭龙的抓伤而所导致的毒药的! 仇伊最先的时候,并不知道这条小狗一样的东西就是蛭龙——毕竟,蛭龙的体积虽然算不上是巨大的兽类,但是,比之这只小狗的十几二十倍,那还是有的! 就因为轻视,再加上忘记了自己的处境的,仇伊一不小心,就被恼怒的蛭龙给抓了一下,伤害已经造成,可能还会继续地蔓延下去,现在,他只有想尽办法,逼着夜慕枫,将自己医好才是了!只不过,仇伊并不算笨——若只是为了他,要将蛭龙的身上划一道伤口的话,那是任何作为主人的主子,都是不会干的,但若是用自己的血的话——商雪玉的人又不在这里,眼看着,他的伤若再不医治的话,就会蔓延直上,无药可医了,所以,仇伊才说出了刚才的话——要想问出商雪玉在哪里,要想问有没有什么机关的,必须要治好他的伤! 毕竟,一只象蛭龙这样的主儿,充其量,也只能有一个契约者,若是两人以上的话,是根本无法成其誓约的! 所以,这个契约兽的主儿,若不是夜慕枫,便一定是商雪玉,而且,也只能是二者其一! 但是,若放在夜慕枫的立场的话,一定是救到了人,才给治的,这也是为了安全起见,但就是这个安全起见,让仇伊的心里,直打起了小鼓——夜慕枫莫不是在诓他吧? 夜慕枫自然知道,仇伊的心里在想什么。 事实上,对于仇伊来说,他不想死,更不想看着弟弟和娘被段青蒜给暗算了,所以,只有保住自己,才能保住家人,而仇伊只有保住他自己了,才有可能,去帮助商雪玉! 所以,在明知道自己的伤,并不能久拖的情况之下,仇伊若是得不到救治,可是不会松口,更不会告诉夜慕枫,商雪玉究竟在哪里的啊,现在,就为了让仇伊说出真话,夜慕枫都觉得,自己有必要,做进一步的牺牲! 夜慕枫看着仇伊,微微冷笑了一下!他用指甲,割开自己的手指,一道长线般的伤口,就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夜慕枫微微一凝神,再用力点了一点,那一滴血,好巧不巧地,滴到仇伊的蔓延伤口处! 只见鲜血所滴之处,仇伊身上的伤口,犹如浓烟散开一般地灼过仇伊的肌肤,在剧烈的表皮的疼痛过后,一切都消失了。而奇迹一般地,那伤口,居然停止了蔓延! 这下,仇伊顿时怔住了!他看着自己缓慢愈合的伤口,顿时说不出话来! 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听着夜慕枫的口气,这只蛭龙的血缘契约者是那一位失踪的郡主殿下,可现在,为什么夜慕枫的血,居然可以阻止他的伤口的蔓延呢? 难不成说,这夜慕枫,才是蛭龙的契约者么? 若真如此的话,那么,商雪玉的死活,可真的不算什么了。因为,夜慕枫一定是骗了仇伊的—— 只有血缘兽才无论在任何情况之下,找得到自己的血契约者。除此之外,他其实是毫无办法的。可是若这只蛭龙的血缘者是夜慕枫的话,他为什么要夸大其辞地说,这只蛭龙,能找到失踪的商雪玉呢? 那只有一个理由,就是夜慕枫,根本就是骗了他的! 既然夜慕枫骗了他,那又怎么能取得他的信任呢?既然,夜慕枫并不能靠血缘兽找到商雪玉的话,他若想和仇伊交易,筹码自然要多上一倍都不止了不是?毕竟,段青蒜藏身之处的隐藏,再加上仇伊所设下的阵势,可是足够让夜慕枫这些人找的啊,而且,这若是时间太久的话,说不定等夜慕枫找到的话,那个什么郡主的,就只剩下一具尸体了吧? 仇伊冷冷地想着,看向夜慕枫的眼神,居然是忿忿的:“你骗我……” 这个夜慕枫,一定是骗人的,他可是用了那么多的心计啊。怎么能被夜慕枫骗到呢? 夜慕枫淡淡地看着仇伊,不答他的话,对于仇伊这种满心仇恨的人来说,所能打动他的,就只能是他所谓的复国大业,甚至是他的继承者,以及帮手之类的。 仇伊当然不想死。但是,夜慕枫却也没想那么快就治愈他。毕竟,对于仇伊这样的人,却是要留一手的,你别的不说,单单说他的暗道以及摆阵,就已经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 或许说,夜慕枫并不是没有办法来对付这些,只不过,夜慕枫并不愿意,将这些心思,花在原本可以轻易而举地摆脱的事情之上就是了! 更何况,即便夜慕枫有这时间去寻找段青蒜,有这时间去破阵,可是,那身在囹圄之中的商雪玉,又是否能等得到呢? 这些,如果是从仇伊的口里说出来的话,那就事半功倍了不是?所以,这也是夜慕枫为什么还在这里,和仇伊讲道理,摆人情的最主要的原因了! 仇伊并不值得夜慕枫在这里应付,但是,商雪玉的安危,却是首当其冲的! 听到仇伊此时再问,夜慕枫示意他看看自己的身上! 仇伊低下头去看,只看到那原本蔓延得极快的伤口,倒是停住了,但是,却并没有痊愈的趁势。那被夜七慕枫滴着血的地方,疼痛完全消失了,只不过,却并没有将之的伤口,完全伤愈合就是了! 看到眼前的这一些,仇伊又狠狠地呆了一下! 不得不说,这原因,仇伊可真的不太明白——根据古籍上流传下来的说法,那就是说,只要是蛭龙所造成的伤痕,在伤口没有蔓延全身之前,只要有它的血,又或者说是契约者的血,滴到伤口之后,就会全部愈合,就象没有受过伤一样! 可现在呢? 夜慕枫滴了自己的血,却只是让它的伤口停止了扩大,并没有完全愈合的迹象呢? 仇伊看着夜慕枫,眼睛瞪得大大的,却并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夜慕枫看着仇伊,淡淡地说道:“其实,若是说穿了,这也没有什么,如你所想像的一般,我朝的郡主,就是蛭龙的契约者,而我,只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饮过郡主身上的血罢了……” 换言之,因为夜慕枫的身上,有商雪玉的血,所以,这才使仇伊的伤口不再扩大?但,经终究夜慕枫不是蛭龙的真正契约者,所以,才没有办法,完全治愈仇伊的伤么? 换言之,夜慕枫的血,只能将伤口停止扩大,只不过,并不是彻底地治就是了! 嘎…… 这下,仇伊虽然还在重伤这中,可是,却也觉得瞠目结舌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难道说,还真的有这一说么?可是,仇伊为什么却从来没有听到过一般呢? 什么什么喝过契约者的血,什么什么只能让之停止扩大,却不能彻夜治愈…… 仇伊看着夜慕枫,既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却也不甘心,他忽略自己身上,可怕的伤口,瞪着眯成一条线的眼睛,朝夜慕枫吼道:“你骗我……” 夜慕枫冷冷的看着仇伊,却暗中将指尖的一个小小血囊收回了袖口!想来,没有人告诉过仇伊,混和了其他血的契约者,就只剩下百分之一的功效,根本就不足以治伤! 夜慕枫冷冷一哂,道:“我怎么骗你了?” 仇伊说道:“这世上,哪有什么什么……” 这世上,哪有什么间接血契的?这夜慕枫,可不是骗人的嘛? 夜慕枫打断了仇伊的话,指了指他的伤口,淡淡地说道:“你还有五个时辰……”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还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还有五个时辰? 仇伊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的伤口,那里,虽然移动得非常缓慢,可是,看着那样子,却似乎非常可怖一般,若现看下去的话,就会发现,那原本愈合的伤口处,又有什么,开始缓慢地移动,缓慢地移动。虽然,并不至于很快地跨越那道血线,但是,却还是一副非常可怕的样子! 这些,可不是象夜慕枫说的一般,再有几个时辰的话,真的会继续蔓延? 夜慕枫看着仇伊变色的脸——其实,那没有了肌肤的保护,此时的仇伊,就是一滩血水和血迹一般,如若说是难看的话,倒不如说是非常吓人罢了! 仇伊拼命瞪大的眼睛,看着夜慕枫,说道:“这……” 夜慕枫冷冷地,让人扔了纸和笔过去,说道:“我若是你的话,就不会在这里消磨时间了!” 言下之意,如果说我是你的话,就会赶快说出一切,救出商雪玉,治好你的伤了! 仇伊知道夜慕枫所说的不假,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却动了动被捆得粽子一般的身体,意思是说,我根本就不能动啊! 夜慕枫见了,朝一侧的子寅使了个眼色,子寅走上前去,帮仇伊将绳子松了一下,身体,仍旧是不能动的,但是,双手却开始自由多了! 