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鬼盗》 第1章 贼星转世 辽西有个偏远的小村名叫梨树屯,从村东头走动最西头都用不了十分钟的脚程,屯子里只有40来户人家。正值严冬,天上飘着鹅毛大雪,仿佛为这平静的小村盖上了一床洁白的棉被。 腊月二十九,年关岁尾时。每年这个时候屯子里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的忙碌着,可今年却是个例外。屯子里八百年难得的出了一件怪事。 屯子靠西头,最不起眼的那个泥巴小院前,几十个乡亲抱着膀子双手揣进袖子里,正探着脑袋翘首以盼。这姿势已经保持了一个多钟头了,弄的他们一个个脖子酸麻不已。 这户人家姓马,马家老太太为人谦和善良,平时谁家有啥事只要求到她,她都会帮忙。不过马老太太以前名声可不太好。听说她年轻时候是未婚先孕。而且那野汉子吃干抹净后抬脚就走,至今下落不明。 茶余饭后,村东头老树下一群大老娘们嗑瓜子没事嘎巴牙就会议论,说马老太太当年那个野汉子不是一般人,是个走江湖的盗匪,之所以不敢回来是因为身上挂着人命官司怕连累家人。 每次别人说起这事,老马太太总说自家爷们死了,大伙也就不敢再多问了。 一晃的功夫她一个人靠着一亩三分地儿总算把儿子养大了,而且还给儿子娶了媳妇儿。这不,儿媳妇儿要生了,一个钟头前老张婆子就早早的进去准备了。她是屯子里唯一的接生婆。 马家穷的叮当响,根本没钱给儿媳妇儿买营养品。可自从儿媳妇儿怀胎算起,每隔两三天,院子里边就会捡到田鼠,野兔,山鸡等野味。 后来老马太太好信儿,大半夜趴窗前守着。到了后半夜就见一只海东青从天而降,爪子下边掐着一只野兔。第二次看到的是一只山狸子嘴里叼着大田鼠。第三次是只黄皮子不知从谁家偷来的老母鸡。 农村人都迷信,家里边不少供着五仙的香堂子。都说马家媳妇儿肚子里怀的不是一般的孩子,这孩子命贵,有大仙保佑。 母亲的营养是补上去了,可也不知为何,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眼看已经怀胎十月了,胎儿还是没有动静。老马太太吓坏了,以为是胎死腹中了,赶紧叫来老张婆子帮看。老张婆子说胎儿无恙你大可放心,预产期超过半个月内出生都算正常。 有了头前的山兽送食的段子,人们口口相传添油加醋再说的邪乎点,那就是另有一番意味了。 眼瞅着马家媳妇儿已经怀胎十一个多月了,胎儿还是没有要降生的意思。也不知道是谁传的,说孕妇怀胎如果超过一整年,那怀的就是鬼胎了。婴孩降生后克亲,克友,克乡邻。 今儿是这一年里的最后一天,马家媳妇儿也刚好是年初怀胎。这不,就出现了眼前的一幕。这孩子还没等降生命运就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从最早的大仙庇佑的福星变成了灾星。 大雪已经下了半日有余了,脚下的积雪已没过膝盖,雪白的不仅是大地,还有马家小院,院子里垂挂着几条白绫。几日前,老马太太那个在城里打工的儿子得知妻子即将临盆就风风火火地往回赶,但不幸的是半途中被一辆大货车撞死了。 还未将生就克死亲爹,再度印证了乡亲们的猜测。 人群后站着一个满脸白须的老和尚,老和尚一副慈眉善目,一只手托着钵盂,一只手撑着禅杖。他满面红光脸上露出慈祥的笑意。 “阿弥陀佛……”他微微抬起头,只见大雪纷飞的天际之上,一颗流星划破长空降落人间而来。 “哎呀!生了!生了!恭喜恭喜,是个带把儿的!”小屋里,老张婆子剪掉婴孩的脐带,把他抱了起来。 小屋外的乡亲们听到喜讯后如释重负欢呼雀跃起来,总算是在年内生下来了,这下全屯子上下都能过个安生年了。 “哎呀……唉呀妈呀!这咋回事?”这时,忽听老张婆子惊道。 老张婆子双手把婴孩捧了起来就见那刚出生的男婴双眼睁开了。世上哪有这样的怪事?一般的新生儿都在一个礼拜左右睁眼,谁家孩子能在出生后第四五天睁开眼那就是大新闻了。 怪事年年有唯独今年多,这男婴不仅降世就睁眼,而且他不哭!普通婴孩出生如果不哭那就是气管堵住了,接生婆都会拎着婴孩的双脚照着屁股蛋拍两巴掌。 “咯咯咯……咯咯咯……”男婴非但不哭,而且还捏着小拳头抿着小嘴笑了起来。如果是满月大的孩子这么笑,大人们肯定欢喜不已,可他刚从娘胎出来,这么笑都看着渗人。 老张婆子惊讶的不是这些事,而是这男婴的右手。男婴兴奋的手舞足蹈地咯咯笑着。他的小手不停地舞动着,手心中一抹金光晃过。 老张婆子凑近一瞅差点没吓尿了,敢情那男婴手里攥着的不是别的,正是她手上戴的大金镏子。 这不是荒天下之大谬吗?这是老张婆子结婚时戴的,如今已经过了二十来年没摘下来过了,可这小子是啥时候给顺下来的呢? 她夺回金镏子接过老马太太递上的那薄薄的红包撒腿就跑。 男婴依偎在母亲怀里吸允着第一口乳汁,终于安静地睡着了。母亲躺在小炕上抱着怀中的男婴看着小柜上摆着的丈夫遗像,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大梅呀,别哭别哭,你为我们老马家传宗接代了,是喜事啊!”老马太太安慰着儿媳。白发人送黑发人,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凄惨的吗?可好在儿子终于有后了。 淳朴的乡亲们默默离开了,有的留下了几个鸡蛋,有的留下一个红包,当然,那年头红包里装1块钱都是大数目了。 小院外的雪地里只剩下那白须老和尚。老和尚推开院门几步走了进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僧为主家道喜了,不知可否讨碗清水呀?” 第2章 坟窟窿里的男婴 老马太太擦净眼泪端着一碗水走了出来,欠身行妇礼客套道:“大师傅见谅,家中过于寒酸,实在没有酒菜奉上。” 老和尚接过水碗仰头而尽,笑道:“无妨无妨,老僧既然今日讨了女施主这碗水,就算是与这孩子结缘了。老僧斗胆,欲赠这婴孩一卦,不知女施主想听否?” 老马太太尴尬地拽出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抖了抖。 “呵呵……女施主大可不必,老僧只是觉得与这孩子有缘。” 书中暗表这老和尚可不是一般人,他乃是热河高僧普慈大师。 普慈大师可不随便给人算卦,你就是有金山银山来求卦,如果无缘恐怕都见不到普慈大师一面。普慈大师的故事可多了去了,据说在清末民初时候他就已成活佛。他现如今到底活了多大岁数已经无人知晓了。 普慈大师说按照你这孙儿的生辰八字来算,他命格重一两九钱九,这孩子命太轻了,命轻之人日后怕是不好养活。 命格重一两九钱九在民间还有一种说法,就是贱命!这么轻的命格别说百里挑一了,一千个里边也不一定能挑出这么一个来。为啥?因为没等长大就死了。 老马太太一听就急了,忙问大师傅如何能破?我们老马家可就这么一根独苗了! 老和尚闭着眼睛沉思片刻说:“若信得过老僧,这男婴满岁后可送到我庙上,待他出了童关之日便归乡可好?” 莫说老马太太不知道他是普慈大师,就算是知道,谁家刚下生的宝贝大孙子舍得这么小就送到庙上去当和尚?老马太太虽然恨自己那个野汉子,可话又说回来,乡下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那野汉子不是一般的江湖马匪,日后等孩子爷爷回来听说孙子送到了庙上都得跟她拼命! 老马太太委婉拒绝了,又寒暄了几句便回屋继续照顾刚刚生产的儿媳妇。 “若施主执意不肯,也不要在他一岁前起名字。”普慈大师说完这句话,双手合十转身离去了。 老马太太听的云里雾里没当回事。不过在乡下新生儿取名字可都有讲究,必须家中主事的男人取,人们相信孩子的名字可以决定一辈子的命运。如今父亲死了,就只能等那天杀的马匪爷爷回来了。 大雪还在下,普慈大师锃亮的光头上已经是白花花一片了,化去的雪水顺着他脸上如同沟壑的皱纹里滑落。他站在屯子东头那小桥上望着桥对岸的一个老道,二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笑了笑,点了下头,然后擦肩而过。 男婴的命运坎坷,刚刚出生,母亲由于生产时失血过多落下了病根,没过几天也撒手人寰了。苦命的男婴失去了双亲,年迈的奶奶照顾着体弱多病的他,转眼终于把他这条小命养活到了百天。 在东北乡下,新生儿过百天是大喜的日子,家家户户都要摆酒宴请相邻亲朋,可马家太穷了。莫说摆酒,只恐这可怜的孩子能看到明日的太阳已经是烧高香了。 奶奶站在小院里抱着高烧数日未退的孙子,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着。郎中说这孩子也就只能再挺几天了。 “无量寿佛,老道这厢有礼了,不知马二可在家中啊?” 老马太太一抬头,只见小院门口站着一个道士,他一身青云袍,头顶偃月冠,脚踏青云靴,手托七色拂尘,好一副仙风道骨之容。 马二就是她那个挨千刀的马匪爷们。可就连相亲四邻都不知道他的名字,这老道又是从何而知? 她恨马二,可她也懂得这些江湖礼数,抱着瘦弱的孙儿微微欠身客套道:“仙长有所不知,我那爷们从不归家,不知仙长是来找他的?还是来找他孙子的?”老马太太不傻,虽然不知道自己孙子到底是个啥命,可他出生后又是和尚又是道士连连上门,可见这孩子的命运肯定非比寻常了。 “若仙长是来见他孙子的,那恐怕……”她哽咽着抹了抹眼泪,指着怀里的男婴说:“我这可怜的孙儿怕是活不过今日了。” “哦?是吗?贫道却不这么看。”那老道也不客气,迈步进来直接伸手就从老马太太怀里抱过了婴孩。 婴孩裹在一块小毯子里,闭着眼睛双眉紧皱,小脸蛋惨白惨白的没有一丝活气。 老道把半死不活的男婴抱在左手怀里,右手不停地捏着他柔软的筋骨,最后用食指在男婴额心轻轻一点。不曾想,男婴竟然睁开了双眼冲着老道咯咯咯地笑了出来。 “好一身贼骨头呀!哈哈……看来马老二有后了!”老道捋着胡子放声大笑。 “不过恕贫道直言,这孩子怕是不好养活呀,魂儿太淡了,骨头也轻。话又说来,若他不是这般,那以后也就是个普通人,贫道今日也没必要来看他了。” 老马太太噗通下跪了下来,哭求说仙长一定要救我苦命的孙儿。 老道把孩子还给她说,想救他也并非难事,只是这孩子生来魂儿淡,魂魄中还带着阴气呢。他之所以身体不好是因为降世凡间被活人的阳气灼烧了灵魂所致。 “屯子后的林子里有片坟地,贫道现在就要抱着你孙儿去,你是肯还是不肯?”老道就这么笑着站在院子里看着她。 “好!我只是个老娘们不懂得仙长的道理,但您既然是马二的朋友,我相信您!”奶奶毅然决然地把宝贝孙子交给了老道。 老道二话不说,抱着男婴就往屯子外的那乱葬岗子走。那黑漆漆的坟窟窿里露出了一口棺材,棺材已经早被野狗扒开了,里边的尸骨残碎不堪。那老道竟然直接把男婴扔了进去。 说来也怪,男婴躺在棺材里还是咯咯咯地笑着,烧也退了,脸色也恢复了粉嫩。老道站在坟前,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扬长而去。 第二天一早,老马太太把孙子抱了回去,从此之后,每天晚上这男婴都会睡在乱葬岗子。自从乱葬岗子迎来了他这位特殊住户后,经常出没的那些吃死人肉的山猫野兽竟然不来光顾了。 第3章 诈尸 这苦命的男婴虽然最终还是活了下来,可身子骨一直不好,大病没有但小病不断。 后来在他满周岁的那天晚上,爷爷马老二终于回来了。爷爷给他起了个名字,马程峰。另外又给孙子留下一本古旧的白皮书。老两口数十年未曾见面,好不容易团圆了却没有一句话想说的。他只只吃了两个素馅轿子就又匆匆离开了这个一贫如洗的家。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晃儿的功夫,马程峰已经十六岁了。奶奶含辛茹苦地把他拉扯大,可前几日积劳成疾终于也离他而去了。 今天是奶奶烧头七的日子,马程峰独自一人坐在孤零零的坟头前哭泣着。墓碑左右立着两个纸人,这是集市上一个姓黄的扎纸师傅送给老太太的,这位黄师傅扎纸的手艺听说是祖传的,扎出的纸人几乎可以乱真。童男童女立在左右,惨白的一张脸面上是双毫无生气的眸子,看的人头皮直发麻。 与奶奶孤坟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山顶上的新坟,这新坟修的好生气派,听说叫什么“九龙朝阳穴”,乃是十里八村最好的风水宝地。新坟是给刘家老太爷准备的,刘家在梨树屯是屈指可数的大户,光是请阴阳先生指阴宅就花了好几千块了。 山下一行送丧队伍敲敲打打地吹着丧乐抬着刘老太爷的棺材浩浩荡荡地走了上来。打头扛着灵幡的正是刘老太爷的孙子刘二锁,刘二锁跟马程峰是同学。 “真特么晦气,刚上来就碰着马猴子这个丧门星!”刘二锁没好气道。 程峰从小没爹没娘,又因为刚出生前的那一段段离奇遭遇,乡亲们都没有一个待见他的。十六岁的马程峰看尽了世间人情冷暖,早已见惯不怪。记得几天前奶奶下葬的时候,是他自己一个人把奶奶僵硬的尸体从屯子里扛到了山上。身后乡亲们小声嘀咕着却没有一个人愿意过来帮一下。他才只有十六岁,他瘦弱的身子也只有90斤! 再看看刘老太爷出殡?村长站在左边,书记站在右边,后边是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上到八十老翁,下到三岁孩童,全都阿谀奉承。为啥?因为人家有钱,他马程峰穷! “张仙人,就在上边了吧?哎哟哟,这么老远就见着山头上仙气环绕,可真是处风水宝地呀!”刘二锁眼睛眯成条缝给身后的阴阳先生递烟,哪里像是有孝在身的?这副嘴脸让马程峰憎恶之极。 “二锁呀,你放心,我为你家老太爷指的这叫九龙朝阳穴,埋下去三年后,保准你高中状元,将来飞黄腾达!”那个叫张仙人的阴阳先生打扮的倒有点高人的意思,不过有没有真本事就不知道了。 夜色如浓墨一般泼洒而下,家中没了奶奶,更加凄冷了许多。他平静地躺在奶奶的坟头前,孤零零地数着天上璀璨的星斗。 一股邪风莫名吹进他脖颈子里,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再抬头一瞅,天上一朵黑云压了下来,遮住了圆月,黑云中一声声闷雷作响,一道道闪电从天而降,把天地间晃的通明起来。 “啊?”马程峰大骇,只见头顶一道闪电竟朝自己劈了下来。他反应极快,就地一滚,脚尖点地,嗖地下蹿出去五六米远。再回头一瞅,坟前垫道的那块巨石已然被劈成粉碎。 自己真的是灾星转世吗?克死爹娘,克死奶奶,如今老天爷也不容他了吗?也罢!既然如此,索性一了百了下去伺候奶奶去吧!想到这里,他跪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刚闭上眼睛,坟山下的土道上隐约就听传来一阵阵清脆的铜铃铛声,诡夜中,那铜铃哗啷啷的动静显得极为清晰。节奏时断时续,时缓时慢…… 土道上,一个身着太极道袍的阴阳先生,右手摇晃着小铜铃,左手不停地朝天上抛洒冥币,朝山顶方向缓缓走来。 一张张轻飘飘的冥币从他头顶上伴着火光飘洒而下,在落地之前又被那莫名的阴风吹散。这不是刘家办丧请的那个阴阳先生吗?深更半夜的,他来坟山上作甚? “走散的人啊,回来吧……阎王殿前莫问理,十八殿小鬼受极刑,枉死之人尽凄凉,下世沦为畜娼矣。何故不为仙君用,保你永生享荣华……”那阴阳先生口中喃喃吟唱着,已经走到了山顶的刘老太爷墓碑前站定。 马程峰听着他口中唱诵的好像不是普通的歌谣,有些似曾相识,但又回忆不起到底在哪里听到过。躲在奶奶坟头后,想了半天,爷爷留下的那本古籍中后半部分里好像记载的一段萨满邪咒,这邪咒叫“唤魂咒”,与他口中吟唱的歌谣很像。 难道他是个萨满巫师?由此看来刘家找的这位阴阳先生还真有点来头。 远远的,就见坟山上火光闪动,他好像是在给刘老太爷烧纸。马程峰好奇心作祟,偷偷摸摸跟了上去,悄悄爬上了刘老太爷坟头前不远处的一棵老树。 老树下,那阴阳先生烧完冥币,手中捏起三柱清香冲着墓碑深鞠一躬,然后口中又喃喃自语起来,只是这一次,他口中吐出的字句十分模糊,好像说的根本就不是给活人听的。 刺啦……刺啦……随着他口中念动神秘咒语,坟头下竟然传来一声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动静,那声音就好似猫爪子挠玻璃似的极为刺耳。分明是坟土下的东西正在挠棺材板子!马程峰听的只觉得后背上的汗毛倒竖起来,他抱住树杈子双腿抖个不停。 阴阳先生咒语念罢,从兜里掏出一张黄纸,他咬破食指,飞快地在黄纸上写下一串咒语,然后直接贴在了自己面门上。那黄纸很长,正好遮住了他整张脸。 “天雷已过,老太爷睁眼了!”他大喝一声后,平站在坟头一侧再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了,仿佛是一樽泥塑般。 难道刘老太爷还没死?他是来救人的?马程峰狐疑着,身上的衣服已被汗水浸透。 刺啦……刺啦……刺啦……坟土下尸体愈发的不安分起来,挠棺材板子的动静响彻回荡在荒野中,在寂静的诡夜里显得十分阴森可怖。 突然他就听坟土下发出咔嚓一声,刘老太爷终于推开了棺材盖。一双惨白的枯爪从坟土下伸了出来,然后纵身一跃蹦了出来。顷刻间,坟山上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刘老太爷身上穿着下葬时的寿衣,脸色惨白,双眼圆瞪,口中还叼着一枚铜钱,平伸双臂站在瑟瑟寒风中注视着山下的梨树屯。 马程峰死死抱住树杈子,紧紧闭着嘴不敢发出半点动静。那一刻他都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血已经凝固了,脑袋里是一片空白。刚才的天雷不是劈他的,而是瞄着“九龙朝阳穴”劈的。只是不知这阴阳先生用了什么逆天之术让刘老太爷躲过了天劫! “额……”一声沉闷的吼声从刘老太爷口中传来,那枚口含铜钱掉落在地。那动静简直令人毛骨悚然,就连这棵老榆树也被震的为之一颤。 他的脖子僵硬地扭动着,眼中射出一抹寒光环视坟前四周,他头上尽是土渣子,几只泥中蚯蚓在他衣领子上来回蠕动着。 嘎达……嘎达达……刘老太爷颈部关节僵硬地响动着,他低头下来,好似青蛙似地竟用自己的舌头把那几只蚯蚓舔进了嘴里,然后贪婪地咀嚼起来。一股股粘稠的液体从他泛黄的牙缝子里直往外淌,看的马程峰胃里一阵翻滚差点把中午饭都吐出来。 第4章 古怪的眼疾 这还不是最诡异的。刘老太爷站在地上腰杆挺的倍儿直流,他双臂平伸,露出锋利的十个指甲;他双眼圆瞪,眼中尽是空洞的神魄。一股邪风吹来,空气中立刻弥漫起让人无法忍受的恶臭味。 他不是起死回生,而是诈尸啦!并且那阴阳先生一定是早早的就料定刘老太爷会诈尸! 刘老太爷站在自己的坟头前,抬着头,僵硬的关节发出疙瘩瘩的动静来,他不停地用鼻子捕捉着空气中的气味。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吼声,那叫尸语,活人听不懂。 纵然马程峰胆子再大吧,可十六岁的孩子也没见着过此等骇人之景。 他这边吓的双腿直发软,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刘老太爷身上,双脚一下没没夹住树杈子,整个人突然就从树上大头朝下跌落。 六七米高的树杈子,人要是大头朝下摔下来那还有好?就见马程峰在下落过程中,用双脚再度夹住老树树干稳住了身形,轻盈的身子凌空一跃,翻了个跟头稳健地着地。有这样敏捷的身法,难怪小伙伴们管他叫马猴子了。 原本刘老太爷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坟头附近有活人的气息。因为马程峰从小就跟死人睡在一起,身上阳气弱;而那个阴阳先生可能是与他脑门上贴的那张符有关系。但马程峰失足落下,嘴里不经意妈呀一声叫了出来,一下就暴露了自己。 “呵呵……呵呵……”马程峰吓的脸上都没血色了,他尴尬地笑了笑,笑的比哭还难看。“刘老太爷,您这大晚上的还要去锻炼身体呀?那程峰就不打扰了啊!” 还没等他转身想跑,刘老太爷怒吼一声,平伸双臂蹦蹦跳跳就扑了上来。 我了个亲娘嘞!马程峰差点没把魂儿吓掉了。 刘老太爷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两颗森森獠牙,浓重的尸臭扑鼻而来,冲上来对着马程峰就是个熊抱。生死攸关之时,他为了活命也是拼了。仗着自己比刘老太爷矮,一猫腰,脚底下跟抹了油似地从他咯吱窝下边钻了过去。 马程峰不敢逗留,他左右脚晃动着诡异的步伐,看似整个人像喝多了一样在地上打晃,但脚下每一步迈出去都足有三四米远,而且是略带弧度的,眨眼间就摆脱了刘老太爷。 他高高跃起,双手勾住五米来高的树杈子轻轻一荡,又爬上了树枝。树下,刘老太爷双臂顶着大槐树一下下跳跃着,做了几次努力终究还是够不着马程峰。最后,他放弃了猎物,转头朝山下蹦去。 马程峰双手死死抱着大树,直觉得浑身上下每个零件都在哆嗦,小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好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待刘老太爷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那阴阳先生揭下脑门上的道符,用十分不屑的眼神瞟了下他。闷哼道:“哼,没想到这鸟不拉屎的小山沟子里还有盗门后裔?小子,你这身轻功可以呀?不过我警告你,最好别多管闲事!”说罢,他拂袖而去。 马程峰还没从方才的惊愕中缓过神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根本不敢追上去。 民间有种说法,肉尸化僵死而复生后第一个祸害的就是生前最亲近之人。如此看来今夜刘家要遭殃了。 人命关天,荒野小村僵尸作祟那还了得?刘二锁对他虽有些刻薄,但刘老太爷生前百般照顾这对祖孙,也是于心不忍。 坟山上静的可怕,空气中依旧残留着那僵尸留下的恶臭味儿。马程峰吞了口唾沫,只觉得脑袋里晕乎乎的,他晃了晃脑袋。心道,莫非是自己中了尸毒吗?不可能啊,刚才刘老太爷根本没碰着自己。 他抬头望着坟山下寂静的小村屯,屯子东头小卖店里还亮着灯,料想那几个赌鬼又在通晓砌长城吧? 视野中的影响有些模糊,眼前是一片灰蒙蒙的气息,他揉了揉眼睛,他的眼睛略微红肿。坏了,老毛病又犯了。他赶紧从树上蹦下来。 那双乌黑眼球里逐渐蒙上了一层灰暗,双瞳中滚烫滚烫的,那种痛感就好似被两根锐利的针插入眼中。 他从小就有这个怪病,开始时候只是觉得双眼肿胀易流泪,奶奶以为他是得了红眼病,可这古怪的眼疾发病只有晚上,程峰睡一觉到第二天早上自然而然就好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眼疾发病率也越来越高,症状越来越重。最近一次发病,双眼好似被无数根针扎一般,那种无法忍受的疼痛折磨的他痛不欲生。 记得小时候奶奶为了他的眼疾几乎倾家荡产,都去了省城的大医院找了专家看,但专家会诊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啊!!!!”他痛苦地煎熬着,呐喊着,16岁的孩子忍受着万箭穿心的疼痛,捂着双眼在地上打滚。 夜幕下的坟山上,一个瘦弱的少年郎倒在地上浑身抽搐,他紧闭双眼,眼皮下的眼仁肿的不成样子。最后终于无法承受眼疾的折磨昏了过去。 一缕微风把头顶的乌云吹开,月光平静地洒在他身上。皎洁的月光下,竟看得马程峰眼皮子下渗出两抹幽绿色的诡异之光,仿佛是地狱恶魔的鬼眼。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眼疾渐消,金灿灿的晨阳普照在他脸上,让他的身体暖了起来。阳光透过眼皮金灿灿的。 “程峰?程峰?你又跑哪去了啊?”土道上一个清澈如溪的甜美声音亲切地呼唤着他。 马程峰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心中感慨老天爷竟让自己看到了第二天的太阳。 “我在这儿呢!”他回了句。 少女闻声而至,伸手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早晨露水寒气重,你也不多穿件衣服?着凉了谁照顾你?”她甜甜的笑着,仿佛一缕春风扑面而来,看的马程峰脸上滚烫起来。 女孩叫张慧芳,是程峰的同班同学,也是为他接生的那个张婆子的孙女。如果说世上除了奶奶外还有一个人关心自己,那应该就是面前这个淳朴的女孩了。 “哎?你傻了?干嘛这么看着我!”慧芳伸手为他摩挲两下身上的灰土笑道。 “没……没什么……” “你家来戚儿了,快回去看看。是个瞎老头,我奶奶说可能是你爷爷吧?” 第5章 高人相助 马家并没听说有什么远亲呀?家里穷的叮当响,这种时候就算有亲戚恐怕人家也不敢沾边。 爷爷?更不可能了,他扔下发妻和孩子几十年都不曾看过一眼,现在奶奶死了反倒良心发现了? 等马程峰跑回家中那破旧的小院一瞅,屋里炕头上正躺着个老头,老头有点秃顶,翻着眼皮露出一双白眼仁,他蒜头鼻,一脸大麻子不说,而且嘴还歪,真是要多丑有多丑。虽说自己恨那个死鬼爷爷,不过想来骨血相连,爷爷也不可能生的如此丑陋吧? 瞎老头躺在炕上翘着二郎腿,听外边有脚步声,开口道:“回来了?” 马程峰尴尬地站在门口半天没敢迈步进去,他尴尬地答了声:“啊……”这特么到底是谁家呀?走错屋了吗? “你就是马程峰?”瞎子坐起身来用一种十分不屑的口气问道。 “我说这位……前辈,您是不是找错认了啊?我们家好像没什么远亲吧?” 那瞎子咧着嘴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的大黄牙。“你小子还真说着了,我也姓马,跟你确实算是远亲。你无需多问,过来坐下。” 马程峰诧异地打量着丑陋的老瞎子,又往前凑了两步别别扭扭地坐在了炕沿上。 “上炕,脱衣服!别磨叽!”老瞎子命令他说。 “我靠!你是哪来的老玻璃,你到底要干啥玩应?”马程峰警觉地问他,下意识就想跑。 可还没等马程峰坐起身来呢,就见那老瞎子咧嘴一笑,伸出大手掐住他的肩膀,马程峰身子柔弱,径直被他的蛮力拽上了炕。 他无助地捂着胸前衣襟一脸惊愕道:“你……你干啥?我喊人了……额……唔……” 突然,这句话还没说完呢,老瞎子竟扬起大手一巴掌拍在了他天灵盖上。顿时他就觉得一股强劲的力量顺着那手掌涌入自己体内,那力量十分诡异,正在顺着他的血管侵蚀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程峰你不用说话,你我有缘相识一场,老夫此来便是助你开灵窍的!”那诡异的力量压入马程峰体内,使他气血逆流,浑身沸腾,没多大会儿功夫汗水已经浸透了衣服,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马程峰从小与尸共眠,体质阴冷,从没有过这种感觉。老瞎子掌心的力量正在一点点加强,他体内涌动的暖流愈发的暴躁再达到瓶颈。最后,那滚烫的暖流全部汇入丹田之中,然后顺着丹田上涌。 “哇……”噗嗤一声,马程峰张开嘴吐出一股粘稠液体。不是血,那液体呈灰褐色,气味臭不可闻,就像昨夜刘老太爷身上的尸臭味一样。 老瞎子调整气息,长出一口气,收功。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说:“还不快去给我倒茶?” 马程峰指着他吼道:“你个老玻璃!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说话呢?老夫耗费这么多功力为你拔除体内积攒了十几年的阴毒,你不谢我反倒恶语相向?” 阴毒?难道是我这十几年来住在坟窟窿里感染来的?马程峰百思不得其解,站起来摸摸自己身上,晃荡晃荡胳膊又伸伸腿,果然觉得浑身上下比从前轻盈了不少,更重要的是他能明显感觉到身体里流淌的血液有温度了。 “嘿嘿……怎么样?是不是比以前舒坦了?去,跑两步试试!” 马程峰转身朝门外猛地跨出一大步。这一步可了不得,就觉得整个身子都飘在了半空中似的,也许是刚才用力过猛,一步竟然蹿出去五米多远。小屋不大,眼前就是老门。 “哎哟!!!”马程峰怪叫一声,捂着自己的脑门一屁股坐倒在地,脑门上起了个大包。原来是脑袋撞到了门框上。 身后,一只大手掐着他的肩膀就跟拎小鸡子似的把他拽了起来。 “身法挺快,你练了千里一夜行吧?”老瞎子问道。 “千里一夜行?我……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马程峰捂着脑门诧异地问他。 老瞎子说,你爷爷马老二给你留了一本《盗经》是也不是?你可是窥探了那本书中的功夫? 经他一说马程峰这才恍然大悟。小时候家中柜子下边一直压着一本白皮儿书,扉页上两个大字写着盗经。书中前半本就跟孩子们平时看的小人书似的,每一页画的都是小人,小人做着不同古怪的姿势。快速翻动书页,小人就会一帧一帧的跑动起来。 小孩学习能力强,一边翻一边学,起初并没觉得那诡异的步伐有什么异样,但他的脚底下动作却比寻常人灵活许多倍,也正因如此同学们才给他起了个马猴子的外号。闹了半天自己误打误撞在那本书中学得了“千里一夜行”? 如果说以前他脚底下功夫异于常人的话,那么自打这老瞎子为他拔出体内阴毒后,他双脚下就跟又装上了弹簧一样,让他的诡异身法再一次得到了升级。 “前辈,您究竟是何人?” “我是你爷爷的朋友,受他所托从今儿起就由我来照顾你了!” 马程峰一听爷爷二字立刻瞪起了眼睛。“哼……他还记得老家有我这个亲人?哦,我知道了,原来你这瞎子也是个贼呀?” “哟!听你小子话里意思还挺瞧不起我们这些贼?我告诉你,没有我们这些贼,你马程峰都活不到今日!” 正说话的功夫,突然屯子里也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出人命了!老刘家又出人命了!”不用想就知道,定然是昨夜刘老太爷的僵尸作祟。这次死的是刘老太爷的大儿子刘大龙。 “马程峰,你可听说过‘盗亦有道’的说法呀?像这个贼做的就是有损阴德的买卖。老夫都跟了他好几天了,今晚上就叫你见识见识什么叫鬼盗之术!哈哈……” 马程峰尴尬地咧着嘴颇有些无奈。偷鸡摸狗的下三滥勾当怎么好像在他嘴里说出来就跟吃饭睡觉一样平常?再瞅瞅他这熊样,一个盲人你还想偷?只怕没等得手就让人家把你腿削折了吧? “程峰?你快点呀?迟到了迟到了?”门口张慧芳背着小书包一路小跑喊道。 对呀,今天成绩单下来了,还得去学校一趟,也不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他到了该上高中的时候了。这小子别看不好好学习,但他天资聪慧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平时嘻嘻哈哈,每次考试都是全校第一名,也正是因为如此,小伙伴们一直都不喜欢他。 马程峰在填中考志愿的时候奶奶已经倒在炕上三天没吃东西了,他根本没心思,也不知道该咋填。稀里糊涂随便写了个几个学校的名字就交了上去。可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考号填错了,这张志愿表是废的! “前辈,我要去上学了,家里也没啥吃的喝的,您要是饿了就回吧。”马程峰叹了口气跟着慧芳跑了过去。 第6章 初识鬼盗 他叹的不是老瞎子,而是自己的命运。不管自己考了什么成绩,被哪个学校录取,再看看这个一贫如洗的家,根本拿不出学费来。 如果说奶奶离世后他还有什么舍不得这个家乡的理由,那就是张慧芳。每个孩子在少年时期总会有这段懵懂的情愫,慧芳也许不像大城市女孩那么会打扮,可她善良懂事,从不嫌弃程峰的出身。 “你慢点……你今天咋跑这么快呀?我都要累死了!”慧芳跑的呼哧带喘,汗流浃背也跟不上马程峰的脚步。 这小子一步迈出去都赶上兔子了,谁能追上啊?他兴奋地在前边上蹿下跳着,从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如此轻盈过。 “跑过了,回来!”慧芳要是不喊,马程峰差点顺着学校门口的小道跑上山去。不是他贪玩,实在是刹不住车! 操场布告栏上贴着大红色的喜报,最上边一行赫然写着马程峰的大名。那年满分700,程峰考了694,别说县里高中了,就算去奉天省城也是状元的料。 全班同学那眼神都跟看阶级敌人似的狠狠瞪着他。 中午马程峰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回家了,没进院门立刻就闻到一股肉香味。他吧唧吧唧嘴几步冲了进去。小院里,老瞎子正拽着一个鸡大腿往嘴里塞呢。脚底下满地的鸡毛,这不是王婶家的下蛋老母鸡吗?怎么让他给烤了? 程峰指着他鼻子怒道:“你?你去偷鸡了?” “哎?小子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哪只眼睛看见老夫偷了?这可是他们自愿送给老夫的,不信?不信你去问问?他们家不但今天要给我吃的,打今儿往后只要我住在这儿一天,吃的就不断你信不信?”老瞎子拽下来一个鸡翅膀扔给了他。 他都快一个月没进荤腥了,虽然馋,可今天却一点胃口都没有。随手把分数条一扔,自己一头钻进了屋里。一进屋,他立刻傻眼了,小炕上竟然摆着厚厚一摞子毛票。 “你?你个老不死的!你偷人家鸡也就罢了,竟然还偷钱?快给人家送回去!这么多钱是人家一年的口粮呀!”马程峰气冲冲地冲了出来。 他正骂呢,门口村道上就见村书记带着几个壮汉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得了,看来人家找上门了,这老瞎子怕少不了被胖揍一顿。 岂料,平时呲牙瞪眼的老支书竟然直接带着人跪在了马家小院门口。“不知高人到访有失远迎啊!嘿嘿……马大仙,那啥,能不能麻烦您帮我算算,我啥时候能再往上走一步呀?”村支书满脸堆着虚伪的笑容,就差喊爹了。 老瞎子擦了擦嘴角的油腻爱答不理地说:“等着吧,老夫今天累了,明儿看心情。” “是是是,您老身体重要,那我们明儿再来。”说着,这位虔诚的村支书赶紧从兜里掏出个红包扔进了院里,其他乡亲们也跟着他把带来的鸡鸭猪肉留下,然后弓着腰慢慢退去。那可真跟清朝太监们见了皇上似的。 马程峰瞪着眼睛张大了嘴,嘴里边哈喇子都淌出来了,一捏,红包里少说也是十张毛票。 “咋样?老夫说了没偷,对不对?他们主动送来的呀?我又不能不要。”他指了指炕头上的那沓子钱说这就是你的今年的学费了。就当是我这两天给你的住宿钱。 马程峰活了16年从没像今天吃的这么饱过,撑得肚子都圆了。他就想不通了,这老瞎子就算是再有本领怎么能让别人心甘情愿地自己把吃喝送来呢?看来从今日起真该对“贼盗”这个职业重新认知了。 老瞎子告诉他,其实自己也没做什么,早上他走后,老瞎子饿了,随便溜达两步见王婶家中传来哭声,他细问才知道,王婶小儿子几日来高烧不退。他摸了摸孩子的脑门,嗅了嗅孩子的鼻息,立刻就说这孩子不是寻常病,是你家惹了什么邪乎东西了,孩子阳气弱自然容易招上身。 王家人缘不错,十里八乡间也没得罪过谁,这几年丈夫在城里打工赚了点钱,还给家里盖了新房子。怎么想也想不出来病因。 老瞎子一听新盖了房子就说我去你家屋里转转。 一般人眼瞎多年后他的听觉和嗅觉都会出奇的敏锐,他走进王家新房一闻,立刻就指着头顶那根房梁说,你家房梁上有东西,你自己找个梯子爬上去看看吧。 王婶病急乱投医,还真信了他的话。当他爬上房梁的时候差点没吓死,自己家房梁角落里,躺着只死猫,那死猫好像刚死不久,尸体还没有腐烂。不过按理说一般死物都容易招苍蝇,可屋里这两天却没有苍蝇的影子,这是怎么回事? “你咋知道王婶家房梁上有死猫?你这瞎贼,是不是你提前做了手脚?你这叫千术!你以为我不懂?”马程峰怒道。 “嘿嘿……这下三滥的伎俩老夫从不屑,我告诉你吧,是王家在盖房子的时候得罪了那些木匠,这是老木匠惯用的手段。这种木匠也叫‘鬼匠’。幸好我发现的及时,要不然一家三口都得没命!” “完了?这就完了?你就几句话的功夫骗了人家一摞子钱?” “什么叫骗?老夫一言千金,一句话救了他们一家性命,这点钱算个啥?小子,学着点吧,嘿嘿……” 不管这老瞎子是什么人,有没有真本事。反正马程峰从小到大对他们这些江湖人可是一点好印象也没有。爷爷就是江湖人,到头来他抛妻弃子,奶奶临死也没见他最后一面。 天色渐暗,宁静的小村中,除了刘家几个假和尚咿咿呀呀地诵经声外什么动静都没有。马程峰还是习惯性地穿上衣服往外走,还得去找个坟窟窿睡。 “以后你就不用跟死人一起睡了,从今天起老夫给你补魂!”老瞎子从炕上坐了起来,背着自己的粗布包拉着马程峰往外走。 夜幕下,一股股阴风打着旋直往人脖颈子里钻。坟山上,一个年轻人搀扶着瞎老头低头行走着。 “到了吗?”老瞎子止住了步子,右手旁马程峰停在一个孤零零的坟头前注视着。坟头矮啪啪的,没有墓碑,一天的功夫上边又长出了几根新草。 马程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野草摘了下去,然后又重新培上一层新土。“这是我奶奶的坟,奇怪,新坟怎么总是长草呢?” 马瞎子淡淡的笑了笑,走近俯身摸了摸坟头土,然后嗅了嗅。“以后坟头草不许拽下去,不长草的那是孤坟,无后之意。你奶奶这坟方向还可以,只是看这地势容易遭水淹,你可围着坟头四周两米处挖一条小水渠,把雨水引下去,另外明儿找棵桃树苗子,我亲自帮你种下。” “瞎子,你不是贼吗?还懂风水?” 老瞎子说:“嘿嘿……略懂皮毛而已,相信我,不会害你的。” 夜色渐浓,山下屯子里一片漆黑,经昨夜一事屯子里家家关门闭户,连那些平日里喜欢在村东头小卖店打麻将的闲散醉汉也不见了踪影。坟山上阴风呼呼地吹着,荒野间猫头鹰和布谷鸟诡异的叫着。山耗子时而从荒草中露头警觉地张望着两个闯入者。 老瞎子靠着那棵老树闭着眼睛鼾声如雷,马程峰坐在他头顶的树杈子上,两眼只放绿光。浓墨般的夜色下,远远的也许看不到这边还藏着个人,但那双幽绿的眼睛就好似只一只随时准备扑咬猎物的猫儿一般。 啥样人晚上两眼放光?贼! 坟山顶上那座新坟的坟头土依旧完好无损,堆砌的好像小山那么高。难以想象昨夜刘老汉竟然就是从这下边爬出来的。 夜风中隐隐地从村中传来叮叮当当的铜铃声,那铜铃摇动的节奏极其诡异,忽低忽高时缓时急,听的人心头不停地打颤,有一股想随着这诡异旋律舞动起来的感觉。 “哼哼……果然是这样!”老瞎子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刺啦……刺啦……刺啦……坟头下刘铁柱又开始挠棺材板子了。 “出来了,出来了!”马程峰抱住了树枝很怕再从上边掉下来,可他忘了,自己现在今非昔比了,身法比以前又快了,别说是一具僵尸,就算十个人合围也未必抓得住他。 “慌什么慌,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就是具肉尸吗?瞎爷我分分钟搞定。” 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黑云压的越来越低,一时间鸟兽四散坟山上犹如世界末日一般。一只干枯的手爪终于从坟土下伸了出来,他的指甲修长,手背上布满了尸斑。一股股恶臭的尸气随风吹来。 “额……嗷……”一声声尸吼传来。刘铁柱的尸体从坟下蹦了出来,他平伸双手,浑身僵硬,每朝前蹦一步都足有两米多远。 山下梨树屯里那古怪的铜铃节奏更快了,刘铁柱的尸体跟随着铜铃的节奏朝山下蹦去。老瞎子的耳朵不停地扭动着,判断着刘铁柱的方位,然后指尖一抖,捏在指尖间的那颗小石子嗖地下就弹了出去,这老家伙暗器的功夫已是炉火纯青,小石子直接击中了刘铁柱的膝盖骨。那家伙僵硬地身子一个载歪倒了下去。 第7章 开鬼瞳 “程峰,接着……快捆住他!”老瞎子从包里拽出一条黑乎乎的生气扔给了马程峰,这绳子上全都是黏糊糊的液体,腥臭腥臭的。 马程峰接过绳子不敢犹豫,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这小子的身法可是比从前更快了,从树枝子上蹦下来,两步就冲了上去。但没等他靠前呢,刘铁柱竟然又从地上蹦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他的一条腿跛了,因为左腿膝关节已经被老瞎子打碎了。 他一条腿蹦不起来,在原地不停地晃悠着跟具滑稽的木偶一样。马程峰三下五除二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这黑绳别看不粗但却结实,任凭刘铁柱怎么折腾也挣不开。 “瞎子,现在怎么办?”马程峰问他。 “把他埋回去呗,还能咋办?一具肉尸而已,没必要耽误时间,一会儿我带你去捉那妖人,倒要看看,是何人在用‘驭尸’。” 刘铁柱一条腿已经废了,被马程峰牵着就跟遛狗似地拽回坟头。刨开坟头,马程峰发现下边埋着的那具棺材没有钉棺钉,棺材盖也倒在一边。刘家可真够粗心的了,哪有死人下葬不钉棺钉的? 马程峰一脚把刘铁柱踹进了棺材里,然后死死压住了棺材盖,那家伙在棺材里边也不消停,口中尸吼连连,不停地用干枯的手爪挠着棺材板子,只隔了一层木板,听着那刺耳的动静都觉得瘆的慌。 “瞎子,我顶不住了,你快帮忙啊?”程峰四肢扒住了棺材沿死死压着,怎奈这小子体重太轻已经把棺材里的刘铁柱要推开了。 老瞎子笑着说,这只不过是具瘸腿肉尸而已,怕他作甚,你把你左手食指咬破,滴血进去立刻就镇住他了。 男人左手食指的血辟邪,像马程峰这么大男孩的血又叫“纯阳之血”。他咬破食指,顺着棺材缝滴了进去。就听得咣当一声,棺材板重重地压了下去,里边的刘铁柱消停多了,虽然还在不停地挠棺材板子,可却再没有前番的蛮力了。 老瞎子几步走到坟头把马程峰拽了上来,然后用自己的盲杖飞快地在下边棺材板上写下一串咒文,他写的咒文跟普通老道的辟邪符不同,他这串咒文就跟天书似的,龙飞凤舞,行云流水一气合成。最后在殷红色的棺材板上留下一串深深地刻印,可见这老瞎子内力之深厚了。 二人把坟头土重新埋了下去,下边的刘铁柱也好像无声无息地继续睡去再无动静了。 刘铁柱的坟是新的,上边的坟土黏糊糊的,老瞎子闻了闻就说此地非但不是风水宝地而且从地气上判断很可能是处养尸地。你仔细看,虽是山顶,但四周地势是不是略微低洼而且土壤湿润,下雨必积水? “真有那么邪乎?咱东北也有养尸地?” 老瞎子告诉程峰按理说咱东北不存在养尸地的说法,不过有些地方地质结构特殊,下边通地眼连地脉,虽不至于让尸体千年不化但也足以让它数月不朽,如果被那些心存歹念之徒利用,偷了死人的地魂便要诈尸而起了。 坟山下,梨树屯里的铜铃声还在响动着,这一次,响动的节奏更快了。 老瞎子指着山下村屯说:“听,他急了,嘿嘿……估计现在八成也纳闷呢吧?走,带我去会会这位盗友。” 二人回到村口,从声音判断,那摇动铜铃的人应该就在刘家,如不出所料正是主持刘家丧事的那个阴阳先生。 眼看都要进刘家了,马程峰突然停住了脚步,他使劲儿揉搓着自己的双眼,眼里直往外淌眼泪,并且双眼犹如被针扎了一般痛苦不堪。他的眼疾又犯了。 他倒在地上一只手痛苦地捂着双眼煎熬着,另一只手捂着嘴尽可能不喊出来。 “程峰?你怎么了?”老瞎子拽过他的手腕子为他掐脉。他的脉搏跳动的频率很古怪,速度太快了,这一刻的心跳几乎超过了200。这种情况连老瞎子也没遇到过。 “不对呀?怎么会这么快?你哪里不舒服?” “眼睛!眼睛!疼……疼死了!!!瞎子救我!救我!”他蜷缩着身体,紧紧闭着眼睛,眼里的痛感几乎让他昏厥。 “小子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有人在你出童关之前给你开了阴阳眼?”老瞎子扒开他的手,一摸他的眼睛,他眼皮下的眼球有些肿胀,而且有些燥热。 阴阳眼就是传说中的天眼。大多数江湖骗子还有那些走街串巷的道士都自称自己有阴阳眼,能洞察天地。可阴阳眼并非是寻常人能有的,这东西也要讲究资质。 旧社会,南方有人练阴阳眼,偷来不足岁的孩子就直接扔进了地窖里。地窖里边全都是死人尸体。每日只给孩子送吃食,关上地窖,下边伸手不见五指,除了死尸和蛆虫什么都没有。一直把孩子在这种环境下养到12岁出童关,倘若这孩子能活着出来阴阳眼八成就开了。 这属于后天开阴阳眼,不是与生俱来的资质,就算开了阴阳眼也要付出代价。每逢阴月阴日那孩子双眼都会如同针扎一般疼痛难忍,跟马程峰现在的情况差不多,到最后,疼到尽头双眼就会爆裂。 “我……我不知道……救我……瞎子救我!”他死死拽住老瞎子的裤脚子哀求道。 老瞎子摇了摇头说:“不是阴阳眼?没可能啊?虽说你是贼星转世,可……可那几率也太低了吧?” 那种几率真的是太低了,十万分之一?不,可能是百万分之一,而且那种人活下来的几率更是低的要命,绝不可能活出童关。 “马程峰,你要是个爷们就忍住了,睁开眼睛!”他鼓励着少年。 马程峰咬紧牙关,眼皮微微睁开了,眼泪顺着鼻子直往下淌,他的双眼好像正在燃烧,两个眼球肿胀无比。如果站在对面的不是个瞎子的话,他会看见,马程峰眼皮下的双瞳射出两束幽绿色的贼光。 “疼……疼……好疼……不行!我挺不住了!”眼皮越往起张里边肿起的眼球和瞳孔就越疼,那种疼几乎已经超出了一个正常人可以承受的极限。 “孩子你挺住了,按照我说的做,你告诉我,刚才那座坟山上一共有多少个坟头。”他指着与小村距离足有一公里的坟山问道。 这怎么可能?一公里呀!而且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而且要他数出山上坟头一共有多少个?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他也是被眼疾折磨傻了,竟真忍着剧痛再次睁开眼朝着远处坟山看了过去。1,2,3,4,5…… “加上刘铁柱和我奶奶的新坟,一共是142个!”仅仅睁眼看了两秒,马程峰就开口答了出来。自然的,老瞎子也不知道准确数目。 “你再仔细看,能看到刘铁柱的坟头吗?坟头上压了几张纸?”刚才他们临走时,他特意在坟头四周压下了14张黄纸。且不说这是什么意思,这个数字只有他自己知道。 “十四张黄纸!”马程峰又准确地答了出来。听的老瞎子简直目瞪口呆。 “瞎子?你说话呀?对吗?”马程峰的双眼完全睁开了,眼皮底下露出一双乌黑乌黑的瞳孔,瞳孔中射出诡异的幽绿之光,而且他的瞳孔竟然可以像猫一样自由曲张和收缩。 更重要的是,当马程峰不自觉地在夜色下观察远方景物的时候,竟然不疼了! “什么人?”这时,刘家院里一个声音喊道。 马程峰有点做贼心虚,下意识转身就要跑却被老瞎子拽住了。 “呵呵……敢问院里的是哪位兄弟呀?不知可否报上大号?”老瞎子并不把那家伙放在眼里,不屑道。 “管你屁事?快滚!快滚!莫要耽误了主家办丧,小心得罪了逝者!”院里那位还不知道自己碰上了强敌。 老瞎子不慌不忙地用盲杖敲打着,最后寻到门伸手推开了。院里边猛地一股阴风袭来,打在他脸上让他略微皱了下眉头。好重的邪气! 院里,那阴阳先生正盘腿坐在地上,他右手中捏着铜铃,左手捏着一沓黄纸正在往头顶撒去。身旁是一口棺材,棺材里躺着一具死尸,死尸圆瞪着双眼,脖子上血肉模糊。 “交出来吧?”老瞎子摊开大手站在门口淡淡说道。 “你……你什么意思?你个死瞎子,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劝你别多管闲事啊!”那阴阳先生有些心虚,赶紧站起身来从棺材里掏出来个什么玩应揣进了兜里。 “偷死人地魂乃是损阴德的勾当,朋友,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老瞎子迈步走了进来,马程峰躲在他背后探头观瞧着,刚才明明见棺材里的尸体是睁着眼睛的,可现在又闭上了。 那阴阳先生自然是不肯认账,他结结巴巴道:“你……什么……什么地魂?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最好别找事啊!” 老瞎子嘴角一咧冷笑说老夫若是再年轻十岁可能你现在就没命在我面前说话了。 第8章 鬼瞳盗地魂 “偷死人地魂乃是损阴德的勾当,朋友,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老瞎子迈步走了进来,马程峰躲在他背后探头观瞧着,刚才明明见棺材里的尸体是睁着眼睛的,可现在又闭上了。 那阴阳先生自然是不肯认账,他结结巴巴道:“你……什么……什么地魂?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最好别找事啊!” 老瞎子嘴角一咧冷笑说老夫若是再年轻十岁可能你现在就没命在我面前说话了。这次你运气好,老夫戒杀,但提醒你一句,盗亦有道,有些东西不能沾手,一旦沾腥日后你就是洗也洗不干净。 那阴阳先生被他质问的后退两步吞了口唾沫,脑门上冷汗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这瞎子别看长相丑陋可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他一步步逼近,让阴阳先生退无可退。 “你到底是什么人?” “辽西马啸风!” 老瞎子报上大号明显让那阴阳先生身子一怔。他的手哆哆嗦嗦地伸到了怀中,还没等掏出里边的东西,突然就见一道气旋打了过来,直接把他击倒在地,手中的那东西也也被他抛向了空中。 马程峰见势,一步蹿了起来把那东西死死接住。他定睛一瞧手中抓着的竟然是一个偶人。偶人是木质的,好像是用槐木雕刻的,有鼻子有眼,仅能分辨出是个人形,脑门上贴着稀松的几根白发,双眼黑洞洞的两个大窟窿显得极为诡异。 “瞎子,是这个吗?”马程峰把木偶人交到了他手上。 老瞎子摸了摸木偶人,低头用鼻子嗅了嗅,然后开口只说了一个字:“滚!” 刚才那阴阳先生还咄咄逼人呢,现在好像瞬间换了个人似的,唯唯诺诺地弓着腰,连正眼都不敢瞧一下老瞎子,慢慢朝院外退了出去。 “是是是,我滚我滚,多谢前辈不杀之恩!”那几步道跑的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屁滚尿流地狼狈跑出了小村。 马程峰惊讶地打量着老瞎子,做梦也没想到一个老贼竟然又如此气势?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他还小,不是江湖人,并不知道“马啸风”这个名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程峰愣着干嘛?过来。”老瞎子朝他摆了摆手。 他把那偶人抓在左手中,然后张开右手,五指间迸出一股神秘力量,就见那偶人的耳眼鼻中升起了几缕丝线状的黑烟。而他左手中的木偶人在那一刻好像活了一样,它五官十分狰狞,看似正在保守痛苦煎熬,偶人的表情竟然变得跟刘铁柱死前一模一样。 “瞎子,这……这是啥呀?”马程峰惊讶地看着那几缕黑烟问道。 他走近几步,距离老瞎子大概有两米的距离,他不敢靠的太近,老瞎子身边有一股奇怪的气流,那种感觉很阴冷,使他畏惧。可与此同时,马程峰的双眼竟然睁的老大,并不是他看到了什么更加惊愕的事物,而是完全身不由己的睁大了。 程峰双眼瞳孔中隐隐出现一个小漩涡,那漩涡慢慢地逆时针旋转着。马啸风右手五指从偶人体内拽出的几缕黑烟竟然被他的双瞳吸了进去。他当时的感觉很奇妙,双眼中冰冰凉凉的,看不到什么实质,眼前是一片白光,白光十分刺眼,他下意识就想闭上,可不管如何对双眼发号施令,眼皮就像被沾上一样。 渐渐的,瞳孔中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面目狰狞,身着一套寿衣张着嘴不停地在对他说什么,但马程峰却听不到任何动静。而那人的身影也越来越淡,最后,完全被瞳孔中的那白光吞噬! “啊!!!”马程峰大吼一声跌坐在地上,他揉了揉眼睛,再度看见了刘家小院。面前,老瞎子正咧着嘴坏笑着。 “瞎子,我……我刚才看见刘铁柱了,他走进我眼睛里了?这怎么回事?我是不是被鬼上身了?”他惊呼问道。 老瞎子说傻小子,那是刘铁柱的地魂!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分为天地人,其中地魂决定人的心智。那阴阳先生偷了刘铁柱的地魂,又用他的地魂操纵尸体害死刘家大儿子。 马程峰问他,他的地魂跟我眼睛有什么关系?你说的地魂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体内总不能住着两个灵魂吧? “程峰你听说过阴阳眼吗?”二人一边往回走一边聊了起来。 “知道啊,我们屯子有个跳大神的,就说自己有阴阳眼,奶奶死的时候我还让他来看过呢,他说我奶奶在下边挺好的,鬼差没有为难。” “你可真是个傻小子?就他那叫阴阳眼?不过也在理,阴阳眼便是能连通阴阳之间的媒介。” 从屯子最西头走到最东头也只不过五六分钟的功夫。马程峰抬眼望着坟山,此刻,坟山上的景物在他眼中显得十分清晰,他双瞳中射出两抹诡异的幽绿,把山上的一切景物都尽收眼底。 “你是说我有阴阳眼?那我以后岂不是能看见鬼?我是不是能出马了?”16岁的半大孩子,脑袋里总会有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出马?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咋地?一辈子能当个阴阳先生就知足了?哼哼,你这不是阴阳眼。” 马程峰一听就泄气了。“切,我还以为是阴阳眼呢。” “虽不是阴阳眼,不过你的可是比阴阳眼厉害多了。你的这个叫‘鬼瞳’,据我了解,一百年之内至少咱东北这嘎达可是没出过一个有鬼瞳的人。” 老瞎子告诉他,鬼瞳又叫猫眼,在夜间时候双瞳可自由收缩控制自己的视觉强度。鬼瞳不比阴阳眼,它是与生俱来的,据说清朝末年天津卫贼王康小八就有一双鬼瞳。 “哦,那意思就是我在晚上的时候是超级远视眼对吗?那跟鬼又有什么关系呢?”马程峰好奇问道。 “鬼瞳鬼瞳自然跟鬼魂是有关系的了,老夫也无法解释鬼瞳的具体定义,不过鬼瞳是可以吸收地魂的,每吸收一缕地魂鬼瞳的威力就强大一分,至于到最后能强到什么地步我也说不好。但你这双鬼瞳可是老天爷赏赐给你的,还是那句话,你天生就是个做贼的料!” 在吸收第一缕地魂后,马程峰的双眼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他也开始慢慢学会适应这双鬼瞳,除了晚上视力惊人外倒也没觉着有什么过人之处。 老瞎子没有走,一直帮着刘家办完了丧事。只要有时间他就会督促马程峰看《盗经》。这本书前半部全都是小人书,后半部则是记录着几百年来中原江湖上的一些奇闻异事,大多数也都跟“盗”有关。 在一个16岁孩子心中,盗无非就是把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用非常手段占为己有。然而看了爷爷留下的这本《盗经》后,他对这个拿不上台面的龌龊职业有了新的认识。 原来世界上竟然有那么多东西都能偷,不但人的魂魄可以偷,甚至连阳寿也能偷。而且书中还介绍,别看贼盗属于三教九流之徒,但普天之下无数贼道竟然也是分等级的。当贼的本领达到一定瓶颈后才有可能领略更上一层的本领。 那晚上在刘家他眼睁睁看着老瞎子把刘铁柱的地魂偷了回来,能偷地魂的贼叫“盗魂客”,盗魂客已要攀到金字塔最顶端了,不过他上边还有“贼命师”和“鬼盗”。 鬼盗乃是最顶端的存在,书中记载,数百年来只有一人达到了这个高度,他就是一百多年前创立东北盗门的阴阳玄道。鬼盗者,盗阴阳,盗三界,无所不能,无所不盗! “瞎子,这个阴阳玄道是你们祖师爷吗?”程峰趴在炕头上一边津津有味的翻阅一边问那个啃鸡腿的老瞎子。 “不是你们,是我们!”老瞎子强调说。 “别把我跟你们这群贼扯到一起去行吗?奶奶说了,人可以穷但却不能没有志气,我又不比谁少胳膊少腿的,干啥不行?非得偷东西?”马程峰依旧无法接受现实。 “嘿嘿……臭小子,岁数不大还懂什么叫志气?老夫问你,你知道你从小到大为啥身体不好吗?为啥运气差吗?” 马程峰晃了晃脑袋说不知道。“也许就像他们说的我是扫把星吧。” “对,没错,你的这五行命格是有些轻了,命太贱。那你想一辈子都这么过下去吗?我告诉你,这时运其实也是可以盗的。” 马程峰虽然嘴上说一辈子不想做贼,但这一宿他眼皮都没眨一下一直听着老瞎子嘟囔着那些稀奇古怪的老手艺。老瞎子跟他爷爷不同,在盗门中的地位不同,手段也不同。在民间管他们这样人叫阴阳先生或者大仙,实际上他们可以通过帮人看风水,卜卦窥得主家时运。他说但凡是真正的风水先生都有这种手段。 比如上两天碰到的那个风水先生,其实就是盗门中的一个“天算子”。他为何要偷刘铁柱的地魂? 第9章 鬼匠盗运 实则是背后受人之托收了钱财,主家很可能就是刘二锁的二叔,刘铁柱一死,一辈子攒下的那些家业自然就落到了大儿子手里。 那风水先生用“驭尸术”杀了刘家大儿子,家产就落到了老二手里。 “你那天感觉到没有,他身上有股奇怪的气息,那就是刘家的气运。就算刘铁柱二儿子得到了家产也没用,因为他家时运尽了,用不了多长时间甚至会家破人亡,最终受益者就是那个‘天算子’。”他是眼瞎心不瞎,早已看的一清二楚,只是当日没有点破。 马程峰不屑问道:“你们当贼的就是损呗?要多损有多损?那你既然知道为啥不除了他?” “能做天算子的可是有两把刷子了,不知道他底细之前不能妄动,小子,地上的野草就那么高,可你轻轻一拽会发现下边的根儿深着呢!这就是江湖!” 五六天时间一晃而过,马程峰这几天有点魂不守舍。每天也不出出,就蹲在院子里呆呆地望着村口小道,好像是在等什么。等什么?邮局下来送录取通知书的呗。这几天同学们陆陆续续都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唯独他的还没到。 不是没有学校要他,而是现在县里,市里,乃至全省都所有学校几乎都为了抢他这个农村孩子打的头破血流了,他的分在省里边也能排上前十名。 记得儿时,奶奶每天中午都会从村东头这条小道上笑着往回走。一上午时间奶奶可以给几家人家缝补洗衣,只为给宝贝孙子换来口肉吃。奶奶一边端着热腾腾的肉汤,一边呼唤着大孙子的乳名,小峰……小峰……这条村道几乎称呼为儿时最幸福的记忆。 “磨剪子嘞,戗菜刀!”一个中年男人穿着满是补丁的破褂子,挑着磨刀担子从东头小道走了进来。破褂子上挂满了不同用处的刀具,走起路来叮叮当当作响。 一听到吆喝声,几个老太太赶紧拿出自家卷刃的菜刀跑出去让磨刀匠给他们打磨。这磨刀匠人不错,你有钱给钱,没钱赏口吃的他也不介意。他不像其他那些奸商,从不吆喝自己身上挂的那一把把大大小小的刀具,既然不卖,那他刮这么多不嫌沉吗? 马程峰发现这个磨刀匠脚底下的影子很淡,跟自己差不多,而且他别看挑着担子,身上挂了那么多刀具,可走起道来却大气不喘。可有一点,已到初秋,外边温度最多20度,他脑门上却一直在淌汗。 录取通知书今天还是没来,马程峰坐在屋里耷拉着脑袋,听着老瞎子滋滋地往嘴里灌酒的动静越听越烦。 晚些时候张慧芳来了,慧芳今天心情不错,她从兜里掏出录取通知书直在程峰面前显摆,这丫头考上了热河一所中专学校。别看只是个普通中专,可那年头中专包分配,而且普通乡下孩子能上个中专已经算是好成绩了。那在乡亲父老面前跟大学生也不差多少。 “哎!你们都走了,看来我是要辍学了,考那么高的分还是没有学校愿意要我,看来我真是个丧门星。”马程峰垂头丧气说道。 “程峰你可别放弃呀,我们羡慕你还来不及的,别着急,再等等。” “能不着急吗?你什么时候走?我去送送你。”马程峰含情脉脉地看着慧芳,有些不舍。 16岁的孩子,正是感情懵懂期,也说不好是喜欢还是什么,他们只知道谁对自己好,看谁顺眼那就足够了。 “我也想早点去学校报到,可是……可是……我娘这几天身体不太好,我怕还走不了。”提起娘慧芳脸上的笑意立刻收了起来。 “张婶?昨天我还看见她跟一群老娘们唠嗑呢,精神头不错呀?” 慧芳叹了口气:“谁不说呢?病来如山倒这话真是没错,今天早上就说浑身没劲,怎么也起不来。我和爹琢磨着要是明天还不好就送她去县里看看。” 喝醉了的老瞎子一直躺在炕上打着呼噜,一听这话突然坐了起来,神秘兮兮问:“丫头,你娘昨天是不是磨刀了?” “对呀对呀,可这跟磨刀有啥关系呀?”慧芳不解。 老瞎子赶紧披上衣服让马程峰和慧芳带他去瞅瞅。张家和马家隔得不远,两分钟的功夫就到。一进张家门,老瞎子立刻不动了,他翻着白眼仁好像是能看到东西似的,撒嘛着小院的每一个角落。 “程峰别进去,他家正是霉运当头呢,别沾上了。”前边老瞎子之所以那么了解阴阳眼,是因为他自己就有一双!只不过他的阴阳眼不是炼成的,而是有世外高人给他开了阴阳眼。他这双瞎眼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他让慧芳把厨房里刚磨的菜刀拿出来,这磨刀匠手艺不错,刃口打磨的十分光滑锋利,只是不知为何,这把菜刀触手后就觉着特别凉,不是正常的凉,摸着都让人直打哆嗦。 “那磨刀的肯定是个鬼匠。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娘的病只要找到他就好办了。”老瞎子说道。 “不就是磨把菜刀吗?这咋还能磨出病了?”慧芳诧异地看着泛着凶茫的刀刃问。 老瞎子告诉他俩说,这些走街串巷的老手艺人不能轻易得罪。像剃头匠,木匠,磨刀匠,棺材匠……他们拜的都不是同门祖师爷,拜的是鬼匠。这些人可以用自己的手艺偷主家气运。 “丫蛋,在程峰没找到那鬼匠之前你们一家三口千万别出门,现在你家走背字呢,喝水都容易噎着了。你赶紧找块红布把菜刀缠上,别让它见光。” 程峰问:“瞎子,真这么邪乎嘛?那我咋找他呀?这种人走街串巷的,指不定溜达到哪去了。再说了,就算我找到他了,气运这东西无形物质的我还能给抢回来吗?” “那就看你本事了,你可是马老二的亲孙子,这方面还问我?快去吧,十二个时辰内偷不回来,我也没法给他们添运!” 把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用非常手段占为己有就是盗,盗的方法和本领千百种,无奇不有。行行出状元,做贼的也是一样。《盗经》中提到过盗运的法子,程峰虽然看过,可也没有完全理解其中玄妙。 夜幕下,一个黑影穿梭在荒林中,他速度极快,双眼中射出两抹幽绿色的诡光,好似一只捕猎的猫儿一样。 嘎嘎嘎……林子里,乌鸦四散而去,皎洁的月光追踪着他诡异的步伐,那道黑影穿梭在林子中朝着林后的那座破庙跑去。 那破庙已不知道有多少年头了,里边供奉的神像浑身漆黑挂满了蛛网,早已分辨不出模样。大殿的残砖碎瓦下,一团篝火烧的噼里啪啦作响,火光下一个中年男子挥舞着菜刀正跳着诡异的舞步,他身后的影子很浓很重,好像一个幽灵一样托在他屁股后边。 突然他站住不动了,就觉得后脖颈子汗毛全都竖了起来,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就好像是走夜路时候突然被人从暗处盯上了。 “哼哼……”他冷冷笑了笑。 就算自己鬼匠的身份被识破又能如何?这一天的时间他已经偷了十来户人家的气运,他现在正是鸿运当头,谁也不能耐他何。 一颗小石子飞来,啪地一声打在他后脑勺上,顿时打了个包,疼的他直咧嘴。按理说不应该呀?自己鸿运当头,就算有人暗算肯定也打不着吧? “谁?有本事出来,躲在暗处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报上大号!”他捂着脑袋四处张望着。可破庙里静悄悄的,除了自己以外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若是江湖中朋友还请现身一见!”他又喊了一嗓子。 这时,一股幽风吹过,他觉得自己肩膀上多出一只冰冷的手。他皱了眉头,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好快的身法! “别动!”身后那家伙压低嗓门低沉地说道。 磨刀匠不知马程峰的底细,站在那没敢动弹。“敢问兄弟家住南山还是北山啊?”这是盗门黑话(问是不是吃硬食的)。 “别跟我扯犊子!你这缺德老贼!”马程峰骂道。 他爷爷虽然是马老二,可《盗经》中却没提过江湖黑话,半大孩子可不懂的这些黑话的门道。 “再问兄弟屋后几亩田,田里种高粱还是苞米?”这句黑话里有点学问。高粱不值钱,以前东北穷,到了秋天成熟的高粱卖不了几个钱,可高粱杆甜,东北话叫甜杆,就像甘蔗一样的吃法。一根高粱杆够打发小孩一整天了。 苞米是成绺子成绺子长的,同音跟以前关东胡子聚集地“绺子”一样。胡子劫财又劫命! 你要答种高粱的,那说明你是劫财的,答苞米是要命。问几亩是要探明你在江湖中的辈分。 “说人话!什么乱七八糟的?”马程峰第一次干这种事也有点着急,一脚踹在他小腿肚子上。 磨刀匠一听就知道背后人不是跑江湖的,胆子也就大了。他被马程峰踹跪了下来,从胸中掏出一把短刀转身就刺了过去。 第10章 鬼盗状元郎 你要答种高粱的,那说明你是劫财的,答苞米是要命。问几亩是要探明你在江湖中的辈分。 “说人话!什么乱七八糟的?”马程峰第一次干这种事也有点着急,一脚踹在他小腿肚子上。 磨刀匠一听就知道背后人不是跑江湖的,胆子也就大了。他被马程峰踹跪了下来,从胸中掏出一把短刀转身就刺了过去。 岂料转身过来一瞅,身后还是什么都没有。他的身法太快了,如果不是江湖人,那又是谁教的他轻功? “这位兄弟,咱井水不犯河水。跑江湖的不容易,你若求财老哥可以赏你几个。”他掏出一张五十的票,放在脚下,然后站起身来慢慢退回大殿。 马程峰也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又冲了出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冰冷的手掌猛地拍在他后脖颈子上,他的头惯性似地往前倾,这时,他面前突然飞来了一张黄纸,啪地下贴在了他脑门上。 “额……不……不……”磨刀匠浑身颤抖,双眼泛白,口吐白沫瘫软了下来。 破庙外,老瞎子不紧不慢地用盲杖敲打着脚前道,嘴里哼唱着二人转小曲过来了。 “嘿嘿……朋友你学艺不精呀!就这点本事还敢做鬼匠?老夫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你偷来的气运又夺走了,而且,现在还可以顺手宰了你。”老瞎子罢了罢手,程峰立刻把磨刀匠脑门上的那张黄符揭了下去。 那符咒贴在那脑门上的时候还是黄色的,当马程峰伸手揭下时却已变成了淡淡的白色,而且起初这黄符上边是没字的,现在则出现了一个墨黑色的梵文大字。 “前辈饶命!晚辈知错了,再也不敢了!”磨刀匠头如捣蒜般给老瞎子磕头,磕的脑门都出血了。 “你这鬼匠是跟谁学的呀?”老瞎子走上前搀起他问道。 “不敢有瞒前辈,家师乃是赛鲁班。”他报的是江湖尊号不是真名,一听他师傅的尊号就知道是个鬼匠。 “哦,原来是黄木匠呀?行,今儿我就给黄木匠个面子。不过我有言在先,若是再让我发现你小子用这种手段祸害普通百姓……哼哼……休怪我不客气!”老瞎子照着磨刀匠的屁股踢了一脚喝道。 “是是是,前辈说的是,多谢手下留情!”吓的磨刀匠扛着自己吃饭的家伙事就跑。 “回来,磨刀石给我留下!” “哎!好!好!好!”他赶忙又把那块已经被磨的不能再薄的磨刀石递给了马程峰。 能不能找回被盗走的气运关键就在这块磨刀石上,刚才这鬼匠围着篝火舞动着诡异的舞步其实就是在念咒语呢,把寄存在磨刀石中的气运全都吸入自己的灵魂。 马程峰问他接下来怎么做?什么时候把张慧芳家的气运还给她?是不是要开坛设法? “你急个球啊?咋地?看上那小娘们了?一口一个慧芳,哼,你也不是个好鸟,小色痞子!”老瞎子告诉他,盗运白天晚上都行,但是还运就必须在白天,白天阳气重,气运其实就是阳气的一种。 说完,自己又哼着小曲往家走,他现在可不把自己当外人,住在马家比自己家还自在。 马程峰活了十六年,屯子里的其他小伙伴都不跟自己玩,只有慧芳对自己嘘寒问暖着,且不说他是不是色痞子,但这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他赶紧跑去慧芳家报信。 刚才张家门口,就见老张婆子起夜从院里往出走。屯子里边的厕所都修在每家每户的门口,东北人迷信,污秽之物不能在自家院里,会带来霉运。 自打那次老张婆子为程峰接生可就落下“病根”了,十几年来不敢靠近马程峰,就连从马家门口经过也得捂住了自己手上的金镏子,生怕又被这小贼撸下去。 结果她从院里出来光回头瞅马程峰了,没注意脚底下,一脚绊在石头上卡了个跟头,这还没完,身子往前一载歪,竟然直接倒进了厕所里,弄了一身骚臭的屎尿。 以前马程峰还不能理解气运这东西有多重要,现在一看,霉运当头的人还真不能出家门。 不仅如此,早上天刚蒙蒙亮,慧芳起来做早饭,看马程峰一直守着自家门前有些感动,赶紧就出来给他一个苞米面饽饽,可前脚刚从大门埋出来,门顶上的门梁突然塌了,把小丫头脑袋都砸出个大包。 吃过早饭老瞎子来了,他让屯子里昨天找磨刀匠磨过刀的所有人家都把菜刀拿了出来。又让马程峰端来一盆清水,烧了昨夜的那张变成白色的符纸,纸灰混入清水中。然后一把接一把的磨刀,一边磨菜刀一边蘸那盆清水。 可真是邪门了,刀刃竟然越磨越钝,越磨越厚。磨完了这些把菜刀,刚好用光盆中的清水,一滴都不剩。那块磨刀石最后也被彻底磨平了。 老瞎子说你们回家后马上用这把刀切菜,切多少做多少,炒出来后全家吃光。 屯子里的老少们半信半疑,就连马程峰听着也觉得有点邪乎,可这种事容不得你不信,别人家不知道,慧芳家吃完了后她娘的病竟然不治自愈了。人比以前可精神多了,穿衣服下炕扛着锄头就干农活去了。张慧芳早上被门梁砸出来的那个包也消肿了。 “看你面子不收钱,晚上去给老夫弄只鸡去啊!嘿嘿……” “哼!你这老贼真不要脸!”马程峰虽嘴上骂骂咧咧,可心底里却已然对老瞎子佩服的五体投地。 “怎么样?现在还骂我们这些贼盗吗?程峰啊,盗亦有道,就看你如何用自己的本领了。心生恶念那你就是恶贼,心存善念那你就是义盗。”躺在小炕上,老瞎子翘着二郎腿有一搭没一搭地对他说道。 马程峰低着头陷入了思索,奶奶临终前嘱咐过自己,就算再穷再苦也不能做贼。可自己再照照镜子,镜子里的男孩虽然长的还算帅气但印堂上乌糟糟地隐约萦绕着一股晦气,自己正是霉运当头。 “你这小子自打下生就走背字,命格太轻了,你要是不盗运以后连媳妇儿都娶不上,去做要饭花子吗?” “我发现你这死瞎子不光不要脸,还磨叽!你到底啥时候走啊?我那死鬼爷爷肯定也不富裕,没那么多钱给你。”程峰恼怒道。 “老夫现在不想走了,在这嘎达有吃有喝的要多快活有多快活呢!”老瞎子翘着二郎腿嘴里边哼哼唧唧半天,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你个臭小子,不对吧?现在可是老夫养你呀?何时轮到你赶我走?” 眼看要到八月底了,晌午时候的太阳也越来越毒了,一个个学子背着书包拎着行李走在苞米地旁外的山道上,朝着自己的未来的目标更近一步。屯子里的小伙伴们越来越少了,马程峰的录取通知书还是没有下来。 “程峰?我走了,记得有空去热河看我啊?”慧芳拉着皮箱从马家门前经过。 “哦……”他羞红着脸甚至不好意思送心上人出屯子。 “哎呀,这女孩子家呀,要是去了大城市,看了城里的灯红酒绿谁还乐意理你个乡巴佬啊?完咯完咯,天各一方从此再无相见哟!”老瞎子躺在炕上冷嘲热讽着。 热河?避暑山庄?慧芳?中专……也许这些理由足够了。马程峰抬头看了看火辣的太阳,又朝奶奶的坟头方向望了望。一步跳上炕,揣起死鬼爷爷留给他的那本《盗经》,又从炕柜里翻出自己的身份证和分数条转身就往外跑。 “你小子要干啥?” “去热河上学呀!”马程峰连件换洗的衣服也没顾得上带,撒腿就往外追。 “哎?回来!回来!学费呀?”老瞎子几步追上前来差点没卡到门槛上,总算是把那几千块钱塞给了他。 两个钟头后,拥挤的火车上多了两个乘客。俩人都没有座,靠在车厢中间的过道上相视而笑。 “早点回去吧,你的通知书还没下来呢。”慧芳羞涩地低着头。 “哦……”他直勾勾盯着慧芳短发上的发卡发呆。 这时,一个跟他们年龄差不多大的少女走过来有意无意地碰了下慧芳的胳膊。马程峰用眼角余光一扫立刻明白咋回事了。还没等那少女走远,马程峰的左臂突然往外一伸,并拢食指和中指轻轻一戳少女的腰包,迅速又把手收了回来搭在了慧芳肩膀上。 整套动作一气合成,做的滴水不漏。如果刚才有台高速摄影机拍下来会看到,马程峰从发现那少女撞在慧芳身上,到伸手相助,再到搂住慧芳的肩膀,整套动作做出来竟然都不到半秒钟。 小姑娘当时脸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她低着头想发火又不好意思,想责备他又张不开嘴。 “讨厌……你……那么多人看着呢!你干嘛呀?”她娇怒轻轻推开程峰的手。 “你揣好了!”马程峰手上多了一沓子钱,张慧芳看着就觉得眼熟,一摸自己包,竟然就是他娘给她带的学费。 这是马程峰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来到大城市。 尽管这是所中专,可学校大的超出马程峰的想象,两个农村孩子站在学校门口,看着无数孩子络绎不绝地走入校门都看傻了。这学校都比县里最好的高中大出十倍有余。 “哎?那个要饭的,别在这儿晃悠!”门卫大叔喊道。 马程峰左看看右看看,敢情他是在跟自己说话?也是,跟这些孩子比起来自己这身衣服确实有些寒酸,补丁摞补丁不说,脚底下的鞋都咧嘴露出了一根满是泥渍的大脚趾。 “好了程峰,你就送到这儿吧,你那的钱还够买车票回去吗?我还有点,全给你吧。”善良的慧芳掏出了自己一个月的伙食钱。 “不不不,我……大叔?麻烦问下,在哪报名啊?我是来上学的。”学校门口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马程峰生怕门卫大叔听不清,故意操着大嗓门喊道。 这一嗓子喊出来不要紧,学校门口一百多个新生和新生家长齐刷刷地回头张望着他,现场鸦雀无声,就跟动物园里看猴子似的。 “你个小要饭花子滚远点,你有钱吗?上什么学?快滚!”门卫大叔不客气地把马程峰推开了。 “大叔,这些够吗?”马程峰从包里掏出了一沓子钱,足足四五十张毛票!吓的门卫倒吞了口唾沫。 “你……初中毕业了吗?”门卫大叔有些瞧不起他。 马程峰拿出分数条唯唯诺诺地递给了门卫。上边赫然写着694分! 学校里边这可炸开锅了,一群老师就跟欢迎元首似地,激动地热泪盈眶拽着马程峰就不松手,差点没把他分尸了!都嚷着让程峰去他们专业。 “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马程峰指着慧芳说道。 热烈庆祝马程峰同学以几乎辽省中考状元的身份考上了一所中专学校!世界就是这么奇妙! 第11章 都市盗香人 新生活逐渐让马程峰忘却了童年的凄凉。住进了新宿舍,认识了新同学,换了新行头,进入了大城市。他的命运终于要进入正轨了吗?不!他是贼星转世,注定不能过正常孩子的生活! “哎?马程峰楼下那小美人又来找你了,哈哈……你脸红啥呀?”住在他上铺的兄弟叫赵来运,来运跟他算是老乡,也是乡下孩子。这小子别看长的人高马大可却是个怂货,上两天还因为想家哭的死去活来的呢,可每次一见到慧芳来找程峰立刻就嚷着让他给介绍。 “山炮别瞎说。”马程峰瞪了他一眼穿上外套跑了下去。 楼下,慧芳背着手,腼腆地低着头半咬着嘴唇,塞给他一张小纸条转身就跑。 男孩子心智成熟的晚,再加上那年头并没现在这么开放,马程峰也不知道为啥最近慧芳表现的这么古怪。他打开手里的纸条一看,敢情是一张电影票。八月十五中秋节晚上的。 每一个刚入校的新生都有这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入校第一学期,最难熬的就是中秋节。每逢佳节倍思亲,本市的学生还好,像程峰和慧芳这样的,回一趟家两天而且几百块的车费是他们承担不起的。孩子们只能在中秋节那晚约上几个老乡,漫步在热闹的街头彼此安抚着那颗思乡之心。 中秋节那晚,街上灯火通明,二仙居附近人潮涌动,商家把店铺妆点的颇有节日气氛,街道两侧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男男女女结伴而行,走走停停把玩着老街两侧摊位上琳琅满目的小玩应。 “快点,快点,一会儿开演了!”来运拽着程峰的手往电影院跑,就好像今天跟慧芳约会的是他一样。 “大哥我好像没请你来吧?我都不着急呢你急什么呀?”他们穿梭在人海中。不经意的,一个头上带着兔爷面具的男人与马程峰擦肩而过。 赵来运一副死不要脸的德行说:“我又没让你买票,你还是不是我老乡?就不能照顾下我这个可怜的想家孩子吗?其实我这也是为你好,万一被熟人撞见你和慧芳单独约会咋整?” “程峰?程峰?你看啥呢?慧芳等咱俩呢,你快点啊?” 马程峰站在马路中间转身愣愣地盯着那个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人,那人虽然带着一张兔爷面具,但却隐藏不住他身上的那股邪气。刚才在于马程峰擦肩而过时,分明感觉到了他灵魂中的冰冷,他体内阳气很弱! 马程峰提着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捕捉着他留下的诡异气息。什么味儿?怎么这么香?好像是女孩身上的胭脂水粉味,但又不是一个女孩的,是很多种香味掺杂的气味。 那人走了几步,好像也觉察出了背后有人在盯着他看,他慢慢转过头,透过面具与马程峰四目相对,然后迅速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你瞅啥呢?走啊?”来运催促着他。 程峰和来运到了电影院门口已已经要开演了,可门口并没有看见慧芳。 热河每年到了端午节和中秋节时候是最热闹的,老城的文化气息很浓。街上干啥的都有,打把势卖艺的,说相声的,杂耍的,算命的,卖狗皮膏药的……以前旧江湖上那些三教九流之辈几乎都指望着今天赚钱呢。 “姑娘,你这命真是百年难遇呀!哎呀,哎呀……老瞎子我出道几十年也没碰到过像姑娘这种奇命之人。依我看来姑娘此生乃是大富大贵之命啊!”街边角落支着一个卜卦算命的小摊。摊位前那江湖术士正骗钱呢。 此话一出,摊位前的漂亮姑娘立刻就问老骗子:“大师,那麻烦您快给我看看,什么时候我能有钱?” “我祖上有一套密不外传的绝技,叫摸骨天算,姑娘坐下我来给你摸摸看。”那江湖术士还装着一本正经的模样。 姑娘一听这话立刻中了套,乖乖地坐在他面前,任由他粗糙的大手伸进衣服里在众目睽睽之下肆意抚摸着自己的身体。 马程峰靠在卦摊前笑眯眯地看着这位几日前还被屯子里的老少当成活神仙的老瞎子! “哎呀,姑娘,你这锁骨生的好呀,看这势头以后兴许能进军演艺界,来来来,我再往下摸摸,看看你是演电影还是唱歌。”老瞎子嘴里边的口水都要淌出来了。 岂料这时突然他的腕子被一只手拽住了。“死瞎子,你不光骗钱还骗色是不是?姑娘,他就是一骗子!”马程峰识破了他。 那姑娘羞的满脸通红啪嚓一声狠狠甩给老瞎子一记耳光,在他脸上留下五指山。 “马程峰!你个没良心的小瘪犊子!忘了是谁给你交学费了吗?老夫今天好不容易开张的。你瞅瞅这姑娘就是未来影后啊,毁在你手里了吧?”老瞎子捂着脸对他破口大骂。 “瞎子,你看没看见刚才有个男人头上带着兔爷面具,身上飘着女人的胭脂味走过去了?”虽然老瞎子有时候不太着调,不过他是有些真本领的,这方面马程峰信任他。 “你小子骂人不带脏字是不是?老子能看见吗?” 马程峰不屑道:“还总在我面前装江湖前辈呢,我看你是不知道吧?你呀一辈子也就这点骗人的能耐了!” 老瞎子被他这么一激顿时火了,说我有啥不知道的,不就是那个盗香人吗?区区一个盗香人有啥了不得的?跟鬼匠如出一辙! 盗香是旧江湖中一种诡异的本领。自古以来越是年轻美貌的女孩子就越喜欢擦胭脂水粉。民间还有一种说法,未婚女子身上会独有一种少女的体香。每一个女孩身上的体香再混合着胭脂水粉就产生了不同的香味。 这种香味从某种意义上也代表了女孩子的阴气或者气运。盗香人偷的就是年轻女子身上的香味,属鬼匠范畴。如果在马路上碰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身上有女人的胭脂味那八成就是盗香人了。不过那种香味不是一般人能闻到的,马程峰一身贼骨,再加上是贼星转世所以五感异常敏锐。 他俩正说着话,来运跑过来了,指着街道对面一个长座椅上倒着的女孩问程峰那是不是慧芳? 二人跑到马路对面一瞅,慧芳穿着小风衣蜷缩在长椅上紧闭双眼,过往的人群正指指点点呢。 “慧芳?你怎么在这儿?会着凉的。”程峰扶起她问道。 慧芳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潮涌动,好像一点也没有因为喜庆的节日气氛而高兴。她眼神迷茫,麻木地在程峰脸上扫过。 “你咋地了?”马程峰脱了外套披在她身上,稍一靠近才嗅到,慧芳身上怎么……怎么没有那股味儿了?啥味儿?人味儿!姑娘家家与生俱来的体香! “程峰我头疼,我想回去了。”她喃喃道。 这完全跟老瞎子说的情况相吻合!一定是那个盗香人干的! 马程峰跟来运说咱电影不看了,你先送慧芳回学校。 赵来运第一次见马程峰眼神中带着股凶光,打了个寒颤,没敢多问,扶着慧芳赶紧往回走。 卦摊前老瞎子又要开张了,这回是个六十多岁的大妈。他如法炮制还是那些话,然后又要伸手往人家衣服里边摸。结果马程峰冲上来又把他揭穿了。 啪嚓一声,清脆的一个耳光扇在老瞎子左脸上。“老盲流”!还别说,这位大妈对他的称呼挺恰当。 这下可好,老瞎子左右两张脸一边一个五指山。 老瞎子带着哭腔双手捂着火辣辣地“五指山”说:“你他妈是上天派下来毁我的吗?” “慧芳的体香被那个盗香人偷走了。” “那你找他去呀?关老子屁事啊?快滚!别耽误老子做生意!老子不认识你!”气的老瞎子连踢带打把程峰赶走了。 繁华的二仙居人潮涌动着,再回头去找那个盗香人等于大海里捞针。孩子们欢快地跳动着脚步,一只手被大人牵着,一只手拿着憨态可掬的兔爷像。他们驻足在老二仙居前抬头张望着。 八月十五圆月高挂。京津冀一带有中秋节拜月的习俗,经常有人穿着花花绿绿的衣衫带着兔爷面具在街上卖糖和玩具。男不拜月女不祭灶这是习俗,小孩们则学着大人们的模样拜兔爷。 今晚二仙居房顶上就有个人穿着戏服带着兔爷面具站在仅有一公分厚的碧色瓦片上抬头凝望着天边的月亮。二仙居三层小楼,楼顶高约10米左右,寻常人没有梯子根本爬不上去。看他身形高挑胸肌发达跟刚才那个盗香人很像。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小贼竟在三楼屋顶处!”马程峰闷哼一声,推开人群脚下运力,蹭蹭蹭……几步就蹿了上去。看的楼下百姓无不鼓掌喝彩。 楼顶上能站脚的地方不大,他站在那人背后,那人也不搭理他,继续抬头凝视着天边的那轮圆月。 “交出来!”马程峰厉声喝道。 第12章 拜月美人 “小兄弟,岁数不大轻功不错呀,师承何门何派呀?”那人头也不回不阴不阳地淡淡问道。 “我在跟你说话!交出来!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马程峰亮出架势。 “你这孩子好不懂礼貌,上来就问我要东西,怎么?你会拜月?你会你拜你的呗,我又没拦着你。”那人轻蔑地说道。 马程峰是个性情冰冷的家伙,能动武解决的从不动嘴。他一步冲了上去,抬起右腿朝着那人脑门就踢了过去。那人觉得脑后一股寒风袭来,下意识伸手挡了下。啪地一声,虽然挡住了这一脚,但马程峰这一脚却把他推开了数米远。 他脚底下踩着的瓦片哗啦啦往古楼下掉了下去,围观看热闹的老百姓纷纷退后躲闪。一边躲一边鼓掌喝彩,还以为是中秋节安排的大戏呢。 “哟呵?好身手呀!还是个练家子?”那人不敢小觑马程峰,把刚才那只手背到身后抖了抖,这一脚虽然挡住了,可手已经被马程峰踢麻了。他的手很白皙,之间迁徙,根本不像个练武之人。 “我再说一句,交出来!”马程峰指着他喝道。 “哪来的冒失小子?你不是来拜月的吗?你要拜你就拜呀!怎么还动手呢?我又没抢你什么?”他一脸的无辜说道。这人的声音很奇怪,不阴不阳的,就跟故意捏着嗓子说话一样。 “哼!少装蒜,你是不是盗香人?”一股爽朗的秋风吹过,正好从那人的方向往程峰这边吹。秋风中夹杂着淡淡的香味,那是少女的体香,尽管与慧芳身上的香味不同,但马程峰已经确定,他就是那个盗香人!要不然,一个大男人的抹什么胭脂水粉? “什么盗香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空搭理你,想打架下去等着,待我拜月仪式完成,奉陪到底!” “哼!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马程峰脚尖一点,蹭地下窜了出去。二仙居楼底下的看客们连眼皮都没敢眨一下,生怕错过好戏,马程峰的速度太快了,一道影子疾驰而来…… 这一次,他没有再给那可恶的盗香人机会,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用电光火石的速度揭下了那家伙脸上的面具。面具顺势从房顶上掉了下去,楼下的看客们哄抢着。马程峰双眼圆瞪直勾勾地瞅着那家伙的真容。 面具脱落的一刹那,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随风而动,一张清澈的脸蛋挂着淡淡的忧伤,她那双闪亮的杏核眼一眨一眨的仿佛正在诉说着她无尽的哀愁。那一刻,马程峰竟然忘记了一切,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她。这种感觉甚至慧芳也无法给他。 他的脸在这一刻燥热了起来,只觉得整颗心都要融化了。 “你!!!你还我面具!那是我妈妈留给我的!”女孩恼了,追上来对他就是一通捶打。可那兔爷面具早就被楼下的看客们抢走啦,还上哪追去呀? 她竟然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怎么会这样呢? “对……对不起……我……我认错人了!”马程峰羞的面红耳赤从楼顶翻了个跟头蹦了下去。“我这就去给你找!” 咚……咚……咚……他站在地上几乎已经无视身边所有人,心里想的全都是那二仙居楼上那美貌女子。胸中那不安分的小兔子不停地跳跃着,大有穿破胸膛蹦出来的节奏。 马程峰也不知道那几步是怎么跑出来的,再回头的时候,二仙居老楼已经被人海所淹没,房顶上那大美人也不见了踪影。 “你这病是中煞了,哎呀,以老夫的功力要是帮你破恐怕要折损阳寿啊!”老瞎子来活了,正用他的江湖套话骗呢。 客人是个人傻钱多的老板,可能也是最近生意有点不好,被老瞎子忽悠当真了,赶紧掏出一沓子毛票递给了他说先生务必帮我。 “瞎子?”马程峰跑过去推了推他。 “咳……咳……”他干咳两声很怕马程峰又搅了他的生意。“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耽误老子做生意!” 马程峰一五一十把刚才在二仙居楼上碰到的那头戴兔爷面具美女之事跟他说了一遍。 老瞎子不耐烦地对他说:“你个小瘪犊子,怎么竟瞎惹事?那不是盗香人,你看到的那个姑娘人家是在望月。现在是八月十五,月华之气最旺的时辰,那姑娘是个盗月华的!” 月华是何物?总听说哪个妖精靠吸日月之精华修行,月华就是月光的精华。日华为阳,月华为阴。月华可让女人容颜永驻青春。 “那我去哪找那个盗香人啊?” “你别烦老子,老子开张容易吗?女人丢了体香七日内都没事,去去去,快滚,明儿有空我去学校找你,帮你想法子还不成吗?” 马程峰无奈,又担心慧芳,只好先回了学校。 慧芳倒在寝室里浑浑噩噩的,脑袋里总是无法集中精神去思考,而且浑身上下的皮肤也觉得有点干涩,就跟在烈日下暴晒了一个钟头没有补充水分一样。 马程峰在楼下喊了她半天她也不愿下去,不是不想下去,是浑身没劲儿。 像张慧芳这样遭遇的不止一个,马程峰在女寝宿舍楼下一直等她,发现好几个女同学都是被男朋友扶回来的,她们身上一样是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而且泛着淡淡的阴气。 可偌大的热河人海茫茫,他想找到那个盗香人如同大海里捞针。正在马程峰心急如焚时,就见一个身材高挑一头乌黑披肩发的女生朝宿舍这边走了过来。她身后,三四个高年级的男生阿谀奉承着,屁颠屁颠地做跟屁虫。 怎么是她?坏了坏了!马程峰赶紧头朝墙转了过去。她正是刚才在二仙居楼顶上碰到的那个大美人。 “小曼姐,明天有空吗?我请你喝咖啡去?”一个小跟屁虫色咪咪地巴结道。 美人的眼神落在马程峰瘦弱的身影上,他太好认了,虽然身高跟同龄男孩差不多,可他瘦的跟猴子似的,而且还有点黑。 “喂!说你呢!转过来!”美女认出了他。马程峰低着头就跟螃蟹似地慢慢靠着墙往外挪。 “哎?那个土包子,我们小曼姐跟你说话呢,没听见呀?找死是不是?”几个高年级男生冲上前挡住了程峰的去路。 马程峰慢慢转过头来,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嘴脸。“嘿嘿……天涯何处不相逢,刚才多有得罪,纯属误会。给我几天时间,肯定能找回姐姐的兔爷面具。” “你说的轻巧,我现在就要!你拿什么还?那我妈妈留给我的,你知道有多珍贵吗?哼!对了,你刚才还踢了我一脚!”美女学姐带着墨镜,脚底下踩着高跟鞋,咔哒咔哒地走了过来。 “啥玩应?这土包子还敢踢小曼姐?兄弟们,给我打!”三四个男生围着马程峰就要动手。 马程峰自知理亏,轻易也不愿出手欺负同学,只好抱着头等着挨揍。美女学姐几步冲上前挡在了马程峰身前。喝道:“你们都活腻了?告诉你们,他可以分分钟宰了你们几个!” 她说的这是实话,以马程峰的本领,二十个这样的都近不得他身。 “明天早上去食堂包间找我,我有话要问你!我警告你最好别想跑,只要你在热河一天,本姑娘就算挖地三尺也能把你找出来!”美女学姐摘下墨镜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宿舍楼。 美女走了,那几个滋事的学长自知无趣骂了几句也散了。 马程峰长嘘一口气,这怎么刚开学几天自己就惹上仇人了?而且还是个会望月的大美女?也不知自己这次是福是祸。 “哎?程峰?你可以呀!真没看出来你小子是个泡妞高手?”不知何时赵来运从后边钻了出来。 来运说你知道这位学姐是谁吗?她在咱们学校可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她叫常小曼是咱们学校的校花,也是学校里的大姐大,她小名常小五。常家一共五兄妹,小五上边有四个哥哥,她那四个哥哥都是热河江湖上的人物。 “我刚才可都听见了,常小曼要约你明天早上共进早餐呢,你艳福不浅呀!”来运不怀好意地笑道。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来运起的比马程峰还早,特意给他借了身新行头,说什么兄弟这三年的命运就掌握在你手里了,你一定要好好表现! 不过真别说,马程峰收拾利索了还真是有点颜值,高冷的眼神,精练的短发,棱角分明的脸颊,如果再健壮一点绝对是女孩们心中的男神。 马程峰拿着饭缸走进食堂就发现,上百号同学全都离他远远的,而且还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就是他,听说他昨天把常五妹给踢了。” “是啊,要我说,这小娘们就得打,看没看见,常五妹被他打怕了要请他吃饭和解了。” “你们不懂,这叫鸿门宴,常五妹那四个哥哥哪个是吃素的呀?” 第13章 “顺风耳”的情报 包间前,昨天那几个高年级学长竟然换了一副嘴脸,见到马程峰过来笑呵呵地一口一个峰哥叫着,那才叫一个亲呢! “峰哥,小曼姐在包间里恭候多时了。” 包间里大早上的已经是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了,什么山珍海味都有。常小曼点头示意让他坐下。 “学姐你不用如此,我说了肯定会为你把兔爷面具找回来的。” 常小曼站起身来,主动给他盛了碗粥放在面前:“面具的事以后再说。我宿舍里有个好姐妹,昨天去二仙居那边赏月,回来时候整个人魂不守舍,而且她身上的体香也消失了。要不是因为她,我也不会回学校住。昨天你好像跟我提过一嘴盗香人,我怀疑我的好姐妹也是被那家伙暗算了,所以想让你帮我把那人揪出来。” “学姐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你们常家都查不到的事我一个初来乍到的学生怎么查?”马程峰问他。 常小曼说就是因为我们常家是当地江湖人,所以才不便插手江湖事。这盗香术是盗门禁术,对方肯定是高手。如果你能帮本姑娘办成此事,以后在热河不管遇到什么,本姑娘都管! “学姐,我现在也在找那个盗香人,可一点线索都没有。” “那是你的事,我不管,反正你七日内必须擒到那个盗香人,要不然……马程峰!你麻烦就大了!”常小曼走到他背后意味深长地说道。然后轻轻用纤细的指尖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 以常小曼的本事可是查不出马程峰的真实身份,倘若让她知道程峰爷爷是马老二,就再借常家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如此放肆! 吃过早饭,马程峰被收发室门卫叫住了,说刚才学校门口有个老瞎子给他捎来口信。 “南营子八条刘府。”门卫大叔自从看了马程峰的分数条对他的态度也是一百六十度大拐弯。“这是那瞎子让我给你的,你放心我没看。”他把一张黄纸塞进了马程峰手里。 白纸中包着一张很普通的黄纸符,上边一个字也没有。 马程峰半信半疑地走出了校园,按照老瞎子留下的地址寻到了南营子八条。南营子大街是早期热河最古老的街道,那时候还没拆迁lc区除了街道两侧的店铺外,胡同里全都是古旧的清朝院落,能住在里边的八成都跟前朝皇亲国戚沾亲带故。八条就是第八个胡同。 刘府坐落在胡同最深处,那可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刘府是个传统的四合院,小院进门就是个灰色影壁,绕过影壁,院子里假山,荷花池,葡萄架子,八仙桌……简直就是以前员外爷修生养性的豪宅呀! 八仙桌前坐着一个大概五十岁出头的中年男人,他身材肥胖,满脸麻子,穿了一身传统黑缎面褂子。男人一边喝着茶一边吹着口哨逗笼子里的画眉鸟。他抬头用眼角余光瞄了下马程峰,微微笑了笑。 “小子,是谁让你来找我的呀?” “我……前辈……如何称呼?”乡下孩子最不喜欢的就是跟陌生人打交道,而且这又是个城里富贵人家,他总觉得跟人家不是一个层面上的,说起话来自然也低人一头。 “是我先问你的,小子,你知道我这儿的规矩吗?”中年男人有些不悦,不免抬高了一个声调。 东边屋里,立刻冲出两个彪形大汉,这俩家伙一看就不是好人,一脸的凶相。马程峰见对方来者不善,立刻就想转身想逃,岂料,那两个壮汉竟然掏出枪对准了他的脑袋。 “嘿嘿……不好意思小兄弟,我这儿好进来可不好出去。” 两个壮汉夺过马程峰手里的黄纸符递给了那个男人,男人看了看,然后微微点头,用热茶水倒在黄符表面,黄纸符上立刻露出了一个繁体“魁”字! 中年男人眉头紧锁摆了摆手,示意两个壮汉退下。 “小伙子,不好意思,刚才多有得罪。你也知道这江湖上想找我刘麻子的人太多,我总不能谁的忙都帮吧?不过既然同是盗门中人那就好说了。你想打听什么事?” 马程峰吓傻了,眨巴眨巴眼睛愣了半天没敢吱声。原来这就是江湖!这还有王法吗?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掏枪?幸好老瞎子给他留着这张黄符。 “小兄弟,别害怕呀,你想打听啥事就直接问吧,我家老爷就是你要找的‘顺风耳’刘麻子。”刚才还凶相毕露的壮汉现在主动给马程峰倒了杯茶递了上来。看来老瞎子那张字条挺管用。 马程峰虽然不知道这个刘麻子到底是干啥的,可顺风耳这个绰号很好理解。每朝每代,江湖上都会这号人物。像刘麻子这种人可能没有惊世骇俗的本领,但是却不管走到哪都让人高看一眼,而且这种人广交八方豪杰,谁都有用得着他的时候。 他这里其实就是个江湖上小道消息的中转站,或者也可以干脆说它就是江湖上情报机构。只要你有面子,或者有钱,想在他这儿打听什么消息都成。 马程峰一边喝茶一边就对刘麻子讲起了昨天遇到那盗香人的事。刘麻子听后给那两个壮汉打了个眼色。 “是,我们马上去办。”两个壮汉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 “刘……刘前辈?可是,我没钱付给你。”马程峰尴尬地说道。 “呵呵……不必见外,你辈分比我小就叫我麻子叔吧,这样亲切点。孩子,以后有什么事直接过来找我帮忙。你初来乍到不知道咱们江湖规矩,我刘麻子这儿收费是不菲,不过对咱们盗门兄弟向来分文不取。” 刘麻子说你不用着急,坐下喝杯茶,我的人一会儿就能回来给你想要的消息。 一边喝茶,刘麻子就跟程峰念叨了起来。“现在的热河呀,越来越乱了,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那些身怀异术贼盗们怕是要闹上一阵子咯。” “麻子叔,为什么江湖人都来热河了?难道是咱们当地治安问题吗?上边就没人管管?” “管啥呀?自古以来你听说过官府过问江湖事的吗?算了,让他们再蹦跶几天吧,下个月估计宽城子那边就会派人过来处理了。热河城也该有个大掌柜了!” 正说着话,院外一个汉子跑了进来,趴在刘麻子耳根下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刘麻子频频点头,然后打发他下去了。 “程峰小兄弟你打听的事有信儿了。你去双桥大戏院看看吧,你要找的人就在那儿。” 马程峰心想,看来花钱跟不花钱得到的情报差别挺大呀?光说一个双桥大戏院你让我找谁去? 刘麻子看出了他的心思,说:“小兄弟不是我刘麻子不肯告诉你。江湖有江湖上的规矩,这盗香人用的是咱们盗门禁术,只怕跟咱们盗门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不好道明,能帮的就只有这些了。祝你好运!” 双桥大戏院是热河境内最古老的剧院之一,据说当年乾隆皇帝每年来避暑的时候都会在这儿看戏。因为热河的特殊地理位置所以双桥大戏院里演的剧种包含极广:昆剧,大鼓,相声,二人转……每天轮轴演。 大戏院门前车水马龙,一群老少爷们排着队买票。有的还提前买了花篮,花束,看起来今儿是来了什么了不得的名角。 戏牌上上午十点上演的是《白蛇传》。传统戏剧里角儿不少,一般最讨彩的是小生和武生,所以往往这两个角儿名头也最响,都会写在戏牌的第一位。然而今天戏牌上第一个名字却不是他俩,而是花旦:兰仙儿。 “陈老板?你也是来看仙儿的?” “可不咋地,刘主任您可不知道上几天我死的心都有了,哎哟喂,咱热河要是没有仙儿,那咱这些老戏迷可咋活?” “是啊,幸好仙儿又回来了。上星期我还上医院去看了呢,您可甭提了,大夫说的那个邪乎呀?咱仙儿吉人自有天相终于回来了。” 一群老戏迷围着戏牌指指点点个没完。看来这个兰仙儿名头确实够响。在旧社会,戏子里没有女人,后来解放了男女平等,唱花旦青衣的逐渐就全是女人了。这男扮女终归没有女扮女更像。 这角儿名头响不响还得看票价,马程峰咬着牙,大出血消费了自己一个月的饭火钱总算是买了张票。 剧院里灯光很暗,这让马程峰的一双鬼瞳睁开了,一对幽绿的瞳孔好像x光一样环视每一个角落,他发现剧场里隐约有一股淡淡的黑气,而且剧场里的气温好像也比外边低上几度。那淡淡的黑气全都是从大幕后飘出来的。 乡下孩子对戏曲没什么研究。甚至台上的白娘子出来咿咿呀呀唱的是什么玩应马程峰都没听明白。他抱着膀子闭着眼睛,听的脑袋都要炸了。 迷迷糊糊的正要睡着,突然就听剧场里满堂彩,掌声如雷,所有看客们全都站了起来疯狂的吆喝起来。马程峰睁眼一瞅,后台里走出来一个青衣花旦,那花旦水蛇腰,兰花指,身材匀称,虽然脸上化着浓妆但看着一身打扮就知道她演的是小青。 第14章 深山古宅 青蛇妩媚妖娆,一亮嗓子讨彩不断,她应该就是兰仙儿。 蓝仙儿一出场,剧场半空中立刻飘来一股淡雅的幽香。马程峰提着鼻子嗅了嗅,顿时被这股香味熏的打了个喷嚏。这香味……好诡异!并不是普通的胭脂水粉或者是名贵的香水,而是无数种花香混合着女人的体香气息。 马程峰坐在后排,后排的光线很暗,他睁开鬼瞳,用那双幽绿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戏台上的花旦兰仙儿。就见兰仙儿身体四周萦绕着浓郁的黑气,那黑气竟然全都是从她那双细长狐眼中钻出来的。 是她!一定就是她!马程峰五感极其敏锐,已经从她那诡异的体香中捕捉到了似曾相识的气味儿。 看身材,兰仙儿绝对不是那天在二仙居碰到的那个盗香人,抓她容易,但那个盗香人才是罪魁祸首。 马程峰注意到,自从这个兰仙儿出来后,台下所有看客们的眼睛都直了,他们双眼无神,麻木的不停叫着好,有的甚至嘴里哈喇子都淌出来了。这种情况就跟人丢了魂儿一样!看来这蓝仙儿果然不简单。 他正在犹豫要不要出手,恍惚间一道黑烟好似地狱的魔爪一般向他飘来,那股黑烟在半空中凝结起来一点点靠近他,而兰仙儿身上的那古怪香味也更加浓郁了。黑烟罩住马程峰的头,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然后脑袋里就开始犯困了,说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来。 他的阳气正在被盗走,半空中的黑烟就是魔爪!他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尽可能地保持清醒,但这一切都徒劳,因为那黑烟正顺着他的鼻子和耳朵钻入体内。不好!自己着了她的道儿! 这时马程峰突然就觉得双眼瞳孔好似要爆裂了似的,一下子瞪圆了,那双鬼瞳正在向眼仁扩散,逐渐吞噬了眼球,黑色瞳孔中形成了一道神秘气旋悠悠的旋转开来,竟把他身边的无数黑气全都吸入鬼瞳之中。顿时,马程峰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台上的花旦停了下来,所有演员和看客们鸦雀无声以为他们的兰仙儿又身体抱恙了呢! 兰仙儿站在舞台中央与坐在最后排的马程峰相隔二百多米对视着,她嘴角上翘,露出一个醉人的小酒窝淡淡的笑了笑。尽管她脸上画着浓妆但依旧让马程峰心头一紧。 好美的女人,这一笑倾国倾城,这一笑百花凋零,这一笑让他败下阵来落荒而逃。 他跑出剧院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甚至都忘了自己是怎么跑出来的。为什么会这样?自己被她的笑迷住了吗? “要票吗?要票吗?里边有兰仙儿哟!老板算你半价怎么样?”老瞎子不知何时站在剧场门口兜售着半场票。 “尼玛!!!你还能要点脸吗?你真是啥买卖都做呀!还做票贩子?”马程峰几步冲上前去骂道。 老瞎子接过一张毛票咧着嘴把戏票塞给客人对他说:“小子你懂个屁,这年头钱多难赚呀?老夫这叫多种经营懂不懂?” “我没闲心跟你扯淡,说!怎么对付她?” “嘿嘿……找到了?是兰仙儿?”听他的口气好像早就知道。“我劝你小心为妙,这兰仙儿来头不小,更何况咱们现在还不知道躲在她背后的盗香人是谁。” 马程峰问他:“我真搞不懂你们这些贼,太缺德了吧?这不是邪术又是什么?就没个人管管吗?” “不是你们,是我们!我们!你火什么呀?不就是偷了你那个小美人的体香吗?再等两天吧,过一阵子宽城子那边要来人了。这么大的热河是该有个大掌柜好好管管了。” 马程峰说我等得,慧芳等的了吗?你快说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把人的体香偷回来。 “小子,你俯耳过来。”他把马程峰叫到犄角旮旯对他说,你今夜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若有人问起你,绝不可说是我告诉你的!” 晚上十一点多,双桥大剧场门口,一串小彩灯围着当家花旦兰仙儿的巨幅海报闪烁着。一个个老热河戏迷意犹未尽地从剧场中走了出来。他们三两成群嘴里说的全都是兰仙儿,俨然是刚才那场大戏只盯着兰仙儿一人在看。 一台桑塔纳停在剧场旁,桑塔纳车里坐车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男人一只手捧着鲜花一只手夹着烟,焦急地望着剧场大门。 桑塔纳车对面胡同里也停着一台车,马程峰透过车窗紧紧盯着剧场门口。坐在他左手旁的长发女孩显得有些不安,紧紧攥着拳头,拳头里都是冷汗。 “马程峰你确定就是她嘛?”说话的正是常小曼。这车常家五小姐的座驾。 “我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敢叫你吗?怎么,你怕这个兰仙儿?” “嗯……”常小曼阴沉着脸犹豫了片刻。“怕倒不是,不过这个兰仙儿可是我们热河戏剧界的头牌,怎么可能跟邪盗沾上边?” 马程峰正要跟她说什么,就见剧场里走出来一个女人,那女人穿着一身紧身红旗袍,她的身材显得更加妖娆了。坐在桑塔纳车里的西装男立刻走了出来,把鲜花献了上去,然后亲近地与兰仙儿拥抱。 “学姐,那男人你认得吗?”马程峰问。 常小曼虽然算不上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可也见过些世面,热河就这么大,混江湖的人也就那么几号。 “不认得。看样是兰仙儿相好的。咱热河追她的男人可不少,怎么跟了这么个开桑塔纳的呀?”女人不管是什么容貌的,不管是有钱没钱的,不管是否接受过高等教育,爱八卦永远是她们的特权。 桑塔纳车载着美人朝着围场方向开了出去。马程峰赶紧让常小曼跟上去。晚上热河街道上十分萧条,跟了二十来分钟,就见桑塔纳车顺着一条山道开了进去,山道两侧黑漆漆的,连一盏路灯都没有。 “不能跟了!”常小曼踩死了刹车说。“这条道通后山,听说里边有一栋别墅是兰仙儿去年买的。咱要是跟进去就太明显了。” 马程峰朝山道尽头望了望,很快的,半山腰的小洋楼里亮起了灯。看来常小曼说的没错。 太远了,马程峰只能看到两个人影出现在了小洋楼二楼窗口。“学姐,你能把车灯关了吗?有点晃眼。” “就跟关了灯你能看见啥似的,有啥好看的,少儿不宜啊!” 关了车灯,山中一片漆黑,这样的环境最适合马程峰睁开鬼瞳。他双眼中那两束幽绿的诡异光芒绽放开来,乌黑的瞳孔慢慢向外吞噬着白眼仁。双眼好似望远镜似的瞄上了小洋楼二楼窗口。 “妈呀!!!!你!!!马程峰……你的……你的眼睛?”常小曼都吓哭了,一般人哪见过这个呀?这不活生生一个妖怪?“长老您就收了神通吧!” “哎呀!闭嘴!”马程峰回头瞪了他一眼,双瞳又收缩回了正常大小。“是你求我帮你的,瞎叫唤啥?”马程峰冲她吼了一嗓子,毫无怜香惜玉之情。 这常小曼在学校里边可是大姐大,从小到大四个哥哥拿他当掌上明珠一般,还没人敢跟她这么吼过呢!她撅着小嘴气呼呼地只好转过身去望着窗外的皎洁月光。 “还望月呢?我奶奶说阴历十六的月亮带着浊气,不适宜未婚女子!”马程峰对她说道。 “喂,你怎么知道我在吸月华呀?”常小曼眨巴着大眼睛问马程峰道。她这门手段是小时候学的。 常小曼属于典型的纸老虎,平时咋咋呼呼的可却是个善良姑娘。小时候有一次遇到个衣衫褴褛的道士,她见那道士可怜就把嘴里的棒棒糖递给了老道。而这盗月华的本领就是那老道教她的。 “嘿嘿……马程峰,你跟姐姐说实话,你是不是盗门中人?要不然怎么知道这么多?”常小曼故意从背后捂住马程峰的眼睛顽皮问道。 “学姐,别闹别闹,我正看到关键时刻。”他扒开常小曼的手,可小洋楼里的灯已经熄灭了。 “你真能看那么远?看到啥了?” 马程峰胸口心跳的很快,身边又有个大美女相陪更让他难以平复了。“你不是已经说了吗?少儿不宜呀!” 就在常小曼刚才絮叨的时候,马程峰明明看到二楼窗口,那一男一女****着身子拥吻在了一起。 马程峰打开车门背着书包就冲了出去。 “哎?你等等我!我……我不敢一个人在车里!” 山路左右的林子里,一只猫头鹰发出诡异的咕咕叫声,正歪着脑袋窥视着两个闯入者。常小曼死死夹着马程峰的胳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别看这丫头平时在学校里作威作福的,可其实胆子不大。 这栋三层小洋楼十分气派,纯欧式建筑,院子里边还有个人工湖,里边种满了荷花。那台桑塔纳车就停在人工湖边。 马程峰刚走近就已经嗅到了那似曾相识的香味,其中就有慧芳的体香。一团团黑烟包裹着小洋楼,就跟白天在剧场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第15章 活死人 “你在外边等我,盗香人专门偷女人身上的体香。” “喂!你……你不能把我丢在这里?马……”常小曼再一抬头就见马程峰纵身一跃已经翻过了墙头蹦进去了。他的身法快如闪电,连续穿梭在院子里,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他就是暗夜中的精灵! 他几步攀上小洋楼的三楼房顶,双脚踩在瓦片上一丁点动静都没有。这是一栋西式小洋楼,西式建筑的烟囱不小,烟囱下边都通着壁炉。马程峰跳进烟囱,双手支撑着壁炉两边依靠自己敏捷的身法滑了下去。 老瞎子说的没错,这小子要是不做贼真是白瞎了一身本领。 两分钟后,他从一楼大厅的壁炉下钻了出来。天呀,这房子装修的金碧辉煌,屋中摆满了名贵的古董,简直就跟皇宫一样。只是这装修风格可太不吉利了,大厅里挂满了白绫。马程峰没啥见识,难道西方人都喜欢白色吗? 鬼瞳绽放出幽绿色的光芒,慢慢扫过屋中每一个角落,最红他的目光落在了大门正对着的一个茶几上。茶几上摆着一个相框,相框外围垂着白绫。那……那竟然是一张遗照! 当马程峰看到那张遗照时吓的险些喊出声来! 遗照上是个女人,女人拥有一张漂亮脸蛋,她甜甜的笑着,笑的双眼眯成一条月牙缝。好一双妩媚的狐眼! 但这笑容……马程峰脑袋里嗡地一下炸开了,这笑容就跟白天时候在剧场里看到的台上花旦一模一样!她是兰仙儿! 死了?怎么可能?那自己白天在剧场里看到的又是谁?是具尸体吗? 楼梯上一团团黑气涌动着,那似曾相识的香味越来越浓郁,它牵引着马程峰的脚步踏了上去。 楼梯是纯实木的,脚踩上去会发出吱呀作响的动静。马程峰轻功绝顶,尽量调整气息使自己的身体轻盈的好似一只猫儿似的。他蹑手蹑脚地顺着楼梯爬上了二楼。楼梯口是二楼走廊,走廊的大理石地面好似镜面一般干净。 两行脚印延伸到走廊尽头,左右各有四个房间。他顺着两行脚印寻去,前边三个房间的房门紧闭着,唯有最里边那间卧房的门敞开着。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雪白的地砖上。 地上散落着一件又一件衣服。啧啧啧……这对痴男怨女真是着急。看来屋中定然是上演了干柴烈火的重口味大戏。 一团团黑气顺着卧房门,好似地狱恶魔的魂魄一样无声无息地飘了出来,那股古怪的香味更浓郁了,比白天时还要刺鼻。 卧房里静悄悄的,并没有男欢女爱的尴尬动静,甚至连人的呼吸也没有。马程峰靠在墙上,慢慢探头过去偷眼观瞧。屋中的摆设很整洁,房门正对着一张舒适的席梦思大床,床上被子叠的十分整齐,并没发现那对狗男女的身影。 人呢?刚刚明明见他俩在屋中窗前暧昧,难道干这事也得讲究的风水宝地,换地儿了? 他一个闪身钻进了卧房。视角盲区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窗口前停着的一口殷红色的大棺材,棺材盖斜倒在一侧,月光刚好透过窗户照在棺材里。一团团黑气就是从那棺材中飘出的。 我靠,这也太重口味了吧?可这口棺材怎么也装不下两个成年人啊?这是要闹哪出? 马程峰一步步靠近窗下的棺材。严格意义上来说此刻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有做贼的感觉。 探身过去一瞅…… 啊?怎么会这样?棺材中平躺着一个年轻女人,女人身着一套苏绣旗袍,脖子上,手上,带着许多名贵的珠宝,她安详地平卧在棺材里一动不动,就像睡美人一般。可这分明就是兰仙儿呀! 楼下遗照是她的,如今又见到她的棺材和尸体,她真的死了?这是马程峰事前没有预料到的。老瞎子的法子也不知道对一具尸体有没有用。俗话说人死为大,生前不管做了多少恶事,死都死了,这让马程峰有些过意不去,但为了慧芳他也只能试试! 他走上前去注视着棺材中的蓝仙儿,兰仙儿脸色苍白没有半分血色,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胸口一动不动没有起伏的呼吸。 他用手来回扇着棺材中的气味,没错,就是她!就是这股古怪的香味!成败在此一举! 背包装装着许多小块木炭,马程峰把木炭全都倒在了兰仙儿尸体上,就见得半空中飘散着的那一股股黑烟慢慢收缩了回来,逐渐全部被木炭吸了进去。 “得罪了!”马程峰站在棺材旁冲着尸体轻声嘀咕了句,然后从怀兜里掏出来一张黄符。 正在他要把这张符贴在兰仙儿额头上的时候,突然,那具安详沉睡的尸体竟然猛地睁开了双眼,恶狠狠地瞪着马程峰,那眼神就好似是无数把刀子齐齐向马程峰心脏扎来。卧房中的气场瞬间变的更加诡异了,简直压的他闯不过气来。 他后退几步警觉地瞄着棺中死尸,悬着的那颗小心脏都差点没蹦出来。不得不说这孩子胆子确实不小,搁一般人早就吓尿了。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重新迈步上前查看。 兰仙儿的眼睛瞪的滚圆滚圆的,眼神中充斥着怨恨的邪气。幸好老瞎子提前给他画了这张符以备不时之需。 他把气息喘匀,给自己壮着壮胆,然后一步冲了上去,把那张黄符飞速贴在了兰仙儿脑门正中央。在他手指接触到兰仙儿冰冷皮肤的那一刻,就觉得手指不自觉地抖了下,好似触电了一样,与此同时,尸体也剧烈地抖了起来。 殷红色的棺材被尸体摇晃的咣铛铛直响。兰仙儿的尸体正在用腰身往上挺想坐起来,她脑袋上就跟有一道无形的空气墙一样,每往上挺一下额头都会触碰到那层无形物质,又把她压了下去。 周而复始,没多大会儿她就没了力气再也不动了。 马程峰壮着胆子再去看的时候,就发现棺材里好似换了个人。兰仙儿那张漂亮脸蛋上布满了灰色暗斑,皮肤也变得十分松弛,眼皮有气无力地耷拉着,眼角渗出一抹凶光。 尸身上的气味变了,不再是那种古怪的浓郁香味了,变成了淡淡的臭味,这股气味马程峰很熟悉,常温状态下死了一个礼拜左右的尸体都会有这种气味。 正在他打算把这些碎碳收回时,突然就听小洋楼外传来一声刺耳的女人尖叫! 马程峰推开窗户纵身一跃,身子在半空中翻了个跟头稳健地落下。 “学姐?学姐你在哪?”他大喊。 幽绿的鬼瞳迅速展开搜索,终于在院外一颗树根底下找到了常小曼。常小曼背靠着大树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肩膀不停地发抖。 “学姐?你咋地了?”他关切地问道。 “呜……哇……”常小曼见马程峰回来了,扑进他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 “鬼……马程峰带我走!这里闹鬼!” 马程峰心道这地方可能还真闹鬼,要不然自己刚才看到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常小曼说刚才她本来躲在墙后边等马程峰回来,可突然就见一个黑影从墙上翻了下来,可能那家伙也不知道下边躲着个人,下来时候差点踩着她。小曼以为是马程峰呢,就问他得手没有。 岂料那黑影二话不说张开大手就罩在了她脑门上,他的手劲儿也不大,可不管常小曼怎么挣扎就是无法挣脱,他的手很很凉,手心中有一股强大的气流。常小曼双眼圆瞪身子松软了下去。渐渐的,她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身体正在往上飘,而且不受自己控制,眼看着自己竟然从肉体中脱离开来。 “啊?是那个盗魂客?”马程峰恍然大悟。刚才之所以常小曼觉得自己的从肉体中脱离出来就是因为那家伙把她的地魂盗走了。 “小曼?那你现在?”马程峰这摸摸,那儿捏捏,就跟看动物园猴子似的惊讶地打量着她。 常小曼推开他怒道:“喂!你往哪摸呀?色狼!” “那后来呢?” 后来常小曼身体不能自已,恍恍惚惚的觉得身体变得越来越轻飘逐渐失去了知觉。就在她迷迷糊糊失去知觉的时候,突然一股强作用力猛地把她弹了回来。她睁开眼睛一瞅,面前哪里有什么人影,自己正蹲在墙根下边发呆呢! “我再也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呆了,快带走我好不好?”常小曼双腿软的跟面条似的,吓的自己都站不起来了。 “好,咱们走,不过我得先回去把那些碳拿回来,要不然就功亏一篑了。你再等等我!” 常小曼一听哭的更凶了,拽住马程峰衣角说什么也不让他再丢下自己。他无奈只好先托着常小曼的屁股把她送上墙头,自己再翻过去接住她。女人真是麻烦!不过看在她这张漂亮脸蛋的份上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弄开一楼的窗户,带着常小曼闯入小洋楼。等他再次进入二楼走廊尽头那间卧室的时候立在门口不动了。 第16章 还香 他吞了口唾沫,双眼死死地瞪着那口殷红色的棺材。这怎么可能呢?自己出去最多也就是十分钟时间,尸体呢?躺在棺材里的那具尸体竟然不翼而飞了!只剩下一层碎木炭。 木炭很香,香气扑鼻,就是学校里女生们丢失的体香。 “我去把木炭装起来吗?”常小曼没有看到那诡异的一幕自然不知其中利害。 “千万别动!”马程峰拽住了常小曼,睁开鬼瞳扫视着二楼每一个角落依旧一无所获。鬼!除了闹鬼没有其他解释了! 小洋楼里静悄悄的,静的甚至可以听到常小曼的心跳声。鬼瞳中再不见了从前的那一团团黑气,小洋楼里诡异的气场也消失了。她逃走了! “去,装起来吧!”马程峰把背包扔给了她。 一个钟头后,常小曼开着车把马程峰送到了南营子大街八条。刘府小院里,老瞎子与刘麻子推杯换盏,好像并不担心马程峰。 “小子?办妥了?”老瞎子好像并不担心他会失手。 “嗯!”马程峰随手把那一包木炭扔在地上。他也不客气,直接坐在八仙桌前夹起菜吃了起来。 “瞎爷,您这位小兄弟本领可以呀?哈哈……果然没看错人,不愧是马老二的亲孙子。”刘麻子对他赞赏不有加。原来老瞎子与顺风耳刘麻子早就认得,怪不得刘麻子不收他钱了。 马程峰一边喝酒,一边就把这一晚在小洋楼里的遭遇全盘托出。 刘麻子敬了杯酒说:“瞎爷高明呀,幸好提前给程峰留了张定魂符。要不然那兰仙儿可不好对付。” 马程峰问道:“二位,你们难道就不想知道偷袭小曼的那个盗魂客是谁吗?我觉得那人肯定就是先前的盗香人,这样的邪盗若是不除掉日后热河还不乱套?” “小兄弟呀,你也算是咱热河人民的大英雄了,一会儿把这点木炭点着了,姑娘们的体香自然就会返回体内。这事也就算是彻底结束了,不要再查下去了,对你没好处。”刘麻子拍了拍手,手下壮汉把火把扔到了背包上,连带着那堆飘着异香的木炭烧了个一干二净。 “那家伙看了小曼的正脸,如果我不把他找出来小曼就危险了!” 马瞎子笑着说:“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吧,他是偷不到常五妹的体香的,也偷不走魂儿。” 原来,刚才常小曼侥幸逃过一劫就是因为她昨日盗了月华的缘故,八月十五的月华之气不仅可以让女人永驻青春容颜,而且也有稳固灵魂的左右。不过月华中阴气过盛,所以自古以来才有“男不拜月”的说法。 “姑娘,这是私人府邸,没有请帖你不能进去!”刘家下人拦住了常小曼。 “狗眼看人低的死奴才,你知道本姑娘是谁吗?让我进去!我朋友在里边呢!”常小曼提着公鸭嗓子大喊着,从学校里的女神形象瞬间变成了市井泼妇。 “这位大哥,她是来找我的,麻烦行个方便吧。”马程峰赶紧上来为小曼解围。 刘麻子站起身来双手抱拳客套道:“想必这位漂亮姑娘就是常五妹吧?呵呵……来来来,坐下。”能干这种买卖的人都有好人缘。按热河地面上的江湖辈分算,就是常小曼她大哥来了都没有资格见刘麻子。 “我……我不坐,我是来找程峰的!”常小曼努着嘴低着头,刚才那股泼辣劲儿全然不在了,就跟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似的。 “好吧程峰,你毕竟是个学生,早些回去吧,记住,日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你麻子叔,他与我是挚交。” 常小曼拽着马程峰的手使劲儿往后托,小脸蛋吓的都没有血色啦,也不知道看见了啥要命的东西。 “站住!”刘麻子有些贪杯,身子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一巴掌拍在了常小曼的肩膀上。“常五妹,回去转告你大哥,别总往棒槌山那边跑了,当心羊肉没吃到惹一身骚呀!嘿嘿……” 常小曼一只脚已经迈出去了,听到刘麻子这句话后,脑门上汗水如珠。这一句话就好似把锋利的宝剑戳进了她胸口一般。 “麻子叔您喝多了吧?你们快扶进去!天凉了别感冒。”马程峰为小曼找了个台阶下搂着她的肩膀就钻进了车里。 刘麻子这人在江湖上地位很高,这种人一字千金,可不会平白无故喝多了跟你胡言。他说的到底是啥意思只有常小曼自己心里明白。 常小曼钻进车里,就差把脚丫子踩进油箱里去了。 “学姐你干嘛呀?小心点,别撞到人。” “马程峰你到底交的是啥朋友啊?你没看见刘家连下人都配枪吗?他们是杀人不眨眼的胡子呀!” 马程峰不以为然答:“哦……胡子就胡子呗,他们都是我的老前辈,放心,不会为难你的。”他没敢说,我爷爷是胡子祖宗! “你以后少跟这些江湖人来往,跟我混吧,以后姐罩你就好了。” 马程峰眼前好像看到一只乌鸦飞过……嘎嘎…… 第二天一早马程峰终于又在食堂里见到了那熟悉的倩影,慧芳跟几个室友有说有笑的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擦肩而过,只是一抹淡淡的微笑已经让他很满足了。 热河日报今天几乎突破了销售记录,头条消息是热河当家花旦兰仙儿的尸体在野外被发现。她的尸体没有任何外伤,但浑身上下布满了尸斑,俨然是死了几日之相,但她昨日还曾登台演出。 人最幸福的就是大学时光。上课,下课,跟一群逗比室友谈论着某位女同学身材尺码。张慧芳还是对马程峰一如既往的好,经常有意无意的约他逛街,不过二人的约会可不取决于马程峰,得看那个刁蛮的常五妹有没有抢先。 这几天热河地界可是出奇的平静,学校门口再不见那些叼着烟卷的小痞子来接某某校花了。就连火车站那边也不见了小偷的踪影。 常小曼坐在后操场上嘴里舔着奶油冰棍说:“程峰你知道吗?最近咱热河要来个大人物,所以全城戒严。” “学姐,是什么大人物啊?还得全城戒严?首长吗?” 常小曼神秘兮兮趴在他耳边说:“你不许告诉别人,我听我哥说是宽城子那边来的大人物。这不,我哥他们这几天正跟其他江湖朋友准备见面礼呢。” 又是宽城子?上次老瞎子和刘麻子都跟他提到了这个地名。宽城子是吉省省会,跟热河隔着一个辽省。来的人势力得多大?竟然能影响到热河江湖上的群贼? 常小曼凝视着马程峰棱角分明的脸,虽说这小子土了点,捣扯捣扯应该还不错。“不说这些了,昨天的事多谢你。我室友说要请你去野炊,你可以邀请你的朋友一起参加。” 午后下课,一行人坐着常小曼的车出发,马程峰陪着来运和慧芳坐在后边,前边副驾坐着小曼的室友楚湘云。楚湘云一身学生打扮,虽没有校花小曼的张扬,不过精致的小脸蛋上架着一副近视镜倒显得格外文静。 后边三位有说有笑的,前边楚湘云就一直透过后视镜不时地瞄两眼马程峰。 “湘云你瞅啥呢?一会儿眼珠子掉下来了,没见人家都有主了吗?”常小曼不怀好意地笑道。说的人家楚湘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赶紧低下了头。 “学姐你别乱说,我……我和慧芳是老乡,我们不像你说的那样!”马程峰赶紧解释。 车子疾驰在公路上越开越远,转眼间身后就没了城市的喧嚣,道路两旁尽是一片金黄色秋日美景。五个人说说笑笑忘了时间,等常小曼反应过来已经开过头了。 热河是山区,那年头还没有什么旅游开发,到处都是野山沟子,而且中秋时节到处是一片片的金黄色,越看越美。 到了最后常小曼都不知道是那儿了,见前边有一片山谷,半山腰上隐约还有一户人家的院落。她顺着土道就开了下去。 这片山谷真是个景色宜人的好去处。荒野间萦绕着鸟语花香之气,遍野的金黄色吞没了人的视觉。土道尽头处还有一座小桥,小桥下是清澈的溪流,溪水中一条条顽皮的鱼儿嬉戏玩耍着。 众人停下车,从后备箱里取出野炊烧烤的食材,踩着吱呀作响的小木桥朝着山谷中走去。 咕噜噜……咕噜噜……左右均是齐腰高的荒草,人刚一走近,几只花毛野鸡四散逃去。头顶是斜射下来的太阳,可照在他们身上却一点暖意也没有,相反,过了小桥后竟有了寒意。 马程峰皱了下眉头,想睁开鬼瞳可阳光又太足。他不好意思打消大伙的积极性只好跟着他们继续朝山谷里走。 脚底下已经没有道了,越走身边的荒草越高。穿过这片金黄色的荒草,前边是一行残缺不全的石阶向半山腰延伸着,石阶十分古旧,上边长满了青苔。石阶一直延伸到半山腰的那院落中。 第17章 鬼宅 众人抬头望去,就见那老宅院青砖碧瓦古色古香的,好像是清朝大户人家留下的。那半开半合的红漆大门左右是两头石头狮子,但门上并没有挂匾。 山野间人迹罕至鸟兽皆无出奇的安静,这哪里是什么大户人家,分明就是一座荒宅。老宅里残砖碎瓦,一扇门早已被风云侵袭的不成样子半载歪的一旁。 刚到门口,马程峰就觉得老宅内一股阴气扑面而来。 “这地方阴气重!怕不是个好去处。”马程峰说。 常小曼不以为然踏步走进了老宅。“哼!土包子没情调,你们不觉得此处风景秀丽是野炊的最佳地点吗?” “好了程峰,咱们又不在这儿过夜,大伙难得心情好,你就不要扫兴了。”乖巧懂事的慧芳劝他说。 一行人走进老宅,老宅分前后两进,前边是个花园,花园中早已长满了野草,穿过幽深的长廊是一栋二层小楼,里边摆满了古旧的家具。再往后就是内宅,内宅一般在古代都是女眷住的。 马程峰说咱别往后走了,我觉得后宅里边阴气重,咱赶紧吃,吃完早点回去。 女孩子打扫着前宅卫生,来运和马程峰到外边抱了点干柴。很快的,火堆烧起来了,虽然切好的羊肉架在上边已经烤出了香味,但马程峰心里一直有股莫名的恐慌,只想赶紧吃完离开这个鬼地方。 酒足饭饱后,几个姑娘小酌了几杯,借着酒意又是唱又是跳。常小曼童心未泯竟然出了个馊主意要玩捉迷藏。马程峰拗不过他们,只好陪她们一起疯。 他运气不好,第一轮是他找大家藏。大伙一溜烟地跑没影了,这老宅不小,屋子也多,马程峰眼力再好也寻不到人影。 马程峰睁开眼睛刚想动身去找,突然,头顶上轰隆一声闷响,再抬头去看已然是黑云压顶,九月的北方阴晴不定,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就开始往下掉。 “别玩了,要下大雨了,赶紧走吧,一会儿雨下大了山路崎岖泥泞再想走就来不及了!”他大喊道。可这古宅太大了,也不知道他们几个都藏到了哪儿,喊了半天只有来运一个人从假山后边跑了出来。 又过了几分钟,慧芳也从楼上跑下来了。 大雨倾盆而下,一声声闷雷划过天际,看来这场大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 三人顶着大雨一边找一边呼喊着小曼和湘云的名字,最后总算是找到了常小曼。这位胸大无脑的校花竟然在屏风后睡着了…… 天色渐暗,外边的雨越下越大。楚湘云还是没有动静,按理说大伙喊了这么长时间就算是聋子也能听见呀? 前宅每一个角落都找遍了,这丫头真是实心眼,肯定是跑后宅去了。马程峰说后宅太大了咱们分开找吧。 十分钟过后,突然就听后宅尽头处传来一声尖叫,马程峰跑过去一瞅,常小曼坐在地上,满脸惊愕地指着后宅一楼厅堂。她双腿绵软无力已经吓的站不起来了。 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厚宅古旧的大门敞开着,门槛里倒着一个戴眼镜的短发女孩。 楚湘云倒在地上,头正好冲着老屋正中间,只见这老屋左右摆着四把老梨木椅子,中间竟然停放着一口黑漆大棺材,棺材上是个硕大的“寿”字。估计楚湘云想藏在老屋里,可推开门就见着棺材给吓昏过去了,难怪怎么喊也不回应。 “程峰?怎么了?”身后,慧芳和来运听到动静也跑了过来。二人站在门口往里边瞅了一眼,表情瞬间凝固了。 “真晦气!好端端的弄口棺材,咱可不玩了,走吧!”来运胆子比女孩子大点。 马程峰迈进门里抱起楚湘云回头说:“走的了吗?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恐怕咱们今天真得在这儿过夜了。” 掐着人中,又喊了两句总算是把楚湘云叫醒了。楚湘云脸都吓绿了,浑身抖个不停,两只小手死死扒在程峰肩头。“鬼……鬼……有鬼!” “你们扶她去前宅,先把衣服烤干,要不然都得感冒。”马程峰打发走他们几个后。重新走进这老宅,驻足在棺材前仔细观察着这口黑漆大棺材。 这口棺材的样式可不是建国后的,棺材盖上隐约还瞄着几道墨迹,上边一共缠了三道绳子,绳子很细也是黑色的,用手摸了摸放在鼻子前一闻,应该是沾了黑狗血了。 而且棺材顶头部还贴着一张黄符,黄符上密密麻麻画着许多古老的蝌蚪文。多年的岁月侵袭依旧字迹清晰。 奇怪,这符咒好熟悉呀?在哪见到过呢?马程峰努力在记忆的角落中搜寻着。突然,他的身体猛地一怔,双眼圆瞪起来。 这……这不是老瞎子几天前交给他的镇魂符吗?他就是用这镇魂符降服了兰仙儿的尸体。莫非这棺材里有东西? 他不敢多想,也觉得晦气,赶紧退出老屋关上了房门。就在他离开不久,也不知哪来的那股邪风,老屋大门竟然又吱呀一声被吹开了。 前宅里,火堆烧的噼里啪啦作响,四个人蜷缩在一起阴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来运你个山炮!看你干的好事?怎么把柴禾全烧了?” 来运委屈地说:“我不是想暖和暖和吗?程峰我们冷!” “瞧你这点出息,还是不是个老爷们?刚才我看了,就是一口空棺而已,你们不用害怕!”马程峰安慰他们说。 “程峰,那咋办?咱今晚真的要住这里吗?晚上我咋觉得这么瘆的慌呢?”常小曼和楚湘云紧紧抱作一团说。 天上就好像漏了个窟窿似的,大雨都下冒烟了。常小曼朝外边看了一眼只好默不作声。 马程峰说:“来运,去把这些老桌椅都卸了,今晚你负责看着火,火不能灭!” 马程峰不时地回头朝后宅阴森的尽头张望着,时而一道炸雷劈下把老宅照的通明。后宅中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气,每每看去马程峰都会不自觉地打个哆嗦。马程峰从小就住在坟窟窿里,总能感觉到那种跟活人不同的气场。 大雨哗啦啦地倾泻着,马程峰把回廊后通向后宅的门关上,又跟来运上楼抬下来一张床堵住这才稍微安心点。 五个人围着火堆坐在地上,谁也不愿意开口,都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就这么捱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边的雨渐渐小了。五个人赶紧收拾收拾打算下山回去。 咚咚咚……咚咚咚……这时,突然老宅外传来了敲门声,敲门声很急促,好像外边的人要破门而入似的。 “太好了总算来人了。”小曼兴奋地站了起来。 “学姐你是不是傻呀?这前院大门啥时候关上过?”马程峰一句话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是啊,他们进来时候明明看到半扇门板已经斜倒了下去,那为什么来的人要敲门呢? “不……不会闹鬼吧?”楚湘云胆子最小,回头抱住常小曼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你们在这儿等我,千万别动,我去看看就回来。”马程峰嘱咐他们后,左右看了看,也没啥合手的家伙事,索性在花园中捡起几个小石子揣进了兜里。 前院的敲门声越来越急促了,马程峰穿过长廊嗖嗖嗖几步蹿了出去。院外什么都没有,静悄悄的,天上的雨点噼里啪啦的地打在那半扇门板上。 说来也怪了,他走出来后敲门声竟然没了。刚才下了那么大的雨,山谷中泥泞不堪,可门口连个脚印也没有,更别说人了。 “嘶……”马程峰咂了下嘴,正准备转身回去,突然,眼角余光瞄到那半扇门板上,发现上边有一张黄纸,那黄纸粗糙不堪,已经被雨水拍打的不成样子,捡起来一瞅,竟然是死人冥币! 北方丧葬习俗跟南方不同,南方的黄纸冥币很小,巴掌大。北方人粗狂,所以冥币也都是大张大张的,比a4纸还大上一圈。 这章冥币上还残留着些许墨迹,看样子好像上边有字,不过已经被雨水冲刷的无法辨别。马程峰狐疑着想了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反正就觉得这老宅邪乎的很不宜久留。 黑云压顶山中的光线昏暗,他站在门前睁开鬼瞳,用那幽绿的双眼环视四周,密林荒草间什么都没有,也许是自己多心了吧? 这时,马程峰的一双鬼瞳落在了老宅外的一个土丘子上,他发现这土丘子表面有个洞穴,洞穴直径有成人手臂那么粗,洞内一双小绿豆眼正与他四目相对。马程峰抬手就要打,却见洞里的小家伙钻了出来吱吱吱地冲他叫了起来。 原来是只黄皮子。这小家伙挺有意思,长的尖嘴猴腮,身上光滑的皮毛已经被雨水打湿,用后腿支撑着身子人立而起,一对前爪不停地在半空中舞弄着,也不知道要表达什么意思。 在东北黄皮子不能随便打,黄皮子属于东北五仙之首,乡下许多人家都信这玩应。黄皮子就是黄鼬,这种动物十分聪明,其智商绝不亚于狐狸。 第18章 惊魂 马程峰指尖掐着小石子想了半天还是没打它。小时候听奶奶说黄皮子报复心很强,就算是山里的老猎户也不敢轻易打。你若失手打不死放跑了它,迟早有一****会回来报复你,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都甩不掉。 小黄皮子的模样贼可爱,小绿豆眼滴溜溜直转,好像也看出来马程峰不会打它,不停地用前爪在半空中舞弄着,嘴里吱吱乱叫个不停。马程峰耸了耸肩说我可没吃的喂你。 那小家伙好像能听懂人话似的,见马程峰不搭理它转身要回去,竟然跳跳躜躜地跑上来拽住了马程峰的裤脚子说什么也不松开。 “干啥玩应?你是要碰瓷啊?”看着脚底下的小黄皮子马程峰也是哭笑不得。“走开走开!”他不客气地踢了两脚把小家伙赶走了。 马程峰迈步进了老宅,那小家伙依旧在身后吱吱乱叫着,而且叫声越来越急。他回头一瞅,小家伙正蹲坐在老宅门槛上呢,它好像对老宅十分忌讳,虽然表情十分着急,可却不敢再往里进。 “怪事年年有唯独今年多!”马程峰叨咕了一句还是没有搭理它。 等马程峰回到前宅推开而入时,却发现屋里一个人影都没有,火堆也要灭了。刚才自己明明嘱咐不让他们走的,怎么眨眼间就不见了? 呼地一股阴风扑面而来,马程峰定睛一看,坏了,自己堵在门上的床被挪开了,通向后宅的门大敞四开着,这四个家伙竟然跑进后宅去了! 当马程峰冲到后宅时一瞅,顿时就觉得后脊梁骨汗毛倒竖了起来。后宅老屋里,三个女孩都齐刷刷地跪在那口黑漆棺材前低着头,而赵来运正迈步朝棺材头部走去呢。 “来运!你干嘛?疯了吗?”马程峰大喊,但赵来运就跟没听见似的连头也不回一下。他竟然慢慢探下身去伸手要去揭棺材盖上的那张镇魂符! 幸好马程峰身法快,一掌把他推开了。 “来运你到底要干嘛?”一个大嘴巴狠狠地抽到了来运脸上,抽的来运嘴角直流血。 来运眼中无神,表情僵硬,毫无知觉,又朝棺材盖上那张镇魂符伸出了手。马程峰抱住他的腰把他扑倒在地,连续又抽了几个大嘴巴。可来运还是没有知觉。 “你们三还傻跪着干啥呢?那是你们亲爹还是亲娘啊?还不过来帮忙?”来运健壮如牛,都能装下马程峰两个,已经要按不住他了。马程峰只好朝三个姑娘求援。 可这三姑娘也不说话,依旧是跪在棺材前边低着头。马程峰心想估计他们四个是中邪了! 中邪算是丢魂的一种,不过又不是完全丢魂,按照死鬼爷爷留下的那本《盗经》中所记载,人中邪是因为被邪物侵体所致。人魂被邪物所控,分为三个阶段。 初级阶段是前十分钟,人魂尚有余念可听到亲人的呼唤;中级为一个时辰以上的,这种阶段用正常法子就不行了,得找阴阳先生;如果被邪物完全控制肉体,一日有余那就难办了,人如行尸走肉弑亲方友,无恶不作! 马程峰刚刚离开不久,想必真是中邪了他们也处于初级阶段。可就算能唤醒,怎么唤?刚才马程峰打的来运满脸是血这小子都没醒。 马程峰灵机一动,拽住来运的耳朵就大喊:“赵来运楼下有美女找你!”以前每次常小曼和慧芳来在楼下等马程峰的时候,来运总是冷嘲热讽的,想来肯定是羡慕嫉妒恨。 还别说,术有专攻,打都不管用,这一嗓子喊出来立马见效了。赵来运猛地打了个激灵眨了眨眼睛醒了过来。 “哪呢?哪呢?” 可他刚喊出两声来,还没等意识到他这不是在宿舍里呢,顿时就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用手一摸脸上全是血,脑袋肿的跟猪头似的。 “程峰我刚才做了个怪梦,梦到一个小娘们拽着我的手把我领进了一间屋子,眼瞅着就要上床了,就特么被人给削醒了。”他捂着脸傻呵呵说道。 “春梦了无痕?哎哟,那不好意思了,看来是我坏了你的美梦,不过没关系,来运,你瞅见没有?你的美人正在屋里等你呢,你快进去吧?”马程峰指了指那口阴森的大棺材。 “我擦!我咋跑这嘎达来了呢?我可不去……哥们已经心有所属了,岂能被那小娘们蛊惑?”来运躲到马程峰身后,这家伙人高马大的,也不知道他俩是谁该保护谁。 刚才叫醒来运这招叫“惊魂”,可以唤醒人的第一层人魂。但马程峰也不知道三个姑娘最在乎的是什么事,想惊醒她们可太难了。 “我问你,刚才不是让你看着火吗?怎么睡着了呢?”马程峰责问他道。 来运告诉他,程峰走后不久,他们几个本来坐在前宅里聊天来着,突然屋外一股阴风出了进来,那股风又腥又臭的,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那你梦里见到她们三了吗?” “那哪能啊?这要是有慧芳在,我还能跟别的娘们上床?嘿嘿……哥们也不是那么不要脸的人啊?”他厚颜无耻满脸春相。 《盗经》里记载过这种类似的诡事,人的三魂可以在睡梦中被邪气所控。修为高深的阴阳先生可用手段驱走邪气唤回人的三魂,如果没有高人相助那就得棋走险招,入梦救人了! 入梦后必须在一炷香的时间把三个人的魂魄带出来。待一炷香烧尽,如果还没出来,那三魂七魄就彻底散了,大罗神仙下凡也没用。 时间紧迫,马程峰没空搭理来运,噔噔噔几步冲上了后宅二楼。在古代,像这种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后宅里都有一间香堂,要么就供奉着仙佛,要么就供奉着祖宗牌位。 果不其然,二楼左手旁第一间小黑屋里就用红布扇着一个仙堂子。马程峰掀开红布,也没仔细看堂子里供的是哪路神仙,总算是找到一把香和一根新蜡烛。 “程峰?你干啥呀?这鬼地方我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马程峰走到哪,来运就跟到哪。 “走?咱们可以走,她们三走的了吗?你是想扛着三具尸体走嘛?”马程峰一句话瞬间让来运惊出一身冷汗。 跑下一楼,马程峰又重新看了看那口棺材,棺材上缠着的是几圈墨线,墨线沾黑狗血是辟邪用的,看来这口棺材里装着的尸体可是不一般。屋外,一股股凉飕飕的小风不住地往里边吹,吹的那张镇魂符呼啦啦地摇晃着,随时都有可能被吹下来。 屋外依旧闷雷滚滚,雨已经停了,房檐上古旧的绿色瓦片里一行行雨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掉着。 “来运,接下来可就全靠你了!现在不是个好时辰,棺材里边的……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干啥?你记住了,现在不仅仅是她们三的命,连我的命都攥在你手里了。”马程峰捏着他的肩膀说道。 来运胆小,别看长的壮,可这辈子连只鸡都没杀过,当时就给吓傻了。“啊?你别吓唬我呀!我这责任太大了吧?” “我没时间跟你解释,你记住三点。一会儿我点着这根蜡烛,在我没醒过来之前蜡烛绝对不能灭!蜡灭我亡!” 来运头如捣蒜般点搭着。 “第二,确认我睡着了以后,点着这根香。第三,看好了棺材盖子上那张符,千万不能让它掉下来。” “记住了,记住了!不让蜡灭,不让符掉,看好香!”来运又重复了一遍。 马程峰平躺在棺材前边,头朝着棺材,脚朝门口。让来运把点着的蜡烛放在自己脑袋左侧,然后合上了眼睛。来运坐在他身边不停地发抖,生怕屋里只剩他一个喘气的活人,嘴里边不停地絮叨着。 马程峰一身贼骨头,天生就是做贼的料,当贼的一到了晚上两个眼珠子就冒绿光,而且心里边想的都是她们三的安危哪那么容易睡着。 可来运也有他的优点,这小子嘴太絮叨了,磨磨叽叽跟个老娘们似的,从马程峰入校第一天吃了他一包泡面算起,一直算到今天野炊他买了五瓶水,一共欠了他六块二毛八分钱。尼玛这是得多抠?连几分钱他都算出来了。 马程峰越听越迷糊,最后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恍惚间面**风作作,眼前是一片荒凉之境,四周乌糟糟的。马程峰站起身来回头望去,雾气中有一片刺眼的金光,那应该就是梦境的出口。 乌糟糟的天空上传来一个声音“唉呀妈呀,我忘了,昨天晚上你还用了我的牙膏,一桶牙膏一块四,哥们给你打个折,按百分之一算……是……” 他是唐僧转世吗?马程峰无奈地摇了摇头迈步朝尽头处的坟地走去。 坟山上横七竖八立着密密麻麻的墓碑,有些老坟底下都露出了棺材瓤子了,都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那死人正瞪着一双诡异的眼睛与他对视。马程峰其实胆子也不算大,可要说别的害怕,棺材里的死人他是几乎免疫的,从小就睡在棺材里,啥样死人没见着过? 第19章 魂入梦 抬头望去,就见坟山最顶上是栋老宅院。门口蹲着俩大石头狮子,大红色的门板斜上方挂着两盏红灯笼。马程峰走上前去,轻轻用手一推,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门内是一前花园,花园里种满了争奇斗艳的花朵,可这些色彩斑斓的美丽花儿却没有一丝香味,相反,老宅中尽是恶臭。 这老宅好熟啊?在哪见过呢?他想起来了,这可不就是那栋诡异老宅吗? 他快步冲进了前宅,前宅正厅里依旧跟现实中的老宅摆设一样,全都是古色古香的梨木家具。三个女孩正坐在椅子上聊天。 他冲上前去不由分说拽起三个女孩就往外走。 “马程峰?你怎么也来了?这家女主人特别热情,要请我们吃饭呢,你也留下吧。”常小曼还不知自己大难当头。 “别说话,跟我走!不要回头!”马程峰双目圆凳,那与生俱来的杀气立刻从眼中溢出,吓的三个姑娘也不敢多话。 “走就走嘛,干嘛那么凶啊!”常小曼嘟着嘴。 他拽着三个姑娘迈出门槛刚想离去,却见迎面走来一个老太太,这老太太穿着一身清朝绣花小袄,脚底下是一双花盆底儿鞋,走起路来咔哒咔哒直响。她的脚很小,正是古代女人所谓的三寸金莲。 “哟!又来一个小伙子?呵呵……好俊的后生呀?”老太太抬起头,用一双阴冷的眼睛盯着马程峰,这是怎样一种眼神!盯的马程峰都打了个寒颤。 “饭这就好,别着急,吃过饭菜再走也不迟。”老太太挡在身前说道。他脚底下一点影子也没有。 “不敢叨扰婆婆清修,晚辈与朋友还有要事在身,下次再来!”马程峰毫不客气地伸手推开老太太带着三个女孩要走。 “哼哼……哈哈……嘿嘿……”身后一声声诡异的笑声传来,那声音简直令人胆寒。 马程峰可不管她这一套,根本就不回头看她,领着三个姑娘朝着门外走去。可走到门前却发现,门竟然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的关上了,任凭马程峰如何推也弄不开它。 “哼!想困住我马程峰?你以为你是谁?”马程峰怒喝一声,脚尖点地噌地下蹿起来蹦到了老宅大墙上,可放眼一看,墙外边竟然站满了人。 那些人穿啥样衣服的都有,有的身着清朝官服,有的是街边的小乞丐,有的是账房的掌柜手里拿着个算盘。他们低着头,身子来回晃悠着,身体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黑气。 “程峰,要不然咱就留下吃口饭吧?婆婆不像是坏人。”张慧芳心智纯良没有坏心眼。 “我的傻慧芳呀!这口饭吃完了你们就没命了!” 老宅下的那黑压压一片坟窟窿里伸出一只只干枯的手爪,一具具僵硬的尸体从坟墓中爬了出来聚集在老宅前。现在要是出去估计她们三就得被活撕了。 可这里是梦境,这些应该都不是尸体,马程峰看着一团团诡异的黑气从这些家伙体内溢出发现这些竟然都是地魂。因为他眼中的鬼瞳已经有了反应,鬼瞳具备吸食地魂的能力,那感觉就好像人饿了看到吃的自然就会有食欲一样。 他眼中瞬间射出两束幽绿之光,幽绿的光照亮了这片乌糟糟的世界,仿佛是两个巨大的漩涡,把老宅外的无数黑气全部吸入瞳孔。 双眼中冰冰凉凉的,那感觉美妙极了。就像一个烟鬼一年不沾,突然扔给他一根,简直赛过活神仙。 老宅外的阴魂厉鬼们痛苦地哀嚎着,他们的身体逐渐扭曲了,都被这股强大的吸力拽进了“无底深渊”中。 这片虚无的空间哭泣着,苍凉的土地颤抖着,就连诡异的老宅也被鬼瞳的力量所震慑,瓦砾青砖纷纷落下。 小鬼们的身影越来越淡,不出片刻,老宅外上百号面目狰狞的恶鬼化作一缕缕黑烟全部被马程峰的鬼瞳吸了进来。鬼瞳里绽放着的色彩更加强烈了,马程峰的肉体和灵魂都好似又得到了一次升华一样顿感神清气爽起来。 墙头下,三个姑娘抬着脑袋眼皮都没有眨一下,最后见马程峰的身子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 常小曼问他:“马程峰?你尿了?” “学姐你真是够了!快走!别磨叽!”马程峰跳下墙头,从院外一脚踹开了门,扯着她们三继续朝坟山下那片刺眼的金光处跑去。 也许是马程峰的鬼瞳吓住了老宅中的鬼妇,老太太没敢追出来。三个姑娘跟在马程峰身后不敢多话,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跑着跑着,马程峰突然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好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 然后就听头顶上传来了一个声音:“哎呀对不住了,我把蜡碰倒了,来来来,程峰我给你擦擦蜡油!” “程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要带我们去哪?”慧芳一边跑一边问他。 “是啊马程峰,咱们不是在野炊烧烤吗?怎么跑这儿来了?”楚湘云跑起来那副宽边眼镜在鼻梁上一晃一晃的。 马程峰说:“没空跟你们解释,赶紧跟我走,迟了就来不及了。千万不能回头看啊!” 这片荒芜的世界中起风了,风很大,扬沙吹在四人脸上如同刀割一般。远处的那片金光来回闪烁着极其不稳,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天上又传来那小子猥琐的声音“程峰,你们快点啊!风好大,香要灭了!” 马程峰抬头大喊说:“先别管香了,快护住蜡烛!蜡烛不能灭!” 终于远处混沌中的那一抹金光又再度稳固住了。尽管三个姑娘已经跑的筋疲力尽,可马程峰不能让他们休息,他毫无怜香惜玉之情,拳脚相加就跟旧社会的军阀对待士兵一样。 金光越来越淡,眼看就要灭了,最后只剩下一个很淡的光点,马程峰把三个姑娘推进去后,自己也纵身一跃蹦了进去。 眼前是一片黑暗,他的身体在黑暗中无休止地坠落,耳畔风声呼呼地吹着。 “程峰?程峰?你快醒醒呀?”耳畔传来了慧芳温柔的呼唤。 马程峰睁开眼睛晃了晃脑袋,眼睛里还是一股冰冰凉凉的感觉,睁开眼皮竟然连慧芳鼻尖上那颗青春痘里的螨虫都看的一清二楚。 他的鬼瞳刚才在那个世界中吸入了无数个地魂再一次升级了! “你大爷的!赵来运!蜡油是怎么回事?”他摸了摸脸上已经干涸的固态蜡油骂道。 “嘿嘿……我也不能一心三用啊?一不小心就……” 马程峰没心情搭理他,外边雨停了,必须赶紧离开这里。刚才那老太太不知为何没有追出来,她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 天上的闷雷一声接一声的响着,屋外大风卷积着枯叶不停地往屋里吹着。一片枯叶吹了下来落在马程峰脸上,他伸手把枯叶拽下来一瞅,手里哪里是什么枯叶,分明就是一张字迹不清的黄符! 黄纸符?坏了! 马程峰起身跑到棺材边一瞅脸都吓绿了,手里拿着的竟然就是那张镇魂符! “赵来运你干的好事!” “我……你们都醒了,我还用看着那张符吗?”来运一脸的无辜。 咔嚓嚓……咔嚓嚓……黑棺微微震动着,好像里边的尸体随时都有可能冲破棺材盖蹦出来! “妈呀诈尸了!”赵来运和三个姑娘吓的撒腿就往外跑。 他们几个刚跑出后宅大门只听得背后咔嚓一声,棺材板子终于裂开了,紧接着就是一股刺鼻的恶臭味弥漫开来。 “快跑!想啥呢?” 这节骨眼上,常小曼和楚湘云竟然还有闲心回头看,不看还好,这一眼看过去顿时把俩姑娘吓瘫了,双腿无力说啥都站不起来。身后,那具冰冷的尸体已经从棺材里蹦了出来。土灰色的脸上爬满了蛆虫,她头发干枯凌乱,平伸双手,手上指甲修长,脚上穿着清朝女人的花盆底鞋。正是梦境中的那老太太! 马程峰抬起手,手腕一抖,唰唰唰三颗小石子打了出去。 《盗经》中,千里一夜行后记录的就是乾坤阴阳指,虽然这是一套指法,不过如果运用得当也可以演变成暗器功夫。练暗器的基本功就是指法,指法有力甩出去的暗器才能无坚不摧。 马程峰虽练了几天可这门功夫并不像千里一夜行那么有意思,他指**力略欠火候,甩出去的这几颗小石子虽然都打中了尸体,但绵软无力就跟挠痒痒似的。 “妈的,书到用时方恨少!”他骂了一声左右胳膊架起两个姑娘头也不敢回下往外跑去。 身后这具僵尸可不比当初在老家诈尸的刘铁柱,刘铁柱刚死道行不深顶多算是一具被控制了地魂的肉尸,跟身后这家伙比起来简直就不是一个档次的。那老太太平举双手一步就蹦出三四米远去,马程峰左右手夹着两个姑娘,不好用千里一夜行,累的他汗流浃背不说,身后甚至已经感觉到那股阴气正在逼近了。 第20章 兰仙儿的葬礼 “慧芳,来运,快帮我把她俩带走!” 马程峰把两个姑娘重重地抛了出去,竟转身朝着那具蹦蹦跳跳的僵尸迎了上去。 僵尸老妇嗅到了活人的阳气张开大嘴就扑了上去,马程峰身法诡异,灵活的好似一只猴子似的,围着她上蹿下跳左躲右闪,任凭她如何折腾也碰不到分毫。 “啊!!!!”突然那老太太张开大嘴,一股恶臭的尸气朝着马程峰喷了出来。 马程峰捂住口鼻连连后退。“尼玛!没人告诉你要天天刷牙吗?” “程峰快跑呀?”四个小伙伴已经跑出了老宅大门,张慧芳担心马程峰的安危又转身要往回跑接他,却被来运拽住了。 马程峰见他们已经跑出去了,再不敢犹豫,他脚下如风步伐诡异,蹭蹭蹭几下,在半空中好似飞了起来一样冲了出来,看的门口的常小曼瞠目结舌。 身后的僵尸很快又追了上来,可她蹦到大门前的时候竟然停住了,口中露出森森獠牙不停地抖着鼻子在空气中捕捉着熟悉的气味。想追出来又动弹不得,身子直挺挺地站在门槛里直哆嗦,就跟抽风了一样。 众人跑开老远回头诧异地看着清朝老太太僵尸,就连马程峰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吱吱……吱吱吱……那只可爱的小黄皮子从洞穴中爬了出来,它人立而起,正用一双贼溜溜的小绿豆眼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具僵尸看呢。 马程峰明白了,相传这黄皮子别看个头不大,之所以让猎户都不敢招惹是因为它有一门独特本领。黄皮子会“觅人”,这是句东北话。 山里边有经验的老猎户打黄皮子的时候从不会盯着黄皮子的眼睛看,因为成精的黄皮子眼睛里有腺体,腺体里会分泌出毒气,这种毒气可以麻痹人的神经。按照老百姓迷信的说法就是迷惑你的灵魂。 民间传说里,经常出现一个桥段,说谁走夜路碰到了黄皮子,只看了一眼,就被黄仙上身了,回去以后双眼放贼光,专门偷鸡吃。这就是被黄皮子“觅住”了。 马程峰脱下外套甩给常小曼说你快跑回车上弄出点汽油来。 这小黄皮子也不知道道行有多深,还能控制住她多长时间,可一旦这具僵尸被放出来必定生出祸端。 常小曼这回还算争气,十来分钟后用举着沾满汽油的衣服跑回来了。马程峰接过衣服冲上前去罩在了那具僵尸头上,咔哒一声点着打火机扔了上去。顿时,大火呼啦下冲天而起,刺鼻的尸臭味弥漫开来。 那老僵尸被火烧的嗷嗷大叫,叫声响彻山谷听的人毛骨悚然。不出一根烟的功夫她终于变成了一块黑炭倒在地上不动了。 再瞅瞅这五个孩子,一个个满脸是泥跟个小花猫似的。五人相视而笑,坐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一个钟头后五个孩子总算是重新见到了城里街道上的路灯。这都后半夜了还回啥学校了?常小曼做东请他们去热河最好的洗浴潇洒了一宿。 早上,学校里孩子们三三两两在门口闲逛着,不少老师胸口戴着白花上了学校的大客车。奇怪,今天是918?不是啊?这是啥情况? 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今儿是兰仙儿出殡的日子。 很难想象,一个地方戏子竟然能红到这种程度,以至于学生们都要为此而停课一日? “你们先回去吧,我去看看热闹。”马程峰低头也混进了大客车里。 兰仙儿是热河城的头牌名角儿,她的灵堂设在生前赐予她一世成就的双桥大剧场里。 据场外那阵势丝毫不逊于十里长街送元首,无数老戏迷肃穆地站在据场外,穿着素衣胸口戴着白花低头默哀。 能进到灵堂里边瞻仰兰仙儿遗容的都是达官贵人,马程峰低着头刚想往里进就被两个黑衣服拦住了。他抬头一瞅这俩人认得,就是刘府中的那两个壮汉。 “程峰?你来这儿干啥?别闹事呀!里边都是热河地界儿有身份的人。” “让我进去吧,人都死了,我还能闹什么?快点让开!”马程峰扒开他俩溜了进去。俩汉子也不敢多话,倒不是怕马程峰,而是怕他爷爷!毫不夸张的说,在江湖上如果报上马老二的大号怕是一般人惹不起。 现在不是有什么官二代,富二代吗?这马程峰就算是贼三代了。 灵堂设在剧场里,舞台上停着兰仙儿的棺材。灵堂外全都是前来吊唁的老戏迷。这些社会名流生前可都被兰仙儿弄的五迷三倒。今日必然来送女神最后一程。 兰仙儿好像没什么亲人,灵堂里主家只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头上缠着丧布坐在椅子上默默看着棺材里的美人。 马程峰正想上去看个究竟,突然身后一只大手拽住了他。“程峰?你怎么来了?别去!”说话的正是顺风耳刘麻子。 中国是礼仪之邦,尤为体现在红白事上。主持这场丧事的是盲仙马啸风。老瞎子今儿难得穿利索一回,手下人搀扶着他走到灵堂正中间,他手中拿着一瓶白酒和帕子。 看来葬礼已经要结束了,要给亡人开光了! “眼开光,看四方,耳开光,听八方,鼻开光,闻物香,嘴开光,吃饭香。心开光,亮堂堂……”主家拿着浸透白酒的帕子,随着老瞎子阴阳顿挫的呼喊声擦拭着兰仙儿身体对应的位置。 “仙儿,安息吧,师兄一定会为你报仇!”男人眼中泪水一滴滴落入棺材中。 马程峰小声问:“麻子叔,这人谁呀?” “我也不道啊,谁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的,说他自己是兰仙儿师兄。也是,像他们这种身怀异术之人肯定都师出同门吧。” 自称是兰仙儿师兄的男人慢慢转过头来,恶狠狠地从台下每一个人脸上扫过。这眼神马程峰见过,他就是盗香人! 上百号人中马程峰十分炸眼,所有人都低头默哀,只有他与那人对视着。二人眼中寒光在半空中无形地碰撞起来,谁也不愿让步。 “咳……咳……萧剑南注意场合!”老瞎子提醒他。 “哈哈……萧剑南?小贱男?你这名字起的可真别致!哈哈……”马程峰放声大笑,也不在意身边人指指点点。 “小兔崽子!我正愁着找你呢,没想到你自己主动送上门了!好呀!今日我萧剑南就在当着师妹的面替她报仇!” 果不其然萧剑南被马程峰激怒,甩了手里的湿帕子撸起袖子从灵台上一跃而起朝着马程峰扑了上来。这家伙还是有点功夫的,至少有轻功底子。 马程峰也不想客气,脚尖点地噌地下迎着他就蹦了上去。 二人的身体在半空中扭作一团,针尖对麦芒都使出了看家本领。萧剑南劈掌如刀锋,小马同学身法快如闪电,一个杀一个躲,一时间把剧场里撞了个人仰马翻。 咔嚓一声,萧剑南掌刀直接把马程峰身前的凳子砍成两半。马程峰捡起凳子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到他后背猛地砸了下去。 他扬起手还没等落下去呢,身后,一只刚劲有力的大手掐住了他的腕子。 “小兄弟手下留情啊!今儿是兰仙儿出殡的日子,不管二位有什么恩怨,看我面子上先停手吧。” 马程峰回头一看,身后是个魁梧的粗汉子,他腮帮子上长满了胡茬子,脸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尽是凶相。 萧剑南不依不饶回头还要继续打,这时,身边突然多出四五个黑西服,他们已经把手放进了怀中欲做掏枪。一看这架势他只好作罢。 “疤爷,这小伙子是我朋友,他是……”刘麻子眼尖,赶紧走过来趴在刀疤男耳畔轻声嘀咕了几句。刀疤男一边听一边微微点头。 他虚伪的笑着,拍了拍马程峰的肩膀。“呵呵……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程峰功夫不错。不过今儿就消停消停吧。”说完,他拽着萧剑南把他又推回灵堂。 “诸位受惊了,都是误会一场,今日大伙能来送仙儿最后一逞,我汤疤子在此替仙儿谢谢各位了!不过我丑话说前边,谁要是闹事,哼哼……”他一笑,脸上的刀疤直哆嗦,台下众人立刻鸦雀无声。可见此人在热河的地位了! 刘麻子告诉马程峰这位爷儿人送绰号汤疤子,汤疤子在热河执掌双滦地面的生意,算是热河江湖上二号人物。 “你放心,他们谁也不敢为难你。不过你别闹事!”刘麻子的大手死死按着马程峰的肩膀不敢松开。 萧剑南恶狠狠地瞪着马程峰,但有汤疤子镇着却也不敢再造次。按照老瞎子的指示丧礼继续进行,礼尽,所有人依次走进灵堂为兰仙儿烧纸鲜花。 所有人在经过兰仙儿棺材的时候都驻足探身望一眼,他们的表情都十分一致,先是猛地往回一缩,然后皱下眉头转身就走再不愿多看曾经的女神多一眼。 棺中的兰仙儿好像老了许多,脸上布满了皱纹,曾经白皙的皮肤上尽是一块块褐色尸斑,她圆瞪着双眼死死盯着灵堂天花板,灵堂里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恶臭。这哪里是热河第一花旦兰仙儿,分明就是从坟里边挖出来的老妇死尸。 第21章 千年老棺钉 礼数已尽,盖棺! “师妹……呜呜呜……”萧剑南拽着棺材里师妹布满尸斑的手嚎啕大哭,生离死别之景让人怜悯。 红白事都讲究个吉时,老瞎子不再理会他,命人合上了棺材盖,然后从怀中打开一个黄纸包,里边是六根棺钉。 老瞎子年事已高,大多数时候都不必亲自动手,可棺钉至关重要,钉不好容易闹出大事来,丝毫马虎不得。对外人来说,白事注重的是礼仪,而衡量一个阴阳先生功力就看这钉棺钉的功夫。 老瞎子抽出一根钉子,左手摸索着棺材板,很快确定了方位。右手捏着钉子,左手高高抬起,嘭地一声拍了下去,一掌下去竟直接把钉子全都砸下去了,钉帽与棺材板间平平整整没有一丝缝隙。在场众人看的目瞪口呆,这不仅体现了他的外功力气,而且这么大的力气,手掌上竟然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他掌风如雷,连续在棺材盖六个固定位置把棺钉钉死。再仔细一瞅,六根棺钉连成一条曲线,这条曲线大伙看着都眼熟,却也不能确定就是天上的北斗七星,因为七星自然有七个方位,老瞎子却只用了六根棺钉。 灵堂下,所有人都翘首以盼。老瞎子接过下人递过来的茶壶抿了一口。“剑南,你还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嘛?” 萧剑南擦了擦眼泪,晃着脑袋没有说话。 手下人递上来水盆,水盆里装的是白酒,老瞎子用白酒净手,然后擦干。从怀兜掏出来一个小匣子,那小木头匣子质地古朴,四面全都是包浆,而且还泛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一闻就知道是上好的檀香木。且不说匣子里边装的是什么名贵玩应,单是这个小檀木匣子已经价值不菲了。 灵堂下前来吊唁的各界名流们脖子伸的直溜溜,都想看看这里边装着什么宝贝。 老瞎子推开长方形的小匣子,匣子底儿是金丝绒的,那老物件上还盖了一条黄丝帕。他揭开帕子,下边赫然露出了一根锈迹斑斑的老钉子,这跟钉子比其他六根棺钉至少长一寸,锈迹外是一层黑乎乎的神秘物质。 “前辈,您这是……”萧剑南见了这跟棺钉后也惊呆了。 “萧剑南,你那点伎俩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马瞎子。哼哼……你呀,不用想了!正所谓是尘归尘土归土,生终将死,灵终将灭。由她去吧,也放过自己吧!这都是命,强求不得呀!” “不!不!前辈!求您!求您别这样!”他冲上去抱住老瞎子的大腿苦苦哀求着。几个壮汉冲上来把他死死按住。 说罢,老瞎子几步走到棺材顶,把这跟长二寸四的棺钉拍进了北斗星阵中魁星的位置上。这根棺钉可了不得,乃是那些土贼们从千年古墓中掏出来的。棺钉跟墓碑一样,都讲究年份,年份越久的就越值钱。据说古墓中超过二百年的棺钉挂在门梁上能辟邪。 这是老瞎子特意为兰仙儿准备的大礼。萧剑南与兰仙儿都是邪盗,邪盗的本领诡异莫测,不但可以盗香还能盗命。为了防止兰仙儿死而复生祸害百姓,老瞎子不得不提前准备好这根老棺钉,而且这根棺钉是泡过黑狗血的。 棺钉没入棺材盖的一刹那,棺材里的尸体居然微微哆嗦了下,随后又恢复了平静。 “起棺!!!”随着老瞎子一声大喊,四个抬棺匠冲上来把龙架架在了肩膀上。 “前辈!不能呀!不能呀!求求您了!放仙儿一马吧!”几个壮汉死死按着萧剑南,任凭他怎么折腾也无法挣脱。看来如果不是老瞎子事先有准备,他还真有法子让兰仙儿起死回生。 这下好了,棺钉是七星北斗阵,死死压住了尸体里仅存的人魂。就算他盗来阳寿也无法再为一个正在进入腐烂状态的尸体续命。 灵堂下悼唁的各界名流自发的让作两旁留出一条道,可灵堂里四个抬棺匠憋的面红耳赤,下边的棺材竟然纹丝不动。 这种情况在农村以前也偶尔发生,抬不动棺材说明亡人还有心愿未了,要不然就是还有至亲没见到,必须打开棺材,重新则几日几时,让他了去心愿再出殡。要不然抬棺匠就算把骨头咯折了也抬不起来。在场众人吓的鸦雀无声,谁也不敢说话。 “前辈您看看,仙儿不想走啊!求求您拔出那根寿钉让她喘口气吧!”萧剑南跪在地上望着老瞎子。 灵堂下汤疤子几步冲了上来,把老瞎子拽到一边小声说:“瞎爷,您这也太狠了,我瞅着都怪可怜的。您看,这是仙儿的意思,死者为大,要不咱就随了她的愿吧。” 老瞎子翻着白眼仁嘴里闷哼一声没有搭理他。 虽然汤疤子在热河地面上是响当当的大人物,但他们这些人极为看重江湖规矩。在旧江湖里,风水先生可是比胡子盗匪地位高。汤疤子别看对手下平时吹胡子瞪眼的,但面对老瞎子这种有真学问的高人可不敢造次。 “程峰,你上来下!”老瞎子喊道。老瞎子趴在他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听的马程峰直皱眉头。 “瞎子,这合适吗?不好吧?再怎么说人都死了。” “我说合适就合适!来不及了,必须赶上吉时!快去!” 马程峰跑进灵堂,当着外边一百来好宾朋的面,抬脚朝着棺材头就狠狠踹了一脚,然后直接踩上棺材盖,背着人对准棺头兰仙儿躺的方位哗哗哗撒了泡尿。 “小畜生!!!我萧剑南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萧剑南在一旁这通骂呀,把马程峰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起棺!!!”老瞎子再次高声喝道。这一次,四个抬棺匠很顺利,就觉得肩膀上的棺材好像出奇的轻,里边就跟没殓人似的。 