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督军》 第1章 :常家少爷 皇上垮台的消息传到文县,一片哗然,每个人都像一脚踏入陷阱的小鹿一般惶惶不可终日,觉得天崩地裂似乎已经到了世界末日,似乎阎王爷张开了獠牙就等着第二天开始吃人了,善男信女们更是如无头苍蝇一般不停地念经,同时在心里默默许下大愿,只要老天爷再弄个皇帝什么的大人物出来保佑这赤县神州,来年一定三牲六畜,重塑金身。 或许是心灵福至的缘故吧,袁大将军登基为大总统的消息第二天便如风传来,人们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脊梁骨又一下子挺了起来,或许在他们眼中,大总统这么陌生的词语大概就和皇帝,天王,天子一样,不过是另一种尊号而已。 人心看似恢复了平静,其实不然,那萧瑟冷峻的气氛依旧笼罩在人们的头上,就像立春过去了,窗外依旧会刮起刺骨的寒风。 常家是文县有名的大户之一,一百年中出过不少官员,官位最高的一位甚至有经常和皇帝一起喝茶聊天的荣耀,不过在县志里此人仅仅是个翰林编修而已,算不上什么高官,不过在乡下愚夫愚妇眼中却成了高不可攀的存在。 别看人家名声在外,但是却低调得很,偌大的常家大院占地仅十余亩,是个典型的竖井式聚财型四合院,透着一股子质朴,不像老陈家那般得意张狂,但却有着方圆百余里最坚固的院墙,百余年间多次击退山贼巨匪,成为此地的中流砥柱,乱党肉中刺。 当皇上垮台的消息传进这个大院的时候,老太爷神色黯然,一下子便从轿子里滚了出来,吓得管家立马跑了过来,将老太爷搀扶起来,小心翼翼地送回来常家大院。老爷一脸苍白,如丧考批地找来郎中给老太爷治病,心急火燎的他甚至没等郎中诊脉完,便找来管家匆匆结账抓药去了,对着老太爷默然无语两行泪。 整个常家大院数百年都没有这么寂静过,风刮过地面,落下的尘埃,惊飞了贪食的麻雀。 “皇上没了,再也没皇上了!这个世道儿子也不知道怎么办啊!祖宗留下的大好基业难不成要毁在儿子手中!” 常老爷目瞪口呆,心中却如沸水一般。 中华文明五千年,怎么一下子就不要皇上了!那不是和番邦野人一样了。 就在他思绪万千之时,突然耳边传来一阵阵刺耳的关门声,那是在整个常家大院飘荡了尽二百年的声音,从小就再熟悉不过的,就算身在外村听到这关门声也仿佛进了家门一样,每一次听到这声音就有一种深深地亲切感从血脉中迸发,可是这一次却是这么刺耳,刺耳地让人心烦,让人心痛! “这是怎么回事!大白天的关什么门!还有规矩没有!” 常老爷一脸阴沉宛如死人一般咆哮着,吓得下人们纷纷沉默起来,只有管家大着胆子说道:“少爷说皇上没了不可怕,就怕在这个关节眼上某些人猪油蒙了心,打起我们常家的注意!” “这小畜生倒也不是疯癫的厉害!”常老爷狠狠说道,说完却是一愣,几乎失声道:“这话是振邦说的?” 管家见老爷火气稍稍退了一下,向前走了半步小声道:“老爷,少爷还说有事和您商量,若是你不愿意见他,少爷说他就自己做主办了。” “混账东西!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他做主?还不让他滚进来!”常老爷降下去的火气被这一句话噌地又窜了上来。 管家忙退了出来,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后生小伙,缓缓地走了进来,二十出头的书生模样,身体并不如想象的单薄白皙,微微发黑的肤色闪过健康青春的光泽。要说最令人醒目的地方便是他的头了。 皇上在位的时候可是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 这刚传来皇上退位的消息,这小子便绞了辫子,就像他留学东洋之时被那些小矬子下蛊捡取了发辫一样。 说来他常振邦也算是文县的名人,十几岁的时候便意气风发去了东洋,回来之后,便一言不发断绝了人情往来,钻进书房就再也没出来过,再看看他的那些留洋同学,那个不是高官任做,骏马任骑,再看看他颓废破败如丢了魂一般,尽管常老爷几次请高人过来叫魂,常大少却依然是我行我素,再无当初意气风发的样子,渐渐便成为在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 常老爷脸色刚刚好些,这一看他又腾地一下阴沉下来,道:“你……” 他望着亲儿子,只觉得一口血从胸口往嘴巴里窜,他死死地盯着儿子的头发,抬起的手指像打了摆子一样慌个不停,管家见了忙过去,一把扶住常老爷,轻轻地为他拍了后背。常老爷感激地看了管家一眼,才狠狠地说道:“该死的小畜生,你的辫子呢!你的辫子呢!你知不知道,没了辫子要满门抄斩的!满门抄斩的!” 第2章 :世道变了 常振邦摸了摸头,淡淡一笑,道:“爹你说那脏兮兮的辫子?老佛爷归天的时候就剪了!” “什么!” 常老爷闻言倒退几步,只觉得两眼一抹黑,身子发虚,若不是管家手疾眼快,早就摊在地上了,早知道这小畜生如此忤逆混账,还不如让他就留在东瀛,东瀛虽然撮尔小国,但好歹也是有皇上纲常的!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常振邦无所谓道:“这小小的文县之中谁不知道我常振邦是个疯子,是个傻子?谁又能和一个疯子一个傻子计较辫子的事?再说老佛爷没了,皇上没了,谁还关心辫子不辫子的事儿?” “你……” 常老爷瞪大了眼睛,眼前的小伙是这样的熟悉,也是这样的陌生,在他身上似乎又出现了留学前雄姿英发的神情,只不过这般无父无君的想法着实让他有些受不了。 “老爹,现在是民国了。袁世凯当了大总统……” 常老爷一听立马推开管家,跳过来,一把捂住常振邦的嘴巴,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外人,才松了一口气,急急说道道:“混账,你怎么敢直说大总统的名讳!” “切!” 常振邦推开老爹的手,诚恳地说道:“老爹,皇帝没了,现在都共和了。世道变了,有些想法该换换了!” “周召共和之后不还是周天子在位?现在皇上现在是没了,谁知道袁大总统的共和之后,皇上会不会再来?” “老爹,袁世凯这共和办得好,皇上就回不来了!” “袁大总统若是办不好呢?” “办不好那更好!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太和殿上的九龙金椅我常振邦虽然不才,倒也想坐坐!” 常振邦眸子中一股精光闪动,常老爷见了忍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你真是疯了!”常老爷叹了口气,转身对管家道:“常四,少爷累了,扶他去歇息吧!” 管家常四走到常振邦身边,道:“少爷,回去歇息吧!” 常振邦转身出了大门,却又回头道:“老爹,最近人心混乱,可要小心某些小民突起盗心!” “越说越混账!”常老爷冷冷道:“这十里八村民风本就淳朴,我常家又二百年诗书教化于此,怎可能突起盗心?” “少爷,咱们常家……”管家说是搀扶,实则推拉着常振邦出了大门。 常老爷望着两个人的身影渐行渐远,转身跪在老太爷面前,喃喃道:“振邦竟然要谋夺天下!看来世道真的乱了,孩儿却只想我常家一门平平安安,结结实实的。”说完竟然小声哭泣起来。 管家常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免有些担心起老爷来,二三十年一起搭伙过来了,虽说一个是高高在上的老爷,一个是俯首帖耳的管家,可两个人从小光着屁股一起玩泥巴长大的,情谊还是有的,若真有事,他倒是希望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叹了口气,对常振邦道:“少爷,不是我说你,老爷多好的脾气,就算下人做错了什么,也罕有打骂,总是说两句就算了,可是你今天的话着实有些过了!” 常振邦一听这话,倒也不生气,只是哦了一声,无所谓道:“大概是我错了吧!” “少爷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呢?您的话是实打实的对,这年头人心四乱,不得不防,可是老爷宅心仁厚,听不得这个,您就少说几句,咱们私底下严防死守也就是了,何必这样硬抗呢?都是好心,反而坏了父子情谊,着实不值得!” 常振邦有些心不在焉道:“四叔的话在理,振邦知道了!” “少爷我知道您是胸怀大志的人,也相信咱们这小小的文县困不住您,只是这年头,祸从嘴出,小心一点总是没错,这皇上没了必然是天下大乱,等新皇上出来天下自然就太平了,这个道理谁都明白,可是当皇上的事儿做的说不得啊!你没看那三国里的曹操,刘备乃至孙权,他们都是皇上吧,可是做皇上之前谁也不提这茬儿,倒是那袁术这些张口闭口当皇上的人死的比谁都早!所以希望少爷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常振邦转身,很是郑重地对管家常四行礼道:“四叔教训的是,刚才振邦又发癫狂了,只是不知道这病什么时候能好啊!呵呵!” 常振邦点点头,突然拉过常四,伸手指着前方米仓道:“四叔,我来的时候这米仓的门还是关着的吧!” 常四想了想,脸色突然变得铁青,要知道这常老爷虽然待人宽厚,但常家还是有家规的,这仓库的门除了主子们就是自己了,其他人谁人敢开?难道不想干了不成! “少爷,要不……”还没等常四讲话说完,常振邦就蹑手蹑脚的来到窗前,伸手往口里一添,捅开窗户纸,扶上去一看,不得了,两个长工打扮的家伙领着三四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将一代代苞谷,麦子搬了出去。 第3章 :刁家老四 “少爷,你先走吧,这里交给我办事!”常四凑过来,拉了拉常振邦,小声地说道。 常振邦点点头,被常四拉着蹑手蹑脚离开了米仓,绕道一处拐角墙处。 “少爷,你放心,这些小贼单干偷常家的东西,我就叫他们走不出这常家大院!”常四低声狠狠说道,他着实怒了,光天化日之下,家贼联络外贼盗窃,自己这管家也太没用了吧! “四叔,别急!咱们慢慢看!或许还有好玩的呢!” 常振邦微微一笑,扯住了要集合家丁抓贼找回脸面的常四。 常四不敢有违,有些失落,也有些失望,心想这少爷是个聪明人只是有些胆小,这时候找来家丁来个瓮中捉鳖,保准跑不了一个。 透过墙壁上有砖砌的各式镂空图案的缝隙,常振邦见着五个人两人一组抬着四五袋米谷,在一个长工的带领下,穿门越户,米谷跟着他们一路却也稳稳当当没发出多大的声音, 这些人倒也熟练。 常振邦心中暗自盘算,随机起身悄悄地跟在这些家伙身后,果然还未待这些人过去,常家大院门房处便出来三四个农家服饰的汉子,想必这些家伙便是接应之人吧! 为首乃是一个黝黑铁塔一般的壮汉,很憨厚的一张农家人的脸上却有几道伤疤,如猫的胡须一般,给人一种狡诈狰狞的感觉。 “刁家老四!” 管家常四看清楚黑塔大汉之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扯着常振邦连退数步。 这黑大汉伸手提溜起一袋米粮,丢在地上,撕拉扯开口袋,伸手抓起一把稻米,丢入口中,咀嚼了几下,才慢慢吞咽下去,道:“真是好稻米啊!这么好的稻米让常老财享用,真是糟蹋了粮食!” “就是!四哥说的是!” 身边几个壮汉讨好道,竟也纷纷伸手抓了一把稻米丢入口中。 “四哥,找机会,端了这常老财的窝儿!也让兄弟们享几天小福!” “就是!都是两个胳膊一个脑袋,凭什么他常老财不干活就能吃好米,喝好酒,睡好女人!” “就是,就是,想当初这常家到咱们村的时候不过是个逃荒的,若不是做了亏心事,怎么可能置办下这么多财物?” “兄弟们放心好了,就这三两天了,常家的粮食,女人都要归山寨了,到时候兄弟们好好乐呵乐呵!” 一片得意地笑声之后,门外赶来一辆大车,这些人纷纷将粮食口袋放入赶来的大车之上,这黑塔大汉连同三四个壮汉得意洋洋上车之后,一声鞭响,扬长而去。剩下几个常家长工模样的家伙挥手告别,眼中尽是羡慕! 常振邦道:“四叔,这刁家老四是什么东西,竟然让你如此紧张!” 管家常四道:“这狗东西叫刁武德,排行老四,人称刁家老四,自小仗着一身气力不好好干活,整天惹是生非,搞些歪门邪道,老佛爷升天之后,越发张扬了,原来还是个小混混,竟然上山为匪,祸害相邻,又称刁无德,刁老四!没想到这狗东西竟然敢打我常家的注意,真是肥了他的狗蛋,少爷放心,我这就将这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捆了,然后去县里,剿灭了这些狗东西!”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道:“四叔这里面的事儿,只怕没有咱们想的这么简单,你先给我盯紧了这几个小畜生,然后给我备匹好马,我抽身去趟陈家庄,看看陈老爷和秀丽小姐,乱世将其,我的婚事也该定下来了!” 常四寻思了半天,也不知道常振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少东家吩咐下来了,他就算心中有再多的疑惑,也得照办不误! “四叔,我爹和我爷爷那边就不要惊动了,些许小事不值得!” 管家常四点点头,转身离去,不过是几袋粮食而已,常家家大业大不在乎,倒是刁武德说的就这三四天了,让他分外留意,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预兆会降临下来,不过他希望这只是自己多余的担心,从他记事开始,匪徒们撂狠话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这常家大院不也是站在这里不损分毫! 很快一匹黑骏马便送到了常振邦手中,常振邦温柔地拍了拍马背,竟然就这么牵着它大摇大摆地走了,惹得下人们议论纷纷。 “这马从来都是个快脚,哪有振邦少爷这样的,牵着马去!这要到什么时候?太阳下山了,都到不了陈家庄!” “咱们常家出了大少爷这样的人物,真是……二少爷读完大学还是早点回来吧!” “只是苦了秀丽小姐,我若是陈老爷只怕担着名声不要,也要毁了这门婚事!” …… 常振邦牵着黑骏马,顺着还算平坦的黄土大道缓缓地走着,遇上乡里乡亲的还打起了不冷不热的招呼,无奈他往日的所作所为已经疯声在外,乡亲们却碍于他是常家大少,不愿意也只是敷衍一下。 第4章 :过些日子恐怕连情理也不在了! “少爷,咱们村到陈家庄少说还有三十里地,你牵着马走,可是要走到天黑了!”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少女,扬起两根黑色的辫子,十分调皮地说道。 常振邦一愣,道:“那该怎么办啊?” “你骑上马不就快了!真是个疯子!”少女嘿嘿一笑,露出两排雪白如玉的牙齿,她眼睛不大,笑起来几乎看不见眼睛了。 “闭嘴,怎么能对少爷这么说话?”她身边扛着锄头的老汉瞪了女孩一眼,伸手将女孩拉到身后,满脸褶子堆起来一笑道:“乡下丫头没有教养,倒是叫少爷见笑了。” 常振邦摸了摸头,看了看远处道:“你很聪明啊,乡下丫头这个名字也很好听。” 小姑娘头上多了几条黑线,道:“你才乡下丫头呢,你们家都是乡下丫头,我叫……”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老汉扯过来,拽着连招呼也没打便走了。 常振邦看着地上的车痕,在这个地方竟然戛然而止,不由得摇了摇头,伸手一扯缰绳,飞身上马,双腿一夹,黑骏马一声嘶鸣,撩开蹄子,便冲了出去。 不远处,老汉将肩上的锄头,往地上一杵,双手摁在上面,道:“真是晦气,遇上这个疯子!”少女看了一眼扬起的飞尘,淡淡的说道:“早就听过常振邦留学回来便疯癫了,如此看来倒是真的!真是瞎了这么好的皮囊!” “老常家气数已尽,山寨之中早作准备,不要让肥羊进了别人的锅里!” 方圆几个县算来,陈家庄不算小,却比不得常家寨规模,好在陈家也是世代耕读,出过的官员大儒不在少数,就连袁大总统身边都有陈家人做科长,皇上没了,常家一下子有了没落之感,而陈家却一副新贵的精气神,也不怪人家这般精神,袁大总统若是坐了龙庭,当了皇上,这陈家可算是新朝功臣了。 常振邦来到陈家门前,并不下马,只是甩了甩手中的鞭子,咣咣砸不知道早上被擦了多少遍,透着红光的黑色大门上。 “谁呀,知道这是文县陈家不?有规矩不!” 门房听到砸门声,没好气地打开小门,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冷不防一条鞭影袭来,吓得他赶紧抱头,躲在一边,偷偷拿着眼光打量来客,这一看,不要紧这不是和秀丽小姐定下婚约的常大少吗?看着一表人才,也留学东洋,这样的人物却也配得上自家小姐,只可惜后来听说疯了,现在看来还真是疯了,到未来老丈人家怎么可以这样嚣张? “开大门,我有要事禀告陈老爷!” 常振邦微微一笑,笑起来倒也不难看,只是他笑的时候手中的鞭子却也没闲着,轮起来照着门房打去,虽然十下打不中两下,却也吓得门房们鬼哭狼嚎,开了大门之后,纷纷抱头鼠窜。 常振邦提马便冲了进去,绕过影背墙,冲进了陈家大厅。一路之上鸡飞狗跳,惊得陈老爷还以为土匪打进来了,准备收拾细软逃命,若不是下人进来禀告说明了原委,陈老爷早就灰头土脸进了地道,听罢,他是真怒了,随后怒气冲冲地带着一帮子下人将常振邦堵在了大厅门口。 常振邦微笑着从陈老爷身边扫过,然后立在马上双手揖道:“岳父在上,恕小婿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礼。赎罪赎罪,您老还安康吗?” 陈老爷一听这话,两眼通红,气就不打一处来,心说有你这样的女婿,谁安康的了?不过他也是见过场面的人,道:“这把老骨头还没有被你吓死,不过岳父这等话语还是等成了亲再说吧!现在说来为时尚早!”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现在叫一声岳父贤婿虽然为时尚早不过也是在情在理,再过些日子恐怕连情理也不在了!” 陈老爷一愣,脸色肌肉动了动,没说什么,心却像沸水一般,翻覆起来,心说难不成这小子已经知道了我要退婚吧悔婚的打算?应该是这样的,要不然也不会骑着马就进了我陈家大厅,不过这事不挑明,胡来的就是你,我陈家怕什么,正好找不到悔婚的借口,你小子就送上门来了,要怪就怪尼自己吧,谁让你是个疯子了! 想到这里,陈老爷阴阴一笑,道:“我陈家和常家世代较好,还与贤侄定下了秦晋之好,本来还想看看日子今年就把事儿办了,也算了却一桩心事,岂料贤侄你竟敢马踏陈家,也将我陈家看的太轻了吧!你有疯病,我这个当叔的不怪你,可是我陈家却不能被人如此小觑!来人将常振邦给我拿下,顺便通知让常老爷子过来领人!” 随着陈老爷一声令下,围绕在他身边的下人们纷纷撸起袖子朝着常振邦围了上来。 第5章 :马踏陈家 常振邦嘿嘿一笑,双腿一踢,竟然骑着马进了陈家大厅。 这陈家大厅比得上外面院落宽敞,当然更比不上打谷场,不过却也不算小,只要不跑足够常振邦跨马而行,只是这里从来就是陈家人专门接见和款待宾客的地方,装饰得富丽堂皇,高贵典雅,名贵古玩,精品字画不在少数,若真是在这里打闹起来,殃及了池鱼,估计陈老爷连死的心都有了。 “只要你们能拦我下马,我便束手就擒!” 常振邦说完抖了抖缰绳,黑骏马人立而起,两只前蹄如黑色琥珀一样,红木桌椅竟被它轻易砸烂。 “你……” 陈老爷说了半天你之后,才谈了一口气,身子一瞬间佝偻了不少,语气也温和了许多,说是温和其实和哀求无异,道:“贤婿,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常振邦俯视着陈老爷,眼中闪过一丝怜悯道:“陈叔叔哪里的话,岳父这等话语还是等成了亲再说吧!现在说来为时尚早!常陈两家世代耕读,不能这么没了规矩啊!” 陈老爷等着常振邦,恨不得一口吃了这个狗杂碎,凭他也配说规矩?骑马入厅这是有规矩的人能做出来的吗? “小侄是个疯子,着实委屈了令爱,就算没有婚约,我和秀丽也有青梅竹马兄妹情谊,我也希望她能有好日子过,为了秀丽妹妹小侄愿意悔婚!” “什么?” 陈老爷一愣,长久以来困扰着他的问题没想到就这么解决了,可是他非但高兴不起来,反而隐隐之中有种失去的伤感,眼前这个小伙也是他自小看着长大的,没什么不好,只可惜回国之后疯疯癫癫的,作为父亲这样的女婿当真要不得,可是作为叔叔,他却也希望常家后继有人,常振邦不说光宗耀祖也能健健康康的做一个大少爷。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常振邦淡淡的说道:“秀丽妹子也不小了,叔叔为她安排个好人家吧!家父那边我自会去交涉!” “哎!你是个好孩子!真的,叔知道,秀丽配不上你,也是她命不好!我一定买下全文县的鞭炮为贤侄散散晦气!”陈老爷叹了口气说道。 文县这小地方,有放炮散晦气的说法,多大的晦气就要放多大的炮竹,像退婚这样的晦气,别人还好说,但是对常振邦这样的疯子来说,却是天大的晦气,没了少年时代的婚约,他还能找什么样的呢?平常人家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嫁给疯子吧! 陈老爷伤感万分,也替常老爷难过,不过事关女儿终身大事,也由不得他多愁善感,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多买鞭炮了。 退婚的文书比订婚的约定还要迅速,或许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吧,常振邦俯身接过毛笔大笔一挥而就,连马也没下,签完之后,陈家老爷还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想留下他吃饭,却没有那气氛。 只好大手一挥,让人散去,开了大门,亲自将常振邦送了出去。 “陈家老叔鞭炮买了之后,请务必通知小侄让人搬去,有些尴尬了只有时间久了才会过去!” “为了常陈两家的脸面,只能委屈贤侄了!常老哥哪里我自会负荆请罪!” “常陈两家都是父一辈,子一辈的交情了,老叔什么也别说了。” “惭愧啊!” 出了陈家大门,没走多远,常振邦调转马头又冲了回来。 陈老爷怕他变了注意,忙问道:“退婚的事已经覆水难收了,贤侄还有什么话说?” 常振邦道:“皇上没了,乱世将起,常陈两家世代相好,同气连枝,有朝一日,我常家若是遇了匪徒,还望陈叔能看在今日情面上,帮上一帮!” 陈老爷道:“贤侄这是说哪里话,常陈两家同气连枝,世代要好,靠着这份情谊不知道打退了多少匪患,常家若是有难,我陈家自不能袖手旁观!贤侄放心就好了!” 常振邦拱拱手道:“有老叔这句话,振邦这颗心就放到肚子里去了,外面风大雨大,老叔还是回家吧,小侄这就告辞。”说完,胯、下马一声嘶鸣,甩来蹄子便冲了出去。 陈老爷望着常振邦的身影,摇了摇头道:“常老哥,你这是何苦呢?就算不毁婚约,有了匪患,你我两家还是要互为掎角之势,同气连枝的!只不过皇上没了,袁大总统登基,领导这十村八乡的也该轮到我陈家了吧!” “来人!” 陈老爷没来由的一声大吼,陈家下人纷纷钻了出来,俯首帖耳地站在陈老爷面前。 “不论花多少钱,给我把文县和周边几个县的炮竹都给我买回来!老常家仁义,咱老陈家也不能丢份儿!” “什么!”陈家太太一听这话,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买这么多炮竹要花多少银子? 第6章 :来到舅舅家 陈老爷阴沉着脸看着结发妻子,她怎么想的,怎么能瞒过几十年的枕边人,道:“怎么?你觉得咱秀丽还比不上这些炮仗不成?” “常家仁义不假,可是陈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我也不是舍不得那几个小钱!咱秀丽那人品是这文县百里挑一的不说,但是那大学的学识就是别的姑娘比不了的,按理说振邦主动退婚,成全了秀丽,也成全了咱们陈家的脸面,可是这么招摇不太好吧!你让常家人怎么想?这不是赤果果的打脸吗?咱们老陈家不能做这事!” 陈老爷摇了摇头,顺手抄起放在身边的小茶壶,轻轻地喝了一口,含在嗓子里,待慢慢滋润了才一口吞下,美滋滋地说道:“你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你以为振邦想退婚吗?换你你会吗?还不是常老哥安排下来的!有皇上的时候,常老哥领着十村八乡的共御发匪,是何等风光!眼看着宣统皇上没了,常家没落已成定局,袁大总统登基,这十村八乡的领头人怎么算也出不了咱老陈家的手心,明面上是振邦退婚,实际呢?不过是常老哥向咱们陈家卖好,服了咱们陈家,振邦那傻小子退婚之后以为没事了,其实呢,最后那句话同气连枝,共抗匪患才是常老哥今天派他来的主要目的!明白了这个道理,你说这鞭炮要不要买啊!呵呵!嘿嘿!” 陈太太琢磨了半天,果然是这么回事,只是老爷这么办,也太伤人脸皮了吧,陈家常家相处百年,若是伤了和气就不好了,想到这里,她忙说道:“老爷说的是这鞭炮该买,可是不好这般大张旗鼓的吧!得饶人处且饶人,乡里乡亲的,还是别闹过了!” “闹过了又怎么样?”陈老爷嘿嘿一笑道:“今天振邦马踏陈家,当真威风,丝毫没将我老陈家放在眼里,这要是传了出去,还真有人以为我老陈家怕了老常家!哼!临到低头之前还闹出这么一出,既然老常家这么干,我老陈家也不能示弱!我就是要让十里八村的都知道老常家服了我老陈家,我老陈家从今天起便是这文县的第一大户!” 常振邦跨马离了陈家庄,一溜烟便去了张家村,这张家村乃是常振邦母族所在,这村子不怎么大,也就是四个张家村才有常家庄一半大小,不过山不在高,有龙则灵。这村落虽小但民风朴实,又加上这里十个人中到有八九个都姓张,算算还是同一个老祖宗的血脉,或许由于这个的缘故十场械斗,张家村就没输过两场! 黑骏马才进村,村中便有人认出了常振邦,亲热的打起了招呼,还没走多远,舅舅家的两个表兄弟便跑了过来,一边一个簇拥着常振邦便进了家中。 舅妈已然招呼了一摞大饼,摊开的鸡蛋两大盘子,甚至还有一壶叫不上什么名字的酒水。舅舅坐在当中,亲热的招呼了几句,便上了桌。 按说常振邦的疯名文县之中谁不知道? 你在别处可以说常振邦如何疯癫,就是在常家村说也没什么,可是到了这里却是不行,常振邦是张家闺女的小子,这是自家的外甥,容不得外人欺负。谁敢乱嚼舌根自,打不死还算好的! 舅舅打量了常振邦片刻,笑道:“振邦,一转眼都这么大了,常家那边过的还好吧,若是那边住着委屈,就来舅舅家这里住些日子!” “当家的瞧你说的什么话,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常家再不好也是振邦的家。”舅妈笑着说着,不知道又从哪里掏出了半盘子猪脸肉放在了桌子上。 张友华是大表弟,五大三粗的汉子,里里外外都透着实诚,看到猪脸肉之后,哗啦一声推到了常振邦面前。张友能是二表弟,人如其名,长得像极了哥哥,光看着就比哥哥弱了不少,不过他两眼总是滴溜溜地乱撞,里里外外透着精明,见哥哥将猪脸肉推到表哥面前,忙笑道:“表哥,我帮你卷!”说着摊开一张大饼卷起猪脸肉递了过去,递到半途却又抽了回来,一分为二,将稍大的那边递给了常振邦,稍小的那边递给了哥哥,张友华只推让了一下,张友能便不再推让,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舅舅看了只皱眉头,却也不好说什么。 “舅舅,无事不登三宝殿,外甥这次来想请两位表弟跟我办点事,咱一家人,用着放心!” 舅舅想都不想道:“哥哥找弟弟帮忙,还客套什么?有什么活儿你只管吩咐,若是这两个兔崽子敢偷懒,老子抽死他们!”随后朝着两个儿子瞪眼道:“这次你们表兄请你们帮忙,都放机灵点,虽然表哥家不是外人,但也别给咱张家门里丢人现眼” 第7章 :劫道匪徒 “恩。”张友华三口五口吞下手中的大饼,道:“爹你放心,谁不知道咱干活从不偷奸耍滑!” 张友能眼睛一转,道:“孩儿一定听从表哥的安排,干活绝不挑三拣四!” 常振邦寻思了片刻之后,低头与两位表哥交代了几句,便说道:“那好,咱们就这样做,三日后常家大院见!” 交代完毕,已然是下午三四点的样子,常振邦谢别了舅舅舅妈,跨上黑骏马扬长而去,他是个疯癫之人,就算他不是,外面也不会承认,疯子不管如何戏耍晚上总是要归家的,尤其乱世降临之时,他不希望太过招摇,更不希望让老父担心。 常振邦出了张家村,双腿加速促动着胯、下黑骏马的脚速,扬起的灰尘如云雾一般,将常振邦送到了回村的路途。 一轮夕阳尽黄昏,村中炊烟袅袅,看得人都饿了,常振邦不由得有些着急,他早就吩咐下去,炊烟过后常家落锁,这才不到一天,想不到就要由自己破了,以后自己的话还有什么公信力?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再次催动起黑骏马来。 黑骏马似乎明白了主人的心意,再次飞奔起来,两边林木倒退着从耳边飞过,常振邦焦急的心中却也涌出万丈豪情。 “咣当~!” “啪~!” 一声接着一声传来,等常振邦反应过来之后,人已然像一个大沙包一样从马背上狠狠地丢了出去。疼的他半天爬不起来,当他爬起来没多久,一个黑塔般的汉子如鬼魅般冲了出来。 “刁家老四!” 常振邦认出了来者,冷汗也没来由的冒了出来! “哈哈~!”刁武德哈哈大笑道:“想不到老子的名字连你这疯子竟然也知道了!老老实实地跟老子回山寨,让你老子花钱赎人吧!” 常振邦却不以为然,扭头看了一眼跪在一边的黑骏马,这马果然良驹,收了绊马索之后,竟然利利索索地从地上跳了起来,这若是假以时日好好练练,绝对不亚于吕布的赤兔啊。 刁武德得意洋洋了半天,才发现常振邦压根就没在意自己,似乎自己这么大的人还不如一匹马有价值,这让他情何以堪?不过这黑骏马当真神骏,他自小也是庄户人家,什么马好,什么马孬,还是能看出的,这马实在太好了,当真比自己要强多了,他冷哼一声,一把推开常振邦,抢过缰绳,将黑骏马拽了过来,狠狠拍打了几下,道:“这么好的玩意,给你个疯子骑,当真可惜了!怎么着,一块跟老子回山寨吧!” “你请我去山寨应该有请帖吧!”常振邦信誓旦旦地说道。 刁武德一听,忍不住笑了,这家伙果然疯癫,连绑票都不知道,老常家当真气数已尽,出了这么个丢人现眼的玩意,不过心中却也有些郁闷,若是绑个大家少爷,也能在山寨中露露脸,发发威风,谁知道竟然遇上个这玩意,当真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我的大少爷,你先跟老子走,请帖的事晚些给你家老子!” 刁武德转身牵着黑骏马,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的请帖应该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可不跟着你走!” 常振邦冷冷地说道,刁武德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儿,一回头吓得倒吸一口冷气,一根黑黝黝的枪管正对着自己,这么近的距离,想打偏都不可能。 “卧槽,疯子你……”刁武德有些绝望的看着常振邦,若是旁人还倒好说,可这是个疯子啊,常人无法预测的存在! 常振邦道:“刁家老四我突然记起你来了,你个土匪山贼,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小看我可以,但是却不能小看我手中的小兄弟!” 刁武德看着眼前晃悠悠的枪杆,只觉得头发昏,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常少爷,咱这小小的文县谁不知道您留洋归国英明神武啊,小弟哪里敢小瞧您啊?你是不知道,咱们山寨今日开锣唱大戏,寨主大老黑特特地招来小弟请大少爷上山听曲,嘿嘿。” 常振邦伸手挠了挠头,道:“真的是这样吗?” “真的,小人有几条命敢糊弄大少您呢?”刁武德讨好道,眼睛却东看西看。 常振邦点点头,似乎信了,手中的枪缓缓地放了下去。 刁武德心中暗笑,饶你是个疯子,怎么玩的过你家刁爷?这枪也得像个办法弄过来才好,想到这里,他笑道:“大少,你手中的小家伙太沉了,拿在手中不方便,还是让兄弟帮大少您拿着吧!”说着快走几步,便要从常振邦手中夺去。 常振邦嘿嘿一笑,扣动扳机,只听得碰的一声,刁武德左肩膀便去了一半,鲜血一下子喷了出来,那么大的人想块肉一般倒在地上,半死不活,再无半点刚才耀武扬威的神情。 第8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其实交给你也无妨,谁知道这小兄弟不答应啊!你看他还生气得冒烟了。”常振邦淡淡地说道,举起枪,吹了吹枪口。 “你……”刁武德再不说话,实在是有气无力,本以为疯子好骗,谁知道这人到底还是个疯子啊。 “刁家老四,你怎么倒在地上了?赶紧起来,带我上山!我要上山看大戏!” 常振邦瞪了刁武德一眼,忍不住催促道。 刁武德无话可说,对于这个疯子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难道他看不到自己已经重伤倒地?真是该死!疯子怎么会注意这些呢! “我……我画个地图给你!到了山寨那边,自然有人接待!” 刁武德想了半天,才狠狠说道,伸手撤下半边衣服,蘸着自己的血,将上山之路画的十分详细,末了还交代常振邦进了山寨不要多说话,径直让人待到四爷房中就好了。哼,只要到了老子房中,今儿受的伤,老子让你老子加倍偿还! 刁武德什么心思,常振邦自然不知道,但他将上山路径左左右右上上下下都问了个清清楚楚之后,觉得刁武德所言不假之后,才收起那半边衣服不再问了。刁武德只觉得这个疯子好笨,就这水平还能留学东洋?私塾都不收啊!感情还是常老财有钱烧的,这一票可要好好地宰他一顿才好。 可惜美好的东西总是伴随着厄运,还没待他想到如何花这笔钱,常振邦手中的盒子炮便顶在了他的额头上,那冰冷地触觉,如严冬腊月的冰窟窿,让刁武德的心一个劲儿往下沉。 常振邦笑道:“谢谢你的地图,刁老四奈河桥上一路平安!”说完一枪如炮,将刁武德的脑袋打成了烂西瓜。 常振邦吹了吹枪口的烟,用刁武德的衣服擦了擦盒子炮上的血迹,淡淡地说道:“只可惜我不是个疯子,三四天后山寨众人自会与你相逢,黄泉路上绝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单单的走!”说完,他扯过黑骏马,跳了上去,没走多远,便见管家常四领着四五个背枪持刀的家丁循着枪声跟了过来。 常四一见常振邦,大喜过望,上下打量了一番,见没受什么伤害,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也便落了下来,忙拉着常振邦的手问道:“振邦少爷,天色不早了,你便是住在陈老爷家中也是无妨的,这黑灯瞎火的,若是出了什么闪失,你叫我怎么向老爷交代!” 常振邦道:“四叔,这外面再好也不如咱们家好啊!陈家虽是我丈人,但婚配前还是要注意瓜前李下的!至于刚才的枪声,不过是刁老四被人杀了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少爷你说的是可是刁家老四?”管家常四有些难以置信,这刁家老四白天里还耀武扬威,没想到晚上就这么交代了?不用常振邦多说什么,早有家丁将刁武德的尸首托了过来。 “多亏了陈老爷,否则我就着了这刁老四的毒手了!回去多多准备些礼物,改日我去拜谢陈老爷!” 常振邦看了一眼刁老四,淡淡的说道,似乎刚才开枪的人不是他而是别人。 “应该的,这是应该的!”管家常四道。 常振邦道:“这件事不要惊动了老爷子才好!” “少爷放心吧,小的知道怎么做!” 管家常四应声道。 让几个家丁护送走了常振邦,常四便找人砍下了刁老四的脑袋,让人挂在常家大院门口的杆子上,震慑群小的同时,也让人快马去了县里一趟,报功领赏。 一夜无事,翌日无事,第三天太阳刚出来似乎预示着又是无事的一天,张友华便拿着常振邦开的条子,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常振邦的书房外面。 常振邦打发了周围下人去上早饭之后,便将张友华让进了书房。 这书房不小,布置的颇为风雅,张友华见了却有些拘束,常振邦让他随便坐,可他总觉得还是站着得好,更自在一些。 常振邦看出了张友华的约束,也不难为他,径自为他倒了碗茶水递了过去,“表弟,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张友华接过茶,小心翼翼捧在手中,咕咚咕咚喝干之后,用袖子擦了擦嘴,咧嘴嘿嘿一笑,道:“都办好了,不知道表哥要这些……” 还未等他把话说完,便被常振邦挥手打断了,道:“这件事表弟干得不错,一会儿咱哥俩好好喝点,吃点,等二表弟的消息!” 提起自己的弟弟,张友华似乎有些气愤,那小子精明古怪不太实诚,事儿交给他办错不了,只不过不知道要刮多少表哥的油水。 常振邦见了,微微一笑,道:“以二表弟的能耐,我还是信得过的,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只要事儿办得漂亮,些许身外之物算的了什么?难不成二表弟还会坑了我不成!” 第9章 :埋伏 话不伤人也很明白,张友华却显得十分尴尬,心中觉得自己以后可要好好帮衬着表哥,也要看好了老二,这钱挣外人的那就是本事,可是挣自己家里的,那就缺德! 下人们送来早餐,张友华也不客气,三口两口便大吃起来。两人吃完之后,又唠了一会儿闲嗑,直等到日中十分,二表弟张友能才大汗淋漓地赶了过来,一进门,着实不客气的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嘴巴对嘴巴喝了个痛快。 “二表弟辛苦!” 常振邦不露声色地又将自己手中的小茶壶递了过去。 张友能有袖子擦了擦汗,道:“幸不辱命啊!那些东西已经交给管家了,让他放到米仓之中,对外就说是咱老张家送来的谷米。这些袋子外人看不出差异来,不过……嘿嘿,咱张家村的兄弟可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很好!”常振邦暗自点头,道:“二表弟辛苦,待这次事儿办成了,一定不会亏待两位表弟。” “哥,瞧你说的,这话兄弟可不爱听。”张友华气呼呼的说道:“咱们都是亲戚,说那亏待不亏待岂不是把我们兄弟当外人了?” 张友能看了大哥一眼,叹了口气道:“大哥说的是,表哥有难处,帮一把是应该的,谈钱太伤感情了。” 刁老四的人头,挂在常家大院门前的旗杆上,着实吓破了那几个内贼的胆子,不过却也大大激怒了黑风寨的一干人马,黑风寨主大老黑气得直跺脚,心想老子好好地想收拾一下老常家。你老陈家当哪门子出头鸟?不过你既然做了初一,就别怪老子做十五,待老子收拾了老常家,在收拾你们老陈家不迟! 想到这里,拿下老常家的事儿便飞快的提上了日程,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算算山寨中的存量着实不太多了,还要在弄些粮食才好收拾老常家不迟! “也罢!”大老黑吼道:“告诉二姑,务必想办法为山寨再弄些粮食,老三,麻烦你下趟山从常家弄些粮食。剩下的兄弟跟我去趟,老陈家,咱们会会陈老财,叫他安分守己,顺便弄些粮食!” 大老黑的命令刚下去每半天,常家大院中的内贼便收到了消息,或许是做贼心虚,也或许是刁老四人头的威慑作用,这些家伙当真是战战兢兢,趁着没人,开了米仓,也不管什么新米旧米,扛起外面的口袋便往外搬。 他们做的小心,却不料早被管家常四看在眼中,通知了常振邦弟兄几个。 常振邦看着这几个家贼将粮食口袋放入门房之中,带着人接应,按住了怒发冲冠打算好好教训这些兔崽子一顿的张友华,对张友能问道:“二表弟。这几个兔崽子搬得粮食可是让你准备下的?” 张友能盯着那些口袋死死地看了半天之后,才暗暗点头道:“大部分是,还有一些事你们家的!” 常振邦点点头,挥挥手留下管家常四看着那些家贼,自己带着两位表弟悄然退了出去,来到马棚,牵了黑骏马,从后门悄悄地走了出去。张友华忙跟了过去,在常振邦身后跑着,他的弟弟张友能却牵过一匹黄骠马,骑了上去。跟在常振邦身后。 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昨日常振邦偶遇小女孩的地方,也是当日车痕消失之地。 常振邦躲在一边,牵过黑骏马递到张友华手中,道:“麻烦弟弟,辛苦一趟。” 张友华毫不含糊,上马就走。 张友能把黄骠马栓在一边,来到常振邦处,道:“表哥,有什么事儿交给小弟去办?” 常振邦想了想低声道:“二表弟你点火的本事如何?” 张友能嘿嘿一笑道:“还不错,小时候可没少因为玩火被俺爹揍。” “表弟这般顽皮,想必打水漂的本事也不含糊吧!” “那还用说,小弟的石头能从水面上连打十八个水波,从河这边飞到河对面!” “也好!”常振邦低声道:“表弟你弄些火把,待会听我命令,我让你丢的时候,你可要争口气,千万丢中了才好!” 张友能拍拍胸膛,说道:“嘿嘿这算个毛事啊,表哥你就瞧好吧!” 两个人躲在一片草丛之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辆马车拖着许多粮草缓缓地赶来,粮草很重,平坦的黄土大道上被压出了两道车辙。 这马车走到沈静冰前方不远的地方便被停了下来,不一会儿十几个大汉便前方赶着大车走了过来。 大汉们笑着说了几句,显得很是快活,说笑中,便将马车上的粮草放入各自的车上。 常振邦冷笑一声,手中盒子炮对准了为首的一位大汉,那大汉得意洋洋,周围的壮汉也都很恭敬,显然是个首领人物,同时让张友能待他枪响之后,便将手中的火把丢入大车之上的粮袋之中。 第10章 :大碗喝酒,大称分金 张友能点点头,其实身上已然是一身冷汗,紧张地直冒冷汗,手中的火把抓了三四次,才紧紧地握住。 常振邦见这些人寒暄过后打算要走,瞄准了那首领大汉,扣动扳机,一枪撂倒,同时张友能手中的火把,也远远地丢出去,毕竟他是第一次见这种阵势,慌张的死,丢出去的火把或近或远,总是距离粮袋可是十万八千里,不过也极大地震慑了那些山贼宵小,让他们不知道这里埋伏了多少人,只能先防御再说。 也乱七八糟地丢了过去。 三寨主一倒下,这些山贼土匪顿时慌了神,只见漫天烈火之中还夹扎着盒子炮的枪声,稍不留神便被送去见了阎王,那些经历过大阵仗的家伙们纷纷躲在了粮车的后面,并接着辆车的掩护,发起了反击。 无奈他们手中的长枪大杆子刚刚准备好,一团烈火便从天而降落在粮车之上,只听得轰得一声。那些装满了粮食的口袋便炸裂开来,却原来里面装的不是什么粮草,而是各种大小不一的炮仗。 这些炮仗的杀伤力不小。山贼受伤不说,便是那些拉车的马牛也发起狂来,才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东南西北横冲直撞而去,又有不少侥幸没被打死也没被炸伤的山贼被这些发了疯的马牛撞了个东倒西歪,叫苦不迭,趁着这阵子慌乱,常振邦连开数枪,解决了七八个山贼之后,更是吓得这些山贼抱头鼠窜。 枪声,爆炸声,惊动了整个常家大院,全副武装的家丁们,在管家常四的带领下很快便赶了过来,将这些山贼尽数剿灭,漏网之鱼不在少数,却被等在三四里外张友华带着十几个年轻后生一一拿下,这些后生或许没有和山贼正面抗衡的勇气,但是打落水狗的胆子还是有的。 押送着这些落网之鱼,张友华,常四回合一处。 常振邦扯来一个吓破了胆子的山贼,道:“山寨还有多少匪徒!” 那个山贼摊在地上,半天不说话,倒是他旁边一个颇为机灵的山贼,笑着说道:“大人饶命,山寨之中……” 还没待他说完,常振邦手中盒子炮发威,将他脑壳打了个稀巴烂,如一滩烂泥般了下去,那吓傻了的山贼更是差点昏死过去。 “我问谁,谁说!不说杀!没问的人说了,也杀!”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神情却极为平常,就像去集市买菜,菜不好不买,不对的菜不买一样们,不但山贼家丁都被吓得一身冷汗,便是管家常四也一下子被常振邦震住了。 那山贼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大着胆子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山寨中有土匪山贼一百多号,有四个头领,老大大老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二姑小红袖,神秘莫测,一般人都不知道他的身份,三爷震天雷,便是被常振邦一枪撂倒的那个家伙,老四刁武德昨前天天便被陈家人弄死了。现在二姑带了些十几个人去县城弄粮食,大爷大老黑又带了五十来号人马去了陈家庄。山寨中所剩不到二十几个老弱病残。不过山寨险要,易守难攻倒也不怕。 常振邦自然不会全信,转身又问了几个山贼,见他们说的所差不多,才暗暗点头,让常四先将这些山贼押送入常家大院,待时机合适,便送往文县请功领赏! “各位乡亲!”常振邦看了一眼周围之人,跨上黑骏马,吼道:“山贼大老黑称霸乡里,无恶不作血债累累。那个村中他没祸害过?那个庄子里他没杀过人?现在他山寨中不过是老弱病残不足挂齿,诸位可愿随我上山剿匪,端了这贼窝!到时候金银,粮食大家平分,若是懦夫,老子也不怪你,你就给我躲回常家大院,看着老子们大碗喝酒,大称分金好了!” “跟着大少爷,大碗喝酒,大称分金!” 常家家丁和张家村民一霎时兴奋起来。 若真让他们攻打黑风岭估计还没到山下,人就跑的差不多了,可是刚才哪一仗打得何等痛快,现在有知道了黑风寨什么德行,那还怕什么? 与其说是剿匪,不若说是抢劫更好。 常振邦阴阴一笑,从常四处留下要来刚才审讯中还算老实的山贼,让他们带路,一行人迅速赶往黑风岭。 虽说这黑风岭地处周边三县交界之处,其实主体还是在文县,到常家村撑死不过百里,到陈家村更是不远,一炷香的功夫快马能够一个来回,不过历代县太爷却一直坚称黑风岭在文县管辖范围之内,久而久之也便以讹传讹,将它活活往东推移了几十里地。 常振邦叫来几辆马车,载着常家家丁,张家村民沿着小路,飞速行军。这黑风岭也不是没有暗哨,都让常振邦带来的山贼一一从容应对,自然畅通无阻,不多久便来到山寨脚下。 第11章 :一朵灿烂的牡丹花 两个靠着长枪打盹的壮汉,听到马车声,懒洋洋地张开眼,大着哈切迎了上去。 “辛苦两位兄弟,常家这一趟真没白走。” 常振邦微笑着说道,看门的两个山贼只觉得这个年轻后生似乎在哪里见过,也没太留意,只是找了半天,没发现三爷,转身问道:“怎么没见三爷?”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那陈家庄人手不少,枪炮也不少,三爷担心大爷,便叫我们先回来。稍后,他同大爷一道回来!” “说的也是,皇上没了,老常家没落了,没想到老陈家竟然牛了起来。其实那老陈家比起大当家的又算什么?”一个山贼打折哈切,看了几眼穿着常家家丁,有些不满的说道:“怎么到了家门口还穿着常家这身狗屁呢?” 那几个家丁勃然大怒,却被张友能推到一边,道:“山寨粮食不多,三爷还想再去常家弄点呢,这来来回回的换衣服,真他娘的累啊,你说是不是啊!” “说的也在理!改朝换代了,老常家又有个疯少爷,也算是气数已尽!”山贼感叹着,挥挥手带这些人进了山寨。 这山寨若是住人的话绝对很糙,不过作为军事堡垒有些地方倒也又可圈可点之处,坚固的山寨寨墙,繁多的射击孔,端的是易守难攻。 常振邦拿出刁武德画的地图,将山寨里里外外看了个清清楚楚,很快便找出了几个隐蔽的险要之处。吩咐张友华带着张家村民收拾了躺在宿舍睡大觉的几个山贼,张友能则带着常家家丁神不知鬼不觉得干掉了在险要位置放哨巡逻的山贼。 仓库之中粮食不少,不过对于一百多号的山贼来说却是不够的,不过枪支弹药,金银珠宝,貂皮大衣等物却是不少,不但装满了常振邦带来的大车,还逼着张家兄弟在山寨中翻箱倒柜又找来不少牛车,手推车乃至独轮车,才将山寨中的这些东西一一装了上去,饶是这样,还有不少东西装不下来。 常家家丁和张家村民矛盾便在此时显露出来,常家家丁不愁吃穿,自然什么好拿什么,张家村民朴实,珍惜物力,觉得不该丢下那些粗布,粮食,但是车辆是有限的,根本装不下那些东西,双方口角频发,几乎到了动武的地步。 张友华两头相劝,却发现自己两头都说不清楚,急的像油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张友能见势不妙,转身找来常振邦。 常振邦沉思了片刻,吼道:“吵什么吵!咱们一粒米,一寸布头都不能给这些狗东西留下!张友能你找个安全的地方,将这些金银珠宝不能吃的,不能用的埋了,剩下的能吃的能用的都给我拉入常家大院,到了家里大家分粮食,分布匹,分金银!” 少爷一发话,常家家丁自然服气,由于带头的是张友能,张家村民却也对他放心,纷纷卷起袖子,将山寨中的东西往车上装,真恨不得将山寨聚义堂拆了,把木头都装回去才好。 常家家丁将金银珠宝埋在了常家村附近的一处山林之中,转身又找来几辆大车浩浩荡荡开进黑风岭,七手八脚的将黑风岭拆了个底朝天。 “大哥,今天太爽快!”张友华一边说着一边用袖子擦了擦汗,笑着说道。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那些装在米袋中的干柴,干草都铺开了吧?待会咱们可要给大老黑来个红红火火的好!” 张友能嘿嘿一笑道:“早就弄好了,干草上面又倒了些桐油,就等着哥哥你一声令下,管教这黑风岭成了火焰山!”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辛苦两位兄弟,日后做哥哥的必有一份心意!待会张家那些表哥表弟和常家那些兄弟都走的差不多了,咱们再走,兄弟们为我卖命,怎么着也得护他们一下才好!” “陈老财,你个老兔崽子,竟敢害我四弟,今天我大老黑就要向你讨个公道!”大老黑身高马大,手中盒子炮练练开火,手下山贼也纷纷有样学样子,一时之间枪声一片,直打得陈家大门千疮百孔。 陈家家丁围着直打哆嗦的陈老爷,老半天才放那么一两枪,显得苍白无力。 “老爷这可怎么办才好啊!”陈家太太着急万分,却也无可奈。 陈老爷故作镇定,身上冷汗早已经湿透了,哆哆嗦嗦了半天之后,才说道:“放烟花,让常家,张家,赵家,邓家还有老马家的来帮忙吧!” 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人忙扯过一根特质的烟火,点燃了,往天上一丢,一声清脆响声之后,黑色的天空之中展现出一朵灿烂的牡丹花,牡丹花心之中是一个斗大的“陈”字。 大老黑看到天上闪出一朵牡丹花,却很是不以为然,这十里八村之中以前除了常家谁有胆子,有胆魄带着人马冲杀过来,这样想来,大老黑却也不得不打心眼里佩服一下常老财。可惜现在常家没落,老陈家什么德行谁不知道,这花就算放了,等那些人来了,不过这小兔崽子到了也是收拾残局而已,他大老黑早就吃饱喝足扬长而去了。 第12章 :一百袋粮食 牡丹花开,常振邦眉头一皱,没想到老陈家这般窝囊,这么早就放信号弹,若是管吧,眼下兄弟们还没忙完,若是不管吧,当初众人立约,同气连枝,今日若不救陈家,来日又有谁救常家? 想到这里常振邦叹了一口气,让张友能带着张家村民押送着粮食衣物先回常家大院,他和张友华则带着常家家丁赶往陈家庄!至于山寨之中那些没装完的东西,也好办,一把火烧了就是,这个时候,没有人再计较什么了,就算张家村民朴实,也明白救人的重要性,只好含泪一把火点了剩下的粗布,衣物。 一开始只是一点点火星,这些火星甚至很快便灭了,不一会儿,火便着了起来,很快便成堆成片顺着山势慢慢烧了起来。 常振邦催动胯、下马,带着家丁们一路小跑赶往陈家庄。 “陈老财,你听好了,一炷香的功夫,给老子送来一百五十袋粮食!”大老黑气冲冲吼道:“时间一到,老子便杀进去,陈家不会再有一个活人,或许明年你会有个小外孙出来,哈哈!” 恶毒的话语沉重地打击着陈家众人的信心,陈老爷一脸苍白没有半点血色,好半天之后才叫来管家道:“事到如今,也只能依他,不过一百五十袋粮食着实太多了,管家你去说说看能不能缓缓!” 管家一听这话,差点没背过气去,不过谁让人家是主子,自己只是个管家来着,只好硬着头皮,迈着沉重的步子,一点一点蹭了出去,好不容易出了院落,便倒在地上趴在大门后面,哆哆嗦嗦地说道:“黑寨主,开开恩吧!你便是杀光了老陈家,也拿不出那么多的粮食来,您看是不是缓缓,少拿一些?” 大老黑一听老陈家这话,心中当真是美极了,这陈家若是服了,以后这十里八村还不任自己纵横?一百五十袋粮食不过是他狮子大开口而已,他也知道陈家拿不出那么多的粮食,不过他就是喜欢这种感觉,若将老陈家换成老常家,那感觉会更好! “难道我那四弟就白白丢了性命不成?既然陈老爷舍不得粮食,我大老黑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兄弟们谁第一个冲进陈家大院,老子赏他五十个银元,陈家的女子随便让他挑一个走!据说陈家小姐可是盘亮条顺漂亮得很啊!” 山贼们一听这话,一个个眼睛大了起来,浑身被力气一下子也上来了。梆梆就是几枪,差点没将管家吓昏过去。 “黑爷,黑爷,老陈家实在没那么多粮食,一百五十袋粮食着实太多了,实在拿不出来了,一百袋。一百袋粮食怎么样?”管家铁青着脸说出了这个数字,这个数字不是个好数字,就算能让大老黑满意退兵,也躲不过陈老爷的追究! “也罢,一百袋就一百袋!下次再搞什么同气连枝的幺蛾子,老子就踏平你老陈家!”大老黑恨恨作罢道。 陈老爷见他答应下来,只得让人将粮食顺着院落墙壁丢了出去,好在大老黑这边早有准备,装车走人倒也不慢。 当最后一袋粮食装上大车之后,大老黑嘿嘿一笑,褪下裤子朝着陈家大门便刺了一泡尿。 他身边的一个山贼也提起裤子刚要撒尿,便听到一声枪响,只觉得胸口被撞了一下,嗓子一甜,便掉了下去,摔在地上,死了。 还没待这些山贼反应过来,枪声从四面八方想起,无数山贼倒下,大老黑心中大怒,把枪反击,杀出一条血路跑了出去,心中第一个想法便是将那放哨的家伙五马分尸,三刀六眼方解他心头之恨! 剩下的那些山贼也是慌不择路,不过大部分跟着大老黑冲了出去,不过抢来的那些粮食却是一粒米也没有带走,常振邦也不客气,让人赶着大车便往回走,此时十里八村的人马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个个痛打落水狗来倒是毫不含糊,刚才怎么没见到这些人冒出来?不过这些人来了也好,这些粮食作为常振邦的战利品自然谁的无法要回,陈家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常家人耀武扬威而去,自己还得杀猪宰羊款待来客,别提多别扭了。 更别扭的倒不仅仅是是他,大老黑比他更别扭,别看山贼了倒下一片,其实没几个不过是错觉而已,待他反应过来想杀个回马枪之时,那些狗崽子一般的各家人马又冲了过来,这可好竹篮打水一场空,只气的他嗷嗷叫,不过当他逃出生天,大老远看到山寨之中一片红红火火的景象之时,一口气没上来,便昏死过去。 大老黑醒来之后,看到往日欣欣向荣的山寨如今沦为一片瓦砾,不由得怒火烧心,再次昏厥过去。 第13章 :县太爷驾到 “好了。颓废什么!”大老黑再次醒来之后,一把甩开身上的被褥,如猛虎一般跳了起来,道:“男子汉大丈夫,咱们流血不流泪!今天咱们不小心着了老常家那小疯子的道儿,认栽了就是!不过咱们黑风岭地亏不能白吃!,只有血洗了老常家才能消我心头之恨,才能震我黑风岭之威风,才能让这十里八村知道我黑风寨的男儿不是孬种!” “听老大的!血洗老常家,震我黑风岭!” “听老大的!血洗老常家,震我黑风岭!” “先前定下里应外合拿下常家大院的事儿,我看咱们现在该改改了,毕竟现在人手不足,只能智取不能硬攻了。现在你们给我准备二十头货马,四十个能藏人进去的大油罐,和准备一大缸菜油,我自有用处!待这些东西备好之后,我便武装了你们,你们都藏在一个油罐里面,除了我大老黑,你们总共三十八个人,剩下的两个用来装菜油,再将这些油罐子两个绑在一起,让马拖着,让二姑回来之后好生装扮一下,带上她的人当做护卫押送人员,咱们趁着天黑去老常家,求他收留我们,让我们住所一晚上,待月黑风高时机合适之后,我打开机关放出你们,咱们趁夜血洗老常家,为那些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 大老黑这个主意,赢得了山贼们的一致好评和用户,一个个一扫愁眉,按照计划行事,不出两天东西便已经备齐,并在油罐上抹上了一层油腻,做成了十分老旧的样子,又反复演练了数次,直到万无一失为止,旁人看不出毛病为止,第四天,二姑小红袖恶赶了回来,听到山寨被烧的消息也是一脸愤恨,当场取出一套白色西装装扮起来,还别说这白色西装穿在她身上当真英姿飒爽,别样风姿,更看的大老黑口水直流,盘算着什么时候把她弄上床才好。 陈家庄一战,打出了老常家赫赫盛威,原以为皇上没了,老常家就没落了,其实呢人家老常家有没有皇上都那么硬气,十几个家丁就火烧了黑风岭,解救了陈家庄,打出了常振邦的赫赫威名,不过常振邦疯名更重,不少人怀疑这里面根本就没常振邦什么事,不过事后挂名而已。但人家常振邦好歹是常家大少,挂名什么的一点都不过分。 常老爷端坐在常家大厅正中的太师椅上,闭目养神,听着管家常四念得礼单,不由得点点头,这么多有头有脸乡绅,他感到满意极了,尤其是昨晚那一战,更是让那些看老常家没落笑话的家伙大跌眼镜,这一战就是让那些人知道谁才是文县第一家族! “好了!”常老爷挥挥手,让管家常四停了下来,道:“你和账房合计合计,别人送多大的礼咱们原封不动地也送回去一份,至于老陈家,先放下!” “是,老爷!”管家常四擦了擦汗,将礼单小心翼翼收了起来,这份礼单着实不少,从刚开始念到现在,身后的西洋钟表足足敲了两回。 “少爷呢?” 管家常四道:“少爷带着两个表少爷清点黑风寨搜来的财物,打算分给那些家丁和张家村的那些后生!” 常老爷点点头,道:“少爷打算怎么分呢?” 管家常四想了想,小声说道:“张家村民多分些粮食布匹,常家这边多分些银元,双方总价是差不多。” “不算糊涂!常家那些人本就是看家护院职责所在!” 常老爷点点头,狠狠道:“那些内贼家贼,少爷打算怎么处置!” 管家常四犹豫了半天,才小声说道:“少爷说大老黑一时疏忽,让他钻了便宜,只怕他狗急跳墙,留下几根暗桩,只要咱们看死了,就不怕大老黑闹什么幺蛾子!再说了这些家伙被少爷抓了把柄,以后的日子自然对少爷对咱们常家服服帖帖的,咱们想干掉大老黑,他们更想除了大老黑,掩盖家贼的痕迹!” “老常家端了大老黑的山寨,难免惹来某些人的眼红啊!” “老爷放心,少爷说了,谁要是敢透露半句,不但要了他的脑袋,还拿通匪的名义拿了他家送到县里请功!” “歪门邪道!”常老爷狠狠说道:“告诉少爷做人还得有股子浩然正气得才好!对待下人要和善,整天杀杀的,成何体统!再说了我老常家的人都是打太爷时候用过来的,放心着呢!” 管家常四忙说道:“老爷教训的是,我一定禀告少爷!” 此时门外跑来一个下人模样的后生,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老爷,管家,县太爷亲自到访,距离大门还有三里地。” 常老爷一愣,嘿嘿一笑道:“常四,叫少爷带上发辫,咱们出去迎接县太爷!” 不大一会儿,常振邦带着两位表兄弟赶了出来,追上了常老爷,装作恭敬万分的样子等候在路旁,三里地不算远,可是县太爷一行人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出现在常老爷眼前。 第14章 :杀官等于造反啊 这县太爷倒也年轻,看样子比常振邦大不了多少,不过一身行头却是十足的洋玩意,只见他头上是白色西洋绅士帽,脸上一副金丝小眼睛,身着白色西洋服饰,胸前佩戴一枚银怀表,有两个凶神恶煞的壮汉用两根竹竿抬着一根椅子,一晃一晃地来到常老爷面前之后,才不甘心的下轿,迎了过去,一阵寒暄之后,常老爷领着县太爷去了常家大院。 常振邦自始至终不发一言,远远地站在一边,小心仔细地打量着县太爷的仆人们。这些家伙一个个嬉皮笑脸,绝无半分庄严,根本不像当官的,倒和那山寨之中的土匪有几分相像,再往后看,他们身后竟然有十三四匹马,每匹马的马背上都拖着两个半人高的大罐子,罐子外面一层油腻,想必是菜油什么的吧,可是堂堂县太爷出巡带这些东西干嘛呢? “表哥,这些人不像善茬啊!”张友能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常振邦点点头,低声道:“不要声张,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张友华走过来,说道:“表哥,从那些仆从嘴里得知,这此县太爷带了五十罐菜油,打算借着嘉奖之时,敲咱们一笔竹杠!” 常振邦道:“千里为官只为钱,若真是这样那倒好了,咱们从大老黑那些弄来的东西足够喂饱这县太爷的了,怕就怕,这些钱还买不了咱们的命!” 张友华怒道:“干!这县太爷要真的不识好歹,跟咱们杠上了,老子就一枪崩了他!” 常振邦点点头,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友华表弟带上几个信得过的兄弟,给我守好了大院的紧要之处,这县太爷只要露出危害我老常家之处,你就给我将这些杂碎弄死!” “大哥,杀官等于造反啊!你可要想明白啊!” 张友能倒吸一口凉气,心说知道表哥狠,没想到表哥这么狠,该不会他真的疯癫了吧! “怕什么!”常振邦淡淡说道:“黑风寨大老黑报复咱老常家,一不留神就干掉了县太爷!也是很正常的事!” 气氛一下子有些压抑,常振邦拍拍两位表弟的肩膀,轻言道:“大老黑也不一定会杀了县太爷,凡事做好准备总没有错,不过你们放心,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也是我常振邦顶着,和你们张家没一文钱的关系!” “哥哥这是说哪里话!再这么说弟弟可就不高兴了。”张友华对常振邦的话语,有些不满,大家的关系这么近,若还做不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当真是坏了良心。 张友能嘿嘿一笑,道:“有常家大院在,哥哥吃肉我就能喝汤,小弟怎么着也不会让哥哥有什么闪失的!” 鞭炮雷鸣,常家大院门口铺满了一地的炮竹碎纸屑。 大红的绫罗如条赤龙一般绕着常家大院各房头一圈,又是敲锣又是打鼓别提多隆重了。一旁的偏院中,牛羊嘴中都缠住了布条,屠夫手起刀落不留一点痕迹,厨房中来来往往比往日过年都热闹了三分。 觥筹交错是常家父子之事,安排住所则是管家常四的本分,防患未然是张友华的事。至于张友能在则一股烟儿钻进了厨房,说是检查为县太爷准备的菜肴以防有人图谋不轨,实际上说是偷吃也毫不过分。不过谁让他是表少爷,吃点喝点也不过分。 “咦,老刘,亏你号称是给府台大人掌过勺的大师傅,这菜这么清淡,是不是忘了放油!” 张友能拿起一根鸡腿,丢入口中咀嚼过后,连骨头都没吐出来,脸色却有些不满意。 这掌勺的老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干,你个猴崽子,知道个屁,这鸡肉本身就油腻多,做清淡了才算本事!不知道少在这边胡咧咧!” 张友能嘿嘿一笑,又抄起一条鸡腿啃了起来,吃完之后舔舔嘴巴,才说道:“果然是这么回事,老刘没看出,你还真有几分本事啊!”说完转身去了旁边的灶台,这边灶台上的师傅比不上老刘,不过整治素菜还是有两手的,据说能把豆腐干弄成鸡肉的味道,受到了老太爷大力称赞。这老头属于那种老实做人,老实做事的家伙,用本事吃饭很少叽叽歪歪到处宣扬,乃至于外人很少知道这老头的手艺,张友能也是清楚他,只是看他一直摆弄各种豆腐白菜的,也就懒得理他。 “老头你这豆腐弄得再花哨,不也还是豆腐吗?你以为县太爷没吃过豆腐吗?” 张友能一边教训着,一边抓起碟子上弄好的菜肴丢入嘴中,这不入嘴可好,一入嘴,当真是惊得他有若天人,没想到这豆腐竟然这般丝滑,这般鲜嫩有若初冬之时从河里弄上来的小鱼儿,也如十月荠菜办鲜嫩。 第15章 :瓮中之人 “行啊,这菜可以啊,有门道啊!不过终究是豆腐,上不得席面,这一盘我就吃了吧,咱不能浪费粮食不是!” 张友华嘿嘿一笑,抄过盘子,三下五下干完了再说。 老头也不生气,他吃了也就吃了,再做就是了,只不过他伸手往油罐里一抄,发现菜油竟然没了,只得将油勺一丢,双手往身上的围裙上一抹,甩开就往外走。 “这是咋回事?你这老头怎么这般小气?少爷不过吃你一盘豆腐,你就留丢勺子不干了,似乎不太好吧!” 张友华一把抓住老头肩膀,有些没好气地说道。 老头知道他误会了,也不见怪,只是摊摊手,指了指一边的油罐道:“少爷你想多了,没油了,做素菜要用上好的新鲜菜油,我这是去找管家爷讨要些新菜油。” “这样!你早说啊!你看误会了不是。”张友华嘿嘿一笑道:“老家伙你该切豆腐就切豆腐,该洗白菜就洗白菜,少爷给你去弄菜油好了,这马上就大中午,不能让县太爷空着肚子等你不是!”说完他便跑出伙房,去找管家常四。 刚走半路上,看到不远处一个小院,里面放满了县太爷带来的那些油罐,不由得眼睛滴溜溜一转,心想要论新鲜库房那边的菜油都比不上县太爷的这些,何不弄些过来使用?反正现在还不是常家的,用了再说,若是不好用,也能帮表哥和这县太爷讨价还价一番,指不定省下不少钱呢。想到这里,他鬼使神差一般走向附近一个油罐旁边。 还没带他走近,油罐中突然发出一阵轻轻地低语声:“现在该是我们亮亮刀子的时候了吗?” 张友能听到这声音顿时瞎了一条,脸色神情极度扭曲了好半天,才故作平静地说道:“还不是时候呢。”那油罐听到声音便不再言语,张友能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着着转身,飞快地想要离开此地,却又怕走到太快,打草惊蛇,值得踮起脚尖一点点往外走。 这刚走出去没多久,却又转身而来,壮着胆子走到第二个油罐前,说道:“还不到时候呢。”里面轻轻嗯了一声,果然这里面不是只有一个人,张友能想到这里,伸手在罐子上做了一个记号之后,依次对着罐子说了个遍,只要有回应的统统被他标上了记号,待他来到最后一个油罐前后,也说了一句话,里面却是无人答应,张友能不敢含糊,又问了三两遍,确定里面没人之后,才悄悄掀开油罐,发现里面却是货真价实的菜油之后,便取了一壶,悄悄退了出去。 急匆匆抓来一个下人,将油壶硬塞过去,打发去了厨房之后,张友能找了个空隙,将常振邦拉道一边,将油罐中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 常振邦听了之后,脸色一沉,让张友能找来管家常四,问道:“四叔,新上任的县太爷你见过没有?” 管家常四见常振邦一脸严肃,寻思了片刻,叹了一口气,道:“少爷你是不知道,这年头县太爷换的比小孩尿布都勤!老佛爷打了败仗没银子没有不能破了永不加赋的祖训,只能卖官鬻爵过日子了,可是那些买了官的家伙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了,都打算狠狠搜刮一下,大赚一笔,可是上面又盯得紧,一个不小心就被巡查御史抓住贪污的把柄进了大牢,可是新来的县太爷也是买来的官,自然想法设法地弄钱,这样一来,咱们文县的县太爷三年就换了五个,现在的这个县太爷仔细算来已经是第六个了,别看年轻,可是人家后台硬,走的是袁大人袁大总统的路子,腰杆自然比别人硬上几分。 “四叔,这县太爷你到底见过没有!”常振邦苦笑着说道。 管家常四笑了笑道:“少爷英明,去城里办事的时候也曾大老远地见过县太爷一两次,约莫是这个模样,不过县太爷坐的那玩意儿可是货真价实是县衙里的玩意儿。” 常振邦心说那玩意值不了几个钱,就是丢了,也不心痛,只是这县太爷如此不轨,真的倒也不好说杀就杀。 管家常四察言观色,觉得少爷有些心事,小声问道:“怎么少爷觉得哪里不妥?” 常振邦苦笑道:“四叔,没别的意思,只是这县太爷太年轻了,叫我心里窝火,感觉这小子不会是假的吧!” 管家常四嘿嘿一笑,心说少爷还是少年心性,见不得别人的好,不过嘴上却道:“古时候,甘罗十二岁为秦朝宰相,姜子牙七十二岁才当官,人生境遇不同,少爷也不要太过挂怀的好,说不定少爷日后还是封疆大吏呢?” 打发了常四,常振邦立马带着张友能,张友华两兄弟径直去了伙房那边,找来几个小伙子在院落中架起几口大锅,倒满了菜油,煮的滚烫冒烟,下人们不知道大少爷发得什么疯,不过却也不便多嘴。 第16章 :皇上都改叫大总统 待这几口大锅中的菜油从慢慢一锅变为半锅之后,张家两兄弟趁人不注意,便抬着大锅,悄悄来到那些大油罐前面,按照记号依次给每个油罐中倒入油水,这么滚烫的油水,一倒进去,里面的人来不及喊叫,便一个个被烫死了。 确定里面的人都死透了之后,常振邦才换上一脸古怪的笑容,从新进了大厅,陪着父亲,继续和县太爷寒暄。 酒菜上席,大家更是吃的宾主尽欢,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县太爷也打开了话匣子,问起了陈家庄一战的经过,常振邦嘿嘿一笑,道:“大人明鉴,那日小弟听到枪声,便按照乡约,带着咱老常家的人手赶往老陈家,谁知道这大老黑这么不禁打,三两枪就吓跑了。其实也说不得什么啊,哈哈~!” 县太爷嘿嘿一笑道:“大老黑作乱文县十余载,却被你三两枪打跑,老弟如此神勇,怎么还让这些黑风寨的山贼偷了粮食?老常家该不会通匪暴露了,演的一出苦肉计吧!” 常老爷一听这话,吓得面如死灰,通匪可是大罪,县太爷别看年纪轻轻一句话就将常家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可就攥到了手心里,想死想活还不是人家一句话的事儿? 县太爷倒是很轻松,拿起桌子上的小酒盅,喝了一口,美美地品了起来。 常振邦心中暗自冷笑,常老爷颤巍巍地伸出两个手指头朝着县太爷点去,却被常振邦一把拉住,随即招来张华能,让他取出当日的口袋,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等着县太爷道:“大人请看这口袋。” “哦?” 这一切都被县太爷看在眼里,只见他笑着拿过口袋看了看,没看出什么不同,径直的丢给了常振邦,道:“不过是一个口袋而已,有什么好看的!难道这个口袋能出口说话为你辩解不成?” 常振邦嘿嘿一笑,将口袋对着日光迎风一抖,口袋上隐隐然显出了一个大大的“张”字,这“张”字不小,但若不注意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 “这……”县太爷一愣。 常振邦道:“张家是我舅家,前些日子进城卖粮食,天色晚了便放到了我家,那天张家来取粮食,半路上遇到了山贼的车马,问了几句,发生了矛盾,这才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将这伙偷粮食的小偷尽数拿下,说来都是天意啊!” 