仇伊不再说话,只是狠狠地瞪了夜慕枫一眼之后,就抓起地上的笔,开始绘画起了图形! 过了良久,仇伊画完了,子寅拿起来,呈到夜慕枫的面前。 夜慕枫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朝仇伊说道:“仇伊,我这次就信了你了,但若是我朝的郡主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小理国的人,会吃不完兜着走的……” 第六百五十九章 小理国的二公主 夜慕枫的声音,虽然淡淡的,柔柔的,但是,在所有的人听来,却有上位者的决断和残忍——一将怒,万骨枯。一国怒,他国灭! 夜慕枫的话,是对着仇伊说的,也是对着周围的人说的,这既是夜慕枫的决心,更是他的承诺! 子寅听了,眉色不动——自己家的主子既然说了,就一定能做到的。 柳惊尘听了,淡淡地耸了耸肩膀——好罢,他对战争那些东西,实在是太无爱嘀,夜慕枫虽然说了,但又管他什么事呢? 一侧的秦川和白项听了夜慕枫的话,有些奇怪——这个仇伊,只不过是前朝的人啊,你说这小理国亡国,怕是这个仇伊不会关心的吧? 果然不出所料,仇伊听了这话,已经变形得十分可怖的嘴唇撇了一下。似乎对夜慕枫的话,不屑一顾…… 夜慕枫对付小理国的人,仇伊自然是求之而不得。毕竟,对于小理国来说,若是外有强敌的话,就必有内乱,到了那时,谁不知道,仇伊就会有相可趁呢? 夜慕枫把这话说出来,岂不是说明了,夜慕枫不会看着商雪玉在小理国的二公主手下出事的么? 但是,这事,和仇伊又有什么关系呢?仇伊可是巴不得小理国能乱起来的啊。小理国内乱之,他才有机可趁好不好? 这不简直是在给仇伊机会嘛! 仇伊不见人形的眼里,流露出一抹惊喜! 然而,很快地,夜慕枫随之,淡淡地又说了一句:“我朝不会任由郡主被那些不入流的人欺负,而我,则会带着大军,让小理国,在版图之上,从此除名!而且,你的弟弟的母亲,也会遭受凌迟之罪,生不如死……” 这话,可太有分量了! 仇伊和现在的女皇,所争的是小理国,可是,若是小理国都不存在了,那么,他们还争什么呢? 想到这里,仇伊不由地呆了一下!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夜慕枫会为了一个郡主,而将小理国这个小小的国度,都灭了不成? 仇伊这一呆之下,又听到夜慕枫淡淡地笑了起来:“我想说的是,郡主若是出事,我朝陛下一定会大怒,陛下一怒,就会知会云南的靖王……&谁不知道,靖王是南王的异性兄弟,当年,为了南王之事,已经闹得七国皆知。而今,若知道他唯一的侄女儿,被小理国所毁,那么,怕不用陛下动用旨意,也不等我出手,这小理国,都会遭受灭顶之灾了吧?” 仇伊听了,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云南的靖王…… 那个如此可怕的人! 云南的靖王,其实和南王十分交好,他的三个儿子,更是个个英勇善战。单单凭他们父子手下的三十万大军,若真的夺境而来的话,怕小理国真的讨不得什么好去! 小理国,就在云南的版图之外,长久以来,他靠的都是自己的外交诚意,还有就是各种迂回的手段,这才和各国无事,但若是现在的天朝郡主,落在了他们手里的话,那么,他们一定是没有办法应付的! 若是靖王出手,小理国,必定无所留存! 到了那时,仇伊还复个-屁-国啊?怕他都和女皇一般,变成了丧家之犬了吧? 这点儿,可是仇伊不会想看到的!、、 而事实上,客栈的消息,全部都是由仇伊传出去的,他故意隐瞒了商雪玉的身份,并让人对军营之中下毒,这才有了今日之争。而段青蒜怕现在已经知道,她所抓的人之上,有天朝的郡主了吧?只不知道,那下一步,她又会如何呢? 仇伊不禁喘了口气。伸出手来,问夜慕枫说道:“那张纸,再让我看看!” 夜慕枫示意,子寅又将纸递回了给仇伊。 仇伊看了半晌,又在纸的末端给改了两笔,这才摇摇头,说道,:“现下,没错了!” 夜慕枫摆摆手,朝子寅说道:“子寅,你去应山之下,将这图纸,交给子丑,他就知道怎么做了!” 应山之下? 夜慕枫的人,居然已经找到了那里了么? 仇伊只觉得身子一抖,说道:“这怎么可能?” 应山,距离这里,最起码也有三十多里啊,而且,那里人迹罕至,鲜少有人找到,所以,段青蒜才在那里,找到了一个栖身之地,可没想到的是,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居然就被夜慕枫给找到了? 那么,这其中,一定还有他不知道的东西是不是? 仇伊看了一眼夜慕枫,恐怖至极的眸子里,流露出恶毒的光芒! 夜慕枫却是看都不看一眼,只是朝秦川和白项说道:“先将人关起来,一切等郡主回来再说!” 仇伊听了,连忙挣扎着说道:“夜慕枫,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子寅看着仇伊,恶狠狠地说道:“我家主子要是说话不算数的话,你现在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暗算了他们的东营,又掳了他们的郡主,这让子寅的心里,对这个叫做仇伊的家伙,恶心得不得了! 夜慕枫不理子寅,只是抱起蛭龙,转身,朝着二楼走去! 这边,仇伊还在破口大骂,可到底经不住秦川让人给架走了。而那边,白项也带人将仇伊关进了屋后的柴房里,等待着夜慕枫的下一步指示! 夜慕枫刚刚上了二楼,就听到身后的子寅禀报道:“殿下,秦将军的人来了!” 秦将军,就是秦汉! 只是不知道,这个秦汉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找上他呢? 夜慕枫看了子寅一眼,后者只是低下头去,说道:“秦将军说,东营的兵士得殿下之力相救,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 夜慕枫淡淡地哂了一下! 兵士是夏国的兵士,关他秦汉什么事呢?出了事的时候,第一时间不让人来禀报,现在倒好,还说什么感谢的话? 如若不是夜慕枫带着柳惊尘和蛭龙及时赶到的话,不要说是秦汉这五百军士了,就连两个出去找药的白项和秦川,也早小命都没了吧? 可这个秦汉,居然到了这时,才想起说感谢的话? 夜慕枫的神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喜怒。一侧的柳惊尘已经淡淡地开了口:“这个秦汉,真的不算识时务啊!” 不但不识时务,而且,还喜欢自以为是! 代替五百兵士来感谢一个王爷,这话,若是说得好听了,就是将兵士当成了自己的私和财产,若是说得不好听的话,就是拿自己真的当根葱了? 但是,这是朝廷里的事情,柳惊尘自然不好乱拿主意的,但是,若是单单说两句风凉的话的话,谁也不会怪他的不是? 只听柳惊尘淡淡地说道:“这人,还真的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啊!” 夜慕枫被柳惊尘的话,给逗笑了。他看着柳惊尘,摇头:“话也不能这么说……” 似乎不太赞同柳惊尘的话,夜慕枫又淡淡地说道:“你应该说他,明明就是个-婊-子,还抢着要立牌坊……” 子寅看着两人同时大笑,不由额头布满了黑线:“九哥,这人,是见,还是不见啊?” 夜慕枫摆摆手,说道:“你去和他说,我没空!” 夜慕枫说完,调头就走! 你想道谢,他就得给你机会啊?那有一天,你想杀人了,是不是要伸个脖子,让人去杀呢? 秦汉想做什么,基本上是不管夜慕枫的事的。但是,若是秦汉想见夜慕枫,就一定能见到的话,那么,秦汉实在是太抬举自己的了! 看到夜慕枫的样子,子寅就知道,秦汉想见夜慕枫,怕是没有希望的了!于是,子寅只好说道:“既如此,属下就去告诉秦将军,说殿下没空!” 殿下在忙着救郡主,自然没空! 虽然,在此前的时候,夜慕枫因为军士的毒,而让商雪玉被人掳走了,这事儿,要怪到秦汉的身上,但若是秦汉反咬一口的话,怕立时就会和夜慕枫闹翻脸。 所以,子寅猜想,秦汉在这个时候,来找夜慕枫,必定是抱着什么目的来的吧?但是,夜慕枫岂能不知?所以,干脆一句“不见”,就省了所有的事! 子寅转身就要下楼! 夜慕枫却脚步不停地继续朝上,就在这时,柳惊尘忽然淡淡地说了句:“子寅啊,那个什么将军的,你就和他说,殿下去救郡主去了,就是了!” 