四个抬棺匠愣了下,对视一眼,然后口中默念着本门的口诀抬着兰仙儿的棺材迈着稳健的方步朝外走去。 “师妹!!!”萧剑南趴在地上捶胸顿足,已经哭成了泪人,若不是有人拦着只怕早就冲上去了。 热河是北方山城,取的是燕山余脉之气,隐藏在群山峻岭中的风水宝地海了翁去咯,自古以来本地常有发现蒙古与契丹突厥等古墓。只是也不知为何,这次老瞎子给选兰仙儿选的这处阴宅却有些“别具一格”了。 山峦之中有一低洼之处,东北话叫“大洼兜子”。送葬车队开到山口的时候就没人再愿意往里跟了。洼兜子里连道都没有,到处长满了野草,遍野荒芜之景一览无余。看的汤疤子都直皱眉头。 “瞎爷,这地儿……是不是……有点不妥呀?仙儿毕竟是咱热河有头有脸的人物。”估计这位江湖上叱咤风云的汤疤子以前跟兰仙儿肯定有一腿。 “何为不妥?疤爷要不你给选个风水宝地?哼!”老瞎子没搭理这个粗鲁的蛮子。 “这……这成何体统啊?哎哟,早知道老子不请他了!这不是毁我们仙儿吗?”汤疤子急的直拍巴掌。 明眼看人看不出啥来,可这片洼兜子的凶险可是瞒不过他汤疤子。想当年小鬼子攻打热河的时候,在这片山头跟当地胡子激战一天一夜,死的人不计其数,最后全都掩埋在了这片洼兜子里。 “疤爷,马瞎子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兰仙儿生前您也没少往里搭钱吧?我看就这么地吧,死都死了,咋地?疤爷还有啥想法嘛?”刘麻子走过来阴阳怪气地数落他说。 “咳……咳……”汤疤子紧了紧领带结,仰着头故作没听见。 整个下葬过程马程峰都在一旁。最后封土,立碑,烧纸,祭祀……所有送葬宾客献上花圈。 “瞎子,这地儿……是不是有问题呀?”坟头上的人越来越少了,最后只剩下马程峰,刘麻子和老瞎子三人。马程峰已经盯了有一阵了,终于忍不住问道。 “哼哼……咋地?你小子啥时候学会看风水了?你爷爷那本《盗经》里应该没有寻龙定穴的本事吧?” 马程峰说我刚才一直就觉得这片洼兜子里隐约冒着一股黑气,黑气几乎完全包裹住了兰仙儿的坟头,而且这地方阴气特别重。 实际上《盗经》中对风水龙脉确有记载,只是马程峰正是个血气方刚毛毛躁躁的年龄,还不能安下心来仔细研究。 被马程峰这么说,刘麻子也觉得背后脊梁骨上直冒凉气,他一摆手,手下人赶紧给他披上了大衣。 “马瞎子,刚汤疤子说的没错,你怎么给指了这么处阴宅呀?老热和人都知道这地儿是个乱葬岗子,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呀!你就不怕砸了你的金字招牌?” 老瞎子咧着嘴笑了笑,索性一屁股靠在兰仙儿的坟头抽起了老汉烟。“嘿嘿……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兰仙儿非得葬在此处不可。葬在别的地方镇不住她!” 老瞎子告诉他们,这兰仙儿与萧剑南师出白山老鬼,白山老鬼通晓奇门玄术,江湖绰号“鬼医”,鬼医能把死人救活,属邪盗。 第22章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兰仙儿其实早在几日前就已经死了,他师兄萧剑南八月十五为她盗得七七四十九缕少女体香,为她续了阳寿,却又被程峰盗走这才殒命。谁又能保证萧剑南为了救他不会再来一次呢? “可埋在这里难道他就不能再用邪术救兰仙儿了吗?”刘麻子好奇问道。 “程峰,你这双鬼瞳看出些门道没?”老瞎子放下烟袋,在兰仙儿的坟头土上磕打着。 马程峰挠了挠头说:“此地风水乃是大凶之势,乱葬岗中孤魂野鬼无数,又有那根千年棺钉,瞎子的意思很简单,是要以鬼镇鬼!” “得了得了我可听不明白这些玩应,程峰啊,现在说你不是我们盗门中人都没人信,小小年纪竟懂得如此多的玄妙学问,了不起!走,今儿我刘麻子做东。” 三人乘车回了二仙居。一边喝酒一边就谈起了近日来热河江湖上的趣闻。 刘麻子说我近日来打听到了关东那边的信儿,宽城子就在这两天要派人来了。看来咱热河江湖这次终于要有正主子了。 “也算是好事,至少对老百姓而言是好事。”老瞎子喝了杯酒说。 “二位我还是不懂,咱们热河的事宽城子那么远怎么能管着?难不成热河江湖上的大掌柜还需要宽城子人来册封吗?”马程峰问。 江湖事刘麻子最有发言权。自古以来中国文化就与“江湖”脱不开干系,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纷争甚至超出了皇权王法,无论在任何一个年代都是如此。 “咱东北这片江湖是封闭的,近百年来,东北盗门一统江湖,盗门传承到了今日,魁首乃是宽城子董家,董家老太爷就是当初民国时率领数万胡匪抗击日寇的乱世枭雄吴功耀。吴功耀在热河与日军一个完整师团割据数年之久,可以说当年没有吴功耀,没有盗门数万胡子的牺牲,rb人早就打进来了,兴许咱们都看不到今日的热河。所以,热河江湖只认盗门,谁来也没用。” 吴功耀?这名字听着既熟悉又陌生,总好像在哪见到过一样。可据史书上记载,民国时东北易帜,军阀头子张雨亭也是胡子出身。 “董家老太爷便是吴功耀的亲儿子,后来为了躲避祸事才改姓为董隐居宽城子。对了,你爷爷马老二便是董老太爷身边的大炮手。” 一提到他那死鬼爷爷,马程峰的脸色凝重了起来。 “呵呵……好了好了,程峰你岁数还小,这江湖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日后有机会我再一一为你引荐那些江湖前辈。”刘麻子看马程峰脸拉的老长,赶紧岔开话题。 酒桌上马程峰就把昨日他们几个去郊外老宅碰到大粽子的怪事跟他们说了一遍。 这俩老头一听脸都绿了。 “什么?你们去了贾府?”老瞎子两个白眼珠子瞪得老圆拍桌子站了起来,显得十分激动。 “叫贾府吗?不知道,反正我是给烧了。”马程峰不以为然。 刘麻子苦笑道:“呵呵……行了瞎爷,这就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当年你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具一百五十来年的老僵尸封印,想不到却被程峰兄弟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麻子,棒槌山下边的货到底谁拿了?”酒过三循菜过五味,老瞎子终于提到了正事上。 刘麻子左右看了看,打发走下人神秘兮兮地说:“你可别提了,死了不少人啊。幸好你提前告诉我,要不然我也得去送死,那玩应是真邪乎。” “是啊,我早就跟他们说过,那玩应碰不得,他们偏不听啊!倒是那么个道理,人家宽城子董家啥好玩应没见过?也就那宝贝还勉强能入得董爷法眼,不过为了讨好董爷他们这次可真是下了血本咯。” 吃过晚饭,老瞎子告诉马程峰,你这几天消停点,能不出学校就不出学校。今天疤爷对你的态度有些暧昧了,此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日后少于他来往。 “什么意思?我就是一个学生,人家是江湖老前辈,热河二当家的,人家能正眼瞧我?”马程峰自然不懂得江湖水深的道理。 “总之你记住,无论他开出多高的价码,你也不许帮他做事。”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两天后马程峰终于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深意。 回到宿舍已经是晚上了,宿舍里其他两个兄弟都在,可赵来运一宿都没回来。这来运刚到热河不久,外边也没有什么朋友,能去哪呢?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来运还是没回来上课。中午在食堂马程峰碰到了常小曼和楚湘云,两个姑娘说昨天他们几个相约上街,刚出校门就看到几个小痞子把来运带走了。 来运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可能惹上江湖是非呢? 常小曼说那群人都是汤疤子的手下的狠茬子,你最好别惹他们。来运是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昨晚我已经给我哥打电话让他帮想办法了。 下午时候,常小曼终于把满脸是伤的来运从校外领了回来。 原来是来运家中父亲生病住院了,家中穷困难以负担,他只好借了黑钱。可没想到还没到一个月对方就把利息抬高了一倍,来运拿不出来自然是要被请去“喝茶”。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呀?多少钱?大家凑凑先帮你还上!”马程峰见不得好兄弟受委屈。 赵来运膀大腰圆地却一副娘们性格,憋着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一句话不敢说。 小曼告诉他,如果能还上刚才领人的时候我就帮他垫上了,可汤疤子那边说不是钱的事,以后还会来找他。 “玛德!这就是你们的江湖!他们欺人太甚!汤疤子的堂口在哪?我去找他说个明白!”来运满脸是伤,看的程峰火气上涌。 “程峰你信我话别去,汤疤子你惹不起!我已经让我大哥想办法了,千万别冲动。”常小曼拽住了他。 他本以为这事常五妹出头应该可以压得下去,钱慢慢还就是了,却不曾想好景不长,刚过了一天,学校门口就开来两台皮卡车,后车厢里边全都是手持棍棒凶神恶煞的小痞子,连门卫也不敢拦,这十来号人气势汹汹地冲到了教学楼,吵着要见赵来运,谁敢阻拦就削谁。 幸好常小曼劝了几句他们这才收起了棍棒。 “赵来运今儿你要么还钱,要么留下条胳膊,你选!”为首的那个壮汉凶神恶煞地说道。 “多少钱?”马程峰脸上面无表情站在来运身前质问道。 “哟呵?还有敢管闲事的?行啊,4000!少一分都不行!”他信誓旦旦指着马程峰的鼻子吼道。 来运只借了1000,昨天翻了一倍,今儿居然又翻了一倍。看来这伙人不好打发。 “呵呵……我要是不给呢?”他干笑着,手中攥紧拳头。 马程峰此时站在教室后边,班里座位分四排,中间的小过道仅容一人过,过道上已经被这群痞子堵死了根本过不去人。 就见马程峰身子一晃,一道黑影穿过众人。还没等这群人反应过来,教室门已经被马程峰反锁了。 十来号小痞子在刚才马程峰从他们身前冲过去的一刹那,就觉着脖子处一股阴凉感直往上涌,用手一摸,每个人脖子喉结处已经被粉笔画上了一道。如果马程峰用的不是粉笔而是刀的话下场可想而知了。 “你……你到低是谁?我警告你啊,不管你的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马程峰!来运是我的兄弟,他的事我管定了!有本事冲我来!”马程峰怒目瞪着他们吼道。 那群小痞子一听他自报家门,立刻换了副皮笑肉不笑的嘴脸,一个个冲上来围住他巴结起来,有的给按肩,有的给敲背,恭敬的就跟太监似的。 “哎呀,原来是程峰兄弟呀?嘿嘿……疤爷说了,只要程峰兄弟肯为赵来运说话,这几千块钱算不了什么。别说几千块钱了,几万块钱能交上程峰兄弟这样的朋友也值!” 马程峰质问他们说:“你什么意思?常五妹出面都不管用?怎么,我这小虾米就有这么大的面子?” 那痞子从兜里掏出来运的借据,对马程峰道:“兄弟,跟我们走一趟吧,疤爷想见你。” “你威胁我?” “不不不,怎么敢威胁兄弟呢?就是劳烦你走一趟而已,等你见了疤爷这张字据自然双手奉上。” 马程峰不傻,全看明白了,原来这一切早是汤疤子给他挖的坑就等他往里蹦了。但人家说的没错,白纸黑字来运借了钱是真,欠债还钱也是真,自己理亏怕是免不了去见汤疤子了。 临走之前,马程峰多留了个心眼,偷偷让常小曼赶紧去找老瞎子。 都统府大街西侧坐落着一栋独门独院的民国式小灰楼,据说是当年热河都统汤二虎的“外宅”。 小灰楼前停着一台豪车,门口站着几个家丁。见马程峰和一众人走了过来,赶紧点头哈腰地迎接上来。 第23章 大买卖上门 “疤爷早已在恭候多时,请程峰兄弟上楼上一聚。” 十来号小痞子立刻分作两队站在了门口,看的出,马程峰的到来汤疤子早有准备。 老宅中扑的是大红色的地毯,左右摆着名贵古董花瓶,上边挂的是唐伯虎的真迹,和李太白的诗文。不过就是不知道汤疤子这等粗人认不认字了。不敢想象,这么名贵的宝贝挂满屋子,难不成没有一件送的出手的吗? 二楼会客厅里,汤疤子慵懒地靠在真皮沙发上,嘴上还叼着一根雪茄烟,脖子上挂的那条大金链子足有二斤来沉。 “哈哈……程峰兄弟哎!我可是把你盼来了。”汤疤子站起身来亲切地握住了马程峰的手。 马程峰不屑道:“前辈请人的方式还真是前所未闻啊?” “没办法呀,兄弟不好请,我若不用这下三滥的法子你能来吗?放心放心,你的朋友日后就是我汤疤子的朋友?不就是一千块钱吗?小意思,另外我再给他出一千的医药费你看这么样?” 他打了个响指,手下人立刻把来运的借据当着马程峰的面撕碎,然后他从抽屉里又拿出十张毛票。 “前辈,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来运那一千块钱我会还上的。多的我一分不要。晚辈不敢收您的钱,还请看在晚辈的面子上日后不要为难我的朋友。”说着话,马程峰转身就要走。一回头,汤家下人已经退了出去反手把门关死了。 “别介兄弟,才来咋就想走呢?来来来,坐下,都是江湖人嘛。日后免不了往来。也别一口一个前辈了,就直接叫我汤大哥,哈哈……”汤疤子是个粗人,说起话来也十分爽快。 马程峰注意到,会客厅墙上挂着一面西洋画,画中是一个民国时期的将军,那将军生得豹头环眼,磨牙凿齿。嘴角上两撇八字胡,无怒自威。他身着一套绿军装,胸口挂着一排功勋章,肩膀上顶着的官衔是少将。 画中人的长相凶恶至极,与面前的汤疤子多少还有点连相。 “哦,这是先祖,热河都统汤二虎。”汤疤子为他介绍说。 “怪不得看着这么眼熟,原来疤爷是汤都统的亲孙子。” “都是陈年旧事,提他干嘛?当年爷爷也是承蒙江湖人抬爱才谋得一官半职。兄弟坐下,大哥有个买卖想跟你合作。”汤疤子搂着马程峰的肩膀,把他按坐在沙发上。掏出根雪茄晃了晃,被马程峰推开了。 “疤爷是爽快人,咱们还是开门见山吧。” 汤疤子清了清嗓子说:“是这样的,我琢磨着过几天宽城子那边董家要来人了,当年董家与我汤家乃是故交,多年未曾走动了。我就寻思着准备一份礼物。” 马程峰心道,你汤疤子还不是想恭维董家?送礼就说送礼,非把自己爷爷搬出来。要是老爷子泉下有知非得被你气的从坟窟窿爬出来不可。 一个月前,在棒槌山后当地农民发现了处墓葬。听说那是处八百多年前的蒙古古墓。原本是文物局牵头要发掘的,可考古队四个专家挖开古墓后全都神秘死亡了,死相极其可怖。那年头国家财力贫瘠,对古墓和明器的保护也不够重视。 正好这时候江湖上得到消息,宽城子董家要派人来打理热河生意了。汤疤子走了关系,花了不少钱就把这蒙古古墓的发掘权买了下来。 其实他这么做属于赌博,而且是豪赌。谁也不知道这古墓下边到底有什么东西,有很大可能性下边挖出来的明器不值他开的价。但是为了讨好董家他也只能赌一赌,一般宝贝可入不了董老太爷的法眼。 岂料,古墓是挖开了,但怪事连连,死伤不断,挖掘墓道的阶段就死了几十号人,一直到挖通了主墓室,见到了墓主人的那口棺材更邪乎的事出现了。 汤疤子也怕手下人见财起义,那天晚上进主墓室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他身边的刘四,一个是本地风水先生白坨子。 这俩人进入古墓后一眼就瞄上了悬挂在棺材正上方的一面古铜镜,那铜镜在地下墓穴埋了这么多年,竟然一丝灰尘也没有,而且周身不生铜锈。镜面光滑剔透,借着火光照的墓室中通明瓦亮。不仅如此,铜镜后边刻着一条五爪金龙,每每生人靠近,其中传来龙吟潇潇。 “哦?真有此等宝物?”马程峰也听得稀奇。 “可不嘛,我本想取了这宝镜送给东家老太爷当见面礼的,可没想到就是因为它才出了祸事。”汤疤子回想起来现在背后都是一股股凉意。 那古铜镜倒挂在墓室顶端,镜面刚好垂直照着这口棺材顶,白坨子说此镜非比寻常,在没搞清它的来历前不要妄动。可刘四立功心切,不信他说的鬼话。站在棺材盖上伸手就要去摘那面古铜镜。 他站起身来头就得抬起来望着上边的铜镜光滑的镜面,岂料这一看可不要紧,也不知道刘四到底看到了什么,圆瞪双眼站那好半天没动。 棺材下边的白坨子就催他赶快下来,此等宝物绝非凡人的肉眼可直视。但喊了他好几嗓子,他还是不动弹。 “白先生,你去瞅瞅。”汤疤子掏出了枪。 白坨子走上前轻轻推了推棺材盖上站着的刘四,那小子竟然直接一头栽倒了下来。白坨子探了下他的鼻息,断气了! 白坨子皱了下眉头,暗自在指尖中掐算着,不时口中啧啧。他微微抬起头,用眼角余光窥视着那面古铜镜…… “白先生?白先生?你倒是说话呀?这到底是个啥宝贝?”汤疤子站在外边等的着急,眼看都过了好几分钟了,白坨子依旧抬着头用眼角盯着那面铜镜一动不动。 “妈的,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老子花钱请你们来是看热闹的吗?”气的汤疤子举起手枪扣动扳机。 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震的汤疤子自己耳膜生疼,可那俩人依旧不动弹就跟被点穴了似的。 汤疤子吞了口唾沫,心中狐疑,难道这镜子有问题?谁看了它谁的魂儿就散了?他一边琢磨,一边低着头不敢窥视古铜镜,走到棺材前推了推白坨子。白坨子的身体惯性地倒了下来,再一摸已经冰凉了。 白坨子和刘四的死相极其可怖,俩人圆瞪双眼,微微张嘴,脸部表情扭曲在一起,没有分毫差别。吓的汤疤子转身就跑,再没敢打这古墓的主意。 汤疤子是个生意人,花了那么大的价钱才埋下了古墓的发掘权,谁愿意让大把大把的钞票打水漂?多日来他也雇了几个不要命的家伙进去取铜镜,但无一例外,不管是谁进去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死相也如刘四白坨子之辈。 “所以疤爷是想让我去偷那面镜子?”马程峰问他。 “嘿嘿……程峰兄弟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怎么能叫偷呢?我可是花钱买下来的,那里边的东西都是我的,你就是帮我跑趟腿儿而已。” 楼下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瞎爷您不能进去,我家老板不在,真的不在!” “小瘪犊子玩应,老子混江湖时候连你爹还没出生呢,给我滚远点!”老瞎子连喊带骂冲到会客厅前抬腿就踹门。“汤疤子,给我滚出来!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打程峰的主意!” 汤疤子对马瞎子是又恨又惧,像他这样的人谁也不敢得罪,指不定真画个圈圈诅咒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是哪个不长眼的开罪了瞎爷?妈了巴子的!”汤疤子打开门假惺惺喊道。 “程峰跟我走!”老瞎子不愿跟他多话,冲进去拽起马程峰的手就往外走。 “别介别介,有钱大家一起赚,瞎爷您这是干啥?”汤疤子一摆手,楼梯下下立刻被几十号小痞子围住了。 “汤疤子,你跟我来硬的是不是?我告诉你,就凭你这点人拦不住程峰!怎么着?难道你还想一枪崩了我吗?”老瞎子厉声喝道。 “不敢不敢,辽西盲仙马啸风名声赫赫,平时我汤疤子想请还请不来呢?不过……”汤疤子这口气好像是吃定了马程峰。他叼着雪茄烟往沙发上一靠又道:“那赵来运呢?那张慧芳呢?对对对,慧芳这姑娘长的水灵呀!合我的胃口!” 马程峰狐眼怒瞪:“你敢伤我朋友一根汗毛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嘿嘿……程峰兄弟,咱还是继续坐下谈生意吧。”汤疤子拿出酒杯,给老瞎子和马程峰倒了杯红酒。 “汤疤子,我不止一次的警告过你,那坟窟窿里的东西动不得,如今死了这么多人,你竟然还贼心不改?没有人能碰那面镜子,因为那面镜子就不是给活人看的!”老瞎子一字一顿地说道。 “哼哼……瞎爷这话怕是不妥,我程峰大兄弟可不是那群酒囊饭袋之辈,别人不信你还不信吗?”他拿着酒杯轻轻与马程峰撞了下,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回声,十分悦耳。“对了,慧芳姑娘早上好像跟同学去二道牌楼那边逛了吧?嘿嘿……” 第24章 漂亮女贼 “你!!!汤疤子!你不要欺人太甚!我警告你,有事冲我来,不许伤害我的朋友!” 汤疤子见马程峰有些激动,笑着解释说:“兄弟别误会,我就是让手下人请慧芳姑娘去做个新发型而已。” 说着话,汤疤子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手放在了电话上,眼睛就这么盯着马程峰看。张慧芳的命运现在已经握在了马程峰手中。 “好!我答应你就是!”沙发上,老瞎子死死掐着马程峰手腕还是没有阻止住他。 “爽快,相信我们这次合作会非常愉快,程峰兄弟,我看好你哟!” 他熟悉地拨了一串号码,然后对着话筒说多给慧芳姑娘买几件衣服和首饰然后送回学校。 “时间不多了,明天晚上我会派车去学校接你,兄弟,大哥就指望你了!”他假惺惺地握紧马程峰的手,态度极尽恳求。 回去的路上老瞎子告诉程峰,这买卖你不能接,那蒙古古墓中悬挂着的宝镜绝非寻常之物。你明日就躲到刘麻子府上,汤疤子绝不敢去要人。 “瞎爷跑的了和尚跑的了庙吗?我马程峰是怕事的人吗?可慧芳来运他们是无辜的呀。他这么做不就是为了逼我帮他偷那古铜镜吗?如果我不帮他不敢把我怎么样,可来运和慧芳还要在热河念书呢!” 马程峰搀着老瞎子的胳膊顺着都统府大街朝二仙居方向溜达,他抬着头看着街上人来人往,自己本以为有了一身惊世骇俗的本领日后就不会再受欺凌,却不曾想,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那古镜名曰伏羲鉴妖镜,乃是秦皇八宝镜之一。”许久,老瞎子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什么?秦皇八宝镜?”马程峰嗷地一声喊了出来。这秦皇八宝镜哪一个都是倾世之宝,数千年来,秦皇八宝镜几乎可以代表中华五千年文明,乃是宝中之宝! 秦皇八宝镜中最出名的是秦王照骨镜。相传这秦王照骨镜乃是始皇帝嬴政镇压东海浮僵所用。后流传到北宋时期,金兵大举入侵中原至此下落不明。 老瞎子说:“伏羲鉴妖镜比秦王照骨镜还要古老,乃是上古伏羲氏取极北神石所铸而成。此宝镜可照见鬼魅,不获隐形。是镇妖降鬼的不二神器!” “既然你早就知道那古墓中藏着这么一件好宝贝为何你不取了呢?你以前不是土贼出身吗?” “呵呵……你说的轻巧,那是神物!岂是我等凡夫俗子能碰的?你以为上边为啥把这古墓的发掘权高价卖给了汤疤子?他们是没人敢碰伏羲鉴妖镜!” “那咋办?”马程峰此刻才方知闯下大祸。 老瞎子无奈的笑了笑:“咋办?凉拌!江湖人,言必行,行必果!既然你答应了下来,这笔买卖就得做!你先回学校吧,老夫帮你想个法子。” 现在马程峰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无形中等于已经是个江湖人了。他一个人茫然地在街头巷尾穿行了,脑袋里空白一片。这还是第一次从老瞎子嘴里听到怕字。如果连他都想不出法子,恐怕这一次自己真的是九死一生了。 穿过都统府大街,后边是条小巷子,巷口围满了人,听动静好像是巷子里有人吵架。一个男人扯着大嗓门叫骂着,骂的极其难听。 马程峰走上前去拨开人群一瞅,一个瘦高男人胳膊上带着孝布,他右手死死掐着一个女孩的脖子,女孩被他掐的喘不上气来,脸都憋紫了。围观群众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人敢上来劝的。 这女孩大概十五六岁上下,穿着虽不入流但却干干净净。 “玛德你这个不要脸的女贼!快还给我!我最后说一遍!”男人抬高嗓门恶狠狠冲女孩吼道。 这男人的背影和声音都很熟悉,马程峰又凑近几步才看清楚,原来是那个“小贱男”。 且不说人家姑娘是不是个贼,马程峰先入主为快,看小贱男就不顺眼,一步冲上去死死掐住他了的手腕。 “小贱男,怎么着?跑这儿来跟个小姑娘撒气来了?哟哟哟,你师傅白山老鬼就是这么教徒弟的?”他嘲讽着萧剑南。 “马程峰!又是你?我还找你呢!你还敢主动送上门,我就说嘛怎么会有人敢偷我的钱包,哼!这就难怪了,贼鼠一窝,咋地?这贼娘们是你姘头吗?”萧剑南松开女孩转身拍落马程峰的手逼近过来。 说实话,就算真动起手来马程峰也不怕他。还了个眼神,他赶紧搀起那个捂着喉咙干咳的瘦弱姑娘。姑娘一抬头,与他眼神交错,马程峰突然愣了下,这姑娘他见过。 记得他陪慧芳来热河上学的时候,火车上一个女孩在过道上撞了下慧芳,那女贼手法虽快可却瞒不过马程峰的法眼。他用《盗经》中的一招魅影鬼手又把慧芳的学费反偷了回来。就是这个女贼! 女贼虽然装的满脸无辜相,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中写满了委屈,可她敞襟牛仔夹克胸怀兜里还是鼓鼓囊囊的,想必就是小贱男的钱包。 “小贱男你的嘴给我放干净点,你说谁是贼?你哪只眼睛看见这妹子偷你钱包了?”无论如何马程峰肯定不会站在小贱男这边。 “马程峰,你我都是聪明人,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要不我现在报警?如果警察从她身上搜出我钱包来,你和她就是一丘之貉,全都给我进局子里蹲着去吧!”萧剑南不傻,上次跟马程峰交手过,要不是汤疤子压了下来恐怕他就得血溅当场了。 马程峰转身看了看那女贼,女贼表情很纠结,想跑还不敢跑,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马程峰希望自己卖萌的表情可以博取他的同情。 “妹子你偷他钱包了吗?” “没有!我真的没有!”她自然是摇头否认。 “我看你这臭娘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知我萧剑南的手段!”他扬起右手,张开手掌,手心中凝结起一股阴气。他要盗了这女贼的体香! 马程峰确实不喜欢他,而且对他的邪术嗤之以鼻,可这女贼偷东西在先,也难怪小贱男发火。他自知理亏,灵机一动,双眼穿过人群直勾勾地望着大街上喊道:“疤爷?这点小事不用您帮忙。” 汤疤子在热河臭名昭著,所有围观群众包括萧剑南和那女贼都齐齐转头望去。 就在众人回头之际,马程峰右手以人眼几乎难以判定的速度朝那女贼夹克里伸了进去。留给他的时间不会超过两秒,他根本来不及多想,下手的力度也就无法控制了。 他直觉得右手掌伸进女贼怀中触摸到了一团软软的半球体上…… 女贼也感觉到了胸口的异样,小脸唰地下绯红了起来,她羞愧难当下意识伸手想捂住胸口,可这一摸,怀中空无一物,连那刚偷来的钱包也不见了。再抬头去看,钱包悄声无息地又躺在了萧剑南屁股兜里。马程峰脸上挂着一丝坏笑,竖起食指诗意她别说话。 “小犊子你别想跟我玩声东击西,就算汤疤子来了也救不了你!”萧剑南转身过来骂道。 “哦,我看错了。”马程峰仰着脸挡在女贼面前耸了耸肩道。 萧剑南这一转身,屁股肯定就是背对围观群众的,有个眼尖的大妈就喊:“哎?小伙子,你屁股兜里那不是个钱包吗?” 萧剑南打开钱包,钱包里边放着一张师妹兰仙儿的照片,钱一分不少。他脸色不太好看,心知刚才中了马程峰的奸计。可现在钱包就在自己兜里,他百口莫辩也只能作罢。 围观群众指指点点,态度开始一边倒,都说他欺负小姑娘。说马程峰仗义出手相救不畏恶势力低头。 “哼!好!算你有种!马程峰你最好祈祷下次别被我碰到!”小贱男在大爷大妈们的唾沫星子中落荒而逃。 女贼脸蛋绯红,那只纤细的小手还捂在自己胸口上呢,甚至忘记对他说一声谢谢。 围观的群众渐渐散去,女贼却依旧靠在巷子口低着头一句话不说,也不担心马程峰抓她这个小贼。 马程峰砸吧砸吧嘴尴尬地张开右手看了看。好软啊……没想到这小女贼还挺有料的。他心中想入非非起来。 “臭流氓!你这什么表情啊?占了本姑娘便宜难道就不需要道歉吗?”女贼得理不饶人撅着小嘴蛮横道。 马程峰张大了嘴,满脸的不可置信“妹子,我道歉?好吧好吧,对不起,我刚才真不应该管闲事,就应该让小贱男把你送到局子里去。” 马程峰转身要走,身后的女贼却追了上来。 “刚才多谢你为我解围,我叫何秋敏。你呢?” “马程峰!”他冷漠的答道。 何秋敏不依不饶跟了上来又问:“你是盗门人吗?你刚才的手法真快!我都没看清,钱包就被你偷回去了。要不然以后咱俩联手吧,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抱歉没兴趣,你是你我是我,我可不是贼!我奉劝何姑娘一句,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有手有脚的还是干些正经行当吧。” 第25章 伏羲鉴妖镜 “有哪个好人愿意做贼的呀?我也有难言之隐。我何秋敏不喜欢欠人情。如果有什么可以为你做的只管开口!”想不到这小女贼本领不济口气还不小。 马程峰看了看她,这姑娘还真是个美人坯子,可惜当了个贼,眼神里有永远洗不去的贼光。 “那你答应我,永远不偷东西?” “好吧,那我试试。”何秋敏的语气有些为难。 马程峰是个独行侠不喜欢有人跟着自己,前边离自己学校不远了,这要是被慧芳撞见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他蹭蹭蹭几步蹿上房顶,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女贼何秋敏望着他的背影发呆。 一进校门,立刻就见操场上来运屁颠屁颠地跟在慧芳身后。他走近一瞧,难怪来运如此殷勤了,今天慧芳换了身打扮,几乎认不出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孩子,脸上涂着淡妆,头发也烫出了卷,身上穿着一套鲜艳的长裙,也许她自己也觉得漂亮,所以才故意在操场上晒两圈。 他正要过去打个招呼,身后常小曼拽住了他。 “程峰,今天你的小美人在街上消费不少啊,可都是汤疤子的人买单的,你最好看紧点,免得煮熟的鸭子飞了。不过飞了也好,你跟她是越来越不配了。”她阴阳怪气地说道。 马程峰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问:“学姐你这么晚了不回家,跑学校来凑什么热闹?” “嘿嘿……从今日起本姑娘就住学校宿舍了!”常小曼缠着他笑嘻嘻说道。 一夜无话,第二天马程峰几乎发了一天呆,坐在教室里边也不知道讲台上老师讲的是什么。一直在晚上6点多,汤疤子的车来接他了。轿车载着他直奔棒槌山。 后山山头上,四十五小痞子举着火把簇拥着汤疤子,他正坐在被挖开的墓道口前等马程峰呢。人群中还有刘麻子和老瞎子。 老瞎子今日换了身新行头,以前看他邋里邋遢的习惯了,今儿这身可能是压箱子底儿的行头,一身纯黑长褂子,褂子上盘着一条五爪金龙。他一桌拖着个罗盘,另一只手挎着一个小布包,包里边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了什么好东西。 “兄弟,今晚拜托了!只要兄弟把那宝镜带出来,你要什么就只管提,只要咱热河有的就行啊!哈哈……”汤疤子虚伪的笑着。 “如果程峰能活着出来,只希望疤爷信守诺言,从今以后不要再骚扰我的朋友。”马程峰抱着肩膀不屑地说道。 “那是自然,我汤疤子一言九鼎!日后热河地面上有啥麻烦兄弟只管开口便是。”一群小痞子手里边不是砍刀就是怀里揣着枪,估计现在马程峰要是反悔立刻就得被打成筛子。 人群中也有十来号人是站在刘麻子身后的,这群人一看就不是汤疤子的手下,他们面无表情,手都放在腰间,只等顺风耳一声令下。 刘麻子把程峰拽到一旁小声说:“程峰你可想好了,这地方太邪乎,下去了能不能活着回来那就不一定了。只要你说一声,我的人肯定保你周全!” 刘麻子与马程峰相交时间不长,是老瞎子从中引荐的,虽然老瞎子在江湖上有点面子。可也不至于人家以命相搏的地步。要知道,如果真火拼起来,刘麻子这点人怕不是汤疤子的对手。 看来不是老瞎子面子大,而是他爷爷面子大。这死鬼爷爷究竟是何等大人物? “麻子你也不必过于担心,一会儿我随程峰下去,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不过你今晚得守在这儿,伏羲鉴妖镜乃是宝中之宝!就怕一旦我俩得手,汤疤子会杀人灭口!”老瞎子说道。 汤疤子已经急不可耐了,他叼着雪茄烟走上来催促说:“三位,研究怎么样了?这时辰可不早了,咱是不是得干活了呀?” 说着话,他手下的一群小痞子围了上来,不由分说就把马程峰往阴森的古墓入口推去,老瞎子紧随其后也跟了进去。 “疤爷,你最好祈祷程峰能安然无恙的出来,若不然……哼哼……”刘麻子闷哼着瞪了他一眼。 “我说刘麻子别怪我汤疤子说话难听。你也擦亮了招子看清楚,这嘎达是哪儿啊?热河!哈哈……” “是吗?你以为在热河没人动的了你是不是?我警告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别到时候咋死的都不知道!”马程峰的身世刘麻子自然没必对他全盘托出,当初在兰仙儿的葬礼上只说程峰是马家后人。 墓道前半段是考古队挖掘的,已经做了专业支护。墓道清理的挺干净,基本把第一层黏土刮去,露出了古墓墓道中的墓砖。 马程峰打着火把一边走一边照着洞壁两侧古旧的壁画,壁画上记载的全部是mgz人在草原上放牧的场景,不过因为古墓被挖开重见天日,外边的空气涌入后立刻吞噬了壁画原有的色彩。 “程峰,墓砖上是不是有壁画?”老瞎子一条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问道。这老贼果然有经验。马程峰点头称是。 “你仔细看看,画中是马多还是牛多呀?”老瞎子又问。 马程峰说:“草原上奔跑的全都是牛,瞎子古代蒙古人善骑射,怎么一匹马都没有?” “男骑马,女骑牛。这就说明这古冢的墓主人是女性。” 老瞎子手中拖着一个古旧的罗盘,可他是瞎子也不知这罗盘他要怎么用。 二人顺着墓道往里走了大概有四十来米的时候,前边出现了一道石拱门,拱门左右是两头古怪的石雕。石雕是人形,但脸上却扣着狰狞可怖的面具。 拱门里是一条蜿蜒向下的石阶,里边一股股阴风不时地往外刮,吹的马程峰打了个哆嗦,手里的火把也跟着抖动起来。 这时身后的老瞎子拽住了马程峰,马程峰回头一看,他左手拖着的罗盘指针正在快速旋转。 “前边是什么地方?”老瞎子问。马程峰如实回禀。 他又问马程峰这两个石像脸上的面具露没露嘴,如果露嘴了,嘴里是否有血。 “好像是有血,这有什么讲究吗?” 老瞎子不愿跟他多解释,从他那帆布包中掏出两个干饼:“塞进他们嘴里!” “不用吧?石雕而已,咋地?它们几百年没吃东西饿了?” 老瞎子笑道:“呵呵……傻小子,谁告诉你石雕就不需要吃东西呀?那你是想让它们吃了咱俩呀还是吃饼子呀?”然后他掏出一根朱砂笔,吩咐马程峰用朱砂笔把这两个人形石雕带的面具眼睛全部涂黑。 待马程峰做完这一切,二人这才顺着石阶走入拱门下。 “你们这些老贼哪来那么多讲究啊?” “小子偷盗也是一门手艺,这里边的学问太多了,你有空多看看《盗经》,日后自有用武之地。”老瞎子又开始教育他了。 “您不用忽悠我,就您用干饼堵石雕嘴就是手艺了?” “不信?那你回头看看我的罗盘?” 马程峰好信,回头一瞅,立刻哑口无言。原本刚才在拱门前飞速旋转的罗盘指针竟然真的又恢复如初了。难道真的是那两张干饼起了作用? 二人顺着盘旋的墓道越走越低,大概走了三四分钟,终于见到了主墓室的一扇铜门,铜门在上几日已经被人推开了,底下墓砖上留下了一道重重的弧形划痕。 “前边是主墓室的门。”马程峰代替老瞎子的眼睛对他说。 他们从盘旋的石阶下来后是一行甬道,脚下甬道铺的墓砖与上边截然不同,墓砖上雕刻着形态迥异的凤纹,左右洞壁每隔几米都会多出一盏油灯。 油灯是铜制的,被铸成了人手的形状,人手黏成兰花指,油灯就正好托在手心中。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可能早就油尽灯枯了。 “程峰你看墓门上有没有什么花案,比如雕刻神兽之类的。”老瞎子拖着罗盘问他。 这条地下甬道大概有无十来米长,下边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马程峰想看清也只好再往前走几步。可他刚迈脚要走,突然被老瞎子拽住了。“开鬼瞳看,先别着急进去。” 意双黑色瞳孔吞噬了他的双眼,幽绿色的诡光射了出去,在他眼中,整条甬道中的每一个景物甚至飘在通道中浑浊的每一颗细小的尘埃都清晰地映入眼帘。 铜门表面并没有老瞎子说的雕琢花案,不过在铜门上方也就是门梁上趴着一个东西。这铜兽东西怎么形容呢?它趴在门梁上,头朝下正好看着铜门。它有点像蜥蜴,身体扁平覆有鳞片,但四肢大爪子十分壮硕。它头上有角,细细看去更像是龙头。 “哦,应该是头趴蝮,这东西是避水兽。嘶……嗯?”老瞎子翻着白眼仁咂嘴,指尖掐算了起来。 马程峰问:“怎么?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吗?” “你还记得汤疤子说过,最早进入这里的是考古队,考古队当时死了不少人。这群搞考古的老家伙们见识非凡,自然认得伏羲鉴妖镜,绝不可能看镜面。可能他们的死与这趴蝮有关。”老瞎子说。 第26章 诡异的墓室布局 “可我听说也不是所有进入古墓的人都死了呀?”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蚣蝮的祖先因为触犯天条,被贬下凡,被压在巨大沉重的龟壳下看守运河1000年。千年后,避水兽的祖先终于获得自由。 老瞎子告诉他,趴蝮乃是避水兽,这些上古神兽放在外边建筑上可能不起眼,可只要出现在古墓里都有一定的说法。五行命格中带两水者不可入,名字中带水者也不可入。 马程峰苦笑说:“别告诉我您就是水命的。” 老瞎子说你先甭管这些,先瞅瞅铜门内的主墓室。 鬼瞳透过铜门,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墓室正中央摆着的那口巨型黑棺,那棺材样子有些古怪。四周刻满了火苗标记,火苗栩栩如生,好似无数火苗正在跳动一般。 棺材盖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上边还有几个脚印,估计是前翻汤疤子人进来时候留下的。 黑棺正上方顶端垂下来一根很细的金丝,金丝捆着下面的铜镜,马程峰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铜镜平白无奇。不过倒是跟汤疤子说的情况相同,这铜镜镜面刚好冲着棺材头部,好像是下葬时有人故意而为之。 丧葬习俗上禁忌用镜子,人们相信镜子是通向另一个世界的媒介,尸体看了自己死前狰狞的表情会让他魂魄不宁。以前那些盗墓贼偶尔也会在古墓中挖出铜镜,但凡是出现铜镜的古墓,墓主人死相必定是狰狞可怖至极。棺头悬挂铜镜无疑是对墓主最恶毒的诅咒。 “程峰,你目测一下距离,看看能不能把伏羲鉴妖镜打下来,咱俩最好是别进去,这地方邪乎的很。”老瞎子从包里掏出了数枚飞镖。 马程峰暗器功夫一般,连续甩出四枚暗器全都打偏了。 “我的祖宗哎,你能不能瞄准点啊?这玩应贵着呢!”心疼的老瞎子直踹他屁.股。 “瞎子恐怕不行啊,那是金线,就算打着了估计也弄不断。” 老瞎子说那可就麻烦了,这伏羲鉴妖镜好拿,可只怕咱俩进去把宝镜取下再想出来就难了。 “为何?难不成这道铜门有什么讲究?” “哼哼……你仔细看,如果我没估算错,这铜门上有一机关,只要墓室中的冥宝被触动,铜门上的断龙石就会落下。”老瞎子手指着铜门上的那趴蝮兽说。 马程峰仔细一瞅还真是那么回事,这趴蝮兽口中隐约见有一根金丝,金丝的成色与吊着伏羲鉴妖镜的那根一模一样,好像就是从墓室中延伸过来的。而且铜门上正方有个巨大的凹槽,足有三米见方。幸好有这老贼跟着,要不然以自己的脾气可是要有去无回了。 “那我们现在如何是好?进还是不进?取还是不取?” 老瞎子手持罗盘说:“进一定要进,宝镜也要取,你以为汤疤子手里的枪是吃素的吗?与其死在他手里还不如拼上一拼。不过程峰啊,你心里要有个数,此墓穴中挂着伏羲鉴妖镜,棺中之物必然是凶险万分。这伏羲鉴妖镜就是镇它所用。一旦你我取下宝镜,必须迅速离开。” 别看马瞎子平时不靠谱,可只要钻进坟窟窿里立刻就判若两人,年轻时自己那帮兄弟就是这么折在古墓中的,他可不想重蹈覆辙。 他点着老汉烟在墓道中来回踱步,数分钟后对马程峰说,但凡风水宝穴都有天井,天井也称作地眼,连通着地脉,也就是风水宝穴中的龙气之所,你我稍后进入墓室后分开行动,你去取伏羲鉴妖镜,我来寻着天井。 “记住,决不能看宝镜的镜面,相传伏羲鉴妖镜中镇着一条妖龙,不要怕,那妖龙之力只对死人有影响,是不能伤害活人的,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是幻觉!”老瞎子嘱咐他说。 他不说还好,马程峰一听心里可就打鼓了,偷这玩应跟你身手如何无关,关键是活人不能看镜面,谁看谁死,这受得了吗? 他搀着老瞎子一步步朝古墓铜门走去,直觉得双腿就跟麻花似的绵软无力。 “程峰别怕,在坟窟窿里你越是怕,那些冤魂鬼怪就越找你,镇定下来,把气息调整平稳。” 二人低头钻进了铜门内。主墓室中阴冷无比,一股股小阴风说不清道不明是从哪刮来的,直往人骨头缝里钻,让你浑身发毛。 主墓室中并没发现有什么陪葬品,当然,也有可能是早前就被汤疤子带出去了。四壁呈弧形,好似个狭小的砖窑一般。这口黑棺就躺在墓室正中间。 “先扶我去找墓志铭。”老瞎子说道。 可马程峰看了一圈,这墓室十分狭小,除了那面倒悬的伏羲鉴妖镜和这口黑棺以外再无其他。如果说这墓室中有什么不同之处,那就是这口棺材了,这棺材出奇的大,而且有棺无椁。 从这墓穴的规模可以看的出,至少是个王侯大墓,按盗墓贼的行话就是“龙斗”。墓室中应有墓志铭,长明灯,陪葬品等物。 “瞎子,有棺无椁,没有墓志铭。” “嘶……”老瞎子皱了下眉头。自己年轻时候掏的坟窟窿也不少了,龙斗虽不常见,但规制都是相同的,墓志铭象征着墓主人的身份,书写了墓主人生前大事。没有墓志铭也就说明墓主的身份不受家族认可。至于棺椁嘛,就更简单了,是棺与椁之间是存放陪葬品的,也称外棺。墓主人身份既然没有得到认可,自然也就不会有陪葬品。 可让老瞎子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既然墓主人身份卑微,那为何会修建如此浩大的陵寝呢?而且陪葬用的是伏羲鉴妖镜? “把这根蜡烛在棺材西南角点上。”他从包里拽出跟血红色的蜡烛交给了马程峰,这根蜡烛跟普通老百姓用的不同,蜡烛身上刻着许多古怪的咒文,蜡蔫儿是纯黑的。 “有什么讲究吗?”马程峰不解问道。 “蜡灭人亡!这叫阴阳烛!”老瞎子解释说。 马程峰小心翼翼地走到棺材西南角,把蜡烛戳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划着了火柴,还好,烛光虽然有些昏暗但还是勉强亮起来了。 “是不是还得给墓主人烧点纸,跪下磕几个头叨咕吉祥话?要跪你跪,我可不跪。”马程峰说。 “不需要,mgz人不讲究这些,只要阴阳烛不灭就可开棺取宝。” 老瞎子手托罗盘围着棺材转了一圈,手中罗盘指针旋转的角度也十分古怪,他往左边走,指针就指向右边,往右边走,指针就指向左边,好像故意根他捉迷藏似的。老瞎子的五感极其敏锐,伸出舌头探一探罗盘指针旋转时的风就知道它的方向。 “程峰,你看墓室顶端有何物?”老瞎子问道。 马程峰抬起头来,目光躲过伏羲鉴妖镜,只见墓室正上方弧顶处是一巨幅壁画,壁画上描绘着两个身着彩衣的仙女翩翩起舞,二人正中间是太阳,阳光普照在草原上光彩夺目。 “右手旁三点钟方向的壁画上出现了太阳。” 老瞎子点了点头,让马程峰带他去找头顶壁画对应的脚下位置。太阳所对应的位置可是有点邪乎,刚好就在棺材头部正上方,也就是说,这个位置就是棺材中死人脑袋下边枕着的地方。 “不好办,不好办呀!墓主人头枕天井,脸朝宝镜,必然是千年不化,魂魄不宁!如此一来,一旦摘下伏羲鉴妖镜咱俩可就小命不保了。” 老瞎子拿出几张黄纸,就是那种东北农村烧给死人用的大张冥币,他飞快地把这张黄纸折成了一个纸人形状,然后要来马程峰的几根头发贴在纸人头顶,又用朱砂笔把程峰的生辰八字写在了纸人背上。这纸人也就象征着马程峰的替身。做好二人的替身,他吩咐放在铜门前。 “你记住,一会儿你取下伏羲鉴妖镜后棺中墓主必然诈起,到时候闭气躲避,推开棺材,棺头下压着天井,你我就从天井逃生。” “喂!老瞎子,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呀,你可算准了,要是出半点差错咱俩可就交代了。”马程峰吞了口唾沫,越想越害怕。 老瞎子说你放心吧,只要你别出岔子咱俩就死不了。 他拿出块黑布递给了马程峰。“包住伏羲鉴妖镜,就算是拿出去后也不能让它见光,一旦见光这宝镜就不值钱了,宝镜中的那妖龙见光死。” 马程峰抬头瞅了瞅伏羲鉴妖镜的角度,宝镜上边有个扣,金线就穿在扣子中,以马程峰的轻功蹦起来把他摘下来也不难,可问题是镜面的角度正好朝下,他蹦上去肯定是脸朝上的,想不看镜面都难,总不能闭着眼睛使劲儿拽吧? “愣着干嘛呢?赶紧干活!”老瞎子看不见东西,自然是不知道宝镜上的讲究。 “哦。” 马程峰吐了口唾沫在手心中搓了搓,然后长嘘一口气,噌地下高高跃起,半空中把身子打横,尽可能地让自己的眼睛朝向宝镜侧面。 第27章 古镜中的邪龙 他的轻功不必多说,两三米的高度对他来说就是小儿科。可他伸手刚要去摘伏羲鉴妖镜,突然就听得那宝镜中竟然传来龙吟潇潇,邪龙吼声震的整座墓室都在微微颤抖。 马程峰硬着头皮伸手就去摘铜镜,这一伸手,竟见那铜镜背部钻出来一条小金龙,金龙张开大嘴口吐烈焰,烈焰瞬间吞噬了马程峰的身体。 “尼玛……”马程峰大骇,惊呼一声,以为自己得被烈焰烧死呢,双眼所见全都是金黄色的烈焰。他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了下来。 “哎哟,握草!”他扶着腰摔的直咧嘴,这摸摸那摸摸,好像身上并没有被烧伤的痕迹。 “你这小子怎么毛手毛脚的呀?得手了吗?”老瞎子追问他。 “龙……龙……”马程峰吓的直哆嗦,想抬头去看,又忌惮头顶的伏羲鉴妖镜。 “我都跟你说过了,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相信,那是幻觉!古镜中的妖龙乃是镇压邪魔的,你是活人,它伤不了你的魂魄,你怕个球?” 马程峰心道赶上你特么是个瞎子啥也看不见了,我蹦上去不敢看镜面,又不敢看那条小金龙。你个死瞎子站着说话不腰疼! “小瘪犊子你嘀咕啥呢?还不快去?”老瞎子又催促他说。 马程峰把气息调整均匀,给自己壮了壮胆,心中念叨着“幻觉,幻觉,都是幻觉!” 又是一跃而起,这一次他已经多少有了点心理准备,在那条宝镜金龙冲出的时候他提前看好了镜子上方那金扣的方位。他闭上眼睛伸手用食指一顶,直接把伏羲鉴妖镜取了下来。这古镜很烫手,真的就好似是刚刚被金龙口中烈焰灼烧了一般。 马程峰就跟手捧着刚出炉的烧饼似的,想扔又不敢扔,只能在手中轻轻颠搭着。它迅速从半空中落地,张开手一瞅,手中的伏羲鉴妖镜中哪里有什么小金龙啊?古镜触手光滑圆润,丝毫看不出有被数千年岁月侵蚀的痕迹。 咦?这是什么?镜子中怎么有个人影?再仔细一瞅,这可不就是自己在镜中的倒影嘛? “我靠……”坏了坏了!刚才心里想的全都是那条口吐烈焰的小金龙,他竟然忘记了马瞎子的叮嘱,没用布包住伏羲鉴妖镜,此刻他正用那光滑的镜面对着自己张棱角分明的脸蛋照呢。 “你个小兔崽子,又咋地了?” 马程峰脑袋里嗡嗡作响。完了,估计自己的生命就此终结了。 古镜中的那张脸很帅,不过有点冷峻,眉宇之间透着一股黑气,《盗经》中说那就是人的霉运。 这就是自己呀?马程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镜中的影像也学着他的动作摸了摸。他咧嘴傻笑了下,镜中影子也傻笑了下。奇了个怪,不是说照了伏羲鉴妖镜的人都会不明不白的死吗?自己怎么还好端端的活着?而且镜中影像并没有什么异样啊? 轰隆一声巨响,果然主墓室的铜门被落下的断龙石压死了。这根老瞎子的猜想完全吻合,在预料之内。 “瞎子,你说刘四和白坨子看了镜面,那镜面里会不会出现他们的影子呢?”马程峰没敢直接说他照了伏羲鉴妖镜。 “这古镜不能照人,如果活人照了,镜中应该是他们死时灵魂的狰狞。”老瞎子随口答道。 “哦,那就好,以前怎么没发现,好像我还挺帅的啊?”马程峰对着镜子臭美说。 “你?你照了?” “没……没有!我就是说说!”马程峰赶紧把伏羲鉴妖镜用布包了起来递给老瞎子。 按照老瞎子的掐算,伏羲鉴妖镜一旦被摘下来这口黑棺中的墓主人定然会诈尸而起,可现在棺中并无异动。就连老瞎子手中的罗盘也没有任何回应。 “程峰,你看看那口棺材上边的火苗纹路有没有什么变化?”老瞎子说。 “没有。”他想也不想答道。 “小瘪犊子你就懒吧!我是让你用手摸摸看!” 马程峰凑近了伸手碰下棺材盖,手掌就好似触碰到油锅一样,烫得他妈呀一声蹦开了。 老瞎子告诉他这就对了,说明当年布此举之人早有准备,这棺材也被做了手脚,一旦有盗墓贼偷了伏羲鉴妖镜,黑棺便会自燃把尸体烧个干净,以免祸害世人。 “我还是不懂,既然早就能烧,为何他不一把火烧干净,反而用伏羲鉴妖镜镇尸?” “傻小子,这黑棺中的火就来自于伏羲鉴妖镜呀!是那邪龙口中的三昧真火。只要有盗墓贼进来,必然是先去偷伏羲鉴妖镜,这镜子邪恶无比,想偷它多少都得搭上几条人命,而镜中邪龙口吐的烈焰便是人的阳气。这局布的好呀!就连老夫也是刚刚看破,快,靠后靠后,三昧真火可是会灼伤灵魂的。” 马程峰和老瞎子退到一侧,墓室正中间这口黑棺上也并没有见到真实的火苗,棺材四周雕刻的火苗纹路越来越大,真的就好像是着起来了一样。随着火苗的跳跃,墓室中的温度也陡然上升了,不大会儿功夫二人已经是汗流浃背。 “瞎子,咱俩咋出去呀?这特么明明就是个焚尸炉!棺材中的尸体有没有烧化我不知道,反正再过十分钟我就得成烤鸭!”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问。 正说着话的功夫,突然就听那黑棺中传来咚咚的撞击声。 “程峰当心,大粽子受不了三昧真火的灼烧要起尸了!一会儿他出来后赶紧闭气!”老瞎子死死拽着马程峰的胳膊,估计他也后怕着呢。 咣当一声,棺材板子终于被撞开了,一股恶臭味扑鼻而来,就见得棺中齐刷刷蹦出两具大粽子。这两具女尸已经被三昧真火灼烧的浑身焦糊。黑乎乎硬邦邦的皮肤内不停地往外渗着尸油。蹦出来后先是张开大嘴发出一声刺耳的怒吼。 我了个擦!马程峰看的头皮都要炸了,死死捂着自己的嘴不敢发出声响。 两具大粽子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烧尽,可却丝毫看不出女人曼妙的身段,两个焦糊粽子站在棺材左右,鼻子不停地抖动着好像是捕捉到了活人的阳气。 马程峰用手指戳了老瞎子两下,意思是提醒他蹦出来两具大粽子。 说心里话,这已经完全超出了老瞎子的预料,这古墓已经将近千年历史了,千年不朽的大粽子那都要成煞了,被棺材上那伏羲鉴妖镜照了这么多年,怨气之重难以想象,一具就已经没法对付了,如今又是两具,甭说他辽西盲仙马啸风,就算是把盗门祖师爷阴阳玄道请出来也未必能对付。 他使劲儿拽马程峰袖子提醒他千万别出声。 两具大粽子下葬时穿的衣服已经被完全烧尽,胸口处垂着两颗干瘪焦黑的大葡萄直晃荡。胸口下微微起伏着,好像还有活人的呼吸。难道他们埋了数百年竟然会有生命? 正在程峰胡思乱想时,就见两具焦尸齐齐回过头来…… “别看我,别看我!”马程峰心里祈祷着。还好,两个大粽子的脸慢慢扭了过去,然后朝着墓室铜门方向走了过去。这两个家伙走路姿势很奇怪,八字腿,一步一扭一步一扭,并不像普通僵尸那样平伸双手蹦着走路。 大粽子的注意力被铜门前的两个纸人吸引去了,留下了那口灼热的棺材,老瞎子说过,棺材头下边压着古墓的金井,二人可以从金井逃生。 “嘘……嘘……”老瞎子拍了拍马程峰,手指着棺材发出声响。 “啊?又是我?”马程峰一脸哭相。 二人这么一说话,阳气溢出,两具大粽子立刻转过身来朝他们走来。吓得二人赶紧又捂住了嘴,大粽子站在原地提着鼻子嗅了嗅,迟疑了片刻又转头过去朝两个纸人寻去。 马程峰的小心脏都要蹦出来了,他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他慢了,或者老瞎子预判错了,俩人谁都甭想活!他紧紧拽着老瞎子的手,心中默念三个数,然后嗖地下冲了出去。冲到棺材近前,一脚就踹了上去,岂料这棺材十分沉重,一脚下去只微微挪动了分毫。这一脚用力过猛,反作用力把马程峰的身体重重弹飞了出去。 “额……”身后一声尸吼,两具大粽子寻声转身扑来。 马程峰就地一滚,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可面前一具大粽子已经冲至近前,双手平伸朝马程峰脖子就扫来,半空中嗡地一股劲风,这要是不躲闪估计脑袋立刻就得搬家。 好在马程峰身法极快,绕着那恶臭的焦尸连连后退。可跟他们上次在山中野炊遇到的那具清朝大粽子不同,这是两具,她们就好像有心灵感应似的,一前一后包抄马程峰,纵然马程峰轻功绝顶,躲闪了几分钟后也是气喘吁吁,更要命的是,墓室内的气温越来越高,就跟个蒸笼似的。人身体不停地流汗,体能下降也越来越明显。 “瞎子!快点推开棺材呀?我特么要被玩死了!”马程峰大喊。 --------------------------------------------------------- (如果您看书的链接不是:创,世,或,起,点链接均为盗版!) 第28章 地眼下隐藏的危机 老瞎子不是不想推,而是推不动,这棺材下边也不知道有没有机关,就好像跟地面混成一体的似的,任凭他怎么使劲儿也不动分毫。 “马程峰快找机关!”老瞎子推了几下棺材,手掌上被烫出十来个血泡。 “我上哪找去呀?你……你不是盲仙吗?你不是神机妙算吗?你提前不想好了,现在才提醒我有屁用啊?”马程峰跑的气喘吁吁,也不知道咋回事,背后两具焦糊的大粽子就一直跟着他追,好像对老瞎子一点兴趣也没有。 “那要不咱俩等会儿?反正这口棺材肯定是要被三昧真火烧了的。烧了棺材下边自然就露出金井了。”被追的不是他,他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了。老瞎子又点着了老汉烟,吧唧吧唧地抽着,还挺快活。 “你大爷呀!没等棺材被烧光我就得让这俩粽子活撕了!我真服了,我是活人你就不是吗?凭啥她俩只抓我不抓你?”马程峰带着两具大粽子在狭窄的墓室中绕圈。几次两个大粽子竟然就从老瞎子面前经过也不见有要扑他的意思。 老瞎子那边也不说话,一边吧唧着老汉烟一边抿着嘴笑。马程峰算是看明白了,闹了半天这老小子左手一直抱着伏羲鉴妖镜,有此宝物护身诸邪尽退! 两个大粽子在身后紧追不舍,把马程峰逼急了,索性凌空一跃,脚踩着墓砖蹦上了墓室顶端那个弧形彩画上,那彩画是面浮雕,表面有几个凸起的棱角,马程峰身子敏捷跟只顽猴似的,双手抓住浮雕凸起的棱角稳住了身形。这一拽才发现,两个棱角分别是浮雕壁画上两个女人鼓起的胸脯,他用手一抓,浮雕上的胸脯竟然被他按压了下去。 顿时就听墓室中的那口巨型黑棺下传来了轰隆隆的巨响,黑棺下压着的机关齿轮咬合在一起,慢慢朝一侧挪动开来。下边竟然露出了一个直径半米的黑窟窿,一股股阴气不时地往上涌,好似伏天吹空调似的让他神清气爽起来。 “程峰这就是金井,快走!”老瞎子还算有良心,随手用指尖甩出真气打在大粽子背上把她们俩的注意力引开。 马程峰闭气从浮雕上蹦了下来拽着老瞎子就往金井下边跑,可这金井太狭窄了,老瞎子平时就吃香的喝辣的个子长得不高却有个滚圆的肚子。马程峰又是踢又是踹,最后一屁.股坐在老瞎子头顶总算是把他挤了进去。 “小瘪犊子!等出去的,老子跟你没完!”老瞎子的喊声越来越远。 这天井还真不是纯天然形成的地眼,下边有一行盘旋的石阶,马程峰张开鬼瞳一瞅,足有二十来米深,老瞎子圆滚滚的身体好似皮球一样滚了下去,也难怪人家骂了。 两具大粽子回身已经再次扑了上来,马程峰不敢犹豫,双肩一缩猛吸一口吸,收紧了骨头钻了下去。头顶上那黑棺又一点点挪了回去压住了金井。 “哎哟!我这身老骨头都要碎了,小兔崽子你给我等着!”老瞎子磕的满脸是血,鼻青脸肿,站都站不起来了。 “嘿嘿……您不能这麽说呀?刚才情况紧急,我若不如此咱俩都得交代了。再说了,您说您是老前辈,怀里抱着伏羲鉴妖镜让我一个后辈替你卖命您忍心吗?咱俩这就算扯平了啊!”马程峰扶起老瞎子笑道。 “老子没空搭理你,快瞅瞅这是个什么地界儿?” 马程峰眯着鬼瞳顺着这条金井往下一看,地下岩洞好像一直朝东边延伸而去,但地势非但不是朝上反而是朝下的。地下岩洞深邃无比,一眼都望不到尽头。 甭管这条岩洞到底通向哪里,二人已经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这石洞正印了马程峰的猜测,绝对是人为开凿的,左右洞壁上的雕凿痕迹都清晰可见。而且不是盗墓贼的作为,盗墓贼打的盗洞绝没有如此专业。 “你不用想了,这是当年那些修建古墓工匠挖的。”老瞎子说。 古时候凡是王侯大墓,都要雇佣许多工匠,陵墓完工后断龙石一落,所有工匠都得憋死在里边给墓主人做陪葬。年长一些的工匠有经验,提前就会挖好逃生暗道。一般这么做都会破坏古墓的风水格局,不过这条暗道打的好,顺着古墓金井挖,既不影响风水又可顺利逃生。 二人在暗道中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突然马程峰停住了脚步,直勾勾地望着暗道黑暗的尽头。 “好像有东西,程峰去看看!”老瞎子嗅觉灵敏,已经嗅到了那股阴气。 暗道前方有个人影,那人靠在洞壁上半躺半坐,他身着一套黑色长衫耷拉着脑袋,也看不清到底长什么模样,是死是活。那人身旁放着一个大包,这粗布包古迹斑斑,满是灰尘,上边爬满了蛛网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被碰过了。 马程峰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如果是活人,在这种地方听到有脚步声第一反应肯定是跑开,可这人依旧是靠坐在洞壁上一动不动。 他走上去凑近踢了两脚,那人惯性地朝一侧倒了下去,骷髅头从脖子上咕噜噜滚了下来,衣服中裹着的骨头也都散落而下。 “是个倒爷!”马程峰回头告诉老瞎子说。 “哦?不妙不妙呀!你快看看他包里装的是不是工具?” 马程峰打开那粗布包一瞅果然如老瞎子所说的那般,里边装的全都是修建古墓用的各式工具,光铲子就分三四种。 “完了,看来咱俩小命休矣!”马程峰一屁.股坐倒在地。这暗道本就是修建古墓工匠留作逃生所用,如今连他都死在了下边,可见这条暗道并没有挖通。 “不要说那丧气话,这不能说明什么,这条暗道原本就是顺着金井地脉挖的,你感觉一下,是不是洞中有空气流通?”他又说:“这条暗道绝不可能出自一人之手,当年从暗道中逃生的工匠怕是不少。” 可既然这条暗道是通的,为何此人会死在逃生暗道中呢?马程峰扒开他的长衫,发现死人骨头十分干瘪,轻轻用手一敲都能敲碎。可暗道中空气流通顺畅,空气十分潮湿,决不能风干呀?想达到这种效果通常只有大沙漠中的死尸才有。另外,沙漠中的死尸都是干尸,但这具尸体身上的血肉早已烂光了。 老瞎子走过来用它粗糙的大手摸了摸死人骨头,思量片刻皱起了眉头。 “他的骨髓被吸干了!应该是地穴中的阴兽干的!”老瞎子断定说。 “什么是阴兽?” 这阴兽按通俗话说就是生活在地表以下的动物,老百姓熟知的有蚯蚓,穿山甲之类。 阴兽喜欢居住在地表以下的土壤中,地气越充沛则生命越久,其肉的营养价值就越高。在迷信说法里,现在价值不菲的肉灵芝太岁就有三个种类是属于地兽范畴的。《本草纲目》中早已把太岁归类为阴兽之列。 不过老瞎子说的这些阴兽可不是入药有营养价值的善类了。他们这些老贼以前挖坟的时候时而也会见到阴兽的踪影,只要见到那都是九死一生!因为这些阴兽全都是借着古墓和地脉中的阴气修行了数百年的邪乎玩应。 “没工夫跟你解释,快走!”老瞎子从死人行囊中抽出一把趁手的铲子。 老瞎子随手从腰间拽出了一把匕首,这匕首刀鞘上锈迹斑斑,刀柄上镶着一颗如同鸽子蛋一般大小的白玉片,玉片之中尽是浑浊之物,难以辨认其年代。 “这是几年前宽城子董爷送我的礼物,如今老夫转送于你了。” 马程峰接过匕首,这匕首很轻,就跟个小孩手里的玩具似的。他咧着嘴心想真要是好东西你还能舍得送我? 他拽下锈迹斑斑的刀鞘,只听得噌啷一声,刀鞘中雪亮的匕首射出一抹寒光晃的他都不敢正眼瞧一下。匕首刀刃十分锋利,顺着刀刃可见七颗明亮的星斗。 马程峰随手挥舞匕首,一刀下去竟戳进了坚硬的洞壁之中丝毫不费力,就跟切豆腐似的。他惊讶地看着短刀,如获至宝。俗话说好马配好鞍,马程峰有一身惊世骇俗的绝顶轻功,再加上这把无坚不摧宝刀在手,那可真是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不费吹灰之力。 “你听说过荆轲刺秦王的故事吧?荆轲手中拿的刀没有名字,世人只知铸刀之人乃是赵国徐夫人,因此后人也叫它徐夫人匕首。此刀一直到了宋朝时候消失人间。” “哇靠,不会……难道这就是荆轲刺秦王的那把匕首?董家太有钱了!这好玩应都弄来了?” 老瞎子说这并非是当年那把徐夫人匕首,不过却是后人用它的刃身所铸成的七星刃。 “小瘪犊子咱俩相识这么久,老夫虽与你无师徒之名,却也算你半个师傅了,这把七星刃送给你了,也只有你才配得上它!”不知怎的,马程峰听他这话越听越假。 第29章 极北地观音 寻思了半天总算想明白了,这么好的一把宝刀他老瞎子能随便送人?准保是这暗道里边隐藏着什么危险,等着自己为他拼命护驾呢。 二人继续顺着暗道往前走,左右洞壁被这群修建古墓的工匠打磨的十分光滑,可偶尔还是能见到洞壁上有坍塌后形成的孔洞,碎石和泥土堆积在一起挡住了去路,马程峰不得不清理出来。越往前走坍塌的孔洞就越多,这些孔洞深不见底,直径两尺宽。 “瞎子,这些应该不是天然塌方造成的,会不会是有东西……?” 老瞎子摸了摸洞壁上出现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孔洞,量了一下直径,又用鼻子嗅了嗅里边的气味,神色凝重了起来。 “完了,咱俩不会是碰上那畜生了吧?程峰一定要加倍小心,迅速通过!” “你说那畜生是个啥?”马程峰好奇心作祟问道。 “别多问,快走!” 从孔洞直径可以判断的出,挖洞的活物不会太大,应该跟猫的身形大小相似。 暗道中的死尸越来越多,他们死相几乎一致,浑身的血肉一丁点都不剩,就连骨头里的骨髓在死时也已经被吸干。以现在的情况判断,这条暗道是否被挖通还是未知数,马程峰一边走一边数倒在地上的尸体,足有十来具之多。可以想象得出,当年古墓断龙石落下后,所有工匠全部退入这条暗道逃生,逃生过程中这条暗道并没有被完全挖开,他们一边挖,一边还要抵御神秘阴兽的袭击。这古墓虽然是诸侯墓的规格,但并不算太大,二十几个工匠足以,可暗道中现在已经见到十多具白骨了。 “别数了,肯定是通的。”老瞎子说。 “都过了这么多年了,那些阴兽是不是也早就死光了?” “应该不会,阴兽跟地面上的野兽不同,如果没有食物它们就会进入休眠状态,有的时候一睡就是好几百年,它们心跳很慢,饱餐一顿足以维持。刚才我已经嗅到了它们身体的腥臭,这些东西嗅觉极其灵敏,只要捕捉到你我的阳气立刻就会苏醒过来。” 这说话的功夫,马程峰突然就觉得身后黑暗中吹来一股阴风,他猛地一回头,身后什么都没有,奇怪,难道是自己感觉错了?他摇了摇头继续搀着老瞎子往前走,也许是刚才折腾的筋疲力尽的缘故,后脖颈子湿漉漉的全都是汗。他下意识伸手摸了下,脖子上黏糊糊的。 血……竟然是血,稍一碰就如同刀割一般疼痛,是他脖子上流出的血,伤口又深又长。 “瞎子,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呀?它好像真醒了,速度太快了!”马程峰急忙问他。 老瞎子说从那小东西留下的气味判断应该是极北地观音,这些小东西通体黑毛,四肢上都长着十分锋利的爪子,可以轻而易举地撕碎猎物,一旦被它瞄上了那就是九死一生。 “地观音?这东西听说是生活在昆仑山雪域中啊?怎么咱中原也有?” “地观音也分很多品种,属阴兽范畴,极北地观音最早发现在长白山秘境中,几乎已经灭绝了。燕山气候阴寒比较适合这种小兽生存,而且燕山腹地中又藏着许多条地脉。坏了坏了,老夫千算万算就没算到还有这种东西存在。”老瞎子本领毋庸置疑,连他都怕的东西可见这地观音的厉害了! “额!!!啊!!!!”身后暗道尽头处传来两声刺耳的尸吼,估计是那两具大粽子推开了棺材已经追下来了。大粽子不足为虑,暗道狭窄,若是她们追上来,拿出伏羲鉴妖镜一照她们也不敢靠前。倒是洞穴中那些如同鬼魅的小兽最有威胁。 左右洞壁上出现越来越多的孔洞,每一个都有可能是那小兽的巢穴,时而马程峰会看到孔洞深处藏着一双血红小眼睛,就好像是两个小红灯泡似的一闪一闪,等他想去捕捉时,那小东西早已遁去无踪,寻不到踪影。 马程峰这边刚一分神,老瞎子一个踉跄来了个狗啃屎,脚底下全都是死人白骨,若是不留神都得被骨头扎穿了脚。 “小崽子你扶着点我不行吗?你愣着干嘛?你还能抓到地观音咋地?那玩应速度老快了!肉眼根本无法看清。” 马程峰手持七星刃,双眼中迸出幽绿的贼光。鬼瞳之中的景物变得十分清晰,他发现自己的这双鬼瞳好像跟从前不一样了,只要他能集中精神,眼中移动的物体速度都变得十分缓慢。就好像把一段视频分作无数个静态照片不停地在他眼前播放一样。 前方的气流越来越强,暗道也越来越狭窄,转身看去,大约在一公里外已经可以看到那个很小的光点。问题是他俩能不能活着跑完这最后一公里的路程。 突然,又是一股寒气从背后袭来,马程峰集中精神双瞳中的幽绿绽放开来,就见一个浑身黝黑的小东西急速从洞穴中冲了出来,这小东西身形肥嘟嘟的,个头像成年的猫儿,前爪里的指甲十分锋利,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在半空中调整着角度控制身体平衡。他的速度极快,好似一道闪电一样从眼前划过。 马程峰不敢眨眼观察着那小东西的每一个动作。1,2,3……鬼瞳把地观音扑咬的趋势分隔成不同的静态照片传入马程峰的大脑。就是这里!那小家伙锋利的爪子已经朝马程峰脖子喉结处划了下来,与此同时,马程峰也是手起刀落。 只听得一声惨叫传来,鲜血染红了马程峰的衣襟。 “哎哟我我的妈呀,啥……啥玩应?”老瞎子吓坏了。 “没啥,您不是送我一把刀嘛?作为回礼我送您一条毛围脖。”马程峰提着地观音毛茸茸的大尾巴在老瞎子面前晃了晃。 地观音皮毛光滑就跟打了蜡似的,它还没死透,恶狠狠地瞪着马程峰,脖子已经被马程峰的七星刃划开了,鲜血不停地往下淌着。 第30章 金井逃生 “这……这……你……是你干的?小子,你行啊!你的鬼瞳已经可以看清地观音的动作了?”老瞎子情绪十分激动。 “怎么了?难道它很快吗?还好吧,我不觉得,反正一刀就解决了。你最好祈祷多来几只,我能给你凑一件毛皮大衣。”马程峰耸了耸肩毫不在意说道。 以前江湖上甭管是真假,开阴阳眼的不少,大多都成了风水先生或者降妖除魔的大法师,可放眼中国五千年历史,却没听过几个开鬼瞳的。马瞎子也只知道鬼瞳的视觉是普通人眼睛的数百倍,而且可以吸收较弱的地魂。至于吸了地魂后会升级成什么样他也说不清。 “你的鬼瞳最近是不是又吸了地魂?” “对啊,前两天在你们说的那个贾家老宅里吸了不少。” “好小子,真有你的!前途无量!” 前边的暗道越来越窄,再往前走了会儿,这人工修凿的暗道就算到了尽头了,暗道延伸至此,前边连通的是一道天然形成的地脉裂缝。走到狭窄处时马程峰只能用锋利的七星刃切开,然后再用铲子清理出来。 “快点快点,那俩大粽子要追上来了!”马瞎子催促道。 暗道中尸吼阵阵,一股股恶臭扑鼻而来,两个大粽子紧追不放,身后黑暗中已经可以看到她们焦黑狰狞的面容。马程峰随手捡起碎石就往后砸,可那两具大粽子无视,捕捉到活人的气息就拼命地往上扑。 “程峰!程峰!哎呀……救我救我呀!”后边追来的大粽子还没搞定,前边老瞎子已经被三四只地观音扑倒在地,把他胸前衣服都撕碎了。 马程峰冲上去,几刀宰了地观音朝追来的大粽子甩了过去,大粽子无脑,闻到血腥味就兴奋,抓住地观音尸体一口就咬了下去,吃的满嘴是血,连毛都不吐。 趁着这功夫他扶起老瞎子拼命朝前跑,就听身后传来了细细碎碎的动静,马程峰回头一瞅竟也吓的倒吸一口凉气,背后暗道中竟然窜出来数十只黑毛地观音,那些地观音张牙舞爪,眼中闪烁着血红的光芒,同时朝两具大粽子扑了上去。地观音的爪牙十分锋利,扑倒两具大粽子不停地抓咬,已经可以清楚的看见其中一具大粽子的腿上露出了骨头。 两具大粽子还在挣扎想站起来继续追他,但她们身上全都是地观音,被小家伙们啃的不成样子,不大会儿功夫就只剩下一具骷髅白骨,几只地观音围着白骨吸食着骨髓,剩下的继续趴在另一个大粽子身上撕咬着。 马程峰看的胃里一阵翻滚,吐了个稀里哗啦。幸好刚才没遇到这么多只,这群小家伙嗜血成性,就跟白蚁一样贪婪。 距离出口越来越近了,前边一股股潮气扑面而来。洞外传来了哗啦啦的水流声。二人几步冲过去如获重生。 “完了完了,老子这身骨头折腾的稀碎,这得吃多少肉喝多少酒能补回来?幸好出来了,快瞅瞅这是哪?”老瞎子四仰八叉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说。这老东西心眼多,马程峰仔细一瞅,刚才他被好几条地观音一通撕咬,衣服都被咬烂了,可就是不见血,敢情人家贴身还穿了件锁子甲呢。 “瞎子,你想多了,咱还没出去呢。”马程峰洗了把脸无奈地说道。 这是一个天然岩洞,上边是条地缝子,一股股山泉从地缝子里流淌而下,山泉阴寒无比,马程峰摩挲一把脸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这里应该山腹地脉所在,地脉中的地气就来自于这些阴冷的泉水,你看看上边洞壁裂痕够不够宽,你能不能爬出去?” 地脉上的裂痕很长,但却不宽,不足三十公分,其中一侧被岩石隔开,不在水脉上,刚好与头顶地面相连通。一束白光顺着地缝子渗透而下,估计外边已经天亮了。 “你当我是飞天猫啊?这么窄别说人了,就连猫都爬不出去!” 老瞎子把包打开,从里边拿出来一根类似小孩们过节时燃放的“窜天猴”一样的烟花。“点着了放出去。” “这是啥?窜天猴吗?” “哪那么多废话,让你放你就放。”老瞎子浑身无力已然虚脱,多一句话也不愿说。 点着引线,瞄准那条地缝子,只听得嗖地一声,烟火射了出去,在地面炸响。竟是个求救信号弹。 “原来你早就准备好从金井逃生了,你咋不早告诉我呀?” “这也是没有法子的法子,小子你记住了,日后如果再遇到这种情况就可以寻找金井,但可不是每个古墓的金井都是活路,这要靠运气了。这次咱们运气好。” “呵呵……没想到我马程峰这辈子还有点高的时候。” 老瞎子说你也不能这么想,你的鬼瞳吸了地魂,地魂已经开始弥补你的时运了。你现在已经是半个鬼匠了。 马程峰一脸的无奈,奶奶死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日后就算再穷也不能当贼。“怎么?这还有强行让人当贼的说法吗?” “嘿嘿……还是那句话,你小子天生就是一身贼骨!你不做贼天理难容!你以为你能逃得掉?不是你不想偷就不偷的,就拿这次说吧,我早就对你说过不要掺和进来,可汤疤子不允许呀!拿你朋友做要挟,所以呀,程峰,做不做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心!” 好刀用在刀刃上,真要是让马程峰毕业后就当个普通工人恐怕就是埋没人才了,他这一身惊世骇俗的本领若不做贼跟普通人也没什么分别。俗话说子承父业,他爷爷号称鬼手贼王,想来若是马程峰投身江湖日后必大有作为。 “不!只此一回下不为例!我答应过奶奶!” 老瞎子笑道:“那你就等着看吧,我敢跟你打赌,不出一年,你马程峰必然在江湖上名声赫赫!你不信?那咱就走着瞧!” 又过了会儿,头顶地面上来人了,一伙人七手八脚地把这条地缝子又挖开了些,然后顺下来一条绳子。 第31章 买醉 上边这伙人可真够专业的,手里边都拎着盗墓贼专用的洛阳铲,一边挖一边做支护,他们动作十分效率,不出半个钟头就把十来米深的地脉挖开了。 “瞎爷,您……您没事吧?”一群人簇拥着老瞎子嘘寒问暖着。 “快快快!拿走!千万别走后山!”老瞎子把用布包裹着的伏羲鉴妖镜交给了那几个盗墓贼,打发走了他们。 “瞎子!你疯了?咱俩九死一生换来的宝镜就这么给出去了?那汤疤子能放过你我吗?” 这老家伙在江湖上混迹了数十年可不是白混了的,恨不得肚子里都长满了心眼。他伸手又从包里掏出来一个黑布包,打开一瞅,竟然也是一面伏羲鉴妖镜,虽然是假的,不过雕工十分精湛,普通人肉眼几乎难以辨别其真伪。 “你个老狐狸!原来你早就做好了准备,瞒天过海?高!”马程峰竖起大拇指。 “嘿嘿……傻小子,这就是江湖,多学着点吧。实话跟你讲,我这上边还有雇主。他汤疤子连钱都不愿意出还想要伏羲鉴妖镜?哼!看他拿这面假镜子如何跟董老太爷交代!”老瞎子摆了摆手,一个盗墓贼立刻走上前递给马程峰一个牛皮纸口袋。 程峰打开一瞅,里边竟然是五困毛票。 “这是你应得的,拿着吧!” 马程峰也不客气,直接塞进了大衣兜里。自己好悬没把命丢了,这五万块钱多嘛?指不定上家给老瞎子多少佣金呢!伏羲鉴妖镜可是无价之宝!就算金山银山也未必能换来。 一个钟头后,老瞎子与马程峰顺着山道找了回去,古墓入口前剑拔弩张,汤疤子与刘麻子两帮人马都亮出了家伙。一看他俩从山上下来了,赶紧冲了过去。 “哈哈……我就说嘛,有程峰兄弟的身手,再有瞎爷的本领肯定搞的定。这刘麻子跟我还吹胡子瞪眼的,说什么要为你俩报仇!”汤疤子大笑,抱着马程峰就不撒手。“兄弟,怎么样?宝贝呢?得手了吧?” 马程峰不会撒谎,低着头不愿说话。 “疤爷,在这儿呢,拿好了,可千万别摔了,这是我们爷俩用命给你换回来的。”老瞎子随手把那面假镜子扔给了他。 他如获至宝爱不释手,不过却也不敢打开黑布包验看。 “还是验验好!” “不了不了,我相信程峰兄弟,咱江湖人讲的就是信义二字嘛!嘿嘿……放心兄弟,日后大哥亏不了你!”汤疤子搂着马程峰的肩膀爽朗的笑着,殊不知自己手中的乃是一面假镜子。 马程峰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江湖上要都是汤疤子这样的倒还好办了,怕就怕那种老狐狸。遇上老瞎子这种人,横竖都是算计,算天算地算空气,就差不把自己也算进去了。 马程峰回到学校已经是下午了,学校操场上,慧芳穿着一条漂亮新裙子与寝室好姐妹们嬉闹着,一群男生躲在一旁偷窥指指点点着。马程峰一身除了泥就是血,与面前的美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程峰你怎么了?快回去换身衣服去吧,臭死了!”慧芳的微笑还是那么甜美,不过甜美的笑容却多了一丝都市少女的浮夸。 “慧芳?你这身裙子真好看,肯定不少钱吧?”臭不要脸的赵来运又来拍马屁了。 “那当然咯,是程峰让他朋友送我的,程峰你对我真好!”张慧芳挽着他的胳膊轻轻在他脸蛋上亲了一口。所有同学看到这火爆场面全都跟着起哄。 “慧芳以后再有人以我名义给你买东西你都不能收!还有你来运,别他妈到时候让老子给你们撒屁股!”马程峰愤怒地甩开慧芳的小手扬长而去。 “他咋地了?”来运诧异地看着程峰的背影。 “别搭理他,他这人从小性格就古怪,走,我请你们去喝酒。”慧芳今天身上多了个笑挎包,小包很精美,里边还揣着一沓子钱,一个乡下丫头哪会有那么多钱?随便拽出来一张都是她两个月的饭火。 常小曼站在窗前看着操场上落寞的马程峰心中五味俱全。 晚上学校后墙的巷子里马程峰一个人已经喝了四瓶啤酒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烦心。自己现在有本事,有钱,慧芳也对自己暗送秋波,自己还愁什么呢? “老……老板……来,再来一瓶!”他已经喝多了,舌头都打弯了。 一股淡淡的幽香从身边飘来,啤酒小妹主动为他倒满。“少喝点,伤身子。” “妈的,用你管我?老子有钱!”马程峰重重地把一张毛票拍在酒桌上,撒酒疯似地喊道。 没想到啤酒小妹抢过他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马程峰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为了她值得吗?我跟你说过,她早就不是你小时候认识的那个张慧芳了,醒醒吧!她配不上你!” 马程峰眯着眼睛,满脸的酒气,迷迷糊糊的就见面前站着的女孩跟淳朴的慧芳很像。 “嘿嘿……慧芳……我有钱了,我有钱了。”他靠在女孩身上迷迷糊糊嘟囔说。 “好好好,有钱了,你有钱了,哎!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常小曼付了酒钱,架起马程峰朝巷子后走去,今晚醉成这样还咋回去?看来只能把他送到刘麻子家暂住一夜了。 巷子口,一个身着黑风衣的男人靠在电线杆上,嘴里叼着一根牙签冷冷地看着他们。 “哼哼……马程峰我们又见面了!”那男人横在路中间挡住了常小曼。 “你谁呀?赶紧让开!小心本姑娘对你不客气!”常小曼把马程峰放下,捏紧拳头喝道。 这是谁家不开眼的小流氓,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来骚扰常五妹?不过面前这风衣男还真不是普通小地痞,是盗香人萧剑南! 萧剑南可不怕常小曼,就她这点花拳绣腿根本无法跟萧剑南打一个回合的,他冲上去一脚踢在常小曼的肚子上把她踢飞了出去,然后对着酒醉不醒的马程峰就是拳脚相加。常小曼捂着肚子想去护他,可小腹是女人的要害,疼得她根本站不起身来。 第32章 暴雪阻路 这时,突然就见巷子口前停下一台卡迪拉克,豪车后座车窗摇了下来。一个年轻男人探出了脑袋看了看,他耳朵上带着一只金耳环,脸上是一副蛤蟆镜,一脸玩世不恭的表情。 “怎么?你们热河就是这么欢迎我的吗?这还没到八点呢,随处可见欺凌百姓的小痞子?海爷,你就是这么管教手下的对吗?”他淡淡说道,伸手敲了敲副驾驶上坐着的那西装男。 “小爷我现在就下去瞅瞅是哪个不长眼的给我上眼药!”说着话,副驾门推开了,那西装男从兜里掏出了手枪走了上来。 “海爷……救命!救命!是我……”常小曼一眼就认出了那西装男,此人正是热河巨商李大海。 “常五妹?” 海爷走上前来,用枪抵在了萧剑南的后脑勺上。“滚!今天老子不想杀人!”吓的萧剑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幸好李大海来的及时,要不然马程峰都得被活活打死。 卡迪拉克摇上了车窗,那张冷峻的脸再度闭上了眼睛。这是马程峰第一次与他相见,殊不知此人与自己的一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成败皆为他所赐。在马程峰一生之中,此人就好似是一道永远无法迈过去的深沟一样,让他喜恨交织。 “常五妹,回去告诉你几个哥哥这两天千万别闹事,别让我脸上无光,你应该明白我的话。”李大海俯身下去掏出手帕给马程峰撒了擦脸上的血,掏出一沓子钱甩了过去,这是他俩的医药费。 第二天一早马程峰就觉着浑身酸痛不已,他坐起身来摸摸这摸摸那,满脸的淤青。他捂着头迷迷糊糊地从床上走了下来,这才发现自己昨天竟然住在刘府里。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喝了不少酒,还有个送啤酒的小妹长的很像慧芳。 院子里,刘麻子正在逗鸟,常小曼坐在八仙桌前与刘麻子攀谈着。 “前辈,真定下来了?”她情绪十分激动。尽管此时与她常家看起来关系并不大。 “那还有假,日后咱热河地界可就不是谁想胡来就胡来的了,我这边的消息不会有假的,哼哼,昨晚上你是没瞅见,汤疤子脸都绿了,当着小爷的面竟然要掏枪。” “啊?那后来呢?怎么压下来的?瞎爷这次是有点过分了,给他来了个狸猫换太子,他岂能善罢甘休?” 刘麻子说:“哼哼……他汤疤子以为自己能在热河只手遮天?也不看看热河跟了谁的姓?让小爷一通臭骂,面子是丢到家了,哈哈……” 听的屋里马程峰摸不着边际,不过大概也明白过来了。定是昨夜宽城子董家派人过来打理热河生意了,汤疤子拿着假镜子献给董家人却发现那是面假镜子。而马瞎子上边的雇主则拿出了真镜子,结果可想而知。他这次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自讨没趣。 马程峰捂着头走了出来问他俩昨晚上是不是摔了,怎么摔得浑身是伤啊? “以后不能喝酒就别喝,喝多了误事不说,若是稀里糊涂丢了性命怎地是好?昨夜幸好你福大命大遇到了我家少主子,行了,去洗洗吧,让下人们给你擦点跌打酒。”刘麻子皱着眉头晃了晃头。 刘麻子和老瞎子自然不会让马程峰白白受了这通打,放出去人寻找萧剑南的踪影,可萧剑南几日来就好像在热河蒸发了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暗说刘麻子想找的人那还能找不着?之所以放过萧剑南是因为中间有人调解,谁?就是那位救了马程峰和常小曼的李大海,李大海现在今非昔比了,可不是以前那个热河巨商,他摇身一变已然成为热河地面上当仁不让的大掌柜。 李大海为人奸猾,善于交际,虽没有汤疤子那等手段,可有钱能使鬼推磨,李家万贯家产不说,现在又得了宽城子的一纸授权,在热河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混的风生水起。而汤疤子心知被老瞎子和马程峰骗了,却也不敢找茬,只好暂时隐忍下来。 日子过的很快,眨眼一个学期过去了。 马程峰,张慧芳,赵来运三人背着行李踏上了归乡之途。但凡在外地念过书的人都知道,第一个假期对孩子们意义非凡。三个孩子恨不得长上翅膀马上飞到家乡,躺在家乡的黑土地上呼吸着那熟悉而又亲切的空气。 列车疾驰着,马程峰靠在床边安静地看着东北大地的一片雪白,十七年前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天气自己出生了在了梨树屯那个贫穷的老屋中,奶奶含辛茹苦地把自己养大。到头来一天好日子也没过上就离开人世。看着看着,他的思绪渐渐越飘越远,张慧芳甜甜地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各位旅客请注意,因特殊天气的影响,前方铁道已被暴雪掩埋,请各位旅客耐心等候,铁路工作人员正在清理,我仅代表沈铁对各位旅客表示诚挚的歉意。”车厢大喇叭里传来了列车员的通报。 今年的大雪来的很早,往年第一场暴雪都要在过年前下。 马程峰睁开眼睛望着外边熟悉的大山,山里是一片苍茫的雪白。 “来运,到哪了?”马程峰问道。来运的老家与马程峰他们梨树屯仅有百里之遥,也正因为如此,他们算是老乡马程峰才会对他这个坑爹货照顾有加。 “前边是老爷岭。”来运说。 “看这天气大雪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停了。”车厢里全都是人,放假的学生,外出的农民工,年关岁尾全都要回家,小小的车厢挤满了人,就连座位下边都能塞进去两个,满车厢不是泡面味就是臭脚丫子味,熏得人直皱眉头。 “程峰好像翻过老爷岭就是你们梨树屯吧?要不咱下车步行过去算了。”来运提议说。 “好呀好呀,程峰咱们步行回去吧,我想我娘了,娘做好了小鸡炖蘑菇等我呢。”慧芳也同意来运的提议。 第33章 雪山遇群狼 梨树屯交通闭塞,全因这道难以逾越的老爷岭,老爷岭是道海拔三百多米的山量,别看不高,可地势险恶。几年后辽省因为修公路要经过老爷岭还死了不少人,后来是马程峰求了老瞎子为施工方想了个万全的法子,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三个孩子归乡心切,也顾不得列车员阻拦,推开车窗就蹦了下去。 列车外大雪茫茫。东北的雪永远是南方人无法想象的,深到个什么程度?在农村一脚下去,雪都能没过膝盖。看电视里的北方雪景觉着挺好看的,可真让你在雪地里行走数分钟你就受不了了。 三个孩子都不娇气,从小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踩着吱呀作响的积雪,背着小包就朝家乡的方向走去。天上的雪越下越大,荒山野岭中人迹罕至,鸟兽皆无。三人在雪地里留下三行脚印,脚印延伸至山岭中最后消失。以前旧社会,东北人说西北风刮着大烟雪,这就好比是南方沿海城市的台风那般恶劣天气了,这种天气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出门。 老爷岭不算高,但群山峻岭交错,一到了晚上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小时候马程峰经常跟小伙伴们去老爷岭前山玩,不过都在天黑前回家。一般像这种野山沟子都不乏被老百姓添油加醋传出几个黑段子来。据说古时候老爷岭里住着只狐仙,那狐仙修行数百年只为等上一世与它有一面之缘的穷秀才。 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穷秀才转世后恰好途径这片山林再次遇到了美丽的小狐仙,二人一见倾心海誓山盟,隐居在山林中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可后来,有一个法师经过此处嗅到了狐仙的气味,当时狐仙已经为秀才生了三个孩子了。那法师不问青红皂白把狐仙打回原形,并当着秀才的面剥了狐仙的毛皮。秀才为妻报仇杀了法师然后上吊自尽。 后来他与狐仙所生的三个孩子全都考取了功名,数年后衣锦还乡扩建老宅为“胡老爷府”。 现如今,老爷岭里还能找到一栋老宅,不过老宅早已无人居住成了荒宅,也不知道是不是段子中的那个胡老爷府。 暴风雪越下越大,如同小拇指甲大小的雪粒子刮在人脸上如同刀割一般。三个孩子越走越远,最后走的浑身已经没知觉了,不是累的,而是冻的,零下三十多度的极寒天气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天色暗了下来,荒野间除了他们三人再没有任何喘气的生灵,翻过这片山就已经可以望到梨树屯了。 “嘿嘿……慧芳,阿姨做的小鸡炖蘑菇是不是特别香啊?我都流口水了。”赵来运肚子里咕噜噜响。 嗷……嗷……突然,苍茫的山林中传来了一声声凄厉的狼嚎。三人猛地打了个哆嗦。马程峰回头睁开鬼瞳一瞅,山岭下狼群已经顺着他们留下的脚步追了上来。 “程峰咋整啊?咱遇上狼群了!”慧芳吓的拽着马程峰的袖子就不松手。不是她胆小,冬天在山林中遇到狼群那是要送命的!别说他们了,就算是猎户也跑不了。狼群到了冬天没食儿吃,一个个眼珠子都饿绿了,见到吃了就蜂拥而上,就算是有枪也抵挡不住。 “跟我走!山顶上是胡老爷府!”马程峰带着他们二人就往山上跑。但两条腿的人岂能跑过四条腿的狼?没多大会儿功夫身后就已经见到了狼群的踪影。山势陡峭,再加上脚底下都是积雪,人一着急就往下滑,跑五步往后滑三步。 马程峰亮出七星刃,推开他俩说:“你俩先上山,别管我!” 二人相互对视一眼也知道他俩再婆婆妈妈下去只能拖累马程峰,二人相互搀扶着在雪地里连爬带滚踉踉跄跄地朝山上那栋古旧的老宅跑去。 没了两个累赘,马程峰施展千里一夜行,双脚踩在雪地上只留下一行浅浅的脚印,他在雪地上健步如飞,孤身一人引着狼群朝相反方向跑去。狼群嗅觉极其灵敏,在身后紧追不舍,马程峰双手抱住一棵大树嗖地下就蹿了上去,下边几十头狼只好坐在雪地里眼巴巴望着猎物。暂时算是安全了,只要捱到天亮狼群自然也就离开的。 可老宅那边迟迟没有亮起火光,这让马程峰十分担心。这老宅的故事已经传了几百年了,人们口口相传越穿越邪乎,有的还说见过老宅里胡老爷的鬼魂出没,所以这么多年来,连猎户经过也不敢靠近。 马程峰经上次古墓探险一劫也有了经验,随身腰间都会缠着着一根结实的布带,他解下布带拴住七星刃的刀把,瞄准了守在树下的头狼甩了出去。七星刃锋利无比,一刀插进了头狼脑袋里,可怜的头狼凄惨地嚎叫一声倒在了血泊之中。 群狼早已饥肠辘辘,血腥味引的它们口水直流,狼性凶残嗜血如命,群狼蜂拥而上,竟把还没有断气的头狼活活撕成碎片,吞噬起同伴的残尸。 马程峰趁机从树上蹦了下来朝着胡老爷府跑去,身后一匹死狼应该还够它们吃十来分钟。 马程峰跑到半山腰时候这才看见山顶的胡老爷府中亮起了火光,他这才长出一口气。 赵来运和张慧芳手举着松木火把正站在老宅门前张望着山下,见马程峰回来赶紧冲了下去。 “程峰,我们快回家吧!” “不行,今晚回不去了,多找点干柴,今晚我们就在这儿过夜了。只要火不灭狼就不敢进来。”马程峰推门走了进去。 老宅中一副破败之景,看样子已有许多年没人进来过了。最近一次应该是“红色革命”破四旧的时候,屯子里的红小兵进来过,听说是砸了胡老爷的灵牌位,不过那几个红小兵回家后连日噩梦不止,没几天就死在炕上了。 因为是寒冬腊月,所以也感觉不到老宅中是不是有阴气。山里的暴风雪还在下着,老宅中到处都是积雪,好在这老宅平日里没人敢来,屋中瓦片尚存,勉强可遮风避雪。 第34章 老屋倩影 来回和慧芳经历了上次贾家老宅的鬼事,这次可是乖乖听话了,马程峰让他俩干啥就干啥。 三人关好院门,搬来石头堵住,然后点着了干柴。胡老爷府年代久远,屋里的家具早已在破四旧时被砸光了,老屋中一贫如洗连个毛都没剩下。 “来运,上楼看看,有没有被子什么的,要不然你俩晚上会感冒的。”马程峰指着黑漆漆的二楼上说道。 “我……我……我不敢……会不会还有一口棺材呀?”赵来运已经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瞅你那点出息,还是不是个男人,放心吧,没死人,快去!” 赵来运壮着胆子举着根火把上了二楼,不大会儿就跑了下来,不用问也知道,他根本没敢仔细找。 “你别告诉我啥也没找着?” “嘿嘿……关键是楼上真的啥也没有啊,不信你自己去看。”来运蹭到了慧芳身边坐了下来。 外边的暴雪依旧没有停,山岭下传来一声声凄厉的狼嚎。马程峰望着铺天盖地的白雪皑皑,隐约就觉得满天飞舞的大雪中好像藏着某种神秘气场。自己也无法说清那气场到底来自于什么,也许是狼群的威胁吧。 柴火堆烧的噼里啪啦作响,外边的狼群追来后站在院外也不敢进来,从门外的声音判断至少有二十多头狼守着门口不愿离去。 “程峰,狼……好多!”慧芳躲在他身后抖个不停。 “你俩别怕,它们不敢进来。”马程峰站在门口回头对他俩说道。 今天的大雪也不知道怎么了,越下越大,都下了大半天了,却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没过多大会儿功夫,院子里又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估计明天早上他们再想出去,连门都推不开。 “你俩睡吧,今晚我守着。”马程峰抱着肩膀,靠在那扇残破的木门上说道。 “要不……要不我替你会儿?” “呵呵……你呀?我这次可不敢再信你了,这回不比上一次,火只要灭了狼群就会冲进来把咱们撕碎,没事,你俩睡吧。”马程峰比正常年龄的孩子都要成熟许多,更懂得担当,俗话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就是这个道理。 三人饥寒交迫一下午了,面前烤着暖暖的柴火,没过多大会儿倦意上头,他俩就睡着了,只剩下马程峰一人守着柴火发呆。 大概过了个把小时,马程峰再仔细一听,老宅外的狼群竟然散去了,不过现在大雪封山,深更半夜再想出去寻找出路怕是不可能了。 大山里的狼跟草原上的狼不同,不同的地域造就了它们不同的个性。山中群狼往往为了捕食猎物不择手段。听屯子里的老人们说,七十年代时候几个知青被狼群围困在山中老宅里,他们也是守在老宅院中不敢出去,到了后半夜群狼退去,知青们以为安全了,可这群狼竟然一个个趴在同伴的肩膀上搭起了人梯,趁着知青们熟睡放松警惕之机爬了进来。结果可想而知,第二天上午等救援人员搜山找到他们时候,只剩下一堆白骨。 马程峰听院外已经没有了声音,他搬开门口的石块,推开院门朝外看了看,狼群真的不在了。奇怪,狼群捕猎十分有耐心,这还没到日出怎么会轻易放弃猎物? 莫非是山林中还有比它们更凶残可怕的东西出没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马程峰索性敞开了院门,就坐在火堆前望着山林中苍茫的雪景。 这时,突然就听老宅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不大会儿功夫,一个人影出现在了老宅门前,那人就隔着院门朝里张望着。是个年轻女子,女子年龄大概在二十岁左右,长相清秀,打扮素朴。已是寒冬腊月,却依旧是一袭白裙。这身白裙虽然把她婀娜的身段衬托的淋漓尽致,不过白裙的样式格外古旧,丝毫不夸张的说,民国时期都没有这样的裙子,裙摆上是两朵小碎花,胸襟前是畔扣都是斜着的缝的。 马程峰直勾勾地望着她,不敢有本分大意,深更半夜荒山野岭的,哪来的美女?莫不是孤魂野鬼前来找替身了? 美人十分羞涩,见马程峰正在看着她,她用芊芊玉指遮着脸扭到了一旁。这表情极其暧昧,看的马程峰心里都直打哆嗦。 “这位公子,小女子深夜至此,想借此地暂避风雪,不知可否行个方便?”美女谈吐举止十分文雅,像是古时候的大家闺秀。 马程峰几步走到院里,与她相隔十余米打量着她,他一双鬼瞳射出幽绿的诡异之光,一般人看到马程峰睁开鬼瞳都把他当做怪物般对待,可那女人却不为所动。 “你是在叫我吗?”他不敢靠的太近,始终与那女人保持安全距离。 “公子,方便吗?”女人又问道。 马程峰心想,这荒山老宅无遮无掩的,若她真起了什么歹心也拦不住她,还不如让她进来,自己贴身守着她好。 “呵呵……我们三人也是途经此处进来暂避风雪的,姐姐请自便吧。”马程峰让作一旁说道。 美女微微欠身,左右手交叉置于右腰间行了个古代妇礼。然后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 在她经过马程峰身边的时候,一股奇怪的香味扑鼻而来,这香味很特别,绝非是女人的胭脂水粉味儿,马程峰不自觉地打了个喷嚏。 “夜深了,公子为何还没有睡?”女人靠着正屋木门上,一条大腿叉在前边,表情极为暧昧地问道。 马程峰手握雪亮的七星刃从她身前走了过去,然后重重一刀砍断了半扇门框扔进了火堆里。“我也想睡,可不敢呀,这荒山野岭的,万一来了什么幻化人形的鬼魅妖仙怎么办?” “呵呵……嘿嘿……”美女笑声如同银铃。“公子说笑了,这老爷岭哪来的孤魂野鬼呀,倒是世人心中住着鬼吧?” “哦?是吗?好吧,也许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姐姐从何处来又要去往何处啊?”马程峰跟这美女说了半天话,可身边的来运和慧芳睡的都打起呼噜了,就跟什么都没听见似的。 第35章 枯井沉尸 马程峰刚开始怀疑这女人可能是个盗香人,不过细细一闻发现女人身上的香味并没有什么古怪。这才放心让她坐在火堆前烤火,不过他始终手里紧握七星刃不敢松懈。 “小女子去哪里并不重要,倒是公子与两位朋友要大难临头了。”那美女不动声色淡淡说道。 “你威胁我?信不信我一刀宰了你!”马程峰喝道。 “小女子不敢,公子魂定气正乃是天命之人,可此宅并非阳宅,活人住不得。” 美女见马程峰不说话,一直警觉地瞪着她,又说道:“小女子有一言不知公子可愿听。” “若姐姐说的有理,程峰自然会听。”鬼瞳中这古装美女影子模糊,身影飘忽。 美女对他说,后宅中有一口枯井,井下淤泥中埋着一具尸体,请公子务必记住,子时前一定要把他挖出来,置于月光之下,便可避开祸事。 “你什么意思?说明白了,枯井里怎么会有尸体?尸体是谁?是胡老爷吗?”马程峰追问她。 可不管他再怎么问,那美女一直笑而不语,眼前的影像也越来越模糊起来,片刻过后竟化作无数尘埃融入暴风雪中不见了踪影。 “喂!你说清楚啊!你到底是谁?”马程峰大喊一声,一屁股坐了起来,再仔细一瞅,身边柴火已经要灭了,他赶紧又填了几根干柴进去。敢情刚才是噩梦一场。 屋外的大雪还在下着,但狼群真的如梦境中的那般早已散去了。他晃了晃脑袋站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香味。她真的来过了吗?马程峰看了看屋外的雪地,只见雪地上留下四行野兽的爪印。刚才难道有狼进来了?不对,看这爪印的形状明显比狼爪子小一圈,这是个什么东西?雪地里只有那野兽进来留下的爪印,却不见它离开。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来运!慧芳!快醒醒!别睡了!”马程峰推醒了二人。 “哎呀,程峰不是你说要守着火堆的吗?”赵来运嘴角留着哈喇子说道。 “快醒醒,别特么睡了!”马程峰踹了他一脚。他没敢跟二人说刚才梦境中的诡异,只说让他俩陪自己去后宅看看。 “程峰,这么冷的天,要不咱明天天亮了再去吧。”慧芳撒娇说道。 “不行,你俩今晚要是睡着了只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忘了在贾家老宅的教训了吗?”马程峰拽起他俩就往后宅走。 旧年月,宅中的井可都不是随便打的,想在哪取水方便就打哪肯定不成,水井就相当于地眼,地下水阴气重会影响府宅风水,通常都是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另外如果是大户人家,前边还要有座假山遮着。 《盗经》中后半部中提到了些阳宅风水,马程峰很快寻到了后院西北角的那口枯井,伸脑袋往下一瞅,下边早已被积雪覆盖,看不出端倪来。 “来运几点了?” 来运撸袖子一瞅,说已经十点半了。 梦境中的美女对他说要在子时前挖出枯井中的尸体置于月光之下,现代人理解午夜子时应该是半夜十二点,其实不然,子时乃是11点到后半夜1点之间的两个小时。 “来不及了,帮我照亮!”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老宅中处处透着诡异。火把交给来运,他纵身蹦了下去。 这口枯井并不深,也就是七八米,脚底下是松软的积雪,触底后他伸手摸了摸,井下淤泥早已被严寒冻的硬邦邦。 马程峰抬头朝上边望了望,真有股井底之蛙的感觉。却见左右井壁上出现了一行行咒文,咒文是墨黑色的,经过无数年岁月洗礼依旧十分清晰,他嗅了嗅,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是人血! “程峰,到底怎么回事啊?”慧芳喊道。 马程峰用手扒了两下,下边的淤泥坚硬无比,好在自己有七星刃,七星刃无坚不摧,就跟切豆腐似的把井底淤泥挖开了。 “慧芳,程峰是不是中邪了?这大半夜不睡觉是要闹哪出?”赵来运小声嘀咕说。 马程峰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挖了大概十分钟,终于在淤泥半米深的地方触摸到了一具冰冷的尸体,那应该是一个年轻女人的脚,她的皮肤惨白惨白的,已经被冻僵了。 “快看看时间!”马程峰大喊问道。 “十点五十。” “来运,去找根绳子,要快!” 马程峰顾不得休息,顺着下边尸体轮廓一点点清理着,五分钟过后,终于把这具被淤泥所掩埋的女人尸体挖了出来。因为死前被淤泥裹住身子,所以尸体并没有完全腐烂。女子思死相极其可怖,外边一层人皮已被剥去。看的马程峰都直打哆嗦。 来运不知从哪找来一根麻绳顺着井壁扔了下去,马程峰拴在女尸腰间让他俩拽了上去。 “程峰,你变态呀?我还以为你下去挖什么宝藏呢?咋整上来这么个玩应?大半夜的,多瘆的慌?”来运和慧芳躲的老远,捏着鼻子埋怨说。 马程峰双手支撑着井壁很快也爬了上来。“别特么废话,帮我把她拽到月光底下去?要快!” “程峰,不是我们不帮你,这大雪纷飞的,哪来的月光啊?你睡糊涂了?” 说来也真是怪了,慧芳刚才说话的时候,天上还在不停地飘雪花,可一句话的功夫,雪竟然停了,头顶上刮来一股飓风,刚好把乌云刮散,露出一轮圆月,月光洒在老宅中,晃的雪地里是一片银光。 三个孩子惊的合不拢嘴,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奇景,只见山野间依旧是风雪交加不断,月亮透过天际唯独就照亮了胡老爷府。 马程峰累的喘着粗气,时间刚刚好,还剩一分钟到子时,也不知道这具尸体子时到底有什么说法,梦境中的女人会不会欺骗自己。 他走过去,一点点为女尸清理身体上的淤泥,淤泥下,甭管这年轻女子生前多么倾国倾城,被剥了皮后都显得格外的狰狞, 第36章 狐仙的暧昧 她双眼圆瞪望着头顶的月亮,一对眼珠子在眼眶中凸起,一张完整的脸皮已经被撕去,下边露出惨白惨白的牙花子。马程峰捂着嘴已经不忍直视。 女尸身上除了人皮被剥去外并没有明显创伤,这说明她是被人剥去人皮时活活疼死的。 十一点整,皎洁的月光慢慢从女尸狰狞的面容前挪了过去,最后一丝光彩在女尸眼中闪过,仿佛是她对这大千世界的不舍。随后,月亮又躲进了乌云中,鹅毛般的雪花继续飘洒而下,没几分钟的功夫三个孩子的头发和眉毛已经变成了雪白色。 “程峰?要不……要不咱回去烤火吧?”慧芳也不知是吓的还是冻的,躲在马程峰身后瑟瑟发抖。 马程峰没搭理她,眼睛还是死死盯在那具女尸身上。他不相信这只是个巧合,但子时已到,女尸确实没有任何变化。 “是啊程峰,前院可没人看着,万一火灭了狼群冲进来怎么办?等明天早上再来看吧。”赵来运拉扯着马程峰就往前宅走。 走了几步,马程峰不经意地回头一瞅,不免瞪大了眼珠子。“你俩快看!快看!” 只见背后刚才被月光照过的女尸身体上竟然萦绕起一层淡淡的白光,白光闪烁着,好似美玉一般。刺眼的白光从头到脚慢慢吞噬了整具尸体,一股神秘力量让女尸从地面飘了起来,马程峰想靠近,可他的眼睛已与鬼瞳完美结合,鬼瞳跟猫眼有几分相像,最怕的就是强光直射。他眼中是一片花白,赶紧用手遮挡。 那具漂浮在半空中的女尸转瞬即逝,化作无数缕尘埃融入风雪之中。与自己刚才梦境中美人离开时的景象正好吻合。 “哇,这怎么回事?程峰,这女尸到底是谁呀?”来运和慧芳惊呼问道。 马程峰也不知道她是谁,不过看身形却与梦境中的美人有几分相像。 这一晚老爷岭里出奇的安静,静的可怕,群狼遁去无踪,再没有来找他们的麻烦。 “呵呵……哈哈……”梦境中,美女银铃般的笑声传来。 “谁?出来!”马程峰手持七星刃喊道。 “小女子等了公子五百年了,公子终于来了,多谢公子救命大恩。”一只芊芊玉手从背后伸了过来,暧昧地抚摸着马程峰棱角分明的脸颊。马程峰心里咯噔一下,想反抗,可梦境中他的身体根本不能自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凭背后女人的手顺着他的脸蛋滑入胸膛。 “你……你到底是谁?” “我?我是狐仙呀!嘿嘿……”她的嘴贴在马程峰耳畔悠悠地吹出一口芬芳之气。 “好吧狐仙姐姐,既然你自由了,那你快走吧。”马程峰吞了口唾沫带着哭腔说。 如果背后的是慧芳,或者常小曼,马程峰肯定欲火焚身下身躁动起来,可一想到站在身后与自己暧昧的竟然是一只被剥了皮的狐狸精浑身上下就直起鸡皮嘎达,它都死了五百多年了,那都得是自己老祖宗的祖宗的祖宗……自己还没那么重口味。 “走?走去哪里?小女子还没有报答公子大恩岂能一走了之啊?嘿嘿……抱歉,小女子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公子还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呢!”狐狸精那纤细的指尖已经顺着他的肚子挪到了肚脐眼上。 “姐姐……别……你再这样我喊人了啊!” “喊啊?你喊啊?你叫破喉咙也没用,这是我的梦境,我不让公子醒公子就醒不来。”狐狸精的脸越靠越近,一条温热的舌头****着他的侧脸颊。 “狐姐姐,好歹我也算你的救命恩人吧?我能求你两件事吗?”马程峰颤颤问。 “嘿嘿……公子请讲吧。” “你跟着我,我不反对,就算反对也没用。第一,请以后别这样成吗?我毕竟是活人,受不了你这样啊。第二麻烦你的正脸以后能不出现在我面前吗?” 背后,一条毛茸茸的雪白大尾巴伸了上来,在他脸上不停地瘙痒挑逗着。刺鼻的香味从面前飘来,一道倩影闪过。只见自己面前竟然站着的正是前番梦境中的那古装白裙美人。 “哟,公子难道是嫌小女子丑吗?”她说话时还轻轻咬着下嘴唇,故意在马程峰面前搔首弄姿。说实话,无论是慧芳还是常小曼,哪一个的容貌都无法跟狐狸精比,只是狐狸精的美是虚幻的,马程峰心里想的总是那张被剥去脸皮的狰狞面容。 “你……你的脸皮?” 狐狸精又暧昧说道:“公子不知道我们狐仙可以幻化做人形吗?如果公子不喜欢我可以变成你喜欢的模样啊?”说罢,那狐狸精摇身一变,面前竟然出现了张慧芳的一张脸蛋。“公子喜欢这位姑娘不是吗?你看我像吗?” 马程峰一脸苦笑,画龙画骨难画魂,狐仙变化的模样的确与慧芳很像,就连嘴角那颗小痦子也一模一样,可自己之所以暗恋慧芳就是因为慧芳的淳朴和善良,什么时候也没见慧芳这般搔首弄姿过。 “你能换一个模样吗?好假!” “公子说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咯。”说着话,狐仙一个转身又变了一张新面容。 马程峰噗嗤一下喷出了鼻血,尼玛……这也太扯了!杨钰莹???那年头在内地人眼中,杨钰莹就是标准的女神形象。金童玉女嘛,玉女说的就是她。 这时,耳畔突然传来一声鸡叫,面前的“杨钰莹”娇眉紧皱起来。 “公子,奴家先行告退了,待公子有需要的时候奴家自然会出来的。”狐仙的身影慢慢消失,面前的影像也变得模糊起来。 “哎?你别走啊?你还没说清楚呢?什么是我需要的时候?我需要啥?” 马程峰躺在老屋地上,身上暖洋洋的,迷迷糊糊就觉着脸上好像有个什么东西正在瘙痒。 “嘿嘿……程峰,你是不是做春梦了?”来运坏笑,举着一根稻草梗给他瘙痒,说道。 “靠,滚你大爷的!” “那你咋流鼻血了?”慧芳噘着嘴问,以为他梦到常小曼了呢。 “我要说我梦到杨钰莹了,你们信吗?”马程峰尴尬地耸了耸肩,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第37章 和尚打伞 外边的暴雪停了,大雪已经没过了腰间,好在翻过老爷岭就已经可以看到家乡梨树屯里的烟囱了。家乡的气息永远胜过山珍海味,三个孩子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追逐嬉戏着,全然忘记了昨夜的惊心动魄。 马程峰回头一瞅,老宅外多出一行小脚印,好像是狐狸留下的。她应该走远了吧。 “阿姨,您做的小鸡炖蘑菇真香,比我娘做的都香,以后我能不能常来吃啊?”赵来运死不要脸地拍马屁说。不过老人们就吃这一套,听的慧芳她妈抿着嘴乐,说你想啥时候来就啥时候来。 来运在马程峰家住了一天,等山道上的积雪被太阳晒化了后才回去。 马程峰倒在老屋炕头,望着门外荒野间的白茫茫,脑袋里想的都是数年前奶奶在世时候的情景。 “咳……咳……”屋外一阵阵咳嗽声传来。探头一瞅,老瞎子手里拿着盲杖正推门而入。 “阴魂不散!” “你小子咋说话呢?老子是怕你一个人过年孤单陪陪你,你以为我乐意来呀?在热河吃香的喝辣的,来这儿陪你活受罪,哼!”老瞎子不客气,走进来把毛皮大衣往桌子上一扔,倒在了炕上。 他靠近马程峰突然又坐了起来,鼻子探过来不停地闻着。“奇怪,小瘪犊子,你最近惹上啥玩应了?咋一身骚味呢?” “骚你大爷,你才骚!你们全家都骚!” “没开玩笑,好重的狐臊味呀!说,你是不是碰上狐狸精了?”老瞎子这只鼻子都赶上狗鼻子了。 晚些时候,马程峰烫上一壶酒,又炖了只鸡,爷俩一边喝酒一边就把两天前在老爷岭偶遇狐仙托梦的事说了一遍。 “看来你小子要转运了。”老瞎子喝了口酒说道。 “转运?我都让狐狸精缠上了,还转运呢?她说我有需要的时候就会出来。” “嘿嘿……你就偷着乐去吧,那狐仙的美貌可不比常小曼差吧?哎哟哟……用不用老子给你弄点啥补肾呀?” 也不怪人家老瞎子不正经,这事跟谁说,谁第一个想到的都是男女羞事,自古以来民间流传的那些黑段子,但凡浪漫点的,都跟狐狸精有关。 “滚!你给我滚!这是我家,少来我家蹭吃蹭喝的!还什么辽西盲仙呢,我看是你自己吹出来的吧?” 老瞎子收起不正经,抿了口酒告诉他,这狐仙精魂寄居在旁人体内也许不是好事,寻常人受不得她的阴气,可你不同,你马程峰有一双鬼瞳,鬼瞳里是一个混沌空间,狐仙也正是看上了鬼瞳中修行的空间才会跟随你的。你的鬼瞳日后吸入的地魂越多,鬼瞳中的能量就越大,它在鬼瞳中修行也就越快,对你,对她都有好处。你若不想它骚扰你也好办,老夫自有法子把她逼出来。 “不过你可想好了,你可知为何这狐仙百般讨好你吗?” 马程峰晃了晃头。“我长的帅呗?” “狗屁!”老瞎子靠在炕边已经微微有了醉意。“她的肉身已死,现在只剩下一缕清魂,没有寄存之身活不了。你无形中等于救了它,如果老夫所料不错的话,日后你积攒的福缘也可为它所用,待福缘积攒够,它则会重新幻化新的肉身。” “狐狸精那晚给我托梦是真是假?” 老瞎子说这我还不能确定,明天山上雪化了后咱们再去看看,老爷岭不那么简单,以前有人请我去看过,那地方邪的很,可不是一个狐仙闹出来的,里边定然另有蹊跷。 以前在农村,逢年过节之前,附近道观河庙上的僧道都会出来挨家化缘,那时候民风淳朴人家是真化缘的,走到门口,说句阿弥陀佛或者无量天尊,老百姓就送上一小碗粗粮,有的则直接给个块八毛钱,穷人家也不能赶人家走,捧上一碗清水意思意思以示虔诚。 奶奶在世的时候,每次来化缘的和尚只要见到马程峰出屋,立马转身就走,给多少粮也不要。今年也不例外,几天来来了也有八九个和尚道士了,全屯子都要了个遍,唯独绕过马程峰家。不过这倒是好事,不是马程峰家没有粮食,按现在话来说,他穷的现在只剩下钱了。他和老瞎子的饭,都是直接甩给慧芳家饭火钱,两家离的不远,慧芳家只要开饭,他家也就快了。哪还有余粮往外给? 一大早起来,老瞎子倒在火炕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抱着电匣子跟着哼唱那略带荤段子的二人转。马程峰起大早陪慧芳去镇里赶集去了。九点多钟他俩才嘻嘻哈哈的回来。 “前辈,我能跟您打听个事吗?”慧芳坐在炕边上乖巧地给老瞎子捶腿问道。 慧芳和程峰从镇里回来的时候,在屯子里那棵老梨树下边碰到了个老和尚,老和尚不知道是不是化缘的,嘻嘻哈哈的地一群老娘们唠嗑,满嘴的吉祥话,讨的七大姑八大姨喜笑颜开。可有点让两个孩子看不懂了,暗说这寒冬腊月的,大东北肯定是不会下雨了,可这光头老和尚竟然头顶上打着把伞,看起来不伦不类。 “哦?打伞的和尚?多大岁数?”老瞎子扔下电匣子问道。 马程峰说:“大概五六十岁的样子吧,瞅着挺精神,满面红光的。” “程峰,慧芳你俩这两天离他远点,也劝乡亲们离他远点,这和尚来路不正。” “为啥?打伞的和尚江湖上有什么说法吗?”马程峰好奇问道。 “你拿脚后跟仔细想想,和尚打伞,岂不是无法无天吗?他是做了丧良心事,遮着自己的恶魂怕受天谴。” 午后,马程峰帮着慧芳家去田里把苞米埂子背回来,路上就碰到了这个打伞的和尚,一般如果是化缘的和尚,至多不会在一个村屯停留多少时候,要够了米也就回去了,可这老和尚已经转悠了一上午了。他走到谁家门前,都贼眉鼠眼地往里边望两眼。乡亲们以为他是来化缘的,都主动送出一碗杂粮倒进他背后袋子里。 第38章 小村诡案 “阿弥陀佛,多谢多谢!” 马程峰和张慧芳一路跟着他,顺着村道越走越远,不大会儿功夫,打伞的老和尚就要了满满一袋子杂粮朝着村后破庙走了过去。 那破庙可有些年头了,听说还是清朝时候留下的呢,后来七十年代破四旧,佛像都被砸了。这许多年来,但凡有游方化缘的和尚途经此处,都会在破庙中过夜留宿。 “阿弥陀佛,二位小施主跟了贫僧一路了,有事吗?”突然,打伞的老和尚转过头来。 “没……没事……我们就是经过。”慧芳胆小,躲在马程峰身后怯懦地说道。 马程峰不动声色,眯着眼睛打量着老和尚,老和尚双手合十笑的跟尊弥勒佛似的,倒是看不出像老瞎子所说的那般邪恶。 淳朴的村屯入夜后格外宁静,只有村东头小卖店里,那群赌鬼还在稀里哗啦地砌长城。 “程峰啊,今晚你不许出门听见没有?”炕头上,老瞎子不着边际地来了这么一句。 “擦,大半夜我的没事往出跑干啥?睡你的觉去吧,絮絮叨叨的都赶上老娘们了。” “嘿嘿……我告诉你,今晚你们屯子要出事,要是人命了!你若撞见你也得死!”老瞎子不阴不阳地说道。 “你有病啊?快过年了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既然您老人家算出来了,还不管管?不总说自己是什么辽西盲仙吗?” 老瞎子翘着二郎腿说不是我不管,是现在还管不了,只要到了晚上就治不了那玩应了,白天你又抓不住它的尾巴,恼火哟!睡吧睡吧!明儿早上你先带我去老爷岭转转。 马程峰天生贼命,觉轻,有点动静就醒,大概睡到后半夜两点多的时候,被村东头一声尖叫吵醒了。 “死人了!死人了!”屯子里民风淳朴,谁家有个大事小情的只要一嗓子,老少爷们们都不会袖手旁观,死人可不是小事,就见屯子里变好几十户人家屋里全都亮起了灯,扛锄头的,拎棍子的,抄菜刀的全都朝着村东头那边冲了过去。 马程峰刚想往炕下边蹦,突然自己的手腕子被老瞎子掐住了。“不许去!” 都是乡里乡亲的,马程峰不可能因为老瞎子一句话就不管,小时候家里只有一个年迈的奶奶,就连那几亩耕地也都是乡亲们帮着种,这才把自己养大。马程峰甩开老瞎子的大手,他的身形好似一股风似的。两步就冲了出去。 村东头小卖店正好是村口,每天晚上,一群游手好闲的赌鬼往小卖店里一坐,买点鸡爪子,买点花生米,几瓶啤酒一撮就是一宿。今晚也不例外。可能是前半夜喝酒喝多了,一个叫赵大的赌鬼说尿急就跑出去在后边苞米地尿尿,可其他三人等了他二十多分钟也不见他回来,出去一瞅,苞米地里边躺着一个白花花的人,赵大浑身一丝不挂,睁着眼睛,身子已经冻僵了,一摸鼻子一点气息也不剩。 等马程峰跑过去以后,乡亲们拿着锄头镰刀已经围了个水泄不通,但可有一点,没人敢上前去碰赵大的尸体。一个个面露惊愕,躲得老远交头接耳着。有的年轻的大姑娘羞的转过身去都不敢看。 他走上前去推开人群,细细一瞅,这赵大死的有些古怪,身上一丁点伤口都没有,睁着眼睛表情陶醉,但两眼的眼窝子深陷,浑身皮肤上的每一根汗毛也有气无力地耷拉着。也许这么说一般人不明白啥意思,汗毛还能耷拉下来? 在这旧年月按迷信说法讲究可就大了,汗毛分泌的是汗液,汗液多少也是男人阳气的体现,汗毛重的阳气重。有的十七八岁,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您仔细看,身上的汗毛都是竖起来长的。等岁数大的年迈老头,汗毛就是趴下的。 这赵大年仅二十八岁,体壮如牛,又没有病痛,怎会如此? 这还不是最古怪的,赵大浑身一丝不挂,他两腿中间夹着的那根玩应竟然……变得十分萎靡。 这玩应也许用言语形容就难以启齿了,按咱通俗的话讲也就是阳,萎。 赵大在屯子里挺有名,谁家有个小媳妇小姑娘啥的都得躲着他,屯子里边的老娘们平时唠嗑一提到他都直脸红。至于他到底跟多少个女人有染那就说不清了。有一次,马程峰上厕所碰到了赵大,不经意一低头,把马程峰都吓坏了,这赵大不仅人长的壮,那玩应也是雄壮无比,绝对是普通男人的两倍有余,也难怪屯子里边的那几个寡妇都跟他…… 可再看看面前的赵大,胯下阳器说它是四岁孩子的都多说了,顶多算是一个小……球! “怎么回事?”马程峰问小卖店的王老板。 “不道啊,唉呀妈呀,以后我可不敢让他们来我这儿搓了,这都搓出来人命来了?”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暂时帮他把尸体抬回了家中。好在赵大家里边就老哥一个,也没个亲戚啥的,要不然大过年的这一家人还咋过? 人群散去,马程峰站在苞米地里狐疑着,隐隐的觉得空气中好像弥漫着一股香味,香味很刺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跟梦境中自己救了的那狐仙的气味有些相像。不会吧……难道是自己把那狐仙带回来后,她…… 这也说不定呀!一直就听说狐仙有采阳补阴的法术,她勾搭的汉子,几乎都是********那些黑段子里描写的死相就跟赵大一模一样! 马程峰心中升起不祥预感,莫非自己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救出了一个害人的妖怪? “回来了?我都说了不让你去看的,你看了也没用。”老瞎子躺在炕上,一副早就看破天机的高人模样。 “是她……肯定是她做的!”马程峰坐在炕沿上,有些自责。 “谁?嘿嘿……你看见了?”老瞎子冷笑。 “没有!但我嗅到她的气味了!” 第39章 小村诡案(2)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又没看见,怎么能说是她呢?那狐仙灵魄刚刚被你解除封印,现在还无法从你的鬼瞳中出来,她至少要在鬼瞳中修行七七四十九日才能出来重见天日,不是她!”老瞎子好像看透了马程峰的猜测。 “不是她会是谁?会不会还有人死?” “至少今晚不会了,那东西吸了男人的阳魄需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消化。行了,睡个回笼觉,有啥事明儿早上再说吧。”老瞎子翻了个身,没多大会儿又鼾声如雷。 第二天,老瞎子一直睡到了太阳晒屁股,慧芳端来了早饭这才爬起来。 “丫蛋,你是程峰的发小,也勉强算是我老瞎子的朋友吧,既然是朋友,那我就奉劝你一句,回去转告你爹,这两天晚上千万不要出门,色字头上一把刀!”老瞎子一字一句说道。 前边那句话好理解,小屯子里出了人命,晚上谁还敢出来呀?可后边那句就有点难听了,色字头上一把刀?人家慧芳她爹可是个老实本分的农民,平时对媳妇儿和闺女知冷知热的,上两年镇里还给他家发了模范夫妻的奖状呢。 这话搁谁谁爱听啊?慧芳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转身回去了。 “你个老不正经的,会不会说话?人家慧芳她爹是正经人,以为像你呀?” “嘿嘿……我告诉你,不用这丫蛋不信,等过几天有她哭的时候!”老瞎子不愿说破,喝了口粥,嘴里塞了个馒头,跳下炕就往外走。 “哎?我还没吃呢,你……”马程峰无奈,只好拿了个馒头跟了出去。 老瞎子一只手搭在他背上,二人朝着老爷岭前山走了过去,大概走了三个多钟头,终于是找到了那天过夜的胡老爷府。 “就是这儿。”马程峰说,然后伸手就去推门。 “别动!” 老瞎子用粗糙地大手抚摸着古砖修砌的外墙,朝着外墙东南角寻了过去,最后停在一棵老松树下不动了。 “挖一米三!”老瞎子指着脚下位置说。 “你有病啊?有啥话能不能一气说完?总弄的跟自己是个活神仙似的。”马程峰瞪了他一眼。不过不得不说,每一次老瞎子算的事无不应验,对他的本领马程峰十分信服。 “老子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下来就是这个位置,不过按照这老宅布局,此处确实是胡老爷府宅外阳气最盛的位置。你看看,这根松树是不是比其他树长的都壮?这棵树有年头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当年那个凶手亲手栽种下的,为的就是镇下边埋着的东西。” 马程峰懒得听他的大道理,埋头用七星刃一下下地挖土,刚挖下去不久,就觉着下边的泥土有些松软,不像表面那么坚硬。这寒冬腊月的,冰冻三尺,东北到了这个季节,江河上都能跑车,水面下都能冻下去四五米深。可老松树下边半米处就是松软的泥土,肯定被人动过手脚。 软土层挖的就很快了,没过多大会儿,下边就见出现了一个正方形的箱子,箱子不小,外边估计斑斑,正上方是朱红色的盖子,盖子缝隙处贴着一张黄符封条,符纸刚好在缝隙处裂开了,一看就知道这大箱子被人打开过。箱子位置就是老瞎子所说的地下一米三左右。 “瞎子,挖出来了!” 老瞎子十分兴奋,问他是不是个朱红色的大箱子?“封条是否完好无损?” “封条被撕开了!”马程峰说。 “哎呀!坏了坏了,果然是如此呀!这下可是出了大事了,老夫大概知道那个赵大之死是谁做的了。” “那咱俩还要进去吗?”马程峰从土坑下蹦了上来问他。 “狐仙被你救了,她的宝贝也被人偷了,哎哟,这下你们梨树屯可是要出大事咯!”老瞎子神情落寞地说道。 “瞎子,你好像知道些胡老爷府的事?这老宅是跟乡亲们传的那般吗?当年那个法师为何非要杀了狐仙?”马程峰问。 老瞎子没有心思跟马程峰解释这些。“你先带我去那口枯井看看。” 马程峰扶着老瞎子慢慢朝胡老爷府正门走去,岂料,到了正门前刚推开门,一只脚埋了进去,他突然就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疼的好像要炸开一样,而且冥冥之中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正在把他的身子往后拽,可那却不是自己大脑下的命令,他一只脚抬在半空中,身子轻飘飘的,根本不受地心引力作用往下落。 “瞎子……我……我这是怎么了?”他诧异地问老瞎子。 “是不是进不去?” “对呀,我自己的身子自己都控制不了了?” “不是你控制不了,而是你身体里住着的那个东西不愿让你进去,她对这里十分憎恶,不想再靠近这伤心处。”老瞎子口中说的肯定是那美丽的狐仙。 “可……可你不是说她现在只是一缕精魄,力量很弱吗?” 老瞎子告诉他,这就好比是,你马程峰走到一处悬崖峭壁前,亲眼见到脚前是万丈深渊,你自己下意识就不愿意靠近,再怎么逼自己也没用! 老瞎子迈了进去,转身过来,用手揉了揉马程峰的额心,轻轻往下压了压,掏出一张黄纸符点着,然后把纸灰洒在了马程峰脚底下。“狐仙呀狐仙,老夫若不进去查验,又怎能助你报仇雪恨呢?你相公已然含恨五百年之久,就算你再怕他,难道就不想为你相公报仇吗?” 他这么嘀咕了两句,马程峰的身子渐渐恢复了自如,脑袋里也不疼了。 “是传说中那个法师杀了他们夫妻俩?不是说她相公为他报仇后自尽而亡?”这段子是小时候奶奶给他讲的。 “传说都是凄美的,老百姓自己糊弄自己而已。走吧,带我去看看那口枯井。” 枯井下黑漆漆的,下边的淤泥已经被马程峰上几天扒开了,纵然如此,井下边依旧是一股股阴风不住地往上吹,可能是几天前马程峰赶时间着急,当时怎么就没觉得下边气场不对呢? 第40章 小村诡案(3) “你下去,帮我把井壁上的咒文拓下来。”老瞎子递给马程峰一张宣纸。 马程峰身体十分轻盈,灵活的好像只小猫似的,蹦下去后,双脚左右支撑着井沿,把其中一行咒文用墨汁拓了下来。 “这玩应你能看出啥来?”马程峰把宣纸交给老瞎子好奇问。 墨汁还没有完全干却,老瞎子用手抚摸着,白眼仁不住地往上翻,好像是在大脑中仔细搜索着这咒文的归属。 片刻后,他点了点头。“哦,终于明白了,原来出自崂山道之手。那就好办了。” “你能不能别总这么神叨?既然你早就知道狐仙五百年前的尸体埋在此处,为何不帮她解除封印?” “我敢吗?那狐仙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等了你五百年!你以为她那晚在梦中欺骗了你?其实她说的是实话,如果子夜前你没有把她的尸体挖出来置于月光下,那你们三可就有大麻烦了。”老瞎子一边说,一边朝前屋老宅走去。 “什么麻烦?难道这老屋中还有其他鬼怪?” “嘿嘿……天机不可泄露,就算你知道了也没用。算了,就帮她这一次吧,不过老子这次可是白忙活,一分钱都赚不到,我总不能管个狐仙的精魄要钱吧?日后你转告她,她欠了老夫的债了老夫的债是要还的。” 二人走入前屋,也就是上几天他们三人烤火的那间大屋,屋中景象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屋子正中间是一堆黑炭,那都是他们几天前留下的。 老瞎子站在屋子里嗅了嗅,说咱们上二楼,二楼上有东西。 “不能吧?几天前我让来运上去过了,没见着啊?”马程峰鼻子也很灵,却也没嗅到这老屋中有什么异样。 “老子说有就有,来运那小子的话你也能信?” 上了二楼,地板被踩的吱呀作响,老瞎子一边闻,一边带着马程峰往左手旁走廊尽头走去,老宅的家具早就在几十年前被砸光抢光了,实在看不出哪里还能藏东西。 他走到尽头处,用手拍了拍坚硬的墙面,墙面上是一层古砖。 “凿开,里边有东西!”老瞎子说。 七星刃十分锋利,几下子就把古砖从墙里边起了出来,这面墙内有一夹层,夹层很窄,看上去很像是凶案中可以藏尸的空间,不过夹层中却不见有尸体的踪影。 “没有?不可能啊!味道就是从这儿飘来的!”老瞎子咂舌称奇。 马程峰不知所以,也有些糊涂了,不知道他到底要找什么。 思索片刻,老瞎子说回去吧,咱们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那接下来怎么办?屯子里还会死人吗?胡老爷府五百年前的命案跟昨夜赵大死又有什么关系?”马程峰问他。 老瞎子在回去的路上跟马程峰说,你们小时候听来的段子并不完整,这狐仙的确为了报恩嫁给了一个书生,后来,崂山道士经过此地嗅到了他身上的狐臊味,设计骗那傻秀才给狐仙下了药,迷晕了狐仙后,他则杀了秀才,取了狐仙腹中金丹,又剥了那狐仙的皮。他把狐仙的尸体置于井中,用咒符封印,又把那条几乎完整的狐仙皮埋在了树下,那棵老松树就是他亲手所栽种,树下阳气聚集,数百年来保住了狐皮灵气。 “那墙后的夹层又是怎么回事?”马程峰问。 “墙后的夹层是存尸用的,老夫所知,那害人的崂山道就是把自己的肉身封存在了内层中,自己在里边砌死了砖。这样他就可瞒天过海躲过天劫。” “啊?你的意思是说,他自己活着的时候钻进夹层里,堵死墙面夹层?那岂不是自寻死路?”越想越不可思议,马程峰说你这些都是从哪听来的呀? “嘿嘿……要不然老夫咋叫盲仙呢?”他故意装神弄鬼。 一路上马程峰一直跟他磨叽,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最后他被逼急了,这才道出实言。 原来,马啸风小时候眼睛还没瞎呢,偶遇盗门祖师爷阴阳玄道。阴阳玄道当时告诉他,若干年后贼星转世,你可带着那贼星来老爷岭一探究竟,世上除了那贼星,没人能了结此事。阴阳玄道神机妙算,早已洞察天机,一五一十地把这段五百年前的恩怨对他言明。并告诉他,贼星至此,若此处寻到那崂山鬼道的尸体就当即焚烧,若是那鬼道早已逃去那就要出大事了。 “你们这些人真是奇怪,明明早已看破天机,为何不早些处理呢?非要等事态恶化到难以控制的地步吗?” 老瞎子说:“小犊子,世上之事都是上天早已注定好的了。你以为赵大的死是那鬼道作恶而为吗?阴司鬼判手里边有生死簿,生死簿记着的是明明白白。他阳寿已尽!命里该有此劫!” 腊月时节里,东北多雪,吃过晚饭,天色渐暗,外边又稀稀拉拉地飘起了白雪。老瞎子一下午时间都不说话,待慧芳推门给他们送晚饭的时候,突然睁开了那双满是白眼仁的眼珠子。 “丫蛋,外边下雪了是吗?” “废话!大东北的下雪不正常?”马程峰没好气说。 “今晚老子可给那妖人将上一军,不过就要看你马程峰的能耐了!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他趴在马程峰面前耳语几句,听的马程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夜半三更,小村中出奇的宁静,连狗叫声也没有。 马程峰坐在自家屋顶上,瞪着一双幽绿的鬼瞳,朝着村口方向张望着。 子夜前后,就见从口方向慢慢悠悠地走过来一个女人,马程峰的鬼瞳看的很真切,那女人……那女人的脸……竟然跟几日前梦境中的美女狐仙一模一样分毫不差!而她留在地上的脚印却很大,根本就不是女人该有的,按现在的尺码算,估计是41号脚。 女人迈着小碎步,踩着脚下的积雪,吱呀吱呀的朝屯子西头方向走来。 也巧了,屯子最西头正好就是张家,此时,慧芳她爹晚上可能多喝了几口酒起夜上厕所,推开门,与那美人走了个碰头。 第41章 小村诡案(4) 大半夜黑灯瞎火的,这时候可不容易碰上什么人,慧芳她爹从外边茅房里出来,腰带也没系,睡眼朦胧地转身想回屋,突然听到门口有脚步声,抬头一瞅,面前竟然走过来一个小美人。那小美人看到他没系裤腰带,非但不转过身去,反而捂着嘴嘻嘻笑了起来,那笑的要多魅有多魅。她给慧芳爹飘了个飞眼,慧芳她爹身子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美人闲庭信步般走了过去,半句话都不多说,伸出小手直接插进了人家裤裆里就是一通鼓弄,远远地,马程峰就见慧芳她爹满脸享受,春相尽露。 “哼哼!好你个妖人!抓了个现行!看你往哪跑?”马程峰从屋顶上捡起一块瓦片,嗖地下甩了出去。 马程峰功力不行,就算打上也打不死人,不过他打的挺准,刚好打到那美人的背上,美人和慧芳她爹同时惊呼一声左右张望着。马程峰健步如飞,身子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落了下来。 “张叔,您老可真够潇洒的啊?”马程峰咧着嘴道。 “程峰……你……你别误会,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叔刚才好像梦游了!”慧芳爹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子钻进去。 “您先回屋!” 老爷子提着裤子就往屋跑,重重地甩上了门。 马程峰眼中射出幽绿之光,晃的面前美人都睁不开眼睛,若不是老瞎子提前告诉过他,他还真以为站在面前的就是那美丽狐仙呢。太像了,一模一样! “哟,原来是个小帅哥,来呀,陪姐姐玩玩?”美人暧昧地朝马程峰勾着手指,眼睛笑成一道月牙形。 可马程峰根本不为所动,相反,他不但不像其他男人一样受她迷惑,反而抽出了锋利的七星刃。 “你……你……?”她一脸的惊讶。这不可能啊!只要是个男人,看到她狐媚的眼神都难以抵抗她的诱惑,这年纪轻轻的男孩怎么不为所动? 老瞎子告诉马程峰,决不可用肉眼与她直视,狐仙魅术了得,那鬼道得了狐皮,吞了狐仙金丹,惯会用狐仙魅惑之术。马程峰眼中是鬼瞳,鬼瞳跟普通肉眼不同,所以不受她的魅术诱惑。 “你到底是谁?”马程峰手持七星刃一步步逼近,那美人丝毫不忌惮竟迎着他走了上来。 “哼哼……小东西,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闯进来!”美人闷哼一声伸出芊芊玉指朝着他鬼瞳就戳了过来。 马程峰早有准备,身子一晃,两步蹦开。 “轻功不错呀?哼!我警告你不要多事!今日就饶你一命!”美人眼看比脚底下功夫不是他的对手,便没去追他,而是快步顺着村道跑了出去,这条村道通向后山,也就是程峰奶奶埋的那个坟山上。 马程峰站在雪地里,用手扇了扇面前的那股刺鼻狐臊味。 哐……哐……哐……村子里传来敲击铜锣的声音,敲击声此起彼伏带着神秘的节奏感。 早些时候,乡亲们已经帮着赵大搭起了灵棚,老瞎子坐在赵大棺材前手里拎着个小铜锣一下下敲击着,一边敲一边还口中念念有词。一张张被烧成纸灰的冥币从火盆中被一股小邪风吹上半空中,纸灰好像有了生命似的,绕着灵棚不住地打转。 “瞎子?”马程峰站在他身后轻声喊了句。 “赶走了?” “嗯,朝后山跑了。”马程峰答道。 “没追吧?” 马程峰咬着牙道:“要不是你说,我真想冲上去把他按倒!这家伙太可恨了!竟然想祸害慧芳她爹!” “你追上去也未必是他对手,他吞了狐仙金丹,你马程峰有多大的能耐呀?消停地坐下,老子自由法子治他!”老瞎子没搭理马程峰,继续口中默念咒语,敲击着小铜锣。 赵大是个穷光棍,整天游手好闲的,家里穷的叮当响,死后身上穿这身衣服都是淳朴的乡亲们给买的。可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好心,竟然还给他买了纸人和纸马立在了棺材前。 马程峰朝那纸人望去,那纸人也不知出自何人之手,表情十分生动,惟妙惟肖,远远看去虽跟真人有几分相像,但越看越觉得后怕,总觉得他那双眼睛能看穿你的心思似的。 “别愣着,帮我把赵大扶起来!”老瞎子念罢咒语召唤程峰说。 “真晦气……”他虽嘴上埋怨,可也没有拒绝。走上前去俯身下去推着赵大的尸体,让他在棺材里半坐了起来。赵大的尸体十分僵硬,表情依旧跟死前一样,眼睛睁着,满脸春相。 “赵大呀赵大,冤有头债有主,你也不希望再有人被那妖人所害吧?来来来,助老夫一臂之力,以化去你此生罪孽。”老瞎子手中拿着跟银针,摸索到赵大脑门上,顺着他脑门正上方的一处神**位就刺了进去,一滴滴鲜血从尸体内溢出,染红了银针。 待他拔出,用这根沾着赵大血的银针给那纸人的双眼戳穿了,同样的,纸人的双眼染上了一抹血红。 “开眼光亮堂堂,去吧!”老瞎子煞有其事地趴在纸人耳畔说道。 “你……你没病吧?有病我就带你去诊所开点药去,这么拖下去不是个法子呀!”马程峰诧异地看着老瞎子。 “小瘪犊子你才有病呢,你懂个屁!快去,把赵大扶到纸马上去。他还没到头七,魂儿不能沾地!” 马程峰抱着赵大僵硬的尸体就往棺材外拽,这尸体死沉死沉的,比生前还要重上数倍,马程峰身子瘦弱有些力不从心。 “你是不是傻?咱俩到底谁有病?你碰尸体干啥?尸体会走嘛?老子是让你弄纸人!”老瞎子喊道。 马程峰不知所以,不过他既然如此说了肯定自有道理,抱着轻飘飘的纸人,把纸人搭在了那纸马背上,有用绳子捆住,要不然纸人那么轻一股风都能把它从马背上吹下来。 做好这些,老瞎子点燃一炷香,插在了碗中。值得一提的是,这碗中盛的竟然是清水,香插在上边一动不动,好像被凝固了似的。 第42章 小村诡案(5) “走!回家睡觉去!”老瞎子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扶着马程峰的肩膀有气无力地说道。 “这就可以了?不是要去追那妖人吗?” “你是不是山炮?大晚上的咱俩能整过他吗?放心,这赵大死不瞑目会替咱们找到那家伙的。” 回去后,马程峰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全无睡意,倒是老瞎子鼾声如雷,好像一点都不担心那妖人跑了。 第二天一早,慧芳端着早餐给他们送了过来。 “这是我爹给你加的菜。”慧芳她爹一直不喜欢马程峰,不仅他,全屯子人几乎都不喜欢马程峰,把他当扫把星看。可今天的早餐却格外丰盛,老爷子特意给马程峰起大早去镇上买了只烧鸡。 “你给我爹灌啥迷魂药了?我爹说让我以后对你好点……” 马程峰一脸苦笑,也不好说昨夜撞破了人家老爷子的好事。 “行了,你俩别嘀咕了,快吃,吃完了老夫带你俩玩耍去!” 三人顺着村道朝西走,一直走到了赵大家门口,只见灵堂里那纸人和纸马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门口雪地上多出一行马蹄子脚印。看的马程峰瞠目结舌。 三人跟着马蹄子继续朝前走,马蹄子先是上了村后的坟山,然后顺着坟山又绕到了村东头,最后在村外不远处那破庙门前消失了。破庙门口多了一堆纸灰,只是,纸人和纸马虽然已经燃尽,可唯独那纸人脑袋上的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没有燃烧,依旧倒在雪地上朝着破庙内张望着,眼神极其诡异! “咳……咳……”老瞎子重重地咳嗽两声。 不大会儿功夫,那满是残砖碎瓦的破庙中走出来一个老和尚,与两日前所见一般不二,他不管走到哪手上都撑着一把伞,那伞绝非是咱们现代人遮雨用的,而是纸伞,伞面上乌黑乌黑的,没有任何花案。 “阿弥陀佛,三位施主有事吗?”老和尚满脸笑意双手合十问道。 老瞎子推开马程峰走上前来也双手合十还了个佛礼。“大师傅,昨夜家中灵堂的纸人和纸马丢了,不知大师傅可曾见到?” 打伞和尚低头看了看脚底下那一双纸人的眼睛迟疑片刻,然后晃了晃头。 “呵呵……可能是老夫寻错了方向吧?”老瞎子翻着一双白眼仁绕着他走了一圈。“大师傅,这寒冬腊月的化缘化了多少粮啊?” “快够了快够了!”和尚不知老瞎子的底细不敢妄动随口答道。 “哦,天气寒冷,这破庙难以遮风避雪,大师傅为何不去胡老爷府住几天啊?那地方大。” 老瞎子问这话的时候,那和尚明显身子一怔,但很快的又收起了惶恐神色。“贫僧初来贵宝地人生地不熟,只图个可遮风之所就好,不劳施主挂心。” “嘿嘿……我这人最敬礼佛之人,既然碰见大师傅了,你我就算是有缘,来来来,我这里还有个馒头,大师傅若不嫌弃就趁热吃了吧!”说着,老瞎子从慧芳挎着的篮子里取出一个热馒头递给了和尚。 和尚皱了下眉头,也看不明白老瞎子意欲何为,但当着三人的面却不敢拒绝,接过馒头谢过三人,就塞进了嘴里咬了一口。 “大师傅,您可慢点吃呀!小心噎着了!!!”老瞎子左手拽着马程峰,右手拽着常小曼转身就走。 “多谢多谢!施主诚心礼佛,我佛慈悲定然保佑施主长命百岁。” 三人很快从破庙走出,顺着村道朝镇子里走去,也没再回头搭理那奇怪的老和尚。 “完了,人没抓住还倒搭了个馒头!”马程峰叹了口气埋怨他说。 “你懂个屁,抓贼要拿脏,老夫这是先试探一下这妖人。”刚才那个馒头上抹了荤油,那和尚竟然没有察觉,这说明他是个假和尚。 镇子里人来人往,正是赶大集的日子,老瞎子带着两个孩子穿过人群直奔市场尽头处,他轻车熟路地走到巷尾的一家扎纸店前拍了拍门。 “谁呀?大早上的,死人也不分个时候?让不让人睡觉了?”里边的扎纸匠不耐烦喊道。 这家扎纸店可有年头了,镇子上只此一家,谁家办丧事都要来他家买那些供奉给死人的童男童女,听说老板姓黄,祖孙三代都是做死人生意的,黄老板手艺不错,扎的纸人竟可乱真,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管他叫黄扎纸,想必赵大灵堂里的纸人纸马也是出自他之手了。 “哼!大清早真是丧气,你这死瞎子咋还活着?进来吧!”黄扎纸好像跟老瞎子很熟。 “咋地?你就这么着急给老子扎纸人啊?我告诉你啊,老子要是死了,你得给老子扎五百童女,照着女明星的脸画听着没有?” “哼哼……多年不见你马瞎子还是这副嘴脸。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这回又碰着啥事了?” 黄扎纸年纪与老瞎子相仿。老瞎子前两天跟马程峰说,若干年前他曾去过胡老爷府,当年他就是跟黄扎纸去的。他们那次也是受人所托,不过他们俩本领不济,甚至都没敢迈进胡老爷府的门就被那股阴气吓了回来。 “那玩应出来霍霍人了。”老瞎子神秘兮兮说道。 “哦?出来了?”黄扎纸显然听明白了他说的是谁。 “千真万确,已经在梨树屯害死一条人命了,老子合计着此事非同小可,得跟你这老东西商量商量。今日咱们必须出手!要不然等他再多吸几个男人的阳气可就不好对付了。” 黄扎纸转身回了后屋,推倒几个面容诡异的纸人,从后边拎出来一个袋子,袋子口用麻绳捆得结结实实,里边也不知道装了什么宝贝玩应。 “在这儿呢,就等贼星了!”黄扎纸看了看马程峰,又看了看张慧芳,分不清这俩孩子到底哪个才是传说中的贼星转世。 “小瘪犊子,让你去偷狐仙皮你敢还是不敢?那妖人的本领全在狐皮上,若是没了狐皮我自有法子对付他!” 黄扎纸不可思议地看着马程峰,恨不得把马程峰每一根头发丝上沾着的灰尘都看的一清二楚。程峰十分腼腆地低着头面露羞容。 第43章 小村诡案(6) “瞎子,这孩子就是……?” “他是鬼手贼王马老二的亲孙子,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多照应着点。” “贼王马二爷?哎哟,这就难怪了,理当如此!”黄扎纸满意的点了点头。鬼手贼王马老二在江湖上名声赫赫,江湖人听了他的大名都要给几分薄面。 老瞎子拎着那粗麻口袋,带着两个孩子又在镇上转了会儿,别的没买,专挑酒,什么果酒,白酒,啤酒,反正只要他闻着香的就拿,马程峰跟在后边给钱,最后回家一数,这老东西真是嗜酒如命花了自己好几百。 老瞎子不忌口,这边尝尝果酒,那边又来口啤酒,喝的脸蛋红扑扑的。 “程峰啊,那……那袋子里是根寿钉,狐皮只有用寿钉才能扒下来。”酒意上头,老瞎子舌头打卷对他说道。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马蹄子声。那年头城里边开车的都少,乡下土道上根本跑不了汽车,十里八乡的乡亲们走亲戚还是要靠这最原始的交通工具。为啥不骑自行车?山路崎岖,几十里地都没个修自行车的。 马蹄声在程峰家门前停了下来。就听屋外人喊道:“瞎爷在吗?” 一个风尘仆仆三十多岁的汉子推门跑了进来,冲马程峰点了点头,指着醉酒的老瞎子说:“我找盲仙。” “玛德,还让不让人消停了?你谁呀?老子躲这儿都能找着?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瞎子迷迷糊糊坐起来喊道。 那人无端被骂也不恼火,走近几步说:“瞎爷,我是从宽城子来的。” “嗯?”老瞎子一听宽城子三个字酒醒了一半,立刻晃了晃脑袋坐直了。那人回头看了看马程峰,故意背着他趴在老瞎子耳根前小声嘀咕了两句。 “老爷子让您立刻跟我走,少主子等您呢,这可是笔大买卖呀!”那人强调说道。 老瞎子咋着嘴眉头紧锁。“少主子真相中那个斗了?这笔买卖凶呀!弄不好可是要闹出人命的!” “所以老爷子才请您出马相助少主呀!事不宜迟,咱现在就得动身。” “好,老夫现在就跟你走,你且出去,我与程峰有几句话要交代。” 待传话人带上门出去后,老瞎子告诉马程峰,宽城子董家有买卖找他,他必须得走一趟。至于如何对付破庙中的妖人让马程峰一切都听黄扎纸的。 “哼!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真当我这儿是大车店了?哎,千万别死外边让我给你收尸去呀!”不用听,马程峰就知道他肯定是又要重拾老本行干倒斗买卖了。 “呸呸呸!都快过年了,你个小犊子就不能说几句好听的话?咋地?老子死了对你有啥好处啊?记住了,我不在身边盯着你,凡事三思而后行,如果过完年我还没回来,那碰到大事就去与刘麻子商量。他这人虽然奸猾,可只要你姓马就不至于在背后捅你刀子。少跟张家丫头来往,老子眼瞎心不瞎,这丫头看着面善可心却不那么敞亮,你与他迟早成陌路。” 不知为何,马程峰突然想起了自己奶奶,奶奶在世的时候也是跟他这般絮叨,不免鼻子里传来酸楚感。虽然跟老瞎子相识不久,这老头有时候没正行,也不太靠谱,可却已经成为程峰唯一的亲人。 老瞎子推门而出,走了两步,又回头嘱咐他说:“对了,没事时候多研究研究你爷爷留给你的书,那书中是真真的有黄金屋和颜如玉的。” 马程峰望着老瞎子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殊不知这一别险些让爷俩阴阳相隔。这才在后文中引出“鬼盗马程峰在燕子坡夜闯九宫金殿,盗天斗救盲仙”的桥段。 下午时候,黄扎纸夹着个纸人找来了。这纸人跟给死人烧的童男童女还不一样,看模样是个成年男子,嘴下边还有一撇小胡,纸人脸蛋上涂着浓重的腮红,两个眼珠子被戳出窟窿,身上抹着红红绿绿的颜色,大白天看着都显得鬼气森森。 “前辈,您能把这玩应扔房屋外吗?我看着怪瘆的慌的。”马程峰给黄扎纸倒了杯茶。 黄扎纸把纸人甩到屋外,问盲仙呢? “去宽城子了,可能又干那损阴德的买卖去咯。”马程峰一脸的鄙夷。 “呵呵……程峰兄弟也别这么说他。这江湖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黄扎纸喝了口茶,坐在炕沿上把麻布包中的那根寿钉拿了出来。寿钉上锈迹斑斑,看起来比上几日钉在兰仙儿棺材上那根还要古老,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坟窟窿里拽出来的。 “前辈,有把握吗?我咋觉着心里边直突突呢?”那打伞的和尚满身邪气,马程峰第一次跟这种妖人打交道也有些心虚。 “我也不敢打包票,这种算计人的勾当还是他盲仙最在行,不过咱们可以试试,就算弄不死他也得把那身狐皮扒下来!要不然日后再想治就治不住了!”黄扎纸为人沉稳,不像老瞎子那么不靠谱。 “前辈,我有些好奇,这根寿钉看着可有点……” 黄扎纸说这个你就不用多问了,此物乃是当年盗门祖师爷阴阳玄道他老人家留给我的,不,准确的说是留给你专门对付那崂山鬼道的!除了它,就算你的七星刃也无法剥去那条狐皮! 他拽着马程峰的手,走出门外,指着纸人的后背脊梁骨与后脖颈子相连接的一个位置。“程峰,看见这个穴位了吗?” 马程峰点了点头。 “这穴位在中医学上是没有标注的,你听说过摸金校尉的魁星踢斗吧?魁星踢斗专治古墓中的大粽子,其要领简单说就是把人体这块骨头卸了,这块骨头是人体最薄弱的点,所有中枢神经都要从此处经过。同样的道理,今夜你盗狐皮就要从这里下手,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可!你只有一次机会!” 二人正说着话,门外慧芳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慧芳一抬头,就见马程峰和黄扎纸在那鼓弄什么。 第44章 小村诡案(7) “程峰?家里来戚儿了?”黄扎纸不是第一次见了,她指的戚儿自然是那个“纸人”,能把纸人误当成真人,可见黄扎纸祖传的这门手艺多厉害了! “呵呵……”马程峰干笑。 “出事了!出事了!”慧芳再顾不得那纸人,满脸无助地喊道。 “慢慢说,咋地了?” 慧芳她爹上午时候去了镇子置办年货,可已经五六个钟头过去了,老爷子还是没回家。慧芳她爹平时特别老实一个人,去哪之前肯定会跟家里打招呼。再说,东北农村到了腊月里也确实没啥地方可去的,家里边亲戚全都在屯子里,这么大个人又能跑哪去? 马程峰回头看了看黄扎纸,黄扎纸点了点头。“丫头,你先回去吧,我和程峰这就去帮你找,马上天黑了,回去后告诉你娘千万别出屋。” “那我爹……他……” “你放心,我们肯定能帮你找到。” 找到老爷子不难,关键是找回来的是活人还是死人?现在就连黄扎纸心里边也没谱了。这该死的老瞎子早不走晚不走非这节骨眼上走,留下一摊子烂事只能让黄扎纸给他擦屁股。 “前辈,慧芳他爹不会……?”慧芳走后马程峰问黄扎纸。昨晚他可是正好撞破了老爷子的好事。 “可能是去找那妖道去了。他昨夜被狐皮美丽的外表所迷惑,毒入骨髓,心魔已生。不过现在时辰还早,应该出不了大事,那妖道想害人必须是子夜时分。”十里八乡只要谁家有白事,黄扎纸都会来送纸人纸马,所以他对梨树屯的地形也很熟络。带着马程峰就往那破庙方向走。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破庙前,偶尔有乡亲们从外边回来经过,正探头往里边张望呢。马程峰凑上前去一看,慧芳她爹正跪在雪地里直勾勾地望着那残破不堪的庙殿发呆呢。可庙中空无一人。 “张叔?外边多冷啊?咱回吧,慧芳还等着您吃饭呢!”马程峰上前想扶起他,却被黄扎纸拽住了。 “你叫不走他,魂都让那妖道觅去了,太阳一落他就丧失心神了,就算你现在把他强行带回去,晚上他自己也得偷跑出来。” “那咱晚上的计划还照常?” 黄扎纸咂嘴晃了晃脑袋。“不好办呀,我原想用扎的纸人以假乱真,引那妖道出来。现在不行了,今夜他必然来找这男人!” 黄扎纸把看热闹的相亲全都打发走,又给慧芳她爹披了件大衣然后带着马程峰回去了,这时候你叫不走他,魂都飞了。 回到屋,黄扎纸问马程峰,你奶奶“走”的时候没有留下遗言说家里藏着什么东西? “只把《盗经》留给我了,您说的是它吗?” “不是,应该还有老贼王留下的东西。你家有地窖吧?” 东北农村都有地窖,因为东北的冬季漫长,当年物流运输还不发达,几乎没有新鲜蔬菜吃,所以一般老百姓入冬前都会把大量的冬储菜存在地窖里边。 马家是有个小地窖,可自从奶奶走后就再没下去过,下边空空如也,连个菜叶子都见不着。他掀开地窖往里看了看,果然什么都没有。 “程峰,你下去挖挖,据我所知,你爷爷在你满岁那年回来过一次,后来我们在一起喝酒的时候他告诉我,把避尘衣给你留下了。你奶奶不愿让你做贼,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提起。那可是件宝贝呀!你穿上避尘衣,可遮掩阳气,那鬼道鼻子再灵也发现不了你。” 马程峰蹦到地窖里,东挖挖西挖挖,最后在墙角里边抠出来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边用油纸包了里三层外三层,马程峰一一拆开一瞅,竟然是件夜行衣。 “就这件破衣服?这名头是不是太响了?还避尘衣?”他不屑道。 “你别瞧不起这件夜行衣,你爷爷当年叱姹江湖,穿着他做生意可是从无失手。鬼手贼王之名想来也有这件宝衣的半分功劳了。” “哼!就算他马老二有金山银山跟我马程峰也没半分关系!”马程峰随手把避尘衣扔到了地上。 “傻小子,你不要记恨二爷,你爷爷也有难言之隐。哎!穿上吧,就算是为了慧芳她爹,只此一次还不行吗?”黄扎纸苦口婆心劝他说。 这夜行衣看似平白无奇,可放在手上一掂量就好像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轻的如同空气一般。它手感光滑,乃是由无数根发丝般粗细的黑线织造而成。 太阳落山了,月儿悄悄爬上枝头,小村再度被黑夜所笼罩。马程峰披上避尘衣后直觉得身体轻盈了不少,纵身一跃跳上自家房顶,他趴在瓦砾上身子压的很低,宽大的避尘衣是件披风,披风遮住了他的身子,远远望去,马家房顶上什么都没有,他的身体俨然已经与瓦砾浑然一体。 “程峰?程峰?你跑哪去了?别玩了!”院子里,黄扎纸眼睁睁看着他跳上屋顶,可再去寻他踪影已经辨别不出。 夜半,小村中静的可怕,今夜连村东头小卖店里也没有赌鬼们的光顾了,家家关门闭户,夜色黑的好似一滩浓墨似的。唯独屯子西头一户人家里传出嘤嘤的哭泣声。 一道黑影急速划过,在村道雪地上留下一行很浅的脚印,他经过慧芳家门前的时候,停下朝院子里张望了两眼,慧芳搀着她娘正焦急地朝外边望呢。她爹还是没回来。 马程峰身上穿着避尘衣斗篷,远远望去只是一团黑雾飘近,然后消失。“哎!”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黑影奔跑速度极快,片刻间已经来到了破庙前,然后纵身一跃蹦上了屋顶,避尘衣迅速遮住了他的身子。破庙里,慧芳她爹冻得浑身瑟瑟发抖,鼻涕哈喇子直流,已经被严寒冻成了无数冰溜子挂在脸上,他眉毛上,头发上结起了一层冰霜,每喘一口气,嘴里都会呼出一股白烟。 破庙里除了他之外再无活气。 第45章 小村诡案(8) 黄扎纸说,这妖道必然子夜现身,上午时候肯定是被老瞎子惊到躲起来了。他嘱咐马程峰千万藏好,你看不见他,他可看得见你,只要你稍一动弹,他就不会出现。 马程峰四肢支撑着残破的瓦砾,身子压的很低趴在上边,他放慢呼吸,尽量调整自己身体的平衡,双眼眯成一条缝,鬼瞳已开,方圆一里内的景物全部收入眼底。 这个姿势正常人如果做十分钟不动弹,肯定就手脚发麻坚持不下去了。可马程峰在这儿一趴就是好几个钟头,这小子纹丝不动,再加上身上穿着避尘衣,避尘衣已经让他与那残破瓦砾混成一体。现在恐怕就算那崂山鬼道来了也发现不了他。他的心很静,集中精神耐心地等待着猎物的出现。不知为何,他穿上这身衣服就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就好像是终于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营生一样。也许正如老瞎子所说,他天生就是做贼的料! 子时已到,四周更静了,下边院子里,慧芳她爹跪了一小天,双腿已经微微发抖,脸蛋上也起了冻疮。怎么还不出现?那妖道再不出来老爷子的身体可捱不住了! 正在马程峰犹豫之时,就听前边土道东边传来了一串脚步声,脚步声很轻盈,像是个女人。他慢慢把脑袋挪过去用鬼瞳一看,从东头走过来一个人,但这人身上披着一件长袍,袍子下边遮脚,上边盖头,也看不清是不是自己梦中的狐仙模样。这时,马程峰的身体不自觉地抖了起来,这种感觉很莫名其妙,就好像自己遇到了什么莫大的危险,恐惧感造成由心往外的害怕。 他知道,是住在自己鬼瞳中的狐仙,她害怕这个崂山鬼道。 马程峰在心底里对她说:“别怕,今夜我就为你讨回公道!为你和你相公报仇!”他手里死死攥着那根老寿钉。 那人走到破庙门前并没着急直接进来,而是远远地朝院里张望着,看了会儿,确定破庙中除了慧芳她爹再无旁人,这才脱去那宽大的长袍走了进来。 月光下,那狐媚的面容,那细长的狐眼,那勾人心魂的表情,浑身上下刺鼻的香味……可不就是那身狐皮美人! “哼哼……”她翘起嘴角暧昧地笑着,别说慧芳她爹了,就算是马程峰听了她的笑声也是骨头发酥。 慧芳爹慢慢转过头来,傻愣愣地看着身后的美人一步步朝自己走来。他顾不得被严寒冻僵的身体,想站起来冲上去拥抱美人,可自己刚站起来,双腿已经麻木,一个踉跄又倒了下去,摔的四仰八叉。马程峰远远看去,就见慧芳她爹平躺在地上,裤裆下边已经支起了个小帐篷。 那美人几步走到面前,竟一屁股坐在了慧芳爹的肚子上,伸手把那坚挺之物从裤裆里拽了出来,然后她的头慢慢埋了下去,长发挡住了马程峰的视线。只听得下边传来咕叽咕叽的动静。慧芳她爹脸上露出陶醉的神色,那表情与赵大的死相一模一样。 半刻后,她抬起头来,手中之器粗壮的好似根萝卜似的,她一只小手已然握不住了。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暧昧地勾起慧芳爹的下巴,回手褪去自己的裤子慢慢朝那上边坐了下去……顿时她口中发出一阵阵娇喘。 马程峰鬼瞳圆瞪,虽然慧芳她爹脸上尽是陶醉之情,可很明显老爷子的气色越来越差,脸色越来越白。情至深处,他手舞足蹈地掐住了美人的芊芊细腰,不住地舞弄着她娇弱地身子,现场简直好似爱情动作片,污秽不堪! 就是这里!马程峰看准了机会,从天而降,他身轻如燕无声无息地落在了美人身后。马程峰轻功好,又有这件避尘衣实难被发现,但他从天而降,惯性地刮来一股风。那美人感觉背后有风刮来,猛地回过头来! “看你这妖道还往哪跑?”马程峰大喝,高高举起那根老寿钉。 美女大骇,想跑,可身下的男人死死掐住了她的小蛮腰不松手,任凭她怎么挣扎也无法抽身。她双眼圆瞪,眼中射出一道魅光,但马程峰是一双鬼瞳,鬼瞳不受她魅术迷惑,手中高举的寿钉已然重重落了下去。 破庙中传来一声凄惨的嚎叫,美人背后炸开了一朵血花,寿钉顺着她玲珑剔透的脊骨向下划去,只见那娇艳的美人皮下竟然包裹着另一具肉身。待寿钉划至她股沟位置的时候,马程峰揪住美人芬芳的长发,猛地往前一拽,一张完整的美人皮瞬间被他撕了下来。 美人皮下是一个苍老的男人,正是那贼眉鼠眼的打伞老和尚! 美人皮囊已然脱落,老和尚失去束缚,一脚踢开愣做当场的慧芳爹,以手做刀朝着马程峰脑袋就劈了下来。马程峰身法极快,一步退开,把美人皮和寿钉扔到地上,拽出了七星刃。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能识破?”老和尚亮开架式喝道。随后又遮起了那把黑伞。 “猪鼻子插大葱你装什么象!你这妖道,今日就要把五百年前的孽债还清!”马程峰手持七星刃,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他身法诡异,老和尚还没等看清,他已经冲到了面前。 “啊?”老和尚大骇,下意识用手中黑伞遮挡。 七星刃锋利无比,一刀下去划开了黑伞,头顶月光直射而下,照在和尚脑门之上。 如老瞎子所说,和尚打伞无法无天,是用伞遮天眼躲天劫的。但如今他整个人暴露在月光下却也没有什么异常反应。 老和尚见手中黑伞已经无法遮挡自己邪恶的身体,扔了伞转身就跑,可他跑的肯定不如马程峰快。 “妖道!哪里逃!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几张皮护体?”程峰纵身一跃,身子在半空中一个翻滚,稳健地落在了破庙门口挡住了他的去路。 老和尚见无路可逃,竟突然张开大嘴,从舌头下吐出枚暗器,暗器速度极快,朝着马程峰面门前飞来。 第46章 小村诡案(9) 马程峰双眼鬼瞳闪烁着幽绿的贼光早已洞察,一个侧身躲了过去。可他这一侧身的功夫,老和尚非但不跑了,反而冲了上来。 “妖道!找死!”马程峰顺势用七星刃刺了出去。 岂料,老和尚胸口使劲儿往前一挺,那肥嘟嘟的大肚子中间的肚脐眼中竟喷出一股强大的气流,那气流好似十二级飓风似地,径直把马程峰的身子就推飞了出去。 马程峰身体柔软,半空中调整身形,在下落过程中双手稳稳抓住了破庙里的一根石柱。气流如同飓风,吹的马程峰睁不开眼睛,破庙中飞沙走石,狂风大作。 “小兔崽子!就凭你这点本事还想与我崂山道斗?”老和尚冷笑一声,张开右掌,手中暗结诡异手印,朝着毫无还手之力的慧芳爹就打了出去。 “张叔!快躲开!”马程峰大喊,可慧芳她爹早就吓的双腿发软站不起来了,再加上被严寒冻了一小天还咋跑? 无奈,马程峰用避尘衣斗篷遮着面前的黑风,纵身一跃扑在了慧芳爹身上。背后掌风已至,他活生生硬吃了那妖道一掌。开始时候还没觉得背后有什么异样。马程峰站起身来,转身还要追呢。“妖道莫逃!” 他站直了身子,突然就觉得背后火辣辣地疼,稍微一使劲儿,后背上的骨头就跟要瞬间散架子似的。 老和尚嘴角露出一抹邪笑也不再与他纠缠,转身顺着土道跑远了。 “哎哟……”马程峰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腰,疼的已经站不稳了。“张叔……扶我下!” 慧芳她爹这才从惊愕中醒过来,跌跌撞撞地搀住了马程峰。他现在可真是有心除贼无力回天!眼看着那妖道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话分两头说,那妖道狼狈逃窜,他之所以刚才没敢对马程峰下杀手是因为马程峰身上穿着避尘衣,避尘衣多少挡住了他掌风的几成功力。正常人挨了他这一掌早就被阎王爷请去喝茶了,马程峰大气不喘竟然还能站起来。而且白天时候他碰到了老瞎子,马瞎子这人深藏不漏,让人看不透摸不清,他不知道老瞎子是不是就躲在附近。 他顺着土道一路小跑,穿过梨树林子,跑出了小村。岔路口上是块古老的界碑,听说这块界碑已有数百年历史了。月光如洗,冰冷的界碑上靠着一个人影,西北风刮过,那人一脸白须随风而动。 “无量天尊,道兄如此匆忙是要去哪啊?”界碑前是个满面仙风道骨之容的长者,老道瘦高个,寒冬腊月却依旧只穿了一件青衣道袍,他手上托着一根拂尘,那拂尘借着月光绽放出夺目的七彩仙芒。 和尚跑的筋疲力尽,本无心跟这不清不白的道士纠缠,可往前走了几步刚想穿过,却突然感到面前老道体内迸发而出的强大气场。那是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就好像耗子还没等从耗子洞里钻出来,如果洞口有一只埋伏已久的猫儿的话,那肯定是要被猫儿的气味吓尿。 “你……你是何人?”他定在原地警觉地望着老道。 “贫道是何人并不重要,我说道兄呀!为道者,仁心为厚,天公为义。”老道微微笑着说。好像他已然成为瓮中之鳖想什么时候捉就什么时候捉。 “道长认错人了吧?贫僧乃是游方化缘经过此地的,告辞!”和尚说着话,倒退几步就想绕道而行。 “有些事你永远瞒不过天地,头上遮伞避的过去吗?那十几岁的小儿都知道这道理,孽债欠了五百年了,道兄今日也是时候偿还了吧?”老道眯着一双单凤眼,慢悠悠说道。 可那恶僧岂敢再逗留,根本不听他的劝告,已然跑出去好几十米去了。 “呵呵……无量天尊!”老道口中默念一声,轻轻一甩手中七彩拂尘,只见得一道七彩仙光从半空中划过,好似彩虹一般美妙。在半空中形成一个半弧,正挡在和尚面前。他大喝一声:“收!” 七彩仙芒随着他一声大喝竟化作无数条彩色细丝收紧缠住了恶僧。这细丝肉眼都几乎难以看清,可也不知它是个什么东西,憋的恶僧满脸通红竟然难以挣脱。 “仙长饶命!饶命啊!”他放弃了抵抗,跪地求饶。“贫道五百年前本为崂山门下,机缘巧合得了老爷岭狐仙金丹,现愿把金丹献于仙长,仙长放了我吧!” “哼哼……”老道冷冷笑着,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道兄的意思是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对对对,你我都是修道之人!”他赶紧顺杆爬。 “那道兄是善修还是恶修之人啊?” 他眼睛转一圈,思量片刻答道:“我是善修的,贫道五百年前除掉狐妖,造福百姓……” 岂料,还没等他说完,老道张开大手已经罩在了他面门上,顿时一股强大的气流逆时针旋转开来,那恶僧猛地瞪大了眼睛,眼中看的景物越来越模糊,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地慢慢往头顶上飘。他……他竟然再吸自己的修为! 恶僧的脸抽出抖动着,但老道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那诡秘的力量愈发的强大,他的五官扭曲着,鲜血顺着七窍溢出…… 就在他濒临绝望之时,肚子里一股灼热感升起,他不由自主地张开嘴,一颗金灿灿的小东西从他口中飘了出来。老道松开手,张嘴把那狐仙金丹吞进肚子里,满意地笑了。 “呵呵……哈哈……多谢道兄相赠修为,既然如此,那贫道就饶你一条命!” “你……你……你……咳……”恶僧浑身抽搐,五官不正,瘫软在地上已经爬不起身了。 老道再不搭理他,朝前走了两步,看也不看,随手从指间射出一道气旋正好就打在恶僧肚脐眼上。就见恶僧的肚子被那气旋充斥的滚圆好似一个充气皮球一样越来越大。 “不……不……不要!不要!你答应放了我的!” 第47章 小村诡案(10) “是啊,贫道放了你啦?可你总不能披着一身臭皮囊走吧?” 嘭地一声巨响他的肚皮炸开了,雪地上满是鲜血与碎肉。再去看,哪里还有老和尚?趴在雪地里的分明就是一具好似干尸般枯瘦的道士!这才是那妖道的本来面目,他的肉身在胡老爷府墙壁夹层中寄存了五百年之久,肉身早已干枯,若是没有狐仙金丹护体早就烂成血水一滩了。 “忘了告诉你了,道兄,不管你是不是善修之人,贫道可是恶修的!哈哈……” 崂山鬼道连滚带爬朝山中跑去,这下两身皮囊都被剥去,剩下的就是他的真身了。寒冬腊月,天上竟然闷雷滚滚,咔嚓一声,怒雷划过天际劈了下来……雪地中多出一具焦尸。 破庙里,慧芳她爹搀着马程峰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黄扎纸身后背着一个纸人风风火火地从屯子里跑来,一看马程峰受伤了赶紧把他接了过来。 “程峰你咋地了?”黄扎纸掀开马程峰后背上的衣服一瞅,他背上露出一个乌黑乌黑的手掌印,那手掌印中隐约现出一个骷髅头的轮廓。 “没事,挨了那妖道一掌,死不了。对了,那狐狸皮还有用吗?”马程峰指着破庙里的美人皮囊问他。 黄扎纸双目凝神想了想说:“那狐仙精魄现在何处?” 马程峰没说话,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双眼。 “这狐仙日后如果想恢复肉身之躯你就得帮它留着,若不然卖出去也是个好价钱。” “卖……”马程峰口中这个字还没等说全呢,突然就觉得脑袋里嗡嗡直响,双眼中好像出现了那狐仙模糊的影像,狐仙跪在他面前热泪盈眶,眼巴巴地望着他。一脸的委屈之情,看的马程峰为之动容心有不舍。 “麻烦您帮我收着吧,既然我救了她,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他强忍疼痛说道。 “呵呵……你这孩子跟他不同,好心有好报,那狐仙会报答你的再造之恩的。”说罢,黄扎纸背起美人皮囊,与慧芳她爹一起搀着马程峰回了屯子里。 等回到屋,马程峰趴在炕上才觉出来,后背可不仅仅是皮肉伤那么简单了,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正顺着皮肤表面一点点侵袭着他的骨头,乃至骨髓。 “看来那死瞎子回来肯定要埋怨我没把你照顾好了。