县太爷微微一笑,道:“天意如此啊,让大老黑遇上了老弟,烧了他的山寨,也是他命不好!” “可不是,大老黑从老陈家弄来的粮草,被小弟取了,可不就相当于烧了他的山寨!小弟倒是真想烧了大老黑的山寨,弥补一下家用啊!呵呵!” “老弟真的会说,大老黑这个贼头杀人放火,为非作歹了几十年,山寨中收拢了不少金银吧,想不到竟然只够老弟弥补家用的,呵呵,除了造反真不知道老弟什么家用居然这么大的开支!” “大人你是不知道,大老黑勾结内贼不知道偷了我们老常家多少粮食,想我老常家在这十里八村谁不知道是头名大户,现在被他这么一闹,十里八乡的都说我们老常家没落了!这人真是该杀!若不亲手火烧了黑风寨,实难解我心头之恨!” 县太爷看他说的坚决,又是咬牙,又是切齿,真极了,本该放心才是,可是这县太爷总觉得哪里不对,事儿不能这么巧合,那这小子绝对不是个安稳人物,不早点解决说不定还真是个祸害,想到这里嘿嘿一笑道:“不管老弟剿了黑风寨是真是假,总是大大地灭了那无知山贼的锐气,安定了文县一方的平安,也为我这个做父母官的出了口恶气,涨了涨脸面,文县的警备队筹建完备,正是用人之际,不若老弟你来帮帮我如何?!不为别的,就借老弟的威名,为那些儿郎壮壮胆!” 常振邦颇有深意地看了对方一眼,着实有些闹不明白这县太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像他的身份还有那些油罐一样,不过看他说话不似作假不若应承下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再说乱世之中兵为王,手头若是有一只稍稍正规点的兵队,对自己对老常家都不是一件坏事,就算这县太爷是假的,也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不损失什么。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道:“县大老爷如此抬爱,小民自当肝脑涂地,鞠躬尽瘁!” “哈哈,老弟啊,皇上都改叫大总统了,这知县老爷都改叫县知事或县长了,再叫县太爷可是要犯错误的啊!” 县太爷哈哈一笑,猛然站了起来,从袖子中摸出一张委任状,咳嗽了几声,扯开嗓子道:“文县县知事公署,兹任命常振邦为文县警备团督办,此状。” 常振邦忙站起来,双手高举过头,接过委任状,道:“谢知事大人提携,卑职常振邦必定不负大人所托!” 第17章 :不祥预感 县太爷道:“老弟,我可是看好你哦,希望你我兄弟二人将这文县治理的井井有条,也让袁大总统看看兄弟还是有识人之明的!” 常振邦刚要奉承了几句,门外一阵喧闹,县太爷身边的一个亲随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知事大人,公署送来紧急密报。”说着便当着常振邦父子,将一封电报递了过去。 县太爷看了常振邦一眼,转身扯开电报,脸色一下子变了,回身拱手道:“公署有些紧急公务需要兄弟处理一下,得罪之处还望老叔老弟多多包涵!”说完转身就走,毫不犹豫。 常老爷很是客气的居然陪着他一直出了常家村三十里外。 送走了县太爷之后,常老爷便去屋内照顾太爷看了,常振邦带着张友华,张友能两个表兄弟便去了那些存放油罐的小院落,周边的人已经先一步被张友华支开,打开一个做了记号的油罐子,将里面烫死的家伙扯了出来,丢到一边,仔细打量了一下。 这人已然保留着烫死之时痛苦狰狞的表情,不过身材却尤为壮实,手上有厚重的茧子,紧紧扒在锯断了枪柄的汉阳造上,双腿之上也打着绑腿。常振邦眉头紧皱。想了片刻,俯身扯开此人的衣服,只见左肩隆起,明显是受过西洋军事训练之人,这种人才可不是那些土匪山贼所能对付的。 “表哥,这……” 张友能聪明,脑袋也转得快,不过毕竟只在这小小的文县地面上混日子,见识不多,自然看不出什么名堂,不过看表哥这般愁眉不展,似乎也意识到了一丝不妙的气息。 “没事,那个县太爷是黑风寨山贼,这些家伙躲在油罐中的家伙想要偷袭我常家,当真是死有余辜!友能贤弟,麻烦你一会儿将这些油罐清理一下,枪支弹药什么的都收拢在一起,至于那些狗崽子,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去个偏僻的地方埋了也就是了!” 张友能嘿嘿一笑道:“没问题,表哥你就瞧好吧!咱们弄死这么多山贼,您也赏我根枪玩玩吧。” 常振邦拉下脸道:“这枪是那么好玩的吗?” 张友能道:“我的好表哥啊,前些天你不也是给了我哥一柄汉阳造吗?我哥都能有,,你也给我一个汉阳造吧!” 常振邦道:“汉阳造那玩意儿适合你哥不适合你,什么时候有了好的短枪,我给你留意一下!” 张友能想了想,觉得表哥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啊,这些天常振邦派下的事儿,粗活安保总是大哥张友华的,而那些精明的事儿总是安排着自己,想着自己,这样看来表哥还是向着自己的,拿自己真当个人物,不像哥哥那样只是个卖苦力的!再说了若是有合适的枪,给了哥哥哪有不给自己的道理,明显是那些长枪不合适,若是有短枪表哥能不给自己吗?想明白这点,他的心如泡在蜜水里一般畅快,很是爽快地下去招呼帮手去了。 常振邦看着他轻快地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个表弟精明是精明了些,若是太精明了着实不是什么好事。自己以后还得多敲打敲打他才好。 这件事瞒过了管家常四,老太爷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忙完了这些琐事,常振邦感到有些疲惫,想去书房歇息一下,不料管家常四从后面追了过来,道:“门外来了个年轻的客商,带着十几匹马的货物,想要借宿一晚,老爷说他乏了,让少爷您看着办!” 常振邦望了一眼天空,还有到黄昏时候的夕阳说不出来的暧昧,多看一眼,就多一份睡意,看来这迎来送往还真是耗费精力。 “少爷,你看咱们是留还是不留呢?” 管家常四也看出了常振邦的困倦,只是这留人住宿说小不小,说大不大,若是乡亲邻里他自可做主,不过这陌生商家投宿可是大事,里面若是混进了歹人,稍有不慎可是要闯下滔天大祸的。 “以前老爷子是怎么处理的呢?” 常振邦打了一个哈欠,淡淡的说道。管家常四道:“老爷心善,不但会请客商进来歇息,还会和客商头目畅饮交谈。” “四叔,照葫芦画瓢吧!叫张友华多留神也就是了。”常振邦推开书房,便要一屁股倒在了椅子上。整个人摊在桌子上,死死地睁开眼,盯着书房门缝。寻思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事情不论怎么想,总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对的地方,只是这地方哪里不对,他却说不上来。既然想不出办法,索性不想了,他缓缓闭上眼睛,困意很快如潮水一般袭来。 就在这似睡非睡之时,书房门外不知道怎么的传来一阵喧哗的声音,让迷迷糊糊的常振邦很是扫兴。他强忍着困意,睁开眼,将一壶冷茶水倒在手中,往脸上搓了搓,总算恢复了一点点精神,随即起身,来到一把推开门,道:“什么事这般吵闹!” 第18章 :不速之客 “混蛋,早叫你别闹,别闹,你看吵醒表哥了吧!” 张友华憨厚的声音随之传来。 “哥哥不是我说你,怎么没有半点眼力价儿?没紧急的事儿我能在这儿吵吵吗?我这不是有怪事要和表哥汇报吗!” 这是张友能的声音,随后常振邦只觉得一个身影窜到了自己身边,有人附在自己耳朵上小声说道:“那个留宿客商也带来了不少大罐子的菜油,小弟捉摸着是不是咱们文县的菜油要涨钱啊,否则县太爷也不会亲自弄那么多菜油啊!更重要的是那个客商打扮的虽然是个年轻小伙,不过却是个女的!由此可见这里面的油水有多足!表哥我看咱们是不是也弄些菜油来卖出去。” “就这事?” 常振邦苦笑着摇了摇头,心说老子都要做官了,这天底下哪有比做官更能无本万利的?不过却也不好打击表弟的热情,只是敷衍了几句,推到了明天,回屋睡觉了。 “我倒是什么重要的事儿,就这?能子你真是掉钱眼里了,咱表哥干了黑风寨……” 张友华还想说下去,却被张友能瞪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才想起来表哥三令五申忘了黑风寨的事情,谁说就要了谁的脑袋,自己怎么讲这事儿给忘了,忙偷偷看了屋里一眼,里面已经熄灯,平静无声,想必表哥睡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与张友能并肩离开,路上却没少说。 常振邦待在黑兮兮的屋子里面,如泥塑金刚一样,端坐在椅子上,两只眼睛一眨一眨的对抗着困顿,虽然别的话他没有留意,但黑风寨的那句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他知道堵住所有人的嘴很容易,但最难堵住的却是那些有口无心之言,稍稍被有心人知道了,后果就不会好看,中华五千年之大变,皇帝变共和,乱世将临,自己无论如何都得小心再小心,若是想要一展胸中报复便决不能有所纰漏了。 尤其是现在,他弄死了县太爷油罐里三四十个军人,这事一旦出了岔子,那后果当真…… 想到这里,一身冷汗出来,困意稍稍退去,常振邦从床上跳下来,披上衣服,推门而出。 时间不是很晚,夜风不是很凉,常振邦循着夜色,再次来到县太爷存放油罐的院落之中,张家兄弟早就安排人手将死尸们弄了出去,只留下若干口大缸丢在这里。 常振邦从袖子里摸出一根蜡烛,点上之后,拿在手中,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些油罐点点滴滴,这些油罐里面极为干净,在油罐地正上方还有一点点微小的缝隙,保证空气的自由流通,这油罐外面油乎乎的,看起来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老东西了,里面也是极为干净,罐底还有一些干粮的残渣。这不是明摆着藏人偷袭所专用的吗? 县太爷临走之时绝口不提这些油罐,想必存放之家也绝对不会乱动县太爷的东西,这若是到了晚上,里面的人杀将起来,老常家渣子也剩不下一个! “混蛋!好狠地心肠!” 常振邦脸色铁青,一拳砸在油罐上,发出嗡嗡的声音。 “什么人!敢偷我家的东西!” 一声呵斥,不远处地两盏灯笼如萤火虫般飘了过来。 为首乃是一位身穿白洋装头戴白色西洋帽子的少年,在两身高马大的的汉子簇拥下来到常振邦面前,三个人呈三角状将常振邦堵在了院落之中,两个大汉更是拔出了刀子。 常振邦举起蜡烛,看向那少年,这少年十分俊美,瓜子脸,大眼睛,一身白色洋装配他再合适不过!只是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时之间却是记不得在什么地方了。 这少年却也让他看,甚至怕他看的不仔细,还往前走了走,倒是一点都不怕他看的样子。 “少爷,这似乎不是我们的货!”一个大汉扫了一眼常振邦周边的油罐,大小差不多,样式也差不多,但还是略有不同的,远处看不真切,但近了就发现不同了。两个大汉几乎同时收起了刀子,站在了少年的后面警戒着。 “看什么看!你这汉子也太无礼了吧!”少年狡黠地一笑,露出白玉般的牙齿。 常振邦收回蜡烛,坦然道:“我好心收留你们住宿,你们却在我家大呼小叫,难道就有礼了?围着我家的油罐却说我做贼,似乎有些不妥吧!” “你家?”少年道:“你该不是那个疯癫了的常家少爷吧!” 常振邦温柔一笑,道:“其实我也没那么好了。这都是大家抬爱,实在不敢当!” “原来是常少爷,失敬失敬,不知道少爷这么晚了来这里干什么?该不会肚子饿了吧!” 少年忍不住笑了起来,白皙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明显是个女孩子!少年身边的两个大汉强忍着笑意板起了脸,看来这常家少爷不是疯了,就是傻了,都不知道好赖话了。 第19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常振邦却很郑重地伸手从油罐里弄出了些干粮残渣,送到少年面前,道:“奇怪了你怎么知道我饿了?这里是我藏好吃的地方,你知道了可要保密啊,不能说出去啊!” “恩恩!”少年忍着笑,伸出白嫩的小手指道:“不信,咱们拉钩钩!” 常振邦忙伸过小手指拉住,道:“拉钩上吊,你对我好,一百年不许变!” “哎,孩子,你说错了吧!”少年不满地说道,手指却依然被常振邦拉住,没想到常振邦的手劲儿这么大,竟然让她有些挣脱不得! 常振邦正色道:“都是这样的,有什么不对吗?不过你的手好凉,要不要去我屋子里带个暖和一下?” “不用了!” 少年忙一把推开常振邦,将手指从他手中拔了出来。 常振邦道:“我要走了,这个给你!不要饿了!我会心疼的!”说着再次从油罐中将一些干粮的残渣塞到了少年手中,说完扭头就走,嘴里哼着古怪低沉的小调,给人一种凄凉的美感。 “真是个有趣的家伙,可惜是个疯子!”少年如此说着,却将手中的干粮渣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放到了腰间的荷包之中,随机冰冷地说道:“尽快找出山寨的那些油罐,放兄弟们早点出来发发威!” “是,二……少爷!”左边的大汉应声而去。 少年转身望着常振邦的方向道:“常家上下一个不留!” “是!”右边的大汉应声道。 “还有……算了,红尘太脏,不若死了好!!”少年犹豫道:“给常大少一个痛快!” “是!”右边大汉高声退去。 少年望着荷包之中的干粮残渣,出神道:“这世上早就没了关心我之人,你一个疯子又是何苦?我冷我饿,与你何干?”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张友能回到自己住处,辗转反侧睡不好觉,不由得心里琢磨起来,自己老张家要人有人,要能耐有能耐,比起常振邦不就是差了点钱吗?现在菜油生意这么好,连县太爷都干上了,连女人都往里钻的买卖,为什么他张友能就不能插一脚?难不成他就该天生穷命,一辈子打杂? 鬼才信! 想到这里,他刺溜一声,下了床,便朝着外面走去。 “能子,你干什么去?” 张友华见他才上床就下床,忍不住问道。 “哥,我中午贪吃了点,弄得有些不好受,去趟厕所,哎呦,我的肚子,真……”说着张友能一溜小跑就不见了。 “真是懒人屎尿多!”张友华小声嘟囔了一句,倒在床上,却发现自己似乎也有些睡不着了,索性穿衣下床拿起汉阳造,出了大门,今天表哥家似乎事儿不小,刚送走了县太爷,收拾了三十几具尸体,又来一个女扮男装的客商,但愿不要出什么篓子才好,想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似乎并没有安排人手盯住这些客商,想到这里他忙小步跑了出去。 张友能不知道从哪里找来十几个油篓,抱在怀中,用肩膀扛着,蹑手蹑脚便去了客商的存货的那间院落。 他藏在隐蔽处,看了半天,没见到什么人经过,便大着胆子,将一个个油篓包进院落之中,轻轻放下,摸到最近的一个油罐处,伸手推了推,沉极了,就算丢点菜油,想必对付也不知道吧!活该老子发财,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只见他刚伸手打开盖子,里面噌地一下站出来个人,撞得他鼻子差点掉了,他跑腿就跑,不料眼前黑影闪动,两个大汉如托塔天王一般从天而降,将他围在了三人中间。 张友能是何等机灵之人,顿时明白了过来,心中顿时又气又急,这些人明摆着要阴老常家,自己偏偏送上门来,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自己找死吗?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和表哥同气连枝,乃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若不想死,还要尽快通知表哥才是上策啊!不过保全自己才是正真的上策吧! “两位……嘿嘿……厨房没油了,我走错了地方了,呵呵。” 这等谎话自然瞒不过任何人。这些人当然不信,眼中流露出一道道杀机。 张友能见他们不信,眼睛滴溜溜一转,立即挺胸抬头,恶狠狠道:“看什么看,老子是黑风寨大老黑的人,偷你点油水怎么了?” 这些人面无表情,张友能以为自己又错了,后悔死了,心说说什么不好,非得说自己是山寨,这下人家就是弄死自己都没错了。谁知道这些人虽然面无表情,但却悄悄地收拢阵型,似乎有放了他的意思。 张友能心中暗自得意,忙移动身子想要走动一下,却发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只能笑笑,一副无所谓地样子。心中越发想要早点离开。 “表少爷,你什么时候入了黑风寨?” 第20章 :征服她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又跳出来一个人,这个人张友能倒也认识,一个在伙房打杂的下人,没想到他竟然也是内贼之一,张友能不禁暗暗叫苦,当即扯开嗓子,想要大喊,却感觉后脖子一阵剧痛,整个人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两个大汉也不停留将油罐中的兄弟逐一放了出来,发放武器。 “两位大哥辛苦了,放哨那些狗腿子已经被小弟迷倒了。”内贼得意地说道:“剩下的也差不多都睡了,那边就是老常家女眷的住所,咱们今天可要在老常家乐呵乐呵!” 突然听一声枪响,这个内贼的脑袋便如烂西瓜般四分五裂,人也倒在了一边。 白洋装少年听到枪声之后,第一个念头不是跑,反而紧走几步,进了常振邦的书房,轻轻地推开门,点上了桌子上的灯笼,却猛地吓了一跳,原来常振邦竟然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双目炯炯有神如虎狼之眼。 “你没睡?” 常振邦诡异的笑了笑,道:“睡了,现在做梦梦到媳妇送上门来了!” “你睁着眼睛睡觉?”少年笑着说道:“哪有人睁着眼睛睡得着的?” 常振邦道:“你忘了蜀汉桓侯张飞张翼德了吗?” “你是睁着眼睡觉的张飞,那我就是送上门的张郃了,哈哈。”少年听了哈哈一笑,几多酸楚,突然脸色一变问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你是让我骑马去老陈家的乡下丫头!”常振邦停了片刻,又说道:“想不到你如此年轻竟也做到了黑风寨的二当家,小红袖你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那少年先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继而摇了摇头,轻轻一笑,伸手将帽子从头发取下,头发如瀑布一般落了下来。 常振邦打心眼里赞美道:“真好看,你散下的头发比辫子还好看!不过你女扮男装的时候却是别有一种韵味!” “放肆!再看就挖下你的眼珠子!”小红袖说着从袖子摸出一把匕首,横在胸前,恶狠狠地说道,她人长得俊美,这身姿更是说不出的迷人。 “眼睛长在我脸上,我想看就看!!” 小红袖一脸寒气,什么也没说,手中匕首如扇子一般舞动,银光四射之中一根蜡烛被她轻易地斩为整整齐齐的数段,干净利索地落在地上。 “再看,斩地就不是蜡烛,而是你的人头!” “色胆包天这句话难道你没听过?女人给了男人胆子,这胆子能让天地变色,乾坤移位!” “啪~!” 小红袖手中匕首如一道闪电般飞出,贴着常振邦耳边飞去,一缕头发翩然落下! “其实看不看都一个样,过了今晚,世上再也没有黑风寨,也没有小红袖了,你将成为我的女人!”说着常振邦便起身来到小红袖面前,小红袖一愣,常振邦竟伸手将她抱了起来。 小红袖被他这样抱着,羞涩难当,一张脸都红了起来,真是月下看美人越看越心动,常振邦正得意间,没料到小红袖手中突然又多了一柄刀子,冰冷如冰般贴在自己的脖子上。 “想成为我的男人就怕你没那么大的命!” “我命由我不由天!”常振邦微微一笑,脖子一动,鲜血顺着刀子滴了过去,一张嘴却亲在了小红袖的嘴上,然后分开,道:“没有刺的花不香!” 小红袖道:“我是个贼!你真的喜欢我?你甚至从没见过我!” “喜欢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夜我要你!” 常振邦将她轻轻丢到床上。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给你?”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你若不想死,就会走进这间屋子,而走进这间屋子便只要两种选择,一,成为我的女人!二,死!不过死之前也会成为我的女人!” “没得第三种选择?” “没有!” “笑话!我兵强马壮一声令下,整个常家大院明天便是一堆废墟!” “可惜那只是你的迷梦,咱们不妨打个赌,你大着胆子出去看看,死的是你黑风寨还是我老常家!若我错了,这大好的头颅任你所为!若你错了,我也不要你做我的女人,只要你能逃出生天,我就放过你!” “放下你的枪,或许这样我会试着说服自己喜欢你一点点。” 常振邦微微一笑,袖子下面,露出了盒子炮,似乎他信了小红袖一般,将枪丢到了一边。 小红袖一抖身子,如鱼儿一般从常振邦身边钻了出去,伸手捡起枪,马上对准了常振邦的脑袋。 第21章 :周瑜大老黑 常振邦嘿嘿一笑,丝毫不怕,没了枪的手也如鱼儿一般在小红袖身上游动起来。 “你真不怕死!”小红袖红着脸道。 常振邦一把将她搂在怀中道:“怕,当然怕了!不过枪里没子弹的时候我就不怕了!废话自然也就多了,如果枪里有子弹的话,我更喜欢用枪说话!” 小红袖叹了口气,将枪丢到了一边。常振邦却笑呵呵亲了她一下,伸手将枪捡起来丢到床上,道:“从今天起,黑风寨的小红袖便死了,你便是陈蝶了,是我常振邦的女人!” 小红袖倒在他怀中,不置可否,脸色一阵潮红。 “二姑,不好了!” 门外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 常振邦很是扫兴,朝着门外就是一枪。 子弹轰然而出,只听到门外普通一声,安静了下来。 “这枪里有子弹!”小红袖挣扎着说道。 常振邦将她搂在怀中,得意地说道:“你需要的不是这把枪,而是我身下的另外一把!” 外面的枪声渐渐清净了,不多一会儿,下起了雨,豆子大的雨水冲刷了世上的一切罪恶,连同那些见不得人的血迹。 红罗帐中,怀中玉人小红袖陈蝶伸吟良久,好半天才忍住了身体的欢愉,趴在常振邦的怀里,用手指画着圆圈,道:“你这个要人命的小疯子,人家就想不明白了,大老黑筹划了这么多日子,准备了这么久,怎么就叫你这小疯子看出了破绽的!” “你确定是破绽不是漏洞?”常振邦坏笑着,伸手拍了拍她的腰下,十分得意地道:“其实也没什么,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上次黑了你们黑风寨一把,我就担心受到你们黑风寨的报复,所以这常家大院的警卫就一直没松懈,更何况一个女孩家家的装成男子过来借宿,不得不让人起疑心啊!你要知道疯子总是多疑的!不管这女孩是不是坏人,我都会让人盯紧了你们,只要你们有异动,都不会活过明天!谢天谢地我没有枉杀一个好人!” 陈蝶感到浑身一震冰冷,忍不住向常振邦的胸膛靠了靠,心中又惊又喜,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别有一番滋味上心头,最终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你是说人家是自己送上门的?”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你可以这么认为哦?” “小疯子,你真坏死了!”陈蝶狠狠地锤了常振邦几下。常振邦道:“我哪有你坏,你不但让人迷昏了我的家丁,还差点将我堵在仓房那边,若我有半点不疯癫,早就被你弄死了,哪里还能得让你如此舒服?” “你也知道啊!”陈蝶心中一阵得意,却又不得不问道:“看守的家丁被我都下药迷倒了,你怎么反击的,说来听听!” 常振邦嘿嘿一笑,将脸靠了过去,道:“说来也是天意如此,我友华表弟睡不着,闲着没事去查哨,见到那些迷昏了的家丁之后便觉得大事不好,当即便过来找我,我只不过稍作安排,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你这小疯子倒是运气好的很!”陈蝶将常振邦不规矩的手丢开。 常振邦再次将她抓了过来,道:“能得到你这么漂亮的女人当床伴,这运气当然好了!” “哼!姓常的,小心我抓住你的把柄!” “那我便用我的把柄堵住了你的漏洞吧!”说着将陈蝶压在了身下。 “坏死了!” …… 当张友华带着常家家丁再次来到黑风寨的时候,山寨之中一片狼藉,只有一根大木头立在大道正中,上写八个大字:大老黑誓灭老常家! 皇上没了,老常家不但没有破落,反而愈加坚挺,不但收拾了作恶多年的大老黑,还被新来的县太爷赏识,进城入了警备队。风头真是一时无二,不过刚刚漏了点头的老陈家却是有些别样的味道,不过人家也不在乎这个,毕竟人家在袁大总统身边有人。 这一日,常振邦稍稍收拾了点家当,便带着张家兄弟,三个人赶着马车进了文县。 这文县地进黄河,又有一条小河直通入海,水路交通却也发达,商务地段也有些含金量,虽比不得天津,保定那样繁华,却也比邢州,德州也强上一些,有皇上的时候,此地属于望县,是一等一的肥缺,不过洋人来了之后,周边地区翻着跟头地富饶起来,此地也是沾光不浅,但终究势头不足,落了下成,降了两等成为了中上县。 文县也和其他县城一样,围绕着县衙成棋盘网布局,这么说或许有些封建守旧,现在应该说是围绕着县知事公署布局,事儿虽然没变,但名字招牌总是变了,不换岂不是因循守旧,不爱共和? 这警备队便在县知事公署身后大街不远处的小楼之内,小楼尚新,不过是前些年袁大人开设巡警学校之后跟风所立,现在改为警备队办公处,倒也算处置得当。 在两位表兄弟的簇拥下,常振邦来到小楼门前,却被站岗的警备人员大刺刺拦住,详细地看了半天委任状,什么也没看出来,到让人看出了这家伙的不识字! “兄弟,站了半天岗口渴了吧,这点钱拿去喝茶!” 常振邦往警备人员手里塞入一枚小洋,亲切的说道。 “大人,你看,客气了不是。有事你吩咐!”警备人员嘴里客气了几句,手里却老实不客气的将钱塞入了腰包中,自然也就放行了。 常振邦倒是不着急走,竟然和警备人员唠起嗑来,反正这警备人员也是闲着,有一句没一句两人竟然渐渐熟了起来。 “老哥,咱们这警备队到底有多少人啊,怎么就看到老哥一个人站岗啊,老哥是能人我知道,可以不能逮住一个人使劲儿用吧!” “大人谁说不是啊,警备队本来有五十来几口,前些日子跟着县太爷去公干,就剩下七八个看家了。”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这是干什么去了,该不会是上山剿匪了吧!”说着又塞了一块小洋。 “得了吧!剿匪这种脏事儿能干?再说县太爷都回来了,他们还没回来,谁知道干什么去了?听说……”警备人员故作神秘地说道。 “赵五根,嚼什么舌根呢?” 一声不大却比较威严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吓得警备人员如遭雷劈,马上站直了,昂首挺胸立在一边,不再说话,甚至连看都不看常振邦一眼。 常振邦抬头看去,却见一个穿着长袍马褂,拄着拐杖,胡须发白的老先生站在台阶之上,瞪得常振邦心里直发毛。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这位先生有礼了!常振邦见过先生!” “哼~!”老头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之后,忍不住冷哼一声,十分轻蔑,道:“小子闲话说够了没?若是没说够,咱爷们也说说,反正赵总办也快走了,你也不急于这一时。”老头说完,傲气地走了。 赵五根见他走了,忙凑到常振邦身边道:“这是会计协办于光阴于老爷子,老爷子可是有真本事的人,玩钱生财一把老手,就是脾气太臭,谁的帐都不买,这才被连降九级到这里做协办,老弟以后可要多留神!” 常振邦点点头,这一次却塞了一块大洋过去,差点没让赵五根乐晕过去,常振邦整了整衣服单身进了小楼,至于两位表兄弟,便留在这里,继续和赵五根聊天打屁。 总办办公室在小楼三楼,也是次高的地方,再高一层便是警备人员的值班宿舍了。 “你便是常振邦?” 赵总办斜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常振邦老半天,才阴阴说道。 常振邦不以为意,十分淡然道:“不才就是在下,还请大人验过委任状?” “不用!”赵总办苦笑着,将常振邦丢过来的委任状如同废纸一般丢了出去,道:“这件事,知事大人前些日子说过。” 若是正常人,就应该有愤怒,常振邦却异常平静,似乎委任状上面的名字写的不是他一样。 赵总办没有迎来预料中愤怒和质疑,也有些惊讶,他盯着常振邦道:“小子,警备队的底细你来之前都清楚吗?”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不知道,还请赵大人不吝赐教!” 赵总办轻蔑地笑道:“这些事你早晚知道!我就不说了,既然有县太爷的手谕,从今天起你便是警备队的大队长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哦!” “卑职绝不会辜负总办大人和知事大人的厚望!” 常振邦淡淡说道。 “小子有志气!”赵总办见笑道:“三个月后警备队要和守备吴把总进行的联合演习就全靠你了!” 赵天宇挥挥手,让他退了出去,转身叩了叩身后的书架,书架轰然从中一分为二,露出小半间密室,里面大马金刀端坐一人! 此人身材狭长,肤色泛白,双目狭长,两道眉毛也是淡而狭长,给人一种草中见蛇的险恶感。狭长合体的长袍马褂,以及马褂上银桃子般的纪念勋章,丝毫不能带给人一点点的好感。 赵总办将笑容堆满,迎了过去,道:“有劳管家爷大驾光临,不知道知事太爷有宣下。” 原来此人是县太爷身边的管家,倒也是个不容小觑之人。 管家微微一笑,赵天宇不由得有些发冷,却不敢表现出来,满脸讨好恭恭敬敬立在一旁,像极了刚过门的小媳妇。 对于他的表现,管家很是满意,道:“废话就不多说了,大人交代了,常振邦这个人靠不住,找个办法……”说完伸手往脖子上做了个刀斩的动作。 第22章 :警备秘闻 “卑职明白!”赵天宇冷汗涟涟地说道,心里害怕得直发毛。 管家阴阴一笑,伸手将赵天宇拽过来,贴着他的耳朵,说道:“太爷说了他最欣赏大人不多嘴只办事的性子了,等明年太爷去了省城,此地的知事便是你了!”说着将赵天宇甩了出去。 赵天宇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满脸谄媚之笑道:“多谢管家爷抬举,多谢知事大人举荐,卑职一定为大人多办事,办好事!” 管家阴阴一笑,道:“滚!” 赵天宇兴高采烈地退了出去。 管家阴阴一笑,道:“少爷不过是想趁乱取了常家大院,栽赃大老黑,来激起民愤,攻灭山贼,从而一统文县武装而已,常振邦,你竟然敢坏了大人的兴致,那就留不得你活在这世上了!” 出了警备队小楼,赵五根也跟张家兄弟一起迎了上去,笑嘻嘻说道:“恭喜常队长,贺喜常队长。” 常振邦轻轻看了一眼赵五根,笑道:“赵老哥,你可真是神了,我还谁都没说,你就知道我是大队长了?真是神了!” 赵五根呵呵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了。敢问大人你可知道县太爷上任之后,发了这种委任状多少?” “难道很多吗?”常振邦笑道:“我等初来乍到,不知道哪里有好馆子,还望赵老哥不推辞帮我们找间好馆子,大家喝喝酒一起乐呵乐呵!” 赵五根一听这话,顿时喜上眉梢,没口子地答应下来,转身用他人替了,便带着常振邦三人去了附近一家名为“望海春”的馆子。 这望海春不大,装饰的却颇有讲究,无处不淡雅,却无处不流露出典雅高贵的味道,让张家兄弟有些发憷,便算是领路而来的赵五根也有些不自然,不过馆子却绝对是好馆子。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赵老哥,这地方太小,咱们去隔壁那个大饭庄吧!” 赵五根嘿嘿一笑道:“兄弟不是老哥说你,你现在好歹是个官儿,怎么能露怯呢?也罢就依兄弟一次,咱们就去隔壁好了。” 隔壁的饭庄布置的富丽堂皇,与望海春比起来便如街头卖唱的遇上了名角儿,真不咋地却让人亲切,酒过三巡之后,这赵五根的话匣子也一下子打开了,大着舌头,红着眼睛,说道:“老弟,不是我说你,你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然接下来县太爷的委任状,来警备队办差?说来听听,老哥也吃点,一会儿去窑子里也威风威风!” 张友华痛了勃然大怒,握紧拳头想要冲过去教训教训这个家伙,谁知却被常振邦和张友能一左一右几乎同时双双按住。 赵五根早已经喝得烂醉,自顾自地说道:“自从皇上没了,这警备队不知道被县太爷弄来多少人,光是老子见到的就是三四十个了,似乎是个人就能往警备队里塞一样!tmd真拿咱们警备队当茅房了!” 见他说的气愤,常振邦忙站起来又为他倒了一杯酒过去道:“县太爷也是一片公心,这警备队不能没人主持不是?不过那些人也真是怂货,若是他们有赵老哥一半的本事早就留下来了!” “小子有眼光啊!这县太爷应该你当才是!”赵五根哈哈大笑,酒水从嘴中,鼻子里喷了出来,张友能赶紧找来店小二,要了一块抹布为他擦拭起来,同时又让送来几壶酒水。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老哥豪情,还能喝不?” “什么叫能不能!瞧哥哥的!”赵五根迷了巴登地抓起一壶酒,一边往嘴巴里倒,一边不清不楚地说道:“咱们警备队除了伍德大哥最能喝之外便是老子了!想当初,咱们警备队二百多口子兵强马壮,谁不服气?可是皇上没了,县太爷便将咱们警备队全部革职出局,找来一群丘八!皇上啊,我的好皇上你怎么就没了呢!”说着手中酒壶啪地一声落在地上碎裂成几块,同时这个大老爷们竟然嚎啕大哭,像个没娘的孩子。 常振邦给张友能使了个眼色,张友能忙过去,好言安慰起来。 赵五根却一把推开他,拿起桌子上的酒壶,嘴对嘴狂饮起来,张友能想要制止却被常振邦一个眼神按住。 酒壶顺着赵五根的嘴中下巴流干之后,被丢在地上,赵五根整个人同时砸在地上。张友能忙将他搀扶住,他却一把推开,瞪着常振邦道:“小子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但你再聪明也没县太爷和赵总办聪明!” “我看他们比不得赵老哥你啊!”常振邦道。 赵五根嘿嘿一笑,十分得意道:“那是自然,他们干的那些破事,谁不知道啊!你以为他们是什么好人?这县太爷别看年轻,心可是黑着呢,为什么他下乡住谁家谁家就遭劫匪?这里面都有名堂啊!有名堂……”还没说完,他便软软地摊在桌子下面,像一滩烂泥。 常振邦对着张友能道:“表弟,你在附近为他找间客栈,安排妥当了,便回院子歇着去吧!我去办点私事,不要等我了!” 望海春,二楼雅间。 常振邦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点了几碟可口清淡的小菜,品着一壶铁观音,别提多惬意了,但是他深邃的眼中并没有一丝惬意的味道, 没过多久,雅间的门轻轻裂开一条缝隙,婀娜的身姿从外面一闪而过,飞到常振邦的身边,靠在他的身上,道:“这么久才来文县,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呢?” 常振邦淡淡一笑,为她倒了一杯茶,递到了她嘴边,道:“我的女人怎么会忘记!便是死也要留在我身边的。来喝了这杯茶,算是夫君为你赔罪!” “你们这些男人真是可怕又狠心!”陈蝶靠在他身上,轻轻喝了他递过来的茶水道:“要了人家的身子还不够还要人家的命!” 常振邦道:“夫妻夫妻,自然是扶着骑着一起走了。” 陈蝶一脸红霞,莞尔一笑。伸手要打,却还是趴在他身上,道:“你们这些男人最信不得,一个个馋猫似的,见了女人就发、骚,老实说,最近有没有想女人?” “女人不是你,想也没用啊!”常振邦轻轻夹起一块蚌肉,放入嘴中,慢慢咀嚼,很是享受,却同时迎来了陈蝶的拳头,她有些生气地说道:“这样说来,还是想了,难怪把我丢到这文县这么多日子不管不问的!” 常振邦叹了口气,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自顾自地喝起了茶水,任她捶打。 “小混蛋,你打算什么时候迎娶陈家小姐!” 没来由的一句话,让常振邦要多无力就有多无力,女人为什么总是这么多计较呢?东瀛的是这样,这边的也是这样!这世上就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省心吗? 气氛压抑而沉重,陈蝶有些不自在,她心中不在乎常振邦会不会娶陈家小姐,但在乎的却是整个男子心里有没有自己的位置。 常振邦突然一把将她拦住,狠狠地抱在怀里,死死地亲她,道:“我的女人,你只要想我就好了,别的不要多想!” 陈蝶伸手反勾住他的脑袋,闭上眼睛,道:“我的男人,你是否如我想你那样想我?” 常振邦用行动做了表示,直到陈蝶求饶才依依不舍的停了下来。 “男人,那个县太爷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小心!” 常振邦吻着陈蝶,十分轻柔地道:“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怕他干嘛?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呵呵。”陈蝶翻转身子,双手夹住常振邦脑袋,放到自己胸前,道:“男人你说粗话的时候,真是迷死人了。我有点喜欢你了!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给我烧点纸,我在地下也会感激你的。” 常振邦道:“又说这些丧气话干什么?我要你活得好好地,长命百岁,为我生下许许多多的儿孙才好。” 陈蝶叹息了一声,道:“若是哪天大老黑死在你手里,我自然能常伴君侧,可惜,可惜啊!” 常振邦道:“以前我不怕他,现在我执掌警备队更是不怕人他了。” 陈蝶呵呵一笑,伸手往他头上一杵,道:“我的小疯子,以前你是常家少爷,缩在常家大院之中自然不怕他,可是现在你是警备队头头了,别看你升官了,却是个光杆司令,文县县城之内谁不知道警备队出了文职人员之外,就是个空壳子了。所以你还是小心为妙!” 楼下自鸣钟咣咣敲着,提醒着人们时间地飞过,陈蝶很是不甘心地将自己的头从常振邦的身上抬起来,道:“我改走了,再晚,店里的人该起疑心了。” “我要亲手干掉大老黑。”常振邦狠狠道:“将你留在我身边!” “好了!”陈蝶微微一笑,亲了常振邦一下道:“我的小疯子,下次不要将记号留的那么明显,让大老黑察觉了,怕对你不利!” 常振邦点点头,任她离去,注视着窗外渐行渐远的佳人,他感到无力,什么时候这个天下才不会让自己心满意足,什么时候这个国家才能让自己称心如意。他要不断地变强,变得如山那般雄伟,谁敢打他的主意就压死谁,变得像大海那般浩瀚,谁敢动他的人,就淹死谁! 大老黑和那个年轻的县太爷竟然对自己和老常家露出了獠牙,那么自己就先将这两个狗贼子弄死了再说! 常振邦坐在队长办公室,望着身后的那副鹰击长空图,狠狠地想着。 第23章 :招兵买马 门吱呀一声推开,穿着中队长服饰的张家兄弟和小队长服饰赵五根站在了常振邦面前。 常振邦头也不回,道:“赵老哥,调你做我的小队长,委屈了你,等咱们的人手充足了之后,你和张友能张友华一样都是中队长!” 当了这么多年的差,亲疏有别这四个字赵五根还是知道的,自己能被提拔为小队长也很满足,当即嘿嘿一笑,道:“大人肯提携我老赵,那是我老赵的服气,没说的,今后大人一句话,就是水里火里,我老赵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张友能喜气洋洋道:“多谢大人栽培,属下一定尽忠职守,为大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表哥,咱跟着你竟然还当了官,没说的,你说什么,我做什么!咱这条命就卖给你了!哈哈。” 说这话的张友华,或许只有他才说的出这种话,或许只有他说了这种话,常振邦才会信。 “大家都是自己人,谁也别跟谁客气了!”常振邦转过身道:“现在当务之急便是从速从快将队伍建立起来,只有有了队伍,才不辜负知事大人和总办大人的厚爱与提携。” 赵五根立即行礼道:“是!谨遵大人教导!属下一定在三日内将队伍给大人拉起来!”张友能也赶紧表态道:“大人放心好了,自古竖起招兵旗,就有吃粮人,你就瞧好吧!” 张友华却是一脸沮丧,不知道说什么好,招兵买马这种事,说好办也好办,说难办也难办,但既然自己脑袋上的官帽是表哥给的,自然不能给表哥丢脸,有道是烂货三千,好人难求。这二十个兵怎么招才能让表哥满意呢?这可着实让他犯了难,发了愁。 常振邦看了他一眼,淡然道:“你们的能力我是放心,下去按照你们想的去办吧!出了篓子我替你们兜着!” 张友能,赵五根两人兴高采烈地去了,唯有张友华支支吾吾,说了不是,走也不是。 “友华!”常振邦低沉着说道:“你信我吗?” 张友华毫不犹豫道:“信,哥的话,我都信!” “很好!”常振邦从袖子里抽出两封信来,交到了张友华的手中,道:“不要怕,你回趟乡里,找常四叔按照这上面写的办,至于招兵的事情,不用放在心上,记住你是我的亲表兄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张友华郑重地接过两封信,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出了大门。 “掏钱,我就说我哥肯定最后一个出来吧!”张友能十分得意地说道。 赵五根瞪了张友华一眼,狠狠丢出一枚小洋,道:“该不会你们兄弟俩合伙坑我吧!” “老赵,话不能这么说,当初要打赌的人是你!别不认账好吧!” 张友能得意洋洋地拿起小洋,弹了一下,放在耳边美滋滋地听着。 “不就是弄点人,至于吗?老张!” “我要对得起表哥!” “该死的家伙,见过老实人,没见过你这么老实的,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还不好找!”赵五根被他气得直跺脚! 楼上,总办办公室的窗前站着两个人,默默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一个是总办赵天宇,另一个却是于光阴于老爷子。 “这三个人中除了赵五根是个老人,其余的那两个都是他表兄弟!”赵天宇十分惋惜道:“本以为他还是有些办事的,没想到竟然也是这般任人唯亲,毫无公义的纨绔子弟。什么时候咱们警备队成了公共茅厕,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于光阴两眼冒光道:“大人的意思是像以前那样,将这小子赶走?” “于老叔,瞧你说的。”赵天宇笑道:“我赵天宇是那种容不下人的家伙吗?不过是比较看好这个新来的小家伙,不想让他误入歧途罢了。提携后辈可是咱们做前辈应尽职责!于老叔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狠狠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家伙?当然并不是要赶走他的意思啦!年轻人还是得好好培养的不是!再说这人都给我们赶走了,县太爷那边也不好交代!” 于光阴捻着胡子,琢磨了半天,才说道:“总办大人想打压他的傲气又不能将他逼走!这可难为老朽了,不过这办法倒也不是没有。” “愿闻其详!” 于光阴嘿嘿一笑,说道:“兵书所云:兵马未到,粮草先行,能招揽一个大队的人手,就能养活一个大队的人手,能招兵一个中队,自然能养活一个中队的人手!咱们这位常大队,想必也能筹集一个大队一个月的吃喝用度吧!若是办到了,什么都好说,办不到的话,相信他也就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歹。” 赵天宇很是欣慰地看了他一眼道:“也好!常大队被人称为疯癫之人,才学这玩意儿不好使。但这老常家的家底却是货真价实的,常年雄踞文县第一大户多年,些许粮草算不得什么!当真是个好主意!不过就怕有人说三道四坏了我等爱惜下属的一片好意。” 于光阴摇了摇头道:“大人此话大错特错了,当今袁大总统登基,正直国家多事之秋,上自中央,下自各府各县都是府库空虚,反观这些大户要粮有食,要钱有钱,太平时节还则罢了,若是动乱一起,盗贼从行,岂不是为渊驱鱼,尽数资敌了吗?还不如趁此机会,让这些人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一显能力,二也能丰富府库,一旦动乱起,大人警备队出城平乱,也不至于扰民更不至于因为粮草不足的缘故,误了军情!” “恩!”赵天宇盘算了一下道:“于老叔说的在理!这个办法不但极大地威慑了常振邦那小子的嚣张气焰,又不至于为这点小钱,伤了和气,真是个好办法!不过这常振邦既然能被县太爷看中,想必也是有些真才实学的!说不定不靠家里这事儿就成了呢!!” “若他完不成,大人打算怎么处置他呢?”于光阴冷冷笑道。 赵天宇道:“总要给县太爷一个面子,总要给年轻人一个机会,不过是小惩大诫一番,老叔不必介意!” “大人公平威武,我当然不会介意。”于光阴说着,若有所思地看了赵天宇一眼,赵天宇心中一愣,盘算道,这于光阴大有来头,不是个好相与的,不过县太爷那边更不惹不起,为今之计只能避重就轻,两害相权取其轻,用常振邦的人头换取自己的红顶子了。 常振邦看过行政科送来的训令,签上了名字,递了过去,道:“赵总办很重视这一次的月会啊!” 女科员双手接过,放入手中,道:“常大队,这是例行月会,警备队每月十五号的必定召开,任何人都不可无故缺席。无故缺席一次者警告处分,二次记行政大过一次,三次开革!以前就有些大队长,中队长无视惯例,被总办大人开革出列,还望大人准时参加,不要重蹈覆辙!”她见常振邦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便也回之一笑,转身欲走,却又被常振邦叫住道:“你叫什么名字!” “卑职赵盼!现任文县警备队行政科三等科员!大人有何吩咐!” 常振邦微笑道:“我若没记错,有皇上的时候,衙门各科室并不招收女职员吧!” 赵盼白皙的脸上瞬时愤怒地红了一片,随后强行压抑下这股愤怒,强装出笑容,不卑不亢道:“西洋诸国女子出任公职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现在皇上没了,世道革新,我国任用女职员是一种时代趋势,并不值得大人如此大惊小怪吧!” 常振邦转过头,望向窗外,有些出神地说道:“你是个美丽知性的女子。遥远的东京,上野的樱花树下,也有很多美丽的女子。长长的头发,温柔的话语,一点却也不妨碍她们执行公务之时的英姿飒爽,可以说是东瀛的一道靓丽风景线也不为过!” 赵盼先是一愣,没想到他竟然说的是这个,完全搞不明白此人是怎么想的,难道真如外界所言,此人疯癫,全靠关系金银才被县知事举荐?随后她摇了摇头,渐渐被常振邦的描述所吸引,慢慢竟也有些向往起来,不过她很能掌控自己心情,很快恢复过来道:“东瀛乃是东亚强国,想不到竟然文明开化到如此地步!真是令人向往!民国革新,要不了多久我国必定能超越赶上吧!”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你的回答着实出乎了我的意料!” 赵盼道:“卑职无知,让大人见笑了,若是没什么事,卑职告退了!”说着转身出了常振邦的办公室。 常振邦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有些愉悦,这个女孩子年轻干练,再加上头脑清楚的确是他喜欢的类型,不过他知道这种喜欢只能是淡淡的,不是因为他有了陈蝶,专一从不在他考虑之类,女人以后会更多,不过爱情对于他来说是一种奢望,这是一种无奈,或许也算是他的命吧,若是他有这种运气,或许在便留在了东瀛也说不定。 “小楼一夜听春雨,梦中不知身是客!” 常振邦轻轻吟了句古诗,转身嘲弄地嘀咕道:“所有在职的大中小队长都要到,看来我该好好督促一番张友能赵五根。!” “报告!” 门外传来一声报告,还没待常振邦说话,大门便推开,兴冲冲地跑进了赵五根和张友能,这两个人红光满面,一身不算什么的队长服倒也被他们倒腾出了一点点儿不小的官味来。 第24章 :危险的提议 张友能兴高采烈道:“表哥,你要的人手都弄好了,什么时候你去见个面!” “真能耐!”常振邦嘿嘿一笑,冷冷地瞪了张友能一眼,道:“张友能中队,你觉得我什么时候去方便呢?” 张友能一愣,随机反应过来,过去是表哥,现在人家是警备队队长,整整大了自己一个行政级别,忙满脸赔笑,按照赵五根交代过的礼数,站好了敬了一个礼,道:“启禀大人,属下中队的人数已经满编,还请大人审阅!” 常振邦点点头,道:“很好,表弟你干得不错,辛苦了!这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赏你吧!”说着将桌子上的新钢笔丢了出去。 这年头钢笔可是个好物件,实用新潮还摩登。 张友能当即心中乐开了花,忙将刚别藏如怀中,看的赵五根很是眼馋。他的这个眼神被常振邦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暗暗点头。 赵五根察觉到常振邦扫过来的眼神,当即立正敬礼,道:“属下能力不如张中队,六十名警备人员实难凑齐!不过卑职有个提议不知道大人能否接受!” “讲!”常振邦道:“赵老哥,但说无妨!若真的可行了,我亲自操作,你出门便是中队长!” 赵五根并没有表现的那么喜悦,反而有些谨慎,好不容易大着胆子刚想张口,却见常振邦丢了个眼神过来,马上乖乖闭上了嘴巴。 “表弟,帮我去对面老琴台买包碧螺春,这铁观音我还真喝不惯!” 常振邦笑着将桌子上铁观音的茶包丢给了张友能。 张友能伸手接住,感觉这茶包颇沉,顿时大喜,马上出了大门,直奔老琴台。 常振邦见他走了,才对赵五根道:“老哥,我信得过你,觉得你亲,希望你不要见外,有什么话直说就好了!” 赵五根道:“大人信得过我老赵,我老赵就是把头摘下来给大人当球踢都行,不敢欺瞒大人,混饭吃的人好找想要多少有多少,但我觉得大人绝非池中之物,也不会和那些富家少爷般混世……” 常振邦眉头一皱,冷冷道:“老哥,有话不妨直说!这般躲躲闪闪真让人不痛快!等友能来了,说话又不方便了!” 赵五根嘿嘿一笑,摸了摸头,大着胆子试探道:“大人,我说错了你别生气,你若觉得不合适,能当我老赵没说吗?还让我继续当这个小队长吧!” 常振邦笑道:“老哥,你对我什么样子我能不知道?放心好了,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好兄弟,不要说小队长了,中队长都是你的!!现在又什么话你就说吧!” 赵五根听了很是感动,叹了口气,低着头,嘟囔道:“皇上没了,咱们这位新来的县太爷便将那些效忠皇上的警察们差不多都开革赶走了,只剩下我们这些个看门的,也算是新朝新气象!大人啊,那些开革的兄弟们都是一群好手,大人若……若是能够将他们再次招来,想必他们会死心塌地效忠大人的!” 只是后面的话语越来越小,到了最后不用心差点听不到了。常振邦是县太爷的人,他怎么可能推翻县太爷的决定呢?想来这个办法也是可笑至极,不过为了兄弟们这话还是要说的,希望这小子心眼大些,不要将自己赶走才好。 “这些人都是个不错的选择!”常振邦思索了片刻,道:“找个时间,待我去见见这些人,若真的可用,这些人便交给你带着好了。” 赵五根道:“大人你是不知道啊,这些人素质不差,但也有些傲气,前些日子我招人当差的时候,遇到过他们,透露了点这种想法,见过他们……” “他们怎么着?”常振邦阴阴说道:“该不会是让我请他们出来吧!” 赵五根见他眼神冰冷,如坠冰窟,打了一个冷战,马上赔笑道:“他们……他们只是……”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能为皇上效忠的人都不错,只要衷心肯干,一切都好说,你不妨回去帮我带个话,告诉那些领头的,让他们约个地方,今晚咱们就聊聊!” “大人英明!” “从今天起你便是中队长了!” “谢大人提拔!” 赵五根出了大门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冷汗淋漓,不由得松了口气,左右看了看,一溜小跑进了赵总办的办公室。 常振邦望着窗外,待到张友能带着碧螺春进来之后,才说轻柔地说道:“友能,赵五根毕竟是个外人,你才是我至亲兄弟!你招来的人才是我常振邦的子弟兵!” 张友能顿时觉得心头一暖,他是个机灵人,脑子转的快,刚才买茶叶的时候,就知道表哥将自己支开,这里面肯定有事儿的同时心里开始犯起来嘀咕,想到赵五根毕竟是警备队里的老油子,表哥新官上任,正是用得着他的时候,但怕就怕冷落了自己,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这才心急火燎地赶了回来。 “你办事,我放心!”常振邦道:“你的找来的人你管好就是了,赵五根这个人我信不过,你给我看好了,但也不要冷了他,此人还有用处!” “表哥,你瞧好就是了!”张友能心里美极了,让他看好赵五根,不就说明自己才是表哥的贴心人吗?哼,赵五根你个外人还跟小爷争宠?一边去吧。 “表哥,放心,小弟招来的人都是咱们老张家知根知底的人!只要表哥说句话,这些人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衷心是没问题的!”张友能自豪地说道,同时心里也琢磨道:“这些小伙儿差不多都是跟着我穿从开裆裤一起从小玩到大的家伙,又是同宗同祖姓一个张的,是不是我用着比表哥更好使呢?若是有一天和表哥闹歪了,这些人……”不经意间想到的这句话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赶紧死死地闭住嘴,让这个想法只是在他心中打了个转儿儿没有脱口而出,毕竟这个想法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文县,东部城区。 破败的关帝庙内。 神像残缺,但神像前面的香烛却不曾短缺,依旧淡淡地袅袅的冒着烟。 为首的三四个大汉,打着赤膊,端坐在神庙前铺满稻草的地面上,他们身后有三四十口汉子或躺着,或蹲着,或站着却无人敢说一句话打破此时的平静。 “伍德大哥,赵天宇那狗崽子让我们重回警备队的提议,您觉得怎么样?”最左边将长长的辫子盘在头上的大汉,再也坐不住,忍不住吼道。 坐在他旁边的汉子瞪了他一眼,低声道:“赵老四瞎嚷嚷什么,伍德大哥什么时候让兄弟们吃过亏?”他的服饰虽然也是破旧不堪但却也算这些人中收拾地最得体的一个。 “齐老三,你个满人,给我闭嘴!”最右边的光头大汉,恶狠狠道:“凡事伍德大哥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到你个满人插话?” 被称呼为齐老三的满人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却不得不咽下对方这口恶气,毕竟皇上没了,不管他们这些满人有没有错,都是错了,多想回到东北,那里是自古就是满人的地方。哪里虽然天寒地冻,汉人不稀罕,但却是满人们故乡。 “啪~!” 坐在右边闭目养神的大汉突然睁开眼睛,二话不说,一个巴掌就将光头大汉打在地上,半天不起来,起来之后整个左脸都肿了起来。 “齐伟天是我伍德的兄弟!谁敢再拿满人汉人这种鬼话找事,我伍德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 “哼!”光头大汉恶狠狠地瞪了齐伟天一眼,从地上坐了起来,吼道:“皇上都没了,满人算个球!伍德,赵总办的好意,你不识抬举,那是你的事!不管老子的事,老子自去投了赵总办就是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关帝庙。 “站住!你个狗崽子!” 赵老四第一个从地上跳起来,朝着光头大汉扑杀过去。 光头大汉也不甘示弱,与他打斗起来,这赵老四人看起来不聪明,但是力气却是实打实的,三四个回合下来,光头大汉竟被他打得头破血流。 “够了!赵老四!放他走!”伍德道。 “可是,大哥……” “天要下雨,娘要改嫁,由他去吧!只是从此兄弟恩断义绝!他走他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光头大汉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狠狠地瞪了赵老四一眼,回头吼道:“若是还想过以前的好日子,就随我李世明一起去!” 话音刚落,便有不少人动了心思。 “他奶奶的!老子倒想看看谁敢去!” 赵老四看了一眼周围的汉子,那些刚刚有些去意的汉子忙缩了回去。 “老四做我身边!”伍德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些壮汉,道:“以前没了出路,跟着我伍德,苦了兄弟们了,现在赵总办既然想让你们回去,你们去就是了,去了一样是我的兄弟!”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他身后的那些汉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半天才有一个站出来对着伍德磕了一个头,转身去了,有了第一个,很快就有了第二个,不一会儿,竟然去了一半左右。 赵老四困坐在伍德身边,阴沉着脸,恶狠狠地盯着这些里去了人,眼中却时不时有泪落下,他脑袋不灵,弄不明白兄弟们不是说好生死与共,祸福同享的吗?为什么现实是这般的不近人情。 赵五根猥琐地站在外面,待里面没人出去之后,才偷偷摸摸一般来到关帝庙内。 第25章 :关帝庙争吵 “根子,过来,让我揍你一顿,出出气!”赵老四攥紧的拳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赵五根嘿嘿一笑,悄悄地靠向了伍德。 伍德睁开眼,淡淡一笑,道:“无根,老四就是爱跟你闹,谁让你们感情好啊!呵呵,今天晚上请常少爷来关帝庙见见兄弟们吧!” 赵五根一愣,随即嘿嘿一笑,道:“伍德大哥你真料事如神,那疯癫少爷……呵呵……我这就去办!” “且慢!”齐伟天突然站起来,拦住了赵五根,回头对伍德说道:“大哥,安排来这儿似乎不妥吧!若让那小子看了我等这般模样,岂不是小觑了我等兄弟?不若换个地方吧!” 伍德说道:“无妨!既然谈合作,不妨坦诚一些!” 赵五根笑了笑,走了。 “老三我知道你想多为兄弟们争取些好处,但你我兄弟的处境,文县之内谁不知晓?那常大少行事虽然疯癫,但绝不是个糊涂人,人家要招用我等,岂能不先打听清楚?我等那般做作,岂不是让他小觑了我等兄弟!” “大哥教训的是!”齐伟天讪讪退下。 赵老四得意地看了他一眼,道:“齐老三,你以为谁都是李老二那般不堪的狗崽子?咱伍德大哥是敞亮人!” 下班之后,常振邦稍稍收拾了一下文件,转身刚要离去,竟遇到了匆匆下班的赵盼,赵盼见是他,不觉莞尔一笑,道:“大人走得这般匆忙,想必尊夫人烧的一手好菜!”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哎,承你吉言了,希望今年会有烧得一手好菜的女人嫁给我这个光棍!” 赵盼神秘地小声说道:“这个想法千万不要外露了,否则大人就危险了!” “哦?”常振邦看着她,完全无法理解她话中的意思同时心中年头不住翻滚。 赵盼眨了眨水灵灵似乎会说话大眼睛,说道:“大人这般年轻便位居警备队大队长,若是让那些年轻貌美的姑娘们知道了大人的念头,还不得踏破大人家的门槛啊!” “你真会说话!”常振邦叹了口气,道:“其实中意的人不必太多,事多的时候相互不打扰,有闲的时候,大家说说话,喝喝茶,吹吹风,看看花,赏赏月,玩玩雪也就好了。” 赵盼听了不免嘿嘿一笑之后,忙伸手护住了自己的嘴巴,笑道:“大人,你的要求还真多啊,世间怕是没有这般好的女子吧!怕是只有天上的仙女才配得上大人吧!” 常振邦叹了口气,神色黯然,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伤神地说道:“你知道吗,有些人平常不觉得有什么好,总觉得她很烦人,可是一旦不能厮守,剩下的人活着也没了味道。” 赵盼伸手轻轻握住常振邦的手,轻轻地说道:“或许是大人缘分不到吧,若是缘分到了,大人定能赵傲如花美眷。”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常振邦反手攥住赵盼的手,道:“你的手真冷,这里的夜真冷,早点回去吧,莫让家里人担心!” 赵盼点点头,看着常振邦远去的身影,手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她不禁有些茫然,整个人和那些当官的少年郎是真的不一样。 夜幕落下,华灯初上,热闹了一天的文县渐渐温柔起来,常振邦提着一盏小灯笼,小心地游走在这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中。穿过喧哗的夜市,走过流水般的人群,才发现自己的心似乎少了些什么。 少了些什么呢? 常振邦苦笑着摇了摇头,告诉自己现在过得很好,什么都不少! 城东关帝庙门前也挂着两盏小小的灯笼,这对灯笼一左一右如关帝庙的双眼,给人一种淡淡的希望,只是可希望在这夜色之中太过微小无法驱散四周磅礴的昏暗,这是否就像人生,努力了便留下了光亮,但这光亮却不足以撤退命运的黑暗,能够驱散夜色的唯有一轮朝阳。 赵五根早早地来到关帝庙前,蹲坐在门口,一见到常振邦忙丢下手中还剩下大半的烟卷,迎了上去,不穿制服的他,根本不像老实巴交的平民,整个一个活脱脱善气未散,悠悠不得志小混混的样子。 “大人,那些人都在里面!我去通报一下。你稍等!”说完赵五根一溜小跑地进了关帝庙,不大一会儿,关帝庙的大门豁然打开,走出了一个浓眉大眼,身高八尺有余的壮汉,这汉子一脸的豪气,无半点猥琐气息,皇上的发辫没有剪去,却也没有收拢,只是如瀑布般顺了下来。让他又增添了一些洒脱。让人一看便知绝非池中之物! 这人便是伍德,天津警备学校二期毕业生,前文县警备队第一中队中队长。 他站在台阶上,仔细地打量着常振邦,一如常振邦那样打量着他。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却像是别了好久的友人再见之时,一时之间竟然看呆了,就像王八看上了绿豆。 赵老四躲在门后,见他们这般不说话,有些按捺不住,道:“这个鸟人,怎么不说一句话,莫不是个哑巴!” 齐伟天道:“你个莽汉懂得什么!多学学老大如何说话办事。” “学他当哑巴?”赵老四狠狠道:“老大挺敞快的一个汉子,今天怎么这般磨蹭?,成就成,不成就不成,爽快一些多好!” 伍德微微一笑,道:“此地风水不错,景色也是不错,大人可愿和小人秉烛夜游!” 常振邦也笑道:“能与伍德先生游玩,当真是三生有幸!”说着伸手将手中的拉住递了过去。 伍德笑着接了过来,走到常振邦左侧,道:“大人请!” 常振邦笑笑,道:“先生请!” 赵老四着实有些闹不清眼前发生的事了,回过头问道:“老三,这小子不会是卖屁股的吧!” 两个人谈笑着绕着关帝庙走去,伍德似乎知道很了解这座关帝庙,就像自小就从这里长大一样,这里的每一砖每一瓦他都是那么的熟悉,角角落落的故事不光见的人见不得人,他都说的一清二楚,关于他们这些原警备队的人一句却也没提。 “伍德先生你说的这些故事我都忍不住信了。” 常振邦很是认真地说道。 伍德却笑了笑,道:“大人喜欢就好了,夜色尽了,让伟天,老四送大人一程吧!” “有劳了!”常振邦道:“中队的事情就有劳了,友能友华是我的表弟,赵五根的小队长也不能撤,事情难办,但先生会有办法的!” “就事论事,事在人为也就是了!”伍德笑笑,将头发一甩,道:“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头发了。” 常振邦道:“做任何事都是有牺牲的!先生不要介怀!” 伍德笑了笑,找来齐伟天和赵老四,将灯笼交给齐伟天,对着赵老四交代了几句,便让这两个人送常振邦回家。 回去的路,似乎有人相伴而变得更加幽暗和狭长。 三人一开始谁也不说话,毕竟初次见面之人,又能有什么话说呢?不过这般压抑沉默的气氛着实让赵老四有些难受,待见不到夜色中的关帝庙后,他忍不住停了下来,拦在常振邦身前,吼道:“小子,老大和你都说了些什么?你是如何安排咱们兄弟的!你若是说错一个字,老子就要你好看!” 常振邦嘿嘿一笑,并不介意他的态度,若和浑人一般见识,岂不是也成了浑人。他只是说道:“成与不成你都坐不得主吧!” “可恶的小子,吃老子一拳!”赵老四恶狠狠地吼道,一拳朝着常振邦胸前打去。 常振邦不躲。 正如他所料的那样,齐伟天随手丢下灯笼,一个闪步,来到两人中间,双手重叠挡住了赵老四这虎虎生风的一拳。 丢下的灯笼稳稳地立在不远处的街道之上,毫无半点毁伤。 “老三,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快给我闪开,让我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爷羔子!” 齐伟天大怒道:“赵老四,你给我长点脑子,常大人以后就是咱们的金主饭东了!” “少来这一套!”赵老四有些不屑有些不服气的吼道:“老子只听伍德老大一个人的,他算什么?只有你这满货才需要金主饭东!” “你这蠢货!”齐伟天大怒,一拳砸在赵老四脸上,被他一手握住之后,随机飞出一脚踢在他肚子上,痛得他一下子就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蠢货!”齐伟天不屑地又踢了几脚,道:“这世人没有任何一个民族比汉人更能巧言如簧,颠倒黑白了!” “齐老三,暗地阴人算什么汉子!” “汉子本就是宋明骂人的脏话,叫得多了,你们这些汉人也就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气死我了,你这奴才……” “小子,再告诉你一句实话,臣子就是奴才的意思!很早以前你们汉人不是认为称臣比当别人的儿子还丢人吗?怎么现在又光荣了?我看你们真是越来越蠢了!” 齐伟天说着又不解气地踹了赵老四几脚,踹得赵老四直翻了白眼才罢休! “我是个满人,不管大人用不用我,这一点希望大人不要忘了!” 常振邦看着他,点点头,道:“我知道。齐伟天,满人正红旗出身,御林军协办副都统出身,倡导君宪,出言不逊,被贬为天津警备队二等督办,同年一撸到底,贬为文县警备队小队长!皇帝退位,被县知事革职!” 第26章 :夜色惊险 齐伟天有些伤感,随后低沉着说道:“常振邦,文县第一大户常家出身,幼年聪慧,少有所长,自费游学东瀛,最初混迹东瀛八大名校,后早稻田肄业一年之后毕业,留学期间,与一东瀛女子相恋不成,神伤返乡,从此一蹶不振,足不出户,人称疯癫,成为文县笑谈,后陈家庄一战,震动颇大,逼退大老黑,另有传闻大老黑溃败之下羞愧难当,最终烧寨潜逃,不知真假!”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想那大老黑罪恶多端,纵横文县十几年,尤其是我这毛头小子所能收拾地?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齐伟天嘿嘿一笑,道:“大人过谦了,你能够装疯卖傻三四年,大老黑被你逼的逃窜而去却也不怨!” 常振邦道:“这个世道人人都想做聪明,谁想当疯子?其实我足不出户,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相信齐老哥肯定能够谅解!”说完将帽子摘下,伸手从头上摘下一根发辫。 “你这……?”齐伟天一愣,脸色阴晴不定。 常振邦双手朝着北京方向拱手抱拳,道:“我常家世受皇恩,祖上也曾出过翰林。当做州官,小弟出国留洋也是为了富国强兵为皇上效力,岂料世事弄人,在东瀛被那孙发匪的同党绞了发辫,这才不得已躲进书屋,本想养成发辫,报效皇上,没想到……哎……不说了吗,说多了都是泪。” 齐伟天望着他手中的辫子,眼中有泪一闪而过,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一脚将地上的灯笼踢起,伸手接住,道:“天色晚了,我送大人回家!” 两人没走几步,突然夜色中飞出一只利箭,刺断了灯笼的提绳,灯笼落地,腾地一声烧了起来。 “什么人?” 齐伟天伸手将常振邦护在伸手,脸色阴沉道。 地上着火的灯笼被夜风一吹便灭了,夜色中四五个大汉不知道从何处跳了出来,他们人手一柄大刀,朝着常振邦便砍了过来。 齐伟天冷冷一笑,手中灯笼手柄使劲儿一丢,将最前面的大汉砸到在地之后,随机俯冲而去,两只手臂如流星锤一般,所到之处,人仰马翻,不一会儿功夫便将这些人尽数打翻在地。 望着一地的呻吟,齐伟天毫无怜悯之心,伸手捡起一柄大刀,脸色阴沉如墨,抵在一个大汉脖子上,道:“你们是何人所派?” 那大汉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撞向了齐伟天手中的大刀,血如利箭一般飞溅而去,死了。 “好汉子!” 齐伟天一声轻叹,转身朝着另外的汉子走去,不料从一旁黑影处窜出一条大汉,这大汉如铁塔一般,浑身肌肉结实如石,一颗光头更是光亮,似乎里面装的不是脑子也是上好的肌肉。 “李老二!” 齐伟天一见是他,也不说话,手中大刀毫不犹豫地砍了出去。那李世明能在文县并列朝廷警备四大头目之一,也绝非浪得虚名,手中不知从何处找来一根铁棒,与齐伟天战成了一团。 齐伟天身材健硕,刀法纯熟,一身轻功也是相当了得,真不愧出身御林军,不过这李世明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一身横练功夫登峰造极,手中棍棒如出水猛龙,招式简单粗、暴比起潇洒自如的御林军套路更具街头实战型。 