子寅狠狠地瞪了一眼柳惊尘,似乎在怪他多事。而柳惊尘由哂了一下,看了一眼夜慕枫! 夜慕枫根本就不管这两人在说什么,已经转过楼梯的街角,朝着自己原告所住的房间而去! 子寅想了想,也转身下楼去了! 其实,秦汉来了,有一段时间了——自从前去寻药的秦川和白项被夜慕枫从重围之中救起,并带回了客栈,东营那边,秦汉就已经坐不住了——兵是秦汉带的兵,副将也是秦汉的副将,可是,在关键时刻,一个主帅毫无主见,还是靠着前来的夜慕枫当机立断地扼住了一切。 那些兵士们所中的毒,并不是那种寻常的毒,也不是那几个军医所开的几味药,就可以医治得了的。 白项和秦川跑去寻找解药,带回了一大堆无用的东西。若是熬药,喝了下去的话,这些个兵士,就真的,被逼入了死胡同之中,再也无药可解的了! 这原本就是仇伊和人设下的一个局,如果说,东营之中,侥幸识破,虽然这些兵士们并不会痊愈,但也不会死,但是,那些被收购走的药物,才是真正致命的,他们以此,只不过是增加阴谋的可信度而已! 所以,那药回来了,刚刚熬好,还没有喝得下呢,就被夜慕枫给叫停了! 所幸的是,柳惊尘恰巧赶到。他看了军医所开的药方,再看了看士兵的症状,果断地否定了军医的药方,并告知大家,这些象虽同,然后,沾染了某种诅咒的符水,却不是这些寻常药物能破的。 第六百六十章 秦汉的质问 若真的弄不好的话,那些药物,还会连累这些兵士们的性命! 军医自然识得大名鼎鼎的神医柳惊尘,在被柳惊尘说服之后,放弃了自己的主张。然而,在柳惊尘准备着手救治之时,秦汉又难题迭出,意思直指夜慕枫!、 夜慕枫并不是不知道秦汉的心思——依着秦汉多疑的心态,怕的就是夜慕枫图谋这军营之中的五百众人,将他这个主帅,排斥在外,所以,当柳惊尘发出异议,他便强烈反对,甚至,以兵众的性命,作为要挟。 军营之中,闹得不可开交。夜慕枫当机立断,将秦汉揪到了一旁,及至所有的军士都得救挽回性命,秦汉都呆在自己的军营之中,头都没有露一下! 顾得了军营,失了客栈。 当商雪玉被围的消息,传到东营的时候,夜慕枫这才带人杀了回来。惊走了二皇女段青蒜,捉住了内应的仇伊! 仇伊被抓,原本就这事就告一段落了。可没想到的是,夜慕枫所知道的东西,却远比这些人要多,于是,一切,围绕着仇伊,又再次的,开展开来! 现在,图纸得到了,仇伊也被抓住了,客栈的这一边,总算稳住了阵脚,可就在这个时候,秦汉却来了! 秦汉来了之后,一直站在客栈的门外等待! 没有夜慕枫的宣召,他自然是不敢进去的。更重要的是,在秦汉的心里,东营的事情,才是他秦汉的事情,而客栈这边的事情,自然得归夜慕枫管——原本就不是一个阵营的人,在这些事上的不算大的分歧,在秦汉看来,也不过是小菜一碟而已! 所以,在听说了夜慕枫在审犯人的时候,秦汉虽然奇怪,夜慕枫为什么会如此快捷地捉到了犯人,但是,在他看来,却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子寅说,殿下在忙。秦汉忙着表示,自己愿意等待! 主这一等,就等到了现在。 等子寅想起来,屋外还站着秦汉的这号人的时候,夜慕枫已经上了二楼,根本就没有要见秦汉的丝毫意思! 柳惊尘对秦汉这个没有主见的将军,也是没有任何的好感。他摇摇头,自然跟着夜慕枫走了! 子寅下了二楼,就看到秦汉已经站在了客栈里面! 而秦川和白项,正对秦汉说着什么! 这二人,想来也被秦汉逼问了不少,此时看到子寅下来,顿时如释重负! 原本,就是九殿下自己的事情,那么,换个人来和秦汉解释,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是么? 秦汉看到子寅下来,收起了他原本一脸的颐指气使:“敢问九殿下何在?” 子寅看着秦汉,没有一丝笑容,他答道:“殿下匆匆忙忙地去了应山了!” 听了子寅的话,秦汉的脸色,登时一黑:“你居然诓我?” 谁不知道,夜慕枫片刻之前还在这里,可是,这个子寅居然说,他去了应山?这是夜慕枫摆明了,不想见他呢,还是这个子寅,拿着鸡毛当令箭呢? 想到军营之中的事,秦汉的心里,更加不爽!如果说,不是那些个军中谋士们,劝秦汉不要和夜慕枫闹得太僵的话,秦汉哪里想到,要来这里,和夜慕枫道什么歉呢? 原本就不是一路的人,哪里说得了一路的话?更兼在门外,一直等到夜慕枫现在,几乎全身都要冻僵一般的感觉,让秦汉的心里,更加火冒三丈! 子寅原本就看不惯秦汉,此时看着秦汉一变脸,他遂冷冷地说道:“秦将军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秦将军经常被人诓么?” 在军营之中,柳惊尘拿出了破除符咒的灵符,准备烧了,加在诸药草之中,给士兵们饮下。秦汉就来了一句——你诓我? 现在,夜慕枫不在,子寅的这一句,又变成了“你诓我?” 对于秦汉的口头禅,秦川和白项只觉得无语,但子寅,却是结结实实地怒了! 秦汉看着子寅,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刚刚在门外的时候,一定是这个子寅,故意挡着自己的。而现在,夜慕枫的所谓离开,是不是子寅又在玩什么别的花招儿? 想到这里,秦汉板着你,说道:“我是一军之将,殿下是一军之主!我要见殿下,你个小厮,何故如此左右阻拦?” 枉你也知道你只是一军之将? 子寅有些讽刺地看着秦汉,淡淡地说道:“将军也说了,殿下才是一军之主,自然没有将军这一军这将,如此的清闲。郡主失踪,殿下自然责无旁贷,在这个时候,将军居然还在纠结,殿下见不见将军的问题?” 这话,可真的是赤果果的讽刺,秦汉一听,勃然大怒:“尔敢欺吾……” 子寅淡淡地白了秦汉一眼,掉头就上了二楼! 眼下,已经是十万分的火急。所有的人,都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了,可只有这个秦汉,却居然还在纠结着这个什么一军之将,一军之主的身份问题,若有人告诉子寅,说是秦汉的脑袋瓜子有问题,怕子寅也会毫不犹豫地附和! 眼看着,子寅掉头就走,秦汉不由怒道:“你给我站住……” 得,一个小厮,都敢如此怠慢自己,你叫秦汉,以后在军中还怎么混嘛!眼看着,秦汉就要追上子寅,兴师问罪,一侧的秦川和白项,都相视苦笑起来——这个秦汉,在这个节骨眼上,怎么还只知道添乱呢? 白项看了一眼秦川,秦川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说道:“将军,殿下抓到的那个人,还在后面!” 秦川的话,自然是在引开秦汉的注意力! 秦汉自然不可能和子寅一般见识,但是,被子寅抢白了一顿,秦汉心里更加不爽。原本,秦汉作势要追子寅而去,也只不过是因为一时之气,这一抬脚,秦汉就想到了,若是现在见到了夜慕枫,他又要如何说呢? 恰巧的是,秦川送来了一个阶梯。秦汉大手一挥,说道:“那敢情好,本将要去看看,这个可恶的,敢陷害郡主的人……” 秦汉一说,拔脚就移开了脚步。朝着秦川的方向走去! 秦汉苦笑道:“回将军的话,那是殿下抓到的!” 秦汉大手一挥,爽朗地说道:“殿下与本将,哪里分得了这么多的彼此呢?现在,殿下去救郡主了,那么,就让本将帮殿下审问这个可恶的犯人,看我朝究竟哪里得罪了他,居然让他如此穷凶极恶?” 秦川还待说什么,白项已经扯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秦汉是个习惯给自己戴高帽子的人,若是秦川一再的拂他的逆鳞,怕秦汉会再拿秦川出气的了! 秦川无奈地退后半步,白项却是朝秦汉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将军,请随末将来!” 白项和秦汉走了,只剩下秦川一人,怔怔地站在原处,脸上,带着些苦笑,似乎不知道,这接下来,要怎么和夜慕枫交待了! 秦汉大踏步地走进了关押仇伊的屋子。当看到那个被捆得粽子一般的面目全非的仇伊的时候,秦汉原本被子寅挫伤的自尊心,霎那之间,又回取了腹腔之中! 仇伊被捆着,扔在屋角的稻草上。听到门响,他淡淡地转了一下头,当看到白项带着一个陌生的将军模样儿的人,走进来的时候,仇伊有些不屑地转过了头,然后,不再和秦汉对望! 仇伊一直关注夜慕枫一行的行迹。自然的对这一个所谓的将军,并不陌生。但是,若以仇伊的话来说,这个叫什么汉的将军,若然不是一个草包的话,那也是一个,足以呆和草包对等的角色! 