没事,程峰忍着点,叔明儿带你去长白山找鬼医!他定有法子救你。”幸好黄扎纸今晚上没走,要不然马程峰疼的都不能下地尿尿了。 凌晨时分痛意渐弱,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境中,老屋里尽是那刺鼻的香味,妩媚的狐仙坐在炕沿上用芊芊玉指抚摸着马程峰棱角分明的脸颊。狐仙就住在马程峰的鬼瞳中,鬼瞳与灵魂相连接,所以马程峰心中所想她全然知晓。今夜她竟然变成了常小曼的模样。 马程峰并不知自己又被狐仙牵引入梦,以为是常小曼出现在了梦境中呢,梦里的常小曼一反常态,百般妩媚温柔,她那一双小手落在自己背上,一下下为他推拿着,好生舒坦。 “喂……小曼你干嘛?”梦里的小曼竟然不规矩,用湿乎乎地舌头舔起了马程峰的后背。 “别动,奴家为你把妖气吸出来,要不然三日之后公子就没救了。”狐仙可以变化成各种模样,可声音却无法模仿,一张嘴立刻暴露了。 “怎么又是你?能不能下次用自己的模样啊?这样好玩吗?”马程峰想推开他,可自己后背火辣辣地疼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那条湿乎乎地舌头在自己背上肆意游走起来,那一刻,自己竟然第一次体会到了被强x的感觉。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既然无力反抗那就享受吧! “公子不是喜欢叫小曼的姑娘吗?” “不喜欢!你听谁说的呀?你们狐仙也这么喜欢八卦吗?” 狐仙暧昧地笑了笑,故意把那妖娆地小身段整个压在了马程峰身上,顿时,后脊梁骨上就觉着软绵绵的。她把嘴靠近程峰耳畔悠悠地吹了口香气。“没人说,是公子自己的心境而已。” “我……我……我喜欢的是慧芳!我们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极力辩解着。趾高气昂的口气,就好像是故意扯高了嗓门喊出来,生怕外人不信一样。但殊不知,越是调门高就越代表自己心虚! “嘿嘿……你们人类真虚伪,难不成连自己也要欺骗吗?”狐仙站起身来,不等马程峰反抗,那俊俏地小脸蛋已经探了过来,轻轻在他脸蛋上香了口。 “你大爷呀!!!你这骚狐狸,恩将仇报是不是?我救了你,又替你报仇,你竟然占我便宜!”马程峰占了便宜卖乖。 狐仙眨巴眨巴眼睛好像也陷入了思索,想了片刻慢声细语地说:“公子这么说是不对的,奴家现在是常小曼啊!要占便宜也是常小曼占了你的便宜。如果公子不喜欢,那日后心中不要想小曼姑娘就好。” 好可怕的狐仙…… 咱们现在年代治安好了,满街都是监控探头,有没有谁想过,如果自己卧房里布满监控,你回家睡觉都不敢脱衣服是个什么滋味?马程峰现在何止是屋子里是监控啊?就连自己的心,自己的灵魂都被狐仙严密监控了,连自己想什么都不敢随便想了。 “能不能给我留点隐私了?快滚!快滚!我不想看到你!”马程峰哭笑不得。 狐仙站在炕边上,规规矩矩地跪了下来说,日后公子就是奴家的主人,公子吩咐奴家莫有不尊!说罢狐仙一转身化作一缕妖气钻进了马程峰双眼之中。 “走啊!走啊!你这个偷窥狂!”马程峰在炕上手舞足蹈地睁开了眼睛。 睁眼睛一瞅,已经是早晨了,屋里边坐着张慧芳一家人,三口人正跟看动物园猴子一样望着他呢。 “我……我做噩梦了!”马程峰尴尬地笑了笑。 慧芳她爹满脸堆着虚伪的笑容,走过来主动给马程峰点了根烟。 第48章 桃运当头 “程峰啊,今儿你想吃点啥呀?酸菜炖粉条子?铁锅炖大鱼?还是锅包肉?我这就让你姨给你做去?”平时她爹可不是这个态度,碰着面了都不愿主动跟他打招呼。今儿咋地了?太阳从西头出来了? “啊……随便……”马程峰********坐了起来。背上的痛感渐弱,没有昨晚强烈了。 “败家娘们愣着干啥呢?没听程峰说嘛?还不快去做?”慧芳爹回头朝媳妇儿挤眉弄眼。 她娘走后,慧芳就这么陪在马程峰身边,她满脸绯红,小手不停地搓捏着自己的袖口不敢直视马程峰。她爹也不走,一会儿关心关心这个,一会儿关心关心那个磨叽个没完。 “程峰啊,咱农村孩子早当家,叔跟你姨像你这么大时候慧芳都会打酱油了。你们俩十八岁也算是成年了,咱农村没那么多讲究,你与慧芳从小一起长大,互相也了解,要不就咱今儿就把这事定下来?”老爷子冷不丁冒出这么句话来。他闺女慧芳一听立刻一溜小跑,躲了出去。 马程峰这才听明白,敢情张叔给来说亲事的,肯定是因为昨晚救了他的命,而且这种羞事又不能当外人提起,慧芳爹以为有把柄在他手中就索性把他招为女婿了,都是一家人,那自然家丑不可外扬了。 说实话,若是放在半年前,他是一百个乐意。不过正如梦中狐仙所说,自己心中现在到底喜欢的是谁?恐怕连他自己也不敢确定。 “儿女亲事,当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礼千古不变,虽然程峰无父无母,但爷爷健在。此事是不是从长计议,等他爷爷回来再商量啊?”这时,黄扎纸从外边拎着一包草药回来了。 幸好他回来解围,若不然马程峰很可能就一口答应下来。 “哦,黄先生说在理,程峰啊那你就先歇着,这事先缓一缓,不过你自己心里也得有个数啊!从小到大我闺女是怎么待你的?” 黄扎纸笑了笑,掀起马程峰的衣服看了眼。 “哎哟?阴毒自己退了?你小子可以呀?福大命大!别说你了,就算是你爷爷如果挨上这么一掌估计都得躺半年起不来。”黄扎纸把草药呼在他背上说道。 “可惜到底让那妖道跑了。” “没跑没跑,咱们这一宿没白忙活,刚才我出去时候,看一群乡亲们站在后山上交头接耳的,雪地上是一具焦尸,估计那妖道昨夜是遭雷劈了。程峰,此次你真是功德无量!” “啊?大冬天还会打雷吗?” “天劫可不挑节气,行了,估计两三天你这伤也就能好,要不然我还惦记着关了店送你去长白山呢。”黄扎纸把早餐放在桌子上,二人又客套几句他也走了。 马程峰倒在炕上回想起昨夜险境总好像是一场梦似的,七星刃,避尘衣,《盗经》,千里一夜行……这都是那死鬼爷爷留给自己的,自己本无意继承这些贼盗之物,可冥冥中却有一股力量牵引着自己越走越远,无法回头。老瞎子说的对,他天生就是个做贼的命,他想躲也躲不过去。 浑浑噩噩地趴在炕上一小天,到了晚上时候,家家灯火通明,孩子们也吵闹着。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家家张灯结彩,就连慧芳给他送来晚饭后也早早回家陪亲戚了。只留下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守着老屋和奶奶的灵位。他有钱,有很多钱,那年头几千块钱都能在城里置办房产,一个镇子里谁家是万元户年底时候都要给他开表彰大会。可他有再多的钱却买不来亲情。 老屋的门大敞四开,屋外的冷风呼呼吹着,屯子里家家户户鞭炮齐鸣,孩子们嘻嘻哈哈三五成群地从门口走过。马程峰一个人坐在小板凳上望着天上的一朵朵雪花飘然而下。 “喂!你愣着干嘛?帮我接一下呀!哎哟,太沉了!累死本姑娘了!”这时,突然一个悦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马程峰收回心神,定睛一瞧,老屋门口站着一道倩影。女孩身材高挑,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披在腰间,她脸色晶莹,肤色如雪,一说话鹅蛋脸上露出一个醉人的小酒窝。常五妹!!! “小曼……?不……学姐!你怎么来了?”马程峰几步冲了上去,常小曼左右手拎着两个大皮箱,背后背着书包,胳膊上还挎着两兜子零食,累的满脸是汗,汗水流下来不大会儿就被严寒的天气冻在了脸上。 “哼!你以为本姑娘愿意来你们这鸟不拉屎的穷山沟子呀?我四个哥哥陪李大海去蒙古了,就留下我一个人在家过年!”常小曼娇滴滴地委屈说道。“你们家真难找,连个车都不通,本姑娘又饿又渴!快去弄吃的!” 常小曼扔下所有大包小裹冲进屋里直接躺在了炕上。 “哦,我马上给你热饭,你等着啊!”马程峰幸福地笑着,自己心中朝思暮想的女神竟然从天而降。 灶台上全是剩菜,他怕小曼吃不习惯,特意去慧芳家又让她娘做了两个热菜,然后端着一锅饭跑了回来。推开门一瞅,自己住了十八年的老屋已经焕然一新,屋中处处飘着常小曼发丝的芬芳与她那淡淡的体香。 被子是新的,枕头是新的,小窗户上也多了窗帘,淡蓝色的窗帘上还绣着一只可爱的卡通机器猫。桌子上摆满了女孩子各种各样的化妆品。 “都臭了,也不知道你平时是怎么住的,我帮你换下来,明天洗啊!”常小曼一边收拾着,一边回头对他说。没想到这位霸气十足的常五妹还没那么娇气。 “学姐,你来我这里你哥知道吗?” “切,管他们干啥?他们出去赚钱还有心思惦记我这个亲妹妹?怎么?你不欢迎啊?” “不不不!”马程峰靠在门边上,看着正在替自己做家务的校花女神。他心中突然飘过一个影像,也许十八年前母亲就是这么忙碌操劳的吧。 常小曼是真饿坏了,全然没有淑女的吃相,一通风卷残涌,最后小肚子都撑得滚圆打了个饱嗝。 第49章 九命猫 她倒是不客气,吃完了倒在炕上就睡着了。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马家穷的叮当响,一铺小火炕他总不能上去跟人家挤吧?只好蹦上房梁抱着肩膀坐了一宿。女神与自己近在咫尺,小火炕上,常小曼睡的四仰八叉,一只腿还夹着被,睡着了还吧唧着嘴。马程峰就这么坐在房梁上看着她,一边看一边幸福的笑着。 马程峰枕着自己的胳膊倒在房梁上静静地看着女神并不雅观的睡相,突然,他耳朵微微抖了下。这马程峰乃是贼星转世,浑身上下每一个零件都是为他日后翻墙跃户量身定制的,简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虽然外边的人脚步很轻巧,但却无法逃过他敏锐的洞察,门口有人,大概站在院外两米处已经足有两分钟了。 他从房梁上蹦了下来,轻轻把门推开一条缝子,睁开鬼瞳朝外望去,就见院外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正探头探脑地朝屋里张望呢。这人穿着一件羽绒服,身材臃肿,好像不是屯子里的人。那年头谁身上能穿羽绒服可了不得,一件羽绒服都是一个月的工资,农村人可舍不得。 梨树屯属于山区,平日里除了那些游走在山村中的挑脚客外几乎没有外人来,更何况是个城里人?可马家穷的叮当响又有什么宝贝能招来贼盗?贼盗?他自己就是个贼,他爷爷是贼祖宗。是哪个瞎了眼的偷到了马家? 马程峰这小子也坏,故意不把他吓跑,从兜里掏出颗小石子,瞄准那家伙的膝盖就弹了出去。最近几天马程峰玩暗器玩上瘾了,小孩学啥都快,全当儿时的游戏了。那可真是指哪打哪弹无虚发! 小石子嗖地下无声无息地飞了出去,就听得院外那人哎哟叫了一声,膝盖酸痛不已惯性似的单膝跪了下去。 “哼!你个小贼,偷东西也不提前踩好了点再来,竟偷到我马程峰头顶上来了!今你小马哥就陪你好好玩玩!叫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偷!”马程峰推门而出。 那贼人心知自己是被人发现了,转身就跑。马程峰脚底下呼呼生风,迈着诡异的步伐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追逐着。他故意玩猫捉耗子的游戏,一直跟那贼人保持距离,就想看他累倒在地双腿发软的窘相。岂料这贼人耐力极好,马程峰跟着他足足跑出去两公里,那人的速度依旧不见。再回头一看,梨树屯早已不见踪影。 “喵呜……喵呜……喵呜……”在安静的黑夜中传来一声声猫叫,这猫儿也不知道怎么了?叫声十分古怪,声音抑扬顿挫好像有着某种旋律似的。 梨树屯养猫的不多,全屯子只有一只猫,那猫都十多年了,老到什么样呢?耗子从面前经过都懒得抓,更别说这般凄厉的叫了!整天除了睡就是睡!可大冬天的,哪来的野猫? 马程峰这一愣神,再抬起头,山林中那贼人早已无影无踪。 坏了!自己定然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他记得《盗经》中提到过一种独行盗,叫“贼猫”。偷盗之人不必亲自出手,他们掌握一种失传已久的猫语,可以与老猫交流。很少有失手的时候,更别说被擒了,因为他们不必亲自出手,全靠养了数年能听懂猫语的老猫!猫儿个头小,身子敏捷,就算是皇宫大内都挡不住这种小东西。 可自家有什么值得“贼猫”出手的呢? 想了半天,家中唯一值钱的恐怕就是那条美人皮了。难道又是那崂山道所为?他没死? 马程峰回家一瞅,门大敞四开着,屋里常小曼乖巧地缩在被窝里,睡的还挺甜。他嗅了嗅,屋中并没有其他什么气味。他心道那贼人这是要唱哪出? 马程峰怕那家伙去而复返,后半夜就一直没敢睡,天色破晓鸡鸣三分这才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 “哎?你又惹上什么东西了呀?”炕上的美人已经坐了起来。 “什么叫我又惹上什么东西了?他想偷就偷好了,怎么?你怕那贼猫把你偷走啊?”马程峰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若不是有奴家的皮囊在恐怕公子的美人昨夜就没救咯,你还是问问她吧!她身上的气息不对!”原来坐在炕头上的不是常小曼,而是睡梦中的小狐仙。 马程峰从房梁上蹦了下来,坐在狐仙面前盯着她看。真像,若不是她说漏嘴了自己还真误以为是常小曼了。这一次,狐仙不但变成了常小曼的模样,连说话的语气和神态也是一模一样难辨真伪。 “喂,请你以后不要变成我学姐的模样好不好啊?你又不是没有自己的脸!” 狐仙摇身一变,又变回了自己那张娇美的小脸蛋,她嘟着嘴故作娇怒说:“公子不谢奴家也就罢了,还要怪罪人家?你可知刚才冲进来的并非是普通猫儿,而是一只九命猫!它是来偷小曼姑娘性命的!” 很少人看到猫与狐狸撞见时的景象,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每种动物都有它的克星,猫聪明,动作快,会爬树,所以通常没有天敌。不过狐狸是例外,据说野猫只要嗅到狐臊味立刻就跑。不过一直到今日,生物学家们也没研究过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那贼猫本是要进来杀常小曼的,可扑开门却闻到老屋中飘出一股狐臊味。 马程峰隔了数里远就听到那猫儿凄厉的嚎叫,它是被狐臊味惊的。 “九命猫?猫真有九条命吗?”马程峰问狐仙。 “普通的家猫当然没有了,这与养猫人有关,猫属阴兽,魂通阴间。恶修可得命格!” 狐仙告诉他,这贼猫盗术乃是古时候从西域流传到中原的。最早并非是运用贼猫偷盗,而是暗杀!那猫儿每杀死一个人,都会盗得一缕命格,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人魂。所以,它回去后养猫人也无需再给它任何奖励。人魂相当于人的阳寿,盗了人魂猫儿的命自然也就多了一条。一直可修为九命猫,正所谓九九归真,九命猫距离圆满只差一条人命!不过这最后一条人命可不是轻易可得的! 第50章 窦娥冤 杀普通人无法让它补足第十条命。 “那……那常小曼?”马程峰好像听懂了。 狐仙妖娆的身段在马程峰面前扭动着,毛茸茸的大尾巴不停地在他脸上瘙痒,她又说:“公子喜欢的这位小美人命格本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只是她后天吸食了月华,体内阴气较重,所以这九命猫才把她当成最后的猎物。” “如果让它盗得第十缕人魂,它会变成什么样?” 狐仙耸了耸肩说不知道,自古以来只有九命猫一说,最后一缕人魂并不好偷,如果让它圆满了,那天底下可就再没人能治它了,对了,除了它的主人外!也许就是你们人类口中所说的猫妖吧? “啊?猫妖?那是九命猫厉害还是你这样的狐仙厉害呢?它不是怕你吗?以后只要有你在小曼就不用担心什么它了吧?” “嘿嘿……看奴家的心情咯,难道公子想让奴家用最后一缕阳魄来保护你的小美人吗?公子不觉得这样对人家可不公平吗?你们双宿双飞的,可奴家却只能住在你的鬼瞳中忍受着这个世界的寒冷和孤独!”这狐仙真是个色痞子,一边说一边还不忘占他便宜,不停地在他脸上种草莓。 马程峰想躲,可这是狐仙的梦境,他又能躲到哪去呢?反正是梦,随便她吧! “老瞎子说你在我的鬼瞳中修行七七四十九天也许有可能重新幻化人形。” “可是奴家也需要功德呀!人家不管,反正公子若想让奴家贴身保护你的小美人就得帮人家!”俏皮的小狐仙趴在他耳根下悠悠说:“那九命猫以后还会来找她的,公子要加把劲儿了!” 他背上的伤还没彻底康复,狐仙为了讨好他,又给他做了一次“大宝剑”。他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嘟囔说:“也不知道我上辈子是欠你的,还是欠她的……” “嘿嘿……公子当然是欠这位常姑娘的咯,所以你这辈子要还债,还清了自然好,若是还不清那就得娶她了!” 梦境中,他还没来得及请教狐仙如何积攒功德。突然自己脸上啪地下被扇了个大嘴巴,疼的他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马程峰!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你说,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面前,常小曼坐在炕上,用被子遮着胸口,可明明她还穿着衣服。 马程峰委屈地捂着红肿的脸蛋,茫然地看着常小曼。“学姐,你这大早上的抽什么风啊?我怎么了我?” “你怎么好端端跑进我被窝里来了?而且……而且……”常小曼羞愧难当,指着马程峰的脸。“你自己照照镜子看!” 马程峰从炕上蹦下来端起镜子一瞅,原来自己脸上真的被种满了小草莓,就跟刚从风流乡中走出来似的。有没有搞错?这狐仙太特么坏了吧? 哦,原来常小曼误会了,以为是自己亲了他。可……就算是真的,也是她常小曼占了马程峰的便宜吧? 外边稀稀拉拉地飘着雪花。冤啊!比窦娥还冤! 也是巧了,刚好常小曼跟他闹的时候,慧芳来送早餐了。 哐当一声,碗里的粥,馒头,咸菜都掉地上了。张慧芳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满脸草莓的马程峰,再看用被子遮住身子的常小曼…… “马程峰!!!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张慧芳夺门而出。 “慧芳?慧芳?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完了,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好好一锅早餐就站给浪费了,常小曼只好跟着马程峰去镇里吃饭,一路上一直低头不说话,就跟她真被占了便宜似的。 乡下集市的热闹气氛永远不是城里市场能比的,卖啥的都有。常小曼看什么都新鲜,走了一道就买了一道。 街尾就是黄扎纸的小店,小店门口,两个披麻戴孝的半大丫头一边呜呜哭泣一边拍打着门。 “黄师傅,求求你了,就给我娘扎两个纸人吧,娘生前说过,您的手艺是十里八乡最好的!” 屋里一句话也没有。不过很显然黄扎纸没出去,他要是出去门上肯定挂着锁头,马程峰走过来透过门缝一看,屋里边还倒插着门杠,看来是黄扎纸故意躲着两个姑娘。两个姑娘不大,也就是十四五岁的样子。 一个镇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左右村屯也就那么几个,这俩姑娘是赵庄的姐妹,姐姐叫赵静依,妹妹叫赵静彤。听着好像是她们娘刚死不久,想让黄扎纸给扎纸人和纸牛。 “静依静彤?你们这是怎么了?前天我好像在集市上看到婶儿了呢?怎么好端端的说走就走了?”马程峰走上去关切地问道。 两个小姐妹说母亲身体一直很健康,可不知为何,前天突然赶大集给她们姐俩买了新衣衫和新书包,而且嘱咐了她俩许多事,就跟老人们临终遗言似的。当时两个孩子也没在意。直到昨日早上,她母亲醒来就把她俩叫到了跟前,告诉她们,娘可能要死了,娘死后务必要请镇上的黄师傅为她扎童男童女和一头纸牛,并且要在牛背上搭她平日里最喜欢的那件黄格裙子。 两个小姐妹就安慰她娘,她娘醒来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笑意,而且下了炕还给她们做了早饭,看起来身体并无异样。可到了下午,太阳刚一落山,她们娘就说有点累了,想睡一觉,这一睡不要紧,躺在炕上可就再没醒过来。一直到半夜七八点钟,姐俩一摸,身子都硬了。 赵家两姐妹也是苦命孩子,她们爹几年前去世了,家中贫瘠,比马家也强不了多少,现如今母亲又突然离世,这个家也就算散了。 “前辈!开门!我知道您在屋里呢!”马程峰最看不过这些,帮着两个姑娘拍门叫黄扎纸。可敲了半天,黄扎纸还是不搭理他们。 “前辈,您要再不开门程峰可就撞了啊!” “你小子能不能别多管闲事啊?该你管的管,不该你管的你也管?”门缝里黄扎纸走了过来无奈地说道。 第51章 枉死之人 “前辈,静依和静彤都是可怜孩子,就算您不可怜他们,您好歹也是做这生意的不是?” 黄扎纸推开门,看了看门外哭的不成样子的两个小姐妹,也是心有不忍。 “是啊,黄老板,如果他们没钱我可以出,您开个价吧!”常小曼打开钱包拽出来一张毛票。 黄扎纸叹了口气,直接把马程峰拽进屋里然后反手又关上了门。 “程峰啊,我知道你是个热心肠,可赵家母亲的死不那么简单,你也知道我黄扎纸乃是祖传的手艺,黄家这扎纸的生意也有我们自己的规矩。不送枉死之人!”黄扎纸说道。 “枉死之人?可……可她们姐妹俩刚才明明跟我是说……” 黄扎纸打断他的话。“是不是说她娘昨天身子还无异常呢?突然就没了?” 马程峰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你小子敢肯定,昨日跟他们姐俩说话的就是她们亲娘吗?” 马程峰听的目瞪口呆,不是她们亲娘还能是谁?难道是鬼上身了?鬼上身还会给自己闺女买新衣衫和书包?那这鬼还挺有人味的! “那天我去赵庄送纸马,经过他们赵庄坟地的时候就见赵家祖坟正在冒烟,我就已经算出他们家会有祸事了。” 马程峰说,祖坟冒青烟不是先祖保佑的意思吗?谁家孩子以前要是高中状元,我们都说肯定是人家祖坟冒青烟了! “青烟和黑烟是一个意思吗?阴阳之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只是个扎纸的手艺人,可不是阴阳先生,管不了那么多。老祖宗的规矩也不能坏了,这跟同情心无关。” 马程峰是贼王马二爷的亲孙子,走到哪江湖人都会高看他一眼。黄扎纸赶紧把马程峰让进来,倒了杯茶。“程峰你身上那股味儿可是越来越重了,昨儿晚是不是又梦到狐仙了?” “可不嘛……烦死了!甩又甩不掉,她还让我为她多积攒功德善缘,要不然会永远住在我的鬼瞳里。”马程峰颇感无奈。 “嘿嘿……你小子这是捡了便宜还卖乖呀?不过你也不用愁,善缘功德其实也简单,眼前就有件,就看你敢不敢做了!” 功德这种东西无形无质,其实就是做善事,不过至于积攒多少才够让那狐仙重修肉身那就不得而知了。 “您是让我帮赵家姐妹?可她们母亲已经死了,难不成我还能救活吗?” “纸人纸牛我是断然不能给她们扎,不过稍后我倒是可以陪你去赵庄走上一趟,至于能不能破了赵家祖坟的煞局那就要看你的能耐了!”黄扎纸终于看在马程峰的面上松口了。 等众人来到赵庄已经是正午十分了,黄扎纸先是去看了看死者的尸体。尸体面色安详,好似睡着了一般,并无惧相。早上,乡亲们已经帮着赵家搭起了灵堂,赵家穷,请不起风水先生,什么时候出殡这些都要听风水先生的。所以,姐俩也一直拿不定主意。按照东北农村的习俗,家中长者死后至少要停三天以上,除非是枉死之人。而在其他人眼中赵母属于正常死亡,死时候没受罪。 黄扎纸掀开赵母的眼皮看了看,他看的不是瞳孔,而是死人的魂气。人死后三魂只剩地魂存于躯壳,因为他们要等回魂夜时回家看上一一眼才能安心上路。地魂就寄存在眼中! “你们几个过来。”黄扎纸把包括程峰在内的三个孩子叫到近前说:“现在有两个选择,我劝你们马上让老人入土为安,迟则生变……”这个“变”字,他故意把尾音拖的老长。 “黄师傅,我们听你的!”两个姑娘齐声说道。 “你们先别急着答我。这另外一个选择就要看程峰敢还是不敢了,如果他肯出手,兴许……”他迟疑了片刻,侧脸朝尸体看了看,就好像活人的话,尸体能听见一样。他走上前去,用一张黄纸冥币,故意盖在了尸体脸上,遮住了眼睛和耳朵。 他补充说:“兴许还有救也说不定!” “什么?黄扎纸你糊涂了吧?这……这怎么可能呢?”马程峰惊道。 黄扎纸说,赵母现在三魂七魄均在,不信的话你去摸摸看,她的身子还是软的,正常人死后一天身子早就硬了。 马程峰不是不信黄扎纸的话,而是他说的实在太邪乎,不亲眼所见自己也不敢相信。他靠上前去,捏了捏赵母的胳膊,果然,胳膊上的肉很有弹性,根本不像是具冰冷的尸体,而且赵母的脸鲜活如生,正常死人不管是病死的还是其他死法,死后就“脱相”了。 “这怎么回事?如果有救咱们赶紧送医院啊!没准还能抢救过来!” “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还是我刚才的话,她有机会起死回生,就看你马程峰敢不敢帮了!” 两个姑娘一听,立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求马程峰一定要帮她们,如果能救活妈妈,这辈子做牛做马都会报答她。 “机会有多大?”马程峰问黄扎纸。 “原本是一成胜算,但你有鬼瞳,那现在就是三成!不过你要想清楚,办成了还好,若是你本领不济,到头来很可能连自己最后剩下的这点福运都得倒搭进去!”黄扎纸警告他说。 马程峰犹豫不决,自己从小到大一直都被视为扫把星,还能更倒霉吗?他站在棺材边上正犹豫着呢,就觉得脑袋里边好像有个声音对他说:你可以!你能办到!帮她也是帮你,帮你就是帮我! “哎呀好了好了,我帮你就是!”马程峰喊道。其实这话他是跟鬼瞳中的狐仙说的。不过却也算是当着众人的面答应下来了。 黄扎纸这人很古怪,也许是出于职业特性吧,走到哪背后都会背着一个纸人,那纸人算是半成品了,把眉毛描细,涂上唇红,画上长发就是女人,反之便是男身。 他放下背上的纸人,一边用毛笔给纸人“化妆”一边告诉他们,棺材立刻盖上,只钉一根寿钉,三日内他不点头就不许打开! 第52章 纸人替身 因为现在正值寒冬腊月,所以也不需要担心尸体会变臭。 他坐在灵棚里,照着遗像开始勾画赵母的脸,十几分钟后,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把纸人扭了过来。在场众人无不惊骇!这张脸生动鲜活,竟与遗像上的赵母一模一样。可不知为何,这张脸出现在纸人的身上就让人觉得十分别扭了。 他吩咐人找来一大块红布,用红布盖在赵母的棺材上,然后把棺材推出灵棚。又命人找来一口棺材,把刚才自己背来的纸人放进了新棺材里,摆在灵棚正中间。看的马程峰也是暗自称奇,不知他要搞什么名堂。 “你俩愣着干嘛?不是想你娘吗?哭啊?你们娘都死了,不哭就是不孝!”他回头冲赵静依和赵静彤说。 不是两个姑娘不孝,要是冲着自己亲娘的尸体哭还行,可明知道棺材里装着的是纸人谁还哭得出来? “你俩要是不哭那她就没救了!” 一听黄扎纸如此说,两个姑娘重新调整情绪,不大会儿眼泪就成了汪洋之水连绵不绝,哭的要多惨有多惨。 农村人淳朴,赵家如今只剩下两个半大丫头,屯子里的乡亲父老们也不在乎马上过大年的忌讳,都搭手帮衬着,老人的葬礼算是办的热热闹闹,风风光光了。黄扎纸祖辈三代做这营生,虽没有阴阳先生熟络,但里里外外的规矩还是懂的。其实阴阳先生没什么太大的能耐,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指阴宅看风水的本领。但赵家有自家祖坟,也就不需要再看什么风水了。 礼仪已尽,晚上六点左右,他让马程峰煮一大锅面条,凡是在场帮忙的相亲人人有份,不吃也得吃,这是礼数。不过可不是代表长长久久的说法,而是一口把面条咬断,意为阴阳相隔。 “丫头,你娘说她生前最喜欢的是哪件衣服?”黄扎纸问。 静彤说她娘嘱咐过,死后老黄牛背上要垫她生前最喜欢的那件黄格裙子。 黄扎纸微微一笑,拿出一张冥币,手上开始对折,祖传的手艺可不是吹的,叠啥像啥,片刻的功夫一件黄裙子就从他手中诞生了。 “前辈?亡人临终前嘱托的东西不给她不好吧?”马程峰皱了下眉头。 黄扎纸横了他一眼说:“你懂什么?那黄裙子是她生前常穿在身上的,裙子上占了她的阳气,不能给她带走,日后还留着那裙子为她还阳呢?你以为这两天站在她们姐俩面前的还是她们娘吗?那东西巴不得她早点死!” 他把这件纸扎的黄裙子盖在纸人上,又在棺材盖上加了一块大黑布罩住,吩咐四个抬棺匠起灵。 按照规矩,静依是老大,起灵后要摔丧盆子。可黄扎纸却拦下了,非让常小曼代劳。 众人不知何意,又不敢问,只能依照他的法子做。但常小曼高高举起丧盆子,摔了好几次,那粗泥烧的丧盆子竟然都没碎。这在民间是有说法的,丧盆子不碎就说明亡人还有什么心愿没完成,强行抬走家宅不宁,对儿女后人不利。 “哼哼……没想到这东西心眼还挺多,常姑娘,不管你用啥法子,今儿必须弄碎丧盆子,否则棺材不能出门!” 那玩应又不是铁的,摔不碎还架得住拿斧子砸?一下就被常小曼砸碎了。 “起灵!” 赵家两姐妹嘤嘤哭泣着,披麻戴孝跟在棺材后边,一路上众人只把这棺材里的纸人当做赵母的尸体,谁也不敢提半个字。 赵家坟地跟屯子隔得不远,送丧队一直都到坟地前黄扎纸才让众人停下脚步,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坟地里一股股阴风呼呼吹着。 “两个丫头,你们都回去吧,所有人都可以走了,程峰和常姑娘留下!”黄扎纸吩咐说。 既然是假尸,群众演员演完了戏也就早早杀青了,姐妹二人并没有再坚持什么,跟着乡亲们转身离去,阴冷的坟地里只剩下马程峰他们三人。 “前辈,他们都走了,咱三咋整啊?棺材就放这儿了?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马程峰诧异地问他。 “咋地?你马程峰这么大小伙子,连个纸人都抬不动吗?” 赵家穷,仅给母亲置办了口薄棺,薄棺到底有多沉呢?其实就是一层胶合板外边涂着油漆而已。 马程峰一想也是那么个道理,走上前去直接伸手就要抱那口棺材。可一使劲儿才发现,这口薄棺竟然好似千钧重担一般,任他如何使劲儿就是纹丝不动分毫。就好像里边真的躺着一具一百来斤重的尸体一样。 “抬……抬不动?”他吞了口唾沫心里边多少也有点没谱了。“他们不会抬错了吧?把里屋的那口抬出来了?” “嘘!不可说,不可说破!好,抬不动就好。来,你们二人充当赵母的孝子贤孙给棺材磕三个头。”他又吩咐说。 马程峰这个人性格倔强,从不轻易下跪,这辈子只跪过自己奶奶,开始时候不同意,可一想到这也是件善事,如果说自己下跪就能换赵母活命的话,那自己这一跪也就值了。 俩孩子跪在棺材前给棺中纸人磕了三个头,又烧了点冥币。就问黄扎纸要不要抬进坟穴。 “不,这样就够了,就把它留在这里。咱们也回去吧!”说着话,黄扎纸搂着两个孩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坟地。 坟地外是一片杨树林子,黄扎纸和他们俩压低了身子躲在林子后藏好,并没着急回去,刚才那话应该是说给坟地里那东西说的。他让马程峰睁开鬼瞳仔细看好,千万别眨眼。 三个人在冰天雪地里一直耐心等待着,等了能有一个多时辰,大概到晚上9点左右的时候,马程峰就见从前边一个坟头下突然钻出来一股黑烟,黑烟慢慢飘向空中,然后好似一只魔爪一样包裹住了纸人的棺材。 黑烟绕着棺材一圈一圈地旋转着,但棺材盖合着它无法钻进去,绕了片刻后,黑烟又汇聚在一起朝那坟头下缩了回去。 第53章 坟窟窿里钻出来的东西 “那东西出来了?”黄扎纸好像早就预测到了一样。 “就是棺材前边的那个坟头下。”马程峰答道。 “好,这瞒天过海的大戏能不能演好就看你们俩今晚了!走吧,咱们这次真该回去了。” 回到赵家,静依和静彤两姐妹还坐在炕头上哭呢。黄扎纸说你们先别急着哭,下午时候咱们有三分胜算,现如今可能就有五分了。 “黄师傅,真的吗?我娘真的还有救吗?” “今晚你们跟我回去,你俩就住程峰他家,从今日起一直到你们娘回魂活过来前,你们都不许再进这个家门半步!” 马程峰说她俩住我家,那我和小曼住哪儿啊? “呵呵……你和小曼?不是吧?你记错了吧?你现在是赵静依,她现在是赵静彤,你们俩自然是睡在这儿咯。” “黄老板,这孝子贤孙做一次也就好了,咋地?还没完了啊?”常小曼娇气,那受过这特殊待遇呀,自然脸上不悦。 “你俩记住了啊!今晚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必须装下去,不能说破,就假装没看见!”嘱咐完这些黄扎纸带着赵家两姐妹回了梨树屯,只留下马程峰和常小曼俩人大眼瞪小眼坐在炕头上发呆。 谁心里能好受啊?厢房里边摆着口棺材,棺材里边睡着具尸体,那尸体与自己非亲非故,自己还得管人家叫娘,能睡着吗? “学姐,天色不早我们就睡下吧!”马程峰钻进了被窝里。 “哎哎哎?马程峰你别不要脸啊,说话注意点,啥叫我们就睡下吧?你还真假戏真做是不是?是不是还想挨嘴巴?” 马程峰也不搭理她,索性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东北农村那时候可没暖气,屋里边全靠这铺小火炕取暖,火炕上边热,可被窝外跟室外的温度也没啥两样。常小曼坐在炕头上没多大会儿就坚持不住了,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拽着被子也钻了进来。钻是钻进来了,不过始终用左手使劲儿推马程峰的背,很怕他跟自己靠的太近,有什么非分之举。 后来也不知道马程峰睡着没有,就在她睡意朦胧,似睡非睡的时候马程峰开口了。 “那猫是怎么回事?”他淡淡问道。 “啥……啥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学姐,你一撒谎就结巴。”他转过身盯着常小曼的眼睛说。 常小曼被他看的脸蛋红扑扑。“好吧,我承认确实是惹上那只死猫了,可我发誓我不是故意招惹的!谁知道它会阴魂不散啊!” “所以呢?” “所以……家里四个哥哥都出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害怕,只有你能保护我!”常小曼嘟着小嘴一脸委屈。 “你知不知道那是只九命猫啊?我对付不了它!真是纳闷,你怎么总是惹麻烦?” 常小曼拽住他的耳朵蛮横说:“我什么时候总惹麻烦了?哼!不就求你这点事吗?连个女孩子都保护不了你算什么男人?” “大姐,你是常五妹呀!不是说好了以后你罩我的吗?”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小屋中,炕上的二人就好像是正在吵架的小两口似的。这时,突然马程峰右手搭在了常小曼背上把她搂进了被窝里。 “哎?虽然本姑娘需要你的保护吧,可你也不能占我便宜呀?” “那东西来了,别出声!”马程峰担心她看了害怕,故意把她的小脑袋推进了被窝里。 农村房子封闭性肯定是不如楼房好,门缝子都直往里钻风,所以到冬天时候一般人家都要加一层毡帘子。马程峰就觉得从屋门那边吹来一股凉气,凉气顺着门吹到里屋火炕下边,随后就是自己的头发和汗毛竖了起来。 马程峰不敢睁眼,生怕自己的鬼瞳吓跑了那东西,直觉得那股凉气围着火炕转了一圈,就好像有人不停地冲着他脑袋吹凉气似的。他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一股股阴气弥漫在小屋中,围着他俩直转悠。那股气息十分阴寒,竟已透过了棉被渗透进来,二人就好像躺在冰窟窿里似的浑身都在哆嗦。常小曼这回也不推他了,紧紧抓住马程峰的手不松开。 奇怪,这是什么气味?怎么有一股臭味?这臭味还不是死人的尸臭味,而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臭味。 马程峰双眼紧闭,隔着一层眼皮,那鬼瞳中力量已经感觉到了外界侵扰而来的阴气,鬼瞳中的力量不安分起来,他双瞳之中逐渐涌出一道白烟。马程峰现在不敢看,如果睁开眼,他会看到,老屋中,一股黑气正与白烟交织扭曲在一起,好似两条游蛇一般。 虽然隔着一层眼皮,但鬼瞳之中的那片混沌世界已经在他灵魂中亮起来了,混沌之中,妩媚的狐仙身披彩衣翩翩起舞,她那条湿乎乎的舌头****着嘴角,口水已经流了出来,好像嗅到了什么绝世美味。 这时他突然就听屋子里传来一声吱吱叫声,然后瞬间包裹着身体的那股阴冷感消失了。他睁开眼睛,眼前一幕彻底惊呆。自己头顶上,那道从鬼瞳中涌出的白烟逐渐汇聚成人形,正是那妩媚的小狐仙。小狐仙的身子扭动着,跟自己鬼瞳中的影像一模一样。 “程峰?怎么了?它……它走了吗?”被窝里,常小曼靠在马程峰胸口涩涩问道。 “别出来!”马程峰睁开鬼瞳,把狐仙阳魄收了回来。 小屋中静悄悄的,虽然那东西被狐仙赶走了,不过屋子中却依旧弥漫着那股奇怪的臭味。 “没事了,没事了!” 常小曼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她满脸冷汗,头发都是湿漉漉的。 那东西总算是走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骗过它。这一宿俩孩子都没敢下炕,最后凌晨时分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哼!”梦境中狐仙耍着小脾气,娇怒着有些不悦。今晚还好,总算是没有用常小曼的脸。“公子需快些积攒功德,放奴家出去!憋死我了!” 第54章 狐仙的美味 马程峰说你不都在那枯井下被封印五百年了吗?五百年也没觉得憋的慌,才在我鬼瞳中住几天呀?我没赶走你就不错了,如今你还嫌弃了?要走自己走啊,我又没拦着你这个不给房租的房客。 “我想吃它!!!人家就要吃嘛!!!可是奴家又不能离开鬼瞳太远,只能眼睁睁看着它逃走了!”她噘着嘴,捂着肚子,看起来馋虫已经被那东西勾出来了。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耗子呀!大耗子!很肥美的一只大耗子!” “耗子?不是从坟窟窿里跑出来的吗?怎么能是耗子?”马程峰也想不通了。 狐仙满脸委屈,哭丧着脸说:“奴家不与你说了,我还是去睡觉吧,睡着了就不饿不馋了!”她一扭身,走入了那片黑暗的混沌中。 第二天一早,天色蒙蒙亮,黄扎纸推门而入。一进屋就用鼻子捕捉着空气中残留着的那股臭味。 “你俩没事吧?昨晚那东西来过了?” “嗯。”马程峰说刚才鬼瞳中的狐仙给我托了个梦,说那是只耗子,已经被她吓跑了。 黄扎纸祖辈相传的这门手艺跟阴阳先生比不了,前两日见赵家祖坟冒了青烟以为是坟地下的死人作祟,此番一听马程峰说起耗子,立刻恍然大悟。他皱了下眉头点了点头说屋中的确是耗子留下的那股臭味,如果真是那东西作祟可就不太好办了。 “黄老板,怎么?有什么说法吗?”小曼问道。 “先不说这些,一会儿等她们姐俩回来我问一问就知道了。你俩今天还是不能回去,一会儿跟我去坟上看一看。” 大概快八点,赵家两姐妹回来了。黄扎纸说既然不是冤魂所为那你俩就可以进屋了。俩孩子挺孝顺,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给母亲上香,不过却被黄扎纸拦住了。他只能给神明和死人烧香,你母亲又没死,可是不能烧的,烧了就不吉利了。 “你俩不许穿再穿孝服了,也不用忙活了,带我去厢房瞅瞅吧。” 赵家一共三间老屋,姐俩住在母亲房间右手边,院子靠角落的位置还有一间小仓房。 黄扎纸推开仓房,顿时里边一股发霉的腐败气息扑鼻而来,里边堆满了干农活的工具,和一些老式家具。 “好重的晦气呀!想必你们家也有几年没进来过了吧?”黄扎纸把马程峰召唤过来,让他睁开鬼瞳看看这间小仓房里有没有什么古怪。 仓房不大,也就是十几平米的小空间,里边堆满了老物件。虽然里边落满了灰尘,不过却不见有蛛网。马程峰捂着鼻子走进仓房,仓房里的窗户紧闭,光线很暗,他睁开鬼瞳,用眼中幽绿之光扫视每一个黑暗的角落。鬼瞳之中,就见堆满农具的角落里好似有一股淡淡的黑气,这股黑气的味道很像是昨夜那东西留下的气味,不过很淡,普通人根本闻不出来。 马程峰拽着黄扎纸,指了指那个角落,并没有言明。 二人把锈迹斑斑的农具搬开,仓房角落的墙体上露出了一个小木头架子,木头架子看起来很像是个神龛,神龛用两根钉子楔进了墙体里,里边也没看见供奉着什么仙像。 “我明白了!看来你梦中狐仙说的没错!” 三个女孩想进来一看究竟,但黄扎纸说你们三人不能进来,这仓房中气息不对,对你们身体不好。 “两个丫头,你俩仔细回忆一下,你们家以前有没有供奉过什么大仙?” 东北农村都很迷信,以前讲究供奉五仙,就算到了今日,也常有遇到。五仙是:狐黄白柳灰。即,狐狸,黄鼠狼,蛇,刺猬,耗子。另外据说这五仙也正对应着五行,不过具体已经无从考究了。信奉五仙是从早期东北萨满教中延伸而来的。 两个姑娘眼圈里全都是眼泪,还没从母亲离世的悲痛中走出来,想了半天,姐姐静依说,小时候好像家里供过灰仙,但那时候她俩年幼,已经有点记不清了。印象中,小时候这间仓房是爷爷住的,角落里有个神龛,逢年过节时,爷爷都会给灰仙上香烧纸。 “灰仙像现在何处?”黄扎纸又问。 两个姑娘摇了摇头。 “那你俩还记得,神龛里供奉的是肉身像还是泥塑像?” 她俩又茫然地晃了晃脑袋,看来那时候她俩太小记不清。 “坏了坏了,我昨日以为是坟窟窿里的老鬼作祟,没想到竟然是这东西。那恐怕昨晚你俩这场戏就白唱了。” “啊?那本姑娘不是白陪他睡了?”常小曼矢口大喊,突然又意识到这话有问题,赶紧伸出舌头。“呸呸呸!” “前辈,您的意思是不是说,咱们的胜算越来越低了?” 黄扎纸微微一笑道:“若真是灰仙作祟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如果放在平时可能就没救了。可你鬼瞳中住着狐仙!有狐仙的气息在,它不敢造次!咱们现在的胜算反而更大了。我觉得赵家当年肯定是供奉着灰仙的肉身像。” 供奉东北五仙可不是随便供的,以前年月,供狐仙,黄仙和白仙的多,因为这三种动物有灵性,懂得知恩图报。很少有人听说供刺猬和耗子的。但既然这俩小东西也同列五仙之中自然也有它的道理。家里如果有未满岁的孩子常年体弱,可以供刺猬也就是柳仙。灰仙不能随便供,耗子这种东西习性让人捉摸不透,有的时候会恩将仇报,易盗主家气运。 黄扎纸问两个丫头:“你俩回忆回忆,是不是你爷爷死后灰仙像就没了?” “嗯!”两个姑娘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我俩小时候听娘给我们讲过。她说爷爷那辈儿正赶上闹饥荒,赵庄饿死不少人,爷爷家里边最后一粒米都不剩,连树皮都啃光了。后来在门口老树下边发现了个大耗子洞,耗子洞下边存着好几斤苞米,爷爷一家这才挺过了那个冬天,所以后来爷爷供了灰仙。” 黄扎纸又问:“那是不是你爷爷在世的时候,你们家的生活会好一点。” 第55章 灰仙作祟 “是啊是啊,黄师傅您咋知道呢?爷爷在的时候公社还要每年给我们家分股,可他死后,家里就一年不如一年了。” 黄扎纸连连点头,拽着马程峰说,看来有戏了!是咱来晚了,不然没准她俩爹都能救!不是他们赵家运势不佳,而是随着爷爷的死,把家中的气运都带走了。当年,挖了灰仙洞,取了人家过冬的口粮,那大耗子没了粮食必然饿死!无形中等同于赵家盗了人家的福运存活下来,说到底,这债是她们爷爷欠下的。可他爷爷死后并没有还清,剩下的债就要轮到子孙后代还了。 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既然赵家注定还没有还清那灰仙的债,又怎么人为阻止呢?这属于阴债,阴债需由子孙还。一般就算阴阳先生碰到这种事也不敢插手。 黄扎纸让三个姑娘留在家中,他则带着马程峰去了赵家坟地。坟地里远远地就见那口薄棺躺在雪地里,跟昨夜走时一模一样,并无其他异常。 “前辈,会不会是咱猜错了?没什么不同啊?”马程峰问。 “呵呵……你走近了自己瞅瞅?” 马程峰围着那口棺材转了一圈,依旧没看出什么异常,就连昨天盖在棺材上的那块黑布也没被碰过,还完好无损地扇在棺材盖上。他回头诧异地看着黄扎纸,黄扎纸伸手掀开黑布,黑布下,棺材盖上边那层黑油漆没有半点痕迹。 “程峰你看下边!”黄扎纸指了指黑布扇着的棺材头右下角的位置。 马程峰低头一看不免大骇,这棺材落右下角与地面相接触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大窟窿,从漏洞轮廓可以清楚的看见是某种啮齿类动物的咬痕!雪地里还残留着不少木屑呢!漏洞大概有人拳头那么大,如果真是个耗子所为,那这耗子个头可是够大的了! 二人掀开棺材盖往里边一看……吓的马程峰倒吸一口凉气,幸好昨夜棺中用一个纸人替代尸体! 只见棺材里躺着的那纸人身上已经满是伤痕了,到处都是被耗子啃食过的痕迹。纸人的脸已经花了,两个眼珠变成了黑窟窿,耳朵也被咬掉了,若真是尸体的话,恐怕现在已经面目全非露出骷髅头骨了。 “今夜它还会来吗?”马程峰看着纸人脸上被啃的密密麻麻的小窟窿发憷,赶紧盖上棺材盖子。 “会的,昨夜这东西也是先进棺材里一探究竟,纸人瞒不过它,所以才去赵家寻尸体,但被你鬼瞳中的狐仙吓跑了。今晚肯定直接去寻赵母尸体。” 马程峰咧着嘴问他,是不是昨夜如果我没有那狐仙的话,可能我和小曼就得被那灰仙弄死了? “那不可能,你是贼星转世,区区灰仙怎能伤的了你?你以为我傻呀?你要是出事了我咋跟老瞎子交代?” 坟地里到处都是白雪,一行很浅的脚印出现在坟地里,顺着这口薄棺一直往里延伸,他俩跟着脚印,最后就见那脚印消失在了一个老坟头下,那坟头的位置,刚好就是马程峰昨夜所见,坟头冒黑烟的位置。 坟头上立着一块墓碑,墓碑上写着亡人名字:赵长东。也就是赵家老太爷。 坟头上有块明显的塌陷,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大窟窿,这窟窿不小,刚好与薄棺被大耗子啃的那个缺口相吻合。 “要不挖开算了!”马程峰建议。 “不可!坟不能随便挖,赵家坟地风水还可以,你要是乱挖会败了风水,而且你现在也不知道那东西是不是就在坟窟窿里边,耗子洞四通八达,很可能还有其他出口。你现在要是挖下去不但找不到它,反而会把那东西惹毛了祸害其他人。” 马程峰问那咋办?今晚它再来我去抓它吗? “我不是马瞎子,对阴阳之事也不太懂,不过既然那灰仙怕你的狐狸,应该可以在这上边做做文章,一会儿中午你睡个午觉,问问狐仙有没有法子治它!” 要放在平时,人累了躺下自然而然就睡着了。可马程峰心事重重,回到赵家后,躺在炕上翻来覆去一点睡意也没有。而且白天吵,他觉轻,刚有点睡意,外边有人经过立刻睡意全无。 众人围着他,一个个大眼瞪小眼跟看猴子似的,越看他浑身越不自在还咋睡? 该试的法子都试了,黄扎纸甚至给他弄了个陪睡的纸人,用邪术助他入梦。可马程峰是贼星转世,灵魂异常坚固,盯着那纸人的眼睛毫无感觉,越看越精神。 最后,也许是鬼瞳中的狐仙感受到了他的召唤,他就觉得身体轻飘飘的,跟自己躺在对面的纸人影像也越来越模糊起来,纸人的脸上涂着重重的腮红,那双阴冷的眼睛看的他十分不舒服。渐渐的,纸人的脸出现了变化,它的五官,它的表情扭曲了起来,嘴唇也有了活人的血色。 突然,那冰冷的纸人竟然撅着小嘴朝他亲了过来,幸好马程峰躲得快,要不然还得被个纸人占了便宜呢! “嘿嘿……”那好似银铃般甜美的笑声从纸人口中传来。 “你……你吓死我了!你干嘛变成这模样啊?”马程峰推开身边的纸人,纸人有了重量,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变得软软的。 “讨厌!奴家变成什么模样公子都不喜欢!哼!不好玩!”狐仙摇身一变又恢复了自己那美丽容颜。 “不是……我没嫌弃,你这张脸蛋就很好看了,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还不行吗?”马程峰有求于人,只好夸了她几句。 “这还差不多!说吧,公子着急叫我有何事啊?” 马程峰问她,如果今夜那耗子再来她有没有把握擒住它。 狐仙一听,立刻双眼放光,嘴角口水流了出来。直呼:“真的吗?它还会来吗?我要吃!我要吃!奴家都饿了五百年了!” 马程峰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心想,原来每个女人都是吃货,连小狐仙也不例外! “我是问你能不能抓住它救赵母!赵母的阳气应该都被它偷走了,如果三日不还魂就没救了。” 第56章 狐猫相争 “能!能!能!”狐仙眼中闪烁着光芒,手舞足蹈地拍巴掌,就跟孩童见了糖葫芦似的。“只要让奴家吃它,什么都可以!没有不可能!” 她说如果今夜那大耗子再来寻赵母的尸体,那公子可以把尸体搬走,然后披着我那身狐皮躺在棺中,只要它敢出现我自有法子治它! “不是吧?狐狸姐姐,你那身皮???那不等于是死人皮吗?披在身上多恶心呀?”马程峰直咂舌。 估计今晚不是狐仙抓住大耗子的,而是活活被那身人皮吓死的吧?那场面简直不敢想象! “哼!公子刚才还说奴家之容倾国倾城呢,怎么,这么快就嫌弃人家了?奴家的皮囊不是死人皮!是活的!活的!活的!”娇媚的小狐仙噘着嘴冲他大喊,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马程峰无奈,只好应了下来。醒来后,回梨树屯从地窖中取出了狐仙皮囊,又用编织袋把它装了起来。还别说,这一身完整的人皮并不重,背在身后感觉也就是两三斤的分量。 狐仙的皮囊弹性如初,脸上表情生动妩媚,难怪几日前迷住了慧芳她爹。 “程峰,背后背的是什么呀?怎么这么香?”常小曼围着编织袋直转悠,袋子里边散发着狐仙魅人心魂的香味,香味很刺鼻,跟普通女孩的体香截然不同。 “学姐,你别打开,今夜就指望着它帮我捉妖了!”见她要解开袋子口,马程峰赶紧推开。真要是让她们见到那狐仙皮囊估计都得吓昏过去。 黄扎纸一闻那刺鼻的香味就知道里边装的是什么东西。他说:“程峰啊,晚上一定要自己当心,剩下的可就不是我能帮你的了。今天晚上那大耗子肯定还会来,成败在此一举了!” 黄扎纸吩咐其他人帮忙,把赵母的尸体藏到了猪圈里,又在尸体脸上涂了一层公鸡血,他说大公鸡血辟邪,那东西就算来了也不会靠近的。 入夜后,所有人都早早的走了,黄扎纸带着静依和静彤照旧回了马程峰他家住,只留下常小曼和马程峰。 “程峰……你在里边股弄啥呢?我……我一个人害怕!”常小曼抱着肩膀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想回屋可屋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她害怕。只好站在院里棺材边上一边拍打着棺材一边问马程峰。 “学姐你先回屋睡吧,今晚那东西不会去找你,放心!”马程峰安慰她说。 “你确定?我这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一个人在屋里边你能放心?” “我的姑奶奶呀!保你没事!快去吧!”安慰了几句,她总算回去了。 夜半,小村静的可怕。数九寒冬,外边的气温已经降至零下三十多度,马程峰身上盖着那狐仙的皮囊,总觉得不自在,虽说这副皮囊美丽娇艳,可一想到她是从狐仙身上生生被剥下来的就……不过这狐仙的皮囊轻飘飘的盖在他身上,竟然不觉得冷,而且身上暖暖的,就好像真的有个姑娘亲切地把自己拥入怀中一样。 “嘿嘿……咯咯咯……”鬼瞳中那不安分的小狐仙暧昧的笑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边起风了,随后雪地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那东西应该是来了,从脚步声判断,那东西先是去正屋门口看了看,然后又朝院子里这口棺材前走了过来。它距离自己很近,近在咫尺,只隔了一层薄薄的棺材板子。 咔嚓嚓……咔嚓嚓……那东西跳上了棺材板,正在用牙齿啃噬着。 一滴液体顺着狐仙皮囊的嘴角流了出来,刚好流到马程峰脖颈子里,温热温热的。靠!这贪嘴的狐仙竟然馋的淌哈喇子了! 棺材板上一堆堆木屑掉了下来,棺材板越来越薄了。突然,上边趴着的那东西停止了啃噬不动了。怎么回事?难道它有所察觉了吗?嗅到了棺材里狐仙的气息?如果这样的话,他必须赶紧冲出去,否则那家伙可就跑了! 正在马程峰犹豫不决时,突然就听院外不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 他心道,不会这么巧吧?早不来晚不来,那九命猫竟然又找上门来了?这猫儿鼻息是不是太灵了?都能嗅到常小曼躲在这里? 猫抓耗子天经地义,棺材板上的耗子感受到了猫儿的气息哪能不跑?棺材盖上吱嘎吱嘎的微微晃悠着。它没有跑,可能已经被九命猫吓的瑟瑟发抖了。这大耗子固然是厉害,不过这次碰到了它的天敌!而且还是一只九命猫,它能不怕吗? 鬼瞳中小狐仙不安分起来,一股阴寒的力量涌动着,它好像要冲破鬼瞳的束缚出来猎食。可她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丝阳魄,如果冲出鬼瞳能自由活动多久呢? 喵呜……喵呜……那九命猫已经靠近了,一声声伶俐的嚎叫着。 马程峰的眼睛愈发的肿了起来,眼中的力量根本不由自己控制,鬼瞳里两束幽绿之光已经射出。从前那让他煎熬了十几年的痛感袭来,一道倩影从他眼中冲出,把自己美人皮囊裹在身上就顶开了棺材板子。 棺材外边一股股寒风直往里边钻,冻的马程峰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外边再度恢复了死寂。他好奇地坐起身来,往院里一瞅…… 还真是个绝妙的三角搭配,小狐仙摇着雪白的大尾巴站在左侧,她一反常态,再不是那个狐媚可爱的美人,她眯着一双狐眼,眼中杀气尽露,微微张着嘴,口中露出四颗锋利的小虎牙。 右边是那只九命猫,猫儿的个头并没有马程峰想象中那么健壮,相反,这猫儿浑身的毛发并不柔顺油亮,瘦的一身皮包骨,它弓着身子,身后拖着那条细长的大尾巴正在焦躁不安地拍打着地面。若是平常,遇到狐狸猫儿早就跑远了,只是今夜它是来找常小曼的,却有意外收获,碰到了一只大耗子,猫最爱的食物就是耗子,自然不肯轻易把美味送给狐狸。 “尼玛……什么玩应……”马程峰回头一瞅,只见棺材下边正瘫坐着一个大家伙。 第57章 训猫师 他以为这东西只不过是只大耗子,耗子能多大?可面前这大家伙可是着实把他吓了一跳,它跟成人般高矮,或者说,它本来就是个人,因为别看这耗子长的尖嘴猴腮,嘴角还有几根长胡须,但它有手有脚,四肢跟人一模一样,而且也可以像人一样站立而起。 它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恶臭味,那身耗子皮上满是皱褶,它正用两只前爪抱着自己的下肢膝盖蹲坐在地上瑟瑟发抖呢。它今夜是死定了,不是死在九命猫锋利的爪子下,就是做了小狐仙的腹中美味。 它已经完全被吓瘫了,就连马程峰从它身边跑过去也毫无知觉,就这么颤颤地望着左右两个猎食者,一点动静都不敢发出。 喵呜……喵呜……九命猫的大尾巴不停地拍打着地面,一步步逼近猎物。猫对耗子的喜好是与生俱来的,不管是家猫还是野猫,又或者是九命猫。见到了这么大一只耗子,自然就忘记了主人给它下达的命令,早就把常小曼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不过今日这猎物想抓却不那么容易了。狐仙也不会放过大耗子! “公子你先回屋,这里交给我!”小狐仙不愿让主人看到自己血腥凶残的一面,故意支开马程峰。 “你搞的定吗?” “放心,至少这美味今夜我是吃定了!”小狐仙吧唧着嘴,小舌头微微****嘴唇。月光下,那四颗小虎牙闪着寒光。 等马程峰回屋一看,炕头上,常小曼把自己埋在被窝里,头朝里撅起屁股朝着们正哆嗦呢。 “猫咪别来找我!别来找我!”她小声叨咕着,还以为是那九命猫夺门而入。 马程峰坐在炕沿上,掀开被子往里边看了看。“不怕憋死呀?”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那九命猫呢!你别管我,反正我今晚上不出被窝了!” “学姐,老实交代吧,到底是怎么惹上它的?”马程峰审问她。 数日前,学校放了寒假,常小曼跟好姐妹楚湘云回了趟老家,她老家是湘省的一个小县城,叫灵州。灵州这小地方人口不过数十万,城外均是大山环绕,听说古时候这灵州城可是个好去处。灵州有两宝,一个叫猫耳朵糍粑,另一个就是猫!对,没错,就是可爱的猫儿。古时候灵州城还有个别名叫猫城。 听说数百年前灵州城中到处都是猫儿,什么品种的都有,老百姓也爱养猫,所以甭管是家猫还是野猫都饿不死,老百姓出门在外别的可以不带,可身上必须要带喂给猫爷们的吃食。灵州城至今为止,城东还有一座猫仙祠。这座猫仙祠甚至比城中大小庙观的香火还旺盛,香客们络绎不绝,求啥的都有,不过就是不知道灵不灵了。 对猫仙的信仰在灵州已经传承了上千年之久了,自然不是平白无故的。相传大宋初年城中爆发瘟疫,死难百姓不下数万之多,城中到处可见死尸。瘟疫蔓延一发不可收拾,朝廷为了阻止瘟疫扩散,竟然下令关闭城门,封锁全城。要把城中数万百姓全部饿死。 后来,是一只金尾虎皮猫带着一众猫子猫孙们口中叼着神秘的药草,挨家挨户送给百姓,这才拯救了数百条人命。再后来,灵州城中才有了这千年香火不断的猫仙祠。 话说常小曼到了灵州后也入乡随俗跟楚湘云去拜了猫仙祠。 二人从猫仙祠出来后碰到了个养猫人,那养猫人拦住了她的去路直勾勾地诧异看着她,看的常小曼浑身不自在。 他说姑娘可是会拜月之术?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常小曼觉得这训猫人有些古怪,尤其是他身边蹲着的那只瘦成皮包骨的猫儿,猫儿慵懒地眯着眼睛,眼中射出一股贼光,从她脑袋一直看到叫,而且喉咙里还不住地呜呜着。 这个训猫人挺出名,他训的猫没有上百也有九十了,分布在全国各地的马戏团里。报纸上对他还有采访呢,把他称作是世界上最后一个训猫人。 “苗师傅?”楚湘云认出了他。其实没人知道训猫人叫什么名字,一开始孩子们叫他喵师傅,后来就变成了苗了。 苗师傅说你这朋友看着有眼缘,我的猫很喜欢她,我想请你们俩今晚吃饭。 可常小曼越看那猫越觉得奇怪,难道猫表达感情都这么凶吗?明明正冲自己龇牙咧嘴呢?她极不情愿地被楚湘云拽去了,湘云说苗师傅是灵州城的大人物。 “就是这只猫跟上了你?他们晚上请你吃了什么?是不是龙须草?” “你怎么知道?”常小曼一脸惊讶地问道。 “龙须草可入中药,属食补之材,不过这种东西还有一种奇特的功效不为人知,吃过龙须草的人身上都会留下一股奇怪的气味,这种气味普通人是无法察觉的,但是动物可以,比如说猫!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猫儿也追寻的到!” 常小曼问:“可天底下吃龙须草的人不少,它怎么就能嗅到我的气味呢?” “龙须草的味道是固定的,但不同的人吃了,留在身体上的气味就不同了,在动物嗅觉中,这股气味就会扩大数倍了。” 马程峰一边说一边掀开被子,凑近她嗅了嗅,不过他的嗅觉显然不能跟猫儿比,闻不出什么特殊味道。 屋外传来嘈杂的声音,九命猫好像已经跟小狐仙缠斗了起来。院子里简直就是鸡飞狗跳,叮叮当当乱想。马程峰又安抚了小曼几句走到窗户前一瞅,银白的月光下,院子里不再有那娇美的狐仙。一只浑身雪白的大狐狸跟九命猫抱在一起撕咬着,很明显狐狸比它个头大占了上风,九命猫身上血迹斑斑,左耳一角已经被白狐撕扯了下来。它甩开白狐,浑身毛发倒竖起来,一瘸一拐地原地打转,还是死死盯着那只大耗子不愿放弃。 白狐根本不给九命猫机会,趁它立足未稳又扑了上去,它们俩,个头相差悬殊,白狐用硕大的爪子死死踩在了九命猫背上让它动弹不得,猫儿一声声凄惨的嚎叫着,好像愈发的无力了。 第58章 鬼瞳的修炼 马程峰注意到,就在白狐与九命猫缠斗在一起时,那尖嘴猴腮的大耗子竟然悄悄朝门外退了出去。不好!它要跑! “学姐,我不回来千万别出去!”马程峰嘱咐她一句后,拽出七星刃就冲了出去。 九命猫见屋里突然走出来个人也惊的不小,就连白狐也转身愣愣地看着马程峰。正愣神的功夫,九命猫用两条健壮的后腿猛踢在白狐腹部把它踹开,然后蹿上房顶一溜烟似地逃走了。 “愣着干嘛呀?不是让你来打架的,打吧,你美味溜走了吧?还不快追?”马程峰冲白狐喊道。 白狐个头不小,跟头藏獒似的。她浑身飘逸的白毛就跟缎子面一般顺滑,它回头一瞅,见那大耗子人立而起,正朝村口方向逃呢!白狐甩动毛茸茸的大尾巴,把马程峰卷起来放到自己背上,粗壮的四只大爪子同时发力,直接蹦起来两米多高,从外墙就窜了出去。 马程峰骑在她背上,抚摸着她光滑的皮毛,那种感觉很奇怪,暖暖的,而且毛发里散发着狐仙与生俱来的香味。 “这要是做件皮大衣肯定保暖,哈哈……” 白狐回头恶狠狠地等了他一眼,然后重重地把他甩了下去。 “哎?你火什么呀?我只是说假如!假如!有你这么对自己恩人的吗?”好在马程峰的千里一夜行速度也很快,他跟着白狐朝着屯子后边坟地跑去。他的千里一夜行再快,肯定比不过这四条腿的动物,等他追到坟地,看起来战事已经结束了。或者说大耗子只要被白狐捉住就不存在反抗的说法了。 坟地里,她已经摇身变成了美人模样,美人蹲坐地坟头前,那肥嘟嘟的大耗子瘫软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它瞪着一双豆豆眼直勾勾地望着小狐仙眼神中尽是绝望。小狐仙飘逸的长发在夜色中摆动着,一股淡淡的荧光笼罩着她的娇嫩的躯壳,她微微张着嘴喘息着。一股无形的强大吸力迸发出来,无数黑气从大耗子体内溢出被她吸入口中和鼻子里。 那大耗子肥嘟嘟的身子愈发的萎靡了下去,随着最后一丝黑气被狐仙吸走,它竟化作了一具风干的耗子皮。 “嘿嘿……”狐仙转过身来,意犹未尽的吧唧着嘴,舔舔嘴唇说:“好香啊!五百年没吃到这么美味的东西了!” “你……你这是?吸了它的魂魄?” 狐仙答:“不,这大耗子本就是死物了,不过它躯壳中还残留着些许修为。公子你看?” 她掀开那条风干的耗子皮,只见耗子皮下竟然露出了一具骷髅架子。“这是坟下枯骨,骨中尚存地魂,公子可用鬼瞳吸取地魂。” “那……那这地魂是?是赵家姐妹爷爷的?” “不,是大耗子的。当初老汉作为交换,让它的地魂就寄居在体内。确切的说,那老汉当年供奉灰仙时已经身不由己了,全都是灰仙的意思。”她打了个饱嗝说道。 马程峰睁开鬼瞳,鬼瞳中形成一股强大的逆流漩涡,迅速把白骨中的地魂吸了进去,这地魂跟以前他吸的那些冤魂厉鬼的地魂不同,它是灰仙的地魂,灰仙多少有了些修为,这对马程峰鬼瞳的修炼有明显提升。 “哎呀……你个坑货!辣眼睛!”马程峰捂着双眼,眼中就跟被浇了辣椒油似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公子急什么呀?奴家还没把话说完呢。灰仙与其他妖怪的修为不同,半阴半阳,不能与你的鬼瞳完美结合,需要奴家的阳魄进行调和。”小狐狸走近面前,用那纤细的指尖捧着他的脸颊,冲着他眼中轻轻吹了口香气,她的口气冰冰凉凉的,让马程峰眼中的痛感稍减。 “狐姐姐!你能不能有什么话一气儿说完呀?” “嘿嘿,公子不要急嘛,这灰仙的地魂不比寻常,让奴家为你调节几日便可初见成效。”妩媚的小狐仙身子一晃,顿时那身美人皮囊轻飘飘滑落下来,支撑着美人皮囊的并非是骨头和血肉。狐仙阳魄汇聚成一缕缕白烟钻进了鬼瞳之中。 “喂?狐狸?你出来!你出来,我还没问完呢!那只九命猫怎么办?它还会来找小曼吗?”小狐仙吸干大耗子的修为后已然是“酒足饭饱”的状态,钻进鬼瞳中哪里还管得了他这许多,早已呼呼大睡了。 好在那九命猫被小狐仙重伤,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再来。 早上天刚蒙蒙亮黄扎纸就来了,进了院子直奔稻草堆查看赵母的尸体。赵母的尸体已经有了体温,不过体温比活人要低一些,鼻息也很弱,好像是将死之人。 “程峰,昨夜顺利吗?”他问。 马程峰说其他还好,狐仙吸了那耗子的修为,相信那大耗子以后不会再出来作祟了。不过中间出现小插曲,差点被九命猫截胡。 “赵母这次是不是就有救了?” 黄扎纸说:“没那么简单,现在咱们胜算还是五分,我说过,此次要靠你马程峰!她的阳气刚刚回来还很虚,想让她活过来得找点补阳气的药草。” “补阳气的药草?您是说人参吗?我记得前几年奶奶还带我在后山里挖过林下参呢!” 黄扎纸告诉马程峰普通的参可以起到滋补作用,但若想让人起死回生,还得寻那百年以上的参王。几年前我在九道沟曾看到山中有仙气,兴许就是根老山参,你今夜可去碰碰运气。 人参乃是百草之王,东北三宝之一。这灵草的采摘很有学问,数千年来也造就了一个独特的职业,采参人!采参人分阴阳两种,一种是自家在山里种的林下参,长出参苗后,在根部系上红绳,其意便是山神老爷替采参人看守这根参。待它长到15个年头以上便可来采摘;另外一种不叫采参人,是憋宝客。 如果详细介绍关东的憋宝客恐怕没有十几万字都写不完,简单说,憋宝客就是在山中寻找天灵地宝之人。 第59章 关东憋宝客 人家在山里一走一过,眼中能看到普通人无法察觉的东西,那里边学问太大了。像几十年的野山参干脆就入不了憋宝人的法眼。 能被称作参王的,至少也是百年的老参。相传,但凡吸了天地之灵气孕育而生的人参都有了些道行,别看还不能幻化人形,可这些灵草能长脚会跑。所以,普通人就算看到野山参也未必挖的着,你一回头的功夫,老参王就已遁地逃去。 人参对生长环境十分挑剔,按老百姓的说法理解,必须得是地气儿充沛的寒冷山林中才有的长。人参营养价值高不高,靠的就是充沛地地气滋养。市场上最贵的是长白山的野山参,为啥长白山的参贵呢?因为长白山地气足,它乃是满清龙脉。 黄扎纸说的九道沟,是由九道山岭组成的,属于长白山余脉。早些年间老人们喜欢来九道沟挖参,挖出一根那就够一家人好几年的吃喝了。不过九道沟山势险要,以前也有人因为挖参掉进了万丈山涧。后来相亲们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了,也就没人再去做这不要命的营生了。 “为何非要晚上呢?采参人不是早清晨挖参吗?”马程峰问他。 “那参王不同于普通货色,早已吸天地之精华成精了,你用正常法子可寻不到它。入夜后你可用鬼瞳在山中寻找仙根灵气,没有鬼瞳就算是我也寻不到它。”黄扎纸拍了拍他肩膀,又指了指赵家两姐妹。“这俩丫头是不是要成无父无母的孤儿可就要看你马程峰的本事了。” 浓墨般的夜幕泼洒而下,黑影融入其中很快就消失在了小村尽头,他好似暗夜中的精灵一般穿梭在田野,山林之中。千里一夜行,夜行千里始于足下,脚踏万山鬼瞳辨妖踪! 但凡灵山,只要入夜后山中都会溢出雾气,那雾气你可说它是妖气,也可说它是仙气。其实就是风水师口中的地脉灵气。 马程峰身披避尘衣,身子敏捷,不停地飞跃在悬崖峭壁间寻找着传说中的参王。 憋宝人有口口相传采摘老山参的口诀。有了道行的参王都会在月圆之夜出来吸食日月之精华,但常人可靠不上边,老山参有灵气,只要感觉到有活人靠近,立刻就会遁去。马程峰的这件避尘衣可以遮掩住他身上的阳气。他走走停停,一双鬼瞳仔细辨寻着九道山岭间的地脉灵气。 他双腿夹着老松树顶枝上,遮着皎洁的月光,双眼中的瞳孔一点点向外扩散,乌黑乌黑的一双鬼瞳迸发出两束幽绿之光。山野间是一片白茫茫,积雪下好像有什么小东西正在潜伏游走着,在雪地下拱起一个小丘陵,鬼瞳中看到这雪地里移动的小丘陵上竟然萦绕着一股仙气。是它吗? 正在马程峰要蹦下去一探究竟时,突然就听身后传来了脚步声。马程峰赶紧用避尘衣裹住自己隐藏起来。只见山谷中走过来一老一少。前边的老头穿着一条貂皮大衣,脸蛋冻得红扑扑的,他手中掐着细长的红绳,红绳末端延伸到雪地下,他顺着雪地下的小丘陵追寻着。 “爷爷,您慢点,等会儿我?”老头身后跟着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看年纪也就是十二三岁,穿着一身秀花棉袄,脑袋后边是一条乌黑的大辫子。她太矮了,山中的雪又深,一脚下去都已经没到了自己腰间。 “丫头快追!千万别让这地宝跑了!”老头别看岁数大,可腿脚却挺利索,远远地追在前边。 “爷爷,我我真的跑不动了!”小姑娘带着棉手焖,一屁股坐在雪地里就不起来了。 “那你在这儿等爷爷,千万别走啊!” 马程峰心道,他到底是不是亲爷爷呀?荒山野岭的竟放心把小孙女扔下不管? 积雪下的灵物越跑越远,不大会儿就消失了。马程峰眯着眼睛,视觉惊人,仔细一瞅,那老头手里掐着的红绳下挂着一个小铃铛,他没跑一步,铃铛都哗啷啷直响。 嗯?马程峰仔细回忆着,好像《盗经》中提到过。这是…… 想起来了,《盗经》后半部分里写了不少百年内东北群贼的诡秘本领,其中关东憋宝客采山参用的好像就是这种红绳,而且红绳上都会栓一个小铃铛。难道这老头是憋宝客?如果他是憋宝人的话那么红绳末端拴着的必然就是那八道沟的老参王,参王百年难遇,世间罕有,要被他采了,自己可不是要白忙活了吗? 马程峰身子高高跃起,好似一只猿猴一样悠荡了出去。突然,山谷后刮来一股风,这风不小,险些把马程峰从树上吹下来。随之,传来一声沉闷的低吼。 马程峰大骇!小时候可听老人们说过,这是山里的大虫出来了!(老虎) 坐在雪地里的小姑娘听到虎啸也打了个激灵。小丫头挺激灵,脚下积雪很深,她直接用双手挖开雪地,整个人钻了进去,然后再用白雪把自己的身体埋了起来。 吱嘎……吱嘎……吱嘎,那山中兽王迈着沉重的脚步从林野中走了出来,东北虎的脚很大,这是它进化而来的,东北山林多雪,脚掌大可以让它的四肢行走奔跑时不至于陷入积雪中影响捕猎。 坏了,那庞然大物越走越近,估计这小姑娘可是要在劫难逃了。马程峰回头看了看,她爷爷已经跑远了,并不知道孙女身临仙境,如果现在他追上去,参王是能抢回,但这小姑娘怕是要填了大虫肚子了。 “狐狸?狐姐姐!快出来!我需要你的帮助!”马程峰在心底里大喊。可小狐仙刚刚吞噬了那耗子的修为正在鬼瞳中熟睡,怎么叫也叫不醒。马程峰看着那凶猛的大虫也是心有余悸。世上哪有那么多武松啊!看看自己这小细胳膊?估计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怎么办?怎么办? 大虫已经走到小姑娘藏身之处了,不得不说这小丫头岁数不大可心眼挺多,白雪的寒气掩盖住了她自己的气味。 第60章 百草之王 大虫围着雪地转了一圈,用鼻子不停地拱雪,可能多少也嗅到了人的气味,不过它还无法确定。 小姑娘躲在积雪下一动不动,但这丝毫没有瞒过大虫敏锐的嗅觉,它那粗壮的大爪子已经扒开了积雪。 人命关天,马程峰再不敢犹豫,从兜里掏出颗小石子冲着大虫脑袋就甩了出去,这小子不会内功,但打的却挺准,小石子径直打在了大虫脑门上,疼的那大家伙暴躁不堪,嗷嗷大叫。 “孙子!!!你小马哥在这儿呢!”马程峰从天而降,飘逸的身法让他在雪地中行动自如。 兽王大怒,张开大爪子朝他扑了上来,马程峰纵身一跃,直接躲过它的扑咬,在身体下落时用双腿死死夹在了它的背脊上。 不过这可不比骑马,那兽王力大无穷,背脊用力一甩,竟把马程峰甩出去十多米远去,他的身体重重地跌入雪地里,被积雪掩埋起来。 嗷呜……嗷呜……兽王怒吼,紧随其后张开沉重的大爪子就拍了下来。噗嗤一声,厚厚的积雪下什么都没有。它怒瞪双眼凑近瞅了瞅,它也暗自纳闷,明明那小子跌入雪堆里了,怎么眨眼间就没影呢? 就在兽王诧异的片念之间,就觉着身后积雪下一个黑影蹦了出来。那位置恰好是兽王大尾巴摆动的方向。 马程峰手持七星刃,一刀下去,把兽王粗长的大尾巴就剁了下来。顿时,鲜血四溢染红了洁白的雪地,兽王疼的嗷嗷大叫,在地上打滚。不是马程峰手下留情,他手里的宝刀的确锋利无比,但刀刃太短,如果一刀下去不能致命一击,必然暴露在人家面前,到时候想跑就难了。 他趁这机会,两步跑到那小姑娘藏身之处,把左手伸进雪地下拎起她夹在咯吱窝底下,然后身子一挺,嗖地下蹦了起来。 “小丫头,你胆子太大了,这可是大虫,你就不怕它吃了你?”马程峰夹着小姑娘坐在十几米高的老树树杈子上问道。 小姑娘眯着眼睛冲她笑了笑。“谢谢大哥哥救命之恩。不过那大虫吃不得我。” “为何吃不了你?难道它跟你说今天胃口不佳?” 小丫头的右手一直缩在绣花棉袄里,她从怀中拽出来一个鹿皮水袋在马程峰面前晃了晃。水袋里边也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那股味是又骚又臭的,熏的马程峰捏着鼻子直躲闪。 “大哥哥,这是狐狸尿,常年在山中打猎的猎户都有,不管是狼还是大虫或者熊瞎子只要嗅到狐狸的尿味就绝不会靠近了!如果刚才大虫把我从雪地里拔出来,我就会拔掉塞子。”小姑娘自信地说道。 难怪她如此从容镇定了,敢情人家早有法子对付。看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这姑娘满嘴的大碴子味,一听就不是本地人。在外人眼中,东北人说东北话,东三省口音没什么区别。不过东北话也分很多种,这姑娘的口音很明显是hlj人。十二三岁的姑娘,竟有如此见识!如果刚才换成其他人估计早就被兽王吓尿了! “不过此地不宜久留,一会儿若是那大虫发起狂来都能把这棵树推倒了。”马程峰夹着小丫头,朝着她爷爷离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小姑娘很安静地抱着他的腰,享受着这次特殊的旅行。半个钟头后,马程峰跑到了九道沟最高的那道山梁处,前边就是绝崖峭壁。老头的脚步追到这儿就不见了。 绝崖峭壁上,寒风凛冽,只见积雪上留着一根红绳,末端延伸到绝崖前。 马程峰把小姑娘放下一步步朝绝崖前走去,绝崖后便是万丈深渊,只要一个哆嗦那就万劫不复了。 “大哥哥,你别去!不能采!”小姑娘急的大喊。 “你这姑娘好没良心,我为了救你差点命丧虎口,不就是抢你爷爷一根参嘛!年纪不大却挺小气!”马程峰说道。 “危险呀!那是参王!你这么采会没命的!”急的小丫头几步冲了上去,可她不会轻功,每一脚踩下去积雪都没到腰间,根本追不上踏雪无痕的马程峰。 山崖前的积雪表面覆盖着一层花瓣,奇异的花瓣散发着香味,刚好把积雪下的参王围在了正中。马程峰大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全然忘了采参人的忌讳,竟直接把手伸进了雪堆里想把老参王从下边拽出来。 拨开积雪,只见下边露出了一朵火红火红的娇花,每一粒雪落在红花叶上后都被参王的纯阳之气灼烤成晶莹的水珠。从顶花的品相看,下边这根人参绝对超过100年的参龄了。放在市面上就是可让人起死回生的无价之宝! 马程峰的动作很小心,这是根极品山参,稍不留神,哪怕挖断一根须子价值立刻就折倍了! 正在他的大手慢慢拂去表面积雪时,突然就觉得手掌下一丝微痛感袭来,就好似是被蚊子咬了一口一样。 起初他并没在意,可那感觉愈发的强烈起来,一股股阴寒之气顺着他的手掌向上蔓延,片刻之间,他的右手上竟然结起了一层冰霜。寒气正在顺着他的皮肤侵袭他的血肉,然后顺着他的鲜血汇入体内。 “啊?”寒气已经吞噬了他的下肢,马程峰噗通下跪在了雪地里,浑身颤抖着张大了嘴,嘴里一口口寒气吐了出来,他的头发,眼眉上布满了冰霜,脸色也越来越白。他没有痛感,因为寒气已经吞噬了他的完整身体,冻僵了他的内脏。他想呼救,但却再也喊不出来了。 “爷爷?爷爷?你在哪啊?快救人!”小姑娘趴在雪地里大喊着,急的眼泪直在眼眶中打转。 “丫儿?不是让你等爷爷的吗?你跑来干嘛?”老头提着裤子从后边追了上来。“尿尿也不让我消停,咋这么不懂事呢?” 老头都得八十来岁了,但他满面红光,器宇轩昂,追了这么远,正常人早就受不了了,可人家却大气不喘一口。 “哎哟!哪冒出来个不要命的小崽子?”老头撇了下马程峰也是一愣。 第61章 天灵地宝 “爷爷,快救他!来不及了!是雪地龙。” 老头走上前去一摸马程峰,他身子都被冻僵住了,好在还有一口气在。老头双手抱住马程峰的腰,把他从雪地里拽了出来。 就见,马程峰右手下边多出一只白色的小肉蛹,小东西肥嘟嘟的,看起来很像是蝉蛹,不过浑身上下却都散发着一股寒气。它的小嘴死死咬住马程峰的手指上,这就是那无尽冰寒的源头。 “哼,你个小崽子该着命大,也就是碰着老子了,要不然你这条小命可就得交代!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逞能!你以为参王是谁都能挖的吗?”老头没着急帮他取下“雪地龙”。 他说的没错,该着马程峰命好,换成旁人可就救不了他了。这小虫子个头不大可却冰寒无比,处理不当都得倒搭进去。 老头从包里取出一瓶子白酒,这是瓶纯粮食酿了十几年的烈酒,而且酿酒时老人用了许多密不外传的方子。冰雪寒天零下三十多度都不会冻伤,他摘下手套,用烈酒洗手。然后拿出一个小镊子,镊子不是金属的而是木质的。他小心翼翼地用小木镊子夹住肥嘟嘟的“雪地龙”,瞬间,雪地龙身上的寒气吞噬了木质镊子,如果是金属的恐怕温度传导会更快。 不过在寒气蔓延到老人手上时却一时间难以爬上去,因为刚才的烈酒起到了阻隔寒气的作用。老人动作很迅速,夹起雪地龙就把它扔进了酒瓶子中。 说来也怪了,雪地龙落入烈酒中后,身上那层寒气竟然瞬间化去了,它肥嘟嘟的身子变成了血红色,飘在烈酒中一动不动像是已经醉了。 “爷爷,你快救他呀!大哥哥是好人!”小丫头简要说了刚才在雪地里遇到大虫被马程峰所救之事。 此时,马程峰浑身已经毫无知觉了,但耳不聋眼不瞎,这祖孙二人所说之话他全然知晓。 “救他不难,但我答应师兄送他百年参王和雪地龙做寿礼的。为了他值吗?”老头看着马程峰一双幽绿的眼睛暗皱眉头。 马程峰浑身僵硬,身体不能自已,倒在雪地上后揣在腰间的七星刃惯性似地掉了下来,宝刀利刃上镶嵌着的那七颗宝石在月光下显得璀璨无比,晃的老头睁不开眼。 老人捡起七星刃举过头顶仔细观瞧着。“哟……这不是……这不是老二的七星刃吗?怎么在这小子身上?” “爷爷,大哥哥的轻功很像是马二爷的千里一夜行,他……他定然是二爷之后!” 老头目光如炬,托起被冻僵的马程峰问:“孩子,你可是盗门之后?鬼手贼王马老二可与你有关系?你不必回答,若是,就眨眨眼!” 马程峰的眼皮已被冻僵,想眨也眨不动。但这双眼睛还是可以动的,他收缩鬼瞳,让眼仁看起来好似正在眨动。 “既是马老二之后,看来老子这根参王是拿不走咯。”老头把马程峰交给小孙女照顾。 他走到悬崖前,慢慢清理出积雪,露出了雪地下那朵血红色的参花。老人参翠绿色的叶片上挂满了晶莹的水珠,透着股盛气凌人的仙气。 “白瞎了,这么好的一根参按理说得太阳出来后再挖,可这小子挺不到日出啊,只好破相了。算了,反正破相的参王也不值钱,送他了!日后老子管他爷爷要债去吧。” 老头打开刚才那瓶烈酒,围着参王根茎一圈洒下几滴,那酒甘冽无比让冻土变得稀松起来。他下手很快,迅速揪住人参根茎用力一拽,直接把下边那根已生人形的老参拽了出来。真是根极品参王,芦头雄壮,僵气十足,参须无数。不过他着急救人,拽断了几根参须子,要不然会更漂亮。 他拽下来一根手指般粗细的参须子,然后用大手一点点揉捏着,片刻间竟碾成粉末。 “丫儿,这瓶酒不能用了,给你的救命恩人再拿一瓶!”他召唤孙女说。 小姑娘背后背着个大行囊,包里有两瓶上好的烧刀子酒。老头接过来打开瓶盖子,把参王粉撒了进去,然后撬开马程峰的嘴,慢慢一点点倒入他口中。 滚烫的烈酒中蕴含着老参王的纯阳之气,瞬间在马程峰的五脏六腑中炸开了,暖流顺着他的每一根血管延伸到每一个角落里。渐渐地,他皮肤中的每一颗毛细血孔中溢出晶莹地水珠,那水珠冰寒无比,刚刚溢出体外立刻结冰。 “前……前辈……您……您是?”马程峰上下牙床还在打颤,哆哆嗦嗦地问道。 “老子是谁不重要,你我有缘在这此相遇,你又救了我孙女,我自然不会不管你的死活。不过小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一直跟在我身后也想要这根参王吧?”老头背着手站在雪地里问他。 马程峰不敢瞒他,一五一十地把赵庄灰仙作祟一事跟他原原本本道出。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理应如此,看来这根参王还物超所值了。去吧,拿去救人吧!” 他把老参王扔给了小孙女,小丫头熟络地用红绳绑住了人参,她说这样一来参王就算落地也跑不了了。 “敢问前辈如何称呼?”马程峰回头问道。雪地里,老头领着小孙女已经走远了。 绝崖峭壁上寒风凛冽,马程峰隐约听那老头好像提到了一个马字。 这参王的功效名不虚传,马程峰只吃了一根参须子就已然起死回生,驱散了雪地龙的寒气。雪地龙是何物? 古代医经中曾有记载,地龙就是蚯蚓。雪地龙跟蚯蚓属同一种类,不过雪地龙个头明显大过同宗的蚯蚓。这小东西乃是祛除人体内火气所用的稀有药材。但早已绝迹世上。听说这种小虫子以前都生长在雪山之巅,但凡找到雪山人参的,土壤之下必然有这种极寒小虫。反之,雪地龙旁往往也伴生百草之王。那人参有多少年,下边的雪地龙就活了多少年。 马程峰歇息片刻,等体内的寒气完全被参王的纯阳之气逼出后,这才往回走。回到赵庄天都亮了。 第62章 憋宝传人马四海 黄扎纸焦急地等待着,他也没想到马程峰会这么快得手。九道沟那根老参王不单单他看上了,附近屯子里的几个采参人也早就看见了。不过这么多年下来,还没人有这等福缘。 “程峰你得手了?”他接过参王问道。“怎么少了一根须子?” “一言难尽呀!我是差点送了性命,幸好遇到了贵人相助。” 黄扎纸让赵家两姐妹把这根参王赶紧炖了,喂给她们娘喝。就问马程峰到了九道沟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半晌听罢,黄扎纸也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您说那老头会是谁呢?手段好生了得,而且他话里好像还提到了他师兄,说雪地龙和参王都是送给他师兄做寿礼的。” “如你所说的这般,那这老人恐怕应该是憋宝客了,除了憋宝人可没人有这等好手段了。憋宝秘术出自我东北盗门,放眼江湖,憋宝一脉现在的当家人应该是马四海呀!程峰,你真是福大命大,既然遇到了这位老前辈,可真够险的。” 马四海是何人?当年乱世枭雄吴功耀收了三个徒弟,加上儿子在内,一共把自己四门手艺分别传给了四个师兄弟。马四海年纪最长,不过师傅的儿子理应辈分最大,所以他次之为二师弟。手中憋宝异术可辨识天下瑰宝!那是真正的江湖老前辈!辈分比马瞎子还要高。 那参王不愧为百草之王,一碗浓汤喝下去,赵母微微睁开了眼睛,她茫然地看着左右两个女儿。过往的一切好似一场梦境一般。她说其实早在一个星期之前自己睡过去就没有再醒来,如今真是恍如隔世,眼睛一闭一睁就是一个礼拜。而这一个礼拜里,给两个女儿做饭的可能都是那讨债的邪恶灰仙吧。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一件善举。 马程峰在几日前被崂山鬼道打了一掌,原本每夜小狐仙给他做“大宝剑”还差些火候,不过刚才自己也吃了参王的一根须子,身体里立刻充满了力量,补的他大白天经常流鼻血,好几天睡不着觉。 见常小曼流鼻血,见赵家姐妹流鼻血,见张慧芳流鼻血……活生生一花痴少年。 九命猫被小狐仙重创已有三日不见踪影了,常小曼在乡下待不住,吵着嚷着要回家。自然的,乡下肯定没有城里好玩。 “你要回就回咯,反正你身上的气味还在,到时候那九命猫再找上门自己别哭!”马程峰擦着鼻血冷冷说道。别看嘴上不在意,心中却巴不得这位漂亮学姐多在他家住上几日,开学一起回去才高兴呢。 这几天慧芳一直没来送饭,确切的说是自从常小曼来了,慧芳逐渐就疏远了马程峰。 被他一吓,常小曼就老实了,连续几日,马程峰走到哪她就跟到哪,除了上厕所几乎形影不离。 眼看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远在城里打工的孩子们也都回来了,节日气息愈发浓郁。马程峰和常小曼正站在屋门口帖对联和窗花,俨然是一对过日子的小夫妻。 “左……左……哎呀学姐你偏了!” “你眼尖你来呀?哼!一个老爷们,这种爬高的事还要我来,站着说话不腰疼!”常小曼把梯子扔给了他。 这时,身后村道上传来了马蹄声,马程峰回头一瞅,马背上蹦下来的竟然又是上次来找老瞎子的那壮汉。 “程峰兄弟?这是……打算过年?”那汉子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他能有三十来岁,这么大的人跟马程峰称兄道弟的肯定是有事相求。 “别说你找我有事,我不是你们江湖人,也不认得你们主子,那老东西不是已经跟你走了吗?” “兄弟,你先下来,下来!咱有事慢慢唠,咋地,就冲着盲仙的面子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汉子走上前来把马程峰从梯子上扶了下去。 东北那时候天气可比现在冷多了,过年前这阵白天外边气温都是零下二十来度。人在外边行走,脑袋上带着棉帽子不说,脸上还带着套帽,套帽是套在脖子和脸上的,只露出人的一双眼睛。 常小曼就觉得听这人说话耳熟,诧异地打量着他。 那人进屋把套帽一摘,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光了。 “你是李大海的人?”常小曼认出了他。 “哎哟,原来常五妹也在呀?哈哈……没想到啊,你们俩这小日子……嘿嘿……好好好,我懂,我懂!肯定不出去乱说!”汉子尴尬道,不坏好意地看着马程峰。 马程峰说你懂什么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家穷可容不下三人住,也不给你供饭。 “要不咋说兄弟是盲仙的徒弟呢,连说话口气都一样。不过兄弟跟常五妹这个安生年可是过不了了,你得跟我走一趟。”他立刻收起了玩笑的嘴脸,严肃地说道。 热河以北有片大山叫龙潭沟,龙潭沟最出名的是燕子坡。听说这地儿一年四季燕子都不会南迁,它们居住在燕子坡下边的一个神秘山洞中,山洞四周布满荆棘,燕子坡又十分陡峭,所以常人很难寻来。燕子在国人心中是喜庆的象征,所以老百姓一直认为燕子坡乃是处风水宝地,附近老百姓都喜欢把祖先的坟埋在燕子坡上的山缝子里。后来也因此又得名坟山。 李大海手底下有几个老土贼,专门干那些挖坟掘墓的买卖。也正是因为如此,李大海数年来发迹的特别快。 这不,前一阵子手下老贼回报说终于找到了燕子坡下的那个神秘山洞,洞穴外发现了石碑,从石碑上的文字可以看出,应该是古代北方胡人留下的。 这群老土贼鼻子灵的跟狗鼻子似的,站在洞口一闻就知道这里边有明器,是个古墓。 李大海邀功心切立刻把这消息传到了宽城子董家耳朵里。董家人很感兴趣,不过这如果真是北方胡人的大墓的话,那里边埋着的明器可就价值千金了,这么大的买卖全都交给李大海做还有点不放心,而且李大海是个半吊子,这摸金倒斗是技术活,弄不好命就得搭进去,最后只好让盲仙马啸风去帮忙。 第63章 他就是个贼 老瞎子跟着李大海等人是三天前进去的,一行十几人进去了就再没动静了。 “那老东西折进去了?”马程峰从炕上一跃而起。他临走前,马程峰跟他开玩笑,说“别死外边”没想到这句话还真应了。要不老百姓咋忌讳过年前小孩瞎说话呢?好的不灵坏的灵。 “兄弟你先别着急,现在还不能确定。我这不寻思着你好歹算是盲仙的徒弟,得通知你一声嘛?不过,但凡古墓里边都是机关重重,我估计海爷跟盲仙这回是凶多吉少了。” 燕子坡距离热河不远,也就是一百里地,那地儿挺出名。几十年前看热河城里哪户有钱人家办丧事,你问吧,保准是往燕子坡坟山埋。多年来就有传说,那附近有个古墓,只是没人找到而已。 “程峰你不能去!连马前辈都搭进去了,你也落不着好呀!”常小曼快语直言说。 来报信的汉子又补充说,常五妹,你四个哥哥也在里边呢,你可想明白了再说话。 马程峰双手捂着脸长嘘一口气。“麻烦你回热河等我吧,让我想想。” “兄弟,你早去一天,海爷和盲仙可就多一分机会呀!犹豫不得!” 马程峰送走他后一直坐在炕上发呆,常小曼想催他去救自己哥哥又不好意思,只好坐在他身边等他说话。 “别急,救我是一定要去救他们,但是……”马程峰打开火炕上的小柜,从里边翻出来两件衣服,都是奶奶生前穿的袄子。“天凉了,我去看看奶奶,你要陪我去吗?” 马程峰先去了趟镇上,从黄扎纸那买了点香烛元宝。 坟山上孤零零的一棵桃树苗子,枝头挂满了白雪,这是几个月前老瞎子嘱咐他栽种下来的,看来用不了几年桃树就可为奶奶遮风挡雨了。坟头积雪下长满了枯草,不过老瞎子说过,坟头草不能拔。 “奶奶,程峰来看您了,您过的还好吗?”一张张冥币被烧成纸灰飘向半空中。马程峰跪在坟前也不理会常小曼,就好像面前真的站着奶奶一样,亲切的与老人家交谈着。 他跟奶奶聊了很多事。热河的繁华,学校里的趣闻,还有那血腥的江湖。 “对了奶奶,这是我的学姐常小曼,在学校时候都是她照顾你大孙子的。”自然的,坟里的死人不会跟他说话。常小曼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朝奶奶的墓碑鞠了一躬。 “孙儿不孝,怕是真的要走上那条不归路了!您走后孙儿承蒙马前辈照顾才有了今日,如今前辈有难,孙儿不能不管。不过孙儿答应您,只此一次下不为例!”马程峰给奶奶磕了三个头。 “你奶奶不许你做贼?”回去的路上常小曼问他。 “嗯,我爷爷就是个贼,奶奶不想让我成为他那样。当贼的,偷的不是金银,而是子孙后人的福运,是要折损阴德的。” “可你这次不是去偷,而是去救人,奶奶在天有灵也会原谅你的!” 马程峰淡淡笑了笑说,虽然没有直接用我的盗术去偷东西,但是我救的都是盗门人,他们是去挖那古墓取明器才遇难,无形中我等于助纣为虐。 “对不起呀!如果不是因为我,可能你就能过个安生年了。”常小曼低着头挽起他的胳膊说。 “没事,总不能不管那老东西的死活吧?好了学姐,帮我收拾收拾吧,咱们明日就动身回去。”马程峰的语气很勉强。这并非他的本意。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自打有了这一身惊世骇俗的本领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天上的星星一眨一眨的,马程峰坐在凳子上支着脑袋,一双鬼瞳已经把数里外的景象收入眼底。身后炕上,常小曼骑着被子,吧唧着嘴,时而还冒出几句梦话。“大哥……你别走……别走……程峰,求你救我大哥!救他呀!” 马程峰无奈的晃了晃头,叹了口气。 突然,鬼瞳中绽放出一道白光,白光在屋中汇聚成了一道倩影。 “怎么,睡够了?舍得出来了?”不用看,肯定是那俏皮的小狐仙。 “嘿嘿……公子这几天气色不错呀,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来这位小曼姑娘在你心中的地位要比慧芳重。”她从背后暧昧抵搂住马程峰的脖子说道。 “狐姐姐我现在没心思跟你开玩笑,我心中所想之事你应该很清楚。你说我的决定是不是对的?”马程峰推开她问道。 小狐仙说无论公子如何选择奴家都会支持你,另外这几日奴家已经把那灰仙的修为消化干净了,你的鬼瞳已经升级,去了燕子坡可以试一试它的威力。 “没了?你就不想发表点其他意见吗?我可是去救那些盗墓贼的!” 小狐狸扭扭捏捏地走到炕边,低头看了看炕上躺着的常小曼。火炕烧的滚烫,常小曼怕热,半拉身子都露在被外边,正好睡衣最顶上的扣子没系上,这个角度看过去里边是一片白花花上下起伏的鲜肉。她眨巴眨巴着一双狐眼,仔仔细细看了看。然后又揉捏起自己的胸口。她竟然在模仿变化常小曼的身材。 “可公子就是个贼呀!”她回头想都不想看着马程峰说道。 第二天一早,马程峰和常小曼拎着大包小裹往外走。乡亲们三三两两跟在身后议论着,都说马程峰在城里念书攀上了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还有的说马程峰在外边出息了,这是马家的媳妇儿。 “马程峰!!!”身后,一个淳朴的姑娘几步跑了上来,她手里挎着篮子,篮子里热气腾腾,也不知是什么美食。 “慧芳?学妹你别误会,我和程峰可不像乡亲们说的那样啊!”常小曼赶紧解释。 张慧芳醋意十足伸手推开她,拽着马程峰的胳膊问:“大过年的你要去哪儿啊?” “老瞎子在热河那边出了点事,我得赶紧回去。”马程峰从篮子里拿出个热腾腾的馒头塞进了嘴里。 “是因为她嘛?”慧芳当着众乡亲们的面手指着常小曼问道。丝毫没有给马程峰留面子。 第64章 刘府危机四伏 “慧芳,我没必要跟你撒谎,跟学姐无关,确实是瞎子出事了,我必须得去。没时间跟你解释了,我俩要赶火车,等开学再说。”马程峰从她手上接过篮子带着常小曼转身就走。 “马程峰!你有本事永远不要回来!你就跟她走好了!”身后,张慧芳歇斯底里地叫喊着。认识她十几年,她还从没有如此暴躁。 几个小时后,马程峰坐在整洁的卧铺车厢里,看着火车车窗外那被白雪覆盖的大山越来越远。他第一次坐卧铺车厢,但却没心思享受,心中五味俱全,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好像让慧芳吃醋了?”常小曼给他打开一罐汽水递了过来。 “呵呵……”马程峰苦笑不语。 “可是……可是你们真的不配!你看她,穷酸相,土里土气的农村人。”那个年代城里人有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常五妹家有钱,自然瞧不起从大山里走出来的慧芳,尽管慧芳没有刻意针对她。 “学姐,我也是农村人,我也没品位,而且我还是受世人所不齿的贼!”马程峰没好气的说。 “你火什么呀?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喜欢她就追呗,关我屁事!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常小曼倒在卧铺上不再搭理他。 回到热河后马程峰直接去了刘府。刘麻子这儿是江湖小道消息的中转站,江湖上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的耳目,更何况今日之事是出在了热河地面上! 刘府院里,手下进进出出络绎不绝,但这可不是因为要过大年给刘麻子送礼,每个人脸上都面无表情如临大敌一般。 刘麻子手里拿着茶壶对着壶嘴一口口唑着,不住的有人跑进跑出,有的趴在他耳边小声嘀咕几句,有的则递上一张字条,他看完后立刻扔进了火盆中。 “前辈?这是怎么了?大过年的也有生意上门?”马程峰把行李放下问他。 刘麻子抬头一看是马程峰,就跟见着亲人似的,放下小茶壶摆了摆手,示意所有手下人推下去。他站起身紧紧握住程峰的手,就差热泪盈眶了。“小子!你可算回来了!再晚回来点恐怕就没救了!” “您是为了老瞎子的事?” “可不是嘛,这么多天了我的人一直在燕子坡那边打探,可海爷和瞎子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如果你今天再不回来我就得派人把你绑回来了!事不宜迟,现在就跟我走!”刘麻子披上大衣拽着他和常小曼就往门外走。 很少看刘麻子如此,他这人不算完整的江湖人,江湖上的大风大浪向来跟他无关。不过今日如此坐立不安看来事态的发展已经远超乎他的控制范围了。 三人刚走到门口要钻进车里,这时胡同口被一台吉普车挡住了,吉普车上走下来一个穿中山装的大光头。这男人一身腱子肉,脖子上挂着一条足有一斤沉的大金链子,咧嘴一笑脸上的刀疤都直颤悠。 “刘麻子,这么着急干啥去呀?哈哈……咋地?上燕子坡给李大海收尸去吗?”汤疤子冷笑道。 “疤爷,若是来讨茶喝您自己可以进去,手下人自会招待。若是生意的话,请等我回来再议。”刘麻子拉着脸不悦道。 汤疤子一听这话,非但没有让开,还故意走过来坐在了他的汽车前盖上,挡住他的去路。 “刘麻子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知道你跟宽城子那边走的近。跟着谁不是吃饭啊?李大海这回可算是完了,我汤疤子宰相肚里能撑船,你得看清形势!别到时候临时抱佛脚就来不及了。” 也难怪汤疤子堵到他家门口嚣张,现在热河江湖上已经传开了,李大海和盲仙马啸风全都折在了燕子坡下。如果李大海一死,热河江湖群龙无首那这头把交椅只有他来坐。 “让开!”马程峰见不得见不得他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往前一步抽出七星刃抵在他脖子上怒道。 “怎么着?马程峰上次的事咱还没完呢,你真以为我怕你?李大海和马啸风都死了,这回谁给你撑腰啊?”他打了个响指,巷子口一群手持砍刀的小痞子冲了出来。 “程峰别冲动,这是我跟他的个人恩怨!”刘麻子把他拽了回来。轻咳了两声,换了张笑脸从怀里掏出烟递了根给汤疤子,又主动给他点着,说:“疤爷,李大海的事先不说了。我与马啸风的关系想必您是清楚的。朋友有难我刘麻子两肋插刀赴汤蹈火,请给我个面子好嘛?”没点手段那能在江湖上混?刘麻子刚才轻咳那两声可就是给院里自己手下打的暗语。 旁边就是自家的小院,刘府虽然不大,可这小小四合院里也足足养了十多号肯为他出生入死的手下。 刘府下人倾巢而出,可不管汤疤子是谁,他们眼里只认一个主子。十来号汉子手持猎枪,瞬间围住了汤疤子。 这刘麻子真是好手段,片刻间,软硬兼施,让刚才信誓旦旦的汤疤子有些下不来台。 “哎?刘麻子,你想干啥?你疯了是不是?狗急跳墙啊?跟我玩硬的?”他双手慢慢举过头顶。 “疤爷,别逼我!你是知道的,我刘麻子不是热河人!我们东北胡子想杀人可从不讲道理。”刘麻子不再理会他,带着马程峰和常小曼钻进了车里拧动钥匙门。 现在留给汤疤子的只有三条路。要么让开;要么被乱枪打死;要么被车压过去。 “得得得,算你狠还不行嘛!哼!咱们走着瞧!”汤疤子只能认栽,拂袖而去。 车上的气氛很尴尬,刘麻子少有的亲自开车,他面色凝重一言不发,车子朝着郊外疾驰而去。 “前辈,瞎子和李大海真的像汤疤子所说的……”马程峰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甭听他扯犊子,哪那么容易死?你也不想想老瞎子是干啥出身的?放心吧,他俩肯定是在坟窟窿里边被啥邪乎玩应拖住了。”虽然嘴上说的轻松,不过从他凝重的神色看的出,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第65章 九宫金殿(1) 轿车驶入山区,山谷左右白茫茫的,雪地里留下一行行车辙印。轿车顺着山路开了半个多小时,前边的山路愈发崎岖起来,两台四轮子停在山脚下,看样子是没法再往里进了。刘麻子下了车带着他俩深一脚浅一脚地顺着山谷雪地里留下的脚印朝里走。这片山谷十分狭窄,雪地下偶尔可见一个个凸起的小丘陵,每一个小丘陵都是个坟包。 穿过坟地,前边视野逐渐开阔。远远的,就听前边山崖传来叽叽喳喳的燕子叫,无法想象,这冰天雪地里竟然还有成群的燕子觅食。越往前走就越觉得暖和,随着三人靠近前边的山崖,脚底下的积雪也越来越浅。 山崖前湿气很重,一股股暖流扑面而来,让人的脸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珠。七八个小痞子围坐在火堆前,时不时探头朝那深不见底的悬崖下瞅两眼,可下边除了那些不愿南迁的燕子进进出出外什么都没有。 “怎么样?有动静吗?”刘麻子问他们。 几个小痞子见是刘麻子来了赶紧站起身来,只是都低头不语,没一个敢多嘴的。 “昨天我不是让你们下去几个人接应他们吗?人呢?”刘麻子其中一个脖领子吼道。 “都按您的吩咐做了,下去两批人了,没一个回来的!刘老大,我们不想再去送死啊!”他们几个估计是李大海的手下。 “没用的东西,海爷平日里怎么待你们的?吃人家的,花人家的,关键时刻都指望不上。”刘麻子推开他们朝悬崖下看了看。 他们脚下踩着的这片绝崖就是燕子坡,下边一股股潮乎乎的雾气上涌,就跟进了洗澡堂子似的。燕子坡上拴着两根绳索,一直延伸到白茫茫的雾气下。这燕子坡深不见底,一眼都望不到尽头,看的刘麻子直眼晕。 “就是这儿?”马程峰扶住他往下看了看,只是现在正是白天,无法睁开鬼瞳,普通肉眼也无法透过雾气看到谷底的景象。 “算起来已经是四天了,就算是好人在里边不吃不喝四天也够呛,程峰啊,你下去千万要当心,我……呵呵……我晕高,就不陪你了!”刘麻子从腰间掏出把手枪递给他。 “这东西就算了吧,要是真到了用这东西的时候,估计我也就没命了。” 身后的常小曼夺过手枪揣进了腰间,说你不用我可用。 “常五妹,你就别跟着去了,这下边到底咋回事连我都不知道,万一碰上啥邪乎玩应程峰还得照顾你。” “刘叔,您不用劝了,我四个哥哥都在下边呢。就算程峰不帮忙,我也得自己下去救他们。你放心,我多少还会点拳脚功夫不会拖他后腿。”常小曼平时在学校里边是娇滴滴的大小姐,可江湖儿女面对生死没有一个矫情的,说话之间已经把安全锁挂在了腰间。 二人腰上挂着安全锁,双手抓住绳子一点点朝山谷下滑去,不大会儿功夫身影就已经被浓重的雾气吞没了。 刘麻子一屁股坐在火堆前心脏扑通扑通直蹦,赶紧喝了口水压压惊。然后转头朝东北方向跪了下来,口中喃喃:“耀公保佑程峰此去能平安归来,能不能救上来人无所谓,他可千万别有啥三长两短啊!” 这时就见山谷上的峭壁上一道人影飘然落下,十来米高的绝壁他轻身落下,大气不喘一口。其轻功造诣已然是登峰造极。这人是个老头,年纪六十左右岁,瘦高个,穿了件马褂,脚下蹬着一双翻毛棉鞋,脖子上是貂皮围脖,显得倍儿精神。 刘麻子站起身来回头一看,立刻吓的又跪了下去。他双手抱拳道恭敬道:“二爷,您怎么来了?” “不来能行吗?再不来都闹出人命来了!那小子下去了?” “程峰与常五妹刚刚下去,您是不放心他们?” 老头抿着嘴笑了笑,然后从后腰上抽出老烟枪吧唧了两口。“那小子办事我放心,也不看看是谁的种?呵呵……” “嘿嘿……您老不是不稀罕程峰吗?得嘞,到底是亲孙子,我懂!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热河江湖水太深了,不说别的,那汤疤子劣性难改日后怕难免再生事端呀!” 来者何人?可不就是小马哥的亲爷爷鬼手贼王马老二!那马老二不但在江湖上名声赫赫,而且乃是盗门魁首董三立身边的大炮手,毫不夸张的说,马老二可算是东北江湖的三掌柜了。 马老二摸了摸嘴角稀松的胡茬子微微一笑,不屑道:“就他汤疤子?哼哼……至多也就算是个打手罢了,不足为虑。放心吧,我此行是跟少主子来的。估计现在汤疤子正跪咱少主子面前拍马屁呢。他不傻,知道孰轻孰重。” 绳索延伸而下,下边是深不见底的山谷,这巨大的山洞好似地狱入口一般,里边黑漆漆的,那一股股浓重的雾气就是从洞里溢出的。无数只燕子叽叽喳喳,从二人身边飞进飞出。十来分钟后,二人才落地。 脚底下杂草丛生,荆棘遍地。巨大的洞口四周全都是密密麻麻的燕子窝,那个年头还并不流行吃燕窝,要不然这神秘古墓恐怕早就被人挖了。 拨开挂满水珠的杂草,可见洞口处立着块估计斑斑的石碑,正如李大海手下所说的那般,石碑上刻着的都是古老的胡人文字。虽然这石洞里的雾气很温热,但里边黑漆漆的,平添了一抹神秘气息。二人摸出手电,一前一后朝着洞内走去。 左右洞壁上生长着厚厚的苔藓,越往里走潮气越重,脚底下十分湿滑,几次常小曼差点摔倒都被马程峰扶住了。 走了没多远,突然常小曼妈呀一声叫了出来,她脚下也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软绵绵的,而且一脚下去竟把脚下活物踩死溅出一滩鲜血。马程峰仔细一瞅,原来是只蛤蟆。 “怪不得这些燕子不愿南迁呢,这里气候温润,而且一年四季都有吃食,我要是它们也不走,蛤蟆肉肥美肯定比虫子好吃。”马程峰拎起被她踩死的蛤蟆说道。 第66章 九宫金殿(2) 这蛤蟆不小,跟夏天河边的小蛤蟆不是一个品种,它浑身土黄色,又肥又大,跟小孩拳头似的。刚才被常小曼踩到了后,肚子里的肠子内脏全都从嘴里喷了出来,它半张着嘴,瞪着一双眼睛死不瞑目。 “程峰,你仔细看,它好像长牙了!”常小曼喊道。 蛤蟆张着嘴,嘴里边竟然真的长着两排齐刷刷的小白牙,而且它的牙齿十分锋利,看来这蛤蟆还是个吃荤的。 正在它俩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这只长牙的蛤蟆身上时,突然,马程峰就觉得背后雾气中一道小黑影飞了过来。他反应很快,一个侧身躲过。就见一个小东西从他身后扑了上来,他是躲了过去,可他面前正对着常小曼,那小东西竟然落在了常小曼衣服上。 小东西张开大嘴,两排森森白牙直朝小曼胸口咬下去。马程峰眼疾手快,抽出七星刃就刺了过去。可那小东西的速度也不慢,张开大嘴已经咬下去了。虽然最后还是免不了血溅当场的结局,不过却也把常小曼胸口上的一颗扣子咬了下去,若不是马程峰反应快,只怕美人胸前白花花的尤物上要留下个伤疤了。 常小曼捂着胸口小脸蛋都吓绿了。“我哥他们不会已经被这些吃人的蛤蟆给……” “哼哼,你那四个哥哥要真就这么点能耐也不用呆在李大海身边了。”马程峰擦了擦满是血迹的七星刃继续往前走。 越往里走地面上出现的食人蛙的数量就越多。有的时候你远远的看,好像是一块巨大的岩石,可刚走近却发现那些岩石上竟然睁开无数双眼睛正在窥探。好在冬季里温度不高,食人蛙处于半冬眠状态,大多数都慵懒地靠在一起不愿动弹。只有极少数可能是因为冬眠前没有吃饱,依旧会跳出来扑咬活物。 马程峰停下脚步,鼻子挺了挺,好像嗅到了什么异味。 “有血腥味!” 二人放慢脚步,顺着血气寻了过去,前边洞壁一角密密麻麻地一团食人蛙聚集在一起不停地蠕动着,看的人直皱眉头。不是所有人都有密集恐惧症,可当这些小东西数量到达一个极限的时候总会让人产生视觉恐惧。一团食人蛙蠕动蚕食着猎物,下边鲜血直流。马程峰给常小曼打了个眼色,她拔出枪朝着那团令人作呕的食人蛙扣动了扳机。 惊的食人蛙四散逃去,只见下边竟然露出了一具被啃噬成白骨架子的骷髅。尸体身上穿着军大衣,军大衣被食人蛙咬出无数个窟窿,黏糊糊的棉花散落在地上,那人左手手骨上拿着把枪,枪已经被血水染红。 “我的天!”常小曼捂着嘴双眼圆瞪。 “从死人骨骼判断,年龄大概在二十岁左右,身高一米七。”马程峰冷冷说道。小时候他与死人同眠,眼力真快赶上验尸官了。 “那应该不是我那几个哥哥。”常小曼长嘘一口气。 头顶上,一只只勤劳的小燕子嘴里叼着食人蛙穿梭着,从此可以判断这些食人蛙无毒。不过那满嘴的尖牙利齿咬上一口也受不了。 脚底下的食人蛙越来越多了,走了半个多钟头,他们已经发现了无数具尸骨,从白骨体型判断,里边有这两天陆陆续续下来接应李大海的手下们,还有些的衣着是古人装扮。这一点倒是让二人宽心了不少,至少还没看到他们的尸体。不过形势依旧不容乐观,刚才常小曼开枪,枪声震耳欲聋。这燕子洞下拢音,如果他们还活着肯定会大喊呼救。 岩洞中除了这些食人蛙外并没有发现其他危险,也不见有半点古墓的痕迹。但岩洞深不见底,越往里走就越开阔,头顶上的钟乳石不停地往下滴搭着水珠,奇形怪状的钟乳石被手电一照,倒影就好似无数狰狞可怖的恶鬼一般。 前边是一道深沟,深沟下传来涓涓流水,但却不是普通的地下泉水,潮乎乎的湿气越来越重了,都是从深沟下飘上来的。走到深沟前,他们俩发现了一座铁索桥,两侧铁索如同手臂般粗细,不过铁索锈迹斑斑,用七星刃一碰立刻往下掉渣,都不知道多少个年头了。想来下边流淌而过的应该是条地下温泉。 铁索桥上铺着一层木板,这岩洞里千百年来一直都是这种温润潮湿的环境,所以木板烂的不成样子,马程峰体重轻,一脚踩上去竟也发出吱吱呀呀的动静。 “程峰?能走人吗?”常小曼问。 “应该没事,你哥哥他们就是从这儿过去的,你看,前边还有脚印呢。”马程峰指着铁索桥上的木板说道。 为防止意外,马程峰在他们俩之间拴了一条绳子,一旦有小曼一脚踩空失足落下,他也能及时拽上来。二人一前一后走了上去,纵然是马程峰这等绝顶轻功之人走在上边也得极为小心。 还没等走几步,身后咔嚓一声,常小曼脚下落空,踩碎了木板跌了下去。拴在他腰上的绳子瞬间绷紧。 “啊?”马程峰大骇,回身死死拽住了绳子。 脚下木板很薄,一旦被踩碎就无法承重,常小曼的身子把木板压了个大窟窿,已经堕入桥下。如此一来,马程峰等同于是要承担两个人的重量。脚底下的木板发出咔嚓嚓清脆的声响,眼看他自己也要掉下去。 马程峰不敢再让脚下木板承重,情急之下身子往起一挺,双脚勾住了两侧锈迹斑斑的铁索,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抓紧!别松手!”马程峰喊道。桥下浓郁的雾气让他也无法看清常小曼现在的情况。他用双手拽住绳子,把下边的常小曼一点点拖了上来。常小曼上来后,吓的再也不敢用脚走了,索性直接把整个身子趴在了木板上。 “学姐,你该减肥了!” “减你大爷呀!本姑娘这么苗条,像你呢?瘦的跟猴子一样?”大难逢生她还不忘跟马程峰吵嘴。 “可刚才就是我这只猴子把你救起来的。”马程峰伸手扶她。 “哼!不用你扶!我自己又不是不会走!”常小曼打开马程峰的手,也不站起来,竟然就这么趴在木板上,四肢手脚并用滑动起来,那动作好似青蛙游泳一样,滑稽之极。 第67章 九宫金殿(3) 马程峰无奈地摇了摇头,照她这速度,就算他几个哥哥还活着,估计等她爬过去也饿死了吧? 他心中默念千里一夜行口诀,脚下运功,双脚踩在铁索桥一侧的吊锁上,身子犹如蜻蜓点水一般轻巧,拖着常小曼就朝对岸跑去。十几秒后,总算是把常小曼带到了对岸。 东北的孩子在冬天有个特殊的游戏,在冰面上打出溜滑,这位美丽的校花刚才就是一路打着出溜滑过来的。可她刚才是趴在铁索桥木板上往前滑的,脸朝下。虽说木板上十分光滑不用破相,可也蹭的满脸是泥,跟只小花猫似的。 穿过这条铁索桥后,再往前走岩洞中就不见了那些食人蛙的影子,而且岩洞也越来越狭窄了。洞穴里光线昏暗,马程峰关了手电,睁开鬼瞳往里边一瞅,只见前方数百米处出现了人工修凿出的墓砖,而且墓道左右好像还有人影。但因为雾气太重,也无法辨认那些是什么人,数量多少。 “学姐,要不你就在这儿等我?” 常小曼一边擦脸一边说:“本姑娘又没拖你后腿,你瞧不起人是不是?” “前边有人!很多很多!” “那可能是我哥他们。” 马程峰说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如果真是他们,刚才你开枪他们就喊咱们了。 “你别吓唬我,反正只要不见到哥哥我就不走!”常小曼拔出枪跟了上去。 脚底下踩着的墓砖十分光滑,好像是天然大理石打磨而成,低头都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脸,如同镜子一般。又往前走了一阵,马程峰终于看清了,刚才鬼瞳中看到的人影,原来是一尊尊泥像兵勇,泥俑身上披着金甲,头戴金盔,手持利刃,一个个昂首挺胸好不威风! 金甲泥俑每两尊为一组,对立而站,他们手举着长剑,与对面的泥俑长剑交叉在一起,形成一道剑门,人想通过其中,就得弯腰下来。很难想象如果这个时候头顶的双刃劈下来会是什么下场。 马程峰用七星刃在泥俑身上的金甲上刮了下,七星刃无比锋利,瞬间刮下来一层金灿灿的金属碎屑。纯金的! 泥俑手握的长剑同样也射出金色光芒,其中有几尊手中空空,看来已经被李大海他们进去的时候顺走了。左右两侧的金甲泥俑一共有三十八尊,穿过“剑门”通道,前边则是一扇巨大的石拱门,拱门上有一行烫金大字,不过全是古代胡文,马程峰并不认得。 石门露出一条缝子,刚好过人,里边是一股股阴风直往外吹,吹的人汗毛倒竖而起。常小曼站在石门前用电筒往里一照,只见无数道金色光芒闪烁起来,晃得她睁不开眼。她抬脚就想进去,却被身后的马程峰拽住了。 马程峰趴在门口用鬼瞳往里看了两眼,他让常小曼关了手电,这样鬼瞳才不至于被金光晃着。就看这石门内竟然是一座金殿,里边是无数级金色台阶通向高台,高台上摆着一个金鼎,金鼎三足,每一足都是兽首,兽首金鼎三米来高,鼎身刻着无数胡文。穿过金鼎又是无数金光闪闪的台阶,上边则是大殿,大殿一侧开着一扇小门。再往里看就已经超出了鬼瞳的势力范围。 “纯金的,看来这是个龙斗!”马程峰低头钻进了石门。 “什么叫龙斗啊?”常小曼紧随其后问道。 他说《盗经》中有关于摸金校尉的介绍,咱们普通人眼里摸金校尉就是盗墓贼,其实不然,摸金校尉可是个技术工种。并不是什么坟人家都掏的。摸金校尉把盗墓又叫倒斗,世人皆知。斗分为若干种,按照规格分为:平斗,贵斗,龙斗,天斗。 “龙斗下埋着的一般都是藩国的诸侯王。”马程峰给她解释说。 进入石门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华表,华表是古代的计时工具,华表柱子上的神兽叫“犼”,这犼面朝南方,寓意皇帝不要久出不归,故而也叫“望君归”。华表在各朝各代皇宫前都有出现,随着一日12个时辰日照个月照时间的不同,华表映照在地上的影子角度也不同,就好像是表盘一样旋转,古人就用此来判断天时。 “华表不是咱们汉人使用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个胡墓中?”常小曼走上前抚摸着汉白玉华表问道。 “可能这说明古墓对应的年代,正是南方汉文化昌盛之时,咱们热河地处北方咽喉,距离中原很近,故而受中原文化影响。” 眼前的这华表其他都跟古代汉人建造的华表没什么出入,不过华表下的“须弥座”上雕刻着的却都是面目狰狞的猛兽,这就很符合北方胡人的粗狂习俗了。须弥座就是基座,汉人建的华表下,须弥座上雕刻着的应该是佛像。 奇怪的不仅仅是须弥座,这金殿中黑漆漆的没有任何光线,但华表却不知为何出现了倒影,影子正好斜倒在马程峰身上,马程峰已经双脚踩在金殿台阶上了,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对应的刚好是午夜子时。 “咱们下来多久了?现在几点?”马程峰问。 常小曼抬起胳膊看了看说:“下午五点多,外边应该刚日落。” “那不应该呀,华表上显示是子时,看来这华表不是用来计时的。”他狐疑说道。 “没时间管这些了,咱们快点吧,我哥他们还等着咱俩呢!”常小曼推着他走上了金灿灿的台阶。 台阶应该也是石板打磨而成,表面涂了一层金漆,人踩上去后传来的脚步声不像纯金的。走到正中间是个高台,高台上就是那尊三足巨鼎,刚才进来前马程峰已经仔仔细细地看过了。这巨鼎没什么说法,唯独下边三足上的兽首有些诡异。竟然是三个狼头,狼头龇牙咧嘴,圆瞪双目,让人望而生畏。 常小曼着急去救四个哥哥,也没在意这些,迈步就往前跑。 “别动!”马程峰赶紧拽住了她。 “你干嘛?” 第68章 九宫金殿(4) “如果摸金校尉都像你这么莽撞有一百条命都不够搭的,你仔细瞅瞅脚底下。”马程峰打开手电,照着巨鼎下的三个狼头。三个狼头口中分别系着三根银丝,这银丝很细很细,若不是仔细观察实难发现。三根银丝分别朝三个方向延伸而去,看上去是某种防盗措施。 他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只要有人不小心碰到了三根银丝,这狼头口中就会吐出弓箭或暗器,好在李大海身边跟着老瞎子,这老贼有经验,要不然咱俩如今看到的就是那十来号人的尸体了。 二人小心翼翼地从银丝上迈过继续朝金殿走去,马程峰细数,脚下台阶一直到金殿上刚好是108级。 “规格这么高?完全超出了龙斗的概念呀!可一个小小的北方藩国哪来的财力和物力建这么大规模的墓葬?”马程峰唏嘘不已。 在他们前边下来的李大海马瞎子等人已经推开了靠右侧的一个小门进去了,这金殿一共三扇门,正中间的最大,左右分别有两扇门,一般按古礼,皇帝早朝时,大臣们走的都是正中间的门。太监和宫女分别走左右小门,也代表了身份尊卑。 摸金校尉也讲究这些,但凡碰到龙斗和天斗,有这种地下宫殿的时候,他们都不敢走大门进去,因为自己的身份是卑微的贼。 二人正寻思要不要进去呢,突然这时金殿左右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来人应该是七八个。 “哥?我是小曼……”小曼没等喊完,就被马程峰捂住了嘴。 马程峰纵身一跃,身子在半空中一个翻滚,反向倒挂着用双脚死死勾住了金殿门前的柱子,然后伸手把常小曼从下边拽了上来。柱子上有“隔沿”,他把常小曼送上去后,赶紧从包里拽出避尘衣,避尘衣是件大斗篷,二人裹在斗篷里关了手电,只露出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身下。 不多时,脚步声临近,只见一队兵勇手持长剑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过来。这群兵勇身上都穿着古代少数民族的铠甲,他们面无表情,眼神冰冷,目不斜视盯着前方。 金殿中关了手电可就一点光亮都没有了,常小曼虽然看不见下边的情景,但却也听到了脚步声。吓的她死死握着马程峰的手抖个不停。马程峰怕她出声,还使劲儿捂着她的嘴。 避尘衣不仅遮住了他们的身子,还遮住了他们的阳气。很快,这队金殿守卫走了过去,不过这队守卫后边却还跟着几个人,这几个人的衣着明显不一样了。他们穿着现代人的服饰,个头参差不齐,也跟着那几个守卫身后迈着同样的步伐在金殿中来回巡视着。 马程峰觉得有古怪,赶紧睁开鬼瞳去看,幽绿的鬼瞳中看到前边的守卫身上没有半点活气,而后边僵硬着身子跟着的那几个现代人身上隐约萦绕着一层黑气。他心中顿时升起一丝莫名的感觉,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冥冥中就觉得这几个人三魂已散。 这是它鬼瞳的新功能! 待这些诡异的金殿守卫走远后,他们俩才从“隔沿”上蹦下来。 “刚才脚步声是什么?”常小曼心有余悸。 “尸兵!这古墓里处处透着诡异,千万当心,刚才我看到有几个李大海的手下正跟在尸兵身后呢,魂儿都散了!”马程峰不想瞒她。 二人并肩从小门钻进了金殿,当初古墓也不知是何人设计的,金殿正中的大门还好,但左右侧门矮的要命,至多不超一米五,人想通过都得弯腰。 金殿之中一共九根盘龙柱支撑,分别伫立在九个方向。头顶上是一巨幅彩画,彩画上描绘的是“八仙拜老君”,民间说法也叫九仙图。金殿左右各挂四盏铜油灯,正前方金色龙座旁也有一尊铜油灯,凑在一起又是九! 马程峰回手关了侧门,睁开鬼瞳,金殿的每个角落都不曾落下,却也没发现有活人的踪影,整座金殿空空荡荡,除了那龙椅外就是盘龙柱和铜油灯。刚进来时候,马程峰留意过这九根盘龙柱,柱子上雕刻的虽是金龙,不过却不是五爪金龙,而是四只爪子。古时候封建社会很讲究这些,只有真龙天子才能用五爪金龙,龙案五爪为正统,四爪则次之。一般四爪金龙为藩国诸侯王的特征。 盘龙柱上的金龙雕工十分精湛,龙颜栩栩如生,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堪称画龙点睛。远远望去就跟四爪金龙在盘龙柱上上下翻滚一般气势非凡。可见当初修建这古墓工匠手艺之精湛了。 “这是汉龙雕工,绝非北方胡人的工艺样式。”马程峰说。 常小曼跟在她身后,想开手电又不敢,只能拽着他的衣角寸步不离地跟着。二人见第座金殿中并无异相就打算从那龙座后绕过继续探寻。走了两步,突然马程峰转过身来,一双幽绿的鬼瞳扫过整座金殿。但金殿中什么都没有,可刚才自己那种不安的知觉又是从何而来?不对,哪里不对呢? “程峰,龙……龙不见了!”常小曼指着身边一侧的盘龙金柱惊呼。 果然如她所说,金殿中一共九根盘龙柱,这也代表了九九归真之意,而刚才马程峰还夸赞雕工精湛的四爪金龙竟然同时消失了,金殿九个角落的九条金龙全部消失不见! 金殿中除了他们两个外根本再没别的活物,甚至连死物也不见,可又是什么力量在暗中作祟?难道那九条四爪金龙有什么讲究吗?马程峰不敢逗留,拽着她迅速绕过龙椅跑了出去。 龙椅后摆着屏风,屏风后则是通向后殿的走廊。二人迈入走廊,走廊中黑漆漆的,每走一步脚底下都发出清晰的脚步声。长廊足有四五百米远,一侧是墙壁,另一侧则是窗脊,透过木质窗脊外边一股股阴风直往里涌。 走出长廊,外边又是一行台阶,马程峰和常小曼站在台阶上却见他们刚才走出来的那座金殿只是其中之一。 第69章 九宫金殿(5) 这应该是个椭圆形的墓葬群,左右分别是八座几乎一模一样的金殿形成,正中间是个凹形天坑,天坑下边由无数用石头拼凑成的奇怪图腾,图腾正中间是最大的宫殿入口。 那巨大的宫殿房檐上倒悬着不少铜铃,一股股阴风在大殿中涌出,吹的铃铛哗啷啷直响。 “咱们还有去其他那七座金殿看吗?”小曼问他。 “不用去了,如果我所料不错,这四周八座金殿应该不会相差太多。最重要的是正中间这座。你看,天坑下有几个石堆图腾,咱们想进去就要从中经过,怕这其中会有猫腻。你千万跟好了我。”马程峰的鬼瞳警觉地观察着天坑下。 天坑四沿正对应八座金殿,边沿上有无数台阶通向下方。只不过这些台阶很明显跟前边八座金殿不属于同时期建造而成,用的工料也不一样,外边这八座都是几乎纯金打造,就连台阶也是刷了金漆的。而到了天坑这儿,下边却灰突突的,有些台阶已经出现了裂痕。 二人小心翼翼地一步步走下石阶,石阶一共也是一百零八级。一百零八级是什么概念?古时候的台阶是比现代高出不少的,一百零八级几乎相当于现在的六层楼那么高了。而天坑下的那座浩大宏伟的宫殿的大顶刚好就与台阶正上方的海拔平齐。 天坑底部是由沙土堆积而成的,这样既防火也防水,但人踩上去却软绵绵极不易行走。这沙子也不是普通的沙子,是白沙,而且白的都有些夸张,惨白惨白的,如同冬日里的雪地一般。 当二人的双脚踩在白沙土上时,马程峰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祥预感,那种感觉很不舒服,让他有种莫名的恐慌。而且鬼瞳中所见的白沙表面竟然蒙着一层黑烟,那层黑烟淡淡的飘在白沙上,每走一步双脚带动气流,黑烟就随着脚步被带出很远。二人的闯入打破了这里沉寂的平衡环境,白沙里溢出的那层黑雾再度流动了起来。 “程峰,这是什么气味啊?怎么……”常小曼想了半天,还是没法形容脚下白沙的气味。 她正说着话,突然脚底下好像踩到了什么坚硬之物,她弯腰伸手扒开白沙,只见白沙下竟然包裹着一颗骷髅头。吓的她赶紧躲开。 那骷髅头不知被埋在白沙下多久,已然是烂的不成样子。白骨很脆,里边的营养和有机物质全部蒸发,被外力一踩立刻碎了。马程峰捡起这块头骨细细一看,心中推敲出了这些白沙的来源。只是不敢明言,因为脚下的白沙就是无数具尸骨经过若干年的腐朽最后化成的白沙土!难怪白沙的气味这么古怪了! 天坑中四周一共是九个图腾,图腾的样式很像是狼头,这些狼头都张着大嘴,口中吐纳着一团团黑气,不过这些黑气常小曼的肉眼是看不见的,只有鬼瞳才能分辨的出。 石堆图腾很大,堆的跟个小山丘似的挡住了二人的视线,他们绕过狼口的位置,却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个人。远远的就见那人背对着他们倒在地上。那人身上穿的衣服跟前边发现的尸体一模一样,都是户外探险装,而且身上还挎着一个背包,背包散落在地上,露出里边的一些补给品。 马程峰跑过去扶起那人一瞅,这人看着有些眼熟,不过却想不起在哪里见到过。 “他是李大海的手下。”常小曼说。 伸手试了试鼻息,这人没死,不过鼻息很弱。 “应该还有救吧?”马程峰拍了拍他的脸,又给他喂了口水。 “咳……咳……”那人重重地咳了两声,缓缓睁开了眼睛。不过他已经昏过去四日了,一口东西都没吃,身体很还很虚弱。 他茫然地看着面前的马程峰和常小曼,眼皮有气无力地耷拉着。“常?常五妹?”他认出了小曼。 “我哥哥他们在哪?”常小曼问他。 “你们……你们……别……别去……别去呀!”那人磕磕巴巴说道,然后伸手推开了马程峰,一下下使劲儿晃悠着脑袋。 “什么叫我们别去?老瞎子呢?他们到底在哪?你说话呀!”马程峰双手按住他的肩膀摇晃着。 “走啊!别……别管我们!快走!”那人昏过去好几天了,此时身体必然虚弱,可竟然一掌把马程峰推出去好几米远去,那股劲儿很邪,比健康人都大。 “你……?”常小曼想过去再追问,身后马程峰赶紧拽住了她,不她再靠近这人。 “这人不对劲儿!别靠的太近!”鬼瞳之中,狼头图腾中吐出的一股股黑烟正在顺着那人的七窍钻入体内。那人的眼睛也越来越空洞无神,尽管他正在尽力摆脱黑烟的侵袭,但那股力量过于邪恶,最后终于吞噬了他的身体,让他不由自已的重重倒了下去。 “他还有救,咱们必须把他带出去!” 马程峰摇了摇头说恐怕没救了。 鬼瞳中他的人魂越来越淡,最后彻底被那黑烟所占据。人魂一旦消失,人的生命也就结束了,就算救活了也顶多是植物人。 他丢了人魂,原本再无生命体征可以控制自己的躯壳,但他却踉踉跄跄地又站了起来。他低着头不再言语,僵硬着身子一步步朝二人走了过来。他身体四周的黑雾愈发的浓郁起来,这股气息马程峰见过,他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了! 马程峰的一双鬼瞳闪烁着幽绿的光,瞳孔中慢慢形成了逆时针旋转的气旋,最后把这具活尸体内的地魂吸了进来。然后尸体再度重重地倒了下去一动不动了。 值得一提的是,马程峰的鬼瞳可不是见了什么人都可以随意去吸人家的地魂的。活人三魂七魄皆稳固,鬼瞳的力量也无法把它从身体中抛离出来。若不然,马程峰不成恶魔了吗? 人到了生命尽头的时候,三魂会逐渐离体。第一个是天魂,天魂走代表此人天命以尽;第二个是人魂,人魂走代表生命终结; 第70章 九宫金殿(6) 最后一个是地魂,地魂在人死后第七天也就是回魂夜时才能走。因为最后一缕地魂是要被鬼差缉下地府的。刚死之人几乎都不知道自己已故的噩耗,他们想念家人,会在回魂夜时回到家中看看,看到了自己的灵位和遗像,最后才相信自己已故的事实,跟着鬼差走上黄泉路。 刚刚这人被那黑雾吞噬了人魂等同于行尸走肉一般,如果再犹豫一会儿,让那邪恶的黑雾完全占据了他的人魂,再想治他就治不住了!所以,马程峰当机立断,先一步吸了他的地魂!绝非是他心狠手辣! “他怎么又倒下去了?”常小曼诧异地问道。 “他死了,咱们救不了他!”马程峰把避尘衣斗篷系在了常小曼肩膀上。 这狼头图腾定是有古怪,恐怕那可以控制人心魂的邪恶黑雾就是从它口中吐出来的,马程峰再不敢大意,带着常小曼绕过天坑中的九座图腾,这个过程中又发现了四五具尸体。好在这里边也没有见到李大海,马瞎子和小曼四个哥哥的身影。 但这九个狼头图腾围住大殿四周,想进大殿就必须从它们面前经过。马程峰思量片刻,说你抱紧我的腰。他双腿运力,脚尖点地噌地下窜了起来,带着常小曼高高跃起,窜上了大殿房顶。站在高处放眼望去,天坑中分布着不少尸骨,跟外边的情况几乎相同,有现代的,也有古代的,还有些已经烂成了腐尸。 脚步声再度传来,大殿下一队尸兵僵硬着身体迈着整齐的脚步巡视而过,幸好有避尘衣,要不然他们身上的阳气早就暴露了。 马程峰说,他们八成都被困在了脚下的大殿中,咱们必须想法子进去,不过却不能走大殿的入口。老瞎子如此精明都着了道,肯定是正门入口有什么邪乎玩应。 他脚下轻盈,踩在古旧的瓦砾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嗖嗖嗖几步爬上了最高的房檐,然后用绳子把常小曼接了上去。这大殿一共分三层,正上方最中心处也就是古墓正对应的风水金井。这里边也是有讲儿的,金井是整座古墓的风水眼,不管是古墓,还是冥殿,工匠在修建陵寝的时候都要对应风水眼。 听说以前考古队发掘秦始皇陵时,嬴政皇帝棺椁正下方压着的就是金井,金井下数千年来地气不断,以至于棺椁中都是阴冷无比。 二人在大殿正中心位置的房檐上,掀开几块瓦砾,下边就是大殿三层顶的房梁。第三层里边是四边形的长廊,长廊里摆着许多书架,这里是大殿的藏书阁。马程峰蹦了下去,点着了藏书阁墙角立着的铜油灯。 这种龙斗里有的铜油灯都是千年长明灯,烧的灯油是深海鱼体内的鱼油,一小滴就足够燃烧数日有余。想不到这些长明灯无数年后灯油竟然还没有全部蒸发,依旧可点燃。 藏书阁中渐渐亮了起来,他把常小曼接了下来,二人仔细搜寻起来。大殿藏书阁不小,估计藏书没有上万也有五千。所藏古籍不是竹简就是丝绸锦缎书写。写的文字几乎也全都是古代北方胡人所有的文字,二人看了半天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常小曼站在藏书阁长廊里用手电往下照了照,大殿中黑漆漆的,半空中屹立着九根石柱支撑着整座大殿。九根石柱形成了个正圆形,每根石柱下,都摆着一口黑棺,九口棺材的角度完全一致,而且棺材的样式和大小也几乎吻合。除了九口黑棺外,却也没见到他四个哥哥的影子。 “程峰,你看,下边有棺材!怎么是九口?” 马程峰说:“这九口里边躺着的不一定是墓主人。刚才我仔细想了想,你没发现嘛,这座地下宫殿中的所有摆设全都故意凑成九,这代表了九九归真之意。这九口棺材也不例外,恐怕里边的死尸是墓主人生前的媳妇儿。” “那墓主人在哪?这座宫殿只有这么大,难道还有其他主墓室?” 马程峰告诉她,在《盗经》中记载,这样规格的墓葬就不能用普通古墓的建造格局来分析了,也不叫古墓,叫冥殿。冥殿比较棘手,一般摸金校尉都不敢单独行事。冥殿中机关比较少,可讲究却极多。 二人顺着第三层圆弧形的藏书阁走了半径,在正中间发现了通向第二层的石阶。若干石阶下好像是冥殿的囚牢,四周全部是铁栅栏与枷锁。他俩一间挨一间的寻找着,找了一百零八间囚室,里边也没看到有活人的影子。别说活人,连个骨头渣子也没有。那这囚室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呢? “学姐,你看下时间。” “晚上八点十五了。”小曼答道。 “八点十五,距离午夜子时还有三个小时左右。我总觉得外边那个华表指示的时间里应该有什么讲究。咱俩最好在子时前找到他们,要不然可是会碰到麻烦的。”马程峰已经隐隐觉得不安。 再往下走就是冥殿一层了,这座冥殿跟外围的其他八座金殿的格局应该相差不多,唯独不同的是,这座冥殿不是纯金的,而且正中间多了八口棺材。 二人站在第二层用手电照了一圈,还别说,最后终于功夫不负苦心人,在下边发现了端倪。只见冥殿靠尽头处照样是个王座,王座上坐着个人。这人常小曼认得,是李大海! “海爷?海爷?”常小曼喊了他两嗓子。但李大海还是慵懒地靠在王座上一动不动。他双眼眯着,表情肃穆,胸口的呼吸十分微弱,真的就好像是个植物人似的。 “别喊了,李大海可能是被什么东西把魂偷走了!”马程峰说。 “那咱们现在下去先把他救出去吧?” “救他出去容易,关键是其他人在哪?另外这冥殿中到底是什么玩应作祟呀?咱要是找不到,下去了没准也得中招。”马程峰不想冒险,在这种邪乎地方只有一次机会,一旦没瞧清楚贸然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第71章 九宫金殿(7) 小曼问,那现在怎么办?难道咱们要一直等到午夜子时吗?那华表指示的子时如果没有任何特殊意义怎么办? “老瞎子的本领我们是清楚的,阴阳之事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了。而且李大海身边还跟着那么多土贼,他们哪一个经验都比我们足,但自打进了这大殿,可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你再担心哥哥也不急于一时,如果四位哥哥点背……那也不再这一两个小时。”马程峰说。 二人就躲在墙后等待着。马程峰总觉得古墓前那华表对应的时辰绝不是偶然。老瞎子他们都是土夫子出身,他们出手肯定会遵循摸金校尉的行规。鸡鸣不倒斗,意思是说天亮了不能盗墓。从这点看,几日前他们一众人等从燕子坡下来肯定是晚上时候,最后进入大殿兴许差不多就正好是子时。 老瞎子这人做事十分缜密,不可能错过任何古墓中留下的信息。 二人背靠背坐在一起,呼吸着古墓中浑浊的空气,谁也不敢多话。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谁也不知道下一刻即将发生什么事。 “公子快走!快走!”鬼瞳的混沌空间中,一个柔美的声音呼喊着他。 “狐姐姐?你说什么?”马程峰突然睁开眼问道。 “程峰?你跟谁说话?”常小曼诧异道。 他赶忙解释说:“没……没什么,我可能有点困了,你看着点时间,我先眯一会儿。” “心可真大,都这时候了还能睡着?”常小曼埋怨说。 马程峰闭上眼睛,让自己的灵魂进入鬼瞳的混沌空间内,终于看到了那妩媚的小狐仙。小狐仙表情十分焦急,几步冲上来说:“公子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为什么?是不是午夜子时会有什么危险?” “不知道,奴家只是感觉到这座冥殿之中有一股潜在的强大力量,这力量正在苏醒,是奴家无法驾驭的力量!”小狐仙抱着肩膀十分紧张。 马程峰第一次看她如此紧张,故意逗她,轻轻拍了下她的脑门问道:“你这没出息的狐狸,是你上几天鼓励我来的呀?还说我本来就是个贼!” 小狐狸收起以往的妩媚,一本正经说:“没错,公子之魂乃是贼星转世。贼星者与天斗,与人斗,与鬼斗,盗得天机,盗得阴阳,盗得金山银山。可这一次公子要面对的却是魔!” 小狐狸告诉他,自从马程峰和常小曼顺着绳索落入这钟乳石洞时,它就已经苏醒了,它隔着鬼瞳已经感觉到了莫名的恐慌。那是动物与生俱来的天性,就像她遇到克星豺狗前的感觉一样。 “这叫九宫金殿,九宫拱卫,魔星束手。九宫金殿,每个宫殿均为魔念而生,也可为镇魔之用。” 马程峰挠挠后脑勺说:“你不觉得这话有点矛盾吗?” “不矛盾,这里是冥殿时,它们便是镇压魔王之用,若是有了活人,活人的阳气就会唤醒金殿魔王。公子仔细想想,金殿刚好是八座,唯独最中间的这座不是纯金铸造的,说法一定就在你的脚下!” 马程峰问她说,那华表所指示的午夜子时又是何意? “公子若真等到午夜子时再走就来不及了!还是早些离开吧,这冥殿绝非是常人可来的,里边也没有明器,有的,只是地狱恶魔的苏醒!”小狐狸瑟瑟说道。 “可是老瞎子还在这里边关着呀?我不能不管他!再说了,你会帮我的不是吗?” 谁知小狐狸一听,立刻扭过身去,摆了摆手,用冷漠的语调说:“奴家可帮不了你,奴家的本事只能欺负欺负猫儿,欺负欺负冤魂厉鬼,地狱魔王过于强大,再见!”说着话,她竟然毫不客气地把马程峰的灵魂从鬼瞳中强行驱赶了出来。 “哎?你个没出息的狐狸!!!!怂货!”马程峰气的大骂。 “程峰?你说谁怂货呢?”小曼眨巴着大眼睛,茫然看着他。 “没什么,你看看几点了。” “还差十分钟子时11点!”小曼说。 “我刚才睡着后,下边有什么动静吗?” 小曼摇了摇头。“没有,难不成棺材里的死人会爬出来呀?” 滴答……滴答……滴答……常小曼腕子上手表的指针正在走动。子时十一点整!一层冥殿中静悄悄的,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李大海靠在王座上,气死沉沉地眯眼看着这个属于他的王宫。 “程峰?你还要再等吗?已经子时了,下边没动静啊?” “嘘!”马程峰竖起中指在最前,指了指冥殿正中间的八口黑棺让她注意。 若不是他提醒,常小曼还真没看出来,冥殿正中间的几口棺材竟然开始动了,它们动的很慢很慢,棺材下边好像有滑道一样,全都顺着下边隐藏着的滑道往正中间移动。它们移动的速度也一样快,没有哪个快也没有哪个慢。 二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这几口黑棺上,突然就听冥殿中传来咔哒咔哒清脆的脚步声。他俩齐齐地朝冥殿入口处看去,但冥殿大门前连个人影都没有。脚步声是来自于冥殿的尽头,王座方向! 齐齐回过头来一看,李大海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来,他迈着沉重的步伐,正一步步朝黑棺群走去。那几口黑棺刚好给他留下了一个过道的空间。李大海穿过黑棺,走到正中间,他平伸双臂,八口黑棺就好像看懂了他的命令似的,停止了移动。 “海爷难道……”常小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在李大海身上。 “问题不在李大海,而是在这几口棺材上,继续看。”马程峰压低了身子说道。 这九宫金殿中,以九为尊,什么东西都要凑成这个数字,不过面前的黑棺却只有八口,马程峰刚才还觉得不对劲儿,看到最后终于有点明白了,原来第九口棺材就在八口黑棺中间的位置呢。此时,八口黑棺已经团团围住了李大海的身体,李大海站在正中间,脚下踩着的位置慢慢升了起来。那是一口巨大的紫金棺材。 第72章 九宫金殿(8) 这紫金棺跟普通的棺材不同,普通棺材要么没有纹路,要么就是图个吉祥上边雕画上云纹或龙凤。但这口棺材上却是一颗硕大的狼头,狼头瞪着双眼,龇牙咧嘴,雕刻的栩栩如生,仿佛正在捕捉猎物。 李大海就站在紫金棺上平伸双手,他眯着眼睛,眼里一点神魄也没有,跟行尸走肉也没什么区别。马程峰打开鬼瞳看去,就见李大海身上萦绕着一层妖气,他的三魂七魄均在,只是被这妖气暂时控制住了而已。 “还有救,别急!先看看他搞什么名堂!”马程峰带着常小曼,悄悄从楼梯处潜伏下去。 围着李大海的那八口黑棺的棺盖慢慢抽了出来,八口棺材里一共躺着五个人。正是老瞎子和常家四兄弟。 “哥哥?”小曼喜出望外。 “别急,再等等,你放心,我看清楚了,他们四个都还有气在。”马程峰按住她的肩膀说。 常家四兄弟死死闭着眼睛,没有任何知觉。倒是老瞎子,棺材盖打开的那一刻,他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老瞎子双手扣在胸前,十根手指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奇怪的手型。马程峰认得,这是达摩手印!达摩手印万邪不侵,也正因如此,老瞎子的身体上很干净,并没有看到有那层白色烟雾。到底是盲仙!确实有两下子!只是这老东西被困在黑棺中都四天四夜油盐不进了,显然身体已经虚脱。估计马程峰再不来,他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海……海爷……您醒醒!千万别让那东西觅住了!”老瞎子弱弱说道,声音很小,但还是被马程峰听清了。 李大海站在紫金棺上眯着眼睛,用一种极其不屑的眼神俯视他,最后,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的动静来,那动静极其骇人,听的人毛骨悚然。记得刚认识老瞎子时候屯子里正在闹僵尸,老瞎子跟他说过,这叫尸语! “孽畜……你以为老夫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嘛?你做梦!只要老夫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着了你的道!哼哼……”老瞎子别看四天没吃半口食儿,可这老东西就一直憋着等这次机会呢。李大海近在咫尺,距离自己不过3米远。 他卯足了劲儿一下子从棺材中坐了起来,竟张开嘴吐出一口鲜血,鲜血噗嗤一下喷到了李大海面门上。顿时就看那李大海捂着脸痛苦地嗷嗷大叫着。 “海爷!快醒醒!跟我走!”老瞎子吐出的是舌尖纯阳之血,纯阳之血辟邪。他以为自己的纯阳之血已经把那恶魔从李大海身上驱走了。岂料,李大海突然拿开双手,朝着黑棺中的老瞎子就掐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马程峰早就把腰间的绳子结下来攥在手心中了,见老瞎子正是危难之时,猛地甩出绳子,绳子前端编成了一个套,准确地套在了老瞎子脖子上。他算计的好,原以为绳套会惯性地落在老瞎子腰上,可老瞎子整天胡吃海塞地,那大粗脖子都赶上甲亢了。 顾不得那许多了,他与常小曼用力一拽,就跟拖死狗似的把老瞎子从棺材里拽了出来。下边黑咕隆咚的,老瞎子又不是死物,哪能说咋拽就咋拽呀?脑袋叮叮当当磕在棺材沿上,被拽出来后,又撞到了一个台阶上,顿时就肿起了两个大包。这还不是最要命的,关键是俩人这一使劲儿,手底下没轻没重,绳套一下勒紧了,勒的老瞎子当时就翻白眼喘不上气来了。 “瞎子?瞎子?是不是得好好感谢一下你小马哥?你说话呀?”马程峰逗他。这么长时间,他从没有因为一个岁数大一个岁数小而把他当长辈看。 “程峰……前辈好像要让你勒死了……”常小曼赶紧为老瞎子解开绳子。 “小畜生……你个小畜生!你想要老子命是不是?你来干啥?”他顾不得数落他,赶紧站起身来问道。 “哎哎哎,有没有点良心?不是为了救你,我俩现在还在家里边睡热乎炕头呢!” 几句玩笑的功夫,站在紫金棺上的李大海已经跳了下来,他僵硬着身子正一步步走近。 马程峰抽出七星刃就要冲上去。 “千万别伤害海爷,他们都没死,只是被这老坟窟窿里的东西觅住了!”老瞎子好几天没吃东西,站都站不稳了。 “小曼,麻烦你先照顾他,给喂点食儿!我得想法子把李大海控制住!”马程峰纵身一跃,跟僵硬的李大海纠缠在了一起。 别说李大海现在好似行尸走肉一般僵硬,就算健康状态下的他,也比不得马程峰的身手。他身子灵活,围着李大海上蹿下跳,李大海一下下扑过去,均扑空了。 老瞎子两口就吃了个干饼,然后咕咚咕咚喝了瓶子水,这才稍微缓过来点。 “小子,别跟他周旋了!没用的!咱们必须在丑时之前跑出去!只有这俩点能出去!你帮我把他捆住,剩下的我来想法子。”他大声喊道。 马程峰用绳子绕着他缠了几圈,弄的跟个木乃伊似的。但李大海力大无穷,依旧嗷嗷大叫想挣脱绳索,不过马程峰随身带着的这条绳子不是普通货色,里边都穿着细钢丝,任凭他咋使劲儿也无法挣脱。 常小曼扶着老瞎子走到近前,老瞎子说:“程峰,海爷身上的这层是煞气,你试着用鬼瞳把煞气吸尽!” “不会辣眼睛吧?”马程峰犹豫问道。 “你试试嘛!你鬼瞳里不是有只狐狸吗?如果是有害的东西,她自然会帮你处理的!快点!时间来不及了!” 鬼瞳中的幽绿光芒闪烁旋转起来,强大的气息把那层萦绕在海爷身上的白雾吸了进去。马程峰也说不清那是个什么感觉,他并不知道,鬼瞳中的小狐仙此时此刻暴跳如雷,因为被他吸入鬼瞳中的可不是什么善类,这股气息足以让活人变成恶魔,彻底吞噬一个人的灵魂。那股白雾正在鬼瞳的混沌中,疯狂地追逐着小狐狸。小狐狸把马程峰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第73章 九宫金殿(9) 李大海身上的煞气被马程峰吸尽后,立马倒了下去。 “小曼,去叫醒他!”老瞎子吩咐说。 常小曼推了推李大海吼了两嗓子,李大海茫然地睁开眼睛,身子显得十分虚弱。他口唇干裂砸吧砸吧嘴。“常五妹?怎么是你?瞎爷呢?” “我说海爷呀!老夫说过,这斗碰不得,你偏偏不听!这下可好,不仅仅你们几个要搭在这儿,还得连累程峰和小曼受牵连。”老瞎子数落着他。 “瞎爷,您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啊?要怪就怪我当初没有听您劝告吧!”李大海咕咚咚喝了半瓶子水说道。 “瞎子你快说,现在咱们怎么办?学姐她四个哥哥还躺在棺材里呢,我是不是要用鬼瞳也把他们身上的煞气吸尽呀?”马程峰一直尝试用鬼瞳观察这冥殿中的每一个角落,总觉得只要到了午夜子时,可能冥殿中就会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出现。但试了几次,鬼瞳都无法睁开,可能因为鬼瞳中的煞气还没有完全消化掉,这股邪气异常的强大。 老瞎子说,常家四兄弟有救,前提是咱们得想办法出去。 “程峰啊,你过来。”老瞎子把他叫到跟前。“我告诉你,这冥殿又叫九宫金殿,九宫均为冥殿,只不过外边的八座金殿是有人后天修建的,为的就是镇住中间冥殿中的煞气。我这里有八张符,你马上去外边的八座金殿,分别把它们贴在金殿正上方的彩画上。” “那彩画那么大,您让我帖哪儿啊?”马程峰又问。 “画上可是九仙图?”当初进来的时候,老瞎子也是每走几步就让手下人仔细观察金殿中的布局,他对金殿中的景物已然了若指掌。 “对呀,八仙拜老君嘛?我认得!” “傻小子,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彩画正中央画的可不是太上老君,那位仙君名叫九阳真君,乃是数千年前塞北地仙。这彩画出现在金殿中也绝非是偶然,等出去后我再详细对你道来,你记住了,八张聚神符,分别都贴在九阳真君右眼上。然后用你自己的指血为九阳真君开眼光!”老瞎子缓缓说道。 然后他又问常小曼现在的时间。现在正好是11点半。他说小兔崽子,现在你只剩下半个钟头了,如果半个钟头之内你搞不定,别说你出不去,咱这些人都得给那妖尸陪葬! 老瞎子耳朵听力聪慧异常,指着九棺阵中的紫金棺材说道。只见得,那巨棺竟正在微微颤抖着,仿佛观中尸体随时都有可能从里边蹦出来似的。 “可我和小曼进来的时候见九宫金殿附近有许多尸兵巡逻,其中还有你们的人,若是再碰到他们我如何是好?” “杀!遇鬼杀鬼遇佛杀佛!记住了,九宫金殿中只有咱们九个是喘气的。如果老夫没算错的话,到了丑时,地门关闭,咱们九个就得被活活困死在这里。”老瞎子知道马程峰的火候,别看这小子平时嘻嘻哈哈跟自己没大没小的,真到了关键时刻,以他这贼星转世的本领,恐怕他想去哪,世上没几个人拦得住。 “那……那你们……?”马程峰担心自己没回来前,那紫金棺中的东西就得蹦出来。 老瞎子说你甭管我们,这边有我照应着还能拖半个点没问题。你自己穿上避尘衣,注意安全。半个小时后,是否得手都得回来! 马程峰看了看小曼,又看了看棺材里的常家四兄弟,他不敢犹豫,披上避尘衣攥着七星刃转身就抛了出去。他身法诡异,跟只猴子似的,乱窜带跳,攀上三层藏书阁,爬了上去。 话分两头,暗说这老小子神机妙算,一辈子没在阴沟里翻船过,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他进来时候也是大意了。该注意的也都注意了,该躲的也都躲了,几乎是用尽了平生所学才护着李大海等人来到最后一座冥殿。当然,这一路上牺牲不小,搭上了十来号兄弟的性命。冥殿取宝,死点人也属寻常,这本身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能活到最后的都是精兵强将了。 找到冥殿入口后,李大海显得十分兴奋,不用说也知道,这胡人古墓中的明器肯定就藏在此处。可就在众人推开冥殿大门闯入这个尘封了上千年之久的古墓之时,突然他们六个人看到了冥殿最深处的那尊王座,其中五个人也不知是怎么了,都显得异常的兴奋,发了狂似的冲了上去。为了争夺王座竟然大打出手。 老瞎子听到了他们的打斗之声连忙问到底怎么回事。五人却说他们想当皇帝,谁也不许抢。 他心道坏了,定然是这冥殿之中的煞气顺着他们的眼睛钻入了体内,控制了他们的心智。幸好自己是个瞎子。 最后李大海掏出枪,开枪示警这才镇住了常家四兄弟。他贪念已起,一步步走上台阶,稳稳坐在了王座上,他表情浮夸好似刚刚登基的新皇帝一样放声大笑。 “海爷!快下来!坐不得!那不是给活人坐的玩应!” 来不及了,一团团煞气已经包裹住了李大海的身体,魔念已经侵蚀了他的灵魂,那一刻,他已经成为了冥殿的主宰,绝不允许有人质疑自己。 老瞎子就听的脚步声靠近,常家四兄弟竟然听从李大海的命令把老瞎子抬了起来扔进了黑棺之中。 “海爷!快醒醒啊!”他在棺材中疯狂的呼喊着,可无济于事。 阴冷的棺材中,隐隐的那一股股煞气袭来,老瞎子十分聪明,赶紧暗捏了一个辟邪的达摩手印与胸口处,护住了自己的元神,又咬破舌尖,含着纯阳之血与口中。他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养精蓄锐,就等着有人来救他们呢!没想到最后等来的却是马程峰。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世界上只有三个人能救他们,祖师爷阴阳玄道,魁星转世的盗门少主,最后就是鬼盗传人马程峰。 第74章 九宫金殿(10) 但千不该万不该马程峰先到,这九宫金殿的邪煞之局对初入江湖的马程峰来说是莫大的考验,他还太年轻。 小曼扶着老瞎子坐在角落里,警觉地看着那口正在抖动的棺材。“前辈……里边的粽子会不会跑出来咬咱们呀?” “哼!真要是那尸妖蹦出来,海爷,您是不是得……?”他没好气地说道。 李大海悔不当初,几日前,众人站在燕子坡上的时候,马瞎子就说过,这下边的斗倒不得,咱这些人都没这财命,谁下去都得搭在里边。可李大海不听,非说宽城子董爷要过大寿了,想送件好东西去拍马屁。 “海爷您咋不说话了啊?哼哼……” “盲仙你就不要再埋汰我了,怪我了还不成吗?如今已到这份田地,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只要咱能活着出去我都依你的。”李大海惭愧地低着头说。 这位海爷到底是个商人,不比汤疤子的出身,生意人也是信义当头,所以手下人更愿意为李大海卖命。 “海爷,我这里有墨斗线,你和常五妹过去把那口紫金棺捆上,墨斗线应该可暂时困住里边的妖尸片刻。” 二人颤颤过去,一个围着那口巨大的紫金棺弹墨斗,另一个按照墨迹缠上斗线。冥殿中的气息愈发的阴冷,每个角落里都好似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神秘生命。一股股煞气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好似地狱恶魔一般无声无息地靠近三人。 “海爷,您快回来!”老瞎子呼喊道。 李大海不知所措跑了回来,老瞎子不由分说啪啪啪几巴掌重重地打在他脑壳上,打的李大海都愣了,可碍于形势所迫也不敢问他。他脑门上鲜血直流,染红了自己的双眼,顺着鼻梁指望嘴里流。老瞎子手指沾着他的鲜血,撕开他的衣襟,飞快地在他胸口处画下一张血符。 说来也怪了,四周的煞气触碰到李大海身体时好似两块相同磁场的吸铁石相撞一样,被重重地弹了出去。 “前辈?我用不用也……”常小曼尴尬地看了看自己胸口。“能换个地方吗?” “你不用,你还算是纯阳之躯。”老瞎子说。 “啊?啥叫纯阳之躯呀?我是女人啊……不,是女孩!” “纯阳之躯就是处子之身,怎么,小曼你需要吗?” “哦……不不不!那不用了!”小曼尴尬地连连摆手。 “盲仙,这王座是不是也有讲儿啊?不然我坐上去怎么就?”李大海问。 老瞎子告诉他,其实问题不是出在王座上,而是出在你们自己心中,每个人心中都有贪念,贪婪是每个人都无法抹去的恶念。咱们几个进来的时候,冥殿中的煞气就已经进入了你们的体内,所以才会刺激你们,让心中的贪念无限放大。 “那这冥殿中的明器呢?”说到底,李大海还是惦记着明器。 “在紫金棺中给墓主人做陪葬呢,海爷若是喜欢就开棺找咯。”他淡淡说道。 李大海看着那口巨大的紫金棺材都直打哆嗦,哪里还敢靠前,就算里边装的是天地灵宝,没有命拿出去也是枉然。 “前辈,那我四个哥哥呢?怎么办啊?总不能让他们这么睡下去吧?”常小曼问他。 “现在还不是叫醒他们的时候,太早叫醒了未必是好事,一会儿只要程峰那边得手了,咱们立马就走!你太早叫醒他们,很可能又像几日前一般无二,他们几个争夺王座,人脑袋打出狗脑袋来!成败也就看这最后半个钟头了。”老瞎子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个卦桶,卦桶里边装着五枚铜钱,也就是咱普通老百姓口中说的五帝钱。 在民间流传最多的下五帝钱的年代分别是: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 民间都知道五帝钱辟邪,但很少有人能说出来这五帝钱其中讲究的。 五帝钱分别具备五位帝王的五行命格,对应着金木水火土。五帝在位期间,中华国运昌盛,帝王独尊,百姓安居乐业,国富民强。五帝钱外圆内方,也正对应了道教中天人合一的说法。乃是镇宅,化煞,旺财之法器。 而老瞎子卦桶里装着的这五枚铜钱更有讲究了,按那年头的行市,五枚下五帝钱得300多块。有下五帝钱自然也就有上五帝钱,上五帝钱也叫作中华五帝钱。对应的五行皇帝分别是: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宋太祖,明成祖。上五帝钱的价值已经不能用毛票来衡量了,因为很少有人能真正凑齐这五枚铜钱。市场上现在真金白银能买到的基本也都含水分。 老瞎子的这五枚铜钱是他压箱子底儿的宝贝,自然的,五帝钱都能降妖镇魔,不过他可舍不得,遇着个妖魔鬼怪就甩出去?那甩的不是五帝钱,那就是他老瞎子的血!能舍得吗?这五枚铜钱是他摇卦之用,平时走街串巷,摆卦摊时候,甭管他算的真假,其实都是察言观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没一次用真本领的。极少人见他用这上五帝钱摇卦! “常五妹,你来帮程峰摇一卦!”他把常小曼喊了过来。 “我?前辈,这合适吗?摇卦不是必须的自己亲手来吗?要么就得是爹娘来。我是个外人!”常小曼不之所以。 “我说你行你就行,那小子欠你那么多债要还呢,这辈子你俩怕是分不开了,摇!”他泛着白眼仁把卦桶递给了常小曼。 常小曼头一回看这么算卦的,也没多想,抓过卦桶哗啦啦就晃动起来。 “心里只想着那臭小子!去除杂念!记住,你这一卦关乎他的生死!” 连续摇动数下,常小曼重重地把卦桶扣在了地上,可却没胆子打开看了。他说的太邪乎了,卦桶里边就相当于马程峰的命?这不一不留神再把马程峰的命给摇没了咋整? “前……前辈……”小曼招呼他。 “好了?那我开了!”三人围着卦桶,挂桶里不但装着马程峰的命,还装着他们这一众人的生死。 第75章 九宫金殿(11) 开卦!卦桶一开,李大海和常小曼诧异地圆瞪双眼,瞠目结舌! 卦桶里五枚大钱压在一起,形成一樽铜钱塔的形状。 “常五妹,你行啊,这要是把你带到赌桌上摇色子战无不胜呀!”李大海连连夸赞。 “没……没……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弄成这样了!我哪有这本事啊?”自然是不关常小曼的事,真要有这本事她就去当赌神去了。 “你俩别吵!”老瞎子伸出粗糙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铜钱塔。 下边压着的那四枚铜钱肯定无法辨别了,而最上边的这枚正好就是汉武帝铜钱的正面。 老瞎子的手哆哆嗦嗦地收了回来,双眉紧皱。“嘶……宝卦?” “前辈,何为宝卦?是凶还是吉呀?”常小曼追问他。 老瞎子喃喃道:“汉帝对应五行金,意为,富贵生死金上求呀!险呐!!!” 紫金棺中的妖尸不安分地挣扎着想冲破束缚,好在缠了一圈墨斗线暂时困住了他,不过能不能挺半个钟头连老瞎子自己心里都没谱,只能祈祷马程峰那边一切顺利,尽早回来。 冥殿外围的八座金殿的方位也是有讲究的,可不是一个正弧形,它是按照八卦方位分布而成。这样的布局绝非一般的建筑师能够构思而出,就算到了当代,图纸能画出来,但到最后能建造出这么完整的布局也是难上加难,偏一分一毫这太极圈都不成局。老瞎子的确神机妙算,可他毕竟是个瞎子,旁人做自己的眼睛,口述下来的东西在自己心底里形成一个虚拟的影像,多多少少都没那么完整。而且,外人不是研究这些的,肯定也不懂得其中厉害。 马程峰就跟只没头的苍蝇一样在九宫金殿外边乱撞,鬼瞳无法打开,只能依靠记忆中残留着的古墓布局去分辨大概的方向。 “狐狸!你在里边搞什么东西呢?我看不见了!”他揉了揉眼睛,心底里责问小狐狸。 鬼瞳中的小狐狸正在与那股煞气苦苦纠缠,根本没有心思搭理他,恐怕鬼瞳想彻底消化掉古墓中的煞气还需要些时间。 他在九宫金殿中东一头西一头胡乱奔跑着,总算是找到了一座金殿。打开手电一照,大殿中金灿灿的,盘龙柱,金座,头顶的彩画,一切都与先前一模一样。金殿的举架较高,足有四米多高,当然,这个高度对于马程峰来说简直轻而易举。他抬头用手电照着顶端的彩画,这古墓沉积在山中这么久,无数年的岁月侵袭竟然那副彩画依旧色彩斑斓,可见当年画师的功力了。 第一次下来时候,他也没太仔细看,原以为头顶上画的是九仙图,被老瞎子一说,再仔细一瞅,确实跟民间流传的九仙图有些不同。画中跪在地上的八位仙家可不简单,这八人脸面十分模糊,你越想仔细看,就越看不清他们八位长什么样,而且会看的你骨子里阴嗖嗖的寒意十足。八人分别拿着手中的法宝,宝物在金光下耀眼夺目。 八仙跪拜的那位老者衣着和打扮都与传说中的太上老君很像,不过老者眉心处隐约透着一股妖气,而且眼中射出的神魄带着令人畏惧的邪恶。他眯着眼睛,坐在地上俯身看着手中托着的一张玉简。这玉简晶莹剔透,每一页都薄如蝉翼般。 他一只手托着玉简,一只手拿着毛笔,好像正要在玉简上书写文字。 玉简侧轴上写着三个繁体大字“九阳笺”! 马程峰越看越是称奇,就好像这张静态的彩画正在向世人描绘一个完整的故事一般,但故事中藏着千万种密码,让世人无法解读出它的奥妙来。 “公子!都是你干的好事!奴家才为你收拾完烂摊子,以后能不能不要瞎往鬼瞳中吸东西呀?里边还住着人呢好吗?你不怕毒死我这貌美如花,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吗?”一双鬼瞳突然射出两抹幽绿的光。小狐狸叽叽喳喳地在鬼瞳中埋怨道。 若不是她说话了,马程峰还不能清醒。刚才他的思绪越飘越远,他的灵魂仿佛已经与头顶彩画融为一体。视觉中,自己正坐在一片混沌中,与那八位不知来历的妖仙比肩而坐,聆听着九阳真君的教诲。 “怎么会这样……”他揉了揉眼睛。幸好有小狐狸叫醒了自己,若不然再过会儿半个钟头的时间可就到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公子自己做的好事还问奴家吗?也不怕毒死你!!!快醒醒!”小狐狸妩媚的阳魄从鬼瞳中飘了出来汇聚成人形。 别看平时这小狐狸嘻嘻哈哈顽皮的很,可刚出来,抬头突然见到那诡异的彩画,吓的她嗖地下又钻回了鬼瞳中再也不敢出来了。 “狐姐姐你跑什么呀?”马程峰问她。 “我……我不要出来!九阳真君!我怕……” 对呀,老瞎子嘱咐过自己,必须用灵符为头顶彩画中的九阳真君开眼光! “你怕九阳真君?可它只是副画呀?” 鬼瞳中的小狐狸说九阳真君乃是地仙之祖,地仙与天上的大罗神仙不同,地仙管的就是地上的妖鬼,属于妖鬼的顶头上司,我当然怕他了! 马程峰又问:“那如果我为这副画中的九阳真君开了眼光会如何?” “公子开一个没用,这九宫金殿本就是个八卦局,八幅画少一个都不成,如果能让九阳真君的右眼亮起来,必然会镇住这九宫金殿中的妖鬼,不说了,奴家要去睡觉了,晚安!”有地仙之祖的仙像在,小狐狸是打死也不愿再露面了。 马程峰瞄了瞄,拿出一张纯阳符一跃而起,贴在了彩画中九阳真君的右眼之上,然后又咬破食指,把食指的纯阳之血把灵符上的字迹描了一遍。顿时,就见彩画中,九阳真君的右眼中就射出一道金灿灿的光芒,那光芒瞬间吞噬了彩画。 再去看分别跪在他周围的八仙,八仙的躯壳竟然被金光灼烧,露出了血肉中的白骨。 第76章 九宫金殿(12) 还哪里是八仙?分明就是化身为八仙模样的八个妖鬼,八个妖鬼面目狰狞,跪在地上俯首称臣,他们的妖魄正在被九阳真君右眼中的圣光侵蚀,最后,八个妖鬼的肉身化作无数尘埃从彩画中飘然洒下。 “第一个,搞定!”马程峰长嘘一口气。赶进跑出去寻找第二座金殿。 可他前脚刚迈出去,突然就跟外边巡逻的尸兵撞了个正着。可能巡逻的尸兵也没想到会有活人闯入,跟马程峰站在对脸,双方“相面”足有数秒。 “我靠!”马程峰嘴里啷当一句,没等这队尸兵反应过来,脚尖点地,高高跃起,早就攀上了金殿四米多高的大顶跑远了。 下边,尸兵们发出毛骨悚然的尸吼,取下背后弓箭唰唰唰地朝顶沿上乱箭齐发,好在小马哥脚底下功夫了得,等他们反应过来自己早就遁去无影了。 他轻身如燕,仗着避尘衣的遮掩,从第一座金殿顶沿上高高跃起,如同一只雨燕一般划过这暗无天日的鬼魅异界,稳健地落在对面第二座金殿上。只是这一次他可不那么容易得手了,因为刚才那一声声尸吼已经让所有士兵如临大敌一般,纷纷回到了八座金殿入口处。 他趴在房檐上往下一瞅,入口处,四个黑影站在下边一动不动。如果这时候下去必然跟他们正面冲突,打不打得过另一说,万一这群家伙引来其他小伙伴,自己可就得被群殴了。这小子的身体专门是为当贼准备的,他心思很敏锐,抽出一片金瓦甩了出去。这群尸兵心智自然没有活人那么聪明,听到前边传来声响立刻就冲了过去。 他们刚走,身后一道黑影就闪了进去。他的速度极快,没等四个尸兵回过神来呢,头顶彩画中的九阳真君右眼已经绽放出神圣的金光。他不再逗留片刻,身影一闪再度消失在了黑暗之中。他来无影去无踪,犹如暗夜中的幽灵。冥冥之中心中竟隐约升起一丝快意,老瞎子说的一点都没错,自己这肉身是为当贼量身定做的,只有在这种时刻他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定位。 马程峰正在想入非非,突然,脚底下不经意绊倒了一个东西,那东西软绵绵的,开始他还没在意,但往前一迈脚却发现那东西拽住了自己的脚腕,那种感觉就跟被钢钳掐住了一样。 “救……救我……救我……”一个汉子倒在第三座金殿角落里,有气无力地拽着他的脚腕说道。 “你是何人?”马程峰问他。 “我是海爷的人,求你救我出去!”那汉子吐字不清,喘气都极其艰难。他脸色惨白惨白的,双眼的眼窝子深陷着,嘴唇也微微泛紫,身上萦绕着一层若隐若现的死气。 “我没空跟你磨叽,松开我,海爷在中间那座冥殿中,看见没?自己去找他!”马程峰跟李大海本无瓜葛,自然不用买他的账。 谁知那人不知好歹,依旧死死拽着他脚腕子不撒手。“如果你不救我,我立刻就把那群尸兵引来,大不了咱们同归于尽。” 马程峰骨子里是冷酷无情的,从小跟死尸住在一起,看尽了世间冷暖。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威胁自己,任何人都不行!他转过身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子,眼缝中渗出幽绿色的诡异之光。“好啊!”他冷冷说道。 “你……”那汉子显然被鬼瞳吓坏了,赶紧松开他的手,向后退了几步。岂料马程峰手中七星刃泛起一道寒芒……寒芒所致没有任何生命可以存活下来。利刃轻轻在他脖子上划过,没有留下半点痕迹。他惊恐的眼神依旧看着马程峰,但眼中的光彩却越来越淡。 马程峰一脚踢开他,纵身一跃贴上灵符,用指血为九阳真君开了眼光。霎时间,第三座金殿中光彩夺目。那汉子脖子上慢慢出现了一道裂痕,裂痕越来越大,他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但却发不出一点动静。咕噜噜……人头毫无征兆地从他脖子上滚了下来。 “我不喜欢被人威胁!”他冷酷的好似地狱中的魔王。 千里一夜行名不虚传,马程峰心底里也开始对那死鬼爷爷敬佩起来,这老东西是怎么研究出的这门轻功呢?简直就是飞贼的安身立命的看家本领。片刻间,马程峰已经点亮了六座金殿。 六座金殿中闪灼着金灿灿的光辉,好似地狱深渊中为亡魂引路的六盏幽冥灯。 八座金殿形成了一个正弧形,现在只差最后两座靠东侧的金殿没有去过。时间还剩12分钟,以马程峰的轻功别说12分钟了,就算是5分钟也够用了。可站在第七座金殿顶沿上,马程峰可不敢再轻易出手了。 四面八方,数十具尸兵正在朝这边靠拢过来。这巨大的古墓冥殿之中,每座金殿都有若干尸兵守卫着。随着马程峰为每座金殿彩画中的九阳真君开了眼光,金光闪烁,守卫金殿的尸兵就撤了出来。一共点亮了五座金殿,现如今,五座金殿的守卫尸兵全部朝最后两座金殿簇拥而来。 足有四十多具,如果马程峰露头肯定会被这些家伙团团围住,任凭自己有天大的本事插翅也难飞。 “狐姐姐?狐姐姐?我需要你的帮助!”关键时刻,能帮他的只有鬼瞳中那只骚狐狸了。 小狐狸缩在鬼瞳之中还在闹情绪,根本不愿搭理他。 “兔子!小白兔!野生的!”马程峰喊道。 就见鬼瞳中一道倩影飘了出来,小狐仙装作一副乖巧的面容,用湿乎乎的舌头不停地舔着嘴唇,吧唧着嘴。“兔子?在哪里?在哪里?肥不肥?” 马程峰抱着肩膀翻着眼皮,好歹她也是修行了数百年的狐狸精了,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了?为了点吃肉都能出卖自己的节操?看来日后算是拿住她的把柄了! “哼!公子又哄骗奴家,哪里有兔子啊?你欺骗了奴家的感情,奴家再也不要理你了!”她撅着小嘴,转身就要飞回鬼瞳。马程峰哪里容她再跑?双手死死捂住眼睛就不松开。 第77章 九宫金殿(13) “喂!公子一个大男人的,怎么还跟奴家耍无赖呀?还不让我回去了?” 