不出所料,几十个回合下去,齐伟天渐渐落入下风,那李世明却是稳扎稳打,如蟒蛇一般死死咬住了对方,让齐伟天脱身不得又反击无效! 常振邦见齐伟天悬入困境,忙从袖子中举起盒子炮,扯开嗓子大喝道:“伟天,我来助你!”说着扣动扳机,子弹在夜色中划过一道耀眼的光芒,从齐伟天的后心穿过。 鲜血温暖而又痛快,齐伟天只觉得后背一阵松软,整个人的气力一下子就没了,如一滩烂泥般倒在地上,失神的眼中竟是不解。 “不好意思,太近了,以至于打错了!” 常振邦毫无愧意地说道,手中盒子炮又指向了那些倒在地上的壮汉,啪啪啪几枪下去,这些死人的脑袋瞬间开了花,成了一个烂柿子。 李世明一愣,完全搞不明白常振邦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就在这时候,常振邦的盒子炮已经指向了他。 “你想……干什么。” 李世明以前没少做过同样的事情,只是这一次换了自己,身子不免有些发软道。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滚!” “啊?!” “啊什么啊!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你狙杀老子没成功,但也出掉了齐伟天这些人,也不失为大功一件,现在莫要让老子变了注意,马上给老子滚!” 李世明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转身便跑。 连续几声枪声似乎一下子惊动了整个文县。 关帝庙方向,闭目养神的伍德听到枪声传来的方向之后更是脸色大变,匆匆带着十几个兄弟马不停蹄地追了过来。当他看到一地死尸中齐伟天恐惧迷惑的脸庞之时,脸色顿时黑了不少,拳头上的青筋一根根跳了出来,如几条小青龙张牙舞爪盘踞起上。 “啊呀,那不是常少爷吗?” 一声惊呼,伍德这才扭头看到满头鲜血还在不停冒出,颓废地躺在地上,已然脸色泛白,出气多过进气的常振邦,二话不说,便叫来三四个贴心兄弟将他抬送了回去。自己则留下来收拾残局。 半个时辰之后,相关部门才懒洋洋出动了三四个人,很是潦草地问了几句,便匆匆收了起现场来。 谁知道一个时辰之后,县太爷竟然带着人马亲自赶过来查看。 一时之间各种小道消息层出不穷,宫斗内幕更是成就了文县有报纸以来最好的销量。 警备队,常振邦办公室。 赵盼抱来一堆表格,常振邦亲自为赵五根和张友能的警备队成员办理入职。 伍德一身普通警备人员的服饰,望着收表,归类,忙得不亦乐乎的赵盼,自嘲道:“想不到这里竟然有了女人!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以他的资质,常振邦给了他中队服饰,不过他并没有接受,只肯以普通警备人员的身份参与进来,常振邦自然不好拒绝,不过以他的本事威望,就算没有官职,也能调动整个警备队! 毕竟现在警备队组成便是原来的警备人员为主加上张家子弟和一些被赵五根临时找来的人。三个中队中他的人马占了一个完整的中队编制。虽说张友能的中队他插不进去,但在赵五根的中队中也占了大部分。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毕竟新时代了,有些东西要稍稍改变一下,不过变得是形式,不变的是你我兄弟的情谊!” “昨天的伤怎么样了!”伍德看着一脸疲倦的常振邦,道:“若是不行就休息一天好了,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常振邦摇了摇头,道:“都是一些皮外伤而已!这还多亏了齐兄弟拼死相助,否则……”说是似有泪而落。 伍德叹了口气,道:“老齐骨子里虽然傲气,但做兄弟还是好的!昨晚的事儿你不必太过介意。这件事老子要查到底,谁动了我的兄弟,老子便让谁好看!” 常振邦有些伤感道:“为了齐兄弟,我也要照顾好剩下的那些兄弟。伍德大哥你虽然不接受一官半职,但我希望将整个警备队的兄弟都交给你训练,希望大哥能够将他们都带出来,让那些瞧不起咱们的,想害咱们的人都睁大了眼睛瞧瞧,咱们爷们才是这县献的顶梁柱!只有警备队站起来了,才能更好地查出害死齐兄弟的恶贼!” “好兄弟,有你这句话,伍德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都心甘情愿!可惜老齐被贼子害了,否则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常振邦伤感道:“齐兄弟为我而死,我会厚待他家人!咱们警备队刚刚组建,人心不稳,一切都靠大哥了,张友能若是偷奸耍滑,只要不死给我使劲儿抽!” 赵盼将这些表格收拢入档之后,松了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引来不少汉子的眼光,这些眼光肆无忌惮,毫不掩饰,赵盼的制服虽然报的严严实实不漏一点肉,但身形却是无法遮掩,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或许是早就习惯了吧,他毫不介意,只是回头对常振邦,道:“大人,表格全部填完,都已收入归档!” “很好,辛苦你了!”常振邦温柔地说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忙你的吧!” “是,大人!”赵盼说道,将表格放入文件袋中,行礼退出之际。 “都看什么看!没出息的东西!都给老子听好了!”常振邦严肃地说道:“从今天起,赵五根中队,张友能中队的所有成员包括小队长都要听从伍德先生的训练安排!谁若不把伍德先生放在眼中,谁就是不把老子放到眼中,谁不把老子放眼中,谁就给老子滚蛋去!” 张友能脸色有些不高兴,不过他身后的那些张家子弟却无所谓,都表示好好学习,听伍德先生的话,至于赵五根的小队几乎都是伍德的那批人,怎么敢不停老大的话呢?自然纷纷拥护常振邦的这个提议的同时也将常振邦在彼此心中的地位上升了几个档次。 这些人散去之后,张友能却转身又进了常振邦的办公室,他站在常振邦的面前,有些不服气的说道:“表哥,伍德那小子放心吗?该不会……” 常振邦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伸手从桌子上抓起茶杯,丢到了张友能的脸上,烫的张友能和死猪一般叫了起来,引得外面无数人偷听。 第27章 :老人入职 “张友能你给老子听好了,从今天起伍德先生的话就是老子的命令,老子的命令若是和伍德先生的话冲突了,宁可怀疑老子昏了头也不能怀疑伍德先生!” “表哥,你是堂堂中队长,他伍德算什么东西!我不服!” 几声耳光传来。 “你不服可以,脱下这身衣服给我滚蛋!若还想在这儿混,就给我老老实实听伍德先生的话,若我在听到你和伍德先生唱反话,一次,老子降墨职,二次,给老子滚蛋!三次,老子毙了你!好了,听明白了就给我滚!” 接着张友能垂头丧气出了常振邦的办公室,他恶狠狠地对着围观的警备人员吼道:“妈的,都干嘛呢?还不给我散了!” 以上发生的对话,早有人第一时间送给了伍德,伍德大是感动,自认没常振邦这般心胸,打心眼里服了常振邦,一边督促手下弟兄好好训练,为常振邦效忠,一边派人探查齐老三之死的幕后! “大人,这是那些人的文件!” 赵盼趁着人少,再一次来到常振邦的办公室,将那些汉子们刚刚填写的入职申请递了上去。 常振邦接过来看了几页,便丢在一边,叹了口气,道:“这件事辛苦你了。” 赵盼笑道:“不过是些表格而已,说不得辛苦。只是按惯例大人提供警备人员的花名单就好了,其实用不着这么麻烦的!” 常振邦摇了摇头,道:“我知道,警备队外勤记录小队长以上级别,内勤记录正式科员级别的档案。或许你以为我弄这些表格是好大喜功,其实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我真的很重视这些兄弟。只要他们干得好,我随时就能为他们办理升职。我希望我的兄弟一个个出人头地。” 赵盼望着常振邦坚毅的面孔,忍不住都想成为常振邦的专职文员了,不过要想有专职文员,只有协办和总办那一级别的才有! “其实我很喜欢东瀛的房东!”常振邦道:“知道为什么吗?” 赵盼想了想,白皙的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道:“是不是东瀛的房东女子都很漂亮!” 常振邦笑着摇了摇头,道:“一群老妈子哪有赵盼姑娘漂亮,我喜欢她们是因为东瀛的房东都管饭,哪像文县,下了班,还得为吃饭发愁!” 赵盼脸一红,讪讪笑道:“大人就会拿盼儿开玩笑!不理大人了!”说着退了出去,却又伸出头,道:“城东有家饺子馆,味道不错,价格也不贵,而且分量充足,大人可以去看看。”说完头又缩了回去。 常振邦待赵盼出去一炷香的功夫之后,才将那些警备人员的申请表格取出来一一看了个仔仔细细,这些人是自己的第一批正式人手,以后培养自己的嫡系人马便要从这里面吸取教训了。 看着表格中填写的信息,常振邦拿起毛笔在一边添加着备注,并按照性格,地区分出了类别,待看过之后,记得差不多了,便从抽屉中拿出一盒洋火,轻轻一点,化为一滩灰烬。 警备队的官方标准配置是一个总办,五个协办,分管会计,卫生,总务,行政,司法,现在全聚于警备队会议厅。 鸦雀无声之中,赵天宇一身总办服饰,笔挺威严,五大协办也是清一色大队长服饰,分坐在赵天宇的两侧,再往两边则是常振邦和几个西装革履中山服的二三十岁的小伙,他们是助理协办,位置不高,但权利不小,再往后则是赵五根,张友华,张友能等几个中小队长。 “在座的诸位或是从警备学校毕业分配而来,或是被保举而来,或是因功升官而来,虽然年龄不一,籍贯不一,但能做到这里的,都是国家的栋梁,文县的骄傲!还望尔等戒躁戒躁,再立新功!” 常振邦等人忙笔挺地站起来,齐声道:“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呵呵。”赵天宇微微一笑,伸手示意常振邦等人坐下,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自皇帝退位,在座的或许有人与我共事良久,也有人或许是第一次坐在这里。不过能够聚集这里的,都是当世之英豪!” “谢大人夸奖!” 常振邦等人再次立正齐声说道。 “孙匪猖獗,国家多难,幸袁大总统正位,才使得南北和议成功,救黎民百姓于苦难,扶皇室于危难之中,避国家分裂南北征战之苦!”赵天宇悲天悯人地说道:“奈何国库空虚,袁大总统诸君毁家纾难,才使国家有了一线生机!也才有了诸君今日之相逢!” “我等誓死效忠袁大总统,粉身碎已报知遇之恩!” “很好!有诸君这句话,我是倍感欣慰!”赵天宇道:“这一次例行月会我要说的便是这粮饷一事!下面请于光阴于协办为诸君说明!” 提到粮饷,下面这些中小队长便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常振邦乘机打量起左右两边几个助理协办,左边看上去是一个胖乎乎有些虚弱的富家子弟,右边那个则显得精明干练体魄健壮的鹰样男子,他们两人低头沉思,胖子则显得有些忧愁,鹰男则显得无所谓,根本就不在乎,毕竟这事怎么算也到不了他头上。 其实这个富家子弟倒也不在意警备队能否自行筹集粮饷,他忧虑地却是这粮饷的背后所反映的各种各样的问题。 若是一个朝廷不能按时发放,政局势必不稳,那时就不知道天下又会变成个什么样子,倒霉的或许便是他们这等富人,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常振邦,显然他将常振邦归为同类,常振邦朝着他笑了笑,笑的对付如沐春风! 那鹰男却也上下打量着常振邦,发出冷漠的眼神,犹如一只秃鹫盯着将死之人吐出最后一口气息便开始猎食一般。常振邦也向他笑了笑,笑的有些人畜无害! 赵五根这几个被常振邦提拔为中小队长的一类人物则不免显得有些忧心忡忡,毕竟他们出身低微,要靠着这点微薄的薪俸敲诈勒索,养家糊口。 李世明赫然坐在这些小队长之中,他不属于警备队,却隶属于总办直接指挥的小队,他是小队长,但丝毫不次于一个中队长!他如饿狼一般注视着赵五根,看的赵五根不停地找人说话,张友能则东张西望,到处张罗着,攀扶着彼此之间的交情,不一会儿便约了几位同僚闭会之后大快朵颐,至于张友华则如闷葫芦一般,坐在一边,别人不找他,他也不找别人,只是关注着常振邦的一举一动,时刻准备着以常振邦马首是瞻。 于光阴站了起来,咳嗽了几下,将深思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的中小队长拉了回来。道:“粮饷之事大家不必担心!国家供应充足!” 他是会计协办,话从他嘴中说出,比从赵天宇的口中说出还有公信力,那些小队长们纷纷松了一口气。 “但若是上山剿匪,下海平乱,粮草便算充足也或有不能及时送到之忧!所以这月考核便是让诸君自行筹集各自队伍一个月的粮饷!时间一个月,一个月内完成者,记为优异,并当做日后升值考核依据,若一个月未完成者当月考核下等,酌情降级留用!” 于光阴说完之后,全场一片哗然,更有人之指出这是接机敲诈,公然行贿,于光阴却是老神在在,一点都不在乎。 赵天宇非但不制止,反而任其发展,当真不少头脑好使之人,已然准备回家行贿了,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抱着这种想法,赵老四一身小队长服饰气冲冲地站起来,哼哼唧唧地说道:“大人,筹集粮饷之后又该如何分配?该不会被你吃了吧!” 说完全场哗然,有些事情可做不可说!说了便是天大的篓子!赵老四不在乎,不过赵天宇却有些不舒服了,随机将目光投向了于光阴 于光阴嘿嘿一笑,捻着自己的胡子说道:“赵总办要的是了你们的能力,考核之后,该怎么分配便如何分配!是吃也好,是花也好,悉听尊便!我等不会拿诸君一文钱!” “原来如此!这我就放心了!” “咱能力是没的说,大人你就瞧好吧!” …… 诸人放下心来,却又吹嘘个不停。 从黑风岭得来的财物不少,足够他与张家兄弟过这一关,至于那赵五根倒要看看他的本事,成了好说,若是不成,可以资助施舍以安其心。 “于协办,这次考核李世明的小队就免了吧!”赵天宇说道:“最近他们身上有差事,不能耽误!” 于光阴微微一笑,想了想,道:“总办大人说的有理。便依大人所言,常大队你以为呢?” 这套把戏常振邦自然清楚了,可是问题抛过来。他却不能不答道:“总办大人高瞻远瞩,考虑的全,属下佩服的紧!” 赵天宇笑了笑道:“还望各位大人敬忠职守,勇于国事!我期待诸位汇报佳绩~!” “吾等必不让大人失望!” 散会之后,常振邦从会议室出来,没走多远,那个胖胖的富家子弟便迎了过来。 “振邦兄,久仰久仰!小弟黄天在此恭候多时!”富家子弟说着朝着常振邦便行了一礼。 这黄天乃是文县大户黄家的少爷,也是被县太爷保举上来的,比常振邦小一两岁,现在担任总务助理协办一职。 常振邦微微一笑,忙一把拉住黄天的手,说道:“黄老弟这是做什么,你我走得都是县太爷保举的路子,以后可要多加亲近,不可过分见外,让别人看了笑话!” 第28章 :茶馆盘问 黄天大喜,没想到常振邦也有这般想法。 “振邦兄,当真是性情中人!”黄天拉着常振邦地手,从袖子中低过一张请柬,道:“三天之后,便是小弟乔迁新居之时,届时还请振邦兄光临寒舍,把酒言欢!” 张友华散了警备队月会之后,便在一头扎进常振邦的办公室等候了。 常振邦对于他,还是放心的,却也不敢太过疏忽,倒了一杯热乎乎的茶水递过去,笑着说道:“表弟一路上车马劳顿,当真辛苦了。家中情形可好?舅舅,舅妈身体还好吧!” 张友华忙丢下手中的茶杯,站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托表哥的福,家里一切都好。俺爹俺娘身体都好着呢,现如今村里人都知道咱们弟兄托表哥的福,当了官了都很羡慕,俺爹娘也都很感激你!让我们好好跟着表哥干,能子若是不听话,就让表哥往死里打打到他听话为止!” “舅舅,舅妈身体好人没事就是咱们最大的福气啊!”常振邦笑着说道:“信送过去了没?我爹那边怎么样?” 张友华忙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递了过去,说道:“表哥的信都给四叔看了,这是四叔给您的回信!姨夫最近精神头不错,身体也好着呢,只是嘱咐表哥……”说到这里他偷偷看了常振邦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我爹就是这样,又是那一套忠君爱国,清廉爱民吧!” 张友华也跟着笑了笑,道:“其实姨夫也没光说这个,他让我告诉你官场上不比家里,要处处小心,实时留意,稍有不对头的地方,不妨先退下来再说,明哲保身比加官进爵重要,因为留得青山在就不愁没柴烧。” “想不到我爹也有如此舐犊情深的一面!”常振邦一边接过信,看也不看,便丢到了抽屉里,一边又不免感叹道,说实话这种常老爷上次流露出这种情感是在他东洋留学之际,想想时间还真是可怕,一晃十多年过去了。 张友华看了常振邦一眼,继续说道:“姨夫还说你要有空就多回家看看!无论你当多大的官都不能忘了祖宗所在,就算是皇上每年都要祭祖呢!” 常振邦叹了口气说道:“老弟这件事你办得不错,费心了!” 张友华苦闷着脸,低着头,偷偷打量了常振邦半天,才鼓足勇气不好意思地说道:“表哥,你撤了我这个中队长吧!我就是个粗人笨人,你让我做官,我却找不到合适的兵,给你丢脸了!” 常振邦听了不觉莞尔一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揽在怀中道:“华子,这有什么啊?你是我兄弟,我是你大哥!我说你是我的中队长,你就是我的中队长,找不到人,没关系!哥哥替你将人都招来了,你只要好好干,哥哥亏待不了你!” 张友华听了很是感动,可是心里着实不好受,表哥从小照顾自己,可是自己除了有点力气之外,什么也帮不上忙,现在表哥是个官儿,给他卖力气的人多了去了,可是表哥还是这般信任自己,自己当真是无以为报,只能将这一腔子血都卖给表哥了。 常振邦道:“你昨晚回来,一路辛苦了!想必有能将事儿都给你说了,伍德那人虽是个外人,但练兵什么的有一套,你过去好好跟人家学学,将这练兵什么的都学会,到了那个时候我重用你,谁敢不服?” 张友华被他这么一说,淤积在胸中的感激一下子有了出路,信心慢慢地说道:“表哥放心,我一定好好跟伍德先生学习,为您分忧解难!” “你是个不会偷奸耍滑的老实人!”常振邦道:“我信得过你,我也不会让老实人吹亏的!你一路车马劳顿,辛苦了,下去好好洗个澡,休息一下,明天再去学习也不迟!” 张友华却说道:“表哥这算什么啊?在地里埋头干一天一夜都没什么,这点辛苦算什么?” 常振邦一把拉住他道:“老弟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不过这连兵之道和下地干活又有不同,就像以前你干活不累,可是听先生读书没一炷香的功夫就睡着了!” “哥,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了,还提这些陈谷子烂芝麻做神马?”张友华有些不好意思,随即有些无奈地说道:“老哥这练兵该不会和先生认字一样难吧!” 常振邦当然知道他是什么人,无奈叹了口气道:“这一次,就算再困再累,老弟也要给我忍下,就算为了老哥,也要将练兵这一块拿下,老哥身边不能没有靠得住的人!” 张友华听他这么说,愁眉苦脸地想了想,最后大着胆子说道:“为了表哥你,就是再难。老子也要尝试一下!老子还不信了,都是两个肩膀一个脑袋的别人行,咱兄弟也不差!” “这就对了!”常振邦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要得就是你这股劲儿,这天下神州咱兄弟谁也不怕,哈哈……” 送走了愁眉苦脸地张友华,常振邦转身便从抽屉中将管家常四的信取出,收入怀中,看看窗外日头也差不多了,收拾收拾文件,也就有了早些下班的心思。 “或许尝尝那家饺子馆是个不错的选择!” 常振邦无意间说道,说出之后却让自己吓了一跳。 为什么想吃饺子? 想了半天才发现似乎有两三天没见赵盼了吧! 只是这饺子馆除了是赵盼推荐的之外似乎和她就没有什么关系吧! 干!吃就吃吧,想她做什么! 常振邦感觉自己最近似乎杂念很多,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换上一身便装,径自去了赵盼推荐的那家城东饺子馆。 老实说饺子馆真的不大,只有两间小屋,一个屋子大些,有三四张桌椅,一间屋子小些,是老板剁馅儿,包疲,下锅的地方,外面还有三四张长长的板凳和桌子,不过也和屋子里面一样坐满了人,这些客人有的是长工打扮,有的是教员出身,其中更是有一个穿着长袍马褂的老先生美滋滋地品味着这里的饺子。 常振邦自嘲地笑了笑,却也不太介意,本来自己就不是太好吃的主儿,吃不吃都无所谓,转身欲走,却又有些入宝山空手而回的感觉,若是赵盼问起,怕又不好回答,忙让老板下了一斤饺子打包带走。 无聊中,忽然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常振邦却不转身,伸手朝后抓去,一个倒摔、不成,反被对方死死钉在地上。常振邦不怒反笑,同时一个肘击打了过去,对方似早有防备,竟一拳顶了回来,痛地常振邦几乎叫了出来。 “常老弟一身东洋跆拳道倒也不差,等闲之人却也奈何不了你,不过比起我们这些刀头舔血之辈,却是有些不够眼!” 身后声音如冰似刀,擦着常振邦脖颈传来,常振邦感到一阵刀头侧过的寒意,真担心这声音若是正中脖颈,是不是还有命来。 “一直都知道老哥好武艺!没想到竟然这般出神入化,当真令人佩服~”常振邦笑道:“不过若是谈事,这幅姿态怕是不太雅观吧!” “哦?你认得我?”背后之人一愣,阴阴说道,手中力道加大,痛得常振邦差点叫出来。 “你说呢?”常振邦反问道。 “哼!”冷哼一声,那人放手将常振邦一推,常振邦不由自主地朝着前面走了三四步,差点便跌进那口滚烫的饺子锅中。 店老板呵呵一笑,道:“这人客人心急,您的饺子还得等一会儿才行啊!” 常振邦道:“店家好香的汤水,这般汤水煮出的饺子想必更加美味,便是再多等一会儿,也是值得!不着急,慢慢煮,待会我来取便是。”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块小洋,丢到了店老板的案板前。头也不回地说道:“老兄,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前面有家茶馆,当家的泡得一手好茶,不妨去那边聊聊?老兄意下如何?” 那人冷冷道:“前面带路!” 常振邦微微一笑,大步朝前,行了三十来步便到了一家精致小茶馆,径直在二楼选了一家雅间,让小二上了一壶上等毛尖,便关上了门。 “这可是上等的好货色,一般人家轻易喝不得!”常振邦笑着为那人倒茶。 那人一身长袍马褂,干练整齐,三四十岁的样貌,一脸的沧桑,双眼如鹰,嘴薄如蚕。普通之中透着一股子阴狠。 “哼!怕是只要有钱,便人人都喝得起吧!”那人冷笑着说道。 常振邦地笑了笑,道:“不错,只是这茶水或许容易有钱就能喝得,但整个文县之中能让我常振邦亲自倒水的怕是不多吧!” 那人轻蔑地看了看常振邦一眼,道:“倒也不错!常振邦可知道我找你所为何事?” 常振邦自顾自地给自己倒茶一杯之后一饮而尽,说声好茶之后,才想了想,坦然笑道:“我与老兄素昧平生,既没有同乡之谊乡又没有同袍之情,更是连一面之缘也是没有,着实不知我有何事能惊动老兄找我?” 那人冷冷一笑,道:“一个月前,县太爷段红晨亲帅三十多人去黑风寨剿匪大老黑,呈到省里报捷的公文上只说这三四十名兄弟为匪所害,但这些兄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其中颇有异议,省府特差某家前来核实,常兄弟若是知道些什么不妨指教在下一二!” 常振邦心头一震,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谋杀朝廷官兵可是形同造反的罪过,放到任何一个朝代都是诛灭九族的死罪,想到这里他的手悄悄往腰间的盒子炮摸去,正犹豫着要不要干掉此人之时,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脸平静故意做出了愤怒的假模样,道:“想不到这些山贼土匪竟然这般恶毒,坑杀朝廷兵马,形同造反~!卑职愿亲帅警备队灭了那大老黑!为死去的诸位兄弟复仇!” 第29章 :饺子的背后 “段红晨报捷的公文上不是说,他在老弟的帮助下才打垮的大老黑吗?想那巨匪大老黑在段红晨和常老弟联合打压下溃散而逃不知去向,二位如此英雄怎么就让那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兄弟伤亡这么大?难道残害这些兄弟的还有别人不成?”那人瞪了常振邦一眼,常振邦忙挠了挠头道:“咱们文县有势力的山贼除了大老黑,便是临河白无常了,别的山贼土匪就没有这么大的能力,若小弟有说错的地方,还请大人见谅!!” 那人十分轻蔑地说道:“你知道了又怎样?难不成还想一一剿灭了不成?” 常振邦叹气道:“这些恶贼为害乡里不说,还敢残害官兵,当真十恶不赦!若我手中真有一支好兵,早就让这些狗崽子好看了,还文县一个半朗朗乾坤了!” 那人听了忍不住笑了,这常振邦什么人,他又不是不知道,若真是本事早就脱颖而出了,何至于现在才让段红晨提拔?想那白无常何等厉害从前清闹到现在,你一个纨绔少爷还敢口出狂言,还真是疯狂!听外面人说此人疯癫,如此看来却也有些道理,不过这种大话说出来也不算罪过,对此他值得阴阴地说道:“常老弟志向不小!若这些官兵真是被临河白无常所害,你可有胜算将其拿下以正国法?” 常振邦道:“大老黑我都不放在眼里,区区一个白无常又算什么?我警备队训练有成之日,便是那白无常授首之时!大人你看我常振邦如何收拾那些乱臣贼子吧!” “白无常多次打败官军!绝非大老黑所能相提并论!而常老弟竟能信心满满,当真是英雄出少年!我们这些人是真的老了。”那人语气一如既往的带着满满讥嘲的笑容,不知道是真夸奖还是嘲弄,不过却是主动地给常振邦递过一杯茶。常振邦忙双手接去,谁知手刚与那人稍稍碰触,那人原本稍稍有了一点点笑容的脸上,突然寒冰凝集,冷酷无情地大声呵斥道:“常振邦,那些兄弟是不是被你害死的!还不给我从实招来!” “老子怎么知道这些丘八的事!” 常振邦几乎下意识地说道。 “哼!”那人冷哼一声,道:“常振邦你现在掌管着文县警备队二百来号人,也算兵家一员,怎么能张口丘八,闭口丘八!倘若让兄弟们听到了,岂不是寒了兵心?你还如何爱兵如子?你还靠什么对付临河白无常?”说完转身便走,常振邦忙追了上去,岂料那人突然一转身,险些将常振邦撞飞,还好那人一把将常振邦按住,冷冷地说道:“常振邦,你最好给我听清楚了,此时与你无关还则罢了,若是查到此事与你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休怪我高某人铁面无情,让你们老常家家破人亡!” 常振邦脸色铁青,伸手就往腰间摸去,手到之处却是空空如也,从不离身地盒子炮竟然不翼而飞,吓得常振邦冷汗淋漓,几乎瘫在地上。 那人顺手却将盒子炮丢到常振邦面前,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良久,常振邦才缓缓地站了下来,黑着脸地将地上盒子炮捡了起来,这盒子炮已入手,便若重了千金,常振邦一个不注意便坐在了地上。 赵盼不知道何时提着一个牛皮纸袋,缓缓地来到常振邦的面前,放下饺子,将他小心翼翼地搀扶到了一边的椅子上,倒了一杯尚有余温地茶水,轻轻地放到了他的手中,温柔地说道:“大人何事如此惊慌,喝口茶压压惊吧!” 常振邦接过茶,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半天才粗粗地喘了口气,渐渐有了精神,他苦笑道:“赵盼,大人这幅怂样着实让你见笑了!” 赵盼不禁莞尔,道:“便是赵总办见了高大人身上的杀气都不免有些惊恐,大人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常振邦一愣,道:“高大人?” 赵盼见他这幅吃惊的样子,也有些不知所措,道:“高升镇高大人啊,就是和你一起来的那位,他原来是咱们文县大名鼎鼎的第一捕快,前些年调到了省里任职,现在已经是省警备队总务处刑侦副协办科员了,一身杀气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等闲之人不敢靠近,便是那些江湖盗匪见了也是魂飞魄散。大人如此年轻被高大人身上的杀气吓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常振邦摇了摇头道:“这世上的事,要么可做,要么不做,但从不应该怕,若是怕了便再也做不得了,这高升镇身上杀气颇重,我这疯子都禁不住,赵盼你可要留意了。” 赵盼点点头,道:“多谢大人,赵盼不过是一介文员,是咱们警备队的小杂鱼,高升镇高大人再怎么凶,也不会跟我这小女子一般见识的!” 常振邦见她说的可爱,尤其是说道小杂鱼时竟然笑出了酒窝,不由得想要伸手摸摸,谁知手刚伸过去,便察觉有些不妥,忙将手改向了桌子上的那个牛皮纸袋子,道:“刚才闻到一股子香喷喷的味道,不知道小赵你带来什么好吃的了?” 他的手刚触到纸袋子,便停了下来,眼睛却望向了赵盼明亮的眸子,见她并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便放心拆开,这牛皮纸摸起来只是尚有余温的样子,里面却是热乎乎的饺子。只这一手便足矣留住不少客户的心了,难怪生意会那么好! “这是大人叫得那份饺子!”赵盼不知道从何处取出一双竹筷,递了过去,道:“于叔叔料定大人和苏顺大人约去谈事之后不会再有心情吃着这饺子了,便让店家打包带了过来。”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想不到于老头竟然也被这小小的饺子吸引了,我倒要尝尝有什么不同的!” 这饺子果真与众不同入口极为清爽,肉馅肥而不腻,入口即化,这那里是什么饺子,果真是三月荠菜抱着烤乳猪的小鲜肉。 赵盼见他吃的斯文,手中的筷子倒是连珠箭一般来来回回,没一会儿,饺子便被他吃得干干净净,再看饺子下面的牛皮纸毫无油腻痕迹,根本就不像是盛放过东西一般。 “这饺子不错吧!”赵盼很是得意地为他倒了一杯茶水,道:“若是在老板那里沾上特质的老陈醋,那味道吃了,可就再也吃不动别家的饺子了。”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赵盼别说了,光是这般干吃,我便再也不想吃他家的饺子,若是再像你说的那般配上好醋,当真是想让我一年到头天天照顾他生意啊!大人可干不出吃饭不给钱的事儿,别拿我和于老头相提并论!” 赵盼笑道:“呵呵,大人说笑了。于老叔对老板有恩,但人家天天来吃也都是给钱的!” 常振邦笑道:“有意思!那老头不是在京城见过大世面吗?怎么着也被这饺子俘虏了?快来说说他怎么就对老板有大恩了。” 赵盼微微一笑,道:“大人有所不知,这家店老板名叫王老实,为人实在,世代靠卖饺子为生,后来皇上没了,人心慌乱,物价不稳,这生意也便慢慢没落以至于无以为生了,于老叔由此出门访友,路过那里,老板殷勤接待,闲谈之中,知道了老板的情况,怜悯之心顿生,便为老板献计献策,这才有了今天老板红红火火的生意。” “说什么怜悯之心顿生,我看是同病相怜吧!”常振邦嘿嘿一笑,看着赵盼脸上微微升起的怒气,忙说道:“不过这样说来,于协办也着实了得,仅凭这这牛皮纸袋这一件事便可见一斑,更不要说萍水相逢竟然竟御膳房的饺子做法传了出去,换做是我,绝对无有这般心胸。” “那是自然!”赵盼气呼呼地说道,不过却也有些惊诧地说道:“牛皮纸袋和饺子秘法的事大人怎么知道的?”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赵盼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啊!” “我?”赵盼一愣,歪着头想了半天,不觉得自己有说过这种话,便将疑惑地眼睛看向了常振邦。 “真的。”常振邦嘿嘿一笑,道:“赵盼你想啊,这世代卖饺子的主儿竟然一遇到风吹草动便黄了摊子,这得多大的不长进儿?但凡有点法儿也不止于此,所以我大胆猜测这牛皮纸袋便是于老头的杰作之一了吧!” 赵盼想想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儿,自己眼力还真是不错,别人都以为眼前此人不过是行事做派刁蛮疯癫的纨绔子弟,用钱走了县太爷的路子才当上了官儿,刚接触时只觉得这个人不像那些老家伙般的死板无趣,也就愿意和此人多说些话,今日一见没想到此人倒也心思缜密。 “那大人如何猜到于老叔给了这王老实御膳秘方?” “你真是笨!”常振邦苦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杵了赵盼脑门一下,道:“这口味如此美妙,吃过一次终生难忘,若他王老实能做出这等口味,早就开酒楼去了,哪里用得着什么于老头出谋划策,自然也就用不着什么牛皮纸袋了!” 赵盼嘿嘿一笑,摸了摸被他杵过的脑门,道:“会被大人杵笨的!不过大人如何肯定于老叔的秘方取自宫廷?” 常振邦道:“其实在东瀛的时候,皇上二大爷去东京找艺妓风流的时候,曾经盛情宽带过我们这些留学生,那味道美妙绝伦,但也比不上王老实这等好吃!你想想比皇上他二大爷做的还好吃的主儿,可不就是皇上了。” 第30章 :宴无好宴 赵盼板着脸道:“大人留学东瀛,受此皇恩,自应报效国家才是,怎么能够……怎么能够如此孟浪。” 常振邦有些神往道:“东京上野,樱花缤纷,幽怨的三弦琴动人心弦,面白的艺妓国色天香,皇室贵族推恩下士,怎么能说孟浪呢?” 赵盼听罢,脸色忽红忽白,猛地站了起来,气冲冲转身便走。 常振邦反应过来忙追了过去,却没想到旁边屋中突然丢出一张椅子,没有砸到常振邦,却挡在了他和赵盼之间。不过当常振邦来到那屋子之后却是空空如也。 “真是奇怪!”常振邦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训练警备队员的事情都交给了伍德,又有张友华从旁学习帮助,着实让常振邦放心了不少,赵五根,张友华虽然不要求参与训练,但他们毕竟挂着中队长的职位,少不得两三天便去一趟,顺便带些杂七杂八犒赏之物,提高被训练疲惫了的士气军心。 伍德知道他们这些小动作是怕自己乘机吞了他们的人马也就睁一只眼放一只眼了,张友华有的时候看不过去,忍不住站出来说几句。但两个人也是听听而已,说过了之后该怎么做便怎么做! 这些天张友华不知道和这两个人费了多少口舌,始终无法打消这两个人顾虑,毕竟职位在那摆着,大家倒是中队长,谁也不必谁高,谁也不必谁矮,听你的是给你面子,不听你的是人家的本分,实在无法忍受的他决定让常振邦出面解决问题。 张友华气呼呼道:“表哥,这几天张友能,赵五根这两个家伙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你可要好好管管!” 常振邦放下手头的报纸,看了他一眼,道:“说说看,这两个家伙又怎么了?” “兄弟们站军姿还没一个时辰,这两个家伙便提着绿豆汤红豆糕过来吆喝了。” “还有吗?” “兄弟们练习冲锋擒拿,这边刚打的过瘾,那边就开始招呼喝水休息了。” “伍德先生怎么说?” “伍德先生不好意思说什么,但我是看不下去了,大哥你可要好好管管!” 常振邦道:“老弟,伍德先生怕你吗?” 张友华一愣,想了想,说道:“伍德先生并不怕我!他是个有本事的人,大哥你给他中队长的位置,人家都不稀罕,人家能怕我?” “这不就完了?”常振邦道:“伍德先生岂止是不怕你,怕是连我都不怕吧!既然连我都不怕又岂会怕了张友能赵五根?人家是觉得该休息了就任他们休息,该干活的时候,别说赵五根这些认了,怕是我去了都不好使!你想想是不是这个样子!” 张友华想了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我这些日子正在筹集粮饷,训练的事儿一切都听伍德先生的就好了!张友能若是犯浑,跟伍德先生对着干的话。你给我狠狠地教训教训他!” 张友华出去之后,马上赶往训练场地继续训练!他没有张友能所谓的眼力价儿,也没赵五根那样的混世资历,有的只是一身的力气和踏踏实实的干劲儿! 训练这种事他要早点掌握,早点学成出山,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为表哥办事吧! 虽说常振邦也为本月考核筹钱一事而发愁。但也着实是闲的蛋疼,整天除了看各种报表文书,便是和张友能,赵五根闲聊,每次赵天宇经过的时候都苦笑着连连点头,赵盼每次送公文之时,见他这般闲暇倒也有些为他着急,一个警备队,将近二百多人的粮饷,用度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便是财主家自己出也得好一阵调度才行,他可倒好跟没事儿人一样,难道他老常家钱多地随便一拿便有了? 肯定不可能! 老常家什么情况,文县谁人不知?是大户!可是随随便便让大户拿出二百多口子一个月的粮饷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就是当家的常老爷子也得好好思量一下,他区区一个常大少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他不着急,赵盼都替他着急了。 审阅完文件之后,常振邦签好名字之后还了过去,笑着说道:“赵盼,今天是黄天黄助理的乔迁之喜,你若有空,咱们一起去,毕竟同事一场,不去显得不好!” 赵盼一愣,心中暗笑,随即又有些苦涩。自己算什么?黄天又怎么会请自己?什么同事一场,估计整个文县警备队没有人会拿自己当同事吧! 就在赵盼发愣地时候,常振邦朝着张友能喊道:“友能待会多弄两份礼品,写上我和赵文员的名字,一会儿一并送到黄助理府上!” 张友能朝着赵盼嘻嘻一笑,要多猥琐有多猥琐,转身就跑就像屁股着了火一般。赵盼的脸一下子腾地就红了,转身抓起文件,慌张逃了出去。 “大人,好能耐!这妮子可真俊儿!” 赵五根羡慕地伸出大拇指夸奖道。 常振邦瞪了他一眼,正色道:“同事之间互敬互爱,哪有那么多幺蛾子,再说老子撸了你,让你跟着伍德大哥练正步去!” 赵五根嘿嘿一笑,道:“大人教训的是,小的绝对不会外说就是了!” “内说也不行!”常振邦恶狠狠地说道。 晚上,常振邦带着张友华,张友能,连同赵五根一行四人去了幽径胡同的黄府新宅。 黄天的宅子是间传统的四合院,只是面积稍大,有一个半左右,收拾地也颇为干净,门子不停地招呼着亲朋好友,身后鞭炮声响个不停。 赵盼站在门口约五十米处,乃是黄天和另外一户人家的中间,孤身的她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被门子迎进去的人,不是男宾客,便是亲友女眷,自己一介女流说是同事,似乎不妥,说女眷更是不好,犹豫的她不禁想起了常振邦的脸,忍不住狠狠地跺跺脚,朝着地上踹去,仿佛那边是常振邦的脸,一下子被她踹得乱七八糟,心中恶气才稍稍平息了一点点,可是到底去不去呢? 赵五根和张友能早早见了她,相视嘿嘿一笑,两个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突然一左一右窜了过去,像是约好了一般,齐齐笑道:“太太来得真早啊!” “谁……谁是太太……” 赵盼吓了一跳,再看是他们,脸一红,咬牙切齿道:“你们……” “我们陪着常大人慢慢地来了,赵文员你心太着急了。” “老赵,此言差矣,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难道心不急就能吃了常中队不成?” “能子,难道不知一家有男百家求的道理,赵文员若是不着急,二姨太的位置恐怕也捞不到了!嘻嘻……” 他们一唱一和,说得赵盼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张脸红的跟西瓜心一样。 “好了,你们两个混蛋赶紧给我滚回来!” 常振邦没想到自己仅仅是对赵盼有那么一丁丁根本不值得关注的喜欢,他们竟然这般起哄,这可不好,忙出言喝止道。 张友华忙从常振邦身后窜了出来,一手一个将张友能和赵五根抓了过去。 “这些兔崽子,当真胡闹,小赵你可千万不要介意!”常振邦和蔼地说道。 这个时候赵盼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低着头,恨不得脚下出现一条缝隙让自己跳进去才好。 常振邦见她如此可爱,不觉心动,抓起她的手,来到门子前,递上请柬。 门子笑着看了他一眼,唱和道:“文县二中队常队长连同女眷到!”同时伸手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 常振邦拉着赵盼刚要进去,便觉得手腕一阵火烧般疼痛,不觉松了手。 赵盼红扑扑,气呼呼地小声说道:“我是警备队行政科室的赵盼文员,并非常中队的女眷~!” 常振邦甩了甩手,说道:“谁说你不是了?也用不着咬人吧!” 赵盼气鼓鼓地说道:“你让门子在通传一下!” 门子不待常振邦交代,便神色暧昧地朝着他眨了眨眼,小声再小声地说道:“文县警备队赵科员到!” 赵盼红着脸道:“声音这么小,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人有三急,说不定这个时候人家嗓子痛说不出话呢?毕竟通报了这么多人,声音小了哑了也正常!”说着丢出一块小洋过去,道:“回头弄点胖大海,补补嗓子!” 那门子兴高采烈地接过,以更低的声音说道:“多谢大人,愿大人步步高升!” 常振邦笑着,再次督促着赵盼进了黄天的宅子,随后张友华等人将礼品什么的交代过去才跟在常振邦的身后进了宅子。 今天来的客人不少,不过年轻的居多,中年的都少,做生意的多,当差做官的也不少。 常振邦一进院,黄天便迎了过去,笑眯眯地看了赵盼一眼,对着常振邦道:“振邦兄当真客气,怎么出得这么多礼物,小弟当真受之有愧,一会儿还望多喝点水酒,以表兄弟感激之情。” “黄助理哪里地话,你我兄弟怎么说这等客套话?还应该多多同气连枝才对!”常振邦说道。 “那是,那是!”黄天说着,找来一个管事儿之人,耳语几句之后,才伸手一请,道:“振邦兄,赵文员这边请!” 常振邦转身来到东屋,东屋之中布置极为精致,只放了七八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有一个小小的纸牌。纸牌上写着某某部门,某某科室。常振邦等人理所当然地坐在了写有‘文县警备队’纸牌的桌子上。不一会儿,汤菜便端了上来。 第31章 :护花使者 赵盼望着站在门口,有些拿不定主意,她本应该去写有‘警备队科室’的那桌,那桌的人也都是同事,有些人认识的比常振邦都早,不过她却有些望而却步,本能的感到哪里不是自己该去的地方。 常振邦微微一笑,走了过去,道:“你那边人多的话,我们这边四个人,不多!” 赵盼点点头,下意识地跟着常振邦走去。还没等她坐下,科室那边人便站出来一个笔挺高个的斯文男子,老实说这男人的确不错,人高,帅气,穿着得体,长得也斯文,若说不足的话,那边是一双眼睛颇为暗淡,整个人给人一种阴暗的感觉。 “赵盼,你是科室人员,做到中队那边成何体统?咱们人多,挤挤就好了。”男人阴阴说道。 这话一出,三个中队的中小队长几乎一个个对那阴沉男子横眉冷对, 坐办公室的内勤,风吹不着,雨打不着,薪资不比外勤少,看不起那些外勤很正常,其实外勤风雨虽多,但孝敬也多,他们也有些看不起内勤人员,这在每一个衙门都是一样的,只是没人说得这么明! 内外勤成了两个派系,赵盼便不好在去二中队那边了。可是做到科室那一桌当真不愿意! 常振邦瞪了他一眼,伸手拉过一把椅子,将犹豫不决的赵盼按在椅子上,转身对那男子道:“这位兄弟,你似乎看不起咱们警备队的外勤人员啊?” 男子阴阴一笑,道:“常中队说的是那里的人!外勤内勤都是警备队的人,只不过咱警备队也是半个武装系统,也得讲究个队列整齐什么的,赵内勤做到外勤的位置上,怕是有些不妥吧!不知道常中队觉得我这话说的对不对啊!” 常振邦道:“你说的不错。” “常中队果然明礼,那就请将赵文员送过来吧!”男子隐隐笑道,很是得意。 赵盼瞪了常中队一眼,刚要起身,却被常振邦再一次拉住。 常振邦笑道:“这位仁兄高姓大名!” 赵盼狠狠地说道:“他是会计科,助理协办高振田!” “原来是高振田高大公子!”常振邦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令尊便是文县第一巡捕高升镇,高大人吧!” 高振田得意地一笑,道:“家父现在已经是省公署警备队总务处,刑侦副协办科员了!” “恭喜高大人!”常振邦接着说道:“听说令堂也已经升任县公署卫生科协办了?” 高振田更是得意洋洋,有这样的父母,他的前程当真是不可限量! 常振邦道:“常某有一事困惑良久想,问向田兄请教一二!” “但说无妨!小弟虽仅仅是个助理,但有些事还是清楚的!” “请问振田兄,令尊是外勤,令堂是内勤,按照振田兄内外勤务必严整,想必令尊也不得与令堂同桌吃饭,同床而眠了,若是如此,请问振田兄从何而来?” 满屋哗然,张家兄弟更是连连叫好。 高振田脸色铁青,恶狠狠瞪了常振邦一眼,拂袖而去!同桌之人竟一同去了三分之一还多。 从外面而来的黄天与高振田相遇,却见他一张脸铁青,忙送了出去。 屋子里坐满了宾客,桌子摆满了酒菜,主人黄天一一热情招呼起来。张友能嘿嘿一笑,径自过去拉起了关系,这是他的本行,没多大一回儿,便和不少人称兄道弟起来,更有甚者,有些人还与他约好了下次酒局。 赵五根招呼过后,自然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起来,怎么着他也要把本挣回来不是?尽管他的礼品是常振邦帮着置办的! 张友华则在一边无声地吃着,却不碰酒,等候着常振邦的吩咐。 常振邦吃着喝着,一边和赵盼小声地说笑,一边则留神着旁边几张桌子上的人和事。 警备队科室那一桌,人来的尤为多,可以说除了几个协办和助理没来之外,五个科室的所有人马都来了也不为过,若不是高振田那一派提前走了,这里还真有点坐不开,即使这样这些人也分成了两派,一派以那位精明干练体魄健壮的鹰样男子为主,一派以黄天为主,算算走了的高振田那一伙儿人,小小的警备队内勤之中竟然分了三个派系,当真叫人苦笑不得。三派之中黄天的派系人数最多。 但分的派系再多,他们也都属于警备内勤这个阵营。对于对常振邦拦下赵盼的行为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满,不过这也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毕竟男人嘛,有些事都是心知肚明的!但挤兑走高振田却没给他招来太多敌意,怪只怪高振田太傲气了,仗着双亲就有些目空一切,往日里没少给同僚的他们气受,常振邦戏弄反而从另一个角度替他们出了口恶气,所以他们对常振邦的好感不降反升,当然表面上还得和高振田同气连枝。 就为这儿个,鹰男都过来和常振邦干了一杯。 “这个人叫苏顺,在前清就跟着赵大人上蹿下跳,现在是总务助理协办!有消息说,年底总办就提拔他做总务协办!”赵盼看了一眼鹰男,对常振邦小声说道。 转眼间,黄天敬酒敬到常振邦一桌,他来到常振邦身旁,举着酒杯,说道:“振邦兄,今天真给面子,黄某人别的帮不了你,这官样程序绝不为难你就是了!” 这不是轻蔑常振邦,而是一种讨好,没办过事的人绝对不知道,这里面的花花肠子,孝敬到了,就从房屋买卖这等大事说着笑着就办了,孝敬不到或有意为难,便是从地上捡起一片纸屑的事儿也得过上十天半个月!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黄老弟这句话说的老哥心里真热乎,来干了这杯酒,什么都有了!”说着先干为敬。黄天不含糊,也跟着喝了下去。他赶紧又倒了一杯,凑到常振邦耳边,轻轻道:“你老常家有粮食,我老黄家有钱,我觉得咱们同气连枝一番,文县会更平安!” 常振邦脑中闪过无数年头,最终还是惋惜道:“这是好事,不过这等经济之事都是家父做主,不如改日老弟到我家中一叙可好?” 黄天听了,笑道:“振邦兄有心了!这生产经营之道咱们年轻人还应该好好学习才是!不能守着偌大的家业坐吃山空不是?”说完他站起来,敬了一杯酒,转身去了下一桌。 “这老黄家手里可是握了文县一半的生意,你们老常家除了粮食,还有什么他能够看上眼的?他怎么会想起来和你合作!?”赵盼瞪了常振邦一眼,忍不住提醒说道。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不知道的事情不要碰,因为十有八九是个坑。黄家称霸文县不是一年两年了,但老常家在文县地头上少说也有两三百年了!联合这种事情就让老家伙们出马吧!” “大人你真是个小狐狸!” “大人就算是头饿狼,也要先喂饱你啊!”常振邦不坏好意地看了赵盼身下一眼。 “大人正经点!”赵盼脸一红,将头埋了下去,有些埋怨道。 常振邦哈哈大笑道:“说正经的,你到底吃饱了没有?天色不早了,吃饱了就送你回家吧!” 赵盼没好气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常振邦微微一笑,两个人趁着人少,像做贼一般溜了出去。 夜色如幕,几盏繁星,一轮皓月,别有一番风情。 常振邦陪着低头不语地赵盼缓缓地走着,至于赵盼家在何处,她没说,他也没问,两个人的心情却是愉悦地各有不同,常振邦是慢慢欣赏着散步的乐趣,偶尔说一句话,那边答或不答不过是情趣不同而已,儿赵盼却低着头,红着脸,心里如喜鹊敲鼓一般,紧张却也窃喜,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想这样就一直跟在常振邦身后慢慢走也挺好的。 陈蝶奉大老黑之命出来办事,刚办完事,没想到在转角之地竟然看到了常振邦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结伴而行,两人虽不言语,但怎么看怎么让人不舒服,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这是一对吊膀子的狗男女! 想到这里,她心里气就不打一处来,转身跟了过去,潜伏在黑暗之中,注视着这两个人闲庭信步吗,嘴中发出一阵轻轻地咬牙切齿地声音,如同深夜老鼠想要偷米却厌恶肥猫守着地磨牙声。 “这小浪蹄子!”陈蝶暗骂着,闪身来到下一片阴暗背光之处,她知道她的存在对于他而言便如这黑色的夜晚一样,真实存在和热切需要却又不被世人所认可。饶是有这样的自知之明。她也不愿意常振邦和别的女人走在阳光下,自己的奢望怎可让别人轻易得到呢? 想到这里,她心头不禁恨生,大老黑,那老混蛋也不知道哪根筋儿不对,竟然提前跑进文县县城之中,害的自己还得继续以黑风寨二当家小红袖的身份活动。 大老黑在常振邦手中损兵折将已经元气大伤,短时间失去了内兴风作浪的本事。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的赫赫凶名,黑道人脉,以及这些年隐藏的积蓄依然不容人小觑。尤其是现在,他身边剩下的人手可以说都是残留下来的精锐,不足以搅乱一方却足够亲力亲为,干掉自己杀掉常振邦都成了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才让她现在办事加倍小心,生怕出了一丝纰漏,让他起了疑心,所以与常振邦见面之日渐渐少了,很多时候常振邦留下了约定的印迹,却只能写下抱歉的语句,现在想来自从那日望海春之后,两人并无再见过一面。 第32章 :辣手护花 相思那只是个笑话,她是风一般的江湖儿女如何能够钟情一个大家少爷束缚了自己的手脚?他是决心参与到天下之中的男子,心之黑比大老黑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却也是个知道心疼人,在意人的男人,只是有一天他得意了,身边是否还会有自己的为止? 那不过是没情没意的一晚孽缘,本想亲手杀了他,却将干净身子给了他。若他负了自己,自己……自己只好了断了他,她才不管什么王朝霸业之类糊弄人的鬼话。 “干!”陈蝶暗暗跺了跺脚,这两个狗男女竟然摆脱了自己的追踪,当真是可恶,她忙施展出浑身解数,如一只灵活的猫一般在夜色掩盖下飞速穿梭。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的注视着常振邦与陈蝶之时,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的阴暗之中一个面色干枯有若干尸的男子死死地盯着她的举动,她一动,他便动,如影随行,却不露痕迹。 “站住!” 在一个街口转角处,赵盼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常振邦自己的家其实并不在这边,还是在下一个路口说比较好的时候,街角那头阴暗处便窜出三四条恶汉,为首被簇拥在中间的正是早早便离席而去的高振田。 这是常振邦回家的必经之路,早就准备好好收拾这狗崽子一顿的高振田见到了常振邦身后的赵盼更是恨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知道这是对狗男女,没想到他们真的是狗男女了! “打死那狗崽子!将那娼妇带回家,出了事儿我老子负责!” 高振田怒吼道,他身边的恶汉一个个擦拳磨掌,不怀好意地凑了过去。 这些人可不是一般的混混流氓,都是江湖大盗不过被高振田的老子教化之后,没被送去坐牢,而是成了高家的小弟弟,虽然不得不向老大进贡,却也多了一层保护伞。 “大胆!你们竟敢围攻警备队行政人员,可知道这是多大的罪过!” 赵盼躲在常振邦身后,气呼呼地说道。这些人长得实在可恶,以至于她的音调从高到低渐渐细不可闻! “哈哈!小娼妇你得罪了高少爷,晚上可有你受的了!” 一个大汉听了不由得取笑起来,其余的人听了更是哈哈大笑。 他们与常振邦两人相距不远,却没有一个人冲过去,他们喜欢慢慢折磨对方,细细品味对方恐惧的乐趣,那感觉比吸食大烟都爽!不过这种情调,高振田着实不懂,他只知道自己越是看到这两个狗崽子一眼,心里就越是堵得慌,不由得狠狠叫道:“都愣着干嘛,还不快点上!” 常振邦冷冷看着他们,低头对赵盼说道:“一会儿争斗起来,我缠住他们,你只管跑就是!。” 赵盼想了想,低着头,咬着唇,小声道:“他们会弄伤你的!我……我要……要帮你!” 常振邦笑了笑,道:“你在的话,我会分心,你走了的话,这些人不一定是我的对手!我可是文县警备队二中队队长哦!” 听他这么说,赵盼不由得笑了,她不是蠢人,也知道没了自己,常振邦纵使打不过,也能跑,即使被这些家伙抓了,因为自己的逃脱,对方也不敢真的对常振邦下死手,想到这里她深深地看了常振邦一眼,转身就跑。 那些壮汉见赵盼要跑,忙散开分出一部分追了过去,常振邦嘿嘿一笑,径直撞了过去,那人身九尺,一身腱子肉,看上去就可怕,自然也不会怕常振邦这文文弱弱的公子少爷,谁知道常振邦在撞过去的时候同时掏出盒子炮,看也不看一枪便打了过去,子弹轰地一声炸开了对方的胸膛,鲜血如花一般盛开铺满了一地,溅在那些发呆的大汉身上。 这些大汉往日里没少弄死人,倒也不怕,不过高振田却恶心地扶着墙角吐了起来,实在是太血腥了。 听到枪声之后,赵盼脸色发白,强忍着回去只看一眼的心,再次加速跑了起来。 陈蝶在暗处微微一笑,飞快地窜到赵盼身后,一个手刀打了过去,赵盼来不及反应便昏死过去,随后被托了过去。 她身后的男子阴阴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常振邦击杀一个恶汉之后,也不含糊,再次开枪,一气呵成般又撂倒了两个之后,终于被剩下的两个壮汉找到机会,抢到身边,一拳挥去打在常振邦的握枪的手腕上面,手枪应声而飞。常振邦自然不白给,一个飞腿砸在击飞他手枪地大汉头上,那大汉嘿嘿一笑,伸手握住他的腿,狠狠地甩了出去。 “这里留一个人好了,剩下的那个给我追那小娼妇!”高振田好不容易忍住了胃中呕吐的冲动,转过身去,继续发号施令道。 谁让他是高老大的少爷,狗屁不是去也得听,两个人中只好分出一个朝着赵盼放向追去。 常振邦撞到墙上,身上发出咯吱咯吱地声音,挣扎着半天,才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同时挥拳砸向了冲过来的壮汉。 那壮汉看也不看,任他砸来,常振邦只觉得拳头像砸到石头一般疼痛,壮汉不待他哀鸣,也一拳打了过去,常振邦如沙袋一般被撞到了墙上。 常振邦痛苦异常地挣扎了半天,也站不起来,伸手朝着退步摸去,似乎想要强忍着腿伤站起来。 “硬气啊!”壮汉嘿嘿一笑,一脚踹了过去,道:“爷就是不喜欢硬气的家伙,也就是想将你这硬气的家伙的骨头一寸寸踹烂踢碎!” 常振邦忽然冷冷一笑,壮汉心中突然感到一阵寒意,接着却见常振邦手中又多了一柄西洋手枪。子弹几乎同时展开翅膀,扑倒他的双目之间,一刹那世界安静了,壮汉也缓缓地倒下了。 高振田一愣,发现常振邦的枪口已经钉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温热的枪口向欲求不满的小妖精,还想要,不停地要,对方却要心生恐惧女不敢在动,等待着小妖精轻轻一动,便将最后一点精华吸走。 “常振邦!你好大的……有话好好说!” 高振田无力发威,却也不甘心求饶。 常振邦嘿嘿一笑,一口血痰没控制好,吐在了高振田的脸上,高振田大怒,却也明白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刚要伸手去擦,常振邦却说道:“高老弟,不要做出让我误会的举措哦,我会忍不住毙了你!” 高振田苦笑着,放下手臂,只能任阴凉的夜风吹干自己脸上的唾液。 “这就对了!其实刚才我不是有意吐在你脸上了!”常振邦笑道:“要瞄准你的嘴巴,着实有些难,呵呵!” “可恶!”高振田暗骂道,同时心中暗暗盘算,常振邦不敢杀了自己,只要自己活着,不出三天,常振邦就要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 “你的眼神,像极了我在东瀛的样子!”常振邦冷冷一笑,道:“而那副样子是我最讨厌的!” 此时一个人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丢了出来,滚落到常振邦脚下,差点将他撞到,高振田脑子转的飞快,常振邦被揍的多虚弱,他总算是知道的,但他却不敢趁此反击,毕竟常振邦现在不敢杀了自己,若是反击之中擦枪走火,那就真冤枉死了。 再看这滚落的人头,赫然是追过去的大汉。高振田先是大惊,随后大喜,赵盼绝不可能杀了这家伙,想不到这件事竟然牵扯进了不少人,想必常振邦更不敢对自己怎么样了。 常振邦也松了一口气,不管是谁杀了他,总算是解决了一个麻烦,他也就不用束手束脚的了,想到这里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笑容让高振田着实轻松了不少,心里盘算着,只要自己不在追求他强杀恶汉的事情,这件事也就告一段落了,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走吧!” 常振邦叹了口气说道,高振田心中大喜,道:“这次是小弟孟浪了,改天一定请老哥喝酒赔罪!……” 他的话还没说完,常振邦已经扣动扳机,一颗子弹毫不留情地闯入他脑袋之中,炸成一堆烂西瓜。 “总是改不了这种孟浪的小毛病!委屈高老弟了!”常振邦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 一个冰冷却又多情的声音,传来道:“你总是这般孟浪,难道没听过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 常振邦叹了口气,摊摊手,道:“陈蝶,我也不想啊,只是迫不得已吧!” 陈蝶从他身后闪出,一把扶住他,道:“你啊,总有那么多借口,杀气这么重会反噬的!” 常振邦满不在乎,道:“不能杀我的人我不怕,能杀我的人也不会在意我,凡事畏畏缩缩,怕是只有被杀的份!” 陈蝶叹了口气,道“你是读过书的人,我将不过你!只是希望我的男人能够活得久一些罢了!”左脚一踢,将地上的盒子炮踢到半空,伸手抓住。 “拿枪不要捡了,送给高振田吧!若他有本事,便用这枪来找我就是了!” 常振邦看了高振田一眼,淡淡地说道。 陈蝶一愣,看了他一眼,道:“你可不是这种会便宜别人的人,是不是又琢磨什么鬼念头呢?” 常振邦苦笑着揽过陈蝶,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你的男人不是凡夫俗子,记住这句话就好了。” 充满淡淡地血腥之气,却也有一种别样的温柔,让她的心好酥软。 “这句话你没少说吧!”陈蝶想起赵盼那个一看就知道读过书的女人,不由得狠狠地说道,同时双手朝着常振邦的腰间扭去。 第33章 :白无常入坑 常振邦哎呀一声,道:“人家现在是伤员,温柔一些总不是什么过错!” 陈蝶白了他一眼,道:“要温柔可以啊,那就不要说不该说的话,不要做不该做的事情!”气鼓鼓地说着同时将常振邦代入了黑暗之中。 常振邦道:“不明白你说什么?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很早就来了吧!” 陈蝶淡淡地说道:“来了又怎么样,看到了恶心的东西,难免多吐了一会儿,吐完了之后,你这边的事儿也解决了。” 常振邦一愣,感觉今天她话阴阳怪气的,他可不记得什么时候的罪过这个女人,多次爽约不出来的人不是她吗? 突然陈蝶听到一阵嘈杂地脚步声,转身拉着常振邦进入一片阴暗之中。 没多时,相关人马便气势汹汹杀了过来。他们从来不会早到,尤其是枪响之后,能在一个小时之后赶到就不错了。毕竟这年头公务人员也不一定都有家伙什,本来薪资就不高,还从事这么危险的活动,这要是冒然闯入激战之中,可就什么都不好说了。 相关人员翻看了附近的尸体,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些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往常遇上这种事儿,丢到护城河里也就是了,反正都是小混混也没什么苦主,可是今天多多少少有些不一样,这么血腥的场面中偏偏倒着一个应该睡在真丝床垫上抱着漂亮小妞寻、欢作乐的混球,这个混球自然指的就是高振田高少爷,这可是个惹不起的大人物。 “我干,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杀高少爷?” “就是,这下麻烦了,他老子要是知道了,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老哥,你看这些尸体!”其中一个还算精细的家伙指着常振邦先开枪打死那几个壮汉道。 “猴子,啥事你直说就是了,咱当兵的都是直肠子,有啥说啥吧!” 那个被称为猴子的家伙指着尸体,低沉着说道:“老哥,从尸体上的伤口来看,这些人死于两种枪伤,一种是高少爷身旁的盒子炮,另一种却是一种小口径的手枪。这种手枪世面上极少。” “哈哈,市面上极少?那能有这抢地家伙来头肯定也不小了。说不定这是一起狗咬狗的了?很好!猴子你立功了!一会儿报告上这么写就是了!高大人那边咱们也就好交代了!” “老大说得对!文县这地儿没有谁比高大人那小子更清楚地了!” “高大人当皇上巡捕的时候四处勾结,沆瀣一气,比土匪都土匪,可没少干生孩子不长定眼的事儿,我看这是报应,也该这老小子绝后!” “对了,猴子,你傻傻的盯着那人头干什么?” “现场多了一颗人头!”猴子道:“我觉得答案就在这颗人头之中!”说着猴子指了指那颗滚落的人头。 “少操心了!”那个被称为老大的家伙无所谓地说道:“那高振田不是什么好玩意,死有余辜的主儿,可别为这么个玩意儿,把自己搭进去!” 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反正应该还在文县县城之内。 常振邦睁开眼打量了一下周围。 “怎么现在就醒了?多睡会吧!” 旁边传来小红袖陈蝶关切的声音。 常振邦摇了摇头,稍稍活动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利索的手脚,刚想下床,守在一旁的小红袖陈蝶赶紧将手中的药水丢到一边,紧走几步来到床前一把按在了床上,道:“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就算给你上了王母娘娘的金疮药,也不可能让你下床就走,你还是少动为好,老老实实地躺着好了,免得伤了筋骨对以后不好!” 被她这么一说,常振邦这才想起自己现在还是个病号,那股子真火辣辣地刺痛随着她的话语一下子便从从那层清凉的皮肤下面钻了出来,瞬间铺满全身,便像掉进火坑里一样。 “今夜发生了这么多事,修养不修养已经无所谓了,当务之急便是明天我要按时去警备队上班当差!”常振邦强忍着身上的苦痛,狠狠地说道。 这狠只是他的一种态度,与陈蝶无关,但也让陈蝶知道了他是什么样的男人! “不行!”陈蝶态度也是坚决,一反往日妩媚,却也并不冷淡。她喜欢这样说的男人,但自己的男人最好少这样做! 常振邦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将她的手推开,猛地便跳了下来,穿一边咬牙切齿地在心中默默喊着疼,一边别别扭扭地穿上自己的衣服。 “你……你这个家伙怎么就不听劝!” 陈蝶无法,常振邦的坚决超出了她的意料,她明白自己无法留下常振邦,只得帮常振邦将凌乱的衣服穿得整整齐齐。 常振邦温柔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十分轻柔的说道:“你心中所想的未尝不是我所愿意的!只是人生天地间,有些事必须做而已,我答应你,这些日子我会好生在意自己,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要总是不和我见面!” 陈蝶叹了一口气道:“你的身体关我什么事?都什么时候还想着那种肮脏的事儿你就不怕死啊,真不知道哪辈子造的孽让我遇上你了!” 常振邦笑了笑,无言以对。 陈蝶为他收拾好衣服之后,搀扶着他缓缓地走了出去,外面的天色已经一片鱼肚白,公鸡的嘶鸣陆陆续续连成一片。县城中的男男女女也开始多了起来。一直搀扶着常振邦到了警备队不远的一个小胡同中。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 陈蝶小心翼翼地将常振邦搀扶着送了出去。 常振邦微笑着说道:“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振邦向你保证陈蝶无论何时都是我常振邦的妻子!”说完头也不回地朝着前面艰难地走去。 陈蝶望着他远去的倔强身影,不免有些心疼,却也有些骄傲,这才是自己的男人。 送走了常振邦,回到屋中,小红袖陈蝶才松一口气,一块大石头却又提到了嗓子眼,赵盼被她抓来,丢到这里,等待着和常振邦的对峙,谁知道一进屋人却没了,以她的手刀,以赵盼的身子骨,没有两三个时辰绝对不会自然醒来,那她到底去哪里了? “不见了也好!省的这浪蹄子勾引老娘的男人!” 陈蝶坐在床上安慰道。 “以那死东西的德行,怕是不好糊弄过去吧!” “他总不会为了一个浪货和自己的妻子为难吧!” “那浪蹄子是大家闺秀又读过书,怕不是老娘这乡下丫头能比的吧!” …… 她的心中一片乱麻,着实不知道如何是好,这叫什么世道啊! 就在她心烦意乱之时,院子中传来一阵轻微得叩门声,陈蝶噌地一声跳下床来,飞快地闪到院中,推开门,四周无人,唯有一封信封落在门口。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犹如鬼画符一般的东西,让人看得不知所措还以为是那家孩童涂鸦。但陈蝶不是普通人家,别人看不明白的东西,她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这封信赫然是大老黑送来的,整篇都是黑话,信中的意思也很简单,不过是说了个时间让她去个地方。 洋火过后,信纸化为灰烬,陈蝶的心情一阵沉重,转身进屋收拾了一下,便按照书信的内容到了约定的地方。 约定的地方是一间几进几出的大宅院,陈蝶不走前门,径直来到后门,按照书信中的约定轻叩门扉三长一短,不多时,小门洞开,两个汉子没睡醒一般走了出来,打着哈气道:“送个豆浆也不用这么早吧!还让人睡不睡啊!” 陈蝶微微一笑,道:“两位大哥见谅,家父家兄今早病逝,只有小女子一人,唯恐晚了,所以提前送来!” 若是一般人家这样说话,寻常门子听了早就轰走了,可是这两门子却是精神一震,马上毕恭毕敬地将陈蝶请了进来,将她领到花园的一座假山前,便退了下去。 这座假山气势不小,占据了花园三分之一强,上面放满了各色奇石,更奇特的是上面一股清水缓缓冲刷下来,灵气十足。远近有小桥流水,桃花落英,休憩亭台不时露出。真的是一处好境地,若有一天诸事放下,在这里沏上一壶茶,坐下来看看戏文,逗逗孩子,却也是人家一大乐趣。 忽然一阵哒哒的声音从假山之中传来。 陈蝶忙倒退几步,全神贯注地聆听着周围的动静。 没有比二当家更了解大当家的了,这大老黑什么事做不出来?她可不愿白白着了对方的道。 “红袖不要怕!难道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了吗?” 假山中传来大老黑渗人的声音。 陈蝶脸色阴沉,心说若是别人早就不是这等光景了。她心中是这样想,但依旧做出一副正常样子,道:“听了大当家的声音,我这一颗担心总算是落了地。” “很好!” 说完假山地下震动,露出一个小门。 “下来!我在这里等你!” 陈蝶铁青着脸,一步步进入小门之中,明亮的朝阳照不亮这里的角落,幸好她随身带了打火石,很快便点燃一根树枝,就着这小小的灯光,她一步步地朝着前面走去。 地道一路陡坡,走了二三米的样子,来到一间暗室之中。 这件暗室不算小,有十几平大,对着门有关公关二爷的神位,神位下面是张八仙桌,桌子上有一盏油灯,跳着豆子般大小的灯光,昏暗了整个房间。 第34章 :可不能这么乱搞 桌子的两侧坐着两个人,一个五大三粗,大马金刀充满了草莽本色,这便是纵横文县十余载的黑风寨大老黑,另一侧坐着一个白面书生莫样的家伙,他身材狭长,着一身白衫,脸色蜡黄犹如重病之人,一条粗重的辫子盘在头上,正中是一颗红缨,这身打扮便是凶名赫赫的临河白无常! 