仇伊对这个将军,没有半点的好感。所以,当秦汉进来之后,大刺刺地往他的面前一站,一副准备兴师问罪的样子时,仇伊只是淡淡地闭了闭眼睛!@ 夜慕枫的智慧,固然之可怕,但其他的人,仇伊还真的没有放在眼里! 秦汉看着仇伊的样子,生生地被吓了一跳! 那哪里还是个人嘛——头层的皮肉,已经被活活地揭去了。只留下皮肉之下,那鲜红的肉色,还有那可怕的,透明的液体。那些液体,粘在仇伊的脸上,身上,站在秦汉的角度看去,要多可怕,就有多可怕。看着这些,秦汉有一种想作呕的冲动。 再看看一侧的白项,也只是神情淡淡地站着,似乎对眼前的一切,视若无睹! 也是的,因为曾经目睹了仇伊变成今日的样子,那整个过程,已经将白项所有的心理给达到了极限了,所以,现在再看到仇伊,白项的心里,已经没有任何涟漪了! “那个……你……”秦汉清了清喉咙,想质问几句什么,表示自己的威严,可回头一想,这个嫌犯叫什么名字,他都不知道的呢! 秦汉不知道的,白项一定是知道的不是? 想到这里,秦汉回过头来,极其严厉地看了白项一眼,说道:“这个嫌犯,叫什么名字?” 一个如此叫人恶心的嫌犯! 白项微微弯了弯腰,说道:“仇伊……将军,他的名字叫仇伊!” 仇伊是吧? 秦汉根本想都没想地说道:“那个仇伊啊,我来问你,你为什么要谋害我朝的郡主……” 压根的,连仇伊做过什么事,秦汉还没有怎么明白呢! 白项只好咳嗽了一声,说道:“将军,是小理国的二公主掳的郡主……” 怎么又和小理国的二公主扯上关系了?秦汉的头,顿时大了,他回过头来,想也不想地瞪了仇伊一眼,恨恨地说道:“快说,你和你的主子……呃,就是小理国的二公主,究竟有什么阴谋……” 这下,白项简直无语望天了! 这个仇伊,和小理国的二公主,压根就是对头好不好?哪里会是属下和上司的关系了?然而,这些话,要白项怎么说呢? 秦汉的耐心,白项可是知道的,这若是一句话说不好的话,他肯定又要发火了,说不定,还会迁怒自己! 第六百六十一章 秦汉被激怒 秦汉一听,顿时瞪起两办铜铃一般的大眼睛,朝仇伊怒喝一声,大声说道:“快说,你这个杂碎,如果你再不说的话,就让你尝一下本将军的厉害!” 秦汉一副威势十足的样子,似乎真的是只要他一出手,神马都会变得无有…… 秦汉说着,还抬了抬右腿,那架势,若是仇伊不说的话,他真的会一脚踢过去一般+——其实,秦汉原本是想一脚踢过去的,但是,一看到对方那血肉模糊的样子,居然没处下脚,秦汉的腿停在半空,愣是没有踢下去。他一回头,却捞了白项递来的一张椅子,坐下,望着仇伊,色厉内荏地喝道:“装什么聋呢?你听到没有?” 秦汉大声地吼着,并拍着桌子,看那样子,还真的是怒了,然而,仇伊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微微闭着眼睛,竟象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 吼了半晌,没有看到对方有任何的反应,秦汉微微愣了一下,回头问白项:“莫非,这个人是聋的?” 若不是聋的,他这么大的吼声,怎么着,也要给一些反应的啊!可是,这个人,非但没有反应,而且,理都懒得理他一下的? 咳咳…… 白项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捂了一下嘴,轻声地说道:“将军,这个人受了极重的伤,您没看,他全身的皮肉都已经没有了,这个时候,怕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吧?” 白项的话,明明就是在解围呢,秦汉听了,打量了仇伊一下,深以为然地说道:“嗯……不错,你说的对的!” 是啊,这个仇伊,眼看着,真的象是被虐待坏了呢,要不的话,怎么他吼了这么多声,居然都没有一点的声音么? 想到这里,秦汉倒是原谅了仇伊的无礼——说白了,秦汉,只想找个台阶下而已,而今,白项的台阶,找得不错! 秦汉看着仇伊,摇摇头,说道:“这九殿下的手段也忒狠了些,一个好好的人,居然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了!” 白项听了,额头上顿时布满黑线,他在心内摇摇头,却面上堆笑,说道:“那个……其实,也是这个人自找的……” 可不是自找的么?可是仇伊自己撞上了是聋,又惹恼了蛭龙这才得了这个下场的啊,大家可是所有的人都在那里看着,夜慕枫可是没有动过半点手的啊! 只不过,白项那含含糊糊的“自找的”那一句话,很显然地,并没有让秦汉听出其他的意味儿。他只是再次摇摇头,准备转身离去了! 白项用力抹了一把冷汗,摇摇头,总算把这位爷给哄走了! 毕竟,秦汉身在将职,是可以管束他们这些人的。而且,秦汉的脾气性格,白项十分的清楚,若想秦汉不迁怒的话,就得将秦汉给侍候好了! 现在,白项知道,秦汉是打算放过仇伊了,其实,这样未尝不好呢?最起码,大家都不用跟着秦汉在这里提心吊胆了! 秦汉抬脚就走,白项连忙跟上——眼看着,这位大爷的脾气,终于都消了劲儿了,那么,这剩下的,可不就是回营了么? 然而,就在秦汉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那个血肉一堆的人,突然冷笑一声:“大将军……呵呵,依我看着,不过是一个大脓包而已……” 听了这话,秦汉怔怔地转过头来! 如果说,不是因为屋子里还有这么一个半死不死的人的话,秦汉几乎忘记了,他是个会说话的家伙! 秦汉的视线,落在已经成了一堆血水一般的仇伊的身上——除了腿部以下,完好的部位之外,剩下的,都是血肉浮着,被粘粘的东西,包-裹成了一团的家伙+——秦汉原本以为,这个家伙,已经是烂肉一堆,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个人,居然还能说话! 是的,就是这个人,说了刚才的话,让秦汉听了,直觉得怒气上浮到了头顶! 这个叫仇伊的家伙,刚刚的时候,还装聋作哑,一副不会说话的样子,可是,没想到的是,现在的他,居然露出了牙尖嘴利的可恶本色! 是的,就是本色。 秦汉相信,人无论如何变都好,只有本色和本性,却是不会改变的,非但不会改变。而且呢,还会摆出一副让人讨厌的样子…… 白项一听这话,就知道要糟。他连忙一个箭步来到仇伊的面前,使劲对仇伊使了个眼色,低声威胁道:“你的伤,还想不想好了?” 依着秦汉的脾气,肯定不会对辱骂他的人客气的,便仇伊已经伤成了这个样子了,若是被秦汉给打死的话,那么,夜慕枫回来了之后,他们要如何与之交待的呢? 仇伊已经犯下了滔天大罪,自然死不足惜。但是,白项却本能地觉得,夜慕枫肯定是不想让仇伊死在秦汉的手里的! 更重要的是,商雪玉现在还没有救回来呢,若是这中间万一出了差错的话,到时的后果,可不是军营之中的据理力争了吧? 怕是夜慕枫会一剑,就将仇伊给杀掉的吧? 依着夜慕枫刚刚离开之前所说的话,再加上他对商雪玉的态度,白项觉得,这件事,还真有这个可能! 想到这里,白项踢了一下仇伊的还包0-裹着肌肤的腿下,怒道:“刚刚是你在说话么……是么?你不是个哑的么?刚刚九殿下问了那么多,你都没答,现在怎么可能说话呢?” 白项踢了仇伊两脚,也并没有出多大的力气,仇伊只是眼神恶毒地望着白项,丝毫都没有要退缩的样子! 白项用力地踢了仇伊两下,又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这才转过身来,朝秦汉说道:“不可能是他说的吧……将军您看看啊,他烂泥一般的,连身体都坐不稳了,哪里会说什么风凉话呢?” 秦汉回头看了仇伊一眼,那一眼,十分的狐疑,可是,他又象信了白项的话一般,问道:“你说,他不会说话?” 白项眨眨眼,连忙说道:“回将军的话,刚刚属下一直都在呢,九殿下问他的时候,可都是用笔在写呢……” 秦汉刚刚进来的时候,外面的桌子上,的确是摆着一些纸的,如此看来,这个人,是真的不会说话么? 秦汉想了想,摇摇头,说道:“既然不会说话,那就算了……刚刚,一定是我听错了!” 秦汉不想在这屋子里多呆,而仇伊的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味,更让秦汉觉得难闻,他拔脚就朝外走去。 然而,这一次,他刚刚才走出两步,只听到仇伊却突然再次说道:“原来,你不但脓包,而且还是个猪脑子……” 这下,无论如何,再也遮掩不住了! 