马程峰说,狐姐姐想回去自然可以回去,想吃肥美的大兔子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没听过那句话吗?吃人的嘴短呀!狐姐姐是不是得先帮程峰点小忙啊?怎么?就算不为美食,难道你这租客不打算付房费吗? “不!奴家都为你做了这么多了,连续几夜都给公子按摩做了大宝剑了,你还要奴家怎么样?”小狐仙就跟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似的,故意扭过头不理会马程峰。 马程峰也不着急,抬起左手,冲着她竖起食指悠悠吐出四个字。“一只兔子!” “成交!”她爽快地答道。 我靠……至不至于呀?就饿成这样?马程峰以为小狐狸至少要跟他还一口价呢?没想到一只兔子逼她就范了! “不过奴家喜欢吃白兔,不要灰色的!” “你怎么还挑肥拣瘦的呀?行行行,白兔就白兔,只要我能出去,肯定给狐姐姐弄大白兔吃还不行嘛!但是你要先想法子帮我把这些尸兵引开,若不然连我都要死在这里,你那肥美的大白兔可就没了。” 狐仙说那好办,不过请公子注意,千万不要让九阳真君右眼中的金光照到我,我现在只剩下最后一缕阳魄了,十分脆弱,如果被照到定然魂飞魄散。 说罢,小狐狸的身形化作一缕略带淡淡芳香的气流,飘然落下,这股气流仿佛变成了一条游蛇,环绕着那无数具尸兵的身体游走起来,她所过之处,尸兵全部僵直定身,木纳地瞅着脚下。 “公子还犹豫什么?快去!”小狐狸喊道。 马程峰从天而降,钻入第七座金殿中,高高跃起贴上灵符,为九阳真君用指血开了眼光,霎时间,金光四射,晃得金殿中通明起来,金殿外木纳的士兵们被金光照射,立刻痛苦不堪纷纷后退。 “狐姐姐,麻烦你掩护我去最后一座金殿!”马程峰翻身跳上金殿顶沿狂奔而去。 “公子……不行!错了!错了!”那道幽香的气体汇聚成人形追了上来。 “可只剩下最后一个金殿没有被点亮了,还有什么不对的?” 小狐狸告诉他,这金殿的布局正对应了奇门八卦方位,点亮它要讲究个顺序,如果错了顺序,恐怕会出大乱子。 “可我已经点亮七座了,完全是按老瞎子所说做的,现如今剩下的时间不足十分钟,如果我再回去重新为九阳真君开眼光就来不及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连你都无法确定,咱们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了,总比等死强!” 她只是狐狸精,也不是修行的道士或者降妖除魔的法师,对阴阳易理也不是很懂,既然主人都如此说了,小狐狸也只能助她一臂之力。如法炮制,缠住尸兵,给马程峰拖延时间。三分钟后,最后一座金殿上的彩画中射出一道金光也照亮了这片地下冥殿。 远远的就见这硕大的墓葬群被金光晃的通明起来,八座金殿中的光芒在半空中凝聚在一起,照在了洞顶平整光滑的钟乳石壁上,那钟乳石光滑剔透,好似一面镜子般,把那光芒正好折射到正中间那座冥殿上空。 四周都被九阳真君眼中的金光照的明晃晃的,那些面目狰狞的士兵痛苦地哀嚎着,他们倒在地上手捂着脸面,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在被金光灼烧,一抹抹尘埃从他们身体表面蒸发升起,飘散在空气中。 马程峰生怕金光伤了小狐狸的阳魄,赶忙把她收入鬼瞳,他脚下运力,飞快地穿梭在九宫金殿中。 冥殿之中,常小曼大喊:“亮了,前辈,八个方向都亮了,肯定是程峰得手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老瞎子难掩喜悦之情说:“想不到这小子还真有一套,这么顺利?没可能啊?好吧,小曼,你用这双筷子夹在你四个哥哥左手无名指上,然后剪下他们一绺头发烧了。要快!” 常小曼跑到几口黑棺前,依照老瞎子的嘱咐分别用筷子夹了下哥哥们的无名指,然后又拽下他们的头发烧掉。四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自己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 头顶的金光晃在冥殿上,冥殿正中心的那紫金棺材就跟发了狂似的,里边的妖尸疯狂地冲撞,眼看着墨斗线一根接一根地被他撞断。 “瞎子,我这边搞定了,你们还等啥呢?走啊!”马程峰跑了进来喊道。 “不对,肯定是哪里不对劲儿!九阳真君右眼中的金光可让世间群魔为之颤抖,可这棺材中的妖尸为何如此暴躁不堪?”老瞎子眉头紧锁自言自语说。 “瞎爷,您就别再算了,再不走来不及了!”李大海拽起老瞎子就往外跑。身后,常家四兄弟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就觉得脚下地动山摇,冥殿中飞沙走石,也心知大事不好,不敢多问赶紧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好在常家四兄弟体壮如牛,四天不吃不喝也没啥大事。众人跑出冥殿,左右撒嘛着九宫金殿的出口,四周金光闪烁,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所有尸兵已经全部被金光所吞噬。 “程峰,你跟我说说这九宫殿的布局,可是按照八卦奇门方位建造的?”老瞎子脑袋里终于绕过了这道弯。 “没错,八座金殿对应着八卦方位。”程峰一边在前边引路一边回头喊道。 他一拍巴掌惊道:“哎呀,坏了,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那你是按照上面顺序点亮的?” 马程峰说这下边黑洞洞的一点光都没有,八座金殿一模一样,我还能分得清方位?反正是稀里糊涂按照你的吩咐全都点亮了。 八卦方位分别是:乾坤离坎艮兑巽震。老瞎子说都怪我呀,可能是饿糊涂了,咋就忘了嘱咐你呢,应该先点东方离位,最后点东南兑位,你这么个顺序是肯定要出事!可我一时间也说不好到底会是什么结果。咱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78章 九宫金殿(14) “程峰,开鬼瞳辨出正西坎位,咱们走坎位入,穿东北雷震,再过天乾地坤,最后从西北方艮位而出!如果我算料不错,艮位必然是生门!”幸好老瞎子不糊涂,这老家伙别看眼睛瞎,可一辈子专门研究这些奇门遁甲之术,以前走南闯北倒斗无数,所依仗的就是这门玄学。 但前提得是,马程峰初始点亮八座金殿的顺序是正确的。现在连马程峰自己都说不清楚,能不能走出去那就得看运术了。 刚才小曼给程峰摇了一个宝卦,富贵生死金上走,金为木中求,山有土之根,土生木,所以正好对应了八卦西北方的昆仑艮门。 “瞎子,太亮了,晃得我睁不开眼呀!怎么办?”马程峰问他。 老瞎子从包里拽出罗盘,说你可以按照罗盘的指引寻找方位,记住,一个都不能错! 众人狼狈地在古墓八座地宫中来回奔跑,可却没有一个人留意身后的。 中间冥殿中,那紫金棺中的邪恶力量已经冲破束缚,棺材板子咣当一声被顶破。一道黑影从棺材中径直蹦了出来…… 马程峰跑在最前边,手上托着罗盘不停地寻找着方向,幸好数月前在老家的时候,瞎子教过他如何用罗盘识别方向。很快的,马程峰带着一众人穿过一座座金殿,跑到了奇门八卦对应的艮位上。金殿里还是被九阳真君右眼晃的金灿灿的,不过金殿外却是一片漆黑。 “瞎子到艮位了,接下来怎么办?” 老瞎子虽然看不见东西,可他耳聪目明,他耳朵略微抖了下,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 “往外边走,肯定会有出口的!快点!那东西可能要追上来了!” 他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声凄厉的狼嚎声。奇怪,这古墓中怎么会有狼?刚才马程峰算是把整座九宫金殿墓葬群全都转了个遍,也没见到有其他活物的影子呀? “别愣神!让你走就走!一会儿那东西追上来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马程峰不是不想走,两条腿里就跟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那不是他的本意,灵魂之中有一个力量正在控制着自己的肉身。是鬼瞳中的小狐狸。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它定然是感觉到了什么可怕的天敌正在靠近。 “走啊!!!程峰你怎么了?”众人催促着马程峰,都以为马程峰在前边碰到了什么诡异的东西。 这时,突然,整座九宫金殿上空的光芒霎时间熄灭了,四周黑的如同墨汁。 马程峰打开手电,颤抖着声音说:“小曼……带……带他们先走!” 常小曼接过手电问:“那你呢?别犯浑!” “我……我歇会儿就追上去,别管我!” 别人不了解马程峰,老瞎子可是太明白他这肉身是咋回事了。他的肉身里有两个灵魂,表面上马程峰的灵魂是肉身的主宰,实际上只要到了晚上,小狐仙从鬼瞳中苏醒过来,她强大的意念力已经完全可以控制这具躯壳。 “走啊!还要我说几次!难道要大伙都死在这儿吗?”马程峰冲她大吼道。 老瞎子眯着眼睛,走到他跟前,大手重重地落在他肩膀上掐了下。“小子千万要活着出来!你的好日子在后边呢!”这次老瞎子没有再犹豫,命令大家抛弃马程峰朝出口奔去。 “程峰?不!!!程峰????”常小曼眼含热泪不愿抛弃他,但架不住四个哥哥生生把她拖走了。 金殿正中央,马程峰站在原地双腿不住地哆嗦着。他从来没有觉得如此无助过。仿佛又回到了奶奶刚刚离世的那段日子里,全世界都抛弃了他,只留下他一个人在世上自生自灭。 “狐狸你害人不浅呀!想不到我马程峰刚少年得志却要死在这坟窟窿里!”马程峰自言自语说道。 九宫金殿中凄厉的狼嚎此起彼伏,离他越来越近。鬼瞳中的小狐狸吓坏了,如果马程峰的灵魂进入鬼瞳中,可以看到此刻那娇滴滴的小狐狸正抱着身子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马程峰咬紧牙关,噌啷一声拽出了七星刃,七星刃上的七颗璀璨宝石照亮了硕大的金殿。只见得,金殿尽头处的王座上坐着一个人影,那人长得十分奇怪,他身着一套古代北方少数民族的兽皮铠甲,双手和双脚奇大无比,指甲也十分锋利,好似兽爪一般。他耷拉着脑袋,脑袋比正常人大许多,他满脸是黑毛,脑袋上还顶着金冠。 王座上的怪物低着头,张着血盆大口,口中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獠牙,一滴滴腥臭的口水往下滴答着。他……他竟然是一个人身狼首的怪物! “狐姐姐原来你怕的是狼?”马程峰小声问鬼瞳中的狐狸。 “对不起,奴家……奴家连累公子了!狼是我们狐狸的天敌,我……我也不想……可我听到狼叫就是走不动道!”小狐狸在鬼瞳中颤颤地说道。 紧要关头,马程峰突然想起几日前在老家九道沟为赵家母亲找百年参王,偶遇憋宝人的情景。记得他在雪地里从虎口中救下了那个小姑娘。小姑娘手中拿这个鹿皮囊,她说只要遇到豺狼虎豹这类猛兽,洒下狐狸尿,这些猛兽立刻就会放弃扑咬。 “尿……尿!狐姐姐你快出来尿尿!” 小狐狸在鬼瞳中差点没喷了,人家好歹也是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让人家脱了裤子在自己面前尿尿? “你快点出来呀!”马程峰催促她说。 王座上的那人身狼首的怪物站起身来,迈着沉重的脚步朝他走了过来,他每走一步,双脚锋利的指甲都镶入坚硬的金砖里。他的脚步声就如同地狱死神敲响的丧钟一样在空荡的金殿中响彻着。 “我……我……” “你什么你?都啥时候了?再说了,你以为你平时还有节操吗?快给我出来尿尿!” “可奴家现在只是一缕阳魄,没有喝水没有吃食,哪里有尿啊?”小狐狸急的在鬼瞳中直跺脚。 第79章 九宫金殿(15) “你这房客,到了关键时刻就指望不上。那你现在就给我睡觉去!别控制我的肉身!”马程峰喊道。 “我也想,可是……可是我害怕!我不敢睡!”马程峰的双腿抖的跟兰州拉面似的迈不动步。纵然他的千里一夜行再敏捷,恐怕这次也逃脱不掉啦。 马程峰睁着鬼瞳,眼看着那怪物已经距离自己不足十米,他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猎物,一条湿乎乎的大长舌头****着锋利的犬齿,口水噼里啪啦直往下边掉。马程峰紧握着手中七星刃,不住地抖着,宝刀险些都拿不住了哪里还有半点勇气与这怪兽搏斗! 恍惚间,鬼瞳中突然出现了一道黑影,那黑影速度极快,从金殿上划过,一脚踩在狼人肩头往起一挺,再度消失了。这是什么东西?那分明就是个人影!如果对方是活人,那他用的是什么轻功?不可能!天底下怎么会有怎么快的轻功?就连自己的鬼瞳都难以分辨他的动作? 马程峰双目圆凳,黝黑的瞳孔填满了眼眶。 那狼人被黑影捉弄,惹得他暴跳如雷,怒吼着嗷嗷大叫。 嗖……嗖……嗖……黑影在半空中来回穿梭,不停地骚扰着他,阻止他接近马程峰。 嗷呜……嗷呜……额……人狼双手不停地挥舞着想要捕捉那快如闪电的黑影,但它所做的一切是徒劳的,连根毛都没碰到。 “你是谁?你是想救我吗?”马程峰问他。 那黑影没有答他,依旧用自己诡异的身法与狼人纠缠。可这狼人不但健壮,而且身上披着一层兽皮铠甲,那黑影身法再快但每一下打在他身上都跟挠痒痒似的,根本无法构成威胁。狼人索性不再理会他的骚扰径直又朝僵在原地的马程峰走了过来。 黑影从天而降,这一次他再没着急逃开。那人穿着一身夜行衣,脸上遮着黑巾,落在了狼人身后。马程峰看的是真真切切,黑衣人扬起右手,右手间中指食指与大拇指弯曲,做出鹰爪之型。 呼地一股劲风袭来,黑衣人的“鹰爪”落在狼人肩上,死死掐在了他肩胛骨上。 顿时就听那狼人痛苦地大吼一声,发了狂似地朝身后不停撕咬。可当他转过头去,那黑衣人早已遁去无踪。刚才被黑衣人“鹰爪”掐过的肩胛骨上露出三个血窟窿,他肩膀上的兽皮铠甲已经被撕去,下边一块肩胛骨竟被活生生拽了下来。看的马程峰都觉着疼。 他心中默默为这黑衣人快如闪电的身手竖起大拇指。 “哼哼……”黑衣人口中闷哼着。 狼人剧痛难忍,更加肆无忌惮地狂暴起来,怎奈它那锋利的爪牙再厉害,却也伤不到黑衣人分毫。 马程峰刚刚看的真真切切,从那黑衣人落地时的姿态判断,人家用的轻功竟然就是千里一夜行!同样是千里一夜行,虽说自己习得些许火候,本以为自己已经是绝顶轻功天地无敌了,但跟这黑衣人的轻功身法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他脚底下功夫是在跑,人家就是在飞,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瞅你这点出息吧!这就把你吓到了?”黑衣人一边躲闪狼人的扑咬,一边问马程峰。 “我……不是……不是我怕,而是……”马程峰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总不能说自己鬼瞳中住着一只狐狸精,狐狸精现在控制着自己肉身吧?这话说出来谁信呀? “马程峰,集中精神,抛除杂念,跟我念!” 黑衣人高声喝出文天祥的正气歌。“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马程峰跟着他的节奏,也铿锵有力的念诵起来。还别说,正气歌一起,立刻压住了胸中的恐惧,就觉得身体逐渐暖了起来,而且那暖流逐渐涌入了自己眼中鬼瞳里,也许是这浩然正气影响到了小狐狸。鬼瞳里,小狐狸情绪好了些,逐渐放弃了控制马程峰的身体,让他再度行动自如了起来。 “多谢前辈指点!”马程峰双手抱拳道。 “嘿嘿……这才像个姓马的模样!小子,你手中七星刃锋利无比,这古墓中的邪尸妖鬼也是有血有肉的玩应,你脖子上一颗脑袋,他脖子上也顶一颗脑袋,你怕他作甚?”黑衣人纵身一跃,双脚踩着狼人头顶上。就在狼人挥起爪子时,他已然纵身一跃落在了马程峰身后。 他也不问马程峰做没做好心理准备,揪住他的衣服一掌把马程峰推了过去。狼人张牙舞爪,肩胛骨被卸下,弄的血肉模糊疼痛难忍,正是无处发泄时,就见突然面前扑上来个人,他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去咬…… “哎?”马程峰猝不及防被他一掌推了过来,踉踉跄跄朝着狼人怀中扑了过来。再睁开眼睛,却见得那满口恶臭的狼人已经露出尖牙等待自己这只肥美的猎物送入口中了。 马程峰身体一载歪,踉踉跄跄躲了过去,他身体倒下去呈30度斜角,仅用脚后跟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可见这小子身体平衡性之强了! 嗷呜……人狼怪叫一声,双爪狠狠向他下身抓了过来。 “我的个亲娘哎……”马程峰身子在半空中打横,一个倒悬,借力一脚踹在狼人胸口上。可那怪物不仅力大无穷,而且十分健壮,这一脚踹上去就跟踢到钢板上似的,差点没把自己反向弹飞出去。 马程峰的身体失去重心无法控制,一击不成反倒被人狼死死抓住了脚腕。那家伙本已狂暴,这番擒到猎物岂能放过,它双爪掐住马程峰的大腿把他高高举起,然后重重抡了出去。它的劲儿太大了,马程峰的身子飘在半空中听得耳畔风声呼呼作响,再想调整身体平衡已经来不及了。 危难关头黑衣人再度挺身而出,用那快若闪电的身法在半空中接住了马程峰。可人狼力大无穷,黑衣人身体单弱,凭他的力气无法帮助马程峰安全落地,倒是被那股蛮力也重重地推飞了出去。 第80章 九宫金殿(16) “你接不住我!这怪物劲儿太大了!”马程峰大喊,不愿连累人家。 “小子,调整下盘重力,让气息逆转上涌,从自己右掌打出化解他的气力!”黑衣人一掌打在马程峰后肩膀上,自己则趁着这股反作用力跳开了。 马程峰的身体飞在半空中,眼看身后就是一根盘龙柱,这么大的重力,要是撞上了估计就得粉身碎骨。顾不得去多想,他赶忙依照黑衣人的交代,反向运功,把脚下千里一夜行的功力逆转上来,顺着丹田转移到右掌上,然后大喝一声推出掌风。恰好,右掌已经要触碰到那根盘龙柱子,顿时一股强大的力量被他打出,只看得掌风所致,竟把那纯金的柱子打的裂出一道缝子。 这一掌打出去后,身体惯性地向后坐去,无形中化解了那人狼甩出他用的蛮力。马程峰一个翻滚,稳健落地。 他惊讶地看着自己这两只脚丫子,没想到千里一夜行还能这么用?以往他的身法诡异,诡异到什么程度,甚至自己有时候都无法控制,总是经常跑的过猛刹不住车。这下好了,终于得到要领了。 “小子,你看啥呢?快起来,记住,每次你在发呆的时候,你都给对手留下了足够杀你的时间!”黑衣人站在一旁,抱着肩膀说道。 马程峰挥舞七星刃再度迎了上去,得了千里一夜行的要领后,脚底下功夫更上一层楼,让他运用自如,虽说还没达到这黑衣人的高度,但应付刚刚苏醒的怪物足够用了。锋利的七星刃一刀刀砍在人狼兽皮甲上,把他的铠甲划出无数道缺口。人狼再想还击却早已抓不到马程峰的影踪。金殿中闪烁着他的鬼瞳与七星刃的光芒,如同鬼魅一般。 狼人一声声凄惨的嚎叫着,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如同承受千刀万剐之刑。 噗嗤一声,七星刃捅进了他的喉咙中,一股滚烫的暗黑色液体从他体内涌出,这沉睡了上千年的怪物身子重重地跪了下去。终究还是没有逃过七星刃的审判。 马程峰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开心的笑着,真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本领。 “不错,不错,悟性很高是个可塑之才。”黑衣人淡淡说道。 “前辈,您究竟是何人?为何要救我?”马程峰问他。 “老子不管你谁管你呀?只要你以后少在私底下骂我几句,我也就算没白救你。去,把那怪物最长的犬齿拔下来,回去交给李大海,他自有法子处理。” “哦。”马程峰应了句,扒开人狼的血盆大口,用七星刃生生豁开了它的牙床,拔下了那根足有五公分长的獠牙。 “记住,不要说你见过我!日后自己行走江湖千万要谨慎,小子,祝你好运!”说着话,那黑衣人身子一晃,嗖地下消失了。马程峰回头再想去追他,可凭自己现在的轻功修为,根本追不上他。 马程峰手里拿着那颗人狼长牙,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这黑衣人究竟是谁呀?为什么要救自己?难道又是那老瞎子的朋友?不过看他的本领明显高过老瞎子不止多少倍。倘若早就认得,老瞎子带他下来就好了,没必要自己陪着李大海下来送死吧?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正在他在最后一座金殿中发呆之时,突然,金殿外的洞穴中传来若干枪声,枪声十分密集,至少有三人连续扣动扳机。不好!常小曼和马瞎子他们可能又遇到麻烦了。 马程峰顾不得休息,赶忙朝金殿外的黑暗狂奔而去。 前方进入了岩洞,这好像是古墓的另一个通道,洞内十分狭窄潮湿,脚下淤泥无数。马程峰跟着脚印,闻着枪声追去,跑了十来分钟,终于在前方看到了手电筒的光亮。 他们一群人举着手枪,一步步后退,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惊愕之情,也不知刚才用枪打了什么玩应,溅得浑身是血。 “别开枪!不能用枪!会激怒那妖龙的!”老瞎子大喊,可这群人已经吓疯了,还是不停地扣动扳机。 密集的枪声在空荡的岩洞中久久回荡,震的人耳膜生疼难忍。 马程峰跑近了才看到,众人背后竟然出现了若干条巨蟒,那蟒蛇浑身鳞片大如指甲,借着手电筒的光线直泛金光。这些巨蟒每一条都如同水缸般粗细,身长足有四五十米,它们一下下扭曲着长满金鳞的硕大身躯,正在疯狂追逐众人。其中打头的那条已被子弹打的浑身千疮百孔。 “这到底是什么玩应?”马程峰追上来问道。 “程峰?你回来了?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常小曼顾不得自己的处境,用关切的目光把马程峰浑身上下看了个遍。 “我没事,你们这是又惹了啥玩应啊?” 李大海的一个弹夹打光了,借着换弹夹的功夫回头说:“小兄弟,真不是我们惹的,这群巨蟒堵住了出口见人就咬。我估计八成是瞎爷指错路了,把我们带到蛇窟里来了吧?” “海爷!说话要讲凭据,什么叫我指错道了?我这完全是按奇门八卦局指的道,除了这条道,其他都是死路!”老瞎子自然不愿被人诬陷,若不是他李大海非要让自己帮忙,现在自己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田地。 这还没等脱险呢,他们几个先起了内讧。二人争吵个没完没了。 “哎呀,你们俩都这时候了就别吵吵了,这巨蟒我认得。可能就是九宫殿金柱上的四爪金龙。”马程峰说。 “海爷,瞎爷您二位这时候了就别吵吵了,我们子弹快打光了,咋整啊?”常老大一边护着他们撤退一边喊道。 老瞎子说,这东西不能用枪打,你们胡乱开枪把它们惹恼了!这东西本名叫“镇山金蛟”,其实对人没有人任何威胁。 古时候有太多太多种古怪的生物都已经灭绝。其中民间传的最多的,就是蛟龙。虽叫蛟龙,但却是两个品种,蛟是蛟,龙是龙。龙就不必解释了,传说中的中华瑞兽五爪金龙,皇权的象征。 第81章 九宫金殿(17) 这蛟乃是龙的近亲,龙五爪,蛟四爪。它头生犄角,身有鳞片,体型比传说中的龙小上一号。人们往往认为蛟乃是从蛇进化而来的,这种推测也有一定道理,因为蛟的外形的确跟巨型蟒蛇很像。 蛟也有很多种类,江河湖海中的那叫水蛟。蛟有一种近亲,就叫镇山金蛟。这种蛟跟其他近亲生活习惯不同,它天生不好游水,喜欢生活在人烟稀少的山区地下洞穴中,靠吸地脉中的灵气为生。 但凡仙山灵脉,或者风水宝地,若是挖开,经常会在地下洞穴中看到这种瑞兽的踪影。而且这瑞兽寄生之所常伴有矿产,它生活在地下数百年乃至数千年之久,身体吸收了矿石的色彩,所以鳞片多为金色。 以前许多奢侈的帝王墓葬中,都是按照冥殿样式修建的,冥殿之中就要有龙柱支撑。那些君主就花了大价钱,重金雇佣江湖异士捕捉镇山金蛟,把这瑞兽封印在龙柱之中。一方面金蛟长的很像龙,另一方面,镇山金蛟本身靠吐纳山中灵气为生,体内灵气也能化作帝王古墓中源源不断的精气,保佑他的子孙后代稳坐江山,国泰民安。 “你们太冲动了,不该开枪呀!镇山金蛟不会主动攻击人的!”老瞎子气得大喊。 可既然已经激怒了这庞然大物,众人就不得不想法子对付。但这些家伙身上的鳞片十分坚固,子弹虽可击穿,可镇山金蛟身体硕大无比,几颗子弹根本打不死,只能是凭白的消耗而已。 “我全听您的还不成吗?那您说咱现在咋整啊!眼看子弹就打光了,您赶紧拿个主意!”李大海催促他说。 现在他们要面临的可不仅仅是弹尽粮绝,这伙人都四五天没吃东西了,体能有所下降。连续在九宫金殿中跑了这么长时间,早已虚脱,现在哪里禁得起被这群大家伙的追逐?估计再跑不了多久就跑不动了。 老瞎子说:“还能咋办?这些镇山金蛟这么多年来一直被九阳真君镇在九宫殿中化作柱子上的金龙,必须想法子再为九阳真君开了眼光化解它们的暴虐之气!先退回九宫金殿!” 众人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去,子弹是越来越少了,不过好在这些镇山金蛟刚刚苏醒,爬行的速度也不是很快。 当他们重新回到那黑漆漆的金殿中后,累的再也爬不起来了,洞口处,无数条庞然大物紧追不放,眼看就要冲了出来。 “海爷,没子弹了!”常老二把手枪甩了出去。 “是啊,二位要是再不想法子咱们可就全都得交代了。”常老大催促说。 马程峰抱着肩膀靠在金柱上,暂做休息。不是他不想帮,实在爱莫能助,以他千里一夜行的身法,这几十只镇山金蛟拿他不住,他上天入地来去自由。但这些人不行。说实话,若不是看在老瞎子和常小曼的份上,早就把他们扔下了。 老瞎子说:“程峰,现在还得靠你呀!这地脉中的瑞兽可不是蛮力能对付的,你能不能把它们先引开,我这边试试其他法子?” “您说的轻松,赶上被追的不是您了,咋地?诸位的命是命,我马程峰的命就不值钱呗?”他爱答不理说道。 “程峰,他们是我哥哥!求你了,你若不帮忙我们都得死!”常小曼软磨硬泡,拽着他的袖子使劲儿甩着。马程峰别的不怕,就怕这位校花学姐发嗲,也只好勉强答应了下来。 这镇山金蛟乃是地脉中的瑞兽,喜好吐纳地埋中的灵气,啥是灵气?说白了就是阴气。马程峰从小与尸共眠,体内阴气重,而且开了鬼瞳,鬼瞳中吸了不少地魂,那地魂阴气之重绝不是凡世间任何东西能比的。 他张开鬼瞳,双眼中射出两抹幽绿之光,顿时洞口冲出的数十只镇山金蛟就朝他扑了上去。这群庞然大物嗅到马程峰鬼瞳中渗透出的阴气显得十分兴奋,互相缠绕着,口中吐着一股股刺鼻的黑烟扑了上去。 马程峰把他们引到金殿外,一步蹦了上去,这群家伙别看是跟蛇一样匍匐爬行,但遇到高大的障碍竟也可以攀爬而上。他仔细一瞅才发现,原来镇山金蛟腹下生有爪子,一共是四只爪子,它们指甲锐利,能扣碎了金殿的石砖。 “前辈,您快想法子呀,程峰那边也挺不了多长时间。”常小曼急的满脑门大汗。 “呵呵……这不就是法子吗?还愣着干嘛?海爷,你们走吧?” 众人诧异地看着老瞎子,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李大海聪明,一点就透。“既然程峰小兄弟甘愿用自己为饵引开这些怪物,咱们就不要辜负了他!走吧!”常家四兄弟搀着这位江湖大佬朝原路返回,想来没了这镇山金蛟挡路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 “小曼,你也走!”老瞎子推了她一把。常小曼愣在原地迟疑了片刻,还是没动。 “不,程峰不走我也不走!” “听话,程峰不会有事的,他命硬着呢!我留下来接应他就好了,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常小曼关键时刻挺仗义,这丫头生在江湖世家,马程峰为了救他们落得如此岂能放弃不管?她搀着老瞎子说,前辈您别劝我了,哪怕是死,我也得陪着他。就算是为我四个哥哥还债了! “好孩子,难得你有这份心,也不免你们二人缘分一场了。”老瞎子往前迈了几步,前边正好就是那具狼人尸体。狼人的血已经流尽,把这用黄金铺成的地面染红了一大片。 “啊!!!”常小曼捂着嘴却也不免发出一声尖叫。 “看看程峰刚才宰了个什么玩应?”他问。 “是……是只人身狼首的怪物!” 老瞎子摸了摸身上,可能刚才跑的太匆忙,腰间揣着的那把短匕首掉了。 “带刀了吗?”老瞎子又问。 小曼不解。“您……您要干嘛?” “去,把这怪物的心挖出来。” 第82章 九宫金殿(18) “前辈,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惦记着这个?咋地?您别告诉我要带回去泡酒喝!他是个怪物!” 老瞎子说,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这东西便是那紫金棺中睡了上千年之久的妖尸。这家伙原本就没有死,只是被九宫金殿中的某种符文或者图腾镇住了。生人闯入后,无形中破坏了九宫金殿的平衡,这才导致这家伙苏醒过来。他们五个人被困在黑棺中差不多四天,四天里,他们体内的阳气或多或少都有所衰减,其实这就是他苏醒的原因。不过,这怪物既然能够千年不化,可见体内定有异宝护住心脉。 这老东西眼瞎心不瞎,分析的十分准确。 但凡是妖畜修成千年不化身,体内必生异宝。用马程峰鬼瞳中的小狐仙作比喻最恰当不过了,小狐仙未死之前就有了五百年的道行,她体内有一金丹,金丹中蕴含着她一世修为,后金丹被崂山诡道所得,鬼道吞了金丹后躲在胡老爷府墙体夹层中数百年不朽不灭。 “还是您动手吧,太残忍了……我下不去手!”常小曼把靴子里藏得匕首递给了老瞎子。 老瞎子接过匕首,俯身下来,用左手摸了摸那狼人胸口,确定了位置后,扬起手直接刺了进去,慢慢划开了狼人胸膛。他的血几乎已经流尽,他胸膛中的血肉腥臭无比,竟是土灰色的,可见他的寿命早已到达尽头,虽然肉身未死,但却也无法逃过天地之道,体内的很多器官都已衰竭或腐烂。 常小曼捂着口鼻,站在一旁用手电筒照亮。 老瞎子把手伸进浪人的胸膛鼓弄着,弄的手上全是黏糊糊的液体,恶心至极。 “嗯?”他突然咂嘴一声,收回了手,神色惊愕。 “前辈,怎么了?”小曼问。 “不对劲儿,好像……刚才我好像摸到一个东西在动,难道……难道他还没死?”老瞎子浑身哆嗦起来。 可很明显这人狼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了,刚才他下手这么重,刨开人家的胸膛,得多疼呀?但凡那家伙还有口气在早就诈起反抗了! “前辈,您可别吓唬我……” “也许是我想多了吧,不过可能这就是他千年不化的秘密了!”老瞎子又把黏糊糊的手伸了进去,他拽住人狼胸膛里那滚烫的东西,猛地一用力把它捏在手心中。 他颤抖着身体慢慢摊开手掌,常小曼用手电筒一照…… 只见老瞎子手中托着一颗动物脏器,那东西也说不好是心脏还是肝胆。椭圆形脏器血红血红的,里边还透着亮光呢。那东西在老瞎子手心中托着,正在有节奏的跳动着,好像这东西的生命形态与人狼原本就是分开的。 “什么颜色的?”老瞎子问。 “红的,大红色!” “哈哈……哈哈……竟然是颗红色的?宝贝呀!真是天灵地宝!若常人服食可永世不灭!逃过六道轮回之苦!”老瞎子放声大笑。 这红色小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经常听说牛体内有牛黄,狗体内有狗宝,鸡有鸡宝。从科学角度讲这些都属于动物体内的结石,不过这些结石类物质具备某种神奇的功效,被世人推崇至极。据说狗宝出现的几率是数万分之一,一颗小拇指甲大小的狗宝现在都炒到几十万了。不过这些东西到底药用价值多大,医学界始终没有个确切的说法。 无论是狗宝还是牛黄,实际上表面颜色都是土灰色的。 憋宝人对这东西最有发言权,普通家畜体内生出的东西颜色暗淡,只能作为食补之用。另外还有一些山中妖邪精怪,它们数百年的修行都集中在体内金丹上,那宝贝的颜色也就是金色了。另外得道高僧,圆寂后,火化会有舍利子,舍利子的颜色跟高僧生前吃什么食物有关系,颜色大不相同,据说某一世的藏活佛的留下的舍利子竟然好似紫宝石一般剔透无暇。 再说这血红色的小东西,憋宝人管这东西叫血丹,血丹只存在于传说中,还从没人看过真的。据说是用血气凝结而成,包含着生主肉身数十年乃至数百年的气血精华,那是真真的无价之宝! 老瞎子双手哆哆嗦嗦捧着这枚血丹,心中澎湃之情不言而喻。谁若吞了血丹,等同于长生不老,等同于永世不灭! “前辈?您……您咋了?”常小曼并不知道这血丹的价值。 老瞎子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邪笑。他虽是神机妙算的高人,但却也不免有世俗之念,人嘛,谁不贪婪?不贪婪?那只能说明诱惑不大!当面对永生不灭的天地至宝时,谁心中不生魔念? 他微微张开嘴,竟捏着那枚血丹高高举起,然后松开双指,血丹在半空中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缓缓落入他的口中。 “前辈……你???”常小曼好像看明白了,但想阻止他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那枚血丹马上要落入老瞎子口中之时,突然身后一股劲风刮来,一道气旋快如闪电,准确地打中血丹,血丹被击飞滚落地面。 一个黑衣人从背后轻飘飘地落了下来。他脸上遮着黑巾,黑巾上是一双细长狐眼。他冲上来不由分说狠狠甩了老瞎子一记耳光。老瞎子竟然没躲!任凭那一巴掌重重扇在脸上。 “老东西!你疯了吗?你想化魔吗?我若迟来一步你就万劫不复啦!” 老瞎子被他这一记耳光打醒了,他捂着脸晃了晃脑袋,浑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仿佛刚才所做的一切完全不受自已。 常小曼不知这黑衣人的身份,他敢打老瞎子自然不会轻饶了他。 “你谁呀?”常小曼冲上前来一脚朝着黑衣人脑门就踢了过来。小曼功夫虽说跟马程峰比不了,不过毕竟也是出身江湖世家。记得她与程峰第一次见面吗?在二仙居楼顶,也能跟马程峰打上两个回合,所以由此可见,常小曼可不是花拳绣腿。 岂料那黑衣人动都懒得动一下,头也不回地抬手在半空中掐住了常小曼的脚脖子,然后轻轻一甩,竟把她重重地掀翻在地。 第83章 九宫金殿(19) 常小曼倒在地上不肯善罢甘休,一个鲤鱼打挺站起又冲了上来。就见那黑衣人在她马上要靠近时,突然身子一晃眨眼间竟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常小曼大骇……吓的竟然忘了出手还击。以前也经常见马程峰用千里一夜行,她觉得江湖上轻功最好身法最快的就是马程峰,但程峰跟这黑衣人比起来,简直就不是一个等级的,黑衣人的身法快到什么程度?短短十几米的距离,他转身过来,再冲到常小曼面前,自己睁大双眼竟都没看清他是如何做到的。 一只大手死死掐住了常小曼的喉咙,把她从地面上举了起来。 黑衣人不再搭理她,任凭常小曼在半空中手蹬脚刨,打在人家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 “老东西呀!你可知罪?若我把方才之事跟旁人提起你当如何?”黑衣人咄问他。 “我……我……我也是一时魔念攻心,这不是我的本意,相信我!”老瞎子好像对这黑衣人十分忌惮,说话的口气更是恭敬畏惧。 黑衣人右手高高举起常小曼,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眼睛瞎可以,心不能瞎!心要是瞎了那就跟死人没啥区别了!别枉费了主子对你的栽培听见没有?” “是是是!啸风知错了,多谢兄长及时出手没有让我铸成大错!” “如此就好,记住,今天之事莫要再对旁人提及!你应该懂!”这黑衣人真是个狠茬子,竟怕常小曼泄密出去,手中加了把劲儿,掐的常小曼脖子都嘎达达直响。 常小曼再无反抗之力,小脸蛋憋的通红,就算他不下死手,自己也要窒息了。她四肢慢慢垂了下来,眼皮上翻露出了白眼仁。 “兄长手下留情啊!!!她……她是……哎呀!您快住手!”老瞎子猛地扑了上去,把黑衣人按倒在地。 常小曼倒在地上,双手捂着喉咙,张大了嘴重重地喘息着,喉咙疼的一句话说不出。 老瞎子扶起黑衣人,趴在他耳边神秘兮兮嘀咕了两句。黑衣人一边听一边竟哈哈大笑了出来。 “哈哈……你跟我说的就是这丫头?好!好!好!” “咳……咳……老……你……你这老妖精……敢打老娘……我让程峰回来找你拼命!”常小曼捂着喉咙,虽心知打不过人家可还在逞强,竟口出狂言拿马程峰威胁人家。 黑衣人干脆就不愿搭理他,回头朝老瞎子点了点头道:“那我们哥俩就后会有期!保重!”说罢,他脚尖点地,一跃而起,好似一股黑风似的遁去无影。 “你!!!你有本事别跑!老妖精!哼!”常小曼气喘吁吁大骂着。 马程峰那边已经带着数十只镇山金蛟在九宫殿中转了一大圈了,可能是听到这边有打斗声,赶忙又绕了回来。 “前辈,小曼?你们没事吧?” 老瞎子说程峰你先不用管我们,快把那枚血丹扔出去,有多远扔多远。 地上的血丹闪烁着红色光芒,远远看去好似一颗璀璨的红宝石。马程峰不敢犹豫,身后两只庞然大物已然逼近,它们口中吐出的气体带头腐蚀性,把一块块金砖竟然腐蚀成液体。 马程峰捡起血丹朝身后抛了出去,只看得半空中划过一道血红色的弧线,紧接着,无数条镇山金蛟再不理会马程峰全都朝那血光扑了上去。 “快走!快走!”老瞎子一只手拽一个,三人跑出九宫金殿。 数十只镇山金蛟缠绕在一起,狼群争夺食物似的,疯狂抢夺血丹。三人趁乱逃离九宫金殿,跑进了石洞中。 “你这死瞎子,不是说有法子再为九阳真君开光吗?”马程峰问他。 “有什么法子?真君的法力已然耗尽,无法点亮了。我只是想先让他们离开,少死几个人罢了!” 马程峰说,到底谁近谁远啊?你特么竟然把我都舍出去了?你就不怕我被那群金蛟吞了吗? “呵呵……你这小子命硬的很,想死也没那么容易。其实我早就想好了,等你筋疲力竭跑回来时,再没法子的话,就把我舍出去,反正谁死也不能让你死。”他都如此说了,马程峰也不好再发难埋怨他。 不过他始终想不明白,既然他早就知道这九宫金殿如此凶险莫测,大不了不跟李大海下来就完了,为何还要受这份活罪? 九宫殿在民间早有传说,只是这数千年来,多少批盗墓贼也一直没有寻到它的踪迹。不过九宫金殿外已经见到了不少尸骨,估计就算有人找到这里也没有人能活着出去的。 大约是公元980年左右辽太宗耶律德光在开封登基为帝,改国号为大契丹。耶律德光生性残暴好战,史学家描述其具有狼性。后,耶律德光晚年时立太子有了段富有传奇色彩的故事。 史书记载辽太宗一共有7个儿子,不过民间传说,这位骁勇善战的皇帝在外还有个私生子,取名耶律铎海。此子长相丑陋,生得狼首,四肢健硕,有万夫不当之勇。但因其这骇人的长相,一直没有被辽太宗抱回宫廷。至于这个私生子是怎么来的没人能说的清。民间传说嘛,咋邪乎咋传,甚至还有老百姓说其实是当年辽太宗在野外打猎,射伤了一只母狼,等他骑马追过去一看,射的哪里是母狼,分明是位妙龄少女,于是乎跟这位来历不明的少女就生出这么个长相怪异的私生子。 后来,这位长相怪异的儿子回到朝野之中卷入太子之争,后被寿安王耶律璟所杀。死后葬在燕冀一代,便是今日的热河境内! 历史上有许多未解之谜,翻开辽史,对耶律铎海的说法也是层出不穷,史学家也认为耶律德光的确有个私生子死在了后期太子之争中。这个长相丑陋的私生子性情暴虐,常以孩提为食,处女血为饮。他体生毛发,身长八丈,四肢粗壮,有野兽般的蛮力。 云云种种有多少真实度可言?再看马程峰他们闯入燕子坡九宫金殿所遭遇的一切便可知晓了。 第84章 偶遇眼镜妹 她长的暗说是挺水灵的,只不过不太会打扮,也不化妆,真的就跟大学校园里边的女学霸似的。 眼镜妹两只手扣住了云强的腕子,这两只手的动作都有说道,右手把云强手心向上反着掰,左手不是掰,而是向下拽,这力道再用分毫就能把人胳膊拽吊环了。云强小时候生活在大草原上,一身野性,平时跟小伙伴们打架也经常受伤,可你只要不把他打服了他绝对不会认怂,看来这次是真疼了。 她这招是小擒拿手,江湖上失传多年的绝学,由上千年前少林龙抓手演变而来。 “这位姑娘,还请手下留情!我朋友无恶意的!”马程峰一边为云强求情,一边已经抽出了七星刃,这女孩定然来者不善。 “哼!冲上来二话不说挥拳就打这叫无恶意吗?你们到底是谁?怎么会来天山乌孙雪峰?”眼镜妹厉声喝道。 “你先放了他,有什么话冲我说!”那咻站了出来。 “你?”眼镜妹打量着那咻,又看了看马程峰,最后把视线落到了小木屋前放着的那几把工兵铲上。“哼!小小年纪干什么不好,非做盗墓贼?” 这女孩别看是一副学霸打扮,可却一点都不傻,擒住了云强挡在身前一直不敢松手,生怕这时候有人放冷枪。 “姑娘此言差矣,若说我们是盗墓贼,那你呢?深更半夜的,一个女学生独闯海拔3000米的大雪山?这话说出来谁信呀?到底我们谁是盗墓贼我看下结论太早了吧?”马程峰咄咄逼人道。 那咻说,看姑娘身手一定也是江湖中人吧,既然是江湖人,咱们就按江湖规矩办,你放了我朋友,我与你一战,若是你赢了我们这些人便任由姑娘处置,若是我们赢了…… “怎么样?”眼镜妹手底下故意加了把劲儿,把云强疼的都流眼泪了,简直是狼哭鬼嚎。 “小那咻……哥求求你,咱能好好跟这美女说话吗?敢情她没掰你俩胳膊了?” 那咻站在山坡上,平摊开双手,那意思是给她瞅瞅,自己双手中一没有枪,二没有武器。他当然没有武器了,他那夺命无影的兵器就藏在袖口中呢!自古以来,江湖上历来都是适者生存,哪一天没有仇杀?没有人会因为对手是女人就手下留情,你手下留情,只怕那女人已经要了你的性命。 “哼!打就打,我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缺德的盗墓贼!”眼镜妹一脚把云强踹开,迈步朝着那咻就走了上来。 她也没有武器,只是右手中一直拎着一盏灯笼,灯笼里泛着幽绿的诡异之光,马程峰心想,难不成这眼镜妹要用灯笼打架?若真是这般,她的兵器可是旷古一绝了! 云强撅着******赶紧躲到了马程峰身后,自己技不如人不说,反倒提醒那咻:“那咻,你可当心啊,这小娘们嗷嗷能打!” “姑娘,你是女孩,我那咻便先让你三招。”那咻从山坡上迎着她跳下了下去。 那咻是一等一的高手了,如果连那咻都打不过,恐怕马程峰也头疼。 眼镜妹可不客气扬起手掌冲着那咻肩头就打了上去,她这一招一式都有功底子。明眼人看打架,可不看你拳头多硬,只看你腿脚,也就是下盘,下盘稳,则稳如泰山。马程峰和那咻之所以小小年纪身手了得,就厉害在先练的是脚底下轻功。 “那兄,当心她的小擒拿手!”马程峰提醒那咻。 “哼,旁边还有个军师?要不要你俩一起上来呀?”眼镜妹狂妄道。 “那咻,狠狠揍她,别给哥留面子!”云强为那咻打气。 这女孩别看年轻,看的出,她不仅下盘功底扎实,双拳打的也是虎虎生风,估计云强那大铁拳都不一定比她有劲。 半山坡上并没有冰棱,没有石壁,那咻手中的天蚕银丝没有用武之地,他赶紧跳上山坡。“姑娘,三招过去了,小弟不客气了!”说罢,手腕一甩,一条天蚕银丝甩了出去。 女孩只见面前闪过一道银色光芒,她不敢大意,一个侧身躲过,然后竟高高把手中的灯笼甩了起来,灯笼外罩是纸质的,轻轻一甩就甩掉了,顿时,灯芯中那幽绿色的火焰跳跃了出来,在夜色中鬼魅一般舞动起来。 “啊?这什么玩应啊?”那咻咂舌,没工夫研究她这是什么兵器,屈身甩出第二条天蚕银丝,勾住一块冰棱飞了上去。 不得不说,在这样的天山环境下,到处都是决崖峭壁,决崖峭壁上又挂满了冰棱,这更适合那咻的发挥。就看那咻轻身如燕地在山谷中游荡着,一边躲身后的鬼火,一边回手冲眼镜妹打出天蚕银丝。 也许那绿色鬼火也有距离限制,最后又悠悠地飘回到了眼镜妹手掌上。眼镜妹站在雪地里,手掌上飘着一团绿色鬼火,那画面就好似西方的魔法师似的。 “嘿嘿……也不过如此吗!”那咻冷笑,早已看破她的弱点,纵身一跃,从她头顶就飞了下来。 眼镜妹再度驱使绿色鬼火,只是这一次,那咻早有准备,右手一抖,天蚕银丝直从那鬼火正中穿了下去。甭管这团绿色火焰是不是鬼火,哪怕它是三昧真火也烧不化天蚕银丝。 这根银丝是朝着眼镜妹天灵盖打下去的,那咻可是一点都不手软。 “住手!!!!”这时,胡小狸听到外边有打斗声冲了出来。她的身法同样很快,跑出来后,两步就蹦了上去,直接把眼镜妹扑倒在地躲过那咻致命一击。 “小狸,她要杀云强!你护着她干嘛?”那咻调整重心躲过鬼火轻身落地,质问她道。 “眼镜姐姐是好人,就是她给了我吃的!”胡小狸把她护在身后不容那咻靠近。 她是条白狐,狐狸若是遇到危险,第一反应就是冲你龇牙咧嘴,如今胡小狸咧着嘴,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甭提多好看了。 马程峰走上前问她:“姑娘,这都是误会,我这朋友脾气火爆,跟你一样,也许是把你当成了盗墓贼,所以……” 第85章 小村喜事 两个钟头后,三人相互搀扶着终于从岩洞中走了出来。洞外是燕子破的后山,洞口被上千年来生长着的荆棘与荒草所遮掩,寻常人实难发现。 李大海和常家四兄弟焦急地等待着,以为他们三人回不来了呢! “瞎爷?程峰?可算出来了!你们要是再不出来,我就得冲回去救你们!哪有把你们丢下我们苟且偷生的道理?这还是江湖人所为吗?”李大海这张嘴太会说了,说的人声泪俱下,好像他真打算豁出命去救他们似的。 “海爷,这个你拿着,咱们九死一生,也算没白忙活。”马程峰把那颗狼人尖牙交给了他。 一行人在山岭中穿行数小时后,终于走了出去。傍晚时分这才回到市里。 李大海说这次多亏了程峰小兄弟,说什么我也得好好款待一下你。便留所有人在府中畅饮,不过马程峰不喜欢跟这群江湖人凑热闹,只喝了杯酒就匆匆离开了。 这一次,他本无心卷进来,但为了老瞎子还是不得不又做了回贼偷。虽说他是无心之举,但他这一次算是打出名气了,一夜之间,热河江湖上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马程峰的大名。 “程峰啊,这次李大海能逢凶化吉全要归功于你,我看日后你再想不卷入江湖纷争也不太可能了。”刘麻子对他说。 “我就是我,谁也不能逼我做不想做的事!随他们怎么说吧,对了,我走后汤疤子没为难您吧?” 刘麻子翘起嘴角不屑道:“他为难我?他还是担心担心他自己吧?少主子来了,把他好通臭骂,估计这时候正闭门思过呢。怕是最近不敢出来惹事了。” “少主子?你们这个少主子对热河的生意还真上心。一直总听你们说盗门少主子,他是董三立之后?” 刘麻子搂着马程峰肩膀说,这个江湖没那么简单,日后我都会为你引荐。不过少主子脾气有点怪,怕是跟你不好相处。 眼看还有几天就要过大年了,热河街头喜气洋洋,二仙居附近人山人海。马程峰买了些小点心,又去金店里打了个金镯子。 “嘿嘿……干嘛这么客气?还要送人家手镯?咋地?想把姐姐我套起来呀?”常小曼绯红着脸蛋羞答答问道。 马程峰是个不懂浪漫没有情调的家伙,冷冷说:“学姐若是喜欢我再买一只手镯送你就是,不过这只可不是送你的。” “哼!”虽然嘴上生气,可常小曼却不敢离开马程峰半步。别忘了,那阴魂不散的九命猫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我要回家过年,学姐就别跟着我了!” “马程峰你是不是脑袋有病啊?放着热河这繁华的大城市不呆,偏要跑回那鸟不拉屎的山里去过年?” 马程峰说,家中虽穷,可那也是我的家! 常小曼没好气喊道:“狗屁!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回家过年,你心里就是想着张慧芳!” 马程峰也懒得跟她解释,独自朝火车站走去。 “哎?你等等我呀……你走了我怎么办?”她又只好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农村孩子虽然向往大城市的繁华,但那贫苦的家乡永远是他们最难以割舍的宝贵记忆。不过农村过年比城里有年味儿,阴历27午后,马程峰和常小曼坐着大巴车回到了梨树屯脚下。屯子里别看只有百十来户人家,可今儿却出奇的热闹,在山脚下就能看见家家户户门上和窗户上贴着喜庆的窗花和对联。 山脚下的土道仅有一米来宽,二人一前一后踩着脚下吱呀作响的积雪。 常小曼小跑几步,很自觉地挎上了他的胳膊,然后还装作若无其事地目视前方。那姿态就好似是带着新姑爷回家过年的小媳妇儿。 “别误会,只是帮你撑撑门面而已。”她洋洋不睬道。 没走几步,背后传来了喜庆的唢呐声。二人回头一看,不知是谁家赶在过大年前娶了新媳妇儿。那年头乡下人真的没什么攀比心理,尤其交通又不发达,没有大摆阵势雇车队的。 新郎官走在最前边,胸前戴着朵大红花,右手牵着头小毛驴,毛驴背上驮着的就是新娘子。新娘子穿着花棉袄,头上扇着红盖头,小毛驴一走,她的身子就往上一颠。 新人后边是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那年头娘家彩礼能陪送个洗衣机都算大件儿了。送亲队伍里有几个娘家戚儿,抬着一个个大纸盒箱子,看起来娘家条件不错。 送亲队伍欢欢喜喜地迎了上来顺着土道往上走,山顶上只有一个梨树屯。 “程峰?你回来了?快快快,一会儿去家里喝酒去啊!讨点喜气!”新郎官挺热情,远远的就跟他打招呼。 马程峰和常小曼赶紧给送亲队伍让作一旁,目送他们上去。 农村人讲究这些,这叫啥?出门见喜,吉利!可不能挡了结婚的送亲队伍,那就等于挡了自己的喜气。 新郎官家离马程峰家不远,就隔了几间老屋。他叫王友辉,比马程峰能大个七八岁。王家在屯子里边人缘好,谁家有点啥事都愿意去帮忙,不过人好,命不一定好。马程峰命运坎坷,一出生就克死亲爹亲娘,去年年迈的奶奶也撒手人寰。虽然王友辉二老健在,但他这命比马程峰好纠结。 他这都是三婚了。不是这男人为情不专一,而是她娶的媳妇儿命薄,娶一个死一个,第一个媳妇儿过门才一天第二天一早,王友辉睁眼睛一瞅,新媳妇儿身子都硬了。 娶第二个媳妇儿是大前年时候了,那个媳妇儿生的漂亮,十里八乡都说王家好福气,娶了个仙女儿。但厄运依旧没有放过他。大婚那日,新人拜过天地,把媳妇儿送入洞房,王友辉就出来陪亲朋好友喝酒。等他喝的醉醺醺回了新房一瞅,媳妇儿倒在地上七孔流血而亡。她手中拿着酒杯,杯中是毒酒! 为此,王家老父亲没少请先生给看,要说一个死了可能是偶然,娶了俩媳妇儿都死的不明不白的,这也太邪乎了吧? 第86章 被诅咒的新娘 钱花了不少,那些阴阳先生想的法子也是五花八门。这不,总算是第三个媳妇儿过门了,老天爷保佑吧。 马程峰站在一边双手抱拳客套道:“恭喜友辉哥了,一会儿程峰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 送亲队伍热热闹闹欢欢喜喜地走了过去。就在那小毛驴从马程峰身前经过的时候,他突然皱了下眉头。 “友辉哥???”他喊道。 “嗯?程峰还有啥事?” “没……没啥事。祝你们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马程峰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敢说。 送亲的都是十里八乡的乡亲们,屯子间离的近,低头不见抬头见。都冲马程峰微笑着点头示意。只是程峰自打那小毛驴从身边走过后,脸色一直就不好看。 “程峰,咱回来的真是时候,一会儿带我去吃喜酒呗?”小曼好热闹。 马程峰眉头紧锁,见送亲队伍过去了,这才缓缓说道:“恐怕这喜酒是喝不上了,又是个鬼新娘!”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是不是傻了?人家新娘子好端端坐在毛驴背上,你怎么还咒人家?咋地?想娶媳妇儿想疯了啊?可以呀,去找你的慧芳,人家慧芳他爹都愿意倒贴把闺女许给你呢。”小曼冷嘲热讽地说。 “我没跟你看玩笑,刚才新娘子从我前边过去时候我就感觉到她身上身上的死气了。”马程峰不是大夫,也不是阴阳先生,但面对死亡他还是很有发言权的。从小住在坟窟窿里,死人身上的那股阴气他太熟悉了。 甚至,谁家有个身体不好的老人,他从门口过,如果感觉到屋中有阴气,他都能说出来这老人还能活几天。预测的比阴阳先生还准。 “啊?有这么邪乎?可是我刚才看新娘子骑在毛驴背上,腿还在动呢呀?” “算了,咱俩先回家收拾一下,然后再去看看吧。乡里乡亲的,能帮的上忙自然还是要帮帮的。”马程峰叹了口气颇感无奈。 小院里依旧冷冷清清的,家里太穷了,穷的都不用上锁。他俩推门而入,先点着火炕,然后都换了身干净衣服。王家那边鞭炮噼里啪啦地响着,乡亲们也跟着欢呼着。在大过年的时候办婚事,更加平添了几分喜气。 这时,马程峰一抬头,刚好就看到小院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朝王家走去,估计是去贺喜的。 “黄师傅?”马程峰嚷了一嗓子。 黄扎纸左右手各夹着纸人和纸牛,被马程峰一喊站住了脚。 “你们回来了?怎么样,老瞎子看来这回又挺过来了吧?” 程峰简单跟他讲述此次在燕子坡下九死一生的遭遇,听的黄扎纸也是心惊胆战。 “真玄呀!我早就劝过他,这有损阴德的买卖不能再做了。那老东西这回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邪,非不听!幸好有你。让他受点罪也好,是得给他点教训,要不然还真以为自己是盲仙了呢!”黄扎纸虽然跟马瞎子私底下关系好,不过对他以前做的那些买卖嗤之以鼻。 小曼挺懂事,见黄扎纸一直站在屋外的雪地里,说:“黄师傅外边冷,要不您先进来暖和暖和身子吧。” “不了不了,迟了怕来不及呀,主家等着用呢!”他指着毫无生气的纸人和纸牛说道。 “我俩刚才从外边回来也没见屯子里谁家办白事啊?”小曼其实已经隐约猜到了些什么,但依旧不敢相信马程峰的判断会如此准确。 马程峰接过话头,问他:“您是要去王家的吧?” “怎么?你也看出来了?哎!友辉这孩子命苦啊!没办法……”黄扎纸直晃脑袋。 马程峰说:“我看苦的不是他,谁家闺女嫁给他才叫个苦呢。我从热河走的匆忙,老瞎子又被李大海送到北戴河养身子去了,要不然真该帮友辉哥好好问问。” “呵……你问了也没用。”黄扎纸苦笑。“行了,不说了,我先去了,你俩反正在家也没意思,要是不嫌弃,去我那儿过年,就算陪陪我这孤寡老人。”黄扎纸拍了拍马程峰肩膀夹着纸人和纸牛走了出去。 常小曼爱凑热闹,拽着马程峰也跟过去看热闹。王家小院里,挤了五六十号人,这冰雪寒天的,乡亲们也不嫌冷,冻得大鼻涕直流,依旧等着观礼讨喜。那边炉灶上,大铁锅里咕嘟嘟冒着泡,里边是一大锅猪肉酸菜炖粉条子,香味都能飘出好几里地去。 一般乡下婚礼,新人拜天地后,就开席了。甭管认识不认识的,只要进屋就是一碗热乎乎的热乎菜,所以乡亲们也愿意来凑这个热闹。虽说都拿着红包来的,不过红包里一般不会超过10块钱。 贴着喜字的新房前,站着新郎和新娘,二人手上拽着红布,意为月老红线。双方父母站在左右,前边是证婚人,也就是梨树屯的老书记,他拿着白纸,正念套词喜庆话呢。 篱笆栅栏外,黄扎纸夹着纸人和纸牛眯着眼睛观礼,也不好意思破坏了这喜庆气氛,不过在他看来,这场喜事注定会办成白事。 “一拜天地!!!”证婚人喊道。 “二拜高堂!!!”新人夫妻对着父母鞠躬。 马程峰和常小曼跟在黄扎纸身后看的真真切切,虽然他和黄扎纸都预测这新娘子死定了,不过新娘子在行礼的时候依旧行动自如,跟着新郎官一齐弯腰,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你俩就作吧!人家一点事都没有,尤其是你,黄师傅,你一会儿要夹着这晦气玩应去讨喜酒都得让王家打出来!”常小曼说。 黄扎纸淡淡笑了声,说常姑娘不信我还不信程峰吗?古礼未尽,新娘子就不会死。夫妻对拜后,她才算是王友辉的媳妇儿。命里注定王友辉娶不上媳妇儿,或者说娶不上活的媳妇儿。他俩不夫妻交拜,就没事。 “啊?这么邪乎?那……那你们俩咋不进去阻止啊?这可是一条人命呀!”常小曼越想越吓人,这不都赶上魔咒了吗? 第87章 喜事变丧事 程峰道:“这话你去说?你说了他们能信啊?谁去说被乱棍打出的就是谁!” “程峰说的没错,有些时候做好人很难。其实我早就警告过新娘子父母不可把女儿嫁给王友辉,可人家不听啊!”黄扎纸颇感无奈。 常小曼是个直肠子,这姑娘的性情就是如此,心里藏不住事。她推开马程峰就冲进了王家院子。 人家书记正要宣布夫妻交拜呢,突然门被推开了,闯进来一个打扮入流的城里姑娘,所有乡亲们齐齐回过头去,诧异地看着她。看了半天大伙才想起来,原来是马程峰从城里带回来的那个有钱人家的姑娘。 “哼!还住上瘾了呢!”张慧芳坐在宴席间没好气嘀咕道。 乡亲们赶忙把常小曼让了进来,岂料她非但不坐下来老老实实观礼,反倒冲了进去,二话不说拽起了新娘的手。 “啊?”常小曼原本打算拽起新娘子往外跑,这也算是救她一命了。可刚抓住新娘子的手腕,却觉得新娘子的体温低的可怕,就跟个死人似的没有半点活气。吓得她立刻松开了新娘子。 “这位小姑娘,你要是来观礼讨喜的我们欢迎,请不要闹事,有什么话等礼数尽了后再说。”老书记脸色阴沉着说道。 “新娘子,你不能嫁给他!!!”常小曼不顾众人投来异样的眼光,大声叫喊道。 现场哗然…… 乡亲们还以为是常小曼跟新娘子抢男人来了呢,一群老娘们一边嗑着瓜子一边交头接耳,说多难听的都有。 “学姐你们有钱人喜欢闹也得分个场合吧?这里是梨树屯,不是热河!”张慧芳没好气地跑了过来。 “我说的是真的,你嫁给他会死的!”小曼信誓旦旦喊道,甩开了慧芳。 王家父母一听这话可不高兴了,拿着擀面杖和扫帚追着常小曼在院子里跑。马程峰捂着脸,真想找个地缝子钻进去! “程峰!你快说句话呀!我的话他们不信!”常小曼跑到了他身后躲起来。 “哼!马猴子,你摸着良心说。你从小到大,我们王家对你咋样?你友辉哥对你咋样?大喜的日子你派这个小狐狸精来成心恶心我们家是不是?滚!有多远滚多远!”王友辉母亲抡着扫帚大骂。 二老冲出来还没等打着常小曼呢,立马就看着黄扎纸夹着纸人和纸牛站在门口,更是气得不打一处来。 “夫妻对拜!”小院里并没有因为这段特殊插曲打乱古礼。 亲朋好友站起身来纷纷鼓掌,在亲人朋友的祝福声中,一对新人面对面弯下腰去,这一礼也标志着把彼此一世的幸福交给了对方,不仅活着时候要相濡以沫,甚至死后都要埋进一个坟里。虽然后边这句话有点不吉利,但也许这句话立刻就要被印证。 夫妻二人深深的九十度鞠躬给对方。新娘子就着鞠躬弯腰的势头没有停下,重重地趴了下去…… 王友辉赶紧扶住新娘,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新娘子没说话,趴在丈夫怀中一动不动。现场观礼的亲朋好友看的目瞪口呆,大伙顿时就想起了王家这几年来娶亲的厄运。一个个交头接耳小声嘀咕起来。 “王婶,你打我干嘛?你儿媳妇儿出事了,还不快去看看?”马程峰指着新娘子喊道。 王友辉掀开新娘子的红盖头一看,新娘子脸色惨白惨白的,眼中无光,圆圆的一双大眼睛就这么瞪着他看。吓的他突然松手,新娘子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这下小院里可是炸开了锅,娘家人说王友辉有了小三,毒死了他们闺女。婆家人说他们嫁了个病秧子闺女过来,就打算讹人。两家大打出手,喜宴也砸了,乡亲们纷纷劝架。却没人留意倒在地上的那具尸体。 “怎么样?常姑娘现在信了吧?”黄扎纸把纸人和纸牛搬了进来。 按乡下的习俗,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既然礼数已尽,这女孩就算是王家人了,丧事理应也是王家给操办。 常小曼捂着嘴一句话说不出。虽然头顶是艳阳高照,小院里的炉灶下柴火红彤彤,但却觉得莫名的阴冷。 老书记一嗓子把两家人全都呵斥住,说不管死活也得赶紧送医院,就算新娘子死了,也不是你们谁说了算的。 结果可想而知,王友辉扛着新娘子往山下跑,跑到半截自己第三个媳妇儿身体都硬了,那还能有救吗? 一场好好的喜事办成了丧事。一直到下晚,医院那边开了死亡证明,镇里派出所排除了他杀的可能,这才把尸体推了回来,搭起了灵堂。 黄扎纸虽懂一些阴阳之事,不过却从不帮人办丧。每个屯子里有每个屯子里的先生,当然,先生不一定非得是男人,只要懂点这方面礼数的,岁数大点的就成。 夜半,小村中静的可怕,喜气散了,小村中蒙上了一层不安的灰蒙蒙。 “程峰,几点了?关灯睡吧。”常小曼已经睡了一觉,睁眼睛一看马程峰还坐在炕沿上翻看着那本古旧的白皮书。 程峰伸手为她把被子盖好,颇有意味地道:“学姐说的好像邀请我钻被窝似的……” “切,不要脸,谁邀请你了?大半夜不睡觉看啥呢?又是你爷爷给你留下那本破书?” “黄扎纸说的没错,谁家女孩嫁给王友辉都得死,就好像是命中注定的一样。我怀疑,可能是他的今生缘分被人盗了,想查查书中有没有对这诡术的记录。”他一边翻看着《盗经》一边说道。 “得了吧,哪有那么邪乎?你要说盗运,盗命还有情可原,哪有婚姻也能盗的?我看没准是他们王家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报应到了儿子头上。” “你这话说的没错,要说报应也是儿子,跟儿媳妇儿有啥关系?” 二人坐在炕上正有一句每一句的闲聊,突然,马程峰就听的头顶上,发出咔哒一声细微的动静。尽管那声音很小,在这寂静的夜晚里却也难逃马程峰敏锐的听觉。有东西在房顶! 第88章 交换人质 鬼瞳中的力量已经不安分的涌动起来,小狐仙也被吵醒了,这是在向他示警。 “在屋里别动,关好了门,没听到我的声音千万别开门!”马程峰推门而出,嘱咐常小曼反锁屋门。 小院里是一片银光茫茫,月空皎洁,天上没有一片云彩。站在院中再仔细去聆听那细微的声音,早已捕捉不到。要么就是那东西跑远了,要么就是那东西身形轻盈已经隐藏了起来。 “公子是它又找来了。”鬼瞳泛着幽绿的光芒,小狐狸说道。 “今夜你的阳魄还能出来吗?”马程峰问。 “不行,在九宫金殿时奴家已经耗尽气力了。”小狐狸在鬼瞳中对他说。“不过奴家替公子找到那九命猫藏身之处。” 小狐狸指引着马程峰,跳上屋顶,然后从翻过院墙,朝着村后小道跑去,后边是个山丘子,也没啥人家,没跑几步,马程峰停住了。不远处的雪地里,有一双眼睛正闪烁着幽绿的光芒与自己对视,那对瞳孔竟然跟自己的鬼瞳一模一样。就是那只九命猫! 喵呜……喵呜…… 九命猫见马程峰追了上来,非但不跑,反而冲他凄厉的叫了起来。它的叫声很怪,不比普通猫儿那么可爱,诡异的夜色下显得无比凄凉。马程峰抽出雪亮的七星刃,心中泛起杀意! 也许是猫儿畏惧七星刃上的邪气,见马程峰抽出利刃,那九命猫竟然转身逃开了。 “公子不可追,它的主子应该就在附近,他们在玩调虎离山之计。”鬼瞳中的小狐狸说道。 “为什么他们非要小曼的性命呢?” “因为常姑娘是拜月人,体内吸食了月华,那阴气正是九命猫修行所需,若是运气好,它就能圆满。”小狐狸告诉他。 马程峰不敢再追,拎着匕首转身往回走。但回到屋前的时候可傻眼了,屋门大敞四开着,炕上的常小曼早已不知影踪。果然是调虎离山之计。惨白的月光下,雪地里留下了一串新脚印。 幸好马程峰的千里一夜行够快,他顺着脚步寻去,追了五六分钟,终于在村外那座破庙前追上了那人。 那人用一条胳膊夹着常小曼,脚底下功夫也很麻利,只不过跟马程峰比起来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换做旁人,哪能追的上? 马程峰一跃而起,凌空一个后滚翻落在了他面前,手里明晃晃的七星刃闪着凶光。 “站住!”他厉声喝道。 那人岁数不小了,跑这么远也有些累了,脑门上都是汗。他扔下常小曼,擦了擦汗,看着马程峰冷冷道:“怎么又是你坏了我的好事?”他的口音一听就不是本地人,有点像楚湘云灵州方言,估计就是他们口中的训猫人了。 “这话该我问你才是。” “哼哼……小伙子,你以为你斗得过我?”训猫人对马程峰极其不屑。 “晚辈不知我的朋友怎么得罪了前辈,按说您年纪比我大,既为江湖中人程峰应当尊敬的,不过前辈若想伤害小曼!那就休怪晚辈不客气了!”马程峰这次再遇到这个训猫人可是底气足了。上次虽然没有跟他有正面冲突,但从这训猫人的身法看,对方轻功不错,至少在当时的情况来看,马程峰追他困难。 不过这一次,马程峰对千里一夜行的理解更透彻了,如果说以前他算是刚刚入门,那么现在他应该算是领悟到这绝世轻功五成的奥妙了。 常小曼被那训猫人扔到雪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中了毒,还是被点了穴。马程峰心急火燎,没工夫跟他呈口舌之快,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抄起七星刃一步冲了上去。 那人双眼圆瞪,眼看着马程峰的身法快如闪电般冲到了自己面前,再想反抗可就来不及了,那把冰冷的短刀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只要马程峰稍一用力,立刻让他身首分离。 “前辈,你说晚辈斗得过你吗?”马程峰逼问道。 “哼!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了得的轻功造诣,是我小看了你!不过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了。”话音刚落,荒野间那九命猫不知从哪个角落冲了出来。它咧着嘴,喉咙里呜呜咆哮着,口中露出两颗锋利的尖牙正在一步步走近常小曼。 很明显,只要马程峰敢动弹分毫,威胁到九命猫主人的安全,常小曼也不会落着好。但此刻若放了邪恶的训猫人,日后定然还会找麻烦。 “好,今日就算我认栽了,你我扯平了总可以了吧?让你的猫别为难我的朋友!我倒数10个数,我和你的猫同时向后退!怎么样?”马程峰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与一只小猫谈判交换人质。 那训猫人自然不愿让自己犯险,他用一只手捂着嘴,喉结上一鼓一鼓的发出咕噜声音,那动静就跟猫儿惬意时发出的动静一样。猫儿果然听懂了主人的命令,抬头冷冷地看了一眼马程峰算是彼此交换眼神,心领神会! “10,9,8,7,6……”马程峰架着训猫人转过身来一步步退后,并且不时用眼角余光瞟一眼那狡猾的九命猫,这猫很懂规矩,也悄悄后退离开了常小曼的身子。 训猫人心里如意算盘打的好,只要马程峰放了他,他就可再给九命猫下命令咬死这个盗月华的小姑娘。这小子身法的确快,可再快能快的过猫儿吗? “4,3,2……”马程峰七星刃架在他脖子上倒数到二的时候,突然推开他,脚下运力,一跃而起。他的绝世轻功踏雪无痕,快如闪电,蹭蹭蹭地往前蹿,一步迈出去就是六七米远,朝着漂亮学姐就冲了上去。 果不其然,跟这种狡猾之辈根本没有什么信义可言,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长哨子。紧接着那九命猫喵呜一声怪叫,也是迎着马程峰冲了上去,一人一兽现在就看谁的速度更快了,马程峰快一步能救下常小曼,九命猫先一步扑上去就能一爪子要了常小曼的性命。 第89章 厄运的根源 “哼……找死?”马程峰刚才在心中已然认定这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对付这种人渣决不能讲信义!两条腿的人再快也快不过四条腿的猫,比速度自己怎么也是吃亏!想到这里,马程峰眯着眼睛,鬼瞳中迅速射出夺目的幽绿光芒,强光晃的那猫儿视觉有些不适应,习惯性地把瞳孔扩张,调整自己的视觉。 马程峰的鬼瞳与猫眼有异曲同工之妙,最不喜欢强光照射,他很了解猫儿的习性,趁着这猫儿调整瞳孔宽度的空隙,他飞速甩出手中的七星刃。七星刃在半空中呼呼生风,直奔那猫儿脑门呼啸而去。 喵呜……一声凄惨的猫叫传来,九命猫血溅当场,七星刃贯穿它的脑袋插了进去。 此情此景若是被旁人撞到,准保会说马程峰虐猫,那猫儿趴在地上,鲜血和脑浆顺着伤口流出,毛茸茸的四只小爪子还在一下下哆嗦着。马程峰冲上去把七星刃从它小脑袋里拔了出来,狠狠一脚把它踢开。 “哼!看你这小兽以后还怎么逞凶!”他扶起常小曼,掐了掐她的人中,常小曼的眼睛缓缓睁开,弱弱地喊了声“程峰?”然后脑袋又耷拉下去。看来并无大碍,只是中了迷烟而已。 他放下常小曼,转身过来再想去找那邪恶的训猫人,却发现,身后的训猫人早已逃去无踪,连自己辛苦喂养了这么多年的猫儿都不管了。不过既然这九命猫已死,想必他也没啥资格再跟自己叫板了,等他再养一只九命猫回来报仇,指不定得多少年了呢。 马程峰把常小曼背到家,一宿都没合眼,一直守在她的身旁。也许是她做了噩梦,不停地在喊着马程峰的名字,躺在被窝里,小手拽着马程峰就不松开。 这位漂亮学姐要是平时也这么乖巧温顺该多好?没准……没准自己真能动心。 一直到凌晨,天蒙蒙亮的时候,马程峰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话儿要交待,虽然已经是百花开。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睡梦中一个俏皮甜美的声音在他耳边哼唱着邓丽君的歌曲。 “你……你怎么还会唱这歌???”马程峰惊讶地看着顽皮的小狐狸在面前扭动着婀娜地身姿一边跳舞一边唱歌。“咋地?你们五百年前就有邓丽君的歌了?” “不是啊,上几日你们坐在那个大铁牛中,放了一遍这歌,奴家觉得挺好听就记下来咯。” 我靠……这狐狸精学习能力太快了吧?几天前他们从燕子坡回市里,坐在李大海车上,是磁带里放的,而且就放了一遍! “嘿嘿……公子,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可采了也就采了,对吧?”她搂着马程峰的脖子,在他耳畔说道。还故意用自己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缠住他的脖子,给他瘙痒。 “你这狐狸的嘴怎么学的越来越絮叨了?别瞎说!什么野花家花的?” 小狐狸对他说,在公子心里,慧芳就是你的家花,而常姑娘就是你的野花,你现在已然开始对野花动心了,你不承认也没用,你的灵魂出卖了你的心! 马程峰无奈地耸了耸肩说:“得得得,我不想听这些,我昨夜杀了那九命猫,这次小曼应该安全了吧?免得夜长梦多,我明天就把她送回热河去!我宁愿守着我的家花。” “公子以为你能杀得死九命猫吗?何为九命猫?它有九条命!就算你杀了它,也只是杀死它一条命而已,所以常姑娘还是随时都会有危险。”小狐狸摇身一变,幻化作常小曼的模样。 “啊?只要那九命猫不死我还甩不掉她了?你不是说有你在那九命猫不敢造次吗?昨晚你干嘛去了?为什么不出来帮我!” “公子莫急,你几日前在九宫金殿中救了所有人的性命,积攒功德不少,奴家受益匪浅,只是距离重塑肉身还欠些火候。只要奴家能幻化人形那公子就解放了。”敢情小狐狸在这儿等着他呢,催他继续积攒功德,多做善事。但功德这种东西无形无质,谁也说不好到底要做多少件善事才能达到突破的瓶颈。 马程峰说,白天的事你在鬼瞳中都看到了吧?就是王友辉娶新娘之事。 “公子说他呀?他也是挺可怜的。料想为人一世,最美好的就是爱情吧,可他却无法跟自己所爱的女孩生活在一起,娶谁就是害了谁。”小狐狸为人一世,也算是尝到了爱情的滋味,至今对她的相公还是难舍难忘。 “我有什么办法能帮友辉哥吗?”他问小狐狸。 小狐狸盘起大尾巴,慵懒地靠在炕头上,故意用双手揉捏着胸前的两颗尤物,表情极为陶醉。好像对常小曼的身材很是满意。 “喂!你这狐狸能不能有点节操啊!好端端自己的身子不用,非喜欢变成别人的模样?我问你正事呢!积攒的功德不都是给你用嘛?”马程峰真是不忍直视,每次入梦,都赶上看直播岛国爱情动作片了,而且还是一个人演的那种。 “哈哈……看,你急了,你急了……还不承认?公子明明就是喜欢常姑娘!” 被小狐狸识破自己的心事,马程峰火冒三丈,冲上去追打,可在梦境中自己的轻功无法施展,又岂能捉住一只狡猾的狐狸精? “我不跟你个狐狸精一般见识!那你说,我怎么才能让友辉哥摆脱这厄运?” 小狐狸努着嘴故作思量,想了半天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公子可从这厄运的根源寻找,兴许可以找到线索。” 狐狸精毕竟不是阴阳先生,别指望她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跟她在梦中聊了好久,也找不到重点。最后,马程峰又被一个大嘴巴扇醒了。睁开眼睛一瞅,常小曼正用被子裹着身体怒目瞪着他呢。原来是自己昨晚又不自觉地钻进了人家被窝里。 厄运的根源,王友辉厄运的根源是哪里呢?儿时?父母?前生?马程峰越想越乱无从着手。 第90章 葬礼上的红丝带 吃过早饭,他和小曼去了镇上,一方面买了些年货,另一方面打算找黄扎纸聊一聊。 “一个月前他俩订婚的时候我就知道了,那姑娘住在赵庄,叫赵月月。月月长的挺水灵,可都二十五六岁了还嫁不出去,这不,也不知道是哪个丧尽天良的媒婆把她介绍给了王友辉。造孽呀!” 黄扎纸说,那次刚好赵庄有丧事,他去送纸人,就碰到了赵月月,赵月月家忙着准备嫁妆呢。说过年前一定要让闺女过门,因为只要过了大年这闺女就长了一岁,在乡下保不齐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又要说三道四。 黄扎纸一听心道不好,那王友辉的娶鬼妻的厄运挥之不去,怕是赵月月嫁了他就得没命。他好心去赵家劝了几句,却被赵家人说他是老流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打自己闺女的主意。黄扎纸气不过,说我都这么大岁数人了你们把我想成啥了? “我当时就说,你闺女嫁人之日便是她的忌日!我到时候肯定免费送她纸人纸牛。” 小曼说:“您老也真是的,跟他们较什么劲呀!这下可好,真应了您这句话了。” “前辈,您对阴阳之事比我了解,您说世间有没有可以偷走姻缘的盗术?”马程峰问他。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有是肯定有的,不过友辉这不是被盗缘,真要是缘分被偷,那就没有对象了。他现在能找到对象,就是娶不了活妻。料想跟他前世造下的孽根有关,这事可没那么简单。前世孽债今生还,你马程峰也管不得呀!”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一个小伙子不能娶媳妇儿呀?在黄扎纸这儿坐了会儿,他说正好我要去你们屯子给他们送黄纸去,要不咱再去问问吧。 三人每人手里拎着一包黄纸回了屯子。屯子里死气沉沉的,好好的一个年,喜气全被王家丧事给冲散了。没等到王家门口呢,就听的院子里边吵嚷个不停,估计是赵家人来他家要说法了。 灵堂最里边是供桌,供桌上摆着赵月月的遗像,相片上她甜甜的笑着,嘴角还露出两个小酒窝。供桌下摆着一口棺材,棺材盖斜倒在一侧,赵月月的尸体平躺在里边,依旧双眼圆瞪死不瞑目。王友辉瘫坐在棺材边上一言不发,任凭赵家父母的拳头打在背上。 “行了,别吵吵了?有这闲心上个月我去的时候你们老两口想啥来着?”黄扎纸把东西放下,上去劝架。 黄师傅在十里八乡的挺有威望,王家人一看他来了立刻就跟盼来救星似的,说:“黄师傅啊,您可给说句公道话,这事不怪我家友辉吧?是他们赵家闺女没有这福分。” 黄师傅没理会他们,走上前去朝棺材里看了一眼,也是连连皱眉,死人瞪着这么大的一双眼睛,死不瞑目,好好的一桩喜事变成了丧事,真是冤! “友辉哥,地上凉,你先起来。”马程峰把他拽了起来扶到椅子上坐下。 不管怎么说,派出所那边已经认定,排出了他杀的可能性,而且医院那边也开了死亡证明。人死不能复生,赵家人再怎么哭闹也没用了,当下之急还是得先给赵月月办丧。办丧这种事每个屯子都有主事的,可大过年的,谁也不愿意沾这晦气,都到现在了,还没定什么时候出殡呢。黄师傅心地善良,说你们两家先别急着吵,事已至此还是先把月月送走。既然没人愿接这白事,我就毛遂自荐,反正我老哥一个没儿没女的,也不怕忌讳。 一边说话,黄扎纸又顺势在尸体脸上摩挲了一把,可赵月月那双阴冷的眼睛依旧恶狠狠地圆瞪着,不愿闭上。 这个节骨眼上有人主动站出来愿意接下着宗丧事那就好比是活菩萨转世呀!双方家长感激涕零,说黄师傅您放心,钱不是问题。 既然要办丧事,最重要的就是下葬,出殡的时辰必须选对了。马上还有两天就过年了,必须赶在大年三十出殡,谁家也不愿意把丧事托过年。既然要选出殡吉时,那就得看八字。 黄扎纸虽然对阴阳之事一知半解,不过也算是这行当里的人,多少懂一些。他要来赵月月的生辰八字也算,明天早晨八点就是出殡吉时。 “友辉,把你八字也给我看看。”黄扎纸又说。 他把这对可怜夫妻的生辰八字放在一起一合,心中一边掐算一边暗自称奇。 按说这属于丈夫克死了妻子,说明二人八字极为不合,犯冲!但奇怪的是,夫妻二人的八字一点问题都没有,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双郞才俊女的姻缘,可怎么就出事了呢? “前辈?前辈?”马程峰在背后拍了拍他,这才把他从恍惚中叫醒。 “哦,你们两家切记,月月丧事不可大操大办,一切从简,这样对父母亲人都好。”他又说道。 王友辉擦了擦眼泪,从兜里拽出来一条红丝带,递到黄扎纸面前,小声问:“黄师傅,我……我这……是带还是不带?” 这红丝带里是有讲究的,男人死了老婆如果在办丧期间,手腕上带了红丝带就代表,日后还有再娶之意。 “呵呵……”黄扎纸苦笑。“友辉,莫不是以后你还要害那些无辜的女孩吗?”吓的王友辉赶忙把红丝带收了起来。 办丧期间都要守灵,守灵人越多越好,一方面彼此有个伴,毕竟一具冰冷的尸体就躺在旁边,能不害怕吗?可这大过年的,王家河赵家亲戚是不少,谁愿意在这节骨眼上沾丧事?这里边的还有个习俗,如果是子女死了,长辈老人是不能给守灵的,守灵规矩里也包含了孝道。 “程峰啊,今晚你和常姑娘要不就陪我一宿?反正你俩回去也……呵呵……”黄扎纸不怀好意地笑道。 夜半,小村中静悄悄的,灵棚前挂着个昏暗的二十瓦灯泡,三人守在火堆前一边烤火一边聊天。白天里,该置办的都置办下了,明儿早上等抬棺匠到位就能走。 第91章 魂灭 普通老百姓死也没啥风水讲究,再说王家有祖坟,俩人拜了天地就算是夫妻了,赵月月理应入王家祖坟,不过,王家祖坟都埋了两个媳妇儿了,想来赵月月还真是小三的身份埋下去,也怪可怜的。 棺材里,赵月月还是直勾勾地望着灵棚顶,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老大,连马程峰都不敢直视。 “王友辉好像不对劲儿。”黄扎纸见屋里的灯灭了,这才敢说出来。 “啊?友辉哥?您总不至于是怀疑友辉哥是变态吧?娶一个杀一个?可昨天不是验尸了吗?并无伤口,也没有中毒啊?” “你俩记不记得,白天时候他问我要不要带红丝带?这种时候,他带红丝带什么意思你们应该知道吧?”他小声问二人。 常小曼说,这也正常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总不能让他一个大男人为亡妻守寡一辈子不娶呀?虽然说出来不好听,但人终归还是有七情六欲的,又不是武侠小说里杨过和小龙女! 马程峰心细,这才想出端倪来。她说的没错,这都什么年代了,人都死了,就没有什么所谓的爱情忠贞可言了。但王友辉竟然在丧事上就这么明着掏出红丝带要带在手腕上?而且他害死了三个新娘了,难道还要再娶吗? “他铁了心,还要再娶!” 马程峰回头朝友辉窗口望了一眼,突然觉得黑漆漆的窗户里好像有一双阴冷的眼睛正在窥探着灵棚,那双眼睛甚至比棺材里的死尸还要骇人。棺中死尸的眼睛自然是充满了死气,而那双眼睛中更多是是邪气。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赶忙把头调了回来。 “程峰,我听那老瞎子说,你有一双神奇的鬼瞳对吧?你可愿睁开鬼瞳仔细看一看,赵月月身上还有没有地魂了?” “可……可我的鬼瞳一旦睁开,是可以吸走地魂的,如果把尸体地魂吸走了那她可就永世不得超生了。”马程峰犹豫道。 黄扎纸微微笑了笑,说:“你俩不信?来,你俩给赵月月烧两张黄纸试试吧。” 常小曼好奇心最胜,虽不知黄扎纸话中何意,还是捏起一沓子黄纸点着,扔进了火盆中。黄纸被烧着后,突然灵棚外吹来一股小风,那风来的挺邪,把火盆中烧尽的纸灰全都刮出了灵堂,纸灰出了灵堂立刻朝不同方向飞走,一丁点都没留下。 “前辈,这是什么意思呀?”小曼不解问他。 “这纸钱在灵堂里烧给亡人所用,可她却一分钱没得到,全都被过路的孤魂野鬼抢跑了。” “啊?天呀……原来世间这么多孤魂野鬼?您可别吓唬我,程峰,我害怕!”常小曼缩到马程峰身后偷偷朝灵堂外的黑暗中望去,但夜色下除了那一股股小邪风外,连个鸟的影子也没有。 办丧事为什么要先搭灵堂呢?一方面,更方便让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给亡人烧纸;另一方面,表示阴阳相隔,死人就不能住在活人屋里了,这小小的灵堂,就是亡人未下葬之前的家。 马程峰惊道:“在灵堂里烧的黄纸都能被孤魂野鬼抢走?那……那她的魂儿?” “早散了!三魂七魄不剩半点!你别看赵月月死不瞑目,但也没法报复王友辉。” 这话说的可太邪乎了,从迷信角度而言,人刚死,天魂灭,人魂散,但地魂暂留体内,一直到了头七回魂夜的时候,地魂归家看一眼活着时候生活的环境,看一眼父母亲人,喝一口窗边的清水。最后才会相信自己已亡的事实,跟着阴司鬼差走上黄泉路。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也是咱们中国丧葬习俗里重要的一环。谁家死了人,头七那天保准在窗根下边烧个梯子,那就是给死人地魂所用的。 马程峰睁开鬼瞳,用那幽绿的光芒注视着棺材中冰冷的尸体。尸体上什么都没有,并没见到那层灰蒙蒙的地魂飘在上空。 “怎么样?没有吧?”黄扎纸又问。 “前辈,这怎么可能呢?除非是有人用邪术早就吸了赵月月的地魂,可咱们这小山村里,哪会有那种高人啊?再说了,赵月月就是个普通女孩,她的地魂也没什么用呀?”马程峰不可置信地问黄扎纸。 黄扎纸没说话,斜着眼睛打了个眼色给他,让他注意王友辉的屋子。 是他?不可能吧?自己从小就生活在梨树屯,乡里乡亲的,彼此都很了解,王友辉虽然平时不务正业,但对乡亲们都很热情,谁家有事都会帮忙,不像是坏人啊!再者说了,就算他真有这贼心,盗地魂的诡术他一个普通人是怎么学会的?学会又要干嘛?为何就喜欢偷自己媳妇儿的魂魄? “啊?看他人模狗样的,闹了半天是个会邪术的衣冠禽兽?”常小曼肚子里藏不住话,立刻脱口而出。 “嘘!小心隔墙有耳。”黄扎纸提醒她。 马程峰又说:“前辈,既然赵月月死的不明不白,肉身上又没有什么伤,如果我再帮她偷回三魂,是不是能像上几天静依和静彤姐俩母亲一样可以复活?”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这回跟上次不同,上次我已经看处是赵家供奉的灰仙作祟。现在,我只能推测此事与王友辉有关,但咱们没有证据,而且王友辉又是个活人!你怎么下手?总不能当面对峙吧?”黄扎纸话音十分无奈。 三天,三天之内,如果找不回赵月月的三魂,这尸体依旧是具冰冷的尸体,谁也无法改变,这一次,他们连半点眉目都没有,等同******里捞针! “既然就三天时间,那您为何要明日就下葬?” 黄扎纸告诉他,早点下葬可掩人耳目,明日我去把尸体挖出来藏好,剩下的还是要看你了。不过这次咱们谁也别抱太大希望。 正说着话,突然马程峰站起身来,抽出了七星刃,死死盯着小院门口大喝:“谁?出来!” 院外,走进来一个女孩,女孩打扮淳朴,手里抱着一件厚厚的军大衣。 第92章 醋坛子打翻 “程峰,夜里凉,披上点。”张慧芳小脸蛋冻得通红,光着小脚丫穿着拖鞋走了进来。 “啧啧啧……真有心机!绿茶婊!”常小曼扭过头,噘着嘴小声嘀咕说。 马程峰披着军大衣,心里暖暖的,冲慧芳笑了笑:“你咋没穿袜子呀?傻呀?还让我别着凉呢?我看该注意的是你吧?过来,我给你捂捂脚。”他把慧芳拽了过来坐下,然后也不顾常小曼投来嘲讽的眼神,竟脱去慧芳的拖鞋,把那对冰冷的小脚丫塞进了自己胸口。 常小曼没好气地闷哼道:“哼!不要脸!” “爹说后天就过年了,你自己在家多没意思呀,去我家吧,家里还有坛好酒。”乡下姑娘的热情表现的很淳朴自然,总是让人无法拒绝,尤其是面对这么一个俏佳人。 “哎,我俩一定去。那就麻烦叔叔阿姨了,回去帮我捎个好。”马程峰从常小曼手中抢过暖水袋递给了慧芳。 临走前,慧芳还不忘回头冲他嫣然一笑,这山里丫头真是越来越懂男人心思了,那笑容连黄扎纸看着都觉得骨头发酥。 “咳……咳……”黄扎纸尴尬地咳了两声,直给马程峰打眼色,让他注意身边的常小曼。 小曼满脸憋得通红,一双大眼睛里就差喷火了,那小眼神,比棺材里的尸体还哀怨几分。马程峰赶紧解释说,我把火挑旺点就不冷了。 “马程峰!我脚也冷!可冷了!”她噘着嘴,脱了鞋袜主动把白暂的小脚丫伸了进去。 此情此景看的黄扎纸也是连连摇头。“哎哟哟,程峰啊,这日子是不是不好过呀?你可想好呀,到底是给人家暖脚还是暖心呀?” 马程峰尴尬地咧着嘴,又不好拒绝这些漂亮个学姐的“一番美意”,只是怀中隐约有一股怪味儿,就好像谁家酸菜臭了似的。 “怎么了?嫌弃了?谁叫你这几天一直不给我烧水洗脚!我不管!反正脚冷!”常小曼撒泼似地又往前凑了凑。 第二天一早八点出殡,一直到下葬都十分顺利,自然的,赵月月三魂全部已然离体,死的再怎么冤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这大过年的,乡亲们自然不愿来找晦气,少了前天婚礼上的喜气,送葬的只有王家人和婆家二老。值得一提的是,送葬队伍里多出一个陌生人,那老头得有七十多岁,一头的银发,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一直跟在队伍最后边。 一般葬礼上,主家对外人都十分忌讳,但这老头显然是与王家人认识,坟上地势高,老头走不动了王友辉还得过来搀。马程峰仔细回忆着,却也没想起来十里八乡有这么一号人。 “友辉哥?这是你家亲的阴阳先生吗?”他问道。 “啊,一个远方亲戚,稍懂点阴阳之事,所以过来帮帮忙。”他随口说道。 坟地里,左右各是两座坟头,坟头上长满了枯草,虽是没几年的新坟,但上边连快碑都没有。赵月月的坟头与这两座比肩而临,坟头虽然堆得挺高,但却也没有立碑。 赵家人嘤嘤哭着,可怜的老母亲几度哭昏了过去,最后被老伴搀走了,没办法,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这就是赵月月的命。 做完这一切,四个抬棺匠讨了红包,跟着王家人回了屯子。马程峰觉得赵月月可怜,留在坟头又给她烧了几张纸。黄扎纸说你烧也白烧,昨儿晚的一幕你已经看到了,她连魂儿都没有了怎么能得到亲人的供奉? 三人感慨着世事无常也慢慢朝山下走去,没走几步,马程峰就听赵月月坟头上有动静。回头一瞅,竟看刚才跟在送葬队伍后边的那个驼背老头正在一张张给烧纸。其实这也没什么,只能说明人家老头心善呗。不过马程峰细细一看却发现了端倪,这驼背老头烧的冥币跟他刚才烧的不同,老头把一张张冥币丢入火堆,黄纸烧到最后,都变成了整张整张的纸灰,十分完整。 “黄师傅?这老头你认得吗?友辉哥说是他家远亲,也是个阴阳先生。” 农村葬礼上最忌讳有两个主事人,这种事不是明白人多就能有面子的,这就好比是抢生意了。若是本地的阴阳先生准保都得打起来。 “你说老沈头啊?他以前是你们梨树屯的,后来也不知道因为啥事就走了,当初倒是把子好手。虽说不像老瞎子那么邪乎,不过也是咱们附近十里八乡出了名的阴阳先生,可能是王家把他找来的吧。天知道这么多年他跑哪去了。”黄扎纸并不介意有人来抢生意,反正王家的红包都拿了,他又不打算以后常做这买卖。 这事想查出原委来等同******里捞针。到了下午五点左右,太阳落山四下无人了,黄扎纸跟马程峰才把赵月月的尸体又挖了出来。但也怕回去时候被人撞到,到时候可就好说不好听了。黄扎纸只好先把尸体背到了屯子后边破庙里安顿下来,并为她点着了一盏长明灯。 “程峰你记住了,只有这一宿的时间,我和常姑娘会在这儿守着她的尸体,如果明天早上八点前你不回来,我就得立刻再把赵月月埋回去。” 要找突破口就还是得从王友辉那儿下手。马程峰跑回屯子里,趴在他家屋后柴垛潜伏下来。过了没多大会儿就见那个驼背老头从外边走了进来。老头行事十分小心,进了院子左右看了看,见确实没人跟踪,这才关上院门,进了王友辉的屋。 他把耳朵贴在凉冰冰的窗户上,隐约就听屋中二人争吵起来。 “你这孩子怎么又做丧尽天良的勾当了?我说了你多少次?你怎么就是不听!” “大舅,我也不想啊!可是我等不了呀!” “你如果再这样我也帮不了你了!你爹娘都得受你连累,凭白枉断阳寿!”老头苦口婆心劝他。 王友辉情绪有些激动,又说:“大舅,就只差一个了!小时候您不是说过吗?凑够四个就能把我的阳气补回来!” 第93章 同一个生辰八字 马程峰在窗外听的云里雾里一头雾水,不过从话中还是隐约明白了点什么,四个?他说的是娶四个鬼新娘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你也不能用活人的命做引子补魂呀?大舅不跟你说了嘛,28岁之前给你配个阴魂,娶几房鬼妻就可以了,你急什么?” “可死人的魂儿哪有活人的魂儿新鲜呀?大舅,你放心,就差最后一个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干了!您老就行行好,千万别出去乱说。”马程峰用七星刃把窗户撬开一个豁口,偷眼观瞧,见小屋里边,王友辉正跪在那个驼背老头面前哭求呢。 “还一个?那可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你知不知道,黄扎纸已经有所察觉了!没见他今天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嘛?还有你们屯子那个马程峰,那小子一身邪术,万一被他们俩抓住不但你要被送进局子里去,连你爹娘都得受牵连!” “哼!就那个马猴子?大舅你放心,再帮我找最后一个,过年之后我就娶了,他们没有证据也拿我不得!”王友辉狠狠一拳砸在炕桌上。 “好吧!大舅就帮你这最后一回。赵月月的魂儿呢?” 王友辉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说,已经被我吞了! 马程峰纵然胆子再大,听他如此说,不免也是心惊肉跳,世间竟有如此邪功?吞噬活人的魂魄为自己补魂?不过赵月月的魂魄已被他吞了,自己再有天大的本事也偷不回来了。他不动声色,翻墙蹦出王家,一路小跑回到了破庙里。 “是他没错吧?”黄扎纸守在赵月月的尸体旁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似的。 马程峰一五一十地把刚才那二人对话与黄扎纸说了一遍。 “不会吧?天底下还真有盗魂的说法?”常小曼听的直打哆嗦。 “这不是普通的盗魂术,王友辉做的十分隐蔽。拿贼要拿脏,怕是短时间内抓不住他呀!” 常小曼问那赵月月还有救吗?他吞了魂魄就没法偷回来了吗? “赵月月的三魂被他吞入体内,已然跟他的阳魄融于一体,来不及了,要怪就怪这姑娘命不好,嫁错了郎吧!”趁着夜色,黄扎纸和马程峰又把赵月月的尸体埋了回去。 眼下能做的也只能是暂时盯住王友辉。这种事,黄扎纸也不曾遇到,连他也说不出要怎么处理。 第二天,正好是大年三十,马程峰和常小曼本想去陪黄扎纸过年,可他们又不敢走,生怕前脚走了,王友辉又勾搭谁家的大姑娘。正好前两天慧芳邀请过他,而王友辉家跟张慧芳家只隔了一个院子。 “这日子真快,一眨眼十七年过去了,十七年前姑奶奶我亲手把你从娘胎里抱了出来,你这小子还差点顺了我的金镏子。”老张婆子坐在炕上一边包饺子,一边唏嘘着光阴流逝。 炕桌上围着一圈人,大伙笑着听老太太讲起以前的那些老段子。农村这些老娘们,一年也没啥正事儿干,除了张家长就是李家短。张婆子头两年身子硬实时候,不但给孕妇接生,而且还保媒。表面上看着俩活之间没啥联系。不过马程峰长大后看了《盗经》才明白,其实老张婆子干的事就等于是无形中在盗运了。 新生儿降生,一家人迎来新的生命,那是喜事。保媒一旦成了,男女喜结连理,媒人更是首功,也是大喜事。两件大事,都由她接手,自然占了主家的喜气。 老太太说,王友辉第一个媳妇儿就是她给介绍的,二人八字特别合,可也不知道咋整的,嫁过来第二天就死了!现在回忆起来真是对不起女方家人,凭白害了那姑娘。为此,她赚的媒人钱一分没敢要,全都给了女方家长。 “我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那孩子的生辰八字呢。”老张婆子随口说那可怜的女孩是什么乙丙年月……食时…… 马程峰不太懂生辰八字这套话,不过回忆起来怎么隐约觉得跟前两天黄扎纸要来的赵月月生辰八字很像? “头两天我听说友辉又娶媳妇儿了,还特意管他娘要来赵月月的生辰八字看过,你们说怪不怪,竟然跟他死的第一个媳妇儿生辰八字一模一样!”老张婆子又说。 马程峰好奇问:“哦?莫非是这个生辰八字有什么讲究吗?” “这八字还行啊?跟友辉也很合,可怎么就说死就死了呢?”其实不是老张婆子记性好,之所以这么多年还不忘死去第一个新娘的生辰八字也是有其原因的。他孙女,张慧芳的生辰八字也是这个,唯一不同的是,慧芳比死去的那两个新娘子小8岁,不是同年生的。 “我跟你们说,这生辰八字的女孩都是富贵命,你们记住了,以后啊,就看我大孙女,保准嫁户好人家,生得儿孙满堂!”老张婆子眯着眼睛攥着张慧芳的小手。 “哎呀!奶奶,你说什么呢?人家还小!嫁什么嫁!孙女一辈子都伺候您!”慧芳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张奶奶,依您这么说很可能王友辉娶的这三个媳妇儿生辰八字都一模一样吧?”小曼问。 老张婆子说,这生辰八字的女孩都是金贵命,五行属火,是炉火的火,炉火虽不旺,却可锻金!而王友辉的命格中就多金!炉火锻金越锻越精! “我记得那时候老沈头子还没走呢,他就算的挺明白,是他让我按照女方生辰八字找的,哼!这老死头子,缺了八辈子德,肯定是没脸见我了,所以才躲了出去。” 要是按老张婆子这么说,就全能对上号了,当年就是王友辉他舅舅暗中穿针引线,做下的缺德勾当。 中国人过年图的就是个团员,包饺子不在多少,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一边包一边聊天,有时候都能包出三四百个饺子来,多出来的,要么放在外边冻上,要么就送给亲戚邻里吃。 “小芳啊?去,把这盖帘饺子给你王婶家送去,他家也怪可怜的。”慧芳她娘叫她去给旁边王家送去。 第94章 老沈头 “哎。”慧芳也没多想,披上棉袄穿上鞋就往屋外走。 “慧芳我陪你去!”马程峰也跟了出去。 王家院里因为刚死了媳妇儿,连灯笼也没点,对联也没贴,院里边气死沉沉的。 二人一敲门,友辉他娘推开了门。老太太是挺热情的,赶紧请两个孩子进屋坐,又拿出水果,瓜子花生啥的给他们吃。 屋里,王友辉坐在炕上,正陪他爹喝酒呢。见他俩来了,就让他俩脱鞋上炕也喝两盅。 “呵呵……友辉哥,这酒就不喝了吧?”马程峰推辞说道,指了指柜子上,他媳妇儿赵月月的遗像。 慧芳乖巧懂事,端着酒盅走到遗照前,把杯中酒洒在地上已表对故人的哀悼,也是对王家人的尊敬。 “你看,我家刚出了这事,没人乐意帮忙,都是你们忙里忙外的,关键时刻才看出谁远谁近呀!来来来,程峰这杯酒叔敬你!”王友辉他爹干了一杯酒。人家老人如此,马程峰就不好再拒绝了,只好也陪着喝了杯。 这时候,马程峰一直偷偷观察着王友辉的神色,他发现王友辉竟然正偷眼瞅着张慧芳,那双眼睛里直冒贼光。 “慧芳妹子,来,吃梨!”王友辉给她主动递了个白梨,在慧芳伸手接的时候,故意卡油摸了一把慧芳的小手。羞的慧芳低着头脸蛋绯红半天没说出话来。 “慧芳走吧,家里等咱们吃饭呢!饺子都煮好了。”马程峰看出了端倪,赶紧借口把她带了出来。 “友辉哥占你便宜你没看出来呀?以后离他远点!”路上,马程峰提醒她说。 “怎么?你还知道吃醋啊?人家友辉哥从小就对我好,你看不过?我脚上这双鞋还是过小年时候友辉哥给我买的呢!哼!”慧芳故意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留下一行小脚印,显摆这双新鞋。 “总之我警告你,离他远点,他不是好人!” “哼!就许你那漂亮学姐同居腻味着,有个人对我好点你就吃醋!小心眼!”慧芳噘着嘴跑了回去。 吃完饺子,放过炮仗,马程峰和常小曼谢过张家的招待便回来了。其实时间还早,只是常小曼受不了张慧芳那如同刀子的眼神一直瞪着自己,就跟见了阶级敌人似的。 他俩走回马家门口,却见雪地里站着个人影。常小曼已被九命猫吓成惊弓之鸟,赶忙躲到了马程峰身后。 马程峰挡住常小曼,右手放在腰间欲做拽刀的姿势,他小心翼翼一步步走到跟前仔细一看,原来是白天坟地里那个驼背老头,也就是王友辉的大舅。 “程峰,回来了?”他竟然认得自己。 “您是……咱们好像没见过吧?” “哦,我忘了,我走的时候你还不满周岁呢。想来那时候你奶奶还因为你去找我算过。你是不知道啊,你这孩子出生的时辰不好啊,再迟上半个时辰那就是扫把星转世,幸好你在正月前出生了。”老沈头靠在小院门上笑道。 “命不命的程峰不懂,不过却知道天理循环之道。”马程峰推开院门把他让了进来。“大过年了的,家中没啥招待您的,小曼,去烧壶茶来。” 老头自来熟,进了屋脱了鞋就盘腿坐在了炕头上抽起了老汉烟。他一双死鱼眼睛眯着逢,就这么死死盯着马程峰,看的程峰浑身不自在。又不好开口把人家赶出去。 “您是不是找我还有什么事啊?”马程峰开口问道。 “这么多年了你爷爷还没回来吗?”老沈头磕搭磕搭眼袋锅子,问道。 马程峰心眼多,那死鬼爷爷在江湖上有些名头,一般人都对他十分忌惮。估计老沈头也是怕爷爷在附近,拿话在试探呢。 “他?哼哼……人家是贼王,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什么时候愿意来什么时候愿意走我这个孙子可管不着,没准心情好了,明儿一早就回来了呢?” 老沈头喝了口热茶,咂吧咂嘴,一嘴的茶叶末子,估计这点茶叶都得放好几十年了。 “马二爷是个好人啊,只恨当初我老沈没跟他多学两手,要不然现在也不至于过得如此清苦了。”果然,这老沈头话里十分尊敬老贼王。 马程峰笑道:“那您这次回家乡是见故人的咯?看来您是要扑个空了。” 他陪老沈头又聊了几句,东拉西扯,老沈头一直不往正题上说。话语间好像也一直在套马程峰的话,不是问马二爷,就是谈王家昨日的丧事。 “程峰,我可洗脚了啊,你看,干净了都!”常小曼抬起湿乎乎的小脚丫,丝毫没有什么淑女模样。 “呵呵……这是我远方表姐……”马程峰尴尬地说道。 “程峰,我困了,咱啥时候睡觉啊?”常小曼故意当着老沈头的面说道。 老沈头笑了笑说,那我就不耽误你们休息了,告辞! 马程峰陪着笑脸,把他送出小院,关了院门。老沈头顺着屯子里的土道朝西边走去,没走两步突然又转过头来。 “对了程峰,其实有时候眼睛太尖不是好事,指不定看到的是福事还是祸事呢,你说对不对?”他冷冷说道。 “呵呵……也许您说的对,可老天爷赐给我一双慧眼,总能看到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不想看也不行。就算我不想看,世间善恶也瞒不过老天爷的法眼,要知道,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二人没有再说什么,目光交错相视而笑,云云种种均藏于心中。 王家可不在这个方向,老沈头这深更半夜的能去哪呢? 马程峰回屋,跟常小曼知会一声就跟了出去。顺着土道一直往西走,绕过屯子后的坟山,就是山下的破庙了。破庙里亮着火光。老沈头坐在柴火堆旁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这古庙残破不堪,月光透过上边的碎瓦照在大殿里,马程峰趴在残破的瓦砾上,尽可能调整自己的重心,让房顶不发出一丝声响。 老沈头好像是在等什么人,坐在火堆前闭着眼睛,双唇间嘀咕着,也不睡觉。 第95章 勾魂 寒冬腊月,东北山里大雪纷飞,入夜后温度急剧骤降,外边滴水成冰,零下三十多度,一般人哪能受得了?他趴在大殿房顶盯了他一个钟头,冻得自己鼻涕直流,手脚僵硬。可庙外依旧不见有什么人来。 奇怪,这老东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到底要干嘛?马程峰眼珠子转了一圈,心道,刚才他临走前故意说了那段不阴不阳的话给我听,莫不是要勾起我的好奇心引我跟来?坏了,自己又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他从屋顶蹦下来,一路小跑飞奔回去。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常小曼!若是趁自己不在家那九命猫再来找麻烦可怎地是好? 推开房门,常小曼缩在被窝里,吧唧嘴,口中传来梦吟。 马程峰坐在炕沿上百思不得其解,他明明是故意把自己引到破庙里的,他到底要干嘛?莫非……莫非是……马程峰恍然大悟!他冲了出去,朝张慧芳家狂奔而去! 自己怎么这么傻呀!老沈头对小曼没有兴趣!张慧芳的生辰八字跟王友辉先前死的三个媳妇儿一模一样,要出事也是慧芳出事! 慧芳的房门紧闭,窗户里遮着窗帘,马程峰也看不清屋里到底有没有人。正在他不知如何是好时,突然就听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张慧芳穿着棉袄和拖鞋从屋里走了出来。她走路的姿势十分奇怪,浑身紧绷,走起路来双手并没有自然摆动,而且她的眼睛是紧闭的。别看闭着眼睛,可却能迈过门槛,和门前的两个台阶。 梦游了吗?但以前从没听说慧芳有梦游症啊? 慧芳走道的方向很有目的性,轻飘飘地推开院门顺着土道朝着西头走去。 马程峰想叫醒她却不敢。民间有一种说法,管梦游又叫“离魂症”。老人们相信,人睡着后,偶尔做了噩梦,会把自己的天魂吓走,梦游人就是去找自己的天魂了。等她找到天魂,再回来躺下睡觉,一觉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个过程中不能把他喊醒,一旦喊醒了,那这人就永远找不到天魂了。没了天魂,人就好像是植物人一样了。 他跟了一会儿,发现张慧芳穿过屯子,从坟山下走过,直奔后边的那破庙。 破庙里,老沈头依旧双目紧闭,口中嘀咕默念着什么东西,而张慧芳每走一步,都跟他口中默念咒语的节奏十分契合。 张慧芳僵硬着脚步走进破庙,小脸蛋冻得通红,口中吐出一股股哈气,零下三十多度的极寒气温,很难想象穿的如此单薄,她是怎么走这么远的! 马程峰看在眼里急在心中,想去救她,但却不敢惊醒她。她不是梦游,是真真正正的离魂症! 马程峰紧紧攥着拳头,恨不得冲上去把老沈头千刀万剐,但又不敢弄出声响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与自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美人一步步走近恶魔。 “来呀……来呀……姑娘……来吧!”老沈头站起身来,弓着腰,眯着一双诡异的眼睛朝慧芳招手。 慧芳越走越近,到了他的跟前站定。破庙中的干柴烧的噼里啪啦作响,火光映在慧芳那清秀的小脸蛋上显得惨白惨白的,她的影子被拉长,从庙堂中拉到外边。一只枯干的大手慢慢靠近,一下下抚摸着她的鹅蛋脸。 老沈头一只手抚摸着慧芳的脸蛋,一只手平伸,五根手指微微哆嗦着好像癫痫了似的,围着慧芳的脑袋转了一圈又一圈。 这个老色狼!这么多年程峰都没说碰过慧芳的脸蛋半下!难不成他要……越想越气! 马程峰拽出七星刃就要冲上去与他拼命。突然,双眼中却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把他拽了回来。紧要关头,他的杀意吵醒了狐仙。 “公子不可去,去了你的小美人就真的没救了!”鬼瞳中柔媚的动静说道。 “可我要是不去,慧芳的魂魄就……”马程峰急的直跺脚。 “怕什么,他这是在盗地魂,又不是天魂和人魂,随他去吧!公子有鬼瞳,随时都可以再把地魂偷回来。如果你现在冲上去不但救不了张慧芳,反而会冲散她的天魂。”小狐仙嘱咐他说。 等他再抬头去看的时候,却发现,慧芳七窍中慢慢升起一股股黑烟。老沈头手中多了个人偶,小人偶很精致,纯手工雕凿的,有鼻子有眼,那精致的小脸蛋竟跟眼前的张慧芳有几分相像。 慧芳七窍中升起的黑烟逐渐汇聚在一起慢慢朝人偶飞去,人偶裸着身子没穿衣服,离好几百米,马程峰就能看到人偶肚子上的那个大黑窟窿,那是肚脐眼!黑烟顺着人偶的肚脐眼就钻了进去。然后就见人偶的一双死气沉沉的双眼竟然亮了起来,好似真的拥有了活人的神魄一样。 “去吧……去吧……缘分已定……祝你们幸福!”老沈头手中掐着人偶,推了下慧芳僵硬的身体。 张慧芳慢慢转过身来,又迈着僵硬的步伐走了出来。当她经过庙门的时候,马程峰分明在她身上感觉到一股莫名的阴冷。 鬼匠!老沈头是个鬼匠!用的盗魂术与前番给刘二锁家指“九龙朝阳穴”那个阴阳先生一模一样! “你不让我去阻止,现在慧芳的地魂都丢了!”马程峰心中责问鬼瞳中的小狐仙。 “公子放心,地魂在那寄魂娃娃体内3日都不会有事。三日内随时公子都可用鬼瞳取回她的地魂。” 马程峰望着慧芳远去的脚步,又看了看破庙中冷笑的老沈头,到底还是不放心慧芳,叹了口气只好跟了上去。 “可我的鬼瞳只能吸地魂,如何能把慧芳的地魂再送回体内呢?” 小狐狸说这不用公子担心,奴家到时候会帮你的。 慧芳的身体没有任何知觉,僵硬着脚步走回了家,反手关上门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就跟没事人似的继续倒头睡觉。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马程峰就往张家跑,弄的常小曼连个懒觉也没睡成,迷迷糊糊的就被他拽到了张家。 第96章 性情大变 老人们常说大年初一不能睡懒觉,要不然这一年都没有好运气。农村人勤快,早上六点多天还没亮就起来放一挂鞭,然后煮饺子,饺子里边包一分钱硬币,谁吃着就象征着新的一年里财运滚滚。 炮仗放完了,饺子也吃完了,张慧芳还没睡醒。马程峰心想,人丢失地魂短时间内对身体应该没什么影响,她怎么如此贪睡? “叔,慧芳呢?咋没起来?”他从嘴里掏出一分钱硬币问道。张家人脸色不太好看,后悔邀马程峰来家中过年了。把人家一家四口的财运都给吃没了。 “她早上给王家送饺子去了,估计是在那边吃了,没事,咱不等她。” “啊?王家?”马程峰心中升起一丝不祥预感。 他几步跑到王家,推门一瞅,张慧芳正盘腿坐在王家小炕上跟人家唠嗑呢,唠的还挺热乎的,抿着小嘴乐得嘎嘎…… “我记着小时候友辉哥总带我上后山偷鸟蛋去,把大的留给我吃。我娘说小时候要是没有友辉哥,我都不能长这么高个子。”张慧芳一边说一边剥了个橘子羞答答地递给了王友辉。 “那可不,小时候你友辉哥可疼你了,咱两家差点没嘎上亲家呢!”王友辉他娘故意把慧芳又往自己儿子那边推了推。 慧芳半咬着嘴唇低着头偷眼看着王友辉,一夜之间性情大变,真就跟少女怀春似的。 她是想男人想疯了吗?王友辉虽然家里条件好点,长得也不赖……可他好吃懒做,二十六七岁也没个正经工作,她看上他哪点了?难不成真是被觅了魂,迷失心智了吗? “咳……”马程峰干咳一声走了进来。 “程峰来了?快坐!刚我们还念叨着你呢,小时候你友辉哥总带你们上后山疯去。”王家父母都挺好客。 “是啊,是啊,多亏了友辉哥照顾。那时候他是孩子王,别的孩子欺负我的时候都是友辉哥帮我出头。”马程峰蹦上炕头,索性就坐在了王友辉和慧芳中间。 他又煞有其事地说:“我张叔说了,要是以后我跟慧芳结婚,肯定要请友辉哥当伴郎!” 怎料此话一出,张慧芳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她伸手推开马程峰怒道:“马猴子你别瞎说啊!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还咱俩结婚?你还是继续伺候你的常家大小姐,给人家当姑爷去吧!” 慧芳虽然一直因为程峰跟常小曼闹别扭,不过山里丫头都很善良,就算再生气也从不在人前数落马程峰的不是。不喜欢归不喜欢,但人前人后却不会拿学姐常小曼说话。 农村孩子一般都早婚,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几乎婚事能定的都定下来了,只等够法定婚龄再大操大办。所以,邻里乡亲之间也都不避讳这话题。 慧芳看马程峰的眼神十分阴冷,跟看王友辉的截然不同,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个张慧芳让马程峰十分陌生。说实话,心中虽然对学姐常小曼愈生好感,但却永远无法代替那青梅竹马之情。真到了张慧芳直接开口拒绝他的时候,自己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你爹叫你回家呢!快走!”马程峰不由分说拽着慧芳就往外推。 “马猴子,以后你离我远点,没事你总往我家跑啥?咋地,没钱了?你的常五妹不养你了?吃不上饭了想起我家来了?”一边往家走,张慧芳还一边冷嘲热讽着他。说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全然不再是那个温柔贤惠的姑娘了!若不是看她迷失心智,马程峰恨不得甩她个大嘴巴子。 “哎呀?闺女这是咋地了?咋跟程峰吵吵起来了呢?”慧芳他爹肯定是向着马程峰说话。 慧芳气的连自己爹娘也不搭理,重重地摔上门把自己关在了屋里。 “小曼,你在这儿守着,今儿不许慧芳再去王家。我上趟镇里,下午回来。”马程峰嘱咐常小曼说。 大年初一,镇子上冷冷清清的,街道两旁的店铺也都关了,街尾只有黄扎纸一个人拿着扫帚清扫着炮仗皮儿。 马程峰把黄扎纸拽进屋里就说昨夜那个老沈头来找我了。“他好像已经动手了,慧芳的地魂被他偷走,我没敢把慧芳叫醒。” 黄扎纸皱着眉头背着手,在屋中来回踱步思索着对策。屋中堆满了纸人纸马之类,大过年的,非但没有喜气反而多了几分诡异,总觉得那纸人空洞的眼神中好像还有某种神秘力量似的。 “他们今晚可能会动手!老沈头有点本事,你都知道地魂不能保存三日,他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啊?可……可最起码也得结婚吧?这民政局不得过完年才能上班啊?再说了,慧芳还不够法定婚龄呢!” 黄扎纸说,按咱老祖宗的规矩,男女双方拜过天地拜过父母喝过交杯酒就算是承天命结连理了。拿贼要拿脏,虽然你知道老沈头是个鬼匠,但还不能动手。别忘了,慧芳的地魂在他手中掐着,必须保证慧芳的安全。 “如果我是老沈头,今夜就带慧芳和王友辉行夫妻之礼,生米煮成熟饭!” “可……慧芳他爹娘又不傻?怎么能眼睁睁把闺女推进火坑呢?”马程峰问他。 “一个愿娶一个未嫁,你管得着吗?再说了,你就知道人家爹娘不同意?咋地?你马程峰自我感觉良好,人家慧芳就只能嫁你呀?屁话!”黄扎纸泼了他一头冷水。 “除非他们真是鬼迷心窍了,那可是自己亲闺女呀?” 黄扎纸坐在椅子上,手里正在给一个纸人扎骨架。这纸人别看只是烧给死人的,但制作工艺十分繁琐,每一道工序都马虎不得,活人有204块骨头,纸人的骨架也由204个小竹片组成。所以黄扎纸这三代单传的手艺才会受欢迎。 他一边忙活一边说,昨夜我仔细思考过了。王友辉可能是患有天生“魂淡”的症状。 马程峰不等他说完就接话。“是!他是够混蛋的!” 第97章 配阴婚 “我说的是魂魄淡,比寻常人命要轻。这种人通常活不过18岁,你仔细想想,是不是王友辉死的第一个媳妇儿就是他十八岁那年娶的?” “按您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娶的第二个媳妇儿就是他22那年,头两天是他26岁……每四年一个?”马程峰恍然大悟。 “旧年月里,阴阳先生一般都会用补魂法来救魂淡之人。也就是配阴魂,用女人的魂魄来补充活人的阳气,这叫阴阳调和。通常来说补一个魂儿就差不多了。让男人和女尸躺在棺材里,举办个阴魂,然后意思一下埋进坟里,不能埋死了,一个时辰后再挖出来。”他说,不过也有例外的,有的人天生三魂不稳,需要补两个魂儿甚至三个魂儿。但我还没听说过谁用四个活人的魂魄为引的呢。 “您就说咱怎么办吧?不是说捉贼要拿脏吗?可您总不至于真的让慧芳今晚去陪王友辉吧?”马程峰越听越吓人。 黄扎纸放下手中的纸人,纸人的轮骨已经掐好,看上去是个胸前鼓鼓的女人模样。“那自然是不能用活人,不过能不能替换下来还得看张家配不配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趁你不在,他们两家已经开始商量婚事了。” “不会吧?除非张家人疯了!” “你现在回去,按我吩咐的准备,我要慧芳的头发,越多越好,还要她的血开眼光,另外你把她的生辰八字再给我留下。”黄扎纸打开抽屉,从抽屉里拽出一张大宣纸,身边就放着五颜六色的染料,他用毛笔沾着染料,开始画人皮。 他的手艺精湛,虽比不得那些已经成名的画师,不过画出来的纸人足够以假乱真。“一会儿我去你家等你,天黑前必须拿到,否则可就来不及了!” 马程峰虽不知他要做什么,但心里也大概猜出了点。不敢多问,赶忙就要往回跑。 “哎?你小子就这么走了?”黄扎纸把他拽住问道。 “干嘛?不是您让我抓紧时间的吗?” “你是真不知道啊,还是装糊涂啊?咋地?叔儿都帮你忙活一宿了,你瞅瞅,这纸人多精啊!一分钱不想花是吗?白用是吗?我可告诉你,这是救她命的!”黄扎纸这手艺是三代单传的,虽然十里八乡谁家有丧事都来想用他扎的纸人,不过可不是谁家都能买得起的,明码标价,童男童女是300,纸牛纸马每样100,要是扎陪葬的美人500一个!他手中的“半成品”俨然是成年人高矮了。 “嘿嘿……前辈,能打个折吗?您看……咱都这么熟了……”马程峰嬉皮笑脸道。 “不能!一分不能便宜!五百块你要嫌贵就找别人去!”他摊开大手在马程峰面前晃了晃。 “真特么黑!你个奸商!”马程峰扭扭捏捏地从兜里掏出五百块钱递给了他。 要不然咋说在商言商呢,人家黄扎纸精明着呢,接过五张毛票还不忘举过头顶验验水印的真假。“这就对了嘛,五百块钱换她的命,多值啊!再说我还得负责售后呢对不对?快去吧!” 得嘞,大过年的,他跑这儿来等于给人家送钱来了。这钱赚的真实,动动手,一天就来一个活就够了!算了,反正自己手里的钱也不是好来的。马瞎子说过,为盗之人大财散尽方有后福!也就是说,他们偷盗来的钱财不能留,越早花出去越好,因为是不义之财。 虽然马程峰手头钱不是偷来的,不过却全都是给那些盗贼打工赚来的,也算不义之财。 大过年的,张家院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好像连电视机都没开。马程峰推门进去一瞅,里屋,常小曼倒在人家炕上正呼呼睡着呢,除了她以外,屋里再不见人影。 “常小曼!!!我不是让你看着慧芳吗?”他喊道。 小曼揉揉睡眼朦胧的眼睛说你放心,你的小美人也在睡觉呢,一直都没出过屋!“喂,你刚才叫我什么?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尊重学姐?有你这么直呼大名的吗?” 他不愿跟常小曼纠缠,找来剪子,趁着张家父母没在家,冲进了慧芳屋。人家这叫少女闺房,农村十分讲究这些,未结婚的女孩闺房除了父母外,别人是不能随便进的。 张慧芳睡的很沉,没有被他推门得动静吵醒。她佝偻着身子,后背朝着外边,把脸扭到了炕里。 “看,我说她睡着了吧?你就知道冲我吼!”小曼埋怨他说道。 二人轻手轻脚地走到炕边,探着脑袋往前一瞅…… “唉呀妈呀!”吓的常小曼大叫了出来。炕上的张慧芳睡的很死,真赶上死尸了,脸上惨白惨白的,一点活气都没有,如果不是闭着眼睛的,那表情竟跟死去的赵月月不差分毫。 “没事,地魂丢了阴气重,嗜睡,正常!学姐你去门口给我盯着点,千万别让人撞见。”马程峰脱了鞋往炕上爬。 “哎?有你这样的吗?你跟你的小美人……那啥……我给你把风?” 他赶紧解释:“哎呀!我剪点她的头发!你想哪去了?” 小曼出去后,马程峰用塑料袋接着,咔嚓咔嚓剪去张慧芳的头发。黄扎纸说,头发越多越好,他可没含糊,人家慧芳留了一头披肩发,等剪完了,直接变成齐肩长的荷叶头了,幸好他下手有分寸,没剪成豁牙漏齿的。要不然慧芳醒了都得找他拼命。 他取出一根细针,在慧芳指尖上戳了下。 “嗯……”睡梦中的慧芳轻轻呻吟了声,但没醒。 他把慧芳的指血抹在塑料戴上,跳下炕,带着常小曼快速朝自家跑去。外边温度低,滴水成冰,鲜血立刻被冻了起来,也不至于蒸发或晒干。 从慧芳家出来要经过王家,只见王家院里人不少,张家父母还跟王家人客套着。临走时候好像还接过一张存折。黄扎纸说的没错,他们两家已经在商量婚事了。看来这闺女也不是很亲,一张存折就买走了。不免马程峰感慨起世态炎凉。 第98章 扎纸禁术 王家东屋里敞着窗帘,窗户里露出两双眼睛,王友辉和他大舅老沈头正诡异地冲马程峰笑着。 黄扎纸很守时,胳膊底下夹着纸人站在小院里焦急地等待着,见马程峰二人回来,赶忙迎了上去。 “得手了吗?” 马程峰打开塑料袋,里边是一袋子柔顺的头发,估计有收头发的看见了能给开个好价钱。 “够了!你俩先别进屋。把这些交给我吧!”黄扎纸夹着纸人,拎着一袋子头发,推门进屋,然后反手关了门,又拉上窗帘,好像不愿让外人窥探自己祖传的本领。 常小曼凑到窗根,踮起脚尖往里看,但窗帘挡的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 “哎?黄师傅是不是在施邪术呢?”她问马程峰。 “嗯,可不是邪术吗?那可是我花五百块钱买的!他要不好好给我弄,我就得找他退货!”马程峰把她拽了回来。 人家那是祖传的老手艺,密不外传,就算马程峰想学人家也未必愿意教。这种传统手艺基本都是传男不传女,黄扎纸这么大岁数了还没娶上媳妇儿,无儿无女的,看来这手艺日后是要失传了。 大概十多分钟后,黄扎纸推开了屋门。他俩兴奋地冲了进去,只见屋里边站着一个女人,那人背对着他俩。那窈窕的身段,那碎花棉袄,那乌黑的秀发,背影竟跟张慧芳一模一样。 “我靠……邪了……这……前辈,您这是怎么做到的?”马程峰惊道。 “咋样,现在觉得你那五百块钱花的还冤吗?”黄扎纸说起自己的手艺颇感自豪。 常小曼转到“张慧芳”面前仔细观瞧着,面前的张慧芳脸色有些惨白,体重很轻,而且看起来皮肤弹性不是那么好,除此之外竟真的跟活人似的,如果不仔细看,分不出是活人还是纸人。尤其是她那双眼睛,眼中几乎都能传神了,她眼中有一股诡异的血红光彩,但看上去,眼神里在生动的泛着活气。 “黄师傅?这是两千块钱您先拿着!”常小曼毫不犹豫地把身上带着所有钱都掏了出来。 “常姑娘你这是要干嘛?你家又没死人,扎纸人不吉利!”黄扎纸没敢收。 “快快快!明天给我扎个马程峰出来,我要把它带回去贴身保护我!到时候那九命猫就不敢来找我了!” 马程峰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捂住了自己头发。他心道,这黄扎纸就是个奸商,真要是收了常小曼的钱,肯定要来偷自己头发。 “哎呀,好了好了,你俩别闹了,程峰,把张慧芳的生辰八字给我用黄纸写下来,贴在她胸前吧。” 马程峰照做,提笔写下慧芳的生辰八字。纸人身上穿着衣服,自然的,衣服也是黄扎纸画的。他红着脸,往前凑了一步,掀开纸人外边这层衣服,又缩回了手,有些尴尬。这纸人几乎可以乱真,无论是神色还是面容身材,跟活人没什么两样,望着那纸人惨白的脸蛋马程峰总觉得站在面前的是活生生的张慧芳一样。 “我没画里边,快点!”黄扎纸摇了摇头说道。 等他把慧芳的生辰八字贴在纸人胸口处的那一刹那,竟仿佛觉得纸人胸口下好似传来了心跳,吓的他后退两步,一脸惊恐指着纸人说不出半个字来。 “常姑娘一会儿留在家中,为我护法。程峰把纸人带到张家,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就算是绑也得把慧芳弄回来。一旦我开始做法,这纸人便再不是纸人了!明白了吗?”他语气十分凝重。 “您的意思是说,让纸人代替慧芳与友辉哥行夫妻之礼?”马程峰问。 “怎么,有何不可吗?”黄扎纸对自己手中的这件完美艺术品十分自信。 马程峰与常小曼对视苦笑,虽说这纸人扎的惟妙惟肖,几乎可乱真,但它到底是纸人啊?且不说纸人能不能动,能不能走。王友辉和老沈头又不是傻子,纸人和真人都分别不出吗? 黄扎纸见他俩不信,又微微一笑说:“你忘了,我可是包售后的呀。” 不管他怎么说破了大天去,纸人就是纸人!马程峰说:“前辈,我也不是很富裕,要不您再把那五百块钱还我吧。” “嘿嘿……”他又笑了笑,夹着纸人,把纸人放在小院里,然后伸手把马程峰和常小曼推了出去。“我施法时候你俩绝对不许偷看。”说罢,反手关了门,就听屋里边他一直在大包里鼓弄翻找着什么东西。 片刻后,锣声响起,铜锣敲击的节奏很古怪,断断续续时缓时慢。正当马程峰和常小曼不知所云时,身后那纸人,竟张开双臂朝马程峰抱了下来。 “哎?”吓的马程峰打了个激灵,被纸人抱了个满怀。此情此景可是把他吓坏了,要是真的慧芳投给他温柔的拥抱倒是惬意的很,可这……可这分明就是一个冰冷的纸人啊! 站在一旁的常小曼看的哑口无言,那纸人张开双臂抱住马程峰时,明明双眼在眨动,眼中真情流露,好似怀中抱着自己倾情爱慕的心上人一般。那绝对不是个纸人,跟活人没什么分别,它已经拥有了正常人的表情。 而且马程峰被她抱住的时候,分明感觉到了它身上的重量和少女的体香,那种气味跟淳朴的张慧芳很像,只是纸人的身体还是冰冷的,没有活人的温度。 “小子,还要不要跟你的小美人来更亲密的举动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屋中,黄扎纸大笑。 “前辈!两千块钱!快给我扎个马程峰!我要大一号的,壮一点的!”常小曼乐得直拍巴掌。 黄扎纸祖传的这门手艺果然名不虚传,看的马程峰瞠目结舌,这可不是神了吗?绝对可以以假乱真! 东北到了过年时候天黑的很早,下午不到五点钟已经是圆月高照。马程峰和常小曼趁着月色夹着轻飘飘的纸人跑到了慧芳家屋后。听屋里动静,好像一家三口正在商量什么。今儿下午都没叫他去吃饭,肯定有什么事不愿让他知道,八成就是慧芳跟王友辉的婚事了。 第99章 瞒天过海 不大会儿,慧芳面无表情地从大屋走了出来,他的脸色还是惨白惨白的,地魂丢失缺少活气。 马程峰速度极快,披着避尘衣身子一晃,突然出现在慧芳身后,没等她反应过来呢,一掌劈了下去,正好劈在慧芳脖颈子位置,这一掌的力道恰到好处,多一分就得骨折。慧芳口中闷哼一声顺势倒了下去,马程峰捂住她的嘴,扛起她翻墙跑了。这边,常小曼见马程峰得手,赶紧夹着纸人推开慧芳的屋门,把纸人放在了慧芳炕上。 “哎?你这城里丫头咋不敲门乱闯呢?”也许是外边的动静有点大了,张慧芳他爹推门呵住了做贼心虚的常小曼。 常家大小姐从小娇生惯养,虽生在江湖世家可却从没做过这等鸡鸣狗盗之事,吓的她不知如何解释。 “我告诉你啊,这两天不行你和程峰再来找我们家慧芳!免得坏了我闺女的终身大事!哼!”慧芳爹推开门往闺女屋里看了看,就见屋里闺女正躺在炕上睡觉呢,这才放小曼走。 马程峰扛着张慧芳,一路专挑人少的道走,幸好入夜后屯子里乡亲们没几个出来串门的,一直到家路上也没撞到其他人。他进屋把慧芳平倒放在炕上,赶紧伸手试试她的鼻息。 “放心,死不了啊,就你那点小力气吧!”黄扎纸早已把香炉摆在了炕沿上,然后关上灯,在香炉中插上三柱清香,又点着了一根蜡烛,小屋里变得十分昏暗,烟气从香炉中渺渺升起,显得极为诡异。 不大会儿,常小曼也跑回来了,说那边一切都准备好了。 “前辈,那我现在还需要做什么?” 黄扎纸说,我料想一会儿八点以后,王友辉会带张慧芳去破庙找老沈头,你无需揭穿他,一路跟着,到了破庙后隐藏起来。 “记住,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能露头!” “万一他俩拜堂成亲怎么办?一旦夫妻之礼结成可就来不及了!” 黄扎纸说:“你仔细看好了,老沈头会拿出那个寄魂娃娃,只要他拿出来,你立刻偷走,什么都别管,马上回来!” “要是偷不来呢?”马程峰不是不相信自己的本领,而是怕自己斗不过老沈头,昨日第一次见他就觉得他身上有一股无边的阴气。 黄扎纸笑道:“呵呵……怎么偷是你的事,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就算是抢也要抢回来,若不然,你这五百块就白花了。你是马老二的孙子,世上有你偷不来的东西?” “黄师傅,那我能帮你什么?”常小曼问他。 “常大小姐你只需要坐在外屋帮我守着就行了,我估计一会儿会有人闯入,你一定要拦住对方,切莫让他冲进屋中打扰我做法!” 常小曼又问:“那万一是那个老沈头呢?他可是鬼匠!” “常姑娘不用怕,你是望月之人,魂魄比普通女孩子都坚固,他奈何不了你!怎么,素闻常家兄妹个个都是江湖豪杰,难道你连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也打不过?” 晚上八点半,王友辉果然去了张家,手里还提着两瓶酒。他进了张家后,没多大会儿功夫就手牵着手把慧芳带了出来。当然,这个慧芳是假的,若不然马程峰得气死了。 马程峰开始还担心这个纸人会被识破,只见张慧芳惨白的小脸蛋上竟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虽然十分僵硬,不过常人却也分辨不出。她的脚步同样僵硬,跟在王友辉身后,二人朝着村口走去。 果然不出所料,王友辉直奔村后的破庙而去。 破庙里,火光摇动着,老沈头坐在火堆前用一双死鱼眼睛瞟了一眼二人。马程峰躲在房顶心急火燎,可千万别让这鬼匠识破了。 他站起身来,走到慧芳面前转了一圈,提着鼻子嗅了嗅。“马程峰就没跟来?” “没看着啊?应该不会,那小子哪有这脑子呀,大舅你多心了,快点吧!”王友辉露出贪婪之色,说这话丝毫都不背着慧芳。 “你小子懂个屁!真让他盯上了咱俩谁都没好!不行,这事我怎么觉得这么玄乎呢?你在这儿等着,我得去瞅瞅。”老沈头弓着背拄着拐杖,蹒跚着朝屯子里走去。 没走两步,又回过头来,眼睛死死落在慧芳惨白的脸蛋上。“慧芳今天脸色不对呀?多陪陪她吧,一会儿你们也是夫妻了。人家为你而送命,可不要亏待了人家闺女。” 马程峰想跟着回去,但又一想,这个慧芳到底是个纸人,万一被王友辉识破可就前功尽弃了。黄扎纸的手艺是不错,这纸人生动如鲜,可也不能说人话,自己还是得守着! 王友辉拉着张慧芳的小手坐在了火堆旁也没说什么,二人就这么坐着,火光映在纸人身上,身后竟没有半点影子。他的确没有什么要对慧芳说的,在他眼中,慧芳并不是他的爱人,甚至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只是他一个充饥的猎物而已。 话分两头说,这个老沈头不是一般人,能做鬼匠的,心思都比寻常人缜密,黄扎纸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他慢慢悠悠走到马家小院门口,站定,一句话不说,就直勾勾地盯着屋里。只见透过窗户,屋里尽是昏暗的烛光,并且可清晰的听到敲击铜锣的动静,铜锣的节奏感时断时续。旁人听不出端倪来,却瞒不过这老鬼匠。 “哼哼……我就知道是你在捣鬼!”他推开院门蹒跚着脚步走近。 正要进去,突然就见屋里冲出来一个姑娘,这姑娘身材高挑,一头飘逸的披肩发挡住半张脸。一双杏核眼瞪着他喝道:“老东西,今夜有本姑娘在,你休想踏入屋内半步!” 常小曼紧紧攥着小拳头,还在犹豫要不要揍他。老沈头太老了,满脸的皱褶,身体又不好,估计一脚下去就得踢的他满地找牙!万一失手打死了会不会担人命官司? “哼哼……丫蛋别误会,老朽只是来看老朋友的,你我昨夜就见过,你忘了吗?我姓沈啊?” 第100章 盗魂 “老杂毛你少跟本姑娘套近乎!”常五妹脾气火辣,占火就着,他要再敢靠近一步绝不会客气。 老沈头见常小曼执意不肯放他进屋,扯着嗓子朝屋里喊道:“程峰,在家吗?你这位远方表姐好像不太好客呀!” 马程峰并不在家中,自然不会回他的话。他站在门口用那双死鱼眼睛偷偷观察着常小曼。 “你……你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呀?你个老色鬼!再看把你眼珠子扣下来当泡踩!”常小曼蛮横道。 “哼哼……”老沈头阴笑着,口中竟然一句句吐出诡异咒语。 “东边白龙云中跃,西边赤狐林中笑,北边马仙长嘶鸣,南边墨君点天灯。今日四仙齐拜首,天地惶惶兽成恐,三界生灵把命夭,凡间生人莫睁眼……”一边默默念诵邪恶咒语,他的双眼中一边渗出一股诡异之光来。 他口中这串咒语念得抑扬顿挫节奏感很强,常小曼听着听着就觉得自己的身子飘飘欲醉,竟跟着那节奏感晃动了起来。 这时,突然就听屋里一个声音厉喝道:“常姑娘,莫要看他的眼睛!” 常小曼赶紧收回心神晃了晃脑袋。若不是黄扎纸提醒她,差点着了老沈头的道。鬼匠之法真是诡异至极,竟在无形之中控制了常小曼的心魂。 “嗯?”老沈头听屋里动静有些陌生,那分明是个老人的声音,不可能是马程峰。他虽然见过黄扎纸几面,却没跟他有什么交集。“敢问屋中是哪位高人啊?”见被对方识破了鬼匠之法,他扯着嗓子问道。 “哼哼……老朋友你好生健忘啊?怎么,昨儿不是还要见我嘛?”屋中的黄扎纸故意装出苍老的声音回他道。 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本事再大,也得有个怕的人。老沈头越是看不见屋里说话的是谁,就越害怕。别的不怕,就怕是马老二回来了!他跟马老二之间可是有点恩怨还没了结呢。以马老二现在的江湖地位,把他大卸八块了都不为过。 “二……二……二爷?是……是您吗?”他吞了口唾沫,颤抖着双腿不自觉地退后两步。 就听屋里人又说话了。“老沈,多年不见你还是贼心不改?哼!少在我面前装大半蒜,如若今日我孙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我就新仇旧恨一起算!” “二爷,您……您误会了,我哪敢为难您孙子呀,我就是跟他闹着玩的,呵呵……那啥,没事我现在就去把他给您叫回来去。”吓的老沈头冷汗直流,直把厚厚的棉袄都浸透了。他曾想过无数种与马老二再见面的场景,可就是没想到马老二竟然真的又回了梨树屯老家。 “这孩子,都这么大了,咋还乱跑呢?”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退出门外。见屋里马老二没追出来,他连滚带爬地跑远了。 屋中的黄扎纸也吓坏了,幸好提马老二的名字镇得住他,要不然自己是万万斗不过他的。现在,他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只能看马程峰这鬼盗传人有没有本事把那寄魂娃娃偷回来了。 “前辈,你为啥不让我追他呀?”常小曼问他。 黄扎纸叹道:“傻孩子,你还太嫩,刚才若不是我提醒你,你就与张慧芳落得一个下场了。鬼盗之术千万变化,幸好你是拜月人,要不然刚才就来不及了。” 老沈头吓的浑身哆嗦,这一道都不知道是咋跑回来的,连滚带爬,卡的满脸是血最后总算是跑回了破庙中。 “友辉……友辉……快!快!快……”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已经说不出完整话来了。 “大舅,你咋地了?这是谁把您给削了?”王友辉赶忙跑过去把老沈头搀了进来。 他粗喘着,说你先别管这些,马老二回来了,他好像发现了。你赶紧跟慧芳拜天地! 王友辉赶紧把火堆前坐着的张慧芳拽起来,可一伸手,怎么拽都拽不起来,张慧芳表情木纳,身体僵硬,就跟个死人似的。 “大舅……慧芳……慧芳不会死了吧?”他惊道。 黄扎纸的手艺名不虚传,就连老沈头看的也是直纳闷,他皱着眉头,推了推纸人,纸人还是没动,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不能啊,按说地魂可以保存三天的?”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就从怀中掏出了那个寄魂娃娃,这小东西是用木头嘎达雕凿出来的,不大,比人的手掌长点,轻飘飘的。寄魂娃娃的双眼中露出一抹光彩,与健康的张慧芳眼神很像。它的眼睛正在眼眶里打转,好像十分着急,想表达什么却又无法开口。 “没错呀,地魂还在,怎么能死呢?”老沈头诧异道。 正在这时,突然就觉得头顶房上刮下来一股劲风,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马程峰身法极快,好似一只身体轻盈的猫儿似的冲了上去,他伸手就去夺寄魂娃娃。岂料这老沈头也不是白给的,已然觉察到了他的用意,双手死死攥着缉魂娃娃就不松开。 马程峰轻功虽好,身法虽快,可没有什么硬功夫,与老沈头争抢到一起撕扯着,谁也不肯放手。 “啊?马程峰!你……你要干啥?”王友辉喊道。 “友辉哥,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今日那就别怪弟弟不客气了!”马程峰一脚重重地把王友辉踹倒在地。 “马猴子!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形式?岂容你放肆?赶紧松手!要不然……哼哼……我知道你从小到大都喜欢慧芳妹子,就是不知道慧芳这张漂亮小脸蛋要是被刮花了你还喜不喜欢呀?”王友辉捡起一块棱角锐利的石头抵在慧芳脸上威胁他道。 老沈头岁数大了,跟马程峰拉锯战一会儿立刻气喘吁吁。“程峰,快松手,这里边事你不知道,我是在替慧芳丫头治病呢!不信你回去问问她爹娘。” “哼!鬼才会相信你!老沈头,友辉哥,你俩就别怪程峰心狠手辣了!”马程峰确实很在意慧芳,但那个不是慧芳,只是个纸人而已,任凭王友辉怎么处置,哪怕是扔进火堆里烧了也无所谓。 第101章 狐仙的还魂术 马程峰突然松了手,从腰间抽出七星刃来,半空中闪过一道寒芒,只听得老沈头嗷地一声大叫,手腕上鲜血喷涌而出,那攥着缉魂娃娃的手有气无力地耷拉下来,无法再用力,甚至都攥不上拳头,他的手筋被马程峰割断了! 马程峰接住寄魂娃娃,本想再好好教训教训王友辉,可也不知家中情况如何,只好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朝屯子里跑去。 几分钟后,马程峰回到家中。黄扎纸和常小曼都焦急地等着他呢,见他手中捏着那诡异的寄魂娃娃这才放下心来。 “前辈,我得手了,接下来咋办?”他问道。 “你问我?好像该我问你吧?”黄扎纸吹灭蜡烛,拽着常小曼就往外走。“小曼跟我出去透口气。” “啊?可是……”常小曼不解。 “可是什么呀?谁还没点小秘密了?放心吧,程峰知道怎么处理。”他把常小曼推了出去。 老屋里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张慧芳倒在炕上气息很弱,不仔细看还真以为是一具死尸。 “狐姐姐?我……我怎么办呀?你教我!”马程峰拿着手中的寄魂娃娃看着冰冷的张慧芳,心中百感交集。真恨不得替她受罪。 鬼瞳泛出悠悠的诡异绿光,小狐狸在那片混沌中伸了个懒腰苏醒了。 “吸进来!吸进来!” “啊?可……鬼瞳会把地魂吞了的!慧芳可就没救了!” 小狐狸说公子放心,奴家自有法子为你的美人还魂。“不过公子又欠了我的情,是不是……” “再加一只大白兔!只要你能重新幻化人形我就请你吃!”这小狐狸倒是好打发,纯粹的一吃货! “成交!吸进来吧!” 马程峰睁开鬼瞳,双眸中的光彩逆时针旋转起来,一股强大的漩涡涌出。那小寄魂娃娃慢慢飘在半空中,肚脐眼中一股淡淡的气流被吸入鬼瞳中。随着地魂慢慢脱离寄魂娃娃的躯壳,寄魂娃娃那泛着活人神采的眼睛也慢慢灰暗了下去。 片刻后,鬼瞳中飘出小狐仙的阳魄,阳魄汇聚在一起变成人形。这妩媚的骚狐狸第一件事就是挑逗马程峰。 “狐姐姐别闹,人命关天呀!” “嘿嘿……瞧把你急的,我说可以就可以!公子可看好了,千万别眨眼哦!” 只见小狐仙的身影坐在了炕沿上,伸出那芊芊玉指,捧起张慧芳的头,让她的脑袋枕在自己的大腿上。马程峰注意到,今日小狐仙的阳魄好像跟以往不太一样了,以前她的阳魄十分虚弱,没有任何实质感,就好像是个荧光闪烁的一缕虚幻影像一样。而今日,小狐仙的身体轮廓更加清晰了许多。鬼瞳中甚至都能清楚的看见她洁白皮肤上的每一颗毛细血孔正在呼吸着。 小狐仙慢慢俯身下去,微微张开嘴,露出那素齿朱唇……她……她竟然要跟慧芳……尼玛!太不忍直视了!难道这小狐仙还有玩百合的潜质? 她的双唇慢慢贴近慧芳的人中。最后就只差不足一公分的距离停了下来。非礼勿视,如果这节骨眼慧芳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跟一个美女正在……估计以后再没脸见马程峰了吧? “狐姐姐,你救人的方式还真特别啊?”马程峰尴尬地问道。 “公子需要吗?”小狐仙妩媚地问道,故意回头给他抛了一个媚眼。马程峰顿觉好似被十万伏特击中,浑身打了个哆嗦。 一股股气流从小狐仙口中吐出,顺着慧芳的口鼻融入体内。 “公子无需担心,明日太阳一出来,你的美人就会苏醒。”小狐仙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今天她心情好像特别好。“公子别忘了答应奴家的事,两只白兔!要肥的哟!” “知道了,知道了!”马程峰不耐烦地应道。小狐仙的影像化作悠悠香气又钻回鬼瞳中。 慧芳脸上逐渐恢复了血色,也慢慢有了体温,不过地魂刚刚归体看来是要调理几日了。不过她还年轻,不需要大补。 “程峰,怎么样?”黄扎纸关切地问道。 马程峰抬头看了眼他,黄扎纸其实还不到五十岁,但却比同龄人显得老态些。一个多钟头没见他耳边两鬓竟然已满是银发,眼角下的皱纹也更加浓密了许多。 “前辈……您……” “哦,不碍事,我爹说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这邪术不可妄用,此法是燃烧阳寿为代价。你放心,你叔儿我长命百岁,短那几年没事的。”黄扎纸说的很轻松,但脸上已经略显疲态。马程峰这才意识到,这五百块钱花的有多值了。 “前辈,友辉哥那边……”马程峰其实挺同情王友辉的,但三个女孩都因他而死,他又想尽办法祸害慧芳是自己所不能容忍的。 黄扎纸说你也不用去找他了,王友辉不足为虑,关键是他那个为鬼匠的大舅老沈头。恐怕现在老沈头早就跑路了。 常小曼又问,为啥老沈头一听马二爷大名那么害怕呢? “呵呵……这都是多年前的恩怨了。说实话,要不是那个老沈头,程峰爷爷也不至于离家出走几十年不归。” “得了,您不用给那老不死的说好话。哼!他心里干脆就没有这个家!不是瞧不上这个家吗?那这一辈子也不用回来了!”马程峰白了黄扎纸一眼说。 出乎意料的是王友辉主动回来了,而且主动来找马程峰谈。 王友辉出生的时候就魂魄不稳,他大舅给他算过,他前世欠的孽债太多,此生只有十八岁的寿命。虽然明知不可逆天而行,可王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舅舅疼的跟亲儿子似的。以至于他不惜用鬼匠邪术助王友辉补魂。 张家父母之所以同意把宝贝闺女嫁给他,是因为被老沈头下了咒术,迷失了心智。过12个时辰也就恢复如初了。 “友辉哥?你……你???”早上八点多,慧芳醒了,睁开眼一瞅,王友辉正坐在炕沿上跟马程峰说话呢。吓的她蹦下去连鞋都顾不上穿就往家跑。 第102章 拜月少女 “只可惜此等阴阳之事我找不到证据,若不然非把你送进局子里不可!友辉哥!真想不到,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算了,你好自为之吧!”马程峰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程峰,看在小时候你我一起长大的份上能答应我件事吗?”王友辉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免想起了善良的父母。其实这么多年来,父母隐约也知道他和他大舅做下的勾当,但他是亲儿子呀!纵然闯下滔天大祸,父母也得给顶着。 “友辉哥,你的心思我懂,你放心,你的事我不会向外透露半句,叔叔阿姨绝不会受牵连。” 王友辉冷冷的笑着,那笑容中包含着说不尽的凄凉。 “你知道嘛,我大舅说过,你我的命运很像。但你是姓马的,你背后有太多人帮你了,而我,明知道那邪术会有损阴德,却也不得不做!哼哼……我还能怪谁?程峰,祝你好运吧!”王友辉落寞地走出了马家小院,魂不守舍地朝村口方向走去。 乡亲们见了他打招呼他也不吱声,独自一人走到村后的坟山上,找了棵歪脖老树,解下皮带拴上,自己翘起脚把脑袋挂了上去……两天后屯子里人发现了他的尸体。爹娘哭成了泪人,若不是乡亲们拉着差点跟儿子去了。他娘说,还有两天就是友辉26岁生日了。 “哎!人永远不能逆天而行,再怎么拼也无法逃过命术。”马程峰站在王友辉的坟前感慨道。 黄扎纸把童男童女摆在墓碑左右说,那也得看是谁!王友辉临死前给你说的话还记得吗?他说的没错,你跟他的命很像,不过因为你是马家人,背后有高人相助,若不然你都活不过周岁。 常小曼这两天一直缠着黄扎纸,非要让人家给扎个纸人马程峰,可也许是因为上几****扎了个几乎可以假乱真的张慧芳用了禁术犯了老祖宗的规矩,几日来不管常小曼怎么敲门她那2000块钱也花不出去。 马程峰救了慧芳,这让张家人对他这个准姑爷越来越认可了。白天只要他在家,一家三口都会来家中坐,小院也热闹了起来。不过倒是显得常小曼有点多余。人家一家三口和准姑爷有说有笑的,她还得忙里忙外的端茶送水。 东北人不过了正月是不出门的,与其说传统还不如说是慵懒。 正月十五,月儿高挂,张家三口人做了一锅元宵给马程峰送来,坐在小火炕上就东家长李家短的聊了起来。眼看都晚上十点了依旧不愿回去。 “大侄子,不是叔儿说你,你这样可不行啊?先不管你跟我闺女以后怎么样,咱农村人都守旧,你说你大过年的带这么个女孩回来住算怎么回事啊?传出去好说不好听。”慧芳他爹把矛头对准了常小曼,一家人认准了这个漂亮学姐是第三者。 “哼!他不就是看上人家常家有钱了吗?以后人家是热河人,可不是咱这小屯子里的了!”慧芳在旁添油加醋说。 一提常小曼他才想起来,怎么下午之后就没见过常小曼呢?这位大小姐又跑哪去了?最近一直没见那九命猫的踪影,常小曼胆子也愈发的大了,虽说不敢自己一个人回热河,不过也经常去山下镇里溜达。才几天的功夫,马家不大的小屋已经被她在集市上买的漂亮衣衫塞满了。最让马程峰哭笑不得的是,每天学姐换洗下来的那些红红绿绿的贴身小玩应都往院里挂,乡亲们经过往里边一瞅,都煞有其事地问他是不是帮联合国升万国国旗呢! 马程峰实在是不愿听他们絮叨,客套几句就跑了出去。 屯子里都找遍了,依旧不见常小曼的踪影,奇怪,这深更半夜的,难道她就不怕九命猫再找来吗?皎洁的月光下,马程峰孤零零地在瑟瑟寒风中寻找着。这一刻他竟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失落感,难道已经习惯了有她相陪吗? 人都是感情动物,住在同一屋檐下半个月,她已从那个曾经遥不可及的富家大小姐,变成了自己的亲人。稍一会儿见不到就觉得心里空唠唠的。 今夜是正月十五,月圆之夜……马程峰这才想起来,常小曼是拜月人,正月十五月华气息浓郁,她定然是攀高望月去了。 梨树屯附近海拔最高的地方就是后山山顶,也就是坟山上。马程峰跑到坟山上,远远就望见,山顶老树下,常小曼摊开双臂,挺胸抬头,正睁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头顶明月呢。半空中,皎洁的月光化作一缕缕月华精气缓缓汇入她的鼻息,被吸入体内。 马程峰不愿打扰她,抱着肩膀,笑着靠在刘家老太爷那个“九龙朝阳穴”墓碑上看着她。 记得半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月圆之夜,热河二仙居楼上常小曼带着兔爷儿面具行拜月之礼,自己不由分说蹦上去就打人家,还把人家母亲留下的那张兔爷面具弄丢了。缘分就是这么奇妙,茫茫人海,成千上万的人儿擦肩而过,冥冥中,蓦然回首,有缘人眼中投来一抹神魄。只因这一次对视,二人擦出一世缘分。 她没有慧芳淳朴,没有慧芳懂事,也不会干活,花钱大手大脚,有时候还有富家大小姐的蛮横。但却已悄然走入他的心中,怎么赶也赶不走了。 程峰心中正在想入非非,突然,眼中毫无征兆地泛起诡异的幽绿色,鬼瞳的光芒射出,晃亮了坟山土道。只见土道上走上来一个人,那人走道摇摇晃晃的,看身材和发型是个年轻女子,只是,月光下这女人竟然没有影子! 马程峰揉了揉眼睛,晃了晃脑袋,眼中的影像依旧没变。那女人直勾勾地望着山顶,几步走了过来。马程峰心道,这没有影子的人肯定不是活人,大过年的,莫不是坟山上闹鬼了? 他想去提醒常小曼,但一眨眼的功夫,土道上,那女人的身影竟然消失不见了……连鬼瞳都找不到她。 第103章 阴气侵体 奇怪?难道是自己眼花了吗? “喂!你是谁呀?讲不讲道理?是我先来的!麻烦你再换个位置吧。”常小曼站在瑟瑟寒风中自言自语道。 可马程峰眼中,坟山上除了常小曼再无其他人了,她好像正在对着空气说话,而且一边说,一边伸手推了一下。 “你个乡巴佬,敢骂本姑娘?我看你是找揍!”也不知道那缕空气说了什么激怒了常小曼。 拜月人最讨厌被人这时候打断,一年之中,只有三次机会,正月十五,五月十五,八月十五的月华之气可吸。常小曼挥手朝身旁左侧就打了出去,可能是那团“空气”退后躲开了,她又一步步冲了上去要与人家扭打。 坟山上也就是巴掌大的地方,她又往前凑了几步已到悬崖边上,而且看她这架势还没完事呢。 马程峰脚下运功,一步冲了上去,就在她一脚落空要跌落山崖时,揽住她的小蛮腰把她从半空中拽了回来。 “你疯了?大半夜的寻死?” “你才寻死呢?你没看见啊?她,就是她!她骂我是****!”她信誓旦旦地指着眼前一米处悬崖外说道。好像在她眼中,视野里并没有这危险的悬崖,面前全都是一马平川。 听的马程峰后脖颈子汗毛倒竖,直觉得一股股阴风直往衣服里钻。 “学姐,你跟谁吵啊?谁骂你了?我咋没看见呢?”马程峰又问她。 “马程峰你瞎呀?就是这个不讲理的老娘们,冲上来就冲我大骂。你没看见吗?她穿件呢子大衣,长头发。你看,她还冲我笑!”常小曼不依不饶指着悬崖后的空气喊道。 呢子大衣?长头发?刚才自己鬼瞳中出现的那个人影可不就是这身打扮吗?难道她见鬼了? “学姐,家里煮了元宵,咱先回去吃几个行吗?咱是大家闺秀,不跟她一般见识啊!”马程峰连劝带拽,总算是把她从坟山上拉了下来。到了山根底下,回头往上一瞅,却见山顶悬崖前那穿呢子大衣的女人又出现了,果然如常小曼所说,正诡异地冲他俩笑着,而且还不时朝他俩慢慢挥手。 “放开我!你不帮我反倒帮一个外人!别拦着本姑娘,我要削她!!!”马程峰拽着常小曼的衣服,她手蹬脚刨地咆哮着,也不知咋被气成这样!常五妹平时脾气确实不好,但也没如此暴躁过。 屋里,张慧芳的脸拉的跟长白山似的,拽着爹娘甩下一句“马程峰继续跟你的学姐过日子去吧!”转身就走。二老尴尬地冲他笑了笑也不好再说什么,回手关了门。 “马程峰!你松开我!”常小曼依旧不老实,这一道已经把马程峰脸上都挠出三道血鳞子了。 “好好好,我帮你去揍她还不行嘛,你先吃口元宵歇会儿行不行?”进了屋他才发现,常小曼的脸蛋通红,双眼中闪烁着凶芒,再用手一摸,她发烧了,脑门上都能烙鸡蛋了! 他喂了她两个元宵后,把她弄上炕平躺下来赶紧就去给她打水。这大过年的连屯子里的诊所都放假,真要有个大病小灾的可咋整? 等他拿着湿毛巾进来时候再看常小曼,已经睡着了。美人的脑门上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这才进屋没多大会儿功夫,外边穿的羽绒服都给浸透了。马程峰帮她把羽绒服脱了下来,又把毛衣外裤脱了,用湿毛巾给她又是擦手又是擦脸的,折腾了好一阵子,温度不降反升,竟然都有些烫手了。再这么烧下去肯定是要出事。 马程峰伸手想再为她把衬衣脱了吧……可想了想,又把手缩了回来。 “公子就算把她全脱光了也没用,常姑娘不是生病,而是中邪!”小狐仙从鬼瞳中钻了出来对他说道。 “中邪?好端端的怎么会中邪?难道是刚才坟山上的女鬼做的吗?”他问。 小狐仙未死之前,也经常在每年这三个夜晚吸食月华以做修行。她告诉马程峰,普通人的身体不适合拜月,但常姑娘身体异于常人,虽然得了拜月之法,但毕竟只是肉体凡胎。每年三次拜月,也是由盛转衰的过程,正月十五的月华气息冰寒,她吸入体内后会让自己的身体更加阴冷,女孩体性本就属阴,凭白多了这些阴气当然容易招鬼怪了。 “可是她以前每年也都拜月呀?为啥偏偏这次在我家出事了?” “因为常姑娘身上留有九命猫的气息,这股气息可通鬼神,再加上那是座坟山,坟山上的孤魂野鬼多。那些枉死的鬼魂都等着找替身呢,常姑娘长的俊俏岂能放过她?”小狐仙解释的合情合理。 “那我该怎么帮她?去坟山上找那个女鬼算账吗?” 小狐仙坐在炕边上,伸出芊芊玉指,一下下抚摸着常小曼俊俏的小脸蛋就好像是在欣赏一件旷世奇宝。 “你个变态狐狸!我问你话呢!你总琢磨她干嘛呀?她又不是兔子!” 小狐仙笑道:“瞧瞧,公子恼了?哈哈……数日前张慧芳大难之时公子都未曾如此紧张过,你还不承认吗?明明就是喜欢常姑娘。” “狐姐姐我求求你了,小曼不是神仙,也不是妖精,再这么烧下去身子可受不了呀!”急的马程峰团团转,就差给小狐仙跪下了。 小狐仙这一缕阳魄越来越真实了,说话间,口中芳香四溢,熏的马程峰不自觉地打了两个喷嚏。 “公子当真想救她?其实说来这法子也简单,只要让奴家阳魄上了常姑娘的身,运功调节逼出她体内多余的阴寒之气就可以了。”她扭动着婀娜的身姿轻佻地说道。 不知怎的,马程峰突然心中升起一丝不祥预感,这古灵精怪的狐狸精不知道又要搞什么幺蛾子,虽说自从救了她后,她没有害过人,但妖就是妖,狐仙身上的“骚味”令世间男人无法抗拒,天知道这骚狐狸上了常小曼的身又要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就这么简单?狐姐姐,你可别骗我!”马程峰犹豫道。 第104章 重见天日 “公子不肯就算了,就当奴家没说,那我走了,有本事自己救她吧!”小狐仙撅着嘴转身就要飞回鬼瞳中。 “哎?你别走啊!好好好!狐姐姐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只要能救常小曼就行。”马程峰只好认栽随了她的愿。 “嘿嘿……”小狐狸一转身化作一缕缕妖气,顺着常小曼七窍就钻了进去。这狐仙的阳魄进入常小曼体内后,她依旧没有动静,倒在炕上浑身汗如雨下,体温还是烫手。 “小曼?你感觉好点了吗?”他凑上前去试着拍了拍她。 他的手刚碰到常小曼的肩膀,突然就见常小曼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睁开了。她张开双臂把马程峰抱了个满怀,照着他脸颊上就留下一记玫瑰红唇印。 “你……你……狐姐姐你别闹!让你救常小曼,不是拿她的肉身瞎玩的!胡闹!”马程峰推开她赶紧擦去脸上的唇印。 常小曼从炕上坐起身来,眨巴眨巴眼睛,摸摸自己的脸蛋,又往自己丰满的胸脯抓了下,满意地眯着眼睛笑了出来。 “嘿嘿……做人的感觉真好!三天!就三天好不好?”她撒娇似地摇着马程峰的胳膊。 “不行!”马程峰斩钉截铁地拒绝她。“说好了,你先帮常小曼祛除体内的阴寒之气,你需要的善缘我自然会想法子的,你若再这般耍无赖小心我烧了你那身狐狸皮囊!看你功德圆满时上哪找肉身去!” “好嘛,哼!就知道欺负奴家!可今夜不行啊,奴家要等到明日日出后,吸阳气缓解她体内的阴寒。”小狐仙委屈地说道。 马程峰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有点后悔答应她上常小曼的肉身了,这淘气的狐狸精指不定今晚怎么折腾呢。五百年了,从没有做人的畅快感,就好像刚刚刑满释放的囚徒重见天日一样。 常小曼从炕上蹦下来,抓起水杯咕咚咕咚喝了个底儿朝天,然后打了个饱嗝。她竟当着马程峰的面开始脱衬衣衬裤……最后脱的只剩贴身小衣。然后光着小脚丫推门就往外跑。 “我的姑奶奶呀!!!”马程峰抱起大衣冲出去赶紧给她披上。“你现在是人!!!不是狐狸精!哪有你这么穿的?她是个女孩子好不好?你别祸害人!” 此时正是午夜,眼前的这个“常小曼”也不搭理他,就这么光着小脚丫站在冰冷的雪地里呼吸着。她是那种大口大口呼吸,每吸一口气,马程峰就见空气中凝聚起无数泛着荧光色的透明装小颗粒。她反复吸了好几口,最后终于缓缓睁开眼睛,神情好像舒畅了许多。 “爽!!!” “狐姐姐,你这是干嘛?”马程峰诧异问道。 “吸月华呀!这是奴家需要的东西,五百年了,已经五百年没有尝到月华的滋味了!”常小曼手指尖掐着一缕发丝舞弄着,好像十分喜欢这个新躯壳。 “那咱能先把衣服穿上吗?你现在是人,人是会生病的!”马程峰把羽绒服披在她身上说道。 小狐仙歪着脑袋看着马程峰,眼神中充满了怜爱之情,这种眼神只有狐狸精才会有,从不见常小曼如此温暖过。她静静地注视着马程峰,嘴角露出一抹甜甜的微笑。 那一刻,马程峰的心都要化了,虽然明明知道眼前的美人是那只骚狐狸,但第一次面对学姐常小曼如此妩媚动人,心中不免泛起波澜。原来她也可以这么美! “陪我去看他好嘛?”常小曼的语调十分感性,这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跟马程峰说话。 马程峰问:“看他?他是谁?” 常小曼回身从屋里把鞋子拎出来,别别扭扭地套在了脚上,好像还很不适应穿鞋,或者说,她只是不适应穿这个年代的鞋子。她又吩咐马程峰拿了点黄纸和香烛。 她也不再说什么,跑在前边,跟马程峰手牵着手,跑跑跳跳,那步伐就像是小兔子一样,又像是个孩子在一跑一颠。她口中吟唱着古老的歌谣,带着马程峰在雪地里越跑越远。 马程峰心想,她都被封印五百年了,也够可怜的,既然她能救常小曼,索性今夜就随她去吧。 二人越走越远,顺着村道一直往下走,然后翻过一道道山梁,最后停在了一条被冰封了的小河沟边。 “你怎么不走了?狐姐姐喜欢河吗?可大冬天的,河水都冻住了。”马程峰好奇问道。 这条小河马程峰儿时经常和小伙伴们来抓鱼,记得奶奶曾说过,他再疯再玩也不能跑过这条小河,这条小河就仿佛是一条警戒线一样,因为河对岸就是那座荒山,山上是胡老爷庙。屯子里的顽童们没少被大人们吓唬。 “你再哭?再哭让胡老爷来抓你!”大人一句话真的就把孩子吓住了。农村里总会有这样的黑段子,老百姓口口相传,可能最终的目的只是用来吓唬那些不听话孩子的。 常小曼没有说话,收起顽皮,顺着冰封的小河沟一直朝前走,只不过这一次她走的很慢很慢,走走停停,河边如果出现树木,她都会过去看两眼。 大概找了八九棵树,最后她站在一棵老枣树前停了下来。这棵树马程峰记得,小时候孩子们要吃枣子都是他爬上树给大伙打下来。老人们说很早之前就有这棵树了,都不知道长了多少个年头。每到秋天,树枝上挂满了红色枣子,只是由于此地离胡老爷府太近,除了孩子们外也没人愿意往这儿来。 常小曼走到树下慢慢弯下腰去,伸手抚摸着粗糙的老树树干。马程峰不知她也做什么,但看她情真意切的表情又不好打扰,只好站在一旁陪伴着。 她就这么蹲着,双手一下下抚摸着老枣树,许久许久。马程峰都在边上站了一个多钟头了,冻得他鼻涕都流到了上嘴唇。 “狐姐姐……是不是……要不你先起来,时候久了小曼身子受不了,太冷了。”马程峰把她扶了起来。 第105章 三生阴缘天注定 凑近了才看清,常小曼的双眼已经湿润,一滴滴泪花啪嗒啪嗒地顺着她俊俏的脸颊掉在了雪地上,脚底下的雪地被滚烫的热泪灼化,然后泪滴又被严寒冻住,形成一颗颗晶莹的小颗粒。 “他应该就在这里。”常小曼从怀中拿出黄纸,一张张点着,然后把两根蜡烛戳在雪地里,一屁股坐了下来,痴痴愣愣地看着老枣树下的火光和纸灰飘飘升起。 “是姐姐的相公吗?都五百年过去了,恐怕早已轮回转世去了吧,姐姐不必难过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也许这一世你相公托生到了一户好人家,兴许人家现在已经是富甲一方的大老板了呢?”马程峰安慰着她说道。 常小曼站起身来眼中闪烁着对爱人不舍的神魄,说:“奴家还欠着他的债没还清呢。就算他转世投胎,这一世我也要找到他。” 一直以来,马程峰都以为这顽皮的小狐仙妖性难驯,却不曾想,这五百年的狐狸精对爱人如此忠诚,可比那些口口声声把****挂在嘴边的富家公子强多了。毕竟是动物,动物再聪明,可对情感的忠诚永远是人类无法比拟的。 “茫茫人海狐姐姐想找一个转世投胎的人又谈何容易呀?”马程峰叹道。 “可以!奴家有法子寻到他,但得有公子相助。”她转身过来,眼巴巴地看着马程峰,那小表情,哪里是刁蛮任性的常小曼啊!看的马程峰心都碎了。“如果公子不肯帮奴家,我就住在常姑娘肉身里不走了!” “我的姑奶奶呀,你怎么那么多事啊?你这不是耍无赖吗?咱不说好了?就一宿!等你重新幻化人形你想怎么着都成,你想去哪我绝不拦着。” 她又说:“不行,此事必须有公子才能帮我,因为公子乃是贼星转世!” 得嘞,那还用想嘛,准保又要让自己帮她偷东西。 马程峰说那咱就提前约法三章,违天道之物不偷,害人性命之物不偷,违禁之物不偷! 二人击掌为誓,立下约定! 马程峰殊不知,今日为了让狐仙救常小曼,自己随口应下来的可不是件小事。这痴情的小狐仙让他所盗之物乃是一件“天宝”。这才引出了后文书中又一段骇人听闻的传奇故事,为了她,马程峰险些闯下弥天大祸! 小狐仙又是烧纸钱又是烧香烛元宝的给五百年前死去的相公,其实看纸灰刮的方向就知道,这人的魂儿早就不在了,已经转世投胎去了,都五百年了,估计埋在树下的那具尸体也早就烂成肥料了,要不然这棵老枣树也不会长势这么好。 凌晨五点,阴阳交替,天边日头一轮红彤彤的大火球从山脚下冉冉升起。 她擦干眼泪,伸了个懒腰,享受着阳光的温暖,双眼中光彩十分古怪,一双杏核眼就这么望着刺目的太阳。朝阳映照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泛起耀眼的光彩,晃的马程峰几乎睁不开眼。 东北的冬天空气很干净,那些微生物都被严寒冻死了,灰尘也被白雪稀释落在地上。空气中一粒尘埃都没有,顺着常小曼的双眼可以清晰的看到,她面前的阳光竟然好似扭曲了一样,正在一股股被她的双眼吸入瞳孔。 “公子需谨记,常姑娘醒来后告诉她,凡人拜月每逢闰年不拜正月十五的月亮,月中阴气太重,她的身体受不了。”小狐狸站在朝阳曙光下悠悠说道。 “她真的没事了吗?” 狐仙说:“公子放心,奴家已然为他驱除体内阴气。” “狐姐姐,咱俩可是有言在先的,只许你进入常小曼肉身一夜,你是不是该回来了?”真要是让她再在常小曼身体里几天指不定要干出啥事来呢。 “嘿嘿……”小狐仙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你……你还要干嘛?” 她坏笑着一步步走近,然后突然张开双臂把马程峰抱住了。 “狐姐姐别闹!”马程峰伸手就要推开她。谁知刚才还一副嬉皮笑脸的常小曼突然闭上眼睛,脑袋失去重心似地耷拉下来,二人正面对面站着,马程峰个子不算太高,可人家常小曼那可是身材高挑,绝对是够走梯型台的模特身高,她脑袋往前一靠,双唇就贴在了马程峰嘴上。 我了个去……马程峰当场差点没昏过去,这幸福来的太突然了,可这算是被小狐仙占了便宜还是被常小曼强吻了?甭管咋说,便宜自己是占了。心里边那个美呀!想推开又舍不得,不推开吧,又有点趁人之危的嫌疑。 “呜……呜……”他想说话可张不开嘴,喉咙里呜呜直叫。 突然,面前的******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睁开了双眼,二人四目相对,两双眼睛几乎是紧贴着的,常小曼的眼神恢复如初,再不似小狐仙那般妩媚。 常小曼双眼瞪的老大……一秒……两秒……二人在那一刻,浑身上下的鲜血仿佛都同时凝固了,谁也没反应过来。最后只听得传来啪嚓一声清脆的动静…… 二人脚前脚后回了梨树屯,这一次走在前边的还是常小曼,常小曼满脸通红,一道上也不说话,是又羞又恼。身后的马程峰耷拉着脑袋右脸上还留着一个“五指山”。 一进屯子,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又怎能错过这个八卦?这通说哟,就差把马程峰后脊梁骨戳出个窟窿了。 今年过年晚,过了正月十五没几天可就要开学了。转眼,三天后就要回去报道了。这一晚,马程峰和常小曼早早收拾好了行李,明儿一早准备回学校。说实话,在梨树屯住的这半个月对常小曼的一生来说意义非凡,这位富家大小姐学会了很多,也真正体验了一次做农村人的感觉,要不然,她以前总是农村人长农村人短的嫌弃。 再看,现在的常小曼显得淳朴了许多,连这张俊俏的小脸蛋上也少了浓妆艳抹。自然的,回大城市生活肯定比乡下舒服,又可以变成那个被一群男人簇拥的校花女神了。不过回了学校,马程峰可就不能贴身保护自己了,如果那九命猫再找来可怎么办? 第106章 狐仙功德圆满 这一夜马程峰又梦到了小狐仙了,只是梦境中那顽皮的小狐仙比以往收敛了不少,也不再调戏他。她幻化作自己的肉身模样,穿着那身洁白的长裙甜甜的笑着。 “多谢公子数日来的照顾!”她微微欠身向马程峰行妇礼说道。 “狐姐姐……你这是不是又要有啥事了?咱能不这么说话吗?我不适应,有点害怕……”马程峰咂嘴说道。 “不,要谢的。是公子为我夫妻二人报仇抓住那贼道士。又是公子不嫌奴家精魄脏,为奴家提供了一个寄身之所,这才会有了奴家今日!奴家欠了公子的情一定要还!”小狐仙今晚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满脸的一本正经。 “怎么好端端的说这些?你也帮了我不少呀?我还欠你两只兔子呢,怎么?你这是……要走了?你现在只有一缕精魄,可不能出去!被阳光晒到立刻就得魂飞魄散。”马程峰扶起她说。 小狐仙执意不肯起身,她又说:“这就不劳公子费心了。这几日公子还需好生照顾常姑娘,那九命猫这几日应该还会来找她。” “啊?你走了,谁帮我保护常小曼呀?我们都回学校了,她住女生宿舍,我住男生宿舍!又不像在家里这么方便?”马程峰这才想起人家小狐仙的好。以前总觉得住在鬼瞳中这个不花房费的住客是个累赘,并且偶尔还会给自己带来不少麻烦。真到了小狐仙要走了,他有点舍不得了。 他是个性格孤僻的人,从小没有父母疼爱,奶奶又死的早。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可自打鬼瞳中住进了小狐仙,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会自言自语,常小曼以为他是在说梦话呢。其实他是在跟鬼瞳中的小狐仙交流。 “公子放心,五天后奴家就会回来帮你!嘿嘿……不要忘记你我之约哦,还有公子欠奴家的那两只兔子!”小狐仙站起身来,低着头,弓着腰,仿佛是旧社会里地位卑贱的侍女,双手交叉在右腰上,缓缓朝后退去。 这梦境是小狐仙的世界,每次她想与马程峰交流都会把他的魂魄勾入梦中,所以梦境中的世界根本不受马程峰控制。马程峰再想去追,小狐仙的身影已经在混沌中消失不见了。 “嘶……”猛然间他打了个哆嗦,从梦中醒了过来。这梦好真切呀,应该是小狐仙在跟自己交流。 他揉了揉眼睛从房梁上坐了起来,炕上的常小曼四仰八叉躺着,双腿还骑着被子,那睡姿当真是不太淑女。小屋中的温度很低,从外屋刮来一股股凉风,他赶紧跳下去,把被子给常小曼盖好。 奇怪,双眼中怎么这么凉,好像那一股股阴气都深入了瞳孔中似的。他只好睁开鬼瞳,用鬼瞳的力量驱出眼中的寒气。这一睁开鬼瞳不要紧,竟然发现鬼瞳中十分纯净,那混沌的空间中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灵魂可以与鬼瞳的空间交流,那个空间就封印在自己的瞳孔中,每一次睁开鬼瞳时,第一个影像不是现实中世界,而是鬼瞳中的小狐仙。时而小狐仙正慵懒地睡觉,时而她正顽皮地舞蹈……可这一次,鬼瞳中的世界空空如也,小狐仙不见了! 