他与大老黑并称华中双匪,但大老黑无论从哪一方面都比不上此人。不过是中国人喜欢双字,总要凑上一对,所以才委屈了白无常。 白无常看上去病弱,但一双眸子炯炯有神,如黑夜的一阵绿灯,看得人发慌若被蛇咬了口一般。 小红袖陈蝶不是没见过他,不过见他总是没来由地出一身冷汗,只好强打着精神,满脸微笑,道:“黑风寨小红袖见过大当家,见过白当家!” 白无常打量了她一眼,如一条蛇盯紧了一只兔子般,道:“二当家许久不见,还是这般漂亮!” 小红袖笑了笑,竟自站在了大老黑的身后。 大老黑叹了一口气,道:“老白,最近兄弟犯煞!在一个少爷羔子手中损兵折将,当真是晦气!” 白无常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冷道:“胜败乃是兵家常事,黑大当家无须挂怀!那老常家诗书传家,屹立文县二百多年,人才辈出绝非浪得虚名之辈!想当年长头子毛林凤祥二万多人围攻常家大院都不可得,黑当家竟能全身而退倒也值得夸奖。” “嘿嘿!”大老黑笑了,老常家的光荣历史道上的人都知道,败在他们手里不算丢人,可是败在谁手中不好,偏偏是个疯少爷,说出去他大老黑岂不是连疯字都不如吗? “败了就是败了!”大老黑叹了口气道:“兄弟纵横文县十余年,被人逼得放火烧山,却还是头一次,这口气兄弟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啊!还望白老大看在江湖道义的份儿上拉扯兄弟一把,借二十个兄弟给老哥,等平了常家大院,老哥一定完璧归赵,再给老弟这个数儿~!”说着从怀中套出一个梨木匣子,很是不舍地放到桌子上闭上眼,轻轻地推了过去。 白无常看也不看,只是冷冷说道:“黑当家的执意攻打常家大院?” 大老黑点点头,对着小红袖使了个颜色,小红袖叹了口气,走到桌子旁,轻轻地推开梨木匣子,油灯豆大的光芒照在上面,一下子耀眼了许多,那里面是几张金叶子和一小摞儿百元十元的银票。 “常家大院易守难攻,没有大几百人硬打便是找死!我白无常杀人不眨眼,却也不能让兄弟们白白丢了命!” “白老大有所不知!”大老黑道:“现如今老常家老的老,疯的疯,人才凋落,现在正是灭了老常家,扬名立万儿的好机会!还望白老大成全老哥一二!”说着大老黑又从怀中套出一个小包袱,包袱不大,像包了一个苹果的样子,只不过这一次他亲自打开。 一掀开包袱,露出两个白玉小孩。 白无常眼睛都绿了,有道是识货的都是行家,山贼大盗没有眼光怎么着走得到头呢? “这……” 大老黑嘿嘿一笑,道:“老弟你就看看眼吧,这玩意儿叫金玉罗汉,用上好的羊脂白玉精心打磨而成,宫内的能工巧匠用再用最好精金做成二十四套各色衣衫随着不同的节气换洗,价值还在九龙杯之上!也被康熙老佛爷视为龙书案上的心头好!” 他不说这话还好,说了倒引起白无常一阵轻蔑地阴笑,他闭着眼睛嘲弄地说道:“算了吧,我的好大哥!你这金玉罗汉怎么看都是咸丰道光年间的物件儿,玉是羊脂白玉中的好货色不假,精金的纯度也很纯,但这玩儿毕竟是个近物,恕兄弟眼拙,还真看不出这对小娃子什么地方能比得过康熙爷的九龙杯!只要黑大哥说得出来,别说二十个兄弟,便是让兄弟亲自带头攻打常家大院都没问题!” 要是换做过去听到这番话大老黑早就跳起来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子,不过今天他再听了对方这份讥讽之后竟破天荒地毫不介意,反而语气柔和地说道:“老哥是个粗人,可能让人骗了也说不定!”随即叹了口气,竟然伸从胯、下摸出一枚长方形的盒子,丢了过去,道:“这东西白老弟麻烦你打开一下吧!” 白无常伸手将盒子抓来,毫不客气地打开,里面的东西竟然被一团丝绸紧紧地包裹着,白无常冷哼一声,扯破丝绸,露出了一个铜质小酒瓶。 这小酒杯端的精致,精雕细镂九龙绕日,日字之中却是四大大字‘康熙御赐’。 “这是康熙爷的九龙杯!”大老黑奸诈地笑道:“精美异常,可惜是铜制的,值不得几个钱,怎么想也比不过那金玉童子不过好歹也算是康熙爷的九龙杯吧!” 白无常脸色铁青,伸手用力一攥,以他的手劲就算是钢铁铸造的酒杯也能捏碎,可是这小小的九龙杯在他手中只是发出蹭蹭的声音,竟不怕破碎,也不变形,顿时引起了他的几分好奇,胸中那股子被人算计的愤怒也随之烟消云散, 他伸手将九龙杯丢入怀中,依次将金玉罗汉,梨花匣子收了起来,道:“黑老大好算计!但我白无常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攻打常家大院的事,就全听黑老大吩咐了!” 黑老大见与自己齐名的白无常也有今天,忍不住得意地说道:“瞧瞧,老弟说的这是什么话,畅快地让我这个做哥哥的还能说什么?就照着老弟的意思办好了!”说完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白无常也嘿嘿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如鬼哭狼嚎,一双眼睛迸射出阵阵如刀的寒光。 常振邦刚踏上三四层台阶,便觉得浑身上下一阵苦痛,就是一阵风刮来,也能吹散了他! 警备队前的值班人员见他这样,想要过去搀扶,却被他一把推开,道:“无妨,今早睡过了,难免身体有些僵硬,多走走就好了。” 值班人员见他如此也懒得管他,打着哈欠走了,其实心中却很是不满,这些当官的抱着小老婆睡觉都嫌麻烦,那自己这些守夜值班的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常振邦刚迈上大厅的台阶,便见赵盼像根弹簧一样噌地一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蹿了出来,两眼通红,一脸困顿,想是昨天没睡好。 “大人……你可回来了!”赵盼犹豫了半天,才憋红了脸,低着头嘟囔道。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没事了,昨天回去后又遇到了几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不免又喝了顿酒,宿醉之后如此狼狈着实让你见笑了。”说着身子一晃,差点摔倒,赵盼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却又被常振邦温热的手拿住,轻轻地推开,靠在强上,淡淡地乃至有些生硬地说道:“无妨,倒是你才喝了那么一点儿酒,便醉成现在这幅模样,以后跟我出去可不许喝酒了!” 赵盼此时的心情如过山车一般,先是被常振邦推开有些惊讶,继而想到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不过如此而感到一阵心冷,最后那句却又暖暖地暧昧了一些却又有些小讨厌 常振邦推了一下墙,从他身边匆匆而过,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道:“一会儿,到我办公室来!” 赵盼心头一喜,满脸唰地一下红了袭来,赶紧低着头,飞快地从他身边走过,转身去了行政科,只留下一阵香风。 常振邦一愣,有些无措道:“怎么有股子熟悉的西洋香水味道?想不到这小小的文县之中竟也有这般摩登之人。该不会是她吧!”想到她不由得摇了摇头,脸上闪过无奈地苦笑, 仿佛他又回到几年前,东京的上野,樱花飘荡,当初就是这样一阵淡淡地香气让他从樱花树下的坐席坐了起来,那是怎么样风情的女子,乌黑亮丽的长发,白皙如玉的脖子,淡淡地浅花吴服,婀娜的身子,干净的小脚,整洁的木屐,踩着点点樱花,像一阵阵鼓点敲打在常振邦的心上。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自己还是不能忘怀,明明有比她更好的女子才对! 既然不可能,那就不要想了啊! 常振邦你不能再想起那个人了。 既然不可能,那就不去想! 再说了,那个女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现在这里,那个让他喜欢的都不知道生,都不知道死,都不知道理智是何物的东瀛女子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或许只有那精致的西洋香水会发出同样的香气淡淡地飘在这里。 给他带来无尽的苦恼! 命是弱者的借口,运是强者的谦虚,既然命中他注定没有这些东西,运气也不会眷顾他。那自己就逆天改命,让所有得到的,得不到的都得到! 可是现在,上天,请你不要让我再想起她吧! 常振邦一脸悲戚,如行尸走肉一般缓缓推开办公室的大门,三个大汉几乎同时窜到他的面前,将他团团围住,请到了里面。 “大人,昨晚去哪里风流快活了?赵文员一大早就上门找您来了。”赵五根嘿嘿一笑十分暧昧地说道。 张友能也跟着一边搀扶着常振邦,一边说道:“老赵,说什么呢!大哥岂是那种喜新厌旧之人。明明是一箭双雕!一箭双雕!” 张友华憨厚一笑,道:“表哥,你可是有婚约的人,可不能这么乱搞!”说着给他递过来一杯水。 常振邦苦笑着接过水,咕咚咕咚喝下去之后,才大喘了一口气,感受着水缓缓地从嗓子里滋润下来,那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因为想起那个人所带走的生气缓缓地又回来了。 第35章 :酒醉关心多 “哥你这是说哪里的话!”张友能不满意地说道:“大哥你太迂腐了,越有本事的男人,女人越多,皇上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袁大总统十几个女人,大人堂堂中队长,有三四个女人也没什么!” 张友华道:“狗屁!能子男人要有担当,喜欢的女人要负责才对!三妻四妾哪算什么!” 赵五根推了一把张友华道:“华子,能子说的那叫本事!守着一个黄脸婆那才叫窝囊!” 面对这些人七嘴八舌地戏弄,常振邦只是淡淡地一笑,道:“够了,不要闹了,这些话到此为止!我没关系,但是困扰了赵文员我可饶不了你们!” “明白!”三个人转身立正,却又忍不住嘻嘻笑了起来,男人的这种话题怎么可能严肃起来呢。 常振邦也拿他们没办法,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说笑了,伍德先生的兵训得如何了?” 张友华站出来,道:“伍德先生与兄弟们同吃同住一同训练,兄弟们对他很是佩服!” “是吗?”常振邦淡淡地说道。 “恩!”张友华很是肯定地说道:“伍德老师说再有三四天,兄弟们就可以上岗了,内里还有些差,不过外表看上去不会比那些科班出身的差!” 常振邦双手架在桌子上,思考了片刻之后,才淡淡地说道:“你学得怎么样了?伍德先生一星期便能训练出来!你呢?一个月可以吗?” 张友华摸了摸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我怎么能和伍德大人相提并论?同吃同住同训练是没问题,教导伍德大人那些步子也是可以的,只是我是个笨人,真叫我把兄弟们训练成那样子,起码两三个月!” “这样啊!也不错!”常振邦想了想道:“你是个老实人,只要肯学肯干就没问题,舅舅不是常对你说笨鸟先飞吗?伍德先生对你的表现也很欣慰,所以你做的不错!” 张友华听了伍德对自己的认可,不由得精神大震,高声道:“既然伍德先生都这样说了,表哥你就放心吧,以后训练这事儿就交给小弟吧!” 常振邦点点头,道:“你办事,我放心!所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吧!上次四叔来信说舅舅,舅妈也都希望你大干一场,光宗耀祖!” “还有,这个给你!”张友华说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一枚生鸡蛋送到了常振邦面前,道:“老人讲宿醉之后喝生鸡蛋最好了!” 张友能还没待他说完话,便端着一个食盒,送到常振邦面前,道:“表哥,这是望海春上好的解酒汤!大哥你喝点尝尝!”说着便将汤水端了出来。 这汤水一端出来,芳香四溢,只是闻闻便觉得提神。 赵五根嘿嘿一笑,敲着边鼓道:“是大人,这可是望海楼的上等货色,不少钱呢!能子真是有心了。”说完冲着张友华笑了笑,道:“华子,不是做哥哥的说你,这生鸡蛋外面一文钱一个,你就拿这儿糊弄常大人?” “一文钱?”常振邦脸色一变,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张友华手上的生鸡蛋,说道。 张友能得意地说道:“大哥你别多心,我哥只是节俭惯了!你千万别见怪!” 张友华被亲弟弟这么一说,别提多尴尬了,只能笑了笑,悄悄地将鸡蛋收了回去。 常振邦冷冷道:“一文钱?” 张友华叹了口气,不好意思地说道:“是……是的,表哥!” 赵五根看着眼前的气氛有些变质,多少有些后悔,他的本意只是捧捧张友能,并不想挑拨人家表兄弟之间的关系,毕竟人家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亲戚,还是亲如兄弟的那种,这明天一和好,自己可就里外不是人了!想到这里偷偷看了常振邦一眼,见他脸色严峻,心中一片冰冷,混了多少年,最后夹在赵天宇和常振邦的缝隙中苟延残喘看,才有了这小小的小队长的乌纱帽,没想到就这么没了,真是可惜了。 气氛凝固如冰,每个人都不太自在。 常振邦却突然微微一笑,道:“华子你好样的,定粮饷考核的事儿我有办法解决了!” 张友华一愣,摸了摸头,完全搞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不过表哥这样说,那就是不怪自己了,不过下次自己可不能再这么着了,寒碜了自己没关系,恶了表哥可就不好了。 “表哥英明!”张友能嘿嘿一笑,道:“其实这粮饷考核的事儿,你大可不必如此上心,黄中队那边几个人都是家里出钱,反正就是走走过场,警备队里不要还不是拿回来?苏顺那边一开始也是打得这个主意!都是明白人,谁不知道谁啊!相信赵总办,于协办也是明白人。” 常振邦心中冷笑,张友能说的不错,可是别人能这么想,他却不能这么做,既然上面盯着自己,那自己就让这些狗崽子看看马王爷的三只眼!注意打罢,他冷冷一笑,道:“咱爷们出来混,靠老子的哪算什么?五根,友能你们下去给我买一百大洋的生鸡蛋,价格就按一文钱一个,若是余下了都是你们的辛苦钱!” 张友能脑子一转,嘿嘿笑道:“大哥你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兄弟给你办事,还能要你钱不是?” 赵五根也赔笑道:“大人找卑职帮忙是看得起卑职,卑职哪里敢沾染大人的油水?”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皇帝不差饿兵,事儿成了,办得好,还有剩下的钱,这钱自然是你的!” 张友华觉得不合适,有事没事就提钱,这还是自家兄弟吗?刚想站出来说几句,谁知却被赵五根悄悄拉到了一边,张友能趁机抢着说道:“大哥,兄弟做事,你就敲好吧!” 赵五根道:“能子是个干事儿的人,大人放心就好了!”说完两人行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张友华瞪了赵五根,张友能两人的背影一眼,有些生气,道:“表哥,这两个人……” 常振邦却挥挥手,道:“华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只是有个问题我要问你!” 张友华一听里面还有自己,忙说道:“表哥你问就是了。” “一文钱一个鸡子,一百大洋,你和能子谁买的多?买一样多的话,谁花钱花的少?” 张友华想了想,羞愧地说道:“我不如能子能杀价!”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这就对了,我按一文钱一个鸡子收,能子杀多少钱都算他的,我也能卖个好。你说这个买卖做的值不值?” 张友华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嘿嘿一笑。 常振邦来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一样米养百样人,兄弟们走到一起也不容易,有些事儿还不能太斤斤计较!” 张友华想想还真是那么一会儿事,想明白之后,忍不住称赞道:“还是表哥有见识!不愧是喝过洋墨水的!” 常振邦道:“你现在向伍德先生好好学习,等将这一套学会了,学好了,便是帮了表哥天大的忙,便是帮我做了天大的事!至于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交给友能去做就好了!便宜了他总比便宜了外人好!” 张友华觉得表哥说的这话太好了,都说到他心眼里去了,听了很是高兴,笑着说道:“不过表哥你买那么多鸡蛋干嘛?听说鸡蛋吃多了也不好。” 常振邦笑道:“这些鸡蛋养在家中我有妙用!你只管学好伍德先生的本事就好了!” 张友摸了摸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挠了挠头,说道:“表哥,伍德先生想请你下午过去一下,看看兄弟们的兵操!” 常振邦沉思片刻,道:“也是,这几天忙,没顾得上伍德先生那边,是该去看看了!华子,伍德先生是清晨找你的还是一大早找你的啊!” 张友能想了想,道:“有区别吗?好像是天没亮就来了吧!” “这就对了!”常振邦自语道:“找我看兵?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怎么了?”张友能好奇地问道。常振邦是他最尊敬的大哥,伍德是让他打心眼里佩服的 常振邦装出无所谓地样子,说道:“没事,回去告诉伍德先生,我下午便去!其余的话一句也不要说!知道吗!” 张友华见他面容狰狞,如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道:“知道!知道!” 常振邦道:“华子下去吧,你记住了,你我是兄弟,没有你我常振邦站不稳,没有我,也没有咱们兄弟的今天!” 文县之北,有座文山,山不算高比不得黑风岭,却也好在树林茂密,自从皇帝退位之后,这里竟也渐渐传出虎狼出没的信息。伍德将操练之处选在此地,一来此地人少,地形不算复杂却也合适操练,二来若是真有虎狼,让这些人见识一下也好好处!毕竟那些张家后生都是庄稼把式,村中械斗或是一把好手,真上了战场见了血,就等着抓瞎吧!至于原来手底下的那些兄弟,虽然他们是正规的朝廷警备人员却也是久不操练了,早就生疏了,正好趁机大练一把,应付将来的乱世! 所有的人马一同上课一同操练,只有在实战演练的时候才按照出身成分化为了两个队伍,蓝队是原来的警备人员,他们胳膊上帮着一根蓝色的布条。红队则是张家子弟和赵五根临时找来的家伙,他们胳膊上没有布条,不过脑袋上却带着一些草环,泾渭分明的两只队伍分别由伍德和张友华带领。 第36章 :文山会面 “再次对阵!蓝队冲锋,红队防御!” 随着伍德一声令下,蓝队如一把烧红的尖刀吗,发出湛蓝的光芒,刺向了豆腐一般冲散了红队,尽管红队中的那些张家子弟一个个顽强的争斗着,却无法狙击成建制的如浪潮一般一波一波冲过来的蓝队,很快一个个被制服在地。 站在观战高地上的张友华苦笑着道:“伍德大哥果然厉害!我还以为这一次红色队能坚持一柱香的功夫呢!” 伍德淡淡一笑道:“所有的考核都是对往日成绩的考验,你的队伍这次坚持四分钟多的时间,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到这个成绩已经难能可贵了。你的功夫用到了课下,实在难得!” 没有达到战略目的,张友华觉得很是惭愧,被他这么一夸弄得更是不好意思了。 “再次对阵!红队冲锋,蓝队防御!” 令下如山,红队中张家子弟怀着一扫前耻的心情,迈着整齐的步子疯狂地冲了过去,他们的队形一开始也如刚才蓝队的冲锋一般,不过冲到一半之时,那些非张家子弟跟不上步子,队形便渐渐散了,如同散弹枪一样,冲了过去,奈何防御的蓝队之人各司其职,如一块钢板,抵抗着来自各个方向的攻击。 红队的散弹形队形非但没有对蓝队的阵型形成冲击,反而在冲锋之中纷纷铩羽倒地。不到三分钟的时间,便败下阵来。 攻守皆输了这种情形不但张家子弟感到羞愧,便是张友华也感到无地自容。 伍德看了看手表,面不改色道:“这便是现代军制的有点,铁血无情,如一片锋利的镰刀却可以斩断万顷良田的稻谷!友华你的队伍坚持了三分多钟,已经很不错了!从这些日子一次比一次坚持的时间长中我看到了你练兵的天分!” 张友华叹了口气,道:“多谢先生夸家!现在红色队伍中的张家子弟和非张家子弟泾渭分明,若能同心同力,就算是先生的进攻也一定能坚持五分钟以上!” 伍德欣慰道:“好的队伍召之即来,来之即胜!不管胜败,战斗结束之后总会出现伤亡,新来的兵员怎么和原来的好兵融合为一?我们警备人员一旦行动又常常临时划分为几个小队,如何保证这小队之内的配合?这都是学问!慢慢来,别着急一切都会好的。” 常振邦隐藏在山林之中,将这两场对抗比赛一一看在眼中,对于双方的表现,常振邦感到很是满意。待到对抗结束,两队人各自休息的时候,他才过去与伍德见面。 “大人,一路辛苦!”伍德说道。 常振邦道:“兄弟们日夜操练,才是真辛苦,待会让五根送些鸡蛋过来,为兄弟们补补身子!” 这个活儿赵五根当然愿意了。 伍德笑道:“着什么急?待会让兄弟们好好操练,怎么着也得对付常大人的鸡蛋不是?”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话不能这么说,弟兄们操练上是为了保家卫国,下是为了光宗耀祖安身立命,怎么能说为了我常某人呢?不过我倒是愿意将这支军队的军魂塑造成我,呵呵!” 伍德也笑了,道:“大人你这也太贪心了吧,咱们这可是警备队而不是军队!怎么能有军魂呢?” 常振邦道:“大人出身天津警校,应当知道中国警察的来历吧!当初八国联军来朝,天津不许驻兵,大帅才转了三千军队入了警察。” 伍德道:“大人博学多识,属下佩服,不过大人应该知道军魂不是一天两天能够练成了,而文县警备队从民国维新之后就没有一任队长超过半年的!” 常振邦呵呵笑道:“难道先生也认为我也超不过半年?古人云,法乎其上,得乎其中.法乎其中,仅得其下。以文县时局而言,现在要得乎其中,只能发乎其上!国家危亡之际,个人荣辱早已置之度外!” 这番话说得伍德打心眼里佩服,这里没有外人,自己只是常振邦手上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卒子而已,或许有年轻的理想成分,但他更相信这是仁义传家的老常家的遗传,希望他的这番情怀不让岁月和现实碾压。 赵老四呼哧呼哧跑来,瞪了常振邦一眼,道:“常小子你可来了,伍德大哥想了解一下那天齐老三遇害的事情!” 伍德瞪了他一眼,训斥道:“老四不得无礼,常大人是咱们的上官,怎能如此无礼?” 常振邦呵呵一笑,道:“赵小队便是这等脾气,若没了这等脾气,此人便不是赵老四了,伍德咱们自家兄弟,你就不要因为这些虚礼责怪老四了。” 赵老四瞪了他一眼,道:“小子你还真了解我!咱们这兄弟能做!从今往后一句话,老子的拳头替你撑腰!” “净说些有的没的,让人笑话,还不退到一边!”伍德将赵老四呵斥赶走之后,笑道:“老四是个粗人,常大人大人有大量,不要和这等莽汉一般计较!” 常振邦摇了摇头,掏出一个信封递到伍德手中,道:“我常某人绝不是贪生怕死,见利忘义之辈,齐三哥之死,我也有责任,这是我当日所见所闻的笔录,希望能对先生探案有所帮助!” 伍德接过来放入怀中,叹了口气,道:“老弟的一片心意,做哥哥的心里都清楚,但有些话还是要问,希望你不要见怪!” 常振邦笑了笑道:“齐伟天齐三哥为了我连命都没了,我常振邦只是多说几句话而已,有什么见怪不怪的?今日哥哥找我是为了昨天高振田的命案而来吧!” 伍德点点头,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轻轻地吐了个圆圈,没有问。 常振邦也是一脸无奈,伤感,没说话。 良久。 伍德等烟烧到头,才淡淡地说道:“听说现场出现的那把枪,便是枪杀了齐老三的枪。” 常振邦道:“或许吧!我没见到,不能说什么,只能说相信三哥的在天之灵,相信那些专家所言,相信老天自有公道!” 伍德再次点头,道:“高升镇痛失爱子,他饶不了此人,我伍德痛失兄弟,更不能放过此人!若此人敢动高家公子想必位高权重,不过我伍德却是不怕,只是怕连累了大人!” 常振邦冷哼一声道:“伍德,你当真瞧不起我常振邦吗?我常振邦好歹也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别人为我牺牲,我便是丢官罢职哪有怎样?好男儿志在四方,天大地大我就不信还没有我常振邦大展身手之地!” 伍德道:“大人有这份心,老三就不算白死!” 常振邦却招来赵老四拿来笔墨,笔走游龙,很快便将一纸调令丢了出去,道:“这张手谕我授权你伍德自由调动一个中队的特殊权力,上面有我的印章,日子你自己填写!希望你好生利用,三哥他再天上看着!” 伍德接过来,没说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精英的泪水。 “小子不错,咱们喝酒去!”赵老四更是感动地一把抓住常振邦,大吼道:“你若不去,就是不给老子面子,老子一拳打死你个球的!”说着也不管常振邦同意不同意,拽着他边往营帐那边走去。 按理说训练之际是不能饮酒的! 不过谁能管得住他? 人家是小队长又是原来那些警备人员的四大头目之一,只要不明目张胆地呼朋唤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便是伍德也拿这个浑人没辙。 酒水很糙,不过够劲儿,更是彰显大碗喝酒的豪迈,还没喝上两坛子,赵老四便呼呼大睡而去,常振邦只觉得一阵剧烈的疼痛从上面传来,像是被人砸了几个砖头一样。好在赵老四的帐篷是小队长级别的,足够宽敞,所以才能存了不少酒坛子,稍微清理一下,倒是能够躺下再躺下一个人,不过貌似不清理也能挤一挤吧,想到这里,常振邦索性躺在帐篷中呼呼大睡起来。 假山中的密室,一如既往的幽暗昏黄。 豆粒大的灯火照不了人的眼前却阴暗了整个世界。 诡异的气氛将任何轻微细小的声音都放大为令人惊恐的古怪异常,在这里呼吸心跳乃至脉搏都成为,了一种能够扰乱心神的杂音。 问世间什么地方才会像这个地方一样古怪? 墓室! 也是如此吧! 两个人一动不动地如僵尸一般静静地坐在灯前。 白无常阴冷地看着手上的密报,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关于常振邦这些天的日程。 大老黑坐在一侧,一副修身养性的神态,两只眼睛却轮流往白无常那边飘去,却又偏偏做出一副漠不关心的神态,这大概便是所谓的江湖规矩了,毕竟这密报不是给自己的,就算心里再怎么想看也得等待时机罢了,除非他现在宰了白无常,否则江湖规矩还是要讲的,这可是他能活到现在的秘诀。 白无常看罢,随手便将密保丢到了地上,不阴不阳地道:“那个小崽子胆子倒是不小,不但接下了警备队的差事,还大张旗鼓地招兵买马打算重建警备队!看来此人志向当真不小!” 大老黑从地上捡起来,看了几眼便将密报揉在手心中,冷哼一声,道:“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纨绔子弟罢了!自从警备队那批老人被开革之后,多少人想重建警备队哪一个不是闹得灰头土脸铩羽而归?难道文县的英雄豪杰都死绝了?轮到他一个疯子来大显身手?真是笑话!靠着他老常家那些种地穷亲戚能翻出什么花样来?不过是送上门的女人,干了也白干!老常家有这样的不长进的儿孙还真是气数已尽,不败亡真是没天理了!” 第37章 :黑白订策 白无常道:“文县的英雄豪杰自然不少,且不说段红晨,伍德就算是那个常老财也算得上是半个豪杰吧!唯独执掌警备队的那些家伙没一个不是废物的!这是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也引起了大老黑极大地兴趣,他凑过去好奇地问道:“这是为什么呢?” 白无常轻蔑地说道:“自古英雄豪杰一入官场,便要收英气敛豪息,恭恭敬敬规规矩矩,以至于这绿豆般大小的官儿才当三四个月,便活脱脱成了一副奴才样!是手也不敢动,脚也不敢动,畏首畏尾之样既成这豪杰便不复存在了!” “白大当家说的在理!”大老黑听得兴奋,忍不住高兴地说道,忽然想到了什么,忙将手里团成一团的密保弄开铺到桌子上,指着上面的一行字说道:“那小子去了文山观察警备队的训练,不若趁机绑了他,让常老财亲自赎人,只要杀了这两父子,常家大院成无头之蛇,拿下也就易如反掌了!” 白无常白了他一眼,脸色不尽嘲笑,道:“黑当家不想在道上混了?收了钱再撕票若是让大龙头知道了,可是要三刀六眼点天灯的!” 大老黑阴阴一笑道:“大龙头执掌华中三省,就是连太后老佛爷都知道的人物,哪个敢放肆?我大老黑拿钱放人,白当家半路截杀,没有人知道咱两穿一条裤子,自然就半点都不违背江湖道义了!” 白无常倒吸一口凉气,眼皮一挑,重新打量起大老黑来,没想到这家伙吃过一次大亏之后,竟然长进了这么多,虽说做事说话还是那么粗糙,但这股子没底线的阴狠却是令人动容,让人不得得高看一眼了,此人与自己并称华中双匪,绝不是浪得虚名,自己以前小看了他,倒是自己的不对了。 “白当家觉得此计可行?若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还望白当家指出来。”大老黑见白无常半天不说话,还以为他有什么顾虑。 白无常眼睛阴阴一转,似乎有了主意,只见他叹了一口气,不阴不阳地说道:“这件事办得干净利索倒也不错,就怕有人走漏了风声,将你我关系抖了出去!” 大老黑一指周边幽暗的环境说道:“大当家的多虑了,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办得干净利索会出什么幺蛾子呢?再说就算出了事儿,白大当家的也尽可以往我大老黑身上一推,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怎么着也决不让白当家的英明受损半点!” 白无常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此地虽然隐秘,但终究还是有你我之外的第三人来过了,不管此人信不信得过,都已经不算隐秘了!” “小红袖?”大老黑马上想到了她,笑道:“二姑还是可靠!若不可靠,大老黑哪里还有性命在此于大当家的说话!” “三十多兄弟一夜之间死在常家大院,唯独她小红袖脱了身,怎么能说可靠呢?”白无常阴阴地叹了一口气,道:“多一个兄弟不是件坏事,但多一个奸细却不是什么好事!大当家的信得过小红袖,我白某人却信不过!” 大老黑见他如此不给面子地说小红袖,本来就黑的脸上更是黑了不少,不过毕竟现在要借助白无常的力量,不能太过得罪,只好说道:“二姑若是奸细,我大老黑不知死了多少回了!二姑不沾血腥,往往布置好了之后便事先退出,想必此次也是这样,恨就恨那常疯子竟起了贪婪之心,这才坏了我的大事!” “有趣,标榜诗书传家的老常家竟然出了这么个人物,但也有趣的很!”白无常说道:“可惜这次他黑的人是你,若是换了别人,常老财肯定要打死这个孽种了!” 大老黑黑着脸道:“饶是这样,常老财也将这件事捂得严严实实,生怕别人知道了,丢了他的脸面!不过父子天性,更何况老常家现在是千里荒田一根苗,常疯子再怎么丢人现眼,也得老常家的独苗,不怕他不掏钱!” 白无常道:“掏钱不掏钱以后再说,小红袖能让黑大哥信任也要让白某人信得过才是!” “那依白当家的意思?” “此地阴冷,白某少了一个暖脚的人,不若让小红袖来吧!” 大老黑一听这话,几乎要气炸了,他一个劲儿抚摸心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心想白无常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小红袖早晚是我的人吗? 白无常道:“这是我的条件,黑当家的可以不接受!华中文县谁不知道我白无常为人谨慎,没有万全的法子,我白某人轻易不会碰!” 大老黑见他如此坚决,尽管心中有千百个不高兴,怎奈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不由得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白老弟我知道这件事为难你了,可是小红袖是我的二当家,给了你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吧!以后黑风寨兄弟们还怎么看我?希望你体谅体谅老哥的难处!” 白无常阴阴一笑,道:“和老常家作对,肯定要死人的!我白某人的兄弟为你大老黑做了炮灰,我白无常如何向兄弟们交代?我白无常的兄弟日后还怎么看我?好了我还有事,告辞!”说罢起身要走。 大老黑见他走得毫不犹豫,不像做戏,忙走过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叹了口气说道:“毕竟是我的二当家,这事咱们在好好商量商量!” 白无常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黑当家若不当机立断只怕错过了机会,让那疯小子回了文县,到头来追悔莫及的不是我临河白无常!” 大老黑一琢磨还真是这么一会儿事,再说小红袖再好也不过是个漂亮娘们,等自己东山再起之后还怕找不到更漂亮的?越想越是这个道理儿,忙抓住白无常的手,急切地说道:“这件事就麻烦白老弟了,等打下老常家,我便将小红袖送到老弟你的被窝!不过小红袖的头筹我要先拔!” 白无常轻蔑地看了着急火燎的大老黑一眼,将他的手轻轻地拿开,不阴不阳地说道:“我白无常不是贪图女色之辈,若是黑老大不舍得小红袖也无所谓!不过那常家大院易守难攻,在整个华中都是大大地有名的,不过老子既然答应了老哥,就一定为你扫平老常家,但我白某人的兄弟也是兄弟不能白死,只得委屈老哥些日子,等我想到了万全之策再来帮老哥出这口恶气!” 大老黑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慌了,好不容易让白无常答应帮忙,若让他这般拖延下去,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忙说道:“白老弟这里什么都好,就是阴冷了些,着实应该找个人暖脚,这样吧,只要拿下常振邦的人头,小红袖便归你了!” 白无常阴阴一笑,道:“头筹也归我,人头便归你!” 大老黑送走了白无常,颓废地坐回了椅子上,原本占尽主动之势的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竟然变得如此被动? 没这个白无常如此奸诈无耻,竟要动自己的女人,当真不可饶恕!等到老子兵强马壮东山再起之后,一定要宰了此人,夺回小红袖,给他个大大的绿帽子! 帐篷外冲锋之声不绝,厮杀之声不断,躺在帐篷中光是听便觉得一阵刀光剑影的萧然,没有奋勇杀敌的兴奋,有的却是千古空寂的离愁。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什么王侯霸业,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百姓祈求盛世太平,唯有太平盛世才能娶妻生子,才能奉养老人,才能安居乐业,才能好好收拾收拾那少的可怜的田地。 中国自古就培养不出正真的武士! 因为武士如刀,砍别人的时候往往会伤了自己,所以聪明的中国人不会重视武士,一品武官要给七品文官让路。 战争交给那些道德文章的书生就好了,反正国家有的是钱,反正国家有的是人,反正国家有的是土地,就像上了赌场的富豪,可以无限次的玩,玩的穷人输光走人为止!更有甚者,那些贪婪的政客,好大喜功肆意挑事冒功,不顾百姓之疾苦,用百姓子弟一颗颗人头堆砌出一座座大大小小的封狼居胥!反正不是自己的血脉不用心疼。 不惜一切代价,子弟兵伤亡不计,换来的胜利成就了上位者公侯万代,荣华富贵。黎民百姓断子绝孙死无葬身之地,所以这战争顺利还倒好说,若是不顺,逃跑便成了主流,这便是国人的军事。 西洋人三百勇士用尸体彰显了西方的武勇,东瀛武士用切腹彰显身为战士的荣耀,而国人呢?当外敌之兵都在祈战死的时候,国人却在要求子孙保重性命,战争还未开始,便已经输掉了! 中法如此,甲午如此,洪杨之乱如此,哪一仗不是如此? 逃的人比死的人多,后背死的人比前胸死的人多! 百万大军死了没有几百便烟消云散溃败而去,这样的军队如何 若中国大乱不知道死多少人! 常振邦苦笑着拿起身边的酒坛子,拍开泥封,大口喝下,直到肚子里火热起来。 乱世将临,各方蠢蠢欲动,孙猴子丢了总统之位,四处挑事,袁世凯捉襟见肘,四处筹集,皇上贼心不死,宗社党四处行动,各地督抚明暗中储蓄实力,现如今不过维持水面的平静,水面之下暗流汹涌,大乱一触即发。 生命在战乱中何其渺小,常振邦都不知道自己能否在接下来的世道中生存下去,更何况他人呢? 但是他身为一个男子,有保家卫国的义务,这个家是私家,这个国却是公国,不是皇上,不是总统,而是这个人口众多,物产富饶,以前欺负人现在被人欺负的衰败国家,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为了自己! 第38章 :文山检阅 他常振邦不是个疯子,不是!而是个顶天立地堂堂真真的热血男儿,以个人名义受尽的屈辱要还给那些人,以国家名义受尽的屈辱要还给国家! 乱世枪为王! 最开始的条件便是手头必须有一支好兵! 这样才能保住自己,保住常家,才能让自己在这个乱世中有发言权,若自己真的不想在看到生灵涂炭的样子就必须用实力亲手打造一个太平盛世,或许一个强大的盛世中国才能让那些嘲弄欺辱自己的东瀛人屈服,便像盛唐那样。 眼下的警备队就成了关键! “伍德,我的时间不多了!”常振邦凝重地望着远方。 伍德派人送来的饭食并没有为常振邦特别准备,和在营地里吃饭的普通警备队员相差不多,不过多了两个鸡蛋和一碗野菜炒肉罢了,其他的稀饭馒头咸菜条拌野菜并无区别。 常振邦看了一眼送来的饭食,一脸的阴沉道:“给我拿出去!” 送饭的警备队员小声地说道:“伍德大人让小的转告常大人,咱们训练之时都是按照战场标准计划的,饭菜肯定不合你的胃口,还请大人你多多见谅!等回了文县他请你吃酒席!”说道酒席二字之时,警备队员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伍德先生吃得也是这些东西?” 警备队员面露尊敬的神色道:“俺们伍大哥跟俺们吃得一样都是稀饭馒头咸菜条,吃得还不如您呢?” 常振邦一脸正色,大声呵斥道:“常某并非觉得这样的伙食有多糟糕,只是对伍德大人的特别照顾有些不满,在这里的都是兄弟,兄弟之间为什么吃得会不一样这才是常某不高兴的地方!你将这些东西撤下,带我去营地和弟兄们一起吃!” 警备队员一脸懵逼,心说这小子怎么如此不是好歹,撤下多可惜,你给我不久好了,不过他毕竟只是个送饭的小兵,人家怎么说自己便怎么办而已,只得带着常振邦去了营地那边。 营地那边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坐在地上围着大锅正吃得津津有味,常振邦找了一个最近的坐了下来。 “大人这可使不得,这可不是您能吃得!” “笑话,兄弟们吃得我怎么就吃不得?”说着常振邦从锅里打了一勺饭,吹了吹,喝了下去,道:“饭还不错,不生,兄弟们喝了舒服!”说完拿起一个馒头就着老咸菜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一开始这些队员还以为常振邦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没想到他吃得这么自然,就像他常吃这种东西一样,让警备队队员们的觉得他并不陌生,一下子就拉近了不少距离。 吃过之后,稍稍休息了一会儿,伍德便安排了检阅式。 警备队的检阅花样兵不多,不过是稍息立正站好而已,但那股子气势已经初见雏形,尤其是那些张家子弟一个个站立如松,笔挺倔强,很难想象他们前不久还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家小伙。 这样的表现,常振邦没有不满意地道理,他站在队列前面颇高的山坡上,说道:“兄弟们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官话文章我不想多少,因为站在这里的我已经不是官了!” 这话一出,场上气氛顿时变得压抑了许多,对于这些警备人员来说,什么家国不家国,他们只知道当差吃饭都是常振邦给的,若他不是官,那下面这些人无异是要丢了饭碗的。 伍德坐镇,没有议论的声音,有的却是一阵阵轻微的摩擦声,诉说着这些人心中的惶恐!刚刚有点样子的队伍正面临着四分五裂的危险。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这里只有你我兄弟!老的是我常振邦的哥哥,小的是我常振邦的弟弟,咱们哥哥弟弟在一起还谈什么官不官的呢!” 这话一出,刚刚有些垮下来的队伍立刻又变得笔挺了许多,甚至比一开始还要笔挺。 “好好干,我常振邦绝不吝惜钱财官位,不好好干,就趁早给我滚蛋!别看你们只是个警备,若是有人跟咱们兄弟捣乱,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因为欺负我兄弟,就是欺负我常振邦!你们说是不是!” “为大人誓死效命!” “大人英明!” 这两个不伦不类的口号,别人听不出来,常振邦却一听就知道是赵五根,张友能那两个货喊的,不过他们这么一喊。各种口号声便跟着此起彼伏,军心却凝聚了一些。 伍德默默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有些黯然,随后却又有些欣慰,张赵两人的举措他当然也看到了。理所当然地理解为事先的安排,心说常振邦这小家伙倒是有些本事,不过真要树立军心军魂可不是一两句口号能完事的! 常振邦微笑着伸手压了压,道:“兄弟们,二个月后,吴守备要和我们进行联合演习,文县中谁知道他们那些丘八看不起我们管咱们叫软腿狗,可是咱们真是软腿吗?我是不信的!我常振邦的兄弟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怎么能让那些丘八瞧不起呢?到时候给我狠狠地打,打得最狠的赏银钱十个!那个敢认怂,回来老子在警备队门口打他屁股!” 连拉带压,常振邦再次带动了整个队列的气氛。是男人怎么能认怂呢?认怂也无所谓,只不过在警备队门口打屁股这事就不能无所谓了,这事要是传出去,那就是子孙三代都无法抹掉的耻辱了,想想都觉得可怕,自然又是一阵悸动。 “赵五根你听好了,每天都要给兄弟们送鸡蛋加餐!表现优异者加两个!连续优异一个星期的,赏小洋一个!” “是,大人!”赵五根大声道。 “张友能你给老子买下文县所有的鸡蛋,兄弟们受苦受累的训练,不能亏待了!若是瘦了一个,我拿你们是问!” “是,大人!” 张友能高声应道,表哥按照一文钱一个鸡子收,一百块大洋自己又能白的三四块大洋了,想到这里真是乐开了花,这时他诡异的感到一阵阴冷,却那是旁边赵五根也向自己投来羡慕地眼神,不由得暗骂道:“这养不熟的白眼狼!” 这都是小事,一个鸡蛋两个鸡蛋能干什么事儿? 没人会在乎!不过从有皇上的时候到现在为止,又有哪个管事儿自己掏钱买鸡蛋给他们?这是一种受重视的感觉,或许只有家中老母亲才会担心自己的身体给自己加个鸡蛋吧!此时常振邦这昂藏汉子竟然和不少人眼中孱弱的老妇人重合为一,有泪水不经意流下! 伍德苦笑着咳嗽了一声,心中五味瓶打翻,他不是心小之人,可是这些兄弟被常振邦三下五除二就收了心,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舒服,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吧!他说道:“大人不吝惜赏赐,兄弟们自当好好练操,上报家国,下安身家,不可须臾忘却,现在大家解散,五分钟后进行对战演练!” 警备队地整齐队伍随着一声口令四散而去。 伍德无官无职,帐篷却是大队长级别的,所以里面甚大,可以放下一张桌子,两张行军床还有一些杂物。 宾主落座之后,常振邦感激道:“兄弟们兵操这么好,都亏了伍德先生,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伍德苦笑道:“大人过奖了,兄弟们经过这些日子的操练之后应对吴把总的演练应该是没多大问题了,可是巡逻,警戒,救护等常识性问题还有很大不足,演练之后还得办个培训班,将这些人好好培训一番才好!” 常振邦道:“伍德先生你是科班出身的行家,一切听你的安排便是了!张友华这些日子的表现如何,能不能待先生主持训练一两天?齐三哥的案子不能再拖了,趁着有文县第一捕头的高升镇在,一定要为齐三哥找出幕后真凶!” 伍德点点头,道:“友华为人踏实干练,顶起目前这一摊还是没问题的!至于老三的案子现在多多少少也有些眉目了,真凶迟早会水落石出,不过与高升镇联合办案,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赶上做七,也算是给老三一个交代!” “那就好!”常振邦道:“先生不妨交代几句,将这里就交给张友华吧!赵老四留下帮着镇镇场子!你我轻车简从去拜访高升镇没看看他那边有什么线索吧!” 伍德哪有不从之礼?齐伟天是他伍德不是常振邦的兄弟,但人家常振邦都这么放在心上,自己这个做大哥怎么能做事为人后?再说常振邦特别指出留下赵老四帮忙,便是给自己一个交代,说明并不知夺了自己的训练权限,其实他不这么说,伍德也不会在意,若是在意的话,他当初就接受中队长的职位了,他只是想看看常振邦到底是不是干事之人而已! 现在看来常振邦是个干事之人,还是个有情有义的好汉子,这个人是值得自己豁出去大干一场的! 白无常带着几个亲近兄弟化装成几个卖水果小贩,埋伏在文山到县城的一段大道上,虽说文县四境也有不少匪患,但文山这一段却还算太平,出了小偷小摸之外并无他事。 常振邦和伍德两个人骑马飞驰而去。 躲在树上的小喽啰发现之后,发出一声悠扬的杜鹃声,让人听了忍不住叫好,这份以假乱真的口技,就是要饭也饿不死他! “杜鹃声!”伍德听了却是皱起了眉头,胯、下马随之也缓缓的降下了速度。 第39章 :老人不能扶 常振邦想了想道:“这个光景有杜鹃声不奇怪,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名堂?” 伍德道:“或是许久没有听到了,乍听有些奇怪罢了!” 常振邦道:“这鸟叫让伍德先生都觉得奇怪了,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咱们还是小心一些吧!” 伍德笑道:“不过是一些市井传闻罢了,不过大人能这样想倒也不错。” 两人说说笑笑,再次要将胯、下马速度提上去的时候,前方卖水果的摊位上突然起来一阵争吵,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被恶狠狠地小贩无情地推到了大道之中。眼瞅着就要撞到伍德的马头,伍德赶紧死死拽住马的缰绳,同时双腿狠狠地夹住马腹部,骏马一声嘶鸣,竟然人力而起,生生的避开了老妇人。 老妇人何曾讲过这等场面,顿时吓成一滩烂泥,瘫在地上老半天不敢动弹。旁边的小摊之中忙出来两个汉子,将老妇人抬到了一边。 伍德怜悯地看了一眼老妇人,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两块大洋丢了出去,道:“在下赶路匆忙差点撞了老人是在下的不是,这点钱给老人家买只鸡补补身子吧!” 老妇人亲戚模样的年轻人接过大洋,先是咬了咬,随后弹了一下,放在耳边听了听,见是真的,顿时喜笑颜开道:“家母无知冲撞了大人,没想到大人如此通情达理这叫小的怎么说好呢?” 那个老妇人也被人掐红了人中,醒转过来,见小子竟然收了人家的大洋,顿时气冲冲的道:“小丫儿,快给这位大人,明明是咱们冲撞了人家,怎么好再收人家的财物!” “大人给的赏钱,若是不收怕是不好吧!再说了老娘你差点被马踢了,惊吓不小,也该好好补补了!” 老妇人更是勃然大怒,一把抓住他的耳朵,道:“做人要知道好歹,咱们撞了人家,不是人家撞了咱们,还不快点将钱还给大人!” 一顿没来由地争吵,却恰好挡在了大道之中,更是拦住了常振邦两人的去路。伍德想要让过去,没想到老妇人竟然一把住抓马的缰绳,道:“大人你若不收回大洋,老身就一头撞死在这里,老身清清白白做人,临老临老怎么落了个讹人的名头,岂不是让人笑话,下去怎么见祖宗!” 老妇人不愿意落下讹人的名头,她儿子却见钱眼开不愿意退回来,竟然僵持住了。 伍德苦笑着看了常振邦一眼,常振邦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我看不如这样好了!” 刚才惹事的小贩看够了热闹,竟然笑嘻嘻地过来调和道:“老人家,这钱就算退回去,大人也不见得收。不若你买我点水果什么的给大人解解渴,也算礼尚往来,不算咱讹人不是!” 老人儿子一听这话瞪了他一眼道:“这里有你什么事儿?要是没有你,就不会有今天这是,还不给我滚蛋!” 小贩讪讪要走,却被老妇人扯住袖子说道:“水果不值钱,来两坛果子酒好了,给这两位大人送去!” 小贩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一点都不顾及儿子的感受,屁颠屁颠就抱了两坛果子酒就到了伍德和常振邦身边,道:“两位大人这可是老人家的一点心意!小子店里的果子酒可是精选上等水果而出,远近有名,您只要喝上这么一口,保证美美地还会再来。” 见事已至此,儿子气得直跺脚,不过也没有法子,只好给了小贩酒钱,垂头丧气得拉着老妇人到了一边,老实说他也不亏,只是贪心难免有所怨念。 常振邦听了大感兴趣,提起酒坛,打开封泥,还没靠近,便是一股子冲天的水果香气。 “这酒真香!” “那是自然,小的酒水如何,大人喝上一口就知道了!”小贩嘿嘿一笑,讨好的说道。 “nmlgb,快给老子们开一坛子果子酒,再往车上送一坛子酒。”前头赶来一辆大车,撩开帘子,调下一个大汉,嘴里不干不净地吼着,小贩见生意上门,一双腿跑得飞快。 常振邦回头朝着伍德笑道:看来这酒水着实不错,你不喝我都不好意思动了,赶紧的,我也好解解馋。” 伍德笑了笑,打开封泥,喝了一口,不由得称赞道:“好酒!” “是吗?”常振邦笑眯眯地看着他,却丝毫没有喝下去的意思。 伍德本能的感到一阵不好,突然头晕乎乎的,身子一个不稳几乎便掉下马来,他才意识到不妙,道:“大人,这……” “上!” 对面大车中传来一声阴森的声音。 水果摊位那边便冲出不少壮汉,这些壮汉手持水果刀,棍棒等物,将常振邦两人团团围住!刚才还颤巍巍站不住脚的老妇人也一下子变成了二八佳人的样子,指挥着这些壮汉。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我猜的不错,这些都是大老黑的同伙!伍德先生你是在太不小心了!” 伍德迷糊糊地望着眼前的大汉,有些惭愧道:“大人放心,伍德便是豁出这条性命不要,也要保得大人安全!” 常振邦神秘地笑了笑,似乎有些不信。 伍德顿时大怒,他是个汉子,怎么能受这等屈辱,抄起马鞭子,朝着冲过来的壮汉打去。 那壮汉嘲笑地看了他一眼,竟然徒手接住了伍德的鞭子,使劲儿一拽,便将他扯下马来,三四个大汉立马冲过来,一顿拳打脚踢,便将他五花大绑丢到了一边。 常振邦冷眼旁观,跟没事儿人一样,似乎那个被揍的人与他无有任何关系。 “疯癫少爷果然疯癫,竟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被打而不加不理睬,你难道认为自己能够平安无事而去吧!” 常振邦淡淡地道:“难道不是这样子吗?” “呵呵,孩儿们拿下这个疯癫!” 常振邦双腿一打马上,扭头便走。 这些两条腿的壮汉怎么能跑过四条腿的大马? 距离一下子就拉开了,只是这些壮汉似乎不明白这个道理,兀自不停地追逐着,难道他们以为比耐力的话,马会不如他们? “不好!这里面有鬼!”本着事出反常必为妖的观点,常振邦脑子飞快转动,寻思着到底哪里会出问题。 “杜鹃声?” 刚想到这里,前方树上便有一个壮汉朝着自己这边跳下来,常振邦忙调转马头,避了过去,随后出了大道,进了附近草丛之中,随后不停挥鞭,将这伙儿盗匪远远地丢来。 “噗~!” 当远处的盗匪只有一根莲藕大小之后,胯、下马竟然口吐白沫,双腿弯曲将他甩了出去。 常振邦连打好几个跟头,才稳住了身子,再看那马已经摊在地上,双眼发红,像是疯了一般。 “哈哈,小子你束手就擒,还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那些盗匪见常振邦栽了跟头,大呼小叫地冲了过来。 常振邦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从地上爬起来,拔出腰间的西洋手枪,朝着文山慢慢撤去。 摔得够呛的常振邦不论从腿脚上还是体力上都比不过那些盗匪,没一炷香的功夫,被马所拉开的距离渐渐缩短了。 “小子你认命吧!乖乖跟大爷走吧!” 冲在最前面的盗匪伸手扯过常振邦的衣服,得意地吼道,白无常不小气,抓了这个少爷羔子少不得花天酒地一番了。 常振邦朝着他嘿嘿一笑,藏在袖子里的枪,毫不犹豫地喷出要命的子弹,撕裂了还挂着得意表情的壮汉。 这一枪清脆一次,脑浆迸裂之腥热四散而开如笼子般困在了每个盗匪的心头。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随身带枪! 警备队不是不能随便动枪吗? 这一愣,给了常振邦脱身的时机,他在拉开一段距离之后,立即跳入周围长满一人多高的草甸之中。 进了这草甸,后面这些追过来的盗匪可就傻了眼,人藏在这里,不好找也不容易发现,若是落了单说不定反着了那小子的道,白白丢了性命! 犹豫之间,后面大车赶了过来,一撩开帘子,白无常跳了出来,问明了情况之后,他阴阴,说道:“行事疯癫,但也不能这么白白放了你!来人,给我放火,我就不信烧不出来这个狗崽子!” “若是烧死了怎么办?大当家的可是要活得!”这些盗匪中有黑风寨的余孽。 白无常阴阴地说道:“不管死活只要这小子在我们手上,常老财又知道死活,哪还不是一样乖乖送钱过来。” 火从四面八方烧来,很快便是一片火海,噼里啪啦的燃烧之声,不知道预示着多少生命的消逝。 “他还没有出来?”白无常淡淡地说道。 “没有,会不会跑了?”老妇人说道。 “他只要跑就暴露了,不跑就烧死了。”白无常淡淡地说道:“若是前方的兄弟没传来信息。这个疯子也就烧死了,人啊,往往就这样,逆来顺受或许活不了,但总比活活烧死的好!” “抓起来的那个人怎么处置!” “杀了吧!”白无常淡淡地说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既然要做事,就不要留下任何尾巴!” “白当家的,把抓来的这个家伙交给黑风寨的兄弟处置吧!”老妇人狠狠地说道:“大家这些日子受气不小,正好用此人出口心中恶气!” 白无常看了她一眼,不阴不阳地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一定要快,今晚若是没有他的人头,我怕会睡不着。” 老妇人听了微微一笑,道:“临河白无常也会睡不着觉,说出其怕是都没人信?” 第40章 :马中之人 白无常阴阴一笑,道:“我也是人,夜寒天冷之时也需要有人暖脚,你说是不是啊,二姑!” “白当家的说笑了。”小红袖红着脸说道。 白无常呵呵一笑道:“留下几个兄弟,等火灭了,找到常振邦的尸首给我和你们黑当家的送去就好了!” 没多久,几声凄厉地惨叫声传来,一代英豪伍德就此无声无息地陨落,实在是可惜可怜也可悲。 大火烧尽,方圆数里之地,尽是草灰,这可是好玩意儿,放到田里不知道能多长出多少庄稼,自然备受农家人的喜欢,引来不少农家子弟的争相抢夺。 “好香啊!”一个农家子弟忽然闻到一股子肉香,忍不住站起来,闭上眼,大口的呼吸起来。 他旁边的另一位农家子弟赶紧收拢起两人附近的一堆草灰,生怕他反应过来之后要跟他抢了似得。谁知先前的那个农人并不计较,甚至拉了拉他的胳膊道:“你闻闻,真的有肉香啊!”,那人拗不过他,心说反正草灰弄完了,你还能搞出什么幺蛾子,便站起来将草灰放到身后,用鼻子嗅了嗅,还真的有股子浓郁的肉香传来,忍不住惊叹道:“那是什么?” 先前的农人脸色凝重慢慢地循着香气往前面寻去,不久突然大喜道:“哇塞,烤马肉!烤马肉啊!” “什么,我看看!”抱着草灰的农人赶紧向前走了几步,却见前方草灰之中无故凸起一个大包,上下都被草灰覆盖。只有半只马头漏在外面。 先前的农人轻轻地往马头上敲了敲,叹息道:“可惜没烤熟!” “回去加把火就好了!吃肉还怕费事?真没出息!”抱着草灰的农人丢下草灰,便窜到马前,生拉硬拽起来。 不少农家子弟一听这话,顿时蜂拥而去,你争我夺闹哄哄将常那匹马从草灰中拽了出来,这刚抬到大道之上,还来不及往抬到村里头,便被农人们你分这里,我那里的争吵起来。 肉少人多,顿时起了纠纷,只好找了个村中长者开刀分肉。 当不算锋利的刀子割开马肚之后,里面竟然调出来个人,吓得长者顿时软在地上,好半天才被两边的后生小伙搀扶了起来 “这是什么?” “马肚子怎么出了个小伙子?八成不会是是什么妖精吧!” …… 农家似乎对这种事特别在意,刚才还争争吵吵抢着分肉的家伙们顿时没了主意,那些没分找的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分到手的家伙们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水……水……” 冷风一吹,里面的这个小伙子竟然嘟囔起来,更是吓坏了周边一些老人,有的已经跪在地上不断地阿弥陀佛了。 有糊涂人,自然也有明白人,一碗水下去,这小伙子竟然睁开了眼睛,说道:“这是什么地方?” “小伙子,你是谁?怎么跑到了马肚子里了?”村中老者大着胆子问道,手中佛珠不断扭动。他可是吃长斋的好人家,佛主保佑才不怕这些小鬼呢。 “我乃文县警备队大队长常振邦!!送我回文县,赏他一块大洋!”常振邦虚弱地说道。 原来是人啊!感情还是个大官! 那些跪在地上的老太太们顿时来了劲儿头,一个个从地上爬起来,纷纷诉说着自己的功劳,什么要不是念了一百零八遍金刚经,你就回不来了等等。什么为你念了七十二遍罗汉法会,否则你也不会清醒的那么快。 “这是干什么?”村中老者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咱们大王庄是礼仪之邦,你们这是干什么!王四,王五你们两个兔崽子为大人弄些吃食,架上一辆大车送到文县去!”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多谢老人家了,这马是上等好马烤出来的肉想必也不差,大家分分也不能让大家白忙一场!” “那是!那是!就按大人说的办!”村中长者一边讨好一边吩咐下去,乡下人朴实见有肉分纷纷分肉去了。 王四已经赶了一辆牛拉的大车来到常振邦身边,车上铺着厚实的褥子,崭新的被子,大车梆子上还挂着两个香肠,一坛子酒水,几个烧饼,当然必不可少的还有刚弄好的马肉,想必是为常振邦准备的吃食吧! “这大王庄民风朴实,真是个好地方啊!”常振邦说道:“老人家,我看王四王五这两个小伙子很是机灵,不若跟我回去,也吃个皇粮吧!” “那感情好!”村中老者一听这话,当即喜极而泣,若不是旁人拦着早就给常振邦跪下,只能狠狠地教训了一番王四,王五要他们尽心办事,不能辜负了常振邦的大恩大德! 这两个人都是朴实的庄稼汉子,当官发财的想法不免比其他人更加炙热!当知道常振邦给了他们吃皇粮的差事之后,顿时兴奋异常,从来不知道幸福为何物的他们头一次感到幸福来得这般突然。自然加倍服侍常振邦,唯恐出一点岔子,让刚刚得到的皇粮飞走。 村中老者还在和常振邦应酬,突然前面跑来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气喘吁吁地说道:“九叔公,你们家的老牛不知道什么缘故把头伸进了坛子里。嫂子让我找你回去?” “真是个败家娘们!”村中老者有些不满意地瞪了小伙子一眼,道:“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就这么闹腾!这点小事还问我吗?让她自己看着办!” “那嫂子说将坛子砸了就好了,毕竟牛值钱,坛子不值钱!”小伙子小声地嘟囔道。 “糊涂呀!”九叔公气得直跺脚,道:“那坛子是我们祖祖辈辈一直用过来的,是不值钱,但那也是咱们穷人家的传家宝啊!怎么能说砸就砸了呢!” “那叔公的意思就是杀牛了!”小伙子摸了摸头,自作聪明地说道。 “愚蠢,牛是庄户宝,吃喝拉撒都靠它,没有牛,拿什么来种地?不种地吃啥喝啥?西北风养活不了一家老小!”九叔公气呼呼地说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嫂子才让我请叔公想想办法吧!”小伙子不好意思的说道。 常振邦微微一笑,牛头落在坛子里的事情似乎很小的时候就听妈妈说过类似的笑话,可可是摆在眼前还真是一句笑话就能解决的,毕竟牛是庄户宝,坛子也不能说砸就砸吧,可是时间久了,牛憋死了就只能杀牛了。 村中老人也有些犹豫,这棘手的事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办漂亮了还好说,若是办得不好,岂不是让常振邦看了笑话,这人就丢大了,一时之间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其实办法也不是没有!”常振邦道:“不过要保全坛子和牛两全其美的法子却不多啊!” 人老成精,村中老者九叔公一听常振邦说这话,顿时明白了,道:“大人执掌警备队位高权重,想必定有好办法!王四还不带着大人去你嫂子家!” 村中最重老人,王四想也不想就赶着大车去了嫂子家,人们一见有好戏看,不打招呼就跟了过去。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跟了过去,也有人悄悄上了大道。 九叔公家院落不小,四世同堂倒也热闹,小伙子嘴中的嫂子是九叔公的二儿媳妇,长得不弱,大手大脚大屁股的,是乡下人争着要的那种女人,这种女人不生分,会来事,一间常振邦和九叔公到了,用围在腰间的围裙擦了擦手,便将这几个人赢到了院子中。 院子正东牛棚外面,一头健壮的牤牛痛苦地摇动着脑袋,想要将罩在头上的坛子甩开,再看它头上的坛子不大,介于酒坛子和咸菜缸之间,口小肚子却大,这牛头一钻进去,就紧紧地扣在头上,再也动弹不得了 “爹,你看这可咋办?”儿媳妇心疼地看着牛,却碍于规矩,一切都得听公爹做主,可是这爹不同于别的爹,人老爱逞能,可是着实愁坏了她! 九叔公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吼道:“看看你干的什么活儿吧!谁家媳妇出过这种事,说出来都是丢人,还不给我后面干活去!” 常振邦笑道:“九叔公小嫂子操持家业也不容易,再说了哪有锅碗不碰瓢盆的!出了这种事小嫂子也不愿意,叔公不应该太过责备才是” 九叔公冷哼一声,道:“大人你这话说得就不对,女人女人不就是生娃干活的嘛,自从这媳妇上门,娃娃生不来,活活干不了,成天就会惹事,这种女人就不能给他什么好脸子看!” 家务事常振邦也不好说什么。 九叔公来到牤牛前,人却变得温柔了许多,他轻轻地抚摸着牛背,道:“大黑,待会取下坛子,就让你好好松快松快,现在你先忍忍啊!”说着伸手按住那坛子,往后用力拔了拔,粗壮的青筋都冒出来了,可是这坛子还是没有吧丝毫的松动。 刚才送信的小伙子凑过来,道:“九叔公,刚才三四个小伙子一起弄都没弄下来,您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能进就能出!”九叔公白了他一眼,道:“不能出来它怎么能进去?” “道理是这个道理!”小伙子讪讪一笑,道:“可是叔公你看这牛已经吐出白沫来了,再不快点,今晚就有牛肉吃了!” “滚犊子!”九叔公生气地锤了他一拳,道:“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年轻打的什么主意!是个人就知道砸了坛子容易,可是挣一个坛子的钱有多不容易,你们不会知道!等你们到了我这把年纪再说吧!” 第41章 :牛头坛子谁重要 小伙子被他一顿说教灰溜溜地走了,不过却没走远,只是钻入人群之中,说笑几句,继续看九叔公如何收场! 牤牛嘴中不断地吐出大口白沫,九叔公想尽办法也无法弄出牛头,只好叹了一口气,将求救的目光望向了常振邦。 常振邦微微一笑,在王四搀扶下,也来到牤牛身前,他轻轻摸了摸坛子,又摸了摸发烫的牛脖子,似乎有了主意,转身对着王四说道:“王四,从井里弄些凉水来,越凉越好!” 王四憨厚的笑道:“行!不过大人可别喝得太多,你身子骨现在还虚,着了凉可不是小事!”说着便从院子里提了一个水桶出去,不多一会儿,就见他满头大汗地抱着水桶到了常振邦身边。 常振邦要来一个碗,从水桶下面舀了一碗水,放到嘴边舔了下,果然冰冷!转身却往牛脖子处倒去。 冰冷地水砸在滚烫的脖子上,牤牛很是舒服的晃了晃。 牛有这种表现,常振邦很是满意,转身对王四说道:“再去弄一桶水来!” 王四当真听话,又蹭蹭跑了出去,抱了一桶回来。 九叔公双眼眯成一条线,上下打量着常振邦,完全猜不出这家伙到底搞什么鬼! 王四的水提来之后,常振邦让他上去抱住牛头上的坛子。只是抱住而不是用力拽动。接着常振邦又叫来两个看上去蛮有力气的小伙子,让他们两个举起水桶沿着牛脖子和坛子地缝隙缓缓倒去。 这两个年轻人倒也干脆,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水沿着牛脖子缓缓倒下,牤牛满意的轻哼起来,一桶水下去什么也没发生,让周围看热闹的人不免有些失望。 常振邦却不以为意,继续让他们倒水。 两个小伙却不免有些泄气,这水倒得比第一次快了不少!、 两桶水倒完,失望的情绪弥漫了整个院落。 九叔公笑道:“大人,这似乎不是什么好办法,还是让老朽试试吧!” 常振邦却摆摆手,道:“叔公再让我试一次,这一次若是不行,小子只能认栽了!呵呵!”说完,他又让人挑来三四桶冰凉的井水。 只是有了刚才的失败,这桶里井水就无法保证质量了。 常振邦对王四道:“王四,待会浇水的时候,若是坛子松动了就说一声,千万别擅自行动!” 王四当然不会擅自行动,这可是关系着一头牤牛性命的大事,比人的性命都大,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第一桶水缓缓倒在牛脖子上,没有效果。众人还算平静,不过议论什么的还是免不了的,这是人之常情。 第二桶水缓缓倒在牛脖子上,没有效果。众人议论纷纷,不再掩饰,人之常情而已。 第三桶水缓缓倒在牛脖子上,没有效果。大声说笑,风凉话此起彼伏,这是人性。 就在两个小伙子很是随意地倒着第四桶水的时候,抱着坛子的王四似乎感到了有些不同,忙道:“大人,似乎动了!” 众人再次热闹起来,九叔公的脸上却有些不舒服了。 常振邦当即来了精神,道:“继续倒水!顺着牛,往外拔!” 两个倒水的年轻人当即来了精神,将手中等水桶缓缓倒下,不过靠着这最后一点水似乎不能成事吧!就在这里,九叔公的儿媳妇不知道从哪里挑来两桶水放在了常振邦的面前。九叔公的脸色却是黑了不少。 常振邦大喜,指挥着两个年轻人继续倒。 水继续倒下去,此时牤牛身下已经是一片泥淖。 王四一不留神便滑到甩了出去,牤牛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力量,将头一甩,套在头上的坛子,便随着王四滚了出去。 众人一片惊呼,常振邦转身从小丑成为了他们心中的英雄。 九叔公黑着脸,道:“这个年轻人没令老夫失望,当初老夫将这个办法告诉他时,还怕他沉不住气呢!呵呵!” 此时常振邦想走却也架不住村民的热情,只能在此地用了顿晌午饭,才和诸位村民们依依惜别。 用过晌午饭,常振邦稍作休息,便催促着起行,九叔公见他执意要去也不阻拦,只好将王四,王五叫过去小声地吩咐了几句之后,才让他们离去。 王四精神抖擞地摔着马鞭,赶着大车,哼唱着不知名的小曲儿,沿着崎岖的村道七转八转便上了大道,王五坐在大车上细心照顾着常振邦,要吃给吃,要喝给喝,只是一双眼总是有意无意地盯着常振邦,好像抓两个贼,却生怕他跑了似得。 常振邦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却不说破,这个农家人还以为自己进了文县会不认账吗?,那真是笑话!一个警备队的名额别说在他眼里便是在那些文县人眼里又算什么?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笑了。 转眼间三人赶着大车便穿过那些烧过的地方,就到了那声杜鹃叫过的地方,想起那声没来由的杜鹃声,常振邦隐约之中感到了一阵大大地不妥,他扭头对着王四说道:“王四,咱们调转车头,去文山警备队训练营!” 他话刚说完,身后的王五就一把将他拽了过去,双手牢牢地将他按在车上。 常振邦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化,先是大吃一惊一下子就急白了脸,大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五却不怕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根绳索,将常振邦双手一绑着,十分轻蔑地说道:“大人还是好好休息吧!九叔公交代过了,咱们这一趟还真是除了警备队哪里都不去!” 常振邦瞪了他一眼,道:“我是政府官员,你怎敢对我如此无礼?” 王五嘿嘿笑道:“小子别装了!那些当官的谁没见过,一个个贪婪无厌蠢的如猪,哪有你这般聪明?再说了那个当官的不是八抬大轿耀武扬威随从无算,哪有钻到马肚子里丢人现眼的?九叔公说得对,你小子就是个贼骗子!你不是说自己是警备队的吗?现在咱们那里都不去,就去警备队!”