秦汉转过头去,看着仇伊,说道:“你在说我么?” 仇伊昂起头来,看着秦汉,说道:“我可不就在说你嘛!” 这屋里的将军,似乎就只有秦汉一人,那么,脓包将军,自然说他,没脑子,自然也是他了不是? 秦汉看着仇伊,忽然笑了一下,这一笑,让一侧的白项,顿时心惊肉跳! 看着秦汉的样子,怕是要怒了! 白项张了张嘴,原本想去劝秦汉的,可就在刚才,他已经劝过了,而且,还不惜说了假话,而今,若再说什么的话,怕秦汉会一脚,就将他踢出去了! 白项虽然有心不让仇伊受秦汉的涂炭,可这话说白了,这个仇伊,只不过是一个嫌犯而已,而他,犯不着为之一而再,再而三地得罪秦汉这个将军1!因为,若以因此,秦汉再给他小鞋穿的话,那可真的叫天不应了! 想到这里,白项冲上前去,冲仇伊骂道:“你个杀千刀的,居然敢骂将军……哦,原来你这装聋作哑的,都是装的不成?” 白项毕竟不是秦川那样的直肠子,这一备话,就将自己远远地撇了开去! 秦汉听了白项的话,摆摆手,说道:“白项,你给我让开!” 秦汉一向自负,不但自负,而且还非常的骄傲,在今日之前,有人讨厌他,有人想他死,但是至少,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公然辱骂过他,这个仇伊既然敢辱骂他,秦汉自然得让他尝尝惹了他的滋味儿! 于是,白项乖乖地躲了开去! 不作死就不会死,仇伊,这一次,你是自找的,他白项可真的帮不了你了! 白项才刚刚躲开,秦汉飞起的一脚,就踹到了仇伊的头上! 那样狠狠的一脚,还穿着厚实的军靴的秦汉,足足用了十二分的力! 只一脚,仇伊的身子,就箭一般地朝着后方飞起,然后,又“啪”的一声跌在地上。 秦汉的耳中,传来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秦汉站在前面,用身体挡住想上来救援的白项,他咧着嘴,冷笑一声:“这滋味儿,怎样?” 咳咳…… 仇伊吃力地咳嗽着,抬起了血肉和透明的液体所交织的脸,那里,薄薄的脂肪层裸-露在那里,不管管怎么看,都可怖极了! “呵……” 仇伊缓缓抬起了头,看了秦汉一眼:“请问这一脚够么?若是不够的话,还请再踢上两脚……” 仇伊肿得猪头一般的脸上,流露出惨然的笑意,他看着秦汉,似乎心里长久以来的郁闷,都得到了渲泄一般:“大将军越是发火,就越证明我说的话,是真的啊……” 秦汉看着仇伊,不说话,飞起一脚,又再一次地,朝着他飞踢而来! 白项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若是秦汉将仇伊打死的话,仇伊自然是死不足惜。但是,这死了之后呢? 若是仇伊死了之后,救商雪玉的事情又出了波折的话,白项几乎可以肯定,夜慕枫能将秦汉扒一层皮下来! 白项的心里,不由地后悔起来——他千不应该,万不应该的,就是不应该将秦汉带到仇伊的面前,不应该,让事情变成这个样子啊…… 白项心里的后悔,可真的后悔如潮啊……他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才想出了这个馊主意呢? 白项上前一步,拦住秦汉,不顾一切地说道:“难道将军没有看出来么……他就是一心求死的,他若是死了,救郡主的事情,怕会有所阻滞啊……将军……” 白项苦苦地哀求着秦汉! 第六百六十二章 姐妹相撕 这在白项的眼里,这秦汉可是他带来的啊,虽然,他是好意,不想让秦汉再找子寅的麻烦,又或者是难为秦川,但是,这看着事情演变成了现在的样子,白项的心里,还是觉得难过极了,最起码,不能让秦汉因为两句辱骂的话,就夺了这个仇伊的小命才是啊! 毕竟,九殿下并没有亲口说要处死仇伊的。那就是说,留着这个仇伊的命,还有用的是不是?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白项怎么能不拦着秦汉呢? 这边,秦汉听了白项的话,红着眼珠子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白项,怒道:“白项,你刚刚才说过了,这个什么仇伊的,他并不是小理国二公主的手下……” 既然不是二公主的手下,那自然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了是不是?这样的人,都敢辱骂他英明神武的大将军阁下,那岂不是活腻了,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所以,对于秦汉来说,若要处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夜慕枫自然不会在意的是不是? 但是,秦汉恰巧忘记了,若真的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又怎么会得夜慕枫的亲自审问呢? 只不过,秦汉一向头脑比较简单,事情,也只能想上一半就罢了!! 白项一听秦汉的话,心里连忙叫苦不迭——刚刚,夜慕枫审问这个仇伊的时候,秦川和白项,可是从头看到尾的不是?但即便如此,两个人十分清楚,这有的话,可以外传,但有的话,是绝对不能说出去的! 但是,现在秦汉突然说起了白项刚刚的话,白项就意识道,秦汉这是起了杀心了——毕竟,不是二公主的手下,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了? 一个小人物,当然死不足惜的不是? 但是,即便仇伊真的是个小人物,那也是夜慕枫的犯人的啊,这和秦汉,可没有半分钱的关系的啊! 现在,秦汉事事抢在先头,若是让夜慕枫知道的话,又要怎么收场呢? 只要想到这里,秦汉就开始叫苦不迭! 然而,秦汉哪里体谅到白项的苦心呢?在他的心里,心心念念的可是,杀了这人胆敢辱骂他的人,然后,挫骨扬灰! 秦汉冷笑一声:“白项,你敢骗我是不是?” 白项连忙摇了摇头! 秦汉又说道:“既然你没骗我,这个仇伊只是个小人物,小人物,还胆敢辱骂要将军,他这不是在找死么?我杀了他,有错么?” 小人物?…… 白项一听,连忙说道:“回将军的话,他可不是什么小人物啊,他可是是小理国前一任王的王子,和现在的小理国女皇可是对立的啊,又因为想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所以,和二公主和谋的啊……” 白项的话,有些语无伦次。天可怜见,他是真的不想秦汉动手的啊!但是,秦汉又怎么能听他的呢? 看到秦汉再一次抬起脚,白项更加紧张起来,他想也不想地往秦汉的面前一拦,神情严肃地连忙说道:“将军哪,还有一件事,是将军不知道的……那就是,掳走郡主的,就是小理国的二皇女,可是,这关押郡主的地方和小理国二公主所藏匿的地方呢,就只有这个仇伊才知道的啊,所以,九殿下才亲自审问的他啊,而且,末将还听说了,那些什么守护阵啊,还有什么藏身的地方啊,都是他摆出来的啊!这个仇伊,实在是唯一的知情人啊——就在刚才,他已经画了图纸给九殿下,九殿下也带人去了,若是……” 白项一句一个“九殿下!”,就是想提起秦汉的警惕,告诉秦汉,这个仇伊,是真的不能杀的!更重要的是,这个人,留着真的还有用的啊!你试想一下,若是那图纸有什么差池的话,若是救商雪玉的事情,有什么变化的话,若是,到了那时,夜七慕枫少不得又要回来,追问仇伊的一切事情,而到了那里,仇伊又再死掉的话,死无对证,又没有任何的线索,所以,到了那时,你让秦汉怎么对夜慕枫交待的啊?非但秦汉没办法和夜慕枫交待,就是秦川和白项这些负责守护犯人的人,都要跟着遭殃的吧? 再者,依着夜慕枫的脾气,若是仇伊出了什么差错,而商雪玉又没有救回来的话,想着依夜慕枫的脾气,怕会将秦汉抽筋剥皮的吧?身为副将的白项,其实也不想看到有那么一天! 听了白项的话,秦汉难得地顿住脚,罕见地认真考虑了一下! 是的呢,那个什么郡主的,人还在小理国二公主的手里,直到现在,这还没有救回来呢,若是郡主的小命没了,又或者说,遇到了什么灾难的话,他们这群人的脸上,可都是不好看的啊!不好看就算了,肯定要被人问罪的不是? 被人问罪呢,秦汉当然是不想的,但是,他若再深想一层的话,那么,他虽然只是个将军,可也是个听命的将军的啊,这人,是夜慕枫弄丢的,这个夜慕枫,就得担着这个责任,可是,那只是夜慕枫的责任,并不是他秦汉的责任的啊……因为,那个佑安郡主失踪的事情,秦汉可是刚刚才知道的不是?