他的灵魂在混沌中不停地搜索着,每一个角落都找遍了,依旧不见小狐仙的踪影。难道她真的走了吗?可她只是一缕精魄,不能离开鬼瞳太远,还无法承受世间阳气的灼烧呀?她这么做无疑就是自杀!她可是狐狸精,绝对不可能患有抑郁症! 马程峰收回心神,跳下炕把脑袋探到外屋一瞅,外屋门大敞四开着,屋外一股股寒气直往里吹,怪不得被冻醒了呢! 屋外,半空中零零散散飘着小雪花,马家小院里出现了一行脚印。脚印不是从老屋里延伸过去的,而是从地窖那出现的,地窖的拉门敞开着。这小地窖自从奶奶死后就没放过东西了,除了那张不狐狸皮囊外。他走过去一瞅,地窖里边空空如也,那张美人皮不翼而飞! 再一看雪地里留下的张行脚印,分明就是女生小脚丫,也就是三十五六号,她是光着脚丫的,没穿鞋。莫非……难道…… 马程峰一拍脑门恍然大悟,以前老瞎子说过,这狐仙精魄寄于他的鬼瞳内,待有朝一日,马程峰积攒的福缘够了,就会转化为狐仙的修行。修行到了瓶颈后,鬼瞳中的小狐仙就可重新幻化人形再见天日!现如今,小狐仙把自己那身美丽的皮囊带走了,看来她定然是重获肉身复活了!原来她在刚才的梦境中是来向自己告别的。 第二天一早,二人背着大包小裹离开了小村,临走之前还去看了一趟黄扎纸,但屋门上却挂着一把大铁锁,旁边邻居说黄扎纸是两天前走的,谁也不知道去了哪,什么时候回来。 “哎!我还想让黄师傅给我扎个纸人呢。”常小曼有些失落。 张慧芳没跟他们一起回学校,应该是还在生马程峰的气。家人不管怎么劝,马程峰还是不肯赶走学姐常小曼,人家姑娘能不吃醋嘛! 拥挤的热河火车站人潮涌动着,二人下了车走出火车站,常小曼淌着哈喇子被站前广场上的美食吸引过去了。喷香的油酥饽饽是热河最著名的小吃之一,也是女孩子们的最爱。几步小跑冲上去推开人群,常小曼递上两块钱,拿着热乎乎的油酥饽饽就往嘴里塞。这时,突然身后也不知是谁往前靠了一下,趴在了她身上,把她嘴里的饽饽也碰掉了。 常小曼立刻火冒三丈以为是有街头盲流卡油呢,回手就要揍人家。这一回头,却见身后一个短发小姑娘正歉意地冲她微笑。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姑娘穿着比较朴素,一看就是穷人家孩子,年纪大概十六七岁出头。 “哼!算你识相,还知道道歉,算了,今天本姑娘心情好,快滚!”常小曼刚咬了一口的油酥饽饽掉在了地上自然吃不得了,只好又要从兜里掏钱去重新买。 第107章 二仙居大餐 一伸手,哎哟……羽绒服兜里的小钱包竟然没了。 “我包呢?程峰?你看见我钱包了吗?”她翻遍了全身,可小钱包一眨眼的功夫就突然人间蒸发了,怎么找也找不着。 刚才被她骂走的那个短发少女,心中窃喜,手里拿着个小镊子,镊子上夹着一个小钱包,早就跑远了。突然,正当她窃喜之时,肩膀头被一只大手牢牢掐住了。她做贼心虚,想挣脱赶紧跑路。像她这种小贼,身子骨就跟抹了油似的,寻常人没那么好抓。可这一次,不管她使出十八般解数竟无法挣脱那只大手,而且稍动一下,肩膀上就好似被钢钳掐着似的愈发的疼痛起来。 “疼……疼……松手!松手……我知道错了!”短发少女疼的眼泪直流。 这么一说,背后的力气果然渐弱,她嘴角露出一抹坏笑,身子压低右小腿使劲儿朝前一蹬……“哎哟……别别……饶命!饶命!我再也不敢了!”不曾想,背后那人好像早就知道她的小心思,竟拽住她的手腕狠狠往上一扣,那力道用的,再多半分她这条胳膊就得废了! “哼哼……怎么又是你呀?何秋敏?” 何秋敏诧异地回过头,竟然是马程峰!她面露窘态,左手挠了挠脑袋,嬉皮笑脸道:“嘿嘿……原来是老朋友啊?算了,还给你吧。”她自知理亏,又不是马程峰的对手,只好把小曼的钱包还了回来。 “你上次答应过我的!你这小贼,真是屡教不改!我是不是该把你送到局子里蹲几天,吃几顿窝窝头啊?”马程峰吓唬她说。 “别呀!我们好歹也算是老朋友了,有你这么对待朋友的吗?再说了,我也是身不由己呀,我家中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十来口人等着吃饭呢,求你就再原谅我一次吧。”何秋敏装出一副可怜模样,那一双大眼睛里水汪汪的,眼泪滴溜溜直打转。 这时候常小曼才从后边追了上来,叫嚷着要好好收拾这个不开眼的小贼。 每个城市治安最差的地方都是火车站,不管走到哪,想知道这个城市的治安情况好不好就先看火车站。那年代,改革开放没几年,热河又不是省会,所以火车站前也是鱼龙混杂之地。她这一嗓子嚷嚷出来,火车站前的那些小地痞无赖立刻围了上来。本想着是看热闹的,可一抬头都认得,这不是常五妹吗? 六七个小地痞立刻撸胳膊网袖子就要替常五妹出头。 “学姐,你误会了,这是我一个朋友,你的钱包刚才是自己从兜里掉出来的,你也真是,这么大人了,还毛手毛脚的?”马程峰给何秋敏打了个眼色,赶紧又把钱包塞给了常小曼。 常小曼眨巴眨巴那双杏核眼,看看何秋敏,又看看马程峰,想了半天说:“你什么时候又交了新朋友?还是个……呵呵……程峰你女人缘真好!” 马程峰这边直给何秋敏挤眉弄眼,何秋敏朝他吐了下舌头,转身很快消失在人潮之中。 “走吧,别惹事,回学校!”马程峰搂着常小曼的肩膀上了出租车。 这里是热河,常小曼是本地人,常家四兄弟在这个城市里呼风唤雨,谁敢得罪常五妹?上了出租车,常小曼给那些小痞子打了个眼色,一群小痞子立刻散去。 “哎?怎么着?连个女贼都护着?这是有新情况了?看来你对慧芳也不是很忠诚嘛!”车上,常小曼冷嘲热讽道,还在因为他放走了何秋敏斗气。 “什么贼不贼的,都是为了生计而已,再说你的钱包又没丢,何必大动干戈呢!” “程峰,你这人哪都好,就是太心善。刚才我都听见了,她说上有老下有小你就信?哪一个当贼的,你拷打都能说出几段潸然泪下的故事!”常小曼是江湖人,早就对这些见惯不怪了。 出租车刚上道没走多少工夫,突然在路口就被四台吉普车拦住了。车门打开,刘麻子走了出来。他半拉身子往出租车前机盖上一坐,笑道:“怎么着二位,回来了也不上我那儿坐坐去?” “哈哈……原来是您呀,我和小曼正说着呢,先回学校报道,晚上就去刘府蹭吃蹭喝去呢,不曾想前辈您这么热情呀?”马程峰和常小曼从出租车上下来客套道。 看这意思,刘麻子早就恭候多时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没啥大事刘麻子也不必亲自找上门来。 刘麻子说,得了,你们也先甭回去了,先跟我走吧,我带你俩见个老朋友去。 上了刘麻子的车,直奔二仙居。到了二仙居一瞅,这栋三层小楼前边停满了车,一群黑衣人站在门外守着,就跟来了外国贵宾似的。二仙居门上大红灯笼高挂,虽说敞着门,可来往的食客却都被黑衣人们拦住了。 “麻子叔?这是什么意思?咱热河来什么大人物了?” “呵呵……走吧,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今儿这位朋友身份特殊,我是专程为你引荐的。”刘麻子走在前边,门口的黑衣人赶紧让作两旁,客客气气地把他们请了进去。 热河以前是省会城市,文化底蕴很深,自古有京都从城的称号。别看热河不大,但是有钱主不少,那些京都的达官贵人都把这儿当成后花园般。那年头热河就有四星级大酒店了,不过老热河人都知道,最上档次的只有二仙居!能来二仙居吃饭的,非官即贵。可自从建国以后,还没听说谁能把二仙居包下来的呢。 三人噔噔噔走上二楼右手旁最里边的雅间包房,一推开门,那阵势可是把他俩给镇住了。我的妈呀,一张直径三平米的大圆桌上,摆满了各色美食。那正是咱们中华传统的宫廷菜肴,满汉全席!光是这一桌子大餐就得过万了!那年头,啥样人能吃起这么一桌子菜? 这间雅间是二仙居专门招待贵宾用的,屋子不小,左右种着翠竹一年四季不败,靠里边还有个人工假山,假山下边是个水车。别说马程峰了,连常小曼也没见过这阵势。她吧唧吧唧嘴,看了看刘麻子,还是没好意思动筷子。 第108章 关东盗魁 “程峰来了?快,入座吧!就等你了!”说话的正是热河巨商李大海。李大海坐在次座上,堆着一脸讪笑。就见他左手旁坐着一个老头。 老头大概六十左右岁,秃头大脑门,浓眉下生得一双虎眸,双眼中泛着无穷锐利之光。那眼神落在马程峰脸上立刻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这双眼睛就好像顷刻间可以洞察人的心神一般,在这种人面前,纵然你藏的再深也丝毫瞒不过他的法眼! 老头大脸盘子,肥嘟嘟的脸蛋上红扑扑的,一看就是修过内功的江湖高手。 “老爷子,人我是给您请来了,我这任务可完成了,哈哈……那剩下的您跟程峰谈?我下去候着?”刘麻子把马程峰和常小曼送上来后,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都没敢抬腿往里迈。 马程峰跟刘麻子也打过几次交道了,这老家伙江湖辈份高,就连李大海和汤疤子这种人在他面前都得礼让三分。可再看今儿这场合,连他都是拿不上台面的人,可见,坐在当中这红光满面的老头身份之尊贵了。 “麻子,都不是外人,客气啥,来吧,一起吃!”这老爷子一开口就是一嘴的大碴子味,一听就是东北人。 马程峰第一次出息这种场合跟大人物吃饭,虽说他不是江湖人,可不免也有些紧张,江湖人讲究论资排辈,你不能乱坐。他辈分低,自然是坐在门口的角落里。 “你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呢?往哪坐?过来,你俩都过来。”李大海竟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了马程峰。 “来吧,热河地面的弟兄们,我敬各位!”七八号人,大伙都落座下来,当中的老头站起身来端起了酒杯。“从今儿往后热河的生意还要多倚仗诸位了,大海以前不是咱江湖人,还望各位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多照应着。”说完,老头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老头有意思,其实不太能喝酒,一杯酒下去脸蛋红的好似落日夕阳一般。老人们不都常说嘛,喝酒上头的人好交。 “孩子,怎么样?这么多年日子过的不容易吧?哎哟,看看这瘦的成什么样了?都怪我们这些长辈疏忽,才委屈了你。没事,咱来日方长,以后你有啥事尽管找李大海或者刘麻子。他们要解决不了的就找我,千万别见外。”老头喝了杯酒,有点酒意上头,拽着马程峰的手殷切着说道。 马程峰看着他,心道,这人是谁呀?连刘麻子和李大海都不敢得罪他?还要照顾我? “程峰,还不快给老爷子敬酒?不可无礼,你知道他是谁吗?”刘麻子小声提醒他。 “哎?程峰还是个孩子,孩子懂什么?酒不是个好东西,不喜欢喝就不喝,来来来,动筷子!吃!”老头是真稀罕马程峰!自己还没吃呢,就开始一筷子接一筷子地给他夹菜。 马程峰心里纳闷,难道他就是我那死鬼爷爷马老二?可是也不像啊?就他这身大肥肉还贼王? 这顿大餐他和常小曼吃的是稀里糊涂,不过满汉全席名不虚传,真好吃!最后他俩一个个撑得都赶上身怀六甲了。 酒过三循菜过五味,门外进来个黑衣人,趴在老头耳边轻声嘀咕了两句。 老头站起身,穿上呢子大衣,带上小礼帽,拿起他的绅士手杖,拍了拍马程峰的肩膀说:“程峰啊,我那边还有点事要处理。今儿找你来吃饭也没别的意思,以后咱们来日方长。” 马程峰笑着说多谢您热情款待。 再看,在场陪酒的那几位江湖大佬,一个个竟齐齐跪了下来,双手抱拳恭敬道:“恭送老爷子!” 把马程峰和常小曼都看傻了,这都哪跟哪啊?就算是元首来了也不至于行如此大礼吧?看他们几个这眼神,一个个真恨不得管老爷子叫爹似的! “大海,我说的事还得你想法子帮忙。另外程峰这孩子就交给你了,他要是少半根汗毛或者被我听说在你们热河地面有人欺负了……哼!” 李大海跪在地上吓的脑门上冷汗直往下滴答。“是是是!老爷子请放心,绝对不能。” 老爷子推门而出,马程峰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二仙居里铺上了毛茸茸的地毯,好像专门是为这老爷子准备的。地毯是紫色的,上边绣着一只只金龙,只是金龙非五爪乃是四爪,而且头上无角,身上无鳞。这四爪金龙马程峰认得,老话叫“魁龙”! 二仙居下,三十多号黑衣人簇拥着老爷子钻进了豪车里。头前是二十多台摩托车开道,他的车走中间,后边是十多台“子弹头”。比市长出行的阵势还大。豪车挂的车牌子头两个字是“吉a”。 老爷子走了,这群人一个个也自在了许多,该吃吃该喝喝,原来刚才都没敢咋吃呢! “程峰,你知道刚才那老爷子是谁吗?”刘麻子笑着问他。 “董三立?”马程峰不傻,恐怕除了宽城子的盗魁董三立外,再没人出行有这阵势了! “啊?我的妈妈呀……他……他就是董三立……前辈,你咋不早说呀?天呀!我竟然跟董三立坐在一起吃过饭了?”兴奋的常小曼连嘴里的饮料都喷了出来。 这年头可能老百姓逐渐忘记了“江湖”文化。但在这些贼盗们眼中,盗魁董三立依旧是掌握关东四十万盗匪生杀大权的阎王爷。能跟真正的江湖大佬坐在一起吃顿饭,那得是多大的荣幸?要知道连汤疤子都没有资格受邀! “程峰,你开学这两天可能不会太消停了,过两天我有事找你办。”李大海喝了口酒,可能觉得这个说法不太礼貌,又改口道:“不,是求你帮我办。” “只要不偷不抢,不违背道义,不丧尽天良就行!”马程峰一直不太喜欢李大海这种奸商。口中三个不,算是把李大海的话给堵死了。 “呵呵……放心放心,这次的买卖跟偷盗无关,我打算让你帮我走一趟货。” 第109章 猫王寻仇 “走货?海爷是不是太抬举程峰了?诸位不是商人就是江湖老前辈,手里愿为你们赴汤蹈火的兄弟多的是,我马程峰只是个学生,恐怕……”马程峰刚想拒绝,却被身边刘麻子掐了一把。 “这样,咱先吃饭,到时候你自己定。你没听老爷子说嘛?放一百二十颗心,我李大海绝不会害你!”李大海觉得气氛有些尴尬,赶紧把话头岔开。 吃过饭,李大海要送他俩回学校。他俩执意说不用麻烦了,我们走着回去。 为啥走着回去?得消消食,这俩人,挺着个大肚子,嘴里一打嗝都是肉香。 学校离二仙居这边其实也不算多远,就隔了两条大街。刚开春,气温宜人,俩人漫步在武烈河畔,脚下泥土中已经长出绿芽。微风拂面,借着酒意那感觉格外舒坦。 喵呜……喵呜…… 突然,一声猫叫传来,吓的常小曼直钻进马程峰的怀里瑟瑟发抖。 已是晚上八点,街上的人越来越少,马程峰睁开鬼瞳,放眼望去,只见河边上的草丛里竟趴着七八只野猫。那群野猫高高翘着大尾巴,弓着身子露出锋利的爪子,正恶狠狠地瞪着常小曼。好在并没有发现那只九命猫的踪影。 马程峰捡起小石子甩了出去,打的那群猫儿惨叫一声跑远了。 “程峰,要不……要不今晚咱先别回学校了,去我家住成吗?”常小曼拽着他的袖子就不松手。一想起马程就要回宿舍了心里就后怕。 “啊?住你家?这……”马程峰有些尴尬。 “我屋子挺大的,床也大!”常小曼又说。 “不……不是……学姐,这……这样不好吧?” “喂!你想什么呢?都在你家住了半个月了也没见你有这么龌龊的思想!不去拉倒,大不了我自己回家!反正我不住宿舍了!”常小曼噘着嘴转身就走。 “三,二,一……”马程峰站在原地默数着。 果然,不出三个数常小曼又跑回来了。“回去就回去,不就是猫吗?哼!” 晚上9点多,二人回了学校。到了学校门口还没等进门呢,就听的学校里边传来一声声凄厉的猫叫声。今儿也不知是怎么了,学校里边到处是野猫。热河是山区,山里边野猫不少,入夜后都会来市里找吃的。 白天里还乖巧讨人喜欢的猫咪,到了晚上竟双眼放绿光,张着嘴露着两颗森森小白牙喵呜个不停。马程峰站在学校门口往里边一瞅,黑的,白的,黄的,花的,足有好几十只猫!猫儿们好似突然嗅到了猎物的气味似的,齐齐回头朝校门这边望了过来。它们几乎是用一种仇恨的眼神恶狠狠地瞪着常小曼,几十只猫儿同时迈动脚步朝院外走了过来。 “看看你惹的乱子吧!”马程峰看的头皮直发麻。 哪怕她常五妹惹的是几十号流氓地痞还好些,可她惹的是猫,而且是只九命猫!也不知九命猫从哪叫来的这群猫子猫孙的,竟都堵到学校来了!数十号猫儿每只冲上来挠一爪子估计都够把她千刀万剐的了! 常小曼捂着嘴,双腿不住的打晃就跟根麻花似的,一屁股坐倒在地扶都扶不起来。 “喵呜……”突然,身后传来一声猫叫,那猫儿叫声根其他同伴不同,它的叫声十分尖锐刺耳。 马程峰耳聪目明,回头一瞅,只见一只威武的虎皮猫凌空跃起,张开双爪朝常小曼扑了下来。他看的是一清二楚,这只虎皮猫分明就是数日前在老家梨树屯被他一刀杀死的九命猫!九命猫脑袋上现如今还留着一道深深的疤痕没有长毛。 “小曼当心!”马程峰顾不得那许多。仗着自己反应快,抬起右腿一脚把那扑来的九命猫踹飞了出去。 九命猫落地后一转身,不见了踪影。紧接着,它的那群猫子猫孙齐齐朝学校外冲了出来。 我的个老天爷……诸位都看过猫,那看过七八十只形态迥异的猫儿齐齐朝一个方向冲来的架势吗?那简直是旷世奇景!学校里胆小的女孩都吓的嗷嗷大叫不敢出屋了! “快走!”常小曼吓的瘫软在地上站不起来,马程峰只好扛起她来跑。 幸好是马程峰跑的快,也幸好这些野猫一只只都胖的滚圆,要不然俩人恐怕就要命丧猫爪下了。 跑到最后,累的马程峰呼哧带喘浑身汗如雨下,总算是暂时甩掉了那群野猫。只是时不时还是可以听到一声声凄厉的猫叫,估计再过个四五分钟就得被追上。两条腿的人怎么跟四条腿的猫比?最起码耐性就不如人家。 他俩已经顺着学校门口的马路跑出来十来分钟了,正好前边是个大路口,俩人正坐马路牙子上休息呢,这时就见一台轿车亮着大灯朝他俩这边开了过来。车灯晃的马程峰睁不开眼,轿车开到近前来了个急刹车,紧接着车门被打开,从里边走下来俩人。 “小曼,我们给你抓住了,你说吧,咋收拾她?”来的是两个街边的小痞子。 常小曼都吓傻了,哪还记着这些呀?原来是她下午跟马程峰下了火车,被偷了钱包,这才给那几个小痞子打了个眼色,让他们跟上去抓住何秋敏。 “马程峰!救我!马程峰,他们打我!”轿车里何秋敏可算见到了救星,呼喊着马程峰的名字。 马程峰使劲儿瞪了一眼常小曼,冲到车前一瞅,后车厢里,何秋敏被五花大绑着,小丫头衣衫不整,上衣头三颗扣子都被拽开了,她的双手死死捂在胸口处,护住最后的贞操。 “常小曼!你干的好事!”马程峰大骂一声,冲上去把何秋敏就拽了下来解开绳子,然后又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她披上。 “你特么谁呀?敢管常五姑娘的事?我看你小子找削吧?”这群街上的小痞子一个个都是看人脸色下菜单,哪有认得马程峰的? 他们向来是吃软怕硬的主,本想着帮常小曼出头能赚点小钱,还能拍拍常家马屁,又能趁机对这漂亮女贼卡油快活一番,岂能让马程峰坏了他们的好事? 第110章 深宅大院 两个小痞子捏着拳头冲上来就要揍马程峰。可就凭他们那两下子,都近不得程峰身边半步。 “哎哟……疼!疼……大哥,饶命啊!”那个不要命的小痞子扬起胳膊正要打马程峰,却不料马程峰身子一晃,他连看都没看明白咋回事呢,自己高高扬起的右胳膊就被突然出现在背后的马程峰拽住了。只听得咔嚓一声,他的右胳膊被程峰掰折了。 另一个眼看着同伴一招被治服,楞作当场,再没敢上前。 “常小曼!得饶人处且饶人,她是偷了你的包,可也还给你了,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你跟那些为害社会治安的黑涩会有啥区别?”马程峰把委屈的何秋敏搂在怀中质问常小曼。 “我……我只是让他们抓来,没让他们这样啊……程峰,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相信我!”常小曼赶紧解释。其实真不怪常小曼,小曼甚至都没想教训何秋敏,只是想证明马程峰对何秋敏的信任是错的,那个女贼不值得可怜。 喵呜……喵呜……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数十只野猫又从巷子口冲了出来,街道上的车都被野猫逼停了,数十只野猫直奔路口方向冲来。 “啊?怎么这么多只猫?”连何秋敏都看傻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都上车!”马程峰左手搂着常小曼右手搂着何秋敏,钻进了这台轿车里。 司机问他们去哪,马程峰说你随便开,只要能甩掉这些该死的猫就行。 “猫?难道这些猫是追你们的吗?猫咪多可爱呀,怎么会随便与人交恶呢?是不是你们做了什么事?”何秋敏系上外套扣子问他。 “一言难尽,还不是这位常五妹惹的祸?看来今天晚上是没法回学校了,哎,哥们,你油箱里还有多少油啊?” 前边开车的小痞子亲眼目睹自己兄弟被马程峰卸了胳膊,不敢得罪,说:“大哥你别生气,恐怕只够开五十公里了。” 常小曼低着头,脸色惨白一句话不敢说。 “其实……如果你们只是惹了这群猫咪的话……我……我倒是可以帮你们!”何秋敏支支吾吾说道。 “你?你别告诉我你个小偷还会训猫术?”马程峰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嘿嘿……训猫术是不会,不过我的确有法子救你们,至少今晚这些猫不敢靠近。”然后她冲常小曼吐了吐舌头说:“不过她要向我道歉!” 常小曼坐在后座上都吓傻了,轿车疾驰在马路上,马路两侧的街边一只只猫儿凄厉的叫着,甚至有的不惜从树上蹦到轿车的前挡风玻璃上,结果被疾驰的车速直接撞飞出去,雨刷器时不时就要刷两下,前挡风玻璃上全都是鲜血。 “秋敏,你看她都吓成这样了,她知错了,再说我已经帮你出手教训那两个小痞子了,你要是有法子就帮帮她吧!”马程峰劝道。 “改道,岫云门!”何秋敏冲司机喊道。 “岫云门?你家住避暑山庄门口?”马程峰惊讶地看着她。 岫云门是避暑山庄的早期的一个博物院,里边陈列着不少满清时期的名贵古董。岫云门附近有两条小街,小街两侧没有楼房,清一色的是古色古香的四合院,以前大清朝的时候,那些王公贵族们到了盛夏时节都会陪着皇上来热河避暑,这片四合院就是他们的临时行宫。所以能住在岫云门附近的人家多是八旗贵族后裔。 “干嘛这眼神看着我?我就不能住岫云门啊?” 岫云门附近这两条小街不宽,街道两侧种满银杏树,一台车都没有。大多数四合院已经被当做古建筑保护起来了。穿过小街来到一条后巷子,巷子里冷冷清清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停车!就是这里!”司机一脚急刹车差点没把自己甩出去。 只见道边上果然是处老宅院,老宅青砖碧瓦古迹斑斑,那两扇红漆大门经过数百年岁月的侵袭早已腐朽不堪,门口是两个五旋石头狮子,那俩石头狮子也不知被多少人摸的,轮廓早已不在。 老宅门上挂着一块长匾“那府”。 “秋敏,了不得呀?真没看出来,你是那家人?xhq正统?”三人下了车,背后再不见有野猫们追上来,常小曼这才说道。热河多满人后裔,那姓古为叶赫那拉分支,属xhq正统。 “切……xhq有啥了不起的?走吧,带你们回家!”何秋敏走上前去伸手推开了大门。 两山掉了漆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只见老院里破败不堪,哪里还有前朝皇亲国戚的半点气魄?门口左侧是堆煤砟子,右侧是两台破自行车,再往里去是酸菜缸,晾衣架。只是在前朝这种老四合院都是有身份的贵族住的,院子里正中间都有一棵老银杏树,再看院里这棵树,简直遮天蔽日。 银杏树底下是口青花瓷的老水缸,按老理讲儿,里边应该养风水鱼的。 那府这套四合院可不是咱电视里看的普通老百姓住的,这是套院,分前后两进,前一进左右两间大瓦房应该是给下人们住的,正中间的是门厅,穿过门厅到后宅,后宅里也是同样的格局,按主次身份分配居住。 “我的天!秋敏妹妹真想不到,你……你家竟然这么大?”常小曼都看傻眼了,虽然这老宅有些破败,不过到底是大宅院。那年头这么一套四合院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早在五六十年代时期,京津冀一代的四合院都分给了老百姓,有的一套四合院就那么几间都得挤进去十来户住。能把老祖宗的这点基业留下来的可不多。 老树后探出一个小脑袋,小家伙不大,长的虎头虎脑的,满脸大鼻涕,有点怕见生人,一直躲在树后偷看。 “什么人?”马程峰机警,抽出七星刃怒喝道,把那小家伙吓的赶紧又躲了回去。 “哎?你干嘛呀?这里是我家!”何秋敏白了他一眼,冲老银杏树后喊道:“虎头?姐姐回来了,不用怕,他们是好人。” 第111章 那府黑猫 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穿着一身泥滋滋的黑棉袄扭扭捏捏地从树后走了出来,小孩怕生,时不时看看马程峰风,时不时看看何秋敏。“姐姐……怕……” 何秋敏几步走过去,也不嫌他这一身的泥滋,把他抱了起来从裤子兜里拿出个干馒头塞给他说:“不怕,不怕,哥哥是好人,不会伤害虎头的。饿了吧?可不许全吃了啊!大伙还没吃呢。” 小孩哪里懂这些,饿的狼吞虎咽几口就把干馒头吞了下去,只是好像还有些意犹未尽,眼巴巴地望着何秋敏。 “哎!”何秋敏耷拉着脑袋无奈地叹了口气。 “秋敏,这是……不会吧?”常小曼以为这孩子是何秋敏的…… 何秋敏没理她,站在当中拍了两下巴掌,喊道:“姐姐回来了你们怎么不欢迎啊?太不热情了!小鹿,小海,大娃,嘎子,蛐蛐,百灵,毛毛……?” 这一嗓子喊出去,不出数秒,就见一个个小家伙从小院里的四面八方钻了出来,小家伙们看起来年龄最大的也不超过十岁,一个个面黄肌瘦,穿的衣服也是补丁摞补丁,小脸蛋冻得红扑扑的。 常小曼看了看马程峰却被马程峰使劲儿瞪了一眼,她惭愧地低下了头一句话也说不出。 “秋敏,这些孩子是?都是你捡回来的?”马程峰问她。 何秋敏说这些孩子都是在街上行乞流浪的,有的是她从人贩子手里救下来的。 “对……对不起!都怪我!要不然也不至于……哎!”常小曼伸进兜里拽出来几张毛票朝那个开车的小痞子说:“去给孩子们买点热乎吃的。” “五妹,这都快11点了,你让我上哪买去呀?” “本姑娘不管你去哪买,就算是你抢也得给我弄回来吃的!半个钟头你要是还不回来,明儿早上自己提头去见我大哥!”事到如今常这泼辣的学姐也就只能拿他撒气了。她一脚重重地踹在那小痞子屁股上把他踢了出去,真恨不得找个地缝子钻进去。 何秋敏脸上勉强挤出善意的微笑,两只手牵着孩子们朝后宅走去。 “这么大的宅院就你和孩子们住嘛?”马程峰问她。 “不啊,其实我也是借住在这里,那府自然是要姓那的住。不过屋主这两天不在家,二位随意吧,不用客气。”老宅中虽然处处透着岁月的沧桑略显破旧,不过屋中陈设均是古董,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何秋敏一路上一直捂着肚子,肚子时不时咕噜噜还叫两声。这可怜的小贼也一天没吃东西了,明明兜里有个馒头却不舍得,只能把最后的吃食留给孩子们。 “秋敏妹妹,这个黄花梨的椅子挺值钱的,要不你卖了吧,总比现在这样好吧?也得让孩子们吃饱啊?”常小曼摸了摸自己屁股底下坐着的这把老椅子问她。不仅仅是这把椅子,所有陈设都价值连城,没有一件是仿品或西贝货。 何秋敏笑了笑摇头说:“不,这些是咻哥老祖宗留下来的,我就算再穷也不能卖!” “那……那这十来个孩子就是靠你……养活的?” “咻哥在的时候他会出去赚钱,可这几天他出门了,我就只好……嘿嘿……对不起呀!要不然也不会下午时候冲撞了常五小姐,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五小姐千万别恨我。”何秋敏惭愧地低着头,说到这里更多的是觉得对不起这些饿的面黄肌瘦的孩子们,不免眼中挂着泪痕,孩子们懂事,虎头伸出小手一下下为她擦去泪水。 “姐姐不哭,虎头不饿,弟弟妹妹们也不饿,我们玩一会儿就睡了,睡着了就没感觉了!”乖巧的虎头坐在何秋敏怀里安慰着她。 “对了,先不说这些,瞧我这记性。程峰在车上说五小姐是惹了猫对吗?被一只九命猫追杀?”何秋敏问她。 常小曼点了点头,心想你都穷这样了,还怎么帮我呀?你一个贼,又不是江湖高手。 何秋敏看出了她的疑虑,笑着说:“嘿嘿,五小姐不必发愁,也许别的事秋敏帮不上你,不过……只要跟猫有关的我想没问题。今夜你和程峰就住在这里吧,那九命猫断然是不敢追来的。” 见二人不语,她咬着勾起的小拇指打了个响哨,片刻后,只见院中那颗老银杏树上跳下来一个黑影,月光下一只几乎瘦成皮包骨的小黑猫闲庭信般步走了进来。 常小曼已成惊弓之鸟,一看到猫立刻躲到马程峰身后瑟瑟发抖。 “五小姐别怕,这猫是咻哥养的黑子,它与其他猫儿习性不同,没有咻哥命令是绝不会伤人的。”她蹲下身去伸手摸了摸小黑猫的脑门,黑猫撒娇似地在她指尖间磨蹭着,显得十分讨喜。 马程峰咧着嘴心道,这黑猫都瘦成了皮包骨,我们又不是它的主人岂能帮我们呢? 这黑猫浑身黝黑黝黑的,别看营养不良骨瘦如柴,但身上的毛发光滑的就跟缎子面似的都泛着银光。它后背弓着,骨骼十分柔软,背脊明显比普通的猫长些,而且四只大爪子出奇的壮硕,跟瘦弱的身子不成比例。最让马程峰暗自称奇的是,它脑袋上的那两只大耳朵,竖的老高,耳朵里的毛长的挺长,都垂到了脸上。 虽然马程峰不会相猫术,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黑子乃是猫中只魁! “秋敏……你说的就是它……?它能保护我?”常小曼苦笑道。 “相信我,可以的,黑子很乖,附近的猫咪从不敢招惹它,它是猫王。” 马程峰凑上前去,伸手想摸摸黑子,可刚一靠上前去,那黑猫竟张开双爪呜呜闷哼了起来,而且它双爪子里的指甲全都伸了出来。这可把马程峰吓坏了,这猫儿爪牙十分锋利,几乎难以用任何词汇形容的锋利,指甲一张开,瞬间竟把地面坚硬的方砖都挠出了一道道痕迹。 “程峰你别碰它,它不喜欢生人摸,我都认识它快两年了,可是现在也不让我抱。”秋敏赶忙拽住马程峰说。 第112章 灵兽之王的气势 又过了会儿,外边传来了喇叭声,马程峰三人跑出去从车里拿下来许多吃的,都是热包子,豆浆,方便面,炸糕,火腿肠,汽水之类。 “你回去告诉其他兄弟,从今儿往后只要在马路上碰到秋敏妹妹,不管身上有多少钱全都塞给她,然后回来找我报销!倘若让本姑娘知道你们再为难她!哼!小心打断你们的狗腿!”常小曼厉声喝道,赶走了那个小痞子。 屋子里小火炕烧的滚烫,孩子们坐在炕上总算填饱了肚子,有的靠在何秋敏腿上睡着了,有的还吵着要听姐姐讲故事。看的出来,这些可怜的孩子对何秋敏十分依赖。 “我对这位屋主人越来越感兴趣了,这么多个孩子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想必他每天不能少挣了吧?”马程峰问她。 “咻哥人很好,他很善良,就算平时自己再苦也不会委屈了孩子们。以前也有人家想领养这些孩子,可咻哥说不放心,还是坚持让孩子们住在这里,不过……不过这几天他不在,我……我好像不是个称职的姐姐。”她失落地叹了口气。 黑猫趴在炕沿上眯着眼睛咕噜着,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听懂人话。马程峰一直偷眼乖巧着它,发现这只黑猫双眼中没有任何活气,别人家的猫咪到了晚上后双眼瞳孔都会变得滚圆,黑暗中双眼泛出绿光。而它眼中却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黑蒙蒙。它,竟然是只瞎猫! 正说着话,突然,黑猫从炕上站了起来,耳朵竖的老高,浑身毛发倒竖而起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声音。 喵呜……喵呜……喵呜……一声声凄厉的猫叫从院子里传来。何秋敏推开门一瞅,只见外边十来只猫已经蹦进了老宅里,为首的正是那只健壮的九命猫。 “就是它们嘛?”何秋敏问。 常小曼都吓堆了,拽着马程峰的手,头埋在他肩上直打哆嗦。 何秋敏俯身下去,凑近黑猫耳朵低声道:“黑子,帮姐姐个小忙好不好,姐姐不喜欢这些猫咪。” 黑猫侧着头,伸出湿乎乎的小舌头舔了下她的脸蛋,好像在示意自己听懂了。可就算它再厉害吧,双拳难敌四手,一只骨瘦如柴的瞎猫,怎么跟这一群野猫打?而且猫王是九命猫!那猫儿的厉害马程峰是见识过的。 “秋敏,要不……我去帮它?”马程峰抽出七星刃问道。 秋敏十分自信,笑说:“你不用担心,请好吧!” 一只只黑的,白的,黄的,花的猫儿纷纷从墙上蹦了进来,他们龇牙咧嘴口中喵喵吼叫着朝后宅逼近。只看得,那黑猫也不出去应战,就直溜溜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身后那条大尾巴啪啪啪地拍打在地面上,表现出焦躁不安的情绪。 起初那群野猫并没察觉这黑猫有什么不同,依旧跟随着猫王的脚步逼近过来。就在它们靠近后宅大概十米位置的时候,黑猫突然站起身来,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警告声。 这一声猫叫发出后可了不得,只见得院子里为首的那只九命猫竟像被雷劈了下似的,一下蹦起老高来。这绝对是动物下意识的本能反应,就好像它们是老鼠,而这只黑猫才是真正的捕猎者似的。九命猫高高跳了起来,撒了欢地没命朝外跑,眨眼间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我的天……这……这也太夸张了吧?它可是只九命猫呀!”马程峰看的瞠目结舌。 那九命猫还算是好的呢,毕竟是吞了那么多活人的地魂有了修为。再瞅瞅它的猫子猫孙们,哪里还有半点猫模样了?一听黑猫喉咙中发出的呜呜警告,立刻吓的浑身瘫软堆了下来,它们瑟瑟发抖,纷纷朝同伴靠拢过来,挤作一小团,屁股底下竟屎尿齐流,再不敢动弹分毫。 “黑子,赶走它们!”何秋敏又命令说。 黑猫张开爪子,从台阶上走了下去,那两步走的,气势犹如下山猛虎一般,一边朝野猫们逼近,一边开始发出刺耳的叫声,每一声叫的都有山呼海啸之势。惊的数十只野猫四散逃去,有的被吓的慌不择路,竟忘了攀上高墙,直接一头撞在上边血溅当场。 “秋敏妹妹……你……你确定你家养的这是猫不是小老虎?”都把常小曼和马程峰看傻眼了。 “哈哈……我也不清楚,咻哥说黑子是捡来的,小时候特别可怜。其他猫咪都去垃圾堆捡吃的的,可黑子情愿饿死也不吃那些,咻哥可怜它就把它带了回来。”何秋敏笑道。 常小曼好奇问:“那它平时都吃什么呀?” “不知道,从没见过它吃东西,咻哥也没喂过它。可别看黑子是瞎猫,晚上出去玩从不迷路,第二天早上准保回来,而且还会自己填饱肚子。”何秋敏说。 有了这只富有传奇色彩的黑猫,这一宿常小曼睡的格外踏实,别说那九命猫再没敢闯进来,就连一声猫叫也没听见。第二天一早,马程峰和常小曼顾不得跟何秋敏打招呼,赶紧往学校跑,今儿正式开学。 课堂上老师讲了一上午课,马程峰什么都没听进去,一直盯着坐在自己前桌的张慧芳,可慧芳一上午一句话都没跟他说,兴许是还在吃醋呢。中午好不容易有机会在食堂碰到,还没等过去套近乎,就被常小曼和楚湘云拽进来小食堂里。 马程峰现在是名人,学校里盛传他是未来常家的姑爷,谁也不敢得罪,学校食堂管理员见了都要多给他碗里打几块肉。 “米琪?吃了吗?”小食堂俨然已经成为常小曼承包的了。他们三四个人坐在包房里守着一桌子菜一边吃一边聊,突然看到门口走过去一个姑娘,她叫米琪,是去年的新生,跟马程峰一届,也是热河人。米琪长的乖巧可爱,为人热情,人缘不错。不过常小曼不喜欢她。女人嘛,但凡有点姿色的都将成为她们莫名其妙的敌人。 “叫她干嘛?咋地?小马哥又看上了?”常小曼不阴不阳地白了他一眼。 第113章 神秘货物 一个年级就那么多学生,有些学生无论站在哪儿都长着一张明星脸,就像米琪这种。马程峰也属于明星级人物,不过他属于实力派,谁都知道校外的小痞子来学校闹事都是被马程峰赶走的。这样的人物无论长相如何,都是女孩子们心中的大英雄。再加上现在的马程峰有钱,所以平时女孩子们见了他至少都是笑脸相迎。如果在同一年级凑最匹配情侣的话,同学们更希望看到的是马程峰与米琪走到一起。 倒不是说常小曼不好,常小曼太好了,各方面都符合校花标准,也正因为她是百里挑一的美人,所以……这样的美人是属于大家的! 米琪低着头,神色暗淡,走路的姿势有些僵硬,一句话也没说,端着饭缸坐在了角落里。不仅不理马程峰,连其他打招呼的同学也不搭理,就这么自己一个人埋头吃饭。 “哼!自作多情!人家不搭理你吧?你当谁都像姐这么乐善好施?”常小曼不忘冷嘲热讽。 “嘶……”马程峰咂嘴站起身来,走到小食堂门口,眯着眼睛打量着角落里的米琪。 米琪的荷叶头披了下来,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侧脸高挺的鼻梁。 “哎?看什么看啊?一会儿菜凉了。来运你吃,哼!不给他留了。”她气不过,把盘子里最后一块锅包肉夹给了赵来运,来运美滋滋地一口吞了下去。 “学姐你们先吃,我去看看米琪,你们不用等我!”马程峰回头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的油,快步朝米琪走了过去。 食堂里人来人往,像米琪这样的小美女其实比常小曼更受欢迎,常小曼身份特殊,属于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而米琪更容易接近些。男生们簇拥过去,你问一句,我问一句,恨不得把自己饭缸里的菜都夹给米琪。 “峰哥……你……你来了?”几个男生一看马程峰走了过来,吓的只好打个招呼躲开了。 马程峰坐在米琪对面,也不管其他同学在旁边咋说闲话,就这么盯着米琪的的眼睛看。米琪脸上面无表情,有气无力地一勺接一勺往嘴里填饭。小姑娘饭量少,吃了没几口就吃饱了,端起饭缸转身就走。 马程峰皱了下眉头,米琪不对劲儿,刚刚靠近她的时候分明在她身上感觉到一股阴气,这股阴气他太熟悉了,就跟小时候自己睡在坟山棺材中时,身旁的那些冰冷死尸一样! 他望着米琪远去的倩影越走越远,米琪下了二楼,拿着自己的小饭缸直奔宿舍楼,马程峰注意到,阳光照在她身上后,映出的影子很淡,就跟梨树屯的王友辉一样。而且谁跟米琪打招呼她也不搭理,就这么默默低头走道。 “来运?来运?”马程峰喊了两声,小跟班赵来运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上学期你不是追艺术系的一个女孩来着吗?她是不是跟米琪一个班的?你去问问她米琪怎么了?” “啊?这不合适吧?要去你自己去!”赵来运最近又换了新目标,跟楚湘云打得火热,不过谁都知道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还钱!”马程峰摊开手说道。 “啥?啥钱?我啥时候欠你钱了?”他挠挠后脑勺,好像自己没管马程峰借过钱呀? “去年汤疤子那儿的高利贷是谁给你搞定的?赶紧的,还钱!” 他自知理亏,只好道:“好好好,我去就是了!都是好兄弟,谈钱多伤感情?” 赵来运在学校里边是万金油,跟哪个系哪个班的老师同学都打得火热,不大会儿回来了。说米琪大前天晚上回了学校就这样了,这一天来宿舍里姐妹都没说上一句话,倒也没啥大事,该上课上课,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 马程峰皱了下眉头。“大前天?回来那么早?” 常小曼从后边走过来,俨然是一副学校大姐大的口气说:“马程峰,你的小美人怕是要……啧啧啧……可怜哟!” “学姐,什么意思?你说明白点好不好?” 常小曼说,米琪她们宿舍是404,这404宿舍原本都锁了八年没开放了,后来去年新学生比较多,没有地方住,学校迫不得已才开了404。404以前在学校里可是出了名的闹鬼。八年前有个女生失恋,在里边吊死了。后来就怪事连连,早我几届的女生回忆说,当初经常半夜起来看到屋里出现那个吊死鬼。 “呵呵……”马程峰咧嘴没当回事。哪个学校都有这样的黑段子,至于真实度有多少,恐怕连老师都说不清。 “你笑什么?我还没说完呢。米琪大前天回来的,二月二十七号对吧?你知道吗?这天也是那个吊死鬼的忌日!” 此话一出包括马程峰在内,所有人都不免打了个寒颤。不会这么巧吧?难道真跟那个吊死的女鬼有什么关系? “小曼你别说了……我……我害怕……咱们宿舍就跟404只隔了一间呀!”楚湘云拽着常小曼的胳膊颤颤道。 下午马程峰被刘麻子开车接走了,汽车一直开到郊外一座小山脚下才停下,山下有个大仓库。李大海已经恭候多时了,见马程峰来了,主动过来帮他打开车门。 “程峰来了?就等你了,来吧,陪我进去验验货?”他满脸堆着虚伪的笑容,嘴里叼着雪茄烟搂着马程峰的肩膀推开仓库大门走了进去。 仓库里温度很低,是个冰库。最里边摞着许多大箱子,四五个冻得嘶嘶哈哈的小痞子迎上来溜须拍马。 “怎么样?看过了吗?”他问道。 “海爷,您不发话我们哪敢啊?这可是宽城子的货呀!”手下人唯唯诺诺答道。 “废物!就因为是老爷子的货所以才得格外当心,万一出了点闪失咱们有几颗脑袋够陪?”他狠狠扇了那小子一巴掌骂道。“还不快抬下来?” 四个手下壮汉赶紧跑过去,挥起手中的铁镐开始刨一个大冰块。那大冰块足有四米见方,透过表面往里边用手电筒一照发现冰块中冻着一个大铁皮箱子,铁皮箱子是长方形的,长两米,宽一米。上边还挂着一个大铁锁头。 第114章 偷窥狂 手下人没几下子就把冰块刨开拽出了冰冷的铁皮箱子。 “海爷?麻子叔?你们这是……这里边该不会是军火吧?这是犯法的!” 刘麻子说程峰你放心,忘了上两天跟你说的吗?我们不会自找麻烦的,更不会让你做那些违法乱纪的事,里边不是军火。不过老爷子也没说具体是个什么玩应,只说要借道热河,托我们把这箱子货送到察哈尔。 “那为何他不走火运或者汽运呢?”马程峰又问。 李大海犹豫片刻说:“程峰这是江湖规矩,咱们无需多问,老爷子怎么吩咐咱们就怎么做。你也知道,江湖上的东西多半不能见光。” 李大海蹲下身去摸了摸铁皮箱子上挂着的那把大铁锁头皱起了眉头,这锁头实在太大了,估计没有钥匙想打开都得用切割机。按规矩说,这货到了他的地头是该打开查验的,不过这可是董三立的货,老爷子又没嘱咐他们一定要打开查验,这可让他犯了难。 “海爷,我劝您最好别动!老爷子的货不比寻常。你看,这锁头都没打开过说明里边的货没问题。”刘麻子心眼多,警告他说。 李大海思量片刻,转头问马程峰:“程峰兄弟,你说呢?” “你们别看我,我不知道,再说我上次可没答应要帮你们。江湖上的事最好别问我。”马程峰不愿掺和进来。 刘麻子拍着马程峰的肩膀说:“程峰估计你这次想跑是跑不了了,你看看吧,这是老爷子给你的电报。”他从怀兜里拽出来一张电报纸。 马程峰打开一瞅,上边大概意思写的很明了,意思是说,务必让马程峰一路护送货物到达指定地点,并且佣金不少。 “我这里还有一封电报,不过老爷子说了,货到察哈尔后才能让你拆开,而且不许其他人看。”刘麻子又拿出第二封电报。 “麻子,老爷子今儿这是要唱哪出啊?”连李大海都看不懂了。 刘麻子耸了耸肩说老爷子的意思我也揣摩不透,不过既然他如此吩咐了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照做就是。 老爷子指定的目的地是察哈尔以北一个叫乌兰木通的地界儿,虽然热河紧邻着察哈尔,不过两地却是截然不同的风土人情,热河乃是燕山腹地,察哈尔是大草原。那年头大草原上交通闭塞,而且草原上有草原上的规矩,属自治,货运极其困难。自古以来敢往大草原上走货的除了草原上的马帮,就是热河的这群江湖人。 “麻子叔,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马程峰不欠董三立人情,只是刘麻子很少开口求他,既然他开口了,马程峰也就不好拒绝了。 顺风耳刘麻子早已看好了路线,他说不急,再等等。“我这两天翻老黄历,都不适宜远途出行,咱们五天后出发吧。”江湖人都迷信,尤其像刘麻子这种江湖老前辈,不管干啥得先翻翻老黄历。 冰库里边气温很低,马程峰想凑近了闻闻铁皮箱子里边装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味儿,可也闻不出来。跟刘麻子和李大海定下时间,他就退了出来。 “麻子叔,老瞎子呢?还没回来?” “你不用惦记他,这老东西走到哪骗到哪,你还担心他饿死啊?” “这倒不是,不过我手头有点事想找他帮帮忙。”马程峰说的正是米琪失魂的事。 “那怕是你要多等一阵子了,那老东西去兴安岭给人看风水去了,怕是这个月回不来了。” 等马程峰回学校已经是晚上了,他现在也算半个江湖人,按说就算不回学校也有都是地方吃住,李大海府上山珍海味少不了他的。只是入夜后他担心那九命猫再来找常小曼的麻烦。 可回来一问,常小曼没在学校。 “小曼说她去……去岫云门做慈善了。”楚湘云说。 什么做慈善,明明就是躲到那府找黑子救命去了! 学校篮球场上,男生们汗如雨下,女生们围着篮球场为自己心仪的男神呼喊喝彩着。 “快看,米琪!”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球场上的男生们放下篮球,齐齐回头过去。米琪穿着一条紧身小牛仔裤茫然地从篮球场走了过来去。 一路上不管谁跟打招呼,米琪依旧低头不语。 “程峰,小曼姐说米琪中邪了,被吊死鬼勾了魂儿,有救吗?”赵来运问他。 “别听她扯淡,那些黑段子也就是吓唬吓唬湘云吧。不过米琪的魂儿确实是丢了。”马程峰跟了上去。 那年头的学校都不大,一个中专里有个六七百号人算不错了。操场南边是女寝,北边是男寝,俩宿舍楼正对着。学校里边有工程测量专业,有的男生把水准仪借来,到了晚上一群男生围着水准仪排队。干啥?自然是看对面的女寝咯。不像现在学生们有钱,一个宿舍四个男生合钱买个望远镜更实用。 晚上十点多,宿舍熄了灯,马程峰一个人站在窗口望着对面的女寝发呆。 “程峰?要不我上楼上给你借水准仪去呀?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爱好呢?哈哈……终于开窍了?”赵来运不怀好意地笑着,估计这事他经常干。 “你以为我像你?老实睡觉去!”以马程峰惊人的视力自然是不用借助任何设备,睁开鬼瞳,对面女寝中立刻春光乍现。 404寝室中一切正常,几个姑娘早早就爬上床铺睡了,可唯独米琪一个人穿着小睡衣坐在窗台前发呆。她眼神十分空洞,正与对面男寝的马程峰四目相对,不过料想她应该没有觉察到那双幽绿的眸子正在注视着她。 她就这么坐着一言不发,脸上面无表情。大概到了午夜零点时候,不经意的马程峰就发现米琪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或者说那根本就不是笑容,只是嘴角微微上翘了那么一下,似笑非笑。那表情极为诡异,看的马程峰打了个哆嗦。 然后她微微抬起头,翻了下眼皮,一双眼珠朝窗外斜上方看去。斜上方一轮皎洁的圆月高高挂起,已经爬上了男生宿舍楼顶。 ps:请起点和移动书城读者尽量使用qq阅读器,或创世中文网平台的书评区留言,不然我是看不到的哦。 本书读者群开放:129442452欢迎各位加入。 第115章 404闹鬼 “嗯?”马程峰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儿,米琪这表情……这眼神……分明是在拜月!空气中一抹抹淡淡的荧光小颗粒凝结在一起正在顺着她的口鼻双眼被吸入体内。过了午夜零点,月华气息愈发浓郁了。常小曼曾说过,不管是什么时候,拜月人只能吸食前半夜的月华,后半夜的月华之气阴气太重,不适宜活人。 恐怕普天之下拜月的除了常小曼外再找不到另一个了。小狐仙前几天告诉他,常小曼体质异于常人,又得了高人指点所以才掌握了拜月之术。世上除了妖鬼之外基本没有活人拜月,就算常小曼也不可吸子夜后的月华。 随着冰冷的月华之气被她吸入体内,米琪的脸色越来越白了,白的如同黄扎纸手中的“艺术品”。 “哼哼……”最后,她对着男寝这个方向冷冷笑了下。这诡异的笑容分明就是给马程峰看的。 她……她竟然能看到自己? 马程峰这可不是个好习惯,若是被女生们知道肯定要骂他是偷窥狂,坏了他的高大形象。他自知理亏,赶紧缩头躲了下去。 又过了会儿,马程峰再抬头去窥探,却发现,404窗前已经挂上了窗帘。米琪发现自己了吗?马程峰心中狐疑着,只好爬上了床。可他刚蒙上被子,突然就听寂静的诡夜中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 “啊!!!!死人了!死人了!救命呀!” 尖叫声正是从对面女寝楼上传来的,尖叫声罢,对面楼拉上了电闸。女寝宿舍楼亮如白昼。随后哭声,叫声,呼救声不绝于耳。 一群女孩子穿着单薄的睡衣,脚底下穿着拖鞋从宿舍楼里跑了出来,情愿站在寒风中吹着西北风也不愿再回宿舍睡觉。学校怕引起骚乱,封了男寝。十分钟后,警车拉着警笛赶来了,两个警察从楼上抬着个担架走了下来,担架盖着白布,看样子下边是具死尸。 校领导和老师们把女生赶了回去,现场只留下几个404的姐妹问话,不过却不包括米琪。 马程峰他们也住在四楼,他拉开窗户,站在四楼窗台上就要往下蹦。 “哎?这位同学你可千万要想开呀,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张校长吓坏了,以为楼上的马程峰是死者男朋友,也要自杀殉情呢。 就看得马程峰轻盈地身姿嗖地下从天而降,落地后他双膝弯曲在地上滚了个跟头卸去重力,然后一个鲤鱼打挺就蹦了起来。 包括校领导和所有警察在内,所有人都楞作当场。他们张大了嘴,双眼瞪得老大看傻了,这可不就是传说中飞檐走壁的大侠吗? “程峰?你来了?吓死我了……我……我可不敢回去住了!”楚湘云浑身直哆嗦,就跟看见救星似的躲到了马程峰身后。楚湘云他们宿舍距离404很近,所以她也被警察叫下来问话了。 “湘云姐,到底谁死了?是不是米琪?”马程峰冲上去想掀开担架上的白布,却被法医拦住了。 湘云说死的女生是米琪的舍友,叫单培培,她住在米琪上铺。 “张校长,我方便看下尸体吗?”马程峰问。 “马程峰你别找事,快回去睡觉去,单培培跟你又没关系。交给警方处理吧。”张校长以前也听过马程峰的种种英雄事迹。 四个警察组成人墙挡在担架前,后边法医正在做尸检。几分钟后,法医摘下白手套,无奈地摇了摇头。 “尤警官?你来一下?”法医小声喊道。 一个身材窈窕的年轻女警,穿着干练的警服带着威严的大盖帽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看她的年龄也就是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别看岁数不大,不过从她肩章判断,已经是二级警司了。单她这张俊俏小脸蛋可是挺好看,估计也算是热河境内的警花了吧。 法医趴在尤警官耳畔轻声嘀咕了两句,只看得美女警花立刻花容失色。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呢?你检查清楚了?”她情绪激动,但当着所有人面又不好发作,尽可能地压低声音。 “不会有错的,确实没有致命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想进一步检查必须要带回局里做哥x光。”老法医岁数不小了,一看就是有好几十年办案经验的。 马程峰推开人群说:“警官,能让我看一眼吗?” “你?你认识死者?”尤警官问他。 “不认识,但兴许我能帮到你们。” “好吧,让他看看。”尤警官吩咐同事散开。 马程峰走近,掀开白布定睛一瞧,不免也被单培培的死相吓的倒吸一口凉气。尸体双眼瞪的老圆凸出眼眶,双瞳中布满了血丝,而且脸上是一道道的血鳞子,好似是被无数猫爪子挠了一样。他又往下看了看,死者双手弯曲呈鸡爪子形状,修长的指甲里塞满了鲜红血肉,也就是说脸上的抓痕竟然是她自己亲手所为。 马程峰俯身下去轻轻嗅了嗅,很凉,阴气很重,这种阴气已经超出了死人该有的范畴。 “怎么样?你看出什么了吗?”尤警官口气中有些不屑的意味。他只是个十七岁的学生而已,又不是专业法医能看出来啥? “警官,能不能麻烦各位转过身去?”马程峰又说。 “这位同学,我警告你最好不要搞事情,小心把你抓回去问话!”尤警官警告他说。 “警官请相信我,我能帮到你们。” “那你告诉我,你要看什么?” 马程峰说,我要看看单培培的地魂还在不在体内。 “行了,马程峰别胡闹,快回去睡觉去!要不然就出去找你那些狐朋狗友喝酒去,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张校长要把他拽走。 “等等,张校长,那你就让他试试看。不管用什么法子如果能帮到我们警方办案就可以。”尤警官别看年纪不大,可这两年连续办了几个大案子,其中也经历了些伪科学事件。鬼神之事警方嘴上不说,但多少还是要信的。 第116章 被吓散的地魂 她命令所有警员转过身去不可偷窥。马程峰凑近尸体,睁开了幽绿的鬼瞳,鬼瞳之中单培培的尸体空空荡荡的,尸体中除了那股刺鼻的阴气外,连地魂都已然不在。 正常人死后,地魂依旧保存在尸体内七日不散。出现这种情况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临死前看到了极其骇人的场景,地魂被吓散了。 他站起身来打撒打撒身上晦气,对尤警官说:“警官,你们回去做个x光吧,她的胆被吓破了!” “你……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马程峰告诉她,单培培临死前地魂就已经被吓散了,如此惊骇之景,正常人难以接受,必然是胆破而亡。而她脸上的抓痕,就是情绪极度激动时出现的正常举动。 “好吧,多谢你给警方提供的线索,我回去做个尸检再来找你。”尤警官招呼其他同事给尸体盖上白布,抬着担架上了警车收队回去。 “张校长,我想见米琪!”马程峰突然说。 “米琪?你好端端的见米琪干啥?这大半夜的,出了这种事米琪都不知道跑哪去了。有事明儿再说吧!”张校长不知其中利害。 早上八点多,马程峰本想睡个懒觉的,却被系主任叫下去了。楼下那位漂亮的尤警官开着警车来接他了,说是想让他配合警方办案。同学们围着指指点点,都说马程峰在外边惹了麻烦要蹲号子了。 “尤警官,你这么带我走不妥吧?”马程峰坐在警车里十分尴尬。 “你叫马程峰对吧?我听说过你。不要叫我警官了,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就叫我沁渝吧。”她说尸检报告出来了,跟你的说法一直,胆破而亡。 “那我还有什么可以帮的上忙的吗?” “我能问一下,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吗?别误会,我不是以警察身份问的,是出于好奇。”尤沁渝手握方向盘,面带笑容。她的笑容很甜美,有江南女孩的气质。 马程峰自信地指了指自己的双眼没有说话。 “你能看见?你有阴阳眼?” “不,不是阴阳眼,一两句话也解释不清,尤姐姐不必好奇。不过如果下次你再来找我最好换身打扮,另外我也不是很喜欢坐警车。”马程峰尴尬地说道。 现在的马程峰是今非昔比了,曾几何时,半年之前马程峰初来热河的时候,都不曾想过自己竟然能成为一个江湖人。奶奶临终前嘱咐过不管日后穷困潦倒到什么程度,也不能偷东西。可老瞎子说的没错,就因为他是姓马的,注定了这一辈子要跟江湖打交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自古官匪不两立,哪有一个江湖人坐着警车没事去局子里帮忙破案的? 警局里尤沁渝调出了尸档,穿上白大褂带着马程峰直奔存尸冷库。 打开存尸袋,里边赫然露出了单培培惨白惨白的脸蛋,她双眼圆瞪凸出眼眶,依旧没有闭上。 “尤警官尸检报告上我都写的很清楚了,您还想看什么?”站在一旁的法医有些不悦,以为尤沁渝在怀疑他的专业能力。 “不不不,您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指着死尸又问马程峰:“程峰,我听说过,人死后地魂一直会保留在体内七日,七日后还魂夜看过了家人,喝过了清水才能安心上路。如果死者的地魂已散,是不是有什么法子可以叫回来呢?” “是有这个说法,我明白了,你想让我替你找回单培培的地魂对嘛?” “如果能找到最好了,昨天我上楼问过了,她的室友没有作案嫌疑。这案子我们是一筹莫展,总不能让我告诉领导说是鬼怪作祟吧?”尤沁渝努着小嘴,嘴唇上顶着一根圆珠笔,丝毫看不出有警官的架子,倒是有点少女的俏皮。 马程峰正在犹豫如何拒绝他,不是自己不愿帮,如果单纯从个人角度而言无所谓,可她是警察。而且自己不是老瞎子,也没那么大的本事。要真是警方让他帮着偷什么东西还更靠谱点。 存尸库是地下室,外边是一趟阴冷的走廊。这时就听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 “咳……咳……” 他俩抬头一看,只见存尸库门口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男人一身警服,下边挺着一个啤酒肚,标准的领导长相。这位大领导身边还站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貂皮大衣,他仰着头,嘴里叼着雪茄烟,右手上带着个翡翠玉扳指,真是财大气粗的主! “局长?您怎么来了?”尤沁渝恭敬地给大领导敬了个礼。 “嗯……”领导就是有领导的范,说话从来都是拐弯抹角。“小渝呀,这案子跟马同学有关吗?” “没有,我只是想听听听马程峰的意见,昨夜他帮了我们不小的忙。” “好了我不想听别的,他朋友来接他了,以后这案子不要再找他帮忙,你要注意影响,咱们是警察,人家只是个学生呀!”大领导转身眯着眼睛故意冲旁边的那位大老板说道:“海爷,可能是误会,你看,我们没有为难这孩子吧?” 李大海是热河巨商,每年光是上税都够顶起半边天的了,热河这地方是山区,李大海的生意做的不小,几乎热河周边所有山区旅游开发项目都跟他有关。别说一个小小的警察局了,就连市长见了都要给几分薄面。 “程峰,跟我走!”李大海不由分说冲进来拽起马程峰的手就往外拉。 敢情学校外边一直有李大海的眼线盯着马程峰,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是保护。他前脚上了尤沁渝的警车,李大海立马就得到了消息。 “程峰,到底怎么回事?这个女警官不会抓住你什么把柄了吧?”出去后,李大海问他。 “海爷放心,我跟她并不熟,再者说,我又没作奸犯科,人间抓我干嘛呀?只是请我过来帮忙。” 李大海把马程峰推上了自己的豪车里道:“不管怎么说,日后你还是少跟条子往来。自古官匪不两立这话你听过吗?这两天咱们就要出发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千万加倍小心。” 第117章 怪尸 “我?就算有把柄落在他们手里又如何?他们能拿我嘛?他们敢拿我嘛?程峰啊,你别误会,我李大海对你绝无私心,既然老爷子把你交给了我,我就不容你有半点闪失。”李大海坐在加长红旗轿车里打开一瓶红酒给马程峰倒上递了过去。 马程峰放下酒杯说:“海爷,我知道您和老爷子都想让我这次帮你们‘走脚’,此去察哈尔定然是凶险万分,您也不必瞒我。如果非要我马程峰去不可,那我有个条件!” “哈哈……小孩不大,没等干活呢先谈条件?你放心,既然是老爷子知会的生意肯定亏不了你,佣金加倍,我李大海不缺钱。” “不,我一分不要,我只求您帮我找个人。而且最慢后天就要见到他!”马程峰可不傻,这个节骨眼上,不管他开出什么条件李大海都能答应。跟奸商讨价还价不能讲技巧,必须得压住他。 “这好办,说吧。” 马程峰说我要见老瞎子! “嗯?盲仙马啸风?不是我说你,程峰啊,你已经长大了,再过了今年可就成年了,不能啥事都指望着盲仙帮忙,他帮得了你一时帮不了你一世啊。” 马程峰把学校里昨夜的诡案跟他大概说了一遍。“我不想再看到哪个同学惨死了,此事只有老瞎子能帮忙,他早一天回来恐怕就能少死一个人。这种事他最在行。” “哦,那好办,稍后我就派人开车去兴安岭把他接回来,不过你这两天最好老实点,别惹条子!听到了吗?”他带着命令的口吻道。 这时,就听豪车中的一个小皮箱里,叮铃铃的响了起来。马程峰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那个年头没人见过无绳车载电话,就算是在老美都是最先进的。李大海打开皮箱,从里边拽出来一个黑色的,上边带着一根长天线的“砖头子”大哥大,按动了接听按钮。 “什么?臭了?怎么可能臭?再敢瞎说就打断你的狗腿!”他对着大哥大里骂道。 也不知大哥大里的手下又说了句什么,他思量片刻后又平静了下来,说:“你们别动,我现在过去看看。” 那年头有个大哥大可了不得,别看大哥大笨重,但却是身份的象征。一个大哥大四万多块钱,四万多啥概念?几千块钱都够在城里置办房产的了。而且那玩应资费也高的离谱,一分钟本地通话就是6毛钱。可能整个热河市都再找不出第二部来了。 加长豪车一个急刹车,掉头,直奔山区李大海的仓库而去。 仓库前,手下们站在门口两侧一个个捂着鼻子不敢进去,仓库里一股恶臭味扑鼻而来,远远地在半山腰就能清晰的闻到,那股味儿就好像是谁家猪肉放在太阳地儿暴晒一大天似的。若不是因为刚刚开春,恐怕要招来铺天盖地的苍蝇。 “海爷,您可算来了,咋整啊?”手下人打开车门恭敬地请示他问。 李大海用手捂着鼻子直皱眉头。“你们确定就是从老爷子的货箱子里散出来的味儿吗?” 手下人点了点头,都不愿开口说话了,一个个脸都给熏黄了,再看,仓库前是满地的秽物,估计这群人胃里都吐空了。 不用打开瞅马程峰也知道,这是死尸的气味。难怪老爷子嘱咐让他们帮着走这趟货了,敢情里边是这玩应! 铁皮箱子倒在角落里,没有李大海发话绝没人敢碰它一下。靠的越近那股臭味就越重,李大海站在铁皮箱子前想了好长时间,最后说:“你们都下去吧,把门关上,没我命令不许进来!”他身边只留下马程峰一人。 待手下关上仓库铁门后,他小声问:“程峰,你说咱是不是该打开瞅瞅啊?老爷子糊涂了吧?我怎么觉着里边是具死尸呢?” 别看李大海在热河呼风唤雨,可他这热河大掌柜是宽城子董三立封的,能让他坐上来就能把他拽下去。董老太爷的货他可不敢乱碰,换做旁人的,早就被撬开了。 “海爷好聪明呀,明明是你自己想看,却非要问我的主意?怎么?如果到时候老爷子怪罪下来,您是定然要推到我身上了吧?”马程峰没中他的套。 “呵呵……你这孩子,人小鬼大。好好好,是我想打开的行吧?”李大海找来一个撬棍,试了好几下,可那把大铁锁纹丝不动。 “您起开,我来!”马程峰推开他,抽出七星刃走了上去。 咔嚓一刀下去,火花四溅,七星刃无坚不摧,锋利的刀刃直接砍断了锁鼻儿。他伸手过去拽下大铁锁,慢慢掀开了铁皮箱子。 李大海打着手电凑近,二人定睛一瞧……不免异口同声“啊”地大喊出来。 那铁皮箱子里用绳子五花大绑着一具尸体,原本二人已经料到装的是一具尸体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这具死尸出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时候,还是惊出一身冷汗。 这……这根本就不是一具人的尸体。他虽然长着人的身子,不过浑身上下的皮肤上竟然长满了密密麻麻鱼鳞,这东西应该是个“母”的,胸口处鼓鼓的,她四肢手脚指间生有璞就跟鸭子似的。最让人后怕的是她这张狰狞可怖的脸。 这东西脸上的鳞片较少,皮肤比正常尸体要干瘪许多,好像脱水严重。她半张着嘴,口中有一条血红色的长舌头伸出来老长,半咬在双唇间垂到胸口。冲着手电的光线看过去,可清晰地看见这家伙口中生有两排锋利的小白牙,那牙齿锋利的就跟锯齿似的,估计生前肯定是个肉食动物。 李大海看的直皱眉头,又看了一阵子,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捂着肚子跑到一旁哇哇吐了起来。 “这……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呀?” 别看铁箱子里的怪物已经开始腐烂,皮肤干瘪,但她的头发却是湿漉漉的,一滴滴粘稠液体顺着他黝黑的发丝滴到箱子底儿,然后顺着铁皮箱的缝子淌了出来。 第118章 渤海鲛人 马程峰伸手捻起。凑近鼻子闻了闻,不仅臭,而且还有股鱼腥味。 “好像是鲛人!”他想了想说道。 “鲛人?不会吧?天底下竟然真有这种生物?我一直以为是民间传说故事里的怪物呢!”李大海不可思议地远远望着铁皮箱子里的鲛人尸体。 说鲛人也许都很陌生,不过若说美人鱼大家就明白了。这种生物自古以来就谜一般的存在,西方叫美人鱼,咱们中国叫它鲛人。只是,西方美人鱼的传说都很凄美,充满了神奇色彩。而在东方,但凡出现鲛人之处,必然生出大祸。 马二爷那本《盗经》中有对鲛人的描写,所以马程峰认得。 咣当一声,马程峰合上了铁皮箱子,转身诧异地望着李大海,不知如何处理。 这鲛人尸体不比凡物,盗经中曾说过,鲛人全身都是宝。鲛人皮可制成鱼皮泳衣,穿着这身泳衣在水中畅游如同鱼儿一般,可潜入海底一整天不用换气;鲛人肉吃了可治百病之痛,有延年益寿的功效;鲛人血可炼制成千年鱼油膏,这种鱼油膏就是古墓中千年不灭的长明灯所燃之用。 “程峰,咱俩刚才说啥来着?哦……对对对,你下午还有课是吧?看我这脑袋,走走走,我送你回去上课!”李大海这个老江湖太鬼道了,只口不提“鲛人”半个字,搂着马程峰就往外走。 门口手下人问他咋处理,他吩咐赶紧换把锁恢复原样,然后浇上水冻起来! “海爷,那要是刘麻子问起来,我们怎么说?照实说?” 李大海叼着雪茄烟仰头望了望头顶飘过的白云,语气极为冷淡说道:“问?问什么?” 刘麻子每天晚上都会来检验,他其实就是宽城子那边安插在热河的一条眼线,老爷子私底下对李大海也不是很放心。 “他要是问起刚才的事……我们怎么答?”手下人请示。 “刚才?刚才发生什么了?我和程峰来过吗?我下午请我兄弟去喝茶了,你们是不是瞎了?我俩什么时候来过了?”这个奸商,简直心眼太多了。不过没有这点心思恐怕热河大掌柜的交椅也轮不到他来坐了。 马程峰心中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也许这就是老瞎子常说的江湖吧! “兄弟,坐吧,这个茶楼是我名下的,以后你可以带朋友们来喝茶,都算我账上。”李大海没直接送马程峰回学校,而是把他带到了自己茶楼里沏了壶铁观音。 马程峰喝了口茶,茶水甘甜青口。 “兄弟,今天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对吧?”李大海脸上露出奸笑。说着话,从怀里拽出来支票夹子,开了一张十万的递给了马程峰。 “海爷,您这什么意思?定金?不用这么多吧?我只是个学生,拿这么多钱没用!”他推开拒绝说。 “呵呵……”他背着手站起身来。“兄弟,你知道一具渤海鲛人尸体值多少钱吗?” “海爷您该不会是在打这具鲛人尸体的主意吧?”马程峰看出了他的贼心。 “你这话说的不对,不是我李大海看上了这生意,你也知道,老爷子日理万机,哪能顾上所有买卖?这渤海鲛人乃是宝物,若是草率处理岂不是暴残天物啊?” “你疯了?连老爷子的货都敢碰?” “不不不,你误会了,老爷子的货我李大海可不敢碰,只是……嗯……”他犹豫半天,不知如何表达,抽了两口雪茄烟,又说道:“总之此事我会办周全了,绝不会让兄弟背了黑锅,你呢,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等咱四天后出发的时候,准保让刘麻子看不出端倪来就是。”原来他早就打定了主意,真不愧是个商人,走到哪眼睛里看到的都是钱。 马程峰最看不惯他这副奸人嘴脸,不愿与他为伍。他把老茶海上的支票撕成粉碎,冷冷说道:“如何处理是你们的事,我马程峰从来都不是江湖人,海爷今日之言我从没听过。我下午还有课,告辞!”说完,马程峰不再理会他,转身离去。 李大海看着马程峰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笑道:“哼哼……好小子,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学的还挺快!” 他回到学校没等进去呢,就见学校门口停着三四台警车,拉上了警戒线。尤沁渝正拦着一个学生问话。 “马程峰?我正要找你去呢,你怎么才回来?”漂亮的警花赶忙冲他跑了过来,好像对马程峰十分感兴趣。 “怎么?尤警官难道还想被领导叫去问话吗?” “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真没看出来,你一个学生小小岁数竟然认得李大海这等江湖大佬?不过你别害怕,今天我找你不是以警察的身份,而是个人的身份……”尤沁渝伸手把胸前挂着的警证摘了下去,又解开扣子脱去警服。这姑娘真是个美人坯子,警服里边是件白衬衣,衬衣衣领下还用围巾系成花朵形状,再加上她这张清澈俊俏的脸蛋显得十分时尚。 “是以朋友的身份想找你聊聊可以吗?”尤沁渝故意把右手搭在了他肩膀上以表亲切。 “呵呵……尤警官对朋友的要求看来很低呀!” 马程峰低头掀起警戒线钻进了学校,身后尤沁渝跟了上来喊道。“米琪死了!” “什么?她死了?什么时候的事?她在哪里?”脑海中还能回忆起米琪曾经甜美的笑容和甜美的声音,没想到又是红颜多薄命。 尤沁渝带着马程峰到收发室,收发室中站着两个警察,他俩正守着一个担架,担架上盖着一条白布单子。 “她……她在这儿?我能看看她嘛?”马程峰蹲了下去,声音有些颤抖。虽然早已对死人免疫,不过米琪是自己的朋友,又一个朋友就死在面前,这让马程峰的心绪无法平复。多好的姑娘啊,就在两天前,同学们还在议论他与米琪是绝配情侣呢! “我劝你最好别看。”尤沁渝冲两个警察打了个眼色,两个警察会意地点了点头退了出去守在门口。 第119章 睡女寝 马程峰从小与死尸共眠,多吓人的尸体都见过。他掀开白布凑上前一瞅…… “啊?怎……怎么会这样?”他手指颤抖,白布轻飘飘地垂落而下。 眼前的死尸哪里还是平时经常露出阳光笑容的可爱姑娘?她的死相太惨了!与单培培一样,脸上满是抓痕血鳞子,不同的是,米琪眼窝子下是两个黑洞,她的双眼已被自己生生挖了出来,而且七窍流血,死相狰狞至极。 尤沁渝捂着眼睛也不敢直视这具狰狞的尸体。 “我都说了不让你看,你非不听。” “什么时候的事?你告诉我!什么时候的事?”马程峰冲上去双手掐在她肩膀上使劲儿摇晃着。 “你先别激动。今天中午她的室友去食堂打饭回来就见她倒在了地上,而且,她手中还拿着一面镜子!由此我们可以推测的出,她临死前正在照镜子,而她的另一只手做了什么,你应该知道了吧?”尤沁渝扭过头,抬起尸体左手给马程峰看。只见米琪右手指甲里塞满了血肉。 “她的一对眼珠就在地上,我们也找到了,你还要看吗?”尤沁渝带上白手套,从箱子里取出一个真空袋在他面前晃了晃,真空袋子里装着的竟然就是米琪血肉模糊的两颗眼珠子。 随着她的晃动,袋子里两个眼珠子好似闪过一抹哀怨的目光,仿佛是在向马程峰诉说着临死前眼中看到的惊骇之景和她无限的痛楚。 “马程峰你看到了吗?米琪死的多惨?你想帮她找出真凶对吗?”尤沁渝颤抖着声音问他。 这小警花之所以升职这么快是因为毕业几年来确实破了几个大案子,她看过的死人不少,可还是第一次见死相如此可怖的尸体呢!别说她了,听说昨日为单培培做尸检的那个法医吓的一宿都没敢合眼。 马程峰是个胆大心细的人。他表面性情冷若坚冰,但心底里却是个善良之人,也许正是因为他的善良,让他才有了这个弱点,无法面对死亡,至少他觉得好人不该做短命鬼。 他伸手为米琪盖上白布,转过身去对尤沁渝说:“能带我去404住一宿嘛?” “没问题,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马程峰今天我调出了你的档案,你是鬼手贼王马老二的孙子对吧?据我了解你们东北盗门有许多密不外传的诡异本领,有些本领几乎可通神鬼。昨夜你之所以告诉我单培培的地魂已经不在体内就是因为你用了盗门禁术对不对?”尤沁渝心思缜密,提前做好了功课。 不过很显然,她这个警花还不了解江湖,把马程峰的身世想的太简单了。莫说她这个二级警司,就算是她们大领导抓住了马老二的把柄也不敢拿人!因为这里是热河!东北盗门在热河的势力太大了,马老二是董三立身边的大炮手,若是惹董三立不痛快,只怕老爷子跺一跺脚,老关东四省所有地界都要为之一振! 学校方面为了早点破案,让学生们安心上课愿意配合警方一切决定。很快的,尤沁渝带着马程峰去张校长那边打好了招呼。但毕竟男生去女生宿舍是破天荒的事,所以学校方面避免尴尬,要求4楼所有女生全部搬出来。 “站住!这位警官,让一个男生住进女寝怕不方便吧?这就是你们警方办案的手段吗?”常小曼抱着肩膀站在宿舍楼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她不是冲马程峰,而是看不惯这位警花。 “这位同学,校方已经说的明明白白了,程峰同学掌握一些刑侦手段,所以警方今夜才会让他帮忙,还请你配合。我们不希望再看到学校里出现第三起命案。”尤沁渝拿出警察的威严想镇住常小曼。 “呵呵……笑话,警官,学校同意了,可我们女生同意了吗?他一个大男人住女寝一宿,传出去好听吗?对不起,要想让他住,就踩着本姑娘过去!”常小曼噘着小嘴撒泼说道。 早上她刚回学校就听赵来运给她打了小报告,死人不死人她不关心,她只关心自己的贴身保镖怎地被别的女人勾搭走了!所以,早早地就在这儿等候多时了。 “常五小姐,这位是尤警官,你别闹事,配合一下吧!”连张校长拿这位常五妹也没招,只好软磨硬泡地劝她。 常五妹是热河地界上挂了名的彪悍泼辣,除了像李大海和汤疤子这等江湖大佬外可没人能惹得起。尤沁渝早就听说过她的大名,学校里边的大姐大,名不虚传。 “五小姐如果觉得不妥,那你就今晚盯着他好了!”尤沁渝在她面前吃了一鼻子灰,却也不好动怒。毕竟可没有一条法律规定男生可以住进女生宿舍的。 “哼!双眉燕翘露魅容,一看就知道是个勾引男人的小狐狸精!”她冲尤沁渝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她从小被四个哥哥惯坏了,也霸道惯了。她与马程峰之间虽然还没发展到某个地步,不过在她眼中马程峰是她自己的,不管是未来发展成什么样,也不容别的女人靠近!她愿意今晚陪着马程峰住404?不是因为这个她早就跑到那府躲九命猫去了。 尤沁渝白了常小曼一眼不好再与她纠缠。“马程峰,那今晚就拜托你了!你们俩也要注意安全,我和几个同事就在楼下收发室守着,有什么事只管喊。” 晚上九点多还没拉电闸,女寝宿舍楼几乎就全熄灯了。女孩子们恨不得把自己宿舍门都用桌椅堵住,倒不是怕马程峰,这两天404连续死了两个人了,别说404,住在楼上的女生每每上下楼经过四楼,都要三五成群相互陪伴着才敢过。 全楼只有404亮着灯,寝室地上还留着一大滩血迹没有清理干净,屋中隐约可以闻到那股淡淡的血腥气息。 “气息不对,怎么好像是……”常小曼欲言又止。 马程峰也嗅了嗅,但没有闻到那股气息。“你是说血腥味吗?刚死两个人肯定会有血腥味。” 第120章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常小曼晃了晃脑袋,提着鼻子在404寝室每一个角落里捕捉着,这股气息恐怕普天之下除了她以外再没人能嗅到了。“是月华的气息,不过气息很阴沉,不是人!” 昨天晚上马程峰就看到米琪站在404窗口时,那表情好像是在拜月吸食月华之气,但还不敢肯定,如今常小曼这么说了,那就没跑了。“为什么说不是人?你不是也拜月吗?你不是人嘛?” “我和她不同,活人拜月因为体内有阳气做调和,所以吐纳出的气息中汇集着阴阳,可404中的却全都是阴气。她定然是吸了后半夜的月华。”常小曼推测说。 马程峰说昨夜的拜月人是米琪。“既然你都学会了拜月之术,会不会米琪也会,而她与你所学之术恰恰相反,你拜的是前半夜月亮,她拜后半夜?” 常小曼说,当初我偶遇一个神秘老道。老道告诉我,活人永远不可拜子夜后的月亮。“阳拜夜月,阴拜晨月。晨月的意思就是凌晨时候的月亮。如果你没看错的话,恐怕昨晚之前米琪就已经死了。” 马程峰倒在靠床边的床铺上,脑袋枕着双手,仰面看着窗外的月亮。他睁开鬼瞳,两抹幽绿色绽放开来。他虽不会拜月之术,不过这双鬼瞳中却蕴含着无穷神秘力量。鬼瞳在夜色中逐渐吞没了整个眼仁,他的双眼中形成一道逆时针旋转的漩涡。半空中那一抹抹晶莹的细小颗粒被鬼瞳吸入其中,开始时候就觉得双眼中冰冰凉凉的,就像吃了薄荷糖。随着鬼瞳中幽绿的光芒旋转速度越来越快,那股寒意也越来越重。 不出数秒,他竟然浑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口中直往外吐寒气。吓的他只好闭上鬼瞳,再不敢用自己独特的法子吸食月华之气。 “这玩应……哪好啊?你吸它干嘛?冻死了……”马程峰裹紧了棉被哆哆嗦嗦说。 “哎?你是不是傻呀?男不拜月女不祭灶,你不懂吗?男人体内阳气重,不能与月华之气相结合,而且今日月亮不圆,活人也不可拜月呀!你乱来会让体内真气紊乱的!”常小曼埋怨他说。 二人说着话,也不至于寂寞,眨眼就到了十点半。 咔哒……咔哒……咔哒……这时,外边走廊里传来了低沉的脚步声,脚步声是从走廊尽头厕所方向传来的,那脚步迈动的极有节奏。 常小曼脸都吓绿了,别看在外边这位常五妹咋咋呼呼的,真碰上这种事比谁都胆小。她死死掐着马程峰的胳膊,指甲都陷入肉里去了,疼的马程峰直皱眉头。 “你……你知道吗……八年前404死的那个学姐,就是在厕所上吊的!肯定是她……没错……肯定是她!” 咔哒……咔哒……走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马程峰竖起食指在嘴边示意她别出声。他抽出七星刃踮着脚尖走到门前,把耳朵贴在了门上仔细辨认着。 脚步声愈发的近了,最后竟然停在了404门口就没了动静。 常小曼指了指门外,小声颤颤说:“她……就在门外!” 马程峰点了点头,左手慢慢搭在了门把手上,心中默数三个数,然后猛地拽开…… 哗啦……门外一股阴风吹在他脸上,可走廊里却什么都没有,他探头出去看看左右,连个人影都没有。 马程峰皱了下眉头,回身关了门。“奇怪,明明就在门外呀?难道真是鬼怪作祟?” “不行,周末我说什么也要回梨树屯再找黄师傅去,必须让他给我扎个纸人贴身保护,太特么吓人了……”她心里还惦记着呢。 404寝室靠门方向的储物柜上贴着个小镜子,马程峰关上门往里走,正好背对着那面镜子,而常小曼则是坐在靠里边的那张床铺上。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见到镜子里自己的倒影。 她慢慢抬起头,目光落在镜子上。她上下牙床打着哆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你还不如让你哥来学校保护你更靠谱呢。”马程峰说。 常小曼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慢慢抬起右手指着马程峰身后。 “我脸上埋汰吗?”马程峰摸了摸脸蛋问她。丝毫没意识到背后那面镜子有问题。 他俩此刻是面对面,一个看着门口的小镜子,一个看着窗外,看的情景自然也是截然不同的。 常小曼看到,镜子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披头散发,穿着一件白色裙子,长发遮住了脸面。她就站在马程峰的背后。而马程峰看到,常小曼那张床旁边的窗户外边竟然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猫,那是只虎皮猫,猫咪就隔着玻璃窗趴在窗台上,双目炯炯有神,张开四只爪子,欲做扑咬之势。 “啊?小曼!当心!”马程峰一步冲了上来,把常小曼扑倒在床上。 常小曼还没等反应过来呢,就听身边的窗户哗啦一声碎了。那九命猫尖爪竟然划碎了玻璃扑了进来,幸好马程峰压在她的身上。 “嘶……哎哟……”马程峰直觉得背上火辣辣的疼。 喵呜……喵呜……九命猫四只爪子踩着马程峰的背上口中咆哮着。马程峰一只手把小曼护在身下,扬起右手朝着自己背部就砍了过去。一般人很难做出这种动作,要不然也不需要痒痒挠了。可马程峰骨骼十分柔软,几乎可以做出杂技演员的所有动作。 黑漆漆的404宿舍中寒芒乍现,那九命猫上次吃过亏,它识得七星刃的厉害,赶紧从马程峰背上蹦了下去。这一刀下去,非但没有砍到那贼猫,竟把上铺的床梁砍断了,顿时,上铺压了下来,马程峰只好扬起左手去支撑。 “程峰……你……你流血了……”一滴滴鲜红的血液顺着马程峰背脊往下淌,已经染红了常小曼的衣衫。若不是他刚才拼死保护,恐怕常小曼就没救了。 “没事,应该是皮外伤,我倒不出来手,快帮我撑着上铺!” 第121章 新校花报道 他回头一瞅,那九命猫站在地上,双眼中射出凶光,只不过,这一次它竟然没有看常小曼,而是转过身直勾勾盯着门口方向。它的眼神十分伶俐,但门口分明什么都没有啊?它到底在看什么? 走廊里再度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从脚步声判断,来的应该是三个人。 哐当一声,门被踹开了,尤沁渝端着枪冲了进来。九命猫见有人来了,纵身一跃,立刻从破碎的窗户蹿了出去。 站在门口的三个警察都看傻了,原以为他俩这边有动静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凶险,却没想到冲进来竟然看到……床上,马程峰压在常小曼身上,常小曼正扬起双臂往上挺,支撑着上铺的床板…… “马程峰,敢情今晚我们是成全了你俩?据我了解你和常五小姐都不是穷人呀?有这闲心还不如去……去外边呢?”三个警察收起枪走进来把马程峰架了起来。 “玩的这也太火爆了吧?床都塌了?咦……”尤沁渝对马程峰刮目相看。 马程峰手捂着后背,皱着眉头站了起来,疼的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程峰受伤了!快送医院!”常小曼赶紧馋住马程峰。看来这几天还是适合住在那府,那该死的九命猫并没有要放过自己的意思。 到了医院,医生解开他的衣服一瞅,背上竟然是两道十公分长的大口子,伤口很深。大夫甚至问他这是不是刀伤。 “尤警官,404确实不干净。刚才那九命猫已经看到了,也幸好是那东西分散了九命猫的注意力,要不然这么小的空间我和小曼必然死在它的利爪下!”他简单把刚才在404的遭遇跟尤沁渝说了一遍。 “猫?常五小姐就是厉害,都能惹上猫来寻仇?好吧,今夜你们的遭遇的确诡异了点,我看这笔录也就免了吧。” 马程峰后背缝了几针,倒不算大伤,不过至少这几天是不宜做大动作了。后半夜两点多时候,刘麻子和李大海闻讯赶来了,生怕马程峰出事。毕竟董三立的那批货没几天就得上路了,到时候还指望着马程峰呢。 “尤警官?又是你?我上次已经跟你们局长打过招呼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找马程峰。”李大海阴沉着脸警告尤沁渝说。 “海爷,配合警方办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尤沁渝仰着脑袋说。 “呵呵……小小年纪跟我谈义务?公民和公民之间是有分别的!尤警官好自为之吧!别让我李大海难做!”李大海把嘴里叼着的雪茄烟扔到地上,使劲儿用脚碾灭了。 “好了好了,多谢尤警官送程峰来医院,海爷呀,少说两句吧。”刘麻子识大体,不愿跟警方闹翻,赶紧把李大海拽了进来。 警察走后,马程峰就问李大海,到底有没有老瞎子的消息呢,这404寝室里确实有不干净的东西,恐怕我处理不了。 “我说兄弟呀,你都伤这样了,还管什么学校啊?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和刘麻子都能找到老瞎子,可却没人能把他叫回来呀!老瞎子是去见马四海了,甭说我俩,估计老爷子发话他都回不来。你这两天就消停点吧,幸好没出大事,要不然你让我们怎么跟老爷子交代呀?”李大海把值班大夫叫了过来,塞给人家几张毛票,说务必医好我这小兄弟,绝对不许作疤! 马程峰不是矫情主,后背上缠着绷带就跟个木乃伊似的,第二天一早就出院回去上课了。 早上第一节课过半,学生们几乎没有听老师讲课的,有的三五成**头接耳议论着校花常小曼,有的则讨论着米琪的凶案,还有的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马程峰单手拄着脑袋,看着坐在前桌的张慧芳发呆。这时,突然就隐约嗅到空气中飘来一股淡淡的香味,那股香味似曾相识,像是女孩的体香,像是胭脂水粉,又像是淡淡的花香……这气味……难道是……她? 走廊里传来了悠扬的歌谣,一个女孩用柔美的嗓音轻声低吟着:“林中有只小白狐,五世修为女儿身,只为报得公子恩。公子待我情深切,顿顿都有白兔吃,大白兔呀大白兔,肉儿肥美毛光滑,馋的狐狸流口水。”别看这歌词十分粗俗,但从她口中唱出来却格外的悠扬动听。 马程峰捂着嘴忍不住笑。是她,这般顽皮的歌谣也就只有她能唱的出来了。看来五日之约她还提前了两天呢。 教师门打开了,张校长带着一个小女生走了进来。女孩长相妩媚,那国色天香之容竟不输校花常小曼,尤其是她那双细长的狐眼,每一个眼神都让世间男人为之心绪荡漾。全班男生哪里还有闲心听老师讲课,全都把书本抛向半空中欢呼了起来。 还能是谁?可不就是那只俏皮可爱的小狐仙吗?她依旧是五百年前的样貌,一举一动都妩媚动人,明明是轻佻的眼神,却看的人心花怒放。她也不知道从哪弄来一身新衣衫,上边是件小袄子,毛茸茸的袄子里是个露脐紧身衬衣,白衬衣岭口上系着一个领结,那领结竟然是只可爱的卡通小狐狸。她下边穿了一条短的不能再短的裙子,故意露出一双纤细的大白腿。 “咳……咳……大家肃静!”张校长轻咳两声。“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女同学是新来的胡小狸。你们可不要欺负人家哦!” 小狐仙眯着一双妩媚的狐眼,一直笑呵呵地看着马程峰,她有些洋洋得意的神采。故意装出娃娃音说:“大家好,人家叫胡小狸。” “哇哦……” “美女!!!你三围多少啊?” “小狸你有男朋友吗?” “老师,我要照顾新同学,让她跟我一座吧!” 同学们跟着欢呼着,她太美了,她的容貌已然超出了美丽这个词的概念,是魅!没有哪个男人敢直视她的双眼,那简直就是一双勾魂眼! 小狐狸很热情,不管男生们问啥她都答应,就连自己的三围也丝毫不隐瞒。 第122章 妩媚动人的胡小狸 同学们跟着欢呼着,她太美了,她的容貌已然超出了美丽这个词的概念,是魅!没有哪个男人敢直视她的双眼,那简直就是一双勾魂眼! 小狐狸很热情,不管男生们问啥她都答应,就连自己的三围也丝毫不隐瞒。 “小狸同学,你要坐哪儿啊?”张校长一改往日的严肃,两个眼珠子直直盯在人家前胸上问道。 “我要跟他一桌!”胡小狸径直走到马程峰身边,别看长的杨柳细腰身材曼妙,可劲儿却不小,单手拎起程峰同桌赵来运就把他扔到了后边。 “嘿嘿……奴家还算守时吧?”小狐狸趴在马程峰耳边口吐悠悠香气小声道。 全班男生齐齐回过头来用羡慕的目光看着马程峰,真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他! “小狸同学,稍后下课去办住宿手续吧,你喜欢哪就住哪儿。”张校长色眯眯地说道。 这节课上的可够奇葩的了,全班男生再也不干别的了,全都回过头来就这么色眯眯地看着胡小狸。而胡小狸呢,拄着自己的尖下巴眯着眼睛甜甜的冲马程峰笑着,马程峰尴尬的低着头不敢说话。 “公子,你什么时候兑现承诺呀?是不是一会儿中午带人家去吃白兔?”小狐狸吧唧着嘴,提到兔子都直流口水。 马程峰委屈地低着头不言语。 “公子是不喜欢人家这身打扮吗?那我变成常姑娘好不好?”她又顽皮地说道。 马程峰不语。 “喂,张慧芳?马程峰心里最喜欢的不是你!是……”这俏皮的小狐仙见马程峰不搭理她,索性拍了拍前桌的张慧芳,毫不遮掩地说出了马程峰的心事。 “哼!有病!”慧芳噘着嘴,气的俩眼珠子都快喷火了。 马程峰赶紧捂住她的嘴。“我算怕了你了,狐姐姐……不,姑奶奶!你别玩我好吗?有你这么报恩的吗?” “我要吃兔子!”她喋喋不休道。 “好,兔子,兔子!一会儿午休就给你买去!你能先闭嘴嘛?这里是课堂呀!”马程峰欲哭无泪。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课,胡小狸就跟着马程峰形影不离,他走到哪就跟到哪,更过分的是她竟然当着所有同学的面挎着马程峰的胳膊。 “狐姐姐……这儿你真不能进去!在门口等我好不好?”马程峰的心都在滴血!虽然在外人眼里他是走了桃花运,可又有谁愿意被一只狐狸精缠上呢? “为什么呀?你看,他们都进去了呀?”胡小狸初为凡人还不懂得人间的规矩。 “拜托!这里是男厕所!你……你是女孩,女孩不能进去!”马程峰耐心地给她解释说。 厕所门口,同学们进进出出。有的男同学憋了一节课了,冲到厕所门口刚想进去解决,却看到这么一个人间尤物,下身立马兴奋了起来,裤裆下边竟湿了一大片…… “厕所?什么是厕所呀?”胡小狸打破砂锅问到底。 “就是……哎呀!!!!就是尿尿的地方!懂不懂啊?就算是古代也没有男女一起尿尿的道理吧?”马程峰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哦,尿尿?那我也想尿尿,我去哪里?” 马程峰指了指旁边的女厕所,然后像躲瘟神似的跑进了男厕所。他进去了,没等脱裤子呢,就被一群男生围住了。这群如狼似虎的家伙,竟然要出大价钱跟马程峰换座,还有的要出一个月的伙食费让马程峰帮着约胡小狸晚上吃饭的。 仅用了一节课的功夫,胡小狸就成了学校里的名人。甚至趁着这节课间隔的十分钟时间,许多有几个同学已经去找老师申请调换专业了。还有一些高年级的主动申请降级。 最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原以为新校花与老校花将有一场生死大战,尤其是像常小曼这么火辣的脾气,岂能容得比自己更漂亮的女孩抢了自己的风头?但中午食堂里,所有同学看到了一副其乐融融之景。 马程峰,胡小狸,赵来运,常小曼,楚湘云五个人坐在一个桌上,有说有笑的共进午餐。而且看样子常小曼对胡小狸还十分喜欢,不停地给她碗里夹菜。 理由很简单,马程峰找到常小曼说胡小狸是他远方表妹,她是个邪术高手,是专门请来保护常小曼的,并说表妹的本领远在自己之上。常小曼早已被九命猫吓破胆,如今身边多了个免费的贴身保镖自然高兴的紧。 “程峰,小曼姐,那个屋子为什么没人住啊?”胡小狸站在女寝宿舍楼下指着404好奇问道。 “小狸404闹鬼,这两天都死了两个女生了!”常小曼说。 “哦,那我就住404!”胡小狸眯着眼睛,微微笑着,一走一颠,可爱的像个顽皮的孩子。 常小曼委屈地说:“啊?小狸,你不是要贴身保护我的吗?” “对呀对呀,小曼姐跟我一起住404!”她信誓旦旦说。 常小曼脑袋晃的跟拨浪鼓似的。“我可不住,我情愿去那府找秋敏!” “嘿嘿,小曼姐放心,有我在保你安全!”胡小狸拍着胸脯保证说。 “不,程峰,今晚你陪我,还是让你表妹自己住404吧,打死我也不去了!”常小曼已成惊弓之鸟。 马程峰说,我这两天肯定是不能做太大动作了,背后的伤还没长上。“我表妹很有本事的,尤其是对猫,猫都怕她!如果运气好,她会帮你除了那只九命猫。” 这五百年道行的狐仙可了不得,她的嗅觉极其敏锐,早上进了学校大门,一眼就望见404里有阴气。这种阴气是她喜欢的,不管里边藏着冤鬼还是其他妖精,已经变成被她锁定的猎物了。 当然,校方已经锁了404,整个四楼女寝今天也都搬空了,她想住,只能晚上自己搬上来。校领导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公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兑现承诺呀?我的兔子呢?我要吃兔子!”胡小狸喋喋不休地缠着他问。 马程峰说:“今晚你帮我搞定404,明天就带你去吃!” 第123章 死尸变异 马程峰说:“今晚你帮我搞定404,明天就带你去吃!” 有胡小狸陪着常小曼,马程峰就不用再担心那九命猫了。晚上下了课,门口来了李大海的车把他接走了。 “程峰,出事了!”李大海神色慌张。 “还有海爷处理不了的事?”马程峰白了他一眼。 “昨晚那边死了两个人!”李大海面色阴沉说道。 李大海的确是打上了那具渤海鲛人的主意,昨夜他吩咐两个手下潜入仓库,偷着抽鲛人的尸血,打算事成之后卖个好价钱。虽然他不敢明着做文章,不过抽点尸血卖,刘麻子那边也不能察觉。主意打的不错,但天不遂人愿。昨夜派去的那两个手下惨死在仓库中。 二人来到郊区仓库,他手底下好几十号壮汉已经把仓库围了个水泄不通,不过却没人再敢进去查验。 李大海从腰间掏出枪,把子弹压上枪膛,打开仓库大门上的铁索走了进去。仓库中这次没有尸臭味了,不过空气中却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角落里的那个铁皮箱子前倒着两具尸体,两具尸体表面上没有任何伤口,不过死相极其狰狞。 马程峰走过去,低头查验尸体,最后在尸体头顶发丝间发现了血迹,再仔细观察,两具尸体天灵盖上都出现了一个很细小的孔洞。 “他俩的脑髓被吸干了!”马程峰判断说。 “兄弟,会不会是……是那个东西干的?”李大海手指着那铁皮箱子问。 铁皮箱子半开着,里边表面盖着一层冰块,下边就是那具被五花大绑的鲛人尸体。 马程峰心中也泛起了嘀咕,会是它做的吗?那东西明明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半夜杀人呢?莫非这其中另有缘由? 可再一想又不对劲儿,如果这只是一具普普通通的尸体,那老爷子为何要给一具死尸五花大绑? 马程峰走上前去,用七星刃扒开表面的冰块,下边赫然露出那怪物身上密密麻麻的鱼鳞。她口中耷拉着一条鲜红色的细长舌头,长舌的宽度刚好与死尸天灵盖上的小孔洞吻合。 “海爷,你最好别打它的主意了,这鲛人不对劲儿,信我的话赶紧封起来!谁也别靠近。”马程峰警告他说。 “兄弟呀,我现在哪敢呀!关键是……咱……咱这一道往草原上走,万一……你扒开这两具尸体仔细瞅瞅!”李大海早上已经来看过了。要不是自己处理不了,也不至于请马程峰。 马程峰扒开两具尸体的衣服一瞅,这两个人身上的皮肤竟然十分干瘪,不再有皮肤的光滑,触手感觉麻麻的,表面生出椭圆形的小斑纹,那东西有点硬,竟好像是鱼鳞! “我的天,这……这怎么可能?海爷,赶紧把尸体烧了!免得夜长梦多呀!你听说过古墓中的大粽子吗?中了尸毒的人未必死,很可能会用另外一种生命形式复活。你看看这两位,是不是跟那具鲛人尸体越来越像了?”马程峰赶紧缩回手,生怕这两具尸体突然诈起扑上来。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程峰,还有件事跟你商量。这具鲛人尸体不比寻常,你看,你能不能打开老爷子给你的第二封电报,咱也得能揣度出老爷子的意思呀!”绕了一大圈,他总算说正题了。 “海爷,看来你对老爷子也不是特别忠诚嘛!怎么?这么着急看?” 他冷笑说:“我也是为了让咱俩提前有个准备嘛!” 李大海嘴里叼着雪茄烟,就站在那两具死尸前,正冲着马程峰冷笑呢,突然就觉得下边裤脚子动了下,好像刮到了什么东西上。他没当回事,又说:“程峰兄弟,这江湖不简单,永远没有绝对意义的朋友,有些时候就算是最亲近的人也得加一万个小心,一封电报而已,咱看一眼再合上,又没人知道?对不对?” “抱歉海爷,看来咱俩做人的原则不同。既然老爷子是发给我的电报,那就应由我做主。” 李大海脚底下那股劲儿越来越大了,这次他可没动弹,那股劲儿就死死拽着他的裤脚子,好像要把裤子拽下来似的。他下意识低头一瞅,一只冰冷的手正扒在自己小腿上,那家伙手背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鱼鳞。 “啊?”他大骇,使劲儿挣脱那只长满鱼鳞的枯爪。 就看得地面上的两具死尸慢慢蠕动了起来,虽然动作很缓慢,不过那动作却像极了水中的游鱼。 两具尸体的嘴一张一合,好似水中大鱼被捞上岸后失水过多的模样。 马程峰抽出七星刃挡在李大海面前掩护他退后。两具尸体张开嘴的同时,他分明看到他们口中已经化脓了,口中吐出的不是血,而是一股股黄色粘稠液体,那股液体腥臭无比,就跟昨日鲛人身上的气味一模一样。 “这……这怎么回事……他俩……难道没死?”李大海也是头一回见到如此惊骇之景,吓的哆哆嗦嗦从腰间掏出了枪。 “海爷见过这样的活人嘛?”马程峰也不敢靠近。 砰砰……两声震耳欲聋的枪响过后,两具死尸脑袋被打爆了,溅的仓库里鲜血淋漓。李大海手中端着枪,重重粗喘着。 “留不得了!赶紧让人烧了!”马程峰说。“海爷如今还惦记这笔生意吗?” “来呀!”李大海擦了擦溅到脸上的鲜血,把手下人喊了进来。“快,把他俩尸体给我烧了!另外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再靠近冷库半步!” 鲛人尸体被重新冰封,铁皮箱子也被锁住了。方才一幕彻底打消了李大海心中贪念。 “还有两天咱们动身,你这两天学校那边的事别管了。另外你看看这趟脚要带谁去?我给你点兵!” 马程峰笑了笑,这个奸商太狡猾了。他根本就没打算随行,估计是被鲛人尸体吓怕了。不但自己不去,他还得派眼线盯着自己。 “让常家四兄弟跟着我吧,其他人我一概不需要。”马程峰之所以选择让常小曼哥哥陪同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第124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上一次在燕子坡下,是他救了所有人的性命。而且自己跟常小曼私交不错,料想这四兄弟断然不会在背后捅自己。 李大海说:“兄弟,此去察哈尔凶险万分呀,就他们四个恐怕不够吧?草原人性情彪悍,又是自治,万一碰上点啥事那就坏了。老爷子的事是小,你的安全是大呀!要不我再拨给你几十人?” “不用,剩下的我会让麻子叔那边准备,不劳海爷费心。”比起李大海,马程峰更信任刘麻子。 一直到晚上八点多马程峰才回学校,因为这两天女寝闹出了两条人命。所以学校晚自习后就关了大门。整个女寝宿舍楼,唯独404还亮着灯。抬头望去,404窗口前站着一个美人倩影。胡小狸穿着低胸黑丝睡衣,一头乌黑的秀发披在肩上,正拄着脑袋在窗台上看他。 他淡淡的笑了笑,胡小狸打开窗户,冲他挥了挥手。有这只调皮的小狐仙在,自己也不必为常小曼担心了。 今晚是回不去学校了,可自己住哪呢?想去刘麻子那住,可刘麻子府上全都是江湖人,他不愿跟那群江湖人打交道。他孤独地漫步在老街上,初春的暖风吹在脸上十分惬意,他双手揣在上衣兜里,顺着武烈河朝上游走去。走了一个多钟头,最后也不知道这是哪儿。河岸东侧是一片青砖绿瓦的老宅院。老宅,武烈河,对岸连绵不绝的燕山,组成了一副古色古香的山水图。 他捂着后腰,找了个长椅裹紧上衣坐了下来。那九命猫的爪子太锋利了,后背的伤口到了夜深人静时就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嘶……哎哟……”他低声呻吟着。白天不觉得怎么疼,或者也是马程峰好强,不愿在别人面前露出窘态。 昏暗的路灯下,一个人影慢慢走近,那是个男人,穿着一条喇叭裤,上边是牛仔装。他帽檐压的很低,也看不清长什么模样。他手里拎着一把长剑,长剑拖拉在地上,一边往前走,一边在水泥板路上划出一道道火花。 “该死!”马程峰暗骂一句,心里明白,这人肯定是来找自己寻仇的!他抽出七星刃站了起来,面对着他。 “马程峰,你好像受伤了,怎么连腰杆都挺不直了啊?”这个声音很熟悉,在哪里听到过呢? “你……你是?”马程峰侧脸打量着他,那人距离他仅有五六十米的距离了。他慢慢抬起头来,摘掉帽子。定定地与他对视着。那阴冷的眼神,好似要把他碎尸万段一般。 竟然是萧剑南! “你终于出现了!我知道你一直在找我。”马程峰没有选择逃。背上包着纱布,他不敢做太大动作,千里一夜行也无法施展。逃也没用,这样难缠的敌人冤魂不散,甩不掉! “仙儿死在你手里,我怎么可能饶了你?”萧剑南手中长剑打横,剑刃上一道凶茫绽放开来,晃在了马程峰眼睛上。 马程峰是一双鬼瞳,入夜后视力比普通人强大数十倍。但也有弊端,就跟猫眼差不多,猫的眼睛最怕强光照射。强光晃一下就能让它短暂致盲。 马程峰被他的剑芒晃了眼睛,双眼中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耳畔呼呼地劲风刮来,马程峰听力也十分敏锐,已然洞察。他双手支撑着长椅,猛地往下一按,敏捷地身子挺了起来,在半空中一个翻滚躲过了萧剑南致命一击。 他晃了晃脑袋,虽然视力恢复了些,但面前还是一片白茫茫。萧剑南不给他机会,紧追不舍。 这萧剑南有点本事,手中一把长剑玩的遛,一剑接一剑地朝马程峰砍了下来。马程峰的本事全在他的轻功和超出常人的视力上,现如今,被强光晃了眼睛,后背有重伤又不能施展千里一夜行,等于可以反抗的两条胳膊全被砍断了,只有步步为营,被萧剑南逼的慢慢后退。 萧剑南这几个月私底下一直在研究马程峰的弱点,暗地里也一直跟着他,这一次可算逮到机会了,又怎能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连续十来剑,仅用了七八秒的功夫。 马程峰使劲儿揉了揉眼睛,眼前景物逐渐清晰。他睁开鬼瞳,可鬼瞳中的幽绿之光刚刚泛出,突然就见萧剑南从怀中掏出一个手电,那不是普通手电,是镭射灯改制的,光线十分强劲,是普通手电的十倍有余。强光又打在马程峰眼上。他赶忙用手挡了下。就是趁着这个节骨眼上,萧剑南几步冲上前来,一脚重重踹在他的胸口上把他踢飞了出去。 萧剑南是练过外功的,这一脚力道十足,把马程峰足足踢出去好几米去,最后后背重重地磕在了一棵大树上。 噗嗤一口,鲜红的血液从口中吐出。马程峰支撑起身体,擦了擦嘴角的血。他胸口里十分沉闷,看来是受了内伤。 “咳……咳……”他重重咳了两下,咳出的也都是淤血。 “马程峰你也有今日呀!哼哼,你放心,我会给你来个痛快的,一会儿我就带着你的人头去祭奠仙儿!师妹在天之灵也该瞑目了!”萧剑南拎着长剑如同地狱恶魔一样一步步走近。 嗡……长剑从天而降,朝着他脑袋就劈了下来。马程峰抬起右手用七星刃架住,萧剑南力气比他大,长剑慢慢下压,已经压到了他胸口处。 七星刃在他手中颤抖着,仿佛是在给主人预警,但这一刻,就算是这把宝刀也无法保护主人,他已然没有力气去驾驭,只有等死! 马程峰太瘦弱了,这样的身形意味着他永远与内功无缘,他只适合练轻功,永远不能有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的绝世神功,但却可以做一个翻墙跃户的夜行贼。他已经使尽全身力气了,背上的伤口一点点被挣开,鲜血顺着后腰直往下淌,染红了他的裤子。 “嘿嘿……咻哥你真好,还记得给我买发卡!快说说,你这次去哪玩了?”这时,突然街边走来一男一女。 第125章 天蚕银丝 女孩蹦蹦跳跳地拿着一个发卡,身后的男人抱着肩膀穿着老式的金丝绒坎肩,和长褂,底下穿着一双千层底的布鞋,打扮的十分古典。就好像是旧社会大宅院里的公子爷似的。不过这男人岁数不大,跟马程峰应该年纪相仿。一张玩世不恭的脸高高仰着,仿佛世间一切都视如草芥。 “秋敏你慢点,都多大了?怎么还跟孩子一样啊?”男孩的笑很阳光,呼唤着前边的少女。 “哎?那边好像有人打架?”女孩喜欢看热闹,拽着少年的胳膊就往过跑。 “秋敏,江湖恩怨与你我无关,让他们打去吧,人脑袋打出狗脑袋来去。孩子们还在家饿着呢。”这少年人虽然年岁不大,但却心地善良淳朴,实属难得。 马程峰可算见到了救星,双手抵住七星刃支撑着那把长剑,长剑压在他脖子上,锋利的剑刃已经划破他的皮肤,萧剑南再用力几分,脖子立马就得断了。 “秋……秋敏!!!是我!!!救……救我!”马程峰的身体被重力压着,喊出的动静十分低沉。 俩人已经走出去好几步了,他的喊声又很弱,何秋敏干脆就听不见。本以为没救了,却没想到走在前边的那个少年人突然转过身来看了一眼这个方向。他的听觉十分敏锐,这么远的距离,这么低的声音恐怕只有猫能察觉到。 “秋敏,那个人好像认识你?他在喊你的名字?”他把何秋敏拽了回来。 何秋敏眨巴眨巴眼睛望了过去,只见月光下,七星刃寒芒乍现,刀刃上七颗璀璨的宝石泛着异彩。她见过这把宝刀,自然也认得马程峰这位老朋友! “程峰?怎么是你?”她大喊着跑了过去。“咻哥快救他!他是我朋友!” 萧剑南毕竟是做贼心虚,这等恶事也怕被人撞见,他一脚把马程峰踢开,手握长剑迎了上去。 “哼!哪来的两个不知死活的小崽子?我警告你们别多管闲事!快滚!”他恶狠狠道。 他也不傻,等何秋敏和少年走近了,他看了好几眼,来的不是李大海和汤疤子的人那就放心了。普通的街边小混混贱命一条,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今日他们撞破了自己的罪行断然是不能活! “程峰?真的是你?天呀,你流了好多血?”何秋敏想冲上去搀起马程峰,怎奈萧剑南挡在面前,一把锋利的长剑不容她靠近。 “咻哥,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马程峰!上次是他救了我,而且他和他朋友还给孩子们买了好多吃的呢。”何秋敏眼巴巴看着少年人,好像对身边少年的本领很自信。 “我知道了,既然是你朋友,我那咻绝不会束手不管,让他惨死街边。”少年这一身打扮干干净净的,月光下是一张清秀的小脸蛋,按现在话来形容,就是“小鲜肉”。他手无寸铁,身材同样瘦弱,跟马程峰不相上下。他微微一笑说道:“这位哥哥,不知我的朋友哪里得罪了你,但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已经教训了他,让他身受重伤,我看此事就此了解了吧,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哼!小兔崽子,我看你是活腻了!我给过你们机会了,既然你们不识好歹非要多管闲事,那就让马程峰黄泉路上多俩伴儿吧!受死!”萧剑南大怒,手持长剑,几步冲了上来。 “哼哼……”少年嘴角露出一抹淡笑。站在原地动都不曾动弹一下,他表情沉着自若,根本不拿萧剑南当回事,甚至在他心中,萧剑南都不配做自己的敌人。 就见他突然扬起手腕,轻轻一抖,手腕下宽大的袖口中嗖地下射出一道银丝,那银丝十分纤细,细如发丝一般,在月光下速度犹如电光火石般朝着萧剑南胸口方向就打了过来。 萧剑南不识其中厉害,以为这是哪家的独门暗器,虽然银丝速度快,但在月光下也能清晰的辨别出来。他横着长剑就想把那银丝砍断,却不曾想,那银丝别看细如发丝,却十分坚韧,顷刻间银丝飞到近前,仿佛拥有了生命一般,死死缠住了他的长剑,任凭他的长剑如何锋利,竟也砍不断那细长的银丝。 那可不是普通的银丝,江湖里懂行的人把它唤作“天蚕银丝”天蚕银丝却不是真的蚕丝,只是形容它的细。它实际上是用一种特殊金属锻造出来的,锻造工艺极其复杂,而且这么轻,这么细的金属丝,驾驭起来也很难,可不是谁有多大劲儿就能玩转的,那是一股寸劲儿,不是从小练很难掌握。天蚕银丝是介于兵器与暗器之间的东西,数百年前就已然绝迹江湖,因为能驾驭这东西的人几乎是白万里挑一的。 那咻右手拽着手腕下的天蚕银丝,脸上露着淡淡的笑容说道:“这位大哥,可否给在下个面子?我看就算了吧,他已被你打伤,就算你俩真有什么恩怨也该了了。” “你!!!你是何人?”别看萧剑南长的比那咻高一头又练过几天硬功夫,但手里长剑被天蚕银丝捆住后,任凭他使多大的劲儿都拽不回来。 “在下贱名不足道也,我绝非江湖中人,只是受人之托,这位大哥今日就算想杀也杀不得他!” 何秋敏跑过去扶起那咻,擦了擦他嘴角的血痕。“程峰,你没事吧?” 她以为那咻手中的天蚕银丝捆住了歹人凶器他就不能再逞能了,岂料萧剑南还有一身异术。萧剑南距离何秋敏不过数米有余,就看得他索性扔了长剑,转身一步步走了过来。 “秋敏……当心!他……他会盗香术!”马程峰识得他的本领,提醒何秋敏。 那咻站在一旁看的是真真切切,萧剑南一只手揣在胸膛里,分明是要掏什么东西。 “哼!冥顽不灵!”那咻闷哼一声,另外胳膊抖动一下,嗖地声,手腕下第二根银丝甩了出来,银丝从他背后呼啸而至,好似一条游蛇般牢牢把他捆住了。 第126章 祖传灵药 那天蚕银丝细如发丝,死死捆在他身上已然勒破了他的胳膊,渗入血肉中。 “你……小兔崽子,你这是什么东西?快放开我!不然,我让你生不如死!”他嘴里还不老实,不停骂娘。 那咻不屑,手中加了把力气,天蚕银丝勒得更紧了,萧剑南疼的嗷嗷大叫,动弹不得分毫。 “多谢……多谢这位兄弟出手相救,程峰感激不尽!”马程峰双手抱拳谢过那咻救命之恩。 “程峰兄弟,你说吧,这歹人如何处理?”那咻比同龄人要成熟许多,但这惊世骇俗的本领与他那张白嫩的小生脸蛋一点都不相配。 “此人放不得,萧剑南一身邪术,心术不正。若是那兄此刻放了他,无疑纵虎归山,日后他定然还会来找我们寻仇的!”马程峰弓着腰,后背上的伤口挣开了,疼的他直咧嘴。 那咻扯动袖口下的天蚕银丝不屑道:“哎,这位大哥,你还敢来寻仇嘛?”年轻的那咻对自己的本领太自信了,他不是江湖人,也不懂江湖人的阴险。 “哼!要杀就杀,我萧剑南要是皱下眉头就随了你的姓儿!”萧剑南还挺有骨气。 那咻努嘴耸了耸肩说,恐怕你就是想皱眉头也没机会,我那咻杀人从不会让人感觉到痛楚! “算了,看在你这么有骨气的份上再给你一次机会,走吧!”那咻收了天蚕银丝,双手中空空如也,搂着马程峰的肩膀,扶着他往巷子里走去。 “好!我记住了!你叫那咻!哼!总有一****会杀了你!我杀不了你,我师父总杀的了你!”萧剑南恶狠狠骂道,带着遍体鳞伤转身就跑,生怕那咻反悔放了他。 “无所谓呀,你来杀你,你师傅来就杀你师傅,在我眼里没什么区别。”那咻脸上还是挂着阳光笑容,自言自语说。 往小巷中走没几步就是那府,那府里十来个顽皮的孩子嬉戏玩耍着,一看那咻回来了,都笑滋滋地迎了出来。 “咻哥你回来了?虎头想你了!”孩子们抱着那咻,亲的好像见到爹娘一样。 “虎头乖,这两天咻哥不在家,你们有没有闯祸呀?有没有听秋敏姐姐的话呀?”那咻一一跟孩子们打招呼,看的出来,他是真心疼爱这些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 他把肩膀上挎着的小包扔给了何秋敏,让她把里边的果子分给孩子们吃。他则扶着马程峰朝往后宅走去。 “那兄,你我第一次相见,我就欠了你一条命,如今又要借住府上怎么好意思呢?” “无妨,秋敏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兄弟恐怕是受了些内伤,家中有先祖留下来的方子,我一会儿给你配齐,这药效很猛,恐怕今晚兄弟是睡不着了。不过兄弟伤势也不重,敷上一宿明儿早上就能痊愈。” 那咻把他扶到炕上平躺下来。房间东角是一面柜子,柜子被划成上百个独立的小抽屉,中医里也叫“百宝箱”。那府中的这百宝箱比中医院的还高大许多,足有三米来高,都顶到房盖上了,里边存放着两百多种名贵药材。 他熟络地打开不同的抽屉,从里边抓出那些叫不上名的药材。配药的功夫,黑猫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蹦了出来,小黑猫见主人回来了十分亲切,蹦到主人肩膀上直用毛茸茸的脸蛋蹭着。 “黑子乖,去弄点水来。”他摸了摸黑猫的脑门。 黑猫会意,颠颠颠地跑了出去。不大会儿功夫,嘴里叼着个小水桶回来了,水桶里已盛满了。 “那兄,这黑猫是你养的?”马程峰问他。 那咻一边给他捣药,一边说:“黑子是我几年前从外边捡回来的,我倒也没刻意喂过它,好在它通人性,很懂事,倒是比这些可怜的孩子好养活。记得两年前,热河大旱。一院子的孩子喝水都成了问题,就是黑子叼着小水桶一趟又一趟的给我们找水,你看,它嘴里一颗牙都掉了,就是那次被水桶勒的。” “如此说来,猫儿的习性却是与主人不差分毫,主人善良,养的猫儿也心善。” 那咻把捣碎的几种中药放在药罐子里,然后倒满水,放在炉子上,回头笑道:“呵呵……兄弟不必夸我,其实我那咻是不愿过问江湖事的。可你是秋敏的朋友,又给孩子们送过吃的,由此可见兄弟也是心善之人,既然同为心善之人,我又怎能不救你呢?” 那家的药果然奇效,马程峰喝了以后胸中的燥热平复了许多。那咻待客很热情,晚上又陪马程峰喝了点补身子的黄酒,又亲自下厨烧了几个菜。岁数不大,可却有一手好厨艺,半点贵族后裔的谱也没有。 二人一见如故,天南海北地聊着,一直聊到后半夜。 话分两头说。逗逼的胡小狸五百年后重修肉身终于复活了,在学校里边看啥都新鲜,就跟个孩子似的问东问西。弄的常小曼都有些嫌弃她了。 “小曼姐,这是什么呀?为什么出水了?呀……好神奇!一拧就出水了?”晚上,常小曼带着她在卫生间洗漱,她竟对水龙头十分感兴趣。 “小狸,你……你们老家没有自来水龙头吗?”幸好四楼没人睡,要不然常小曼可丢不起这个人。 她晃了晃脑袋。“我们山里没有,我喜欢趴在河边喝水。” “好吧,真没想到你还是个苦命的孩子,快,洗个澡睡觉了!明天还有课呢!” 都是女孩也没什么害羞的,可当二人赤体相对之时,常小曼却傻眼了。这也太扯了……且不说身高长相问题。她……她……怎么跟自己……一模一样?这身材……这小蛮腰……这****……就连胸口上那颗黑痦子都一模一样。 “小狸,你慢慢洗吧,我先回去睡觉了!”常小曼看的一个脑袋两个大,天底下竟真有这样的巧合?就连一个爹妈生的双胞胎姐妹也没有这么像的呀! 卫生间里,传来了胡小狸甜美的歌谣,洗的不亦乐乎。她最喜欢的就是常小曼的洗发水,那味道香香的,比古人的皂角粉还好用。 第127章 狐仙吓女鬼 “林中有只小白狐,五世修为女儿身,只为报得公子恩。公子待我情深切……”悠扬的歌谣回荡在四楼走廊里。 唱着唱着,突然就见卫生间的灯泡闪了两下后熄灭了。窗外,一股股阴冷的寒风直往里吹。 胡小狸眨巴眨巴眼睛,抬头看了看灯泡,光着身子走了过来,翘起脚尖拍拍五十瓦灯泡,自言自语说:“你怎么不亮了?是油燃尽了吗?亮起来!奇怪,这油灯怎么没有油啊?” 她并没有觉察到,卫生间后的厕所黑暗角落里,最后一个格子里的门无声无息地被某种神秘力量推开了。 “泡泡……好多泡泡……香香的!”她是狐狸精自然是不怕黑,摸着黑还在玩弄头上洗发水的泡沫。 “咦?好像来人了?不是说四楼没人住的吗?”她也感觉到背后好像站着一个人。 她慢慢转过头来,就见不知何时,背后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裙女孩,女孩的裙子太素了,一点花案都没有,直垂到小腿。她下边没有穿鞋,就这么光着脚丫站在胡小狸面前。 胡小狸好奇地打量着她,问:“姐姐,你好奇怪呀,你的身体好冷,是不是生病了?为什么你的头发这么长啊?能看见路吗?” 身后的女孩是一头长发,长发披撒在面前遮住了她的脸面,她双手垂在两侧,十分僵硬,一动不动,仿佛是一具尸体。 胡小狸伸出纤细的指尖隔着她的长发摸了摸她的脑门。“呀,好凉!你怎么没有体温?”动物有动物的习性,跟陌生人或者动物打交道的方式也不同。她又往前挺了挺,崛起高挺的鼻子凑近她脸上嗅了嗅。 “哎呀,好重的阴气,姐姐你该吃药了!”这得多大的胆子?正常人早就撒丫子吓跑了,她倒好,还关心起了一个冤死的女鬼。 “冤……冤……冤呀!!!”女鬼的声音十分凄凉,忽远忽近回荡在卫生间里。 她抬起僵硬的手,一点点掀开了自己挡在面前的长发…… 胡小狸就这么瞪大了双眼好奇地看着她,与她的距离很近很近,丝毫没有畏惧。 长发被她掀开了,长发后那是怎样一张狰狞可怖的脸面呀!!!她双眼凸出眼眶,眼中布满血丝,她的下巴比普通人要长一大截,微微张着嘴,口中吐出一条鲜红的舌头。 这是冤死鬼惯用的手段,用自己狰狞的死相吓人。也就是老百姓总说的找替身,如果被她的死相吓死,她的魂魄就能上身,然后继续寻找下一个猎物。几天前的米琪,之所以那般古怪就是因为早已被鬼身上了。 女鬼如法炮制打算吓死胡小狸,却没想到,这可爱漂亮的姑娘竟然不为所动。不但不害怕不跑,反而愈发的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姐姐……你的舌头好长哦?”胡小狸伸手掐住女鬼的舌头用力往下一扯。疼的女鬼差点叫出来。 “你不怕我吗?我八年前就死了……我死得冤啊……”她冰冷的双手搭在了胡小狸白暂的柳叶肩上。 胡小狸眯着眼睛依旧是一张嬉皮笑脸。“姐姐这样就算吓人了吗?这有什么可怕的呀?来来来,姐姐看看小狸吓人不?” 说着话,胡小狸把脑袋转了过去,她一扬手,一股阴风吹过,把卫生间的门关上了,窗户也关上了,现在这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不,是一狐一鬼。卫生间里升起了一股浓重的雾气,雾气里透着一股醉人的香味,对常人说那是香味,那懂行的都知道,这是狐狸精身上的狐臊味,专门勾引男人的。 女鬼心里边也纳闷呢,这什么揍的?这特么是人吗?胆子也太大了?她还要吓唬吓唬自己?天底下有这么大胆的女孩? 胡小狸慢慢转过身来,猛地抬起头。只看得身体依旧是刚才那性感曼妙,玲珑剔透的美人身子,可……可她的头……她哪里是人脑袋,分明就是只狐狸。那狐狸脑袋上长满了雪白的毛发,她眯着眼睛,嘴角上翘,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微微张着嘴,口中直往外淌哈喇子。更可怕的是,这个狐狸脑袋竟然开口说人话了…… “姐姐……你看我吓人吗?” 女鬼吓的妈呀一声化作一股白烟缩回到厕所里不敢出来了。 “姐姐?你跑什么呀?不是要吓唬我的吗?真没劲!”小狐仙摇身一变,重新幻化人形,光着身子扭扭捏捏地走到了厕所里边。 推开厕所门一瞅,那女鬼抱着肩膀吓的直哆嗦,生怕她靠近把自己怎么了。胡小狸抬头一瞅,厕所上头吊着一根绳子,估计这就是她临死前上吊的位置。 “哦,姐姐是吊死的呀?哎呀,这么死多难看啊?来来来,跟我说说,有什么想不开的?你看我,修行了这么多年才幻化人形,做人多好呀!可以吃肉,可以出去玩,不用担心被抓。对了,还可以谈恋爱!可以生孩子!”她嬉笑着直拍巴掌。 女鬼说八年前她最爱的男生抛弃了她,当时她已经怀了孩子,可那个狠心的男生竟然看上了临班的女孩,她一时想不开就自尽了。因为命里阳寿未尽,无法下地府重新投胎,这才一直悠荡在人间怨气不散。 “你也挺惨的,要怪就怪姐姐看错了人许错了情。但你前几日又害死两条无辜人命,实属罪上加罪,就算是日后有机会重入轮回,也将饱受地狱之刑,下一世断然不可投入人道了。做畜生不好,天底下又有几只像我这么有灵性的小狐狸可以修为人形的呢?所以呀……我劝姐姐就……嘿嘿……”她坏笑着,舔了舔嘴角的哈喇子,一步步走近。 “大仙饶命……我没有呀,那两个女孩真不是我害死的,求大仙放过我吧!”女鬼跪地苦苦求饶。 “不不不,这里多臭啊,奴家是想救你呀!嘿嘿……反正你是无主冤魂,吃了你可增加奴家的修为,又不至于遭了天谴。救你出苦海,你我何乐而不为呢?” 第128章 九命猫的第二条命 胡小狸抬起手,一下下勾动指尖。就看那女鬼的魂魄轻飘飘地飘了起来,化作一缕白气被她慢慢吸入口中。 她吧唧吧唧嘴,拍了拍小肚子,心满意足地说:“嘿嘿……我家公子看来明天要请我吃肥肥的大兔子了!搞定!” 正在自言自语,突然,她的两只耳朵微微抖了抖,然后提着鼻子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特殊气味,气味是从404方向飘来的。 她赶紧裹上衣服冲出了卫生间。走廊里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那股特殊气味愈发的浓郁了。她贴在404门上听了听,屋里没有动静,常小曼可能是睡着了。 她推开门走进去一瞧,常小曼躺在靠门口的床上,把身子蜷在被窝里正在打哆嗦,但她双眼却紧紧闭着,而且有一股淡淡的粘稠液体从她口中淌了出来。这可不是哈喇子,这液体是人大脑中的腺体分泌出的液体,从迷信角度讲这叫魂水! 那只健壮的九命猫四只爪子踩在常小曼胸口处,撅着小嘴对准她的口鼻,一点点吸食着,如果魂水被它吸入腹中这人就没救了。 “咦?好大的一只花喵啊!够我吃两顿的了!”小狐狸笑嘻嘻地走了过去,摇身一变化作一只一米多长的大白狐。 白狐咧着嘴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口中两颗锋利的犬齿露在外边,那健壮的大爪子踩在地上竟然一丁点动静都没有。动静是没动静,但小狐仙这么大的个头,浑身飘逸柔顺的毛发微微抖动着,九命猫那么机警能看不见吗? 九命猫刚要吸常小曼的魂水,突然转头一看,立马就吓炸毛了。喵呜一声惨叫,蹦起来老高。 “猫咪我们玩耍吧?”大白狐口吐人言。 九命猫就差把魂儿吓掉了,四条腿都不知道咋捣腾好了,没命似地跑。白狐高高跃起把它叼在嘴里,九命猫个头是大,可跟一只一米多长的大白狐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动物都有猎食本能,白狐一口把它叼在口中,直接用锋利的犬齿咬断了它的喉咙,然后重重地把它的身体甩了出去。 一击致命,九命猫躺在地上,脖子上的伤口不停地往外流血,已经不动弹了。本想追上去彻底灭了它剩下的八条魂儿,但小狐仙身子太大了,寝室本来就不宽,一米多长的大狐狸行动也就没那么自如,它见到这只九命猫十分激动,也忘了自己现在不是人形是狐身。下落的时候,竟不小心撞到了床头上。 撞得它满眼冒金星,变回人形,捂着脑袋直掉眼泪。“哎呀……都起大包了!你这该死的花喵!” 她咒骂着,可一抬头,却发现,那九命猫的尸体竟不见了,仔细寻找,她发现宿舍屋顶有排风道,堵着排风道的瓷砖已经被顶开了,估计那九命猫趁她不注意顺着排风道跑了。 是想追,这么好的猎物百年难遇,可咋追?猫儿身子苗条,她这么肥的一条大狐狸能钻进去吗?也只好望城兴叹了。 “第二条命!哼哼……我倒要看看你这九条命是怎么交代的!你们猫儿不是有耐心吗?我们狐狸捕猎也有耐心!”胡小狸揉着脑袋上的包,转身坐在了常小曼床边。 常小曼睡得很沉,刚才屋里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没有把她吵醒,可见是着了九命猫的道了。 胡小狸趴在她身前,低头下去,轻轻吹出一口悠悠香气,直把她嘴角流出的魂水又吹了回去。 “小曼姐?你好贪睡呀?”胡小狸笑着说。 常小曼的魂水归体,她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被叫醒了。 “小狸?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呀?我怎么睡着了?是不是那只九命猫来了呀?”她裹着被子蜷着身子有些害怕。 “小曼姐不用怕,今晚你就踏踏实实的睡,那花喵不会来了!” 小曼的睡意早就吓没了,又问说:“你自己刚才在卫生间里洗澡,就没遇到……”她欲言又止。马程峰只说这位远方表妹有本事,说她可以对付九命猫,却没说表妹会法术可以降妖除魔。 “遇到什么?你说女鬼呀?好像是有一头,可是她害怕我……嫌我长得丑!”胡小狸嘟着嘴。 “啊?你也见到那个女鬼了?” “不过很可惜,那个可怜的女鬼以后再也不能出来玩耍了,她死掉了!”胡小狸叹了口气,好像是在为女鬼默哀。 这一宿俩女生基本也没睡,胡小狸贪睡,可常小曼一直缠着她不让睡,给她讲了许多人间趣闻。自然的,对她而言只是如何生活,而对小狐仙来说就是天大的趣闻了。她终于明白,被她叫做“铁牛”的东西是汽车;那个可以出人影的铁盒子叫电视;还有一个可以听到千里之音的东西叫电话。 “呀!姐姐……你……你流血了……好多……你受伤了吗?”后半夜,胡小狸坐在常小曼床边,突然就闻到她身上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她以为刚才是九命猫伤了常小曼呢。 常小曼诧异地看着她,简直把她当成怪物一般。然后从兜子里掏出一包姨妈巾说:“小狸你别总冒虎嗑行不行!真服了你!” 胡小狸满脸写着茫然……无辜……不解……好奇…… 这一宿,那府的马程峰睡的挺舒坦,那家的药方真是有奇效。第二天早上一睁开眼睛,立刻就觉得自己好像焕发新生,浑身上下又活力充沛了起来,拍拍胸口,那股燥热沉闷的感觉没有了,而且后背上被九命猫挠出的两个大口子也不疼了。伸手一摸,竟然结硬皮了。 屋外,鸟儿们落在那棵老银杏树上叽叽喳喳叫个没完没了。炉灶上何秋敏正在给孩子们煮粥,锅里边咕嘟嘟冒着泡,米香扑鼻。 他走出来,伸了个懒腰,看着何秋敏贤惠的样子,仿佛感觉到了家的温暖。 “程峰兄弟起的好早啊!”那咻坐在三米多高的树枝上,垂着腿正在端着水杯刷牙。 “那兄说笑了,其实这是我起最晚的时候,不瞒你说,我晚上很少睡觉。”马程峰说。 第129章 她是个小磨人精 “呵呵……那你岂不是跟秋敏一样了?”他擦了擦嘴上沫子说。“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没有说你是贼。” “没事,那兄想的也没错,我就是个飞贼,我爷爷也是个贼王。”马程峰瞄了一眼距离自己十来米远,三米多高的粗壮树枝。 他脚下运力,纵身一跃,蹭下地蹿了上去,坐在了那咻身边。 “我的天,真没看出来,程峰兄弟轻功如此了得?看来还是个练家子呢?”那咻点了点头感慨道。普天之下,像马程峰这样的轻功高手可不好找了,虽不说是独一份,可他小小年纪能有如此武艺造化,那绝对是段旷古奇谈。 “哪里哪里,跟那兄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那兄昨夜本领我是见识过的,手中那奇特的兵刃简直前所未闻,在你手中玩的也是炉火纯青,一招就降服了小贱男,我该佩服你才是呀!不像我,我只会轻功,遇到危险也只能跑。” “兄弟呀,话可不能这么说,授业有专攻。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跑的快也是一门绝技。不管是做贼还是做什么,只要以善为本那又有什么呢?自古江湖上多出侠盗,被老百姓们代代相传不是吗?”那咻的见解十分独到,并不像世人那么庸俗。 “咻哥,程峰吃饭了!”何秋敏盛了两碗热粥和馒头咸菜端到了桌子上召唤他俩说。 “没看出来,秋敏妹妹还这么贤惠。那兄好有福气呀!”看着忙碌的何秋敏,马程峰突然想起小时候奶奶叫自己回家吃饭的情景。 “别误会,秋敏跟我……呵呵……真的没有那方面情感,我俩就是兄妹。秋敏是个可怜孩子,你知道吗?四年前她还不大,就在外边流浪。她饿坏了,偷了街边包子铺的包子吃,结果被老板差点打断了腿,是我把她带回来的。虽说秋敏是个贼,这么多年来却从不偷穷人的东西。”那咻轻身如燕地从三米高树杈子上蹦了下去。这样的高度,寻常人落下去有可能摔骨折,可他的骨骼很轻巧,那动作敏捷的就像黑子一样,双脚落地一丁点动静都没有。 单从他这落地的身法看,其轻功造诣决不再马程峰之下。不过他的轻功与马程峰的千里一夜行走的是两个路子。他的轻功更多倚仗的是那两条天蚕银丝,他体重很轻,骨骼又柔软,可以更好的在半空中控制自己的动作,而两根袖口下的天蚕银丝则可助他缓冲下落重力和跃起的助力。 十来个孩子围着饭桌嘻嘻哈哈着,孩子嘛,不管生活多么艰苦,都是顽皮的。每天吃饭时候何秋敏最忙,就好像是他们的亲妈一样,总得追着喂他们,生怕他们吃不饱。 “那兄,这么一大堆孩子,每天光是吃饭就不少钱吧?听秋敏说你经常出门,是不是有什么大生意呀?” 那咻笑说:“我那可不是什么大生意,不过倒也算是条来钱道,如果日后兄弟缺钱的时候,我可以为你引荐。” 吃了早饭后,马程峰还得回去上课,那边也不知道胡小狸处理的怎么样了,匆匆跟那咻与何秋敏打了个招呼,就回了学校。 学校里一切如旧,只不过班里有凭白多了几个学生,估计都是高年级降级下来的,要么就是临班转专业过来的。一群男生簇拥着胡小狸,有的给送来了早饭,有的给她买了新衣衫,有的帮她做作业。总之不管男生们送啥,胡小狸一概照收不误。 “咳……”马程峰咳了声,吓的那群色胆包天的男生赶紧散去。 毕竟在学校里现在可没人敢惹马程峰,就算马程峰跟他这个所谓的“远方表妹”之间真的有点什么小暧昧发生,他们也只能干着急。 “你回来了?吃饭了吗?”胡小狸笑滋滋地扑了上去紧紧抱住了马程峰。看的其他男同学好是羡慕。但前边有个女生却一直噘着嘴,打翻了醋坛子。 “姑奶奶……别……别……这是课堂!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啊?”马程峰赶紧推开她,朝张慧芳尴尬地笑了下。 “可人家想你呀!”胡小狸才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当着所有人的面就这么跨上了马程峰的胳膊。 “昨晚404的女鬼搞定了吗?”马程峰问。 “嗯!嗯!嗯!”他点着头,好似小鸡啄米一样。 “女鬼呢?抓住了吗?在哪?” 她嘿嘿顽皮的笑着,指了指自己平坦的肚子。 “吃……吃了?鬼你也能吃?你不是喜欢吃白兔的吗?”马程峰惊道。 “她的冤气重,逗留人间八年了,而且又害了人命,有助于我修行呀!不过人家还是最喜欢吃白兔!公子……”她嘴里发嗲,装出乖巧的模样摇晃着马程峰的胳膊。“白兔!白兔!” “好好好,中午就给你吃!不过你不能叫我公子了,现在不是古代,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像小曼一样。” “程峰?太好了,程峰带我去吃白兔咯!”她欢喜地拍着巴掌,顽皮的好像是那府中的孩子。 “九命猫呢?杀了吗?” 她指了指自己脑门上的大包说:“它现在是七命猫了,没关系,再杀七次就好!程峰不用担心的。” 胡小狸特别粘人,下课后除了去厕所,几乎跟马程峰形影不离。她五百载后重新为人,这个年代的所有事物对她来说都十分新奇。看到什么都要问几句,就好像两岁大的孩子。 马程峰发现胡小狸不仅喜欢吃兔子,跟同龄女孩子一样,她也爱逛街,而且千万别带她逛街,她看上啥买啥,是毫无征兆的买。 “程峰?程峰?这是什么呀?好可爱!我要买!”她指着捏面人的摊位喊道。 “买买买!” “程峰?程峰?这是什么呀?好像好好吃的样子,我要买!”她指着羊肉串摊喊道。 “买买买!” “程峰……发卡我要!” “买买买!” “程峰……” “买买买!” “程峰……” “买买买!” 第130章 镇邪钟声 马程峰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跟在她后边,兔子没吃到呢,他倒是成了苦力,怀里已经抱了一大堆花花绿绿的东西了,有吃的,有穿的,有玩的,甚至还有小孩的拨浪鼓。 “程峰,那有个孩子好可怜哦……”马路牙子上蹲着个小叫花子,孩子脸上脏兮兮的,一身衣服也是补丁摞着补丁。身前放着一个缺口的小瓷碗,瓷碗别看掉茬了,但上边那两只大金鱼却格外好看,也不知道是他从哪捡来的。 “买买买!”马程峰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哇哦……你们这个年代好可怕……这……这也能买呀?”胡小狸以为马程峰是认真的,竟然走上前去伸手就去拽那小要饭花子。 马程峰双手捧着一大堆东西,都堆过眼眉了,哪里看的清她说的是啥呀?无奈只好扔了她新买的一条裙子,仔细一瞅…… “姑奶奶!这……这个真不能买!”他差点吓哭了。“咱是只好狐狸,善修的好狐狸,不吃人成吗?” 她怜爱地看了看可怜的小要饭花子,摸了摸他脏兮兮的小脸蛋,把自己一路上买的零食全都给了人家。“弟弟,这些全给你,你的这个碗给姐姐好不好啊?” 小孩也就是五六岁大的样子。那年头不像现在,乞丐就是纯粹的乞丐,小孩一个要饭碗能换这么多好吃的,自然乐的跟花儿一样,捧起掉茬的破瓷碗就递给了胡小狸。 胡小狸如获至宝般把它捧在手心中,扭扭哒哒地跑了。 “哎?胡小狸?你是不是傻呀?你给我回来!买归买,可也没你这么霍霍人的吧?你当我钱是大风刮来的?你看看今天你都花多少钱了?到头来换了个破碗?”气的马程峰冲上去与她理论。 掉茬的碗就算再好也不能用。碗里装的不仅是吃食,吃食也象征着财运,碗掉茬了寓意不好,容易丢财。这也是种文化,再比如说,过年时候不能摔碎饭碗,摔碎了赶紧说“岁岁平安”取一个吉祥。若是摔掉茬了,那就不能要了。在旧年月里讲究更多,要饭花子坐在街头乞讨,这碗必须掉茬,你要是新碗没人愿意施舍。 “你这就不懂了,我敢说这碗的年岁比我还大呢,不信你卖了试试,准保赚大家钱,不过你不能卖,它是个宝贝,你仔细闻闻看。”小狐仙把这掉茬的破瓷碗凑到马程峰鼻子前晃了晃。 马程峰鼻子嗅觉很敏锐,隐约就嗅到这碗里好像还残留着庙里香灰的气味。可纵然它是个老货,都已经掉茬了肯定卖不上好价钱。 “程峰你先留着,这宝贝日后可能用的上。”胡小狸把它揣进了包里。 下午没有课,马程峰带着她转遍了热河的大街小巷。别看她喜欢凑热闹,可有一点,热河是文化古城,城里边大庙小庙不少,但凡有庙宇的地方,胡小狸都会躲开,退避三舍不敢靠近。 马程峰给她去市场买了两只兔子,这俩兔子又肥又白,看的胡小狸直流口水。他本想着找个大饭店里的老厨子给炖了,可胡小狸却说,熟的就不好吃了。他跟着胡小狸走到一条深巷,见巷子里再没有其他人。胡小狸拎起兔子凑近自己嘴边,提着鼻子嗅了起来,她一脸的享受。那兔子浑身抽搐,啪嗒啪嗒地直蹬腿儿,不出十秒钟,就不动弹了。胡小狸把它往边上一扔,继续换下一只。 “你……你就这么吃?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吃法呢!”马程峰看的有些惊讶。 她的表情和动作就好像老人们给孩子讲的那些黑段子里描述的一样。祭拜鬼神,家中把供品摆在供桌上,鬼神驾临后则会吸走吃食中的精气。那些供品还是好端端的留在桌子上,平常人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但若你再想吃供品,咬在嘴里往往都是如嚼粗康一般。 咚……咚咚……咚咚咚……这时,临近有座庙,庙里传来沉闷的钟声,下午三点了。 钟声一响,胡小狸立刻捂住耳朵蹲了下去。他脸上红扑扑的,微微张着嘴艰难地呼吸着,好像十分痛苦。 “快……快带我走!!!”她痛苦地靠在马程峰怀中浑身抖个不停,那娇俏的小脸蛋上写满了畏惧之色。 “小狸你是不是病了?狐狸精也会感冒吗?要看医生吗?” “不!这钟声……我听不得!” 马程峰回头朝那老庙的方向望了一眼,这庙叫普陀宗乘之庙,在避暑山庄里边。它年代久远,宗教气息浓郁,有小布达拉宫之称。虽然小狐仙已然修成人形,但始终是妖精。老庙中佛法高深,让她这只妖精靠近不得。 他扶着胡小狸回到学校,胡小狸终于脸上恢复了血色,又美滋滋地嘚瑟起来了。 “你老实点吧,我告诉你,这几天我不在学校,你最好别惹祸听到了没?当心回来我把你送到庙上去。”马程峰吓唬她说。 别看胡小狸是只五百年道行的狐狸精,不过她心智单纯,有时候可爱的就跟个小姑娘一样。跟她说话最好别转弯抹角,她听不懂。有时候你好言相劝还不比这么吓唬她。 “啊?我可不去!你也不许去!”她撅着小嘴说。 “我是人,又不是妖,我干嘛去不得?” “公子那个老庙你真的不能去,那里边有个老和尚特别厉害,他身上的气息我在几十里外就能感觉到,他的气场与公子背道而驰,乃是公子命里克星!”小狐仙一本正经地对他说道,那表情不像是玩笑。 马程峰听得稀里糊涂,也没当回事。他嘱咐小狐仙,这几天自己要出趟门,你不能跟着我,你要留在学校好好照顾常小曼。如果表现好,等回来给你买好吃的。 有了胡小狸,常小曼安全多了。晚上照旧是住404,她对这间宿舍情有独钟,因为四楼现在没有女孩住。到了后半夜,胡小狸是要吸月华之气修行的。而常小曼刚好也是拜月人,对这些早就见惯不怪了。 第131章 走脚 “哎!好无聊啊!”常小曼坐在窗口眼巴巴地望着楼下马程峰背着行李包朝校外走去。 “小曼姐是舍不得程峰吧?”胡小狸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思。 “别瞎说,就他?哼!乡巴佬一个!还不懂浪漫,没有情调,我会喜欢他?” 狐狸对偷东西情有独钟,一边跟常小曼说话,一边趁着常小曼发呆,翻人家的包呢。当然了,她一个狐狸精,对钱没有什么概念,翻了好一阵子,终于找到了那个勾起她好奇心的玩应“姨妈巾!” 她举过头顶左看看右看看,还往自己脸上弄。“哇哦……好香哦!” “我的天!小狸!!!那个……那个不是这么用的……哎哟!服了你!你们乡下女孩不会……没……没用过吧?”常小曼已经欲哭无泪,怎么这姑娘长的这么好看,却是个弱智? “我要等程峰回来问问他怎么用!”狐狸天性狡猾,对外人几乎不信任。虽然跟常小曼已算熟络,不过她只信任马程峰。 “拜托!!!这个……不能……真不能问!” 胡小狸放下“宝贝”,咔吧咔吧眼睛打量着常小曼,看的常小曼有些尴尬。她突然开口说:“上一世程峰欠你太多,这一世是一定要还清的。你看,他这次去察哈尔其实就是还债。” 这话听的常小曼一头雾水。 “你的四个哥哥这次如果不是有他在,都得死!”胡小狸想都不想说道。 …… 校外,李大海的车早早就在等着他们的“镖师”马程峰。马程峰上了车,直奔郊外而去。 仓库前,两帮人马集结完毕。这些老江湖管这一行当又叫“走脚”,其实就是古代的走镖,当然,大多数经他们手里走的货都不是啥正儿八经的东西。 刘麻子迷信,他算好了出发的吉时是凌晨三点钟,少一分多一分都不成。而且出发前要祭祀,这些江湖人的规矩特别多,拜的可不是普通的神鬼,而是他们盗门祖师爷“阴阳玄道”和乱世枭雄“吴功耀”。 一行人拉着货,开着车带着马程峰往棒槌山后走,棒槌山后边山腹下,有个老祠堂。说祠堂可能不太合适,它的规模比祠堂要大,听说里边供奉的乃是吴功耀的的泥塑像。马程峰也不懂规矩,跟在他们身后,刘麻子让怎么做就怎么做。 杀鸡,烧纸,敬香,然后跪在泥象前嘴里叨咕着旧时候江湖人的黑话,最后磕头,礼毕。做完这些,刚好就是后半夜两点五十五。 “程峰,刘兄,那此行就拜托了!务必当心呀!这一路上千辛万苦自不必多言,我已然早就打点好了,相信草原上的马帮该是不会为难你们才对。不过这条路线……”李大海欲言又止。 察哈尔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没有什么道路可言,偌大的草原,人走在里边就跟大漠中的沙粒一样渺小,你走到哪,脚下就是路。不过一般走脚人肯定是挑人多的地方走,这样安全。但再看刘麻子选的这条路线,到处是荒山野岭,出了荒山野岭就进草原的无人区。走这条道。中间出了什么岔子想接应都困难。 “老爷子的这批货非比寻常,万万不能出岔子。我也不需要你做接应。”刘麻子心眼多,草原无人区确实多“豺狼虎豹”之徒,但比起那些草原响马,李大海更可怕。方才,刘麻子分明看到这铁皮箱子外边有被翘过的痕迹,已然对他起了疑心。 “呵呵……好吧,那就祝二位一路顺风!凯旋之时我李大海做东,在二仙居为你们接风!不送!”山下岔路外,便是北行小径。李大海双手抱拳为他们送行,身后,八挂十万响的长鞭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 走脚这门老行当,也有许多讲究。热河人还是奉行着老一辈的传统。前边是两匹高头大马,一个是刘麻子的,一个是马程峰的,马脖子上都挂着两个哗啷啷直响的铜铃铛。这是以前江湖规矩,这就是响马子!走到哪,旁人一听这马儿脖子上的铃铛声就知道是响马子来了,生人勿进,同行让道。 刘麻子虽然江湖辈分高,但这一趟的主角是马程峰。在马帮里称为“大柜”。 “大柜,你给大家吆喝一嗓子?”刘麻子趴在他耳边说。 马程峰气运丹田,卯足了劲儿张开嘴大喝:“走嘞!!!”这一嗓子简直是地动山摇之势,久久回荡在山谷之中,传出好几里地去。 马程峰骑着马走在最前边,刘麻子走在队伍最后边,中间是一台卡车,和二十来号兄弟。大队伍浩浩荡荡地朝山外草原走去。 老热河属于清朝的北大门,出了这片山区,上边就是察哈尔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这条道其实走的是古战场,几百年前,葛尔丹南侵,康熙御驾亲征北定葛尔丹就在这里。草场肥沃,是牛羊的天堂,殊不知,肥沃青草下不知埋葬了多少具枯骨。 踏着清晨第一缕曙光,马帮大队伍走出了燕山山区,踏入察哈尔草原。 马程峰是大柜,他骑的枣红马走在最前边,身旁就是常家老大和老二。 “程峰,你是不是该劝劝刘麻子呀?他选的这条道凶险万分呀!”常老大小声说道。 “我信任麻子叔,他选这条道自然有他的道理,路线不变,大家一路上多留神就是。” 一路上无话,察哈尔的草原地势平坦,进了草原后,马儿驰骋起来,一小天跑了四百多里。一路上别说草原上的马帮找麻烦了,就连个人影子都没见到。 北方日落时间很早,下午三点多钟时候,那轮红彤彤的火球已经偏西贴近草原地平线了。 “大家快走两步,天黑之前必须到七号林场!”刘麻子喊道。 七号林场是六七十年代知青下乡时候留下的,那时候我国开发大东北,北方许多荒芜之地都耕种上了林植。不过随着改革开放,更多的年轻人选择回到家乡或者去南方讨生,七号林场也就荒芜了,但种下的植被和他们当初住过的屋子都还在。 第132章 夜袭 下午四点半的时候,翻过一个山丘,终于见到十几里外出现了一片林子。这些林子多年无人打理,长的是遮云蔽日,马帮进入林子后就觉得一股股阴风直往衣服里钻。在七号林场中间总算是看到了一片矮啪啪的砖瓦房。 这片房子因为多年失修,有些已经塌了,有些里边则被草原上的动物占据。推开布满蛛网的木门进去一瞅,一窝子小黄皮子。小家伙们不怕生人,一个个张牙舞爪吱吱吱叫个不停。 “别打!”刘麻子拽住了常老三的枪。“黄皮子这玩应太邪性,不能打!赶走就是了!”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好在刘麻子有经验,早早吩咐手下在林子里找了些干柴,已经在外边支起了炉灶。 “你们几个今晚轮流值班,一定要看好了货!万万不得马虎!”刘麻子嘱咐手下人说。 大草原上入夜后风不小,大风呼呼的刮,好似狼哭鬼嚎一般,听的人不寒而栗。 林场里就这么几间小屋和一个粮仓,粮仓里早就空空如也。马程峰披着大衣靠在粮仓前一边烤火一边陪刘麻子喝酒。刘麻子毕竟岁数大了,没到后半夜已然打起了呼噜。初春的草原,日夜温差很大,白天还十来度艳阳高照,到了晚上太阳一落下去,立刻就上冻了。马程峰裹紧了大衣,站起身来,围着营地走了一圈,兄弟们井井有条,睡觉的睡觉,值夜的值夜。 “大柜,那边好像有东西。”常老四扛着猎枪把马程峰拽了过去。黑漆漆的林场中恍惚有两束阴光正朝这边张望,因为离得太远却也认不出到底是人还是什么动物。不过这荒芜的大草原里,哪里会有人?除非是鬼! “要不要我带几个兄弟去瞅瞅?”他问。 “不必了,八成是林子里的山猫野兽,你跟兄弟们好好守着,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擅离营地!我去看看。”常老四把猎枪给他摘了下来,却被马程峰拒绝了。这玩应太笨重了,还是那句话,像马程峰这样的高手,如果真到了需要用枪的时候,恐怕早就来不及了。 他抽出七星刃,朝着林子里那双眼睛逼近。那东西是个活物,等他一靠近,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林子里什么都没发现,连野兽身上的腥臭味也没有。马程峰站在林子里没动,他闭着眼睛竖起耳朵,感受着这片荒芜林场中的寂静。 过了能有一分钟,突然就听到头顶上一股阴风嗖地下刮了过去。马程峰的反应极快,脚尖点地,一步蹦了起来朝着那东西就追了过去。那是人,而且是个轻功绝顶高手,他在林子里追逐了十来分钟,愣是没靠上前去。 不能再追了,再追就追出这片林子了。马程峰不愿再与他纠缠,赶紧往回跑。明显这人用的是调虎离山之计! 是李大海的人吗?可具马程峰所知,李大海手底下可没这样的轻功高手,别说他手底下了,普天之下能与千里一夜行跑个平手的轻功几乎早已绝迹江湖。难道……难道又是燕子坡下点拨自己的那个黑衣人吗? “哎呀!!!” “妈呀……” 突然,营区方向传来了兄弟们哭爹喊娘的嚎叫声,紧接着枪声不断,响彻天际。 马程峰提着七星刃赶忙往回跑,没等跑两步呢,眼角余光竟发现背后一道寒芒乍现。 “啊?”马程峰大骇,那人手中暗器速度好快呀!他已然来不及躲闪,回手用七星刃挡了一下,七星刃锋利无比,一刀下去就把那银光闪闪的暗器拦腰砍断了。 月光透过茂密的树冠照在地面上那半截暗器上,只看得脚底下却是一根细长的银丝,那银丝细如发丝一般,前端十分锐利。 “能抵挡我的暗器?哼哼……有两下子呀!看招!”背后,那人连续又甩出两枚暗器。嗖嗖……两根细长银丝朝着马程峰胸口和天灵盖飞了过来。 马程峰早已做好接招准备,他用双脚支撑身体,腰身往后一挺,整个人的身子折叠了起来,这动作对腰腹力量要求极高,就算一般的杂技演员都很难做出。玩杂技的小姑娘,过了十六岁,骨骼逐渐长成就不行了。马程峰从来没刻意练过柔术,但他骨骼惊奇,柔软至极。头顶,两根细长银丝擦着他的眼睫毛飞了过去,若是刚才反应慢上一丁点,估计现在小命就得交代了。 “天蚕银丝?那咻?是你嘛?”马程峰大喊。 躲在暗处的那黑衣人也没想到天底下竟然有人能躲过他手里的特殊兵器。听马程峰这边一喊,他皱了下眉头,拽下脸上的黑巾赶紧从树上蹦了下来。 “程峰?怎么是你?你不是在热河上学吗?”果然是那咻! “我还想问你呢!你这好端端的跟我来察哈尔干嘛呀?要不是我躲得快小命都没了!你下手也太狠了吧?”马程峰埋怨他说。 那咻咧着嘴双手抱拳说:“嘿嘿……兄弟实在抱歉,我真的不知道这趟买卖是你走的!要不然也不会接呀!” “啊?闹了半天……那兄与我一样,也是个飞贼?飞贼劫富济贫,可兄弟我却是个十足的穷人呀,都穷掉渣了!”事到如今马程峰才知道,那咻赚钱的手段是啥。 “我那咻这辈子朋友很少,你马程峰算是一个,你我即为朋友,我绝不为难兄弟,大不了这笔买卖我推了不做!”那咻做的这买卖可比马程峰想象中要邪恶的多。但凡身怀异术之人,取财之道也自然与众不同。 营地那边狼哭鬼嚎着,枪声不绝于耳。可那咻就在眼前,难道那咻这个独行侠这次带来了其他帮手嘛? “那兄,那就劳烦……呵呵……我的手下好像不太抗打。” “好说!”那咻打了个响哨,只看得数秒过后,一道黑影嗖地下从林子里蹿了回来,那小东西速度极快,马程峰的鬼瞳都难以辨别。再看得,那咻肩膀上蹲着个小黑猫,小黑猫脸上是一双空洞的眼睛,正在****着爪子上的血迹。 第133章 内贼 “兄弟放心,我那咻绝不会害人性命,只是让黑子引开你手下的注意力而已,人不会有大碍。”那咻摸了摸小黑猫的脑门说。 马程峰可不傻,那咻虽然救过他的性命,不过二人算起来到现在才是第二面之缘。如果他要出手劫了董三立的货,恐怕自己也不一定能挡住他。健康状态下的马程峰不惧任何对手,但他背上的伤偶有反复,不敢做太大的动作。 再者说了,董三立乃是东北江湖的龙头大哥,他的货谁敢动?那咻本领是厉害,可他只此一人,背后就没人指使吗?这趟走脚除了盗门内部以外极少数人知道。又是谁透露出去的呢? 那咻也是人小鬼大,一看马程峰一直手中拎着七星刃就知道他对自己起了疑心。 “程峰兄,实话告诉你吧,你们中间出了内鬼,这趟买卖不但我那咻接了,江湖上还有不少人也是垂涎三尺,你这一道上不会太平的!”那咻靠在一棵老树上说道。 内鬼?他说的莫不是李大海?也就只有他最有嫌疑。可李大海虽然嫌疑大,却不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吧?在热河自己地界耍耍小手腕也就罢了,竟然派人一路跟踪到察哈尔吗?他就不怕董三立那边震怒?这么简单的事自己一个17岁孩子都想得明白,他不会那么傻吧? “兄弟不要多想,上家是谁我不能说,这是江湖规矩。”那咻解释说。 “我理解,算了,走脚是刀尖上舔血的买卖,若是没有危险,古时候的镖师就都要下岗了。”马程峰看着那咻一双清澈的眼睛还是选择暂时相信他。 马程峰出发前就想到此行不会顺利了,要不然热河那么多膀大腰圆的壮汉董三立不用,为何要点名让他一路护送?不过他却没想到危险来的如此之快,这才刚出热河地界就被人惦记上了。难怪刘麻子更改了路线,若是走大道,指不定招来多少豺狼虎豹了。看来自己的江湖阅历还是太少。 “兄弟明日有何打算,下一个落脚点是哪?”那咻问他。 马程峰犹豫片刻,心中也有些狐疑,该完全相信那咻吗?此行八百多里地,一路上四个落脚点,除了自己外就是刘麻子知道,这时候透露给那咻,他会不会出卖我? “兄弟呀!我若是起了歹心,刚才就动手了,你现在有伤在身,纵然我那咻想杀你,你也只够抵挡十几个回合的!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我那咻是缺钱,但却不能拿好兄弟的命去换那二十万块钱!”那咻告诉他,这笔买卖不是我一个人接下来的,一共是一百万的大生意,虽然我与其他下家不认识,但是,但凡敢碰董三立货的,恐怕都不是一般的毛头小子。你那些人手里有枪不假,但这天底下能人异士太多了,火枪只能对付土贼,碰到那些高手你的手下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而你又身负重伤,这时候我不能离你而去! “那兄,我能相信你嘛?”马程峰走到他身边主动给他递上一根烟。 两个少年是同龄人,身材差不多,秉性差不多,本领也差不多。其实马程峰第一次见到那咻的时候就有股相见恨晚的感觉。每个人都有自己最贴心的哥们,而马程峰这么多年来,如果说朋友,常小曼张慧芳勉强算,但贴心的哥们却一个都没有。所以,虽然萍水相逢,但他对与那咻的这份情谊却格外珍惜。 咔哒一声,那咻点着了烟卷抽了一口,看得出来他不会抽烟,只是不想让马程峰多心,呛得他直咳嗽。“你没的选择!你们这趟走的哪里是阳关道啊!分明就是黄泉路!你看看咱们的脚下吧,当年康熙爷亲征葛尔丹,这片大草原下埋葬了多少具枯骨?你也想与他们为伴吗?” 七八个马帮兄弟没见到马程峰的踪影,赶紧打着手电出来找。 “大柜!你在哪儿啊?” “程峰?你说句话呀?” “你们几个,去那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快点!” 刘麻子带着人寻来了。 马程峰思量片刻,拍了拍那咻的肩膀说:“石门子!” “那地方不能住,改道吧,那边等着兄弟的是豺狼虎豹。信我话,走大黑山!” 大黑山这地方是草原上一处荒芜之地,在地图上都没有标注,马程峰对这个地名很陌生,不过那咻如此说了,肯定有他的道理。 “我现在的身份有些特殊,不宜跟你走的太近,明日下午我会抵达大黑山暗中保护你,一路上千万多加小心呀!”那咻从怀中又掏出一个小药瓶子递给他,说这是专治跌打的药膏,兄弟可以抹在后背上,可缓解背上的伤痛,加速伤口愈合。 他手腕一抖,两根天蚕银丝飞出,勾住七八米高的树杈子,身子一个悠荡飞了上去,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程峰?是你嘛?”刚好这时,刘麻子等人也寻了过来。 “麻子叔我在这儿呢,我没事。”他迎了上去。 “程峰你不能瞎跑,这林子里边指不定有什么要人性命的野兽呢。我知道你轻功了得,可出门在外万事都需要加倍小心呀!” 众人簇拥着大柜马程峰回了营地,营地里,那些马帮兄弟一个个再不见有刚出发时的精气神了,彼此正在上药。十来号人都不同程度受了伤,不过没有致命伤,有的后背被挠出一个口子,有的胳膊被挠伤了。 可刚才的一幕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几乎成为噩梦,他们甚至没有一个人看清袭击他们的是个什么东西,只看到一道黑影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穿梭在人群之中,眨眼间就在他们身上留下一道道血口子。幸好那咻善良,没有让黑子下死手,若黑子挠的是他们的脖子,那现在恐怕营地里就是十几具尸体了。 “没事的,都是江湖人,皮外伤两天就好了。那贼人已被我打成重伤逃走了,相信今晚绝不会再来侵扰。受伤的兄弟都回去休息吧,今晚我和刘麻子守夜。”马程峰是个合格的大柜,对手下人一点都不苛刻。 第134章 前路茫茫 夜半三更,月牙儿偏东。马程峰与刘麻子坐在火堆前,展开古老的地图,寻找着那咻所说的那个大黑山。 他们这些走脚的响马子用的不是普通地图,那年头军用地图也弄不到,他们用的都是清末民初时候草原人自己绘制的地图,别看这地图材质有些粗糙,甚至边角都泛黄了,但是却十分精确,只有草原人最了解他们自己的家园。 “程峰,你确定明天咱们走大黑山?你看,在这儿,如果咱们走大黑山可是要多绕一百五十里地呀!”刘麻子叹了口气。 “麻子叔,那你说说这大黑山与石门子,哪条线更安全?”虽然他是大柜,可跟人家刘麻子比起来,他就是个雏鸟,毫无江湖经验,临时更改路线不是小事。现在,他每一个决策都有可能断送这二十个手下的性命。 刘麻子说,当初制定路线的时候,大黑山他也有考虑过。他走的这条道虽然人迹罕至,但在草原上偶尔也可以见到放牧的察哈尔牧民,如果遇到天灾人祸时可暂避。可如果走大黑山,那真要是半道上出点啥事,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你说的这个大黑山我听说过。你还记得汤疤子他家老祖宗汤二虎吗?” 民国16年,热河都统汤二虎奉雨帅命令,北抗老毛子,恰好经过这个大黑山。大军出行前必有探路的先锋军,当年先锋军是一个携带重型装备的加强连。 但这个由180人组成的加强连,进入大黑山后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似的,没有任何消息。三日后,汤二虎带着两万大军来到大黑山脚下,他的回忆录上说,大黑山中天地无光,阴风做做,好似人间炼狱,山脚下堆满了死尸白骨,已然无法辨认。 无奈,汤二虎只好带着大军绕过了大黑山,情愿推迟进军也不敢妄入。 “哦?这么邪乎?”马程峰皱了下眉头。 “你知道吗?当地牧民管大黑山叫被长生天诅咒的恶魔谷,大黑山方圆几十里范围人畜踪迹全无呀!”老江湖就是老江湖,不管聊到什么,总能说的头头是道。“当然了,现在你是大柜,如何选择我们都听你的。你说的没错,就算是走石门子也不一定安全,石门子那边有东蒙响马子出没,我和李大海提前已经打点过了,但是也不能保证这群家伙不会见财起异。” 马程峰不能完全相信那咻,江湖上人心叵测,不得不防。他又试探性地问:“那您的意思呢?” 刘麻子说:“我还是那句话,你是大柜你做主。石门子那边的危险是可预料的,而大黑山那边是不可预料的。” 马程峰把头埋在胸口,抱着脑袋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这时,突然就听七号林场外传来了马蹄声,从马蹄声中判断应该是四五匹。 这群马帮兄弟一个个都身经百战,一听到动静,立刻扛着猎枪跑了出来,纷纷调转枪口瞄准了黑漆漆的树林子。 “大伙先别开枪!”马程峰命令说。 片刻后,只见从林子里跑出来五匹马,马背上坐着五个草原汉子,那五个汉子一个比一个健壮,脸上大胡茬子,身上是蒙古族长袍,不过他们身上都没有枪。 五个人很懂规矩,见营地里二十多号人全都扛着枪,赶紧勒紧缰绳,高高举起双手。 “长生天保佑你,我的朋友!”为首的汉子右手置于胸前,微微弯腰,主动向马程峰示好。 马程峰双眉紧皱打量着他们,这五个人目露凶光一脸横肉,一看就不是善茬子。 “各位老乡,有什么事吗?”马程峰示意所有人放下枪,主动迎了上去。 “程峰?当心呀!”刘麻子赶紧跟了上来。 二人走到近前,围着那五个牧民转了一圈,表面上看这些应该都是普通的草原牧民,马背后还驮着一些干奶酪和牛肉干。 “我们途经此处,人困马乏,想在七号林场休息一夜,不知方不方便?”那汉子的眼神不对劲儿,跟马程峰说话的时候没有看他,却把目光落在了营地最中间的那辆卡车上。 马程峰看了看刘麻子,第一次碰到这种事也不知如何应对。 刘麻子赶紧走上前几步双手抱拳笑道:“呵呵……众位老乡,不好意思了,我们一家拖儿带老的,七号林场这几间破屋子都住满了,怕是没地儿呀!要不诸位再往前走两步?”这个老江湖有两下子,嘴上客客气气的,却已经背过手暗地里给手下打了手势。 咔嚓……咔嚓嚓……二十多杆猎枪齐齐把子弹压伤枪膛。 “哦,既然不方便,那我们就走了,不打扰诸位远方朋友了,告辞!”五人朝林场外跑了出去。 他们前脚走后,常家四兄弟问:“大柜,刘爷,这几个人分明就是东蒙马帮派来踩盘子的,要不要我们追上去做了他们?” “别轻举妄动,这里是察哈尔,不是咱们热河,草原马帮向来很少单独行动,估计附近还有他们的人,既然对方没有跟咱们撕破脸皮咱们也不要开第一枪。”刘麻子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过几个点天就亮了。” 刘麻子和李大海为人都很谨慎,照他俩所说,这一路上所过之处大大小小的势力早已打点过了,怎么还会招人惦记? “程峰,自古以来,草原人性情彪悍,一直是自治状态。这大草原就是一片江湖,可跟咱们关东四省不同,他们有他们的规矩。察哈尔这片大草原光是大大小小的马帮就有几十个。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们出得起钱,自然有人肯出比我们更大的价码。” “麻子叔,咱们已经暴露了,恐怕走石门子是凶多吉少,咱这几十号人到时候就得变成活靶子。”马程峰打开古旧的地图,在七号林场与大黑山中间画了一条曲折的红线递给了刘麻子。 “你的意思是……决定了?”刘麻子看着马程峰诡异的双瞳问道。 第135章 鲛尸长舌 “是,我是个喜欢赌博的人,愿意拿我这条命做赌注。自古以来,兵行险招才能出奇制胜!” 刘麻子点了点头:“好!既然你已决定,咱们明日就走大黑山。” 马程峰这么决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与其硬闯枪林弹雨,还不如来一次豪赌。察哈尔大草原上最大的威胁来自于当地马帮,这些人多半都是当地穷苦牧民出身,他们知道草原上的禁忌,绝对不敢闯入那片“被长生天诅咒的山谷”! 草原上早晚温差很大,后半夜时候天上下起了小雪花,冻得兄弟们睡不着觉也都出来围着火堆取暖。 “常二哥,麻烦你去给车上的两个兄弟送点酒,冰天雪地的没有酒会冻坏的。”马程峰把一瓶子烧刀子酒扔给了他。 不大会儿功夫,常老二面色凝重地从卡车那边跑了回来,他脸色不太好看,那瓶子白酒还在手里掐着呢。 “大柜,刘爷,你俩来一下。”当着所有兄弟的面,他没敢说。 “怎么了?看你这神色匆匆的样子,咋地?见鬼了?”刘麻子笑道。 “您还别说,真是见鬼了,你们俩赶紧过来瞅瞅吧!”三人朝营区里的那台卡车跑了过去。 走到车厢后,没等爬上去呢,马程峰就又闻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腥臭味,就像……就像是在李大海仓库中嗅到的气味一样。 “他俩死了!”常老二说。 “什么?死了?”马程峰蹦上去一瞅,车厢角落里果然倒着两个人,两个人怀里抱着枪,头朝下倒在车厢里一动不动。 他走上前去,踢了两脚,这俩人身体都硬了,估计得死至少三个钟头以上了。如果遇到危险他们肯定会开枪啊?但一直没有听到枪响?难道连反抗都来得及吗? 他俯身下去,把两具尸体扳过来一瞅…… “啊?”马程峰倒吸一口凉气。 这两具死尸死相竟与几日前李大海仓库中那两具尸体一模一样,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出现了干瘪,那一个个椭圆形的小斑纹就像鱼鳞似的,而且他们头顶天灵盖上都有一个很细小的孔洞。 再回头去看,角落里的那口铁皮箱子的锁头已经被打开了,尸体下正压着一串钥匙。 “这俩人是你们谁的手下?”马程峰问。 常老三脑门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淌,低着头朝刘麻子看了一眼。 “你看我干啥,现在程峰是大柜,大柜问你话你就直接说!”刘麻子训斥他道。 “我……我……”他欲言又止,回头看了看火堆前其他三个兄弟。 “常三哥,你上来瞅瞅,看看这把锁头是怎么回事?他俩怎么会有钥匙?”马程峰伸手把他拽了上来推到铁皮箱子前,没好气质问道。 常老三被他推的身子往前载歪了下,差点没趴下。凑近了一闻,那口铁皮字箱子里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熏的他立刻捂住了嘴。董三立这箱子货是秘密,除了马程峰和李大海外,没人知道里边装着什么,外人谁也不敢看。 卡车里的腥臭味愈发浓郁起来,也分不清是那两具尸体身上的还是铁皮箱子里边的了。常老三站在两具尸体前木纳地盯着铁皮箱子上的锁头不敢吱声。那铁皮箱子已经被打开了,露出一个缝子,缝隙中只看得闪过一道猩红色的影子…… 嗖地下,一条细长的舌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了出来,直奔常老三的天灵盖扎了下来。常老三吓坏了,连喊都没来得及喊一嗓子,眼看着那条长舌已经就靠近了他的天灵感,那长舌前端坚韧的就好像是根刺一样…… 生死攸关之时,眼前闪过一道白芒。马程峰手起刀落,七星刃在半空中斩断了那条鲛人长舌。那家伙吃疼,伤口处溢出一股恶臭的鲜血,又迅速缩回到铁皮箱子中没了动静。 常老三呆若木鸡,直吞了口唾沫,然后身子毫无知觉地瘫软了下去。 “看见了吧?这就是他俩惹的祸!现在可以说了吧,这俩人究竟是谁的手下?他们怎么会有钥匙?”马程峰拽起他脖领子怒道。 “是……是……我四弟说这俩人是他的朋友,可以放心用。”他把常老四咬出去了。 “麻子叔,劳烦您把常家其他三个兄弟都给我叫来吧。”马程峰阴沉着脸说。 不大会儿功夫,常家四兄弟聚齐了,他们都是老江湖,一看马程峰的脸色就知道可能是闯了祸,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多言,只等大柜训话。 “劳烦各位哥哥先搭把手,把这两具尸体赶紧处理了。” 常家四兄弟把两具尸体从卡车上搬了下去,赶紧依照马程峰的吩咐用汽油火化。 七号林场中顿时弥漫起一股烤肉的气味,不过那味道有些腥臭,就算是烤肉,烤的也是臭鱼干。大火轰地下就点着了,也不知怎么回事,两具尸体竟然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手舞足蹈地乱扑乱撞,嘴里发出凄惨的嚎叫声,那喊声简直惨绝人寰,久久回荡在七号林场中,听的人不寒而栗。只是,不管如何痛苦,这俩人竟然不说半句人话,喉咙里就跟被掐住了似的,发出的声音十分渗人。 其他人以为他俩还有救呢,赶忙去找水想扑救。 “谁也不许救他们!谁敢多事就立刻给我滚回热河!”刘麻子厉声喝道。任凭熊熊烈火把他俩化作焦尸。 马程峰没搭理这边,重新找来一把锁头锁住了铁皮箱子,并故意贴上了一层封条。 “四哥,刚才三哥说死的那两个人是你的朋友?你引荐的?”马程峰继续审问他们。 常老四看了看他三哥,二人偷偷交换了个眼神,他说:“回大柜话,这俩人其实跟我也不熟,是我大哥那边带来的,你得问大哥。” “常老大?你说呢?”马程峰又问。 常老大是个老油条,嘿嘿一乐,指了指旁边的老二:“大柜,这话您问不着我,这俩人是我二弟的朋友。” 常老二想解释什么,马程峰打断他,气的浑身直哆嗦。“常二哥,不用问了,你肯定要对我说是你三弟介绍来的对不对?” 第136章 水洼中的怪物 “嘿嘿……大柜明见,的确与我无关呀!”他嬉皮笑脸挠了挠后脑勺说。 刘麻子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暗下推了推马程峰,给这四个家伙找了个台阶下说:“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四个赶紧安排煮早饭吧,吃完咱们就又该上路了。” 二人走到营区外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抽着,心事重重。这才刚刚走出热河地界,就出了内奸,而且很明显常家四兄弟有意隐瞒。大草原上隐藏的凶险已然够多了,如今又要处处提防着内鬼! 刘麻子道:“程峰啊,你也要理解,他们四个毕竟是李大海的手下,李大海是个商人,无利不起早。不过你放心,再怎么说他也不敢加害你我。” 东方一轮红彤彤的大火球慢慢升了起来,一行人熄了篝火,整装上路。 马队一直走了一上午的功夫这才走进了察哈尔草原中的无人区。这里不仅人迹罕至,连牛羊也不见半只,只有头顶盘旋的几只秃鹫耐心地跟着他们。在秃鹫眼中,这队马帮迟早变为它们腹中美餐。 