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看来我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王五道:“那是自然,九叔公是什么人,人家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你在他眼前抖机灵,岂不是找死吗!” 常振邦苦笑着点点头,忽然他睁大了眼睛,望着王五的身后,脸上几乎因恐怖而扭曲,本就苍白虚弱地脸上更是没了血色。 王五忙问道:“怎么了!” 常振邦伸出手指着他的身后,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话来,王五忙转身望去,却是什么也没有,憋在嗓子眼的一口气刚刚放下,常振邦却双手合力一击将他整个人狠狠地撞出了大车,摔倒地上痛得几乎站不起来。 “怎么了!”王四专心赶车,听见声音不对,忙问了一句。 “没事!” 常振邦若无其事地说着,随即身子一扭套出枪,对准了王四的脑袋,说道:“马上调转车头,会文山,否则要了你的狗命!” 冰冷地枪口传来要命的刺激,王四是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本就没什么主意,这下更是对常振邦言听计从,当下将马车掉头,朝着文山奔去。 就在此时,一声杜鹃声此起彼伏从前方传来,更有不少人从大道两旁冲了过来,若是掉头晚了那么一步,后果便是四处楚歌被这些盗匪包了饺子! 马车跑得不快,但这些盗匪靠的也是一双腿,但王四却被枪口对着脑袋,驾驶技术一下子提高了不是一点半点。 王五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嘴里不干不净地还没骂上几句,却见王四驾车不要命的冲了过来,赶紧躲到了一边,随后盗贼追了过来,见了王五,倒也不难为他,一刀就捅了,倒也干脆利索。 距离文山越近,这路就越不好走,中途常振邦干脆跳车上路,反正这个时候他手上的绳索已经被他磨破解开,王四脑袋上没有枪口对着,自然也机灵了不少,当即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盗匪们对这一带比常振邦还要熟悉,往往常振邦迈出一步,他们就追上去三四步。 “该死的!” 常振邦见无法甩开这些人,便专走林密树深的地方,一把枪随时准备扣动扳机。 这些追上来的盗匪也绝不是什么小脚色,竟然借助树林将要害尽数遮挡。 “常振邦,老子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老子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不妨告诉你,文山的那些警备队昨天已经被调走!哈哈。” 常振邦枪口喷火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小子你一把枪能有多少子弹?打光了还不是被老子们拿住?你堂堂一个大少爷,何必苦了自己?兄弟们只是求财!若是想杀你,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 这是实话,常振邦知道以自己的本事,他们要杀自己还真是容易,可是要绑自己的票却也不能这么白给吧! 回答过去的依旧是枪声! 借助枪声,常振邦再次朝着前面逃窜,若真的像这些人说的那样,回文县完全是一个错误,不过这个错误比起被人包了饺子来说,却也是上上之选。 “小子,跟我来吧!” 突然头上的密林中跳下来一个壮汉,二话不说,一拳就砸在常振邦的头上,常振邦一个不慎被打倒在地,他挣扎着举起了枪,却再次被这个壮汉一拳打飞,接着一根粗糙的绳子将常振邦捆了个严严实实。 “小子,这下知道厉害了吧!”壮汉狂笑道:“临河白无常岂是大老黑那个粗货能够相提并论的!” 第42章 :弄巧成拙 常振邦经过火烧草甸之后本就有些虚弱,跋涉文山后又挨了这两拳,现在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他。 那壮汉毫不介意,伸手放入口中,一声鸣叫,没多久便攥出三四个壮汉盗匪将常振邦团团围住,将他推推搡搡往山下带去。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想不到警备队昨晚便调走了,难怪我常振邦竟被俘于此!” 壮汉哈哈大笑道:“白爷昨晚大闹文县,连抢七十二户人家,县太爷全城戒严,警备队拉去搜人,那小子你就成了瓮中之鳖,这运气可真够差的!” 常振邦苦笑不止,道:“临河白无常当真了得!” “那是自然!白爷何许人也?华中大龙头见了都翘大拇指的人物,自然不是凡人!”壮汉听了颇为得意地说道。 得意的表情还挂在他的脸上,一块人头大的石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就飞了过来,砸在壮汉头上,壮汉一声不吭便倒死在一边,常振邦周围的那些壮汉刚刚反应过来,便见周围窜出来不少手持各色刀具大汉,这些大汉二话不说,照着这些盗匪便是一顿乱砍,一时之间血肉横飞,片刻之后便只剩下常振邦一人。 “常大人你受惊了!卑职救驾来迟还望赎罪!” 常振邦被两个壮汉解开绳索之后,稍微活动了一下,才淡淡一笑,装作无所谓道:“什么罪不罪的!兄弟们都辛苦了!我没记错的话,你们都是老四的手下吧!” “大人英明,属下等都隶属于赵小队!” 常振邦道:“你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回去之后都有重赏!不过话又说回来,警备队不是都进城了吗?怎么你们几个会在这里!” 这句话一出,刚才还有点轻松地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起来。 刚才为常振邦解开绳索的大汉有些伤感的说道:“昨天伍德大哥的人头被挂在了城门口!赵四哥和伍德大哥感情最好,也最接受不了,一怒之下便带着我等兄弟一路找来,希望找到谋害伍德大哥的凶手!没想到半路上听到了枪声,循着枪声遇上了大人,后面的事情大人都知道了!” 常振邦听罢,身子一颤,一下子摔靠在后面的大汉身上,几乎泣不成声地说道:“你是说……伍德大哥……伍德大哥已经……” 这些大汉们一阵默然,空气凝重,压得人说不出话来。 良久。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赵老四呢!怎么不见他?” “四哥让我们几个上山帮大人一把,他带着其余弟兄收拾剩下山下那些人!” 一路无语,一行人来到山下,便见赵老四带着几个警备人员迎了过来。死在地上的盗匪都是面目全非,完全失了人形,如同被狼啃过一样。 “老四。”常振邦甩开搀扶着自己的警备人员,大步来到赵老四身边,一把抱住他的肩膀,道:“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伍德大哥的这笔血账迟早要让白无常血债血偿!” 赵老四听罢,呜呜大哭,泪水哗哗流下,他一个莽张飞一样的人物,想不到也有这般小儿女的作态,有道是情到深处难自闭,足见他和伍德两个人之间的深情厚谊。 “白无常,老子让你血债血偿!” 赵老四大哭大吼着,如从地下窜入阳间的恶鬼,见者无不心惊胆战,闻者无不肝肠寸断。 数里之外的白无常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喷嚏,忍不住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竟也有人惦记我了!倒真是件稀罕事。该不会被某人盯上了吧!” 当常振邦返回文县之时,此地已经萧瑟不少,再不见热闹的车水马龙,往日小商小贩星罗棋布的,现如今却是冷冷清清半天不见一个,街道上更是没有半点人气,家家户户闭门不开,唯一上街的便是警备队,守备军成队列执行任务。 看来白无常闹得事儿还不小,不过若说连盗七十二家却也是声张虚实罢了。常振邦想着,便觉得胯、下马突然被人拉住,接着一个声音说道:“常大人,县太爷请你去知事衙门一趟有要事相商!” 常振邦想了想,道:“老四,调转马头去知事衙门!” 赵老四狠狠地瞪了传信人一眼,很不情愿的送常振邦去了知事衙门。知县段红晨的管家早已恭候在门前,见常振邦到了,忙迎了上去。 常振邦跳下马,紧走几步,再管家鞠躬不到九十度的时候,一把拉住管家的手,热情地说道:“段九哥,常某人哪当得起你的礼,这可使不得!” 被称作段九哥的管家倒也不客气,立即挺直了身子,转身伸手一个请字,便将常振邦让进了大门。 这段九哥是县太爷段红晨的家生奴才!从前清段老太爷那一代就跟着老段家的情感,衷心自然不用说,为人也甚是机敏,办事心狠手辣深得县太爷段红晨的赏识。 知事衙门后花园,姹紫嫣红鲜红翠绿生机一片。一张朴质的石头桌椅像是随便找了几块石头搭建而成,别有一番自然风味,桌上一壶香茗,两个茶杯,一卷道德经。 段红晨正坐在石凳之上,闭目养神,悠然忘神,管家段九过后禀报之后悄然而退,不敢太过打扰,只丢下常振邦一人,这段红晨浑然不知,置若无人。 常振邦倒也不拘束,不请自坐,拿起书,倒起茶,自喝自饮自读书,倒也自在。 三杯茗茶下肚,一股生机暖意上身,那边段红晨似乎也到了散功之际,他微微张开眼,看了常振邦一眼,道:“这是上好的滇茶,蔡锷将军上贡,袁大总统御赐家叔公,一般人轻易喝不着,常老弟口福当真不浅。”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卑职能有此番造化全是知事大人提携!大恩大德绝不敢忘怀!” 段红晨也跟着笑了笑,轻轻伸出小指头从杯中弹出一粒几乎微不可见的绿色,道:“可惜了这杯好茶,竟也有这般污痕,着实让人晦气!” 常振邦笑道:“卑职在家之时,曾听家父说道,古人流觞曲水,置大杯于水中,中间或有飞虫,或有翠绿,却是毫不介意,谓之春意,别有一番风雅在其中。” “常家世代书香,果然风雅博闻!”段红晨道:“不过本县是个精细之人,不喜欢这般风雅,若有杂物落入段某杯中,还望老弟将这浮萍为为兄略去!” 常振邦道:“既然大人不喜欢,卑职自当效命!” “很好!常老弟果然不是失望之人!”段红晨道:“投桃报李也是礼仪所尚,这茶水干净了,我便送你一朵牡丹花吧!” 常振邦笑道:“红尘兄好高的雅兴,小弟哪有推辞的道理?前些日子有飞蛾落入红尘兄送我的绿叶之上,甚是讨厌,投鼠忌器为之奈何?要不要为红尘兄以为如何?” 段红晨看了常振邦一眼,道:“一片区区绿叶而已,怎抵得上你我兄弟情义?一切就靠振邦老弟了。” 双人相视一眼,无不呵呵大笑起来。 送走了常振邦,段红晨一脸冷笑,唤来段九,道:“常振邦此人当真是不可小看,吩咐下去,赵天宇若能扫平白无常,就趁早结果了此人,若不能,就让这两个狗崽子一起上路!” 常振邦出了知事衙门,门口等着自己的已经不单单是赵老四了,张家兄弟,赵五根也早就侯在外面,一见他出来,便涌了过去。 “表哥,这两天你到哪里去了,伍德大哥遇害你也又不见了,不知道人家有多担心你。”张友华破天荒地头一次抢着说道,言辞朴实,情感却很真挚。 “哥,看你说的!咱表哥是什么人?堂堂文县警备队大队长又不是那些阿猫阿狗,岂是那么容易出事的?”张友能讨好的说道。 他的话一说完,那边赵老四便跳了过来,一拳砸在他的脸上,顿现熊猫眼。众人一见这个,忙过去将赵老四拉开。 “你干什么?赵老四!”张友能捂着眼睛,狠狠说道。 赵老四悲愤道:“张友能你说话给我注意点,若是还有下次,天王老子来了也挡不住老子揍死你!”说完,身子一晃,将围住他的人全部震开,头也不回地去了。 “这个狗东西!”张友能吐了口吐沫狠狠说道。 张友华摇了摇头,有些失望地说道:“能子你挺聪明的人,怎么这么不注意说话?也不想想你嘴里的阿猫阿狗是谁?” 张友能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之间将伍德比作了阿猫阿狗,似乎有些不妥,再看那些跟着伍德混过来的警备队员,对自己一脸的不满,只是没有赵老四那般作为,心想自己这几天晚上最好少出门,否则被人揍了还找不到哭的地方。 常振邦冷哼一声道:“伍德是我的大哥,张友能你竟然对他如此无礼,别怪我不讲亲戚情面,从现在起免去你中队长的职位,有张友华接替,张友华空出的中队长一职由赵老四补上!” 当初招兵之时,张友华下乡办事并没有找到兵马,他的中队几乎清一色都是原来的警备队的老人,这些人本就是伍德的亲信,平日里对张友华也是听调不听宣的主儿,多小也是个隐患,赵老四为人简单,讲义气,所以在这些人之中威望颇高甚至有超过伍德的迹象,换成他统领,倒也说得过去,对以后常振邦的调派大有裨益。 两张调动几乎没有任何影响,这两个人一奶同胞,张友华为人办事比张友能要强得多,张家子弟的认可度反而更好了。 第43章 :就全靠老弟你了 “表哥,我错了行不行!”张友能一脸哭丧,如丧考批,这中队长的职位虽然不大,但也让他享受到了当官的乐趣,尝到了甜头不久就丢官了,让他如何能够接受得了?更何况为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莽汉,也太不值当了。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就这么办了,一会儿你到我办公室来,我有事找你!” 张友能耷拉着脑袋,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好不容易熬到了警备队,却被留在了门外等候召见! 常振邦来到办公室门外,赵盼一脸泪痕地站在门外,一见他眼神有些发光,随即黯淡下去,狠狠地等了他一眼,将手中的文件,递了过去,道:“常……常大人,这是赵总办送来的文件,请你会签!”这文件刚碰到常振邦,便如发烫的热山芋一样,被赵盼甩了出去,也不待常振邦签字,转身就走,如同耗子见了猫。 张友华挠了挠头,十分不解地说道:“赵文员这是怎么了?表哥不知所在的时候问东问西,担心的不要不要的,现在见了面怎么这般模样?” 赵五根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窑儿姐不都这样吗?大张你就是太老实了!” 常振邦瞪了赵五根一眼,进了办公室,道:“警备队值勤的安排是谁定下来的?可有章程?” 赵五根道:“启禀大人,这警备队出勤的章程都是按照小队编制进行的!不过这一次文县戒严,是按照中队的编制进行!以上全部奉赵总办调令,由卑职进行具体安排!” “五根你干得不错!”常振邦转身对着张友华道:“友华,你这边怎么样,出勤这两天还习惯吧!伍德大哥生前应该都做过安排吧!” 张友华道:“大人你就放心吧!这些小事伍德先生生前都教导过。” 常振邦道:“很好,现在伍德先生不在了,训练这种事情就全靠老弟你了!希望你不要让伍德先生失望,不要让我失望!这胆子不轻,有些难为你了,不过伍德先生那么信任你,你不可撂摊子!只有好好干,才对得起伍德先生!” 张友华听到伍德的名字,想起两个人朝夕相处的这些日子,伍德对于他算是半个老师半个好友,想到这些,不免有些伤感,有些落泪,不过还是高声道:“谨遵大人命令!好好训练,绝不为……绝不为大人丢脸!” “好了!人死不能复生!”常振邦叹了口气道:“只有好好干,才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兄弟!” “是,大人!”张友华大声道,他觉得若不大声,泪水便落下了。 常振邦道:“警备队出勤的事情就有赵五根中队长安排,训练之事,便由张友华中队长负责,现在城内戒严,去文山训练不太现实,便在警备队操场训练吧!” “是,大人!”两人齐声道。 常振邦挥挥手,道:“让赵老四过来我有话对他说,你们退下吧!” 张友能焦急地盼望着常振邦的召见,恨不得立马赶到常振邦的身前,可是这赵老四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不一会儿便传来消息,这赵老四的狗脾气当真是不小,正缩在宿舍里抱着坛子喝酒,根本不搭理这茬儿,无论赵五根还是张友华费劲了口舌就是说不动他。 常振邦知道后也不见怪,出了办公室径自去了宿舍那边,推门便看到赵老四和张友华还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说。这两人见了常振邦来了,忙苦笑着站起来,将他让到赵老四面前。 常振邦挥挥手,让这两个人先退了下去,然后毫不客气地往赵老四的身边一坐,什么也不说,端起旁边一个酒坛子,排开封泥二话不说就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赵老四瞄了常振邦一眼,本以为这小子也是来当烦人苍蝇的,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什么也不说,刚刚努气的劲儿一下子就松了下来,索性继续抱起眼前的酒坛子,将一坛子的酒水往自己嗓子里灌去,酒水从坛子口如潮水般哗哗流下,湿了他的嘴巴,也湿了他的衣服。 不一会儿酒坛子便空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各自靠在床上。 有人说话,赵老四觉得烦,没人说话,赵老四也觉得不自在,最后他憋不住话,最后还是先开口道:“小子,老四我是个粗人,做不来官,这中队长的职位你还是找别人吧!”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谁生来就是做官的?伍德先生死了,那些老兄弟没了主心骨,咱们要报仇,要雪恨,要让白无常血债血偿!靠什么?靠张友能?赵五根?还是我这个白面书生?都不能,靠的只有这些好兄弟,能维持这些兄弟的人只有你赵老四了!难道你不想给伍德大哥报仇?哼!老子拿你当好汉,谁知道你是个怂货,算我常振邦看走了眼!”说完常振邦将手中的空坛子狠狠地砸在地上,扭头就走,十分坚决! “啪~!” 赵老四怒目而视,也将手中的酒坛子砸在地上,大吼道:“老子不是什么好汉但也不是什么贪生怕死的怂蛋!为了伍德大哥,老子跟你走!” 常振邦扭过头盯着着了他,有些颇为不信地说道:“此话当真?” “干,小子你竟敢不信老子说的话?老子若说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常振邦正色道:“话谁不会说?但事却不是谁都能做!你若真想替伍德先生报仇,跟我常某人大干一场的话!必须先答应我一件事!” “小子有屁就放,吞吞吐吐好不痛快!说是什么事吧,老子答应你就是了!只要能为伍德大哥报仇,别说一件事儿,就是千千万万件事儿老子也答应你!” “好!在为伍德先生报仇之前,你必须先给老子把酒戒了!” “这……” “这什么这!若连这点事儿都干不了,你拿什么为伍德先生报仇?你又怎么能为伍德先生报仇?伍德先生对你太失望了!我对你太失望了!”常振邦说罢,气冲冲推门而去。 一步。 两步。 常振邦心中暗暗盘算着,这时他的心跳的很快,他有把握让了,赵老四就范,只是却无法保证赵老四就范的有多快! 三步! 三步数碗,常振邦暗暗摇头,有些丧气地迈开第四步时,背后如雷霆般传来赵老四“伍德之仇一日不报,老子一日不喝酒!”的吼声。 常振邦不觉笑了。 张友能如火烧屁股一般坐立不安,看着常振邦上宿舍找赵老四,心中更是发慌,好不容易遇上赵五根,便将他一把拉住,道:“表哥,什么时候见我?我都等了这么半天了,该不会忘了我吧!” 赵五根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从怀中慢慢拿出一枚新怀表,看了看,道:“能子,这才半个小时,你着什么急。你们是血亲,打折骨头连着筋,大人怎么会忘了你?” 张友能叹了口气刚要坐下,屁股下就像扎了根针一样,噌地一下子又站了起来,道:“你说我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待会麻烦赵老哥陪我去庙里烧烧香,去去晦气!” “这个忙我老赵自然要帮!”赵老四笑道:“”不过以老子当了这么多年的差事来看,大人应该还有要事安排你去办,所以才会撤了你的职。” 张友能一听这话,仿佛饿了三天三夜的乞丐见到了猪肉包子一般,忙拉过赵五根的手道:“老哥,说来听听!” “这……”赵五根惺惺作态,道:“有些不合适吧,背后议论上官怕是不好吧?” 张友能心中暗骂,若是不怕,你又怎么会说?当即掏出一枚大洋塞到了他的手中,说道:“老哥咱们兄弟唠嗑说闲话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赵五根却破天荒地将钱退了回去道:“老弟你和大人是兄弟,我老赵可是非亲非故!” 张友能忙又递过去三枚大洋,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没有他人,我总不能多嘴说出去害自己吧!” 赵五根一把拽过大洋,道:“说的也是!皇上都让说闲话,咱们兄弟怕什么?” “还请老哥细说!”张友能恨得压根疼,却又装出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赵五根道:“大人执掌警备队外勤满打满算不过一两个月而已,出了两位张兄弟这些新进人员也不超过一个月,警备队几乎算是从里到外十分新了,这用人不分亲疏,但终归要攥在自己手里才是!圣主仁君无不如此,常大人也不例外,所以这警备队的三个中队,你们张家占了两个名额……” 张友能听了连连点头,忙问道:“还请老哥继续说下去。”说着又递过去一枚大洋。 赵五根嘿嘿一笑,道:“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张老弟你做了对不起大人的事,大人为了兵权也得忍着。只有来了比你张友能更合适更衷心的人才会罢了你的职!你觉得赵老四是这种人吗?”说完朝着张友能找了找手。 张友能抓起三四块小洋递了过去,道:“就这么多了,老哥还是有话说话吧!” “也罢!”赵五根笑眯眯地说道:“谁让咱们是兄弟不是?以老四那副德行随便找个人也比他强,别看常大人现在对赵老四好,那不过是为了稳定伍德死后的军心,大人撤了你又没有留在警备队的意思,想必有他的安排!这安排就是只有老弟你能做的事!所以当哥哥的提前给你道喜了!”说着将那几个小洋又退了回去。 第44章 :张友能的安排 张友能听了他的话,又收了钱,如三伏天吃了凉西瓜一般爽快。脸上愁苦也一扫而光,谁知却被赵老四一把抓住,很是认真地说道:“老弟你千万别在大人面前露出如此高兴地表情!大人是什么人,怕是在差事上就没那么美了!”说着竟给了张友能一枚大洋。 张友能大是感动,道:“老哥的教诲,小弟怎么敢忘!你就敲好吧!” 送走了赵五根,张友能狠狠地给了自己几个耳光,脸蛋顿时肿了起来,嘴角也泛着血痕,一副悔过痛苦地表情做完,便被常振邦叫了过去。 路上遇上赵盼,赵盼见他如此狼狈,知道他是常振邦的表兄弟,也不能太过冷淡,犹豫着拿出一块手帕,忙说道:“张队长,这是怎么了?擦擦吧!” 张友能瞪了她一眼,连说几个没事,贼一般跑到了常振邦的办公室。一间常振邦,他顿时嚎啕大哭,一下子跪倒常振邦的面前,抱着他的大腿,道:“表哥,小弟知道错了,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常振邦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任他耍泼了半天,才说道:“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给我站一边去!” 张友能见他如此淡然,全然没有安慰之情,内心惊讶之余也有些愤恨,好歹是亲姨娘舅的兄弟,如今你做了大官,怎么就全然没了半点怜悯同情之心呢?心里这般想着,嘴里的哭声,眼角的泪水竟渐渐小了许多,干嚎过后,只得微微诺诺,低眉垂首站在了一边,一副受了气却不敢抱怨的小媳妇表情。 常振邦见他这幅模样,真是又气又笑,不过好歹是自家兄弟,只得叹了口气。道:“你知道错了?” 张友能已经被赵五根说动了心,对于中队长的职位倒也没有多少留念,怎么当官不是当,怎么捞钱不是捞?再说中队长的职位也并不是什么肥缺,饶是这样,他也不敢露出太过无所谓地表情,依旧装出痛彻心扉的样子,哀求道:“知错了,表哥,小弟知道错了,求您念在小弟对你忠心耿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望你看在阿姨面上,饶了我这一次。” 常振邦淡淡道:“友能中队长的职位不适合你!让你早点脱身也是为了你好!希望你不要怪我!” “小弟说了错话,让表哥丢了脸,受罚是应该的!怎么敢怪表哥?”张友能道:“只是警备队新建,除了若干张家子弟,其余众人均是伍德的旧人,他们对表哥听调不听宣,当兄弟的不能不为表哥担心!”张友能颇为担忧的说道。 常振邦一愣,眉头一皱,随即哈哈大笑道:“孙猴子都有天下为公的妄语,我辈读圣贤书,留东瀛学,怎可如此斤斤计较,将天下公器视为私家昵物?老弟你当真小看了我!” “表哥是仁义君子,不在乎这些,但就怕有些人给脸不要脸,起了觊觎之心!”张友能陪着说道。 “不怕!”常振邦斩钉截铁道:“先有小人之心才有小人之行,我不这样想,就没有人会这样做!有能说这么多,你不就是想要回中队长的职位吗?” “哪能啊!”张友能讨好道:“小弟不是那种官迷儿,只要能为表哥办事就心满意足了!”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说得好!你只要为我衷心办事,钱啊,官啊,女人啊都少不了你!” “谢表哥提携!只要表哥交代下来的,小弟无有不从!” 张友能一听,当即心里乐开了花,忙表起了忠心。 常振邦沉思片刻,道:“前些日子曾经交代过你要多买些生鸡子,你是怎么办得?办得如何?” 张友能有些失望,没想到表哥不做工作安排,竟然提起这件事,却也不敢小觑,忙说道:“一文钱一个生鸡子的时候,咱们先是买了一百大洋的,后来表哥搞加餐,又弄了两百大洋的,托表哥的服气!这三百大洋砸下去,文县的鸡子已经涨到三文钱一个了。” 常振邦继续问道:“买回来的那些鸡蛋你是如何处置的?” 问到这里张友能嘿嘿一笑,十分得意地说道:“自从前些日子听到表哥搞什么加餐,小弟便自作主张,将这些鸡子分类,新鲜的找人弄来母鸡,孵化这些鸡子,咱们好鸡生蛋,蛋生鸡,这一部分也就只有三分之一多点,不好的蛋就让人煮了腌了,这部分鸡蛋不到四分之一,至于剩下的就好生放着,等待大人处理!” “做的好极了!”常振邦很是满意的点点头,道:“最近鸡蛋涨价,母鸡的价格也在涨,长此以往,物件不稳,百姓生活更加不易,咱们现在有那么多小鸡崽子,不如卖了平息物价也算是功德一件!” 张友能道:“表哥仁德,外面小鸡崽子十文钱一个,咱们能大赚一笔,不过卖了以后再买生鸡蛋就不合适了,我看还是留下一部分吧!” “一个不留!”常振邦道:“不但要全卖了,还要快!至于买生鸡子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你先把这件事办好了,自然有你的好差事!” “好的,表哥!我这就去办!”张友能一听这话,立即屁颠屁颠地去了。 还别说,这小鸡崽子倒真好卖,张友能三天之内竟然全部卖光,原来不到一百多的本钱,现在已经整整一千大洋有余,当然十文钱以内的甜头都是常振邦的,至于多出来的钱,常振邦也不计较,经过这么一进一出,张友能也多多少少干挣了一百大洋。 捧着常振邦的大洋,摸着自己兜里的大洋,张友能心里那个美就别说了,不过这美好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变成了不平衡,心说,还是当官好啊,瞧瞧表哥人家张口闭口就说了几句话就得了这么一大包袱钱,自己跑断了腿才有这么一兜兜的钱,真是没的说,还是当官好! 就在此时一个不算陌生的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警备队总办办公室书架后面的密室。 管家段九悠闲地把玩着手中的小茶壶,样子很是闲适,忽然抬起眼皮,打了个哈切说道:“大人交代下来的事怎么样了?” “管家爷!”赵天宇苦涩地说道:“临河白无常从前清捣乱到现在真的是不好对付啊!还请管家爷开恩,在县尊面前为在下多多美言几句!宽限些时日,兄弟自有一片心意。”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一个信封塞到段九袖子里。 段九看了一眼这个比自己大了最少一轮的家伙,嘿嘿一笑,道:“你啊,真是个实在人,临河白无常,山贼大老黑,这些是县太爷关心的事儿吗?” “不是吗?”赵天宇装作不懂地问道,做事他或许差一些,但做官演习还是实打实的高手。 “少给我装糊涂了!都是千年的狐狸,你玩什么聊斋啊!”段九瞪了赵天宇一眼,恶狠狠地说道,吓得赵天宇差点跪在地上,不过这对赵天宇来说当然也是做戏了。毕竟对方只是个狗仗人势的管家而已,在前清他可是伺候过黄带子的人,那些可都是杀人不眨眼,杀了也白杀的东西。 赵天宇哀求道:“卑职不敢!卑职真的是不明白啊,还望九爷给在下指引一条明路!” 段九叹了一口气,知道这家伙不好对付,可是没见过这么耍流氓的,只好说道:“官兵抓贼的戏码从三皇五帝演到现在,也没见过哪朝哪代断过的,这贼就像韭菜杀了一波又长出一波,越杀越多,皇上都没了,孙猴子还在南方闹腾呢!我的意思你懂吗?” “管家爷的意思是说这贼人是杀不绝的?” 段九很铁不成钢的说道:“杀了白无常还有黑无常,杀了黑无常还有花无常,总之这贼人是杀不绝的!但是谁让我们家段大人的不高兴,我们就让谁一辈子不高兴。我的意思你懂吗?” “懂!”赵天宇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道:“这个道理我懂!那大人的意思是只要将那小畜生……”说着做了个手斩的动作。 段九阴阴地说道:“你要记住这只是你的意思,与别人无关,更与大人无关!” “请县尊放心,这全是小人自个儿琢磨出来的意思。”赵天宇道:“因为卑职今天并没有见过管家爷。” 段九站起来要走,不过他刚走到门口,却突然回头,吓得赵天宇倒退几步。 “九爷还有什么吩咐?” 段九阴阴地说道:“大人欣赏的是那个什么也不问,就去办事的赵总办,像你今天这样畏首畏尾的表现就让大人失望了!这一点你最好给我记住!” 送走了段九,赵天宇一身冷汗浸透了衣服,这样的衣服加上刚才装孙子的那一幕让他很是不爽,他铁青着脸让人叫来了常振邦。得来的消息竟然是这个狗贼子上街检查去了,气得他几乎翻了桌子,恶狠狠地吼道:“给老子出个通知,三天后检粮饷筹集的考核,若常振邦不能及时送来,老子就撸了他的大队长,他不是喜欢上街吗?就让他给老子天天站城门口去!” 出城检查不过是官样文章,此时常振邦一身便装,去了望海春二楼雅间,依旧点了两三样精致爽口的小菜,泡上一壶香茗,开窗欣赏着远近的风光。 路上行人少了许多,自然也就清净了不少,风可不管人间事,依旧缓缓吹来,将茶香散漫整个房间。 门口缓缓推开,接着一个身影飞快闪过,一柄短小的利剑咄地一声便钉在常振邦面前,距离他脖颈要害之处,竟然只差几分,常振邦紧走几步,推门而出,店小二恭敬地问道:“爷,可是还想要点什么?小的这就去吩咐!” 第45章 :鱼跃龙门曲 常振邦笑得很伤感,道:“没事,只是里面有点憋屈,出来通透下,对了你刚才可曾见过什么女子从这里经过?” 店小二想了想,道:“小的并没有看到什么人从大人门前经过,不过大人若是想要解闷小的却可以安排几个唱曲儿的过来!” 很显然店小二想差了,不过这样想才是最正确的吧! “也罢!”常振邦苦笑道:“就由你安排好了!”说着丢出一块小洋过去。 店小二谄媚着接过来,踹到怀中,转身小步跑着下楼,谁知他刚下几步,转身就对着常振邦道:“大人,咱们望海春可是正经人家,大人想要乱来,可就只能去别处了!” 常振邦哭笑不得道:“难道我长了一副像是会乱来的样子吗?” 店小二心说你们这些公子哥哪有什么正人君子?你们不乱来就没人会乱来了,不过想是这么想,他还是点头哈腰道:“大人正人君子,小的真是不会说话,该打!”说着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转身就跑,生怕再多呆一会儿,常振邦便不听曲儿了。 常振邦转身进了雅间,将短剑拔了下来,一张薄弱如蝉翼的小纸条飘然落下,常振邦看了之后,笑了笑,转身将其撕碎,倒入茶壶之中。 “你这个乡下丫头竟然装成老妇人欺负自己的男人,真是不像话!”常振邦说着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不过还是得谢谢你,没有你,老常家就完了!这一杯我代家父家祖敬你这个好儿媳妇!”说着常振邦再次为自己倒满一杯茶水,喝干之后又倒了一杯。 “这第三杯。”常振邦苦笑道:“只能盼你时刻注意不要让那白无常抓到把柄,为夫也要多加努力一并除了这个可恶家伙!这一杯不是敬你,是罚我!”说完再次仰头一饮而尽。 三杯茶水下肚,常振邦兴趣索然,索性吃了几口小菜便要出去算账,不料这时门扉轻叩,外面传来有清脆如银铃般的女孩的声音,道:“爷,奴家是唱曲儿的小桃红现在能进来吗?” “小桃红?” 常振邦这才想起刚才自己似乎叫了唱曲儿的来,索性就让她唱,方正也没几个钱,唱得好,也是让自己高兴一把。 “进来吧!” 常振邦开门,却见一个年龄约莫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女孩抱着一个破旧的琵琶,那琵琶差不多如她一般大小,小女孩眉清目秀,一身破旧却还很干净的红装,两条马尾被红头绳缠绕在脑后,有出水红芙蓉之感。 小女孩先是怯怯看了常振邦一眼,随后低着头坐在了常振邦对面,将琵琶抱在怀中,这琵琶当真神奇,一入小女孩怀中,小女孩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仿佛不再是那个每天为了三餐一宿奔波拘谨的小妹子,转身成了一个落落大方的知性女子,充满智慧宽容。 小女孩道:“客人,想有想听的什么曲子?” 常振邦看了小女孩怀中的琵琶,道:“你会琵琶,也好给我弹首欢快的曲子吧!” 小女孩怯怯地说道:“还请大爷出题?” “你是行家你自己选个拿手的弹吧!”常振邦淡淡一笑,无所谓地说道。 小女孩嫣然一笑,道:“那就弹这个吧!”说着白嫩的手指飞快舞动,先是几个清脆的音调,如春天露水般落下,接着断断续续连成一片似那春天郊外连绵的白云,接着几声稍稍重了一点的音符,曲子渐渐缠绵起来,也变得明快起来,如春雨落下,万物畅爽,无夏雨之暴躁,没秋雨之萧瑟,更无冬雨之无情,那是一种落在地上,草木都迸发出勃勃生机的雨水,落在身上,毛孔都要舒服地张开的雨,透过这潺潺的小雨,常振邦仿佛看到了桃园深处,枯败的枝头一扫颓势,满是灰尘的的叶子被一点点洗的干干净净之后,慢慢露出了那一点点白嫩却散发着点点红色的春意,这是春天的气象,这便是小桃红吧! 眼中有了小桃红,心中的怨气也渐渐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点宽和的生气,世间真的是这般的美好,自己以前所作所为是否太过苛刻? 春天啊,东京上野的樱花,那个女子是多么的美好,能与她相遇是一件多么值得铭记三生的事情。 可是这般美好的人儿,带给了自己天堂一样的美好,也给自己送来地狱一样的残酷!那残酷至今还在梦中困扰着他。 就像一粒小小的老鼠屎掉进了鸡汤之中,无论鸡汤再美,有多珍贵的材料,都因为这一粒小小的腌臜之物,让人没有继续吃下去的食欲,说不好还让人将胃里的隔夜饭吐了出去。 常振邦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苍白了许多。 小女孩一曲唱完,见常振邦脸色不佳,还想再唱,却被常振邦打断,道:“够了,曲子很好,你可以走了!”说着摸出三四个大洋丢到桌子上。 小女孩轻轻地说道:“谢谢大爷赏赐,奴家谈得不好,没能让你高兴起来,对不起您的打赏,能不能让奴家再唱一首啊!” 常振邦笑着摇了摇头,道:“若你觉得给的多了,不妨和我说说话吧!” 小女孩一听这话,脸色也是变了又变,或许是常振邦长得并不像个登徒浪子的好色之徒,才轻轻地点点头,道:“爷,你说吧!” “你琵琶弹得不错!”常振邦淡淡地说道:“那首曲儿唱的不错,让我看到了层层绿叶之中的小桃红。” 小女孩一听他这么说,很是高兴,说道:“这是奴家名字的由来!家父说奴家出生的那天,春雨落下,门前的桃树点点红了。”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 小桃红这个名字的由来充满了春天的生机,是父亲对她美好人生的向往,不知道为什么常振邦听了之后却有一种去国怀乡之感。 小女孩引以为荣的名字被他牵连到如此伤感的辞掉,着实让她有些不开心,不过常振邦毕竟是客人,不能得罪,只好装出一副无所谓地样子,人小鬼大的那副样子倒真是可爱极了。 常振邦会心一笑,道:“你的曲子唱的很好,若是有空常来我家唱曲儿吧!” 小女孩先是高兴,随后一脸紧张地说道:“感激客人您的好意,奴家只在这望海春中卖唱,别的地方是不去的!” 常振邦对唱曲儿什么没特殊癖好,自然也不强求,道:“随你吧。” “奴家谢谢大爷的赏识,再让奴家为大爷唱个小曲儿吧!”说着白嫩如葱的手指轻轻按在琵琶弦子上。 常振邦伸手拦住,道:“答应我一件事在弹好吗?” “什么事?”小女孩紧张地看着常振邦,生怕从他嘴中说出什么非分之想。 常振邦道:“大爷,奴家那都是过去的称呼了,现在皇上都没了,民国维新了,你我想称就好了。” 原来是这个,小女孩总算松了口气,想了想,低着头,道:“只要客人不嫌弃的话,奴家无所谓!现在奴家可以为大爷唱曲儿了吧!” “你真是个奇怪的孩子!若是换做别人早就走了吧!”常振邦道:“也罢,你愿意唱就唱吧!” 小女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大爷给的钱太多,奴家一曲儿不够啊!” “你看你,又来了,直接称呼你我就好了!”常振邦笑道。 女孩点点头,不再说什么,手指如长江刀鱼一般飞快地在弦子上波动起来,层层雾气,点点水痕从她琵琶之中飞溅出来,刹那光景便是水天一色之场景,雾气水汽漫天之中,水草粗壮翠绿犹如通天之梯,无数水族如灯笼,如明星般来来往往,水族来往的中心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这漩涡在各种水族的搅扰下,越来越大,突然=一阵水柱从漩涡处冲起而起,一条白色的大鲤鱼毫不犹豫地推开其他水族,跳进了漩涡之中,这水柱冲击着大鲤鱼的每一寸肌肤,鳞片雪花般落下,鲜红的血一点点渗透出来,血是热的,遇到冰冷地水慢慢凝结成丝绸一般的东西挂在鱼身上,这鱼挣扎着如一条赤蛇一般张牙舞爪顺着水柱冲天而起,水柱的上门是一个小小的石门,上有龙门两个字,若是这赤蛇一般的鲤鱼越过了这石门,是不是就成为了纵横九天之龙呢? 引人遐想偏偏,谁知就在此时,雅间的大门被人轻轻推开,不知道是不是事发突然,还是小女孩造诣不好,总之因为这轻微的声音,整个曲子顿时弄乱了节奏,观感中那条赤蛇张牙舞爪刚冲到石门前方,正前方便是一道洪流自东方滚滚冲来,撞飞这条赤蛇,赤蛇不甘心再次冲过来时,却不见了,一道闪电袭来正中赤蛇脑门正中,赤蛇一阵翻滚,皮开肉绽之后,已经换了模样。 它不再是中规中矩的鲤鱼王了,而是龙头赤蛇身,前有不成形之双爪,后身却是光溜溜的蛇尾。前面鳞片细腻而光滑,后面粗糙而不规则,前后兰花香气后有血腥之气。曲子到此悄然结束。 常振邦愕然不已,他下意识地想让这条鲤鱼越过龙门成为天之骄子,奈何却成了这种龙不龙,蛇不蛇的鬼样子,心中失落却是无处可说。 “大人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听曲儿,这是总办大人送来的公文!”赵盼冰冷的声音响起,将他从迷幻的失望之中拉回了现实之中。他抬起头看了赵盼一眼,道:“怎么了?” 第46章 :雪中送炭女知音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岸尤唱后桃花!”赵盼瞪了一眼小女孩,似乎将一肚子的怒气统统都发泄在这个小女孩身上,小桃红似乎见惯了这种场景,一个人默默地收起琵琶,随后默然退到门口,朝着常振邦轻轻地行礼之后才走了出去。 公文被常振邦接过去看了几眼之后便被丢到了一边,公文的激烈言凸出一片严峻形势,常振邦看完却很从容,跟没事儿人一样,似乎伸出这形势之中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别人。 赵盼见这幅他无动于衷的样子了,脸色更是写满了焦躁着急。常振邦见她如此着急自,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将她拉到一边,按在椅子上,将几碟精致的小菜推到她面前,又为她倒了一杯茶水强塞到她手中之后才说道:“瞧你这着急的样子,让人看了真是心疼,这里的茶水小菜都不错,赵盼你可以尝尝,去取心火!” “大人!你现在怎么还有心情吃吃喝喝啊!”赵盼被他这副悠闲样子气得直跺脚,径自将手中的茶杯丢到桌子上,茶杯和桌子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倒像是提醒了赵盼什么,他强忍着心中的怒气,放慢音速降低音调,故作平静地说道:“整个警备队的粮饷统统算计下来足有两千多大洋,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难道说大人已经凑齐了?这样的话倒是卑职多虑了。” 常振邦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缓缓地喝下去,随后长出一口起,叫了声舒服之后,才淡淡地说道:“你也说了二千大洋并不是一笔小数目,我又没有向家里要一文钱,一时半晌怎么可能凑齐呢?” 听了这话,刚刚下去的心火噌地一下子又窜了上来,张盼忍不住提高音调道:“那大人更应该尽快招手准备才是,而不是在这里吃吃喝喝听着小曲跟没事儿一样!” “其实我一直都在想办法!”常振邦看她着急的样子就好笑,不过他还是忍住了,若真笑出来,赵盼可就不高兴了。 “那就好了。大人生财理财的本事于叔叔可是一直赞赏的很!比如那些鸡蛋,小鸡的办法。于叔叔可是说了,大人此举不但生财有方还能平息物价,照顾民生,当真是功德无量!” 常振邦笑着地说道:“于协办谬赞了!我这点小伎俩怎么能入得了于协办的法眼?人家于协办是什么人?可是在皇城圈里混过的!这不过是碰巧而已,其实那点东西也值不了几个钱,刚刚能够补贴个家用而已!至于对这次的考核更是全无裨益。”” “大人或许应该先考虑一下现在的情况,赵总办可是放出风来,大人筹集完了全部款项,警备队的大小队长他是一个都不动,若筹集了一半,他就动一半的人,若是一文钱都没筹集到,大人就成了光杆司令了。”说着赵盼更是从身上取出两张一百块大洋的银票递到常振邦手中,说道:“这是卑职能够为大人所做的一切,钱不多,还请大人收下,不要推辞!也请大人想想办法好好筹集款项,毕竟警备队是你费尽心血一手建立的,若是给别人摘了桃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赵文员这些话是于大人教给你说的吧!”常振邦喝了一口茶,慢慢地说道:“这些钱也是于大人让你送来的吧!” 二百块大洋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小家小户全年都积攒不下两三块大洋,以赵盼的薪资待遇要省吃俭用两年半才能凑齐,能一下子出手这么大方的,想想刚才的言语,也就只有于光阴于协办能做得到了,只是自己和这于光阴进入无仇,往日无怨,他凭什么帮自己?以他的能力就是把拿出一千大洋也不多,为什么只拿二百?这里面有什么名堂?他于光阴能从自己身上得到些什么呢? 赵盼见他突然问这个问题,让她很是不可思议,这是现在该讨论的重点吗?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小盼出门找你的时候遇到了于叔叔,说了几句话,但这绝不是于叔叔教给小盼的,至于那些钱是小盼这些年……这些年……”越往下说,她的脸越红,最后低着头,轻轻地用蚊子谈恋爱一般的语气说道:嫁妆。” “小盼对我的常某人的一片心,我常振邦若是负了你,当真是天理不容了。只是这钱我不能收!”常振邦看了一眼赵盼羞红的脸,继续说道:“也不能不收,这样吧,我只收一张,另一张你拿回去!” 赵盼红着脸,心里先是美滋滋的,随后觉得自己一个大姑娘这么乱想着实有点不矜持啊,不是良家妇女所为,当她正做着纠结的心里斗争之时,根本就没听到常振邦后面说些什么,突然眼前一黑,便发现被他退了一张银票过来,很是惊慌地说道:“大……大人,为何退回来?”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亡,若做我的女人就要漂漂亮亮的,不会打扮可不行。” “讨厌!”赵盼红着脸冲了出去,出了门才意识到自己此行来的目的,又红着脸探过头道:“大人实在不行可以找于叔叔想想办法,毕竟警备队是大人心血练就,肯定不愿意就这样拱手相让吧!” “不愿意又怎么办?”常振邦摊摊手,很是无奈地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啊!” 赵盼失望而去,常振邦望着她的背影,举起一杯残茶,神秘地笑着说道:“赵总办这一杯常某敬你!”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阴暗的人更喜欢住在阴暗的地方,白无常住的并不在地下,但总给人一种见不着阳光的感觉。同样的四合院,同样的亭台楼阁,同样的山寨碉堡,有他在的地方总是一股阴森的感觉,便如进了阴间一般。 他的书房正面试一扇很大的玻璃窗,阳光想要照射进来却被偌大的窗帘无情地挡在了外面。苍穹与古树的光影照在窗帘上呈现出群蛇乱舞的画面。 正对着玻璃窗的是两面五色国旗呈八字状交叉摆放在袁大总统的御照下面。国旗的前面是一张黑漆太师椅,太师椅上端坐着白无常,而他的身前却是一张充满西洋气息的红木办公桌,桌子上放着一柄匕首,一把驳壳枪,还有一颗正在流血不止的人头。 望着血从脖颈处肆意地流动,在红木办公桌上形成诡异的图案,这或许是他最喜欢的游戏了,放佛他真的是来自下面的鬼差一般,总是将这种充满血腥的恐怖当做一种休息。一旁的大老黑虽然也杀过不少人,甚至还用不少人的心肝下过酒,不过依然被他吓得够呛,脑袋中除了疯子两个字之外什么都没有,有的时候他也暗恨自己时运不济,为什么最近遇到的人不是癫子便是疯子。 “老黑,你看着图案,多美啊!” 白无常颇为愉悦地说道,当他便将伍德的人头丢到文县城门口之时,意料中的骚乱暴动如愿保发,他的人趁机又抢又砸,狠狠地捞了一笔的同时,也弄了几个长得不错的黄花大闺女过来。 对于打家劫舍之人来说,这一手干得漂亮,白无常对人心的把握,对局面的控制相当到位,若是再贪婪一下,说不定他的人就让守备吴把总的人包了饺子,也让大老黑艳羡不已。 “很好看!不过这人头若是换成常家爷三相信会更好看!” 当然大老黑对白无常除了艳羡之外,更多地是不满,伍德的名号他也不是没听过,此人功夫军略都十分了得,若连这等英雄豪杰之辈都能被白无常手到擒来地抓了,那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常疯子怎么就跑了呢?不但跑了,而且还毫发无损,这不能不让他起疑,毕竟钱泼水般丢了出去,事却办得这么丢人,他有理由抱怨几句,不过他忍住了,此时的白无常他得罪不起,逼急了,说不定就让他黑吃黑了。 白无常白了他一眼,道:“黑当家的这是怪我没拿住常振邦那个狗崽子吧!” “白当家的说笑了,咱们自家兄弟哪有怪不怪的道理!只是老常家一日不除,老哥这心里总是不舒坦!”大老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过一双眼却是死死地盯着白无常的道。 白无常嘿嘿一笑,有若幽鬼哀鸣吗,让人不禁毛骨悚然,道:“这么说来,黑老哥还是怪小弟失手了?不过这个狗崽子并没有老哥说的那么好对付吧!” “不过是个疯了的少爷羔子,怎么着白老弟怕了?”大老黑很是不屑地说道。 白无常阴阴一笑,瞪了大老黑一眼,大老黑吩咐被蛇咬了一下似乎,倒退几步,才稳住身形,道:“白大当家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有个问题困惑了兄弟好长时间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问问我的黑大哥!”白无常阴阴说道,那神情但凡有一点不对劲儿地方,他便要在这里多摆出一颗大好头颅,六阳之首! 大老黑面无血色,连退数步,最终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整个人却像一个偌大的气球碰上了一枚铁钉子般,一肚子豪气完了之后,只剩下一点点恐惧,将自己全身塞进了椅子之中。 “问……贤弟问就是了!”大老黑挣扎着说道。 “很好!”白无常对他的表现很是满意,道:“黑老哥你说这狗崽子的常家少爷不过是个纨绔子弟,你堂堂黑风寨寨主大老黑那可是从皇上那会儿混过来,怎么就败在他手里了?” 第47章 :黑不如白 “这是……” “那小子若只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怎么能够让伍德那等汉子俯首帖耳,无官无职为他训练人手……” “那是因为……” “那日兄弟策划绑票之际,伍德那等好汉子都着了道,偏偏是老哥嘴里的窝囊废竟然逃出生天,这还不算,为了帮老哥报仇雪恨,老子将大王庄附近的草甸烧成火海,这小子竟然躲在了马肚子里,死里逃生!这一切的一切,可不是一个纨绔子弟的窝囊废能办成的!” “这……那……” 大老黑黑着脸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心中更狠常振邦这个狗贼子,若不是他这个不按照常理出牌的疯子,给白无常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样对自己。 “老哥,说不出话来了!”白无常阴阴一笑,从袖子中摸出一柄发着暗青色光芒的匕首抵在了大老黑的脖子上道:“大老黑你这个废物,害的老子惹上这么难对付的家伙,你说老子该怎么收拾你好呢?是用你的脑袋作画好呢?还是将你的狗头挂在墙上辟邪呢?” 大老黑忍不住看了两面五色旗中间的袁大总统一样,才发觉这画是如此的立体,分明是用了颗人头稍作装饰而成,想到这里,冷汗顺着脖子流了下来,刚才还剩下的那一点点的劲儿也一下子烟消云散,他的整个人如滩烂泥般瘫在椅子上。 “哼!”白无常阴阴一笑,将匕首收入袖中,道:“兄弟是个暴脾气,给老哥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老哥不会怪罪吧!” “不怪,不怪,不怪!” 大老黑连说几个不怪,但内心对白无常却是恐怖极了,即使白无常收回了匕首,他还是没有缓过那股劲儿来。 “这就好!”白无常阴阴地说道:“常振邦这狗贼子老子帮你办了,只要以后的日子里,老哥识时务,听安排,咱们出钱出力,莫说一个常振邦,就是老常家对兄弟来说也是手到擒来地事儿!” 大老黑看了一眼白无常,什么也没说,只是缓缓地站起来,对着白无常拱了拱手,便退了出去,他的背影苍老了许多。 白无常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满意地松了一口气,与他齐名并成为华中双匪的黑风寨主在今天,在此刻已经死了,彻彻底底地死了,剩下的只有那个不足为惧的粗人大老黑了。 “常振邦谢谢你,我白无常从不会一刀就取人性命,这一次会给你一个痛快的!哈哈……” 接下来的日子白无常忙着收编消化榨取大老黑手上不多的人力,物力,财力,无暇他顾,文县一时之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风平浪静的局面,街上小商小贩又堆满了街道,男男女女的人一天比一天多起来,警备队的巡逻编制也渐渐由中队编制恢复成小队编制。 老百姓的日子好过了,但常振邦的日子却不怎么舒坦,无他,今天乃是检查考核的日子。作为警备队总办的赵天宇一身戎装,李世明也精神抖擞,洋洋得意的坐在会议室中。 协办,助理协办簇拥而来,各自就位,泾渭分明形成了三拨人,苏顺的那伙人自然簇拥在伟光正的总办大人身边,赵天宇是红太阳,他们就是向日葵! 距离他们不远的是以于光阴,黄天为首的一拨人若离若合地跟在苏顺等人地下方,距离赵天宇最远的那派人大多是那天晚上跟着高振田提前离席的,不知道现在谁为首,但表现依旧强硬,丝毫没有向赵总办低头的意思,也难怪他们硬气,毕竟这些人都有省厅的关系,完全不惧赵天宇,甚至有的时候赵天宇还得靠着人家去沟通省里来办事。 最后进场的是常振邦为首的外勤人员,都是警备队的中小队长,这些人戎装在身,倒也威风,不过明眼人能一眼看出这些小队长之中有人很硬气,有的却是心惊胆战。 赵天宇看在眼里,心中很是得意,二千大洋就是财大气粗的黄家也得好好考虑一番,老常家虽是有名望的大户,但一时之间也不容易凑到,更何况常振邦并没有找老常家求助,真是个傻瓜,难怪这常振邦早年有疯癫之名,如此看来确实不假,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伍德那个混蛋会帮他,现在看来不过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鬼把戏,等自己将警备队安插进足够的沙子之后,不妨常振邦依旧做大队长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像他这等懦弱之人,比起别人更好对付! 不过这也就是想想而已,常振邦必须死,谁让他得罪了段红晨那个狗崽子,总不能为了一个无缘无故的家伙葬送了自己的红顶子吧。 “诸君!” 赵天宇威严的扫视了周围一圈之后,颇具威严的说道:“我等身为警备人员,自当守土有责,护民有方,可是临河白无常那个胆大包天的狗东西,竟于数日之前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掠夺民众,政府脸面丧失殆尽,我等公职人员沦为笑柄!这是对我警备人员的极大侮辱,知事大人忧心忡忡,现令我警备队在两个月的时间内捉拿白无常归案,逾期不归,警备队从上到下一律革职查办,以儆效尤!” 此话一出,刚才还鸦雀无声的大厅顿时如沸水入油一般,炸裂开来,常振邦的那些中小队长也是议论纷纷在下面各抒己见,不过他这个大队长索性闭目养神,漠不关心。 赵天宇看了他一眼,心说小子你就装吧,你以为丢官罢职就算了?在咱们这位县太爷眼里,别人是丢官,你是丢命!到了那个时候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摆出这副老神在在的臭脸! “够了!”赵天宇吼道:“都瞎吵吵什么!” 众人纷纷闭嘴,不过也是待了老半天才完全安静下来。 “常振邦你身为警备队大队长,守土有责,两个月内务必抓住白无常!这是死命令!”赵天宇盯着常振邦道:“两个月后拿不住白无常,你就脱下这身衣裳,自己搬到大狱里待这吧!” 常振邦毫不紧张地说道:“大人放心,两个月之后大狱里进去的不是白无常就是我!” 赵天宇道:“常大队长这不是赌气地时候,你进大狱有什么用!我要得是白无常!你要给我切实拿出办法来!” 常振邦道:“是,大人!” 赵天宇瞪了他一眼,道:“目前捉拿临河白无常是当务之急,你们警备队要切实重视起来!对了,你们警备队粮饷筹集的怎么样了?” 常振邦道:“自月会以来,警备队各中小队长筹集粮饷之事已经写成公文上报大人!” 苏顺忙站起来,竟翻出一道公文递了过去,道:“赵总办,常队长在开始进场之时才递过来,没来得及给你看,请你赎罪!” 赵天宇打开公文看了几眼,便丢到一边,道:“常大队你不妨在这里给大家说说,让大家也知道知道谁的能力强,谁的能力差,至于那些一分钱都没凑上来的,你就没必要给他们留面子了!” 常振邦道:“就依大人的意思办!在卑职宣读之前是不是先让人将筹集到的粮饷搬进来,免得有人说些不干不净,不三不四的闲话!” 就算他不主动提出来,赵天宇还是会让人这么办,毕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他可不是官场上的新瓜蛋子那么容易被骗。 常振邦微微一笑,拍了拍手,门外两个警备队的将一口箱子抬了进来,放到了赵总办的前面,常振邦过去打开箱子,露出里面白花花一片银元,道:“这是一千零三十四块大洋,请大人差点!” 赵天宇看了他一眼,对于光***:“于协办你是做会计的老手,这钱就有你来验证吧!” 于光阴捏着胡子,笑道:“大人既然这样说了,那老夫也就当然不让了。”说完叫上自己的助理协办,两个人来到箱子面前,手指飞快闪动,没有几分钟,这些大洋便被以百为一摞用白纸包好,清点完毕。 “赵总办,不多不少一共一千零三十四块大洋!”于光阴笑着说道:“常队长当真了得啊!不过按照警备队花名册统计上来的数字应该是二千三百块大洋。” 赵天宇很是震惊的瞪了常振邦一眼,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常大队,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差出来这么多?” 他的震惊不是少了一千多大洋,而是常振邦竟然不靠家里帮忙竟然也弄出来一千多大洋,这个年轻人似乎并没有他想的那般不堪。 常振邦笑道:“这一千多块大洋是完成了的中小队长的份额,那没完成的自然一分钱没有了!” “这里既然差出来整整一半大洋,那么你手下的中小队长按照规矩我就要撸下一半了!”赵天宇终于说出了心中的早就想说话,可惜这种话他只能绷着脸说。 常振邦叹了口气,转身对着那群中小队长,说道:“不是兄弟无情,实在是兄弟无能,军法无情!不能保全大家,还望大家多多包涵,不要怨我!” 那些中小队长纷纷站起来,道:“大人依例办事,我等毫无怨言!” “这次完成考核任务的队长有,第一中队长赵老四,第三中队长张友能,第一中队第一小队王六二……” 名单不长,只有十二个队长名字中的几个,榜上有名的满心欢喜,名落孙山的暗自悲伤,悄悄退了出去。 赵五根一脸茫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这名单上面没有自己的名字,常大人应该不会忘记自己才是,怎么上面没有自己的名字呢? 第48章 :总办的安排 赵老四也是一脸的无措,他完全搞不明白为什么上面有自己的名字而没有赵五根的名字,按道理说,那小子应该更喜欢赵五根才是啊! 赵天宇道:“既然警备队有这么多空缺,想必不能更好的完成县尊大人交代下来的命令,也不能更快的抓到临河白无常!那我就安排几个精兵强将进去,希望常大队长和他们友善相处,保境安民!” 常振邦低着头,看上去有些伤感,有些无奈。 赵天宇见他这幅样子,摇了摇头,继续大声说道:“警备队各中小队长完成月例考核这般惨淡的时候,李世明队长却出色的完成了任务,展现了自己的能力,既然警备队第二中队中队长出缺,那么就由李世明担任吧!” 李世明忙起身敬礼道:“多谢大人提携!卑职一定再接再厉报效家国!” 赵天宇和颜悦色地说道:“你的衷心,你的能力在座的都知道!希望在你的带领下拿住白无常!洗刷我等的屈辱。” 李世明得意地看了常振邦一眼,忙缩回来,做出一副谦虚谨慎地样子说道:“大人过奖了,属下之所以能为出色的完成此次任务,关键还是众兄弟出了力气,否则我一个人能办成什么事?还望大人能对他们多多赏识提拔!” 赵天宇道:“有功之臣必赏,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你不用说我也会这么办的!此次警备队考核下了不少小队长,正好给那那些兄弟们一个机会!希望他们不要让我失望!” 李世明道:“大人放下,兄弟必不让大人吧失望!” “很好!”赵天宇微微一笑,示意他坐下,然后看了常振邦一眼,道:“我知道这个月的任务有些棘手,有些兄弟实实在在干了事儿,就这么下去,你确实不好交代,待会去我那里取一百五十块大洋,补贴给这些兄弟家用!” “这可使不得啊,大人!”赵五根哭丧着脸说道:“兄弟们没有完成任务,哪有脸再要大人您的私钱!” 赵天宇笑道:“公事公办,我赵某人有心袒护兄弟们却是无能为力,不过私下里咱们是朋友,是兄弟,当弟弟的用点哥哥的钱不算什么!” 常振邦笑道:“大人说的有理,老赵待会你取了钱就给兄弟们发下去吧!不要冷了赵总办的一片心!” “大人出一百五十大洋,卑职愿意出六十大洋!” 李世明颇为高调的说道,这些推下去的小队长之中有不少都是皇上时代的老人,和他也不陌生,趁机机会拉拢人心,也能显示他李世明还念故人之情。 苏顺十分好奇地,私下问道:“,常大队你出多少啊?” 无奈他的声音很大,几乎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到了,也将所有人的目光射向了他!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总办大人出了一百五十,李世明中队出了六十,很多吗?不要忘了我可是出了一千大洋的人啊!” 不欢而散! 或许是可以作为这次会议的关键词眼。 九个小队长中六个成了李世明的人,三个中队长中一个成了赵天宇的人,常振邦对于警备队这只新生力量的控制在某些人眼中已经所剩无几,这支警备队中大量启用的是皇帝世代的警备人员,这些人都与李世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再加上他曾经是挑头的四大头领之一,真是要威望有威望,要关系有关系,再加上人家还是总办大人的亲信,没了伍德,齐伟天的压制要不了多久,整个警备队便都是他的人了。 他做的也很好,提升为中队长的第一天便当着众人的面祭奠起了伍德,并表示一定严查凶手,将白无常捉拿归案,用他白无常的人头祭奠死去的大哥。 他与伍德的关系怎么回事,大家又不是外人怎么会不知道?当初粉袍断义的是他,现在猫哭耗子的也是他,当真是孔明吊孝欺江东无人,这让在场的那些老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不痛快,厌恶之情溢于言表,不过现在毕竟是他当中队长,面子上还让他过得去,不过众人奇怪的是与伍德情同骨肉的赵老四却没有来,他若来了估计就有一场好戏看了。 李世明对自己演的这场戏相当满意,他觉得自己这样做了就一定能将这伙老人的心都抓住! 赵老四此时没有出现在伍德的灵位前,不是他不愿意来,就算李世明和他有再大的矛盾,老哥哥的牌位钱他还是不敢放肆的!那他为什么没有出现呢?因为警备队总办赵天宇将他召了过去。 赵总办如今的心情很美,诸事顺利的他就等着宰了常振邦,爬上县知事的宝座,走上人生巅峰,想想还真是有些小激动了。 赵老四推门而进,心中虽有对赵天宇有诸多不满,但还是立正行礼。 赵天宇忙走过,热情地拉着他说道:“老四你来了,快坐,咱哥俩有日子没见了吧!” 他的热情让赵老四当场愣住了,继而感觉浑身不自在。 赵天宇也觉察到了这一点,心中不由得暗笑,对这么个粗人那么好,将他吓跑了可就不美了。当即咳嗽了几声,算是驱散一下现在的尴尬气氛,随后说道:“老四这次让你过来其实也没什么,自从李中队离开之后,我身边就少了个知心人,总办特别小队交给谁都不放心,老四我知道你是个实诚人,不若过来帮帮我!” 总办特别小队那绝对只有总办身边的红人才能担任,虽说是个小队,但权限绝对不亚于外面的中队长,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外调最次都是中队长,搞不好直接顶替了常振邦都有可能。 只是这么好的事儿,以他对赵天宇的了解真的能给自己? 自己若是当了这个见鬼的小队长之后,还能不能为伍德大哥报仇雪恨?这仇让别人报了,他总觉得不是那么一回儿事!毕竟自己才是伍德的兄弟不是! 赵天宇见他犹豫不决,忙笑着说道:“这总办小队长比中队长虽然看着低了一些,但工资待遇什么的我赵某人绝对亏待不了你!若真的缺了,我给你补双倍!这样总可以了吧!” 赵老四摇了摇头,道:“多谢大人的美意和抬举,我赵老四感激不尽,不过我是个粗人,不善于应酬!还是干这个中队长算了!” 赵天宇没想到赵老四这般顶撞于他,心里很是不高兴,不过官场上混了这么久,脸皮功夫还是有,当即不露声色道:“事都是人做的!不试试怎么能行了,老四你就先干上几天,若真不合适,你依旧做你的中队长,我也不说什么了!” 赵老四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便不再说什么了。 赵天宇心中暗自高兴,没有这赵老四的常振邦,可以说完全是丧失了对那些老人的影响力,只要再个李世明一些日子,相信除了那些张家子弟常振邦一个都调不动了, 赵老四见他笑得如此奸诈,有一种掉入陷阱的微妙感觉。 不远处,常振邦不禁皱起了眉头,赵盼送来的这份公文调令着实让他吃惊不小,赵老四的调离不出他所预料,不过新进队长的人选,却让他惊讶不已,因为这个中队长的人选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表弟,张友华的亲弟弟张友能! 赵盼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常振邦,不免为他有些伤感,这种给费劲心血眼看大功告成之日却为他人做了嫁衣裳的伤痛,她也有过,言语若是能够代替时间,她愿意陪他说上三天三夜乃至一年的功夫都好,可是这种伤痛除了当事人之外,谁也无法揣测,毕竟能够看到的是笑容,看不到的是人心。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默默地看着他,什么也不说,希望明后天的太阳能够照亮他心底地伤痛。 “其实也没什么,我还是大队长不是吗?” 常振邦蓦然回首淡淡一笑,似乎眼前发生的事都是浮云,便如石子划过水面引起的层层涟漪,给孩童带来的永远都是欢乐而不是伤感一样。 这笑容那么的干净,让赵盼看了心好痛,她接过签了字的公文,强忍着泪水留下来的冲动,出了常振邦的办公室。 她走了不久,张友能再次穿着中队长的服饰得意洋洋地站在常振邦的面前,或许现在的他或许抱上了比他更粗的大腿,见到常振邦之后毫无先前那般讨好与献媚,反而理直气壮,甚至有点淡淡地耀武扬威。 “卑职张友能见过大人!” 张友能这个理解行得很是正规,既无尴尬又无献媚,甚至还有一种铁骨铮铮的感觉,只不过这铁骨铮铮里头的铁骨却是别人的大腿。 “友能你干得不错,这么快就官复原职了,真是可喜可贺!”常振邦挑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随后从桌子上摸出一块上好的银壳小怀表丢了过去。 这小怀表只有橘子那般大小,可是银壳上面雕龙刻凤很见匠心,清脆的走表声愉人耳目,一看就值不少钱。 张友能虽然不明白这小玩意多精贵,但一看就值不少钱,赶紧伸手抢过来,放在耳旁听了听,大喜过望之后小心翼翼放入怀中,讨好道:“表哥你看你太客气了不是!” 常振邦道:“一点小意思而已,当兄弟的用心办事,当哥的能亏待你?” 张友能听了嘿嘿一笑,刚想应酬几句,忽然想到自己如今的乌纱帽是拜总办大人所赐,人家现在才是自己的龙头老大,当即脸色一变,从讨好变成了庄严同时从怀中将那银壳小怀表恭恭敬敬地送到桌子上,道:“多谢大人所赐,不过卑职一向清清白白做人,干干净净做事,从来就是秉公执法,人称诚实小包公的便是在下,大人这么贵重的礼物卑职不敢收!若没了旁的事,卑职还要巡检队伍,告辞了!” 第49章 :黑无常暗算军演 说完也不待常振邦说话,转身便走了。 常振邦望着他的身影长长地叹了口气,颓然坐在了椅子上,半天之后他竟然嘿嘿地傻笑起来。 听得经过得人不禁皱起了眉头,不过想起这小子原来就有疯癫的名声,也就释然了,反正明眼人都知道这家伙现在差不多是个空架子了,只怕过不了多久又像他前任那般灰溜溜地走了。 赵总办听到常振邦的表现之后,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转身从身后书架上拿起一瓶洋酒,轻轻地倒了一杯,拿在手中,轻轻叹了口气,道:“不是我打压后辈,只是人活着都不容易!”说完一饮而尽,心中愧疚似乎也随之而去,剩下地只有淡淡地喜悦。 门外叩门之声轻轻响起,赵总办收拾好酒杯之后,轻轻咳嗽了几声,苏顺听到之后便进了门,将一份公文,递到赵天宇的面前,道:“启禀大人,这是吴把总递上来关于联合演习的公文,还请大人过目。” 赵总办轻轻拿起公文,扫了几眼之后,便签上了自己的大名,递了过去,道:“一会儿将这份公文递到常大队那边,顺便问问他准备的怎么样了,正好可以借助这一次的军演洗刷白无常留给我等之耻辱,希望他好自为之,为整个警备队争些脸面。” “常大人哪里,大人不用担心,卑职已经让人另送过去一份了,相信常大人会准备好的!” “如果这一次联合演习,希望常大人不要让我失望,否则我只得挥泪斩马谡了。” 苏顺是他的贴心人,自然明白其中的涵义,笑着说道:“虽说联合演习什么事儿都能发生,注入前些日子赵县知事在军演中被流弹击中,澧县警备竟有人在军演中丧命,当然了,但这都是小概率事件,大人不必太过担心。卑职和常大人交情不深,当然也不希望他出事!只是人做事,天在看,一切还得看天意不是?” “你说的很好!只可惜天意无常!”赵总办听了之后,双眼眯成一场缝,缝隙之中寒光如刀,他很是满意地说道:“苏顺,你说话办事总是那么贴心,若一开始便由你担任大队长的话,这警备队的事儿便好办多了。” 白无常幽暗诡异的房间之中,大小头领如石雕般依次坐下,白无常一脸阴沉,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下面一干人等,这些人被他看的毛骨悚然,冷汗直流,却又不敢大声造次,生怕惹怒了白无常,枉松了性命,成为办公桌上的艺术品。 一片落针可闻的寂静之中,白无常忽然一扫桌子上的人头,只听得啪地一声,将众人的心肝都提到了嗓子眼处,望着那颗人头落地的瞬间也如烂柿子一般瘪成一滩腥臭,每个人心里都是一阵冰冷。 大老黑和陈蝶坐在左边的椅子上显然也被眼前的这一幕所震惊。 “告诉兄弟们一个好消息,文县警备队经过昨日大肆整顿之后,已经完全脱离了常振邦的掌控!” 这个所谓的好消息并没有引起众人的太过关注,毕竟这些人对于常振邦并不怎么熟悉也不怎么关心。所以也并没有表现的如大老黑那般眉飞色舞,喜形于色。而陈蝶的表现则耐人寻味,那是一种有些留意的漠不关心。