所以,他秦汉,绝对和郡主失踪的这一件事,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的啊! 谁叫夜慕枫是个领头的主儿呢? 是的,九殿下带兵,他这个将军,形同虚设,现在,若是夜慕枫没有救回商雪玉的话,那么,对于他秦汉来说,说不定还不算是坏事的呢! 想到这里,秦汉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九殿下去救郡主了……” 至于救不救得回来,那就是夜慕枫的本事了——若是能救回来的话,皆大欢喜,但若是救不回来的话,那么,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又关他一个小小的将军什么事了? 秦汉轻轻地推了一下白项,说道:“你给我走开……” 白项站在斜里,刚好看到秦汉眼里浮动的光芒,他心里一惊,连忙再次说道:“将军……” 然而,这一次,秦汉已经容不得白项说什么了。只见他手一挥,就将白项的整个人,地篮子给扔了出去! 白项虽然猝不及防,但是,却也不会受伤,只见他身子一个旋转,就稳稳当当地站在那里,看到秦汉的眼里,所冒出来的凶光,心里又是一惊:“将军,不可……” 然而,秦汉哪里肯听白项的话呢? 只见他用力地推,再次将白项推倒,然后,再一次地,一步一步地,朝着仇伊走去:“你辱骂了本将军,所以,你就该死!” 应山之中,万山皆白。 那一片的幽深的暗影中间,有一处山洞,却是灯火通明! 这是一处较大的山洞,前宽后窄的,呈一个鸭梨的状态,那里面的布置,可算是奢华舒适。山洞之中,燃着大盆大盆的炭火,将原本干燥的山洞里,烘得暖洋洋的。 山洞的门口,被挡上了大幅的兽皮,那经过无数张兽皮遮拦的洞口,没有半丝的风,可以扑进洞里! 北风,呼啸着吹过山洞,掠洞口而过,寒凉的空气,扑不进洞里。只是将守在山洞之外的兵士们,个个都冻得瑟瑟发抖! 一个年约二十岁左右的女子,正在山洞之中,走来走去! 那个女子,身材高大,面目白皙,她的身上,披着一件奢望无比的大氅,被洞里的灯火一映,就五彩流溢,华贵极了! 女子的头上,戴着满头的珠翠,再加上她高耸的额头,还有宇眉之间的贵气和戾气,无论怎么看,都和那个段青莲有着一、二分的相似! 不用说,这个女子,就是小理国的二皇女段青蒜了! 而现在,段青蒜在山洞里走来走去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突然,张着兽皮的洞口,走进一个娇小的身影,一看到段青蒜,那人连忙跪了下去:“奴婢见过公主!” 段青蒜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快起来吧!” 那个娇小的女子站起身来,又朝段青蒜施了个礼,这才开口说道:“一如以主所料,仇伊已经被抓住了,那个什么殿下的,正在审问……” 段青蒜听了,微微一惊:“什么殿下?你可问清楚了,那究竟是个什么殿下?” 若来的人,真的是天朝的皇子,那可真的不是她们能惹得起的不是么? 娇小的女子听了,连忙说道:“回主子的话,好象是个什么九殿下的……” 九殿下? 九殿下…… 段青蒜咀嚼着这个名字,过了良久,才喃喃地说道:“我知道那是谁了……” 那,岂不就是夜慕枫么? 可是,那个家伙,怎么来了这里呢? 更可恨的是,为什么仇伊最先的情报里,并没有说到这一点儿呢? 现在,可算是他们惹到了夜慕枫了么?若果真的是那个人的话…… 段青蒜神色一变,说道:“你查清楚了么?是不是真的是那个九殿下?” 那个娇小的女子,连忙点点头,说道:“回公主的话,是的……” 那么,这掳回来的人…… 段青蒜的视线,从一侧的两人身上闪过——这躺在地上的,就只有段青莲,另外,还有一个极其陌生的女子。因为他们是在一处的,所以,这些人,便全部都被带了回来,可现在,听了这个女子的话,段青蒜忽然意识到,她们可是惹了不应该惹的人么? 要知道,若是惹了夜慕枫的话,那可是吃不完,就要兜着走的啊! 看到段青蒜的脸上,有了些微的紧张之色,那个娇小的女子,忽然吞了一下口水,心里思忖的却是,这接下去的话,要不要接着说下去呢? 毕竟,这些个下人们,可都是当差的啊,都是看着主子的脸色过日子的啊,所以,在平时的时候,他们也都习惯了,凡事报喜不报忧的啊!但而今,事到了头上,喜讯报光了,这剩下的,可要不要说嘛! 第六百六十三章 姐妹成仇 那个娇小的女子心里在纠结,有些为难地看着段青蒜,可是,段青蒜并没有看那女子啊,现在,她的心里,可纠结着不少事儿呢!而这些事儿,大多数的,可都是和段青莲有关的呢! 比如说,在那围客栈的最后一刻,那些似乎自天而降的神兵。又比如说,那个领头的,所向披靡的男子!再比如说,这带回来的四个人,除了段青莲和突三这两个该死的人之外,这剩下的两个,会不会是两个大麻烦呢? 如果真的有得选择的话,段青蒜自然是不想惹上夜慕枫这等杀神的! 但现在,不惹都惹上了,那么,是不是要避开了,又或者说,干脆地,撤离这里呢? 但是,段青蒜对这周围,可并不熟悉啊,唯一的栖身之地,还是仇伊找的,而根据仇伊的话,这里的周围,还设下了什么防护阵之类的,若真是这样的话,轻易离开这里,会不会又陷入了另外的死地呢? 再者,这冰天雪地的,你让段青蒜出去跑一趟,她可都觉得要冷死了啊! 是的,一句话说完了,这个段青蒜,就算到了现在,还是抱着十分侥幸的心理的啊! 段青蒜在山洞之内,又踱了几步,她忽然回过头来,朝那个娇小的女子问道:“那么,现在呢?夜慕枫追过来没有?” 那个娇小的女子听了,顿时浑身颤抖了一下,她连忙低下头去,刻意放低声音,说道:“好象……追过来了……” 只是,好象而已么? 段青蒜微微蹙了蹙眉,说道:“你能说清楚一些么?” 哪有什么好象的?是追了,就是追了,要是没追,就是没追,这个“好象,”又是什么意思呢? 那个娇小的女子指了指昏迷在段青蒜身后的段青莲,说道:“这个,要是三公主醒来的话,说不定就能问明白了!” 段青蒜一听,顿时明白了。 因为,依着段青莲一直以来的路线,是不应该和夜慕枫有交集的。而现在,夜慕枫如果说真的追来的话,那么,这中间,必定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而这些事情呢,段青蒜不用想,也是明白的。那就是,段青莲身后的女子,和夜慕枫有着莫大的关系,又或者说,那个女子,就是夜慕枫所在乎的人! 可是,那个女子,究竟是谁呢? 这个,仇伊也是没有说的,他只带来消息说,段青莲和一个女子在一起,而若想捉段青莲,可以将这个女子,一起抓去! 现在,这个女子被抓来了,结果呢? 却惹来了夜慕枫这个魔头! 段青蒜咬咬牙,说道:“把她泼醒!” 段青蒜现在,是要找个机会,向段青莲问个清清楚楚的时候了! 那个娇小的女子听了,拿着一盆水,朝着段青莲的脸上泼来! 段青莲的人,原本是昏迷着的,可此时,一盆子水下去,段青莲浑身发抖,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段青莲睁开眼睛,只感觉到浑身冰凉,而她的人,正是躺在山洞的地上,冰凉至极。 段青莲抖了一下湿透的衣服,一眼看到满脸阴阴笑的段青蒜,她不由睁大眼睛,朝段青蒜说道:“二皇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啊,段青蒜不应该是在小理国的王都么?可现在,怎么会在这里呢? 段青蒜看着段青莲,嘴角露出笑容,她不答反问地问道:“三皇妹,你怎么在这里呢?” 段青莲挣扎着站起身来,只感觉到头是晕晕的,而且难受得很,她摇摇头,忽然看到一侧的商雪玉,不由吃了一惊:“佑安郡主……” 佑安郡主? 段青蒜看了一眼段青莲,脸色不由变了一下:“三皇妹,你说什么……郡主,?谁是郡主?” 段青莲抬起头来,看了段青蒜一眼,冷笑一声:“她就是天朝的佑安郡主……二皇姐,你这次,可算是掳错人了……” 段青蒜看着段青莲不象说谎的样子,脸色不由一白,说道:“什么郡主,我怎么不知道嘛……” 段青莲冷笑一声,说道:“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难道说,你的眼线,没有告诉你么?她就是天朝新封的佑安郡主啊,你把她掳来这里,夜慕枫岂能放得过你……” 段青蒜不由地握紧手心——她被仇伊那个家伙给骗了! 