初春时节,和风送爽。一冬天的积雪化作养分滋润着丰沛的草场,草原上绿意盎然。马队漫无目的的行走着,若不是刘麻子带着指北针和地图,它们早就迷失了方向了。 放眼望去,荒芜的大草原上除了青草之外什么都没有,满目的绿意和春风肆意侵蚀着人的大脑,让每一个人的精神都渐渐麻痹了。 “麻子叔,咱们照这个速度走,还有多久能到大黑山?”马程峰问。 “程峰,你是真打算进大黑山,还是到了大黑山就绕过去?” “你说呢?当然是进去了。让大家麻溜的快走,日落前一定要赶到大黑山。” 对一般人来说,这种旅途是值得享受的,大草原上的景致怡人,空气新鲜。但对于他们来说却是一种折磨,这才只是个开始。这里是真正的无人区,荒芜的大草原中藏匿着太多太多无法想象的危险。 “大柜?刘爷?快看,那边有片水洼子,我去打点水啊!”一个小伙子拎着水壶就跑了过去。 察哈尔属于平原与丘陵相结合地带,地势不平坦,有些洼陷处积了一冬天的白雪,到了开春雪化了后就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小水洼子。水中有害物质都慢慢沉淀化作草场肥料,如果是夏天,在这种水洼中甚至可以捕捉到大鱼。 说话的那个小伙子是马帮你岁数最小的,大伙都管他叫小六子。小六子拎着水壶几步跑了上去,低头先是自己用清水洗了把脸,然后就开始往水壶里灌水。 起初马程峰和刘麻子也没当回事,偌大的草原,可不就是认人驰骋的嘛!大伙骑在马背上慢慢从水洼前经过。水洼中的水质十分清澈,小六子把灌满的水壶放在一边,哗啦啦地洗起脸来。 大队伍走了过去,马程峰喊:“六子,快点跟上,别玩了!” 可他喊了好几声,背后水洼前的小六子就是不说话。马程峰回头一瞅,身后,那清澈的水洼前哪里还有小六子的身影?只剩下水壶倒在地上,水壶中的清水顺着壶嘴直往外淌。 “麻子叔?快跟我去瞅瞅!”马程峰跳下马背,跟刘麻子跑了过去。 其他手下人也扛着枪要冲上来,却被刘麻子呵住了。“你们都别过来!” 才刚刚初春,昨天晚上还上冻呢,几天前草原上还被纯洁的白雪所覆盖。这几天白天气温到了七八度,雪化渗入泥土中后,泥土十分松软泥泞。水洼前还留着小六子的脚印,不止脚印,水洼边的一大片泥巴都被他鼓弄出了痕迹,也不知道刚才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小六子留在水洼前的引子推断,他好像掉进水里了。 水洼不深,也就是一米左右,下边沉积着许多泥沙,但水质清澈,一眼就能看到底。泥沙下咕嘟嘟地网上冒泡,除此之外根本不见小六子的身影。 “程峰,走吧!咱管不了他了!”刘麻子说。 “不成,小六子才多大呀?再说就算这水洼子下边真有什么东西,估计这么一会儿小六子也死不了。不能抛弃他!” 水洼前的泥土十分松软,马程峰站在边上由于体重的缘故,身体开始慢慢往下陷,不经意地触碰了下水面,顿时激起一道水波纹慢慢扩散开来。 二人这边正在商量着怎么救小六子,突然马程峰就听得身边水洼子里哗啦一声,水面下竟然蹿出来一个大黑家伙。那家伙从水下立起来足有两米多高,它身上长着无数条锋利的爪子,头顶还生有一对锋利的螯齿和长须…… 嗡地一声,那大家伙朝着马程峰就扑了下来。 马程峰反应极快,双腿一蹬,把刘麻子扑倒在地,顺势抽出七星刃,挥手就砍。 那大黑家伙刚好这时候在他头顶扑过,一刀下去顺着它的头部直往下划开一道一米多长的大口子。 马程峰也没见过这是个什么东西,刚才在手中七星刃触碰到那家伙身躯的时候分明划出了一道火花,那家伙身体表面长着一层坚硬的铠甲,若不是七星刃,恐怕其它兵器根本无法伤害到它。 这玩应太大了,它已经整个都从水洼泥沙子爬了出来,它是个多足动物,就跟条大蟒蛇似的,爬行的时候,成百上千只腹足发出咔哒咔哒的动静,好似金属碰撞一样。 尽管七星刃给它开膛破肚,但那家伙依旧行动自如,不愿放过猎物,蜿蜒着硕大的身躯朝着他俩又扑了上来。 刘麻子这边都吓瘫了,幸好马程峰身法快,拽其他掉头就跑。 那多足怪物行走在草地上速度极快,无数条爪子不停地向前迈动着,马程峰的千里一夜行有多快不必再说了,跑了一会儿愣是没把那大家伙甩开!马程峰小时候住在山区里,一到夏天,一群孩子就去山里边玩。山里要说碰到熊瞎子啥的那是扯淡,但蛇不少。所以他有经验,跟这种东西就得绕着大弧跑。 第137章 巨型蚰蜒 手下人都吓傻了,谁也没见过这么大的怪物。看它的模样应该是条草原蚰蜒,不过这家伙个头太大了,全都伸展开后足有五六米长。它所过之处,但凡遇到碎石挡路,便立刻被它口中的双螯咬碎,那可真是铁齿铜牙,这要是咬人的骨头,绝对不费吹灰之力。 “开枪!开枪!愣着干嘛呀?”马程峰急的大喊。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拿起枪瞄准后,扣动扳机。一时间,草原上枪声不断。 好在此行刘麻子带来的人都不是普通的街边小痞子,枪法一个比一个准,顷刻间乱枪中把那巨型蚰蜒打成了筛子。 “妈呀……这……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马程峰放下刘麻子,胸口里心脏砰砰乱跳,依旧是心有余悸。 巨型蚰蜒趴在地上,浑身上下足有几十个血窟窿,一股股黑色粘稠液体从它坚硬的甲壳里溢出,让青草地都染成了黑褐色。只是,它腹部位置流出来的不是黑褐色血液,而是红色的。 马程峰深吸一口气为自己壮胆,走上前去,想用七星刃划开它的肚子看看。但这大家伙生命力十分顽强,竟又转过头来慢慢朝马程峰爬了过来。它已是苟延残喘,体内的血流尽了,脑袋下边又被开了那么大一条口子,速度也不如以前快了。马程峰挥起利刃把它的脑袋砍了下来。那大脑袋就跟个脸盆似的,嘴里边的双螯还在一张一合,头顶的触须一下下摆动着。 砍开它臃肿的腹部,一具尸体从里边滑落而出,是小六子。 自从发现小六子消失,到马程峰在水洼前碰到巨型蚰蜒,再到乱枪击杀这个怪物,整个过程也就是两分钟。虽然不知道这大家伙有没有毒,但小六子肯定是没救了,大蚰蜒肚子已经被子弹打成筛子,里边的人还咋活? “哎!是我大意了!”马程峰叹了口气。 “程峰,这不怪你,草原上本来毒蚰蜒就多,只是平时都在夏夜才出来。谁又料到这家伙竟然苏醒这么早呢?”刘麻子安慰着他。 “埋了吧!小六子家里还有啥人吗?回去多给点钱,就说小六子去南方打工了,别让老人们伤心。” 刘麻子说你不要想太多,这些江湖儿女哪一个还有亲人?要不然谁也不愿过这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死就死了,这就是江湖,想赚钱总要承担风险。 这个江湖虽不再有古时候的腥风血雨和刀光剑影,但生存法则却依旧残酷。马程峰坐在青草地上许久,又给小六子烧了点纸钱,这才依依不舍的重新上马。 大伙的情绪都不高,这才出来第一天,就已经死了三个了。茫茫大草原,前路坎坷,就连马程峰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 “走嘞!”马程峰大声吆喝一嗓子,挥舞马鞭啪地下抽响,马帮大队伍跟着大柜的脚步继续上路。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海天一线,视野尽头是金灿灿的阳光与此起彼伏的小丘陵。经此一劫,所有人都精神了起来,恨不得脑后勺都多长个眼睛,脚底下稍微踩到点啥,就跟踩上地雷似的,赶紧低头去看。当然,草原上的蚰蜒确实多,不过刚才他们碰到的那只大家伙属于个例,普通蚰蜒这个时候还没从冬眠中苏醒过来。 走到最后,大家都麻木了,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地平线漫无目的地跟着马程峰走,马程峰其实也不知道距离大黑山还有多远。到了中午一点多时候,让常家兄弟给大伙发了点干粮。大家不敢停歇,一边走一边啃。 草原上的天气变幻莫测,中午时候还是艳阳高照,到了下午一点多钟已经是黑云遮日狂风大作,气温瞬间低至零点。 刘麻子说:“程峰,按这张古老的地图显示,前边应该有条河,过了河咱们就能看到大黑山了。” “大伙加把劲儿,这儿不能歇,进山以后再说!”马程峰吆喝着。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个合格的大柜,也不知道走脚这一行当以前都有什么老规矩。不过想来一个合格的大柜就是,出发前多少人,回去时又能把大伙都活着带回去。 草原上,刚刚化开的河水缓缓流动,马帮顺利渡河而过,前边隐约可见山峦起伏,群山之中云雾缭绕,好似仙境一般梦幻。草原上视野好,虽然已经可以看到大黑山了,不过他们距离至少还有八十来里的脚程。 “麻子叔,咱们今天有没有可能穿过大黑山?”二人跳下马背,坐在青草地里研究起地图来。 从这张古老的地图上显示,大黑山方圆也就是四五十里地,如果不出意外,一个多钟头就能出去,晚上时候可以到达一百里外的一个小牧场。 “这你别问我,这大黑山自古就没人来过,谁知道里边能不能走,有没有道啊?” 风沙太大了,几乎刮的人睁不开眼。马帮不敢停歇,大队人马加快脚步朝大黑山进发。这些兄弟多半都是刘麻子从关东带来的,虽然祖辈上都是响马子出身,不过却几乎没人来过察哈尔,对这片草原的地形地貌也不熟悉。除了马程峰和刘麻子知道他们此行路线外,其他人都是一门心思赶路,也没人知道他们今夜将在什么地方过夜。 “大柜?前边那片山好像不对劲儿呀?”这时,一个年岁较大的汉子追上来问道。这人是察哈尔人,后加入马帮的。 “哪里不对劲儿?” “刘爷,大柜,咱真的不能再往前走了,我怎么觉得前边这片山像是被长生天遗忘的大黑山呢?”虔诚的草原人张口闭口就是长生天,这是他们的信仰。 马程峰问:“我们一会儿就要从大黑山过,有什么不妥吗?” 中年汉子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神色有些茫然。“大柜,刘爷,恕我说句大不敬的话。二位如果非要走大黑山,恐怕咱们这一行二十人的性命都得搭进去!那里是地狱的入口!” 第138章 草原马匪 “乌尼!你是马帮的老人了,难道不懂规矩吗?大柜定下的路线不能更改!快上马!”刘麻子呵斥他道。 “兄弟们,咱们不能再走了!前边就是大黑山,大黑山里是地狱呀!”这片大黑山让每一个草原人为之胆寒,他回头大喊着,希望可以让马程峰更改路线。 这时,走在队伍后边的常老三和常老四跑了上来,先是瞪了一眼乌尼,然后向马程峰报告说:“大柜,咱们身后有人跟踪。” 马程峰回头一瞅,距离他们身后十几里外,草原地平线上出现了几十个黑点。大草原上视野无遮无掩,那几十个黑点估计就是其他马帮。 “乌尼!你看见了吗?咱们还能回头吗?必须走大黑山!否则别说到达乌兰木通了,恐怕连一半道都走不完就得被草原马帮杀死!如果你不愿意走,你自己留下!大伙听着,谁不愿跟着,那你们可自行离开,我刘麻子说话算话,绝不在你们背后放黑枪。”刘麻子在江湖上威望大,而且这一行人大多数都是跟随他几十年的手下了,更是对他唯命是从。 现在形势危急,大伙把子弹压上枪膛,一只手拎着猎枪,另一只手挥舞着马鞭,朝着大黑山方向疾驰而去不敢逗留。 马在草原上可以自由驰骋,但汽车不行,那笨重的卡车已经成了他们的累赘,草原地面不平,坑坑洼洼的,想开快都不成,马程峰带着十来号人保护着卡车走在最后边。没多大会儿功夫,身后的那队马帮就已经距离他们不足一里地了。甚至已经可以听到那些骑在马背上的健壮牧民口中的吆喝了。 不过他们都是察哈尔人,说的是蒙语,马程峰也听不懂。 “乌尼,他们说什么?”马程峰问。 “大柜,他们让咱们停下来。” “可恶!定然是那些劫道的马匪,兄弟们,他们再敢靠近立刻放枪!”马程峰下令道。 双方人马的距离越拉越近,好在眼前的大黑山也越来越近。跑在最前边为大伙开道的两个兄弟已经进山了。 “程峰,别再犹豫了,开枪!不能再让他们靠近了!”刘麻子掉头跑了回来。马程峰虽然本领了得,可初入江湖还不懂江湖之险恶。在这山高皇帝远的茫茫大草原里,没有任何侥幸可言,这伙人穷追不舍必是要害命劫财的。 砰砰……砰砰……兄弟们扣动了扳机。身后追来的那群马匪显然也没提前预料到这伙人竟真的敢开枪,赶紧勒紧缰绳停下来,没敢再追。 太近了,对方大概是三十多人,个个都是凶神恶煞的主。他们的枪都藏在马腹下,马背上盖着一张毛毯,枪就藏在底下,如果不识草原马匪的人,还真要误以为他们是普通牧民呢。幸好刘麻子做出了正确决定。 “快走!快走呀!驾!!!”刘麻子枪法准,几乎是百步穿杨,一边跑一边回头连续扣动扳机,一枪撂倒一个。这老爷子了不得,愣是以一己之力把对方三十多人镇住了。 对方没有再敢追来,只是零星开了几枪还击。 “麻子叔,行啊,宝刀未老!”马程峰冲他直竖大拇指。马程峰轻功好,脚底下快,但却不会玩枪。 “宝刀未老个屁呀!我跟你说,不是我吓唬住了他们,是大黑山!他们是当地马帮的,就跟乌尼一样,信仰的是长生天,都不敢靠近大黑山。”老爷子收起枪,跟着马程峰赶上了卡车。 幸好刘麻子带来的这群兄弟都是身经百战之人,前边一众人先冲进了入山口,然后搬来巨石,已经架起了枪埋伏好了。等卡车和马程峰刘麻子回来后,就堵死了入山口。 这片大山只有一个入山口,山口土道十分狭窄,是两山之间夹着的狭窄山谷,仅有十来米宽。十个人就足以守住,对方再想冲上来就已经失去战机了。 “常老大,清点人数,看看丢了谁没有?”刘麻子跳下马背说。 常老大拍马屁说:“刘爷,应该不能,有您跟大柜在,兄弟们都毫发无损呀。” “放你玛屁,这是规矩,快清点人数!”他喝道。 兄弟们全在入山口山谷前埋伏好了,就这么点人头,马儿也都在边上啃吃着青草嫩芽,一打眼就能数全了。 “十五个???大柜?刘爷,咱们少了两个兄弟!”常老大大惊失色。 细数下来,少的那两个人就是现行进山探路的。 “我现在带人进去找,这俩小子肯定是找地儿拉屎去了。应该没事。” 马程峰拽住常老大说,你们谁也不去,这大黑山里讲究太多了,让麻子叔带着你们守住入山口,防止那群马匪冲进来。“乌尼,跟我走。” 二人顺着山谷走了进去,这大白天的,山里的雾气很重,刚才远远望过来就见山里云雾环绕,走近了才发现,这哪里是仙境啊,分明就是老百姓常说的妖气!山谷中雾蒙蒙的,十几米外的景物已经十分模糊了。走了两三分钟后,身后山口处就已看不清了。 “大柜,你看,脚下有血迹!”乌尼喊道。 马程峰俯身低头一瞅,地面上果然出现了稀稀拉拉的血迹,用手捻起,血都带着热乎气呢,再往前跟了两分钟,地面上又出现了几块碎布。 “大柜!真的不能再往前走了!这里是地狱呀!”乌尼吓的双腿发软。 四周均是群山峻岭,马程峰站在阴冷的山雾中隐约就听到哗啦啦的动静,好像是右侧山跟下边有碎石从上滑落。 他抽出七星刃慢慢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脚底下的血迹越来越浓了,血腥味也越来越重。马程峰一直目视前方,生怕一个不留神从雾气中冲出来个什么要命的玩应来,就没太注意脚底下。 这时就觉得脚底下咔嚓一声,他低头一瞅,自己右脚竟然踩到了一块人骨上,骨头上带着血丝,那应该是人的肋骨。 “大柜!求你了!不能再走了!没救了,你救不了他们呀!”乌尼跪在地上口中带着哭腔。 第139章 白骨之地 “不管怎么说,咱们也得知道大黑山里到底有什么玩应吧?总不能稀里糊涂的就把小命搭在这儿。”马程峰回头对他说。 乌尼虽然不愿进大黑山,但马帮里有马帮的规矩,只要马帮上路了,一众兄弟的生杀大权就掌握在大柜手里。这是关东马帮千古不变的规矩。他说话的时候距离马程峰也就是四五米远。 “大柜,这里是被长生天所遗忘的恶魔之地呀!自古以来,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大黑山的。如果咱们现在冲出去与那群马匪拼杀还能有一线生机。”乌尼不是妖言惑众,若不是看在刘麻子的份上,恐怕他早就弃马程峰而去了。 “乌尼,你不用再劝我了,我……”马程峰嘴里话还没等说完呢,突然就见乌尼身后的雾气中亮起两个光点来,那明明就是某种动物的眼睛!来不及让他躲闪了,那家伙距离乌尼太近了,马程峰瞄了下,嗖地下甩出了手中七星刃。 乌尼都看懵逼了,以为惹恼了马程峰要宰了他呢,他闭上眼睛,只觉得耳畔刮来一股劲风,七星刃擦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紧接着,噗嗤一声,一股猩红的液体染红了他的衣衫。随之,一个大家伙就重重地靠在了他的背上。 他哆哆嗦嗦地慢慢回过头去,只见一个狼头搭在他的肩上。那狼刚才已经人立而起,从他身后张开了大嘴,正要咬他的脑袋,马程峰眼疾手快,先下手为强,一刀飞出去,七星刃插入它的脑壳了结那畜生。 那是只灰狼,他双目闪烁着阴冷的凶光,半张着嘴,露出锋利的犬齿,嘴里又是哈喇子,又是血滴答到乌尼肩上。 马程峰走上去拽起七星刃的刀把,一脚重重地把狼尸踹开说:“看见了吧,不是什么恶魔,是草原狼!” “多……多谢……多谢大柜救命之恩!” 从眼下情况看,丢失的两个人肯定是被狼群撕碎了,就算找到也只能是他们残缺的碎骨。 山谷中十分寂静,这种静是不正常的,静的仿佛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站在山谷正中央,心中会莫名的慌,总觉得四周山雾中都隐藏着吃人的恶魔和猛兽。就算是马程峰也觉着有些恐慌。该死的那咻,把自己叫到这儿来干嘛?现如今可好,就算是想改道也走不了了,那伙草原马匪堵在进山口,冲出去都得变成活靶子。 这种时候,谁都不敢放松警惕,兄弟们全神贯注地守在山谷入口处,一眨眼就到了四点多。风停了,落日残阳把茫茫大草原晃成金灿灿的颜色。那群马匪不知为何,也慢慢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前边进去的这俩人肯定是没救了,无奈,马程峰只好跟乌尼退回进山口。 “程峰啊,看来乌尼说的没错,这大黑山里边肯定有说法,你看,那群马匪撤了。”刘麻子说。 “天色还早,距离日落还有一个多钟头的时间。麻子叔,您带着兄弟们现在这儿守着,我带常家兄弟进去探一探,如果大黑山中没有其他危险,我看咱们最好在日落前出去。” “那你千万当心!草原狼凶猛狡猾,你们多带点子弹。”刘麻子嘱咐他说。 这一次,马程峰只带了常老大和常老二。三人举着火把朝山谷中摸索而去。在这种地方,手电筒的光线也不算强,还不如火把好用,碰到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火有时候比枪还管用。 山谷中视野很差,山雾比白天时候还浓,三个人背靠背慢慢朝山谷里摸索着,就见雾气中全都是星星点点的亮光,那些应该都是狼的眼睛。 “妈的,我先干死几头,让这群畜生知道知道咱的厉害!”常老二脾气火爆,端着枪就要打。 “二哥你还是省点子弹吧,只要咱们打着火把,狼就不敢靠近。赶紧找路重要!”马程峰说。 山中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三人越走越远,好在山谷中只有这么一条道。前边,山谷逐渐呈上升趋势。碎石间隐约可见一把把锈迹斑斑的枪散落着。这种枪马程峰在抗日电影里见过,汉阳造。 越往里走汉阳造就越多。这让他想起来昨夜在七号林场时刘麻子提起的那个段子,民国时候热河都统汤二虎的一个加强连进了大黑山后就再也没有出来。难道这些枪是60多年前留下的? 马程峰捡起一把一瞅,枪膛里边还都压着子弹呢,也就是说,那一个加强连的士兵遇到了突发危险连枪都没来得及开。 “大柜?你看这边?”马老大举着火把好像在角落里发现了什么。 三人跑过去举着火把一瞅,竟然是一具白骨,那白骨身上连衣服都没有剩下,浑身的骨头几乎已不成型。 “这边还有。” “啊?我的妈呀!!!怎么这么多?” 三人竟在山谷中找到了上百具白骨,这些白骨骷髅都没有穿衣服,距离那些汉阳造也不远,如此分析,可能就是当年神秘消失的那个加强连。 “程峰,你说会不会是那些草原狼干的呀?”常老大脱了口唾沫,后背汗毛倒竖起来。一个加强连少说也有一百五十人,这么多人都被狼群啃成了骨头,更别说他们三人了。 马程峰说你们别胡思乱想了,肯定不是草原狼干的,你们没发现,咱们走到这里就没见过狼的影子吗?一个加强连那么多人,都有枪在手里,就算遇到狼群也不会全军覆没。 “大柜,这大黑山里是不是太邪乎了?就咱们三个进去……”不是常老二胆小。山谷中白骨累累,面前是一片片的白骨尸骸,放眼望去简直就是人间炼狱一般可怖,任凭你胆子再大,能不害怕吗? “常二哥,咱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幸好我与麻子叔临时决定改道大黑山。你们想想,如果咱们的马帮现在还走在草原上是什么下场?刚才你们看到了,那三十多号马匪已经追到眼皮子底下了,大草原上一望无际,无遮无掩,一旦咱们双方枪战,咱们必然吃亏!现在咱们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第140章 一切都是套路 常老大说:“程峰,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看看,这条峡谷中黑风做做,暗无天日,十分狭窄,连马走都费事更何况汽车了?那货怎么办?咱们是过来了,总不能把老爷子的货扔了吧?” “我想好了,马驮!这么多匹马是干啥的?就算最后用人力扛着,也得给我扛到乌兰木通。”他如此说了,常老大和老二也不好再劝,只能一门心思跟着他继续往山谷深处探。 他们粗略清点了下,山谷中绝对不止200具尸骨,放眼望去那都是白花花一片,甚至有些白骨因为年代久远受尽风雨侵袭,早已碎成了骨头渣子。千百年来,这片被诅咒的大黑山不知断送了多少人的性命。 哗啦啦……突然,一侧山崖上直往下掉石屑,惊得常家两兄弟赶紧抬起枪瞄了上去。 “什么人?出来!再不出来开枪了啊!”常老大朝头顶方向喝道。 喵呜……就看,一只瘦弱的小黑猫闲庭信步般在陡峭的山梁上行走着。 “玛德,原来是只小野猫,吓死我了!”常老大胸口下砰砰跳个不停。 这猫儿十分瘦弱,但它后脊梁骨可跟普通猫不同,后脊梁好像是弯着长的,而且四只大爪子出奇的大,尾巴也长出一大截来。 “黑子,你主人呢?”马程峰脚尖点地,一跃而起,蹭蹭蹭脚踩着陡峭的石壁往上蹿,他整个人都打着横,呈90度的直角几步就攀上了十来米高的决崖上。 “喵呜……喵呜……”黑子听出了马程峰的声音,温柔地叫了两声表示友好。 “我这儿还有根火腿肠,你吃了吧。” 决崖峭壁上有个山洞。山洞里漏出一个脑袋,那人一身黑衣,伸脑袋往下看了看,笑嘻嘻说:“嘿嘿……兄弟太慢了,我都睡了一觉了。”那咻甩出两根天蚕银丝,捆住上边山棱,银丝倒悬着身体凌空落下。 “那兄好生快活呀,且不知你指的这条路,让我三个兄弟凭白送了性命?”马程峰有些埋怨他。 “你可别这么说,这一道上我就不信你没碰着东蒙马帮?不过……不过我承认这次是我有点坑了,下午时候我先行入谷探了一段路,大黑山中邪气无边,确实藏匿着些不可思议的小东西。”那咻一身绝技,草原上的狼群自然不在话下。 马程峰与那咻虽有私交,可一码归一码,马帮二十来号兄弟的性命如今全系于他一人之手,也不敢大意。 那咻又说:“抱歉,上次走的匆忙,有些话我没说全,之所以引兄弟来大黑山中,一来是为了让兄弟躲避东蒙马帮,二来我也的确是有点私心,想请兄弟顺道帮我个忙。” “哼哼……那兄这如意算盘打的真精明,把我都算计进来了。现在我的人已经进了大黑山,看来我不想帮你也不行了?”马程峰气的嘴角直抽搐。 “兄弟千万别怪我,因为这个忙世界上恐怕除了你之外没有人能帮我了。而且我也没有逼你!这笔买卖确实还有另外四家人接了下来,想必刚才兄弟已经跟他们交手了吧?”看来江湖险恶,真是没有任何人可以绝对信任。那咻表面上心智单纯,却步步都走在自己的前边。 “奶奶的,小兔崽子毛还没长齐呢就敢威胁我们家大柜?你下来!跟我们哥俩比划比划,你今儿要是能把我俩撂倒想咋地都成!”常老大和老二站在决崖峭壁下直往上蹦,怎奈他俩爬不上来,只好拿话激那咻。想开枪,又怕误伤了马程峰,急的在下边直跺脚乱骂娘。 那咻嘴角微微露出笑容,双手腕子一抖,嗖嗖两根天蚕银丝甩了出去,直把下边常家兄弟手中两把猎枪夺了回来。 “兄弟,你的手下脾气太暴躁了,这样容易出事。”他一边说,一边就把两杆猎枪交给了马程峰手里,见马程峰还犹豫不定,他抓过马程峰的手腕,让他手中两把猎枪对准自己的脑袋又说:“若兄弟信不过我,现在就可开枪。” 马程峰的紧紧咬着牙关,又恨又气,可事到如今再怎么着急也没用,就算杀了那咻,他们已经被骗到大黑山了,该死的人也都死了。他把两把猎枪甩了下去,叹了口气,说道:“算了,既然你我兄弟一场,能帮得到你的兄弟义不容辞。但希望那兄以诚相待,程峰在此替我这二十号兄弟谢过你了!” “多谢成全,你我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你放心,我那咻吃水不忘打井人,别的不敢说,进了大黑山,你的人我必保周全。”那咻纵身一跃蹦了下去,径直朝雾气弥漫的山谷中走去。 “常大哥,二哥,你们俩回去,把其他人叫进来吧,入夜了,那群草原马匪不敢妄入大黑山,让大伙跟上我。”马程峰吩咐道。 “程峰,你真的相信这小子的鬼话?” “不是我信与不信的问题,形势所逼,我们今夜必在此处过夜。去吧!”他几步冲上去,跟上了那咻的脚步。 那咻肩上坐着黑子,手里举着火把朝山谷尽头走去,他好像对这山谷中的一切都十分熟悉,连脚下路都不用看,定然不是第一次来了。 咔嚓……咔嚓……咔嚓……二人每走一步,都踩得脚下枯骨成粉碎。 那咻告诉他,这山谷尽头有一座很特别的古庙,今夜我们可以在这里落脚,但记住,午夜子时后绝对不能出古庙半步。大黑山中藏匿着许多邪物,一旦迈出去,连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后边的马帮很快也跟了上来,大队伍浩浩荡荡,卡车也丢在了山谷外,那沉重的铁皮箱子靠着人力抬了进来。 山谷崎岖难行,但自从遇到了那咻,马帮却也没再碰到任何危险,就连山谷中的狼群好像也不愿招惹他。当然,恐怕这不是那咻的气场有多强大,全要归功于他肩膀上那只可爱的小黑猫。月影乌瞳兽乃是灵兽之王,它到哪里,哪里就有一股无形杀气,动物都有灵性,能感觉出比自己强大的捕食者进入自己的领地,自然要躲起来。 第141章 尕米黄庙 山谷幽深狭长,越往里走,气温就越低,到最后,脚底下踩着的都是松软的雪地,左右山峦全部被冰雪覆盖,满眼的白茫茫一片。顺着这条山谷走了大概有二十多里地后,终于在前边看到了一个小山包,小山包不高,也就是一百来米,下边有一条蜿蜒的碎石小道,山顶则是一座不大的古庙。 古庙外墙全部被涂成了黄颜色,不过建筑样式却不像是中原佛庙。 马帮大队伍走到山脚下后,乌尼抬头见到这座藏教皇庙显得十分兴奋,他赶紧打撒打撒身上的灰尘,跪了下来,口中嘟囔着古老的经文,神情陶醉。 “这是尕米黄庙!大家快跪下来呀!” “没错,这就是传说中的尕米黄庙。”那咻肯定了他的说法。 尕米黄庙一直存在在察哈尔大草原的传说中,没有人真正见到过这座黄庙。相传,清朝末年大草原上最伟大的一个老喇嘛,罗布甘雅大法师就是在这里出家为僧的。但世人只闻其名却无人能寻到这座颇具传奇色彩的黄庙。每每提及,大法师只是笑而不语。 山脚下有一块古老的石碑,石碑上用蒙语刻着“尕米”二字,格外醒目。但凡藏民,蒙民都要行三拜九叩的大礼,其实拜的不是这尕米黄庙,而是一代活佛罗布甘雅大法师。 尕米黄庙年代久远,虽算不得金碧辉煌之势,但从山脚下望去,却让人觉得黄庙中萦绕着一股金灿灿的圣光,也许这就是虔诚信徒口中的“佛光”吧。 马程峰和那咻举着火把走在最前边,他发现这古老的黄庙外墙表面竟然附着着一层丝网,这丝网很奇怪,并非是普通的蛛网,再说了,这么寒冷的天气,蜘蛛和其他昆虫都早就冻死了。丝网密密麻麻地附着着黄庙,把正门都给粘住了,马程峰伸手摸了下,丝网十分粘滑,捻在手中就跟浆糊似的。 “这是……”他看了看那咻。 那咻没说话,举起手中的火把直接把拦路的粘丝烧光,径直走进了黄庙中。 马程峰刚想跟进去,身后一只大手搭在了他背上。 “程峰,这人能信任吗?你千万当心呀!虽说尕米黄庙是草原上的圣地,不过你看看这些丝网,怎么好像是传说中的人面狼头蛛吐出来的?咱要是真碰上那怪物可就完了!”刘麻子把他拽到一边小声说道。 “不能吧?您多心了,《盗经》中提及过,人面狼头蛛是昆仑雪山中的玩应,距离十万八千里呢,再说,这里的气温虽然低,可还没低到那怪物存活的要求。”马程峰说。 马老二留下的《盗经》里边记载了许多奇闻异事,可谓是横贯古今的宝典了。可能说宝典有又些夸大奇谈,马老二被江湖人称作是“鬼手贼王”,他在江湖上这么多年没少偷东西,从东偷到西,南偷到北;下到小寡妇的花兜兜,上到帝王将相斗室之中的旷世奇宝就没有他没偷过的。老爷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了许多奇闻异事,便把这些东西全都写进了《盗经》的后半部分中留给了马程峰。 所以,马程峰别看初入江湖,平时单看这本《盗经》也算是半个老江湖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呀!我方才听你管他叫那咻?热河姓那的就是叶赫后人了,满人不可信!你瞅瞅那边?”刘麻子指着两侧的山峦,只见得层层叠叠的群山岩壁上,竟然出现了一个个洞穴,这洞穴大概半米见方,人钻进去有点费事,不过却足以成为那些荒野怪物的寄生之所。而且每个洞穴前都被一层层丝网所附着。 山岩上这种小洞穴不在少数,密密麻麻的看着人眼花,足有上百个之多。 “程峰?进来呀,我还指望着你呢。”黄庙里,那咻喊道。 “让兄弟们今晚都警醒着点,千万擦亮了招子,谁也不许睡,把枪给我拿稳了!”马程峰嘱咐了一句,两步跟了进去。 院子里到处也都被这些粘稠的丝网所覆盖,人落脚下去想再抬脚都费事,这种丝网粘稠度极高,大伙不得不用手中的火把先清理一下。 吱呀呀……咣当……那咻站在大殿前伸手推开了沉重的木门,顿时,大殿里扑鼻而来一股刺鼻的霉味儿。出乎意料的是,这深山古刹已有将近上百年无人至此,但大殿里边却亮着两盏昏暗的油灯。 大殿里一尘不染,十分干净。正中央供奉着一尊佛像,马程峰对这些没有什么研究,也不认识何方神佛。这是一遵金身佛像,浑身上下纯金铸造,身上披着红袈裟。门被推开后,立刻金光闪闪夺目异彩,晃得人都睁不开眼睛。 这是座黄庙,马程峰也分不清黄庙和中原佛庙**奉的佛像有什么分别,不过这樽金像却是一个手拿转经筒的老喇嘛。佛像的雕工十分精湛不必多言,他左手中拿着转经筒,而右手中却托着一个白花花的东西,那东西不大,平躺在他右掌中,喇嘛像右掌大概也就是三十公分,它手掌也不知道托了个什么玩应,那东西被一层白花花的丝网捆结结实实,就跟个虫茧似的。 “祖师在上,不孝徒孙那咻回来了。”那咻从包里拿出三炷香点燃,插在了香炉里,然后跪在蒲团前给喇嘛像磕了三个头。“祖师爷保佑,让徒孙早日救师傅出苦海!” “那兄,这佛像是何人?”马程峰虽不迷信,但既然来了,索性也给这樽金身喇嘛像上了一炷香。 “我师爷,罗布甘雅大法师。”他仰头看着金身喇嘛像说道。 “你师爷是罗布甘雅大法师?那……那……”马程峰瞪大了双眼。以前只觉得那咻乃是满八旗贵族之后,却不曾想小小年纪,他竟有如此机缘,竟然拜在佛门之下,难怪心性淳朴善良了。 罗布甘雅大法师是草原上的传奇,真正的一代高僧活佛转世。他的影响力之大在当今年代早已被世间的铜臭气儿冲淡了,不过热河和察哈尔等地的老人们还记着他。 第142章 师承五灵真人 他传经授佛,游离四方,普度众生,功德无量。罗布甘雅大法师百岁之时收了个徒弟,他徒弟法号普慈,普慈大师是热河家喻户晓的高僧。记得马程峰刚刚降生时,普慈大师就曾去马家,想收他为徒,却被奶奶一口回绝了。 “原来那兄是佛门弟子?你师傅可不就是热河高僧普慈大师吗?”马程峰惊道。 那咻摆了摆手,说:“世人皆知我师爷有大弟子普慈,却不知在普慈之前他还有一个第一门生,我师傅道号五灵真人。” “五灵真人?”马程峰坐在蒲团上诧异地看着那咻。 罗布甘雅大法师一代高僧活佛转世,大名鼎鼎,人所周知。他一个喇嘛,教出来个道士?再者说了,就算他真收了一个道士徒弟,能做他徒弟的肯定也都是能人异士。但江湖上近百年来可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吧?提起道士,半个多世纪前,最出名的就是盗门祖师爷阴阳玄道莫属了。 “呵呵……那兄弟就继续陪陪你家师爷,我出去看看他们。” 黄庙院里边,大伙正抱来干柴生活煮饭,那边,四个兄弟已经把铁皮箱子安置了下来,盖上了红布。 “麻子叔,您来一下。”他把刘麻子叫了出来。 “程峰,你是不是看上这樽金佛了?只要你一声令下,咱这么多人呢,保准能扛走。”他以为马程峰是动了歪念。 “得得得,您老想哪去了?我无心礼佛,再说了,黄白之物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向来不喜。我是想跟您打听件事,您江湖绰号顺风耳,又是老前辈,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您肯定都认得对吧?”马程峰就报上了五灵真人的道号。 “嘶……”刘麻子咂嘴,叼着小烟坐了下来,他恍惚间就觉着这名字有些耳熟。他的思绪越飘越远,大脑中再度浮现出那战火纷飞的峥嵘岁月。“五灵真人……五灵真人……” “哎呀!”他恍然大悟,拍了下自己大腿站了起来。“是有这么号人物,这位五灵真人可是了不得呀!只是,我生不逢时,无缘得见这位老前辈呀!”他说民国初年时候,关东地界胡匪横生,那时候江湖上除了雨帅和咱们董老太爷他爹吴功耀外,还有两位赫赫有名的老道,他们俩被世人称作是关东二圣。其中一个便是盗门祖师爷阴阳玄道,另一位就是你刚才所说的这位五灵真人。 “还真有这么一号人?都能跟阴阳玄道比肩?那得多厉害呀?”马程峰也点着根烟坐了下来,他对五灵真人的故事很感兴趣。 “我只能依稀回忆起江湖上有他这号人物,不过我出生后五灵真人早就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至于这老道有何等手段能与玄道他老人家并立江湖却说不清了。你想打听这事,还得找董老爷子。” 民国后,关东地界里一佛一道,佛指的是热河的普慈大师,道指的是阴阳玄道。这二位都是宗师级别的人物,除了他俩之外的确有五灵真人。但是五灵真人留在世上的段子不多,世人只知道五灵真人手中有个斩妖除魔的宝器,此宝名曰“五灵神镜”,故而他得此封号。相传五灵神镜,照天,照地,照苍生,照鬼魅,照仙佛……六道之内没有谁能在五灵神镜前遁形。 五灵真人一世没做过啥大事,虽斩妖除魔无数,不过却也没能流芳百世。试想,这么一位传奇式人物怎会销声匿迹?实则全因他与阴阳玄道之间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恩怨。他跟阴阳玄道打了一辈子交道,也斗了一辈子,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阴阳玄道走到哪他就跟到哪。阴阳玄道想杀他,又杀不了,他想除阴阳玄道也没这个本事。二人之间的恩怨交织了数十年之久,最后不了了之。 “程峰,如果跟五灵真人有关的事,你最好别掺和进来,五灵真人与咱盗门师祖向来势不两立。”刘麻子劝道。 “都上百年的恩怨了,人都死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再说我马程峰也不是你们盗门中人。”马程峰耸了耸肩没当回事。 夜色渐浓,山谷中回荡着一声声狼哭鬼嚎。山下一股股阴风直往里吹。上百年岁月的侵袭,让黄庙大门早就腐朽的不成样子。山下的雾气越来越浓了,马程峰睁开鬼瞳,却也看不清分毫景物。 “今晚火不能灭,谁也不许睡听见没有?” “是!”所有人扛着猎枪守在火堆前不敢打盹。 “那兄,我们这儿还有点吃的,你要吃点嘛?”马程峰给他递进去一张干饼。 “不了,我说过,想求兄弟帮我一个忙。”他把马程峰迎进了大殿,然后反手关了木门。 那咻指着金身喇嘛像右掌上托着的那团丝茧说,能不能麻烦兄弟帮我把那个茧子弄开? “就这事?你没跟我开玩笑吧?我当是啥呢?不就是个茧子吗?有那么难?”马程峰诧异地端详着喇嘛像右掌上托着的茧子说。 那咻笑了笑,一摆手,示意让马程峰大可一试。 “我就不信了!这还能是钢丝咋地?”马程峰一步蹦了上去,骑在金身喇嘛像手臂上,伸手就去够那茧子。 上边包裹着的那层丝网应该跟黄庙外边见到的一样,触手后十分粘,马程峰两根手指扣住它,卯足了劲儿向两侧用力,岂料,这层丝网不仅粘度高,而且十分坚韧,任凭他使多大的劲儿都掰不开。 “哎呀?这……这到底是啥玩应?”马程峰又试了一次,还是弄不开。 他又用手里的火把想点着了,可火把贴近,这茧子就是不着,烧了好长一阵子,再用手去摸,茧子上连半点温度都没有。 “呵呵……兄弟不用试了,如果能打开我上次来早就打开了,没用的。”那咻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抱着肩膀笑着说。 “那……既然我弄不开,我怎么帮你呀?总不能让我帮你租台切割机过来吧?真特么邪了,这到底是个什么玩应啊?” 第143章 五灵神镜横空出世 那咻说,你要真用切割机,里边的东西也就毁了,此物乃是我师爷所留,万万伤不得呀!“据我所知,世上只有两把冰刃可切开天蚕银丝。一把叫‘寒血宝刃’另一把便是兄弟手中的七星刃。” “什么?这……这层物质是天蚕银丝?就是兄弟用的兵器吗?可……可……”马程峰拽起那咻的袖口往里摸了摸,他一直以为那咻把天蚕银丝藏在宽大的袖口里,这一看,他袖口里边竟然空空如也。 “哈哈……兄弟呀,别找了,我的天蚕银丝跟这个不同,虽然都叫天蚕银丝,但这才是真真正正的百年天蚕所吐出的丝线,刀枪不入水火不融呀!我的兵器之所以坚韧,全因是用天外陨铁加上天蚕银丝锻造而成。”那咻解释说。 喇嘛像右手中托着的那茧子又粘又有韧性,任凭马程峰怎么鼓弄都不动分毫,就跟长在了喇嘛像手上一样。奇怪,覆盖着尕米黄庙的那些丝线应该也是天蚕银丝,但却与这层物质不同。最让马程峰想不透的是这尕米黄庙如此神圣之地怎么会有这么多天蚕银丝?这天蚕银丝又是什么东西吐出来的? “那兄处心积虑把我骗来,是不是为了罗布甘雅大法师所留宝物而来?”马程峰抽出了锋利的七星刃。 “兄弟这话怕是不妥,你我之间不存在欺骗,我那咻说话算话,今夜有我在,保你们马帮毫发无损。兄弟也没有别的损失,只是帮我划开这层天蚕银丝而已。”那咻原本纯善的眼神中闪烁着贪婪之光。 七星刃乃是吹毛断发的宝刃,马程峰手持宝刃,骑在喇嘛像手臂上,一点点切了下去。就看得那团茧子上一根根密密麻麻的纤细丝网被利刃划破,露出了一道小口子。那小口子中登时就绽放出五道金灿灿的光芒,直晃得马程峰眼花缭乱。 那一刹,鬼瞳不由自主地打开了。鬼瞳等于是马程峰第二双眼睛。当肉眼看到本不该属于这个世界的邪物,或者是天灵地宝无法辨别之时,鬼瞳就会自动睁开。那一刻,眼前的景象突然之间变幻起来,不同的影像在眼前飞速晃过,天上仙宫,地下阎王殿,人间的山峦与湖泊,辛勤劳作的人儿,游荡在荒野间的鬼魅,普度众生的仙佛…… 那画面一闪而过,好像只是半秒钟的功夫,随后,视觉再度恢复了正常。 “程峰?你……你怎么了?”身后的那咻拍了拍他,把他从刚才的惊愕中唤醒。 “没……没什么……我好像出现幻觉了,这茧子里的光……”他欲言又止,因为眼前,喇嘛像手中托着的茧子里黑洞洞的,再不见什么奇幻光芒。自己刚才出现了幻觉吗?马程峰不自觉地揉了揉双眼,闭上了鬼瞳,长嘘一口气,又慢慢切了下去。 当啷啷……随着锋利的七星刃切开了天蚕茧,一面橙黄色的铜镜从里边掉了下来。 那咻高兴的嘴都要裂到腮帮子上了,他一步冲上去飞快地捡起铜镜,然后从袖口中拽出一块红布,迅速包裹起来。 “那兄,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五灵神镜吧?”马程峰擦了擦刀刃,回头问道。 那咻早已把古镜收了起来,估计心中也是防备着马程峰起异心,毕竟二人身手不相上下,谁都有可能出奇制胜。 “不瞒兄弟,这便是我师爷留下的宝贝,五灵神镜。只是恐怕不能给兄弟看了,不仅兄弟不能看,我也不能看。” “哦?别告诉我它与伏羲鉴妖镜一样,都不可照活人?” 那咻说,这宝镜虽不属秦皇八镜之一,但却也是天地之宝,三界六道之内没有任何一个可在神镜前遁形。活人照了虽不至于魂飞魄散,但却可以看到自己的前生与来世。前生来世属天机,看破自己的命运是要折寿的呀! “好吧,你要的东西已经替你拿到了,兄弟这下可以放心走了。”马程峰冷笑说道。 “呵呵……是不是开始怀疑你我兄弟之情了?是,我承认,在这件事上,我那咻利用了兄弟,但我也是被逼无奈呀,恩师受困数载,我做弟子的又岂能不救?怎奈本领不济,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取出祖师爷的五灵神镜才能救恩师了,我师父对我恩同再造,此恩我必报。若兄弟还怪我,我也无话可说,待日后救出师父,那咻必来负荆请罪,到时兄弟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绝无二话!”那咻此话说的极为诚恳,堂堂七尺男儿竟已眼含泪花,双膝跪了下来。 “罢了,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何必喊打喊杀的坏了你我兄弟之情?夜深了,吃点东西早些休息吧,明儿还要赶路。”马程峰心里有再多的恨也是不好发泄,人家已经如此,你还能怎样?真杀了他?杀了他不也进了大黑山吗?更何况明天一早还指望着他带路呢! 院子里,锅里炖了一大锅猪肉粉条子,兄弟们吃的是狼吞虎咽。他给那咻端了一碗,二人一边吃一边喝酒,研究起明天的行进路线。“明天咱们取道诺尔湖,那边相对而言比较安全,另外我这边得到消息,其他接了这笔买卖的草原马匪都去克什克方向了。” “麻子叔?你进来一下。”马程峰对草原上的地形不熟,不看地图也不敢确定那咻指的这条道安不安全。 刘麻子把那张古老的地图铺在地上,用红笔在大黑山与诺尔湖之间画了一条直线,两地之间没有什么弯路,一路尽是浩瀚的草场,不过这条路却不在原计划中。 “那咻,我们大柜与你什么关系我不管,但是此行凶险莫测,二十来条人命可不是玩笑,你必须给我说出个所以然来。”刘麻子是个老江湖了,什么人没见过呀?自从刚才第一面见那咻,对他就起了疑心。 那咻说原因很简单,如果明天按照正常行进路线走,肯定要过克什克牧场,你们能想到,其他人也能想到,牧场里等待你们的将是草原上的豺狼与虎豹。 第144章 极北天蚕 别说你们不行,连我那咻也斗不过他们,强龙不压地头蛇,那群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马匪。这里不是关东,死了也就白死了,没人能管。 “那咻,我不想听这些,我关心的是诺尔湖的情况。” “诺尔湖是曾经是铁木真兵败之地,被称作草原上的不祥之地,草原人忌讳这些,一般人不会来。即便碰上了马匪,也都是小股,我们可以对付。而且,据我所知,你们东北盗门,在诺尔湖方面有个“码头”,是做漕运生意的。可暂时去那里补给,也可在诺尔湖修整,再派出人一路打听一下风声。”那咻说的头头是道,几乎算计到了刘麻子前头,可见此人早已打好了如意算盘。 “哈哈……”刘麻子收起地图,也为他拍起了巴掌。“好啊,你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原来早已打探清楚了?” 刘麻子突然从腰间掏出枪来抵在了那咻脑门上。“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诺尔湖的生意是董家的秘密产业,除了少数江湖大佬外无人知晓,其实临出发前刘麻子也有走这条道的想法,但因为诺尔湖距离乌兰木通较远,半路上又要过大黑山,所以没有选。 别看已经到了现代,可察哈尔大草原上地广人稀,又是自治,所以依旧存在漕运买卖。什么是漕运,其实说好听点就是现在的物流,再说直接点,就是贩运黑货的生意。 那咻嘴角还是挂着那阳光的微笑,他好像并不在意有人用枪指着自己,当然,不是看在马程峰的面子上,刘麻子根本没机会靠近自己。不过这一次,马程峰并没有拉开,而是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吃饭。也许他不给出个合理的说法,马程峰也不会留他。 “不瞒二位,我曾游历察哈尔,草原上的所有情况都了若指掌,而且,江湖上可不止有你一个刘麻子吧?”那咻这话说的没错,叫刘麻子的人就他一个,但做他这“情报”生意的却是不少。关内江湖一直虎视眈眈,只是忌惮宽城子董家在关东的根深蒂固轻易不敢涉足,但他们却也是随时随地的关注着这边的大买卖。 江湖其实有无数张这样的情报网,不管是谁,稍有些小动作都瞒不过去。 正在刘麻子这边犹豫是否要替马程峰解决了这个未来可能成为他们终身敌人的那咻时,突然,院里传来了枪响。三人对视一眼,赶紧冲了出去。 “怎么回事?谁让你们开枪的?”刘麻子喊道。 “刘……刘爷……大柜,你们快瞅瞅外边,那……那是个啥玩应啊?”常老大手指着尕米黄庙外漫山的雾气,都合不拢嘴,也不知看见了什么骇人之景。 七八个兄弟趴在墙头,把猎枪架起已经瞄准了那条崎岖的山道。 顺着常老大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雾气中,竟出现无数个肉蛹,这些蛹子个头可不小,足有半米来长,肥嘟嘟地在山道上蠕动着,每往前爬一下,那肥嘟嘟的身体下边就出现一行粘稠的乳白色痕迹,就好像是飞机拉线似的。因为距离还比较远,而且山中雾气又重,所以也看不清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先别开枪!”马程峰命令说。他一只手举着火把,一只手拿着七星刃就要冲出去。 “程峰?别出去!信我的话,今夜咱们都别出尕米黄庙的大门!那东西你对付不了!”那咻拽住了他说。 他正说话的功夫,突然,一股黏糊糊的银丝飞了过来,竟直接锁住了趴在墙头上的一个兄弟脖子上,丝线瞬间把他从墙上拽了出去。那汉子吓的惊慌失措,手里的猎枪也掉了下去,双手死死拽着丝线挣扎着。“大……大柜……救……救我……” 马程峰反应也是极快,那边刚有动静,他已经凌空高高跃起,用七星刃把那根黏糊糊的丝线斩断了。 汉子惊恐未定,捂着脖子干咳不已,脖子上白花花一片,黏糊糊的。用手一摸,手上立刻就跟碰到浆糊似的。 “都下来!都下来!那是极北天蚕!谁也别露头。”那咻大喊,好像早就意识到晚上会发生这一幕。 “什么?极北天蚕!!!那咻!!!你害人不浅呀!你竟把我们带到如此险境之地?”刘麻子揪起那咻的脖领子怒吼道。 “麻子叔,你现在就算杀了他也没用,先听他怎么说。”马程峰劝道。 “你们照我的法子做,我肯定保你们毫发无损。”那咻告诉他,天亮之前,所有人熄灭火把,全部躲进庙殿中去,不管外边发生什么也不能出去。只要天亮,这群极北天蚕就必然退去。 “你特么再敢瞎说老子就崩了你!”气的刘麻子又拽出了枪。 “前辈,你就信我一次,尕米黄庙**奉着我祖师爷的神像,这群东西进不来。” 马程峰仔细想了想,那咻说的可能也有一定道理,因为昆虫本就有喜光的习性,院子里有火光非但不能驱散他们,反而会把它们吸引进来。而且,他们进来时候看的是清清楚楚,整座黄庙都被极北天蚕吐出的丝线所覆盖,唯独这间庙殿中十分干净。看来这一百年间庙殿之中并没有遭到这些家伙的入侵。 “快!大家灭火!赶紧进去!”马程峰吩咐道。这一看表,还差十五分钟11点,按照时间判断,一会儿这些极北天蚕爬到尕米黄庙中也差不多正好是午夜子时了。 这庙殿其实不大,挤了将近二十人,又挤进去这么多匹马,都没地儿落脚了。关上殿门,大伙靠在门板上都直哆嗦。一把把猎枪架在窗口,枪口顶了出去,大家死死盯着外边。 几分钟过后,一根根又细又黏的丝线从庙墙外吐了进来,紧接着,一只只肥嘟嘟的肉蛹冲入黄庙,在院子里肆意的涌动着,仿佛是在寻找着什么。这次离的近了,马程峰透过窗子看到,这群肉蛹浑身雪白雪白的,脑袋上生有一根细长的触须,下边是一张椭圆形的小嘴,没有眼睛没有鼻子,也没有耳朵,全凭着这条脑袋前边的触须辨别气味和方向。 第145章 母虫 “那兄,你确定这些东西是天蚕,不是普通蚕蛹?”马程峰问他。 “这种东西夏日为蚕,冬日为蛹,现在正是初春,它们刚刚苏醒,正在寻找猎物。山谷中那些白骨尸骸便是它们的杰作。”他说。 “它们又没有牙齿,是怎么吃东西的呢?” 那咻耸了耸肩说:“要不你出去问问它们?我又不是生物学家。” 极北天蚕全部涌入黄庙之中在地面上涌动起来,虽然这白花花的东西看起来憨态可掬,不过个头未免太大了,小的足有人手臂长短,大点的都有一两米长了,那肥嘟嘟的大肚子足能装下一个成年人做猎物,看的马程峰眉头紧皱起来。 院子里密密麻麻的爬满了极北天蚕,这些东西体内阴寒无比,所过之处地面留下一行黏糊糊的液体,然后立刻化作一道冰寒。 众人躲在庙殿之中不敢出去,一开始神经紧绷,过了三个多钟头后也就麻木了,彼此依靠着打着呼噜睡了过去。好在那群极北天蚕真如那咻所说的一样,并没有靠近庙殿分毫。 “哎?你老实跟我说,你是第几次来了?”马程峰坐在金身喇嘛像的手掌上,问那咻。 “这是第五次了,虽然我对大黑山中的地形熟悉,不过却也没办法对付这些极北天蚕,尤其是天蚕王丝线结起的丝网,所以,一直望城兴叹,要不然也不至于求你呀!”他仰头喝了口酒,一脸的无奈。 “那是谁告诉你,普天之下只有七星刃和寒血刃可以切开天蚕银丝的?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手中有七星刃的呢?”马程峰又问他。 “兄弟还记得昨天晚上嘛?我本没认出是你来,岂料你一刀斩断我的天蚕银丝,我就知道,你手中的刀必然就是传说中的七星刃或者寒血刃了。至于是谁告诉我的嘛……嘿嘿……保密!”他打起了太极。 “寒血刃?怎么听着好耳熟啊?”寒血刃在《盗经》中是有记载的。 虽然马程峰手里的七星刃已经足够富有传奇色彩了,但这把寒血刃的来头可是比它还要大。七星刃乃是荆轲刺秦王时流传下来的。 寒血刃的历史更加古老,被称作是上古邪刃。具古籍记载,此刀之所以称作邪,刃全因数千年来死在寒血刃下边的冤魂太多太多了,没有一万也有九千。杀的人越多邪气也就越重。鬼怪都怕凶器,那么多人因它而死自然的冤魂厉鬼不敢靠近。 而且,这寒血刃也不知是何等金属锻造而成,刀刃寒气极重,相传死在寒血刃之下的人,伤口处表面会立刻结起一层冰霜,伤口被冰霜封住,鲜血不会溢出。它也是因此而得名。 不过因为这把上古宝刃邪气太重,数千年来可不是一般人可以用的。一般人压不住它的邪气,若强行占为己有,大多也都被邪气所反噬,死无葬身之地。 《盗经》上说过。上古时期两把邪刃,一把名叫寒血宝刃,另一把名叫嗜血冰刃。嗜血刃为公,寒血刃为母。只是,嗜血刃早在一千年前就神秘消失,只有寒血刃流传了下来。 “寒血刃现在在何人之手?”马程峰来了兴趣,问道。 “料想此等邪恶利器,必然落于恶人之手,也许兄弟此生有缘得见你们盗门祖师阴阳玄道,可以问问他。”那咻仰着头,提起阴阳玄道的大名有些鄙夷,毕竟阴阳玄道与他师爷五灵真人是死对头。 所有兄弟都挤在一起,靠在角落里取暖,只有刘麻子一人还趴在窗口死死盯着外边看。 “程峰?坏了!你快过来瞅瞅,这是个啥玩应?”刘麻子喊道。 “麻子叔,您就消停消停吧,甭管是啥,反正又不敢爬进来,咱今晚上就在这儿好好歇一宿。”马程峰没当回事。 “哎呀!程峰!你忘了吗?老爷子那箱子货还在外边呢!你赶紧过来!” 对呀,所有人牵着马都躲进了庙殿中,老爷子那箱子货还留在外边呢,可那么重的铁皮箱子,这群极北天蚕总不至于对这东西感兴趣吧?马程峰从喇嘛像手掌上蹦了下去,冲过去一瞅,不免吓的好悬没尿了。 窗外,山雾早已散去,院子里,足有上百只极北天蚕不停地爬行着,尕米黄庙再度被一层层天蚕银丝所包裹住。只是,这么多只极北天蚕中间却不知何时爬进来一个大家伙,其他蚕蛹个头已经够肥的了,再看看中间这只,那体重绝对超过一吨了,体长四丈有余,身上的皮肤泛着银光,表面还附着着一层细细的绒毛。 大家伙的子子孙孙簇拥着它,正朝着角落里的铁皮箱子爬去。这家伙身体十分笨重,虽然在地面上蠕动的速度慢,不过个头可是太大了,每往前顾涌一下,都有半米远,片刻的功夫就已经靠近了铁皮箱子。它低下头来,用头顶那根细长的触须在铁皮箱子上摆动着,好像是对铁皮箱子里边的气味十分感兴趣。 那咻也冲了上来,他好像也早就料到这大家伙会出现。皱了下眉头说:“你们这箱子里到底装着什么货?” “那咻,你的话太多了,江湖规矩你应该懂吧?”刘麻子使劲儿瞪了他一眼。 “那是天蚕王呀!如果它吞了你们的货可就糟了!”那咻说。 真是怕啥来啥,那咻这话刚说完,就见那硕大的天蚕王竟用脑袋上的细长触须卷起了铁皮箱子,直接朝自己口中塞了进去。蚕蛹能有多大的嘴,可这家伙咧开嘴,足有一米来宽,它是软体动物,身体协调能力很强,待张到足以装下铁皮箱子大小的时候,直接就吞了进去。它硕大的身躯瞬间向四外扩张了些,仿佛瞬间又长大了。 “啊?我的货!!!!”马程峰大惊,伸手就要推门冲出去。 他的手刚推开一道门缝子,突然就见院里上百只极北天蚕,齐刷刷回过头来,竟同时突出银丝,无数道银丝犹如暴风骤雨般向他袭来。 第146章 内讧 “快回来!”那咻一只手把他往后拽,另一只手重重地又关上了大殿木门。无数天蚕银丝顺着镂空的窗户钻了进来,死死沾在了马程峰脖子上,天蚕银丝很黏,粘住了就不好往下弄,幸好他手中有七星刃。 “你拽我干嘛?那箱子货要是出了事,我回去没法交代呀!”急的马程峰直跺脚,恨不得跟那咻拼命。 也许他说的没错,按他的吩咐,只要躲在庙殿中,今夜所有人都毫发无损,可货丢了,他们就算全都活着回去又有何脸面见董三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既答应了董三立接下了这笔买卖,就必须安全护送到乌兰木通。江湖人最重信守义。若是货丢了,还不如一枪杀了他马程峰让他死在草原上痛快呢。 “兄弟你别急!现在出去只有死路一条,那是天蚕王,你我合力都斗不过它!你别急,一会儿我肯定想法子帮你夺回货还不行吗?”那咻死死抱住他不敢松手。 “程峰,你先别着急!也许这小子说的没错。这么多只极北天蚕,你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斗不过它们呀!先等等吧!反正它们走不远。这种东西估计到了白天就会钻进洞里睡觉了,到时候咱们还怕找不到吗?”刘麻子也劝他说道。 天蚕王就是母虫,大黑山腹地中所有极北天蚕都是这家伙的子子孙孙。平时很少出来捕猎,大多时候都在山中隐蔽的洞穴中沉睡,只有到了盛夏时节才会产卵生育。只是今日这母虫嗅到了山谷中的另外一股气味,这股气味对它的诱惑太大了,这才爬了过来。 那咻说,这母虫口中吐出的丝线才是真正的天蚕银丝,它韧性很强,刚才我祖师爷金像手上托着的茧子就拜它所赐。且不说母虫,如果咱们冲出去了,这么多只极北天蚕怎么对付?咱们可别与山谷中那些白骨尸骸为伴。 肥嘟嘟的母虫身体皮肤上长着一层绒毛,月光晃在身上,那层绒毛都直泛光。它吞了铁皮箱子后,变得更大了,慢吞吞地朝黄庙外爬了出去,其他小蚕蛹也都跟在它身后边向后退。就好像是抢劫银行成功的大盗似的。 “它们为何每天晚上都要来这里?”马程峰问那咻。 “因为尕米黄庙中有天灵地宝,这些极北天蚕天性如此,能够感觉到灵物的气息,但又不敢靠的太近。嗯……就像……就像是飞蛾扑火,当然,它们不傻,绝不会闯入庙殿冲撞我祖师爷的金像。”那咻解释说。 “冲撞罗布甘雅大法师的金身像?我说那咻,你这说的是不是太邪乎了?怎么着,一樽佛像而已,还真有啥降妖除魔的大乘佛法吗?”刘麻子直笑他的虔诚无知。此话一出,立刻招来了乌尼的白眼。在当地牧民心中,罗布甘雅大法师是神一般的存在,他老人家佛法高深,无所不能,这些天地之间的邪物当然要敬而远之了。 “麻子叔,您不知道咋回事就别多嘴了。”马程峰心想,看来这极北天蚕都是被那五灵神镜的仙气招来的。 半个多钟头后,所有极北天蚕都慢慢爬了出去,它们所过之处,地面上都留下一层冰霜和一层黏糊糊的丝网,就跟他们刚进来时候一模一样。 天色还早,估计再有两个小时才能天亮,所有人都耷拉着脑袋提不起精神来,不是还没睡醒,而是因为货丢了。这些走脚的马帮最看重的就是信誉了。普通的货物大不了回去赔两个钱罢了,可这次不同,货主是董三立呀! 董三立的货让董三立自己手底下的马帮护送,半路上竟然都能丢了,传出去可不是要让江湖人笑掉大牙吗?刘麻子的脸往哪放?那不得提头回去见董三立? 刘麻子脸色不太好看,但却也知道这些极北天蚕不比普通山林猛兽,他们这点人就算追上去也未必能活着回来。 “妈的!都特么愣着干嘛呢?快去给我追!倒要看看这群怪物把货弄到哪去了呀?咱总得心里有个数吧?”刘麻子气的冲手下人发火。 “刘……刘爷……大柜不是说……”眼睁睁看着一百多只巨型极北天蚕,谁愿意去追呀?常老大带头就不愿意去,但又不意思直接说,所以拿马程峰当挡箭牌。 “常老大!!!你这是要反水吗?我有说过让你们去送死吗?只是让你们跟上,咋地?我的话也不听了是不是?”刘麻子气的冲上去狠狠抽了常老大一个耳光。所有人低着头不敢多话。 “麻子叔,您这是干啥呀?何必呢?有话好好说,都是自家兄弟。常大哥,还不快带人追上去?傻站着干嘛呀?”马程峰替他说情。 “我要是你就不追,因为追也没用。”那咻站在一旁直说风凉话。 “小兔崽子,别以为有程峰撑腰我就不敢杀你!你真当我刘麻子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病残吗?”刘麻子本就心里有气,见他出言顶撞立刻就冲了上去要与他理论。 刘麻子是江湖老前辈,而且此人城府极深,做他们这行买卖的都是笑面虎,平时很少得罪人。之所以今日如此失态也是因为给气的。这趟买卖其实说道太多,表面上风平浪静,却是暗流涌动。原本董三立的生意到了热河肯定都交由李大海打理。可老爷子也不知道抽什么风,这次非要架空李大海,让马程峰带队,刘麻子辅佐。再看看这马帮的组成,马程峰虽然本领大,可却是个“清门子”,他带来二十号兄弟,其中有半数都与常家兄弟有交情,这常家四兄弟又都是李大海的手下。 表面上大伙对他言听计从,可却暗地里都跟李大海有瓜葛,他能不气吗?能不急吗? 刘麻子以前是正儿八经的响马子出身,他若是想杀人谁也挡不住,虽然这两年岁数大了,脾气有所收敛,可私底下也偶尔做些让人闻风丧胆的勾当。他本就看那咻不顺眼,又跟自己顶嘴,立马就要发飙,冲上去手都撘在腰间手枪上了。 第147章 母虫的老巢 那咻也不恼,就这么笑呵呵的看着他。不过,他肩膀上蹲着的那只小黑猫已经察觉刘麻子对主人构成了威胁,它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前爪指甲伸了出来,喉咙里呜呜咆哮着,好似立刻就要离弦而出的箭矢一般。 “麻子叔别过去!”马程峰识得月影乌瞳兽的厉害,赶紧从后边拽住了他。“消消气,给我个面子。若是明日天亮后还是找不回货咱们再与那咻理论也不迟。” 刘麻子恶狠狠地瞪着那咻,指着鼻子骂道:“小兔崽子,你别让我刘麻子知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程峰的事,若不然我刘麻子必将你碎尸万段。”说完,自己蹲在墙角抽起了烟卷。 “那兄,你别介意,麻子叔平时很好相处,只是今日见货丢了有些着急,江湖人都讲究重信守义。”马程峰只好又为他俩调解。 那咻说:“我看刘麻子不是着急这箱子货,而是怕得罪了董三立,自己丢了性命吧?”这小子岁数不大,眼睛却毒的很,说话一针见血。 他摸了摸黑子的脑袋,安抚了几句,黑子焦躁不安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下来,然后他轻轻拽着黑子的大耳朵在它耳边嘀咕了几句,黑子噌地下蹿了出去,一道黑影很快就在大黑山中消失不见了。 常老大带着两个兄弟去追那些极北天蚕,都两个钟头了还是不见回来,急的刘麻子团团转。 “程峰,要不再派点人出去探?” 那咻说:“你们先别着急,等我的猫回来再说。” “哼!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反正这又不是你的货!真是好笑,我们一群大活人却要指望一只猫?”刘麻子怒道。 “哎,刘前辈,您这话还真说着了,我的这只瞎猫还就是比你们所有人加在一起还顶用。” “你!!!程峰!你听见没有?他这是骂咱们不如一只畜生!你还护着他?”刘麻子一摆手,十来号人立刻抬起枪口对准了那咻。若不是马程峰挡在面前,恐怕早就开枪了。他只好继续拉架。 马程峰急的直在院里踱步,可都又过了半个多钟头了,常老大愣是还没回来,天边泛起鱼肚白,所有兄弟整装待发。 “喵呜……喵呜……”小黑猫从山下跑了回来,蹦到那咻肩膀上喵喵叫着,一下下用小脑袋在主人脸上磨蹭撒娇。 “黑子乖,我知道了。”那咻拿出一个小鱼干塞进了它嘴里。这小家伙可不是什么东西都吃的,它不仅挑食,别人喂的东西再好也不会碰,除了那咻外,它不信任任何人。 “程峰,你派出去的那三个人恐怕是不一定能回来了。”那咻说。 “啊?常老大为人谨慎,应该不会贸然冲上去吧?” 那咻说,他们到底怎么回事我也说不清,我的黑猫告诉我,他们现在全都被那些极北天蚕当做猎物网了起来,就在母虫的洞穴中。 黑猫听懂了主人的意思,从肩膀上蹦下来扭扭哒哒地在前边给众人带路。小家伙别看瞎,可嗅觉和听觉极为灵敏,在山中行走如履平地一般,走两步就乖乖坐下等着身后主人跟上来。 大伙跟着黑猫走到山谷南侧的一道岭子后边,左右陡峭的山岩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洞穴,洞**都被天蚕银丝所覆盖,放眼望去,就跟到了盘丝洞一样。 山谷中,一团团黏糊糊的天蚕丝越来越多了,有时候你一脚踩下去再想抬起来都很难,这些东西特别黏,沾住了除非用火,要不然就算你有十八般武艺也施展不出。 这小黑猫不走寻常路,它识得天蚕丝的厉害,敏捷轻盈的身子在陡峭的山岩上来回奔跑着,它的爪子太锋利了,指甲扣进了坚硬的岩石中可以稳不住它瘦弱的身子。 “喵呜……喵呜……”小黑猫用肉呼呼的小爪子挠了挠那咻。 那咻抬头上去,遮着初阳的刺眼光辉,只见头顶三十多米高的一处悬崖峭壁上有一个山洞,山洞的洞口处倒悬着三个茧子,茧子里边的猎物还在拼命地挣扎着,但这天蚕银丝普通东西可弄不破,任凭他们怎么鼓弄也挣脱不开。 “瞧?他们在那!”那咻说。 “这……这也太高了?”刘麻子看的直咧嘴。都是自己的手下人,跟常老大也没啥深仇大恨,自然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受罪不救。可这种高度,怎么往上爬?就算叫来了消防人员,弄来了云梯也架不了这么高呀? “刘爷,别犹豫了,那茧子里肯定空气稀缺,一会儿我大哥会憋死的呀!要不然让我们开枪试试?我枪法准。”常老二端起猎枪瞄准了倒悬着茧子的那根细长丝线说。 “常二哥你疯了?且不说你能不能打中,就算凑巧打准了,你想想,那么高人掉下来还能有好吗?”马程峰扒开猎枪说。 刘麻子抬头看了一眼就觉着眼晕,他说:“程峰啊,这飞檐走壁可是你的绝活呀!你不能见死不救,快想想法子。” “不瞒您说,上去我是没问题,可上去了以后怎么救人啊?那山洞足有三十来米高,掉下来人都得摔成肉饼。”马程峰也是爱莫能助。 “哼哼……怎么着,刘前辈,该求的都求了,就是不想开口求我嘛?”那咻抱着肩膀靠在岩壁上,好像已经十拿九稳了。 “你?”刘麻子狐疑地打量着他,这乳臭未乾的黄毛小子,跟马程峰年纪相差无几,兴许有两下子,可连马程峰都没把握的事,他能行?再者说了,他是外人,真传出去了可不好听。盗门中这么多高手都救不了的,却要一个外人救? “那兄,你有把握吗?”别人不知,马程峰却知道那咻的本事。这小子身上的两根天蚕银丝玩的出神入化,那可真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他的身法早已超出了轻功的范畴。 “那也得有人求我呀?我总不能上赶子上去救人,忙活一路十三遭下来了还得落埋怨吧?”那咻阴阳怪气地说道,一边说一边斜眼看着刘麻子。 第148章 茧子里的巨虫 毕竟是个半大孩子,就算再早熟也才十六七岁,孩子嘛,有时候争的就是一口气。 “那咻,算我刘麻子刚才口无遮拦了,若是小兄弟能救下我的人,就是我盗门的恩人,别人我不管,至少我刘麻子日后就是你的朋友,绝不再为难小兄弟了。”刘麻子双手抱拳,语气有些低沉。 “好吧,这还勉强算句人话。”那咻回头看了一眼马程峰。“程峰,劳烦帮我上去打个下手?” 说罢,就见他扬起双臂微微一抖,手腕下两条天蚕银丝甩了出去,银丝勾住半山山岩,他身子往起一荡,轻身如燕地飞了起来。马程峰的千里一夜行那是飞贼翻墙跃户的本领,行走在山岩绝壁上如履平地一般,他脚下呼呼生风,身体横着踩在山岩上紧随其后。眨眼间,两个少年人已经攀上了半山腰处,看的下边人简直瞠目结舌。 马程峰纵身一跃,首当其冲,双手勾住洞沿翻了上去。“那兄?”他伸出右手朝那咻示意,那咻会意,甩出一条银丝,缠住马程峰的右臂,然后提起身子也紧跟着蹦了上去。 山洞中不仅到处都是天蚕银丝,而且洞穴中附着着一层极寒阴气,气温低的出奇,人一靠近,眉毛和头发生立刻结起冰霜。 二人这边还没站稳呢,突然就觉着背后一股寒流袭来,转身一瞅,一条细长的天蚕银丝从洞穴深处的黑暗中飞了出来。马程峰手起刀落赶紧斩断,若是被这东西缠住了可就没命了。 “程峰你掩护我,我来救他们!”那咻先是甩出一条银丝,缠住了茧子,然后又把右手腕下的银丝甩了出去,勾住了悬崖上的巨石。“砍!” 马程峰抬起七星刃砍断拴住茧子的天蚕丝,茧子失去束缚,重心下落,那咻则充当一个滑轮的作用,一只手紧紧拽着茧子,另一只手调整第二根勾住山岩的银丝长度。就这么慢慢把茧子从三十多米高的决崖山洞前放了下去。如此周而复始,三个茧子全部被他安全送回地面。 半山腰上的这个岩洞十分深邃,里边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马程峰睁开鬼瞳一看,只见洞穴最深处,竟然就是那只肥嘟嘟的天蚕王母虫,那大虫子躲在角落里已经进入半休眠状态了。不过这种生物好像对外界环境的变化很敏感,只要那咻和他有什么动作,它立刻就会吐出一根天蚕丝,幸好手中的七星刃可以斩断,要不然他俩现在就得跟常老大他们一个下场。 二人不敢停留,从三十来米高的虫洞中蹦了下去,他赶紧用七星刃划开茧子。好在包裹着这层茧子的丝网还有很细小的孔洞足够里边人呼吸。这三人一身白花花的丝网,劫后重生,吓的双腿发软都站不起来了。 “程峰,那咱的货怎么办呀?”刘麻子问。 “那兄,你有法子吗?” 那咻说诸位大可放心,既然我早已答应就不会出尔反尔,不过我一个人是搞不定的,还需要程峰兄弟配合一下,没有你的七星刃可对付不了天蚕王。 这些极北天蚕虽然已经苏醒,但依旧是蛹虫形态。它们皮肤很嫩,惧怕阳光直晒,所以到了白天都不能从洞穴中爬出来,而且行动很缓慢。 二人重新攀爬进虫洞里,就见那肥嘟嘟的母虫趴在洞穴深处不动弹了,二人小心翼翼地一步步靠近,它竟也不口吐丝网了。这是怎么回事? “它刚才不是折腾的挺欢的吗?死了?”马程峰问那咻。 “你别问我,我又不是虫子,它怎么想的你还是问它吧,不过千万当心,这母虫已在大黑山中活了几百年了乃是虫王,你来了就能把它给克死了吗?还是当心吧,这玩应活了这么多年,智商绝不亚于活人了。”那咻一抬手腕,打出两根天蚕丝,天蚕丝乃是天外陨铁铸造而成,前端锋利的就跟锥子似的,直接戳穿了那母虫白花花的皮肤。 可那大家伙依旧一动不动地倒在角落里,好像是死透了。 二人对视一眼,也有点纳闷。如果说这大家伙是故意装死引诱他们靠近的话,那天蚕银丝戳进它的血肉中怎么也得有痛感吧?它竟动也不动一下吗?难道是被那铁皮箱子里的东西毒死了? 刚才俩人这一上一下,一个来回也就是用了五六分钟的功夫,难道就这么快,说死就死了? 正在二人一步步靠近天蚕母虫时,突然,就见它那堆白花花肥嘟嘟的身子里好像蠕动了下。吓的他俩赶紧退后。这下二人可不敢轻易上前了。 “动了啊?”马程峰问他。 “啊……好像是活过来了。”那咻也有点害怕。 “那咋整?我上去砍死?”程峰又问,其实是也有点害怕。那么大的虫王,一口就能把自己给吞了。 “别……先别去。” “那你去?” “我也不去!你以为我傻呀?” 俩年轻人站在洞口位置好半天没人敢过去瞅。渐渐的,就看那母虫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挣扎,然后一只黑色尖爪顶破了母虫的皮囊。 “我靠……兄弟,你们那箱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玩应啊?活物?”那咻也看傻了。 “不……不是吧?不应该是这玩应啊?”马程峰也以为是铁皮箱子里的那具鲛人尸体跑出来了呢。可再仔细一瞅,那分明就是一条黑乎乎的大爪子,那条大爪子还在一点点弯曲着。 二人这边正纳闷呢,突然呼啦一下,一股强劲的飓风从虫洞深处刮来,好似十级飓风一样,直接把还在纳闷的马程峰和那咻就吹了出去,二人猝不及防,飓风突如其来毫无防备,他俩的身子重重跌落而下。 虽说这二人都是轻功一等一的高手,可架不住三十多米高空堕落一点也没有心理准备,这要是摔下去,都得摔成肉饼。 山崖下,所有人吓的张大了嘴,不知所措。 “快!快接住大柜!那边……快去呀你们!”刘麻子带着十来号人在下边张开手臂。 第149章 虫王破茧而出 马程峰和那咻都属艺高人胆大。他反应极快,见已经止不住下堕趋势,握紧了七星刃朝着坚硬的石壁插了进去,七星刃锋利无比削铁如泥,插入岩壁中就跟切豆腐似的,只是下堕的重力太大,纵然这般,他这一百来斤的小体格子还是在半空中下堕了十来米,这才止住了趋势,再一看,七星刃已经把山岩划出了一道大缝子。虽然稳住了身形,可右大臂上的肌肉却是酸痛无比,幸好自己不胖。 “那兄?”脱险的马程峰担心那咻的安危,赶紧抬头去看,不免也是长出一口气,为那咻捏了一把冷汗。那咻整个人倒悬在半空中,手中两根天蚕丝锁住了一块石棱。 头顶上碎石齐落,也不知道虫洞中的那个家伙在搞什么名堂,一股股强劲的气流从虫洞中涌出,吹的山谷中雪花横飞。 “那兄,你没事吧?”马程峰抬头喊道。 那咻仗着手腕下的天蚕银丝,又寻了几块半山腰上凸起的石棱,慢慢落下。“我没事,就是胳膊有点酸,也是刚才毫无防备,你怎么样?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去,肌肉拉伤了吧?”二人安全落地,小脸都吓的没血色了。 马程峰活动活动肩膀,右臂肌肉确实拉伤了,稍一用力就胀痛无比。“那到底是个什么玩应啊?” “可能是……是……”那咻话音未落,就见在场所有人都高高抬着头,眼睛瞪得老大。头顶上,一股股飓风刮的更猛烈了,大伙互相拉扯着,这才勉强没有被飓风掀翻。 “啊???”那咻与马程峰异口同声惊呼着。 只见头顶那虫洞中竟然飞出一只硕大的虫子,那虫子展开双翼后足有十来米,两只翅膀是透明的,翅膀上镶嵌着一道道五颜六色的铜钱斑纹,阳光打在上边折射出七彩光芒。 那竟然是一只虎斑金蚕! 原来是天蚕蛹里的母虫提前破茧而出了,这极北天蚕寿命很长,每年冬天结蛹,待春暖花开时就破茧而出,重新幻化新的虫身。普通的蚕是高营养食物,许多地区都有这道菜,很受欢迎。可再瞅瞅这只大家伙,估计马帮众人这辈子谁也不会再敢吃蚕了。 虎斑母蚕忽扇着巨大的双翼一个俯冲朝着众人就扑了下来,它腹部下生有六只黑色大爪子,每条爪子末端都有好似钢锯一般的硬毛,这要是被它抓住那还能有好? “开枪!开枪!”马程峰惊呼道。 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举起手中猎枪砰砰砰地扣动扳机。但那家伙太大了,子弹打在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根本不起作用。 顷刻间,虎斑天蚕已经从天而降,张开三对大爪子掐住了一个汉子。它那黑乎乎的大爪子十分锋利,已经割破了猎物的胸膛,把一百五十斤的大活人从地面上勾了起来。 “大柜……刘爷……救命呀!救我!!!” 马程峰眯着眼睛瞄了下,毫不犹豫地甩出七星刃,七星刃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直接砍断那大家伙腹下双足。那汉子凌空落下,众人赶忙伸手就要去接他。 “别伸手!太高!接住了你们这两条胳膊也就废了,还不一定能不能救下来他!”那咻喊道,他推开众人,抬头看了看那汉子下堕的距离,就在落到他面前的一刹那,猛地用力把他往前一推,他整个人改变了下堕轨迹,向前倾倒过去,在地面上连续翻滚了十多个跟头,那人摔的满脸是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未卜。 大伙还没等冲上去把他救回来,头顶上的大家伙又重新俯冲了下来。 不是大伙不想躲,而是这家伙双翼太大了,都已遮天蔽日,双翼摆动掀起了飓风,山谷中的积雪和碎石全被吹了起来,让人睁不开双眼,站都站不稳。 “卧倒!快卧倒!”那咻喊道。 所有人这次可不敢大意了,赶忙趴了下去,这才又躲过一劫。 小黑猫见听到耳畔呼呼的劲风,感觉到那东西威胁到自己主人的安全,从地面上高高跃起,张开锋利的爪子就要去扑咬。可虽然月影乌瞳兽牙尖嘴利,但体型太小了,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被那大家伙从半空中用翅膀拍了下来。只是那家伙也没落着好,刚才在半空中与黑子接触的一刹那,已然又断了一条大爪子。 “我的个老天爷……这也太大了?”马程峰就算是有上天入地的本领也是无可奈何,一时间方寸大乱。 “兄弟,我想法子把它从天上弄下来,剩下的可就靠你了。”那咻说。 “关键是这家伙太大了,你怎么弄下来呀?”马程峰有些不相信他有这么大的能耐。 那咻笑了笑:“兄弟,麻烦回身一下。”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了用红布包裹着的五灵神镜,唰地下扯去红布。 顷刻间,只看得山谷中光芒四射,五道刺眼的光辉绽放开来……此乃天地灵宝,六道众生在它面前都无处遁形,晃的马程峰眼中直淌眼泪,赶紧回过头去不敢直视。 那咻抬起手来,对准那只极北天蚕照了过去。半空中只听得那大家伙凄惨的一生尖叫传来,紧接着,硕大的身体就从上百米高空重重落了下来,它的双翼已然被五灵神镜中的圣光灼烧出一个个大窟窿。 轰隆一声巨响,一吨多沉的身子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四周山谷也为之颤动,好似地震了一般。 “程峰,就是现在!”那咻喊道。 马程峰手持七星刃冲了上去,一步跳上巨虫硕大的身子,挥刀就刺了下去,顿时一股褐色粘稠液体从巨虫体内喷涌而出溅在了他脸上。 他怕这大家伙死而复生,只好先切下了巨虫的大脑袋和双翼,这才气喘吁吁地从它身上蹦了下来。 “麻子叔,快看看那个兄弟还有救没有?”他擦了擦脸上的污垢吩咐道。 刚才那咻处理的方法正确,没直接伸手去接他,而是侧着推了下,别看只是推了他一下,却已经化去了他大半下堕的重力。 第150章 雪崩 刘麻子伸手一试,那汉子还在喘气,虽然前胸的外伤不太重,但后脊梁骨好像是摔折了,根本无法站起来。 刚才这巨虫从天而降,把地面砸出一个大窟窿,震的山谷中轰隆隆直响。可这都过去好几分钟了,山谷中依旧来回摇晃着,头顶上大雪纷飞,但明明是晴天,怎么会下雪呢? “你们,快把他架上马背。程峰,赶紧走啊!恐怕刚才这大家伙砸在地面形成的震动引起了雪崩!咱们必须赶紧冲出去。”还是刘麻子见多识广。 马程峰用七星刃划开巨虫臃肿的肚腩,终于找到了被它吞下去的铁皮箱子。 “快!把货驮上去,大伙上马,冲出去!”马程峰下令喊道。 左右山谷中,大雪铺天盖地的泼洒而下。大伙骑上马,在那咻的指引下,顺着山谷后身的一条小道冲了出去,他们前脚刚跑出去,后脚这条山谷就已经被大雪所吞没。这哪里是雪了?就好似洪水一般,紧随其后。 “驾!驾!驾!!!”马儿们也知道生死一线,玩命地撩蹄子狂奔。 半个多钟头后,一队人总算是从大黑山中跑了出来,再瞅瞅,一个个都没人模样了。身后的山谷已被大雪所吞没,他们再慢上一分钟,恐怕就得与那些累累白骨为伴。 包括刘麻子在内,所有人可顾不上面子了,翻身下马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乌尼回身过来,跪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语,好像是在感谢尕米黄庙中罗布甘雅大法师的保佑。 “呵呵……哈哈……”那咻擦了擦眉毛上的冰霜,开怀大笑。 “哈哈……嘿嘿……”马程峰与他相拥在一起,感慨着劫后重生。 “怎么样?我没食言吧?我把你们都带出来了吧?一个都没死!” “多谢你了那兄,不过此地距离乌兰木通还有大半的路程要走,也不知道最后我们还能剩下几个。”马程峰命令大伙暂作休息,生火做早饭。 马帮出发时候都带着药箱子,里边装了不少铁打药,刘麻子说幸好这汉子身子壮,外伤是已经止血了包扎上了,还不至于丧命,不过肋骨断了,若不及时就医恐怕要落下病根,以后也别想坐起来了。 “常四哥,去挑个人!你们俩一路护送他去附近找个牧场住下来养伤,然后再给他请个大夫。”马程峰吩咐说。 “是,那我们现在就出发,晚上去诺尔湖那边集合。”常老四带着重伤的兄弟,直朝草原西侧跑了出去。 江湖中的生存法则是残酷的。走脚是这行当的统称,在草原上走脚又被称作“跑马”,草原上的马帮总说这是刀尖上舔血的买卖。虽然跑一趟马赚的不少,不过若是不担风险谁又愿意花大价钱请你跑这趟马?哪有不出事的呀?莫说受伤了,一个马帮一般都是二三十号人组成的,一趟跑下来,能剩下一半都是好的。要是碰上这种情况,肯定就要丢下同伴了,不是马帮首领心狠,带上他只能成为马帮的累赘,耽误行程不说,遇到马匪和突发状况还得照顾病号。 马程峰心善,不忍丢下他,还特意派了两个兄弟把他送到附近牧民家养伤,这可是颇得人心的决定。所有马帮兄弟,包括刘麻子在内都对他的仁义暗暗竖起大拇指。 大黑山后,是一片肥沃的草场,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再度吞没了人们的双眼,海天一线的绿意春风送暖,美的一塌糊涂。只是,这遍野的美景中却又不知还隐藏着多少要人命的危机。 “那咻,你看,咱们还有三百多里到诺尔湖,是顺着原路线走,还是绕到卡萨尔牧场?”刘麻子展开那张古老的地图铺在地上,指着浩瀚大草原中间的一片牧场说道。 经昨夜大黑山中一劫,虽说还没有对那咻百分百的信任,不过那咻以命相搏保护马帮众人,也算是生死与共之人。 那咻口中嚼着干饽饽,把肉干和小鱼干全都喂给了自己的黑猫。“我不建议走卡萨尔牧场。那边上个世纪还有牧民,不过几年前发生狼灾,以咱们现在的情况看,碰到狼群可就糟了。” 在察哈尔大草原上,只有当地牧民最有发言权,乌尼赞同那咻的说法。“大柜,刘爷,这位小兄弟说的没错,草原狼生性残忍狡猾,跟你们中原狼不同,狼群少则上百头,多则数千头,这几只年来,察哈尔草原的生态环境越来越好,就连外蒙的狼群也都迁居而来。如果碰上了,咱们带的这点弹药怕是不够。” “好吧,那就依二位所说,咱们直奔诺尔湖,那边有盗门的‘码头’到了那边暂作歇息补充些干粮和人手,再顺道等一等常四哥他们。”马程峰说。 上午九点多钟,大伙吃完了早饭,温暖的阳光也驱散了昨夜在大黑山中染上的一身寒气,大伙再度整装出发。 过了大黑山后,草原上风平浪静,再不见有任何生命迹象,那些虎视眈眈的草原马匪也不见了踪影。看来那咻是提前做好了功课,幸好有他一路护送。 “那兄,跟我们一起去乌兰木通吧。”二人并肩骑在马背上走在最前边,马程峰对他说。 “怎么?你现在信任我了?”那咻笑道。 “抱歉,不是我昨夜不信任你,江湖险恶,不得不防啊!” “算了,你马程峰的为人我了解,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但不会帮他们,反而会杀了他们劫了你的货!希望你此行一切顺利,能活着回来,赚了钱别忘了给孩子们多买点吃的穿的,呵呵……”那咻婉言拒绝他说。 “怎么?你……你只能陪我们到诺尔湖吗?”有那咻这样的高手贴身保护,他们等于多一道保险。 “你我兄弟一场,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不过时间来不及了,恩师还在受难等我去救,对不起了。明日一早我就得往回赶。”那咻心系恩师五灵真人的安危,倒也是重情重义之人,马程峰不好再强求人家。 第151章 肉蘑菇 这片浩瀚的大草原之所以人迹罕至可不仅仅是因为大黑山的缘故。方圆数百里之内都是丘陵地带,开春以后雪水化开渗入泥土中后,泥土立刻变得松软无比,有些低洼处便会积下水洼。表面上看这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场,不过到了夏天这就是一处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了。从大黑山中走出,往诺尔湖方向,两百多里地都被泥潭和沼泽所覆盖,除了湿润泥土下的那些剧毒蚰蜒外,可就再没有喘气的东西了。 现在正是初春,泥土表面的积雪虽然渐渐化去,但下边都是冻土,草场上还能跑马,这要是再过一个月,恐怕这二十来号人现在就已经被泥潭沼泽所吞没了。 诺尔湖在大草原上被称作是“长生天之眼”,湖面宽阔,水流平缓清澈,是草原上牛羊的聚集地。 茫茫大草原,海天一线到处是翠绿色的青草嫩芽,大伙死里逃生,心中怅然,一直走到了下午一点多钟,人也疲了马也累了。 “程峰,咱可没吃的了,咋办?”刘麻子说。 其实不是刘麻子准备不充分,按照原定路线他们在大草原上要经过数个牧场,可以从老乡手里买点奶酪和牛羊肉。但中途更改路线,已经把带来的那些干粮吃光了。草原上春天不缺水,可你要说吃的东西,除非是脚下翠绿色的青草。 “让兄弟们忍忍吧,晚上五点左右可以进入诺尔湖,到时候敞开肚子吃。先让马儿们吃饱了抓紧时间赶路!”马程峰吩咐道。 大伙早上疲于奔命,又在马背上颠簸了小半天的功夫,肚子里饿的咕噜噜直叫唤。一个个捂着肚子坐在青草地上看上头顶飘过的白云发呆。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大伙立刻两个眼珠子闪烁起光芒冲了上去。 “大柜,刘爷,你们瞅瞅,这片有蘑菇!还挺香呢!” 马程峰等人跑过去一瞅,在一片湿润的洼地前,果然泥土中生长着许多白蘑菇,白蘑菇一片一片的,又大又肥。 “好香啊!!!大柜,咱也不能空着肚子赶路呀,要不烤点吃吧?”兄弟们一个个低头忙碌地采摘着喷香的蘑菇。 “乌尼,你是草原人,你应该认得这些蘑菇吧,你给大伙看看,有没有毒?”马程峰问乌尼说。 浩瀚的大草原上生长着无数种之辈,足有上万种之多,别看乌尼是土生土长的察哈尔人,可也不能全都认得呀?再说了,蘑菇的种类多,讲究也多,有些蘑菇明明无毒,可搭配着某些食材一起吃,就成了要命的毒物;还有一些明明有毒,但熟了以后营养价值丰富。 “大柜,这蘑菇其实很好辨认,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有毒,反之就能食用。”乌尼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春天长在洼地中的菌类。 这些白蘑表面没有斑纹,菌冠宽大肥厚,而且香气扑鼻,勾的人肚子里馋虫直往外爬。 它的那种香味很特殊,不是普通菌类蘑菇的那种清香,而是类似于某种肉类的香味。那气味就跟……就跟谁家锅里边炖肘子似的。 马程峰低头摘下来一块,就往嘴里塞。那咻赶紧夺了过来,摔到地上。“你先别吃!你不觉得这蘑菇的香味有些特别吗?” “应该没事吧?你看,上边并无斑纹,也没有艳色,跟咱们平时吃的白蘑菇差不多呀?”马程峰说。他手中拿着蘑菇,那香味愈发的浓郁起来。 那种香味几乎难以言表,就好似是罂粟花一样,闻着它香喷喷的气味,所有人的哈喇子已经淌下来了。那咻也想吃,也忍不住,可他回头一瞅,自己那只小黑猫躲得老远,根本不愿靠近白蘑。 猫儿的嗅觉比人灵敏,若真是人间美味,它肯定第一个冲上去吃。不但黑子不吃,就连马儿们也是敬而远之不愿靠近。这让那咻心中生疑。 “大伙先别吃!千万别吃!可能有毒!”那咻大喊。 “那兄,你多虑了,你来闻闻多香啊?这就是人间美味呀!你知道吗?蘑菇又称作素肉,里边的营养价值很高的。这些是纯天然的美味,没有农药化肥,吃吧!”马程峰平时可不贪嘴,可这次不知怎么了,就是无法抵御白蘑的香味的诱惑。 那边,兄弟们已经支起了铁锅,煮了满满一大锅的白蘑。水一烧开,里边咕嘟嘟冒泡,肉香扑鼻而来,比刚才更香了,那气味简直香飘千里。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再也忍不住,冲上去围着铁锅躺着哈喇子,恨不得伸手进去直接捞出来吃。 “哎哎哎?你们几个像话吗?我和大柜还没吃呢!让开!”刘麻子拿着一个小碗和勺子推开人群走了过来。 “刘爷,您这么说就不对了,咋地?您和大柜是人,我们就不是人啊?凭啥有好吃的先可你们来呀?”谁知,一贯对他誓死效忠的手下竟然把他推了出来。 “玛德!小兔崽子,我看你是想造反是不是?”刘麻子大怒。 “弟兄们,我们不干了!特么的,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真是够了,连吃都吃不踏实,他刘麻子就是地主老财!”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喊了嗓子。这一嗓子,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响应,大伙竟然纷纷端起猎枪用枪口对准了刘麻子。 “你们……你们?你们反了吗?” “刘爷,我们不敢,只是这锅菌汤您和大柜怕是吃不着了。” 马程峰在一旁眼睁睁看着所有兄弟只为了这一锅蘑菇汤竟然大打出手,心中也有些诧异了。这些家伙都是跟着刘麻子出生入死几十年的老人了,怎能突然反水?若是因为吃的,大可不必呀!早上刚吃过干粮,就算饿上一顿也没事,而且刘麻子对他们历来不错,平时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现在怎么能这么对他? “麻子叔?算了,算了,随他们去吧,别因为点吃的坏了和气。”虽然嘴上这么说,可马程峰依旧止不住哈喇子直往外淌,那锅蘑菇汤实在是太香了。 第152章 仙人肉 “这群小兔崽子!反了!反了他们了!你等回去的,我非打断他们的腿不可!”刘麻子不依不饶地骂着,可手底下那十几号人,人手一把猎枪端在手里,看刚才那恶狠狠的眼神若是真冲上去,恐怕人家就得开枪。 “程峰,刘爷,这白蘑菇不对劲儿啊,你俩不觉得这股香味有些邪乎吗?”那咻问他们。 “你要这么一说还真是?天底下怎么有这么香的东西呀?比肉汤都香了?”马程峰远远看着这十来号人围着一锅汤已经大打出手了。 这群家伙虽然不是军人,可平时刘麻子对他们管理很严,很少发现他们像街边小痞子一样满地翻滚打架。再看看现在,为了一锅蘑菇汤,一个个真恨不得把同伴活活掐死。扑倒同伴,挥舞着拳头,重重地打在同伴脸上。 没多大会儿功夫,有的已经是遍体鳞伤筋疲力竭了,大多数汉子都满脸是血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十来号人中,最后一个佼佼者站了出来,这人长得结实,虎背熊腰跟头狗熊似的。掀翻了所有人后,这才洋洋得意地分享自己的美餐。 他端起汤锅咕嘟咕嘟往嘴里倒。这一大锅蘑菇汤煮了不少,连汤带蘑菇足有二十来斤,眼看着他张开大嘴,咕咚咕咚就往下灌,他那肚子都赶上无底洞了,锅里的汤见半了,所有人都眼巴巴瞅着他,希望他能留点汤水。 “不能喝了!你特么是不是疯了?你肚子都要成皮球了!你就不怕撑破了吗?”刘麻子冲上去用马鞭狠狠抽在他背上,可那汉子一声不吭,忍着背上的疼痛,还是继续喝蘑菇汤。 “看见了吧?那蘑菇有问题,幸好你们没吃。”那咻说。 “你们愣着干嘛?想撑死他吗?还不快抢下来?”马程峰命令道。 其他人看的也是目瞪口呆,原本还被这股奇妙的肉香味勾出馋虫,可现在却每一个人敢吃了,忍着肚子里咕噜噜的叫声,全都冲了上去。可那汉子也不知哪来的那股劲儿,任凭同伴又拽又打,他站在地上双手死死抱着那口铁锅还是不停地往肚子里灌。 他的肚皮撑的滚圆,好似身怀六甲的孕妇一样。最后终于把一大锅蘑菇汤全都喝光了,一滴都不剩。他倒在地上,打了个饱嗝,一张嘴,胃里的汤水直往外涌。滚圆的肚皮支的老高,他满足地抚摸着肚皮,躺在草地上呼呼睡了起来。 所有兄弟不知所措,茫然地看着马程峰和刘麻子。 “哎!”刘麻子深深叹了一口气,估计这小子是没救了,人的胃哪有这么大?肯定已经撑破了。 那咻抱着黑猫,冷冷道:“刘爷不用叹气,你应该庆幸,是他救了所有人。要不然你们都得吃,吃上一口可就再也无法拒绝这样的美味了。” “走吧!他没救了。”刘麻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示意他家上马。再不走,指不定这香气扑鼻的蘑菇又要勾出大家肚子里的馋虫了! 那汉子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那些汤汤水水顺着嘴角直往外流。最后嘴里吐的都是血了,估计是胃已经被撑破啦。 关东马帮基本都是家族买卖,一家人从老到少三代人,都跟着刘麻子讨生活。大伙不愿丢下同伴,拽着马程峰和刘麻子就不松手,想求他们想法子救人。 “大柜!他还没死呀!求求你了!救救他吧!”三个爷们哭得泪流满面跪在马程峰面前乞求着。谁也不愿看着亲人与自己阴阳相隔,刚才还在马背上有说有笑,这一眨眼的功夫,竟活活被吃食儿撑死了! “麻子叔……您看……”马程峰也不忍就这么丢弃同伴。 刘麻子说,在这凶险的草原上同情心是最不值钱的。哪一次跑马走脚不死人?咱们过的就是这日子,赚的就是这钱。“程峰,你现在大发慈悲,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他扬起马鞭毫不犹豫地抽打在那几个跪地求情的汉子身上,喝道:“快走!” 可正当大伙要翻身上马时,就见倒在地上,肚子滚圆的汉子竟然一屁股坐了起来,他挺着大肚子,眼睛瞪得老大,诧异地看着所有同伴,那神情好像是在埋怨大伙为什么抛弃了他。 “栓子?你没事了?太好了!大柜,刘爷,栓子没事了!”说话的小伙子,跟那汉子好像是有亲戚,赶紧冲上去问他哪不舒服,让他把那一肚子汤汤水水吐出来。 头顶的阳光暖洋洋的,可马程峰却发现,那汉子坐起来后,身后的影子很淡。刘麻子是老江湖,以前跟在董三立身边伺候,这么多年下来也见过不少异闻,刚才那汉子胃都被撑破了,按正常情况说,就算这人不死,肯定现在也是腹中疼痛难忍,怎么可能坐起来跟个没事人似的? “栓子,你快说呀,你没事,让大柜和刘爷带上你呀!你说句话呀!” 喵呜……喵呜……趴在那咻肩膀上的黑猫情绪焦躁不安,浑身油光锃亮的毛儿都炸了起来,一条大尾巴不安地摇晃着。 “快回来!别靠近他!!!”那咻大喊提醒那人。 这时候,所有人几乎都已经翻身上马了,马儿们情绪也有些反常了,后蹄不停地在地面上踢踏着,若不是主人还嘞着缰绳早就跑出去了。 栓子站了起来,眼中闪烁过一抹凶茫,突然张开嘴嗷嗷大叫,他的狂叫立刻惊了马儿,二十多匹马再不受背上的主人控制,疯狂地冲了出去。 “啊!!!!”背后一声尖叫传来,当所有人再回头去看的时候,栓子已经把同伴扑倒在地疯狂地啃噬着他的脖子,一大块血肉被他咬了下来立刻吞进嘴里,然后根本不容同伴反抗,死死按住趴在同伴身上吸食着他的鲜血。 “快走!快走!谁也不许回头!”刘麻子枪法准,一只手挥舞着马鞭,一只手端着猎枪,回头扣动扳机。 一枪毙命,栓子的脑袋被打爆了,可他的同伴已然被他咬的血肉模糊,肯定是没救了。 第153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大伙谁也没有说话,骑在马背上就这么跟着马程峰朝诺尔湖进发,不安的情绪蔓延开来。虽然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可一个个同伴都以这么匪夷所思的遭遇倒了下去。没有人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没有人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热河。 “常大哥,清点下人数吧。”马儿连续在草原上奔跑了三个多小时,前方终于看到了那片蓝哇哇的湖水。 他们现在勉强算是走完一半的路途,不过细数下来,包括常家兄弟在内,只剩下12人了。如果这时候遇到草原马匪或者狼群的袭击,定然凶多吉少。 “程峰,不用担心,咱们马上就要进入诺尔湖了,可以在‘码头’补充点人手。都是盗门兄弟,他们不会置之不管的。”刘麻子安慰他说。 诺尔湖是个内陆河,南不通中原,北不通外蒙,本不存在什么港口码头的说法。不过这百十年来,东北江湖马匪日益强盛,察哈尔又是两国中转站,正是山高皇帝远三不管的地方。东北江湖和内外蒙的马匪们都会在这片地广人稀的大草原上做点生意。东北盗门势力极大,一直牢牢控制着这条经济命脉。诺尔湖已经成了江湖上不公开的秘密,只要你有钱,除了飞机大炮买不到,几乎什么都能搞来。 董三立看着一脸的慈眉善目,可没点手腕能控制这偌大的江湖嘛?在察哈尔大草原上,几乎没有绝对安全的地界,可唯独这诺尔湖算是一处桃花源了,因为没有一伙势力愿意得罪董三立。 偌大的诺尔湖水面上,平时船只不少,船上的货也是五花八门。这里边有讲儿,这些船只不能靠岸,来看货的买家都得坐着汽艇上船验货。所以平日来,诺尔湖附近来往的客商络绎不绝。可今日,马帮已经走到了湖畔,就见湖里边竟然没有一条船,而且港口里也是空空荡荡的不见人影。 和缓的春风拂过,湖面上水波荡漾,映照着一轮慢慢爬上夜空的圆月,那景色极为好看。 “哎?人呢?奶奶的,生意不做了是不是?大龙?出来!”刘麻子大声嚷嚷着。大龙是这码头上的大掌柜,跟刘麻子是一代人,俩人平时关系不错。碰上啥稀罕玩应,大龙第一个想的就是留给刘麻子。 他喊了好几嗓子,湖畔码头上依旧静悄悄的,连一声回复也没有。 “麻子叔,是不是董爷把生意撤了?”马程峰问。 “不能吧?老爷子没跟我说过呀?不能撤,诺尔湖这边生意盈利不小,可是咱东北盗门一条经济命脉。”刘麻子翻身下马,左右看了看。 码头上停靠着许多船只,船上的集装箱都散落在码头上,他走上去一看,集装箱被打开了,里边的货一件不见。 “坏了……码头看这样是出事了吧?”刘麻子狐疑着。但细细一想,这个可能性很低。诺尔湖的生意东北盗门已经做了上百年了,老爷子那边跟察哈尔官方一直都有往来,而且人手充足,几乎是草原上最强大的力量。只是这么多年来老爷子很少掺和草原上的江湖事,暗说应该不会有仇家,就算有,也没人有这么大的本事把诺尔湖码头一锅端。 “老二,老三,你俩带人进去瞅瞅,当心点啊!”刘麻子一摆手,常老二和老三,带着七八个兄弟冲进了码头。 说是码头,其实就等于是诺尔湖畔的一个小型交易市场。岸边搭了一排木板房,和几个哨卡,还有一个酒吧。平时绝对没人能这么轻而易举地靠近港口,早就被哨卡拦住了。 港口前亮着两盏昏暗的灯泡子,春风一吹,灯泡直晃悠,把这队人的影子映的飘忽不定。这批货至关重要,是老爷子钦点的生意,所以能跟在刘麻子身边的人,肯定也都是身经百战的汉子。他们分作两帮,一伙冲进了酒吧里,一伙冲进了住宅区…… 马程峰,那咻,刘麻子,常老大,四个人就站在码头外的板油路上等待着。可已经过了一根烟的功夫了,冲进去的兄弟一个也没有回来,连句话也没有。 “程峰?你看……”刘麻子这回也拿不定主意了。暗说这伙人是生是死也得有个信儿啊?怎么进去了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若是碰到危险,好歹也开两枪示警呀? “黑子,去!”那咻摸了摸小黑猫的脑门,黑子会意,嗖地下从主人肩膀上蹿了出去。 小黑猫个头小,浑身一根杂毛都没有,穿梭在湖畔夜色中悄声无息,眨眼间就消失了。 “常老大,你带着货慢慢往后退,我觉得情况不妙啊,很可能咱们是被盯上了,诺尔湖码头怕是遭遇不测。千万别慌,你这边一慌,对方知道咱们心虚立刻就得围攻而上。”到底是个老江湖,生死攸关之时依旧是处事不惊临危不乱。 “刘爷那您呢?大柜呢?”常老大小声问。 “这节骨眼上了你还管我俩干啥?我俩要是也跑了,咱一个都走不掉!记住,务必护好了货!老爷子的货不能出闪失!”刘麻子嘱咐他说。 这条路是那咻选的,事到如今怪他也没用,诺尔湖有盗门三四十号兄弟守着,而且又有许多往来的察哈尔马帮经过此地,说破大天去也没人相信这偌大的码头竟然空了。 喵呜……喵呜……小黑猫从码头里边跑了出来,跳到主人肩膀上叫了两声。那咻点了点头。 “你们先走,这条路是我指的,责任我来担。”从黑猫的叫声中可以判断出,码头里有危险。 “兄弟,这也不能怪你,事到如今咱们只有共进退了!常大哥,你快走,别管我们了!”马程峰说道。 “好,诸位,保重!”常老大调转马头。 砰……一声枪响传来,常老大还没等走呢,突然就见身后草丛中钻出来一个壮汉,那汉子端着一把双筒猎枪,鸣枪示警。他身着一身绿色蒙袍,脚下是马靴,大秃脑袋,一身腱子肉,走起道来都把脚下泥土踩出两个小坑来。 第154章 草原猎鹰 这汉子太健壮了,看的连马程峰和那咻都直皱眉头,就跟电视里演的蒙族摔跤手似的。他一走出来,那健壮魁梧的身形立刻跟马背上的两个少年人形成了鲜明对比。这大体格子,足有将近两米,他俩加一起估计都没人家沉。 一声枪响过后,就见从码头那边冲出来十来号马匪,这群马匪穷凶极恶,一个个凶神恶煞,手持长枪一步步逼近。 “程峰,我和黑子对付那些小喽啰,这大家伙留给你怎么样?”那咻可不管对方来的多少人,是什么身份,在他眼中,所有与自己为敌之人都视如草芥! “妈了个巴子的,留给谁呀?啊?小兔崽子,也太瞧不起我们了吧?别说你们了,码头上那三四十人怎么样?不都让老子摁住了吗?我告诉你们,最好把招子擦亮了,看清楚了再动手!”那汉子解开蒙袍畔扣,把宽大的袍子往草地上一扔,光着膀子拍了拍胸口的腱子肉,只见这家伙腰间竟然捆着一排****。 刘麻子说:“你们千万别动手,我看这汉子的架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真要是把他惹毛了咱们所有人都得陪葬。” 那壮汉大笑:“哈哈……还是这爷们说话中听,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学着点吧。没听过那句话吗?‘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老子就是不要命的!” 刘麻子是老江湖了,啥阵势没见过?他微微一笑,走上前去双手抱拳。“好汉,敢问是哪个绺子的呀?” “啥绺子不绺子的?这特么是察哈尔,别整东北嗑!” “那再问一句,好汉可是******的手下呀?”******是东蒙马帮的大柜,东蒙马帮是草原上最大的势力,手底下人不下上千之众。******跟董三立之间素来都有生意往来,亮出******的大名也是想敲山震虎,料想纵然这壮汉不是******的手下也得给他几分薄面。 “老子不认识什么******,他是个屁呀?少他们跟老子整你们江湖上这套。”汉子扛着猎枪走到刘麻子面前,伸手朝他推了一巴掌。 刘麻子虽说这几年本分了不少,可以前也是关东响马子出身,也练过功夫,他见那壮汉迎着自己推了过来,赶紧双腿站定,腹中憋了一口气,想硬接他这一掌。他是江湖老前辈,输人可以不能输阵势。 那壮汉其实没想教训他,伸手推他纯粹就是草原上一种粗狂的打招呼方式而已。没太使劲儿,轻轻一推,竟直把刘麻子推出去好几米远,重重地坐在了地上。这壮汉太有劲儿了,刘麻子刚才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哪曾想竟在马程峰和那咻面前丢脸了。 “麻子叔?”马程峰翻身下马赶紧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我没事,这家伙没有内力,纯粹就是用蛮力,一会儿找机会突围出去!”刘麻子小声说道。 见刘麻子被欺负,常老大可不干了,也不管那壮汉有没有枪,竟然冲上来就要与人家打斗。常老大在热河地头是出了名的狠茬子,打仗都不要命的主!他也挺壮,不过跟人家比起来好像就小了一圈。他冲上去抡圆了拳头照着壮汉胸口就打了过来。 “哟呵?还有人敢挑战老子?你个不长眼的东北人!”就见那壮汉躲都懒得躲一下,任凭常老大的铁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胸口处。 常老大这一拳卯足劲儿,心想着一招致胜,擒贼先擒王,把他撂倒了再解决那些小喽啰。可这一拳的效果显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完美,甚至有些惨不忍睹。他就觉得跟打到一块钢板上似的,两根手指头立刻被搓了, 壮汉张开双臂,一只手掐住他脖子,一只手拽着他裤腰,一声大喝,竟直接把他从地上举了起来。常老大体重足有一百七十来斤,却就这么被他高高举过头顶,然后被重重地甩了出去。 “哈哈……哈哈……还有谁?我就问问还有谁?”壮汉狂妄的放声大笑。别说常老大了,估计就算是常家四兄弟一齐上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兄弟,要我教训一下他嘛?”那咻问马程峰。 “现在形势复杂,咱们先别轻举妄动,看看他到底想要什么。”马程峰其实也看不过他如此狂妄,只是现在他再也不是独行侠,手中的货可是比自己的身家性命还重要,容不得出半点闪失。 常老大重重地摔在地上,捂着腰疼的直咧嘴,抄起猎枪就要站起来,可没等站起来呢,背后一群马匪已经把他团团围住五花大绑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群匹夫!你们摊上大事了!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他被惹恼,张口就要说出自己的身份。当然,无论是察哈尔,还是关东四省,任何一个地界,只要报上董三立的大号,那几乎没人敢为难他们。 “哟呵?还敢威胁老子?我告诉你们,甭说你们几个了,就算是你们关东盗门魁首来了也得认栽。在这儿,是虎你得卧着,是龙你得给我盘着!你们几个,听明白没有?”壮汉怒喝道。他的手下冲上来用枪口对准了其他三人。 “哼!匹夫之勇,若是今天我们几个少一根汗毛,不出一个礼拜,你必然身首异处!”刘麻子轻哼道。他不是吹牛,也不是吓唬他。这莽汉肯定是不知道这处码头是谁的买卖。他虽然骁勇,可跟关东的董老太爷比起来就是个雏儿。截了董三立的货,把老爷子惹毛了,都能把整个察哈尔草原掀翻了,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也得让他血债血还。“爷们,我刘麻子这辈子最敬重英雄,你可敢报上大号?” 那汉子一双虎眸怒瞪,张口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草原猎鹰云强!” “哦,原来你就是云强,我听说过你,上个月******的货就是被你抢的吧?你小子有点胆识,好,我算记住你了!”刘麻子别看嘴上逞强,可听到他的大号不免心道一声不好。 第155章 单挑莽汉 草原猎鹰可是个吃生食儿的主,这壮汉是一根筋的脑袋,向来不与江湖人走动,谁的面子都不给。跟他说话就得用拳头。落在他手里,怕是没好了。 “行啊,那你记住了啊!不过你记住也没用,你们几个肯定是活不成了。你以为我云强傻呀?等着你们回去叫人?哼哼……来呀,都给我绑了扔湖里喂鱼!” 他的那些小喽啰蜂拥而上,就要捆了三人。察哈尔人长的健壮,冲上来后就把三人挡在了中间,云强也没看见里边咋回事。就听手下人一通狼哭鬼嚎,东倒西歪。有的捂着胳膊,有的捂着胸膛,鲜血不住地往外喷。 马程峰冷眸素颜站在人群当中,手持七星刃,七星刃寒芒乍现,一滴滴鲜血顺着刀刃直往下滴答。 “那兄,拜托你先去把我的人救出来。”马程峰说道。 “好,那你这边当心点!”那咻几步冲进了码头中。 壮汉站在原地,眯起眼睛打量着面前瘦弱的年轻人。这是个什么比例?就好像郭x明和姚巨人站在一起合影似的,压根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可他如此瘦弱的身躯,就怎么一招治服了十来号人呢? 云强挠挠自己的秃脑壳也有些后怕,说:“妈了个巴子的,还碰上个硬茬子?行啊小子,真没看出来,练家子?” “云强,我听说你们察哈尔人最是重信守义,你们拜的是长生天,自称先祖乃是铁木真!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马程峰擦干刀刃上的血迹对他说道。 云强语气有些不屑,说:“你这小子人不大,说的话是那么回事,我们都是铁木真的后人,我们察哈尔人最敬重的就是英雄!怎么?你想跟我单挑吗?哼哼……不是我云强瞧不起你,就你这小细胳膊小细腿的,我一使劲儿都能给你掰折了!” “程峰,你千万别冲动啊,这家伙太壮了!你虽然能打,可……可跟他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呀!”刘麻子小声劝道。 马程峰说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不是马程峰对自己的身手自信,他其实心里也没底。可他却别无选择,如果自己不站出来,他们都得死!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堂堂正正的与他一决雌雄。云强确实有劲儿,但那都是蛮力,他确实很健壮,可高手过招拼的只有两个字“狠”“快”。马程峰占了个快,云强这健壮的体格子无疑会成为他的拖累。 “云强,如果你赢,我们所有人的身家性命,包括这箱子货就都是你的。如果我赢了,只希望我们之间交个朋友,你放我们离开。当然,你这个号称铁木真子孙的汉子也可以不应战,结果就是你拽****引线,我们同归于尽!” 马程峰刚才一刀下去虽没有伤了人命,不过却也都让云强的那些手下不敢造次,有的手筋都被他挑断了。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刘麻子和常老大已经缴了他们械。不过主动权依旧在云强手中,只要他拉动引线,不仅他们同归于尽,连这诺尔湖码头都得被炸上天。 “好!爽快!君子一言……”这草原猎鹰真是一条好汉,竟没有对马程峰的话有丝毫怀疑,为表诚意,索性直接把肩上挎着的双筒猎枪扔到了地上。 马程峰走上前去,翘起脚尖与他击掌为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这时候,码头那边几十号人也跑了上来,刘麻子马帮的人,还有码头上的这些胡子马匪们,端着枪大喊着要杀云强。可见云强腰间捆着这么多****,没有一个再敢上前的了。 “程峰,你还有伤在身,不宜做太大动作,要不还是我代你出站吧。”那咻掀开马程峰的衣服一瞅,他后背上那两道十公分长的伤疤下还渗着血丝呢。 “放心,我心里有底。” “你是怕我打不过他吗?” 马程峰递给他根烟,笑了笑说:“你我情同手足兄弟,你那咻有多大本事我能不知道吗?只是这次不同往常,这是我们马帮的事,你不好掺和进来,你放心吧,我能搞定。” 十几分钟后,平静的诺尔湖畔亮起了火光。两堆干柴烧的噼里啪啦作响,两方人马为自己的首领吆喝着。 “强哥!杀了这个小兔崽子!杀了他!!!!” “大柜宰了这个莽夫!给兄弟们出气!” “杀了他!杀了他……” 云强赤膊上阵,每动弹一下,浑身的大腱子肉都嘎达达直响。他后背到后脖颈子上纹着一只苍劲的猎鹰,银白色的月光下,他更加显得威猛了几分。 马程峰毫无畏惧,与他对面而立,七星刃绽寒芒乍现,早已饥渴难耐。眉毛上的一绺刘海被微风浮动,再加上他这张冷峻的面容显得英姿飒爽。 “云强,你挑件兵器吧。”马程峰淡淡的对他说道。 “哼,小屁孩,毛还没长齐呢,跟你打用兵器?我们察哈尔的汉子凭的是真本事,把你这小细腰摔折了可别怪我了!”云强太自信了,他的自信也不是平白无故来的。单从体格上看马程峰确实跟他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在场所有人,虽然有一半以上都在为马程峰吆喝,可没有一个人相信他能完胜这头“大黑熊”。唯独那咻靠着一棵大柳树,嘴里叼着一根牙签悠闲自得。 更有好事者竟然已经开始下注了,有的赌马程峰一个回合都撑不下来,最多的也不超过10个回合。 刘麻子从人群中慢慢退了出来,暗自从怀兜里掏出一只钢笔,这钢笔是特制的,肚子里装的不是墨水,而是一发子弹。 “刘爷,大可不必。如果你暗算云强势必又要激起双方恶战,这里是察哈尔,要入乡随俗吧,草原人最恨的就是背地里放冷枪的人。”那咻看在眼里,赶紧把他拽过来小声劝道。 “可……你刚才没看见吗?连常老大都不是他的对手呀!他比程峰大整整两圈,这不扯呢嘛?不行不行,我答应过老爷子要好好照顾他,可千万不能出事!要不然回去我没法跟老爷子交代!” 第156章 大战三百回合 那咻说要不咱俩也赌一赌?我赌程峰赢,他们俩至少要打200个回合,我劝刘爷可以找个地儿眯一觉。 “你确定?”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咻。虽然刘麻子也知道马程峰本领了得,可跟这草原莽汉比起来,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打死也不信能托那么久。 “行了,您别操心了,过来,陪我喝酒。”那咻一脸释然,好像早就预测到马程峰会赢。 一声铜锣响起,大战开始。 云强虎背熊腰,大巴掌直往胸脯上拍,那健壮的大肌肉块上发出啪啪的动静。他故意把底盘压的很低,虎目圆瞪着十来米远的马程峰狂妄挑衅着。“来呀!小子!让爷教你怎么做人!来呀!” “呵呵……你来呀?怎么?你怕我了?”马程峰不为所动,自信地微笑着。 “强哥!杀了他!让他知道知道咱们察哈尔汉子的厉害!”手下人高呼着。 云强一声怒吼,张开双臂就冲马程峰冲了过去。这汉子是真有一把子蛮力,就看他肩膀上的大肌肉块涨的都起了青筋,估计这下子要让他双臂掐住了,马程峰这身小骨头就得给勒折了。 马程峰用眼角余光一扫,见这家伙来势汹汹,在他距离自己还有三米的时候,脚尖点地,下盘用力,噌地下蹿了起来,这一蹦足足有三四米高,整个人在半空中一个三百六十度翻滚,下落的时候,用右脚狠狠踢在云强后肩膀上,借着这个反作用力,轻身如燕地落到了他身后。 在场好几十人都看懵逼了,这小子速度太快了,就好像是潜伏在夜色中的猫儿似的,落地时候脚底下一丁点动静都没有。只是云强健壮,被马程峰踢了一脚跟挠痒痒似的,毫无知觉。 他站起身来,回手摩挲摩挲后肩膀,狂妄道:“哼!你给老子挠痒痒呢?来呀,你不是有刀吗?用刀!” 马程峰依旧跟他保持一个安全距离,他微微笑道:“还不是用刀的时候,过会儿你可千万别哭,慢慢来,今儿小马哥有的是功夫陪你玩!” “玛德,我看你这牛皮吹的太大了吧?”云强抡圆了拳头再度朝马程峰冲了过来。 马程峰一低头,化作一道鬼影从他咯吱窝地下蹭了过去,还不忘伸手上去拽下来他几根腋毛。 “云强,瞅瞅,这是啥呀?你可看好了你的命根子,要不然小马哥一会儿不留神再让你断子绝孙咋整?”马程峰一吹,把那几根黑毛吹到空中,他笑道。 云强自从出道以来几乎是百胜百胜,察哈尔大草原上罕逢敌手,还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他彻底被马程峰激怒,这次连骂都懒得骂了,回身就朝马程峰一个熊抱。结果可想而知,马程峰脚底下的千里一夜行可不是吃素的,又是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两个人是一个追一个躲,就好像小时候孩子们玩的老鹰捉小鸡似的。眨眼间就打了三四十个回合了。 说是打了多少个回合其实也不算,打斗打斗,双方一齐出手才叫打斗,才算一个回合,可马程峰基本不还手,一门心思就是躲,每个回合下来,云强再回头都会发现,他俩始终保持一个安全距离,根本靠不上前去。没打着马程峰半下,自己倒是一身脚印子,不是被提到胸口就是被踢到脸蛋,弄的狼狈至极。 “小兔崽子,有你这么打架的吗?你是不是纯爷们?有本事跟我干呀?”他气急败坏地直骂娘。 “我打不过你呀,我当然要躲了。可你想赢我就得把我撂倒,至于用什么法子把我撂倒是你的事。”马程峰抱着肩膀嬉笑道。 “老子就不信抓不着你了?我今儿倒要看看,你这骨瘦如柴的小兔崽子耐力有多好,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云强是一根筋,认准了的事自己就跟自己较真了。在大草原上,汉子们因为琐事发生冲突,都会一对一摔跤,靠武力解决问题,像马程峰这样只躲不打的是要受人所耻笑的。云强从没跟这样的人打过,以为自己块头大,力气大就能镇得住对方。 可他错了,想跟马程峰比耐力?如果他是那咻的话,兴许还能试试。 半个钟头过去了,一旁吆喝的兄弟们嗓子都喊哑了,云强双手支着膝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马程峰还是一脸嬉皮笑脸,与他始终保持十来米的距离。上百个回合打完了,他连马程峰的衣服都没碰着一下。 “云强,你耐力不行呀?这么大块头白长了,你是不是没结婚呢?我劝你可别糟尽人家姑娘了,就这耐力……啧啧啧……娶了谁都等于让人家守活寡哟!”马程峰挑衅着。 “你!!!你特么放屁!”草原人脾气火爆,云强怒吼一声又冲了上去…… 湖畔边大柳树下,那咻小脸蛋喝的通红,打了个酒嗝,问刘麻子多少个回合了?刘麻子也有点看累了,一开始还替马程峰捏了把冷汗,可看了这么长时间才发现,是他多虑了,不有句老话嘛?“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前提是两只都是猛虎,硬碰硬谁也不愿相让。云强是猛虎,那马程峰就是天上飞的瘦弱鸟儿,老虎再厉害却也抓不住鸟儿。 “一百多个回合了吧,哎哟,我都困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他打了个哈欠。 “哦,估计快了吧。”那咻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那边,二人还在周旋,云强的动作是越来越慢了,浑身上下大汗淋漓,两个腿肚子都在微微打颤。面对马程峰这样的对手,你就算有擎天神力也无处施展,每动弹一下都是凭白消耗气力。他脾气又火爆,不容受辱,折腾了这么久依旧是不服气。 那咻推开人群,喊道:“兄弟,我饿了,你那边快完事了吧?” 马程峰高高跃起,躲过云强的铁拳,落在那咻面前,大气都不喘一口,回道:“那兄急了?好吧,是时候解决战斗了。麻子叔,让码头的兄弟们给咱准备庆功宴吧!” 第157章 降服猛虎 云强一听,气的立刻脑门上青筋暴涨,他大吼着朝马程峰这边又冲了过来。 马程峰背对着他,这次可没着急躲闪,他嘴角露出一抹坏笑,右手上那把七星刃在月光下寒芒乍现而出,就在云强张开双臂以为自己要擒住马程峰时,突然,马程峰以肉眼几乎无法看清的速度,一个闪身…… “你输了!”一把锋利冰冷的刀子架在了云强脖子上 在场几十人,鸦雀无声,方才所有人眼睛都没眨一下,但还是没人看清马程峰是怎么做到的?明明在云强身前,怎么一刹那突然就好似瞬移似的出现在了他身后? “你……?”云强不服输,还想挣扎,可七星刃锋利无比,他稍一动弹,脖子上立刻留下一道血口子。 “我劝你最好别动,你我公平决斗,愿赌服输,没必要丢了性命吧?”马程峰在他背后拍了拍他健壮的大胳膊说。 “哎!!!”云强重重地叹了口气。“是我输了!我服了!” 草原人性情十分豪爽,不像江湖人那么多鬼心思,输就是输,只要输了,就再没有资格跟人家叫嚣了,以后也不会再与对方为敌。 “来呀,全部绑了!”刘麻子一声令下,码头上的数十胡匪冲了上来。 “小子,我云强输的心服口服,我和我这十几号兄弟的命全都是你的了!”云强终于低下了高贵的头。 马程峰问刘麻子,诺尔湖码头上的兄弟和咱们马帮的人有没有死伤?刘麻子告诉他,这莽汉虽然粗鲁,但却只是把所有人绑了起来,并没有害他们性命。他们只是单纯的马匪而已,想抢点货,换点钱。其实说白了都是穷苦牧民出身。 “我以前听说过这个草原猎鹰。也是可怜之人,他的亲爹亲妈都死在马匪的枪下。这么多年来云强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察哈尔有察哈尔的规矩,云强输的不仅是自己,还有所有手下人的命。诺尔湖畔,没有人敢挑战东北盗门,这生意已经做了将近一百年了,盗门势力早已根深蒂固。如今这莽汉竟然打起了码头的主意,那不是找死吗?不出意外,十分钟后,他们这些人将被投入湖中喂鱼。 “且慢?”马程峰呵住了手下人。 “大柜,还有什么吩咐?全都崩了?”常老二问。 “把这些马匪先给我捆了,没我命令不要处置。把云强给我带过来。”说完,马程峰带着刘麻子和那咻在众兄弟的簇拥下走进了码头。 热情的察哈尔人端来了最好的烤羊排和香喷喷的马奶酒,这些是献给巴图鲁的(英雄)。草原人敬重英雄,马程峰就是拯救了码头的大英雄。兄弟们私底下窃窃私语,谁都没见过东北盗门还有这么一位身手矫健的小马哥呢。都说他会不会就是董老太爷家的公子爷? 马程峰喝了口马奶酒,酒水甘甜醇香,口感极好。 云强被五花大绑跪在他面前,低着头一句话不说。愿赌服输,现如今他的这条命是马程峰的。 “云强,你为什么没杀他们呀?”马程峰放下酒杯走上前来问他道。 云强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马程峰,这汉子虽然眼神凶狠,但却十分质朴。 “老子只想抢点钱,杀人做啥?谁都是爹妈生养的,他们死了爹妈咋办?老子可不想做那等恶人。”他想都不想答道。 “你倒不是个坏人,有这一把子力气干点啥不好?非要做马匪打家劫舍吗?” “可拉倒吧,你们就站着说话不腰疼,这里是察哈尔,我们这些普通牧民除了放羊还能干啥?惹了那群挨千刀的马匪,牛羊被抢不说,命都得搭进去。与其过那种贪生怕死的日子,还不如真刀真枪地跟他们干!”这要是公安局审犯人,他这样的是最喜欢的,不用任何手段自己就招供了。 刘麻子问,上个月科尔沁部锡林郭勒的那案子是你做下的吧? 江湖传言,上个月******遣科尔沁的一个小马帮给董三立捎来一份大礼,半路上被人劫了,那伙二十余人的马匪全部被枪杀,没留下一个活口。连日来,******已经快把大草原翻了个底儿朝天,却也没抓住凶手。 “对!我本不想杀他们,可他们非说什么******,什么董三立,我特么认识他俩是谁呀?妈了个巴子的,我云强这辈子最恨人威胁了!”云强也明白,落到他们手里迟早都是一死,怎么死不是死了?有啥不能招的?“都是老子一个人干的,与我手下兄弟无关,他们就是普通牧民,跟着我混点吃喝而已,没杀过人,放了他们,有啥事冲我来!我一个人扛!” “哟呵?够义气,真是条汉子!”那咻把一块羊腿肉扔给了小黑猫,擦了擦嘴,说道。 马程峰给刘麻子打了个眼色,刘麻子会意,只是皱了下眉头,大柜这个决定可是有点疯狂了。不过现如今却也是最好的选择。 “云强啊,我们大柜如果这次放了你,你日后还要做马匪吗?”刘麻子问。 “放我?”云强一对大牛眼珠子眨巴着,看了看马程峰。马程峰也不说话,只管低头喝酒吃肉。 “放我干啥?刚才我差点整死你们,我要是你们,立马杀了我。以免我回头报复!” “呵呵……你是纯爷们吗?”刘麻子又问。 “那当然,我云强就不愿意听别人说你们东北人纯爷们,咋地?我们察哈尔人也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凭啥不是纯爷们啊?” “好,就冲你这句话……”刘麻子从酒桌后走了出来,一刀斩断他身上的绳子为他松绑。 别以为马程峰这么决定是胡闹,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了。这壮汉骁勇善战,提起他草原猎鹰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马帮一路上死了不少兄弟,现在正是缺乏人手的时候。前边还有一半路要走,估摸着最大的敌人就是那些时常出没的马匪了,以暴治暴是最好的法子。马程峰和那咻就在面前,就算这汉子真起了歹心,能擒他一次也能擒他二次。 第158章 货丢了 “干啥玩应?不杀了呀?不行,你们这些江湖人心眼太多,肯定憋着坏心思呢!还是杀了我吧!”云强一心求死,他不信任马程峰。 马程峰放下酒杯说:“云大哥是不是担心你那些兄弟呀?我现在就可以放他们走。你前边犯的过失我也可以既往不咎,只是有一点,明天我们要继续往乌兰木通进发,这一路上你要保我周全。” “啊?就这么简单?”云强呵呵傻笑着。他是个很简单的人,跟他打交道最好别用什么心思,说话也别拐弯抹角。 “你不信?来,击掌为誓!”马程峰走上去,与他击掌,并命令刘麻子立刻放人,当然,他们的所有武器必须全部留下。 “好,从今儿往后我云强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你马程峰就是我大哥,大哥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草原人十分豪爽,冲上前去端过酒杯就给马程峰跪了下来。 “云大哥千万别这么说,你人不坏,也都是被逼无奈生活所迫,这杯酒我喝了,不过你管我叫大哥……是不是有点差辈了?”马程峰接过酒杯,把他搀了起来笑道。 众人正开怀畅饮,突然小黑猫从主人怀中蹦了出来,它脑袋顶上一对大耳朵好像捕捉到了什么动静,一直侧着头仔细听着。 “大柜,刘爷,货咱们放哪?”常老二请示问道。 “先靠码头放那吧,今晚上让兄弟们好好歇一歇,劳烦诺尔湖的兄弟们帮看着点。”刘麻子吩咐道。 诺尔湖这边人手多,全都董三立的手下,他们办事也信得过。 不大会儿功夫,常老二从外边风风火火地跑回来了,他脸色不太好看,想说什么,可见屋里边人太多,还有许多诺尔湖的兄弟给马程峰和刘麻子敬酒,他硬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刘爷……您来一下。” 刘麻子看他这脸色就知道是出事了,赶紧迎了上去。 “货……货丢了……” “什么???怎么可能丢了呢?你们都干啥吃的?刚才那铁皮箱子不就在边上吗?难道它长了翅膀飞了吗?”好悬没把刘麻子气昏过去。想责备常老二,可在场这么多人,没法说他。这批货要是丢了事就大了,没找到货之前不能张扬。这么大的事他不好自己做决定,赶紧把马程峰和那咻叫了过来。 “丢了?这不可能,那铁皮箱子怎么也有二百斤沉,码头这边一台车都没有,怎么能没呢?麻子叔,你去清点一点,看看是不是所有马都在马厩里。”马程峰吩咐说。 码头不大,马厩就在酒吧后边,马厩里的马儿们吃草的吃草,打盹的打盹一匹都没少。这就说明货现在肯定还在诺尔湖附近,绝对没走远。那么沉的铁皮箱子,一个人肯定背不动,当然,除了云强外,可云强一直陪他们喝酒呢,压根就没出去!细数一下,刘麻子带来的马帮,还有码头上的这些东北胡子,也是一个不少。 众人回忆,刚才他与云强决斗的时候,驮着铁皮箱子的马一直湖边的板油路拴着没人靠前。 常老二说,铁皮箱子还在,只是里边空空如也,已经被人打开了。众人找到那匹马,发现那匹马好像受了不小的惊吓,他眼中无神,四条腿直打晃,浑身也哆嗦个不停。铁皮箱子还在它背上驮着,只是锁鼻儿弯了,好像是被蛮力撬开的。 喵呜……喵呜……小黑猫走过去,用鼻子嗅了嗅,然后竟然在地上打了个滚,好像对地面上的气味十分感兴趣。 马程峰低头捻起地上的一抹泥土,嗅了嗅,就是那股气味儿! “程峰,这里边装的到底是什么呀?”那咻问他。 马程峰四下看了一圈,平静的诺尔湖湖畔上波光粼粼,湖畔附近草木丰沛,有些地方草都没过人腰高了。它是湖不是水泡子,诺尔湖一圈也足有几十里地了。到处都是茂密的树丛,想找那东西可不容易。 “麻子叔,带上家伙,牵上马,跟我走!”马程峰没敢告诉那咻,箱子里的货至关重要,是天大的秘密,就算是自己的好朋友也不能透露半句。 “程峰,要不要带点兄弟呀?”刘麻子问他。 马程峰说这事最好别让大伙知道,传出去了咱没法跟董老太爷交代。咱们几个先去找吧,那东西肯定没跑远,如果明天早上还找不到,那就只能让兄弟们扩大搜索范围了。 刘麻子带着常家三兄弟顺着诺尔湖正时针找,马程峰,那咻,云强三人逆时针转。估计有个一个钟头也就能碰上面。 诺尔湖被称作“长生天之眼”,它正处于察哈尔大草原中间,这里和风送爽,草场肥沃,水质清澈,岸边四周是一大片芦苇荡,一只只野鸭子和野雁初春时节都从南方迁徙而归,它们飘在湖面上三两成群嬉戏玩耍着。头顶上是银白色的月光,晃在湖面上景色格外怡人。入夜后,码头上的兄弟们喝了酒,都喜欢结伴来湖边打牌吹牛,倒也不乏是一种享受。 “大柜?你们这么匆忙是干啥去呀?”乌尼正坐在湖边看着湖面上的波光粼粼,见马程峰过来了,赶紧主动上前招呼。 “哦,湖畔景色宜人,我带着他俩逛逛,你们玩吧。”马程峰勉强笑了下。货丢了,能不上火吗?可脸上又不敢露出愁云,确实有些为难他这个半大孩子了。 湖畔干芦苇荡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臭味,气味很淡,就连马程峰和那咻也闻不到,可却逃不过黑子敏锐的嗅觉。黑子在前边引路,三个人已经绕过了码头。 “程峰,到底丢啥了?你好歹也说一声啊,要不然你让我俩咋帮你找?”云强问他。 那咻横了他一眼说:“云大哥,不该问的话别问,这是马帮的规矩,你既跟了程峰就该服从,咋地?还想找打呀?” 云强挠了挠大图脑袋。“我可不跟他打了,都抓不住,这啥玩应啊?太折腾人了!” 第159章 水中春色 “哼哼,抓住了又如何?你难道刚才没看明白吗?程峰是故意跟你玩呢,若不然,一刀就把你解决了。你这条命捡回来不容易,可得对得起程峰听见了吗?”那咻拍了下他健壮的肌肉块说道。 到底还是那咻了解他,其实以云强这点三脚猫功夫,别说擒住马程峰了,真想杀他不费吹灰之力。马程峰是不忍心杀他,这汉子重情讲义,乃是不可多得的将才。日后自己免不了要跟察哈尔这边打交道,到时候还得指望他。 皎洁的月光如同银瀑般洒在平静的湖面,一只只野鸭子嘎嘎叫着。三人跟着黑子扒开一片芦苇荡走了进去,远远的就见芦苇荡里藏着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三个人影蹲在芦苇后边,也不知道看什么呢,一直偷眼朝湖面上观瞧着,看的聚精会神,甚至都没意识到背后有危险。 马程峰心中狐疑,莫不是那东西跑这儿来了?可看身影又不像是那具鲛人,这三个人影子斜长,而且还在动弹呢,明明是活人呀!可他们大半夜的不睡觉鬼鬼祟祟跑这儿来干啥?码头上又没娘们,清一色的老爷们,还能搞啥?咋地?三个老爷们躲芦苇荡里来……哎哟……啧啧啧…… 他给云强打了个眼色,让他跟上去瞅瞅咋回事。 云强就是个憨货,点了点头,兴许是明白了?大大呼呼的就走了过去。跟他最好有事直接说,千万别随便打个眼色或者玩暗语,他这种人不懂。这时就见一个高大的黑影把那三人遮住了。 三人趴在芦苇荡前正小声窃窃私语呢,好像也听到了背后的脚步声,齐齐回头一瞅…… 第一个点背,枪打出头鸟,谁让你先回头呢?还没等看清云强那高大的身影呢,一记铁拳抡圆了照着他的脸就砸了下来,这一拳,只把他两个门牙都打掉了,一炮子就被云强掀进湖水里去了。 “你……”这群胡子不管走到哪身边都带枪,见自己同伴被打了岂能善罢甘休呀!俩人伸手就去摸枪,云强哪里管他这些,一手一个,拎着俩人脖领子,直接给提了起来,就跟拎小鸡子似的轻松。 “程峰,咋整?打死?还是打残?”他提着两个鬼鬼祟祟的马匪扔到了马程峰面前。 马程峰和那咻对视一眼简直哭笑不得,要说这莽汉是真管用,可也太……太二了吧?这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 “云大哥,我没让你打他们呀!快放下!这都是码头上的兄弟!哎哟……我也真服了你。” “马大掌柜,饶命啊……别让他再打我们了,我们到底犯了啥错呀?”两个马匪跪在地上就求饶。这云强的本事他们可是刚刚见识过了,真要是惹他不痛快了,立马就能把你骨头掰断了。 马程峰就问,你们三在那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二人有些尴尬,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该不该说。 “妈了巴子的,程峰问你俩话呢,哑巴了?咋地?用不用老子把你俩舌头拽住来拿熨斗烫一遍?说!快说!”云强狠狠一脚把他俩踹趴下啦。 俩人知道云强的暴脾气,只好坦白,原来呀,这三人刚才吃过晚饭,每天都习惯在湖边溜达两圈消化消化食儿。那年头不像现在,娱乐方式多。这诺尔湖全都是马匪胡子,一个女人都没有,能有啥娱乐项目?三人一边唠嗑一边就溜达到这片芦苇荡里了。 其中一个突然尿急跑到湖边上解决。他这边哗哗哗着……就听诺尔湖中也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也不知道是啥玩应弄出来的。透过一片片枯干的芦苇往里边一瞅……就见不远处的湖水中,露出一个女人的身影,那女人****着上半身正在湖水中洗澡呢。可距离太远,又看不清那女人长什么模样。 洁白的月光下,影影倬倬的就见那女人身材玲珑有致,风姿绰约,一对坚挺的双峰格外醒目,看的他直流口水。他立马就招呼其他两个同伴也来偷窥。三人心想,这小娘们什么时候上岸啊?哥三还能哈皮一下。 三人急不可耐,体内虚火旺盛,恨不得现在就游过去与那小娘们来一次水火交融之欢。可诺尔湖太深了,这些东北响马子水性不好,只能远观。三人站在芦苇荡后边看了能有半个钟头,那小娘们就是不上岸,可也不走,还是在水面上露着上半身哗啦啦地洗澡。 “你们好大的胆!若是那女子游上岸,难不成你们还敢……?”马程峰怒道。 “马大掌柜……兄弟们都守着码头好几年了,老爷子还不把我们弄回去,咱们也都是纯爷们啊……您懂得!”二人跪在地上解释说。 “放屁!这等伤天害理之事难不成是董老太爷教你们的吗?给我滚!”马程峰训斥他们说。 二人吓的屁滚尿流一溜烟似的跑远了。 剩下他们三站在芦苇荡里心里也是百味俱全,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那咻和马程峰还是个半大孩子,这方面确实有些尴尬。 “嘿嘿……程峰,那我去帮你瞅瞅去?咋地?你们丢的是个小娘们啊?哈哈……”云强摸了摸后脑勺扒开芦苇荡,脸上露着猥琐的憨笑说道。 “云大哥,咱好像忘点啥事?”那咻巴结巴结嘴看了看马程峰。马程峰一拍巴掌说,对呀,刚才你不分青红皂白一炮子就打进水里一个,人呢?赶紧捞,一会儿淹死了! 云强高大魁梧,站在水边上,湖水没过了腰身,在水下边摸了好一阵子也没找着人。 “完了,我是不是出手太狠给打死了?”云强诧异说。 “你个莽夫!!!忙帮不上竟给我闯祸!”马程峰气的直跺脚。 云强不以为然,杀一个人对他来说等于是家常便饭,死就死了,谁让马程峰不说明白了?再说了,这人也未免太不抗打了吧?他继续躲在芦苇荡子里偷窥湖面上那小娘们洗澡。 “哎?看见了……看见了,没死,这小娘们水性挺好啊,好像被她给救了,你俩过来瞅瞅,他怀里抱着一个男人呢!”云强召唤他俩说。 第160章 遇水复生的怪物 他俩将信将疑,心中也有些斐然,凑上前来,想看还不好意思看,眯着眼睛一瞅,只见平缓清澈的湖面上,确实有个女人的身影,那女人的身材没的说,生的玲珑剔透。她****着上半身,怀中抱着一个健壮的男人,头好像是埋在那男人的怀中也不知在做什么。看的两个半大孩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哎呀,失算了,早知道我刚才蹦进去好了。这小娘们肯定不是我们察哈尔人,太开放了,哈哈……”云强咧着大嘴笑着。 “程峰,是不是不对劲儿啊?你看她的姿势,上半身能在水面上挺直了?你发现没有,她都没动一下!这……”那咻看出了端倪。 一语点醒梦中人,他说的没错。这小娘们的水性得多好呀?那可不是在水中行动自如了吗?就算是花样游泳运动员都无法做到这样的动作,而且这个高难度动作保持了好几分钟就没动弹过!可距离实在太远了,根本无法看清水面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云强是不是说中了?你们那铁皮箱子里边真装着一个女人?”那咻又问他。 “你想什么呢?怎么可能啊?你也不想想,如果是个女人,从热河走了这么老远,早就憋死在里边了!”马程峰解释说。 这解释恐怕只有他自己相信。诺尔湖这边的码头是不公开的秘密,察哈尔大草原的牧民和其他马帮都知道。谁家大姑娘不要命了没事跑这儿来洗澡来?再说了,就算没有这些胡子,现在刚到初春,夜晚里温度也就是零上三四度。谁会在这低温环境洗澡? 马程峰推开云强,躲在干芦苇荡后,闭上眼睛,调整片刻,然后双眼中突然射出两道幽绿之光。鬼瞳中,只见得湖面上那女子搔首弄姿妩媚至极,她婀娜的上半身****着,皮肤光滑洁白就跟缎子面似的,一滴滴晶莹的水珠顺着她的寸寸肌肤慢慢滑落。但却看不到她的长相,她埋头在男人怀中也不知道在股弄着什么。 “我靠……”那咻第一次见马程峰开鬼瞳也有些惊骇。“兄弟,你这还自带望远镜啊?太高科技了!” “哎呀,你俩别吵。”马程峰回手推了他俩一把。 “我觉得回去后有必要告诉秋敏,你这个禽兽!!!以后肯定不能让她在家里洗澡了!不过……你这双眼睛是怎么练成的?能教我吗?我也想……”那咻玩笑着说道。 “啊?”突然,也不知道马程峰看到了什么,竟吓的脸色惨白一屁股坐了下来。 “至于吗?我开玩笑的,这种事肯定不会告诉秋敏,你急什么?” 马程峰平复了下内心的慌张,刚才鬼瞳中分明看到,那****上身的女人慢慢抬起了头,她面容绝美,只是双唇间吐出一条细长的舌头,那舌头上竟还沾着鲜血呢。她长的虽然漂亮,可银白色的月光照在她脸上后,竟有反光,她双颊上隐约可见生出无数白色的鳞片。没错!就是她!一定是她!那具鲛人尸体复活了! “就是那东西……”马程峰吞了口唾沫一字一顿说道。 “程峰,你们真绑了一个大姑娘啊?” 马程峰说你们想啥呢?如果是个活人,我马程峰也不可能接这伤天害理的买卖!“实话告诉你们吧,那是一具渤海鲛人的尸体。” 云强还是有点没听明白,问:“可既然是尸体……那……那……咋就活了呢?” 那咻别看岁数不大,可出道比马程峰早,走南闯北见识广,那些江湖上的奇闻异事也没少听。“程峰应该没有说谎。几个月前我曾去胶州湾做了笔小买卖,途径沿海,听当地渔民说过这种鲛人。” 原来,半个多月前,胶州湾的一个小渔村,有个渔民也不知道是祖宗坟头冒青烟了还是他八辈子积德,一网下去,竟然从海里边打上了一条怪鱼,这鱼上半身生的跟女人一样,下变身是鱼尾。当时那个小渔村有个老人就认出了这东西,说这乃是渤海鲛人,鲛人浑身是宝可以卖个好价钱。 值得一提的是,那美女鲛人捞上来后不出半日,竟然死了……而且刚咽气,浑身就已经臭了。 再后来的事可想而知,也不知道是谁把这事透露给了董三立,董三立花了大价钱买了具尸体。可也不知他是咋想的,这鲛人浑身是宝,他不取也就罢了,反而让马程峰把尸体护送到乌兰木通? 那咻说据我在沿海听闻得知,这鲛人的生命形态十分古怪,被太阳暴晒后立刻身亡,但它的尸体只要不彻底腐烂,把她扔进水中后又可复活。“程峰也许没说谎,它分明就是渤海鲛人。咱们这次碰上麻烦了,这东西极难捕捉!” 马程峰又抬头看了眼,掉进湖里的那人肯定是没救了,鲛人吸了他的脑浆和鲜血已经把他沉入湖里了。美女鲛人吃饱喝足了,惬意地在水面上嬉戏着,她露着上半身,飘在水面上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好像十分享受这清澈的诺尔湖水。 “反正我接货的时候它就是一具尸体,那我再换回去一具尸体便是!”马程峰自信说道。 “可没那么简单,自古以来,我国沿海区域都有鲛人的传说,可数千年来却只活捉了这么一条,你想想,那些渔民本领大吧,却也拿它无可奈何,更何况咱们这些北方旱鸭子呢?你马程峰厉害?云强厉害?那你俩下去捉?”那咻抱着小黑猫语气中有些讽刺的意味。 他说的是实情,在陆地上他们都是身怀异术的高手,可没有一个识水性的。进了水里那就是旱鸭子,别说捉鲛人了,能浮上来不淹死都烧高香了。 三人这边正研究怎么能把这条美女鲛人弄上岸,研究半天也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时,突然就听平静的诺尔湖中传来一声声优美的旋律。马程峰回头一瞅,就见那美人竟张嘴唱起了歌,她的嗓音十分柔美,不过却不似人那般发音,音节比普通人要高上若干个声调,应该属于女高音。 第161章 鲛人歌声 但别看音节高,非但不刺耳,反而那悠扬的旋律传入耳中让人觉得格外动听,仿佛每一个音符都在人的耳朵里活了起来似的。 她高高仰着头,纤细的腰身以下都埋在水面里,只露出曲线婀娜的上身,她的眼睛很大,月光下显得水汪汪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吃人血肉的怪物。她的歌声婉转动听,仿佛是天边仙女正在吟唱。 那悦耳的歌声不知不觉的就把众人的思绪吸引了过去。 鬼瞳中那抹幽绿之光慢慢黯淡了下来,三人跟随着她歌声中的韵律,竟不知不觉地朝湖水中走去。 湖水冰冷刺骨,但他们却毫无知觉。美女鲛人的歌声中好似带有某种魔力,让三个男人忘记了人世间的所有苦痛,永远沉浸在脑海中幸福的幻觉。 哗啦……哗啦啦……三人走入水中,湖水已经没过了腰间。他们目光呆滞,好似行尸走肉,精神已经恍惚了,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甚至他们自己现在都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黑子诧异地坐在湖畔边上,猫天性怕水,不管是月影乌瞳兽还是普通的家猫,嗅到水气立刻不愿靠近。别看它是瞎猫,可听觉和嗅觉却出奇的灵敏。 小家伙试着伸出爪子往前探了一步,想跟上主人的脚步。肉呼呼的小爪子碰到了水面,在湖面上激起一道水波纹。小家伙赶紧把爪子缩了回来,使劲儿地抖着。 一晃的功夫,湖水已经没过三人的脖子了,云强还好,个子高,可那俩恐怕再往前两步就得灌水了。 喵呜……喵呜……喵呜……正在三人沉浸在美女鲛人优美动听的歌声中无法自拔时,突然就听身后岸边传来黑子一声声凄厉的嚎叫,它的嚎叫声十分刺耳,尖锐。久久回荡在平静的湖面上,那尖叫的强度足能震碎玻璃。 那咻猛地打了个激灵,晃了晃脑袋,直觉得浑身上下冰冰凉凉的,再仔细一瞅,原来自己已经走入冰冷的湖水中了。这是怎么回事?刚才他们三明明站在岸边啊?怎么眼睛一睁一闭就跑湖水中了?刚才消失的那两分钟去哪了? “程峰?云强?别走了!再往前走咱三都得淹死!”他冲马程峰耳朵大吼了一句。 马程峰五感也很敏锐,也逐渐被黑猫刺耳的叫声唤醒了,只是云强是个一根筋的汉子,依旧身体麻木僵硬地朝湖水中走去,眼看着湖水已经漫过他那大秃脑袋了,水里边都直咕嘟嘟往上冒泡。 “云大哥?快上来呀!”急的马程峰站在浅水区大喊,想去救他可他跟那咻都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都不识水性,估计人救不成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危机关头,那咻甩出手腕下的一根天蚕银丝,嗖地下,那细长的银丝戳穿了水面下云强健壮的肌肉。 咕噜噜……水面下又冒起一串气泡,紧接着水面被染红了,云强的大脑袋终于从水面下钻了出来,他诧异地眨巴着大牛眼珠子,捂着自己胳膊直骂娘。“谁呀?特么的,偷袭老子?给老子胳膊开了个窟窿?谁?暗箭伤人算什么汉子?出来!出来!” 马程峰说该出来的是你,赶紧上岸! 三人相互搀扶着,浑身上下都湿透了,等上了岸,岸边吹来的哪里是和缓的春风了?寒风刺骨,三人吹的直打哆嗦。刚才若不是黑子机警把他们叫醒,估计现在已然变成水中亡魂了,尤其是云强,那么大脑瓜子,那鲛人第一个吃的就是他的脑浆。 “呵呵……咯咯咯……哈哈……”湖面上,那美女鲛人一声声笑着,笑的如同银铃般悦耳。 “玛德!这个怪物竟然笑咱们!有种你上来!有种你上来跟老子干!”云强气的嗷嗷大叫,可别以为他真没脑子,叫唤半天却也没再敢下水。 可能是他骂的那两嗓子太难听了,美女鲛人身子往下一钻,扑通一声扎进了湖水中就不见了踪影。 “哎呀?这小娘们脸挺小啊,我才骂两句咋就跑了呢?不行,不能这么粗鲁呀,程峰以后你得管着我点,要不然找不着媳妇儿,现在的小娘们事多,总说我是粗人!好几个对象都黄了!”云强越扯越远。 “得了云强,你可别往脸上贴金了,人家可不是躲你。喏,看看谁来了?”那咻指着身后说。 三人回头一瞅,只见刘麻子带着常家兄弟扛着猎枪钻进了芦苇荡里。 “程峰,怎么回事?我听你们这边有动静,是找着货了吗?”刘麻子问。 “找是找着了,关键是又让它给跑了。”马程峰指着开阔的诺尔湖面说道。 “啊?跑了?钻水里去了?没事,你别急,咱码头上别的没有,船有都是,你等着。”刘麻子骑上马,跑回了码头。不大会儿功夫,一艘汽艇突突突地烧着柴油,冒着黑烟开了过来。 汽艇停靠在芦苇荡边,众人赶紧上了汽艇。这是条新从德国买进来的汽艇,没多少天,属于游览用的。听说是上一阵子董三立带着他家的小公子爷来诺尔湖,兄弟们孝敬的。游艇里边是应有尽有,什么红酒,香槟,麻将,卫生间,卧室,厨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诺尔湖虽然是内陆湖泊,不过湖面十分开阔,听说早些年间里边还闹过水怪。半个多世纪前还有英国探险家过来拍照呢,只不过这些年已经全被董三立接手了,再不见那些老外的踪影。 渤海鲛人遇水则生,它是鱼人,这么开阔的湖泊天知道人家钻哪去了。 “必须得想法子把她引出来,如果天亮前不把她捉住可就难办了。老爷子叮嘱的时间不能迟了,明天早上八点必须上路。麻子叔,您见多识广,有没有什么法子?”马程峰问他。 “要我说呀,这玩应甭管长出三头六臂来,只不过也就是条大鱼而已,是鱼就好办了,钓鱼呗,以前我陪老爷子在鸭绿江钓鱼,老爷子说了,想钓大鱼就需用香饵。”刘麻子在前边掌舵,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存储箱,云强打开一瞅,里边全都是各式的鱼竿。 第162章 浅水区 云强拿起一根在手里掂量两下,太轻了,钓鱼是够了,可那玩应是鲛人,比普通鱼大不知多少倍。再说了,很明显那美女鲛人是有智商的,甩下钩子和鱼饵人家就能咬? 那咻抱着肩膀坐在游艇甲板上,欣赏着美丽的湖光月色,他说:“程峰这渤海鲛人在水中力大无穷,你想用这法子把它钓起来太难了。再说了,咱又没有合适的鱼饵,怎么钓?” 马程峰说,我看不是咱们钓它,更像是它在钓咱们。等着吧,这怪物一会儿肯定会想法子把咱们引过去。 游艇在湖面上漫无目的的寻找着,前边的探照灯把湖面都晃成了银白色,水面下静悄悄,一眼都能望到十来米深的湖底,下边除了偶见一两条大鱼外,再没有什么异常了。 正当众人犹豫是不是要返航时,突然就听驾驶室的刘麻子喊:“程峰,那咻,你们快过来瞅瞅这是啥玩应?” 二人从甲板跑进驾驶室一瞅,只见控制台左侧有一个小显示屏,那时候还没有液晶显示器一说,都是“大脑袋”,跟个小黑白电视似的。画面上是一个巨大的圆弧,一道波纹围着圆弧旋转着。那道波纹扫过一个红点,红点一闪一闪的,并且从画面中看到,红点发出一道道类似于水声波形状的东西。 这游艇很高级,马匪们花了大价钱孝敬董三立。他们哪有什么文化呀?买的时候,老外跟他们咋介绍也听不懂,什么先进技术,什么高科技功能也不管,直接就问,最高档最贵的多少钱。老外心想,这特么中国人是有钱啊?立马就下了个上七位数的大订单。 这游艇是好玩应,关键是许多功能他们都不会用,这群马匪平时只当它是运货的普通交通工具使用。那显示屏上是啥呀?其实就是军用的声呐探测仪,这昂贵的游艇是可以下海远航的。 小黑猫趴在主人肩膀上,耳朵立得老高,游艇每接近声呐探测仪上的红点近一点,小黑猫的反应就更加强烈了些,小耳朵不停地摆动着,好像对那东西发出的信号很感兴趣。自然的,它是只猫,猫的天性就是喜欢吃鱼,不过很显然,这只大鱼它吃不消,太大了。 滴……滴……滴……滴……显示屏里电磁感应声越来越强,他们已经距离那个红点很近了。 “唉呀妈呀,真有钱啊,这电视都搬船上来了?咋不出人呢?”云强用大巴掌拍了两下。 “你个蛮子别乱弄,这玩应老贵了,弄坏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刘麻子训斥他道。 这游艇马力很强,眨眼间已经开出来数十里了,后边马达轰隆隆直响,什么都听不见。马程峰虽不认得声呐探测仪,但也大概看出来,显示屏上的白点就是他们的船,而现在白点距离红点太近了,刚才滴滴答答的动静分明就是在报警。 他下令说:“麻子叔,快停下,关了马达。” 游艇熄火,水面上渐渐恢复了平静,除了附近芦苇荡中偶尔可听见那些野鸭子嬉戏外,隐约就听见前方岸边浅水区传来一串串美妙的旋律。那声音有点像电视里海豚的叫声,但那东西却具备人嗓子里发出的声音特制,发音方式与人差不多,不过却比人高很多倍。听起来虽不是太刺耳,可那神奇的旋律却十分动听,听的人情绪激动,竟有想随着那旋律翩翩起舞的冲动。 刘麻子,常家三兄弟都在船上,他们几个起初也侧着耳朵寻找着那美妙旋律的源头,但听着听着,竟不由自主地朝甲板上走了过去。这旋律太美妙了,绝对胜过所有世界名曲,它带给人无以伦比的诱惑力,那根本不是唱给人耳朵听的,而是唱给人的灵魂听的,人的灵魂听到这美妙的音符后,防线彻底崩溃,不知不觉地就会被它勾去。 马程峰三人前番遭遇过美女鲛人的诱惑,识得它的利害,再次听到这鬼魅的音符,立刻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剩下的人僵硬着身体走向甲板,然后全都趴了下去,他们的动作很诡异,手脚并用,不停地在甲板上扑腾着,那动作就好像是水中的鱼儿正在畅游似的。 “那兄……快帮他们!”马程峰喊道。 “啊?你说什么?”那咻手捂着耳朵也不敢拿开。 马程峰冲他打了个眼色,那咻会意,只是自己现在也不敢妄动,他对黑子耳边轻声嘀咕了一句,小黑猫跟主人很有默契。一道黑影在甲板上划过,这四个家伙疼的嗷地一声大叫,后背上立刻留下了一道血鳞子。 “那咻!你大爷呀!!!能不能管好你的猫?”刘麻子转身骂道。 这一回头,竟发现他们几人突然出现在了甲板上,可刚才他不是在控制室中嘛?中间这段时间去哪了?他们是怎么跑到甲板上的。四人捂着后背的伤口直咧嘴,又乖乖钻了下来。幸好小黑猫下手知轻重,要不然就直接秒杀他们了。 “你们不谢我倒也罢了,怎么还骂人呀?”那咻质问他们说。 马程峰几步走到甲板上,睁开鬼瞳一看,数百米的岸边礁石上,一双血红色的双眼正与自己四目相对呢!那美女鲛人****着上身,脸上露出妩媚的笑容,她抬起右臂,冲着马程峰一下下勾着手指。 “哼哼……哼哼……”她……她竟然学着人的发音方式冷笑了一声。虽然她的声线十分妩媚,但此时此刻,却听得马程峰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小黑猫从主人身上蹦了下来,跑到甲板上龇牙咧嘴喵喵叫个不停。 鲛人睁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抬头看了看黑子,好像对这只小黑猫有些反感,扭身从礁石上又蹦进了水中。只是这一次它没有潜入水中游走,上半身依旧露在水面上朝游艇方向张望着。 “麻子叔,慢点,别开马达惊了它,慢点靠近。” 刘麻子和常家兄弟只好拿来木桨用人力划船一点点靠近浅水区。 第163章 游艇搁浅 鲛人依旧浮在水面上不动,她停止了歌唱,与甲板上的马程峰仅距离不足百米的距离注视着彼此。那眼神,就好像是欣赏一件无比珍贵的艺术品一样怜爱。 “那兄,你目测一下距离,你的天蚕银丝能够着嘛?”马程峰问。 那咻说六十米距离就可以,不过那东西在水面下力大无穷,我也没把握能拖动它。 这时,突然游艇下传来了剧烈的震动,二人站立不稳,险些跌倒。控制室中的诸位早已人仰马翻。控制台上亮起了红灯。 “怎么回事?”马程峰大喊问道。 “程峰不好了,咱们触礁了,油箱漏了!”刘麻子急得团团转,可这是一艘游艇,不是他们在马路上开的汽车,也没人有这个修游艇的技术。 马程峰心道,坏了,看来我们都中了那鲛人的奸计,她是故意把我们引到浅水区触礁,这位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除非换上救生衣跳水游回岸边。 “你俩别愣着了,一会儿沉了,赶紧换救生衣呀!”刘麻子从储物柜中甩出两件救生衣给他俩。 “不行!咱们只要进水里就是着了它的道!在水里边谁也弄不过它!”马程峰喊道。 “那赶紧想办法呀!再过会儿咱都得喂鱼。赶上你们体格子轻了,我这大体格子进去就沉底儿。”云强急的直敲控制台。这粗汉子别看平时咋咋呼呼,可自打上了船就一句话没说过,马程峰也没注意到,云强的脸色一直不太好看,这小子怕水。可现在怕啥来啥,不过他也不用哭,其他人也不比他好到哪去,没有一个会水的。 “大伙先别着急,越急越想不出法子来,云强,你不是有劲儿吗?要是把你送上岸,能不能拖动这艘游艇?”马程峰问他。 云强拍着胸脯保证说,只要让我两个脚丫子踩到地面,你让我拽火车都没问题,更别说游艇了,可现在距离岸边礁石还有至少八十米距离,我咋上去呀? 水面上的油污越来越多了,游艇正在慢慢下沉。 马程峰思量片刻,看了看那咻,二人同时点了点头。不愧是好兄弟,俩人真有默契。 “云强,你过来下。”那咻朝他招手。 云强挠挠脑门也不知道人家叫他干嘛,傻呵呵就走了过来,这大体格子在游艇上一走都直晃悠。 “嘎哈呀?”他走到甲板上问。 就见那咻嘴角露出一抹坏笑,竟伸手猛地推了他一把。这汉子体重大,劲儿是不小,可太重了,身体协调能力就不如正常人,身子一载歪,还没等抓稳甲板上的护栏呢,直接就掉进了湖里。 “姓那的!!!老子跟你没完!!!你明明知道老子不会水,你还推我!咋地,是不是嫌老子沉啊?我告诉你们,没有我这两百来斤你们迟早也得沉!”气的他在冰冷的湖水中破口大骂。 他以为自己掉进水里立刻就得沉底儿呢,可骂了半天,自己却依旧飘在水面上,没有下沉的趋势。察哈尔草原上没水,平时洗澡都费事,哪游过泳啊?以前只看过电视里人家穿救生衣,却不曾想这玩应这么好用。 “哎?好玩啊?你们瞅瞅?我浮上来?哈哈……哈哈……”他两只手在水里啪嚓啪嚓地舞弄着,就跟个孩子似的。 那咻说:“你别玩了,赶紧往岸边游,我这边保护你!绝对不会让鲛人偷袭。” 云强别看劲儿不小,可这股劲儿跟地面上是两种感觉。在地面上,他下盘健壮有力,能更适合他发力,在水里边,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儿的,只凭两只手划水肯定不习惯。 它笨的跟头牛似的,在水面慢慢划着。马程峰命令刘麻子把所有灯全给他打开,照亮这一大片水域。湖面立刻就被晃的通明起来。清澈的水面下,就见一道影子飞快地朝云强游了过来。那咻看在眼中瞄了下,嗖地声甩出袖子里的天蚕银丝,天蚕银丝打入水面,瞬间力道减半,但依旧很有杀伤性,尖锐的银丝戳穿了鲛人嫩滑的皮肤,只听得水里传来一声尖叫,那家伙掉头就跑。 “啥?啥玩应?那啥呀?”云强傻呵呵地还回头张望呢?他身后水面下慢慢升起一朵朵血花。 “你甭管那是啥,快游!现在所有人都指望你了,能不能做大英雄就看你本事了。”马程峰喊道。 云强是直肠子,就愿意听人夸,玩命似的在水里扑腾着。这个过程中,鲛人又尝试了几次靠近,但却都被马程峰甩出的天蚕银丝赶走了。仅仅八十米的距离,云强却游了足有五六分钟。这五六分钟里,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湖水已经要漫过游艇了,船身正在往里漏水。 还别说,这小子个大有个大的好,跑到浅水区后,下边脚丫子比正常人都先着地,双脚能踩到实心儿地面了,立刻就有劲儿了。他仗着个子高大,迈开大步,几步就冲上了岸边。 “程峰,我上来了,完了咋整啊?你给我条绳子呗?”云强大喊道。 那咻一抬手腕,嗖嗖两条天蚕银丝就打了出去,正好甩到了云强面前,云强挽起天蚕银丝做了一次纤夫。要说这壮汉不是白给的,人家刚才没吹牛。如此高端的一艘游艇,少说也有几吨重了,再加上船上还有六个大活人,他挽上两根银丝,卯足劲儿大吼一声,迈开步伐就慢慢把即将沉入湖底的游艇往岸上拖拽。 “好样的云强,你是我们的大英雄,你救了我们六个人!”连刘麻子都直为他喝彩。 这大傻个子是人来疯,你越夸他越来劲,两条胳膊上肌肉块子肿的跟气球似的,满脑门是青筋,一声声震耳欲聋的怒吼中,以一己之力慢慢把五六吨重的游艇拽了上来。 越是靠近岸边,湖水就越浑浊,岸边的水下有水草。马程峰就算睁开鬼瞳也看不清水下的情景。正在云强把游艇拽近浅水区时,突然就见岸边水下猛地跃起一条大鱼。 第164章 莽汉斗鲛人 那大家伙来势凶猛,用强壮有力的大粗尾巴拍打在水面上,借着这股反弹作用力高高跃出,朝着岸边的云强扑了上去。 它的身体飞在半空中时,那咻和马程峰也有察觉,可已经来不及了,这东西速度极快,那咻现在就算甩出天蚕银丝也不赶趟。 “云强!!!当心背后!”马程峰大喊。 云强背对着湖面,卯足了劲儿一心做他的纤夫,这会儿就觉得背后刮来一股腥风。以前腥风都是形容妖精的,可这回身后劲风中却真的是腥臭无比。云强回头一瞅,不免一对大牛眼珠子也瞪圆了,背后半空中那美女鲛人张开双臂已近面前。 这小子胆子大,不是害怕鲛人,而是看人家那曼妙的身材看傻了。 “云强,你傻愣着干啥呢?千万别让它给你弄水里去!”那咻急的直在甲板上打转,只恨自己不会水。 那股味儿简直太熏人了,真是让人无法跟那美若天仙的鲛人联想到一起去。“尼玛……太特么臭了!快给老子滚!”鲛人飞在半空中,朝着他脑门冲了过来,口中已经伸出了那条细长的舌头。可也架不住云强腿长胳膊长的,只看得那莽汉高高抬起右腿,凌空一脚就把美女鲛人踢翻在地。 “奶奶的,你都对不起你这长相!咋地?想男人想疯了?”他破口大骂着,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意。 也是巧了,他刚才那一脚直接把美人从半空中踢到了岸上。云强确实怕水,那鲛人在水中力大无穷,可到了岸上这莽汉就天不怕地不怕了,管你是什么怪物,哪怕你是只东北虎,他也敢冲上去给你两炮子。 察哈尔草原上的汉子都是火爆脾气,你别惹他,你要对他好点,他除了媳妇儿不能给你啥都能给你。可你要想暗算他,千万别让他把你擒住了,擒住了那就照死里打。 云强扔下天蚕银丝,冲上去竟翻身骑在了美女鲛人身上,也不知哪来的那股气,抡圆了铁拳就是一通大炮子。这小子可不傻,粗中有细,他别的地儿不打,就照着鲛人的嘴上打,一炮子下去打的鲛人满嘴是血,嘴唇都霍了! “奶奶的,让你吐舌头!吐啊?吐啊!”这通打呀,可是把晚上在马程峰那受的窝囊气全都发泄出来了。 您想啊,那二百来斤的大体格子骑在谁身上谁受得了啊?鲛人是厉害,可在水中力大无穷,在岸上碰上这么一头猛兽哪里还有招架之力了?几下子就给打昏过去了。 “我的妈妈呀……”马程峰直咂舌,他说我本想着以后把云强留在身边的,现在一看,可别让这莽夫跟着我,非闹出人命官司不可!这小子怎么打仗不要命呢? 鲛人被擒,众人再无顾忌,穿着救生衣跳入浅水区游了过来。其他人赶紧把游艇拖上岸,马程峰抽出七星刃冲了上去。 “别打了!别打了!能不能给留个全尸呀?我的乖乖,你都给美女打破相了!”他和那咻驾走了云强。云强身上都要臭了,一身的腥味。 “程峰,这鲛人生命力极强,不可能几下子就打死,为免一会儿再发生意外,我看你还是补一刀吧。”那咻劝道。 这边他们几个正在商量如何处理鲛人,一抬头,小黑猫不见了,大伙回头一瞅,这贪嘴的猫儿悄悄走到鲛人身边,正蹲在鲛人身上贪婪地****着鲛人嘴角的鲜血呢。猫吃腥是天性,谁也阻止不了,不过这么大一条鲛人它吃上一个月也吃不光。 马程峰走上前去,毫不犹豫地一刀捅进了鲛人胸口中…… “啊!!!!!!”鲛人还没死透,被这一刀捅下来难以承受,疼的它张开嘴发出一声惨叫。这一声叫的,几乎震破了所有人的耳膜,大伙捂着耳朵倒在地上,可那尖锐的叫声竟也久久回荡在灵魂中无法消失。 耳朵里嗡嗡作响,大伙始终处于耳鸣状态。大概过了十多分钟,终于那种耳膜的强烈震动感逐渐消失了,再一看,一个个耳朵里都直往外淌血。马程峰晃了晃脑袋,擦了擦耳朵边上的血长嘘一口气。 “那兄?你怎么样?” “啊?什么?你大点声?”那咻问。 他几乎大声叫了出来,那咻这才听清楚。“咱们可能是耳膜有点被震伤了,不过幸好还能听见,但也得修养几日。” 刘麻子等人快步跑回了码头,日出时候,终于把马帮兄弟全都带了过来。鲛人尸体里的血都流干了,估计这次是死透了。大伙把它抬进铁皮箱子里,然后用铁链子锁了里三层外三层,这才放心下来。 “程峰,我发现跟着你总有刺激的事,这一道上真是太疯狂了!不行了,我可得赶紧去治治耳朵咯。”那咻笑着与马程峰拥抱在一起。 俩人现在说话都得用喊的,马程峰贴近他耳朵大喊:“你这就走?” “是啊,不能迟了。昨儿我还担心你们此行木兰木通凶多吉少呢,可见了云强后,我就彻底放心了。”那咻拍了拍云强的肩膀。“哎,那头熊,我夸你呢!” 云强挠挠秃脑门,一脸的憨厚:“啊?夸我啥呀?” “保护好我兄弟,咱们后会有期吧!”那咻双手抱拳,带着黑子翻身上马,朝着浩瀚的大草原东方狂奔而去。 在诺尔湖码头上他们又补充了点干粮和人手,吃过早饭二十多人准备出发。所有人都骑在马背上,只等大柜马程峰那一嗓子吆喝了,可马程峰却不时地朝身后张望着,迟迟不肯上马。 “程峰,时辰差不多了,咱该出发了。”刘麻子催促他说。 “麻子叔,常四哥他们还没回来呢,咱们是不是先等等他呀?” 刘麻子说这片大草原除了诺尔湖这边还有人外,方圆数百里之内渺无人烟,想寻一户牧民家也不是那么好找的,没准常老四他们是耽误了点时间,咱这边等不了啊。没事,你不用担心,等他回来就让他在诺尔湖这边等着咱就好。 第165章 马匪的探子 也就只能这么决定了,眼看着距离老爷子规定的交货时间只有不足48钟头了,按这条路线行进,中间万一再出点啥意外可就来不及了。这行当其实就是拉镖,甭管货主多熟,人家指定了时间,你哪怕就迟上半分钟,佣金也拿不到。 “走嘞!!!”马程峰高声吆喝了一嗓子,马帮大队伍跟随着他的脚步朝着浩瀚的大草原行进而去。 按照地图上路线,他们今天要跑出来五百里地去,应该在日落时分到达格日勒牧场,格日勒牧场已经接近乌兰木通了,那边是牧区。 马帮刚从诺尔湖出来,码头上数十兄弟都跟在身后护送他们,这片区域还属盗门管辖,算是最安全的,可再往前翻过一片丘陵就超出盗门势力范围了,按江湖规矩,剩下的兄弟必须赶紧退回去。 马程峰回头朝他们抱拳说,多谢诸位兄弟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诸位保重! “程峰啊,你看这张地图,从诺尔湖往格日勒去一共有三条道,大道不用说了,需要过牧区,人多眼杂;第二条道是过苏吉敖包;最后一条道是顺着公路走。前边就是岔道,你看咱咋选?”刘麻子打开地图问他。 “云大哥,你要是马匪最有可能出现在哪条路上?”马程峰问那莽汉。 云强傻呵呵挠了挠脑门子说,那肯定是牧区呀!因为我们这些马匪卸下猎枪就是普通的牧民。“程峰,你不用想太多,干这买卖就少不了跟马匪打交道,走哪碰不上啊?来了就干呗,怕个球?” “公路那边是什么情况?”马程峰没搭理他,这小子一天不掐架浑身都不舒坦。 “公路那边情况比较复杂。”刘麻子说:“察哈尔自古就不属我中原管辖,都是草原人自治的。公路确实好走,可这十余年来这条交通命脉却是由东蒙马帮掌控着,平时过个车啥的你看不出啥来,真要是有好货从他的道过,恐怕他不会放过。” “您不是说东蒙马帮的******跟老爷子素来都有交情吗?怎么也会劫他的货?” 云强抢过话头说你涉世未深,不懂我们草原上的规矩,那******可不是什么好鸟,平时表面上都把关东老爷子当佛供着,说白了就是利益关系而已。这小子现在早就自立门户单干了,你们东北盗门的货从那走,准没好。 那最后就只剩下苏吉敖包这条小道了,这地方名气可不小。咱现在人一提起这个词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浪漫的“敖包相会”,大多数人以为敖包应该就是蒙古包,其实不然。敖包乃是用石头或木头堆积而成的一种图腾标记。 因为浩瀚的大草原上一望无际,人们需要一个界碑或者标志性建筑来判断方向喝方位。后来逐渐就演变成了宗教文化极浓的图腾了。很多草原上的僧侣圆寂后,都埋在敖包下,大多数敖包也是由此得名。 苏吉敖包名气不小,但这传说却是令草原人闻风丧胆的黑段子,而不是凄美的爱情故事。民国初年时候,有一队从诺尔湖回来的英国探险队途经此处,正是深夜,探险队只能在苏吉敖包过夜。第二天一早,十几人的探险队只有一个人活着逃了出去,等他被牧民们救起来的时候发现这人已经疯了,满口胡言。 解放初期,我国提倡开发大东北,在察哈尔漠北无人区种植草木。几个插队下乡的知青被分配到苏吉敖包附近,也是只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有牧民从此处经过发现了他们的尸体。后来生产队派来了调查小组,调查小组查了好几天,也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有传闻说这几个知青致命伤都是颈部被咬断,可能是遇到了弱郎,但调查组也看过了,苏吉敖包完整如初,根本不可能是敖包下的大粽子所为。 再后来苏吉敖包就变成了被长生天诅咒之地,再没人愿意靠近了。 “什么?程峰,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真走苏吉敖包?那地儿可邪乎呀!”刘麻子劝他。 “我已经决定了,咱就走苏吉敖包,就算这些段子都是真的,跟鬼斗总比跟人斗强。” 云强虽是牧民出身,可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甭说住苏吉敖包了,就算让他搂着死人睡一宿也没问题。“刘爷,我觉得您在江湖上都混这么多年了,还真不如程峰有胆识,怕啥呀?管他什么弱郎不弱郎的,它敢出来,老子就跟跟它干!” 刘麻子使劲儿瞪了他一眼说:“程峰,剩下的这段路咱是不能再出半点闪失了,耽误不起时间!你放心,走公路如果碰上******的人,我去跟他交涉。我豁出去这张老脸,就不信他敢把我崩了?” 没等马程峰说话呢,就看翠绿色的大草原尽头跑来一匹快马,马背上坐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那汉子肩膀上还扛着猎枪,直朝马帮狂奔而来。 云强是地头蛇,识得这家伙的身份,抬手就是一枪,这莽汉枪法准,一枪刚好打在冲来那匹快马脚前边。这是草原上马匪的规矩,提醒对方不要再往前走了。 “妈了个巴子的,活腻了是不是?你再往前半步老子立刻崩了你!”云强高声喝道。 那汉子勒紧缰绳翻身下马双手抱拳道:“敢问诸位可是从关东热河来的呀?” 刘麻子看了眼马程峰,马程峰朝他点了点头。刘麻子喊道:“不知这位兄弟是找人啊?还是有事啊?” “哪位是刘麻子刘爷?” “在下江湖人送绰号顺风耳刘麻子。” “受我家大掌柜委托,听闻刘爷今日要从草原借道,请刘爷务必赏脸,我们大掌柜想请您和弟兄们喝杯酒叙叙旧!”那汉子听懂江湖规矩,说话的时候一直单膝跪地低着头不敢直视。 “不好意思,来的匆忙,没倒出空去拜会******,我们此行借道实属无奈,劳烦兄弟给你们大掌柜捎个话,就说我刘麻子事成回来后再去拜会他!” 第166章 苏吉敖包 刘麻子是老江湖了,这些虎狼贼心岂能瞒得过他?嘴上说的是请,其实就是强压于你让你分杯羹而已。 若是送的货是别的物件还好说,董家大家大业的,分他点老爷子也不会怪罪,可这具鲛人尸体乃是地宝,价值连城,总不能割下去一条大腿分给他******吧?刘麻子只好委婉拒绝。 “刘爷,恕我说句不中听的话,既然兄弟们途径我们大草原,不去讨杯酒喝怕是不合规矩吧?