她的表现引起了白无常的注意,他可是很好奇是这漠不关心之中的留意会是什么。 “白老大,这可是个好消息,你什么时候带领我们杀进文县,宰了常振邦呢!我的大刀可是饥可难耐了!”大老黑兴奋地说道。 “小红袖你觉得呢?” 白无常对他的提议不置可否,其实他对在座的任何一个人的提议都是这种态度,没有人能够从他阴冷的脸上看出他的想法,哪怕这个提议多么让他心动,他依然是那副表情。 不过这种表情让初次参与白无常会议的大老黑感到一阵不舒服,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脱毛的凤凰不如鸡,这大老黑过去与白无常并称华中双匪,称雄文县,可是现在却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虽然成功使计让白无常答应为自己复仇,但这些日子以来仅有的人力财力物力几乎全部被白无常通过种种手段接收,这让他空有极大地复仇热情,却丝毫引不起白无常的注意,真是时也,命也! 小红袖淡淡看了他一眼,道:“文县知事段红晨那个狗崽子下令让警备队两个月内拿下白大当家的脑袋。这还没过多久,就传来警备队大换血的消息,有道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还没和白大当家的交手,就玩儿这手,小妹觉得这里面绝对有什么猫腻,就等着我等上钩!这只是小妹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白大当家的多多包涵!” 大老黑瞪了她一眼,这小红袖可是自己的二当家,现在竟然不符合自己的意思,让他心里有些发酸,当即站起来,大声道:“二姑,话不能这么说,这些当官的勾心斗角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但这机千年难逢的机会错过了,可就再也找不到了,若白大当家的有所顾虑。黑某愿意带一百来兄弟去文县宰了常振邦那狗崽子!” 白无常无动于衷,不露声色地说道:“还有一个消息说与众位兄弟知道,三日后文县守备军和警备队进行联合军演,地点就定在文山。” 刚才那个消息如落叶入海,激不起众人半点兴趣,但这个消息却如惊涛骇浪一般,引起了众人极大地关注,白无常威压甚大,却也禁不住他们议论纷纷。 白无常冰冷地双眼注视着众人,众人纷纷闭嘴,恢复了渗人的安静。 大黑忍不住站起来,说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待这文县守备军去了文山之后,这文县守备必定空虚,我等正好攻下文县,大大地捞他一票!” 这个主意一出来就赢得了众人的赞赏,有名有利的好事谁都不会拒绝。 小红袖脸色却有些苍白,猛地站起来,道:“小妹觉得黑当家的提议太过冒失!” 大老黑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愤怒,吼道:“小红袖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红袖不卑不亢的说道:“这利好的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小妹觉得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大家想想警备队刚刚大换血,咱们这边还没拿定动不动手,那边又传来文山军演的消息,生怕我们不知道文县空虚,就等着我们劫掠一番似的,这事儿也不能这么巧吧!我劝白当家稍安勿躁。等弄清楚了再动手也不迟!” 大老黑怒冲冲道:“小红袖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思!从刚才起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劝阻白当家的出兵复仇,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休怪我这个大当家的对你不客气!” 小红袖淡淡地说道:“大当家的若不是你的莽撞,我等也不至于寻求白大当家的庇护吧!我只是不想再做丧家之犬了。” 这话一出,黑风寨之人无不伤感落地,刚才还气冲冲的大老黑不觉也有些泄气,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苦楚他可是再也不想有了,或许小红袖说的不错,若这一次再失败,黑风寨这些人怕是一个都留不住了。想到这里他只能叹了一口气,垂头丧气地坐了回去。 白无常冷冷道:“小红袖说的不错!这好消息来得太过突然,我等不得不防,但若这只是一种巧合,放弃如此机会却是有些得不偿失!我左思右想终于决定三天后诸位兄弟随我上文山将这什么的守备军和警备队全宰了,那文县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众人一听,当即倒吸一口冷气,这白无常当真邪得很,竟然想将官兵包了饺子,如此疯狂倒是古今难见。不过却也不得否认这是一个当前最好的主意。 大老黑兴奋道:“白大当家的英明,兄弟是服了,若真到了那日,兄弟愿意当个先锋官,为白老大冲锋陷阵!” 白无常对着他冷冷一笑,道:“黑大当家的有这份心,兄弟便觉得心里暖暖的,也罢,此时就依你,三日后你和小红袖带着黑风寨的兄弟为前锋!” 黑无常大喜道:“没说地,白大当家你就瞧好吧,老子若是不能将常振邦那狗崽子的人头拿来当凳子踩,就将老子自己的人头给白大当家坐凳子!” “那小弟就先祝黑老哥旗开得胜了!”白无常阴阴一笑,双眼却如蛇一般盯上了陈蝶! 任何一场战争若想赢得胜利,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其实这三者缺了也没关系,只要对方比自己更缺一样可以获得胜利! 不过在常振邦眼中的战争也不外如是,他在心中默默盘算着即将到来的战争却发现自己这边的毫无任何优势可言。 首先军演来临的日子比想象中的还要快,自己这边还没有来得及做好任何准备,这日子便来了,所谓的天时根本就不在自己这边。 说到地利,这或许是唯一能让常振邦稍稍感到欣慰的地方,在文山举办此次联合军演,对于在这里训练了将近一个月的警备队而言勉强算是站到了地利的一方。 至于人和,这或许是自己最大的短板了,原以为经过自己一系列的手段和措施能够将整个警备队稍稍团结在一起,谁知道前不久的一场考核,将他所做的努力全部打碎。中小队长的调离,将这只借助伍德之死聚在自己身边一起的警备队一下子闹得分崩离析,刚刚有了那么一丁点儿,那一点点配合上的默契再次荡然无存!更为严重的却是赵天宇安插进来的中小队长对自己的命令从来都是不屑一顾,所谓的人和自然也就荡然无存了。 第50章 :文县军演 由此看来这场即将到来的军演,警备队必输无疑! 这一点似乎警备队的每个人都已经意识到了,不过好在这只是一场军演,就算失败了也没什么。这本来是极为现实的想法可是却在某些别有用心之徒的煽动下传遍了整个警备队,一时之间涣散为了这支队伍的仅有的那点信心,可以说守备军一个冲锋过来,整个警备队便会涣散。 “要行非常之事,唯有非常之手段了!” 常振邦皱着眉头看着警备队如此的精神面目,淡淡地对自己说道。 李世明大摇大摆地在几个小队长的簇拥下,来到常振邦身边,嘿嘿一笑,十分得意地说道:“大人这不过是军演而已,又不是真的,没必要如此担心!” 常振邦瞪了他一眼,道:“可笑!亏你还是老资格的警备人员,竟然说出这种幼稚之语,不是真的就能够如此懈怠吗?真是岂有此理!传我的令,告诉兄弟们,这不是演习,都给老子拿出真本事来,谁给老子长脸,老子让谁当官受赏!谁若不当回事,老子就革了他的职!” 李世明身后的几个小队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颇为心动,但最终还是将目光投向了李世明,李世明哈哈大笑,道:“常大人家钱多,愿意拿自个儿的钱犒赏兄弟们,咱们能说什么?不过还是得告诉兄弟们多加小心,若是没了命,再多的钱也无处花,在大的官也无处当!”说着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笑得那些张家子弟一个个横眉瞪眼,他们之所以能吃上皇粮不再像父辈那样面朝黄土背朝天般的土里抛食,这全是托常振邦的福,他们早就想好好在众人面前露一手,也给常振邦长长脸,李世明这一说,他们更是同仇敌忾,非得弄出一个人样不可。 那些伍德带来的人员对李世明的话显然也很不认账,他们不像张家子弟那样与常振邦有着浓厚的乡土轻易,但伍德看上的人他们还是认可的,再算上常振邦在大家被段红晨革职之后穷困潦倒无人为津之时,伸出了援助之手,感激之情还是有的,只不过被赵天宇大患血之后便有些摇摆,毕竟谁养家糊口都不容易,所以对于此次军演抱着成不成无所谓的态度,不过被李世明这么一说,竟然也有了好好干一场的打算。 “一个个都干什么呢!” 赵天宇大摇大摆地在苏顺等人的陪伴下来到常振邦的营地,瞪了一眼众人之中有些鹤立鸡群的常振邦,道:“振邦啊,军演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若给警备队丢了,我可第一个放不过你!”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总办大人,放心就是了,卑职一定尽心尽力打赢这场军演。” “哼!”李世明冷哼一声,心说,你小子就说大话吧,三个中队都有老子的人,到时候你说东,他们便去西,我看你怎么收场! 他的冷哼虽轻,但还是被赵天宇听到了,他轻轻咳嗽了一声,道:“李世明中队,看来你对常大队的安排有不同意见啊,正好本总办再次,有什么话不妨说说好了,免得到时候将帅不和,出师不利!” 李世明赶紧赔笑道:“常大人安排的都好极了,小人打心眼里佩服,忍不住轻轻发出赞扬声。没想到被大人发现了,真叫人好生惭愧啊!” “这就好!”赵天宇轻轻笑道:“诸位同僚之间要仁爱,大家拧成一股绳才能干大事不是?”转身对着常振邦道:“常大队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只要能帮上忙,为了咱们警备队的脸面,赵某责无旁贷!” 常振邦想了想,道:“大人若真的可惜,能否借用一下您的总办特别小队!你也知道咱们警备队新建不足一个月,训练更少,真到了关键时刻,只得靠人往上冲了。” 还没待赵天宇回话,苏顺便冷冷说道:“常大人不妥吧!,总办大人的特别小队负责保护大人安全,大人若是出了事,你担待得起吗?” 赵天宇却瞪了苏顺一眼,颇为早作地说道:“苏顺你这话就不对,赵某也是警备队的一员,若是没了警备队,赵某这总办也就是光杆司令了。” “大人此言差异,在此次联合军演之中总办大人便是象棋中的红帅黑将,虽说大人只要安坐在第三道防线之后,可也保不定出什么意外,若大人出了事,警备队就算赢了也是输了!大人还望你以大局为重。” “可惜了!”赵天宇叹一口气,道:“这可真让赵某为难,不过为了大局着想,只能忍痛拒绝了,希望常老弟不要计较才好。” 常振邦道:“大人说笑了,是卑职莽撞了!” 说完不知道从喝出传来几声惊天动地的炮声,预示着联合军演已经开始了。 山下的守备军在吴把总的指挥下早已经枕戈待旦,只待三生炮响起,便一股儿脑地冲了过去。按照朝廷标准配置这守备军满员之后将近五百人的编制,不过太平之后各地军官为了吃空饷,就从来没有满编过,咱们这位吴把总担任这个职位将近二十年,一直将兵员控制在四百人左右,这在各地军人武将之中算是难能可贵的了,或许正是这个缘故。他才能稳稳站住了把总之位,不管是皇上还是孙猴子,乃至袁大总统,城头变化大王旗之际,带兵的却依然是他吴把总,这或许才是最重要的! “大人,老把总攻上来了!”负责侦查的警备人员向前禀报道。 常振邦稍作思索传令道:“张友华中队长那边准备的那边怎么样了!” 一个警备人员抛过来,道:“张友华中队那边已经准备就绪!” “很好,让张友华准备一下,全部退到第二道防线之内!” 此言一出,语惊四座,如一块大石头从高空落到水中一样,击起一阵惊涛骇浪,这人是疯子吗?刚才不是还豪言壮语怎么现在立马变成这等怂货? “大人,未战先逃,怕是不妥吧!”李世明得意地说道,他觉得这个时候常振邦怂货了,正好让他展示一番英雄气概,就算此次军演失败了,也能极大地在众人心中建立自己的威信! 常振邦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李世明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军令如山?来人将他拿下!”说完站在大帐之外的站出来两个张家子弟不由分说便朝着李世明冲了过来。 李世明何等人也,怎么会将这些人放在眼中,就算是常振邦在他眼中也不过是田地里稻草人一般的存在,这两个张家子弟一过来,他就一拳一个,将这两个壮汉一般的人物打倒在地,随后得意洋洋地挑衅了常振邦一眼。 常振邦微微一笑,毫不含糊从袖子中套出枪对准了李世明的双腿就是一枪。 李世明当即左腿受伤,倒在地上,同时外面冲出来三四个张家子弟将李世明五花大绑。 “常疯子,竟敢……” 常振邦用枪指着他的脑袋,道:“我就是毙了你,也没人说什么,不过我不会杀你的!” 营帐中李世明的亲信早在两个张家子弟被打倒的时候就已经趁乱偷偷溜了出去,外面早有张家子弟过来汇报,常振邦听罢却是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挥挥手,放了过去。 当常振邦暴力制服李世明的消息传到赵天宇耳中的时候,赵天宇脸色一下子变黑了好多,这李世明是常振邦死在在军演之后的重要棋子,怎么可能就这么折在常振邦的手里?当即招来赵老四,趁着脸子说道:“老四回去告诉常振邦,同僚之间要仁爱,就算李世明做得不对,说的不对也应该多教育才是,怎么能如此暴力?让他放了李世明,并待我转告李世明要他好好表现戴罪立功!” 赵老四听罢,立马便去了常振邦的营帐,他快马加鞭赶到之后,却发现此地已经被人收拾完毕,空空如也,已经是一副战略大转移的样子了。 常振邦听到他到来的消息之后,很是开心,很快便让人将他请了过来。 赵老四看了一眼周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中小队长一眼,道:“常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吴把总是百战之兵,若冒然和他交锋,与我们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不若放开战线,多耗费这些人的体力,待合适的时机便在与这些人交锋,或许便可以扭转战局了。” 他说的很有道理,赵老四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从袖子中拿出赵天宇的公文递了过去,常振邦看也不看,道:“总办大人让我放了李世明,让他戴罪立功!” 赵老四一愣,随即说道:“诚然如大人所说的那样,赵大人便是这个意思!”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你可知道谁杀了伍德大哥?又是谁杀了齐三哥?” 赵老四再次愣住,他不知道为什么常振邦会突然问这些,不过这些却也是他所关心的问题。 赵天宇大营之中,怡然自得地喝着茶水,苏顺坐在他的对面,问道:“大人,派赵老四过去有些失算啊!若他在常振邦里,不执行大人的命令,没了李世明,这警备队不就又落到他常振邦的手里了?” “苏顺啊,你的担心很有道理,实话告诉你赵老四过去了,非但不能对常振邦有所帮助,反而能要了他的命!”赵天宇很是自得地说道。 “大人何出此言?”苏顺很是不解的问道。 赵天宇微微一笑,道:“这是一个秘密,关于齐伟天之死的秘密,这个秘密出来,常振邦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第51章 :天作孽,犹可恕 “大人英明!”赵天宇不说,苏顺不问,这件事似乎就这样过去了。 营帐外赵盼为赵天宇送文件之时,无意间听到了这个消息,当即脸色微红,心跳加速,想了又想,咬咬牙转身便走。 她转身的时候又在无意间轻轻擦了一下帐篷,声音微小的几乎引不起她的注意,却被苏顺捕捉到了一丝不妥的气息,赵天宇也意识到了有人,马上给了他一个眼神,他当即点点头,蹑手蹑脚地出了帐篷,然后纵身一跃,挡在了赵盼身前,道:“赵文员总办大人有请!” 赵盼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不由得心跳急有些心慌,忙手忙脚乱道:“我还要给……给协办大人送公文过去!” “这公文难道不是给总办大人看的吗?”苏顺鹰眼看了赵盼手中的公文一眼,说得极为冷淡。 赵盼忙将手里的公文往上提了提,勉强遮住了公文上的文字,支吾着说道:“卑职哪里敢耽误给总办大人的公文,这委实不是给总办大人!” “不是给总办大人的,那是给谁的?”苏顺看似随意的问道,一双鹰眼却死死地盯着赵盼,仿佛她便是一只作为午餐的野兔一般。 赵盼想了想,停顿了片刻说道:“这是给……给于协办于大人的!” “咦,于协办不就在你身后吗?”苏顺惊讶的等着赵盼身后说道,赵盼忙转身望去,不料脖颈处突然遭受一阵剧烈的撞击,随后整个人没了意识。 赵天宇这边自负处理干净之后便等着常振邦的噩耗传来了。 常振邦突如其来的问题着实让赵老四有些吃惊,就在此时李世明也被人一走一踹一瘸一拐地赶到赵老四等中小队长面前。 李世明一见,不顾腿上还有枪伤,很是兴奋地说道:“老四,你可来了!”同时用眼轻轻地白了常振邦一眼,心说,现在就让你小子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赵老四看了他一眼,虽说感情不好,但情谊还在,忙问道:“你这腿是怎么回事?” 李世明狠狠地看了常振邦一眼,道:“老四你可知道谁杀了伍德大哥和齐伟天?” 赵老四不知道这家伙怎么会和常振邦说一样的话,看这双方的架势完全是貌合神离,但奇就奇在这事儿竟然问得一样。 “伍德大哥不是被白无常所害的吗?至于齐老三我就不知道谁害的了!” 伍德是他大哥,他自然担心的狠,至于齐老三那个家伙怎么说呢,其中感情很是复杂,心里也是有希望抓住凶手的想法,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件事他一向义字当头的赵老四竟然不是很主动,甚至在伍德死后竟然忘了这件事,当这次被人提起来之后,他竟然多了一丝惭愧,甚至有些恨李世明了。 李世明嘿嘿一笑,道:“据二哥所知,当日和伍德大哥一起从这里回文县的人便是常振邦,为什么常振邦这个文弱书生竟然能安然无事,而咱们文武双全好男儿的大哥伍德却被白无常残杀之死,这其中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常振邦很是伤感道:“伍德大哥和小弟两人回城,中途中了白无常的埋伏,当初若不是大哥舍命相互,小弟早就是白骨一堆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伍德大哥就是被你害死的呢!”李世明阴阴吼道。 “哼!少特么的放屁了!”赵老四冷哼一声道:“当初常小子被白无常抓了,不是老子及时赶过去,说不定也被白无常弄死了!这件事没什么不妥的,你小子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了。” 不少围在周围的老警备队员更是对李世明投来不屑地目光。 李世明见这招没用,吐了口痰,狠狠说道:“伍德大哥的事或许和他常振邦无关,但齐老三却是被他弄死的,我亲眼看到!” 此话一出,很多和齐伟天要好的警备队老人顿时操枪在手,只要核实了,就算这些枪支都是军演用的,一样将常振邦打成色子。 “哦。”常振邦突然伸手一拍脑门,道:“我想起来了,那天夜里齐三哥送我回去的路上。天色很黑,半路上跳出来几个大汉要截杀我们,其中一个人便是你吧!” “说的有理,当初齐三哥身上多出伤害都有李世明这狗崽子的痕迹,当初还以为是误会,看来是咱们兄弟相残啊!” 李友能不知道什么时候,龟缩在人群之中偷偷喊道,他这一喊,老警备队员们如沸腾之水一般搅动起来。 众人杀人一般的目光再次投向李世明,李世明竟渐渐生出了怯意,忙大喊道:“这都是谣言,谣言啊,我是奉命保护齐老三的!怎么会害他?是常振邦杀了齐老三,大家要信我,咱们一起杀了常振邦为老三报仇!” 他和齐老三的关系众人所知,所以此话一出,很多人更是全然不信!若将他嘴中的保护换成暗杀或者残害,那信他的人便多了。 常振邦逼问道:“那这就不对了,我与齐三哥无冤无仇,齐三哥还舍命保护我,我怎么会杀他?难道我想被你宰了不成?便算我常振邦黑了心肠要害三哥,便是有枪,像我这等文弱书生怎么可能杀的了齐三哥呢?正真的事实却是你李世明躲在暗处杀了三哥之后又重伤了我,若不是伍德和兄弟们及时赶到,怕我这条小命也交代在你手里吧!” 当初救援之时老警备队员中过去的可是大有人在,常振邦说的这般在情在理,真是想不信都难,事实似乎已经明了,杀齐伟天的人便是李世明,他杀人于情于理都有理由! 李世明原本信心十足地打算揭露常振邦枪杀齐老三之后,反客为主,掌握了警备队,没想到常振邦竟然这般没有悔恨之心,全然推在了自己身上,而自己本就不干净,怎么说都没人信,刚才抖露起的威风和精神一下子便不知道丢到那里去了。 “请大人将这个狗崽子千刀万剐!” “兄弟们弄死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账东西!” …… 共过患难的感情都很真挚,谁若是背叛了彼此,哪怕是一点点的失误,也不会得到应有的原谅,更何况李世明还杀了彼此的兄弟,这种背叛伤透了警备队老人们的心,哪怕当初跟着李世明走了的那些人,也纷纷声讨起来。 众叛亲离的滋味当真不好受,不死也已经死了,常振邦看着眼前激动地人群,默默对自己说,无论自己做了什么,都不要有众叛亲离的一天,随即又嘿嘿一笑,心说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又何必在乎他人,有道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 赵老四恶狠狠地盯着颓废不堪,心如死灰的李世明如一头饿狼盯着一直受了伤的兔子一般,或许只有解决了此人,才算得上对得起兄弟,才能让自己刚刚的充满惭愧的心好受一些。 “大人,请问此人如何处理?” 警备队中有和齐伟天相好的人问道。 常振邦看了一眼汹涌的人群,无可奈何地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李世明杀了人,自有国法王章收拾!” 这个回答正确却不得人心,若此人整的落入司法之手,幕后之人还不知道如何操作,保不齐会让此人逃过一劫也说不定,这些人都是老人,见过世面,所以这个回答显然很不合特么的心意。 就在此时,负责侦查的警备人员慌慌张张地跑来,道:“启禀大人,守备军还有十来分钟便要冲杀过来,还请大人明察!” “传我的令,警备队大小官兵全部撤往第二道防线。” 好在东西已经提前收拾完毕,随着常振邦一声令下,警备队三大中队浩浩荡荡开往第二防线。 常振邦看了一眼李世明,叹了口气,道:“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此人本该国法处置,奈何军演之际,诚然是非常之际,就交给兄弟们自行处理吧!不过要快,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儿耽误了转移!” “大人放心就是!绝对耽误不了!” 警备老队员们感激着,欢呼着,愤怒地冲向了李世明,一阵拳打脚踢之后,李世明很快成为一滩肉泥,常振邦看了一眼,扭过头去,心中总算有些安慰,如今这支让他费劲心思手段的队伍总算被他完全掌握在手了。 李世明之死如一道钢丝绳,将涣散的人心再一次捆绑在常振邦的周围,如此的他在这些人的心目之中已经成了新的当家人,比死去的伍德或许差一点,但已经远远超过了活着的赵老四。 那些随着李世明而来被赵天宇安插进警备队的小队长们,是老警备队员的此时已经归心常振邦,自然可以放心使用,至于那些不属于老警备队队员的小队长们,自然早早地被人暂时收押,换上了常振邦的人。 赵老四道:“多谢大人为齐老三报仇!” 被他叫惯了小子,这一声大人叫得常振邦还真有些不习惯。不过也没什么,常振邦笑着摇了摇头,道:“齐三哥为我丧命,若不报仇我还是人吗?兄弟们还怎么看我?再说现在只抓住了动手行凶之人,幕后之人还没有抓到,并不能算为三哥报仇雪恨!” 赵老四道:“那大人觉得幕后之人是谁?” 常振邦看了看左右,才将赵老四拉到一边,道:“人我是知道的,只是此人位高权重,很是难缠!” 赵老四想了想,说道道:“难道是赵天宇?” 第52章 :若是成了,你便是头功 常振邦摇了摇头,道:“我并不想说是这个人,不过从整个事件分析来看,必是此人无异,赵天宇先是示好拉拢伍德大哥,可是伍德大哥并不领情,不过李世明见利忘义投靠了赵天宇,所以才想杀了齐三哥和我,谁知道齐三哥救了我,挫败了他的阴谋,但赵天宇亡我之心不死,借白无常害了伍德大哥,随后利用筹集粮饷的事情将他的人马安插进来,企图控制整个警备队,还妄图在此次演习中暗害于我,趁机推李世明上位!还好天不绝善人,恶有恶报让李世明遭受了应有的惩罚!” “可恨,天底下竟有这般厚颜无耻之人,我赵老四绝不会放过此人!”赵老四被他说得心中火起,转身便冲出去想要找赵天宇拼命。却被常振邦一把拉住,道:“老四你这般冲杀过去,非但不能为伍德大哥报仇,还白白送了自家性命!” 赵老四狠狠地说道:“那又如何!此人不除,还有天理吗!该不是小子你怂了?” 常振邦道:“便算老四你杀了赵天宇,也会担上谋杀上官的罪名,何必呢!” 赵老四轻蔑地看了他一眼,道:“杀了就杀了,大不了上山为匪!小子,你这般畏首畏尾哪里还有半点男儿气概?” 常振邦一把拉住他的手道:“杀了赵天宇,你还如何杀白无常?” 赵天宇该杀但白无常他更想亲自动手宰了此人,所以常振邦的话一出,他有些不知所措。 常振邦道:“老四你若想亲手杀了这两个狗崽子,就按我说的办!” 赵老四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一把抱住常振邦,道:“老哥你快说,只要能亲手宰了这两个人,就是让老四我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 常振邦微笑着摇了摇头,扯过他的耳朵低声交代了几句,只听得赵老四眉飞色舞,喜笑颜开。 “大人真有你的!我赵老四服了,服了。” 赵老四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 常振邦目送赵老四走远之后,才转过身去将张友能叫来道:“表弟交给你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张友能从怀中拿出银壳小怀表,银壳小怀表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引来众人一片羡慕他得意洋洋地看了看,道:“表哥你就敲好吧!那玩意儿第一防线之内埋了不少。表哥你就等好吧!” 这个正是上次他丢还给常振邦的怀表,此时又到了他的手中,这便说明了一切,还有他的立场。 常振邦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事若是成了,你便是头功!” “表哥咱们自家兄弟同气连枝,没了我你没知心人办不成事,没了你我张友能就是狗屎一滩谁会在乎!亏得那赵天宇竟然妄想收买我张友能,我张友能或许爱财爱官,但我对表哥的衷心同样不若挑战!”张友能得意中不忘讨好常振邦。 常振邦靠近他耳边,轻轻交代了几句,道:“这可是关系着你我生死存亡荣华富贵的关键时刻,不可疏忽大意!” 张友能道:“表哥放心就是了,这事我知道轻重!”说完竟然对常振邦立正行了个礼之后才迅速地带着一些人朝着第三条战线奔去。 警备队的侦查人员再次跑了过来,道:“启禀大人,守备吴把总的人马已经冲到了第一防线附近。” 常振邦从怀中摸出怀表看了一眼,心中默默盘算,从刚才到现在的时间足足一刻钟犹豫,比刚才预计的十分钟超出将近一半的时间,如此的行军速度,只能说吴把总老了。 “告诉,张友华中队,一切按照计划行事,待吴把总进了第一防线之后立即行动,不得有误!同时告诉他,本队长会在第一时间支援他的行动!” 侦查人员立即将常振邦的话送到了张友华那边,这张友华很是紧张地躲在林中注视着前方吴把总的一举一动,汗水如雨般一层下去又是一层,很快便将他的衣服浸湿,那些跟在他身边的张家子弟也是如此,虽然同仇敌忾之心可以理解,但毕竟是第一次军演,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能否在此次军演中立功露脸,就看现在了。 汗水再次顺着众人的额头流下。 负责侦查的警备人员将吴把总进入第一道防线的信息带给张友华了,张友华颤抖着双手,激动地几乎说不出话来,从没有觉得说话也能有这么重的力量,让他感到一阵头昏眼花的无力感。 “大人,你没事吧!”侦查警备小心地问道。 张友华兴奋的说道:“没事,让兄弟们各就各位,一分钟之后开始行动!” 这些兄弟们得到行动的消息之后,表现的也如张友华一般,除了紧张还是紧张,有的趴在地上都不知道怎么才能站起来,有的双手一颤一颤的无法用力,他们都是朴实的农家子弟,往日也没少参加个村之间的械斗,不过械斗终究不能与战场相提并论,后者强大的气场,让他们还没有见到敌人便已经紧张不已,若不是前些日子的训练,说不定便有逃兵出现了。 等这些人准备完毕之后早就过了张友华规定的一分钟,这种效率张友华不可能满意,不过大家都是初上战场紧张难免,所以也就不得不释怀了,待各小队长传来准备就绪的消息之后,张友华伸手撅断一根树枝掉在嘴里,深呼吸了几下,才用力地冲了出去,那些张家子弟见他都如此,也纷纷有样学样冲了过去。 原计划之中的攻击发起之后张友华的中队要保持绝对的安静,让偷袭的成果最大化,奈何这些人一个个紧张地要死,再怎么做也做不到鸦雀无声。 吴把总手持指挥刀,站在第一道防线之中,巡检着稍作休息的守备军。这些守备军一个个懒散的或躺着,或靠着都很闲散,不过那些想要吸食大烟的家伙却一个个被吴把总抽了鞭子,也仅仅是抽了鞭子而已。 “启禀把总大人,警备队的人都撤了,出了一些辎重之外一个不留地都逃了!”侦查兵回禀道。 “是吗?”吴把总微微一笑,显得很是得意,这警备队是什么材料他又不是不知道,一个纨绔子弟的大队长,组建还不过一个月,前几天又大换血,这样的队伍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斗志?不战而逃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吴把总的一个亲信讨好地说道:“大人不战而屈人之兵,当真有古之名将的风度。” 吴把总嘿嘿一笑,道:“可惜那个怂货跑得快,若是一个交锋将这些人打垮打散,兄弟们也好早点回去休息!他们这一逃,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功夫呢!”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亲信讨好道:“大人不必为这个怂货动怒,小的早就在春红阁安排下一桌为大人庆功。” 吴把总很是得意,本想板着脸教训几句,无论如何都忍不住笑道:“你这家伙不知道国家如今多难,不该如此破费吗?不过既然安排下了,也不该浪费才是!下不为例就好了!” 亲信笑着说道:“那是当然,咱们下不为例!” 国家多难,下不为例这种话术从吴把总上任这么多年过去却依旧是这几句话,倒也让下面人好做了不少事。 吴把总道:“前些日子接到省里督军大人的通知,咱们华中省要进行军制改革,文县守军要扩充为一个团。” “这可不得了了,那个时候大人岂不是成了标统大人了?大人到时候可要好好提携提携小人啊!”亲信谄媚地说道。 吴把总嘿嘿一笑道:“那是自然,不过这标统大人还是不要说了,那都是什么年代的事儿了,皇上都没了,还标统呢?现在新名词是团座,哈哈。” 他的笑声极为开怀,周围的亲信也符合着大笑起来,有道是花花轿子人抬人,如今吴把总水涨船高成为了团座,他们这些人自然也就是从龙之臣了,团座不敢想,那营座还不是手到擒来,人人有份。 “咦,这是什么声音!” 一个亲信大笑过后,察觉到一丝不和谐的声音。 “这人就是多疑,此处能有什么声音?”另一个亲信轻蔑地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便觉得脑后一阵剧痛传来,整个人昏死过去,围在周围的那些亲信军官们和守备军顿时大乱。 接着张友华率领着张家子弟便冲杀过来,这些守备军猝不及防,顿时吃了大亏,当场便倒下十几个。 刚才还紧张兮兮的队伍冲过来之后,见这些守备军如此懒散不堪,顿时来了信心,一个个小伙子如打了鸡血一般勇猛,如猛虎下山一般大肆攻击。很快便将守备军自发组织的抗争打了回去。随后守备军一触即败,很快便溃不成军起来。 吴把总毕竟是带兵之人,现在虽然贪腐但也是凭着血气一刀一枪打出来的功名,尽管张友华来势如惊涛拍岸一般凶猛无比,他还是找了个漏洞,躲到了一边,趁着张友华大肆攻击之时,收拢败兵从新组织起强有力的战斗。 别看这守备军看似不禁打,但也是长期经过训练,在建制配合方面绝非张友华这等新兵蛋子所能抗衡的。当这些人重新汇聚在吴把总周围的时候,便焕发出前所未有的战力,刚才还势如破竹一路攻杀的张友华诸人,不但被这些人用反冲锋打了下去,还趁势进行了分割包围,将张友华部团团围住。 第53章 :好戏毕竟才开始 张友华看着周围的兄弟倒下的越来越大,刚才还兴奋异常的他一下子如掉入冰窟的幼儿一般心寒无助。 吴把总很快得知发起这次偷袭的仅仅是张友华这支中队,不禁对他有些赞赏,却又觉得他很可怜,上官都不战而逃了,他一个中队又能干什么呢? “投降吧!结束这场闹剧,大家也好回家休息了。” 张友华黑着脸,抓过侦查警备道:“常大人为什么还不来,你到底有没有将我们的情况告诉大人!” 侦查警备很是委屈地说道:“张大人,常大人那边是小人亲自传的信息,至于大人为什么还没来,小人实在是不知道啊!” “大人现在该怎么办?”一个小队长问道。 张友华狠狠道:“狭路相逢勇者胜!更何况还有常大人在后策应!小的们随我冲!”说着率先从阵地中冲了出去,那些张家子弟见他如此生猛,自然也有样学样跟着冲了上去。 “可惜了!”吴把总叹了口气,下达了剿灭的命令,这些守备军很是瞧不起这些警备军,恰恰刚才却在这些人手中吃了暗亏,动起手来自然毫不留情。 张友华看着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倒下,而常振邦的人还没有冲过来,心中一片冰冷,甚至有些后悔。 就在这时,枪声却从山下响起,那些如狼似虎一般的守备军纷纷如割麦子一般一堆堆倒下。 他们的血染红了阵地,张友华等人甚至有些发蒙,军演的双方早就换上了演习用的空爆弹,这种弹药除非在很近的距离多次击中要害才能造成伤亡,否则只会将人击晕,却不会害人性命,可是这军演重地谁又能真枪实弹地冲杀过来。 他大惑不解,吴把总同样也是一脸雾水! “大人不好了,是……是……”侦察兵连一脸惊慌说两个是,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吴把总一把将他提溜了起来,恶狠狠道:“这是怎么回事?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老子就亲手毙了你!”说着将他丢到了一边 侦察兵从地上爬起来喘息了几口,说道:“临河白无常,是临河白无常……”话还没说完一颗子弹便打在了他的脑袋上,脑浆四射喷到了吴把总的漂亮的制服上。 吴把总恶狠狠地看了一眼那些冲杀过来的匪徒,很快便纠结剩余的守备队,第一时间往上山撤离,同时派出人员向张友华说明一切,张友华是识大体之人,当机立断收拢还没有倒下的兄弟们跟着吴把总一起退往常振邦所在的第二道防线。 大敌当前,军演便作废,这些守备军平时可不怕白无常,可是坏就坏在这次军演中的枪支弹药都没有半点杀伤力,在真枪实弹面前个人武勇毫无用处。 后面追杀而来的当头一人便是大老黑,多年的官匪冲突,让他恨透了这些人,恨不得将这些人都杀光才好,那些跟在他身后的黑风寨盗匪无不如此,唯有小红袖那边有些拖拉,不过她这个距离却正好能够在突发变故之下对大老黑等人进行防护。 看着身边的弟兄一个个倒下,吴把总也是红了眼,不过形势比人强,他也只得无可奈何地倒着兄弟们往山上退去。 尽管吴把总想将所有的兄弟活着带回去,但他作为一个兵家却不得不派出一个亲信带着二十来个守备军拿着手里不顶用的武器和大老黑纠缠过去,以此来争取全军撤退的时间。 好在近距离的交战大老黑不敢贸然开枪,再加上他恨透了官兵,将这股子恨意发泄到那些昏倒在地的官兵,所以给了吴把总充分的时间退往山上,可是退到山上又有什么用,不过是更方便白无常所部匪徒的围困而已。 不过只要不死,才有可能活下去,上山虽然是一条绝路,谁又能说他们不能绝路逢生呢? 突然上山冲下来无数人,吴把总露出绝望的眼神。 张友华大喜,赶到吴把总身边,道:“是常大人来了!” “呵呵!”吴把总苦笑道,道:“咱们这些人都是吧手无寸铁之人,常大人来了又能如何?不过多死几个兄弟而已,张中队你是常大人的亲信兄弟,吴某有一事相求,若是方便,请将这些守备军的兄弟带回去吧!” 他虽然贪腐霸道,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对于军队对于兄弟也是有感情的,那些围在他周围的守备军无不动容,闻言伤感落泪者不是少数。 张友华还没来得及答应,常振邦便扒开人群中站了出来,一把拉住吴把总道:“把总大人言重了,我们都是官兵同袍,大难当前焉有不救之理?” 吴把总上下打量着常振邦,眼前此人还算壮实,不过此人终究是个书生,没有经历过战火,若是真枪实弹,守备军警备队联合出击说不定此人还有成功之日,不过以现在的情况能逃出生天也是不易。 张友能来到常振邦身边耳语了几句之后,常振邦忍不住点点头,道:“此事事关生死,你且去办,不得延误!”张友能当即带着人马扬长而去。 张友华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忍不住泛起了嘀咕,弟弟前不久才算计了表哥,怎么这两个人的关系反而比以前更加亲密了。这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东西,他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看着这两个人相处的这么好,他还是打心眼里高兴,毕竟打虎亲兄弟,这世上兄弟才是最重要的! “启禀大人,赵天宇在四哥的引导下已经离开大本营,前往第二道防线,估计还有一个小时便能抵达第一防线!” 前来汇报情况的是警备队的老人,当他们得知赵天宇便是谋害齐伟天的幕后指使之人的时候,便将此人划入了黑名单,连面子上起码的尊敬都没了。 常振邦点点头,道:“告诉赵老四不妨将脚步放慢一些,好戏毕竟才开始!”来人行礼之后便飞快地退了出去。 吴把总一脸迷茫地望着常振邦,不知道他嘴里的好戏指的是什么,眼前这个年轻人面对如此危险的局面非但没有一丝的慌乱,还谈笑自若的说着什么好戏,难道此人真得如传说中的那般疯癫,亦或是身怀大将之才? 他是看不懂了,这个世界变得太快,开天辟地皇帝最大的皇帝说没就没有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的头发也说剪就剪了。这个世道他是真的有些看不懂了,还是他真的老了? 尽管对这个新时代有着诸多的不明了,但他吴把总依旧是文县守备军的头目,他有责任将手下的兄弟活着带出去。他稍稍整顿了一下颓废地心神,对着常振邦正色道:“常大人,临河白无常来了,咱们还是先撤吧!有什么事咱们以后再谈!” 常振邦摇了摇手,笑眯眯地说道:“大戏开始了,还望吴把总好好看看我常振邦的本事!” 说完,远处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第一道防线处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接着传来几声零碎的枪声和惨叫声。 吴把总不留神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震慑住了,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茫然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常振邦伸手指着前方,笑着说道:“好戏才刚刚开始,吴大人不妨耐心等上片刻。” 吴把总见他不说,再看看张友华等人也和他一样茫然,看来唯一知道其中奥秘的便是常振邦了,只是这个可恶的小子什么也不说,他只好靠在一颗大树下面,让手下人送过一架单筒望远镜来,毫不客气的打开,朝着前方看去。 在圆圆的视野之中,无比清晰地呈现出令人震惊的画面,无数残肢断臂横七竖八的丢弃着,黑色的弹坑,鲜红的血肉胡乱的喷洒着,刚才还张牙舞爪凶神恶煞一般的大老黑等一众盗匪一个个倒在地上苟延残喘着,张友能所部的警备军则毫不客气地从这些人手中抢过武器,顺便一枪结果了这些土匪,场面之暴力确实令人发指,不过想想先前这些匪徒对官兵的所作所为,吴把总早就释然了,唯一有些不开心的便是刚才的爆炸似乎也伤及了一些晕倒在地的守备军和警备队。 “常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吴把总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冷冷地问道。 常振邦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官兵杀贼天经地义,没什么大不了的!难道老大人不想为兄弟们报仇吗?” 吴把总铁青着脸说道:“这些炸药是你事先埋好的吧!” 常振邦道:“没错,昨天接到密报,临河白无常胆大妄为竟然像在军演中图谋不轨,不过这件事实在太过耸人听闻,在下只得提前做好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吴把总冷冷地说道:“这种事为什么不早说!”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道:“这种事说出来你会信吗?既然不信又何必说?走漏了风声,让白无常知道了,说不定又要祸害文县了!” 他说的很有道理,吴把总竟然无言以对,半天他才叹了一口气,道:“你就不怕在军演中擦枪走火?” 常振邦理直气壮地说道:“不怕,因为这根本就不可能,军演的弹药无法达到这些炸药埋藏的深度,更不要说引爆了!” 吴把总大怒道:“刚才的大爆炸已经伤及了无数官兵,这个你又如何自圆其说,老夫回去之后便要将你的所作所为公诸于世!” 常振邦微微一笑,毫不在乎。 第54章 :列队迎接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张友能带着荷枪实弹警备队员,抬着那些警备队昏死过去的兄弟们出现在众人面前,众人忙过去帮忙,抬得抬,扶得扶,这个时候哪里还分什么红军蓝军,都是官兵弟兄,白无常来了更是一个都跑不了。 “启禀大人,已经全歼来犯之敌,缴获枪支弹药二十来支!”张友能挺胸抬头,傲气云天的说道,人前露脸的事,他的表现一向是极好的。 常振邦对他的表现他也感到满意,夸赞了几句,也训诫了几句,最后说道:“你干得不错!回去之后我向总办大人为你庆功!让世人也看看咱们警备男儿的雄姿!” 吴把总在一边显得很沉默,歼敌获胜的荣耀不是正规军队反而让那些挂着警备头衔的部队得了,这对他来说无疑是打脸,着实让他有些难以接受,他转身招来几个心腹亲信,交代他们几句,便带着剩下的守备军再次返回第一道防线附近,一边看护伤员,一边整顿阵型,将军演继续到底,或许只有在接下来的军演中获得胜利,才能洗刷刚才的耻辱。 张友能很是气愤地说道:“吴老头这是干什么!” 常振邦却说:“这是吴大人要抬举我的意思。” “什么?” 就算张友能心眼灵活也完全无法揣摩常振邦话里的意思。 负责给赵老四报信的警备队员再次跑到常振邦身边,小声说道:“大人,四哥和赵天宇马上就到。” 常振邦双眼迸发出一道寒光,冷冷地说道:“告诉兄弟们列队迎接!” 当赵天宇听到常振邦被义愤填膺的老警备队员团团围住乱刀分尸之时,忍不住落下了几滴鳄鱼泪,不过他赵天宇久在官场见惯了各种倾轧,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不过看到赵老四耷拉着脑袋,眸子中懊恼,悔恨之中还有着淡淡地快感,不由得他不信了。赵老四是个老实人,老实人不一定不能说谎,甚至在某些时候老实人的谎话更让人容易相信,在赵天宇看来,唯有人眸子里的情感无法作假,看过了赵老四的这双眸子,他很是放心。 “启禀大人,张友能中队有紧要大事要见大人!”守护在营帐外面的总办特备小队队员进账报告道。 赵天宇立即让人带他进来,这张友能一进大帐,顿时跪在赵总办面前,抱着他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啕大哭道:“常大人被赵老四一伙乱贼谋害,请大人为卑职做主,让卑职暂行代替常大人杀了赵老四,打赢这场军演。”说完又是一阵大哭,哭得让人肝肠寸断。 “好了,你且站起来,将这件事一五一十地说与我听!”赵天宇一把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张友能这才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刚要说话却看到赵老四在一旁虎视眈眈,顿时大怒,甩开膀子便与赵老四扭打起来。 赵老四也不含糊,当即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和他扭打在一起,一时之间大帐之中一片狼藉,赵天宇递给苏顺一个眼神,苏顺当即走过去,前来劝架,可这两个人谁也不都买他的账人,弄到最后甚至发展成三人混战,苏顺夹在两人之间却是挨揍最多,一身干净整齐的衣衫几乎成了乞丐装,哪里还有半点文职人员的气质,赵天宇不得已招来几个特别小队的人员将这些人分别岔开。 看着遍体鳞伤的三人,赵天宇却是完全信了赵老四的说辞,尽管他心中像吃了蜜一样甘甜,但还是装作如丧考妣的样子,很是悲伤地说道:“常振邦是个好同志,尽管发生了这样那样的错误,但在我赵天宇心中他一直很棒,虽然他的死咎由自取,但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 苏顺忙说道:“大人的意思卑职等自然明白,可是大敌当前,军演在即,总办大人不应该感情用事!应该继承常大人的遗志,先打赢了这场军演再说,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不迟!” “苏助理说得在理!”赵天宇叹了口气,道:“军演在即赵某的确不该感情用事!老四现在警备队那边谁在做主!” “李世明!”赵老四一脸不屑地说道:“他是老人,众多老兄弟们都听他的,张友能不过是个新兵蛋子靠着裙带关系才爬上来的,谁会服他!为了少生事端,老二当场便罢了张友能的官职,将他赶了出去。” 原来是这样,苏顺捋顺了前后关系之后向张友能投去了轻蔑地目光,此人见利忘义,当真下作到了极点。 张友能尴尬地笑了笑,道:“卑职是总办大人亲自任命,他李世明罢了我就是对总办大人轻视,我张友能人微言轻,他可以不在乎,但是总办大人却容不得他如此放肆!还请总办大人明察!” “哼!”赵老四冷哼一声,道:“丧家之犬何患无辞!” “够了!军演在即尔等怎么能如此这般不知道团结!”赵天宇制止了两个人之后,狠狠地吼道:“苏顺你陪我去前边走一趟,没了常大人还有我赵天宇,咱们警备队不能乱!” “大人英明!”苏顺和张友能当即高声应和,赵老四没反应过来显得很是尴尬! 或许是赵老四在的原因吧,张友能找了个借口,提前走了。 “总办大人,此人官迷心情不可大用!”苏顺撇撇嘴,不高兴的说道。 赵天宇笑道:“物尽其用吧,常振邦已死,给他个小队长。若还这样上蹿下跳,我这好人也就不能在当下去了。” 苏顺应和道:“大人高见,属下佩服!” 赵老四看着这两个人突然之间很想吐,想到伍德大哥何等英雄竟然被这种人踩在脚下,想哭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赵天宇看了他一眼,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随后在苏顺等一干心腹前呼后拥的陪同下得意洋洋地赶了过去,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打得什么算盘,或许是过去为李世明压阵,扶持他正式取代常振邦的地位,或许是临阵夺权,让苏顺取而代之,亦或是他谁都不信任,干脆自己指挥。不论何种原因,明眼人都知道整个警备队的力量已经完备被他所掌控,此后不管谁坐上常振邦的位置都不过是听差办事而已。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阵惊天动地爆炸声,吓得赵天宇扭头便走,结果一头撞在了赵老四身上,让属下看到他如此丢人的一面,他显得十分尴尬,不过他终究是见过世面的,眼睛一转,马上有了主意,当即和颜悦色地问道:“老四这爆炸声是怎么回事,军演似乎并没有如此安排吧!” 赵老四看着爆炸声传来的方向,挠了挠头,心说这和常振邦交代下来的似乎并不一样啊,不过能搞出如此大动静的人除了他常振邦也没睡了,索性死马当作活马医,按照他交代下来的说道:“大人,想必李老二建功心切,忍不住搞个大动作吧!” 苏顺讨好道:“李世明此人急功近利,这般争斗怕是要折不少兄弟吧。” 赵老四怕他们在此处停滞到不了那边,忍不住插嘴道:“军演军演反正又死不了人!” 赵天宇心说也对,这是军演而已,动静再大也是假的,如此慌张倒显得自己少见多怪了。马上抬起胳膊扭了几下,做出舒展身心的姿态,道:“赵某当真老了,年轻的时候不是我吹,上山下山一点都不含糊,不像现在一把老骨头了,走几步就累了,到让你们见笑了!” 苏顺跟着扭了几下胳膊,道:“大人可不能这么说,这一路走来卑职都累了,说不得要休息一下才好!” “咦!”赵天宇板起脸说道:“话不能这么说,李世明中队在前方率领着兄弟们浴血奋战,咱们走着几步路怎么能说累呢!苏助理你若累了便稍作休息吧,赵某可是要直奔前线,与兄弟们生死与共。”说着他头也不回地朝着前面走去,苏顺微微一笑,他怎么可能稍作休息呢?自然也如影子一般跟在了赵天宇身后继续前行。 当爆炸声在小红袖所部匪徒面前惊天动地此起彼伏之际,没有人不为之变色,更有不少人转身就跑当了逃兵。 “二姑,怎么办!”一个怕得要死却吓得跑不动的小喽啰说道。 小红袖注视着前方的爆炸声,很是沉稳地说道:“慌什么!爆炸的是前方又不是这里,是爷们的都给老娘一个个原地趴好了!不要被官兵趁机害了性命。”此时她的命令众人已经没有时间思考对不对了,但她沉稳的声音却给了众人说不出来的依靠感,众人纷纷趴在她身后。 果然如她所言,这场让文山都颤抖不止的爆炸出了砸过来一些各式各样地石头意外,的确没有殃及到他们这里。不过大老黑所部匪徒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所在的第一道防线正是爆炸的中心,威力最大的地方。刚才还得意洋洋不可一世的匪徒们骤然在爆炸声中或称为一滩烂泥,或四分五裂,肢体残缺!整个编队呈现出全灭的姿态。不过这大老黑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在这么剧烈的大爆炸中居然只是受了几处轻伤,血都没流多少,便在张友能中队到来之前撤了回去。 “这绝对是那条小疯狗干得!等白无常的弟兄们来了,老子一定要将他吊在树上。非千刀万剐不能消老子心头之恨!”大老黑怒气冲天对小红袖说道,刚才他还对小红袖的迟疑非常不满,现在看来还是人家心细。 第55章 :万万不可啊 小红袖一边为他包裹着伤口,一边说道:“跟着大当家下来的兄弟们不多了,可不能再枉送了兄弟们的性命了,大当家这做先锋的冲到现在我看也够了。他白无常现在兵强马壮剩下的就交给他吧!” 这话算是说出了那些黑风寨盗匪的心思,想想这些日子以来的遭遇,无人不伤感万分。 大老黑忘了一眼周围趴在地上的兄弟们,叹了口气,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黑风寨早就没了,现在兄弟们无依无靠只能投奔白无常了,小妹啊,以后这种话以后可要少说。” 那些黑风寨盗匪听了这话,忍不住落下了泪水,他们是盗匪不假,但也有着身为盗匪的自尊,看看如今的大老黑仰人鼻息,哪里还有一寨头领的气质,分明便是白无常的一条狗,还是那种想用兄弟们的身家性命讨好主子的丧家犬,当真让盗匪们心灰意冷,离心离德,扭头在看看大老黑身边的小红袖沉稳干练一直为兄弟们着想,正是众多盗匪归心的所在。 大老黑还不知道因为他刚才的一番话,将所有的兄弟都推到了小红袖身上,兀自说道:“兄弟们好好表现,我大老黑兵强马壮之后,咱们重回黑风岭,将咱们丢了的威风加倍找回来!不过现在兄弟们要跟着我好好为白无常卖些力气。” “禁声!”小红袖突然将大老黑按在地上,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大老黑趴在地上,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前方,见到不少警备队冲进第一道防线之中,立即兵分两路,一路在防线之中摆好进攻的架势,一路收拾残局,常振邦早有吩咐,盗匪歹徒一个不留,枪支弹药统统拿走,警备队员不管生死都要抬回来,至于那些守备军,以张友能一个中队的人手也只能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干,这些狗崽子!”大老黑暗骂一声又缩了回去,这些人明显已经做好了防御准备,谁知道这些人手里会不会拿着点真东西,有了刚才的前车之鉴,他是一点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张友能的中队收拾完毕之后,仅留下一个小队防御,其他队员闪电般退场,过了不久,守备军吴把总气冲冲赶过来时,剩下的那支小队也趁机撤了出去,将第一道防线拱手让给了吴把总。 守备军接管了第一防线之后,自然有人清点伤亡人员,吴把总望着底下人送上来的数字,死了十来人,伤了二三十人,这个数字比他想象的还要小,他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这点伤亡怎么着也难遮挡过去,现在盗匪全歼,那么断了军演没理由不继续下去了,只要赢了军演,自然没有人翻旧账了。 大老黑见到守备军,喜形于色地说道:“小妹,守备军来了!这些人手头可没什么真东西,干脆咱们大干一票吧!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小红袖想了想,有些担心地说道:“这些守备军撤了又来了,那个疯子难免不会给他们些什么,咱们黑风寨现如今就这么点儿兄弟了,这个险咱们冒不得,我看这个所谓的大功还是让给白无常吧!” “小红袖!我才是黑风寨的大当家的,兄弟们都听我的话,咱们冲!”说完,大老黑一个箭步便冲了出去,刚才几步,却发现根本就没有人跟着他一起冲过去。只得退到了小红袖身边,恶狠狠地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红袖道:“我是黑风寨二当家有责任送兄弟们安全回去!” “小妹,你糊涂了!”大老黑见如此良机竟然错过,很是痛心疾首地说道。 没过多久,白无常亲自带着人马赶了过来,见这些人非但没有冲过气起到先锋的作用,反而龟缩再此,不由得大怒道:“这是怎么回事,大老黑!” 被白无常当着众小弟呵斥的感觉,让大老黑忍不住恼羞成怒,他转身一脚踢飞一个黑风寨的兄弟,道:“兄弟们都给老子站起来,是刀上添血爷们就被像个老娘们那样窝窝囊囊的!”说着举着枪跟在白无常的兄弟后面冲了过去。 那些黑风寨的盗匪见到大老黑如此德行一个个心灰意冷,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小红袖陈蝶,陈蝶来到白无常身边,道:“不是我黑风寨的兄弟胆小,只是刚才的冲锋已经损伤大半,这仅有的几个兄弟也是士气受挫,实在不适宜再当前锋了,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这次的战利品兄弟们只要一半!还请大当家的多多谅解!” “也好!既然兄弟们都累了,那就好好休息一下吧!”白无常阴冷地说道,其中语气令人不寒而栗。 小红袖陈蝶感到有些不妥,却也没多想,当即谢过了白无常,就在此时,无数枪声在她身后响起,黑风寨仅有的盗匪种子就此断绝! 白无常冷冷地看了因突发变故跪倒在地的小红袖一眼,带着手下兄弟们,便冲杀了过去。这白无常也不简单,前有大老黑冲锋锐不可当,等他们这些盗匪进入第一道防线大肆屠杀放松懈怠下来的守备军时,几乎一左一右同时又钻出来两股匪徒,成三角状将守备军包围分割。 吴把总没想到这些白无常的匪徒竟然给他来了一手二进宫,看着守备军兄弟们如此狼狈地逃窜,更是对当初负气而来的举措当真是悔了肠子一般,无奈之下只好再次下令撤出,只是这一次的难度远远超过上一次,白无常这些人如跗骨之蛊般死死地咬住守备军的后面,同时左右夹击,守备军再也无战心,在不到五分钟之内就由撤退变成了溃散,成为了白无常手中待宰的羔羊。 “白无常,你个先人板板,老子……老子……”吴把总连说两个老子之后,脸色铁青,胸口不住起起伏伏,旁边亲信马上过来将他搀扶在一旁,不住地拍打后背,抚摸前胸,好不容易待他气息平和之后,才好言相劝道:“吴大人,为白无常这种盗匪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得!这狗崽子不就是欺负咱们弟兄手中没真家伙吗!等咱们弟兄过了这个坎儿,回头就将白无常这活儿匪徒斩草除根,为死去的这些兄弟报仇!” 吴把总脸色晦暗,摇了摇头,道:“带兄弟们走,去常振邦那边!” “大人你这是什么话!”亲信慌张地四处看了看,见大都顾着逃命,根本没人留意这边。说道:“大人你可是咱们守备军的主心骨啊,可不能乱想,兄弟们能不能好好地回去都在大人身上了。” 吴把总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血道:“我是不行了,常振邦那个小混蛋肯定有办法,告诉那个狗崽子,他若能在这里干掉白无常,我这把总的位置就给他做,记住了是现在,不是以后!” “万万不可啊!”亲信或许能忍他胡言乱语胡作非为。但绝不能忍他将权力送给旁人否则自己这些人不是白白忙活了一场给他人做了嫁衣裳。 吴把总脸色突然红润起来,一扫刚才颓势,撕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咬破手指写了血书,随后大笑着地说道:“老子的人当然不会白白给了这个自私自利的小崽子,这么说不过让他看在把总的面上多给弟兄们一些活路罢了,空口白话谁也不信,这道血书便给他做个凭证吧!难道你认为那小子现在就能干掉白无常?笑话,真是笑话!哈哈……”说完身子以外倒在地上。 “如此看来,还是把总大人高明!”亲信高兴地说道,再看吴把总面无血色,咣当一声,倒在地上死了。 赵总办大摇大摆地赶到刚才吴把总撤退的地方,见到警备队对自己的到来夹道欢迎,甚至恭敬,不免更是得意。 “这是干什么!军演之中怎么能够分出有限的病例搞这些虚头巴脑欢迎仪式?李世明哪里去了!”张友能颇有严肃地说道:“若是败了,他李世明可担当得起!他李世明丢得起这个人,总办大人可丢不起这个人!” 一个老警备队员应声马上钻出来,一脸谄媚,指着前方被白无常杀地四分五裂的守备军,说道:“大人请看那里!咱们李二哥何等神威,别看他吴把总威风凛凛,还不是被咱们李二哥追着尾巴跑!” 这处距离不远不近,不远是能够看清楚前方乱成一团,守备军四散而去,不近是根本看不清守备军身后的人马是何许人也。赵天宇不知道白无常的乱入,自然也就信了他的话,同时心中盘算,等军演结束,就找个理由将李世明革职。 赵老四不疑有他还以为是常振邦在大显身手,很是擦拳摩装,跃跃欲试道:“总办大人,咱们也带着兄弟们上吧!” “那是自然!”赵天宇得意地说道:“这李世明中队得了军演的头功,我等也得有点功劳不是!兄弟们随本总办冲!”说着在苏顺等人的簇拥下冲了过去,警备队众人早就被交代过,也跟着冲了过去。 不远的距离也意味着要花上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之中不断有人离开,等到赵老四察觉到不对劲儿事,张友能则把他拉到一边,交代了几句,赵老四再次冲了出去。只是人越往前冲人马越少,等到与守备军接触之后,赵天宇的身边就只剩下苏顺和一滩总办特别小队中的非警备队老人了。 苏顺觉得有些不妥,刚要说话,一粒子弹便将他索要说的话全部塞了回去。 鲜血瞬间染红了赵天宇的衣服,这热腾腾的真血滴到他脸上的时候,顿时惊呆了,他恐惧地眸子中散发出不能相信的神光。 第56章 :临河白无常 “大人小心!”一个特队成员大叫一声,挡在了赵天宇的身前,将年轻的生命献给了他的总办大人。 “白无常来了,大家快逃吧!” “老子家中有儿有女,可不能让这白无常毁了!” …… 乱军之中不断嘶喊着,传到赵天宇耳边,结合着他所看到的,顿时明白了怎么一会儿事,赶紧脱掉总办服,换下了从死去的守备军身上拔下来的衣服,混入乱军之中,仓皇逃去,一边跑,一边骂道:“这个李世明回头我就打断他的腿将他开革赶出。” 不远处的密林之中,常振邦一眼就看到了混入乱军之中赵天宇狼狈逃窜的模样,忍不住指着他哈哈大笑道:“瞧那过后则爱子,想不到他也有今天!老四你可要看好了,待我灭了白无常之后,你再抓他,之前就让他多跑跑,人老了多跑跑也有好处!” 按照赵老四的性子早就应该将赵天宇这家伙一把揪过来,咣咣几巴掌下去之后再说是要杀要剐。不过现在常振邦是老大,当然要听人家的,不过看着赵天宇这幅丧家之犬的样子也不错。 “张友能放信号,准备反攻,诸君随我杀敌立功,凡斩杀盗匪一名赏一块,斩杀大老黑,赏金十块,生擒十五,斩杀白无常者官升一级,赏金五十!生擒者官升二级,赏金一百!”常振邦看着守备军不断伤亡,白无常所部盗匪渐渐松懈下来,马上传令反攻! “是,大人!”张友能等一众官兵大声应和着,人人擦拳摩装,准备大干一场。这些人手中都是演习弹药没有杀伤力,但一个个同仇敌忾之心却是不容小觑,没有武器那就从敌人手中抢来好了! 说完这些人便成建制地冲入过去,自然是手中有真枪实弹的张友能中队打头阵,其他人趁机抢夺武器,这一招还真管用,没到一柱香的功夫常振邦的三大中队中至少有一半人得到了真家伙。 白无常所部匪徒本来志得意满如宰鸡杀鸭一般追赶着守备军,哪曾想这些待宰羔羊之中竟然跳出一群张牙舞爪荷枪实弹的家伙,这些人始料未及一下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是匪徒不是官兵,没受过什么正规训练,往日里全靠着白无常精密的算计在顺风仗中耀武扬威,一遇相知有效的迎头痛击,不能击退对方便是大崩溃的结果。 显然张友能的中队无论在人数上还是准备上都无法和白无常所部匪徒对抗,但那些被他们杀地绝望的守备军见到张友能的援军之后,稍作休息之后,大多数加入了反击的队伍,他们或许没有枪支弹药,但近距离的拳打脚踢还是成功地让白无常所部匪徒陷入进退不能的困境,方便了张友能中队的反击,那些跟在他后面的警备队也纷纷捡起匪徒所丢下的枪弹,加入了反击的行列。 仇恨催化着弱者内心深处的勇气,这勇气让他们成了血气之人,白无常的人一下子慌了,毫不犹豫的开始了大溃败。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刚才的屠杀者一转眼的功夫变成了待宰羔羊。 白无常大怒亲帅随他压阵的盗匪冲了上去,那些溃败的盗匪见了白无常之后顿时如见了母狼的狼崽子儿一样,转身就疯狂地冲了过去。 这种完全建立在白无常个人权威之上的疯狂如一股洪流冲向了张友能等人。如今的距离已经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地步,枪支弹药已经完全丧失了威力和用途,彼此间的决战竟然只能靠着个人的武勇和原始的拳头棍棒决定,不能不说上帝给在场的每个人都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面对这场玩笑,官兵们纷纷表示压力很大,倒是那些匪徒如鱼得水一般在混战中大展神威,他们打枪或许不如官兵,但是玩刀子什么的一个盗匪往往能拖住两三个官军,好在官军人数众多,就算刚才大规模伤亡之后留下来的人数上也占了优势,一时之间官匪呈现出一种胶合状态。谁也无法取胜,但后退一步便是全军覆没。 常振邦叹了口气,让赵老四从背后打晕了赵天宇之后,带着剩余的人也冲进了战场。他的加入极大地鼓舞了官兵们的士气,让官兵们的战斗力提升了不止一点点,不过也仅此为止,对于整个战局来说出了让官兵稍占优势之外并没有起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 人群之中,大老黑一眼看到了常振邦,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一声不吭,抄起手中的家伙如凶神恶煞一般就冲了过去,所到之处倒也无人敢当。 “小疯子,你纳命来!” 随着大老黑一声吼叫,手中的匕首如一道白光射向了常振邦。 “小子,小心!” 常振邦为人阴狠果断,也没少杀过人,但如此面对面大刀阔斧的场面却还是头一次遇到,当即便愣在原地,赵老四手疾眼快一把将常振邦拽到身后,随即一脚踹去,将大老黑手中的匕首踢飞,接着又是一脚将冲过来的大老黑踢到在地。旁边自有官兵将大老黑按在地上,五花大绑捆到了一边。 如此干脆利索的连环脚一出顿时引来周围官兵不少喝彩之声,更是吓破了那些匪徒的胆子,这大老黑可是和白无常齐名的人物,现在虽然怂了,但也是威风过的大人物,往日里这些人也没少和大老黑以切磋的名义交手过,他们本想露露脸,耍耍威风,谁知道这大老黑一点都不简单,三两下就将这些人打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那是相当的厉害!没想到强中自有强中手,想这里厉害的人物也被眼前这壮汉三两下打倒在地,动弹不得,可见这个眼前的壮汉是何等的厉害,要收拾自己这些人是多么的简单,想到这里这些盗匪顿时蔫了,旁边的官兵却是士气高涨,抓住机会一举将这些盗匪收拾了。 常振邦骤然惊吓之下,脸色苍白一片,待大老黑束手就擒,才重重的吐了口气,心有余悸地说道:“老四,多亏了你,大恩不言谢,小弟日后自有一份心意!” 赵老四呵呵一笑,用袖子擦了擦汗,说道:“这有啥啊!待会白无常来了,叫那你小子看看老子的本事,你就知道老子有多厉害了!” “好大的口气,那老子就称量称量你的斤两!” 话音刚落,一阵阴冷的人影便由远及近冲杀过来而来,等到眼前,才看清是一个身穿白衣的瘦男子,此人如一阵血旋风刮过来一般,所到之处官兵纷纷摔倒在地,口吐鲜血。 此人便是大名鼎鼎的临河白无常,这次军演偷袭的幕后谋主,他手中拿着两根如手掌般大小镰刀,一路狂奔,将官兵们如稻子般从中间划出一道道致人非命的伤口。 官兵们见他如此凶狠,纷纷下意识地往后退去,给他让开了一条道路,再看那些盗匪们无不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刚刚因为大老黑被擒而降低的士气一下子又像弹簧般弹了起来,一个个如降了神一般,应无异常,将官兵们打得练练败退。 别人怕他,赵老四却是不怕,一脚踢起大老黑落在地上的匕首,伸手抄了起来,将常振邦往身后一拉,迎着白无常也冲了过去,若说白无常是血旋风那他便是黑旋风,这两股旋风很快便撞到了一起。 这两个人一交手,便博得了不少眼球和欢呼声,等过了二三十招之后,不论是官兵还是盗匪大家谁也没说便如心有灵犀一点通般暂时停战,退到了两边,警备队一堆,盗匪们一堆,将这两个人圈了起来。 常振邦趁人不注意见了悄悄找来张友能,见他拉到一边,道:“让一个小队在远处巡逻,不要放走了敌人,然后带上几个咱们的贴心人,给我埋伏在一旁,赵老四胜利也就算了,若赵老四不行,无论如何也得将白无常留下,这可关系到哥儿几个的身家性命。可不能含糊。” 张友能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立即从张家子弟中挑选出几个贴心人,荷枪实弹埋伏在了一旁。 常振邦躲在人群之中,观看者赵老四和白无常之间的乱斗,这两个人仿佛两个极端,一个力大,一个身轻,一个精巧,一个粗重,一个阴冷如冰,一个猛烈如火,两个打在一团,却是将遇良才,去逢对手,是你也收拾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你谁。或许正因为如此,这场激战才如此精彩,以至于一些人忍不住模仿起来。 当然也有一些聪明人,有些盗匪保命要紧谁还看什么热闹当即找了个机会便偷偷地溜走了,有些官兵在热血之后冷静下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偷偷地走了。 都是各自的逃兵,但官兵运气好些,没人阻拦,那些逃跑的盗匪可就惨了,遇上警备队出来巡逻的小队那就是一摞摞的银元。 半个时辰匆匆过去,赵老四,白无常两个人还在继续争斗,不过围在外面的人却几经变化,原本是如阴阳鱼一般泾渭分明的两堆人,不过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尤其是白无常不能再短时间内击败赵老四,那些围观的盗匪们很快便沉不住气了,渐渐地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儿地溜了。至于那些看戏的官兵却是越聚越多,他们可不愿意此时再做争斗,若是再将小命丢了那就不值了。