也是的,段青蒜初来汉北,又居住在山里,所能打听到的消息,极其有限,更重要的是,仇伊已经潜伏在这里一段时间了,并口口声声地说,只在潜伏在这北上的必经之路,就一定能捉住三公主段青莲的! 现在,段青莲是捉住了,可是,段青蒜也间接地,为自己惹上了麻烦! 居然掳来了天朝的佑安郡主,还惹上了那个可怕的夜慕枫,段青蒜几乎能想得到,自己的下场,怎么样了! 段青蒜看着段青莲,咬了咬牙,说道:“三皇妹怎么和这个郡主在一起呢?” 段青莲心里清醒了片刻,看看段青蒜阵势,若再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的话,那她这十几年,岂不是白活了? 段青莲咬着牙说道:“我和佑安郡主是个朋友……” 其实,商雪玉和段青莲,非但不是朋友,只能算半个陌生人罢了! 但现在,段青莲却知道,若是不拉上商雪玉的话,她的小命,可真的保不住了! 这个山洞,看来不是一天两天准备的了,而段青蒜为什么会乔装来到这里?不用说了,一定是为了自己的不是? 要知道,太多的人想要段青莲的命,就为了她那个该死的三王女的身份,现在,就连段青蒜,都有了这种想法的吗? 段青莲看着段青蒜,眼神愤怒的说道:“我和佑安郡主是朋友,佑安郡主又是夜慕枫一直护送而来的……二皇姐,你可以想想,你究竟为我小理国,惹下了什么灾祸了……” 说到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夜慕枫,段青蒜的身体,不由的颤抖了一下! 是的啊,这个段青蒜,若是招惹了夜慕枫的话,那夜慕枫若是挥军南下,岂不是要将小理国踏为平地了么? 都是这个该死的仇伊,都是这个该死的段青莲!想来,若不是因为段青莲的话,段青蒜还在还在她的宫里好好地烤着火,舒舒服服地喝着酒呢,哪里用得着,要在这冰天雪地的,赶到这个地方来呢? 段青蒜咬咬牙,冲段青莲瞪着眼睛说道:“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因为你……” 都是段青莲的错! 段青莲一听段青蒜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她冲段青蒜怒道:“你居然好意思来怪我?是我让你来这里的么?还是母皇让你来的?你自己惹下的祸,打算让谁跟着背黑锅啊?你说说看?” 现在,段青莲可以说是恨透段青蒜了。 从小到大,这个段青蒜处处闯祸,次次都要别人帮她善后,这倒还罢了。最最气人的是,她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是段青莲将比自己小的妹妹全部都给杀死了,就是要做小理国的王。自从那天开始之后,原本感情还算可以的两姐妹,开始闯得你死我活的,不死不休。 段青莲不愿意让小理国的女皇伤心,只好步步忍让,这次倒好,人都躲出小理国了,可是,没想到的是,却没有得来清净,你看看,这个段青蒜,岂不是又追过来了么? 只要想到段青蒜所做的一切事情,段青莲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段青蒜,多可恶啊,居然将突三的弱点告诉别人,从而让别人重伤了他……你说说,这真的是一个皇姐应该做的事情么? 段青莲气得浑身发抖,可段青蒜也气得不轻——最主要是母皇太过偏心了,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全部都给了这个三皇妹! 如果说,段青蒜是大皇女倒也罢了,女皇绝对不会只生下一个女儿的。但是,在段青蒜之前,已经夭折了一个皇女,若是女皇再没有生下段青莲的话,那皇位,可不就是段青蒜的囊中之物了么? 自然的,段青莲的后面,还有两个夭折的妹妹,这才让段青蒜忽略不计了。 段青蒜只知道,若是段青莲不出生的话,又或者说是,一出生就和那两个夭折的妹妹一般的话,那么,她就是最最至尊的皇女,就是最最至尊的贵女了! 但是,随着段青莲的出生,段青蒜变成了什么都不是了! 想到这里,段青蒜恶狠狠地说道:“三皇妹,我不管你是怎么招惹上这一次郡主的,我只知道,这一次,你必须得死……” 必须得死么? 段青莲转过脸来,看了段青蒜一眼! 段青莲的身上,还湿湿的,滴滴答答地滴着水。 段青莲的头发,也是湿湿的,披在身上,狼狈极了。 可是,段青莲的脸上,却没有一分的狼狈的感觉,她轻蔑地看了一眼段青蒜,说道:“姐姐这是说什么呢?难道说,姐姐你想要妹妹的命不成?” 段青莲此话一说,山洞之中,所有的侍卫都变了脸色。 大家看着段青莲,一时之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谋杀皇女,还是谋杀最最尊贵的三皇女,那可是女皇绝对不会容忍的啊@!到了那时,二皇女最多被幽禁,而他们这些参与的人,可是连小命都不保的啊! 想到主里,这些侍卫们,不禁个个都后退了半步——若真要拼命的话,这姐妹之间,你死我活就行了,千万可不要将这事儿,牵扯到他们的身上才行的啊! 觉察到了段青蒜身后的侍卫们的动静,段青莲不由冷笑一声:“二皇姐,你看到了没有……没有人愿意为你背负叛逆的罪名的啊!” 段青蒜一转头,也看到了那些侍卫们的样子。她不由怒喝一声:“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要知道,这些侍卫们,可是段青蒜从小理国里带出来,最最忠心的啊,怎么一到了段青莲的面前,他们就象是老鼠见了猫儿一般的呢? 第六百六十四章 结局——就是没有结局 段青蒜哪里知道,这些侍卫,虽然是段青蒜的侍卫,便也是小理国宫廷里的侍卫的啊!而且,还是小理国的女皇指派来的不是? 所以,在这些人侍卫们的眼里,段青蒜是主子,这段青莲,也同样是主子的不是,而且,还是身份高过了段青蒜一截儿的主子呢! 所以,这些侍卫们,即便真的想和段青莲作对,心里也要掂量一下,想想小理国的国主会不会饶过他们的是不是? 所以,这才是段青蒜为什么一直叫侍卫们将段青莲捉住,但是,为什么那些侍卫们迟疑不决的原因了! 段青莲看到侍卫们迟疑,心知这些人并不是真的服段青蒜的,于是,她振臂高呼一声:“侍卫们,你们可是我小理国最勇猛的将士,而今,不幸被人蒙蔽,差点酿成大错,但我国主胸怀慈悲,若是大家能帮我捉住这个谋逆的二皇姐的话,我回到小理国,定能保各位勇士一家平安!” 很显然,段青莲的话,较之段青蒜,有着更加不容置疑的说服力。那些侍卫们听了,更加迟疑起来。 段青莲冷笑一声,她转过头来,朝着段青蒜说道:“二皇姐,如果你现在悔悟的话,母皇那里,我还可以帮你说上一、二句好话……” 段青蒜脸色不停地变幻,忽然,她猛喝一声:“你妄想!” 段青莲不理段青蒜,而是大步地走上前去,又朝着兵士们喝道:“我最最英勇的将士们,你们在我小理国的时候,安居乐业,举家安宁,可是,段青蒜将你们带到这里,餐风露宿不说,还要和家人远离……将士们,我们回家去可好?” 极具煽动性的话,让那些兵士们都动起心来,大家看着段青莲,犹豫不决! 正在这时,只听到身后猛地传来一声惊呼:“三公主小心……” 段青莲刚想转身,只看到段青蒜恶狠狠地举着一把剑,朝着段青蒜刺来,她一边刺,还一边怒吼道:“你去死吧……” 段青蒜的眸子里,流露着恶毒的光芒——只有段青莲死了,她才变成昔日高高在上的公主,而不是现在一般的,可有可无! 段青莲一看段青蒜居然暗算她,心中更加大怒。可是,那剑已经来得近了,她即便再闪,也没办法闪开! 正在这时,只见一个黑影挺身而出,挡在段青莲的前面。 那剑,来不及收势,便直直地刺入了那人的心口! 那人,正是受了重伤的突三! 突三因为被段青蒜暗算,差点儿没了性命,可而今,居然还是因为段青蒜,而将命都丢了! 段青莲弯下腰来,扶起了突三! 那长剑,从心口的位置,直直地刺入突三的心口。正中心脏的位置,眼看着,已经没的医了! 突三握紧段青莲的手,想说什么,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终究闭上了眼睛! 段青莲眼睁睁地看着,生与死的能力如此强大,她无法阻止! 段青莲轻轻地将突三放下,她返手拔出了突三胸口的剑,朝着段青蒜返手挥了过去:“你居然杀了我大理的忠臣,你居然敢杀了突三,段青蒜,你去死吧!” 