要知道,这里是察哈尔不是你们热河!”果然,这家伙拉下来脸话中带刺了。 “哼哼……你威胁我?” “晚辈不敢,这全是我们大掌柜原话,实不相瞒,刘爷再往前走十来里地就是我们的势力范围了!大掌柜已经在蒙古包中准备了最好的哈达和马奶酒。” 刘麻子皱了下眉头,真让云强这莽夫说中了,******果然是狼子野心,看来公路沿线是断然不能走了。可此番得罪了******他肯定派人来劫,******的东蒙马帮是察哈尔势力最大的,他们这点人能对付的了吗? 刘麻子与******之间也有私交,不好直言拒绝,他为难地看了看马程峰不敢擅作决定。 马程峰给云强打了个眼色说:“云大哥,麻子叔不好意思开口,那你就帮他打发走这位兄弟吧。” 云强一根筋,说话千万说明白了,别含糊其辞,要不然指不定他给你理解到哪去呢! 他挠挠大秃头,又扣扣鼻孔可能心里边也在用他的方式去阅读马程峰这句话,大概迟疑了两三秒,突然端起猎枪抬手就扣动了扳机。嘭地一声巨响,那汉子重重地倒了下去,血溅当场,脑浆子都被打出来了。 “你这蛮子!!!我说让你打发走他!你怎么把他给崩了?”马程峰气的使劲儿用马鞭抽云强,这家伙太健壮了,马鞭抽在背上就跟挠痒痒似的。 他还振振有词呢,说对呀,我就是替你打发了他呀?“兄弟,你恼什么呀?哥不就按你说的办吗?你看你……你这孩子脾气咋这么怪呢?刘爷,您可看见了啊,程峰出尔反尔,我打发走了那小子,他还揍我?没处说理去了!” “我的祖宗哎!!!你这小子太能闯祸了!我不好意思开口拒绝,程峰是让你骂他几句把他赶走,你……你怎么把人家给杀了?” 云强说:“你们中原人说话太难懂了,咋不直接说呀?那杀就杀了呗,他******手里又不缺人。” 事到如今埋怨他也没用了,原本还有可能跟东蒙马帮讲讲情分的,可现如今与******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也就只能硬着头皮往苏吉敖包跑了。好在这传话的已经死了,******再想派人来追也得是半个多钟头以后,他们有足够的时间跑路。 马帮大队伍加快速度朝着苏吉敖包方向驰骋着,一直跑到中午也不敢休息。这中间也经过几个牧场,他们却不敢歇脚。察哈尔草原上最大的势力就是******,他们杀了******的手下,谁收留他们都免不了一死,又何必连累无故呢!一路上云强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不敢说话,埋头跟着大家跑。 走苏吉敖包这条道最远,入夜前到不了格日勒牧场,只能在敖包凑合一宿。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淌过一条河,河对岸是一片荒凉之景,跟河对岸判若两地。大伙下马喝了口水,暂时小歇了会儿。 之所以刘麻子情愿跟东蒙马帮打交道也不愿走苏吉敖包其实不是因为他怕鬼神,而是苏吉敖包这边自然环境很恶劣,跟大草原完全是两个地界儿。 云强指着前边荒芜的戈壁说,前边就是无人区了,咱们再走两个多钟头就能看到苏吉敖包,那片敖包自从死了人后就再没谁愿意靠近。咱必须得在路上捡点柴禾,那地儿没火没法过夜。 云强说的可不是生火驱鬼,在察哈尔的无人区里,只要太阳一落山,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立马就出来。多的时候狼群都得有上钱头之众,没有火干脆就活不下来。 马帮踏入这片荒芜的大戈壁后,一路上可见白骨累累,视野中黄沙漫天,脚下时有看到一具具动物的骨头架子,偶尔还能见到人类的尸骨。难怪这么多年来没有人愿意开发这片草场了,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地狱一般的存在,自然条件太恶劣了。 沙粒吹到脸上就跟被刀子割了下似的,弄的人脑地上,衣服里全都是沙子。马程峰带上黑巾,朝大伙摆手,让大家加紧赶路。 大队伍迎着满天的黄沙,脚下踩着荒芜贫瘠的沙土地漫无目的的行走着,又过了两个钟头,沙风渐弱,前边总算是看到了几个椭圆形石堆,石堆上插满了各色的小旗子,小旗子随风而动,好似在欢迎他们这群远道而来的旅人。 “到了!这里就是苏吉敖包。”刘麻子说。 大伙翻身下马,牵着马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过去。在马背上颠簸了一天,饭也没吃水也没喝,大伙早就饥肠辘辘了,踩在松软的沙土地上,整个人都觉得飘飘忽忽的。 苏吉敖包是由三个石堆组成,左右各有几件简易的木板房,估计是几十年前知青们留下来的。天色渐暗,随着月儿慢慢升起,荒芜的大戈壁滩上传来一声声令人胆寒的狼嚎。 “麻子叔,快让兄弟们生火,常大哥,二哥,你们安排人守好了货!”马程峰命令道。 大伙各司其职,没过多少时候,在苏吉敖包前点起了火堆,一大锅热菜也咕嘟嘟地冒出了香味儿。 别看云强这粗汉子胆大,可到底还是从小生活在大草原上的牧民,大伙都在吃饭,云强与乌尼一人手里攥着一把香跪在敖包前虔诚的祈祷着,希望苏吉可汗可以保佑他们一路平安。然后用刀子割下一条衣服上的碎布挂在了敖包石堆上。 苏吉敖包在草原上虽然有着种种不详,但敖包可不是普通人的坟穴。要么就是得道高僧,要么就是古时候的部落可汗才有资格埋在这里。 第167章 可疑的女人 “大柜,入乡随俗,您也拜拜吧。”乌尼把马程峰拽了过来说道。 酒足饭饱后,沙暴渐渐也停歇了下来,一群大老爷们围在一起还能有啥事干?一边喝酒一边嘴里讲着让人脸红的荤段子,一眨眼就到了晚上十点多了。这几个钟头刘麻子每一分钟几乎都当一整天过的,两眼珠子瞪得老远,不敢有丝毫怠慢。也不是人家胆小,实在是这地界儿被传的太邪乎了。 “麻子叔,您歇会儿,睡吧,我守前半夜,一会儿再叫您。”马程峰给他递来条毛毯说道。 “程峰,我这眼皮咋总跳呢?总觉得今晚上要出事,你可盯紧点。” “放心,不会出事的,我情愿跟鬼神打交道也不愿跟******的人起冲突。” 这次马程峰有经验了,这么多人分作两帮,一帮睡在篝火堆边,另一帮人手里端着枪一直围着苏吉敖包不停地巡视着。这里是平原地带,视野十分开阔,若是******的人真追上来,他们也能提前有所察觉。 古人管这片地界儿叫漠北,数千年前就是一片荒芜的大戈壁滩,这么多年下来,这片荒芜的大戈壁滩已不知吞没了多少条生命。 远方一声声凄厉的狼嚎不绝于耳,所有兄弟都把招子擦的雪亮,生怕一个不留神被狼群钻了空子。 嗷……嗷……嗷……凄厉的狼嚎久久回荡着。马程峰坐在火堆前望着头顶的月儿一个人发呆。不知家中的可人儿是否安好,是不是也与自己一样,望着月儿思念着自己? 别误会,他心中最挂念的还是张慧芳。 “站住!再往前半步开枪了啊!”突然,云强一声大吼把马程峰越飘越远的思绪拽了回来。 马程峰站起身来,跑过去一瞅,地平线尽头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正在朝苏吉敖包靠近,他走的很慢,没有骑马,已经进入云强的子弹射程。 “你这蛮子,先别开枪!”马程峰赶紧把枪口压了下去。这小子太彪了! 马程峰睁开鬼瞳,两束幽绿之光瞬间晃了出去,远远的就见一个衣着褴褛的妇女手中挎着小包袱正在艰难的朝这边走来。月光下,那妇人明明身后拖着一条斜长的影子,是活人! 妇人大概30岁左右,灰头土脸的,一头乱蓬蓬的头发里全都是干草梗子,脚下的布鞋已经磨破了,大脚趾从里边顶了出来。 这妇人也不知走了多远了,兴许是累坏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几次都差点被脚底下的碎石绊倒。都是穷苦人家出身,看的马程峰动了恻隐之心。 “程峰,咱们已经到漠北了,这里是无人区,哪来的人啊?此人断不能留!”云强抬起猎枪就要打。 “那好歹也是一条人命!你说杀就杀?别胡来!等她走近了看看再说。”马程峰喝道。 “哎呀!我说兄弟呀,你哪来那么多妇人之仁呀!这里是察哈尔,你也不仔细想想,正常人就算过路能走苏吉敖包吗?”云强急得直跺脚。 嗷……嗷……远方狼叫不绝于耳,马程峰再抬头一看,那步履蹒跚的妇人又走近了几百米,但她身后不远处却出现了无数双诡异的眼睛。 “常大哥,二哥,你俩拿着火把跟我走!”马程峰带着他俩翻身上马,提着猎枪就冲了出去。 马跑的速度肯定比狼快,在狼群还未靠近妇人之前,马程峰他们赶到了,挥舞着火把总算是驱散了狼群。 “这位大姐,深更半夜的你怎么走到这儿来了?”马程峰质问她道。 女人吓坏了,这荒芜的戈壁滩上如果碰着人,那绝对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响马子。她死死抱着自己的小包袱,警觉地看着马背上的三个汉子不敢说话。 “哎,我们大柜问你话呢!你特么哑巴?”常老二骂道。 “常二哥你吓唬人家干吗?”马程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尽可能的放缓语气,又说:“大姐放心,我们不是坏人,是途经此地的关东商人,你要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就跟我说。” 那妇人干咽了口唾沫,她嘴唇干裂,脸色惨白,刚想开口说话,却突然大头朝下倒了下去。 马程峰翻身下马扶起她一试,有鼻息,可能是体能不支累昏过去的。 “常大哥,把她驮上马带回去!” “啊?大柜,这……这不合规矩吧?咱又不是慈善机构。” “是啊大柜,这里是察哈尔呀,没准她是惹上了什么仇家,咱啥都不知道就把他救回去?再说了,这批货事关重要,这女人来历不明万一……”常老二也不同意。 他们俩虽然现在都属马程峰的手下,可毕竟江湖辈分比自己高,算是前辈。马程峰命令不动,只好自己俯身把妇人背了起来。那俩一瞅,总不能让大掌柜干这粗活吧?拗不过他没招,只能把妇人驮上马背带了回去。 回去后,把她放在火堆前,喂了点热水,身子暖了,妇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啊?你们……你们别过来!别……别过来!!!孩子……我的孩子!!!你们谁也抢不走!”女人死死抱着自己的小包袱就跟看见魔鬼似的,吓的浑身直哆嗦。 “老子要你孩子干啥呀?疯子!”云强骂道。 “孩子……孩子……孩子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抢走!”女人抱着自己脏兮兮的包袱皮缩到角落里自言自语着。 “大姐,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你不要怕,这里有吃的,你吃吧,明儿天亮了我们就送你走!”马程峰身边这群家伙都是穷凶极恶的响马子出身,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也难怪人家害怕。他赶紧把所有人都打发走,安抚了女人两句。 她的情绪一直很激动,手中死死攥着那个小包袱,可包袱里再怎么也装不下一个孩子呀?不过里边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了什么。 “程峰,甭搭理她,肯定是个疯女人,你不该大发慈悲把她捡回来,你说明儿是带上还是不带上她吧?带上是个累赘,要是不带扔到这片荒芜的大戈壁滩上肯定就得让狼叼跑了。”刘麻子爬起来对他说。 第168章 死孩子 “出门在外也怪可怜的,肯定是家中生了变故,孩子夭折,谁还不是爹妈生养的呢?能帮就帮帮吧。咱们到格日勒后就把她扔下,一个女人,吃不了多少东西。”马程峰心善,但却也不识江湖之险恶,还需历练。 刘麻子是典型的笑面虎,这种人,你把他扔到哪嘎达准保认不出来。他亲和力强,穿上一身西装就是富商,穿上破棉袄就是农夫。他不动声色,走近那个女人身边蹲下身来,掏出一个干饼子。 “妹子,饿了吧?先吃,别怕,我们大柜是好人,明儿就把你送回家啊!”他和善的笑着,眯着眼睛朝女人点了点头。女人接过干饼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都说眼睛是人心灵的窗口,这话一点没错,与陌生人第一次接触,如果那人眼中露凶光准保就不是个好人。刘麻子这人善会伪装,不管跟谁都是张老好人的脸。平时看着就跟个大善人似的,其实啊,谁都没这老东西狠,杀起人来绝不心慈手软。 女子一边吃干饼一边偷偷看着他,兴许也是被他这张老好人的脸给欺骗了,逐渐就放松了警惕。 “哎哟,看把你饿的,慢点慢点,来,这儿还有水,喝吧。”刘麻子故意又给她递过来杯水。 女人一只手拿着饼,又要接过这杯水,肯定就得把手中的包袱放下来。 “哎哟?那是个啥玩应啊?”刘麻子指着身后的苏急敖包突然问道。女人一听,下意识回头也去看。 趁她回头的功夫,刘麻子突然从背后拽出一块包袱皮,迅速把脚底下的石头和土屑填进去然后系好。这群家伙别看现在都成了江湖老前辈,可年轻那会儿,拜在常胜山盗门下都有一手子偷盗本领,那偷梁换柱的手速简直令人骇然。当女人回过头来的时候自己的包袱已经被调换了。 “妹子,慢慢吃,不够朝我要啊。我就在那边。”刘麻子背着手转身走了。 这女人兴许是智商真有问题,包袱里是石头还是其他的能分不出来嘛?可她楞是没看出来被掉包。 “您可够损的呀?她挺可怜的,您说一个草原牧民,能有啥值钱玩应?赶紧还给人家!”刘麻子手速再快肯定是瞒不过马程峰的法眼。 “哼哼……你小子眼睛也够毒的了?怎么,你就不好奇他包袱里装的是什么嘛?”刘麻子把马程峰拽到一旁,偷偷打开了包袱皮。 当包袱皮里边的东西出现在二人眼前时,他俩不免都惊呼而出:“啊?” 只见刘麻子手中包袱皮里竟然是一只小狗崽子,这小狗刚出生没多少日子,也就巴掌大小,只是它早已夭折,身子都凉了。 “您看,我说啥来着,她就是一个普通牧民而已,可能前几天死了孩子,精神受了点刺激。” 刘麻子回头狐疑着看了眼那女人,摇了摇头:“是吗?希望如此吧,这批货真不能再出半点岔子了。” “啊!!!!”突然,那女人也不知是怎么了,情绪失控嘴里还咬着半张干饼子,双手拼命地拽着自己的头发尖叫了起来。这一声尖叫把所有熟睡的兄弟们都给吓醒了。 “臭娘们瞎叫唤什么?你不睡觉别人还得睡呢,再特么喊老子弄死你!”云强脾气暴躁,走上前去粗鲁地拽起女人脖领子骂道。 马程峰赶紧跑过去把他推开,安抚她问:“你放心,没人欺负你,吃吧,吃饱了睡觉,明天我们送你回家!别怕!”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他们要来抢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女人抱起自己的包袱皮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着。 “他们?他们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抢你的孩子?” 女人不再说话,伸出左手,哆哆嗦嗦地指着空旷的大戈壁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远方是一片漆黑,不时的刮来一股股沙风。 “特么的!刘麻子,你说你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咋碰上这破事了?杀还不能杀,这带在身边算怎么回事啊?”云强刚才刚闭上眼睛就被这女人一嗓子给惊醒了,自然有些情绪。 别看察哈尔距热河不远,但走脚行当的规矩却不相同,也不知是民族之间的差异还是其他原因,在察哈尔“走脚”马帮是不能带女人的,因为女人每个月都要来“红事”,草原马帮讲究见红必死人,所以有女人不吉祥。 “你冲我喊有屁用?又不是我要留她?有本事问程峰去!”刘麻子不愿搭理这莽汉。 “马程峰!你……”这汉子脑袋里就是一根筋,火爆脾气一上头了,说话都不经大脑。冲上来就要埋怨马程峰,可话到了嘴边,就见马程峰腰间揣着那把寒光闪闪的七星刃,硬是把说了一半的话又咽了下去。“那啥……可能是饿了,我再给她拿点吃的。” 云强出道以来,在察哈尔大草原上,论单打独斗可谓是战无不胜,可这辈子唯一就败在了马程峰手里,所以对马程峰更多的是敬畏。除了马程峰几乎没人能降服他。 “回来!”马程峰呵住了他。 “哎呀,不就直呼你大名了嘛?你至于那么小家子气嘛?要打也行,别打脸啊!”云强以为是自己惹大柜不痛快了,那小表情……捂着脸委委屈屈地蹲了下来。 “有情况!快把大家叫醒!”马程峰回手就把猎枪抄了起来。他双眼中绽放出幽绿的光芒,死死盯着远方的地平线上。 云强也看了两眼,可大戈壁滩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程峰,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呀?什么都没有呀?” “让你干嘛就干嘛!快点!”马程峰的口吻可不像是开玩笑。 云强不知所云,可马帮有马帮的规矩,就算马程峰折腾出花来也得照做,谁让人家是大柜呢?赶紧把所有兄弟都叫了起来,大伙端起枪,围住火堆,全都齐齐朝马程峰视线方向看去。但看了半天,依旧不见有什么异动。 第169章 狼狈为奸 “大伙别放松警惕,咱大柜有一双异于常人的眼睛,咱们看不到的东西他可是能觉察。”刘麻子吩咐道。 鬼瞳中,地平线的尽头,出现了无数头狼,狼群黑压压一大片朝苏吉敖包方向走了过来,为首的一头可能是狼王,这家伙一身飘逸的白毛托在地上,眼中露出凶光,张着血盆大口正与自己四目相对。那大家伙可是不小,个头都赶上一头猛虎了。 那年头,马帮能弄到的家伙都是猎枪,猎枪射程有限。所以在草原上,无论是马帮还是牧民最怕的就是碰上狼群,狼群少则数十头,多则上千头。围住猎物不管牺牲多大也要得手。等狼群进入射程范围内,你再开枪的话,能击杀几头,但这些草原狼性情凶残至极,丝毫不顾及同伴的死伤,就不会被吓跑。它们会趁着你上子弹的功夫扑上来,瞬间把你撕碎。 狼群在首领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从地平线走了过来,它们也不着急,行动速度很慢,好像也在观察猎物的情况,然后分析战术。 两分钟过后,狼群逐渐散开,形成了一个扇子面阵势。好家伙……真是来者不善,放眼望去,简直一眼望不到边际,足有八九百头,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小黑点包围了过来。吓的刘麻子脸都绿了。 “妈了个巴子的,我就知道肯定是碰上这畜生了,在大草原上,越是怕就越挨欺负,有啥大不了的!干!”云强有经验,在空旷无依的漠北,碰上狼群了,猎枪不管用。 他索性把双筒猎枪一扔,脱了碍事的蒙袍,光着膀子拽出了锋利的马刀,找了快石头,把半月形的马刀磨得锃亮。 咔嚓……咔嚓……咔嚓嚓……兄弟们做好战斗准备,把子弹压上枪膛,如临大敌一般不敢放松警惕。他们此行察哈尔长途跋涉上千里之遥,所以,带来的许多辎重,马背上驮着大包小包的不少。大伙把行李卸了下来,围着火堆搭起了简易掩体,把马儿拴好,架着枪瞄准远方正在靠近的那些黑点。 “嗯?那是什么东西?”马程峰咂舌说道。 “怎么了?”刘麻子问。 马程峰说头狼背上怎么好像驮着个活物?那东西白花花的,还在动弹呢。 “应该是狈,大伙当心,狈是狼群中的军事,他诡计多端,指不定想出什么馊主意对付咱们了,难怪狼群不愿轻易靠近。”刘麻子说。 自古都有狼狈为奸的说法。到了现代,人们一直以为这成语只不过是形容狼群中的头狼智慧的,世间根本就没有狈这种多智生物。其实不然,在我国许多古籍中不难发现狈的身影,狈往往出现在狼群之中,从没有单独活动的狈。狈跟狼是近亲,但又不是完全相同的物种。狈天生残疾,前腿长,后退短小,行动十分迟缓,不具备单独捕猎的能力。 但它天生多智,聪慧异常,相比之下,连狐狸的智慧都望尘莫及。它的诡计往往出人的意料之外。古时候,狼群捕猎,头狼身上必驮一只狈,当群狼靠蛮力无法捕捉猎物之时,狈就会给他们出谋划策。 捕捉到猎物后,都是狈先吃第一口,然后才是狼王。狈在狼群中的地位绝对高于狼王,是狼群的最高统治者。 “程峰,一会儿咱必须先把那头狈干死!它死了,狼群不足为惧。”云强手持马刀光着膀子说道。 “不对,不是狈!肯定不是狈!” 鬼瞳的幽绿之光中,竟出现了一个小孩,那孩子光着屁股,长的挺可爱,也就是一两岁大,脸蛋上红扑扑的,正趴在白狼背上咯咯咯地冲他笑呢。 “大家先别开枪!千万别把那孩子打死了!”马程峰说。 “程峰,你又大发慈悲了?你用脚后跟笨想想,那能是个孩子吗?谁家孩子爬狼身上玩去?还不叫群狼给撕了?你会不会看错呀?”刘麻子问他。 “不会,真的是个孩子!最多三岁大。他粉嘟嘟的小手正冲我招呼呢!”马程峰动了恻隐之心。 刘麻子看了看云强,云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而不科学,狼怎么能小孩生活在一起? 乌尼比他们岁数大点,又是草原牧民出身,以前也听老人们讲过许多黑段子,他说可能是草原上的鬼魅出没了。 狼群越来越近,近的大伙都能清楚的看见它们嘴角尖牙上的寒光,果然,头狼背上的确驮着一个小孩。小孩竟然一点都不怕,一只手拽着头狼脖子上的鬃毛,一只手抬得高高的舞弄着,好像是在朝他们打招呼。 小孩的表情很古怪,刚才看好像是在咯咯咯地笑着,可离近了一瞅,它的笑容十分诡异,皮笑肉不笑,表情极度僵硬。 “程峰!打吧!距离太近了!”刘麻子急道。 马程峰之所以没下令开枪也是因为顾忌那狼背上的孩子安全,可现在很明显,那孩子跟狼群是一伙的。他端起枪,瞄了瞄,嘭地一声扣动了扳机。他瞄的是头狼,但他枪法不准,打偏了。 别看没打着,那枪声震耳欲聋,群狼立刻受惊躁动起来,有些已经掉头开始往后跑了。 马程峰看的是真真切切,这一声枪响,包括头狼在内都不同程度受了惊吓,可唯独它背上骑着的那个孩子没有任何动作,就连表情也是没有丝毫变化,依旧冲他咧着嘴僵硬的笑着,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别扭。 所有人都眼巴巴瞅着马程峰,马程峰不放话没人敢开枪。生死只在一念之间,只要再让狼群靠近十来米,他们再想反击都来不及了,二十来人齐齐开枪,最多射杀二十多头狼,中间肯定要有换子弹的间隙。 “不许误杀那孩子,开枪!”马程峰终于下令了! 一时间,苏吉敖包枪声震耳欲聋,刺鼻硝烟弥漫起来,无数狼草原狼被击中身亡。马帮兄弟们相互协作,分两批开枪,这样中间换子弹的间隔时间很短,狼群没等扑上来呢,第二批人又顶上来开枪。 第170章 狼背上的婴孩 周而复始,顷刻间鲜血染红了荒芜的戈壁滩,上百头草原狼倒在了血泊中。 狼群被枪林弹雨阻击,慢慢后退,也不敢再轻易靠前。群狼退后数百米,一直退到猎枪的射程之外停下了脚步。 “这咋回事?它们不进也不退,是不是又想什么鬼主意呢?”刘麻子叼着烟卷问道。 “管它们那么多呢,畜生就是畜生,来一头杀一头就是。”云强说。 马程峰问:“麻子叔,再这么耗下去可不行,咱子弹有限,它们再冲几次,子弹打光了岂不是等死?要不撤了吧!” “不能撤,这深更半夜的,咱往哪跑?大戈壁滩上无险可守,一旦没有火光,群狼会立刻扑上来把咱们撕碎,要么杀了头狼,要么死守到天亮!” “大柜?你快看……这咋回事?”兄弟们眼珠子瞪得老大,诧异地指着前边喊着。 马程峰一瞅,只见那健壮的白狼从狼群中走了出来,身后其他狼并没有跟上来,它背上还驮着那个光着屁股的孩子,孩子依旧是古怪僵硬的笑容。 “程峰,弄死那小玩应吧,肯定不对劲儿!”云强从掩体中跳了出来,挥舞着马刀就要与白狼王一决高下。 “不行,别冲动,好歹也是条生命,你回来!”马程峰把他拽了回来。 白狼的动作也很慢,也在观察马帮的情况,如果这时候有人朝它开枪,它可能立刻就跑。但见已经进入射程还是没人开枪,胆子也就愈发的大了起来,越靠越近。只是,它再凶猛也只是单枪匹马,这么多大活人总不至于怕它。 “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白狼驮着背上的孩子越来越近,孩子的小脸蛋也愈发看清了,那小孩脸蛋红扑扑的,浑身上下也没穿件衣服,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女人见了后,疯了一样就冲出了掩体,口口声声喊着那是她的孩子。 “大妹子!快回来!危险!”刘麻子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想冲上去救拽她,却被云强拦住了。 “刘爷,别去!死就死,狼群有争食的习惯,死了她一个总比兄弟们全都喂狼强,让她去吧。” 白狼距离这边已经很近了,那疯女人竟冲了上去,眼看着白狼口中哈喇子都直往下流。马程峰不愿看她喂狼,一步蹿了出去,把她按倒在地上。“大姐,那不是你的孩子!别动!” 那女人死也就死了,可马程峰为了救她也冲了出去,所有人兄弟立刻端起了枪,生怕后边狼群冲上来。 “我的孩子呀!!!放开我!”那疯女人也不知哪来的那股劲儿,竟挣脱马程峰,站了起来。 太近了,白狼距离那疯女人只有十来米的距离了,这个距离,恐怕往前一跃就可以直接把她扑倒。马程峰也不敢再往前去了,只看那白狼的嘴裂开了,露出了口中森森獠牙。 “孩子!!!孩子!!!额吉在这儿,别怕!别怕!”她冲上去竟伸手要从白狼背上把孩子抱下来。 掩体里,二十多人的手指都搭在了扳机上,随时准备开枪,可太近了,一旦开枪,那疯女人必然被击中。 “先别开枪!!!”马程峰抽出腰间七星刃,用眼角余光瞄了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地下甩了出去,七星刃在半空中急速飞行,片刻后,直插入那雪白的狼王脑袋上。 “孩子……额吉来了!额吉抱!”疯女人伸出手就要抱那孩子,马程峰把头狼杀了也就没太在意,站在身后瞅着这温情的一幕。如果这孩子被救下来,也能缓解疯女人丧子之痛,兴许还是件善举。 岂料,女人的手刚放在那孩子身上,就见孩子那笑呵呵的小脸突然变了,小脸蛋上七窍流血,双眼中射出一道凶茫,好似狰狞的恶鬼一般。 “啊?危险!”马程峰大骇。可已经来不及了,就见那刚才还粉嘟嘟的小婴孩张开了嘴,露出两颗白森森的獠牙。 随着那女人的一生惨叫,那诡异的婴孩张嘴咬住了女人的胳膊,可别看女人疼的惨叫,却依旧死死抱着孩子不愿松手,这就是母爱的伟大,也许,这孩子就算想把她吃了,她也不会躲闪。 马程峰冲上前去,拔出七星刃,一脚把白狼踢开,拽起疯女人就往后拖。但很显然她早已把这个要吃自己血肉的婴孩当做了亲生骨肉,双手死死搂着孩子不肯松手。马程峰这一拽,她胳膊上立刻被咬下去一块肉去。 “云强!把她给我弄走!”马程峰大喊。他劲儿不大,可弄不过发了疯的女人,女人以为马程峰要抢走她孩子,在身后又踢又打。 “要我说就杀了她算了,女人就是麻烦!”云强骂骂咧咧,冲上来扛起女人就跑。 马程峰手持七星刃,恶狠狠地瞪着那诡异的孩子。那孩子口中带血,正在咀嚼着刚才咬在嘴里的肉。这哪里是孩子呀!分明就是魔鬼! 太近了,近的马程峰已经可以清晰的听到那孩子的声音,它喉咙里呜呜咆哮着,好似是在警告马程峰不要靠近。可这动静根本不应该是从一个孩子口中发出的,竟跟狼犬发怒时的动静很像。 马程峰胆大,可不管它是个什么东西,提着七星刃就冲了上去。 “程峰!当心呀!”身后,刘麻子提醒他。 那孩子咧着嘴,面目狰狞,冲马程峰呜呜叫着。马程峰心中也有些狐疑,难不成是个狼孩?可狼孩也该是人的发声方式啊? 小家伙牙尖嘴利,张嘴就朝马程峰咬了过来,但他骑在白狼身上,白狼已死,行动受阻,再者说,马程峰身法诡异,浑身跟抹了油似的,想咬他可太难了。马程峰一步躲开,绕着到了后边。他发现这孩子确实有古怪,一直正面对着他们,始终不见他转身。就好像双脚被捆在了白狼背上似的。 马程峰绕到他背后,小家伙也警觉地扭过头来看着他,但人的脖子不可能三百六十度旋转,扭到一半就扭不动了。马程峰绕到他背后一瞅,不免吓的倒吸一口凉气。 第171章 弱郎摸顶 只见,这孩子只有前半身,后边……他身后是一匹狼!这么说并不太直观,那孩子现在只剩下一张残缺的皮囊,皮囊下是一匹佝偻着身子的老狼,那狼前腿很长,两条后腿出奇的短,好像是天生畸形。它就是传说中的狈!这家伙竟然披着一张死孩子皮囊想蒙混过关,真是狡猾至极。 身后的狼群见马程峰欲擒狈,立刻发疯了似地冲了上来。 “程峰!快跑!”刘麻子喊道。 马程峰来不及宰了这只可恶的家伙,赶紧往掩体中跑去,手下人再度扣动扳机,阻击狼群第二轮进攻。只是这一次它们的攻势好像并不凶猛,几十只狼冲上来后,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狈,情愿被乱枪打死。 很快的,狼群被击退了,戈壁滩上狼尸堆积成山,但却没见到那头狈的身影。 “退了?咋退了呢?”乌尼冲出掩体朝地平线张望着,狼群撤退很有秩序,后边是老狼,它们保护着幼狼和母狼慢慢退回到戈壁滩尽头,很快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之内。 “大柜,不对劲儿啊,这狼群性情有些反常,按理说草原上的狼群一旦发现猎物绝不会撤退,会不顾死伤前仆后继,直到把猎物撕碎为止。”乌尼说。“除非……除非是有更可怕的天敌到了!” 马程峰为那疯女人包扎伤口,问他在草原上还有什么动物是比狼群更可怕的猎食者吗? 乌尼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但今晚咱们千万不能放松警惕。 大伙听他所说立刻联想起了苏吉敖包可怕的传说,一个个神经紧绷,谁也不敢再说话。 “大伙收拾一下,趁着狼群退了咱们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情愿白天休息也不能再逗留了!”马程峰吩咐道。 手下人赶紧把这大包小裹的全都搭在马背上,准备连夜开拔,可正当所有人都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准备朝格日勒牧场方向继续行进时,突然,远远的就见七八个人影在戈壁滩上来回晃动起来。 这次不等马程峰再下令,云强就开枪了。所有兄弟已成惊弓之鸟,连续扣动扳机,猎枪劲儿是不大,开枪后立刻升起一团硝烟,20多杆枪一起打,弄的敖包前已被硝烟吞没,什么都看不见了。 “停!”马程峰喊了一嗓子,所有人放下枪,过了十来秒,硝烟逐渐散去,再抬头一瞅,荒芜的大戈壁滩上哪里还有半个人影?打死了吗?可打死了最起码也得看见尸体吧? “妈了个巴子的,邪了,哪去了?”云强拎着马刀就要冲上去看。 “别去,先等等再说。”马程峰拦住了他。 “孩子!我的孩子!额吉救你!别哭……别哭……”疯女人不顾胳膊上的伤,趁着众人注意力不在她身上,冲出去把那死孩子皮囊捡了起来,就跟心肝宝贝似的抱在怀里,又是贴脸又是亲的,弄的自己满脸是血。“别哭呀!额吉在呢!你哭什么?” 云强冲上去一脚把女人踹倒,揪起她的头发怒道:“臭娘们,再胡说八道就砍了你!” “不对,不是她胡说八道……你们仔细听,好像确实有哭声。”马程峰皱着眉头,示意所有人收声仔细听。大戈壁滩上除了四周呼呼的风声外,什么都没有,大伙互相看了看,以为大柜也疯了呢。 “程峰……你……你可别吓唬我呀!咋地了?是不是刚才……要不,我让云强先把你送回去看病吧。剩下这段路我带兄弟们走。”刘麻子茫然地看着马程峰。 “病什么呀?你们聋了吗?”他们当然无法理解马程峰的反映了,马程峰五感出奇的敏锐,寻常人听不到的他都能听到。或者说,他不是由耳朵听到的动静,而是鬼瞳带给他的心灵感应。 那哭声断断续续,凄惨至极,好似有无数个人正在对他倾诉着他们心中的冤屈,听的人心里十分不爽。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鬼哭。 马程峰也不搭理别人投来异样的眼神,抽出七星刃,一步步闻声寻去,这凄凉的哭声是从苏吉敖包后发出的。 “程峰?你干嘛去?”刘麻子下令说:“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跟上去保护大柜!” 马程峰放慢脚步,一步步靠近苏吉敖包,哭声越来越近了,他确定有人躲在敖包后。月光下,一道人影映在地上。云强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拎着马刀冲了过去。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苏吉敖包挡住了,也不知后边发生了什么事。大伙先是听云强喊了一嗓子。“啊?”然后就传来了打斗声,过了也就是两秒,一个黑乎乎的人影猛地从敖包后边飞了出来,重重地撞在了后边石堆上,听那动静都觉得疼。 这汉子身子骨是真结实,骂了几句娘,拍拍屁股又站了起来。“妈了个巴子的,还挺能打?看老子不把你脑袋揪下来的?”说着话,就又冲了上去。 “云大哥,后边是啥呀?”马程峰问他。 “大粽子!”他喊道。 一听大粽子,所有人立刻吓哆嗦了。大戈壁滩上怎么突然出了大粽子?这玩应铜墙铁壁之躯可是不好对付。 “我擦……”云强又被从敖包后给打飞了出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敖包后,一个身穿古代蒙袍的男人走了出来。这大粽子跟马程峰以前见到过的不一样,古墓里的大粽子都是人立而起,身体关节僵硬无比,不会行走,只能平伸双臂蹦着扑人。而这家伙身体还十分柔软,跟活人行动没有什么区别,噔噔噔几步走上前来,伸出大手就往云强脑袋上摸。 好在这莽汉力大无穷,抬起双臂硬生生抓住了大粽子的胳膊,他俩僵持不下,憋的云强脑门上青筋暴涨。 乌尼也是草原人,识得这东西的厉害,他大喊提醒。“强子,这不是大粽子,是弱郎!千万别让弱郎摸顶!” 正常人理解中,无论是大粽子还是弱郎,都跟僵尸没什么两样。实际上传说中的弱郎可追溯的年代要更久远一些,这可怕的传说在臧蒙地区流传由为广泛,没人知道弱郎是怎么来的。 第172章 食尸鬼 弱郎诈尸后,跟普通人没什么分别,甚至没有大粽子身上的尸臭味,反而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香薰的气息,就像寺庙**奉的神像一样。 弱郎起尸后白天睡觉,晚上则会跟活人一样行走在世间,他很少扑咬人畜,行凶之时,就好似黄庙中的高僧喇嘛一样,为人施行摸顶大礼。摸顶是藏传佛教中很神圣的仪式,受高僧摸顶是最高礼仪,等于接受佛祖的赐福。可要是让弱郎摸顶了,那就得变成跟他一样的行尸走肉。 草原人一般都住蒙古包,蒙古包的门一般都很低矮,人进去时候必须弯腰,这就是防弱郎的,相传弱郎是不会低头的。 刘麻子想开枪,可云强现在跟那弱郎的身体搅在一起,根本无法开枪。也合该这弱郎点背,抓谁不好,非碰上这么个软硬不吃的主,云强力大无穷,死死掐着弱郎的手臂跟他僵持着。所有人都吓傻了,纷纷端着枪赶紧退后。 “程峰!快帮我呀!”云强大喊呼救。 马程峰几步冲上去,一刀下去,锋利的七星刃直割断了弱郎的脑袋,纵然这般,弱郎依旧平伸双臂死死压着云强不愿松手。众人壮着胆子冲上来驾走弱郎的半具残尸,一个个已经吓得面色惨白。 云强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坐起身来道:“这玩应咋这么大劲儿啊!可折腾死我了。” “最重要的是他是从哪钻出来的呀?”马程峰一脚踢开弱郎面目狰狞的脑袋。 那疯女人痴痴傻傻地躲在一旁自言自语着:“诅咒!诅咒!长生天的诅咒!” “大姐,什么是长生天的诅咒?”马程峰问他。 “你甭搭理这个疯女人。”云强一直很忌讳马帮里有女人加入。 女人痴痴傻傻地又说:“是长生天对苏吉可汗的诅咒!没有人可以接近这里。” “算了,我看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辛苦点,连夜赶路,到了格日勒牧场再休息吧。”他把那疯女人扶上了马背。 出发前刘麻子肯定得清点人数,这一数不要紧,竟然丢了俩人。丢的是两个年轻汉子,一个叫段小五一个叫李富贵。刘麻子说刚才阻击狼群的时候好像就没看着这俩小子。 “咱吃晚饭的时候我还看这哥俩有说有笑的呢?肯定没走远,应该就在附近。”常老大说。 好好的两个大活人不可能说没就没了吧?大伙赶紧围着苏吉敖包喊了几嗓子,可依旧不见他俩的身影。这里是一望无际的大戈壁滩,月光照下来视野内都是白花花的,如果他俩想跑路肯定也逃不过兄弟们的眼睛。 “程峰,你看那?”刘麻子指着苏吉敖包后边的三个木板房说。 最中间那个门口是一杆猎枪,看样子这俩小子是嫌外边冷,跑里边偷懒睡觉去了。 “云大哥,你去看看,别打人啊!”马程峰现在都不敢让云强替他办事,这莽汉太彪了,一句话不顺他心思就掐架,而且还往死里打。 “妈了个巴子的,两个小兔崽子还懂不懂规矩呀?大柜都没说进去偷懒呢,你们俩却躲屋里睡觉来了?”云强冲进去就开始破口大骂,看来是找着人了。 这小木屋是以前知青下乡时候临时搭建的,里边也不剩啥玩应了,只有一张用门板搭的小床,屋里尽是厚厚的灰尘,到处爬满了蛛网。这俩人背对着门就缩在床上睡觉。云强冲过去就把他俩拽了起来。 “快走!出发了!奶奶的,你们要是老子的手下立马大耳刮子伺候!”一手一个,跟拎小鸡子似的拽了起来。 他俩可能也知道云强的臭脾气,没人敢吭声,就这么低着头跟云强从木屋里走了出来。 “二位兄弟,是不是冷了?我昨儿晚上让常三哥热了点御寒的姜汤,你俩喝点不?”马程峰问。 “哎?大柜给你俩面子了是不是?你拿人家面子当鞋垫子呀?问你俩话呢!放个屁不行吗?特么的!”云强气不过,狠狠一脚把他俩踹趴下了。 “算了算了,走吧,他俩岁数小也不太懂事,你别跟他俩较真。”刘麻子拉扯着云强,再不劝都得把他俩腿削折了。 所有人翻身上马,正打算开拔,回头一瞅,这俩小子竟然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俩一直低着头,神色没落,眼中无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诅咒!诅咒!长生天的诅咒!”疯女人嘟囔着。 “程峰,他俩好像不对劲儿啊!我看……”刘麻子皱了下眉头,从背后把猎枪拽了出来。 马程峰也有些诧异,暗说他俩身上没外伤,应该没啥事啊?而且刚才也没听木屋那边有什么异响。就算他俩碰上弱郎了,总得喊一嗓子吧? 刘麻子说:“你忘了?咱刚才与群狼激战,都打成啥样了?枪声震耳欲聋,这俩小子难道聋了吗?听不见吗?还能睡那么死?” “不管怎么说,好歹也是生死与共的兄弟,我把他们带出来的,就要把他们再活着带回去,就算是捆也不能抛下他俩,带回去等老瞎子回来问问咋回事吧?”马程峰年幼心善,却不知这东西的邪恶。 这边正说着话,他俩动了。可却不是朝同伴这边走来,而是转过身去朝苏吉敖包走了过去,那两步走的十分别扭,身子摇摇晃晃就像个木偶似的。所有人都骑在马背上诧异地看着他俩,不知他俩要搞什么名堂。 “程峰,你看,这样还能带回去吗?”刘麻子端起了猎枪,对准他俩。 就见这俩人走到苏吉敖包前竟齐刷刷地跪了下去,冲着敖包连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他俩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走到了那半具弱郎尸体前,然后俯身下去…… “我靠……”马程峰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所有人都忍不住捂着肚子呕吐了起来。他俩竟然在吃死人肉!而且吃的狼吞虎咽,满脸是血!好像是享受着满汉大餐似的。 嘭地一声巨响,云强不等马程峰发话开枪了。子弹准确地打在段小五胸口上,重重地把他掀翻在地。 第173章 狭路相逢 “云强!你特么疯了吗?他们还没死呀!”马程峰大喊! “程峰,你别幼稚了,他俩这样跟死人有啥区别?难道你要救魔鬼吗?” 云强说的没错,二人说话的功夫,段小五竟然又站了起来,他胸口被猎枪打了血个窟窿,前胸透过后背都透亮了,里边血糊糊一片,肠子直往外淌。可他站起身来,依旧是面无表情,丝毫没有痛感。 二人转身过来,摇晃着身子,慢慢朝同伴们走了过来。马程峰死死攥着拳头,思量片刻,最后还是下令:“开枪!” 砰砰……砰砰砰……枪声震耳欲聋。 硝烟散去后,地面上留下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俩人已经被打成筛子了,身上一丁点好地方都没有。马程峰重重地叹了口气,骑在马背上久久看着他们不愿离去。 “程峰,这不是你的错,不用自责,要不是这两个小子擅离队伍,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我想,肯定是弱郎趁着他俩睡着了,给他们摸顶,这才会变成形式走肉。”刘麻子安慰着他。 “走嘞!!!”马程峰忍痛大声吆喝一嗓子,马帮继续前行,再不敢逗留苏吉敖包。 “麻子叔,我不是个合格的大柜,要不是我选择这条路,他俩也不会凭白丧命。” “这都是他俩的命呀。如果走公路那边,指不定咱现在可能全都死在******的手里了呢。走脚这行当就是这样,就好像人生,总会遇到不同的岔路口,没有人可以提前预测哪条路是正确的哪条路是错误的,要不然咱不是活神仙了吗?呵呵……算了,不必放在心上。” 话虽如此说,这两个兄弟的死,却让马程峰倍感压力。他暗下决心,以后说什么也不能再接走脚的买卖了。 刚才戈壁滩上出现的那几个黑影是怎么回事?弱郎又是怎么突然出现的?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吗?马程峰想破大天去都没想明白。 马帮大队伍浩浩荡荡地在荒芜的大戈壁滩上穿行着,又过了三个钟头后,脚底下终于出现了翠绿的嫩草,黄沙也逐渐少了。地平线上慢慢升起了一轮红彤彤的大火球。只是那片金灿灿的曙光下,同时出现的还有无数个黑点。 所有人赶紧端起猎枪瞄准前方。 那些东西并没有被他们手中的猎枪吓住,铺天盖地的朝着马帮围拢了过来。起初他们都以为是草原狼,一个个从马背上蹦了下来,打算与这些畜生硬拼。可随着那些黑点越来越近,所有人几乎都放弃了。 是草原马匪!很多很多!数以千计!无数马匪从四面八方包抄了过来,他们无路可退了。 “程峰别怕,我去跟他们谈谈!”云强骑在马背上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高高举起猎枪朝天扣动了扳机,这是马匪之间打招呼的暗语。 “哎?老子是云强,叫你们大柜出来说话!”他大喊。 察哈尔大草原有它独特的规矩,这就相当于云强单枪匹马要向对方发起挑战。就跟马程峰在诺尔码头上遇到他时一样,摔跤单挑,以草原人最古老的方式解决冲突。单挑最多三场,马程峰他们想安全过去,云强就必须连续单挑赢三个马匪。当然,这对于云强来说也不是难事。 “你就是云强?”马匪队伍中,一个汉子骑着一匹汗血宝马走了出来,他一头长发,打扮的十分古怪,没穿蒙袍,反而是一身西装。 二人隔着一条清澈的小溪对视着。这汉子很显然看身材就不是云强的对手,不过他却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 他扬起猎枪也扣动了扳机,一枪正好打在云强脚跟底下,只差分毫就让他下半辈子在轮椅上度过。 “妈了个巴子的,你特么懂规矩不?”云强大骂。 “就是因为我太懂规矩了才开枪的,云强,在察哈尔,我就是规矩!”那汉子高傲地仰着脑袋,脖子上露出一片纹身,好像是一头猎豹的爪子。 “艹!你特么是草原猎豹******?”云强认出了他,这******可是自己的死敌,二人在草原上斗了许多年了,因为******的东蒙马帮兵强马壮,云强一直躲着他,没想到今日终于狭路相逢了。 原来******连夜一直追逐着他们,追到了苏吉敖包附近才停下来,马匪都很迷信,谁也不愿靠近那片被长生天诅咒的敖包。 “哼!”******闷哼一声,调转马头走了回去,二人打了个照面,虽然没说什么多余的话,但就算是宣战了。草原人要用草原人的方式解决战斗。不会单挑了!他们要以二十人挑战对方上千人的之众。 云强回去后翻身下马,直接跪在了马程峰面前,说:“程峰,是我连累了大伙,如果我昨日不开枪杀******的人,他也不会追上来报仇,把我交出去吧!” 刘麻子老奸巨猾,使劲儿给马程峰打眼色,示意他就照云强说的做。没必要因为他一个人搭上所有人的性命。 “云大哥,起来吧,虽然错在你,可既然我们有缘同行,就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马程峰绝对不会让你一人承担的。”他搀起云强,把肩上的猎枪放在地上,高高举起双手走到小溪边大喊:“******,我叫马程峰,是这帮人的大柜,这笔买卖是我接下的,昨日也是我下令开枪的,无我的兄弟无关!” 对岸的******眯着眼睛打量着马程峰,思量片刻问:“小伙子,我来问你,关东盗门马老二是你何人啊?”原来,他们此行出发之前,董三立那边已经沿途都打过招呼了。要不然,他们出了热河就得被劫了。 “马老二是我爷爷!不过我与他早已断绝关系,******大哥不必看在他的面子上绕我!只求用我一条命换我这帮兄弟们过去!”马程峰喊道。 ******指着他说:“马程峰,你,可以过去,你的货和你的人全部留下!怎么处理是我的事,跟你无关!回去转告你爷爷,他的人情我******还清了!” 第174章 善有善报 马老二贵为董三立手下的第一炮手,在江湖上人缘一直都不错,走到哪不管碰见谁,都得恭恭敬敬叫他一声二爷,******也不例外。区区一条人命而已,相比之下,马老二和董三立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马程峰淡淡的笑了笑,非但没有抛弃大家苟且偷生,竟转身走了回来。 “程峰!你快走呀!你走吧!别管我们,他不敢杀我!”刘麻子重重地把他推开,马程峰依旧不为所动。 他面色淡漠,噌啷一声,亮出七星刃,把随身的宝刀高高举起大喊命令道:“准备开枪!!!” 他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半大孩子,可从小异于常人的生活让他比寻常孩子更懂得担当。他没有逃走,选择直面凶残的东蒙马帮! 所有兄弟也心知凶多吉少了,越是这样,反倒是抛下了心中的恐惧。反正是死,临死之前能多拉上一个垫背的就不赔了,多杀一个就赚了!他们不会白死,他们都是东北盗们的响马子,董三立会为他们报仇的! 二十来人齐齐举起了猎枪,环视四周,草原上密密麻麻都是马匪,已经把他们团团围住了,就算一人开一枪都能把他们打成筛子。 “哼!好小子,有种!像你爷爷!行,今儿我******就成全了你!兄弟们,准备应战!记住,我们眼前的敌人都是值得尊敬的英雄!”上千号马匪在******洪亮的吆喝声中,也齐齐举起了手中猎枪。 大战一触即发! “孩子……我的孩子!额吉带你走!别怕……额吉带你走!”这时,马帮中突然冲出来一个女人,那女人怀里抱着一张死孩子皮,疯疯癫癫地朝小溪对岸跑去。 “大姐!快回来!”马程峰想救她,可这时他冲上去无疑会成为众矢之的。“******,你要是条汉子就放过这个女人,她是无辜的,她是我昨天捡回来的!” 巴塔尔眯着眼睛打量着疯女人,疯女人半拉身子蹚在小溪中,已经狂奔了过来。 他的手下也不知这女人是否对大柜具备威胁,以为是马程峰派来的呢,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嘭地一声扣动了扳机,幸好子弹打偏了,没击中疯女人。 “姐?”******认出来了,这疯女人竟然就是他姐姐萨仁。“别开枪!谁也不许开枪!”他高呼命令手下人放下猎枪。 他几步冲上去抱住了疯女人。“姐?怎么是你?昨日我就去牧场找过你了,我以为……我以为你和外甥被他们劫持了呢!” 萨仁丧子心痛早已疯掉了,认不得自己的亲弟弟,竟给他跪了下来:“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放过我的孩子!” “姐,是我呀!我是******!我是你的阿杜!你不认得我了吗?”阿杜是蒙语弟弟的意思。 “阿杜?******?我的******……”萨仁抬起头来,看着******终于被弟弟唤醒了心智。 巴塔尔示意手下人把他姐姐先带下去,然后扔掉了手中的猎枪。手下人见大柜这般,也赶紧放下了武器。双方气氛再度缓和了下来。 “马程峰,是你救了我的姐姐!你是******一家的恩人,从此,察哈尔大门将为你敞开!你永远都是草原上的贵客!谁与你为敌便是与我******过不去!”说着,拍了几下巴掌,从浩浩荡荡的马帮中被推出来两个人,那两个汉子早已被五花大绑。 马程峰仔细一瞅,原来是常老四何另外一个手下。难怪等了一夜,他俩都没回诺尔湖,原来早就被******劫持去了。 “我为我刚才的举动向你道歉!”******左手按住胸口,给马程峰深深鞠了一躬。马程峰赶紧走上前去扶起他来,说******大哥,抱歉,云强昨日错杀了你的手下,我也向你道歉。 这也意味着双方彻底化干戈为玉帛。 上千马匪让作两旁,在中间给他们开了个口子,所有人翻身下马,都学着大柜******的手势,用草原人的礼仪目送远方的客人。 他们同声高呼着:“我的朋友,愿长生天保佑你们!” 马帮所有兄弟骑着马快速通过,刘麻子直觉得自己浑身止不住地哆嗦,太悬了!刚才只要他们这边有谁没忍住先扣动扳机,他们现在就已经是马革裹尸,被弃尸荒野了! “程峰,这次还真是多亏你了,要是昨晚错杀了那个疯女人,恐怕咱就全交代了。”云强咧着大嘴笑道。 “先别说了,快走!以免******反悔!” 云强说:“不会的,我们察哈尔人一诺千金,绝不会做违背诺言之事。” 可以说,自从马帮踏入察哈尔地界以来,对他们最大的威胁就是******的东蒙马帮,这一次与******这头豹子化干戈为玉帛,再往前走就是一马平川了。就算遇到小伙马匪,有******为他们打包票,也没人再敢为难他们了。 大伙又往前走了一百来里地,就到了格日勒牧场。******提前已经派人打过招呼了,当地牧民为了欢迎他们,准备了最好的羊肉和马奶酒。大伙在格日勒牧场修整了一中午,继续开拔。如果顺利的话,明日中午前就能抵达目的地木兰木通。 “程峰?等等!”队伍后,常老大赶了上来。他说刚才******派人过来给你送信,让你别走莲花山,说让你走和尚沟。 “莲花山为什么走不了?马帮往这个方向不都要过莲花山吗?和尚沟那边山路崎岖,又要耽误半天的时间。”马程峰打开古旧的地图说道。 “他只是说莲花山那边危险。” 马程峰赶紧把刘麻子和云强叫过来商量,经此一事,******肯定不会害他们,只是莲花山如果有危险,危险系数多大,跟半日脚程比起来哪个更合算?值不值得犯险。 “莲花山那片有伙马匪是不假,但是老爷子一路上应该都打点过了,他们人数不多,应该不敢得罪老爷子,我看问题不大。”刘麻子说。 他又问那莽汉:“云强,你看呢?” 第175章 和尚沟 云强说这里是草原,******的话你应该考虑一下,他最了解这里的情况。江湖上的事一日一变,更何况莲花山的马匪是从外蒙流窜过来的,我跟他们也没打过交道。 话虽如此说,可和尚沟那片属于燕山余脉,纯粹的野山沟子,里边连个人影都没有,走山道指不定中间会出什么岔子。 这两股道中间有个岔路口,岔路口距离距离莲花山不远。 “这样吧,咱们在岔路口等着,岔路这边的草原都属******的势力范围,要真是出点啥事,那群外蒙马匪也不敢追过来。到时候咱就走和尚沟。” 半个钟头后,他们进入山区,前边就是条岔路口,马程峰等人暂作休息。 “程峰,昨儿个我都给你闯祸了,这次我带人去探探吧,外蒙人不会说汉语,我跟他们交流方便点。”云强主动请缨。 “不行,你这脾气太操蛋了,派你去肯定得打起来。常三哥,你处事谨慎,带着乌尼去探探。”马程峰又让刘麻子给他们拿了一沓子毛票,这点钱就算是拜山之礼了。 众人在岔路口这儿等着,等了能有一个多钟头都没见他俩回来。 “妈的,这群可恶的家伙!肯定是把他俩杀了!兄弟们,跟我冲进去报仇!”云强叫嚷着就要硬闯。 这时,山里突然传来了马蹄声,马程峰定睛一瞧,原来是常老三回来了,可他只有一个人,乌尼去哪了? “程峰!程峰救我!”常老三一边跑一边大喊着,只见他一只手挥舞着马鞭,另一只手死死按在肩膀上,肩膀上血流不止。 他身后尘土飞扬,好似万马奔腾之势。 “准备战斗!”所有兄弟齐齐端起猎枪。 常老三跑回来后,大伙也不管身后的尘沙中追来的是什么玩应,就扣动了扳机。尘土散去,六具尸体和六匹马倒在了血泊之中。 “常三哥,怎么回事?”马程峰问。 常老三说他跟乌尼去莲花山中立刻遭了那伙外蒙马匪的袭击,连交涉的机会都没有,钱被抢了不说,乌尼也中弹身亡了。若不是常老三骑术好恐怕现在也成了他们的枪下亡魂,幸好刚才山里风大,改变了子弹角度,要不然这颗子弹就是奔自己胸口来的。 “常大哥,赶紧为你弟弟取出子弹包扎伤口,咱们只好走和尚沟了。” 常老三这次的伤可是不轻,子弹已经穿过了肩头,里边血淋淋的。暂时包扎了伤口可鲜血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流。 枪伤可不像咱在电视上看的那么简单,一颗子弹打进打出形成一个窟窿?子弹高速行进,击穿肉体后造成创口面挤压会形成更大面积的创伤。所以一般如果子弹打在胸口处就算没有击中心脏这人也没救。 这时候看出来这些江湖人的身体素质了,他强忍着肩上的枪伤趴在马背上跟着兄弟们朝和尚沟方向跑去,一边跑肩膀上一边往下滴答血。可大伙根本不敢停下来,背后已经是枪声做做,那伙外蒙马匪又追上来了。 “麻子叔,云强,带几个兄弟掩护我们!”马程峰喊道。 “妈了个巴子的,三兄弟看我云强给你报仇!”莽汉勒住缰绳调转马头,看都不看一眼,抬手嘭地一声就扣动了扳机,就见身后追来的马匪距离他们还有200多米呢,跑在前边的那个惨叫一声跌落马背。 “强子,好枪法呀!大柜,甭管我们,带上老三快走!”刘麻子也是关东响马出身,这些响马子最善于打游击战,他跳下马背,在地面上一个翻滚,躲过数发子弹,藏在了一块岩石后。 人家常家可都是亲兄弟,那哥三一瞅把老三打成这样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也纷纷跳下马背找了个天然掩体阻击马匪。有了他们的掩护,马程峰顺利带着其他兄弟冲进了山岭间的小道。 “常三哥,你怎么样?还能不能坚持?”马程峰问他。 “大柜放心,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别管我,咱们先进山。”众人一路颠簸,顺着狭窄的山道跑了两个多钟头,最后停在了群山群岭之间再不敢往前了。 “大柜?怎么不走了啊?”常老三面无血色趴在马背上问。 不是马程峰不愿往前走,而是这片山岭实在是有点邪。正是日落西山之时,山中是孤藤老树昏鸦,一片苍凉之景。抬头望去,一片黑云遮住了进山口,山里边乌糟糟的,此乃不祥之兆。也难怪没人愿意走这股道了。 兄弟们赶紧把常老三从马背上扶了下来,一摸,他身上滚烫滚烫的,发烧了。 “大柜,三哥可能是伤口感染了!” “什么?怎么这节骨眼上出事?咱们还有消炎药吗?” 马帮要长途跋涉上千里,所以很多必需品都要提前准备好。药品比干粮还重要,自然不会忘了。但装着药的包裹是乌尼一直背在身上的。 “不行,咱必须杀回去把消炎药拿出来,再这么下去常三哥非得死了不可!”马程峰调转马头喊道。 “程峰?程峰?”正要往回杀,山道尽头处传来了刘麻子的喊声。老头带着云强和常家三兄弟跑回来了。常老二好像也挂彩了,不过都是擦伤,并无性命之忧。 “不能往回去呀!这伙马匪穷凶极恶,人又多,咱要是回去可就都得交代了!”刘麻子说。 “刘爷,您这岁数一大了怎么胆子反而小了?怕个球?就跟他们干!都特么两个肩膀扛一颗脑袋,看看我,刚才撂倒几个?”云强扛着猎枪笑道。就好像是个旗开得胜的将军。 “是是是,你云强牛b,那刚才人家三十多人冲出来时候你咋也跟我们往回跑呢?你倒是继续干呀?”刘麻子横了他一眼。 刘麻子说眼看就天黑了,天黑后,山里伸手不见五指,这群马匪断然不敢追进来,咱们先进和尚沟里歇一宿。燕山自古就出药材,一会儿我打着火把给老三找点止血的药就能扛过去。但咱们现在千千万万不能在入山口这儿再停留了。 第176章 山魁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没有刘麻子这匹老马一路跟随,恐怕也没几个能活下来的。他江湖资历老,见识又广,他说话大伙都信服。众人翻身上马,带着重伤号冲进了那片乌糟糟的山岭之中。 这地界既然叫和尚沟,那就跟和尚有关联。据说一百多年前,有个游僧经过此处,他说此山在风水学上叫“阎王口”,阎王口肯定是要吃人的,不吉利。后来那老和尚在山里修了一座小庙,那小庙刚好挡住了阎王口大凶之势。 马帮进山后,穿过一片林子,趟过一条河,最后在陡峭险峻的半山腰上终于看到了那座传说中的古刹。这座庙没什么讲究,没有尕米黄庙的传奇色彩,里边更是荒废依旧,瓦砾残缺,满是蛛网。 “小郑,你认得止血草吧?快去给你常三哥找点来。”安顿好一切,刘麻子吩咐手下人说。 像他们这些走南闯北的江湖人别看没什么文化,可野外生存能力都很强,把他们往大山沟子里一扔,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一辈子都不带饿死的。山里边生长的好东西多了去啦,他们都认得。 常老三重伤在身,下了马,紧绷的神经稍微一放松,立刻就昏睡了过去,这一道上血可没少淌,脸色惨白,身体滚烫,大伙吃饭的时候怎么叫都叫不起来。如果小郑找不来止血草,估计这一觉睡过去就再也不用睁眼睛了。 “你们三不用担心他,怎么也得把自己肚子填饱了呀?要不然明儿哪有力气赶路?万一晚上那些马匪再追上来咋办?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就算真有个啥三长两短的那也是他自己的命!”刘麻子对常家三兄弟说。 山里夜色凄冷,除了古庙中亮着篝火,山岭间黑的是伸手不见五指。不时的,传来一声声布谷鸟诡异的叫声。现在人没见过布谷鸟,都认为这小东西叫声好听就是善类,其实不然,山里人都知道,走到哪,只要听到布谷鸟叫,附近准有死人或者坟地。 “不要……不要找我……我不跟你们走!!!别拽我……”火堆旁,常老三梦吟不止,好像是做噩梦了。 “大柜,刘爷,这都一个多钟头了,怎么小郑还没回来呀?”常老大一边给弟弟擦脸一边问他。 “是啊,按理说这山里到处都是药草,小郑应该认得呀?怎么还不回来?”刘麻子站在古庙门口朝山下张望着,可山里一片乌糟糟的,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马程峰叫上云强,嘱咐他们千万看好了货,我来出去找找那小子。 二人举着火把也没带枪,顺着刚才小郑出来的那条路线寻去。 北方的野山沟子里大多数生长的都是松树,脚底下到处都堆满了松软的松针落叶,软绵绵的。这些落叶覆盖着泥土,起到了一定的保暖作用,许多低矮的植被都寄生在落叶下,冬天再冷也不会冻死。 二人顺着山岭一直往前走,走了能有半个钟头的功夫,就见前边出现了一片低矮的灌木丛,也不知那是什么植物,竟在初春时节枝头就挂满了红果,红果如同指甲般大小,夜晚有露水,挂在红果上显得晶莹剔透的极为好看。 “程峰你看?”云强指着那片灌木丛下说。 只见灌木丛附近地面到处散落着许多白骨,几乎都是山中的野兽。 二人对视一眼不明所以,怎么这些动物都死在灌木丛下了,难道这些果子有问题? 这时,突然就见灌木丛后传来异响,那动静咔嚓咔嚓的,好像是什么动物正在用利齿啃骨头似的,听的人直起鸡皮疙瘩。 “小郑?是你在那吗?”马程峰喊道。 这一喊,灌木丛后竟然没动静了。云强攥着拳头说我去瞅瞅咋回事。 “别去,指不定是山里的熊瞎子呢?”马程峰拽住他,弯下腰随手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瞄了下,甩了出去。 他现在这暗器功夫玩的是越来越溜了,几乎是指哪打哪弹无虚发。小石子飞入灌木丛后,只听得一声刺耳的尖叫传来,随后,一双阴冷的眼睛从灌木丛后露了出来。 “玛德,是谁鬼鬼祟祟的?出来!”云强大喊。 哗啦啦……哗啦啦……灌木丛被那家伙碰的沙沙直响,一个毛茸茸的大家伙从里边走了出来。那竟然是只猴子,这猴子个头不小,看上去跟电视里演的非洲大猩猩体格都差不多了,但它明显比大猩猩瘦弱不少,而且它双臂修长,可直立行走。浑身上下除了脸以外都布满了白毛。 最古怪的就是它这张脸,这家伙的五官竟然跟人极为相似,连发怒时的表情都一模一样,他捂着脑袋,从灌木丛中走出来冲着马程峰龇牙咧嘴嗷嗷叫唤着,好像是在问刚才是谁打了它。 “我靠……这……这啥玩应啊?”云强别看胆大,可第一次见这种古怪的生物一时间还难以接受,吓的他后退两步愣是没敢往上冲。 这家伙瘦高瘦高的,都快赶上云强了,上身短,有两条大长腿,两条胳膊直垂到膝盖上,一双大手前端长满了锋利的指甲。一滴滴鲜血顺着它锋利的指甲往下淌着。它擦了擦嘴,嘴角也都是血渍。 马程峰虽也没见过这种怪物,不过隐约想起《盗经》中,后半部分里介绍了董三立年轻时在兴安岭走脚时的奇闻异事,其中描写了一种只在传说中出现过的生物,山魁! 古时候人们迷信,平原有土地公,山岭间有山神保佑,有些偏远山区中还有山神庙,庙里供奉的是只大猴子,那其实就是传说中的山魁。山魁力大无穷,能单挑老虎和熊瞎子,近年来几乎已经绝迹了。 “当心,好像是山魁!”马程峰和云强手里拿着火把,那怪物长的再像人,可毕竟也是动物,怕火,不敢靠近。但看得出,它对这二人十分感兴趣。 马程峰注意到,这家伙左手指甲上好像挂着一块带血的碎布条子,心中隐约就猜到了什么。 第177章 用生命换来的药草 “云大哥,我掩护你,你去后边看看,是不是小郑。”马程峰举着火把驱赶着山魁,挡住云强。 云强赶紧冲到灌木丛后查看,不大会儿,他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手里还攥着一把绿色植物。他叹了口气说:“哎!脑袋都被啃的没人样了,手里还攥着止血草呢。” “也怪我了!早知如此就不应该派他去!”马程峰自责说道。 “程峰这不能怪你,是这些红山果有问题。我刚才进来时候就闻到了,这果子很香,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会误以为这是可食用的野果,其实这果子有毒!吃了后会暂时麻痹人的神经。要不然小郑也不会被这山魁咬死!” 这些止血草是小郑用命换来的,把药草揣在怀中,手持火把慢慢朝后退去。只是那山魁并没有要放弃猎物的意思,依旧跟着他俩。 “你个畜生,有本事你就跟着来,看等会儿老子不给你脑袋开个窟窿的!”云强挑衅着它。 也该着这俩人点背,突然这时山里刮来一股阴风,这股阴风可是挺邪气,不偏不倚直把二人手中的火把给吹灭了。四周立刻陷入了漆黑。马程峰大骇,忽绝背后一道黑影冲了上来。 “云强!当心!”他大喊。 可已经来不及了,那山魁速度快如闪电,这边火刚灭了,它就扑了上来牢牢把云强按倒在地。 幸好云强那体格子也不是白给的,双手死死掐住了山魁的肩膀,防止这家伙探头下来咬自己。可人的力量再大,都是后天练出来的,又怎能跟野兽比呢?不过数秒,云强就已经支撑不住了。 山魁骑在云强身上,二人搅在一起,这时候马程峰也不敢用七星刃,四周一片漆黑,七星刃锋利无比,稍有闪失就得伤着云强。 “程……程峰……快……快帮我!!!” 这种环境最适合睁开鬼瞳,马程峰闭上眼,再次睁开时,双眼中绽放出幽绿之光。他一步冲上去,举起宝刀就砍。可这畜生不但力大无穷,而且身姿矫健,没等马程峰砍下来,那家伙松开云强一跃而起,蹿上了树梢,眨眼就不见了踪影。那速度就连马程峰的千里一夜行比起来也是望尘莫及。 “特么的!这个畜生!按倒老子还想……强女干?不成?看老子不把它大卸八块的?”云强撸胳膊网袖子就要追。 “你跟个畜生较的什么劲儿?它能爬树你能吗?快走!”马程峰拽着他重新点着了火把就往回跑。 他担心的不是这只山魁,而是常老三那边,眼看着血流不止又感染了,再不敷药这人明天早上就不用睁眼睛了。 二人跑回去后,赶紧把草药捣碎为常老三敷上。小郑采来的药有好几种,有消炎的,有止血的。不过,就算常老三能救活,可因为救他却也凭白又搭上一条人命。 敷上药后,血止住了,又过了一个多钟头,烧也逐渐退了。可因为刚才一道上失血过多,常老三整个人还是昏睡不醒,这人能不能救活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常三哥,你必须活过来!要不然小郑可就白死了!你听着,明天早上7点,咱们准时出发,如果你再不醒,我就只能把你扔下了!”马程峰贴在他耳边握着他的手轻声说道。他知道,常老三听得见。 古庙中亮着无数火把,大伙的精气神不足,从热河跟来的兄弟们连日奔波劳累苦不堪言,幸好昨日在诺儿码头补充了点人手。刘麻子分配了今晚守夜的两班人,给马程峰找来毛毯盖在了身上。 “程峰,你睡一觉吧,你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再这么熬下去身体受不了呀!今晚我盯着。” 马程峰裹紧了被子靠在庙殿的柱子上问他:“麻子叔,你说这趟走下来,兄弟们能分到多少钱?” 刘麻子告诉他,咱们这就相当于古时候的走镖,按规矩,常家四兄弟等于是镖师,他们每人可以拿到800块钱,其他兄弟一人二百,咱俩另算。 “什么?多少?200???区区200块钱犯得上丢了性命?人命就这么贱吗?”马程峰掀开毛毯站了起来,怒目瞪着他。自从出发后,身边的兄弟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去,马程峰就算铁石心肠也该看化了。他们一个个随着自己出生入死,自己的一言一行几乎可以决定兄弟们的生死,到最后侥幸活着回去的竟然只能拿到200??? 要知道,那个年头,工薪阶层一个月的工资大概是380,这些工资能干啥?一家三口人,省着点用,一个月足够了。 “什么叫咱俩令算?”他又问。 “咱俩是老爷子那边出钱,最少不低于五位数,另外李大海还要再补给咱俩点,怎么,你嫌少?”刘麻子说出了实价,以为马程峰要坐地起价呢。 “哎!”马程峰看着院里风餐露宿的兄弟们重重地叹了口气。“回去后钱拿到手,算算一共多少,然后把咱俩的钱平分给兄弟们吧,我多一分不要。” “程峰,这不合规矩吧?我是‘老马’,你是大柜,咱俩理应多拿呀?”刘麻子也算是生意人了,在商言商,不是他冷血。 “可咱们能活着回去,他们呢?麻子叔,我现在都再不敢保证明日到达木兰木通之前还会不会死人了!钱跟命比起来哪个重要?” 刘麻子拗不过他只好默许。 夜深了,外边的篝火勉强可以为兄弟们驱散体内的寒气,大伙相互依靠着,耷拉着脑袋打着呼噜。 连日的颠簸,早已让马程峰身心疲惫,靠在石柱上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17年了,他第一次晚上有了睡意,真的太累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院子里刮来一股阴风直吹到马程峰脸上,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睁开了眼睛。 古庙中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兄弟们都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酣睡着,连那四个守夜的也偷懒了,这不能怪他们,就连自己都坚持不住呢,有什么理由去责备手下人? 第178章 噩梦中的提示 院里的篝火灭了,马程峰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打算给大家把篝火点着,要是没有火,晚上山里的野兽会冲进来。他把自己身上的毛毯给云强盖上了,这憨货的睡相着实是不怎么好看,张着大嘴,每喘一口气直冒鼻涕泡。 马程峰正要迈脚出去,突然,就见古庙门口飘进来一群黑影,看这些黑影的轮廓,竟跟昨晚在苏吉敖包遇到的一模一样。记得昨夜这些黑影就是无声无息出现的,最后被乱枪驱走了。怎么今夜又跟来了? “你们是谁?”马程峰质问他们说。 他们大概能有十人左右,明明身上穿着衣服,可在惨白的月光下竟是一片模糊,他们低着头,也看不清长相。 “再不说话我不客气了!”他从地上抄起猎枪举了起来。 岂料,那几个黑影见他举起枪,非但没转身逃跑,反而扑通一声给他跪了下来。 “你们到底要干嘛呀?” 一群黑影慢慢抬起头来,他们……他们……竟然是这几日来死在大草原上的兄弟。他们面目僵硬,冷冷的冲马程峰笑着,然后双手抱拳,重重地给马程峰磕了三个头。 “这……这……”马程峰经的目瞪口呆。 黑影们磕过了头,齐齐站起身来,竟全都伸出手,指着古庙院里的角落,那角落里存放着铁皮箱子,四个兄弟正倒在边上睡觉。 “货?你们到底要表达什么呀?”马程峰不解。“货怎么了?” “说话呀!你们说话呀!”马程峰大喊着。 这一嗓子喊出了,顿时让他浑身打了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原来是噩梦一场。 再一看,自己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打透了,他摩挲一把脸,重重地喘着粗气站了起来。 身边,刘麻子累的竟然抱着枪站着睡着了。另一边,云强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张着嘴,鼻子直往外冒鼻涕泡,跟梦里情景一模一样。院子里,兄弟们七倒八歪地,所有守夜的也都睡着了,马程峰不忍把他们叫醒,从他们身边抬脚迈过去,重新点着了篝火。 古庙外黑漆漆静悄悄的,远处一声声诡异的布谷鸟叫不绝于耳。梦境中,那十来号兄弟就跪在这里朝自己磕头,一切都是那么真亮。他走到庙前,冲着荒芜的山岭跪了下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这就是江湖嘛?本想着带着兄弟们一路欣赏着大草原的美景顺带赚点辛苦钱,却没想到会死这么多人!他对不起大家的信任! 对呀,梦中那些鬼魂一直手指着角落里的铁皮箱子。马程峰站起身来回头一瞅,不免脑袋里嗡地一声炸开来。 货……不翼而飞了……原本守着货的四个兄弟现在只剩下三个倒在地上酣睡不起。 “都起来!快起来!”马程峰大喊,把大伙叫醒了。 “程峰?出什么事了?”刘麻子揉了揉睡眼朦胧拎着猎枪冲了出来,以为是那群马匪追来了呢。 “货呢?”他上去一脚踢醒了那三个偷懒睡觉的兄弟问道。 三人迷迷糊糊地回手指着身后,可身后空空如也,哪里还有铁皮箱子的半点踪影? “我问你们,货呢?”马程峰拎起他们的脖领子怒吼道。 他能不生气吗?眼看已经到了木兰木通边缘了,明儿早上出了和尚沟再走几个钟头就算是结束了,可这节骨眼上,他们竟然睡着了! “你们几个干啥吃的?怎么睡着了?不是让你们看好了货吗?”刘麻子一人抽了他们一个大嘴巴质问道。 “大柜,刘爷,不怪我们呀!一定是常四哥……常四哥……他……他刚才给我们喝了杯酒,说晚上天寒,暖暖身子,我们就喝了一小口就觉着眼皮睁不开了。”三人解释说。 “那常老四呢?”刘麻子又问道。 回头一瞅,院子里一个兄弟都没少,唯独不见了常老四,这不是显而易见嘛,是常老四偷走了货! “马都在吗?” “都在,他没跑远,你放心,我现在就派人去追!”刘麻子招呼一声,所有兄弟扛着猎枪跟了上去。 可唯独这次他没带常老大和常老二,因为常家人已经不值得信任了,虽然他们这一路上出了不少力,但他们毕竟是李大海派来的,从开始到现在刘麻子一直也不信任他们。如今常老四偷走了货,他两个哥哥也脱不开干系。 “刘爷,大柜,老四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兄弟们一路上是拿性命护送来的,他怎么可能做这等勾当呢?你们要相信我四弟呀!”常老大为他弟弟辩解说。 “闭嘴!如果一会儿把常老四抓住,让我知道这事跟你们其他三兄弟有关,那不好意思了,常老大,我就算打死你们也不为过!相信李大海也不敢说什么!你们俩好自为之吧。”刘麻子恶狠狠道。说着,带着一众人就要冲出去寻常老四。 “等等。”马程峰呵住了他们。“麻子叔,你和兄弟们在庙里等我吧,我和云强去找就行。别为难他们哥俩了,如果是同谋,早就一起跑了。” “可这荒山野岭的,你们俩人去哪找啊?” 马程峰说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山中哪里有水就能找到那具鲛人尸体了,你忘了在诺尔码头那夜发生的事了吗? 他们进和尚沟的时候,在山脚下发现了一条小河沟子。小河沟子距离这片不远,下了山十来分钟就到。以常老四的身体条件,能扛着这么沉的铁皮箱子到小河沟就不错了。不过只希望找到他之前,他不要打开铁皮箱子。别看两天前马程峰又杀了渤海鲛人,可那东西邪的很,遇水则活。 二人前番遇到过那可怕的山魁,这一次都背上了猎枪朝着山下追去。 山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是那具鲛人尸体留下的,他顺着气味寻去,隐约就听到了山脚下河水哗啦啦的流淌着。 “云大哥,咱俩得快点,必须赶在常老四打开铁皮箱子之前阻止他!”马程峰催促说。 第179章 少儿不宜的画面 突然,山脚下传来一声枪响,二人对视一眼,撒腿就往前跑,跑了几步,就见银白色的月光下,常老四站在河岸边上痴痴傻傻的笑着,他手中举着猎枪,枪筒里还在往外冒烟呢。河岸边上有块礁石,礁石上,捆着铁皮箱子的锁链已经被子弹打断了,铁皮箱子里是空的。 “妈的!常老四!我崩了你!!!”云强举起猎枪冲上去抵在了他脑门上。 可常老四不躲不闪,依旧站在原地痴痴傻傻的笑着,也不知道是发什么疯。他胸口前血糊糊一片,腥臭无比,一看就知道刚才他打开铁皮箱子后,抱起鲛人尸体留下的。 “好了,你现在杀了他也没用,常老四不对劲儿,好像是中邪了。”马程峰推开云强说。 常老四的表情很僵硬,就这么咧着嘴痴痴傻傻的笑着,双眼眨都不眨一下,直勾勾盯着缓缓流淌的小河发呆。 “别特么跟老子装傻!我问你,货呢?”云强揪着他的脖领子逼问道。 “美人……美人……呵呵……呵呵……”他不知着了什么魔,嘴里一直嘟囔着这句话。 “去尼玛的的美人!”云强重重地一脚把他踢翻在地。“程峰,咋处理他?” “现在处理他没用了,估计是中了那鲛人的什么邪术迷失了心智所为,也不能怪他。先别管常老四,咱俩顺着河水往下找吧。” 经诺尔湖那一晚,马程峰对这具鲛人也有了一定了解,这东西在陆地上没什么能耐,可只要进了水里立刻就会变得力大无穷,而且她的歌声中好像也会发出某种带有幻术的音波,会控制人的灵魂。幸好这条小河不深,它潜入水中也能看见。而且这条小河很窄,水流也不急,再往前没多远就要流进山中了。她肯定没走远,顺着河水就能找到。 “这特么的真是点背,啥事都能出呢?就不能让人睡个安生觉!”云强一边走,嘴里一边埋怨着。 这时,二人突然就觉得背后猛地刮过一股劲风去,再回头去看,背后什么都没有。 “啥……啥玩应啊?程峰,你看清了吗?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云强问。 “你没出现幻觉,坏了,常老四没了!”身后,刚才岸边上还站着常老四,可二人刚走出来不到一分钟的功夫,这家伙竟然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我擦,这也太邪乎了,这小子是不是学了什么邪术啊?咋还飞檐走壁的了呢?”云强傻呵呵说道。 马程峰说恐怕飞檐走壁的不是他,而是山魁!是山魁掳走了他! “那咋整?别管了,死就死吧!先找货要紧,要不然你回去没法跟董三立交代。” “不急,那鲛人跑不出去这条小河,常老四只是暂时迷失心智而已,咱得救他!” 山魁抱着痴痴傻傻的常老四蹿上了树,那家伙行动敏捷,又善于攀爬,这上哪找去?好在常老四刚才抱着鲛人尸体,把尸体扔进了河水中,他身上也就留下了鲛人尸体的血渍和那股腥臭味。马程峰嗅觉比常人灵敏数倍,盯着地面上零零散散的血迹和空气中残留着的那股气味就追寻了过去。 “等等!”马程峰张开大手,示意云强先别动。 前边树林子里站着一个黑影,那人背对着他们,树林子里又乌糟糟的,所以无法看清那家伙的长相。 云强端起枪已经瞄准,只等马程峰风下令射杀。 “呵呵……哈哈……美人……美人……”站在林子里的竟然是常老四。幸好云强没开枪。 二人冲上去一瞅,常老四身上毫发无损。奇怪,那山魁绝对没有放弃猎物的道理呀?怎么把他扔下了?除非是它闻到有更诱人的猎物在附近。比这么一个大活人更诱人的猎物是什么? 二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说:“鲛人?” 渤海鲛人浑身是宝,寻常人识不得,山魁应该闻的出,肯定是寻着鲛人的气味去了。 “云大哥,可别再让他出意外了,你赶紧看着他送回庙里去。”马程峰吩咐说。 “啊?我走了,那你呢?你一个人能对付的了山魁和鲛人吗?”云强问。 马程峰笑了笑。“就好像你在这儿你能对付似的。” “嘿嘿……说的也是,那我先把他送回去,一会儿带俩兄弟来接应你。” 马程峰顺着鲛人尸体留下的那股腥臭气味继续往前寻,这条小河宛如一条游蛇一般,整整围了和尚沟一圈。马程峰顺流而下,又走了会儿,最后终于见到了河道尽头。 “我靠……重口味呀!!!少儿不宜!”马程峰睁大了双眼,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这种重口味大戏呢。 只见前方河畔礁石上,两个人的身体纠缠在一起…… 银白色的月光下,一个一丝不挂的美人屈身跪在地上,用洁白的双臂支撑着身体。而那健壮的山魁正骑在她屁股上一前一后的蠕动着,行苟且之事。荒野中啪啪啪的动静与美人的娇喘交织在一起,组成一幅天然春宫图。 马程峰站在那看了好半天没敢上去,有点不好意思打扰人家的美事。这时,只见那美人慢慢转过头来,竟冲马程峰微微笑了笑。她脸蛋上长满了银白色的鱼鳞,一双闪亮的眼睛好似会说话一样冲他眨动着。 “哼哼……”她冷冷笑着,竟伸手朝马程峰勾了勾手指,她五指之间长着一张透明肉膜,就像鸭蹼。 滴答……滴答……滴答……美人发丝间不停地往下滴水。啪啪啪……山魁不知疲倦地“运动着”。 马程峰想过一百种跟鲛人见面的方式,却唯独没想过再次见面竟然是这种尴尬的场面,上去还是不上去?要不要打个招呼? 他抽出七星刃,刀刃上七颗璀璨的宝石在月光下绽放着七彩斑斓之光。 美女鲛人就这么回头看着他媚笑着,然后竟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声悠扬的旋律,她唱歌的方式很特别,声音的穿透力很强,但却让人耳朵听了十分舒服。 第180章 置之于死地而后生 当啷一声……七星刃不自觉地掉在了地上,马程峰直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灵魂好像慢慢升起飘在了半空中,四周的空气温暖如春,头顶上一束暖洋洋的日光照在他的脸上,眼中白茫茫一片。这种感觉太舒服了,让他忘乎所以,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 突然,他的双眼中绽放出幽绿色的贼光,一对眼仁变得滚烫起来,又好似回到了童年时每日折磨他的眼疾症状。 “额……”他痛苦地捂着双眼,双眼中的瞳孔正在不停地向外扩散,吞噬他的眼仁。 当他再睁开双眼时,四周哪里还有那温暖的春风,哪里还有日光,哪里还要惬意的感觉。鬼瞳中看到的依旧是鲛人与山魁的身体纠缠在一起行苟且之事。 幸好鬼瞳及时把他从错觉中唤醒,若不然,他恐怕就要着了鲛人的道了。这鲛人的歌声听不得,它可以魅惑人的灵魂,让你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迷失自我沦为它的奴隶。 马程峰捡起七星刃,右手紧握锋利的刀刃,顷刻间,一滴滴鲜血顺着手心中滑落而下,只有疼痛才能让他的大脑始终保持清醒,暂不受那鲛人歌声的魅惑。 “哼哼……”鲛人好像是在嘲笑他的幼稚。她伸出芊芊玉指,轻轻把压在自己身上的山魁推开,然后口中再次唱出诡异的旋律。 “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两次!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样?”马程峰提着七星刃冲了上去。 这时,一道阴冷的光芒打在了他的脸上,那山魁竟然回头过来,这家伙好像是也迷失了心智,竟迎着马程峰扑了上来。 山魁力大无穷,马程峰不敢与它纠缠,纵身一跃躲了过去。可这次他的敌人不比从前,山魁身体敏捷,它就是一只大猴子。马程峰一跃而起,凌空一个翻滚蹦出四五米开外,可身后,那山魁又紧随其后扑了上来,抡着健壮的前肢爪子朝着他就拍了下来。 他不敢停歇,就地翻滚,只听得背后啪嚓一声,地面被这家伙砸出了一个大坑。 若放在平时,碰到什么敌不过的高手,大不了蹦上树,可跟一只猴子比爬树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纵然他是鬼盗传人,纵使他有千里一夜行,可人就是人,再快的身法也有个极限,人的身体平衡能力与速度怎么能跟猴子比呢?七星刃是锋利无比,但也得给马程峰还手招架的机会呀?那山魁力大无穷,速度又快,一爪子接一爪子不停地朝马程峰拍打着,他根本无暇还手。这可如何是好? 耳畔一直萦绕着那鲛人唱出悠扬的旋律,山魁的确凶猛,但这东西是有智商的,昨日杀小郑也是因为小郑误食了毒果,没有反抗的力气,若不然,它是不会轻易袭击人的。只是,现在它被鲛人魅惑心神的歌声所迷惑,已经发狂了。 对呀,罪魁祸首就是她唱出的那魅惑心神的歌声,斗不过山魁却可以先想法子击杀鲛人。 想到这里,马程峰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山魁紧追不舍,一爪子朝他胸口就打了过来。马程峰心中祈祷着,猴大爷你这一掌可千万悠着点啊! 山魁的速度极快,不容他再多想,一爪子重重地打在他胸口上,重重地把马程峰的身子推飞了出去,马程峰瘦弱的身躯飞在半空中就觉得五脏六腑好像都沸腾了起来,噗嗤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好在挨了这家伙一爪子没直接被打死。 他趁着这节骨眼,强忍胸口的疼痛,抬起手腕就把七星刃甩了出去,半空中闪过一道白芒…… 一声极度刺耳的惨叫传来,七星刃没入鲛人的天灵盖中,让它毙命当场。马程峰赶紧捂住耳朵,上次这鲛人死前尖叫了一嗓子,好悬没把耳膜震破了,这次可是早有准备了。 他的身体落地后,又向后翻滚了好几个跟头,这才稳住。 他大头朝下趴在地上,也不知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还能不能站起来了,只能祈祷,这山魁不受鲛人歌声控制后可以暂时放过他。 山魁站在原地两条大长胳膊在肚脐眼下直晃荡,诧异的眨巴眨巴眼睛,好像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个表情一闪而过,它慢慢抬起头,注视着趴在地上的马程峰,又往前迈了一步。估计这大家伙也不确定这个猎物现在是不是能安全吃到嘴里。 火……火把呢?坏了,刚才自己被他一掌击飞,火把也落在了一旁,没有火把,自己又把七星刃甩出去了,那山魁必会扑上来撕咬。 山魁别看力大无穷,但天性多疑,其实以它这身蛮力,任何猎物都可以捕捉,不过它却很少抓活物,都要等猎物失去反抗能力再食用。它几步走到近前,先是围着马程峰转了一圈,可能也在考虑这个猎物现在是否具备反抗能力。 马程峰心想,我不能这么趴着,就算骨头断了,也得站起来,若是让它发现我身受重伤那必死无疑。 想到这层关系,马程峰忍着胸口的剧痛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故意张大嘴朝它怒吼了一声。果然,山魁被虎住了,立刻吓的后退了两步。 马程峰走上前去,捡起了火把,然后一屁股坐在鲛人尸体边,收回七星刃,再想起身可就动弹不得了,胸口里闷的都喘不上来气。虽然骨头没断,可一时间也很难缓过来。其实按通俗说法来讲,就是被打岔气了。 “程峰?程峰是你在那吗?”生死攸关之时,刘麻子和云强带人寻来了。山魁一听到脚步声,立刻蹿上了树跑远了。 马程峰这会儿再想喊话已经没有半点力气了,只能倒在那块礁石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最后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等他再睁开眼睛,发现面前是一片金灿灿,这一次不是幻觉,太阳高高挂在头顶,外边马儿嘶鸣着,兄弟们正在忙着把大包小裹地重新搭在马背上,天亮了,这里是那座古庙。 第181章 木兰木通 “醒了?怎么样?昨晚上我给你敷药了,还别说,那咻那小子留下的跌打药挺好用。”刘麻子把他扶起来喂了口水。 他站起身来试着活动了下筋骨,虽然胸口下还有点痛感,不过已经不像昨晚那么强烈了。 “常老三呢?他怎么样了?”马程峰问。 “你放心吧,他早上就醒了,就是失血过多体能不支而已,这么壮的汉子,死不了!” “麻子叔,我睡了多久?几点了?” 刘麻子说已经十点了,大伙都吃完早饭了,就等你了。 “什么?十点了!快走,时辰来不及了!”他几步冲出破旧的庙堂。 兄弟们一瞅大柜出来了,一个个放下手上的活,纷纷跪了下来。尤其是常家四兄弟,跪在地上咚咚咚地给他磕头,要不是他,常老三和常老四都得死! 他出发的时候,胡小狸就跟常小曼说,这一次要不是马程峰,你这四个哥哥都回不来。这也正印证了她的预测。 昨夜刘麻子已经把鲛人尸体装进了铁皮箱子里锁好了。常老四醒来后,他也问过原因了,这事不能全怪常老四,常老四压根就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觉醒来浑身酸痛难忍,俨然是做了噩梦一般。 他说昨晚跟三个兄弟守着铁皮箱子,大伙有点累了,就坐了下来,迷迷糊糊的也不知怎么了,就是睁不开眼睛,并且耳畔中好像听到若有若无的歌声,那歌声十分古怪,唱的人魂魄不宁……等他再睁开眼睛就…… “是那鲛人在捣鬼!用歌声魅惑了常四哥。”马程峰说。昨晚大伙都很累,就连自己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若不是他做了个噩梦,恐怕那鲛人真就跑了,对呀,噩梦……那噩梦又说明什么呢? 众人翻身上马,马帮大队伍慢慢从和尚沟里穿行出来,一路上马程峰就跟刘麻子把自己昨晚的怪梦讲了一遍。 刘麻子说,那些都是咱们一路上死去的兄弟,想来,兄弟们的鬼魂一直没有离开,一直保佑着大柜呀。前天晚上在苏吉敖包遇到弱郎前他们的鬼魂也出现了,昨晚又出现在了你的梦中,恐怕兄弟们就是来提醒你的。 “哎!”马程峰无助地叹了口气。“回热河后给他们立个牌位吧,多烧点香烛元宝吧,免得他们下去了被那些小鬼欺负。” 出了和尚沟后,就已经算是到了木兰木通了,木兰木通草原好似一幅天然水墨图,到处是风吹草低见牛羊之景,所过之处,牧民们都亲切地跟他们打着招呼。 董三立指定的交货地点在乌兰水库,这个水库九十世纪之前都是附近牧场的水源地,数百公里内的牧民喝水问题都要靠这个水库解决。后来又过了十来年才通了自来水。 马程峰一边走一边打听,牧民们很热情,骑着马在前边给他们引路,下午4点多,大队马帮迎着落日灿辉终于赶到了乌兰水库,水库前停了两台车子,一个是冀h打头的,另一个是吉a打头的。 马程峰与刘麻子对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 “马大掌柜,老爷子早已恭候多时,请吧!”一个魁梧的汉子把马程峰扶下了马背,带着他走进了水库边的蒙古包中。 蒙古包里铺着红地毯,中间摆着个大炭火炉子,热情好客的牧民拉着悠扬的马头琴高声歌唱着,两个蒙族姑娘随着旋律翩翩起舞。 董三立慵懒地靠在榻榻米上眯着眼睛,双手不住地鼓掌打拍子,看那神情十分投入。李大海站在他一旁,那唯唯诺诺的表情就好像是清末大太监李莲英似的。 他陪着笑脸,用匕首把刚烤出来的羊腿给老爷子切成小块,码在盘子里。然后又给老爷子倒满杯中酒。 “老爷子,程峰他们到了。”他趴在董三立耳边小声道。 董三立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看了看马程峰和刘麻子,然后挥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 “好小子,我果然没看错人,你很守时!坐吧程峰。”董老太爷目光炯炯有神,看马程峰的眼神,就跟看自己那不争气的宝贝外孙子似的。 “原来您早就在这儿等我了?出货的是您,收货的也是您……我说董老太爷,您这是要唱哪出啊?别告诉程峰,只是为了单纯考验我?那您这考验的未免太大了吧?”马程峰捂着胸口,盘膝坐了下来,也不客气,张嘴就咕咚咕咚干了一杯马奶酒。 刘麻子怕马程峰说话不好听冲撞了董三立,赶紧在一旁冲他挤眉弄眼。 “听你这话,一道上怕是遇上艰难险阻了?”老爷子微微笑着,抬起酒杯冲他点了点头。 这也就是马程峰,满东北找,都找不着第二个敢跟老爷子这么说话的,换个人试试?一个眼神就要你的命! “哼哼……您说十几条人命值多少钱啊?死十几个兄弟,算不算遇上艰难险阻了啊?”马程峰的口气越来越冰冷。 尽管董三立对马程峰格外器重,但马程峰觉得自己始终跟他不是一路子人。 “哦,才十几个呀?不多不多,程峰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知道我在干嘛嘛?”董三立站起身来,走到马程峰身边问他道。 马程峰坐在侧座上,这样的座次在草原人家中也是一种礼仪。比如,宾客来了坐侧坐,小辈坐侧坐,长辈主座。敬酒时候,小辈人要双手捧着酒杯走上前去,用一种几乎仰视的恭敬表情敬酒。很少有碰到长辈人主动走下来给小辈敬酒的。 董三立走到马程峰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盘腿坐在了他身边,然后主动给他倒满了酒。 他小时候还没建国呢,那时候的东北四省内忧外患,内有军阀混战,外有日寇侵华。像他们这种江湖响马子,那可真是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今儿晚上闭上眼睛,明儿能不能有命睁开都不知道了。那时候他老子吴功耀在热河山区与小鬼子五万关东军死磕,每天在战火中死去的兄弟数以百计之多。 第182章 什么是江湖? 十二岁的董三立就已经骑马上阵杀鬼子了,有一次他率数百兄弟袭击鬼子的火车,可得到的情报是错的,这火车里拉了整整一车皮的持枪核弹的日本兵,根本就不是药品。结果可想而知,年轻的董三立第一次吃了败仗,被上千小鬼子追着屁股后边这通打,老爷子身中两枪,最后所有兄弟拼了性命保护他这才杀出一条血路冲了出来。 当时他跑上常胜山见他老子的时候,浑身是血都没人模样了,再看看身边,数百兄弟只剩下七八个跟回来了。 吴功耀也是像今天这般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擦了擦儿子脸上的血迹,只是淡淡一句:“没事,活着回来就好!” “程峰,这就是江湖,看见了吗?最后能活下来的就是胜利!你这一路上的遭遇我已然知晓了,放心吧,死去的兄弟我会妥善安排的。”老爷子见马程峰闷闷不乐,还主动与他碰杯。 马程峰不语,扭着脸不愿看他。 “哎?嘘……嘘嘘……”刘麻子在身后推了下他。他这才不情愿地给董三立敬酒碰杯。 “行了,我的马大掌柜,是不是得带我这个货主去验货了呀?”董三立搂着他的肩膀把他扶了起来。 蒙古包前,马帮兄弟站成两排齐齐跪在地上,就好似接受三军仪仗检阅似的。它们双手抱拳,齐齐道:“老爷子万福!” 云强不是他们从热河带来的,他也不认得董三立,傻呵呵地站在一旁看着众人。董三立用眼角余光横了他一下,也没埋怨什么,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麻子,这个人我打算用!”他小声对刘麻子说道。 “老爷子,您可想好了,云强乃是草原上的猛兽,他野性难驯呀!” “我还就稀罕这种有血性的汉子。让他去宽城子找我吧,就说我有大买卖找他做。” “是!”刘麻子应道。 这水库面积不小,别说供给这片大草原了,就算是个县城数十万的人口也都够喝水的了,只是也不知怎么,水库里的水浑浊不堪,并且不时地,水面下会冒出几个粘稠的水泡。才三月中旬,竟然已经是臭气熏天了。 “打开吧!”老爷子命令他们打开铁皮箱子。 刘麻子把铁皮箱子推到水库前,开枪打断了铁皮箱子上的那条锁链。 “程峰,你可知道这是啥玩应吗?”他指着铁皮箱里那具鲛人尸体问道。鲛人尸体脑门上出现了一道大血口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半途中出现了意外,箱子被打开了,可他好像并不介意。 “渤海鲛人。”马程峰答道。 “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把这具渤海鲛人让你运到乌兰木通啊?”他又问。 “程峰不知!”马程峰晃了晃脑袋。 “呵呵……”老爷子抬起脚,一脚把那鲛人尸体踹进了乌兰水库中。“渤海鲛人在古语中又称之为‘水灵仙子’,这水库里有问题,如果再不想法子的话,方圆三百里内的牧民可就都没水喝了。” 木兰木通方圆三百里的牧场都已经被董三立买了下来,东边有一片马场,据说马场里养的都是从中东那边买回来的汗血宝马。另外这片牧场最近来了批响马子,足有上千之众,听说都是从关东方向流窜过来的。 “你们都下去吧。”老爷子吩咐道。刘麻子和李大海退后数十步。 “那封电报还没打开吧?”老爷子问他。马程峰从怀中掏出电报递给了他。 “打开看看吧。” 马程峰皱了下眉头,有些诧异,但还是接过电报打开了信封。这一看不要紧,吓得他立刻小心脏都折了个跟头。 上边一行字写着:“若李大海随行,货到后可杀之!若他派手下跟随于你,可斩他左膀右臂!” 马程峰的嘴张的老大,惊讶地看着董三立。董三立面不改色,依旧是一脸的笑模样。没等马程峰反应过来,就夺过那张电报纸,用打火机点着然后高高抛向空中。 “忘了它吧!这次你辛苦了,一会儿去找李大海领钱。以后有什么买卖我会让刘麻子再联系你。好好干!未来都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董三立掏出根雪茄烟扔给了他,然后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吉普车中。 “恭送老爷子!”兄弟们跪在地上齐声喝道。 马程峰站在水库前好半天没回过神来。他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让自己杀李大海?最后又把一纸命令烧了,让自己永远忘了这件事?他和李大海之间是又达成了某种共识了吗?还是现在不是下手的时机? 江湖里水太深了,17岁的一个半大孩子肯定无法读懂董三立这老谋深算的心境。 李大海这次是大出血了,后车厢里装满了毛票,不过这些钱大多数都是给马程峰和刘麻子的。马程峰一分没要,嘱咐刘麻子,把我应得的那份全都分给死难兄弟的家属。 入夜后,所有兄弟都围着篝火欢声笑语着,终于结束了。他们是该好好庆祝一下,庆祝大难不死,庆祝此行比以往走马多得了数倍的报酬,庆祝他们这一年时间都不用再出来卖命了。 马程峰坐在水库边,望着下边清澈的水质。真不愧是水灵仙子,才几个钟头的功夫,水库下边的那股恶臭味就消失了,水质也越来越清澈,恐怕用不了几日后就可饮用了。 “呵呵……嘿嘿……”哗啦一声,一条美人鱼从水面下高高跃出,她回过头来朝马程峰媚笑着。好像十分喜欢自己的新家。 刘麻子今天高兴,一夜没合眼,一直陪马程峰和云强喝了一宿酒。人喝多了酒话就多,言多必有一失,幸好今晚只有他们三人在场。他告诉马程峰,老爷子早就有收回这察哈尔生意的心思了。半个多世纪前,******的爷爷是东蒙马帮的大柜,那时候他们对关东常胜山忠心耿耿,可后来建国后,随着老爷子离开热河回了宽城子,这群不安分的马匪就自立为王了。 第183章 偷鸡的狐狸 老爷子这次买下乌兰木通,就是为了养精蓄锐,迟早有一日会与******拼个你死我活。******是粗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与热河的李大海相勾结,私底下算计老爷子。所以老爷子才把刘麻子留在了热河。另外,此行木兰木通,也是递给李大海一个信号,在热河,除了他李大海可用外,还有其他人愿为他效命。 “啥玩应啊?你们这些汉人整天就会算计,看不顺眼就干呗?活得太累了!”云强挠挠大脑门子傻呵呵道。 “原来他与李大海早就不和?那为什么热河的买卖要交给李大海手里呢?”马程峰问。 刘麻子告诉他,这就是老爷子的高明之处,既用你,又防你。这叫权谋之策。 权谋之策?马程峰心中反复念叨着这个词。 第二天一早,众人思乡心切,早早就踏上了归途。刘麻子带着云强去了宽城子没有一路同行。汽车驰骋在公路上,日落前就开进了热河城。 “程峰,你怎么才回来呀?出事了!”赵来运迎上来说道。他说你的小美人被警察抓走了。 “常小曼又惹事了?没事,她几个哥哥回来了,让他们去搞定吧。”除了常小曼还能有谁?总不可能是慧芳吧? “你这次说错了,真不是学姐,你再想想……是不是忘了个美人?”赵来运笑的那个****!一看他这张嘴脸就知道是谁了。 “啊?胡小狸???她……她又干啥离谱的事了吗?” “不知道,小曼学姐正托关系找人呢,可是得是亲属签字才能放人。” 马程峰回来连口气都没喘上,赶紧往警局跑。 警局办事大厅里,常小曼正在跟警员交涉着。“就让我进去看看她嘛,又不是犯了啥大罪,她什么都不懂,就是个山里姑娘!” “对不起常小姐,这不合规矩,你不是她的亲戚,我们去学校里问过你们的老师了,他们说胡小狸只有马程峰一个亲人,除了他没人能领走胡小狸。”警员铁青着脸,没给她这个常五妹面子。 “那我先交罚款还不行嘛!”常小曼缠着那个小警员问。 “那你要问我们尤警官了。” “哼!这个臭三八!不可理喻!我看就是跟本姑娘找茬!”常小曼气呼呼站在门口骂道。 “警察叔叔,我就是马程峰,这是我身份证,请问我表妹犯了什么错?”马程峰走上来亮出了身份证。 小警员拿着身份证跟他本人对照了下,也没搭理他,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尤警官,马程峰来领人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尤沁渝穿着一身干练的警服,画着淡妆坐在椅子上冲他勾了勾手指,那表情极为暧昧。谁让胡小狸被人家抓了呢,马程峰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尤沁渝把一个本夹子扔给了她,这卷宗是胡小狸的,最后边标注要交500的罚款,然后亲属签字。 “尤警官,我表妹到底怎么了?”马程峰交了罚款,签了字,问她。 尤沁渝眯着眼睛笑着说:“你这表妹的爱好还挺广,呵呵……我真第一次碰到这种姑娘。她偷鸡!连续数日,偷了几十只鸡!” 这罪行不免让马程峰有点哭笑不得了,他倒是忘了,狐狸有偷鸡的癖好。可她都已修成人形了,还偷什么啊?想吃让常小曼帮她买不就好了吗? 小黑屋里,胡小狸撅着小嘴,眼泪直在眼圈里打转,缩在角落地可怜巴巴的。见马程峰来接她了,直冲上去扑进了他怀中。 “呜呜呜……程峰,他们要打死我,说我是偷鸡的狐狸!幸好这个姐姐把我带来这里了。”这小狐狸精也真够逗比了,有天大的本事,可怎么一只狐狸精偷鸡还能让人家抓住?她偷了养鸡场好几十只鸡,人家能不想揍她嘛? 回去路上他问胡小狸,你想吃鸡就让常小曼给你买就是了呀,干嘛要偷? 胡小狸一脸的委屈指着常小曼说:“小曼姐姐说女孩子要减肥才好看,要少吃肉。” “那……那人家也不知道你表妹还有这本领嘛,早知道就买给她吃了。”常小曼自知理亏没敢还嘴。 “拜托!两位姑奶奶,能让我省点心不啊?以后别再闹了,我真不想再来警局领人了!”马程峰叹了口气。 “程峰程峰?我发现一个好好玩的地方啊!”胡小狸怕惹马程峰生气,赶紧岔开话题说。 “好好好,你随便玩,别给我惹祸就成。” 三人进了学校门,胡小狸指着女寝后边的那个人工湖说:“后边……湖后边有个好玩的地方,好大一个楼。” 这学校虽然是中专,不过一点不比普通大学小,早些时候学生都能有两三千人。人工湖后边有个图书馆,顺着图书馆小道再往里走就两栋老宿舍楼。只是这两栋四层小楼年代实在久远,已经成了危楼,许久没人住了。 平日来,学生们也很少往那边去,板油小路左右种着两排树,许多年无人打理枝繁叶茂,白天一丝阳光都透不过来,一年四季都显得阴气沉沉的。 那两栋小楼都是日伪时期建的,当初这里还不是学校,是热河日军的一所医院。左边那栋楼是急诊楼,右边那栋是住院部。听说以前这两栋楼一到晚上就鬼哭狼嚎的,而且前些年月,住在这里的学生时有发生意外,再后来学校盖了新宿舍楼就彻底封了这两栋老楼。 “小狸,那边闹鬼,你以后可千万别去了。”常小曼说。 “哦……是好多鬼哦!”胡小狸眨巴眨巴眼睛也没当回事。相比之下,鬼怕她这只狐狸精更多一些。 胡小狸十分顽皮,刚从警局被领出来就叫嚷着饿了。常小曼说,你这位表妹食量大的很,是普通男生的两倍,而且挑食挑的严重,只吃肉不吃饭。 “程峰,牛!我要吃牛……那边!那边有!我闻到了。”都晚上八点多了,她还不想回去睡觉,又把他俩拽了出来。学校门口是一条小街,平时卖的也都是学生们最爱的经济快餐。 第184章 逗逼胡小狸 马程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街边新开了一家烤牛肉。胡小狸站门口闻着肉香就走不动道了,并表示如果今晚不让她吃到牛肉,就不回去睡了。 二人拗不过她,只好带她去吃。这胡小狸别看是五百年道行的狐狸精,可心智却一直是个孩子,千万别把她当同龄人对待,你看五六岁的孩子什么脾气她就什么脾气了。她最爱的就是美食,只要肯给她吃肉,她什么都肯为你做。 烙铁上,牛肉烤的滋滋冒油,胡小狸把筷子扔到一旁,索性直接用手抓着吃,那吃相着实不怎么好看,小饭店里的食客不少,就跟看动物园笼子里的猴子似的看她。小姑娘的模样长的挺好看,可这吃相就不敢恭维了,弄的满嘴是油。 “这次真的要好好谢谢你了,我哥回来都跟我说了。”常小曼难得的对马程峰温柔了起来。 “嘿嘿……我就说嘛,你们俩这辈子想分都分不开了,没事,过一阵子程峰就又欠你的情了。”胡小狸一边风卷残涌地吃着一边说道,说完后,还咕咚咕咚喝了一瓶啤酒。 “哪都有你?”马程峰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就算他们不是你哥哥,我同样也会以命相搏的,学姐不用放在心上。” 三人正坐烤肉馆里聊天,这时,就见外边路灯下走过去一个人,那人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摆动着双臂,好像有什么心事。 “他要死掉了!”胡小狸又喝了口啤酒,毫不在意地说道。 “嗯?你能不能说话别阴阳怪气的呀?”马程峰把老铁上的肉全都给她夹进了碗里,反正全是她的,再烤就糊了。他摸起瓶子里想喝口酒,却发现,四瓶啤酒竟然被她这个小狐狸精全喝光了,估计她刚才是在说酒话。 “他魂儿都没了。”胡小狸嘴里一边嚼着肉一边又说道。“有人把他的魂儿偷走了。” “神经病!哪来那么多盗魂的?吃你的牛去吧!别多管闲事。”被她说的这么邪乎,马程峰也回头朝那人看了过去,可那人步伐走的很快,眨眼间已经消失在了视线外。 胡小狸说我没多管闲事,他迟早会来找你的麻烦的,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谁?他是谁?” 胡小狸摇了摇头:“不知道,应该是那个盗魂人吧。” 马程峰也没当回事,全当胡小狸发神经了。 结账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让马程峰哭笑不得的事。常小曼跟马程峰坐在桌子上聊天,把包丢给了胡小狸,让胡小狸去买单。胡小狸在学校里生活这几天已经学会花钱了,知道一百块的毛票能干啥了。可能是常小曼把钱放在里边了,胡小狸找了好半天也没找到,最后索性把常小曼的钱包全都倒在了吧台上。 然后……然后两张姨妈巾赫然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她倒好,生怕别人没看清似的,竟然拿起姨妈巾擦了擦嘴角的牛油。 “好香啊!程峰?这个到底是什么啊?小曼姐说叫姨妈巾,可它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呀?” 当时那场面可想而知了,常小曼都恨不得挖个窟窿钻进去!马程峰羞红着脸低着头一句话敢说,赶忙冲上去夹着她把她带了出去。 那年头不像现在,学校里对学生们管的都很严,到了晚上9点肯定就关寝室门了。 晚上十点多,胡小狸肚皮撑得滚圆,刚才多贪杯喝了点酒,小脸蛋上红扑扑地,在大马路上又开始唱她那狐仙歌谣了。 “看见了吧,你这个表妹有时候神经兮兮的。”常小曼跟在后边小声嘀咕说。 马程峰也不好跟她解释太多,估计说出来她也不信。“呵呵……她……她是……单纯了点,不过她人很好的。” “走吧,要不去我家?” 马程峰说咱们还是去那府吧,这一路上承蒙他的照顾,没有他帮忙指不定出多大的乱子呢。 三人给孩子们买了许多吃的,就开车就往山庄前的那府走。 那条胡同里的四合院几乎都成了文物被保护起来了,巷子里亮着两盏昏暗的路灯,四周静悄悄的,远远望去唯独那府门口挂着两盏红灯笼。车子停在门口,三人推门而入。 平时这会儿,孩子们不愿意睡觉,都在前院里疯闹,没进巷子口就能听见。可今儿也不知是怎么了,院子静悄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那兄?秋敏?你俩在家吗?”马程峰喊了一句。 这时,就听后宅中传来那咻的声音。“程峰,快走呀!” “那兄?怎么这么不好客?我今儿特意给孩子们买了许多零食,还给你带了两瓶酒呢,我可是不醉不归了,你可不能嫌弃我,赶紧把秋敏叫起来给我炒几个菜!”马程峰以为他在跟自己开玩笑,拎着两袋子吃的就往里走。 胡小狸嘴里打着酒嗝,刚才坐在车子里把车窗摇下来吹风,现在正是酒意上头,她迷迷糊糊笑道:“嘿嘿……要……要打架了!可以看打架了……好好玩哦!” “小狸你别瞎说,那咻跟程峰是好朋友,怎么会打起来呢?”常小曼赶紧扶住她。 胡小狸推开她,手指着那棵高大的老银杏树说:“不打架上边那东西来干嘛呀?” 她话音未落,就见从银杏树上突然蹦下来一个黑影,那人双手手持砍刀,挡在了马程峰面前。他十分高大,健壮,比程峰高了一个脑袋,黑影结结实实地挡住了马程峰。马程峰以为有人跟他开玩笑,想绕过去,可他走到哪,那黑影就跟到哪,故意挡住他的去路。 “那咻?你家来客人了吗?干嘛不让我们进去呀?”常小曼冲内宅里边喊道。 “快走啊!别进来!”那咻大喊着,听动静可不像是平时嘻嘻哈哈开玩笑。 马程峰张开左手,把小曼和胡小狸挡在了身后,然后亮出了七星刃。漆黑的院子里,七星刃闪烁着夺人心魂的寒芒。 “你俩退后!”他眯着眼睛,冷冷说道。 虽然不知眼前挡住自己去路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不过马程峰分明在他身上感觉到一股逼人的寒气和那隐隐的臭味! 第185章 机关门诡术 “看……嘿嘿……我没说错吧,要打架了!来,小曼姐,我们来给程峰加油吧!”胡小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一蹦一跳地拍着巴掌为马程峰欢呼喝彩,好像早就知道这家伙不是马程峰的对手。 马程峰仰着头望着面前那高大魁梧的汉子,那人的身体全部隐没在黑影中,虽看不清他长什么模样,可他那双眼睛却格外阴冷,一双眼睛中毫无生气地盯着马程峰,就连眸子里的活气也不曾闪动一下。 “你是谁?让开!”马程峰质问他道。 那人不言语,就这么挡在他面前站着一动不动。 这时,就听后远里传来啪嚓一声,好像是什么重器被打碎了,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打斗声,打斗声不绝于耳,听动静,那咻竟与敌人打了十来个回合未分胜负。奇怪,那咻到底惹上谁了?这人竟然能跟那咻对打超过十个回合?可见对方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了。 越是这样马程峰就越担心里边的情况,要知道,这老宅里边还住着十多个孤儿呢! “我最后说一遍!让开!再不让开不客气了!别逼我出手!”马程峰恶狠狠道,锋利的七星刃已经横在胸口。 “程峰……他……他是听不见你说话的!嘿嘿……”胡小狸笑眯眯说道,好像是早就看破了端倪。 里边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了,叮叮当当的锅碗瓢盆都被打碎了,又过了不大会儿,何秋敏护着孩子们从后院跑了出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黑影,那黑影手持一把鬼头刀已经高高举起了,这要是劈下来,何秋敏后背就得被开条口子。 嗖地一道银光从后院飞了出来,天蚕银丝牢牢捆住那黑影的胳膊,为何秋敏赢得了逃生希望。 “程峰!求你保护秋敏和孩子们走!别管我!这事你管不了!”后院里,那咻的喊声越来越弱,听得出来,那咻有些体能不支了。 马程峰说,秋敏妹妹你带着孩子们躲到胡小狸后边去吧,他们不敢冲上来。 “哼!那兄,这就是你不对了,你我互称兄弟,为了这个兄弟二字,我马程峰闲事是管定了!”马程峰一步高高跃起,挥起七星刃朝着那黑影肩膀上就刺了过去。 岂料,那黑影竟然没躲闪,就这么硬生生被七星刃插入了右肩膀中,一股腥臭的鲜血喷涌而出。马程峰落地也愣了。这不是找死吗?正常情况下,一个大活人,肩膀被利刃刺穿,且不说流多少血,伤没伤到筋骨,光是这股疼痛感就是难以忍受了。再看面前这人,站在地上大气不喘一口,依旧是一动不动地堵在通向后院的月亮门前。 “玛德!找死?”马程峰大怒,狠狠一脚揣在他胸口上。 他想的挺好,一脚把他踹倒,好冲进去帮那咻解围。怎奈这一脚下去就跟踢到钢板上似的,猛地把自己弹了回来。 马程峰诧异地看着面前的黑影,那人圆瞪双眼,眼中没有神魄,如同丧尸一般。他不说话,也不还手,就这么堵在门口不让马程峰进去。 “程峰,这人好像是……他杀不死的!”何秋敏提醒他说。 “杀不死?世上还有杀不死的人?哼哼……我就不信这邪,就算他是大粽子,削掉了脑袋也不能动弹了!” 马程峰脚下运功,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这一步用的是千里一夜行,常人肉眼难以觉察,等发现的时候也就没命了。他冲到那黑人面前,一刀照着那人脖子就切了下去…… 何秋敏赶紧把孩子们搂住,让他们背过身去,不要看这血腥的一幕。 咕噜噜……人头滚落。那人依旧坚挺地站在原地挡住月亮门。 “我了个擦……这真是邪门了……”马程峰都看懵逼了! 胡小狸笑吱吱道:“他们是傀儡尸,体内无魂无魄,全凭傀儡师一双巧手控制!” 一语点醒梦中人,马程峰恍然大悟。 江湖上传闻,早些年间,东北盗门有一支脉,叫机关门。相传机关门人乃是蜀中唐门的后裔,机关门传人有一诡秘绝技,唤作“傀儡术”。他们可用手中丝线控制死人,那死人被玩的好似木偶一样,除了不能说话外,几乎活人能做什么,他们就能做什么。 经胡小狸一提点,马程峰这才想起来,刚才明明嗅到了这黑影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臭味,那分明就是尸臭味! 难道是傀儡尸?机关门不是早就绝迹江湖了吗?怎么突然好端端的来找那咻寻仇? 马程峰心中狐疑着,那一念也只是一秒的功夫,突然,面前那无头尸动了起来,他迈着笨重的步伐朝着马程峰扑了上来,马程峰身法诡异,他想擒住可是太难了。 就看得马程峰诡异的身法围着他唰唰唰……一通乱刀,那可真是电光火石般的速度。再一看,那无头尸浑身上下都没好地方了,那简直如同放在菜板子上的滚刀肉似的,被切的肉末横飞,满地都是他身上掉下来的肉屑。 那简直就是满清十大酷刑之一“千刀万剐”了。这要是正常人哪受得了这般呀?再看那无头尸,依旧迈着沉重的步伐张开双臂朝马程峰不停地扑来。马程峰大骇,只好躲开,那无头尸并没有再与马程峰纠缠的意思,而是直勾勾朝着墙角护着孩子们的何秋敏走了过去。 这笨重的无头尸其实不难对付,只是他的肉身不知疼痛,砍了脑袋依旧行动自如,好似金刚一样无法阻挡。常小曼怕这家伙伤了孩子们,捏紧拳头冲上去照着他血肉模糊的后背就是一通捶打,可那家伙不为所动,已经距离秋敏不足三米了。 何秋敏是个小贼,虽说不会功夫,但翻墙跃户是足够了,想跑早就跑了,但这十几个孩子哪里见过如此惊骇之景,一个个早就吓的瘫软在地上不敢动弹了。秋敏张开双臂,把孩子们护在身后,情愿与这无头尸对峙也不愿丢下他们独自逃生。 “程峰,打断他们身上的丝线!他们只是死人而已!”胡小狸提醒他说。 第186章 傀儡尸 马程峰刚才也有想到,既然是傀儡,身上肯定就会有丝线来牵引,若不然他们这些尸体怎么可能动起来呢?但银白色的月光下,无头尸身上什么都没有,根本找不到丝线。如果这些怪物背后真的有傀儡师控制的话,那丝线得细到什么程度啊? 无头尸张开双手扑了上来,双手死死掐住了何秋敏的脖子,任凭常小曼的花拳绣腿打在背上都不为所动。何秋敏憋的满脸通红,被高高举了起来,她的小脚丫不停地踢踏着,愈发的无力。 那十来个可怜的孩子这几年来,几乎已经把秋敏当做麻麻了。再恐怖的怪物,他要伤害麻麻,岂能再退让? “不许抓姐姐!!!坏人!你是坏人!”小虎头使劲儿拉扯着无头尸的小腿,可他太小了…… 再这么下去,恐怕过不了半分钟何秋敏就算不窒息,脖子也得被掐断了。马程峰一时间找不到傀儡师控制这怪物的丝线,情急之下,一刀下去斩断了屋头尸的两条胳膊,先把秋敏救下来再想法子。 那恶尸没了双臂,没了脑袋,就跟个“人棍”似的。 马程峰又一刀下去,挑断了那怪物的脚筋。怪物终于跪地不起,再也无法站起来。 “小曼,带他们走!快走!”他大喊道。 可还没等两个姑娘带着孩子们跑出那府呢,门口竟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又冒出来两具傀儡尸挡住了去路。 “玛德!!!到底是谁?你出来!有本事跟我马程峰大战三百回合?你为难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算什么好汉?”马程峰又急又恨。以往的敌人就算再厉害,总有肉身,可这次碰到的家伙,却一直躲在暗处,控制傀儡尸。就算把这些傀儡木偶全部砍成肉酱,还是对人家没有丝毫损伤。死人到处都是,随便再找来一具又可成为锋利的爪牙祸害人。 “哼哼……哼哼……”四合院中,传来一个莫名阴冷的笑声,马程峰也无法确定那人究竟躲在哪里。 “小狸,我到底怎么做才能找到那些控制傀儡尸的丝线?”马程峰问她。 胡小狸贪杯,已经酒意上头,迷迷糊糊地靠在院子角落里。借着酒意,这小狐狸精又要玩笑。 “那你求求人家嘛!” “好好好,求你求你!狐姐姐!!!”她的心智就是个孩子,马程峰只好服软。 “不够诚恳!那你再亲下人家好不好?”她的要求愈发过分了。 “小狸你别胡闹!人命关天呀!他是你表哥,这成何体统?”连常小曼都看不过去了。“大不了明天还请你吃烤牛肉好不好?” 胡小狸笑眯眯地打了个酒嗝,巴结巴结嘴,好像对烤牛肉情有独钟。她说你太笨了,肉眼看不到的东西,你可以用鬼瞳啊? 这可是提醒了马程峰,鬼瞳的视力惊人,是正常肉眼的数十倍有余。马程峰眼中顿时绽放出那股幽绿的贼光,朝门口那两具傀儡尸一瞅,只见得他们身上悬着一共12条丝线,这些丝线说不上多细,但却都是墨黑色的,刚好与这浓墨般的黑夜融为一体,所以正常人肉眼才不易察觉。 马程峰一心急着救人,没空细细研究,其实这12条黑色丝线全部戳入人体十八处关节穴位中。 鬼瞳中看的真真切切,他一跃而起,几刀就斩断两具傀儡尸身上的所有丝线,两具傀儡尸就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大头朝下栽倒了下来。 “程峰,快去救咻哥!”何秋敏捂着喉咙喊道。 “你们当心啊!”马程峰嘱咐一句,撒腿就往内宅里跑。 内宅里的灯笼都被打碎了,院里黑漆漆一片。在这种环境中,正常人的视力受限,无论多厉害的高手战斗力也减半,等于是半个瞎子。可对于鬼瞳来说,内宅院里每一个角落,甚至每一粒尘埃都是看的真真切切。 屋前,四具傀儡尸把那咻团团围在中间,他们身上已经被天蚕银丝捅出一个个细小的血窟窿,但这对他们来说根本无关痛痒,依旧不知疲劳不知痛感地朝那咻扑来。黑暗环境中,那咻身法受限,只好退攻为守,已经被逼近角落里了。 马程峰一步冲了上去,斩断了三具傀儡尸身上的丝线。最后唯独还留了一具。 “那兄,一个应该能玩得转吧?你坚持一下,我去寻那家伙!”马程峰怕那咻斗不过傀儡尸,临走前用七星刃还砍掉了那家伙的两条胳膊。 “程峰你去干嘛?别去!那家伙手段诡异,当心遭了他的暗算呀!” 再一抬头,马程峰已经凌空跃起,顺着最后一具傀儡尸背上悬着的丝线寻去了。 夜空下,那丝线隐没在黑暗中,竟是从院里那棵茂盛的银杏树上延伸而来的,马程峰高高跃上树枝,抬头一看,只见树冠之上,隐藏着一个人影。那人身材与自己差不多,右手五指正在飞快的运动着,那若干根丝线就缠在他的手指上。 “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今儿让你知道知道你小马哥的手段!”马程峰抬头大骂一声,身子灵活的好似树上的猴子一样,连蹦带蹿,几步就冲了上去。 那人也不急,低头瞄了下他,微微一笑。“哼,毛还没长齐呢,就敢口出狂言?” 那人一袭黑衣,脸上也遮着黑巾,马程峰并看不清他的长相,不过听动静应该是个中年人。就见他右手控制着傀儡,左手微微抬起手腕,嗖嗖嗖连续打出三根银钉,朝着马程峰面门就飞了过来。 那贼人暗器功夫了得,寻常人遇上他可是没活路了,但这一次他是棋逢对手,碰上了马程峰,术有专攻,马程峰有一双鬼瞳,鬼瞳睁开,半空中每一颗细小的尘埃都看的一清二楚,那三枚银钉顿时速度好像放慢了十倍。它们的飞行轨迹,就好似是慢动作似的,一帧一帧地被鬼瞳识破。 马程峰迎上去直接用七星刃打开三根银钉,他的身法本就快的惊人,那黑衣人再想反映,马程峰就已经到了近前。 第187章 真亦假来假亦真 黑衣人大骇,纵然他是江湖老字辈,却也没见过如此了得的身手,这少年人只不过才17岁呀! 心中那念想一愣神的功夫,一把冰冷的短刀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 “我劝你最好别动!我的刀子很锋利!”马程峰冷冷道。 “哼哼……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没想到竟然出了你这么个后起之秀?小子,师承何门何派?”他失手被擒,却也依旧语气自若沉着。 “你已经是个死人了,死人是没资格知道的!”马程峰鬼瞳中闪过一抹寒光,心中已起杀意! 但在他临死之前,马程峰还是想掀开他脸上的黑巾,看看他究竟是何人。他右手架在黑衣人脖子上,伸出左手揪住他的黑巾往下一拽…… “啊?” 马程峰大惊失色!黑巾下,这人长相无比狰狞,他七窍流血,鲜红的舌头半耷拉在嘴下边,一双空洞的眼睛毫无生气。 死人?他竟然是具尸体?刚才是一具尸体在与自己说话?是一具尸体控制了那些傀儡?他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这尸体也是一具傀儡吗? “呵呵……哼哼……哈哈……”那死人扔下手中控制傀儡的丝线,笑了,笑声十分豪放,好像是在嘲笑马程峰的幼稚。 “笑?笑你大爷!”马程峰大怒,扬起手就要往那死人脖子上砍。 那家伙非但不躲闪,反而迎着马程峰的七星刃顶了上来。一具尸体,少说也得有一百斤,从上往下就压了下来。马程峰是想杀他,可却也没见过这般主动求死的吧?一时间他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尸体重重地压了下来,径直压住了马程峰的七星刃,把他自己的脖子砍出一道大口子,鲜血不住地往外直窜,身子也就从树冠上跌落下来,压着马程峰嗡地下从二十米高空砸了下来。 马程峰在半空中推开尸体,赶紧稳住身形,一个翻滚,调整重心,稳稳落地。 再抬头一看,夜空下,一个身材矮小的黑影,从树冠上逃走了,这家伙轻功了得,眨眼的功夫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玛德,狗贼!”马程峰恨得牙根直痒痒。要怪就怪自己江湖阅历不够,刚才一心跟一具死尸纠缠,却没有留意暗处,原来那才是真正的傀儡师! 后宅屋前,那咻坐在门槛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院子里一片狼藉,满地血污。不是那咻本领不济,人的体能是有极限的,他再能打又怎能跟四具不知疲倦的傀儡尸没完没了的周旋呢? “呵呵……那兄,怎么?今儿吃瘪了?”马程峰走上去伸手把他拽了起来。 “甭提了,点背,碰上硬茬子了。”那咻叹了口气。 “你不是要赶我走吗?那我现在可走了哦。”马程峰笑道。 “你这人,几日不见怎么学的这般小家子气?我不是怕连累你吗?”两个好兄弟亲切地拥抱在一起,彼此拍了拍彼此的后背安慰了几句。 恶战结束,马程峰说这些支离破碎的尸体也不能放这儿啊?到时候你跳进黄河都洗不清,还是赶紧通知警方吧,有我和小曼给你作证,警方也不会为难于你。 又过了会儿,尤沁渝开着警车来了。尤沁渝看着手上的这份笔录都不知道怎么往上递。这搁谁谁能相信啊?七具尸体跑来行凶杀人?然后碰上了江湖高手?被江湖高手解决了?还有个可以控制尸体的唐门后裔?这什么玩应?武侠小说吗? 尤沁渝一脸的无奈,不过最终还是在笔录上签字了。因为这七具尸体都是近日来殡仪馆丢失的,亲属早就报案了。再说他们都是一群半大孩子,没事总不至于偷来七具尸体发泄一番吧? “马程峰,我又要对你刮目相看了,怎么你到哪总有这些奇葩的案件发生?不过我虽然不相信你们所说的,但也得恭喜你们为警方寻回了殡仪馆丢失的尸体。”按理说尤沁渝是该把他带回警局问话的,可碍于李大海的压力,她是再也不敢请马程峰回去喝茶了。 法医那边演示完毕,现场也收拾妥当,尤沁渝让警员们抬上尸体收队凯旋而归。 “学姐,秋敏,你们先把孩子们送进去哄他们睡觉吧。对了,小狸呢?”马程峰看了一圈,唯独没见那古灵精怪的小狐仙。 常小曼说,你那表妹喝多了,已经睡着了。 等马程峰跑到前院一瞅,这胡小狸喝多了酒的睡姿可是真不敢恭维,她始终是只狐狸,就算幻化人形也改变不了她的天性。前院角落里有个柴火垛,她整个人盘在柴火垛上,就跟小猫睡觉似的,那两条大长腿和双手抱着自己的小脑袋,就这么蜷缩着。 可不管人家睡姿怎么不好看,人家有张漂亮小脸蛋啊? 那睡姿显得可爱极了,直惹人怜爱,好似是一只可爱的猫儿似的。 但你睡就睡吧,尼玛……屁股后边那条白色毛茸茸的东西是个啥呢?她喝多了酒,原形毕露,一条大尾巴竟然从裙子底下支出来了,幸好大伙刚才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要不然不得被吓死? “哎哎哎?睡觉时候能不能像个正常人?”马程峰推了推她。 她眼睛眯成条缝子,懒洋洋地道:“嘿嘿……你打完了呀?别忘了明天带人家是去牛!” “好好好,吃牛!你是不是饿死鬼投胎呀?这肚子是无底洞吗?”马程峰拽起她毛茸茸地大尾巴又问:“来来来,你告诉告诉我,这尼玛是个啥?” 胡小狸眨巴眨巴眼睛,凑近了还闻了下。她好像还没醒酒,迷迷糊糊笑道:“程峰?你长尾巴了?跟我的一模一样哎!”说完这句话自己好像也意识到不妥,一下蹦了起来,围着地下转了一圈,裙子底下的大尾巴顺势拖到了地上。 “呀!我的尾巴……嘿嘿……对不起,我喝多了!”她赶紧吹出一口妖气,把大尾巴又收了回去。 “以后你不许喝酒!听到了吗?”马程峰训斥她说。 第188章 生物气味 “哦,好嘛……不喝就不喝!你别凶人家嘛!”她低着头,委屈的像个被父母训斥的孩子。 胡小狸好像对那府老宅很感兴趣,马程峰在屋里跟那咻喝酒聊天,她就一个人在院子里不停地转来转去,这儿闻闻,那儿嗅嗅的。动物都是靠气味划分地盘的,黑子属于这片的猫王,院子里每个角落里自然都留着它的尿味儿。 “程峰,你这表妹……这么好看的姑娘,怎么……是不是这儿有问题呀?”那咻隔着玻璃窗看着鬼鬼祟祟的胡小狸,指了指自己脑袋问。 “你甭搭理她,她心智单纯,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倒是我要问问你了,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啊?怎么惹来个会邪术的高手?” 那咻说我上一阵子接了个生意,偷了件怪东西,本想早点出手换点小钱花,可货主却不知所踪了。刚才那人就是来索要宝物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自然不会交给他,于是…… 那咻耸了耸肩也是一脸的无奈,若不是马程峰及时赶到,他们一家子十来口人恐怕就要被灭门了。 “宝物?什么宝物这么重要?可否给兄弟我开开眼?” 那咻不是飞贼,他属于雇佣兵的性质。拿了人家的定金,得手后再拿另一半报酬。偷来什么东西都属于秘密。不过如今事主已经消失好几天了,那咻甚至怀疑这人是不是被暗杀了。 马程峰与自己亲如兄弟,也不是外人,他就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小匣子。那小匣子雕工十分精湛,上边还挂着把古时候的小铜锁。 “喏,就这宝贝给我招来了杀身之祸,天知道里边装了什么要命的玩应。”那咻把小匣子递到了马程峰手里。 匣子上挂着把锁头,马程峰接过手中,先是晃了晃,里边发出哗啷哗啷的动静。那宝贝好像不大,要么是金属的,要么就是某类珠宝。 “要不我用刀子给你打开?咱瞅瞅吧。” 那咻赶紧夺过小匣子,脑袋晃的跟拨浪鼓似的。“那可不行,这是行规。里边到底装了什么跟咱没关系,万一真是个天大的秘密,或者天灵地宝,擅自打开以后会被灭口的。” 马程峰又问:“可你总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法子吧?万一事主真死了呢?” 那咻说,那我就只能把它物归原主了。咱都是普通人,与那些天灵地宝无缘,得来肯定没有好下场。 “对了,黑子呢?如果刚才黑子在的话,你也不会落得如此狼狈了。” 那咻的本领其实不如马程峰,他的本领一半是依仗于天蚕银丝,一半是依仗着自己养的那只听话的小黑猫。如果有黑猫在,任何对手都不能靠近那咻半步。它锋利的爪子会撕碎世间万物! “我让黑子去找那个主家了,都一天了,还不见回来。” 秋敏与常小曼早早地就陪孩子们在西院厢房里睡着了。马程峰与那咻盘腿坐在炕上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都后半夜两点多了,再去看,院子里的胡小狸还不老实,这儿瞅瞅,那儿看看,专往角落里钻。马程峰早已习惯了这古灵精怪的小狐仙,也就没当回事。 那咻则一边喝酒,一边抬眼看着窗外的女孩,倒不为别的,胡小狸那张漂亮脸蛋实在是让世间男人无法抗拒。 这会儿,那咻正把一杯酒喝进嘴里,不经意地又回头去看窗外的胡小狸,这一抬头不要紧,噗嗤一口,把嘴里的酒就喷了出来,两个眼珠子瞪得老大,嘴里的剩下的酒和口水都直往外流。 “哎哎哎?差不多得了,好歹那也是我远方表妹……那兄你至于吗?又不是没见过美女?你看你都淌哈喇子了。”马程峰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程峰,我不是个沉迷美色之人,可……可你这表妹……哎哟哟……我真不好说,还是你自己瞅瞅吧。她……她太特别了!” 马程峰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朝窗外一瞅,差点没气哭了。这成何体统啊?简直太不像话了! 就见,胡小狸提着长裙,蹑手蹑脚地走到内院西角落,然后左右瞅瞅没人,竟蹲下身去,脱了小裤裤……哗哗哗…… 然后提起来,再鬼鬼祟祟地找到另一个角落里……哗哗哗……哗哗哗……如此周而复始不知疲倦。 马程峰撂下酒杯,推门走了出去,捂住眼睛没好气地喊:“胡小狸!!!你大爷的!你给我马不停蹄地滚过来!” 胡小狸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提上小裤裤和裙子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赶紧解释说:“人家没有偷鸡!也没有露尾巴,凶什么呀?” 马程峰想骂她,又不好意思当着那咻的面口出脏话,硬生生压住火气,小声问:“你能告诉我,你刚才在干嘛呢?我保证不打死你!” 胡小狸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的无辜表情,倒也不隐瞒,直言:“尿尿啊!” “厕所在那边!你……你一个大姑娘家家的,就这么……拜托!!!这是人家家!”马程峰欲哭无泪。 “可为什么别人就能尿在墙角做记号,我不能呢?你去闻闻,有猫的气味!它在占地盘!” “那……那人家是猫啊!你是人啊!姐姐!你是个女人!不不不……女孩!女孩要有羞耻之心懂不懂?咋能光天化日之下脱裤子尿尿啊?”小狐仙一脸的单纯懵懂,这让马程峰想骂也不忍心骂了。她就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跟她真是解释不清。 胡小狸又解释说:“哪有光天化日之下?现在明明是晚上?” “不许顶嘴!我说不行就是不行!真是的,也不知道我走的这几天小曼是怎么教你的!快去老老实实睡觉!” 胡小狸撅着小嘴,一边往房里走,一边嘴里还嘀嘀咕咕着。“变了,变了,程峰变了,好凶……不跟你好了!” 那咻与马程峰之间亲如兄弟,而且二人又无利益往来,前翻那咻救马程峰,这次马程峰救他,情谊之深难以言表。他也不愿隐瞒,直告诉他这表妹其实只是小狐狸精幻化而来。 第189章 热河士绅 “哈哈……我说程峰,怎么你身上总会发生这些匪夷所思的事啊?也好也好,身边有个狐仙保护,就好似我身边有黑子一样,可黑子不会说话,狐仙变化成美女陪着你可是不会无聊了吧?”那咻笑的前仰后趴的。 “得了吧,她昨天还因为偷鸡被抓局子里去了呢,我是不无聊了,整天烦都烦死了!” 玩笑过后,马程峰就问他,从尕米黄庙得来的那五灵神镜有没有把你师傅救回来? 那咻说你放心吧,师傅现在已经脱险,应该找了个隐蔽洞府修行去了,日后有机会我自会为你引荐的。 两个好兄弟一喝就是一宿,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与那咻和何秋敏告别,这才往学校走。 对于其他孩子来说,上课是最枯燥无味的事,而马程峰却十分享受课堂上的生活,只是上午一直没见前座上的张慧芳。赵来运说,慧芳昨天就没来上课,最近一阵子她买了不少新衣衫,全都是国际名牌,好像是发了大财。 “她都去哪啊?是自己出去的吗?”马程峰心中一直最惦念的就是这个青梅竹马的张慧芳。 尽管身边的漂亮学姐已经悄悄走入心中,但哪一个男人心底角落里不曾藏着一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呢? 上午这节课是孩子们最不喜欢的语文课,语文老师都80多岁了。是个回聘的怪老头,这老头有“三大”,岁数大,脾气大,忘性大。搁别的老爷子,都八十多岁了,那还不颐养天年?可人家不的,不光身子骨硬朗,而且教学质量高。老头姓施,叫施喜儒。这位施老先生可有点来头。就是到了现今年月,热河的一些老人们依旧记得他的大名。 施老先生年轻那会儿,刚赶上清末民初,他祖上五代都是书香门第,听说他爷爷还是内阁大学士。到了他这一代16岁就高中举人,可以说是中国最后一个举人了。所以甭看人家没有教师资格证,光拿出来“施喜儒”这个响当当的大名,那些学校就抢着聘用! 唰……一个粉笔头飞了过来。正好打在马程峰那个贪睡同桌的脑袋上。 “胡小狸!你给我起来!像话吗?昨晚上偷鸡去了是不是?老师刚才讲到哪了?你站起来回答。”施老爷子可不管她是不是校花,那臭脾气上来,说训校长,连校长都不敢吭声。 胡小狸趴在桌子上,半张着嘴,睡的哈喇子都淌出来了。她一只小狐狸精,自然对上课不感兴趣。 可能是刚才正梦到一会儿中午午休了马程峰带她去吃烤牛肉,被施老先生一个粉笔头打醒,站起来俩眼珠子都直放贼光,想都不想一下张口就答道:“牛!烤牛肉!!!” 同学们哄堂大笑,马程峰笑的捂着肚子都起不来了。 把施老先生气的浑身直哆嗦,若不看在她是女孩子的份上早就用教鞭打她了。“你……你……” “从现在开始,给我背李白的《赠江夏韦太守良宰》,什么时候背下来什么时候下课。胡小狸要是背不下来,你们这些死孩子谁也不用放学!”老先生气坏了,故意刁难胡小狸。 其实这都是好的,要是在旧社会的私塾里,都得打手板,啥时候把手打肿了啥时候拉倒,可不管你是男是女。 可这段李太白的诗文太长了,号称千言绝文。甭说一天时间了,就胡小狸这样的,估摸着一年都背不下来。同学们一听,立马老实了。 马程峰颇有幸灾乐祸的意思,小声道:“完了吧?看你以后还调不调皮,反正我中午带学姐和湘云去吃烤牛肉,你自己慢慢背吧啊!” 胡小狸也不搭理他,仰着小脑袋,拿起书本,翻到诗句那一页,扫了一眼。“先生,我背下来了!” “好啊,你要是现在能背诵出来,从今以后我施喜儒就管你叫先生!你若背不下来!胡小狸,也不用等期末考试了,直接不及格等着留级吧!”施老先生怒道。 胡小狸眯着眼睛,嘴角挂着她标志性的媚笑,直接张口道:“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起初,班级里鸦雀无声,同学们都祈祷着胡小狸能多背几段让施老先生消消气。可渐渐的,大伙发现,胡小狸这张小嘴巴拉巴拉就没停过,就连施老先生也在心中默默跟着她背诵着,背了五分钟了,七百多个字了,一个字都不带错的。而且语气完全是古韵,颇有古时候进京赶考的那些学子风采。 班级里沸腾了,这也太强大了,她只看了一眼!就一眼!那千言绝文竟然背的一字不差,这哪里是校花?简直是学霸中的学爹了! 殊不知,胡小狸前生为报恩嫁给辽西的一个秀才为妻,她那相公学富五经,满腹经纶,胡小狸耳读目染的都是这些古文诗句,自然是看一眼立刻就回忆起来了。 施老先生满脸的惊愕表情,这别说他了,就算是当年清朝的状元郎也没有如此记忆力呀!真是奇女呀! 人上了岁数,浑身上下的毛病不少,老先生有点高血压,一激动,立刻两眼一抹黑倒了下去。马程峰背上施老先生就往医院跑。跟着忙里忙外的,一直到中午校长去医院才把他换了回来。施老先生家里再没其他人了,是个老光棍。 等回到学校,在门口,他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哎呀,这位女同学,你最近走霉运呀,老朽祖上传了一门绝技,可为你化去眼前的灾难,这是我的地址,今晚日落后可去找我。” 马程峰抱着肩膀靠在墙边笑呵呵听着,那女同学被吓坏了,还真接过老瞎子的纸条把他当成了活神仙。临走时候还给他二十块钱。 “好啊,好啊,晚上的小酒有着落了,嘿嘿……”他美滋滋地把二十块钱揣进兜里。 马程峰笑着骂道:“你个老盲流,怎么回来也不打个招呼?我听麻子叔说你这次去兴安岭不太顺利?” 第190章 三世之约 “好啊,好啊,晚上小酒有着落了,嘿嘿……” 马程峰笑着骂道:“你个老盲流,怎么回来也不打个招呼?我听麻子叔说你这次去兴安岭不太顺利?” “哼哼……世上有能难倒我辽西盲仙的吗?小子,我回来后可是听说了你这阵子的事了,不错不错,我真没看错人,你是块好材料!”老瞎子早就听出了他的脚步声。 说话的功夫,面前正好开过来一台车,车轮子不偏不倚压到一块小石子,压力所致,小石子飞了出来,正好就打在马程峰脑袋上,马程峰一摸,都出血了。气他的追着那车就骂娘。 “哎呀,回来吧,你骂人家干嘛?你小子这是走背字了!过来让我看看。” 他伸出脏兮兮的大手在马程峰脑袋上左摸摸右摸摸,连连咂嘴。“小子,你今儿时碰上什么人了?时运不佳呀?” “你别忽悠我啊!你是不是想说有人把我的运气给偷了?”马程峰捂着脑袋不屑道。 老瞎子说不是有人偷了你的运,而是你接触了时运不济的人,那人此时此刻正是人生低谷,要不就是被偷了运,要不便是祖坟出了问题。你靠他太近,所以才沾上了点霉运。你的问题不大,只是他……如果是后者还好办,如果是前者嘛,只怕就时日无多了。 老瞎子平时是不太靠谱,但对马程峰却从不欺骗,向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马程峰仔细回忆着,这一小天的功夫都跟谁接触最多?同桌胡小狸?她是狐狸精,不存在时运的问题呀?难道是施老先生? 他就把刚才施老先生被胡小狸吓住院的事说了一遍,现在人家还躺在病床上没醒呢。 老瞎子点了点头,说我记得这位施老先生,早些年我来热河的时候去过他府上做客,这位老先生是位了不起的人物,说起来跟咱们东北盗门还有些渊源呢。 这话得从一百多年前说起了,那时候正是清同治年间。施家乃是热河屈指可数的大户人家,施家老爷子官拜朝廷3品大员。咱刚才说过了,施喜儒祖上五代都是清朝大官。 可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富贵不过三代。到了施家第三代的时候,逐渐家道中落了,朝廷施行变革,戊戌变法前期。朝廷把许多守旧派官员革职,施家就是其中之一。 也该着施家有福,老太爷从京城回来的时候,本想走官道,可官道刚好那天给封了。 那年月不像现在,除了官道外可就不太平了,山贼,马匪遍地都是。施家老太爷骑着马,穿行燕山腹地,在半路上就碰见马匪了,四个马匪围着一个老道,欲劫财害命。刀都架脖子上了,老道愣是面不改色,从容不迫,依旧抱着手中七彩闪闪的拂尘善笑着。 施老爷子一看,这还了得?光天化日之下还有王法吗?骑着马就冲了上去。 暗说他一个文官肯定不会功夫,真碰上马匪了连自己都难保怎么救人?他以前官拜三品,皇上赐给他一把火枪。他冲上去抬手就毙了一个马匪,其他三个吓的屁滚尿流撒腿就跑。 他救的是谁呀?便是后来关东二圣之一的阴阳玄道。那阴阳玄道本领通天,道法无双,原本是不需要他搭救的。但见这施家老爷子心有善德,无形之中等于欠了他的情。便说“看这位先生好面相啊,你应是朝中大员才是。不过,你此时,正是人生低谷期,若贫道没说错的话,大人刚刚被罢官,此番正是要告老还乡了吧?” 他一语中的,施家老太爷一看,这老道长的是一副仙风道骨之容,手中更是抱着法器七彩浮沉,肯定是个半仙! 他赶紧跪下说但求仙长指点迷津,度我施家化去噩运。 阴阳玄道笑了笑,说你方才救了贫道一命,你我就算是有缘了。“贫道这里有个匣子,你带回去后供奉家中,永世不可断了香火。它自会助你鸿运当头,此物可保你施家再续三代富贵!” 说完,阴阳玄道转身离去,只留下施家老太爷站在茫茫夜色中托着那小匣子发呆。等他反应过来再去追阴阳玄道的时候,那半仙老道早已不知所踪。 “哦?你这段子可是真的?世上真有此等异闻?”马程峰好奇问道。 “旁的你可以不信,可我刚才讲的却是千真万确。按年月数,到了施喜儒这一代,又是第三代了。合该他施家走霉运了。” 老瞎子告诉他,时运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却也讲究个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一个人少年时期走背字,日后有朝一日很可能飞黄腾达。施喜儒祖上,加上他都六代了,六代人一直过着富贵日子,他们不觉得什么,但消耗的却是后人的阴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施喜儒肯定是个老光棍,无妻无子吧?六代人彻底把施家的运势消耗光了,他们自然要绝后。 马程峰突然想起来,昨儿那咻曾说过,数日前他曾偷了一个木头匣子。昨晚他还亲眼看过那个匣子,这么说来,很可能就是施家的!现如今,施家祖上三代一直供奉的小匣子丢了,所以才会走了霉运。 “那有法子救他嘛?施老先生人很正直,听说以前班里有好几个同学都是他资助的。” “法子嘛,倒是有,不过也只能救他一时,施家已经把子孙后代的运势都消耗殆尽了,这辈子注定是要绝后的。”老瞎子朝马程峰捻了捻手指。 马程峰无奈,只好掏出两张毛票递给了他。 傍晚放学,他俩带和胡小狸和常小曼买了点水果去了医院。 病床上,施老先生还是没醒,正打着点滴呢。老瞎子让马程峰把不相干的人都赶了出去,然后把病床四周的帘子也围了起来。他施法是不许人看的,连马程峰也不许看。 就见帘子里烧了几张黄纸,然后老瞎子趴在施喜儒耳边好像嘀咕了几句什么,不过他说话动静太小,连马程峰也没听清。 第191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好了,你们进来吧。” 三个孩子拉开帘子一看,施老先生已经微微睁开了眼睛。 老先生醒过来后第一句话竟然是:“小狸,你该考科举去呀!” 三人哭笑不得,只好把他扶了起来,陪他说话,喂他吃饭。 老瞎子说:“施老先生,您还认得我吗?” 老先生岁数太大了,记性不好,带上眼镜看了他好长时间也没想起来。 “我姓马,三十年前曾去府上拜访过您呀!还记得吗?马啸风!” “马啸风……马啸风……你……你是那个辽西盲仙马瞎子?”他终于在记忆的角落里搜寻到了这个名字。 老瞎子把三个孩子推开,坐在了他身边,说您还记得吗?三十年前我就曾对您说过,那匣子必须打开了,否则六代时限已到,你们施家运势尽了会绝后的!您怎么就不听呢?现在倒好,您都这么大岁数了,想生也生不了了。 “哎!天意呀!”施喜儒咳了两声,无奈的摇了摇头。“先祖曾留下遗言,当年与那老神像曾约定过,至死也不能打开那匣子呀!” “您好生糊涂呀!为了祖先一句诺言就断了施家之后?我这么跟您说吧,如果您再不打开那匣子,您这条命活不了三日了。” “盲仙不要再劝了,我们施家世世代代奉行儒教,讲信重义,岂能出尔反尔?再说,现在就算想打开也打不开了,匣子丢了!” “什么?丢了?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那是宝贝呀!怎么能丢呢?”老瞎子情绪十分激动。其实当年他就瞄上了那宝贝,但施喜儒为人正直,待人和善,把他当老神仙似的伺候着,他于心不忍,没有下贼手。 他都活了八十多岁了,又没有什么后人,老瞎子算是他的旧相识,也不愿瞒他,便直言道:“您还有什么遗言就快说吧。实不相瞒,刚才我是用了禁术,这才让您回光返照的。” “匣子……匣子……那是我们施家祖传的!不能在我手里丢了呀!盲仙,我知道你是江湖中人,求你一定想法子帮我寻回家传之宝,待我施喜儒百年之后,那匣子便送于盲仙了。” 马程峰把老瞎子拽到病房外问他施老先生还有救吗? 老瞎子告诉他,其实只要他能亲手打开那匣子,看到里边藏着的宝贝,就算是撕毁了当年祖上与阴阳玄道的那口头契约了。我算到,他阳寿未尽,再活个三年五载的也不成问题。但问题是那匣子丢到哪了?你去哪寻呀? 马程峰点了点头:“这您就不用管了,好生帮我照顾施老先生,我这就去寻。”说着他跑出了医院,直奔那府。 那咻昨日说,主家托他偷这匣子,但主家神秘消失了,一直寻不到踪影。那这背后指使者又是谁呢?这宝贝乃是阴阳玄道手中之物,恐怕知道此事的,也只有盗门中人。既然同为盗门高手,偷一件东西还需要雇那咻动手吗?昨夜的那个神秘傀儡师,是不是就是为了那匣子里的宝物而来? 那府里,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嬉戏着,何秋敏正忙着给他们做晚饭,那咻怀里抱着黑子,坐在树枝上来回悠荡着,好不快活! “那兄,那匣子还在吗?”马程峰进门就问。 “程峰你又来找我喝酒了?哈哈……怎么?对那匣子有兴趣?不过你来晚了,上午时候主家已经取走了。”那咻笑道。 “什么?取走了?怎么这么巧?你能带我去找他嘛?” “这……”那咻有些为难。“这恐怕有些不妥,不合江湖规矩呀!” 江湖规矩?对呀,江湖规矩!这倒是提醒了马程峰。 “那你能告诉我他让你偷这匣子给了多少佣金吧?” “一万!”那咻伸出一根手指。 “我给你两万!你再给我偷回来,这总合规矩了吧?”别看他们二人情同手足,但江湖事都要讲规矩,就算是亲兄弟也得明算账。 “程峰,你没开玩笑吧?那破玩应值那么多钱吗?”那咻惊讶地看着他。 马程峰说这你就甭管了,我现在去银行取钱,一会儿就把佣金全额给你,但是你必须要快!越快越好!事关人命! 那咻耸了耸肩,他就是做这买卖的,抱起黑子在小瞎猫耳边嘀咕了几句,黑子会意,嗖地下就蹿了出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小时之内,兄弟肯定能见到此物!”主家的住处黑子最熟,那人并不是什么高手,相信不会遇到麻烦。 没多大会儿功夫,黑猫回来了。它回来后性情有些反常,坐在门槛上仰着头喵喵个不停,叫声无比凄凉。 月影乌瞳兽只能算是猫的近亲,从生物进化学角度来看,它更近乎于远古时代的小型豹子。它表达情感的方式跟普通猫肯定不同,除了那咻外,就连其他猫儿都听不懂。 “兄弟,你这点佣金恐怕我是赚不到手了。”那咻抱起黑子摸了摸它的脑门,奖励给它一只小鱼干。 “哦?为何?难道那人走了?” 那咻说,那人死了,刚死!匣子已经不在他家中了! “什么?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坏了,如果那匣子丢了我老师可就性命堪忧了。你的主家已死,你这次带我去他家应该不算违背江湖规矩吧?”马程峰问他。 “程峰,不瞒你说,这位爷们也是江湖中人,他刚刚得到那宝物就被杀掉说明此事有些复杂了。我怀疑就是昨天那个傀儡师干的。江湖水深啊,你当真要蹚?我是为你好。” 马程峰只好说出了老师施喜儒的的事。这位施喜儒在热河当地很有名气,属于当地的士绅,大善人,历史文化名人。一提他的名字,那咻也连连皱眉。“原来是施老先生的事,那我就不能做事不管了,此时因我而起,我这就陪你走一遭。” 二人出了门,穿过几条巷子,丽正门大街后边有一片低矮的小楼。楼底下停满了警车,拉上了封锁线,警方已经介入。 第192章 又生诡案 尤沁渝带着消毒橡胶手套,领着几个警员,抬着尸体从楼里走了出来。 “尤警官,我能看下尸体吗?”马程峰冲上去问她。 “马程峰,怎么我们热河哪出了人命官司都有你呀?这次你又是来帮我破案的吗?不过这案子恐怕我不需要你帮忙。”尤沁渝把怀里的本夹子扔给了他。 本夹子上记录着死者的个人信息。这人姓张,上边没有大名,只标注江湖绰号张二雷,是个黑省的通缉要犯,以前有人命官司在身。 “看见了吧?又是江湖仇杀,像这种通缉犯死了更好,一了百了。”尤沁渝收回本夹子说道。“不过死的也够惨的了,江湖人下手真狠,啧啧啧……” 尤沁渝一摆手,示意法医给马程峰掀开扇着尸体的白布单子,她赶紧转身过去,好像也不愿再看尸体的狰狞惨状。 尸体的胸口露出一个血窟窿,好似是被钝器捅了进去,那位置刚好是胸口,想必里边的心脏已经被取走了。 楼道里又走出四个警员,同样也抬着一个担架,上边还是一具尸体。马程峰和那咻跑过去,又掀开白布单子一瞅,这具尸体右手上沾满了鲜血,他双眼圆瞪,直勾勾地看着头顶。 “怎么这么臭啊?”那咻捂着鼻子说。 这股淡淡的尸臭就连法医也没闻到,马程峰和那咻的五感异于常人,尸体死上一天,立刻就能嗅到。 “这人已经死两天了。”马程峰断言说道。 “那就不对了吧?难道张二雷家中藏尸?我两天前还来找过他呢,家中并没有尸气呀?” 马程峰没说话,一直盯着尸体诡异的死相观察着,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这人,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大马路上人来人往,总有一些前世的故人会与自己擦肩而过,这在迷信说法里叫“望缘”。紧紧擦肩而过,你又怎能完全记住他的长相呢?可就是擦肩而过,却可以在你记忆中留下一个记号,指不定什么时候你突然就把记忆中模糊的影像提取出来。 第二具尸体右手死死紧攥着,手心中鲜血滴滴答答地直往下流,刚才法医已经试过很多法子了,就是掰不开。 “马程峰你对这具尸体有兴趣?这是个几天前的走失人口。”尤沁渝给他介绍说。 马程峰还是不说话,示意尤沁渝先别把这具尸体抬上车,他蹲在担架前仔细看着尸体的脸,还在搜索着记忆中无数个影像。 终于……一张冰冷的脸出现了。记得昨晚,他和常小曼带胡小狸去校门口吃烤牛肉,胡小狸吃到一半时候,突然指着玻璃窗外说那人已经死了,魂儿都没了,兴许是被盗了。 当时马程峰以为胡小狸喝多了酒胡说八道,可现在一看,不正是昨夜那人吗?这就对上号了,因为在昨夜之前他就已经死了,所以胡小狸才会说他的魂儿丢了。 “程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手中应该捏的就是张二雷的心脏。”那咻断言说道。 “尤警官,能把他外衣脱了吗?”马程峰不等尤沁渝发话,已经把第二具尸体的外套扒了下来。 警员们和法医自然不肯,这是对他们专业能力的侮辱,他一个半大孩子懂什么破案,要是把尸体破坏了,只能让破案更加麻烦。尤沁渝摆手,示意他们不用管。她还是相信马程峰眼力的。 这具尸体的皮肤已经有些松弛了,这绝对不是刚死的状态,按咱老百姓话说就是“脱相了”。马程峰仔细在他后背和双臂上摸索着,每一寸肌肤,甚至每一根汗毛都不曾放过。 “是他!没错!肯定是他做的!”他拿来手电一照,只见尸体右臂的一根关节处出现了一个很细小的孔洞,不仅如此,马程峰一共在他身上发现了十二个这种小窟窿。 “是那个傀儡师干的!昨天晚上我和小狸碰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傀儡了!只是当时小狸说了一嘴,我没在意而已。”马程峰对那咻道。 “这事有些复杂了,我还是那句话,江湖水深呀!你还不知道对手是谁,最好谨慎一点。”那咻劝他说。 尤沁渝把两具尸体抬上警车离去。马程峰与那咻去医院看望施喜儒。现在的情况越来越复杂了,想找回那小匣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机关门的傀儡师他们已经打过一次交到了,此人本领诡异莫测,真亦假来假亦真,他的肉身藏在何处连马程峰都寻不到。 病房里,闲杂人等都被赶出去了,里边多了一个人,刘麻子。这人专门就是做小道消息买卖的,情报之快简直令人发指,警方那边才把两具尸体带回去,他这边已经得到了消息,也不知道他的线人是不是三百六十行都有。 “那咻也来了?不好意思,这笔买卖把你也给牵扯进来了,抱歉了!”刘麻子冲那咻抱拳。 “刘爷……您这话是从何说起呀?”那咻一头雾水。 病床上的施喜儒越来越虚弱了,只能靠着氧气维持着,大夫说如果运气好还能维持两天,趁着两天时间,老先生还有什么遗愿就抓紧时间办。 施老先生已经是半个死人了,不过依旧睁着双眼,眼巴巴地看着马程峰,心里还惦记着家传之宝的下落。 屋里没有外人,刘麻子把病房门关上,坐在床边给施老先生喂了口水,然后说:“老先生,您的时间不多了,有些话我就不瞒您了。” 当年阴阳玄道为报答施家先祖救命之恩,送于他这个小匣子,匣子里边装的乃是一枚宝物。说是给他,其实就是借,因为就算施家拜了匣子里边的宝贝,也只能再续三世的运术,三世以后施家必然断子绝孙。 这件事本是盗门中的秘密,只有少数几个老江湖知道。数日前,有人就把这事又与董三立提及。实际上董老太爷是好心,他心想,既然三世约定已到,那就得早早把那宝贝收回来,以免因此害了施家。可这玩应算是施家的家传之宝,当年祖师爷阴阳玄道跟施家老太爷只有口头约定,无凭无据,总不好上门去要吧? 第193章 迷卦 无奈之下,就派手下张二雷来取,张二雷是个楞种,你让他杀人放火行,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可不会。所以,张二雷就雇了那咻……最后酿成大祸。 “你……你们……哎呀呀……你们为何不早说呀?此宝本就不属我施家,施喜儒又不是那些顽固不化之徒,董三立与我讲明,我老头怎会霸占你们盗门至宝不还呢?现在倒好……那宝物却落到了歹人之手!这让我下去后如何与列祖列宗交代呀!”施老先生老泪纵横。 老先生是文人,自然不懂这些江湖恩仇。 刘麻子说张二雷的名头挺大,旁的不说,只要他不出关东四省,没人敢把他怎么样。但这一次,连张二雷都被杀了,可见此事非同小可,牵扯极广。这已经不是施老先生自己的事了,我先去想法子把张二雷的尸体领回来。“程峰,那咻,你们俩不要再追查下去了,剩下的交给我去办。” 刘麻子刚想走,马程峰追了上去,问他道:“麻子叔,我想跟你打听个人。” 他就把昨夜在那府中跟那个机关门傀儡师打架的事说了一遍。 “嗯?是他?”刘麻子站定,慢慢回过头去看着床边的马瞎子。马瞎子努着嘴,无奈地摇了摇头。 “程峰,你竟把此人赶走了?了不得!你的功力又有长进了!”看他俩的意思,机关门传人还真是个高手。 “刚才我见过张二雷的尸体了,我怀疑那宝物就是被此人所盗,所以才会问二位。” 刘麻子点了点头,说你这个情报很及时,也免得我再去绕弯子了。“机关门鹤家传到这一代是不是应该是鹤展鹏了?这小子手段了得呀,你和那咻碰上他了,算是棋逢对手。” 老瞎子又说,机关门鹤家早些年间与我也有些往来。鹤家人虽然本领高,但却没有什么野心,巴蜀后裔嘛,讲究的是安逸生活,通常都是为人雇佣,做点小买卖赚钱讨生而已,想必这次他肯定跟那咻一样,背后有人指使。 “程峰,你昨晚跟他动手了对吧?据我所知,傀儡术很难掌控,初学乍练者只能控制偶人,练成三成功力才可控制一具死尸。昨夜鹤展鹏用几具傀儡尸与你交战?” “我算了下,他至少可以同时控制七具。” 老瞎子眉头紧锁:“不好办呀!想不到这何展鹏二十年未出江湖,功力突飞猛进。想对付他这样的诡秘之术很难,难在你寻不到他的真身。” “瞎子,有没有法子先找到何展鹏啊,甭管怎么说,好歹他机关门也算是盗门后裔,咱好好劝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只要不为难他,料想他应该不会与我们为敌吧?”刘麻子问老瞎子道。 老瞎子说,找到他不难,可你想想,他明知道张二雷是老爷子的人,还下死手。怕是早就投了新主了吧? “程峰,你来,我这儿有个卦桶,你来摇一摇。记住,摇卦的时候,心中要想着何展鹏,因为你昨夜跟他动手,身上还残留着他的气味,所以你摇这卦最合适不过了。”他把卦桶交给了马程峰。 马程峰手里拿着卦桶,卦桶里装着五枚五帝大钱。他举起卦桶,哗啷啷摇晃了起来。 这摇卦的本事老瞎子是从阴阳玄道那学来的,摇出的卦跟寻常的江湖术士不同,除了他谁也看不出卦象来。别看就是这五枚铜钱,能摇出365种不同的卦象。小到你裤衩子是什么颜色的,大到国家运势,全能算得出来。不过,老瞎子很少算大事,像现在这事是找人。他不敢算大事,这种卦灵的要命,若是碰上国家大事,你一介布衣凡人轻易透露天机奥妙,可是要折损阳寿的。 哗啦啦……五枚铜钱被马程峰倒扣了下来。 所有人的眼睛都集中在卦桶上,只等他打开。 马程峰一抬手,却见其中四枚铜钱摞在一起,唯独只有一枚反面朝上,距离其他四枚铜钱不过一指的距离。 这种卦象很少出现,甚至比马程峰上次摇出的宝卦都难碰,除非是高手故意而为之。 “我靠……不会这么邪吧?程峰,你洗手了吗?故意的吧你?要不明儿我带你去赌钱,你这手法可以呀?是玩骰子的高手。”那咻玩笑道。 就连刘麻子也说,马程峰你别瞎闹,人命关天呀! 老瞎子一听就知道程峰摇出来的卦象中暗藏玄机,他闭着眼睛摸了摸五枚铜钱的位置和角度。不免连连咂嘴:“嘶……这……嗯?” “怎么了?是不是有啥不妥?” “前辈,您说话呀?” “瞎子要不我再洗洗手重新摇?我真不是故意的。” 马啸风别看是个瞎子,可他耳朵听力格外的敏锐,他没有说话,双耳不住地微微抖动,好像是在听走廊里不停经过的那些病人和家属的脚步声。 然后他站起身来,拿起盲杖,敲敲打打地推开了病房门,左右看了看。当然,他是瞎子,什么都看不见。 “林中有只小白狐……”病房门口的长椅上,胡小狸和常小曼正在等马程峰。 “前辈?您有事吗?”常小曼赶紧问他。 一群人都被老瞎子的举动吓坏了,赶紧跟上来问他怎么回事。 老瞎子虽然没见过小狐仙重塑肉身,但她身上的那股狐臊味却瞒不过他,一想就知道是马程峰养的狐狸。 “狐狸,你过来一下。”他把胡小狸拽到了一旁,没让其他人跟着。 “老伯你眼睛好吓人啊,你怎么能看到我是狐仙呢?”胡小狸在他面前晃了晃小手问道。 “呵呵……老夫不仅能看到你是狐仙,而且还能看破你的前生今世。既然你跟在程峰身边,那就要好好帮他知道吗?” “哦,程峰是好人,带我吃牛。”胡小狸不怕老瞎子。人家是五百年道行的狐仙,管你老瞎子是不是高人呢! 老瞎子嘱咐她说,你今晚就陪着施老先生如何呀?老先生也是因你住院的,陪护他一夜没问题吧? 第194章 瓮中捉鳖 “有牛吃吗?”胡小狸眨巴眨巴清澈的大眼睛问。 “哎呀,老夫还从未见过你这么贪嘴的狐仙呢!那个坏人今晚还会来找施老先生,你千万要保护好他。” “有牛吃吗?”胡小狸又问。 “还有,施喜儒阳气要散了,你可为她续点阳寿,能做到吗?” “有牛吃吗?”胡小狸一心想着吃烤牛肉。这只狐狸已经变异了,自从昨晚吃了烤牛肉后,已经改变了一只正常狐狸的食谱。 “有有有!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明天老夫给你拉来一只活牛,如何呀?”老瞎子拿她也没办法,跟个孩子讲什么道理? 老瞎子不停地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寻找着什么,但始终一无所获,他又趴在胡小狸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胡小狸不住地点头,最后二人达成一致。 她眯着眼睛笑道:“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众人一头雾水,想再问老瞎子什么,可老瞎子绝口不提此事。大伙知道盲仙神机妙算,既然如此安排肯定也有他的道理。 后半夜一点多,医院走廊里静悄悄的,天棚上挂着一盏盏昏暗的灯泡子,空荡的走廊里,一个医用手推车发出吱呀动静,慢慢被一个白衣天使从药方推了出来。施喜儒该打针了。 护士一袭白衣,脸上蒙着口罩,脚下还穿着高跟鞋,走起路来发出咔哒咔哒的动静。 施喜儒的病房是单间,就在走廊尽头处。小护士走到病房门口,左右看了看,然后推门而入。 病房里黑漆漆的,这施喜儒是孤寡老人,那年头也不存在护工的说法,所以只要到晚上就没人陪了。 老先生躺在床上,脸上扣着氧气罩,氧气罐子里发出咕嘟嘟的声音。他闭着眼睛平静地倒在床上,好像已经睡着了。 “施老先生,该给您打针了。”小护士很有礼貌地拍了拍他,他默许地轻轻点头,伸出了布满老年斑的手腕。 护士熟练地把药瓶子吊上,然后插上管子,弹了弹针头。她眯着眼睛看了看施喜儒,没有着急扎针。 “老先生,钥匙在哪?”突然,她好像换了一副嗓子,竟开口吐出男人的声音来。 施喜儒好像没睡醒,索性不愿搭理她,翻了个身,不言语。 “老先生,说吧,您都是黄土埋到脖子了,没几天活头了,您应该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东西。”她坐在床头前又问道。 很明显,这护士不对劲儿,如果马程峰在身旁的话,可以用鬼瞳清楚的看到,这位漂亮的小护士身上倒悬着十二根细细的黑线,每一根黑线都扎进她的关节中。 “老先生,您要知道,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主子只是不想弄坏了宝贝,其实没有钥匙我们也一样可以打开那匣子!”她把针头扔到一旁,伸手过来就要把施喜儒的身体扳过来。 她的手搭在施喜儒的肩上慢慢用力…… 像施喜儒这样年过八旬的老人,身体都很硬,可不知为何,他的身体不但不硬,而且十分柔软就跟没有骨头似的。不经意地,小护士触碰到了他的脖子,施老先生的脖子很滑……滑的好似初生婴儿的肌肤,简直吹弹可破。而且,她并没有发现,病房中一直若有若无地飘着一股淡淡的香味,那香味十分古怪,说不清是什么气味。 施喜儒的脸被她慢慢扳了过来。施喜儒的脸上长满了老年斑,他已经睁开了双眼,但那双眼睛绝对不是一个八旬老人该有的,施喜儒已经是临死边缘了。这样的老人通常情况下眼神都很迷茫,但此时此刻,老人眼中却渗透出古灵精怪的光芒来。 “施老先生……您……您……”小护士满脸的惊讶。 这时,施喜儒微微咧嘴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哼哼……”他苍老的面容渐渐变化了,一颗颗老年斑,一道道如同沟壑的皱纹正在被抹平,变化而来的竟是一张无比俊俏的少女面容。那少女妩媚动人,宛若天边仙女一般,她眯着一双狐媚的眼睛冷笑着。 “你……你……你是谁?这怎么可能?”吓的小护士惊慌失措,差点没一屁股坐倒。 胡小狸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我好看吗?来来来,把口罩摘下去,看看咱俩谁更美?” 她媚笑着低下头,不出一秒的功夫,又猛地抬起头来。 只听得病房里传来一声凄惨的尖叫…… 病房里,哪里还有那娇艳欲滴妩媚动人的小美人,小护士面前竟然站着一个人身狐狸脑袋的怪物,大狐狸咧着嘴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依旧在问她:“我好看吗?” “鬼!!!鬼呀!!!!!” 没等这小护士跑,就见白狐眼中射出一道道神奇的光晕。光晕照在护士瞳孔中不停地旋转着,让她的情绪平息了下来。 这护士的眼神本就很空洞,次饭变得更是一点活气没有了。她不再叫嚷,僵硬着身子转了过去,她目不斜视,迈着诡异的步伐摇摇晃晃朝病房外走去。 药方黑漆漆的角落里蹲着一个黑影,那人手中牵着十二条黑线,他闭着双眼,正在感知黑线另一端人偶的灵魂。 可这时,他的身体猛地打了个哆嗦,手中控制的那十二条黑线也毫无生气地落了下来。 “啊?这……这怎么可能?”他出道以来,从没有失手过。他就是个傀儡师,还没碰到过自己控制的傀儡被反控制的情况呢。 他不停地舞弄着手中黑线,但另一侧的人偶早已不受他的控制,任凭他使出看家本领也是无济于事。 哐当……药方门被推开了,那女护士僵硬地迈着脚步朝他走来,好似行尸走肉一般,伸出双手径直扑了上来。她已中了狐仙的魅惑之术。 黑衣人大骇,暗说他功夫也算不错,可药方狭窄,无法施展,又怕弄出声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只好一个附身从护士咯吱窝下边钻了过去,夺门而出。 “鹤展鹏,你这是要去哪啊?”门口,刘麻子带着一群打手已经把走廊围了个水泄不通。 第195章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刘麻子?哼哼,就凭你?你挡得住我嘛?”鹤展鹏冷笑着。在他眼中,这些打手只不过是群杂碎,动动手指,他们就将沦为自己的傀儡人偶。 刘麻子咧着嘴,露出一口大黄牙道:“嘿嘿……鹤展鹏,我听说过你的本领,不过恐怕今儿你的本领在我面前施展不出,不信你就试试看?” 鹤展鹏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了,论身法之诡异,不亚于马程峰的千里一夜行,论杀人的手段,更是有诡异的傀儡术。此人的本领全要依仗手中的傀儡,除了傀儡外便是他的轻功了。 鹤展鹏双手一甩,无数根黑线朝着这群打手身上的奇经八脉飞了过去。正在此时,突然就见走廊角落里闪出一道白芒,七星刃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把他手中甩出的无数黑线全部斩断,然后好似回旋镖一样,再度飞回躲在暗处的主人手中。 “又是你这个多管闲事的小子?”鹤展鹏认出了这把锋利的七星刃。 “鹤展鹏,你今天插翅也难飞了!交出来吧!”马程峰从走廊黑暗角落中走了出来。几十号打手已经把他团团围住。 他并不把马程峰放在眼里,按江湖辈分,他都算是马程峰爷爷辈儿的。“小子,你这轻功是马老二教的吧?呵呵……真没看出来,马老二还有后人?” “我还是那句话,死人没有资格提问!”马程峰手握七星刃,一步步走近。 “嘿嘿……哼哼……就凭你们这些虾兵蟹将也想擒我?做梦吧!”鹤展鹏突然张开双臂,就见他手腕下宽大的袖口中飞出无数黑乎乎的小颗粒来。 大伙都知道机关门鹤家乃是蜀中唐门后裔,唐门中人一个个都是暗器高手,手中暗器百发百中。大伙一看他亮出了架势,吓的赶紧抱住脑袋趴在了地上。 鹤展鹏脚尖点地,噌地下蹿了起来,一脚踹碎了玻璃,从三楼上蹦了下去。原来人家只是虚晃一招而已。 从他袖子里甩出来的都是些普通的黑豆子,豆子散落在地上,人一踩立刻前仰后趴。鹤展鹏微微一笑,好像是在嘲讽这种小垃圾的幼稚,他的步伐同样很诡异,跟马程峰的千里一夜行有异曲同工之妙,一步就冲到了窗口,再一脚踹碎了玻璃就蹿了出去,整个过程竟只用了两秒的功夫。 “无耻小人,今日看你还要逃到哪里去?”马程峰提着七星刃紧随其后,也顺着窗户蹿了出去。 十米高空,就看得二人一前一后蹦了下来,稳稳地落在地上。 “玛德!一群没用的东西,还不如个十七岁的孩子?还不快起来,给我继续追!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鹤展鹏给我抓回来!”刘麻子大喊。只是手下这群打手可没马程峰那么好的身手,要他们从十米高空蹦下去,那一个个都得断腿折了胳膊。 鹤展鹏轻功确实不错,跟马程峰几乎不相上下了,二人一前一后在城中巷子里上演猫捉耗子。那可真全都是高空作业,清一色走房顶,脚底下踩在瓦砾上连一丁点动静都没有。 古代时候,蜀中唐门自成一脉,唐门者外功内功都不算出来拔萃,他们赖以生存之道在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轻功,和诡异莫测的暗器。书中暗表,鹤展鹏练就的轻功就是传说中的“蜻蜓点水”。这是唐门绝学,恐怕普天之下除了千里一夜行可跟他一较高下,再没人能追上他了。 “有本事你站住!好歹也是江湖老前辈,被我一个后生追的如此狼狈也不怕让人笑话吗?”马程峰一边追一边嘲讽。 “哼哼……小子,有本事你就继续追!看看是你的耐力好,还是我的耐力好啊?”鹤展鹏选的路线很有意思,东绕西绕,专挑街边人少的小巷子跑,二人你追我赶跑了大半个钟头,最后马程峰都不知道追到哪了,小巷子里黑漆漆的,鹤展鹏站在房顶上不动了。 黑暗角落里,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你不是能跑吗?看你这次还要往哪去?”嗖地一道银茫袭来,鹤展鹏下意识侧身躲过,那东西是条细长的银丝。 银丝缠在他身边一棵歪脖树的树杈子上,然后下边人借力往起一拉,整个人都从地上飞了起来。 鹤展鹏此刻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身前房檐上站着那咻,背后的马程峰提着七星刃也追了上来,把他夹在了正中间。 “怎么?你们两个小子打算欺负我一个人吗?”鹤展鹏依旧满脸笑呵呵的,并不把这俩半大孩子当回事。 “跟你这种小人就不应该讲江湖道义了,就算我们两个打你一个又如何呀?程峰,动手!”那咻大喝一声,抬手甩出两条天蚕银丝,天蚕银丝直奔何展鹏正脸就扎了过来。 鹤展鹏身法极快,一个侧身翻滚,从房檐上蹦到了黑暗的巷子里。 马程峰此时是从鹤展鹏背后追上来的,鹤展鹏的后背对着他,他也看不清咋回事,等鹤展鹏蹦下去后,直看两条天蚕银丝朝着自己飞了过来,赶忙用手里的七星刃扒拉。 “狗贼!今日你一个人如何跟我们俩斗?看你还望哪跑!”马程峰怒道。 “是吗?来呀,继续追呀?哈哈……”鹤展鹏这次不泡了,就站在巷子里抱着肩膀看着上边俩孩子。 二人齐齐落地,可没等脚丫子站稳呢,突然,就觉背后有异响。回头一瞅,不免大惊失色。 咔嚓……咔嚓……咔嚓…… 数十几把手枪齐齐顶在了他们背后,不知何时,这条巷子里埋伏着若干黑衣打手,这群打手可不是傀儡尸,身上还都带着活气呢。 “哼哼!两个小崽子,倒是再继续咋呼啊?咋不骂了呢?行了,你俩继续啊,老子没空陪你们玩了。”说着,鹤展鹏轻身如燕地蹿上房顶跑远了。 那咻和马程峰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虽然只是一个眼神,但这眼神中却包含了无数信息。马程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可冲动,对方人太多了,只要稍有动作,咱俩就得被打成血筛子。 第196章 万人敌?老贼王? 二人高高举起双手,被这群蒙面打手逼到了巷子尽头,再无路可退。 这群黑衣人也不说话,就这么用枪指着他俩。马程峰心想,这是什么意思?他们不敢杀我?还是有所顾虑呢? “诸位,我是马程峰,海爷与我有些私交,可否看在海爷的份上先放过我的朋友啊?”马程峰看着他们的眼睛说道。 在说出李大海名字的时候,明显有几个打手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犹豫! “大哥,别犹豫呀!必须杀了他俩,这事千万不能传到老爷子耳朵里去!要不然咱们都得完犊子!”其中一个小声对另一个说道。他说的是标准的热河话。 “不行,绝对不能杀马程峰,要不然会出大乱子的!”另一个人说道,听语气好像对马程峰十分忌惮。或者说,他忌惮的是马程峰的身份背景。 马程峰笑道:“诸位最好赶紧商量好了,是放了我们俩还是杀了我们俩?刘麻子的人马上就会追来,到时候没你们好果子吃。” 正在这群打手犹豫不决之时,突然,头顶上唰唰唰……连续飞来十来颗小石子,小石子飞行速度极快,打的也很准,竟全都打在了这些家伙右手手腕子上,他们吃疼,条件反射地松开了手里的枪。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那咻和马程峰齐齐动手,两个好兄弟配合十分默契,那咻甩出天蚕银丝,把掉在地上的十几把手枪迅速收了回来。而马程峰一步冲上去擒住了这群打手中的首领,冰冷的七星刃架在他脖子上,瞬间已经割破了他的皮肤,鲜血顺着刀刃滴答滴答地掉在地上。 双方境遇瞬间颠倒了,以马程峰和那咻的身手,恐怕解决他们这几个手无寸铁的小喽啰只是弹指之间的功夫。 “看吧,我说让你们赶紧拿主意,怎么样,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吧?”马程峰笑道。 那咻说咱们热河地面上就这么几帮人马,先拽下来他们脸上的黑巾,看看他们到底是谁的手下! “且慢,那兄,不可!”马程峰给他打了个眼色,因为,刚才那二人对话的时候,马程峰已经觉得耳熟了,如果是熟人,这般暴露出来,日后可就不好再见面了。 “马程峰,放他们走吧!”这时,房顶上出现了一个人影,这人说话声音也很熟悉,可不正是在燕子坡下救了马程峰的高人前辈嘛? 马程峰收回七星刃,恶狠狠瞪了这群打手一眼。“滚!” 一伙人吓的屁滚尿流,生怕马程峰反悔,一溜烟似的跑出了巷子。 “前辈,程峰欠你两条命了,可否摘下脸上黑巾,也好让程峰记住您的长相,每日里为您烧香祈福,以表对您敬仰之心。”马程峰双手抱拳,仰着头看着那黑衣人。 “呵呵……”他抱着肩膀笑了笑,说:“记住,这一架事关你一生富贵荣华,切莫要打赢了!决不能心慈手软!”说完这句话,黑衣人嗖地下飞了出去,夜空下,他的身形快如闪电,比刚才那何展鹏的身法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脚底下用的轻功明明就是十成的千里一夜行! 董三立?看身形不像,董三立身为盗门魁首,那可是一身健壮肌肉块子。 如果不是董三立,那他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救自己呢? 马程峰也有想过会不会是死鬼爷爷马老二,可也不能完全确定下来,会千里一夜行的人盗门中寥寥无几,这独门轻功最早乃是阴阳玄道所创,后又传给了膝下几个徒孙。大徒孙憋宝传人马四海,三徒孙号称“万人敌”的马福祥,这二人都是以外功见长,应该都会千里一夜行。那刚才这人会不会是他们其中之一呢? “程峰,你认得这黑衣老头吗?他身法好快呀!”那咻问他。 马程峰怂了怂肩。 “这老头说让你这一架一定要打赢?什么意思?你跟谁结仇了?需要我帮忙吗?”那咻又问。 “你问我?我问谁去呀?都把我给弄糊涂了,算了,看来施老先生这次是没救了。”马程峰叹了口气,二人只好转身往回走。 先不说他俩,单说刚才逃走的傀儡师鹤展鹏。 鹤展鹏趁着这群打手的掩护逃走,说实话,他刚才被马程峰追的有些狼狈,这么多年来还从没碰上一个轻功跟自己不相上下的高手呢,若不是有这群打手埋伏,恐怕再跑半个钟头自己就坚持不住了,毕竟人家年轻。 他坐在郊外一座废弃的二层小楼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透了。 这时,突然就觉得身后刮来一股小风,那股风来的邪乎,直顺着衣服吹进了后背,给他来了个透心凉。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站起身想继续赶路。 这一站起来不要紧,后背肩膀上突然多出了一只大手,那大手就这么毫无声息地搭在自己肩膀上,让他不敢动弹分毫。 他暗自皱了下眉头,心想,难道是马程峰又追来了?应该不会吧?这小子轻功虽好,却也没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身后这人走道没动静,都能瞒得过自己灵敏的一双耳朵,可见是高手中的高手了。 他心中祈祷着,可千万别是碰上了传说中的马福祥呀! 马福祥乃是乱世枭雄吴功耀的三徒弟,号称万人敌,单一听这江湖封号就知道此人有多大的能耐了。马福祥已经在江湖上消失了40余年,不过他当年留下的那一段段传奇故事可是从没有被人遗忘过。 那是传奇般存在的人物!多传奇?说一件他当年的真实故事就能让世人骇然。 1938年,热河白莲山下,日军战俘集中营关押了一个很特殊的战俘,此人叫阚朝玺,乃是军阀雨帅麾下战将。几日前不幸被擒。小鬼子当年给少帅提出的条件是5000根“小黄鱼”交换,可想而知这位战俘到底有多值钱了。 少帅致电关东大枭雄吴功耀,求老前辈施以援手,看看能不能想法子解救。 第197章 仙人赐法 吴功耀面见热河日军最高长官开出条件,说你若把奚将军交给我,我们常胜山可与日方停火一个月。当初那已经是开出的最高条件了,要知道,停火一个月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等同于给敌人喘息之机。 可出乎意料的是,日军否决了他的条件。只开出一个很有趣的条件,日方说,我们这个战俘集中营里一共有986位大日本帝国最杰出的武士看守,素闻你们中华武术了得,如果耀公能派出十个手下,击败我们986名武士,不但可以放了奚将军,而且可以把集中营里的所有战俘全放了。 吴功耀的反应更是超乎常人想象,他说我不需要派十人,只需一人即可!万人敌马福祥,自己的三弟子。 据当年战俘集中营幸存下来的人回忆说,马福祥只身一人,就穿了条裤子,光着膀子进了集中营,他两手空空,甚至腰上都没系裤腰带。 战俘集中营大门前,吴功耀麾下上万马匪,和日军两个联队就这么对峙着,谁也不敢开第一枪,只能耐心等待结果。 集中营里的屠杀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天亮,最后,集中营的大门打开了,万人敌马福祥浑身是血从里边走了出来。再去看,集中营里边遍地的死尸,小鬼子上千名手持东洋刀的武士全部身首异处,没有一具完整的。 当然,这段子里不免在数十年间被百姓们添油加醋了,不过马福祥单枪匹马独闯日军集中营却是真人真事。甭管他打死多少鬼子,由此可见此人万人敌之勇,绝非浪得虚名呀! “阁下是?”鹤展鹏背对着那人问道。他心里已经打鼓了,可千万别碰上马福祥呀!真要是碰上那个活阎王,自己就死定了。马福祥这辈子没服过谁,一辈子誓死效忠恩师吴功耀。 现如今,他半路杀出,偷的又是盗门的宝物,马福祥能扰了自己嘛? “我要是你就没那么多废话,交出来吧!”那人的大手搭在他肩膀上微微用力,他立刻就觉得后肩膀上就跟被一团熊熊烈火燃烧着一般,疼的他龇牙咧嘴不敢造次。 “在……在我前胸衣襟中,阁下先松手,若不然我抬不起胳膊来,我这就给你取。”鹤展鹏这句话有两成意思,要不然你松开我,要不然你自己拿。 若对方伸手过来自己拿的话,那就中了鹤展鹏的奸计了,这家伙浑身上下藏满暗器,只要伸手进来,他前胸往前一顶,毒镖就飞了出来正好打中对方的手。那是剧毒,中毒之人根本没有生还的机会。 实际上那小匣子根本他就没带在身上,已经交给主家换钱了,只不过他只拿到一半佣金,还有一半佣金需要用钥匙交换,谁都不想破坏了匣子,生怕里边的宝物受损。 “呵呵……哼哼……鹤展鹏,我劝你最好老实点,别在我这个老家雀面前耍小手腕。” 像他们这些江湖高手看人都很准,有时候单凭对方说话就能判断出对方功力如何。背后这人轻功确实厉害,不过话语之间却听得出来,对方内力空虚,定然不是马福祥。 “阁下手段了得,我鹤展鹏是插翅也难飞了,怎么,你是不信任自己的本事吗?”鹤展鹏出言讥讽。 “好啊,那我就松开你。”对方中计了,不过很显然,对方是个聪明人,知道这鹤家暗器的厉害。 肩膀上的那只大手慢慢松力,鹤展鹏不可能等他完全松开,他们俩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江湖人怎能轻易相信对手的鬼话? 就在那人手上的力气稍显松懈之时,鹤展鹏突然一个低头脚下用力就要逃走,他太狡猾了,捎给他一点机会,就像老鼠一样逃去无踪,除非遇到的是只“老猫”。 那人心道一声不好,赶紧伸手再去抓他的肩膀,抓是抓住了,但那只如同鹰爪的大手竟把何展鹏肩膀下垫着肩甲拽了下来,何展鹏趁机金蝉脱壳,一步蹿了出去。 以这人的身法其实完全可以再追上去,天底下能跟他比身法的人还没出生呢。但他把手中的肩甲一扔,抱着肩膀笑了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鹤展鹏逃出视线范围之内。 “哼哼……看你能逃到哪去!”他冷笑着。 马程峰和那咻二人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站在病房门口不敢进去。病房里,施老先生带着氧气罩,呼吸愈发的困难了,他的手死死拽着刘麻子不松开,这半宿都没合眼,他怕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其实早在前半夜,他就被转移病房了。 老瞎子算了一卦,料定鹤展鹏就在附近,晚上会来找他。 “老先生,您放心吧,程峰和那咻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有他们俩在那贼人跑不了。”刘麻子安慰着他。 胡小狸穿着齐屁屁的小短裙和黑丝袜,站在病床前,歪着脑袋看着这个不久于人世的老人,她已经想法子为他续了阳气了,只是老人身子太弱了,她是妖精,也只能让老人暂时维持神志。 “大麻子,老师好像要死掉了哎?”胡小狸有多动症,不停地在病房里转悠着。 她一抬头,见病房的玻璃窗外隐约出现了两个怪人的影子,那俩人脸色苍白,浑身素袍,血红的舌头耷拉在下巴上,眼中泛着血红之光。她认得,那是勾魂的鬼差。两个鬼差在等施喜儒咽气。 “好丑哦……快走开!!!”她冲了玻璃窗吹了口妖气,窗外的影子顿时消失了。 “小狸,你在跟谁说话呀?”常小曼问她。 “咳……咳……”病床上的施喜儒重重地咳了两声,突然就坐了起来,自己伸手拔掉了氧气罩,茫然地望着窗外的死寂发呆。相传,只有在人死前才能看到鬼差勾魂,健康人肉眼是看不到的。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施老先生嘴里嘀咕着这辈子最喜欢的诗文。“匣子……匣子……” 刘麻子叹了口气,站起身朝病房外走了出去。 第198章 诗文中的秘密 见马程峰那咻二人站在门口,一看他俩的表情就知道失手了。如果连这俩人都擒不住鹤展鹏,恐怕在热河地界真的就没人是他的对手了。 马程峰把刚才他们二人所见所闻跟他讲了一遍。刘麻子点了点头,说我心里有数了,剩下的事你俩暂时就不要管了。 老瞎子一直坐在走廊长椅上摆愣着手里的电匣子,听听这个频道,又听听那个频道,始终没有睡意。 “程峰,你刚才所说的那人身高如何?”老瞎子关了电匣子问道。 马程峰照实描述,说这人个子比我高不了多少,挺瘦的,寸头阔耳,满头银发。 “呵呵……真是如此的话,此事你俩就不必再参与了,相信一会儿他就会把匣子送回来了。” 果不其然,天刚蒙蒙亮,医院走廊里出现了那个消瘦的身影。老人依旧是一身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巾,他右手上托着那宝匣,一步步走了过来。 老瞎子听到脚步声赶紧站起身来双手抱拳,想打个招呼,可一旁的刘麻子却拍了下他。 “多谢您出手相助了。”刘麻子道。 那人没有说什么,走近把匣子直接抛向空中,马程峰一步跃起稳稳接在手中。“前辈……?” 黑衣老人没有再搭理他,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 “前辈,您昨夜对我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要跟谁打架呀?”马程峰又问。 这老头,别看岁数大,脚底下迈的这几步都呼呼生风,他那一大步都赶上三级跳运动员了,没等马程峰追上去,人家已经从楼梯口拐下去了。 胡小狸眨巴眨巴大眼睛也是一脸的惊讶。“呵呀?好快……” 马程峰把匣子还给了施喜儒,老先生欢喜地抱着失而复得的祖传之宝,缩在病床上,口中依旧不停地念叨着那句诗文。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其实宝匣背面也正用繁体中文烙刻着这句古诗文,难怪施老先生一辈子钟爱它了。 “刘爷,您见多识广,学识渊博,肯定知道这句诗文中的意思吧?”那咻问他。 刘麻子对他们说,其实这只是个传说,相传,清朝末年时,盗门祖师爷阴阳玄道横空出世,他道法通天,有着天下无双的诡异本领,普天之下无人敢与之匹敌。江湖朋友就问玄道,您老人家这无上修为是从何得来呀? 阴阳玄道当时口中念诵的就是这句诗文:“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什么意思呢? 天上的老神仙邀请我去仙宫畅游,那天宫之大,十二座金殿玉宇,六座城池。老神仙为我摸顶,赐我长生不老之仙法。 也正是当年有了这句李太白的诗文,这才有了后世对阴阳玄道神乎其神的传说。至于真伪……那就无从考究了。反正世人只知一点,阴阳玄道不生不死,不老不朽,乃是真正得了天道的半仙之躯。 那咻看了看施老先生手中抱着的宝匣说:“我看仙宫有些夸张了,未免有些扯淡。要说阴阳玄道当初去了某座仙山中的神秘洞府,寻到了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者是某种超自然力量,这种猜测更靠谱一些。” 马程峰肯定了他的说法。“甭管怎么说,料想那秘密应该就在这宝匣之中。” “老师,打开吧,别等了!” “是啊,施老先生,这三世的契约是时候撕毁了,打开吧!”刘麻子也劝他。 施喜儒抱着宝匣,大手不停地抚摸着古迹斑斑的匣子盒盖心有不舍。“这……这宝贝,就是我们施家的所有!” 刘麻子说,您这么理解怕是不妥,此宝本就不是凡间之物,他虽给了你们施家三世福运,却也是因它害了你们施家,如今,也是时候把它物归原主了。 “哎!”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颤抖着双手,把宝匣还是交给了马程峰。 马程峰举过头顶晃了晃,里边还是噼里啪啦作响,也不知道上百年后,里边的宝贝是否完好。 他看了看施老先生,老先生闭上了眼睛躺了下去。 正在马程峰要用七星刃打开宝匣之时,突然就听医院楼下传来一声刺耳的急刹车。那年头,一般人家哪有车呀?正是凌晨时候,连救护车司机都睡着了。 刘麻子跑到窗前低头一瞅,楼下停着一台越野吉普车,吉普车前挂的牌子是吉a打头的。 “啊?这个小祖宗怎么来了?”他惊道,赶紧回头说:“程峰,你先等等,别开!” 不大会儿功夫,走廊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病房门被推开了,一个少年人嘴里叼着烟卷站在门口,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彪形大汉。 他身着一套貂皮小坎肩,下边是哈雷裤马丁靴,耳朵上带着闪亮的金耳环,脸上是一副蛤蟆镜,一看就知道他家中都不是一般的有钱,按现在话说那就是富二代了。 他把蛤蟆镜一摘,甩给手下人,眼中闪过伶俐的目光死死盯着马程峰手上的宝匣。 “朋友,这里是病房,进来之前能麻烦敲门吗?”那咻用眼皮挑了下他,不屑道。 再一看,刘麻子和老瞎子俩人面无血色,一声都不敢吭。二人站起身来,退到左右,低着头就跟耗子见了猫儿似的。 “哎?我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吗?”那咻斜靠在病床上,故意把两条腿侧着横在面前,挡住那少年人的去路。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气场,像那咻和马程峰这样的高手,寻常时候在马路上,擦肩而过的那些普通老百姓的气场都能够感觉到。而病房门口站着的这个少年人就属气场极其强大的,那不仅仅是气场的事了,他身上有着某种与生俱来的杀气。所以,那咻不敢放他进去,生怕这少年动了什么歪念。 “这位朋友,你是不是找错屋了呀?好像我们并不认识你吧?”马程峰把手里的匣子又还给了施喜儒,然后收起了七星刃。 第199章 纨绔子弟 胡小狸一直站在马程峰身后,她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她在空气中捕捉到了一股神秘的气味,这股味道很怪,让她既好奇又害怕。 胡小狸趴在马程峰耳边小声提醒说:“程峰你要当心,他是魁星转世!他来者不善。” 那少年年纪跟马程峰与那咻差不多大,他用轻佻的眼神扫过那咻,直落在马程峰脸上。 “拿来!”他伸手说道。 “什么?” “匣子!”他冷冷道。 “呵呵……”马程峰干笑着,没想到又碰上个吃硬食儿的。这小子是怎么个意思?硬抢?想在他和那咻面前硬抢宝匣?那不是等于作死吗? “程峰?给……给他!给他!”却不曾想,一直支持马程峰的刘麻子突然开口说道。 “少魁爷,您别怪程峰,他……他还年轻,我这就让他把宝匣还给您。”连老瞎子也对那少年人十分恭敬。 那咻可不管来的是谁,他跟马程峰亲如兄弟,岂能看外人造次?他横在门口,道:“二位前辈,这宝匣失而复得实属不易,岂能说送人就送人啊?再说了,你们问过施老先生的意思吗?” “那咻!你少说两句,你知道他是谁吗?别跟着瞎掺和!程峰,快把宝匣交给少魁爷。”刘麻子把那咻拉开说道。 少魁爷?马程峰差不多听明白了,敢情这位应该就是老爷子家中娇生惯养的外孙子。江湖人都说他就是未来老爷子的接班人,未来的盗门魁首。难怪连他们俩都如此恭敬了,见了少主子自然是要拍马屁的。 “我最后说一遍,拿来!”他用阴冷的眼睛瞪着马程峰。 背后两个壮汉保镖的手伸进了胸襟中欲作掏枪之势。那咻看在眼中自然容不得他们以多欺少,双手腕子一抖,两条天蚕银丝甩出,牢牢捆住了两个壮汉的手。 “程峰,你一句话,打还是不打?”那咻问他。 “哎哟,我的小祖宗哎,不能打,不能打,你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快把宝匣给少魁爷!”刘麻子跑过来就要夺宝匣。看的出,他和老瞎子对这位少魁爷可是够忠心的了,很明显,在马程峰与少魁爷之间,他们更倾向于自己的少主。 这少年人的身份已然知晓,他便是董三立的外孙子,盗门少主无双!太子爷! 马程峰微微一笑:“哼哼……我说少魁爷,你进来二话不说就要管我要宝匣?此宝以前是你们盗门的不假,可就算要还,也应该是交到老爷子手中吧?再说了,少魁爷是不是该问问我老师的意思呀?” 马程峰不算是盗门中人,他最看不惯别人在他面前装b。你不就是盗门少主吗?我又不欠你盗门人情,在别人面前你是太子爷,在我马程峰面前你就是个屁! “哟呵?有意思啊?没想到你们这小小的热河还有人敢跟我口出狂言呢?哼哼……马程峰,你别拽,数月前要不是我,你早就被萧剑南打死了!”无双的眼神略过那咻,好像那咻根本不配与他为敌。 “喂!你谁呀?是不是找茬想打架?我告诉你啊,这里是热河,容不得你撒野!只要我给我哥哥打个电话,我四个哥哥立刻叫你生不如死!你信不信?”常小曼攥着小拳头耍横道。 她那四个哥哥确实挺能打的,但估计常家四兄弟见了无双,别说动手了,都得吓的跪下浑身发抖。 这是江湖!江湖人要讲究江湖规矩,董家的买卖是世袭罔替,无双就是未来的盗门魁首,他们四兄弟敢跟主子动手?真要是那时候就不知道是谁生不如死了。 无双眼中没有别人,一直恶狠狠盯着马程峰。 “马程峰,是不是不打一架你就不给我呀?” “打架这话是你说的,我可没说。不过你若想硬抢,那我马程峰只能奉陪到底了!” “哼哼……有趣,好久没跟人打架了,我浑身都不自在,是时候松松筋骨了。那就请吧!”无双回身走出了病房。 “程峰,你不能去呀!他是少主子!这不合规矩!”老瞎子死死拽着马程峰的胳膊。 刘麻子也劝:“此物本就是盗门至宝,交给老爷子还是少主子都可以,你何必跟少主子翻脸呀?” “不好意思,他是你们少主子,可不是我的。马程峰就是马程峰,没有人可以命令我!我最看不上这种人,装b!” 这种时候,只有好兄弟才站在自己的这边,那咻收回天蚕银丝,笑道:“哎?要不要我替你出战呀?这小子气场挺强。” “不需要,就他这种纨绔子弟,哼!欠削!”马程峰不屑道。 “程峰,你不要跟他打架好不好,我们去吃牛吧,打架不好玩!”胡小狸拽着马程峰的胳膊说,看那小眼神,简直是楚楚可怜。 “小狸,你不是喜欢看打架吗?没事,程峰必胜!”常小曼支持马程峰,马程峰有多大的本事她太了解了,寻常人都难以跟马程峰战一个回合,这盗门少主子年纪跟马程峰相当,又是个从小在蜜罐子里长大的主,一看就不抗打。 胡小狸说,恐怕他们二人三百个回合都不能分出胜负。 “喂!你到底站在哪边呀小狸?还想不想吃烤牛肉了?”常小曼拽着她的耳朵瞪了她一眼。 马程峰已经跟出去了,再想阻止也难了。胡小狸委屈地小声说:“可……可他是魁星转世……五千年前的战神呀!” 楼下停车场前,无双背对着马程峰,一身凄冷的杀气释放而出。他把貂皮坎肩脱下甩给手下。“十个回合,马程峰,你若能坚持十个回合,此物归你!我自会回去跟老爷子请罪。” “哼……不好意思,这句话其实应该是我对你说的。”马程峰站在他身后,噌啷啷……手中的七星刃绽放出夺目寒光。 就见无双右脚往起一提,从靴子桶里飞出来一把银白色的短刃,此刀看不出有什么讲究,但刀刃上却若隐若现地升起一股股冰寒之气。 第200章 寒血刃的主人 “有趣,你说话的口气跟我很像,看来这次你我是棋逢对手咯?请吧!”无双转过身来眯着眼睛看着马程峰。 两个少年无论从身形,还是语气,又或者是手中的兵刃都很像,就不知二人交战在一起将激起什么样的火花。 “好!那就承让了!”马程峰平时眼睛都是懒洋洋眯着的,此时,大喝一声突然双眼圆瞪,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 千里一夜行的身法太快了,常人的肉眼几乎都难以判别,二人刚才相隔二十余米,眨眼之间马程峰的七星刃已经逼近无双后背。 “不可呀!!!程峰!快住手!不要打!!!”两个老头吓坏了,不管是无双还是马程峰,他们都不愿看到谁受伤。 可已经来不及了,停车场上火花四溅,两把锋利的匕首已经绞在了一起。二人双眼中全都绽放出凶狠的目光,今日注定他们两个要有一个倒下。七星刃乃是削铁如泥的宝刀,寻常兵刃与它相碰立刻就要被削成两截,可再看眼前,两把短刀绞在一起不分胜负。 不仅马程峰有些暗暗吃惊,就连无双也有点纳闷。 嗡地一声,二人上肢绞在一起,下边却没闲着,无双趁马程峰不注意高高抬起右脚朝着马程峰脑袋就踢了上来。这小子别看是个纨绔子弟,可单从他这一脚看,小时候练功也下了不少心思了。寻常人哪能踢这么高?脚抬的都有一百七十度了。 马程峰早已觉察,可两个人的兵刃绞在一起,马程峰也不愿让步,赶紧伸出左手挡了下右脑,想把无双这一脚扒拉开。 不曾想无双这一脚用的劲儿不小,马程峰虽挡住了,却被这一脚的势大力沉直接踢飞了出去。 “程峰!当心呀!”常小曼看到马程峰的身体被踢飞了出去也为他捏了把冷汗。 马程峰身法飘逸,在半空中翻了个跟头,借着下落的势头,双脚又朝无双脑门踹了下去。 无双一抬头,去也没料到马程峰身法会如此轻盈,慌忙之中抬起手中短刀抵在脑门上,硬吃了马程峰一脚。 受重力下压作用,一脚下来压的无双单膝跪倒在地。马程峰趁机凌空一跃,落在了他背后十米开外。 无双站起身来,打撒打撒膝盖上的灰尘,微微一笑:“哼哼……有两下子!” “你也是!” 二人连口气也不愿多喘一口,同时朝对方又冲了上去。 停车场里上演了一出龙争虎斗,两把锋利的短刀不停相撞,激起火花四溅,打的叮叮当当。楼上的病房里,住院的病患全都站在窗前欢呼着,甚至一时间忘了病痛,这简直就是一场势均力敌的世纪大战。 两个少年人身法都好似鬼魅般快,手中短刀玩的那叫一个溜。就跟电影里两个侠客决战紫禁之巅一样互不相让。 不过那个从小泡在蜜罐子里长大,而这个却是纯原生态野生的,很显然,马程峰脚底下功夫更利索点。 二人纠缠在一起斗了五十多个回合后,无双渐渐有点体力不支了,马程峰趁他立足未稳,一步冲上去,高高抬起右脚踹在他胸口上把他踢了出去,无双用右腿支撑地面,勉强没有倒下去。 马程峰不想给他喘息之机,凌空高高跃起,手握七星刃狠狠就砍了下去。 无双大骇,没想到马程峰耐力这么足,双手托着短刀挡在头顶。就听得当啷啷…… 七星刃狠狠劈在了无双短刀的刀背上。 马程峰本以为势在必得,一击制胜了,这一刀用的劲儿不小。 那一刻,两个人都仿佛静止了一般,马程峰大头朝下双手紧握七星刃,整个人都倒悬在空中。无双仰视,双脚死死支撑地面,手托短刀…… 在场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程峰让他知道知道你的厉害!”常小曼为他鼓舞喝彩。“看,我就说程峰肯定能赢吧?哼!富家公子哥,也不看看这是哪?这是热河!程峰就是咱们热河最能打的高手!” 常小曼不是练武之人,看不出其中门道。但眼前一幕却瞒不过那咻。 “可没那么容易,你们仔细看?”那咻提醒他们。 “看什么?” 胡小狸也观察到了,说你们看程峰的七星刃和他的双手。 要是不提醒还好,众人都以为马程峰占了先机。可经胡小狸一说,众人再仔细一瞅,却见马程峰的七星刃上竟然出现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而且那层冰霜正顺着七星刃爬上马程峰的双手,片刻之间,马程峰的手上已经结起了一层薄冰。 马程峰也以为自己这一击必胜了,此刻就忽然觉得双手上发麻,那股寒意越来越强,不单单是冻住了自己的双手,而且那股寒意好像正顺着自己的血管汇入体内。 不对,他小小年纪不可能练就一身邪功,是他手中这把短刀的问题。 刚才在二人交手第一个回合马程峰就觉得他手里这把刀不一般,如今看来,这是把藏着无尽冰寒之气的宝刃。 马程峰赶紧稳住身形落地下来。他的身体微微发抖,连嘴里呼出来的气儿都带着冰霜。 那咻一看好兄弟吃亏可不干了,顾不得什么江湖规矩,甩出天蚕银丝就要加入战斗。天蚕银丝飞到无双面前,只见得一道寒芒闪过,无双手起刀落,竟把两根天蚕银丝齐齐斩断。 “好了好了,别打了别打了!哎哟喂,都是一家人!这又何必呢?”二人胜负未分,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无双手里的兵刃高出马程峰一筹。 “你们都让开!今天谁也不许多管闲事。”马程峰甩掉手上冻着的那层薄冰说道。 无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也是心有不甘,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跟自己叫板的呢! 其实俩孩子就是打红眼了,这时候再想劝可就难了。今日是一定要分出个胜负,兴许刀剑无眼,有一个就要倒在血泊中了。 “兄弟,那你可当心了,还记得上次我跟你在尕米黄庙中说的吗?我猜这小子手里拿的就是寒血刃!”那咻嘱咐他说。 第201章 胜负已分 “哼!寒血刃又如何?也得看是谁用!” 马程峰刚才在跟无双打架的时候就反复思考,昨夜那神秘黑衣人救自己的时候说过,让他这一架必须打赢,起初他还不能理解,现在看来,那救命恩人早就预测到他跟无双之间要有一场生死之战。没错,自己必须打赢,决不能让外人帮忙。 这纨绔子弟平日里锦衣玉食,不到万不得以之时肯定也不愿与马程峰如此纠缠下去。看来是有什么原因逼的他不得不取回那宝匣。马程峰心中已经猜出了个大概,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董三立出事了。 “马程峰,快给我!要不然我真不客气了!”无双怒瞪双眼,那双眼睛都好像要喷出火似的瞪着他。 “你说给你就给你?此物是你们董家的不假,可现在我老师命在旦夕,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马程峰偷偷把手背了过去,使劲儿地甩着手腕子。刚才为了抵挡无双那一脚,踢的自己现在右手都在发麻。 说实话,如果他不是董家的少公子爷,也许他们能成为朋友。年轻一代中,马程峰算是佼佼者了,能跟他打到这份上的除了那咻就是这位董家少公子爷。 “敬酒不吃吃罚酒?”无双活动活动肩膀子,手中的寒血宝刃在初阳下绽放着银芒,都直晃人眼。 嗡嗡……嗡嗡嗡…… 寒血宝刃发出龙吟潇潇,他心中已动杀念! “程峰,要不然你就给他吧,你看他都打红眼了,何必跟他较真?”胡小狸拽着马程峰的胳膊劝道。 “小狸,你是不相信程峰的本事?别担心,有我呢,绝不会让程峰吃亏的。”那咻抱着肩膀站在旁边,一双伶俐的眼睛直打在在场所有人身上,不管是谁,只要敢帮忙他立刻就会甩出天蚕银丝。 无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本领是大,可终究是个富家公子哥,平时很少亲自出手打架。 马程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心里明白,一会儿再与无双纠缠,必然要防着他手中的宝刃,寒血刃名不虚传,远比自己手中的七星刃更加邪恶。寒血刃中隐藏着的那股无穷冰寒之气是任何人都无法抵御的。现在他心里都还在不停地哆嗦。 初晨的太阳从东方升起,恰好马程峰现在位置就在东边,无双站在他对面。初晨的阳光有些刺眼,晃的无双直眯着眼睛。 马程峰趁这机会,嗖地下蹿了上去,整个人横在半空中,手握七星刃朝着无双胸口就刺了出去。无双见对手已经靠近,一个侧身躲过,然后用左手掐住了马程峰的腕子向上一甩。马程峰借着这股劲儿来了一个拜月倒金钩腿朝他下巴踢了上去。 无双的反应同样很快,微微弯下腰想躲过去。可他对马程峰还是不够了解,马程峰还有一个看家本领没施展出来呢,虽然现在太阳出来了,但光线全都是从马程峰身后照过来的,对他的视线没有任何影响。 白日里马程峰的鬼瞳不是不能睁开,根猫眼是一个原理,白天如果让瞳孔放大,会很刺眼,被阳光晃到会短暂致盲。 高手过招,往往胜败就是一念之间。 无双弯腰想躲马程峰凌空这一脚,刚一弯腰,双眼正好对着马程峰的脸,就看得马程峰双眼之中突然射出一道刺眼的绿光,鬼瞳中的绿光如果直视的话肯定晃眼睛。 无双就觉得双眼中马程峰的身影一下变成了两个,紧接着面前就是一片白茫茫。 “哼哼……”马程峰冷笑一声,其实此时,他的鬼瞳也被阳光晃了,同样也是一片白茫茫的,不过他在这一击冲上来之前就已经早早预判好落点了。 “哦,魁星灵魂原来还没有觉醒……”胡小狸自言自语着。 噗嗤一脚,他狠狠踢在这个狂妄公子哥的胸口,把他重重踢飞了出去,这一脚势大力沉,没有丝毫保留。 马程峰落地,捂着双眼晃了晃脑袋,再睁开眼睛时,面前的景物才逐渐恢复清晰。十来米外,无双倒在地上,嘴角涌出鲜血,已经爬不起来了。 如果换作旁人,刚才马程峰这一脚就是冲着下巴去的了,真要是踢上了这人不死也得残。可他毕竟是董三立的外孙子,打坏了自己不好收场,他这才有所保留。 无双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还不服,支撑着身体就想站起来,但试了几次胸口里疼痛难忍终究还是没有站起来。 “小爷?您没事吧?”马瞎子听着这一脚的动静心里边也猜出结果了,吓得他扔了盲杖爬了过来扶无双。 马程峰不想再给他任何机会了,这小子太狠了,招招要人性命,若不把他打服了自己也难以脱身,反正是打了,还不如让他心服口服! 马程峰一步冲上前去,也不管老瞎子是否在眼前,推开他一刀下去…… 突然,身后一道阴风划过。当啷啷……背后一颗小石子飞了过来直打在七星刃上,七星刃应声落地。 “程峰住手!”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马程峰回头一看,竟是那个救过自己的黑衣老者。 “够了,够了,你已经赢了!”老头走上来把无双从地上扶了起来。 那咻左脸嘴角上翘,有些不悦,双手抱着肩膀道:“哪来的老头,怎么这么不开眼?人家俩人决战关你屁事?” 老头为无双打撒打撒裤子上灰尘,对无双十分恭敬,头也不回对那咻道:“小崽子,说话别闪了舌头。” “你!!!我看你是找死!”那咻大怒,抬手甩出两条天蚕银丝。 他手底下这两条天蚕银丝乃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兵器,凌驾于普通暗器之上,不是说这天蚕银丝有多锋利,实则厉害在一个“快”字。 两条天蚕银丝奔着老头双肩就飞了过来,以他的功力如果击中,立刻就会刺穿老头的两个肩胛骨。 “那兄……手下留情啊!”马程峰大喊,可已经来不及了,这乃是那咻的看家本领,除了马程峰外,天底下就没人能躲过天蚕银丝偷袭。 第202章 他就是爷爷? 老头听觉十分敏锐,天蚕银丝刚从那咻袖口中打出他就已然觉察,就看得老头猛地回过身去,迈着蛇形步伐,一步就冲到了那咻面前,他这一步迈的不但大,而且还是个s弯,躲过两根天蚕银丝不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了那咻眼皮子底下。 一只冰冷的大手掐在了那咻喉咙上,再用力分毫,那咻必然落得血溅当场的结果。 “小子,没人教过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吗?”黑巾下,老头的眼神好似把刀子一样瞪着那咻。然后终于还是松手了。 那咻楞作当场,小心脏吓得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太快了!如果说马程峰轻功叫千里一夜行,那这老头一宿跑上万里都没问题,简直就是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的本领! “小爷,程峰已经赢了,愿赌服输,就交给他处理吧,你要相信他!”黑衣老者搂着无双的肩膀拍了三下。 还别说,别看这位公子爷蛮横不讲道理,谁劝也不听,可唯独这老头说话顶用。可能也是真被马程峰打服了吧,他并没有再跟马程峰叫嚣,闷哼一声拂袖而去。 老人回头看了看马程峰,眯着眼睛好像正在微笑,看起来他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一会儿别走,就在这儿等着吧。”说完,老头跟着无双钻进了越野车中离开了。 “少魁爷?少魁爷?您可别怪程峰啊,他不认识您!”刘麻子紧追了两步,为马程峰求情,可人怎么能追上汽车呢?跑的有些急,一步没站稳跌倒来了个狗啃屎。 马程峰说麻子叔,咱能有点尊严吗?别像一条狗似的行不行?堂堂六尺男儿,到哪还没口饭吃了?非给这个蛮不讲理的少主子打工?你们放心,冤有头债有主,今日的祸事是我闯下的,跟你们旁人没关系。老爷子追责下来我一个人承担便是。 “对,还有我的份!”那咻拍了拍胸脯。 刘麻子气的浑身直哆嗦,指着马程峰怒道:“你真是我的小祖宗哎!你闯了这么大的祸你担待的起吗?得罪了少魁爷你有几颗脑袋掉的?你说你平时脾气挺好的呀?怎么跟他较劲呢?” “行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麻子,咱们就等等看吧,他爷爷都让他在这儿等着了,咱们毕竟不能照顾他一辈子。”老瞎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捡起盲杖朝着医院里走去。 马程峰听完这句话楞作当场,他说什么?刚才那个黑衣老者是他爷爷?他就是马老二?他救了自己两次?不,是三次,如果刚才不是他拦着,可能自己真的会误伤无双,到时候真没法收场了。 “程峰,那个真是你爷爷?我的天,了不得,难怪你身法这么快了,原来是得了他的真传?”那咻只恨自己没有这么个高手爷爷。 马程峰瞪了他一眼冷冷道:“我没有爷爷,家里亲人早都死光了。” 病房里,施老先生抱着那宝匣直勾勾地看着,嘴里依旧不停地嘀咕着那具诗文,马程峰问要不要帮您打开了?可老先生却不搭理他。 早上,学校领导过来看了一眼施喜儒,让马程峰这两天没事就多照顾下老先生,又垫付了医药费充充回去上班了。 上午九点多的时候,施老先生也不知怎么了,叫嚷着让马程峰和胡小狸给他换新衣衫。 众人一合计,这是不是要…… 民间有种说法,说有些老人阳寿尽了时候,自己就有能感觉到,临走前就会让亲人给他们穿上寿衣,静静地等着吉时归天。 “快……我那西装呢?”老先生精神头挺足,不过怀里始终抱着宝匣不松开。 “哪件啊?”马程峰把昨夜准备好的寿衣拿了出来在他面前晃了晃。 刘麻子轻轻拍了拍老瞎子,老瞎子也有点糊涂了,他昨儿可是算过了,施喜儒就算不打开宝匣,也应该还有两天时间啊?难道自己算错了吗? “你这小子,拿什么寿衣?就这么急着让我死吗?哼!”施老先生气呼呼地甩开马程峰递来的寿衣,指着衣柜说,昨天我让校领导早早就把我的衣服拿来了。你看看里边有没有一身带着毛毛像章的中山装。 “快点,快点,他来了,他来了!”施老先生见马程峰找了半天没找到,索性自己蹦下病床翻起了柜子,全然不像是个临死之人。 众人面面相觑都看懵逼了。不大会儿,施老先生气喘吁吁地终于换上了新衣衫,这身衣衫挺精神,有点民国时候教书匠的气韵了。他照了照镜子,好像十分满意,终于又躺回到了病床上。 不多时,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从脚步声判断应该是两个人,一个体重较大,另一个落脚绵软无力,应该是个病号。 当当当……来人有礼貌地敲了敲门。“施老先生在吗?” 马程峰打开门一瞅,门口站着的竟然是董三立!数日前他们曾在乌兰木通见过面,那时候老爷子红光满面,可今日却显得有些颓废,眼皮子有气无力地耷拉着,发丝之间也不见健康人的油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老爷子正是霉运当头之时。 “您……您怎么来了?”马程峰一脸的惊讶,阔别几日,没想到盗门魁首竟然也有走背字的时候? 像董三立这样的高人,都知道如何调和自己一生运势的,只要不是有人暗算,绝不可能如此下场。可又是谁这么大本领偷了他的运势呢? 病房里的老瞎子和刘麻子赶紧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老爷子万福!” “都是老兄弟了,行此大礼作甚?起来吧。”董三立想弯腰扶他俩,可他腰身好像很硬,愣是没弯下去,刚一动弹就不住地咳了两声。 “老爷子,您注意身子呀,兄弟们都指望着您赏饭吃呢。”刘麻子赶紧把他搀过来坐了下来。 “没事,没事,偶感风寒而已,人呀,上了岁数了,哪有不生病的呀?” 董三立说话的时候,眼神慢慢移到了病床上,用和善的眼神冲施喜儒点了点头。 第203章 宝匣中的秘密 “你……你?”施喜儒拖着重病之躯迈脚下床。 “呵呵……老先生,我就是董三立,快躺下吧,你不是江湖中人无需对我行大礼。”老爷子一努嘴,身后的手下赶紧把果篮给他抬了进来。 那壮汉一进屋,众人一看乐了,谁呀?竟然是草原猎鹰云强! “老爷子,刚才程峰跟小爷之间纯属误会呀,是我们没有管教好,要责罚就冲我俩吧,程峰还是个孩子……”马瞎子跪在地上始终不敢抬头,他以为董三立是来兴师问罪的呢。 “哎哟,我的好兄弟,快起来吧,都是些孩子,平时打打闹闹不是正常吗?咱小时候谁还没打过架?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我那外孙也的确得有个人给他点颜色瞧瞧了。”这董三立为人处世跟寻常人不一样。其实平时在家里头,外孙子就是他的心头肉,谁敢为难无双,那就是跟董三立过不去。 “我已然全都知晓了,既然程峰赢了,那此事就又要劳烦程峰了。”董三立说着紧紧握住了马程峰的手,那亲切的眼神,就跟看自己宝贝外孙子似的。 “老爷子,昨晚……”马程峰还没等说完,董三立就把话抢过去了。 “昨晚?昨晚没什么,昨晚是我派鹤展鹏来偷的,没法呀,我们就是贼,做的就是这些鸡鸣狗盗之事,还望施老先生海涵。”很显然,老爷子不愿让其他人知道鹤展鹏背后的主使者是谁。要不然昨夜也不至于派马老二出手相助了。 他不愿再提及此事,众人也不好再问,他关切地问了两句施喜儒的病情,说我们两家三世之前便已相识,算是朋友了,既然是朋友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施老先生的先祖救了我们祖师爷玄道,玄道因此把宝匣借给施家三世,如今三世约定已到,我此次就是来取回宝匣的。诸位不是都想看看这里边装的到底是什么嘛?好,那我就满足大家的好奇心。”说着,老爷子从怀中掏出了一把金钥匙。 “程峰,你不用想了,呵呵……这宝匣当年乃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不管是你手中的七星刃,还是我外孙子的寒血刃都打不开,所以呀,那些贼人偷了它也没用哦!”老爷子笑着,把金钥匙插进了锁眼里,轻轻一扭,只听得咔嚓一声…… 在场所有人,包括胡小狸在内全都把脑袋伸了过来瞪着大眼睛观瞧着。 小匣子打开了,盒子里边装着的乃是一枚小物件,这东西椭圆形,表面光滑润泽,好似是一块宝石。 盒盖刚一打开,里边顿时飘出一股奇特香味,一股灰色烟气升起,飘散。 “这……这是……?”施喜儒瞪大了双眼,纵然他一生学识渊博却也没认出这宝贝是个什么东西。 “老爷子,这是什么宝石啊?”刘麻子问。 “这好像是千年寒冰古玉吧?”那咻挠挠脑袋问。 所有人都没老瞎子有见识,他泛着白眼仁凑近嗅了嗅说,此物绝非人间凡品,它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阴气。 董三立告诉他们,此物非石,非金,非木……乃是来自天山之巅的神秘物质。 “你们还记得那段李太白的诗文吗?”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施喜儒默默念诵着。 “没错,这宝贝便是当年祖师爷玄道从天山仙宫中带回来的,呵呵……说来惭愧,反正我是不信真有什么仙宫一说。” 他给马程峰扔过去一根烟,又说:“程峰啊,你打赢了我外孙子自然有胜了的奖励,这路是你自己选的,你怕是没后悔药吃了。你今日就出发,去天山帮我寻一样东西。” “啊?我刚歇两天啊,又要走?”马程峰皱了下眉头。 “呵呵……怎么着,你打了我外孙,让你跑趟腿还不乐意呀?去吧,不让你白去。你先挑人吧,你想挑谁跟你去呀?除了我之外哦。”这董三立颇会驭人之术,你看他笑呵呵与你和善,可话里边都带着刀子呢。容不得你不去,谁让你刚才打架了? 马程峰见无法拒绝,只好应了下来。点名要好兄弟那咻和云强帮着打下手。 但遥远的西域天山,那么大的范围他要去哪找?又找什么东西?董三立总是这么说话,让马程峰十分不爽,可能人家这些江湖高人就爱玩神秘? “我我我!!!我也要去!!!我不要上课!”胡小狸跳着脚喊道。 “程峰,能带上我吗?我保证不给你拖后腿。”常小曼可怜巴巴地看着马程峰。 董三立笑着说,那你们就都去吧,天上绝景有生之年我都想去瞅瞅。你们几个也算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了。 这事可没董三立嘴上说的那么简单,几个孩子能不能得手甚至关系到他的性命之忧。他不愿说的太严重也是怕其他人担心,再者,医院里边人多眼杂,保不齐谁躲在暗地里。 临别之时,董三立塞给马程峰手中一张字条,然后给他打了个眼色。 字条上大概意思是,半个月内你必须回来,有高人偷了我的运势,若你半个月未归,只怕我就等不到你了。此次你的目的地是天山凌绝顶上隐藏着的九妖仙府,宝匣里并非是什么宝物,而是一把钥匙,这把钥匙就是打开九妖仙府大门所用。你顺利进入九妖仙府后,去寻一株仙草,这天地灵物就生长在仙府最深处,名叫“灵绝金莲”。 马程峰生怕此事泄露,赶紧烧了字条。心想,我了个擦,这怎么个意思?这次接的活是不是太大了?早知如此就不应该跟无双动手,都叫九妖仙府了,那能是凡人去的地界吗?估摸着这一次又是九死一生了。 此时的董三立已然是病入膏肓,之所以不在宽城子养病而来坐镇热河,也是怕热河方面有人为难马程峰。再者说了,董三立真要是有啥三长两短,那关东江湖可就乱成一锅粥了。热河是关东的西大门,他要给那些虎视眈眈的贼人们看,自己身体还硬朗着呢。 第204章 天山凌绝顶 下午时候,众人收拾妥当,背着大包小裹的上了火车。这次不比几天前去乌兰木通,天山腹地罕无人迹,茫茫大雪山吃的喝的用的必须带全了。只是苦了云强,谁让他壮呢,只能充当了大伙的挑夫。 “酷嗤酷嗤酷嗤……呜呜呜……酷嗤酷嗤……呜呜……”火车软卧包间中,胡小狸学着火车跑起来的汽笛声手舞足蹈着。 “小狸,你消停会儿不行嘛?哎哟,你长这么大没坐过火车吗?”常小曼把她按了下来。 “呜呜呜……大火车……好好玩!呜呜呜……” 不大会儿,列车员推门而入,满脸不悦道:“管好你家孩子,别吵了!” 那时候火车开的也慢,中间又在首都倒车,等到了乌市,把众人折腾的已经是头重脚轻了。 董三立手眼通天,乌市这边虽然没有堂口,不是却也有一些跟东北有生意往来的江湖人。 接站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大男孩,小孩别看长的黑瘦黑瘦的,可却挺精明,一般关东来人了都是他来接站。大伙都管他叫小新疆,这孩子长的颇有异域风情,高鼻梁大眼睛,脑袋顶上还带了个白色的六瓣帽,手里举着张大纸壳子,上边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汉字。 见马程峰他们从火车站里走了出来,他赶紧迎上去。挺有礼貌,他把右手放在胸口给五人先是鞠了一躬,然后说:“艾斯萨拉姆,我最尊贵的朋友。” 小新疆开了一台老式的大吉普,把众人的行李捆在车顶,用瘪嘴的汉语对他们说:“山区没的食物的啦,我们要多多买。” 众人也不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只好跟着小新疆在乌市转了一圈。 “羊!!!羊咩咩!程峰,人家要吃羊!!!”乌市的大街小巷到处都弥漫着烤羊肉串的香味,胡小狸闻到了说啥都走不动道,就跟个孩子似的哭闹着。 拗不过她,马程峰只好下车给她买了几串。纯粹的羊肉串可不像中原那么小,肉不仅要肥美新鲜,而且讲究的是用红柳的树枝子烤,一串都够吃饱的了。胡小狸左手五串,右手五串,一通风卷残涌,最后连滴羊油都没给大伙剩,把小新疆都看傻了。 后备箱里拉着一大口袋的干馍和几十羊肉串,那饼子要多硬有多硬。小新疆说,这种馍要夹着羊肉才香,最易保存。 到了中午,越野车才算是从乌市开了出去,一路上尽是无尽的大戈壁滩,这西北的戈壁滩不比在察哈尔,察哈尔地区的戈壁滩跟它比起来那就是九牛一毛了,戈壁滩一眼都望不到边际,到处是一片荒芜绝景。 大西北的天气不但干燥而且阴冷,白天时候还是零上十多度,等到了太阳落山时天上竟零零散散地飘下了雪花。好在他们几个全都是东北人,对严寒天气比较适应。 众人旅途劳顿,一路上都半眯着眼睛打盹,只有胡小狸的嘴巴不停地巴巴着,她看啥都新奇,扒在车窗上问东问西,起初小新疆还挺热情,可到了后来连他都无语了。 马程峰问小新疆咱们这次的目的地是哪里? 小新疆告诉他,董爷只说带你们去天山,可天山全长足足2500里,咱们最近的就是从准格尔盆地进山,进了山后就只能凭着感觉寻找了。 那年头比较早,老百姓还没解决温饱呢,平时哪来那么多探险队和攀山队呀?所以天山依旧属于人迹罕至的封闭区域。天山相传乃是华夏西北龙脉之首,大雪山里有各种古老的传说,随便一个当地百姓给你讲个一天一夜都讲不完。甚至还有些虔诚的信徒,不远万里前来朝拜这座古老而又神奇的大雪山。 苍茫的大戈壁滩上,偶尔也可以见到一具具枯萎的人骨。小新疆说,这些都是那些虔诚的信徒前来朝拜天山圣母的,他们基本都是一路行三拜九叩之礼过来的,但半路上体能不支,要么没有带足够的干粮,要么就是突降严寒被夺去了性命。 “这特么不是有病吗?好好的跑这儿来活受罪?”云强不解问道。 “不不不,不能这么说的啦,可以走到天山之巅的信徒是会得到圣母赐福的,不可以对圣母不敬。”小新疆很虔诚。 雪越下越大,公路上是一片白茫茫,前大灯都照不到公路的尽头,前方隐约可见传说中的大雪山了。 “小新疆,天山圣母听这名字就应该属于我们中原人的信仰啊?怎么你们也信?她住在天山之巅吗?” 小新疆说,天山圣母只是我们当地的一个传说,从没有人见过圣母真容,传说中圣母背生双翼,三头六臂,法力无边,有通天的本领。天山之巅海拔将近7000米,常人无法触及。 “你有没有听说过凌绝顶?凌绝顶就是你们口中的天山之巅吗?”马程峰又问。 吱呀……小新疆踩死了刹车,越野车在公路上来了个大漂移。他神色有些慌张,看着马程峰的眼睛问:“那里不能去的啦,那里有九妖仙府,是地狱,是魔鬼!!!!” 那咻耸了耸肩笑道:“不好意思,我们此行就是寻找凌绝顶的,你只管开车,把我们送到凌绝顶你就可以走了。” “真主保佑!!!”小新疆一听凌绝顶三个字脸都吓绿了。 大雪越来越大了,鹅毛般的大雪花拍在前车玻璃上,雨刷器都刷不掉。好在车子已经开下了公路,距离雪山只有十几公里了。 天****暗,小新疆说入夜后咱们不能赶路,很容易被困在山里。 云强把包裹从车上卸了下来,在雪地里支起了三顶帐篷,帐篷前点起了火堆。 这可真是天地绝景了,眼前就是一望无际的大雪山,天上飘着大烟雪,脚下踩着荒芜的戈壁滩。人在这种环境下显得十分渺小,一切的一切都好像融入了天山绝景中,变成了这景色中的一个小小点缀。 火堆上烤着干馍,用刀子把馍切成凉拌,里边卷几块烤羊肉,在这种环境下吃它别有一番风情。 第205章 神秘旅人 “我还要吃……饿!!!我要吃羊咩咩!”胡小狸都吃了三个馍了,可她的肚子就跟个无底洞似的,怎么填也填不满。 “小狸乖,咱们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明天还要赶路。”常小曼把她拽进了帐篷里。 “程峰,今晚我守夜吧,你们踏踏实实睡觉。”云强扛着猎枪坐在火堆前说道。 “应该不用守夜,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你还担心咱们遇到歹人啊?都睡吧。”马程峰望着苍茫的大戈壁滩说道。 “不可以的啦。”小新疆告诉他们,戈壁滩上到处都藏匿着凶险,有雪山狼,有无目神鸟,还有吃人不吐骨头的秃鹫。咱们万万不能大意。 马程峰问他什么是无目神鸟? 相传这种怪物其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 虽说马程峰不信天底下真有这样的怪物,不过这茫茫大戈壁滩上,秃鹫和狼群却是常有出现,四个男人轮着守夜吧。 这时,远远的就见白茫茫的雪地里出现了三个人影,那三个人举止很古怪,在雪地里匍匐前进着,趴下磕几个头又站了起来,然后走几步又趴了下来,行动十分缓慢,周而复始地重复着这一套动作。 “瞧瞧,这虔诚的信徒还真多。”那咻说。 不大会儿,三个信徒顶着黄喇嘛的塔帽走近了。马程峰说能在这茫茫大戈壁滩上碰到也算是一种缘分,就走上前去跟三人打了个招呼。 一问才知道,这三人是从藏区一路就这么跪着来的,就是为了拜传说中的天山圣母。三个喇嘛岁数大的能有六十多,岁数小的也得四十多了。三人浑身上下全都是雪,脸都冻紫了。 “三位,若是不嫌弃今晚就在我们这儿对付一宿把,雪太大了,入夜后温度还要更低,你们这样下去就算不累死也得冻死。先休息一夜,明儿早上再继续,相信天山圣母也会体谅你们的。”马程峰心善,主动让给他们一顶帐篷。 在这种恶劣环境中,人多总比人少强,这三个喇嘛要是再往前走指不定没等进大雪山呢就得被天上盘旋已久的秃鹫给啃了。若是晚上大戈壁滩上出现了狼群,多三个人总比他们几个强。 云强可不信任这些喇嘛,搜了一遍,见他们随身没带武器这才放心让他们留下来。 入夜后,大戈壁滩上起风了,帐篷外呼呼的大风刮着雪花拍在帐篷帘子上都啪啪作响。外边如同狼哭鬼嚎一般,幸好马程峰把这三人留下了,要不然他们就凶多吉少了。 第一个守夜的是那咻,那咻扛着枪站在雪地里冻得直跺脚,没多大会儿功夫火堆也被大风刮灭了,再想点,哪里还点的着。无奈,只好钻回了马程峰的帐篷里烤柴油灯取暖。 “兄弟,我这儿有酒,喝一口暖和暖和吧?”云强还没有睡着。 那咻说这大西北戈壁滩怎么比咱东北还冷啊? “前边就是天山了,从北方吹来的寒气都被天山挡住了,若不然温度还会更低的,咱们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吧,天山里的条件可能会比戈壁滩上更恶劣。”马程峰把毛毯给那咻扔了过去。他躲在毛毯里,一边喝酒,还一边打着哆嗦。 东北人形容西北风卷积着大雪总爱用“大烟雪”来形容,这雪大的都赶上烟雾了,都已经可以影响人的视觉了,您说有多大吧?他们这次碰上的就是这种罕见的大烟雪,外边白茫茫一大片,火灭了后更是看不清远方的景物。 这时,那咻也不知听到了什么,突然端起了枪就要冲出去。 “咋地了?有狼吗?我咋没听着呢?”云强赶紧也摸起枪。 “好像外边有脚步声。”那咻说。 “可能是那三个喇嘛起夜吧?没事,别出去了,这深更半夜的再冻感冒了咋整,随他们去吧。”马程峰没太当回事。 营区里现在是三顶帐篷,胡小狸和常小曼住在最左边,中间是男生们的帐篷,最右边的借给了那三个喇嘛。小新疆不愿意跟他们挤着,自己钻进车里了。 南方人从小到大很少见到雪,一般都认为雪天跟雨天一样肯定没有光线,其实是错的,雪天有光,雪花是晶莹剔透的银白色,小小的雪花堆在一起棱角间会反射光线,所以晚上走在雪地里,人脚底下可是有影子的。 “瞧,我没说错吧?”一个人影从他们帐篷前经过,径直朝东边的帐篷里走了过去,影子刚好映在他们的帐篷上。 滴……滴……滴……营区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喇叭声。 “特么的,小新疆疯了是不是,大半夜的不睡觉按什么喇叭?电瓶要是没电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咱明儿早上咋走啊?”云强骂道。 这功夫,那人影已经掀开右边帐篷帘子钻了进去。 喇叭声更刺耳了,气的云强攥着拳头冲出去破口大骂。“你个小瘪犊子,你不睡觉别人还不睡呀?有病是不是?” 小新疆从车上跳下来,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他一着急就忘了汉语怎么说,一哩哇啦地说了一大堆云强听不懂的话,只是他的手一直都指着那顶帐篷。 “说人话!你奶奶的,我们察哈尔人的普通话都比你强!程峰,你出来瞅瞅这小子啥意思呀?”云强喊道。 马程峰眼睛转了一圈,心中有些狐疑了,暗说这小子能给董三立打工肯定也不是一般人了,绝不会凭白无辜瞎按喇叭,难道是刚才那个从帐篷前经过的人有问题? “坏了!云大哥,快去看看那三个喇嘛!”马程峰把猎枪扔给云强,自己也赶紧穿衣服。 大雪落在云强光秃秃的脑门上就跟顶白色小帽似的,他扒拉扒拉头上的雪花,拎着猎枪就冲了上去。 他左手挑开那顶帐篷帘子往里边一瞅……不免也吓得大惊失色。 帐篷里,刚才那人背对着他,正埋头弯腰下去。他披头散发的,也看不清长相,乱蓬蓬的头发挡住了下边人。帐篷里那三个喇嘛都裹在毯子里平静地躺着,而这人就站在最里边的喇嘛身边低着头,做这个莫名其妙的动作。 第206章 食魂怪物 那家伙见有人进来了,突然转过头来,只见得那家伙脸上一片血淋淋。他这一抬头,鼻子里竟还飘出一股灰色的烟线,那股烟的另一端,正是从躺在毯子里那个老喇嘛鼻子里飘出来的。 “我擦……这……这啥怪物啊?来人呀!程峰!那咻!”云强吓坏了。别看他平时咋咋呼呼喊打喊杀的,你让打架行,可碰上这种玩应他就不敢上前了。 那咻紧随其后冲了过来,见帐篷里凭白出现一个陌生人,二话不说嗖地下甩出了袖子里的天蚕银丝。 天蚕银丝死死捆住那家伙胳膊把他硬生生往出拖拽,天蚕银丝细如发丝一般,稍一使劲便勒进了那家伙的肉皮子里,疼的他嗷嗷大叫,可叫唤归叫唤,却不说一句人话,他喉咙里发出的叫声就好似野兽一般可怖。 “你们三个还睡呢?再睡就不用醒了!!!”那咻大喊。 可那三个躺在帐篷里的喇嘛就跟聋了似的,动都不动弹一下。 那家伙力大无穷,那咻死死拽着手中天蚕银丝,非但没把他从帐篷里拽出来,反而被那家伙的蛮力拽了进去。 “开枪!快开枪啊!”那咻提醒云强。 云强吓傻了,要不是那咻提醒手里边的猎枪就只成他的拐杖了。这才想起来举枪。 可他还没等扣动扳机呢,那家伙兴许是识得猎枪的厉害,再不与那咻较劲,而是迎着云强疯了一般扑了上来,他四肢健壮有力,好似猛兽一般狠狠扑倒了云强。 也就是云强劲儿大吧,还能与他相抗衡,纵然这般,那家伙掐着他的双肩,脑袋已经慢慢探了下去。 生死攸关之时,人往往会爆发出寻常时候意想不到的力量,云强急了,抬起右脚重重踢在他软囔囔的肚子上把他踹飞了出去。 “唉呀妈呀,这啥怪物呀?那咻,快!快揍他!”这壮汉吓的躲到了那咻身后。 那咻抖动手腕,打了一个照面已经确定他不是活人,当即下了杀手。两条天蚕银丝唰唰甩了出去,天蚕银丝前端十分锐利,没等那怪物站起来,已经戳进了他的脑袋里。 那怪物终于失去了意识,重重地倒在了雪地里。 这时马程峰也跑上来了,他上去先是踢了一脚,见那怪物确实死透了,这才俯身下来查看。 “怎么回事啊?好端端跑来一个老疯子?”马程峰问。 “你别问我,是云强第一个冲进去的,让他开枪还不开,白长这么大个子,真没用。”那咻嘘他说。 “你……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赶上你刚才没看着了,这特么就不是个活人,老吓人了……”他自知刚才有点丢脸,一通胡说,把眼前这具尸体说的天花烂坠,都赶上地狱里的恶魔重生一般可怖。 马程峰说你要以后不去说评书都白瞎你这张嘴,哪有那么邪乎呀?咋地?按你说,他低头用鼻子一吸,就能把人的灵魂吸走? “啊!我骗你干啥?不信你自己去瞅瞅那三喇嘛?” 马程峰走进帐篷里,推了推三个老喇嘛,三人身子都硬了。还真如云强所说不二。 两个姑娘也被吵醒了,胡小狸认得这东西。她说这东西叫“庆忌”是一种人形妖兽,半夜里神出鬼没,以吸食人的灵魂为生。 “还真有这种怪物?这不是上古传说中的吗?”马程峰惊道。 “当然有啊,他们生活在深山老林之中,一般都是几十公分高,像这只属于个头大的了。《山海经》中就有记载呀!”相比之下,他们几个的见识真是不如胡小狸。 马程峰听后长嘘一口气,说幸好今夜把他们三个留了下来,要不然指不定死的就是咱们呢。不过也正因我好心留宿他们,这才害了他们的性命。 “你别这么说,人各有命,你若不留下他们,他们三人就得冻死在大戈壁滩上。”那咻安慰他说。 出师不利,没想到还没进天山呢,在戈壁滩上就碰上这么个怪物,这鬼地方的凶险真是名不虚传了。最可恨的是那个小新疆,明明都看见了,可只按喇叭也不知道下来提醒他们。 小新疆说在戈壁摊上,冬天一旦下雪,这种怪物就常有出现,谁遇到都是个死。 生活在天山脚下的牧民都很迷信,遇到这怪物就是不祥之兆,小新疆建议说咱们最好暂时找个村落住下来,这大雪没有两天都停不下来,戈壁滩上已经这样了,大雪山里积雪会更深,咱们这时候进去希望渺茫。 “不行,老爷子只给了咱们半个月时间,这次可不比在察哈尔走马,一天时间都拖不得,这不是钱的问题。”马程峰当着大伙的面不好说破。 西北风呼呼地刮着雪片子直往人脸上刮就跟刀割似的疼,众人可再也不敢睡了。 帐篷外,一只只秃鹫从天而降,不过十来分钟的功夫就已经把那人形怪物啃的连骨头都不剩一块,众人看在眼里,心中惊愕,这要是他们有个三长两短的,连个马革裹尸的机会都没有。 马程峰算是看明白了,董三立是故意让自己去,这种有死无生的买卖他能舍得自己外孙子来? “呀,这是什么好吃的呀?味道好怪哟……”狐狸天性喜欢偷东西。众人在这边唠嗑,胡小狸一个人跑进帐篷里竟然偷起了三个喇叭的随身之物。 他从喇叭身上翻出一个小纸包和一封信,纸包里是黄色的细粉末,那粉末有一股奇怪的异味。 那咻夺过来闻了闻。“有毒!” 马程峰打开信封,信封里装着的并不是信纸,而是两张照片,一个是马程峰,另一个是那咻。 二人对视一眼,不免倒吸一口凉席,幸好他们三个死了,若不然,明早上做早饭很可能被他们下毒,这三个喇嘛来历有问题,很明显是受人指使的。 马程峰说:“咱们暴露了,一直有人跟踪咱们。” “是鹤展鹏?他有这么大的能耐?都能跟到天山来吗?” “应该不是他,他也是受人指使。咱们此行必须加倍小心了。”马程峰皱了眉头说道。 第207章 石台上的断头尸 “他奶奶的,不用想,准是汤疤子,以前我在察哈尔时候就听说过这小子的恶名,长的像个汉子,可专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云强骂道。 “拿不出证据来不要胡说,热河那边有老爷子坐镇,相信无论是李大海还是汤疤子都不敢嘚瑟。” 胡小狸的眼睛一直盯着茫茫白雪,好像是觉察到了什么异样。 看了半天,萌萌地说:“程峰,牛!!!牛!我要吃牛!” “哎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哪来的牛给你吃啊?你不是前半夜刚吃完吗?怎么又饿了?” “真的有牛,好多好多,正在往这边走呢,你看啊!!!快去给我抓一头来。”胡小狸兴奋的直拍巴掌。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白茫茫的大戈壁滩上,真的有几头庞然大物正在走近。 马程峰睁开鬼瞳一瞅,原来是野牦牛。 “哇哦……好大的牛……” “小狸,这么大的牦牛不能吃!牦牛是保护动物!”常小曼赶紧拽住她,若不然这逗逼真敢冲上去。 外边的暴风雪极大,大伙才出来几分钟的功夫,头顶上,眉毛上全都是白花花一片。雪雾之中几头健壮的野生牦牛逆风而上,朝着几十里外的天山走了过去。 “程峰你仔细看,打头那只牦牛身上是不是有个什么玩应?难不成牦牛也有驼峰吗?”那咻眯着眼睛迎着暴风雪仔细观瞧着。满地的雪花泛着晶莹之光,的确,其中一头牦牛身上好像真有个什么东西。 马程峰睁开鬼瞳仔细一瞅,就见那健壮的牦牛身上竟然驮着个人,好像还是个老太太,老太太身着一套颇有民族特色的花袄子,头上带着黑色围巾,手里还拿着个长烟袋锅子,不停地在嘴里吧唧着,一边走,一边逆着风向往后冒烟。 “邪了……这……这怎么回事?”马程峰与他们面面相觑,包括小新疆在内也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婆婆等等我,让你的牛载我一程吧。”胡小狸撇开小曼,啪嚓啪嚓跑在雪地里追了上去。 “小狸!不能追!这老太太有古怪呀!”马程峰大喊,可胡小狸就跟着了魔似的使劲儿往前跑。 暴风雪已经下了半宿了时间了,除了营地这片比较少外,跑进大戈壁滩里,一脚踩下去都能没过膝盖深了。而且现在是初春时节,雪发粘,人的脚陷下去特别难往出拔。 胡小狸跑出去后,众人赶紧追她,但在这种恶劣天气里就算马程峰的千里一夜行都跑不起来,眼看着胡小狸就慢慢消失在了雪雾中不见了踪影。 大伙拿着枪,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漫无边际的寻找,好在小狐狸在雪地里留下了一串脚印。 半个钟头后,终于在戈壁滩中间一个石台前见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只是雪雾太重了,离的又远,也不知道是不是胡小狸。 “胡小狸,你搞什么名堂?自己再瞎跑我们就不管你了!”马程峰冲那人影喊道。 “死掉了……怎么死掉了呢?”胡小狸趴在雪地里嘟囔着。 听到她说话众人也就放心了,赶紧跑上去把她扶了起来。 那石台高出地面足有两米,下边用不少石块支撑着,石台上布满了白雪,白雪覆盖下好像还有些什么东西。 一股风吹过,把石台表面的一层积雪吹开,积雪下露出了灰色衣角,看轮廓可能是件裙子。 “云大哥,去看看怎么回事?” 云强拎着猎枪几步跑上石台,拂去表面那层积雪一瞅,雪下竟然是一具尸体,尸体已经腐烂成了白骨。应该是具女尸,因为女尸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礼拜裙,只是这具尸体有些特别,没有头颅,脖子上的切口很整齐,很像是被利器斩杀。 “程峰,是具死尸。”云强回头说。 “死尸?”一具尸体把胡小狸引到这里? 云强说这也正常,在蒙,新,藏等地区,牧民们有天葬的习惯,人死后,亲人们会把遗体抬到天葬台上,任由天上的老鹰和秃鹫啃噬,尸体被啃的越干净就越吉利,虽然有些残忍,但都是老祖宗留下的风俗。 那咻对这些传统风俗很感兴趣,问他为何会如此呢? 云强答,这风俗来源于佛祖割肉喂鹰的典故。 “程峰,那就不对了,你看这女人,甭管是年轻人还是老妇,她穿的是****的礼拜群,信仰跟其他民族不同,肯定不会是拜佛之人了,这尸体有蹊跷!”那咻经常在江湖上走动,心思十分缜密,走上前去,俯身下来仔细观察着。 “切口是利刃所为,并非正常死亡。”那咻又说。 石台上还散落着许多白骨,不过这些骨头明显不是人的,而是牦牛的,算了下,正好四具牦牛尸骸,刚好与胡小狸刚才看到的相吻合。 死尸右手上拿着一本小册子,马程峰俯身捡起来,一页一页的翻看,上边写的文字跟天书蝌蚪文似的一个都看不懂,小新疆说这些是回文,记载的是古兰经中的一部分。 小册子最后一页上有手工签字,同样也是回文,小新疆一看到这个名字,立刻双眼瞪得老大,然后盘腿坐在了尸体前用他们独特的宗教仪式为这具尸体诵经祈福。 “先知保佑阿訇早登极乐的。”他十分虔诚,眼角渗出泪花。 “小新疆,你认得这人?” 小新疆说,她叫夏依古丽,是天山脚下最了不起的阿訇,每逢灾年,都是她进天山寻找天山圣母为牧民们祈福的。阿訇是前年走失的,大家都找了许久也不见她的踪影,没想到竟然死在了戈壁滩上。 “哎呀,程峰别看了,这冰天雪地的,咱可赶紧回去烤火吧,再冻感冒了咋整?”云强对这具尸体不太感兴趣。 那咻却说这具尸体死的有些诡异,且不说是什么人杀了她,为何非要在这石台上杀呢?而且这位阿訇身边围着四只牦牛,同样也都死了,从刚才我们看到的情况分析,这些牦牛应该不是家养的牲畜,就算是家养的牲畜,被宰杀之前也不能不反抗吧? 第208章 搬山道人 这种情况下,到底还是女孩子心思敏捷一些,常小曼说会不会这里是个某种仪式的祭坛,而不是普通的天葬台呢? 众人赶紧把石台上的积雪全部清理掉,仔细一看,果然如常小曼所说,祭台各个角落上都烙刻着许多古怪的文字符号,而且祭台四周雪地下发现了不少石堆图腾,这些古怪的图腾不知要表达什么意思,上边插的旗子上还出现了一张张鬼脸。 马程峰让小新疆翻译祭台上的古老文字,可小新疆说这文字他也不认识,它像是更古老的波斯文。 “什么意思呢?为什么阿訇非要把咱们引到祭台,是不是想表达什么呢?”马程峰反复思索着。 夏依古丽留下的那本小册子是唯一的线索,其中有一小部分也是用古波斯文记录的,就连小新疆也看不懂,无奈,马程峰只好暂时收了这本小册子,带着大家回到营地里烤火。 大伙折腾了半宿也没啥心思睡觉了,围在火堆前就聊起了这件事。 小新疆说夏依古丽家族在天山脚下很出名,历代都是最伟大的阿訇,只是没有一位阿訇可以活过60岁,大家都说这是因为她的族人们每一世都为阿訇,为这些可怜的牧民们向天山圣母祈福,折了阳寿。 “什么?世代不过60?”那咻突然站了起来,好像这句话中得到了什么重要信息。 “那这位阿噗的先祖也都是这么个死法吗?”他又问。 小新疆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据传,阿噗祖上每一位老人都是在快过60岁生日前走失,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至于尸体……夏依古丽阿噗是第一个被发现的。 “那兄,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马程峰好奇地问他。 那咻告诉他们,像夏依古丽阿噗家的这个传说,很符合江湖人对搬山道人的说法。相传,搬山道人的祖先就在新疆荒芜的大戈壁滩上,而且他们世代受诅咒,从没有一个人活过60岁的,至于真伪,还无人知晓。 搬山道人是盗墓贼的一个分支,自古以来盗墓贼分为四脉,摸金校尉,卸岭力士,发丘中郎将和搬山道人。其中,摸金校尉和发丘中郎将都是从东汉末年延续下来的老手艺,当初都曹孟德钦点,这些盗墓贼不但本领了得,而且都挂着官衔。卸岭力士没什么技术可言,民间散盗而已,少则十余人,多则甚至上百号之众,靠着蛮力硬生生把山都能给你挖平了寻找古墓。所以,卸岭力士一直也不受其它江湖人待见。 自古以来江湖上最尊重的就是手艺人,摸金校尉是公认的老手艺,他们盗墓手段很多,讲究也多。而发丘中郎将据说有独门秘传的宝典和镇邪的发丘印,也勉强算是手艺人。 盗墓四脉中最神奇的就属搬山道人了,搬山道人很早以前来自于西域,他们是违背信仰的,没人能说得清为何他们举家迁徙中原,没人知道他们为何修道。只是一点,正如那咻所说的那般,搬山道人没有一个活过60岁的。江湖上传言,这搬山道人之所以举家迁徙中原就是为了寻找破解家族诅咒之法。 东方破晓,半拉天空露出了鱼肚白,但雪还是没有停,好在风小了。众人随便吃了口,丢下那几具喇嘛尸体匆匆上路。 越野车早已装了雪地胎,不过依旧走的很慢,车胎下不停地打滑。路况越来越不好,坐在车中感觉十分颠簸,连续在雪地里开了三个多钟头,大伙被颠的都没人样了,一个个头昏脑涨不说,早就把肚子里的食儿吐了个精光。 在大戈壁滩上,视线比较开阔,眼看着大雪山就在不远处,但这几十公里路是最难走的,路况不好,另外小新疆告诉他们,积雪完全覆盖戈壁滩,有些小水洼也看不清,如果不小心点,车子都会陷入泥潭中。 眼看已经看到那高耸入云的大雪山了,半山腰上云雾环绕,山中的大雪被风呼呼地从山口刮了出来。 小新疆熄了火,车就只能停在这里,再往里去就开不了了,剩下的咱们就只能用脚丫子量了。 “小新疆你留这嘎达吧,别冻死了啊。”云强把后备箱中的大包小包往下抬。 “不行的啦,天山中路线很难,你们进得去出不来咯。” “奶奶个腿的,以后有空老子得好好教教你汉语了,你是说天山里边的山路很多,错综复杂是不是?怕我们迷路?” 小新疆点了点头。他说天山中也有很多忌讳,没有当地人跟着几乎没人能走出来,你就算拿着指南针也没用。 大伙背上辎重,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里朝着山口进发而去。 说是山口,其实自古以来天山乃是绝境,哪有什么所谓的路可走?无非就是这儿的山势较低,可以爬上去。 天气恶劣,两个女孩子穿着貂皮大衣,带着帽子,围着围脖,手上捂着手闷子,包的就跟个大粽子似的。到了山脚下后,这种环境最适合那咻施展本领,他甩出天蚕银丝,勾住了陡峭的山岩绝壁,纵身一跃就悠出去四五十米。 董三立提供给马程峰的线索很少,他只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叫凌绝顶,可天山这么大,抬头望去到处都是悬崖峭壁,上边又没有名字,咋找凌绝顶?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慢慢找。 天山自然条件恶劣,虽然人迹罕至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人生活,山脚下确实还是有几个村庄的,这些牧民夏天会养些牲畜,到了冬天就会进山里去采草药。天山最出名的就是天山雪莲,雪莲都生长在悬崖峭壁上,极难寻找,不过只要找到那就是天价了。 但就算是当地年轻体壮的牧民也不敢去海拔四千米以上的区域采雪莲花。 小新疆说,海拔四千米以上不但氧气稀薄,而且风较大,人很难攀爬在悬崖峭壁上。相传天山圣母的仙宫就在海拔4000米以上的区域,所以,那些慕名而来的虔诚信徒的尸体,大多都留在那片区域中。 第209章 雪山小村的禁忌 “那有人见到过天山圣母吗?”马程峰问他。 “有的啦,夏依古丽阿訇见过的啦,所以她会是最伟大的阿訇。” 在这种极端恶劣天气下赶路特别消耗热量,没走多远,除了胡小狸外所有人都累得气喘吁吁不得不坐下来休息。 正好附近有个牧民的小村子,小新疆就带着他们去烤火。 说是村子,其实不大,也就是十来户人家。天山脚下的人脸上都有两抹高原红,倒是挺淳朴,一看有外人进了村子,赶紧把他们让进了屋子拿出了食物。 小新疆用回语跟他们叽里咕噜交流着。这家只有老两口,都六十来岁了。也不知道小新疆说了什么,老两口一脸惊恐之色,赶紧冲着大戈壁滩方向跪了下来,口中还喃喃自语。 “他们在说什么?”马程峰问他。 “阿訇就是这个村子的,他们在为阿訇祈福。”小新疆说。 那年头,这些少数民族牧民民风都很淳朴,不但不管他们要钱,而且还嘱咐说他们最好等雪停了再进山,另外又告诉他们,山上什么地方有山洞可以歇脚。 “小新疆,你帮我问问老乡,听没听说过凌绝顶在什么地方?” 小新疆代他做翻译,两个老人一听,立刻低着头不言语了。 “哎呀,你们真不实在,还是我们察哈尔人好,有啥说啥,这咋还跟国家机密似的呢?”云强噘着嘴埋怨道。 小新疆又跟他们交涉了几句,两个老人很为难,一边警觉地看着众人,一边小声跟小新疆交涉着,那眼神跟他们刚进来时候绝对不一样,刚才他们是尊贵的客人,这一听说要去灵绝领,立马变成了受人鄙夷的无耻小人一般。 小新疆的口气越来越急,说着说着竟然比划起来,好像是跟他们没谈拢,吵了起来。 “小新疆,好好跟人家说话!”马程峰道。 得了,这还没等问出来啥呢,俩老人被小新疆不知那句话给惹火了,竟然伸手就把他们往外推,连胡小狸半咬在嘴里的肉干也给抢了下来。 “我跟你说了,不许吵架,你干嘛呀?完了吧?好不容易有个歇脚的地儿!”马程峰瞪了他一眼。 “他们说凌绝顶是恶魔的巢穴,只有魔鬼才能去的啦,说我们是坏的,是魔鬼派来害他们的。”小新疆情绪激动。 “程峰,由此可见凌绝顶九妖仙府的传说绝非子虚乌有呀!咱们现在怎么办?”那咻问他。 问马程峰他也没主意,在察哈尔大草原上好歹他手里还有张地图,知道往哪走。眼前是茫茫大雪山,天山之大竟达到整个新疆的三分之一,这么大的范围光知道一个凌绝顶的名字怎么找? “我们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凌绝顶在天山海拔四千米以上的高峰,说别的都没用,先爬山吧。”众人背上行囊,告别了小山村。 天山之险乃是人类所不能及的,陡峭的决崖峭壁几乎都是直上直下,连个缓坡都没有。大伙腰上系了根绳子,云强劲儿最大,走在最前边,两个姑娘垫后。在这种险险山地中那咻的本领发挥到了极致,他一个人靠着手中的银丝为大伙在前边开道。 好在他们这些人都是身强体健之辈,那年头没有专业的登山行头,爬山都纯靠体能。大山里白雪皑皑,山口处一股股狂风直往外吹,不大会儿功夫大伙脸蛋上就被吹红了。 “小新疆,你最高爬到哪啊?” 小新疆说,几年前他跟着当地牧民爬到过海拔两千多米的半山腰采过雪莲,再往上就没敢去了。 “擦,那你这是个不负责的向导啊!不行,回去我得跟老爷子说,佣金减半。”云强道。 这时,一直跑在最前边的那咻喊道:“程峰,你们过来看看,有情况。” 众人脚下用力,攀上山岩缓坡,在那咻脚下发现了一串脚印,脚印顺着蜿蜒崎岖的山路一直向上延伸,对方是一个人,而且脚印还没有被积雪所覆盖,看样子此人刚过去不到半个钟头。 “呀,跟我脚丫差不多大。”胡小狸脱了靴子光着脚丫在雪地里量了下说。 “穿鞋,你也不怕冻坏了!” “不会呀,我小时候都是光着脚在雪地里捕食的。”胡小狸眨巴眨巴眼睛说道。 倒是忘了,她是只狐狸精,虽然幻化人形,但本体身上有一层厚厚的皮毛,等于比他们多穿了一层貂,能怕冷嘛? 马程峰与那咻都是轻功高手,从这人留下的脚印可以判断得出,她绝对是个女人,体重不过百,而且身法轻盈,跟云强和常小曼不同,看他俩,一路走过,留下的脚印都是实的,而这人明显落脚的压力比普通人轻许多。 “你说会不会是鹤展鹏早我们进来了?”那咻问。 “现在还不好判断,不过此人就算不是鹤展鹏,其轻功造诣也不在你我之下,万一一会儿碰上了千万当心。” 天上的雪还在下,不停的下,山上的风也越刮越大,众人在晚上七点多的时候,终于爬到了小新疆所说的半山腰处。 这里海拔两千多米,人处于这个高度已经明显感觉到空气稀薄了,所以动作和体能都有所受限。 常年生活在雪山脚下的牧民很有经验,他们知道哪里是安全的,哪里是不能走的。在海拔两千多米的半山腰上凿了几个洞穴,如果采雪莲的人碰到暴雪封山,就可以暂时在里边躲避风雪。 小新疆建议我们在这儿先对付一宿,因为到了晚上天山气温急剧下降,跟山下白天时候相比温差可以达到三十度。就算他不说,众人也不打算走了,爬山跟在平地赶路不同,太费体能,就连云强这家伙也有些吃不消了。 大伙赶紧钻进一个石洞中,取出柴油灯和酒精炉,一边取暖一边热饽饽。 “程峰,我想吃肉!多给我点好不好?”胡小狸眼巴巴地望着口袋里的羊肉串直流口水。 “云大哥,多给她点吧,把我的都给她。”程峰怜香惜玉。 第210章 白毛雪怪 胡小狸嘴里叼着吃的刚咬了一口,突然把饼子放下,脑袋探出石洞左右瞅了瞅,好像是嗅到了什么香味似的,不停地提着鼻子嗅着。 “嘿嘿……有美味哎,你们等着我回来哦!”说着,胡小狸从石洞中就冲了出去。 马程峰说随她去吧,大伙先吃,一会儿她就回来了。 她是狐仙,五百年道行,在这荒山野岭中什么野兽能是她的对手啊? 不大会儿,就见胡小狸从雪地里屁颠屁颠地跑了回来,嘴里边好像还叼着个什么东西,血糊糊的。 等她跑近了才看清,原来是只雪兔。 “烤兔子!烤兔子!烤兔子!!!”胡小狸放下兔子跳着脚,拍着巴掌叫喊着,显得很兴奋。 “我靠……巾帼不让须眉呀?这冰天雪地的她是从哪弄来的?还是徒手抓兔子?”就连云强都看傻了。 草原上野兔也不少,但很难捕捉,这小东西身姿敏捷不说,而且特别机警,有点动静立刻撒腿就跑,枪都打不着,除非是猎犬。 胡小狸笑眯眯说,我从一只雪豹嘴里抢来的。 “啊?你碰上雪豹了?小狸,你没事吧?”云强惊讶地看着她。 胡小狸擦了擦嘴角的血渍说雪豹被我吃掉了。她指了指圆滚滚的肚皮,也不知是真是假。 马程峰吃了个半饱,喝了几口酒暖身子,然后就又从怀中拿出了那本小册子。这小册子古迹斑斑,边角泛黄,也不知经多少代人的手。前边部分全都是蝌蚪文,再往后翻,中间一页上出现了一个手绘的花案。 这朵花娇艳欲滴,是白红色的,很像是水中的莲花,但又比莲花小,而且花瓣上晶莹剔透地落着雪花。花瓣包裹着一团深褐色的花蕊,跟向日葵也有点像。 “小新疆,这是什么花?”马程峰问他。 “天山雪莲。”他答道。 小新疆又仔细看了几眼,这花案虽然跟他们雪山上的宝贝很像,不过又有些不同。他说真正的天山雪莲花其实很大,而这朵明显小了一大圈,也许是人们凭空想象出来的。 他这么一说,马程峰这么一听,也没太当回事。 夜深了,温度骤降,外边的雪还是没有停,云强问今晚要不要他守夜。马程峰说咱们明日还不知要赶多远的路呢,都歇了吧,这茫茫大雪山,真正要命的就是这极端天气,不像在兴安岭里那么多山猫野兽的。 幸好来的时候大家准备的很充分,小新疆特意多买了几张毛毯和毡子。毡子是防寒的,垫在身下,上边裹着毛毯暂可御寒。没多大会儿功夫大伙睡着了。 耳边隐隐传来外边风雪之声,除此之外大雪山中再不闻任何动静,仿佛一切生物都被这无情的大雪山夺去了生命一般。 也不知睡了多久,马程峰就觉着有人鬼鬼祟祟地在身边徘徊。他警觉性很高,条件反射似的一下蹦了起来,抽出七星刃就冲了上去。 “我……我……别!!!”原来是常小曼。 “学姐,你不睡觉瞎折腾什么呀?冷嘛?把我的毯子给你吧。”马程峰赶紧收回匕首。 “程峰,我……那个……”常小曼咬着嘴唇急的原地直打转就是不好意思说。 “哎呀,到底要干嘛呀?” “我想尿尿……可是……我不敢去!”她羞红着脸蛋说道。 “我真服了你了,这么冷的天喝那么多水干嘛?那你叫小狸陪你呀?”马程峰抬脚踢了踢睡姿不雅的胡小狸。 可踢了好几脚,小狐狸精的身体盘在毯子里就是不动弹,嘴里边还打着鼾呢,睡个跟死猪似的。 “好吧好吧,我陪你去。” 常小曼有些不好意思,不过马程峰是君子,二人的如今的关系又……再说她一个小姑娘,在这荒山野岭,深更半夜的,自己出去嘘嘘总有些后怕。 出了石洞,左手边有个拐角,正好能挡住视线,常小曼接过手电筒,快速跑了过去,马程峰就站在原地等着她。 这种事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毕竟人家才19岁。 一片片鹅毛雪花落在马程峰的头顶,他低头把雪花打撒下来,这一低头却发现,洞口雪地里出现了脚印。大雪已经永无休止地下了一天了,这种暴风雪南方人永远无法想象得出有多可怕,人前脚走过留下的一串脚印,半个钟头后就立刻被填满。很显然,这些脚印不是他们来的时候留下的,而且脚印大小也不对。 他们众人穿的都是羊毛靴子,鞋底有花纹,踩在雪地里可以印出来,而面前这行脚印却直接就是脚底板,它的脚底板很大,比寻常人要大至少一倍,五指一样长。 马程峰顺着脚印延伸的方向一瞅,这行脚印刚好就是顺着洞口方向朝另一侧拐角处去的。 咕噜噜……这时,就见拐角处的手电动从后边滚了出来,是常小曼手里拿着的那把,还亮着光呢。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紧接着从后边传来。 马程峰暗道不好,顾不得尴尬,一步就冲了过去。 晶莹的雪花把半山腰映成一大片银白色。雪地里,一个浑身长着白毛的大怪物站在那里正与常小曼四目相对,常小曼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都已没有逃走的勇气。这大块头浑身上下覆盖着白毛,四肢长而健壮,它人立而起,足有两米二,跟个大猩猩似的。 白毛怪与常小曼的距离太近了,这时候马程峰贸然冲上去很可能会惊了它。 不过很显然,这大家伙可能也被常小曼吓了一跳,一时间与小曼四目相对也不知如何是好,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小曼发呆。 “小曼,快跑!”马程峰不敢喊太大动静,提醒常小曼。 “我……我……我跑不动!”常小曼吓坏了。不是她胆小,这种环境下,突然冒出来一个这么大个头的未知生物,换成谁都没主意。 这大怪物眼神十分犀利,一直盯着常小曼的脸蛋发呆,兴许是看上美人了?看来它的审美跟人类差不多。 第211章 你不许“骑”我 这大怪物眼神十分犀利,一直盯着常小曼的脸蛋发呆,兴许是看上美人了?看来它的审美跟人类差不多。 马程峰拿着七星刃的手慢慢从背后挪了出来,这个距离一刀飞过去应该是十拿九稳的。可七星刃上镶嵌着七颗璀璨的宝石,宝石的光芒绽放着夺目异彩,恰好照到了那怪物的眼睛上。 那怪物有些受刺激,竟俯身下去张开粗壮的大胳膊把常小曼擒住了。 “程峰……救我……救我!!!”常小曼没命地叫喊着。 她这边一叫唤不要紧,把其他小伙伴也给吵醒了,大伙赶紧拎着猎枪冲了出来。 “我靠……这特么什么怪物呀?”云强手里举着猎枪惊道。 “程峰,千万别轻举妄动,这怪物不比人,你看它如此健壮,如果没有一击制胜的把握就不能贸然出手,一旦打不死,很可能会激怒它误伤了了小曼。”那咻说。 “不能打,不能打,那是白毛猿王的啦!!!”哪一个偏远山区都有当地的神奇传说。小新疆冲出来一瞅,立刻吓的跪了下去,头如捣蒜般噔噔噔地给那怪物磕头。 什么白毛猿王呀,其实就是咱们现在所说的雪山大脚怪。 白毛猿王虽擒住了常小曼,但好像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一直低头在她身上东闻闻西闻闻,好像对她的气味很感兴趣。常小曼平时爱美,家里又有钱,那年头人家就开始用进口香水和洗发露了,有时候弄的马程峰都嫌弃,说她再这么打扮就跟那些站街女没什么区别了。他因为这个没少被常小曼揍。 “程峰,你看它好像看上小曼姑娘了?”云强傻呵呵说道。 “看上你大爷,赶紧想法子!”马程峰瞪了他一眼道。 这时候,胡小狸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从山洞里钻了出来,她伸了个懒腰,歪着脑袋眨巴眨巴大眼睛也看傻了。 “嗬哟……好大……好像好好吃的样子……”她吧唧吧唧嘴。 白毛怪其实智商很低,比猿猴高点也有限,属于灵长类动物。这种野生动物之间碰面,都能从对方身体上释放出的生物气味判断出对方是敌是友,到底有多强大。 白毛怪的大爪子慢慢松开了,直勾勾地盯着胡小狸看。 那咻眼尖,趁这家伙注意力不集中,嗖地下甩出天蚕银丝勾住常小曼的脚把她拽了过来。 “奶奶的,这下看你还有啥把柄,老子一枪崩了你!”云强端起猎枪就要打。 岂料,白毛怪尖叫一声直接从山崖上蹦了下来,那敏捷的身姿当真是跟猴子一模一样。云强这边抬手就是一枪,只是这家伙速度太快,打空了。 “大猴子,你别跑……你跑什么啊?”胡小狸紧随其后,纵身也从山崖上蹦了下去,这半山腰距离下边的山谷足有一百多米高,胡小狸轻身如燕,嗖嗖嗖地穿梭在山谷之中追了上去。 “我的乖乖……马程峰,你表妹的轻功比你还厉害呀?”云强看的直咂嘴。 “小狸,别追了!快回来!”马程峰在空旷的大雪山中喊着,可又不敢喊太大声,生怕再引起雪崩。 “我跟上去瞅瞅吧,可千万别出事。”那咻问他。 “不用,小狸虽然心智单纯一些,可却不傻,而且她功夫了得,应该不会出事。”她是只五百年道行的小狐仙,在这深山野岭中最适合她生存,除非是碰上比她更厉害的精怪,当然,这个可能性很低。 众人迎着风雪,站在山崖上往下张望着,十多分钟过去了,山谷中,一个白影嗖嗖嗖几步蹿了上来。 “吃了?”马程峰看了看她圆滚滚的肚皮问。 胡小狸摇了摇头,一脸的懵懂。 “我没追上它,大猴子跑的太快了,雪地里滑。”胡小狸委屈地说道。 “算了算了,你怎么能跑的过它呢?快点睡觉吧,明天还赶路呢。”那咻安慰了几句。 “可是我发现了一个姐姐哎。”胡小狸指着山谷下,白茫茫的暴风雪尽头。 大雪山中,经常看到被冰封的尸体,活人谁没事跑这儿来玩啊?这里天气寒冷,到处都是吃人的神秘猛兽,在海拔两千多米以上区域经常会发现被冻僵的尸体。 “是活的,我还跟她说话了呢?姐姐挺好的,给了我吃的,让我不要追大猴子了,说我打不过它。”胡小狸从兜里果然掏出了根火腿肠。 “活的?你确定吗?她跟你说什么?是热河人吗?” 胡小狸说她说话口音不像是北方人,也没说几句,怕你们担心我就跑回来了。 那咻与马程峰对视一眼。“程峰,他们是不是疯了?派了个女杀手来对付咱俩?这也太不拿咱俩当回事了吧?” “应该不会是吧……走,去看看。”马程峰吩咐让云强保护常小曼留下,有事就开枪。他和那咻跟着胡小狸跑进了雪谷。 抬头看了眼,山谷上,三人已经转身回了岩洞。马程峰对胡小狸说,现在没外人了,你也不用掖着藏着了,看你用两个脚丫子跑的也太慢了,快变回来吧。 胡小狸欢喜不已,摇身一变,变回肉身原型,一只雪白雪白的大白狐,拖着毛茸茸的大尾巴站在雪地里,那个头都赶上小老虎了似的。虽然那咻早有心理准备,不免也被吓的一屁股坐倒在地。 四条腿的动物在山野中行走更为方便,小狐狸粗壮的大爪子在雪地上更方便跑动。若不是怕吓坏了大家,小狐狸早就变回来了。 马程峰纵身一跃骑在她身上,此刻倒显得那咻有点多余了。那咻说小狸你个头这么大,不介意多驮一个人吧? 漂亮的大白狐回过头,张口用人语说:“不要!除了程峰谁也不许骑我!”说着话,张开健壮的大爪子,几步就消失在了雪谷之中。 那咻留在原地,反复思索着她这句话……“我怎么觉得这么污啊……” 好在天山腹地中,到处都是悬崖峭壁,那咻甩出天蚕银丝,勾住峭壁,身子悠荡着也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第212章 山婆婆吃人 顺着山谷往前跑,大概到了海拔三千多米的高度,几个人开始出现了不同程度缺氧反应,3000多米还不是很高,但已经明显感觉到空气稀薄,胸闷不已了。决崖峭壁上,有许多天然形成的岩洞,这些岩洞距离地面最低的也有二三十米的高度,不借助攀岩设施很难上去,但山谷中并没有见到绳索的影子。 “就是那个。”胡小狸摇身一变幻化人形,指着其中一个洞口说道。 “你确定吗?”马程峰问她,她点了点头。 “程峰,看来是个高手,千万当心。”那咻摔出天蚕银丝,勾住岩洞边角上的石块,飞了上去。 那咻是个年少老成的人,平时经常走动在江湖上,那些小人的手段早已见惯不怪,所以没有贸然进去。 岩洞中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他站在洞口先是喊了一嗓子,只问里边的朋友是否需要帮助。可等了许久,却也不见有人回应。 这功夫,马程峰和胡小狸也蹦了上来,打开手电往里一照,石洞中空空如也,一个人影都没有。胡小狸不可能说谎,这种火腿肠他从没有买过,而且火腿肠也没有上冻,一看就是有人刚给她的。 走进洞口马程峰提着鼻子微微嗅了嗅,岩洞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幽香,很像是女孩子用的洗发水。 “奇怪,刚刚明明在这儿的呀?你们看,这里还有火。”胡小狸跑进去找到了火堆,火堆已经被人用雪压灭了,但最下边的炭都还是热乎着,这说明此人刚走不久。 “不对,咱们来的时候,跟她也就是前脚后脚的功夫,不会相差20分钟,如果她走了,山谷中会留下脚印的。”那咻分析说。的确,他们来的时候山谷中只有一行脚印,那就是胡小狸先前来时候留下的。 “真是怪事年年有唯独今年多,我就不信好好的一个大活人,会凭空消失啊?走,咱往里边看看。”马程峰打着手电照了照。 这岩洞很深,手电的光都照不到尽头,三人说话声久久在山洞中回荡着不曾消失。 岩洞角度倾斜,朝着山谷下延伸而去,他们寻了大概二百多米的时候,在地上发现了一个东西,像是张纸片。看得出,这人也是防着他们呢,刚才胡小狸回去后,她就立刻往洞内跑了,以至于匆忙间把这张纸遗落。 马程峰用手电一照,这张纸上画着一朵漂亮的白色花朵,竟跟昨日死去的阿訇手中小册子里的一模一样。他掏出小册子对比了下,真的不差分毫。 “此人应该跟热河那边没什么联系。”马程峰断言说道。 三人又往里追了大概有四百多米,逐渐岩洞变得狭窄起来,马程峰和那咻这样身材的男人已经很费力了,胡小狸幻化的这个人形小巧玲珑,也就是160的高度,所以她还能继续往里钻。当然,多高穿衣服好看,那都随她的心思变化。 “哎呀……是狗洞吗?钻不进去了哎?”胡小狸蹭得灰头土脸,又爬了出来。 那咻看了一眼马程峰狐疑问:“你说她是钻进去了吗?”马程峰说除非她会缩骨功。 “她多大,有多高?”他又问胡小狸。 胡小狸挺直了腰杆,胸前衣襟中的两团尤物直晃荡,用手比划比划自己,仰头思考了片刻说:“大概比我高一点点。” 马程峰拽着她的狐狸耳朵骂道:“胡小狸,你大爷的,比你高一点点那是小孩吧?” 刚才胡小狸为了方便爬进低矮的洞穴中,无意间把自己的身高变矮了,现在也只不过是一米高,才到马程峰腰间。 “呀,我忘了!”胡小狸赶紧变回来,说我现在身高是160,那她就得有164左右,看年龄比小曼姐好像大一点。“她眼睛上带着一个好神奇的东西哎,两个圆形的铁框框,还是玻璃的,就是……就是施先生戴的那个,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眼镜?” “对对对,戴了副眼镜。”胡小狸点了点头。 没开玩笑吧?这荒芜的大雪山里,处处藏着凶险,就连他们这样的高手都不敢妄入,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女学生敢孤身一人闯雪山?而且还钻进了如此狭窄的狗洞中躲起来了? 马程峰诧异地看了看那咻,那咻耸了耸肩。“我没说嘛,跟你在一起总能经历这些匪夷所思的事件,赶明儿我回去要重新写本山海经了,你马程峰就是主角。” “那兄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不觉得凭空冒出来这么个高手,会对咱们造成威胁吗?” 三人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原路返回。 追进来的时候一心想着那人应该跑到岩洞尽头躲起来,也没留意四周的岩壁。回来时候胡小狸眼尖,说你们看看,这里怎么出现一条岩峰啊?我刚才进来找那个眼镜姐姐的时候还没有呢。 二人凑近一瞧,在左手岩壁上果然出现了一道岩峰,这条缝子大概十公分宽,并且边沿棱角分明,新鲜的石屑洒落在地上,一看就是刚刚形成不久的。 更神奇的是,他们俩正盯着那岩峰观察,却发现岩峰正在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愈合,不出一分钟,竟然重新合上了。 “哇哦……山婆婆吃人了?”胡小狸惊呼道。 “小狸闭嘴,山婆婆吃什么人啊!这应该是一种江湖上失传已久的禁术。”那咻分析说。 搬山道人的这名字由来已久。搬山道人几乎都是以盗墓为生的,但他们盗墓跟其他三脉盗墓贼不同,他们盗墓不为取宝。而且从不光顾小坟,他们眼力惊人,可能是拥有些辨识阴阳风水的秘术,总能在荒野大山中寻到龙斗和贵斗,不是王侯将相以上的墓葬他们从来都不屑一顾。 搬山道人挖坟只为寻找帝王将相棺材里随葬的仙丹灵药,也许是跟他们自身的诅咒有关。 只是,这华夏大地,五千年文明,那就有五千年的盗墓史。年头是挺长,可真正帝王将相的古墓能有多少个?就算有,也早就被那些土夫子光顾了。 第213章 神秘老妪 有的时候,考古队历尽千辛万苦找到一个大墓,可一挖开才发现,地面下密密麻麻都是盗洞,盗洞四通八达,就跟西直门立交桥似的。甭说考古队了,就连摸金校尉也不能保证发现的古墓是从未被光顾的。 可也邪门了,唯独搬山道人这一脉,但凡他们寻到的古墓,都是保存完整的。 其实这里边跟人家搬山道人独门绝学有关,搬山搬山,通俗理解,可以搬开大山,把藏匿在深山老林中,正常人所不能及的风水宝穴寻到。 相传,这搬山道人到了绝地山岭前,口念神秘道咒,待念罢,那大山就真的会从中间裂开个口子。他们进去后,手里会提着一盏红灯笼,灯笼不能灭,进去后不管得手没得手,什么时候灯笼里的蜡烛燃尽了就必须往回走,要不然裂开的山缝子可就像眼前这般合上了。 “她难道是搬山道人后裔?”马程峰问那咻。 那咻说断然是没错了,你想想,昨儿晚上咱在阿訇尸体手里寻到了那册子,册子上画的就是天山雪莲,刚好跟那女人留下的一模一样,而且,她所用之术就是搬山秘术。不是搬山道人又是谁?除了他们没有人会这门老手艺。 三人在这边正商量着,突然就听山谷中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马程峰身子一怔,转身就往外跑,常小曼他们那边出事了! “快走!” 三人纵身从决崖峭壁上蹦了下去,也是马程峰大意了,早知道应该让那咻留下的。若是真碰上了什么危险,单凭云强手里那杆枪可不顶用。在大雪山中最怕碰到的就是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猛兽。 好在回去的路上也并没有再听到云强开枪,要么就是他们三个都死了,要么就是云强得手了。 半山腰皑皑白雪已被一滩鲜血染红,可除了血迹外再没发现任何东西,就连常小曼,云强和小新疆也不知所踪。几个包都在,洞口前的点着的火堆也没灭。 “好像是大猴子的气味。”胡小狸捻起雪地里残留着的血迹嗅了嗅说道。 他们跟着白毛雪怪留下的大脚印顺着雪谷中寻去,山谷里岔路很多,九曲十八弯的,有些区域已经完全被积雪所覆盖,其实下边是空的,人要是踩上去立马就得陷下去。好在这三人都是绝顶高手,白毛雪怪又留下了脚印。 跟了半个多钟头,就见前边出现了一条断崖,断崖之间相隔二十余米,下边就是万丈深渊。看雪地里的脚印,白毛雪怪是把三人掳到对面去了。 前边是雪山绝谷,左右均是陡峭山沿,中间狭窄的就只能通过一人。 小狐狸抖了抖鼻子,指着血迹说,他们肯定是过去了。 马程峰低头看着深不见底的决崖峭壁吞了口唾沫,虽说自己轻功了得,平时一个助跑,蹦出去二十来米也是常有的事,不过那都是在平地上,雪地里本来就滑,这要是稍有失手掉下去那就摔成肉饼了。 “有点宽啊?”那咻看的也连连咂舌,不过这二人的轻功不同,那咻甩出天蚕银丝,勾住了头顶山岩,纵身一跃悠了过去。 “你还等啥呀?变呀?”马程峰眼巴巴看着胡小狸。 “变什么?人家不要!”胡小狸畏首畏尾。 “小狸你带我过去呗……这个……有点宽……” “不要!人家恐高!程峰你自己过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们。” 马程峰骂道,你个狐狸精恐什么高啊?一到关键时刻就指望不上,以后别吵着要吃牛了你! 可他也不好跟只狐狸较劲,自己深吸一口气酝酿一番,连续退后几十米,卯足了劲儿冲了过来,跑到悬崖前纵身一跃…… 关键时刻怕啥来啥,因为过于紧张,最后脚底下一不小心打滑踩空了,起跳时候没调整好,导致整个人飞在半空中就失去了平衡。 马程峰身体非常轻盈,在半空中协调能力很强,纵然已经失去了平衡,可还是飞出去二十来米,但最后就差那么一丢丢,眼看着身子就朝寒风做做的万丈深渊中掉了下去。他赶忙挥起七星刃,一刀下去插进了岩缝中。那咻见势甩出天蚕银丝捆住马程峰的胳膊,兄弟二人齐齐用力,最后总算有惊无险爬了上来。 “练轻功的人恐高可不好。”那咻笑道。 “我觉得我还不是最丢人的,总比一只恐高的狐狸强吧?”他瞪了一眼楚楚可怜的胡小狸。 决崖峭壁尽头处,是一个雪窟,下边黑漆漆的也看不清藏着啥玩应儿,脚下的血迹至雪窟前便消失了。 二人走近,打开手电往里照了照,这雪窟很深,里边竟然还有人类生活过的痕迹,洞口就是一口大缸,马程峰掀开缸盖一瞅,里边储存的都是冻肉。 “那怪物看来智商很高啊,都会自制冰箱了?”那咻诧异道。 “完了,我学姐他们要被做成冻肉了吧……咱得快点。”马程峰举着手电筒往里边寻去,越往里走,那些瓶瓶罐罐的就越多,而且洞外冰天雪地,这雪窟之中的温度却格外怡人,大有西北窑洞的意思。 雪窟左右洞壁上出现了密密麻麻古怪的文字,这些文字看形态与他们从阿訇手中捡来那本册子上记录的文字差不多,回文! “小曼?云大哥?你们在哪?”马程峰大喊。 “程峰,我们在里边!”这时,洞内传来了云强那破锣嗓音。听动静好像并没有受伤。 二人加快脚步冲了进去,左右的空间越来越开阔,这雪窟是个瓶子洞,口窄内阔,里边的空间很大。再往里走了几十米,就见前边有火光了。 云强,常小曼,小新疆正坐在一个石桌前吃东西呢,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妪坐在角落里,满脸的慈祥地看着他们。这老太太都不知道多大岁数了,脸上的皱纹多到啥程度,估计一只蚊子落上去都能给生生挤死。 老妪身边站着那魁梧健壮的白毛雪怪,怪物右胳膊好像是被云强的猎枪打中了,正滴答滴答地往下淌血。但它表现的很平静,就像个孩子一样依附在老妪身边安静地看着石桌上的三人。 第214章 夺命镰刀 马程峰见到那白毛雪怪后立刻抄起了七星刃。 “程峰,它没有伤害我们,你别!”常小曼赶紧冲上来把他的胳膊按了下去。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被这畜生抓到这里来?”马程峰问道。 “我也不知道,白毛怪夹起我们三就跑,不过这个老婆婆人挺好的,还给我们吃的。”常小曼说。 “呵呵……老身这里倒是许久没有来过这么多客人了,方才这畜生若是惊了诸位还望海涵呀。”老太太站起身来,示意让马程峰和那咻坐下来说话。 那咻给马程峰打了个眼色,那意思便是千万当心,这渺无人烟的大雪山中怎么会有原住民呢? “婆婆,晚生马程峰关东人士,本是带着朋友来天山看雪景的,却误打误撞叨扰了您的清修,抱歉了。”马程峰先礼后兵,双手抱拳致歉道。 “无妨无妨,听你们口音就都是关东人,早些年间老身也去过关东,在关东还有旧友呢,此人江湖人送绰号阴阳玄道,不知诸位可听说过呀?”老妪拄着一根龙头拐杖站了起来,用犀利的目光打量着马程峰和那咻。 试想,这天山绝境可不是普通人说来就来的,而且对面那二十多米宽的悬崖峭壁,普通人蹦的过来吗? “玄道?”阴阳玄道大名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常小曼登时兴奋的站了起来。这阴阳玄道乃是关东盗门祖师爷,如果她与玄道是旧相识,那岂不是等于半个同门中人了?在这异域雪山,能遇到朋友,那真真的是缘分了。 “咳……”马程峰轻咳。“回婆婆话,我们都是些穷学生,没事就喜欢出来瞎疯,哪会认得什么江湖高人啊?嘿嘿……您是高看我们了。”马程峰不动声色说道。 那咻在身后捅了下马程峰,让他注意洞穴角落中搁着的一把兵器,那是一把镰刀,镰刀前端雪亮雪亮的都闪着银光,兵器杆能有两米长,而且还是金属的,少说这兵器也得有四五十斤沉了。镰刀被擦拭的雪亮,看似是常用的兵器。那老太太已是暮年之龄,正常人这么大岁数了能拎起来四五十斤的兵器?别说他了,估计云强这大体格子都挥舞不起来。 “哦,倒也是,那老东西如果还活着恐怕也有几百岁了,想来他做了那么多恶事早就遭了天谴了吧?”老妪拄着龙头拐杖在岩洞中来回踱步,她眼角余光始终打量着马程峰和那咻。 “婆婆,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了。”马程峰冲上去狠狠踢了一脚云强,云强赶紧把嘴里的肉干吐了出来。 “不急,不急,呵呵……好不容易来客人了,怎么说走就走啊?再说外边下了大雪,在我们天山之中,只要下雪,就没有活人的踪迹。你们几个孩子且安心休息,待雪停了之后我让雪奴送你们出去也不迟。”白发老太太佝偻着腰,那脏兮兮地粗糙大手在巨镰刀上反复摩擦着,看的马程峰心有余悸。 “不了,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了,小曼,云大哥,咱们走!”马程峰暗地里给那咻打了个眼色,那咻会意,横在众人身前,手中两根天蚕银丝已经滑落,随时准备出手。 “哎呀,这咋说走就走呢?我还没吃够呢。”云强一脸的不悦,只是碍于马程峰的命令,他只好作罢。 众人站起身刚想走,突然就听背后咔嚓一声,回头一看,那老妪竟然双手拿起了巨镰跟了上来。那咻不敢犹豫,嗖嗖两条天蚕银丝立刻飞了出去,捆住了镰刀长把上。 “婆婆,我看就不必相送了吧?”那咻瞪着眼睛怒道。 “哼哼……看不出,你们两个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身手,小伙子,你这是天蚕银丝吧?五灵真人是你师傅呀还是师爷呀?”老太太竟然一语道破玄机,认出了天蚕银丝的由来。 “我不认得婆婆说什么什么五灵六灵的,还请婆婆自重,不要逼我们出手!”那咻冷冷道。 “你们愣着干嘛?快走!”马程峰把三人送出洞后,又跑了回来,生怕那咻自己对付不了这神秘老妪。 “婆婆,我们不想跟老人家动手。”马程峰手中的七星刃绽放着凶茫。 “呵呵……现在的年轻人脾气越来越不好了,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老身只是想出去砍点柴禾,人呀,上了岁数就怕冷,怎么,两个小伙子愿意帮老身吗?”她咧着嘴怪笑着。 那咻收回天蚕银丝,但始终与那老妪保持一段安全距离提防着他。 几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雪窟,雪窟一侧生长着许多只有天山高海拔地区才有的植被,就看那老太太竟然轻而易举地单手举起了镰刀,咔嚓咔嚓几下就砍下来。 “老身若想杀你们,你的朋友早就死了,哼哼……雪奴,送他们几个过去吧。”她一只手抱着干柴吩咐那白毛雪怪说。 白毛雪怪很有灵性,也不看马程峰和那咻,冲上去用健壮的大胳膊夹住了那三人纵身一跃蹦过了悬崖,它个头虽大,但却很友善,尤其是对常小曼,把常小曼放在雪地里后,恋恋不舍地用毛茸茸的大爪子抚摸着小曼的秀发。 但悬崖对面站着胡小狸,白毛怪感觉到狐仙的气场,立刻掉头就往回跑。 “喂!大猴子,你跑什么呀?我又不吃你,我们来玩捉迷藏啊?喂……讨厌,明知道人家恐高不敢过去。”胡小狸委屈地坐在雪地里说。 马程峰和那咻双手抱拳,说:“刚才多有误会,还请婆婆不要介意,若我们有命从山上回来,再来拜会婆婆,告辞了!” 二人轻身一跃,从二十多米宽的悬崖中间蹦了过来。 “哎?关东后生?”这时,那老妪又喊了一声。 “婆婆还有事吗?” 老妪说,若你们在雪山中遇到一个与常丫头长相相似的女孩,就转告她,老母康健着呢,不要再回来了,也不要再找老母了。 “好,如果有缘,我们一定转告。”说罢,众人转身离去。 第215章 乌孙雪峰上的尸体 马程峰问他们,刚才在雪窟中那老太太都跟你们说了什么? “那老太太可稀罕小曼了,唉呀妈呀,你是没看见呀,第一眼见了常小曼感动的都哭出来了,就差认小曼当孙女了。”云强大嘴叉子巴巴地说。 小曼说我也纳闷呢,一开始我以为是那个白毛怪……但现在想起来,应该是那白毛怪把我当成了婆婆的亲人,所以带了回去。 “应该是这么回事,你看刚才咱们临走前她说的话,是不是山中的那女学生是她的亲人啊?就是来找她的?”那咻分析说。 “那戴眼镜的女孩是搬山道人后裔,那这个老太太岂不也是……?” 云强心大,说甭管咋地,这都跟咱没关系,咱就是为了找凌绝顶的,爱谁谁吧。 “程峰,你刚才有没有注意到,老太太手里那把镰刀可不一般啊,我觉得应该是钨钢所铸,而且那东西特别的锋利,你想象一下,那个什么古丽阿訇的死相……”那咻提醒他。 “对呀,阿訇的头颅是被利器多斩断,她的嫌疑很大。” “可是,这问题就来了,夏依古丽阿訇也是搬山道人,那老太太也是,那么为何她会亲手斩了自己的亲人?还有,她既然是搬山道人后裔,那她俨然已经至少九十多岁高领了吧?为什么没死?”那咻指出了问题的关键。 众人回到栖身的岩洞坐了下来,一边喝酒烤火,一边聊了起来。 马程峰说:“有时候我觉得云大哥挺幸福的,做人还是简单一点好,搬山道人的秘密跟咱们无关,咱们此行天山时间有限,可不要卷入江湖纷争。” “那必须的呀,要不然我们察哈尔人咋都长寿呢?吃饱了喝足了就睡觉,看谁不顺眼就干,哪来那么多讲究,你们汉人活得太累。”越夸他,他越来劲。 众人昨儿晚上就折腾了大半宿,今天前半夜这就又过去了,一个个顶着黑眼圈,眼皮子用火柴棍都支不住,钻进毯子里一觉到天亮。 外边雪还在零零散散地飘洒着,不过已经小多了。走在山谷中,这一脚踩下去都恨不得齐腰深。本来就有点高原反应,所以行动更加缓慢了不少。留给他们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大伙急的中午也没顾得上吃饭,一直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缓慢向上攀爬。到了下午三点多时候,总算是到达了海拔三千五百米的一处山坡上。 “小新疆,那是什么东西?好漂亮啊!”常小曼抬头在雪峰上发现了一株奇怪的植被。 晶莹的积雪覆盖下,露出了一窝绿油油的光彩。 “雪莲!那个就是雪莲啦。”众人攀上雪峰,小心翼翼地清理出表面附着的积雪,立刻就露出了一朵白里透粉的雪莲花,众人无不惊叹,这原来就是传说中的天山雪莲之绝色。 “小新疆,这朵雪莲算是大的还是小的呀?”马程峰问他。 小新疆说,这朵算是极品中的极品了,在市场上肯定值大价钱,你们可以带回去孝敬董爷。 马程峰小心翼翼地把这朵雪莲花采了下来包裹起来,倒是没指望卖钱,听说天山雪莲有清热解毒通经活络的奇效,他和那咻常在江湖上走动,若是以后再受伤了也好用。 大家坐在雪峰上休息了十多分钟,随便啃了口干饽饽,继续往上爬。大雪山中日落早,下午4点天就黑了,可他们不能停脚,必须赶在日落前攀到海拔4000米以上的那座乌孙雪峰。 那个年头还没有攀山运动员或者极限运动的说法,至少我国基本没有。乌孙雪峰基本上就是人类所能及的最高区域了,再往上去那就真是玩命了。 乌孙雪峰在十九世纪初期的时候,有法国探险队在雪峰上用带来的木板盖了两座小屋,如果不出意外,那两座小木屋应该还在,今晚他们终于可以有地方暂避风雪了。 “小新疆,多少年没人爬上乌孙雪峰了?”马程峰问他。 小新疆说许多年来除了夏依古丽阿訇来过外,从没人进入这神秘的山巅雪域中,那伙法国探险队员的事也是山下牧民说起的。不过那些法国人最后一次来应该是七十年前了,山下的老牧民们说,这群法国人进了山后就再没有出来过。大伙都说可能是被雪山里的长毛怪吃了。 众人顺着这道山梁翻过去后,再往上顺着雪谷走了两个多钟头,前边的地势终于开始放缓,出现了一片被大雪覆盖的山坡。数十年来无人至此,所以山坡上的积雪很深,已经完全吞没了几十年前法国人留下的屋子。 大伙冲上去赶紧清理积雪,待积雪变浅,终于露出了小木屋的轮廓。人家那些法国人就算是半个多世纪前,也比他们现在的装备强,人家是专业的探险队,门口还有个柴油桶,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里边的柴油几乎已经挥发干了,只剩下最后一个油底儿。 “云大哥,你把门口的雪清理一下。那兄,咱俩去那间瞅瞅吧。”马程峰带着那咻去了右手旁的小木屋。 他一脚踹开木门,屋里边也是厚厚的一层积雪。这雪山之中夏天几乎也是保持在零度左右,所以雪是一年四季都不化的,这两间木屋密封又不好,刮起了风,雪花立刻就顺着木头缝子钻进去了。 这间木屋里装着许多陈旧的设备。攀山的工具,电报机,扳手,板锹,甚至还有几把手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上边是锈迹斑斑,早就不能用了。 “程峰?那咻,你俩过来瞅瞅?这么多死人呢?”云强大喊。 二人跑过去一瞅,第一间小木屋里横七竖八地倒着七具尸体,因为天山气温低,所以他们的尸体并没有完全腐烂,都变成了干尸。这七具尸体脑袋上全都是黄毛子,一个个那鼻梁高的都能跑火车,一看就知道是欧洲人了。 他们面目狰狞,死相可怖,圆瞪着双眼,半张着嘴,靠在屋子的角落中,每一个姿势都不同。但几乎都是同时朝门口方向绝望地看着。 第216章 死亡日记 那咻蹲下去检查了一具尸体,但并没有在干尸身体上发现什么致命的外伤。而且,他们皮肤的颜色也都很正常,也绝对不是中毒身亡。 “奇怪,他们是怎么死的呢?饿死的吗?”那咻说。 第一间屋子是他们的宿舍,角落里是床铺和桌子,云强在桌子底下翻出来一个大箱子,箱子里边装了许多罐头,虽然这些罐头早就过期了,但看得出,他们的食物很充足,再坚持数月下山都来得及。 “管他们咋死的呢,先整出去吧,要不然咱今儿晚上总不能搂着一群法国佬的尸体睡吧?多各应人啊?”云强一个胳膊夹着一个,把七具尸体扔了出去,刚扔出去没多大会儿,天上的老鹰就飞了下来,把七具干尸啃的只剩下骨头架子。 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大伙从右侧木屋后找来点干柴,赶紧点上炉子取暖。 “那兄,你觉不觉得这伙法国人有些奇怪呀?按小新疆所说,他们已经来天山许多次了,而且都在乌孙雪峰盖了房子,这是打算长期住下来的意思呀?咱虽然不知道探险队是个啥玩应,可正常人谁愿意在这儿住对不对?” 那咻说我觉得这伙探险队应该也是来找传说中凌绝顶的。 “程峰,你看,这个小本子好漂亮呀!”胡小狸走到哪都喜欢偷东西,趁大火不注意,打开了抽屉,抽屉里是一个日记本。 马程峰打开日记本仔细一看,里边大多数都是法文,而后半部分里其中有一页出现了繁体中文。并且正中间画了一朵天山雪莲,那天山雪莲恰恰就跟夏依古丽留下小册子上的一模一样。 中文的大概意思是,十九世纪初期,沪市法租界里,巡捕房捉住了一个江湖异士,那人是个盗墓贼,严加审问之后才得知,此人就是传说中的搬山道人。这搬山道人受不住极刑折磨,把这几年来挖坟掘墓的罪行招了出来。 他的供词中提到,他们搬山道人挖掘古墓从不取棺中明器,也不会破坏死者尸身,他们是要寻找一种长生不老的丹药。 得到这个消息后,法国方面很感兴趣,当即决定派出一个由各方面专家组成的探险队,跟着这个搬山道人去寻找长生不老的秘术。 “这日记是谁记载的?”那咻问。 “应该是那个搬山道人。”日记翻到这里就再没有了,中间很明显被人撕下去十几页。 不过后边的部分可想而知,最终那个搬山道人把法国探险队带到了天山上。据山下的牧民回忆,探险队几次深入天山绝境,这很好理解,山中不通车,那时候又没有直升机供给,他们带来的食物不足以维持太长时间,所以才会来回往返数次。 “那群死尸中没有黑头发的亚洲人。”那咻跟马程峰想到了一起去。也就是说,这支法国探险队死之前,被他们抓来的那个搬山道人已经不在了,或许是死了,或许是逃掉了。 “程峰,以前听说人家法国人都可懂浪漫了,你看,人家好好的埃菲尔铁塔看够了,来咱们中国看西北风卷着大烟雪,这不特么有病吗?”云强说。 “哼哼……你以为法国人都像你这么傻呀?没有钱哪来的浪漫?肯定不那么简单。”马程峰从这本日记中好像捕捉到了什么有用的信息,放下日记,赶紧跑了出去。 第二间小木屋中到处都堆满了箱子,箱子里边存放的基本都是挖凿器械。其中有十几把工兵铲,还有已经受潮的炸药,上锈的钢丝锁,还有铁镐之类…… 尤其是那几把工兵铲,前刃都卷边了,看来是没少用。 “程峰找到什么线索了吗?”常小曼跟过来问他。 “这附近肯定有盗洞,这伙人可不是普通的探险队,他们是来找古墓的,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九妖仙府。”马程峰断言道。 夜深了,一轮圆月高高爬上雪峰,把半山腰晃的白花花一片,到处都是晶莹剔透的雪花。马程峰端着杯子一边喝酒,一边望着山坡上的皑皑白雪发呆。 “程峰,我饿,怎么办呀?”胡小狸拽着他的袖子委屈道。 “姑奶奶,你吃了那么多呀……你一个人的饭量都赶上我们所有人加一起了,还饿?再饿你只能自己出去抓兔子了。” 她努着嘴,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说:“可是外边那么冷,你舍得我自己去吗?” “少来,想吃自己去抓,不吃赶紧睡觉。” 没吃饭前,云强找来点破板子,又把小木屋重新修了下,把所有缝子全都钉上了,屋里边点上火后,立刻暖和了起来。胡小狸是只很懒的狐狸,不到万不得以她才不愿意出去在冰天雪地里捕猎呢,缩到毛毯里又盘成一个团睡了起来。 云强那边已经是鼾声大作了,以至于那咻一直担心他再这么打呼噜会不会引起雪崩。 “太静了。”那咻搬了把椅子坐在火炉前说道。 “是啊,这大雪山中藏匿着太多太多凶险了,若是那些山猫野兽啥的我倒不担心了,你刚才也看到了,那些法国人死的有些诡异,也不知当初碰上了什么东西。”马程峰站在窗边望着连绵起伏的大雪山。 “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那咻突然开口问道。 这话问的有点无厘头,马程峰听得一头雾水。“谁?” “就那个无双,我觉得他是故意败给你的。你别忘了,寒血刃乃是上古邪刃,远比你的七星刃厉害的多,他身法绝不次于你,你又怎能轻而易举地赢他?”那咻重提旧事。 “我也思考过这个问题,现在想起来,有些后悔自己的毛躁了,不该逞强啊。” 深处雪山秘境,二人谁也没敢睡,一直就这么守着他们。大概到了后半夜,聊着聊着,隐约就听山坡下传来吱呀吱呀的脚步声。 那咻反应极快,一个箭步冲到门前。马程峰拽住他说,先等等看。 又过了会儿,一个穿着毛皮大衣的男人手里提着一盏灯笼慢慢悠悠地从山坡下走了上来。马程峰赶紧熄了柴油灯,躲在窗边窥视着他。 第217章 开山了! 那男人看身材和打扮也就是二三十岁出头,皮毛大衣上宽大的帽子遮住了他半张脸。他走上山坡后就站在雪地里不动了,仿佛也在仔细聆听着大雪山的呼唤。 他手中提着的这灯笼有点特殊,普通灯笼里泛着的都是红色烛光,而他手里的灯笼却是绿色的,绿光映在他那半张脸上显得鬼气森森。这都什么年头了,虽说附近牧民生活比较拮据,但谁家都得有手电筒吧?深更半夜的进雪山里光打着一盏灯笼能走多远? 马程峰的七星刃已经抽了出来,若他再敢靠近木屋半步,立刻冲出去取他性命。 这时,不知他是否觉察到小木屋里的两双眼睛,他慢慢转过身去,朝着房子后的拐角走了过去。 奇怪,这片雪峰并不大,正常人从山下爬上来早就筋疲力尽了,看见有地儿歇脚不可能绕开,他是瞎子吗? 二人交换了个眼神,慢慢推开木门,尽可能不发出任何声响。当二人站在门口再回头去看,拐角处,那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程峰,你注意到没有,他没有脚印呀!”那咻说。 “嗯?”马程峰低头一瞅,果然,山坡上确实没有一个脚印。要么说明他不是人,要么就说明他的轻功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当然,后者的可能性并不大,轻功再好,人总得有体重吧?只怕马老二的十级千里一夜行也达不到这样的瓶颈。 突然,二人这边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听山坡后传来一嗓子吆喝:“开山咯!!!!” 轰隆隆……轰隆隆……这一嗓子落罢,顿时大雪山中传来了轰鸣声,乌孙雪峰地动山摇,人都难以站立,二人赶紧相互搀扶稳住身形。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大雪山里哪来的地震,分明就是雪崩! 天山秘境,数千年来的积雪若是发生雪崩,顷刻间就会把人活埋了。 “嗯?雪崩了吗?”屋里,胡小狸的反应最强烈,从毛毯里蹦起来抱起常小曼就往外跑,吓的脸都绿了,这是动物的本能反应。 连绵不绝的大雪山都在剧烈摇晃着,这哪里是雪山啊?都仿佛是火山喷发的前兆一般。众人站在小木屋门口,东张西望着,因为他们现在是在半山腰上,就算遇到雪崩也不能冲下去,左右悬崖上的积雪一旦落下第一个掩埋的就是这条山谷。 可看了半天,四周依旧风平浪静,脚下的震动感也逐渐平静了下来,四周又恢复如初了。 “奶奶的,这鬼地方还能不能让人睡觉了?没事闲着就地震玩?”云强大声嚷嚷着。 “没事了,大伙先回去睡吧。”马程峰让那咻陪其他人先呆在原地,他则带着云强朝着刚才那人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顺着山坡朝东走,前边是道岭子,岭下里早已被厚厚的积雪所掩埋,依旧不见有脚印。 只是这道岭子中间可是出现了一道两指宽的裂缝,这道缝子看样子是刚形成不久的。 刚才他喊了一嗓子开山了,然后离开周围山脉剧烈晃动了起来,莫非这就是搬山道人的口诀吗?显然不是那么简单的,真要是这般,随便一个人喊芝麻开门都管用了! 马程峰夺过云强手里的猎枪,在那道缝子前的雪地里扒了两下,最后还真有发现,积雪下埋着一串珠子。他低头捡起来,摸了摸,这珠子显得十分陈旧,好像被雪水侵袭了不少年头。应该是个手串。马程峰对首饰珠宝没什么研究,就扔给了云强。 “呀,这好玩应啊,好像是羚羊角磨出来的,人带着有活血化瘀的作用。”云强美滋滋地戴在了手上。 奇怪了,这道岭子上的裂缝明明是刚刚形成不久的,而这手串很明显是刚才那人留下的,但裂缝却是新的,手串却是老的? 再无其他发现,马程峰和云强转身就回了小木屋,云强这人有点高兴事就开始咋咋呼呼嘚瑟。举着手说,你们瞅瞅,我捡了个宝贝,这是上好的羚羊角。 小新疆赶忙冲了上来,仰着头,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他说这可不是普通的羚羊角。他从云强手上夺下,赶紧擦去上边的水珠,顿时手串珠子中透出了一股暗红色的光芒,举过头顶冲着月光看,那都泛着血气。 “雪山羚王?”小新疆颤抖着双手,显得十分兴奋。 “什么是雪山羚王?听起来好好吃的样子哎?”胡小狸吧唧吧唧嘴问他。 小新疆告诉他们,相传,很久很久以前,夏依古丽阿訇家有一串祖传的手串,这手串就是取自雪山羚王头上犄角的。那羚羊王在雪山中已经活了四五百年了,后来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便跑下了山,跪在阿訇祖先面前眼中泛着泪珠。 “你净扯淡,咋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动物死之前难不成还要把自己这一身肉主动捐献出来不成吗?”云强打断他道。 “云大哥,你最近话越来越多了,男人话太多招人烦知道吗?在山野之中修行的灵兽的确是有报恩一说的。小新疆,你甭搭理他,继续说。”常小曼瞪了一眼云强。 这羚王数百年前还是只小羚羊崽子,母羚羊生下它后便被猎人一箭射死了,阿訇的祖先可怜这只小家伙,便把它买了回来,一养就是好几年,待它长大,便把它放归大雪山。 相传,每逢灾年,这有灵性的小羚羊都会口含雪莲下山给阿訇家送吃食。 那日,羚王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最后一次回到了儿时的恩人家,它学着人的姿势给阿訇的祖先跪了下来,并口出人语,说今年是灾年,不久后暴雪封山,你们可以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可保一村老幼度过漫长的冬日。另外,我的角可以做成手串,带在身上可保冰寒不侵。说完,老羚羊闭上了眼睛真的就咽了气。 再后来,正如老羚羊预测的那般,天上普降暴风雪,那年的雪简直是大的破天荒了,下了足足十天十夜没有停歇。牧民们并没有来得及准备过冬的食物,眼看就要饿死了。 第218章 搬山秘术 阿訇的祖先便把老羚羊的肉一块块割了下来用大锅炖了,分给大家吃。 一个屯子那么多人,就一只羚羊哪里够吃,最多一人分几口而已,但就是一人吃了这几口肉,整个屯子,数十号人,一个冬天真的就没再觉得饿过。而且这么寒冷的天气,人站在冰天雪地里竟然感觉到浑身上下的血管中都流淌着热乎气,就跟咱们现在北方家庭的暖气似的。 待第二年开春,全村人为了感谢老羚羊的救命之恩,把它的骨头埋在雪山下,有用隆重的宗教仪式祭奠它。 “那手串呢?是留给了夏依古丽阿訇吗?”那咻问他。 小新疆说,夏依古丽小的时候手上就一直带着雪域羚王的手串,每次进山寻找天山圣母都要带,可不知何时,这手串不见了,别人问了,阿訇只说是送给了亲人。那时候阿訇还年轻,牧民们都在说闲话,说她认识了汉人相好的,把老祖宗传下来的宝贝都给人家当定情信物了。 “小新疆说的这个段子我看比较靠谱,你想想,这么好的一件宝贝,普通的朋友肯定舍不得送。这说明那人是夏依古丽的亲戚,另外,听他刚才喊的那嗓子就知道,他很可能也是个搬山道人,这不就对上号了嘛?”那咻分析说。 马程峰耸了耸肩道:“那兄,你那本山海经看来可以写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程峰?有情况!快!”云强把他喊了过去,顺着窗户往外边一看,刚才打着绿灯笼的那个男人竟然又从山岭子那边又走了过来。 “要不要我弄他一枪?”云强问他。 “不用,他不是活人,对咱有没有什么威胁,随他去吧!”马程峰嘴上虽如此说,但还是不敢放松警惕,始终死死盯着那人,最后,那家伙走下山坡,这才放心下来。 “他奶奶的,真晦气,肯定是这死人物件招来的小鬼,我可不带了。”云强摘下手串,扔给了马程峰,继续钻进毯子里睡他的大头觉。 第二天一早,大伙没有着急再继续往山上爬,而是让两个姑娘留下来给大家煮饭,三个男人围着乌孙雪峰附近寻找法国探险队挖出的那个盗洞。 可找了整整一天,雪峰四周什么都没有,甚至连昨夜屋后岭子上的那条神秘山缝子也消失了。 时间所剩无几了,他们在路上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如果不能在五天内进入九妖仙府,恐怕就算回去了,老爷子也得歇菜。 到了晚上,昨天那处戏又上演了,那拿着绿色灯笼的鬼再度光顾,同样吆喝了一嗓子,引起雪山中地动山摇,等众人追上去一看,依旧在岭子上露出了一道缝子,待一个多钟头后,他又屈身返回。 “那兄,我好像想到了什么,但又不能确定。” “明天白天挖挖看吧,如果不行,咱就得继续往上找了。”那咻说。 大伙带的食物是足够,可时间不等人,就像这个法国探险队,在山里边都不知待了多少个日子,也没寻到九妖仙府,最后倒是把命搭在这儿了。 第三天,三个男人扛着工兵铲重新找到了那条山岭,围了昨天那条缝子挖了起来,但天山的酷寒早已冻住了土壤,铁锹挖下去就跟戳到钢板上似的,根本挖不动。 “程峰,这根本就不是咱干的活呀?我觉得这笔买卖你不该接,就该让少主子和你爷爷他们接了,你想啊,他们都是盗门后裔,得了摸金校尉的真传,会分金定穴术。这些找坟窟窿的勾当他们最拿手。”云强是个粗人,你甭让他研究啥事,打架或者干力气活找他还行。 “兄弟,我觉得云大哥说的有道理,咱们不懂分金定穴,而那九妖仙府肯定是个古墓,必在风水宝地,咱们三这一锹一锹的挖可不是个法子,我看,今夜那小鬼再来,不如咱们跟上去看个究竟。”那咻说。 入夜后,三个男人眼珠子瞪的溜圆,直勾勾地望着窗外,盼着那拿着绿灯笼的鬼魂靠近。 吱呀……吱呀……吱呀…… 九点多时候,山坡下终于传来了脚步声,只不过这次脚步声比前两天更明显了。 熄了柴油灯,从外边往山坡上看根本无法察觉里边还躲着人,众人十分紧张,手心里的汗直往下滴答,那幽绿的光芒正在一点点靠近。那人从下往上,首先映入眼帘的自然是他的脑袋。 值得一提的是,今日那小鬼好像没带帽子,头顶露出乌黑的长发。雪山的入夜后寒风凛冽,大风刮着那人的长发完全遮住了脸面。 “奶奶的,可算来了,这两天把我憋的浑身都不自在,管他是人是鬼呢,先撂倒再说吧!”云强摩拳擦掌道。 “怎么,你又不怕鬼了?”那咻小声对他笑道。 “我说那咻,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行吗?我这刚壮点胆容易吗?老虎不发威你们都当我是病猫!让开!看哥去给你们抓活鬼回来审问!”云强那大体格子直接把马程峰和那咻撞开,推门冲了出去。 “妈了个巴子的,你个小鬼今儿看老子不把你腿打折的!一到晚上就出来吓唬人,还让不让我们睡觉了?”云强抡圆了拳头一步跳下山坡,冲着那道人影就扑了上去。 视角受限,众人也看不清这莽汉有没有得逞,不过试想,就他这大体格子都敢跟熊瞎子玩命的主,谁能打过他? “哎呀……哎呀……别……别……别使劲……大妹子……我……我错了!你再使劲儿哥胳膊都让你掰折了!”不曾想,云强扑上去还不过三秒的功夫,就传来了求饶声,还口口声声管对方叫大妹子。 马程峰和那咻对视一眼,赶忙冲出去帮他,就见,山坡下,一个年轻女孩,双手掐住了云强右手,把他右手掰到了后背上,云强疼的直咧嘴,纵然他有熊的力量也是施展不出。 马程峰细细一看也是有些骇然,这姑娘岁数不大,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鼻梁上架着一副宽边的高度近视眼镜。 第219章 物归原主 “哼!你别解释,越描越黑!”眼镜妹怒道。 马程峰尽可能表现友善:“好吧,不过我能问一句,你这小擒拿手是跟谁学的吗?” “跟你有关系吗?你们这群盗墓贼!”她扭着头。 那咻白了她一眼,说我还没见过这样狂妄的手下败将呢,你懂不懂江湖规矩?知不知道什么叫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啊? “什么江湖规矩,我不是江湖人,少跟我提江湖,我最瞧不上的就是你们这些口口声声侠肝义胆的江湖人!要杀就杀别废话!”她还挺有骨气。 胡小狸挡在眼镜妹面前死活就不让开。“不能杀不能杀!眼镜姐姐,你那个叫什么肠的还有嘛?我还想吃!” 眼镜妹又从大背包里递给胡小狸一根,胡小狸竟然连香肠皮都没扒,直接就生吞了下去。“看,我就说吧眼镜姐姐是好人。” 众人哭笑不得,在她这儿真应了那句老话,“有奶便是娘”。 皓月当头,地面上是晶莹的雪花,月光照在雪地里会往上反光,恰好照到了马程峰手腕子上,刚才云强把那串雪域羚王的手串交给了马程峰,马程峰手腕上正泛着一道暗红色的光芒。 “你手上戴的是什么东西?”眼镜妹推开胡小狸走了过去,眼睛死死盯在马程峰的手腕上。 “怎么,你认得它?” “此物你从何得来的?”眼镜妹又问。 马程峰把手串摘了下来。“姑娘别告诉我它是你的?” “巧了,我祖上便有这么一串羚角手串遗失在天山中,我此行就是来寻那手串的。” 马程峰眼睛转了一圈,看来这眼镜妹的确就是搬山道人后裔。 “也罢,正所谓不打不相识,那这手串就算是物归原主了。”马程峰竟真的把手串摘下来还给了她。 “程峰?你怎能听她一面之词呀?我看咱们还是等下山后,寻到阿訇后人,再处理这串珠子吧。”那咻提醒他说。 “那兄不必多言,我自有分寸。”马程峰对眼镜妹说,如今手串我也还给你了,姑娘要不要进来喝杯酒暖暖身子呀? 这女孩警惕性很高,生怕马程峰他们这伙江湖人给她酒里下毒,委婉拒绝说:“这就不必了,不过我提醒你们,天山上隐藏着太多太多不为人知的危险,你们最好早些下山,免得把小命搭在这儿。告辞!” 说罢,那眼镜妹顶着雪山上的寒风继续前行,翻过前边那道岭子,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我说程峰,你这就是见色眼开呀!那小娘们都不如我们小曼长的好看,你咋能放她走呢?”云强马后炮,等人家走远了才敢说。 马程峰把胡小狸叫到近前,在她耳边轻声嘀咕了两句,让她跟上那个姐姐,务必不要露出马脚。胡小狸点了点头,几步追了上去。 “成败在此一举,赌一赌吧!如果真是我错了,咱们明天晚上就得打道回府!”马程峰深吸一口气说道。 众人回到小木屋中,如坐针毡一般。云强就跟动物园笼子里的狼似的直转悠,眼看着都过去两个多钟头了,外边依旧没有一点动静。 “我说程峰,你是不是太信任你这个小表妹了?她一个小丫头片子,会不会跟丢了呀?要么就是让那个戴眼镜的小娘们给暗算了?咋还不回来呀?不行我拎着猎枪出去找找吧。”云强耐不住性子了。 “云大哥,稍安勿躁,咱们这么多人里,如果连小狸都跟不上那位姑娘,恐怕没人能行了。”那咻倒是很淡定,坐在角落里一边烤火一边喝酒。 “马掌柜……你的表妹不会在山中碰到……先知保佑呀!!!”小新疆默默祈祷着。 又过了两个多钟头,天色都微微放明了,如果再等下去,别说胡小狸遇上危险来不及救援,就连时间恐怕也不够了。马程峰睁开眼睛推门而出,恰好这时,就见山坡下的雪谷中可爱的胡小狸哼唱着她那百唱不厌的歌谣屁颠屁颠地跑了回来。 “你怎么才回来?这一宿都上哪去了?大家惦记你的安全不知道吗?” 胡小狸嬉皮笑脸说:“嘿嘿……没法呀,那个眼镜姐姐走了好远好远啊,我就一直跟着。” “那后来呢?”马程峰问。 “程峰,你不知道,山后边好冷哦,你看,人家的脸和手手都冻红了!”这妩媚的小狐狸竟然真的把自己的一双小手伸进了马程峰衣襟中去。 马程峰推开她:“哎呀!别闹,时间来不及了,快挑重点的说。” “山后边喘气好累好累,姐姐很警觉,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幸好我变成了狐狸。” “云大哥,拿点吃的给她。”这调皮狐狸是什么本性没有人比马程峰更了解了。 果然,热了点烤羊肉给她吃后,终于把她昨晚的所见所闻对大家全盘托出。 按她的描述,她跟了一宿,应该是翻过了四道山梁,到达了海拔5500米以上的雪峰,她说那雪峰上隐藏着一个洞口,洞口前开满了漂亮的雪莲花,姐姐钻进山洞后就一直没出来。 “在那里?”马程峰看了一眼那咻。 “我想应该没错了,小狸,那洞穴是人空挖掘的,还是天然形成的?” 胡小狸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哎,反正角度是向下的,里边很冷,风很大,我听着觉得就好像有个女人在下边哭似的。你们说她哭什么呀?是不是饿了?” “云大哥,收拾东西,准备出发!”马程峰招呼云强,大伙收拾整齐,带够了吃的,推门而出。 “等等……”那咻把马程峰拽到了一旁。他指了指站在屋里的小新疆,看表情小新疆对这雪峰上的神秘洞穴好像十分忌讳,丝毫没有要跟上大家的意思。 “程峰,我看咱们应该留下俩人,一来可以把多余的包裹留下,二来有些事……你不得不信邪,老祖宗留下的说法绝不可能是空穴来风。”马程峰指了指胡小狸。 马程峰没反应过来,问:“比如呢?” 第220章 天山之险 “你想,那九妖仙府一听名字咱们就知道肯定是隐藏在天山龙脉下的古墓对不对?古墓中最危险的是什么?棺材里的大粽子。你听过一个说法吗?说棺材中的死人如果碰到了猫狗等生物,经常会诈尸。” 那咻说的这个马程峰确实刚才也没有想到,这个习俗无论在东北还是在南方都有。谁家老人仙逝,把尸体抬出来放在棺材里,棺材摆在灵棚正***亲朋来了瞻仰遗容和祭拜。灵棚里24小时都不带断人,血亲都会为老人守灵。现在孩子们都不理解这种传统习俗,有人理解说这是为了让刚离世的老人不寂寞,可以听到亲人们的声音。其实这种理解也不完全错。 但守灵人最重要的任务其实是防着猫狗等动物袭扰尸体。猫狗靠近后,身上的生物磁场会激起尸体聚变,当然,算不算诈尸就另一说了。 在农村每隔几年就会闹这么一出,半夜里守灵人犯困睡着了,正好这功夫有野猫闻到了供品的香味跑来偷吃,猫儿身姿敏捷,踩着棺材蹿了过去,刚好从尸体上边飞过。那棺材中的尸体腾地下就从里边坐了起来……然后……然后大多数就没然后了,其实就是生物磁场形成的某种痉挛反应。 但在古墓之中这种现象如果出现那就要命了,那数百年乃至数千年的大粽子一身冤气,一旦诈起就成了尸魔,除了摸金校尉的看家绝学魁星踢斗外几乎没人能降服它。 “嗯,你说的在理。”马程峰把胡小狸叫了过来,说你这一宿辛苦了,这样吧,你和小新疆留下看好了咱们的包袱,如果我们明天早上这时候还不回来,你俩再想办法去救我们。 “哦……那我可以吃羊肉吗?”胡小狸指着那一包所剩无几的烤羊肉说。 “只要你别给我们吃光,随便你。小新疆,这里拜托你了。” 说着,众人背上行囊朝着胡小狸所说的方向走去。 这大雪山的山梁不比东北的那些山,在东北最高的山峰就是长白山,也就是两千多米高。再看看这天山绝境,到处都是陡峭的山岩悬崖,山谷中呼呼的大风直往人衣服里吹。山里连续下了好几天大雪,都没过腰深了,四个人行走的十分缓慢。 大雪山中的气候极为恶劣,最危险的就是气温,人在这种环境下赶路没走几步呢就得累出一身臭汗,那汗水裹在衣服里边贴着身子黏糊糊的,甭提多难受了。可你却不能在中途休息,只要你前脚停下来,身上是不出汗了,但外边的寒气立刻就会侵入,不出数秒的功夫,你衣襟里的汗水瞬间就会被冻上,到时候皮肉连着衣服冻的用手一敲当当直响,你再使劲儿点想把黏在皮肉上的衣服拽下来,都能拽下来一层肉去。 这几个人体能都不错,也幸好常小曼是江湖人出身,不矫情,一道上没托马程峰的后腿,别看走的慢,但始终没有停下脚步。 四人翻过第一道山梁,站在山梁子上往下边一看,山岭下是一片白茫茫的雪雾,一眼都望不到边际,这要是脚底下稍不留神踩空了,那可真是万丈深渊粉身碎骨了。 “当心点,大家抓稳,云大哥你劲儿最大,走后边!”马程峰吩咐道。 彼此身上都拴着身子,只要前边的稍有闪失,身后三人也能把他拽上来。 这天然的大雪山上本就没有什么路的概念,他们行走在巴掌宽的山塄子上,背后倚靠着山脊,另一侧便是深渊绝境。实难想象,昨夜那眼镜妹孤身一人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程峰,你别往下看,看前边!”那咻知道好兄弟有点晕高,赶紧提醒他。 四人小心翼翼地爬过第二道山梁,浑身上下已经是大汗淋漓,背上一片片的薄冰连着血肉,根本不敢做太大动作。 这里的海拔比乌孙雪峰上高出许多来,所以空气也更加稀薄,让他们几个呼吸都十分困难,如果不是身处险境,肯定早就走不动了。 “他奶奶的,这特么是人待的地方吗?那小娘们到底要干啥呀你们说?”云强一边走一边埋怨着。 “搬山道人就是土夫子的支脉,你说她是干啥的?” “关键是她那么点小岁数,也就是个学生,哪来那么大本事啊?这地儿她咋找着的呢?” 那咻说她选的路线目的性很强,你们没看嘛,几乎没绕弯路,所以我敢肯定,这条道是她家祖上留下的秘密。 马程峰说:“咱们连续两宿在乌孙雪峰上遇到的那个鬼魂,可能就是她的祖先。” 众人连续在雪山中走了能有三个多钟头,总算是一步步靠近了胡小狸所说的那座雪域之巅了。 山塄子上只不过是巴掌大的宽度,中间连接的是一条横着的冰柱,那冰柱也不知是怎么形成的,恰巧就连接着对面的山峰。那咻甩出天蚕银丝,勾住了冰柱末端,纵身一跃悠了过去。常小曼不会轻功,在上边走肯定会打滑,马程峰只好背上她,脚底下踩着冰柱小心翼翼地往过走,那一步步,都好似杂技演员行走在钢丝绳上一般,看的人心惊胆战。 “我靠……这不闹呢吗?你们都过去了?那我咋整啊?”云强傻眼了。虽说这条冰柱子看起来足够承担他的体重吧,但试想一下,冰柱只有四十公分宽,下边就是万丈深渊,那冰柱表面有一层雪花,人脚踩在上边行走,还要保持身体重心平衡,还要顾及山谷中的寒风吹袭,得多危险? “随便你,要不然你就留下?”马程峰故意拿话激他。 “我留下?留下干啥?那不真是喝西北风了?等你们从里头出来直接可以给我拉到哈市做冰灯了吧?”云强吞了口唾沫,索性不用脚丫子走,直接俯身趴了下来,双手双脚抱住了冰柱,用腰身力量往前涌动,那动作……绝对可以参加模仿秀,模仿啥?厕所里的肉蛆! 还别说,这动作虽然有点滑稽吧,不过稳妥安全。 第221章 雪域之巅 “学姐,他这是无师自通啊,好像学的是你的看家本领?”马程峰逗常小曼。 “我……我……”她想起来了,上次在燕子坡下自己确实有这么一出。“你别瞎说啊!本姑娘告你诽谤!忘掉,立刻忘掉!” 雪峰上一片银装素裹,到处都是被冰封的山岩冰楞,大伙走到决崖前,只见前边确实是有个雪窟,周围长满了雪莲,雪窟旁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石碑上全都是积雪和坚冰,马程峰擦去表面覆盖的积雪一瞅…… “雪域之巅!” 雪窟中一股股寒风直往外涌,里边的气温竟丝毫不比外边高多少,吹在人脸上如同刀割一般。并且下边传来一股股狼哭鬼嚎的动静,也说不清是不是狂风在洞穴中回荡形成的。 这洞穴很深,从下边刮出来的风判断少说也有上千米了。马程峰说下边很可能是通着天山龙脉,而且岔路不止一条。 大伙用围巾遮住口鼻,打开手电依次钻了进去。 雪窟中寒风做做吹的人头皮发麻,那一声声鬼哭不绝于耳,越往下走就越觉得那动静格外的真切,那根本就不是风声,马程峰确认,正如胡小狸所说,那应该就是一个女人正在嘤嘤哭泣,而且哭的十分凄凉。 石洞内部绝非人工开凿形成,但四周洞壁经数百年甚至上千年,被洞内阴风吹的已经十分平整了,表面上还附着着一层薄冰,大伙行走十分小心,脚底下还要防止打滑。雪窟洞穴中的角度呈30度倾斜,脚底下又滑,就跟个冰滑梯似的。 四个人顺着石洞往下走了能有个八九百米的距离,前边终于见底儿了,但这雪窟是从地面上顺下来的,下边横着还有一条山洞,它更好就在山洞的中间。一左一右,如何选择? 寒风是从左侧吹来的,说明左侧很可能通着外边,而洞穴右侧角度依旧是向下倾斜的趋势。无需多想,如果这雪山之巅真的隐藏着一座地下古墓的话肯定就在这个方向了。 四人交换了个眼神,顺着右侧洞口继续往下摸。 “程峰?你快看!”走在最前边的云强突然喊道。 众人跑过去一瞅,云强脚底下竟然出现了一具尸体,是一具完整的尸体,因为山洞中温度低的可怕,这人死后并没有腐烂,已经被冻僵了,他身上穿着探险队服,背后还背了个包裹,只是他没有头颅,脖腔子以上是空的,也无法判断到底是不是那群法国探险队员的尸体。 尸体手中还拿着一把工兵铲,看他躺着的角度,死之前应该是朝洞内方向行走的,而背后人靠近后,举起利器直接砍掉了他的脑袋,只不过,附近并没有发现死尸的头颅。 “我看八成就是那群法国佬留下的尸体。”云强说。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这个死法,几乎跟夏依古丽阿訇一模一样,所以,行凶之人应该是同一个。”那咻道。 如果说凶手是同一个人,那么这群法国探险队的尸体距今也有八九十年了,而阿訇才死两年。一个可有在大雪山中有能力杀人的凶手,年龄该不会低于15岁,算下来,他可不是要百岁高龄了吗?满足这些条件的现在看来只有一个人,也就是几天前他们在山下那神秘雪窟中遇到的老妪,那老妪手中的巨镰刀就是凶器。 四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在山洞中又发现了四具尸体,从他们的装备和手中的工兵铲几乎可以判断,全都是那些法国探险队员的尸体。 “程峰,我敢断定,咱们刚才下来时,左侧的山洞就是这些法国佬挖通的。”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从洞穴深处传来,那叫声明显不是风声,很像是女孩子受惊过度的自然反应。 “眼镜妹好像碰上啥玩应了……咱要不要去救人啊?”云强问马程峰。 “救是肯定要救,但这位姐姐身手了得,如果她都对付不了,那八成可能是古墓中的怪物了,大家千万当心。”众人从背后把猎枪摘了下来,迅速朝洞穴尽头处跑去。 这石洞尽头是两扇石门,石门上雕刻着许多奇珍异兽,四人可顾不得研究这些,顺着石门中间那道缝子就钻了进去。 石门中是一片开阔中间,洞穴延伸到这里变得开阔了不少,正中间是个石台,石台上十分光滑,很明显是手工打磨过了,这是个椭圆形的洞穴,最中间是那石台,左右洞壁上挂着不少盏油灯,油灯泛着昏暗的光线,被那寒风一吹,顿时四人的影子也飘忽不定起来。 石洞中什么都没有,那戴眼镜的姑娘好像并不在这里。 “程峰,刚才听动静那小娘们肯定就在这儿啊?是不是让啥大粽子给掳走了?”云强举着猎枪东张西望着,生怕哪个角落里钻出个什么怪物来。 “你们看,这里有血迹。”石台下的角落中果然发现了几滴鲜红血迹,他们没有胡小狸的鼻子,所以肯定是闻不出是人的还是…… 血迹一直延续到石台上,他们踏上光滑的石阶,只见这石台正中间戳着一块石碑,那石碑简直就是顶天立地一般伫立着。上边雕刻着一副美轮美奂的壁画,画中是一座飘在半空云朵里的仙宫。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马程峰与那咻对视一眼,立刻想起了那段李太白的千字绝文的头两句。 “程峰,上边好像有字,应该是回文吧?”常小曼举着手电朝是石碑最上方晃了晃。 那石碑足有七八米高,上边支撑着洞顶,下边抵着石台。马程峰赶紧打开夏依古丽留下的那本小册子对照,果然在中间一页里找到了相应的文字,二者完全一致。 “咋整?咱是去救那小娘们,还是在这儿研究研究?”云强走到石洞嘴角处,举着手电照了照,,里边分别还有三条岔路,每个洞口都是一模一样,里边黑漆漆的深不见底,而且全都有风从里边吹出来。 第222章 回魂道 在这种地下古墓之中,经常会出现让人难以抉择之事,三条岔路,其中只有一条对应的是生门,其他两条进去全都是死路,死路指的并不是死胡同,而是里边藏匿着让人有死无生的机关暗器,只要你进去了,那就甭想活着出来。 “这边有个手印,应该是那位眼镜姑娘留下的。”常小曼心细走上前指着中间洞口说道。 “程峰,我不建议走那边,因为刚才很明显她遇到了危险。要么她就是被某种神秘生物掳走了,要么就是情急之下胡乱选择的。”那咻说。 马程峰想都没想说:“不管是不是正确的路,咱既然碰上了就得救她!那兄,你和小曼留下,我与云强进去先探探,如果找到那个眼镜妹就把他救出来,如果这条路是正确的,我们就喊你俩。” 前边这三个洞口都比较低矮,云强个子高,走进去都得弯腰,稍一抬头脑袋上立刻撞出个包来,一道上骂骂咧咧地就差把人家眼镜妹祖宗十八代都问候遍了。看来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我了个擦,程峰,你瞅?那是个啥玩应?绿哇哇的呢?”只见洞内隐约飘着一股鬼火,他俩往里边走两步,立刻把这个洞穴中平衡的风向改变了,那幽绿色的鬼火竟迎着他俩飞了过来。 “尼玛……过来了!过来了!”云强吵吵嚷嚷着。 那鬼火飘飘忽忽的,忽远忽近,忽慢忽快,云强这边动作越大,那鬼火的速度就越快。 “别动,别影响洞里边的气流。”马程峰按住了他。 果然,云强这边一老实,那绿色鬼火的运动也就慢了许多。 马程峰的身体紧贴在洞壁上,小心翼翼地朝那团鬼火走了过去,又走近数十米,这才发现原来是虚惊一场,那绿色的光芒竟然是昨天眼镜妹灯笼中的绿色灯芯。灯笼就倒在地上,绿色火焰已经把这盏灯笼烧光了。 “完了,估计是没救了吧?”云强巴不得那女孩死。 马程峰没搭理他,从灯笼上跨了过去,然后举着手电往里边晃了晃,发现洞内乌糟糟的,好像是起了雾,可普通的雾气都含有些许的水蒸气,前边的雾气中却莫名的冰冷。 “程峰?你们那边怎么了?”洞口的那咻听到刚才云强那一嗓子担心他俩出事,大声喊道。 “没事,没事,你俩在外边也当心点啊,随时跟我们保持联系。” 这条洞穴越来越深,越来越窄,但好在人勉强可以通过。二人顺着洞穴越走越远,先不说他俩。 石台下,那咻与常小曼站在那儿急的来回踱步,等了他们好久也不见他俩出来。“程峰?你俩怎么不说话了呢?”常小曼冲着洞里喊道。 可这一次,洞里边的马程峰和云强真的没有再回过他们半个字,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 “那咻,坏了,咱得进去救他们!”常小曼说。 “别着急,程峰的本事我知道,真要是在里边遇上啥危险了也能全身而退,而且云强手里有枪,我就不信他连开枪的时间都没有?”那咻十分警觉。退一万步说,如果他俩真在里边遭遇了什么不测,马程峰敌不过的东西,他也不一定是对手。如果他俩贸然下去救人的话,只能全军覆没。 二人焦急地在洞口又等了能有半个钟头,洞里边依旧不见回声。常小曼再也站不住了,指着最中间的洞口说:“他俩是从这儿进去的吧?” “是吧……是……哎?”那咻一抬头,本想去寻最初在洞口发现眼镜妹留下的手印,可一打眼竟发现,这三个洞口前的手印全都消失了。“你擦它干嘛?” “我没有!我一直就站你身边,什么时候动弹过?是不是你不小心给擦掉了?”常小曼责备那咻。 可很显然,二人刚才一直在石台下边来着,根本没靠近三个洞口。如果不是他俩,那又会是谁?难道刚才有什么神秘生物就在他们俩眼皮子底下把手印抹去了? 虽说那咻记得很清楚,他俩走的就是最中间的洞穴,但手印记号一没了,他也不敢打包票了。 那咻皱着眉头说:“不对劲儿,咱俩千万不能动!因为这里是圆点,我觉得这地方有点邪乎,是不是碰上了鬼遮眼呀?如果是鬼遮眼的话,咱俩就不能动了。” “不行,我心里有点发慌,程峰他俩肯定是出事了,那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常小曼把子弹压上枪膛,顺着最中间的那个洞口低头就钻了进去。 那咻再喊她已经来不及了。 倒不是常小曼傻,也不是她笨,常小曼可不像那些有钱人家的大小姐那么胸大无脑。在这种地方,别看四周十分平静,但危机往往就藏在暗处,是你肉眼所看不到的,一旦碰到危险,救援不及时,分分钟就丢了命!从前的常家五小姐可不是这般,原因只有一个,她心里越来越在乎马程峰了。 那咻肯定不会让她一个小姑娘孤身犯险,只是,那咻比她心眼多,在原地留了张字条给马程峰。 他以前在那些老盗墓贼嘴里听说过,这种布局八成就是回魂道,里边布局极其复杂,你用肉眼一看,是笔直的,其实人在这种狭窄空间走,视觉会存在小误区,这条洞穴并不是完全笔直的,慢慢会形成一条曲线,人走在里边走上一两个钟头,最后很可能就又原路返回了。所以,他才会留下字条给马程峰。 只是他和常小曼再跟进去,半道上却没碰到那绿色的鬼火,顺着石洞走了半个小时,最后前边出现了一行石阶,石阶是向上延伸的,洞顶上方黑乎乎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二人爬了上去,用手电筒一照,不免吓的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个很宽敞的石洞,洞内横七竖八地倒着无数具石棺,棺材盖上全都雕刻着珍奇异兽,就跟刚进来时候石台上所画无二。无数棺材杂乱无章地横在洞穴中,一眼都望不到边际。 第223章 万尸洞 这还不是最诡异的,更吓人的是,棺材头下边是空的,也就是死人脑袋顶着的那块,从他俩这个方向望过去,正好能看到棺材里边死人脑袋上乌黑的头发。 看的那咻只觉得头皮上一阵阵发麻,手心里都捏出汗珠来了。他深吸一口气,尽可能让自己的情绪别影响到敏锐的观察,毕竟身边还有个女孩,如果自己都面露畏惧之色,常小曼恐怕立刻就得吓瘫。 “那……那咻……这……这……”常小曼举着猎枪的手正在瑟瑟发抖。 “没……没事……别怕,只要程峰和云强不在这儿就行!”那咻深吸一口气。 这石洞是个死心儿的,好像就是个巨大的坟穴。举着手电筒一晃,就能照到石洞的尽头。 “程峰和云强不会在……?”常小曼指了指面前其中一口棺材,一边说一边低头用手电筒照了照,可从这个角度看,根本看不见死人的脸,只有一片乌黑的头发。 “应该……应该不会吧?”到了这节骨眼上,连那咻也有点拿不准了。 常小曼凑近了弯腰往里边照了照,第一具尸体的头发里脏兮兮的,甚至还有几根草梗子。自从马程峰认识了常小曼,整个人就跟大换血一般,以前在乡下邋里邋遢习惯了,到了热河,常小曼就是他的卫生委员,每天见着第一件事就是闻闻他身上有没有汗臭味。这倒是给马程峰养成了个好的生活习惯,所以这具不可能是。 “别找了,我没有闻到刚死之人身上的阴气,再说你看,这些石棺都是古棺,几乎都是两米长的,也放不下云强啊!”那咻说。 “那咻,你们说九妖仙府不就是个古墓吗?那这里会不会就是主墓室啊?”常小曼问他。 那咻说这在古墓中不能叫主墓室,这是一个陪葬坑,所有死人可能都是墓主人的陪葬品,就是人们口中说的活祭! 俩人研究了一阵,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都不愿意再往里边去找,只好慢慢又往后退了回去。 石棺足有上百口之多,每一口都好像故意被人把头顶抠出个窟窿来。尸坑中阴风做做,不时的传来一两声鬼哭狼嚎,直让人后脊梁骨汗毛倒数。 “那咻……出口呢?我记得明明在这儿呀?”常小曼走在后边,已经后退到洞壁角落了,却还是没找到他俩进来时候的洞口。 这尸坑中的空间本就不是很大,那咻用手电晃了一圈,也是看的直皱眉头,没了,出口就这么消失了? “真是邪门了!你刚才看见有东西进来了吗?”那咻看着常小曼问。 “没有……不会……不会是棺材里的冤鬼作祟吧?” “这种地方最好别提这些,是禁忌,既然走不了了,就进去查个究竟吧。”那咻举着手电朝石棺群走去。 可他走近却发现,面前几口棺材里竟然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就连刚才常小曼低头查看的那口棺材里的尸体也神秘消失了。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感觉自己刚才就像梦游一样。 使劲儿掐了一把自己大腿里子,挺疼,不是做梦!他俩刚才回头寻找出口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功夫,怎么背后连一丁点动静也没有? 二人面面相觑,彼此的脸都是绿的! 这石洞就这么大的空间,尸体竟然不翼而飞了?能去哪呢? 二人又往前查看了几口棺材,依旧是一无所获,棺材里边什么都没有。 “棺材顶被抠下去就是为了方便尸体出入的,小曼姐,快看看你带的子弹有多少吧,我有种不祥预感!”那咻深吸一口气,用眼角余光不停地扫在左右角落里。 四周静悄悄的,静的可怕,连彼此的心跳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就三十多发,剩下的子弹都在云强包里背着呢。”常小曼摸了摸腰间盘着的一圈子弹说道。 “嘘……”那咻示意她不要出声,好像在这安寂的空间中捕捉到了什么信息。 二人背靠着背,用手电筒晃着前后方向,但除了空空如也的石棺外,视野中什么都没有。 这种时候,到底是那咻更警觉,还没等常小曼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突然就见那咻抬起头,猛地甩出两根天蚕银丝,两根银丝嗖嗖飞上了头顶半空中。 待常小曼抬头一瞅……头顶上的画面不免吓的她把手中猎枪都掉了下去。“啊???”她惊呼一声,赶紧捡起了猎枪。 他俩头顶上竟然有两具尸体缓缓下降,他们下落的速度很慢,很像是被绳子拴着一样。那咻手中天蚕银丝前端十分锐利,已经戳穿了一具尸体的双眼,那尸体好像是个女人,她张开大嘴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刺耳尖叫。 “小曼!退后!”那咻左右手用力一扯,就看得头顶上的女尸两个眼珠子掉了下来,眼珠子里一滴滴恶臭的粘稠液体正在往出流淌,那恶毒的眼神永远静止了,仿佛是要把这两个闯入者生吞活剥了一样。 两具尸体慢慢落地,他们身着古老的西疆少数民族长袍,平伸着双臂朝着他俩一蹦一跳扑了上来,那咻毁了他们其中一具的招子,但古墓中的大粽子本就是没有视力的,他们扑人完全依靠活人身上的阳气判断方向。 嘭地一声巨响,常小曼扣动了扳机,猎枪巨大的后坐力直把常小曼那苗条身段掀翻在地,尸洞中轰鸣作响,震得人耳膜生疼。双方距离太近了,这一枪正好打中一具大粽子的胸口,把那僵硬的大粽子直接来了个肠穿肚烂,胸口处打出了个大窟窿。 “额……啊!!!!!”紧接着,这洞穴上空传来尸吼连连,数十具尸体慢慢垂落而下。 那咻手中的天蚕银丝虽然玩的炉火纯青,但却不比马程峰七星刃那般锋利。这些大粽子的肉身根本没有痛感,僵硬地张开双臂朝二人这边蹦了过来。 值得庆幸的是,天山岩洞中气温很低,他们身子十分僵硬,行动不便,有的刚蹦起来就立刻倒了下去,若不是身处这般诡异的环境,倒是看着显得很滑稽。 第224章 尸坑机关 砰砰砰…… 别看常小曼平时嘻嘻哈哈,但这姑娘出身江湖世家,可不是小鸟依人的大家闺秀,端起猎枪连续瞄准扣动扳机,一时间洞穴中硝烟弥漫,一具具僵尸被打的肠穿肚烂。但她带来的子弹有限,大多数子弹都在云强包里呢,眼看着子弹就越来越少了,二人已经退无可退,背后就是岩洞的石壁角落。 那咻身法诡异,一条天蚕银丝捆住了头顶上的石楞子,身体悠在半空中,再甩出左手中的天蚕银丝捆住僵尸头颅,然后用力勒紧…… 那天蚕银丝细如发丝一般,这要是嘞进人的血肉里能有好吗?一颗颗恶臭的僵尸脑袋连续滚落而下。 形势依旧不容乐观,这洞穴简直就是个万尸坑,地上的石棺不下上百口,头顶上的还有七八十具面目狰狞的大粽子正在缓缓下降,他们张牙舞爪,口吐尸气,已经让常小曼无路可退了。 常小曼退到了洞穴角落里,不经意地往后一靠,背上好像靠到了一个石楞子上,有些硌得慌。她也没反应过来咋回事,反正往后一靠就觉得背后那块石楞子被自己的体重给压下去了。 咔嚓嚓……咔嚓嚓…… 洞内一个角落里传来了金属齿轮咬合的声音,随后,小曼脚下不远处露出了一个出口,原来这里藏着一块十分隐蔽的石板,可用机关触发。 “那咻!快走!”常小曼大喊,那咻纵身落下,一脚踹开逼近的一具大粽子,拽着常小曼就顺着出口钻了下去。他们下去不久,那石板又自动闭合上了。 俩人头上大汗淋漓,浑身上下沾满了大粽子体内恶臭的黑色血液。 “呼……呼……”二人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小曼姐,现在怎么办?” 常小曼用手电照了照,原以为他们是寻到了来时的那个入口,但细细一看,此处绝非是刚才经过的洞穴,而是一间石室。石室不大,里边堆放着许多古老的兵器,兵器上布满了铁锈和蛛网。前边是个石拱门,拱门左右均是一根石柱,拱门上雕刻着祥瑞龙纹。 “不行,咱必须赶紧想办法找到程峰和云强,我心里越来越慌,怕不是他俩出事了吧?”常小曼举着手电朝拱门外照了照,外边不是普通的洞穴,洞内四边岩壁都镶嵌着古老的方砖,方砖上雕刻着古老的阿拉伯文。 “是墓道!”那咻判断说。 二人这边正要出去,突然隐约就听得外边墓道里传来了很轻的脚步声。 “是程峰!除了程峰没人有这么轻的脚步。”常小曼很兴奋,张口就要喊,身后,那咻赶紧伸手过来捂住了她的嘴。 “嘘!不是!绝对不是程峰!再等等看!”他小声说道。 没有人比那咻更了解马程峰,俩人虽然相识不久,但好的跟亲哥们似的,彼此的轻功造诣如何都很了解。很明显从外边的脚步声判断,对方体重要比马程峰还要轻许多,而且他们几个进山前都换上了羊皮靴子,这种靴子很轻便,下边鞋底儿是用羊皮子和毡子糊的,走在雪地里寒气不易侵入,不但保暖,而且走道几乎没动静。 “不会又是个大粽子吧……”常小曼靠在石门一侧,手里抱着猎枪小声问。 “是活人!你看……”那咻指了指墓道中的一道黑影,那人已经走近了,墓道中映出了一道斜长影子。 暗说那咻和常小曼都是行事很谨慎的人,他俩说话的时候把动静故意压的很低,生怕被外边那人听到。可就是一问一答的功夫,就见墓道中的那个黑影停在原地不动了,那人好像也听到了他们的声音。 二人再不敢乱动,都靠在石拱门一侧等待着伏击敌人的最佳良机。 又过了许久,人影终于又动了,从影子行动判断,他的动作也十分小心,几乎是贴着洞壁慢慢往石室这边磨蹭。 常小曼距离石门最近,看外边的黑影正在靠近,她心中默数三个数,猛地抬起枪口就冲了出去。 “啊?”枪口抵住了那人的胸口,与此同时,那人手中一把锃亮的弯刀也架在了常小曼脖子上,二人只要谁再动弹一下就得同归于尽。 “怎么是你?”那人也十分惊讶。 幽绿色的光线映照下,那女孩的脸色显得极为诡异,她的长发被墓道中的阴风吹的幽幽飘动着。她竟然就是昨夜与那咻在乌孙雪峰上打架的眼镜妹。 “我还要问你呢!说!你把程峰和云强到底怎么样了?”常小曼丝毫没有畏惧她手中的弯刀,枪口就一直抵在眼镜妹胸口处。 “他们也下来了?”眼镜妹看了看小曼身后,但只有昨夜的敌人并没有看到马程峰和云强。 常小曼怒道:“哼!你别装糊涂了!我都想明白了,刚才是你故意喊了一嗓子把我们引了进来,然后你再激活这古墓中的机关暗算了程峰对不对?” “你是说昨天那个壮汉和马程峰跟你俩失散了吗?”眼镜妹一副无辜的表情问道。 “我警告你,你别跟我装糊涂!如果程峰和云强有半点闪失我立刻崩了你!”常小曼的右手食指已经搭在了扳机上。 “我干嘛要骗你们?他们丢了你俩去找就是!” 那咻说那你先回答我,你刚才为什么喊了一嗓子? “我有必要跟你俩解释吗?都是将死之人了,话怎么那么多?我告诉你俩,没有人能活着走出九妖仙府!”眼镜妹好像并不相信常小曼会开枪,索性把弯刀又收了起来。 那咻抱着肩膀冷冷问:“那你不是人吗?小曼姐,不能放了她!” “哼!跟你俩说不清楚,我问你们,马程峰和那壮汉走的是那条洞穴?”她又问。 二人交换了个眼神,想了片刻,也不知道该不该跟她说出实情。 “如果不说,可没人能救得了他俩咯,到时候你们就等着给他俩收尸去吧!” 无奈,那咻只好全盘托出。 “快,跟我走!”眼镜妹不由分说跑了出去,身后常小曼不敢放下猎枪,一直端着枪跟着她朝墓道尽头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