所以这里不一会儿就清一色的全是官兵了。 都是惜命,这两个对头职业一经对比,官兵便就显现出了巨大的优越性来。 第57章 :机会难得 那些逃之夭夭的盗匪如无头蚂蚁一般四处乱窜,遇上张友能安排的巡逻小队自然便送了性命,但巡逻小队毕竟人手不足,还是放过了许多落网之鱼。 枪声不时从四面八方毫无规则的响起,却并不能扰乱白无常赵老四他们两个人的心神,白无常杀人无算真刀真枪里闯出来偌大的名声,自然明白乱了心神的后果,但警备队的赵老四也绝非浪得虚名之辈,四大头目的名号也是从战场上死人堆里得到了,也是一番不慌不乱的姿态。 不过这场争斗没过多久便渐渐出现了胜负的端倪,若是放在平常赵老四毫无胜算,必定会在一个时辰不到两个时辰之内败亡,白无常以柔克刚没有输的道理,但此时不同,这两人争斗和千万人决战本无区别,一样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不过在天时地利对着两个人来说都差不多的情况下,盗匪越来越少,官兵越来越多,无形之间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这人顾虑一多,杂念就多,杂念一多,心神就无法安宁,便给对方留下了可乘之机。 在被赵老四揍了两拳之后,白无常眼神朝着四处一转儿,嘿嘿一笑,顿时有了主意,接着使出浑身解数再次与赵老四打成一圈,他的这次反击一反原来的阴柔,刚强有力勇往直前。赵老四见了很是欢喜,老实说他最喜欢的便是硬碰硬了,像刚才那种阴柔战术,总让他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这白无常一转变路数,可是合了他的心意,顿时精神大涨,上前与他战成一团。 白无常路数转变如此明显,围观众人无不小声议论,猜测着其中的奥秘,常振邦却是眉头紧皱,刚强不是白无常的路数,此人舍长用断,不合情理,事出反常必为妖,常振邦虽然不知道他倒得什么鬼,但还是下意识地往人群后面移动,只是他对自身安危很是看重,所以刚才看戏的人群也是挑的最多的,现在想要往后移动,不免有些费事。 见他要溜,白无常冷笑一声,心说小子还能让你跑了,当机立断丢出了个破绽。赵老四一见之下顿时大喜,他与别人不同,不爱富贵,不慕女色,这是他的优点,不过他也和别人一样,对于面子,对于名声很是在乎,甚至比常人还要在乎,眼前这种扬名立万的机会出现,他自然不会放过,虽然觉得这个破绽有些不妥,但还是义无反顾地奋力朝着白无常胸口轰去,力道之大,风声呼啸。 白无常见他上钩,嘿嘿一笑,如蛇一般,腾空而起,,一脚踩在赵老四的胳膊上,然后轻轻一点,借着赵老四这股子蛮劲儿。整个人噌地一声便窜出了出去,如一枚炮弹一样砸向了常振邦所在的官兵人群。 这些官兵被眼前精彩的一幕所吸引,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等他们反应过来之时,白无常已经站在这些官兵的面前,双手翻出小镰刀,一阵螺旋舞,血光四射便有不少官兵倒在地上,有人致死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突如其来的死让众人当成愣住,这一惊一愣之间,白无常已经杀向常振邦,常振邦伸手便抓住一个警备队挡在自己身前,同时奋力扒开人群朝着外面跑去。 白无常哪能给他这个机会,三两下便来到常振邦身旁。要对付赵老四或许要费上一番功夫,但常振邦却是白给,几乎一个回合便将他击倒在地,随即将他从地上抓了起来挡在自己身前,在他耳边阴冷地说道:“常大人威武,这一场仗我白无常输了,但我心里不服气,还请常大人送我一程!让我白无常重振旗鼓,咱们再好好较量一番!” 众官兵反应过来之后,常振邦已经被抓,有道是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常振邦被抓,官兵们顿时困住了手脚,明知道现在随便几枪便能要了白无常的小命,但常振邦也会命丧当场,没了常振邦所有奖励待遇便统统烟消云散,上面说不定还要怪罪下来,革职查办,当真是做不得的买卖。 张友能躲在远处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先是一愣,没想到这白无常竟然这般厉害,抓了常振邦做挡箭牌,随后大喜,这一场军演过后,警备队一众官兵损失不小,上至总办,下到小队长都有损失,若常振邦在这个时候死了,警备队还不是他张友能的囊中之物。 “友能哥,现在怎么办!”一个张家子弟在他身边请示道。 张友能本想大手一挥,让他们将白无常和常振邦统统击毙,用白无常的人头为自己庆功,但随即想到整个警备队二百来号人,出了这几个张家子弟之外谁会听自己的,赵五根或许算一个,不过这一仗下来不知道生死,没了常振邦,他根本无法镇住警备队众人,就算当上了大队长,警备队总办也会被人三两下搞掉,那个时候自己想要安安分分做个小队长都没机会了。想到这里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显得很是无奈,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有气无力地道:“不得轻举妄动,没看到常大人被他抓了。” 张友华大惊,想要冲过去保护表哥,却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惹急了白无常丢了表哥常振邦的性命,值得恶狠狠地望着白无常在人群之中扬长而去。 赵老四更是暴跳如雷,没想到白无常这么不讲究,若不是旁边有人拉着拦着,早就冲过去和白无常理论理论了。 拖着常振邦,白无常走的很慢,这种慢步调让尾随在身后的整个官兵群体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耻辱。 常振邦随着白无常往山下而去,官兵们尾随在他们身后缓缓而来,双方各自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足够白无常放掉常振邦之后安然离去。 “你觉得你能逃出去?别做梦了,现在束手就擒还能少吃点苦头!”一路之上保持着安静的常振邦突然说道。 白无常不怒反笑道:“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爷们逃不出去不过是个死,若真是束手就擒也不过是个死,还搭上老子的一世英名!姓常的,你是爷们,你会怎么做!” “我知道你的想法,但你绝不知道我的想法?”常振邦毫无畏惧,却十分神秘地说道。 “不管你这家伙有什么想法,反正你现在落在老子手心里了。”白无常冷冷地说道。 “呵呵!”常振邦竟然笑了,白无常本能的感到一丝不妥,刚要有所作为,却见常振邦你已经举起手枪对着自己靠近胸部的肩膀部位便是毫不犹豫的一枪,如此近的距离子弹不但轻易地射穿了常振邦的身躯,还成功打入白无常的身体。 “啊!” 白无常惨叫一声,身子因子弹的震慑力往后仰去,还没带他倒下,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枪响,白无常避无可避,再次被一枪贯胸,血溅四方,丧命当场。 “大人!” “常大人!” …… 警备队的人一哄而上,将常振邦团团围住,有的为他止血,有的为他疗伤,还有的为他弄来一个担架。好一阵手忙脚乱的照顾之后,看看没什么缺的了,才簇拥着着他上了警备大营,待一切收拾完毕之后,众人再循着枪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哪里还有什么人影,有的只是两只蝴蝶翩跹飞舞。 白无常殒命结束了这一场闹剧,无论警备队还是守备军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军演的意义也在这场闹剧之中深入到了参战的每一名官兵心中,相信通过这次军演他们都会明白平常不认认真真操练,用时便要认认真真逃命的道理。 常振邦伤势并不致命,却也短时间内不易多动,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嘴巴,白无常授首之后警备队和守备军双方高层聚在一起商讨起相关事后事宜,大家一致认为经此一战之后,守备军元气大伤又在警备队庇护下逃出生天,对于军演也只能呵呵了事,将胜利者的桂冠挂在了警备队头上。但是好处不能都让警备队得了,击溃白无常盗匪的功劳,双方在你死我活的大讨论之后最终决定四六分成,守备军占六成,警备队占四成。 立了大功的警备队看上去吃了大亏,不过对方却保证了落实两件事,一个事情便是白无常被常振邦亲手击毙白无常的这个功劳不能提出质疑,第二个便是常振邦提前收到消息埋炸药的事儿,大家一致认为纯粹是无稽之谈,某些心怀不轨之人的造谣中伤。 商议结束之后,两军高层皆大欢喜,随后进入了善后阶段,由于白无常的乱入,无论是警备队还是守备军都伤亡不少,所以这善后的活儿也不轻松。 常振邦等警备队一众中小队长结束商议之后,便让赵老四将昏迷的赵天宇带来和他算账,尽管很多人劝他待伤势好转之后再做打算,但夜长梦多的道理常振邦还是知道的,失去了这次机会,再想制裁赵天宇可就不那么容易了,说不定自己这些人还会被赵天宇玩死。 没多大功夫,赵天宇便被带了过来,军演开始之际还光彩照人的总办大人如今一副邋里邋遢乞丐的模样,整齐的头发又乱又脏,干净的脸上也变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几乎认不出原来的样子,至于那一身威严干练的总办服也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身脏兮兮的破烂军装。 “老四,让总办大人清醒一下!”常振邦吊着膀子,一脸阴冷,十分虚弱地说道。 第58章 :赵天宇伏法 赵老四伸手咣咣甩了赵天宇几个耳光,将他从昏迷状态唤醒。 赵天宇迷迷糊糊之中突然火辣辣地疼痛从脸上传来,迷迷糊糊便睁开了眼,迷迷糊糊地说道:“这是什么地方!” 常振邦道:“看来赵大人还不清醒,老四你去帮大人清醒清醒!” 赵老四立即提来一桶凉水,毫不客气地丢到赵天宇的头上。 迷糊之中的赵天宇突然感到一阵冰冷地颤栗顿时清醒了许多,他一眼认出了常振邦,不免有些害怕,十分恐惧地说道:“常振邦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常振邦呵呵一笑,咳嗽了几声,张友能等人想要过去照顾,却被他一眼瞪了过去,随后阴冷虚弱地笑道:“大人你说我是人还是鬼?” 赵天宇目光偷偷看了周围一眼,见不论是守备军还是警备队都在救治伤者,整治死者,显然军演已经结束,再瞧瞧往上看了一眼,皓日当空,阳气十足,显然这不是阴间,想到这里他不觉来了底气,抬头挺胸瞪了常振邦一眼,道:“常振邦你这是什么意思?” 常振邦冷冷笑了起来,笑声中又夹杂着几声尖锐的咳嗽声,犹如夜鬼来袭,弄得赵天宇头皮发麻,浑身发凉,笑罢说道:“我倒要问问赵天宇你这是什么意思!堂堂警备队总办竟然穿着守备军的衣服,当真是将咱们警备队的脸都丢光了!” 赵天宇被他这么一说,不免有些惭愧,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才是警备队的老大,常振邦算什么东西,又有什么权利敢这样教训自己,想到这里他不知不觉中动了怒,道:“常振邦老子才是警备总办,还轮不到你这小兔崽子教训!”说着转身便走,却被赵老四一把拦住,三两下就将他按在了常振邦的面前。 “你们这是干什么,难道不知道劫持上官如同造反!”赵天宇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道。 常振邦嘲弄地给赵老四试了一个眼色,赵老四过去就是一脚,将赵天宇踢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差点昏死过去。常振邦挣扎着走了过去,一脚踩在了赵天宇的头上,道:“赵天宇老子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偏偏和老子过意不去,警备队老子废了多少心血,好不容易建立起来就让你抛过来摘了桃子!” 赵天宇在他脚下挣扎着,怒骂道:“常振邦你个忘八蛋,警备队是国家公器不是你私人物件儿,老子一心为公,谁也不能说老子办得不对!” 话是这么说,毕竟都说了上千年,但事儿不能这么做,从秦始皇到袁大总统,从周文王到岳武穆再到戚继光,谁的军队不是自家的!不论岳家军还是戚家军谁将朝廷放在眼里,谁不知道发钱发粮的是大帅,朝廷就是个鸟!当然了有些时候军队会属于某个帮派,某个政党,当却绝不会属于这个国家!因为人总有贪念,总认为自己的利益便是整个国家的利益,二十五史中无不如此,无关好坏,人性而已! 常振邦被他说得好笑,又加上他不断地挣扎,要不是张友能手疾眼快扶了他一把,差点就被赵天宇的脑袋撞倒了,他气哼哼地踢了赵天宇几脚,道:“老子建了警备队便是私人物件儿,你摘了桃子就成了国家公器了!看来这姓公姓私还得看人说话啊!也罢,这一点老子不跟你计较!毕竟现在老子又从你手中掌控了警备队,这会儿可以算是国家公器了吧!” 赵天宇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小人得志还是小人!” “可是我这个小人不会背地里杀人吧!”常振邦阴阴笑道:“你让李世明半路截杀老子和齐伟天不成之后,又打算在军演中暗害老子,当真是坏得头顶长疮,脚底流脓了!”说完又狠狠踢了他几脚,痛得赵天宇嗷嗷直叫,在地上打滚如如弯背的大虾米。 赵天宇痛苦过后,长长的缓了口气,道:“这是诽谤,这是造谣,常振邦你不过是个大队长,我赵天宇却是警备队的总办,现在警备队在我手里,杀了你我有什么好处,难道大队长比总办还要高吗?真是笑话!振邦啊,看来咱们之间有些误会啊!” “哦,误会?说来听听!” 常振邦哦了一声,淡淡地说道。 赵天宇在人群中看不到李世明,知道他有死无生,索性便推到死人身上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堂堂警备队总办怎么可能赶出这种荒谬之事,不过李世明一向嫉贤妒能,原来就和齐伟天不对付,保不齐他这事就是他自个儿打算,与我赵某人无关,不能算在我头上吧!至于李世明那个狗贼一直觊觎警备队大队长的位置,眼红振邦你成了大队长,便心怀不轨,这事儿我说了他可不止一次两次,甚至不厌其烦地告诉他同僚之间友爱互助才有力量,可惜啊,这个狗贼不听我的话,还是做出了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来!如此说来我和振邦你一样都被这狗贼害死了。咱们同病相怜可不能着了他道。” 他的这一张嘴巴着实力量,张口闭口便将这些脏事从自己身上推了下来,明明欺负李世明死人一个不会说话,却又说的合情合理毫无破绽,一些警备队员甚至都忍不住信了他的话。 张友能跳出来,道:“到了如此地步还不老老实实交代了,也好少受些罪过,赵天宇你堂堂警备队总办怎么不懂得这个道理?一口利嘴反而说三道四!真是令人小觑了你!” 赵天宇冷冷一笑,道:“张友能你这财迷心窍,官迷狗蛋的蠢货,别看你现在威风凛凛,像是个人样,当初振邦罢了你的官职,你怀恨在心,到赵某面前告状诉苦的时候难道忘了?若不是我赵某人心软,看你也是一条汉子,所以才对你网开一面,让你官复原职!想不到你是这等两面三刀之人,算我赵某人看走了眼!被你和李世明两个狗贼调拨了。” “你小子说谁挑拨!”张友能从一旁窜出来,伸手就是两拳将赵天宇打成了货真价实的熊猫眼之后,恶狠狠地吼道。 赵天宇吐了口血痰,恶狠狠地说道:“你觉得我是谁?连自家表哥都能背叛的人,我还能说什么?忘恩负义之人,我不收他,自有天收!”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些事正是张友能千方百计想要遮盖不为人的事情,却被他在大庭广众之间痛痛快快地说了,那种感觉就像小媳妇逛街的时候突然被人扒光了一样。 “你这该死的!”张友能被他说得几乎气炸了,扑过来便要将赵天宇往死里打,还好两边的警备队员在常振邦的眼神下,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拉回来了。 “好了!”常振邦一把拉住了张友能,却差点被他带倒,站稳了之后他对赵天宇说道:“张友能和我是亲表兄弟,早在赵天宇你当初收买张友能之时,张友能便和我说了,以后的事儿我都知道了,张友能是我常振邦值得信赖的好兄弟!谁要是再乱嚼舌头,我扒了他的皮!” 赵天宇得意了看了众人一眼,笑着说道:“振邦,误会若是解除了,晚上回去之后老哥在望海春摆上一桌,算是向你赔罪!” 赵老四明明知道对方都是狡辩,可是被他这么一说心里总觉得似乎也是这么一会儿事! 姜还是老的辣,常振邦可以杀他,却无法从言语上掰弯了他,只得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看样子是我冤枉总办大人了!” 赵天宇一副大人有大肚的模样,说道:“振邦,这都是误会,老哥识人不明也是有责任的!老哥还有一些公务要办就先告辞了!”说完赵天宇转身便走,心中却暗下决心,夜长梦多下山便找人干掉常振邦。 众人见他就这样大大方方地走了心里很不痛快。谁知道赵天宇没走多远,竟然一步步又退了回来,退到了常振邦面前。众人这才看明白,让他退回来的是一名英姿飒爽,干练漂亮的女子,当然女子再漂亮也不会让赵天宇恐惧,让他恐惧地却是女子手中的精致手枪,尤其是这手枪正对着自己胸膛之时,便是盖世英雄也要软了。 “是赵文员!” 张友华一眼认出了这个女子。 “赵盼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天宇故作轻松地说道。 赵盼杏目圆睁,道:“赵天宇你和苏顺狼狈为奸指示李世明暗害常大人的事情,请你说个明白!” 赵天宇呵呵一笑,道:“刚才都讲清楚了,那都旁人挑拨离间,是误会!” “那这些也是误会了?”赵盼说着取出一个日记本丢到赵天宇面前,道:“记日记是个好习惯,赵天宇你能否认这不是你的本子吗?” 日记本在空中哗啦啦地散开,落下几封书信。赵天宇双目失神,咣当一声便坐在了地上。 常振邦感激地看了赵盼一眼,冷峻地说道:“看来善于挑拨离间的还是赵大人你啊!现在罪证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 赵天宇绝望地看了常振邦一眼,伸手将日记本捡起,整理好,用身上还算干净的地方擦了擦日记本,轻轻地放到了常振邦的面前,道:“你想知道的都在这里面!”说完又看了周围一眼,静静地走到一株树下,正襟危坐,闭上了双眼,事到如今他已经无话可说,恨只恨机关算尽,反误了大好人生。以前他总觉得有说不出来的烦恼,现在生命到了尽头,他反而清净了很多,像私塾的午后那样。 “大人!您看……”张友能指着赵天宇狠狠地说道。 第59章 :文山篝火 常振邦道:“随他去吧!” “人无伤虎心,虎有害人意!不可放虎归山!”张友能道。 “能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张友华站出来将自己兄弟拉到一边,倒不是他对赵天宇有多少好感,只是不喜欢张友能这种咄咄逼人的态度,更何况表哥都发话了,张友能在这么步步紧逼似乎有些不好。 赵老四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拳打死赵天宇才好,若还是刚才那般叽叽歪歪他早冲过去了,可是眼前的坐在树下的家伙给他一种不一样的感觉,那是一种他是赵天宇却不是赵总办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很迷茫。 赵盼道:“大人,赵天宇想害你这是真的,但他没害成,也是真的!不若让他引咎辞职,告老还乡吧!对大人来说也算功德一件!” 常振邦看了周围这些人一眼,主张杀了他的人不少,但为他请求的人也不少,尤其是那些得到消息的文职人员们几乎都主张放赵天宇一马。便是那些警备队的老人也有不少人持这种意见。 如何是好,却又不放虎归山呢? 常振邦皱着眉头,说道:“人总要为他所做的事情负责,每个人都有无法逃避的罪责,或许担当才是唯一的救赎之路,我们不说赵天宇如何如何也不说我常振邦如何如何,我只想将这件事最终的审判交给赵天宇本人,让上天和他的心来进行审判!” 众人不知所谓,赵天宇却忽然被抬起眼皮,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缓缓地站起来,走到赵盼身边,要过她手中的枪,对着太阳穴便是一枪。 清脆的枪声在文山回荡,留下无数人的叹息声。 白无常授首之后,完善事宜自有相关人员收拾,军演这场大戏也在此时正式落下了序幕,当真是几家欢笑几家愁!警备队和守备军高层却是把酒言欢,甚至提议搞出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作为这场军演圆满结束的句号,顺便鼓舞一下低落的士气军心。 这个意见自然没有人会反对,老实说白无常的乱入彻底搞乱了这场军演,意料之外的伤亡对无论是警备队还是守备军都是无法接受的伤痛,白无常授首的喜悦过后,便剩下淡淡地哀愁,都说当兵难免阵上亡,这话说的真是轻巧,当看着刚才还嬉笑怒骂在一起的兄弟转眼间便倒在了自己的身边,再也爬不起来的时候,爱恨情仇一时之间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死后无尽的哀愁,只要当兵吃响总有一天自己也会如此,到那时家中年迈的父母,年轻的媳妇,幼小的孩子又交给谁呢? 捡来的柴火密密麻麻堆放成一个偌大的小金字塔,望着洋火点着的木柴掉下去之后,骤然升起的火焰,就像现在离愁别恨一样,让每一个人不论是来自警备队还是来自守备军,心底都感受到了一阵冰冷。 篝火缓缓地升起,温暖也开始入潮水涨潮般一点点席卷而来,一点点温暖了那些心中还有余悸的官兵们。或许此时他们才意识到他们还活着,还可以享受着篝火的温暖和饭食的滋养。 不知道谁第一个小声地哭泣出来,接着如燎原之火一般,引来了一大片人的跟随,这年头每个人都不容易,谁心头没有点糟心的事儿,以往都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便如那火山下的岩浆一般深藏不露,而现在却被战火和死亡轻易地点燃,这愁苦的哭声便如惊涛骇浪一般席卷而来,感染了每一个人,也让这哭声哭得嘹亮震天。 露天是士兵们的篝火,军官们的篝火却是在大帐之中,这帐篷不小,别看警备队守备军现在有三四十个军官,可是一点都不让人觉得狭小,所站立有足够的女孩,甚至还能让他们开一场战地舞会。 帐篷里面也摆放着不小的篝火,只是这篝火象征意义实在是大于实际意义,不过也起到了很好的助兴作用,那一盘盘少新鲜的蔬菜,饱满的肉食,在厨子手中不停地翻滚着,周边放着的酒坛子也放了三层多高,火热,菜香,酒香充满了整个营帐,军官们欢声笑语夹杂着行酒令不时从里面传来,引来周边不少官兵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常振邦看着这些人的丑态,忍不住摇了摇头。这篝火晚会让他很是扫兴,又加上身上有伤,不易多喝酒水,所以在喝了一两碗酒水之后便退到了一边,众人知道他的情况,也不多纠缠,到让他乐得清静,赵老四等人也看不惯这些人,不过并不妨碍他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兴趣。 赵盼坐在常振邦身边,笑眯眯地将一个大鸡腿递到了常振邦的面前,十分得意地道:“大人身上有伤,应该好好补补,多吃点肉少喝点酒,这是我亲自烤的大鸡腿,好香的,你快尝尝!” 常振邦接过鸡腿,苦笑着着说道:“刚才我有个不好的念头,希望死去的不是那些兄弟,而是帐篷中的这些人!” 赵盼应和道:“谁说不是呢!这年头当官的一个个蝇营狗苟,还不如那些当兵的清白朴实。不过现在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大人要么顺应这个世道,要么索性改变这个世道,唉声叹气可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大人,你快点了它,若是凉了就不好吃了。” 常振邦苦笑着将这只鸡腿放入嘴中,油滋滋的外面竟然漏出血红的白肉,赵盼看了小脸一红,赶紧站起来一把抢过来,随手便要丢出去,这可是她第一次烤鸡腿给别人吃,没想到竟然闹了个如此大的五龙,真是丢死人了。 “丢了太可惜了,要知道现在很多人都吃不上饭呢!”常振邦伸手将半熟的鸡腿从她手中要了过来,走到厨子那边,放入锅中,小心地烧烤起来,看他那熟练地样子,赵盼地心中却突然多了一些小小的疙瘩,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他,他的第一次又给了谁呢?那个得到他第一次的女孩子不知道有多招人羡慕。忍不住问道:“大人似乎经常烧烤啊!” 常振邦出神的望着锅里的鸡腿,心中盘算着上一次烧烤是什么时候,似乎从自己记事儿起便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小少爷了,也曾和张友华,张友能偷过西瓜,考过红薯,不过这烤肉什么的还真是没有,不过在东瀛的那些时候倒是经常和几个朋友小聚时烧烤,最多的却是和那个女人! 为什么又想起了她,难道不应该早就忘记了,大家这么遥远为什么还要彼此爱慕彼此伤害,他常振邦也真够卑贱的,为什么总是忘记不了那个女人。 常振邦的脸上一会发红一会惨白,一会嘴角微笑很是甜蜜,一会儿怒目而视,咬牙切齿,赵盼忍不住问道:“大人你怎么了!” 常振邦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再看锅里的鸡腿已经烤过了头,不由得嘿嘿一笑,道:“我恨这鸡腿不老实,便想着让它受尽煎熬,不能让小赵盼饿着不是?谁知道竟然烤糊了,真是可惜了!” 赵盼很想问一句真的是这样吗,不过看着常振邦手里的鸡腿,她还是觉得很幸福,心里有个古怪的声音告诉她这鸡腿虽然糊了,但吃起来想必好得很!所以她一把抢过常振邦手中的鸡腿张大口吃了一下,不由得哎呀一声叫了起来。 常振邦担心的问道:“怎么了。” 赵盼见他如此关心自己,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美,道:“太好吃了,不小心咬到舌头了。不信你吃吃!”说着便将鸡腿递到了常振邦嘴边。 常振邦笑着咬了一口,觉得味道也不怎么样,刚才烧烤的时候忘了放佐料,现在又烤糊了,这味道又能好到什么地方?真是不知道这丫头是怎么想的。不过她吃着开心,常振邦也觉得高兴就是了,刚才还沉浸在淡淡忧愁之中的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论是警备队还是守备军的军官都不是扫兴之人,羡慕归羡慕,却没有一个人过来打扰。 警备队和守备军的军官们便在这里展开了他们心目中的篝火晚会,他们觉得今天的宴会很愉快,帐篷外的哭声越来越大,甚至传到了帐篷里面,军官们很是不能理解也不明白外面那些贱骨头好端端的哭什么苦! “这些狗崽子不好好吃饭,瞎跟着哭干什么!真是晦气!”守备军中一位官员忍不住在帐篷中发着牢骚。 “这些人就是贱骨头,花大人何必和这些人一般见识!咱们喝酒,喝酒就好了!”另外一名守备军军官站出来为刚才发牢骚的军官到了一碗酒,醉醺醺的说道。 那发牢骚的花姓军官一饮而尽,哈哈大笑道:“痛快!可惜吴把总死了,享受不了这里的美味佳肴了!真是可惜!” 曾经吴把总的一个亲信站出来笑着说道:“有什么好可惜了,把总大人什么酒没喝过,什么菜没吃过,什么女人没玩过!如今马革裹尸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就是,就是!”又一位守备军军官说道:“吴把总死了也好!他把总得位置做了这么多年,也该换个人坐坐了!等省府来了通知,咱们这些人最少都官升一级,当真是可喜可贺!你说是不是孙副官!”说着他将手往旁边一推,谁知却推了个空,径自摔在地上,引来各位同僚一阵哈哈大笑! “咦!怎么不见孙副官啊!”这守备军军官也不在意,从地上爬起来问道。 花姓军官说道:“是不是刚才出去方便一不小心被狼调走了啊!哈哈……”众人跟着又是一阵大笑。 第60章 :新把总 “盼,你在这里等我下!”常振邦轻轻拉了拉赵盼的手,赵盼小脸微红,手如中了静电般缩了回去,只是低头嗯了一下。 常振邦离开她来到营帐篝火处,拍了拍手,营帐中喧闹的气氛渐渐平静下来,一时之间只听到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声还有锅里滋滋冒响的烧烤声。 众人看着常振邦,完全不知道他又要搞些什么。 常振邦轻轻咳嗽了几下,清了清嗓子,尽力放大声音生说道:“我常某有事向大家请教!军中私藏机密,义务军机,该当何罪!” 在场的军官们纷纷交头接耳了一番,都不知道为什么常振邦会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不过每个人都不敢随便应和,越是这种简单的问题之下越是埋伏着不可小视的陷阱。 “应该军法处置!”张友华和赵老四想的简单,几乎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 常振邦很是满意地咳嗽了几声轻轻地说道:“不错,是这个道理,白无常趁着我军军演之际突然袭击,但就有人私藏机密,害了吴把总吴大人,造成了兄弟们不必要的伤亡!” 守备军军官们很是惊讶,这里的人谁不知道是你常振邦得到了消息提前做了准备才打赢了白无常,难道说还有别人也得到了消息不成?为何此人无所作为,难道是还了吧吴把总便是此人的作为,若真的这样,此人便是白无常的内应?想到自己身边竟然有这样的叛徒,这些人不由得感到一阵冰冷地寒意,真是太可怕。 “来人,将那个狗贼子带上来!” 随后两个的警备队的人便将一个人五花大绑推了进来。 “这不是孙副官吗?怎么会是他!” 当场便有人认出了这个人便是刚才不见了的孙副官。 孙副官怒气冲天地甩来两个警备队员,从地上站起来,恶狠狠地瞪了常振邦一眼,道:“姓常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常振邦冷冷地笑道:“你这个叛徒,还不讲你谋害吴把总的前因后从实招来!!” “胡说!老子和吴把总的关系怎么样,在场的谁不知道!老子怎么会害吴把总?”孙副官吼道:“倒是你一个警备队竟敢管老子这守备军的军官,这权力未免也太大了吧!” 常振邦嘿嘿一笑,咳嗽了几声,说道:“若我常振邦仅仅是警备队的大队长或许还管不了你!不过吴把总临死之时已经将守备军上下托付给了我!我就有权为老大人报仇雪恨!”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不但守备军军官们惊呆了,就是警备队的各个队长也呆若木鸡了。 孙副官一脸懵逼,他不知道常振邦从何处得到老大人的临终遗言,但那血书遗嘱早被自己藏好,只要老子不认账,空口白牙你又能奈老子何!抱定主意之后,孙副官便有了底气,再次挺胸对视常振邦道:“一派胡言!有种你拿出老大人的遗书来!空口白话谁会信你!” 常振邦微微一笑,正色道:“将证人带上来!” 接着张友能便带着两个守备军进了营帐,这两个人可是货真价实的守备军,他们纷纷表示吴把总临时之时让常振邦接替他做把总的话。 孙副官毫不在乎,道:“谁知道这人是不是被你事先收买的?老子还是那句话,口说无凭,拿出证据来。” 常振邦再次喊道:“来人拿出老大人的血书!” 这一声大喊,扯到了伤口,让常振邦喊完之后好一阵呲牙咧嘴。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警备队队员从营帐外进来,手捧一块军装残片,上面用血写满了文字。和孙副官手头的那一块像极了。 众人见了血书,将仇恨的目光射向了孙副官,仿佛孙副官便是谋害吴把总的罪人!原本信心十足的孙副官也在这种眼神的威严下慢慢崩溃。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孙副官道:“吴把总的遗书在这里,你们的那是假的,假的!”说着孙副官便从自己的裤腿中抽出了吴把总的血书医嘱。 “哈哈!”常振邦见了哈哈大笑道:“我又没说这是真的,不过你既然拿出真的来了,倒也省了我不少麻烦!” “小子,你敢阴我!”孙副官一愣,随机恼羞成怒伸手便是一拳便朝着常振邦打去,赵老四一个箭步来到孙副官面前,一脚便将他踹了出去,接着两个警备队队员将他按在地上,张友能抢着出来,将孙副官手中的血书送到常振邦的面前。 “让诸位大人看看吧!”常振邦淡淡地说道。张友能立即举着血书让那些守备军军官依次看过之后,才再次送到常振邦面前。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孙副官利欲熏心危害同僚的事情都清楚了,老大人是不是也死于孙副官之手,本把总不想接受这个结论,毕竟我们守备军没有这等丧心病狂之人!来人将孙副官压出去军法处置!此事告一段落,谁若是再提起此事,休怪我军法无情!” “大人英明!” 军队之中最怕的便是同袍残杀,吃里扒外,因为这危害的是集体利益,常振邦这样说也算圆了守备军的脸面,再加上吴把总临死血书,常振邦很快便得到了众人的认可,成了当之无愧的常把总。当然世代变了,常把总只是个爱称,现在是常营座! 很快外面传来一声枪响,孙副官一了百了,死不瞑目的同时,作证的两个守备军受到了二十块大洋的重赏! 不远处,赵盼看呆了,她无论如何想象,都无法猜到这个结局,常振邦竟然成为了文县守备军的新把总,再加上他手中掌握的警备队,文县的军权似乎都落到了他的手中,就算县太爷想要动他都不得不三思而行了。 这个讨厌的家伙来文县也不过个把月的功夫,不但亲手建立起一支行之有效的警备队,还生擒了大老黑,打垮了白无常,赢得了与守备军的军演同时还成为了这只军队的主人,无论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他是如何做到的。不过他的的确确做到了,从一个光杆司令的大队长走到现在,赵盼作为一个旁观者,很是庆幸自己没看错人。 当孙副官的脑袋被挂在旗杆上的时候,常振邦代替吴把总成为守备军新头脑的消息也一并传了出去,每一个警备队队员们的脸上都露出了自豪的表情,看的那些守备军目瞪口呆的样子,他们还真是说不出来的开心。 守备军兄弟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夜之间常振邦竟然成为他们的新把总,不过仔细想想似乎也不错,当白无常肆无忌惮地屠杀着军演的官兵之时,似乎便是这个叫常振邦的家伙力挽狂澜,拯救了他们的性命的同时,还带领着他们生擒大老黑,击毙白无常,这样将一场全军覆没的战斗打成大获全胜的英雄作为他们的新头领,想想也是与有荣焉。 更让这些人动心的却是常振邦的待兵之道,从昨晚篝火上听到不少关于常振邦的小道消息,什么爱兵如子,什么不吝惜奖赏,什么不拘一格提拔下属等等,一开始他们也不信不过看着那些警备队队员一个个对常振邦推崇备至,发自肺腑地赞赏时,又不得不信了。如今这个人成为自己的长官,是不是将这些福利也带来了呢?想到这里他们的心情也变得激动起来,一个个精神焕发,拼命展示着自己的风采,这种神情让那些守备军官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就是老把总在世的时候也没见过这些贱骨头如此精神啊。不由得纷纷收起了对常振邦轻视。 当常振邦一身军官服侍神气活现出现在文县县城城门口之时,外人根本就看不出他肩膀受了伤来,出来迎接军演众人的段红晨几乎看傻了眼,没想到赵天宇,吴把总这些老相识都不见了,打头的竟然是他! 对于他的这幅表情常振邦很是满意,快马一鞭来到段红晨身边,纵身下马,将马交到了已经升任营副官的张友能手中,大笑着来到段红晨身边,道:“有劳段兄亲自相迎,小弟着实不敢当!” 段红晨微微一笑,很是从容地伸手往城门里一探,道:“老弟军演辛苦,快快进程!”常振邦拱拱手,道:“段兄客气了,段兄请!” 段红晨身后的段九着实看不过常振邦这幅小人得志的样子忍不住站了出来,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常队长你身为堂堂警备队队长怎么穿了守备军的军服,这成何体统!” 此话一出,顿时惹怒了常振邦身后的那些守备军,段九的话似乎充满了对守备军的轻蔑,常振邦伸手从张友能手里接过马鞭,对着段九微微一笑,劈头盖脸地就照着段九头上打去,这段九是何等人物,那可是县太爷段红晨的亲信,平日里也是奴才中的主子,便是常振邦以前对他还是恭恭敬敬的,哪里会想到常振邦会不由分说地下起了狠手,不过换成别人肯定抱头逃窜,他却迎面而上,听任常振邦打来,似乎这张脸主人不是他段九,而是另有其人! 守备军众人见新把总鞭打段九,人人都觉得解气,对常振邦更是倾心不已。 段红晨站在一旁,谈笑自如,似乎挨打的段九不是他的奴才,跟他没一丁点的关系。 常振邦手中皮鞭越抽越狠打得仿佛不是段九这个人,而是一个无主之物一般。 第61章 :城门立威 这三个人诡异的态度让周围议论纷纷的人几乎看傻了眼,他们完全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打狗还得看主人,常振邦打了县太爷段红晨的管家,段红晨不是应该站出来和常振邦折腾一番吗。怎么能站在那里那热闹啊,打了你的人不就和打了你的脸一样啊,说来这段九爷也是可气,明明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就不吱一声,你好歹喊几声,县太爷不就出来护着你呢,还有这个常大人怎么也不懂事儿,小小的警备队大队长在草民眼中那是大的顶天,可是官场上也是未入流的家伙,怎么能和正七品的县太爷顶着干啊。 众人正看不懂之时,赵盼扶着于光阴从后面的警备队中站了出来,捻着胡子,敏锐的目光依次段红晨,段九,常振邦的身上扫过之后,扭头对着赵盼说道:“小赵啊,告诉常大人练手劲儿不妨回去再说,别耽误了兄弟们进城!” 他的声音极大极为响亮,不用赵盼传话,常振邦等人便都听得清清楚楚。 常振邦微微一笑,将皮鞭收了回去,丢给了张友能,道:“这打得一时兴趣,差点忘了正事儿,来人啊,将我给段大人的礼物端上来!” 张友能接过马鞭之后便退了回去,赵老四捧着着一个蒙着大红丝绸的大盘子大摇大摆地从队伍中冲了出来,径直来到段红晨的面前,恭恭敬敬地弯腰鞠躬,将大盘子聚到胸前。 段红晨不知道常振邦这是玩得哪一出戏,不过他也不是平常人,当即微微一笑,伸手将盘子上的丝绸撕扯下来,围在两侧的看热闹的众人随着大红丝绸落地往盘子中望去,却是一颗斗大的人头,一时之间惊讶声,尖叫声此起彼伏,更有不少胆小之人甚至吓昏过去。 “临河白无常!竟然是白无常那个狗崽子!”人群也有胆大之人竟然认出了这颗脑袋。这一下更是满城轰动,尤其是前不久那些被白无常劫掠过的受害百姓更是哭天喊地的欢呼起来。 段红晨也没有想到常振邦这么能干,竟然这么快就毙了白无常,要知道白无常此人奸诈阴狠,危害华中十余载,历任知县,知事都无法将其伏法,没想到此人竟然坏在常振邦手中,当真是难以置信,他颇有深意地望了常振邦一眼,淡淡地说道:“过去总有人说振邦领着家丁剿灭了巨匪山贼大老黑的事情是谣言兵不值得相信,本县一直不信,现在振邦老弟竟能够临阵斩杀白无常,看来本县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常振邦道:“常某能有今天多亏了知事大人的提携,这份厚爱常某必有一份心意!” 段红尘面露笑容道:“为国聚贤也是本官职责所在,你能制服盗匪也是你能力所在,这一身军装穿在振邦身上倒也威武,若你喜欢,不妨告诉本县,本县与吴把总交情匪浅,愿意推荐振邦从军!” 常振邦怀着沉痛地说道:“老大人你见不到了。军演之时,白无常竟然丧心病狂欲置我等官兵于死地,警备队赵总办,守备军吴把总不幸遇难,两位大人临死之际将众弟兄托付于振邦之手,振邦不才只得暂时接任守备军把总一职,不过警备队那边有于协办暂代总办一职,张友华暂任警备队大队长一职,有这两个人知事大人倒也不用担心文县治安了。” 段红晨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数分钟,随后淡淡地说道:“常把总倒也知人善任,于协办年高德劭,能力超群,的确是总办的不二人选,至于张友华此人,本县不清楚,但既然是常大人推荐的,想必也是非常之人,警备队交给他们本县也是放心!” “不过是辛苦而已,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于光阴淡淡地说道,他是什么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会在乎这区区的警备队总办一职?那当真是笑话! 张友华感激地看了常振邦一眼,也从人群中站出来对段红晨行礼道:“多谢两位大人提携,卑职一定尽忠职守,不负两位大人的恩德。” 人群中的张友能怀着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看了一眼张友华,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复杂,虽说他现在升任为常振邦的副官,在职位军衔上并不比哥哥差多少,但那种为表哥独当一面的风光却是差了不少,他觉得现在的角色就像段红晨身边的段九,本事再大,官职再高也是听差干活的! 段红晨微微一笑道:“早就听说警备队张家兄弟中的张友华做事踏实干练,为人诚恳,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警备队交给你本县很是放心!大老黑被你哥哥常振邦打得抱头鼠窜,若你能生擒大老黑的话,我便将你头上的暂代两字去掉!” 张友能哈哈大笑,道:“多谢知事大人,实不相瞒这大老黑已经被咱们生擒了,来人将大老黑带上来!” 说完便见大老黑被人连踢带踹地从警备队中赶到段红晨面前,曾几何时风光无限的巨匪大老黑现如今却是这般一副垂头丧气毫无精神的待宰羔羊模样,倒真是让人吃惊不小。 两边路人之中被他残害过的不少,这些人顺手捡起路上的石头,手头的蔬菜便朝着大老黑丢去。一时之间漫天都是石子,鸡蛋和蔬菜。段红晨靠的太近就算段九等人拼命护着也免不了被几枚臭鸡蛋打中,露出狼狈不堪的模样。 “老子还有东山再起日子,到时候便将你们这些混蛋杀他个干干净净!!” 石林蛋雨中大老黑的凶性突然爆发,一扫刚才的颓势,勃然大怒,仰面大吼着,双手一用力,也不知道他那里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了绳索,不知道从哪里抢过一根木棒,见人就打状若疯狮,众人纷纷变色做了鸟兽散,这大老黑竟然也混在人群之中逃去。 守备军警备队手中有枪,却也不敢冒然开枪,如此多的混乱百姓,打中大老黑很难,但打伤老百姓却是极为容易,若因此闹出民变,还不如就这么着放这大老黑逃走的好! 此时于光阴竟然面露微笑,朝着常振邦望去,这个小家伙昨天竟然钻到自己帐篷里,硬逼着自己当什么见鬼的代理总办,手段不是很强硬吗?现在这幅局面你如何强硬! 常振邦嘿嘿一笑,从张友能手中抢过缰绳,跨上战马,催马便去,毫无顾忌,两边慌乱的老百姓更是吓得抱头鼠窜,常振邦打马而去,看到不远处大老黑拼命逃窜,抬手就是一枪,不料这大老黑当真狡诈,察觉身后不对竟然闪身抢到别人前面,躲过了这一枪。他身后之人却没那么幸运,被常振邦一枪击中了肩膀,倒在地上哇哇大叫起来。 “全给老子趴下!否则便是助贼逃窜,格杀勿论!”常振邦大声喝道,又是一枪去打,这一枪不论是老百姓还是大老黑,谁都没打中,却吓怕了众人的胆子,这些人赶紧趴在地上打起都不敢出一下,生怕惹怒了这位阎王爷,一枪要了自己的命,到头来在按上个助贼逃窜的名头,丢人现眼,打死了到时候都没处儿说理去。 别人能趴,大老黑却不能停下来不跑,这一下竟再也没有遮挡之物,一枪被常振邦击中大腿,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但就算这样大老黑也不肯束手就擒,挣扎着一晃一晃地向前面窜去。让人看了倒也可恨可怜。常振邦伸手一挥,守备军中出来几个小伙儿一拥而上便将大老黑按在地上,重新用绳索将他捆绑,或许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绳索绑的又紧又密,比埃及木乃伊差点却比普通的伤病员还多。 段红尘看着大老黑再一次被带到自己面前,两眼发出一阵凶光,今日这般折损面子都是败眼前之人所赐,伸手摸出一把匕首,戳进大老黑的胸膛,大老黑顿时睁大了眼睛,身子向一边歪去,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死了。 此人已死,倒是去了常振邦心头的一块大石,他立即纷纷左右道:“将此人枭首,与白无常分别挂在东西儿城门之上,以儆效尤!”常振邦微微一笑, 段红晨被他抢了风头,却不恼火,只是将手中匕首交给段九,淡淡地说道:“今天本县有点不舒服,无法为诸位军官庆功,就此告辞!”说完便在段九等家人簇拥下离去。 “恭送知事大人!”常振邦望着段红晨一干人马远去的身影冷冷地说道。 望海春。 二楼最大的包间。 常振邦与守备军大小军官围成一团吃着火锅,热腾腾他汤水,香喷喷的气息,让在座的每一个军官都感到一阵惬意,更何况包间四角都有一两个美丽的女孩弹着他们说不上来的曲子,烟雾缭绕之中,宛若天堂。 有人说吃食中国人的信仰,这句话总的来说也不错,不论天主,玉帝,还是佛祖如来,每个人都无法让偌大的民众完全信服,或许只有吃这种信仰才能够不分民族不分贵贱地说上一句民以食为天来,或许是处于这种信仰,国人的事总是要在饭桌上解决才行,国人的关系总是得在饭桌上捋顺。似乎越是关系重大的事情便非得在饭桌上解决才好,或许觊觎这种心理,中国人的饭桌便显得格外讲究,什么人吃什么饭,上至天子,下至黎民百姓都有自己的规格,令人动容的却是这种规格竟然也写进了国人最基本的教育体系之中,通过四书五经的方式传承千年而不绝。 所以常振邦在明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获得了守备军中大部分官兵的认可,但依旧还是会摆上这么一桌酒席来表达自己的诚意。这份诚意便是在全城最好的望海春中承包下最大的包间,用最好的小曲儿款待他的军官。至于那些兵他也不敢造次,派出张友能代表他请这些官兵去吃了顿牛肉饺子。 第62章 :酒后好办事 “把总大人您客气了!”一个喝得不少的军官摇摇晃晃站起来,道:“当街擒获大老黑你给咱们兄弟们露个脸,兄弟们无不佩服,我华中天第一个服了,以后有什么吩咐,只要是你常大人说的,老子就……就是这个!”说着伸手比划了一个动作,那动作像极了乌龟,常振邦当然知道他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于是笑着说道:“酒桌之上都是吧兄弟哪有什么大人不大人的,来华大哥,兄弟敬你一杯,只要你好好干,老子就是委屈了自己也绝不委屈了诸位兄弟!”说着给自己倒了一大碗酒,仰头喝下,当真是豪气十足! 在座的军官也纷纷举起酒碗大声的应和着,气氛相当热闹。常振邦却不敢真的将这些人的话当真,若这些人都是吃饺子的小兵,他们说出来的话,常振邦当然会信,不过他们是官,官字两个口,明里说一套,暗地里又讲一套。 常振邦和诸位军官们热情的交流着,酒水喝了一坛又一坛,一个个醉得迷了巴登的,不少人已经喝得不省人事起来,有的军官便说道:“大人卑职有些醉了,就此告辞吧!” 常振邦一把拉住他的手,笑道:“喝醉了好,喝不醉的倒显得我常振邦小气八索的。”说着又灌了一碗酒倒在碗里端到对方嘴边上,那人也不好太过拒绝,只得大口喝下,谁知喝过之后竟然醉倒在地。 众人看了哈哈大笑,又掀起一阵狂饮高、潮,等到这些人都被常振邦一个个撂倒之后,常振邦挥挥手让几个弹奏曲子的女孩退了出去,打开窗户,伸手便往自己嘴巴里面捅,一阵恶心从腹中翻江倒海一般催动着胃里的吃食不间断的从嘴巴里吐了出来。 “你这是何苦呢?”陈蝶出现在他的背后,伸手为他轻轻拍打着,有些惋惜地说道:“你的枪伤还没好就喝这么多酒,这世上拿别人不当人的人有的是,可是那自己不当人却是没有!你这又是何必呢?总觉得你无法全然相信一个人,其实有的时候相信一个人比怀疑一个人要舒坦的多。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刘邦用得张良、韩信、萧何,得以创建帝业;刘备用得孔明、关羽、张飞、赵云,得以三足鼎立天下,你总不能只靠着你那两个表兄弟打江山创帝业吧!” 常振邦回过头看了一眼穿着打扮如良家小媳妇一般的陈蝶,她能说出这些话当真不简单,突然胃里一阵翻滚继续趴在窗户上呕吐,待到胃里实在吐不出东西来了,才苦笑着说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整个官场不过是一个缩小了的江湖罢了,并非我天生多疑,信不过别人,我只是一个主动的人罢了,不喜欢被动地生活!”说着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的呕吐,让陈蝶看了很是心疼。 “再说我对被人不信任,可我对你陈蝶却没有半点怀疑!怎么能说我没有相信的人呢?” “死鸭子嘴硬!有道是活乞丐好过死皇帝,你呀还是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吧!!” “你那边善后的事儿都处理好了没?”常振邦吐过之后,一脸颓废地问道。 陈蝶妩媚地一笑道:“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大老黑也被你抓了,白无常被你宰了,可怜的小红袖想必已经惨死在常振邦你这个大坏蛋手中了,只剩下人家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女孩,咱们常大人什么时候把人家娶进门,也好让人家有个依靠啊!” 常振邦一把将她搂在怀中,轻轻地贴着她的脸,说道:“今天就让你钻进我的被窝,好好感受一下我的依靠吧!” 陈蝶伸手便将常振邦推开道:“进你被窝也行,可你的明媒正娶让我进你家大门,让老娘做妾你想也别想!老娘的身子给了你,你若负心不同意,老娘自认倒霉,带着大老黑白无常的万贯家财重打锣鼓令开张!到时候休怪老娘无情!” 常振邦忙将她拦在怀中,说道:“我的心思都在你身上呢!你可不能乱想!” 陈蝶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看你说实话了吧,你喜欢的只是老娘的身子而不是老娘!若老娘是个丑八怪早就叫你小子杀了。” 常振邦左手拦着他的腰,右手却已经探入她怀中,笑嘻嘻道:“你真是轻看我了。我常振邦岂是那种喜新厌旧之人?” “怕就怕你是喜新不厌旧!给老娘找来一群小的,天天气老娘!”说着陈蝶用力撞了常振邦一下。 这一撞不要紧,正好是常振邦伤口所在,痛得他忍不住啊呀一声叫了起来,又赶紧死死地闭上了嘴巴。那些醉鬼们也被打扰,嘟嘟囔囔又睡了过去。 “没事吧!都怪我不好!”陈蝶见他满头大汗也有些心疼。 常振邦往她怀里轻轻一捏,惊喜道:“你看你的大馒头似乎变大了很多!” “讨厌!”陈蝶脸一红,一把将常振邦的手从自己怀中丢出道:“这么多人你也敢啊!你老常家不是诗书传家吗?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混小子!你就不怕给祖宗丢人?” 常振邦贼兮兮贴着陈蝶的脸蛋,说道:“我这是为老常家留种,祖宗怎么会怪我?” 一声噗通巨响突然从这两个小男女身后传来,吓得陈蝶一把将常振邦推开,赶紧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只是她越是紧张,越是给人一种衣衫不整的感觉。 常振邦摸出手枪,放眼望去,却原来是个喝醉了军官趴在桌子上有些不舒服,稍微一动便栽倒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都怪你!差点丢死人了。”陈蝶不高兴地推了常振邦一把。 常振邦把枪收起,从怀中套出一个信封,打开信封,取出一封写满了字的信纸,整理好了平铺到了地上,又从怀中摸出一盒印泥,回头看了陈蝶一眼,道:“我的好蝶儿,我胳膊不灵活,过来帮帮忙!” 陈蝶撅着嘴,瞪了他一眼,来到他身边,两个人快地来到一个喝醉了的军官哪里。陈蝶打开印泥,拿起军官的大拇指沾上印泥之后便往常振邦拿着的那张信纸上一按,随后再用袖子将他拇指上的印泥擦干净,多半个小时过去之后,常振邦总算将这些醉汉的手印都按了下去。不大的工作量,却累的他出了一身汗谁,索性在信纸放入怀中之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没事吧?”陈蝶忍不住关心的问道。 常振邦苦笑着道:“差不多都搞定了,明天将这份联名保举信寄出去,就等着这些人明天起早了,不过你给的那些药应该好使吧,别第二天起不来,让人看出来破绽!” 陈蝶瞪了他一眼,道:“少怀疑人了,那千杯不醉的药丸不是让你喝了这么多酒还没事!你就放心了,这些人若是明天还不醒,你索性找人往他们脸上泼泼凉水,顺便教训一下,也好让你这小把总发发威!” “真是个好主意,等我做了师长之后一定要你做我的贴身副官才好!”常振邦笑着说道。 “就会说些风言风语不正经的话,哪有女人当官的!!”陈蝶说道:“就算能做官也不会做你的副官,你的心思我能不知道?老娘可不是让你随时随地发坏的贱女人,要找找别人去!”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还是我的小蝶儿贴心,都知道我在想什么呢!” “去!” 陈蝶忍不住一脚朝着他踢了过去,她不是真踢,只不过坐坐样子,常振邦却是身后将她的大腿抱住,往怀里一扯,便将她整个人拉入怀中,说道:“你都不知道人家有多想你。” “想我才怪!”陈蝶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心里却很是舒服,常振邦这些日子一来虽然也和那个警备队的女人走得很近,但却从来没有夜不归宿过或者去过那种不干净的地方,想想还真是让人心疼,忍不住伸出小手拦住了他的头,说道:“若是让人知道了你堂堂一个警备队的大队长竟然会因为没有女人睡觉而发愁,还不知道笑死多少人呢!” 常振邦将头埋在她的怀里,轻轻地蹭开一个口子,露出了两个白嫩的大馒头,一边亲了一个,道:“我常振邦岂是那种随便的人!” 一旁有不少醉醺醺的酒鬼军官,呼噜声翻身声不断蠕动,弄得她很是紧张,再加上常振邦一点都不老实,陈蝶被他弄得面红耳赤,道:“你随便起来不是人啊!” 常振邦吸着一个大馒头,很是陶醉地说道:“你的大馒头真好!天天吃都吃不够!以后有了儿子也要让我吃啊!” 陈蝶听到他这样说既高兴羞涩又丢人尴尬,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的头从自己怀中拔出来,道:“别风言风语了,找个没人地方我给你吧!” 常振邦这次依依不舍的从陈蝶身上拔了出来,拉着她飞快地去了隔壁,迅速地将门差上。二话不说就将陈蝶按在在地,贴了上去。这让陈蝶又好气又好笑,还以为他再着急也会找间旅社,谁曾想让他竟然连楼都没下,看来这个男人真的饥可了。 “啊~啊~!” 华中省,洛阴都督府,都督办公室。 此地曾是华中巡抚衙门旧址,民国革新被华中提督毕泽华带兵攻占,赶走了巡抚米大庄接着独立的名头,将华中的军政大权集于一人,摇身一变成了新派都督,袁大总统登基,中央军部官名统一,这都督先是变为华中将军,后又改为华中督办军事,变得太多,人们还是习惯于称呼他为毕都督或者毕督军,其实无论这名称如何变化,在华中这地儿还是毕泽华说了算。 第63章 :军要办学习班 别人看他是华中威风凛凛的土皇帝,不过他也有他说不出来的烦恼和危机。 昔日华中提督手下的兵马也算是朝廷新军,不过却从没和北洋诸将搭过话,甚至还被摄政王当成了抵抗北洋系对地方控制的砝码,谁曾想摄政王家的小屁孩没坐稳龙庭,到让袁世凯登基做了大总统,想想昔日之间的龌龊,毕泽华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不过他也有他的优点,那就是袁大总统一登基,他立马就便宣布华中取消独立,服从中央政府调令,甚至做出了一副马上离职的姿态。当银子流水般涌入京城的时候,华中将军的委任状翩然而至,当电报传来之时,他立马大开都督府中门,亲自将从电报局打出来的电报恭恭敬敬地迎回了都督府中堂的香案之上,甚至还对着香案上的电报行了三跪九叩之礼,一如当年老佛爷册封他为总兵官的仪式。 这套仪式一搞完,便被有心人传进了中南海的大总统办公厅,袁大总统只是淡淡说了句这家伙还有这片心意真是难得了。 别看这只是一句不咸不淡的闲话,毕泽华却像吃了定心丸一样,打哪儿起,他更是以一名非正式北洋派系成员活动起来。此次军制改革便是以北洋诸军为样板,在称呼编制上便于中央统一管理,但中央若真的想管理的话,出了袁大总统亲自来,毕泽华决不许旁人动他一兵一卒。 这一天午后,毕泽华坐在督军府办公大厅之中稍作休息,旁边的两个姨太太为他拍打着肩膀,这是他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光,清闲,富贵,女人香。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渐渐小了许多,门外传来轻轻地声音道:“启禀督军,文县那边有紧急文书送来!” 听到紧急二字,毕泽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伸了伸后,两位姨太太悄悄退到了屏风后面,又过了七八分钟的样子,毕泽华才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铃铛,轻轻地晃了晃,小铃铛发一阵叮叮当当清脆悦耳的声音。 门外的马弁听到声音之后,轻轻地推开门,将一封写有紧急机密几个字的公文举在头上,弯着腰轻轻地迈着小步飞快地来到毕泽华前面三丈远的地方,道:“这是文县送来的紧急公文,请大人明鉴!” 毕泽华缓缓地站了起来,打开文书,看了几眼,便丢到桌子上,道:“请赵参谋过来!” 马弁忙低着头一溜小跑出了大厅,轻轻关上门,走出十几米之后才飞奔起来,不一会儿一个前朝打扮的中年偏老的男子迈着四方公卿步不紧不慢地来到督军办公厅的门口,轻轻咳嗽了几声,轻声说道:“东家,赵元任求见!” 这赵元任是绍兴人,祖传八代都是干师爷,他本人更是文韬武略样样齐全,本想走科举的路子,实现文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淳朴愿望。可是朝廷明文规定师爷三代之内不能应举,家中太穷又买不了官儿只得继续做了师爷,从此也就断了子孙科举的路子,谁知道武汉民乱之后,朝廷分崩离析,颇有汉末群雄割据之感,这又是另一番局面。 现在他被任命为华中督军府参谋军官,换成以前这都是正四品的官位,在他来说可是想都不敢想事情,这可都是督军大人的恩惠,没别的,他只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元任啊,快快进来!” 门内传来毕泽华毕督军的声音,听声音督军大人现在的心情很不好,但这个时间谁敢惹督军麻烦?赵元任想着轻轻推开门,迈着四方步缓缓地走了进去,毕督军见他来了,噌地一声便从椅子上占了起来,抄起桌子上的公文,迈开大步便来到赵元任身边,顺手将公文递过去,道:“你看看这个,文县似乎出事了!老吴那家伙出事了,推荐了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接替他的位置。” 赵元任不紧不慢地将公文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道:“吴把总未经大人同意便将文县军权给了个这个叫常振邦的年轻人。实在不像话!” “妈了个巴子,老吴这个狗贼子何止不像话,简直没将本督军放在眼里!朝廷公器是他私相授受的吗?没有本督军的批准,姓常的这个狗崽子休想接任!”毕泽华怒吼着,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了什么,砸拳道:“对,老子批他的委任状!从今儿起就断了他的粮饷,我看这小子能怎么办!他有本事找袁大总统御批!” 赵元任轻轻合上公文放到了毕泽华的办公桌上,劝道:“督军大人万不可如此办事,当今天下新旧变革,中央政府衙门威信尚不足压制地方诸省,别看当今政府一呼百应,其实靠的全是袁世凯袁大总统的个人威信,大人若不同意,那人必不敢休,若真的捅到中央那边,不是给无从下手的中央诸君借题发挥的机会,大人之前所做之努力不但统统付诸东流,还会成为中央树立权威拼命打击的对象,那样做大人可就危险了!” 毕泽华想了想,说道:“难不成白白便宜了那个小子?若以后人人效仿,这华中哪里还有我毕泽华的份儿!” 赵元任微微一笑,道:“冒昧的问下大人,若您有一天起了赋闲之心,这华中省是交给中央好呢,还是交给亲信部下好呢?还是交给几位公子好呢?” “当然是我儿子***了!这还用说?我那个孩子踏实肯干,积极向上。将华中交给他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或许是想起了儿子,刚刚还怒气冲天的毕泽华脸上竟然泛出点点慈祥的光芒。 果然都是一丘之貉,人家吴把总好歹还传给了部下,你直接就给了儿子,看得出你是他爹,这还不如人家吴把总,这样的人又如何扫平乱世,重整山河。 赵元任偷偷叹了口气,说道:“人总是有私心的,大人如此,吴把总想必也是如此,大人你又何必生气呢!若大人想要文县兵权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卑职这里有个法子不但让大人得到文县军权还能够迅速整合华中军权,让华中成为大人的铁通江山。” “真的吗?”毕泽华大喜,一把抱住赵元任道:“老赵有这等好法子你还不快快说来,若这华中成了咱毕家的天下,你便是华中的宰相,咱们两家同享荣华富贵!” 若不是毕泽华对自己赏识有加,言听计从这等毫无志气的家伙,还真有点不想伺候了,想是这么想,不过他还是觉得应该对毕泽华效忠,将自己从一个不知名的文人堆里选出来的便是他,让自己在华中大展胸中报复的也是他,成全了自己当官梦想的人也是他,这样的人自己还有什么理由离开呢?也只得明知不是伴,事急切相伴了。 “怎么了,老赵你不愿意?”就在赵元任想东想西之时,毕泽华一脸焦急地问道。 赵元任笑了笑,道:“大人严重了,卑职不过想了想这法子有没有纰漏,现在看来还算完美!” 毕泽华迫切的说道:“你倒是说啊!说出来咱两合计合计!” 赵元任道:“大人不是下文让各州县进行军制改革吗?不如就整个机会,大人开个军事研讨补习班,让各府县团级以上的军官们都来听听,大家一起学习锻炼加强合作,一起吃喝玩乐促进友谊!这期间大人便可以趁机提拔一些听话的贴心人,同时打压一些不顺眼不通话的家伙。” “老赵你这个点子好!”毕泽华大喜道:“一会儿你便起草个公文下发出去,等这个什么见鬼的军事研讨补习班上学了,叫上我们家老大,老二,老三和老四家的女婿,让他们一起听听课,好生地跟你学学!” “卑职这就照大人的意思办!不过不是跟我学,而是在老大人手下好好受教!”赵元任苦笑着说道,他跟随毕泽华少说也有二十来年了,可是知道毕泽华的这几个儿子女婿是什么货色,那都是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琴棋书画狗屁不通的主儿,便是放进袁大总统的小站新军也是什么都学不会的玩意儿,不过却也并非没有用处,他们若是能够结交一些后起之秀,那么就算毕泽华这颗大树倒了,也不至于一败涂地饿死他乡。 “老子没读过什么书,有什么好教给他们的!一切都靠老赵你了!”毕泽华一脸懵逼,他一介武将,虽然认字并未读过什么书,一身的功名也是靠着一柄大刀一身武艺跟着朝廷大帅东征西讨而来,让他打仗不含糊,可是让他教书做先生,光是听听就觉得心烦,索性都交给赵元任好了。 赵元任叹了口气,无力地说道:“属下没指望大人真的教他们什么,只是借助这个机会让大人和他们形成师生关系,有了这层关系,就算他们以后翅膀硬了,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跟大人干!”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毕泽华也知道这个国家社会中师生关系意味着什么,顿时嘿嘿一笑,道:“这个主意真好!老赵你比那个诸葛亮孔明都高啊!!” 文县守备军军营在文县十里之外,这里在朱皇帝以前是一片荒山野岭,不过经过历代诸军不断地修葺完善,这里依然呈现出一座富裕城镇景象,有酒店三家,旅店两家,秦楼楚馆明令禁止这里自然没那个福气,但明暗门子却是不计其数,或许只有这方面让文县县城瞠目结舌。 守备军虽然在军演之中败给了警备队,却也输人不输阵,理直气壮地进城耀武扬威绕城三圈,待酒足饭饱一应犒赏之后,才尽数随常振邦回营。 第64章 :立威伤兵营 常振邦回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安抚伤兵,即便他瞒过了所有的人,算计了所有的人,去也算不过老天,没有料到吴把总临终之际为了尽可能多的抱住守备军的兄弟,用把总的位置当钓饵,这对常振邦来说是个大好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这个独当一面的机会,只是当初没想到,以至于炸药爆炸之时伤了不少兄弟,以至于现在警备队军演过后十个人中便有四个人受伤。 伤兵营中哀声遍野,伤兵不但住满了床铺,还睡满了一地,军医,医生,大夫踮起脚从伤兵缝隙中像寻花的蝴蝶,采蜜的蜜蜂般艰难而飞快地穿来穿去。 张友能撩开伤兵营的帘子,常振邦在几个张家子弟簇拥下,面无愧色没事儿人一样钻了进去,看着满床满地的伤兵,常振邦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挥挥手将张友能叫了过去,道:“张副官,叫兄弟都过来帮忙吧!”张友能叫了一声得令,扭头出营,不一会儿便将自己掌控的那支中队整个叫了过来,指挥着他们协助医疗人员救助那些伤兵。 整个守备军在这次军演中伤亡不小,为了弥补空缺,常振邦索性将张友能手中的那支中队调动了过来,他的这支中队以前是赵老四管,现在还是由赵老四管理。 这支中队由警备队老人组成,这些人选拔正规,训练有素,军事警务做派严禁,在常振邦费尽心思之下也算是常振邦半个嫡系由他们介入整个守军,可以更好地在军中扩大常振邦的威望,从而让整个部队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般听从常振邦的指挥。 “滚蛋!老子不要你们的帮忙!”一个被炸伤了腿却没有断的伤兵一把推开上去帮忙的张家子弟,毫不领情地怒骂道。 “对啊,要不是你们这些狗崽子,咱们爷们能躺在这里?” “就是,就是,你们这些混蛋不知道那是军演吗?军演啊,竟然动了真家伙,真想杀了我们也容易啊,有本事咱们真刀真枪的干一场!” 谁知道一石激起千层浪,伤兵们顿时纷纷破口大骂。 这些伤兵大部分是在白无常露面之前便昏了过去,至于常振邦的那些良好表现,那些露脸的事儿都没见到,甚至都不知道常振邦已经成为了人马的新老大。 张友能大怒,抄起一件挂在床头的毛巾劈头盖脸地打去,道:“你这作死的东西。老子们好心帮你,你踏马的还在这里乱嚷嚷个球!” 那伤兵忙伸出手抱着头,身子往外一抽,躲过毛巾的抽打之后,出手如电一把抓住毛巾,用力呸了口痰,恶狠狠地说道:“若不是你们这些没人性的家伙埋什么狗屁的炸药,老子和兄弟们哪会躺在这里!”随即将手中毛巾一丢,张友能好不容易躲过浓痰,却猝不及防摔了个跟头,惹来不少伤兵哄然大笑 “刘少华你放老实一点!若没有大人,咱们这些人都给白无常害了,哪里还能活得到现在!”人群中忽然传来华中天的声音,没想到他也在这里,竟然来的比常振邦还早,不但早还亲自下去帮助伤兵,常振邦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家伙不简单,不是那些花天酒地自视高人一等的等闲军官,看来以后要多多关注这个人一些。。 张友能在嘲笑声中从地上爬起来,抄起皮鞭照着那伤兵头上打去,谁知道用了几下力,那鞭子就是抽不下去,惹得张友能更是恼羞成怒、,回头一看,却是常振邦,惊讶道:“大人!” “放下!” 常振邦一把抢过皮鞭,将张友能推开,站在刘少华面前,冷冷地看了一眼刘少华,又转过头看了看满屋子的伤病号,大声道:“老子就是常振邦!警备队大队长是我,埋炸药的是我!从白无常手中将你们救出来的人也是我,老把总死了之后,代替他出任把总营长的还是我~!” 原本哄笑的众人,听到这一连串的消息之后,先是惊怒,继而惊讶,最后却是惊呆了。惊呆之后却是纷纷议论,有人打死都不相信这些消息,有的人却已经拉着人核实这些消息的准确性了。 常振邦鞭子一甩,啪的一声将全场议论压下。众伤员神经一紧,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常振邦,常振邦微微一笑,随即正色道。“军演是战争的演练,到了战场上之上,你们就不仅仅是伤兵而是死人了。大家兄弟一场,我常某人承认兄弟们伤亡这么大有我常某人的缘故,华中天何在~~” “卑职在!”华中天从伤兵员中站了出来,高声应道。 常振邦一把将身上的衣服扯掉,露出一身还算结实的白皙肌肉,更能衬托出肩膀处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如一枚勋章,提醒着众人在那场文山之战他常振邦所起到的作用,将手中的鞭子丢了过去,道:“我常某人愧对兄弟,但绝不后悔,若时间能够倒退,我常某人还是会这样做!此事与我手下兄弟无关,所有的事乃我常振邦一人所为,所有罪过也应我常振邦一力承担!今日诸位兄弟因为常某人受苦了了,我常某人自罚一百军棍,现在以鞭代棍!华中天,你执行!” “表哥这不能够啊!你的伤还没有好啊!”