段青蒜倒没想到,挡在段青莲前面的,居然是突三,她怒视着段青莲半晌,突地冷笑起来:“不过一个奴才而已,死了就死了,哪里用得着难过的?” 段青莲听了,眼睛都红了,她手中的长剑,朝着段青蒜一划,一道伤口,划在段青蒜的肩膀:“你都忘记母皇是怎么教你的了?诛我忠臣者,该死!” 一侧的商雪玉也醒了,她看着眼前的姐妹之争,并没有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站在一侧,观察着眼前的一切! 那些小理国的人,看着是段青蒜带来的,可是,眼下却犹豫不决,似乎更倾向于段青莲。 但那些人毕竟是小理国的人啊,眼前的两位都是皇女,若是真的抛弃一个,再听另一个的话,也是不可能的啊!再加上,那些人原本就是段青蒜的人,若是段青莲真的想将那些人收服的话,也是需要一些力度的啊,很显然,段青莲刚刚的力度,是显然不够的!看来,还是要自己再推波助澜一把的啊! 商雪玉想了想,忽然大声叫道:“三公主,你小理国的二公主居然敢将本郡主掳来,若是你小理国不加以惩处,本郡主无恙而归,必定禀明我朝圣上,将你小理国夷为平地!” 商雪玉的话虽然狠戾,可在场的人,都很明白,这个郡主,并不是说大话的,事实上,只要想踏平小理国那个弹丸之地,完全不用天朝的举国之力,只要边疆的战士齐心,小理国,就可以从此除名了! 段青莲一看商雪玉的脸色,就明白了商雪玉是在帮助自己。 她想了想,神色一肃,说道:“佑安郡主放心好了,我小理国必不容这等叛逆之徒!” 段青莲又看了看那些神色大变的将士们,又说道:“而我小理国的勇士们,也不容这等事情发生……” 那些将士们听了段青莲的话,更加犹疑不定了! 段青莲又再大喊一声:“难道说,你们要因为段青蒜那个谋逆的坏蛋,抛家弃国么?” 抛家弃国,那又是多大的罪名? 这下,小理国的将士们再不迟疑,都肃然应了一声:“属下等听三公主的!” 小理国的将士们,终于都临阵倒戈了! 段青莲看到段青蒜眼神怨毒,冷笑一声:“段青蒜,你还有什么话说?” 段青蒜其实还有太多的话要说,可无论她现在想说什么,都没有人听了! 她的眼珠左右转了转,视线落在段青莲的手里的长剑上,她忽然狞笑一声:“我必不会让你得逞的!” 说完,段青蒜返手,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朝着自己的心窝里刺去! 商雪玉一看,顿时一惊! 这个段青蒜,怎么一下子自杀了呢! 段青莲望着自杀的段青蒜,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段青莲回过头来,抱着突三,一时之间,泣不成声! 商雪玉却走到段青蒜的身边,仔细地观察。 她看到,段青蒜的脸上,有一种几乎算上诡异的神情,在山洞灯光的映照之下,诡异得让人心惊,而且,更让商雪玉觉得心惊的是,段青蒜哪怕是用匕首刺中了自己,可是,她的身上,却连一滴血都没有落在地上! 忽然想起自己之前的一个梦境,商雪玉的心里,不由“格登”了一下。有一种不详的感觉,在她的心里浮动! 商雪玉刚想近身,想看看是怎么回事,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聘儿的声音传来:“郡主,九殿下来了。” 夜慕枫来了么? 段青蒜死了,现在小理国的主子,就只有段青莲一个。那些人知道段青莲和夜慕枫的关系,自然不敢再造次的,所以,原本严阵以待的夜慕枫,居然长驱直入,顺利地进了山洞了! 这边,商雪玉刚想说什么,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踏进了山洞! 商雪玉连忙迎了上去:“你没事吧?” 夜慕枫摇摇头,却将眼神朝一边望去! 已经死去的段青蒜,还有悲恸无声的段青莲。夜慕枫微微摇了摇头,拉起商雪玉的手,说道:“我们走吧!” 商雪玉看了段青莲一眼,说道:“我们不管三公主了么?” 夜慕枫摇摇头,说道:“我们不是不管,而是管不了……” 听了那样的话,商雪玉沉默了! 是的,段青莲和段青蒜反目,现在,段青蒜又死了,还杀死了小理国的一位大臣,这剩下的事情,真的,都成了小理国的事情了,因为无论如何,他们这些天朝的人,都不应该干涉小理国自己的事情的! 商雪玉想了想,还是挣脱夜慕枫的手,她走到段青莲的身边,说道:“三公主,你要节哀……” 段青莲似乎没有听到商雪玉的话一般,呆呆的,仍然一动不动! 商雪玉微微叹了口气,又说了一句:“若有什么事,就去客栈找我们吧!” 商雪玉虽然因为段青莲而被捉,可现在算来,也算是段青莲救了商雪玉一命,所以,商雪玉没法子置段青莲而不理! 更何况,东营里的兵士们,也正因为这场疾病而休整,未来的几天里,他们应该不会离开! 段青莲仍然一动不动,商雪玉知道,她的心里,恐怕一下子是过不去的! 但是,正如夜慕枫所说,这是小理国的事,并不是商雪玉可以帮得上忙的了! 想到这里,商雪玉和夜慕枫一起朝着山洞之外走去。 忽然,身后的聘儿一声惊叫:“殿下,郡主,你们快看看啊!” 夜慕枫和商雪玉同时回头,只看到原本段青蒜的尸体,却被一阵黑雾笼罩着,然后,整个人,犹如居然从地上凭空消失! 与此同时,商雪玉只觉得身上一松,似乎有什么,正从她的身上,迅速地离开! 商雪玉掩了掩自己的心口,低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夜慕枫看着段青蒜的身体,却微微地呆了一下,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说道:“没什么的……算了,我们走吧!” 夜慕枫和商雪玉,在那些小理的恐慌之中,迅速地离开了! 风雪,居然在一夜之间停了,夜慕枫和商雪玉商量了一下,整顿了东营人的马,准备过了初三之后,继续南行! 虽然,他们人在旅途,但是,身边还有同伴相伴,这不管怎么着,也得过一个快乐的新年的不是? 正是除夕之时,一年里最最寒冷的时候,这些离乡背井的兵士们,开心地闹成一团,看着眼前的年夜饭,似乎想起了遥远的家人! 年夜饭的时候,段青莲来了! 几天不见的功夫,她瘦得厉害。但是,看到商雪玉的时候,她还是带着笑容,向商雪玉恭贺新年! 而当段青莲接近一步,蛭龙却罕见地,退后一步。它看着眼前这个被最最恶毒的诅咒,诅咒着的皇女,脸上,流露出说不出的复杂神色! 夜慕枫和蛭龙彼此对望了一眼! 那个盘踞在商雪玉身上的黑色幽灵,终于消失了,但是,段青蒜的尸体也消失了! 更重要的是,段青蒜虽然自杀而死,但是,对于蛭龙和夜慕枫来说,这个段青莲之死,却存在着太多的诡异! 过了初三,他们还要继续南行! 这一路南下的路,想来不会太平了罢? 但是,年关已至,百鬼被禁,无论段青蒜的死是怎么回事,在元宵节到来之前,她都没有任何办法,再一次兴风作浪了! 未来的路,还在继续。未知的未来,正一步步一靠近! 大年的夜晚,向来滴酒不沾的商雪玉,居然醒了。她伏在桌子上,对着夜慕枫说了以下的话:“重活了一回,为什么,还这么的累?” 夜慕枫望着眼前的女子,眸色深不见底! 重活了一回,为什么还这么累? 有谁能告诉夜慕枫,做人,不管是不是重活,都要如此的累? 想必,这个答案,是终究没有人知道的! 就如没有人知道,这浩翰的宇宙里,究竟谁在主宰着我们的命数,又是谁,在改变和左右着我们的一切! 人和鬼,神或魔,谁才是最终的终结者,又有谁,才是谁和谁的创造者? 商雪玉已经醉得狠了,她伏在夜慕枫的怀里,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好想家啊……好想母亲的琪儿啊……好想现在就回去啊……” 好想,好想…… 其实做人,太多的好想,都没法子成全。 夜慕枫默不作声地抱紧了怀里的女子,不作声地踏步,朝着商雪玉的房间里走去! 即便有太多的不想,但是,他还在她的身边,有他陪着她,走过任何不可测的未来,这不是够了么? 而剩下的一切,未来的所有的艰辛,都将会在两个人紧握的手里,一一消散成泥…… 是的,应该来的,总会来,而我们,在这生的每一天,都在等待着迎接!未来不可知,人心不可知! 【完结】 《逆女成凰》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小说网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