张友能实在无法理解常振邦的所作所为,却也不愿意让常振邦这样做。 常振邦冷冷地说道:“军令如山,违抗军令者,杀无赦!谁敢阻拦,杀!谁敢应付了事,杀!鞭痕不露血,杀!来人,动手!” 这几个杀字一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些杀用在别人身上已经算是阴狠了,用在自己身上不是哗众取宠的傻瓜,便是狠强横而有野心的枭雄。 华中天也是一愣,其实做做样子打个一两下,大家在一起求个情也就罢了,谁知道此人竟然如此认真,不但认真还如此较真,真让人不舒服,他仿佛置身于一头能够吞食天地的饿狼,除了颤抖之外便只有听命从事,像极了饿虎身边的伥鬼。 “还愣着干什么?打!” 常振邦一声怒吼,吓得华中天身子一抖,手中的鞭子啪的一声落在了常振邦的背上。 “太轻了,不算!若下一鞭子还是这样有气无力,形同应付,老子就杀了你!”常振邦说道。 “是!” 听到这话华中天赶紧抖擞起精神,手中鞭子更是如暴风雨般打落在常振邦身上,既然不打是死,那豁出去就打吧!就算秋后算账,那也比现在就被常振邦弄死了强,反正自己心中也有不快,也不算公报私仇想到这里,不在犹豫,甚至使上了浑身解数。 这一次可真是鞭鞭见血,声声震耳,虽然华中天下意识地避开了肩膀上的伤口,饶是这样将牙关咬紧的常振邦也时不时哼出一两声,然后继续咬紧牙关,一副铁骨铮铮的样子。看得众人一颤一颤的,仿佛这鞭子并非打在常振邦的身上,而是打在自己身上,光是看着血迹,听着鞭声,很多人已经忍不住扭过头,捂上耳朵,在心里已经默认了常振邦的雷霆手段,一定好好训练,好好听话,别让自己落到了他的手中。 三十多鞭过后,常振邦已经遍体鳞伤体无完肤,甚至多次倒在地上,可是每一次倒下他都倔强的让华中天继续打下去。这一鞭鞭下去打得华中天都怕了,心中大骂常振邦这个疯子,若是不好好打,自己就死了,若是好好打,以这疯子的体质,根本撑不过五十,打倒七十的时候就死了。 “够了,下次再打吧!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就会出事了!” 张友能看着血淋淋的常振邦很是心疼,一下子跪在常振邦身边,抱着他的大腿嚎啕大哭道。 “大人,够了!”华中天气喘吁吁地说着,干脆将鞭子丢到一边,也跪在常振邦身边,哀求道,这怎么办怎么死的差事可是要将他搭进去的,常振邦这个疯子死不死的无所谓,可是自己犯不着死在这里啊。 “大人,够了!” 众多伤兵也趁机能跪的跪,不能跪的也趁机喊着,仿佛当初对常振邦不满地不是他们。 常振邦“做事怎可半途而废?给我继续打!” “大人执法如山,爱民如子,卑职服了,还请大人免去责罚!”刘少华抖抖索索从床上坐了起来,哀求道。 “我等兄弟心服口服,还请把总大人免去责罚!” 常振邦看着满营伤兵不是跪倒便是哀求,微微一笑,道:“即是诸位兄弟哀求,常某不敢推辞,全切记下这剩下的三十八鞭,待日后再做处理!张副官!” “到!”张友能一个机灵从地上跳起来,笔挺立正大声喝道。同时两个泪流满面的张家子弟从后面将常振邦架了起来。 常振邦道:“张副官,告诉伙房炊事班,伤兵营的兄弟必须每天两个鸡蛋,顿顿不能没肉。” “大人,这费用不少啊!”张友能好心说道。常振邦的户头上有多少钱,他心知肚明,应付这些伤员不算什么,鸡蛋猪肉加起来能值几个钱,他只是觉得没必要。 常振邦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颇有深意地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道:“毕竟是我炸伤了诸位兄弟,虽说失误,但也有不可开脱的责任,让兄弟们吃好点,早日康复这也是我应该做的!我知道现在营里钱紧,不够的可以从我私人账上支出!” “是,大人!”张友能颇为心疼地说道。常振邦都这样说,张友能还能说些什么? 常振邦的这个举动赢得了满营将士的欢心,他们对常振邦的影像,除了执法严厉之外又多了那么点人情味。 第65章 :东风恶,欢情薄 常振邦咬牙切齿倒吸一口冷气将随之而来的伤痛强行镇压下去之后,缓缓地说道:“至于那些回不来的兄弟让有关部门统计之后按照阵亡就义的标准发放抚恤!没发放之前不行就从我账户上先应付着。” “是,大人!”张友能感觉心中一阵剧痛,这得多大笔款子,心疼地几乎扭曲了脸。 “张副官每月再从我薪俸中拿出一半来,用这笔钱给那些兄弟家中发放补助,对了,发放的时候以我们文县守备军所有兄弟的名义发放,切记,切记不要用我私人的名义!” “是,大人!哦,大人这不好吧!” 张友能感觉两眼一黑,身子晃了晃,这是钱看起来不多,但麻烦事儿不少,月月支出加起来也是笔不小的款子。 常振邦没好气地瞪了张友能一眼,胸中伤痛又如潮水般重来,让他不得不咳嗽了几声,继续说道:“这些伤兵兄弟康复之后,能够继续留下的全部记录在案,同等功劳优先提拔。至于那些只能离开的营地的兄弟,一定要做出妥善的安排,务必让诸位兄弟人尽其力,家有补养。” “是,大人!” 张友能感觉天塌了,地陷了,身子一抖就坐在了地上。心里直泛苦水,这钱都是常振邦的,他愿怎么花怎么花,人家都不心疼,自己又着什么急?只不过自己以后每天就陷在这些这抚恤亡者安排伤者的苦差事中,更恐怖的是以常振邦的性格恐怕以后这仗少打不了,这伤亡陆续叠加下来,怕也不是那么好相遇,至于别的好差事恐怕就没别的了。 众将士忍不住高声欢呼,这种福利待遇若是真的出来,他们给常振邦卖了这条命也没什么,但是前提必须是常振邦的这一切必须说到做到。 常振邦说完之后,看着欢呼的人群,很是满意,脸上刚刚露出一点淡淡地笑容,一口气没上来,昏了过去,张友能,华中天忙招呼张家弟子人将常振邦抬了出去,这里是伤兵营,医务人员不少,但这里却不适合常振邦养伤。不仅仅是医疗条件的问题更多的是规矩问题,毕竟无规矩不成方圆! 中军大帐之中,常振邦浑身涂满了药膏,一条条的绷带不要钱地裹在他的身上,服侍他两个随身马弁也是张友能和他精挑细选的张家子弟,绝对本分,暂时忠诚,很是贴心。毕竟庄稼人吃份皇粮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得恩德在常振邦看来这些人最少也得用两三年的功夫才会淡忘下去,这不长的时间足够常振邦将文县守军打造成谁也翘不进来的铁桶江山。 “小六,警备队那边来信儿了吗?”常振邦躺在床上没来由的问了一句。 被叫做小六的贴身马弁本命叫张小六,也是张家村人,从穿着开裆裤的时候就跟在张友华张友能这对张家兄弟身后跑,也是知根知底的老实人,前不久被张友能招进警备队,表现一直不错,只是有些沉默寡言,但绝不缺心眼,与另外一个马弁张大飞的张扬性格截然不同。张大飞先下去休息了,这里只剩下了他了。 张小六想了想,说道:“警备队那边传来消息,于总办已经将大人的信送了出去,不日就将抵达北京,还请大人耐心等候。” 常振邦听了之后似乎并不开心,只是淡淡地说道道:“耐心,我还是有的!时间不早了,我有点累了,你也早点下去休息吧!” 张小六检查了一下周围的物件儿,确定营帐安全之后,退出去之前,说道:“大人,刚才警备队赵文员过来了,按照你交代下来的,并没有让她进来。不过……” “不过什么?有话直说!”常振邦很是着急的问道,或许是情绪太激动,浑身上下的伤口再次痛了起来。 张小六忙将他搀扶着要让他躺下,常振邦却一把拉住他的手,说道:“小六,告诉我,赵盼他如何了?” “赵文员很担心,她偷偷地掀开营帐的帘子,偷偷地看了你几眼,眼泪却哗哗的落下来了!” “造孽啊!”常振邦靠在行军床上,伤感愧疚的说道。 常振邦和赵文员这对狗男女一个郎有情,一个妹,警备队之人谁不知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常振邦自从那天回来之后,总是推脱不见赵盼,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忙碌,但现在看来这里面大有问题! “大人,你这是何苦呢?赵文员……” “出去吧,我累了!” 常振邦伤感的看了小六一眼,痛苦地说道。 张小六只得告退而去,偌大的中军营帐之中,唯有一盏孤灯陪伴着常振邦。将他的忧愁如灯下人影一般无限的拉长,让他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军演之后,警备队总办办公室中,于光阴屏退了所有前来道喜的大小职员,与常振邦宾主落座,两人相对无言,赵盼送来两杯热茶之后也悄然退了下去,将时间留给了他们。 半杯茶下去,于光阴淡淡地说道:“这不是一杯好茶!一杯好茶除了茶叶好茶具好之外还必须有足够的功夫,小盼心急了所以这茶难免有些燥亢,不宜多喝。其实做人做事与这泡茶也是一样,只要功夫到了无事不可为!怕就怕投机取巧,勉强得逞了一时,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常振邦笑着说道:“于总办说得真好,点出了这茶道之中的精华,让振邦收益匪浅,不过振邦对于这喝茶也有一些浅见,说出来让总办见笑见笑吧!振邦以为不同的人不同的时间喝茶的需求是不一样的。比如喝茶解渴只要有往茶杯之中放点茶叶倒点热水就好了,只要解了渴就好。谁会管什么功夫不功夫的,好喝不好喝。但若想喝点好茶,不妨花些钱找些好茶叶,弄些好水,在寻得一些上好的茶具,这调调就足了。但若还不知足,非得品茗观茶一番的话,那就不妨像总办说的那样花些功夫了,不过这茶不光光是要花费金财,还要耗上精神功夫!人啊,就是这般不知足,得陇望蜀!不过就像这喝茶一样,不管你是解渴还是品茗,但最少最少也要有水有茶有杯子这些最基本的东西才行,若连这些基础的都没有的话一切都是奢言!其实人若能得逞一时,便是需要这一时,至于以后,也只有以后再说了!” 于光阴颇有深意地看了常振邦一眼,道:“看来老夫毕竟是上了年纪的老古董了,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我是搞不懂了,不过你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活着才是最根本的,不过振邦贤侄你可是一直都活得好好地吧!”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托于叔叔的福气,振邦现在过得还不错,无奈身处官场军界之中,万事都由不得自己,今日振邦骏马任骑,美酒任喝,明日便不知横死何处,有没有葬身之地!振邦心中的苦,这种苦于叔叔一定能够体谅吧!” 于光阴颇有感叹地说道:“老夫初入官场之时,也和贤侄有过相似的想法,不过时间久了才知道不过是一场虚惊迷梦,这官场如何,军界如何,到头来也不过是人死如灯灭,现在想来或许老婆孩子热炕头或许才是人生最重要的!” 常振邦道:“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于光阴叹了口气,道:“或许你本就是这样的人才会选择这样的路,小盼是个好女孩,我希望她有个好归宿!但这个归宿你并不合适,希望你不要害了她!”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道:“你放心吧,于叔叔我心里有数!” 于光阴点点头,伸手到常振邦面前,道:“拿出来吧!” 常振邦将那封按满手印的信送到了于光阴手中,道:“拜托了。” 于光阴接过来信,毫不客气地拆开看了,随后又将信塞了回去,丢在一旁,道:“我会将以我个人的名义这封信送上去的。至于上面是什么反应老夫就不知道了。” 常振邦站起来道:“浑水才好摸鱼!” “把水搅浑就好吗?浑水之中有的鱼有让你摸得,有的鱼却能吃人!” “如今中央孱弱,全靠大总统的北洋派系苦苦支撑,各地督军府尾大不掉,双方势均力敌谁也吃不了谁,中央若是动我,毕泽华那边不干,毕泽华若是动我,中央那边肯定动手,我这个把总也就坐稳了。” “贤侄想要的绝不仅仅是文县的军权吧!你这封信真能让你坐稳把总之位?若是让上面知道了,怕是有杀身之祸吧!。贤侄你可要好好想想啊!一个小小的文县值不值得你这样做!” “这世上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只有做了没做!文县虽小,但也是华中重镇,只要发展合乎事宜,百姓安康,督军府也是可以搬到这里的!那时文县的军权便是华中的军权!这华中地处中原,交通便利,若是用心经营,不但能造福一省,还能为天下树立表率!家父常说一人之事小,家国之事大,为了家国天下的安宁,振邦又岂能爱惜一己之私利?还望老大人成全一二!” 于光阴倒吸一口凉气,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前这个年轻人当真志存高远,倒是很像他的两位俩位老朋友,可惜如今他们的坟头已经绿草茵茵了。真是年轻不知道深浅,不过这也是年轻的好处,这个忙在心里他已经同意帮了,不过心里是这样想的,脸色却依旧严肃的说道:“年轻人好大的口气,你就不怕老夫断然拒绝!” 第66章 :无良舍友 常振邦正色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知其可为而为之,知其不可为而不为,是谓君子之为与不为之道也!” “你真是年轻啊!不知道深浅,这件事你父亲知道吗?” “于叔叔也不老啊!或许太知道深浅,不做这件事你会后悔吗?” “放肆!”于光阴大怒。 “小侄放肆了!还请于叔叔见谅!” “也罢!这件事老夫帮你就是了!不过你要答应老夫一个条件!” “还请于叔叔示下!若这个条件不伤天害理,道德沦丧,小侄必定答应!” “小兔崽子你当老夫是什么人!” “老叔在小侄眼中是正人君子,理财能手!” “你这打一巴掌揉三揉的手段少在老夫面前使!” “于叔叔说笑了,小侄这等三脚猫的功夫又岂敢在老大人面前显摆呢?” “算了,我要你做的事绝对不伤天害理,而且你也能够做到!” “还请于叔叔名言!” “小盼是个好女孩!” “小侄一定不辜负赵盼!” “够了,老夫让你做的事,便是断了与她的感情!” “老人家有道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 “你不适合她!” “难道于叔叔适合她?您行吗?” “混账东西!老夫待她如子侄,她应该有个好归宿,或许你可以做她的哥哥,给她一片安全的天地,但她若跟了你,一辈子便是刀光剑影,阴谋诡计,这样的生活不适合她,或许她应该找个教书先生或许大学校长,过上安静不用担心受怕的生活。” “难道于叔叔觉得小侄就不能让他过上安静幸福的而生活?” “扪心自问,你可以吗?” 常振邦一愣,苦笑着摇了摇头,纵他与赵盼两情相悦,终究还有个陈蝶夹在里头,更何况自己已经踏入军界这一滩浑水之中,有朝一日不是自己在刀光剑影之中飞黄腾达,封妻荫子。便是在阴谋诡计之中灰飞烟灭,家破人亡,这样的生活真的让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爱情或许是有的,只是以后的生活并不适合她! “看来贤侄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信的事儿老夫应下来了!时间不早了,老夫累了,你先下去吧!” 常振邦鞠躬告退,于光阴望着他有些落魄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不是自己非要拆散她们,甚至有些痛恨自己这个决定,不过他并不后悔,为人长辈的心永远都是这么矛盾。 “老哥哥,我能为你做的,便是如此了!” 出乎众人的意料,任命常振邦为营帐把总的委任状很快便批了下来,与委任状一并下来的还有两件公文,一件是关于军制改革的事情,这件事众人心知肚明,常振邦也顺利在成为把总的第二天改制成为了新任团长,扩充部队成了当务之急。第二件公文则是一道通知,让各府县守军团级以上的主官去洛阴参加一个狗屁的军事研讨补习班,时间七月一日。 常振邦在这个编制之内不得不去,看看时间距离开补习班开班已经不到三四天的功夫了,他只得交代几句,将军中大小事务交给了由赵老四,刘少华,华中天这三个刚刚被他提拔成营长的三人军事委员会管理之后,便带着张友能快马加鞭赶往洛阴。 好在经过这些天的精心治疗,常振邦身上的伤勉强算是好了,即使这样这一路上的奔波也让他叫苦不迭。 这一路风餐露宿,马不停蹄终于让常振邦两人在六月三十日宵禁之前踏入了洛阴城,他们一踏入洛阴城,便被派来迎接的军需处军官迎了上去,恭恭敬敬地送到了洛阴名楼望海春。 华阴望海春的装饰风格和文县望海春的风格详细,简约中透着大气,精致中不缺匠心,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毕竟洛阴才是华中省府,督军府所在地,一省军政之中心,不是小小的文县所能相提并论的。 “望海春是洛阴名楼,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这里应有尽有,相信这里回让诸位大人满意,所以督军大人将这望海春承包了下来,作为诸位军事补习班场所!” 望海楼五层二十米高,大厅交给三个排的兵力护卫,从二楼开始到四楼每一个静雅的单间都被改造成豪华的宿舍,二楼是团长级别的军官,三楼是旅长级别的军官,四楼是师长级别的高官。这些被改造后的单间都是清一色的丝绸被褥,各种生活用品更是种类齐全,水果点心应有尽有,最高的第五层最中间最大的一间被改造成了教室,教室两侧的单间则成了台球厅,麻将室等娱乐设施。唯一不变的或许便是。 这一番功夫下来,可没少花钱,望海春的名声更是声名远扬。 虽说军制改革完全按照北洋诸君的编制,但华中军队的数量却远远大于周边诸省的北洋军总和,通过这次整合,华中军再次扩充了将近三分之一的军力,光是来这里学习的团长便有二三十位,再加上达到那些团长级别的副官们,这个数量乃至于远远超过当初改造的规模,迫不得已军需处只得委屈一下诸位团长,让他们两个人住一个包间。 不过像张友能这等达不到标准的副官只能抓在一楼和那些警卫排住在一起,看着别的副官吃香喝辣,吆五喝六的威风凛凛,张友能别提心里有多别扭了,不过形势比人强,常振邦若是能够成为旅长的话,他张友能一定比这些人更加疯狂! 常振邦报到之后,军需官员便将他领到望海楼二楼靠左的一个单间中,先他一步而来的是驻守安阳的团长廖步吉,此人五短矮胖身材,面色黝黑,三十多岁的年纪,正闭着眼歪靠着床上,一个妙色女子跪在床下为他轻轻地捶着大腿。此人察觉有人进来,挑开眼皮看了看,随机打了一个哈气之后又闭了上,为他捶腿的女子却是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打算退下,却被廖步吉用腿勾住,懒洋洋的说道:“还没将爷们捶舒服了就想走?继续!”女子低着头再次跪在下面为他轻轻地捶着腿。 军需官将常振邦进领到床位面前之后,指着床头前的一根绳子说道:“大人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拉这根绳子,自有人为大人服务!大人初来乍到若是睡不惯,卑职可以为你安排一下,让您有个好梦!” 常振邦当然知道这所谓的安排是什么,也不反对被他们安排,只是这一路上车马奔波着实让他从骨子里都乏了,除了想好好睡个觉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要求。 军需官见他躺在床上喝上了眼睛,伸手将床位附近的屏风扯了过来,将常振邦和廖步吉隔开之后才悄悄退了下去,继续安排其他入驻军官的需求。 这一觉常振邦睡得真香,他也是真的累了。 城外朝阳射来,公鸡打鸣过后,常振邦才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刚刚伸了一个懒腰,便听到屏风那边哎哎呀呀十分欢愉,常振邦从屏风的缝隙之中望去,廖步吉和昨晚为她捶腿的女子正做着早操,没想到这么黑的家伙竟然骑在那么白嫩的身上,当真是老天没眼,他以为是黑白配吗? 不过常振邦却没有戳破,毕竟人家两情相悦各取所需,自己何必讨个没趣,想到这里他径自又躺回了床上。待到那边传来一声如释重负的畅快感之后又过了五分钟没了声音之后,他才坐起来穿衣下床,拉开屏风。 “啊~!” 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还没有走,如一条白皙的皮被子一样盖在廖步吉黑胖的肚子身上。见常振邦突然出现在屏风后面,忍不住尖叫起来,扯过被子裹了进去。 廖步吉抬起眼皮看了常振邦一眼,竟一把扯开被子,将那女人又扯了出来,当着常振邦的面做起下水道疏通工,那女人虽然极不情愿,但没有拒绝廖步吉勇气,只得尽量压低自己的欢愉的声音,既然无法压盖自己的身体,也只能将头埋在杯子中不让常振邦看清她的模样。 “小婊砸,抬起你的头,让爷们看看你的瘙样!” 廖步吉挑衅般地一边用力疏通着女人的下水道,一边抓起女人的头发,对着常振邦示威似地扯起她的脸,道:“小子,这女人真够味!你要不要尝尝?” 女人痛苦地挣扎着,红潮未退白霜又临,这幅样子倒是真让人起了怜惜之心,只可惜女人从来都是奇怪的生物,姿色是她们的武器和资本,他们对待贫贱男子如狗一样毫不怜惜,却在强权人物面前如狗一般任由他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还甘之如饴。 常振邦走过去摸了女人几把,道:“妹子是不错,只可惜别人嚼过的馍不香!小弟摸了这几下不算什么吧!老哥继续,小弟就不奉陪了。”说完哈哈大笑而去。 廖步吉见常振邦不但摸了自己的女人,还这样嚣张地走了,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人吃了自己的饭,不但吃了还评头论足挑三拣四一番,甚至还望饭里吐了口水,这种感觉着实让他有些不爽。他一把将女人推到了地上,从床上跳了下来。望着常振邦的背影,他的双眼之中竟充满了仇恨。 军官们一日三餐由望海楼负责筹备,早餐一般是送到单间之中,不过鉴于单间中廖步吉的所作所为。常振邦着实没了胃口,下楼到了大厅之中,昨夜那位军需处军官忙迎了上去,问明缘由之后,便邀请常振邦和他同桌而食,常振邦没有理由不欣然接受。 第67章 :军需官霍华德 军需处军官的住所和饭食也被安排在大厅,不过比起那些不够级别的副官来说也相对好些,毕竟也是军需处的官儿,若连自己都招呼不到,岂不是让人小看自己的实力? 望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常振邦吃得很是开心,与他同桌的这位军需处军官虽然不知道寝不语能不能做到,但食不言却是真的做到了,像这样的吃饭到真让常振邦想起了在家中和老父亲,老太爷一起吃饭的情景,不像现在每到吃饭之时不是奉承上官赞扬下官,便是被张友华等军官奉承讨好。 还有一点让常振邦尤其注意的便是这位名叫霍华德的军需官似乎只吃白米饭,蔬菜不懂,鱼肉不动,就算是喝水也不愿意喝汤,满桌子丰盛的菜肴似乎都是为常振邦准备的,他愣是一筷子也没沾。 常振邦好奇地夹起一筷子菜肴放到了霍华德的白米饭上,很是称赞的说道:“这辣椒炒肉做的不错,华德老兄可以尝尝!” 霍华德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轻轻地将那一筷子的辣椒炒肉拨拉到了一边,倒是将那菜肴下面沾上了菜汁味道的白米饭狼吞虎咽地吃下,看得出他很喜欢吃菜的,可是为什么他不吃呢?该不会是这菜里有毒?想到这里常振邦夹筷子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筷子中的鱼块咣当一下落到了盘子边上,溅起一些汤汁。 汤汁落到桌子上,霍华德手中的饭碗也几乎同时落在了桌子上,他探过头,很是关心地问道:“这鱼是苏州做法,大概不合常大人的口味?要不我让望海春撤下去,再换一道川菜中的酸菜鱼怎么样?” 常振邦笑着说道:“说来惭愧,倒不是这鱼不合兄弟的口味,只是大早起,身体还没活动开,这手指头难免有些发抖,倒是让华德老兄见怪了,哈哈!” “没事就好!”霍华德笑了笑说道:“若是让督军大人知道我招待不周的话,老哥的这颗人头可就不保了。” 这是一句客套话,估计没有人会当真,不过常振邦却感觉到对方说的如此认真倒真像会那么做一样,不过他还是满脸微笑,如春风过去般说道:“霍老哥你真是说笑了,我看你将这望海楼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让人有宾至如归之感,相信没有人会不满意吧!” 霍华德苦笑着说道:“常老弟你有所不知,我霍华德自幼从军也是一刀一枪从死人堆里用命换来的顶戴,只不过我是个满人,所以这华中的军界官场尤为难混!不知道有多少人准备拿着我的人头显示这些人革新精神。” 常振邦听了也有些伤感,武汉民乱不但赶走了皇上还让满人一下子从九重天上摔倒了十八层地狱之中,那些满人权贵摇身一变成了新朝权贵,苦的还是这些下层满人,不知道多少人一夜之间被人满门抄斩,不知道多少汉人因为吐字不清被当做满人成了革新人士的投名状,更有不少军中人士被驱逐出军队,屠杀在辕门百步之内! 除了这些人死了之外,一切依旧,只不过换了一些头衔名头,布政使成为高官,提督成了将军督军,至于其他的几乎一成不变。 感慨归感慨,这霍华德身为满人却依旧在军需处这等肥差任职,必定有过人之处。 想到这里,常振邦伸手提筷夹了一块鱼肉送到霍华德碗中,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只有保住了今天才能赢得明天!没有好的身体未来更是无从谈起!” “你说得对!” 霍华德感激地看了一眼,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将自己是满人这种事告诉常振邦,大概这就是缘分吧,想到这里他从新端起饭碗吃了起来,不过那鱼肉还是被他拨拉到了一边。 常振邦见他还是没有动筷子,好奇地说道:“这鱼是苏州做法,老哥是满人,不合老哥的口味也在情理之中,要不我让望海春撤下去,再换一道东北酸菜炒鱼怎么样?你是满洲人,应该爱吃东北菜!” 霍华德一口拒绝道:“不用常老弟如此费心,我不吃菜!” “老弟不吃菜可不行,身体可受不了啊!”常振邦有些心疼地说道:“就算庙里的和尚都还吃些素菜,老弟这又是何苦呢?” 霍华德放下碗筷,十分伤感的说道:“多谢老弟关心,我霍华德虽是满人,但也是穷苦人家出身,二十年前华中大水围困洛阴城足足三个月的功夫,不知道多少人被水淹死,又不知道多少人饿死道边,华德一家侥幸生于城中没有死于水灾,却无法筹集到足够的粮食,父母为了活下去,将所有大米都换成了杂面,又将杂面换成了野草米肉。但即使这样也无法熬到洪水退去,等到朝廷的救灾粮草调拨下来,不久家母先饿死,有了多余的米肉,我不吃,父亲撬开我的嘴非逼着我吃,三四天后,父亲也饿死了。被我打退了众人,亲手帮上石块丢入洪水之中,就在我等死之时,谁这该死的洪水竟然退了,没多久朝廷送来赈灾粮草,我是满人所以活了下来,从哪个时候起我霍华德此生便只吃米饭!” “这米肉是什么,为什么比杂面还要便宜?既然有肉可吃,为什么不吃!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常振邦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谁知道一提到这个词,霍华德脸色变得铁青扭曲,身子一晃,几乎呕吐出来,常振邦忙站起来过去拍打,却被霍华德一把推开,道:“猪吃杂食长出来的是猪肉,羊吃鲜草长出来的是羊肉,这米肉便是那吃米之物长出来的肉了!” “原来是老鼠肉啊!”常振邦忍不住感叹道,这老鼠肉如何滋味他是不知道的,不过光是看到老鼠那丑陋的样子,他就觉得恶心得吃不下东西,也为自己冒然问这个问题感到尴尬和难堪! “错了,老弟你错了!”霍华德感慨了一声道:“若有老鼠肉可以吃,那就是老天开眼啊,你可知道这吃米的从来便只有人,所谓的米肉便是……便是人肉啊!”说完掩头低声抽搐起来,或许只有这样的经历才能让这样的汉子只吃白米饭,也唯有这白米饭能让他心中平静下来。 常振邦什么也没做只是为他默默地又盛上了一碗白米饭。 吃完早餐,常振邦和霍华德的感情一下子拉近了不少,言谈之间也亲密了不少,不过霍华德毕竟有负责招待军官们的职守,饭后不久边去忙着布置检查开学典礼的准备事宜了。常振邦百无聊赖之中,却见张友能心急火燎的赶了过来,想是有什么着急的事儿。常振邦忙迎上去,将他拉到一边,小声问道:“出了什么事,让你如此慌张!” 张友能看看左右无人,从怀中取出一个大信封交给了常振邦,封信上都有常振邦亲收的字样。道:“这是临行之前,于总办给我的,让我到了洛阴再给你。” 常振邦说道:“我知道了,此时暂且保密!”转身便去了大厅一侧的霍华德的住所,此时霍华德已经去了五楼,屋子里没人,常振邦确认之后才转过身将门轻轻地关住,锁死。万无一失之后,常振邦才将信封轻轻撕开。 于光阴既然做了这样的安排,想必是不希望有人看到信的内容,甚至不希望自己过早的看到这封信。 那这信封中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呢? 信封打开之后竟然掉出两个信封,一封是写个常振邦的,这封信上没有署名,打开之后是一张报纸的剪切部分,上面只有一条新闻,警署大员高升镇失踪。常振邦微微一笑,他已经知道了寄信的人是谁了。另外一个信封却不是写给常振邦的,是于光阴写给赵元任的!可是这信为什么到了自己手中?以于光阴的手段交往,完全可以通过更加私人更加有效地渠道交给赵元任,为什么偏偏选了自己呢? 赵元任是谁? 自己认识吗? 偌大的洛阴城自己去哪里找?更何况信封上除了姓名什么也没写,此人也不一定会就在洛阴。他可给自己除了一道难题! 于光阴为什么非得让自己送信呢?这其中的用意又是什么呢? 种种疑惑顾虑在他脑海之中飞过,却一一被常振邦否定,最后索性将这封给赵元任的信收了起来,一切等找到了此人之后再说吧! 坐落在大厅中的西洋两人高座钟咣当咣当地响了起来,常振邦摸出怀表一看,已经到了上午十点,是这个所谓的军事补习班开班的时刻了,他赶紧开门,一溜小跑上了五楼。 教室由能召开二三百人的宴会大厅改造而成,常振邦到时,里面已经坐满了小一半的人,正中的主席台前一条红地毯一直铺到了门口,红地毯的两侧放满了红木茶几和沙发座椅。椅子上放有写着名字的字条,常振邦找到写有自己名字纸条的沙发坐了上去,同时打量着眼前的军官们,这些人的军衔无一例外都与常振邦一样,尽是二楼的同僚,这些人中相识的靠在一起小声地交谈着什么,与自己同屋而住的廖步吉也在其中,他似乎也在张望,看到常振邦之后,眼中迸射出仇恨的目光,常振邦对他友好的笑了笑,扭过头去查看别的军官,心中却对廖步吉提高了警惕,若这人小肚鸡肠,想要与自己捣乱的话,自己须放不得此人。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十五分钟的样子,十几个旅长级别的军官才趾高气扬地鱼贯而来,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叽叽喳喳甚是嚣张。 第68章 :开学无遮大会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几个师长级别的高级军官才高声喧哗着耀武扬威地来到会场,还没坐下便大声呵斥着霍华德等军需处官员上茶倒水,稍有不满便大声呵斥犹如自家奴才。 又过了十几分钟,几声礼炮之声轰然而至,震耳欲聋,接着楼下西洋座钟同时响起,现在大概是十一点钟的样子了,毕泽华才大摇大摆前呼后拥地踏着红地毯,上了主席台。全场此时静了下来,大小军官立身敬礼。 毕泽华环视了众人一圈,才颇为满意地点点头,伸手示意这些人坐下之后,常振邦才意识到人群中似乎多了一些公子哥打扮的年轻人,这些人几乎清一色的都是团长级别,唯有最年长的年轻人是旅长级别。 “在座的兄弟们都是华中栋梁,往日里不得见上一面,毕某人很是挂念,正好借着这次补习班学习的名头将大家请到这里来好好说说话,促进咱们兄弟们之间的情谊!赵参谋让老子当这个补习班的校长,其实老子又有什么学问呢?字认得不少,书却读得不多,不过想想这为期一个月的补习班就算真的让那些老夫子们过来,又能学到什么东西呢?咱们都是军人,军人是什么就是两个胳膊扛着一个脑袋往前冲,冲好了当官发财,冲不好死了拉大,就这么点儿事!”毕泽华的话赢得了不少军官的欢呼。 赵元任在一旁看着苦笑不已,老东家完全脱稿的状态让他措手不及,不过老东家的本色演出倒显得真诚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反正今天上午没有别的安排,不过是吃吃喝喝而已,他倒也不是很担心。 毕泽华的演讲倒也短小精悍,没有五分钟便宣告结束,接着主席台后面鱼贯而出不少妙龄女子,这些女子穿着单薄,浑身上下夹在一起也没有一只袜子用的不料多,上面用红头绳围了一个圈,下面有一指宽的布料围了一个圈,初次之外便没有任何东西挂在这些女孩前面。 这些女孩低着头,身子颤抖着来到众人面前,随着主席台后一声鞭响,这些女孩开始了歌舞表演,清脆的声音分外动听,偶尔的颤抖也别具风味,只是歌词太糙,没有用任何赋比兴,直接上来就是歌功颂德,将毕泽华比作华中人民最红最红的红太阳,百姓心目中的明灯,舵手和夫子,毕泽华听了洋洋得意,或许这歌曲本意便是粗糙的好,唯有粗糙这些人才听得懂。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这些女孩的舞姿太过腼腆,往往应该大开大展的当做都被这些女孩因为羞涩而缩成了一团。 不过即使这样,军官之中也有不少人高声欢呼起来,若不是毕泽华等人还在这里,他们早就如扑食的饿虎冲上去了。 “咱们督军大人还是很文雅的,起码没有将狗崽子,忘八蛋这等话放进去!”一个旅长小声地说道。 “管他娘的那些做什么!”那位旅长身边的师长不高兴的说道:“女人要么漂亮活好要么是雏儿其他的都是搭头,在床上叫起来还不是一个样!” “大人高见!”围在师长旁边的几个团长忍不住翘起了大拇指,眼睛却如钩子一般狠狠地挂在了那些女孩两条布条上,再也拔不出来。 毕泽华看了众人模样,很是满意,道:“这些女子都是给诸位兄弟,希望诸位兄弟玩的开心,玩的尽兴,这些娘们都是处,不要有所顾忌!”说完转过身便走了,赵元任叹了一口气,带着满腹的牢骚和满脸的羞赧,低着头跟在毕泽华后面走了。 “哈哈,这下有得玩了!” 别人还要装模作样等他走远了再说,廖步吉却是等不得这许多,扯开衣服一个饿虎扑食般便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朝着那群女孩子冲了过去,那些女子顿时吓得惊慌失措四处逃窜,这些女子身上本就只有两根布条,这慌乱之中更是有不少布条落地,自然引得不少军官红着眼也跟了上来。 那些师长旅长却自重身份,不过看到有的小崽子竟然玩起了双飞,再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不身份赶紧上场找个漂亮的处干了再说,要是去晚了,估计就得吃别人的剩饭了。 女孩尖叫声,哭泣声,男人狂野的笑声,混在一起犹如一柄利剑将整个人间太平的伪装卸下露出里面一片群魔乱舞的景象。 乱世又怎么样,盛世又怎么样,这一幕从来不会断绝,这便是这个国家最本质的东西。 常振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身而去,既然他无力改变,又不想参与,不如离去,与他同样想法的还有四五个人,这些人比起那些妖魔之人来说当真是凤毛麟角。霍华德满脸泪水带着满怀羡慕恨不得取而代之的小兵站在门口,他们拦不住军官们,却能让这些女人知道,她们若是不能和那些军官好好玩,便要跟这些丘八哥哥们好好玩了。 “诸位大人中餐已经准备就位,诸位大人是待会一起用餐还是端到各位的房间?”霍华德笑着说道,只是眼角的泪痕任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他在哭什么?难不成他是羡慕的哭? “这些人真让我恶心!放到我房间去了好了!”一个三十出头的团长很是厌恶地说道。 另一外二十七八的军官说道:“老子就算是贪图女色,也不会做这等厚颜无耻之事!午饭不用为老子准备了,老子看了恶心!”说完便走,一副生怕呆久了便会被此地玷污的样子。 “外面乱党横行,大人的安全无法保证!”霍华德向前一步拦在了他身前提醒道。 “滚开!”年轻军官厌恶地说着,一拳打在了霍华德的胸前,霍华德身子一歪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常振邦一把拉过年轻军官,道:“他们不过是听差办事而已,何必和这些人一般见识!既然外面乱党横行,想必一个人出去甚是危险,不若咱们弟兄几个结伴出去也保个安全!” “这个主意好!我跟你们去!”年轻军官还在琢磨常振邦的用意,毕竟这是张生面孔,就在此时那个三十出头的军官靠过来附和着说道。 年轻军官不认得常振邦却认得这个汉子,见他都持这种意见,自然也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这三个人做出了决定,剩下的那两个人琢磨了一下也跟着加入了进来。 “老弟咱们去哪里吃?”三十岁的汉子拍着常振邦的肩膀说道,他既然将队伍组了起来,暂时也就以常振邦为核心了。 常振邦苦笑着说道:“洛阴对小弟来说也是初来乍到,实在不知去哪里是好,大家若是知道有什么好地方,可以提出来,大家参考一下!” “吃厌了这里的精致菜肴,俺老钱还真想换换口味,这里不远有加包子铺,味道不错,不知道兄弟们意下如何?”汉子说道。 不过是一顿饭,众人自然也没有太多反对,纷纷同意就在大汉准备带着常振邦一干人下楼的时候,常振邦突然停了下来,说道:“诸位兄弟,等我一下!”说着转身朝着大厅跑去。 “兄弟,一顿包子算什么?这点老钱还是请得起!”大汉误以为常振邦回去拿钱,在常振邦身后喊道。 常振邦回头微微一笑道:“真不是钱的事儿!给我五分钟就好了!”说着便丢下众人跑进了大厅。 却见满屋子的欢愉的声音和惊恐的喊叫声,不过这些女孩子的叫声非但唤不来人解救她们,反而激起了骑在她们身上男人的快感,感受着进入的乐趣,这些男人似乎浑身充满了尽头。 但也不是所有的女孩都已经被破了身,有些军官享受着虐爱,并不着急进入这就给了常振邦一个机会,常振邦找到最近的一个挣扎着的女子,一脚将她身上的男人踢飞,弯腰伸手便将女子抱在了怀中,撒开腿扭头就跑。 “混蛋!”被常振邦踢下去的并非别人而是与常振邦用宿之人廖步吉,这廖步吉也真是个厉害人物,干了两个之后,威风不减,托那些走了的蠢货,他轻而易举的找到了尚有童真之人,就在他玩够了,打算连中三元之时,竟然被人一脚踢开,这不光是对他的侮辱还是对他人生价值的全面否定,他当然不能轻易放过此人,当他站起来将来人看清之后,更是火冒三丈,这个该死的家伙怎么专门和自己作对,须不得放过此人,想到这里他索性不穿衣服以赤子之身冲了出去。 常振邦见有人追来,也不含糊,一把扯下衣服,围在女孩身上,接着一脚飞起,踢向了奔来之人,或许有意或许无异,这一脚好死不死地正对准了廖步吉的男人之本,措不及防有来势汹汹的廖步吉当仁不让捂着下面十分痛苦地便滚下了楼梯,昏死过去,自有小兵将他抬走疗伤这是后悔暂且不提。 “没事了!”常振邦解决了廖步吉之后,从地上抱起小女孩,来到钱姓大汉身边,道:“耽误大家时间了,小弟在这里先陪个不是!” “我干,钱大哥,小弟似乎也有点事要做,你先等等!”年轻的军官也不管钱姓汉子同意不同意撒腿就跑。其余的人也反应过来纷纷跟在后面也冲了过去。 钱姓大汉也明白了过来,嘿嘿一笑。拍了拍常振邦的肩膀,也打算跟过去,却被常振邦突然伸出的一脚差点绊倒! “老弟,你这是干什么?”钱姓大汉不生气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常振邦靠在他耳边轻轻交代了几句,乐得钱姓大汉裂开了嘴巴,直翘大拇指,道:“老弟真有你的!”说着从守在门口的卫兵手里抢过一根长枪,等到刚才那些军官多多少少都抱着女孩冲出来之后,赶紧咣当一声关上了大厅大门,顺手将手里的长枪卡在门口。 第69章 :哨声 卫兵们也不傻当然知道他要做什么,可是他可以做,但自己这些小兵可就麻烦了没少不得一顿军棍喂饱个三四个月,是以一个个都耷拉着脸,像死了娘一般。 常振邦抱着女孩,来到这些卫兵身前,说道:“还不马上滚蛋,出了事有我们顶着!难道还想留在这里充大个儿不成!” 一听这话,卫兵们都明白了怎么回事,一个个喜笑颜开,扭头就跑。 常振邦抓起一个逃兵,提溜到门前,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脑袋,道:“都给老子将枪卸下来顶住了大门之后在他娘的逃!” 那逃兵被他丢下来之后,赶紧将枪放到门口,也不管顶住了没顶住是散腿就跑。 别的人也想脱身,哪里还有注意,一个个有样学样将枪卡在门口之后便溜了,里面追过来的师长旅长气得只骂娘! “老弟真他娘的有你的!老子服了!”三十岁的钱姓大汉忍不住拍了怕长针的肩膀,大笑道。 众人也纷纷符合,称赞起来。常振邦拉着一个比他略小的军官笑着说道:“别人叫我小弟,你你也跟着叫,分明尸占我便宜。”众人轰然大笑,簇拥着常振邦,带着那些女孩,跟着钱姓大汉下了楼。 “大人怎么办?”守在楼下那些兵忍不住问道。 军需官霍华德颇有深意地打量着人群之中的常振邦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啊?都是督军大人的客人,打不得骂不得,督军大人少不得也要拿我们党替罪羊,不如当做没看见,也落个不知者不怪!” “大人高!真高!实在是高!”防守下面的军官忍不住翘起了大拇指。 那些女孩穿着常振邦等人的军装遮体,终究不是一回儿事,惹来接到两侧不少登徒浪子的指指点点,羞愧地她们无不耳红面赤低着头恨不得从地上挖到缝隙钻进去才好。好在常振邦等人一左一右将这些女孩护在中央,才减少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不过即使这样也堵不住闲杂人等的悠悠众口。 钱姓大汉带着众人来到一家包子铺,这包子铺不小,有两层楼高,常振邦让钱姓大汉留下来点了中午的饭食,自己和那几个军官则护送着这几个女孩去了附近的一家颇大的估衣店, 这个点儿店里的掌柜伙计都去吃饭了,只剩下一个颇为机灵的小伙儿看店。这些女孩子一来到这里无不如快要干死的鱼终于掉到了水里一样冲了进去挑选合适自己的衣服。 如此多的光身女孩光临,乐坏了估衣店小伙计的眼睛,可以让他发愁,这一个个小姑奶奶什么也没穿,待会算钱的时候总不能在将这些女孩扒光了吧。 常振邦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五十块钱的银票,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道:“这些钱够了吧!” 小伙计接过钱,对着太阳看了看,不假之后,点头哈腰地将钱收了回来,转身端来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七八碗茶水,道:“这位客官请喝茶!咱们于德福估衣店在洛阴城那可是数一数二货色齐全,童叟无欺!别处找不到的衣裳,咱们于德福也是有的,保管那几位姑娘穿的如花一样漂亮。” 常振邦将茶水一一端给诸位军官,道:“兄弟们辛苦了,小弟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 “客气了!”军官们跑了这一路,也是累了,顾不上在分什么好茶次茶,也不管热不热烫不烫端起来就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喝过之后无不畅快。 小伙计很是知趣,又蹭蹭蹭跑到后面端了两壶茶过来,交给常振邦等人自喝自饮。几个人边喝茶边交流,这感情一下子就拉进了不少,从这些人嘴里知道,那钱姓大汉叫钱德发原来是两洛镇守使,为人豪爽,光明磊落,从不蝇营狗苟,自然与毕泽华尿不到一个壶里,被他找了个借口从镇守使的位置上撸了下来,贬为鹤壁守备,说是守备不过是个团长,这次军制改革换成别人说不定找找门路,官升一级,他偏不,所以至今依旧是个团长。 那个最早提议出去吃的年轻军官是徐世杰,是正儿八经的精武堂高材生,家中有钱有势在洛阴也是望族,所以一出来便在毕泽华嫡系军队中出任营帐把总,改制后与常振邦一样当上了团长,或许是年轻气盛,志气远大,在官场军界之处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后来加入的两个军官,一个叫王天真,一个叫李志忠,原来都是钱德发的手下军官,随着钱德发的倒台,这两个人也被毕泽华贬往地方,成为小县城的把总营帐,也是借着这次军制改革的名头才再次升上来的军官。若不是这次军制改革把总统统变为守备军团长的话,这些人想要再上一步的话,怕是要多花上几年功夫了。 闲谈了一会儿,这些女孩才低着头穿着质朴的衣服走了出来,跪在各自的救命恩人身边不停地磕头,众人忙上去将这些女孩搀扶起来。 常振邦将女孩搀扶起来,拉着她的手,刚想说上几句高大上的话语,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他索性哈哈一笑,道:“忙活了这么半天,我都饿了,你们也跟着一起去吃包子吧!莫要让钱大哥等急了!” 众人无不应允,那些女孩正愁没地方去吃饭,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就在众人将走之时,一阵哨声传来,那个原本乖巧的小伙计忙放下手中的活儿,抄起一根用来栓门的棍子,挡在了众人前面。 常振邦皱着眉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五十可是绰绰有余!” 小伙计盯着常振邦身后的女子,阴阴地笑道:“毕泽华毕督军大人有令,凡事洛阴的满人女子统统要前往军营效力,逾期不到者,以叛乱罪羁押,见者有份,人人都可以拿回去当小老婆用三个月!你说是不是牛红云牛大小姐?” 躲在常振邦身后的女子羞愧地低下头,说道:“你认错人了!” “别人小的或许会认错,你牛大小姐可是咱们这里的常客,小的怎么可能认错?”小伙计嘿嘿一笑,道:“你们这些丘八竟敢将这些卑贱的罪孽滔天满人女子从军营里带出来,当真是找死!不过老子也理解,毕竟大家都是男人嘛,这样吧!别人女人带走,留下牛红云这小娘们服侍老子三个月就好!” 这些军官来的仓促,帽子几乎都留在了教室里面,带有肩章的上衣又裹在女孩身上,现在不知道被她们丢到何处,一般人倒也只能看出来常振邦这些人来自军队,却看不出这些人什么来头。这小伙计也将这些人当成了普通丘八,要知道当官的玩女人出手大方,哪里回来估衣店选,岂不是丢了面子?再看那几个小娘们来的时候那股子骚、劲,连衣服都没有,分明是逃出来的。再看这些光溜溜的女子,认出了躲在里面的老主顾牛红云,这次顿时明白过来,这分明是一伙兵痞从满人女营那边勾搭上这几个小娘们之后又打算带着女孩逃走。这还的了?要知道窝藏逃兵是要杀头连坐的,好在小伙儿聪明,趁着沏茶倒水的功夫让人通报了巡警。 当巡警哨声传来只是,这小伙计的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竟然打起了牛红云的算盘。 常振邦大怒,二话不说一拳将小伙计打倒在地,要不是这里人多,他早就一枪崩了这个混球,那小伙计没想到常振邦上来就动手,完全没有防备之下,他被一下子打倒在地,手中的棍子也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你这个混蛋!”小伙计嘴里骂着刚想爬起来,又被常振邦一脚踢翻,王天真等人也看不过这小伙计的德行,上来便是一顿拳打脚踢,将这小伙计儿打了个面目全非,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常振邦望着小伙计鼻青脸肿的样子,淡淡地说道,说完一脚将小伙计踢昏,领着王天真,带着那些女孩便走了出去。 便见几个巡警朝着大老远地走了过来,看他们的样子十有八九是冲着自己这些人来的。更见鬼的是不远处似乎还有一些人朝着自己这边赶来,光是看那手忙脚乱收拾东西的小商小贩,听那鸡飞狗跳孩子哭的吵闹之声,不用说也知道是洛阴的警备队冲杀过来了。别的衙门根本就没这么大的动静。 “常哥,看样子是冲着我们来的!”王天真不由得有些担心地说道。 徐世杰冷冷地说道:“怕什么!咱们可是堂堂团长军官,给他们三个胆子也不敢将我等怎么样!” “我的徐老哥啊!你出生富贵不知道下面办事的难处!”李志忠苦笑道:“警备队老子怕他个球,撑死他也不敢管老子的事,怕就怕有人从中作梗,小题大做,将我等赶出军营!”他话中虽没有点明,不过众人也不是傻瓜,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想想他和王天真以前的遭遇,督军说不定真的能借题发挥将他们赶出军队。 徐世杰不由得叹了口气,也知道他们的难处。 看他们在这里犹犹豫豫前怕狼后怕虎的样子,怕是等到警备队来了也拿不定主意,索性自作主张道:“好了!你们带着这些女孩赶紧去和钱大哥回合,这里交给小弟就好了!” “不好!”徐世杰道:“咱们兄弟一起闯下的大祸,怎么能让常老弟你一个人承担!岂不是小看了我徐家男儿!” 第70章 :军官点火,百姓打劫 王天真,李志忠相视一眼,看出了各自眼中的犹豫接解决,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咱们兄弟相遇便是有缘,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怎么能为了区区官位便抛弃兄弟,请赎天真(志忠)做不到!” 常振邦笑了,拍了拍徐世杰,王天真李志忠的肩膀说道:“好兄弟,并非我常振邦小看诸位兄弟,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是有道理的!” “这还有什么道理!”王天真好奇地问道。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应付这警备队,总会有办法脱身的,诸位兄弟带着各位姑娘去找钱大哥,乃至将诸位姑娘妥善安排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是我一个出来洛阴之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大家分工不同,谁也谈不上谁小瞧谁!” 几个巡警贼头贼脑提着警棍一走三晃地到了常振邦等人面前,眼神却直接绕过常振邦盯上了牛红云等人。道:“都滚开!这些满人女子老子们接受了!” 徐世杰看了一眼常振邦,道:“既然常老弟执意如此,我们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兄弟们先给老子解决了这几个狗腿子,再说别的不迟!”说着双拳挥出,朝着两个过来撕扯女孩衣服的巡警打去。 “理应如此!” 王天真,李志忠说着便朝冲过来的巡警扑了过去,常振邦也不含糊也挥拳而入,这些平日里为虎作伥的巡警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软,加上这些人手中都有家伙,人数也占了不小的优势,常振邦等人想要快速解决掉这些人绝非易事,若是待远处警备队赶来,这些人一个也跑不了。 牛红云咬着嘴唇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默默地留下了眼泪,捡起一块大石头朝着最近的那个巡警身上丢去。其余的女孩见了,顿时眼中一亮,纷纷捡起身边的砖头石头没头没脑的砸去。 这漫天而来的石子砖头,大部分打在巡警身上,少部分也打在常振邦等人身上。 “该死的臭娘们,老子今天就让你好看!”一个腾出来的巡警恶狠狠地朝着牛红云扑去。 常振邦一拳将对手打倒之后,随后一脚揣在这个巡警脚踝骨上,巡警惨叫一声,跌倒在地,牛红云抱起一块大石头便朝着巡警头上咋去。 巡警哎呀一声躲过了石头,却没想到常振邦的脚也朝着他头上踢去,躲闪不及,被踢晕在地。 没一会儿工夫,这些巡警便被常振邦等人统统打昏,远处警备队横冲直撞而来,众人来不及庆贺,对着常振邦抱拳行礼之后,带着姑娘们跑了,牛红云一边被王天真拉着跑,一边朝着回头朝着常振邦望去,眼中泪水不断涌了下来。 他们没走多远,警备队便赶了过来,来人约莫只有二三十人,是一个小队的兵力,硬拼的话,十个常振邦也不是这些人的对手,看来要和这些同事开个小玩笑了,常振邦微微一笑,转身一头钻入了于德福估衣店。小心地关上门将昏倒的小伙计抬到了里面五花大绑丢入一堆烂布头之中,又横七竖八丢了不少旧衣服上去,才总算掩盖了这个人的踪迹。事儿刚做完,估衣店的大门便被人一脚踹开,带队的小队长耀武扬威地如螃蟹一般横冲直撞而来,道:“都死绝了?怎么也不出来个喘气的!” 常振邦找了件伙计的衣服披上,又找了块头巾将脸捂得严严实实之后,才急匆匆跑了出来,道:“各位大人辛苦辛苦!要不要喝杯茶解解渴?” 小队长没好气地骂道:“大白天捂得这么严实的见鬼了!给老子扯下来!” 常振邦慢慢扯开头巾,露出伤痕累累的一张脸,哭丧着说道:“大人你是不知道,那些人太没人性了,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你看看小人这一张如花似玉的脸都被打成什么样了。” “滚蛋!少扯那些没用的!”小队长一脚蹬去,常振邦赶紧躲到一边抱头蹲下,小队长一脚蹬空,顿时摔了一个大劈叉,接着尖叫一声,倒在地上。两边的警备队员忙上去见他架了起来。 小队长铁青着脸,道:“小子,你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来头!朝什么地方跑了?” 常振邦捂着脸想了想,说道:“那些人什么来头小人着实不知道,至于朝着什么跑了,小人可以指给诸位大人!”说着出了于德福的大门,认了半天才颤颤巍巍地指着徐世杰等人逃跑的方向说道:“那些混蛋打了小人之后便是朝着哪个方向跑的!大人可要追上这些杀千刀的,为小的报仇雪恨!” 小队长看清方向之后,留下了几个人照看那些昏倒的巡警,交代完了便带着其余的人浩浩荡荡地冲了过去。 冲出去没多远,一个机灵的警备队员一把拉住小队长道:“队长别追了,咱们八成被那小子骗了!” “你个混球!”小队长一听说自己被人骗了,一张脸拉的很长,道:“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老子就扒了你皮!” 那警备队员正色道:“请大人好好想想,咱们那些巡警弟兄们都是身强体壮之辈,他们都被人打昏过去了,为什么那小子还活蹦乱跳的?再说了那小子虽然上看去是小伙计的打扮,脚上却穿了一双军靴!等闲人家的伙计怕是不会这么穿吧!” “不错!”小队长脸色铁青地点点头,道:“你小子和老子想到一块去了,要不要通知兄弟们赶紧回头咱们杀他个回马枪!” “大人别急!”那警备队员说道:“那小子既然将我们引导这边,想必不是他同伙逃窜的方向,咱们反方向追查必能事半功倍!” “老子就是这么想的!”小队长咋咋呼呼道:“让兄弟们兵分两路,你带着一队人去追那些匪徒,本队长带着人杀他个回马枪!老子倒要看看这狗崽子吃了什么好药,骗人吧骗到老子头上了!” 当小队长气势汹汹折回来之后,却见常振邦和那几个留守下来的警备队成员有说有笑。这种场面直接刺激了小队长的自尊心。 常振邦大老远的看到小队长来了,笑着对几位警备队员说道:“大人这么快便来了想必是马到成功了,小弟得沏壶好茶好好犒劳一下大人!” “咱们这大人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快枪手,希望这次不要像他床上那么不顶事才好!” 常振邦笑了笑,扭头进了估衣店的大门。 小队长冲过来大吼道:“给老子将那个混蛋抓起来!” 这几个警备队员被这没头没脑命令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小队长上去咣咣就是两个耳光,。旁边的人忍不住解释道:“就是刚才那个小伙计。” “他进去说是给大人泡茶送水!”一个警备队员摸着脑袋说道。 小队长看他这幅样子就来气,一巴掌将这个家伙扇到了一边,接着一脚将门蹬开,闯了进去,大吼道:“就是翻江倒海也要将那小骗子给我拿下!” 警备队队员们纷纷从他身后冲了进去,将于德福翻了个底儿朝天却连常振邦的一根毛都没找到,这个结果让小队长很是不满,气得连呼废物!不过这一顿倒腾却也并非一无所获,先前的那个小伙计却在警备队队员倒腾的过程中被从旧衣服中扯了出来。 小队长气势汹汹地一脚便将刚刚站起来的小伙计踢翻在地,道:“小子你是什么人!” 小伙计身上是五花大绑,嘴里是堵着厚厚的旧布料,呜呜丫丫如条肉虫一般在地上翻滚着当然说不出话来,气得小队长上去又是一段暴打。 有识趣的警备队员,赶紧过去将小伙计嘴里的旧布料挖了出来,小伙计恢复呼吸之后,贪婪地吸了几口气,再一次被看不顺眼的小队长一脚踢翻,道:“那小子藏到哪里去了!” 小伙计在地上卷缩着身子,痛苦地咳嗽了几声,才说道:“那混蛋从后门跑了。小的愿带路,大人赶紧去追还来得及!” “混蛋东西还不快快带路!” 小队长丢了一个眼神过去,旁边一个警备队员便将小伙计一把从地上抓了起来,也不解绑,便推推搡搡得要他带路。 小伙计没法,只得朝着带着这些人朝着后门走去,于德福的后门是一条非常简陋的小巷子,满是陈年落叶,破碎石子,人却是半天也不见一个,视野自然极好,小队长刚出了后门便见到了常振邦的人影一闪,似乎便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小队长忙招呼手下弟兄前去追捕。 距离不断地缩短,众人才发现这小子逃跑之时竟然还带了一大袋面粉,便走边洒弄得满地都是,真是暴殄天物!不过他要面粉干什么? 贪财?不像,若真的贪财,怎么可能将面粉洒出来! 逃命?笑话,要是没有这袋子面粉他早跑得无影无踪了! 正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常振邦突然将身前仅有的半袋面粉洒了出来! 一时间漫天粉尘如起了雾。众人忙伸手胡乱派去,朦胧间却见一根火柴淡淡升起,接着如流星一般袭来。只听得轰然一声,没来由的爆炸让众人一惊,接着漫天烈火从天而降,点燃地上的陈年落叶,粘连到于德福,火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形成,众人顿时慌了,那里还顾得上围捕常振邦,早就各自逃命去了。 原本不见人影的小巷子一经冒火,顿时纷纷攘攘,各色人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就钻了出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先是一顿叮叮当当忙碌着收拾起自己家中的物品,几分钟之后才有人钻出来或提着水桶,或抱着水缸,前来救火。不过也是看热闹的多,救火的少,更有不少人趁火打劫,卷了估衣店的成衣布料等物撒腿就跑。 第71章 :躲不开的警备队 那个被捆起来带路的小伙计好不容易烧断了绳索,刚要冲过去阻拦这些业务强盗,就被几个年轻后生一把撂倒,再次捆绑了起来,只是这一次小伙计儿没了好运气,被这些后生丢到了大火之中,大火很快便点燃了小伙计的衣服,着了他的头发,让他哎呀哎呀惨叫着跳起来,成了一个火人般四处狂奔而去。 旁边有看热闹的指着小伙计儿说道:“这小子挡着火神爷劫富济贫,应有此报!” 不一会儿,那吃完饭归来的估衣店老板伙计说笑着赶来,一看店铺着火,顿时慌了神,撒丫子跑了过来,他们一边想尽一切办法救火,一边阻挠着众人趁火打劫,其结果可想而知,这火自然在有心人的关照下,越着越大,等到救火队赶来此地,偌大的估衣店就只剩下了一间空壳子了。店老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小伙计儿迷茫暗淡失了饭碗,更多地却是好言好语来安慰的好人,这些好人以为说几句好话,便可以安心好好享受哪些从火力拿出来的衣物,当真打得一个好算盘。不过这样的好算盘从三皇五帝开始一直打到现在,还会一直打下去。 包子铺二楼雅座之中,几个男女一脸愁容,面对着满桌子的包子毫无食欲。包子铺的小二悄然过来,小心翼翼地说道:“钱爷,这包子要不要再为几位爷热热?” 钱德发挥挥手,想是要扇小二,店小二赶紧一低头,溜了出去,却被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叫住道:“这包子都热了三次了,再热就不好了,先将这些包子撤下,待会叫人给我们上新的就是了!” “好赖!”店小二将手上的毛巾搭在肩膀上,高声叫着便过去端起两盘包子。 徐世杰却叫到:“放下!待会让你撤下去的时候再撤!” 店小二讪讪一笑,缓缓地退了出去,轻轻地关上门,一溜小跑地去了。 “你说老常到这个时候了还不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王天真颇为担忧的说道。 李志忠瞪了他一眼,道:“说什么呢?老常再不济,也是个团长,警备队敢抓他?吓不死这些狗崽子!” 待在一边眉头紧皱一言不发的牛红云噌地一声站起来,径自朝着外面走去。却被徐世杰一把抓住,道:“牛小姐,你这是要干什么!” “放开!我要去找常恩公抓出来!”牛红云毫不示弱地与徐世杰对峙道。 徐世杰道:“牛小姐请你不要捣乱!” “我怎么就成了捣乱?”牛红云杏眼圆瞪如一颗闪闪发光的黑珍珠,充满了自责和感激和伤感。 徐世杰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在这里,常老弟就算遇到了警备队,没凭没据的这些人也不敢乱来!你若去了,反倒给了那些人把柄,岂不是害了常老弟!” “若真像你说的那样,怎么常恩公到现在还没回来!不行,我要去找他!”牛红云一甩手挣脱了徐世杰的手掌,走到门口刚要推门,却听到其中靠窗的一位姐妹突然惊恐道:“着火了!那边着火了!” “什么!”众人大吃一惊,纷纷来到窗户面前,果然那家估衣店方向着火了,看样子火势不小!这一下众人都有些坐不住了。这警备队或许惹不得常振邦,可是这大火无情,可不会顾及常振邦是团长还是督军! “都慌什么!”钱德发大吼一声,震住了众人,道:“小徐你留下来照顾诸位姑娘,其他的人跟老子去寻常兄弟!” 尽管出门找寻常振邦的呼声之中这些姑娘们最高,可是她们也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被有心人看到了那可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牛红云却不管这些,她离门近,推门就跑了出去! “这个不听话小娘们!”钱德发叹了一口去从后面追了过去。 牛红云见有人追来,忙加快了脚步,她一个弱女子,何曾遇到过这种情况,着急之下一脚踩空,眼看整个人便从楼梯处翻腾下去。却被一个男子一把抓去,拉到了怀里,带到了楼上,放到了地上,谁知道这牛红云刚落地,便一把推开那个人,从此人怀中挣脱之后随即一巴掌打了过去,骂道:“登徒浪子!” “牛姑娘,你这是干什么?”来人竟然是常振邦,刚才慌乱之下牛红云没有看清楚,待一巴掌打下去之后,那人发言,才发现此人便是自己要找的恩公常振邦!顿时忘了刚才那一巴掌,整个人扑了过去,道:“恩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谁说没事啊!你再起来,我就要滚下去了!”常振邦被她抱着,努力得抓着楼梯扶手,笑着说道。 牛红云脸一红,赶紧从他身上下来,低着头红着脸又退回到了房间之中。 钱德发躲在一边看着,忍不住朝着常振邦举起了大拇指。 常振邦微微一笑,迎了上去,相互拍打着肩膀走进了雅间。 店小二知趣的过来撤下凉了的包子,为他们重新端来几笼热气腾腾的包子。 这一顿包子虽然比不得望海春的名贵珍馐,但也一个个吃得不亦乐乎,大概有古圣贤晚食以当肉的风雅。 吃得正高兴之际,忽然门外传来喧哗之声,接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下而上,由远及近而来,咣当一声,大门被踹开,一个二十四五的年轻军官闯了进来,带着七八个警备队员吆五喝六醉醺醺地冲了进来,将常振邦等人是团团围住! 那年轻军官打了一个饱嗝之后,做出一副正色的样子说道:“辛亥那个革新啊,恢复了我汉家天下,为了惩罚那些满洲鞑子,报我汉人三百年称臣之辱,督军大人让将满洲适龄女子都弄进军营,让兄弟们快活,我看你们这些漂亮的小娘们就是满洲人,都给我带回去,让大爷好好检查检查她们的身体!”说着便晃悠悠的来到牛红云旁边,伸出手便往她脸上抹去,牛红云脖子一歪,多了过去,惹得这军官哈哈大笑,还想动手却被常振邦一把抓住,道:“给我放尊重点!”说完将手一丢,那个军官咣当一声便坐在了地上。 “混蛋!”军官从地上刚爬起来又一下子没站稳摔在了地上,不由得恼羞成怒道,道:“尊重,他娘的竟然有人跟老子说这见鬼的尊重,那老子就告诉你,这小娘们长得不错,老子看上她了,要带她回去玩玩,泻泻火,这就是老子给你们这些人的尊重,小子你以为你是谁啊?要是再不开眼,老子就一枪毙了你!”说着便往伸手便往武装带上抹去,谁知道摸了几下,也没将枪掏出来。 常振邦没想到竟然被这种人威胁顿时气得脸色铁青,伸手下意识地想要拔枪反抗,中途却遇到一只温凉如玉的小手紧紧地抓住了自己手,常振邦用眼望去,却是见牛云红红着脸,如电了一下班赶紧低下了头。 常振邦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笑了笑,站起身来,蹲在那青年军官身前,抄起一根筷子,挑个军官的眼皮,冷冷地说道:“小子要知道药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凭什么怀疑这些人是满洲女子?” 那年轻军官打了一个酒嗝,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凭得什么,干脆说道:“满女够劲,汉女够水,上了床不就知道了,大不了老子玩过之后将她送回来就是了。” 想想也是这又不是三百年前,如今满汉同流,又岂是简简单单就能分辨出来的?这些女人不说,就是她们的枕边人也不想不到,总不能说你个头高就是满女吧,她个子矮就是汉女吧! 常振邦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冷哼一声,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既然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就赶紧滚蛋!扫了老子们的兴趣,老子们能要你的脑袋!” 那军官人醉心不醉,从这些人的衣服上判断出这些人不过是普通丘八甚至就是老百姓,这等人也想和自己堂堂警备队小队长作对。一口一个老子,一口一口滚蛋,他娘的还一口一个他的脑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老鼠舔猫鼻子都活腻歪了!想到这里不禁也跟着勃然大怒,一把抓起枪,恶狠狠地说道:“你们他娘的是什么东西,竟敢叫老子滚蛋!实话不妨告诉你!老子说她们是满女便是满女!不是满女也是满女!倒是你们这几个狗崽子看着不像什么好东西,怎么着,去咱们警备队玩玩吧!”说着一撇脑袋,给那些警备队员使了个颜色,那些警备队员立马行动起来便,对着常振邦等人撕撕扯扯,钱德发等人何曾受过这等气受?顿时大怒,噌地一声站起来,双手抓起对他动手动脚的两个警备队员的衣领,用力撞去。两个警备队员当即昏死过去。李志忠王天真更是将这些年堆积了一肚子的邪火对着这些人发泄了出来,别看他们被毕泽华打了脸还要笑出来。但是功夫不差,三四个回合便将对自己拉拉扯扯的警备队员打得哭爹喊娘,窜得比兔子还快。徐世杰是富家子弟从来就瞧不上这些狗腿子一般的东西,现在又是正规讲武堂毕业,在军中任职团长军官,这心气别提多高了,没想到这些玩儿竟敢朝自己动手,顿时活了,虽说没上过战场,却也手脚利索,收拾起这些警备队员当真和玩儿差不多! 那年轻军官见这些人当真胆大包天竟敢还手殴打朝廷警备人员,又见自己这些手下如此不中用,顿时脸色阴沉,举起挂在脖子上的口哨,便要招呼救兵!还没等他将口哨放入口中,便觉得眼前突然又黑影袭来,眼睛一痛,脑袋便砸在地上,跟着手臂扭曲,手枪脱手而出到了常振邦手中,u最后便觉得太阳穴一沉一凉,一柄枪悄然无息地落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第72章 :毕乌鸦 “你要……你要干什么!”那人绝望地说道,他并不是没有见过这等场面,只不过威胁别人的从来都是他,而不是别人,如今人在枪口之下,他一肚子的暴脾气马上化为绕指柔,铁青的脸上也堆砌出一层层的微笑,手中的哨子也悄然落下。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这枪声总比哨声响亮,要不要帮大人叫来更多的人!” “诸位大爷,咱们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那人用一种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 常振邦嘲弄地说道:“怎么这个时候知道好说话了?早干嘛去了!” 那人几乎要哭着哀求道:“诸位大爷请饶了小的们这一次把,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诸位大爷,还望诸位大爷大人有大量,绕过小的这一次把,小的们再也不敢了!” 钱德发说道:“常老弟,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又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服了软,放过他便是了!” 其余人也跟着劝说了起来,常振邦笑了笑,缓缓地将枪移开,道:“大人现在还觉得这些妹子是满人女孩吗?还觉得我们不像是好东西吗?” “误会,误会啊!诸位大爷身边的妹子怎么能是满人女孩呢!这整个华阴的满洲女人都抓入满洲女营去了,怎么可能还有满洲女孩留在外面,诸位大爷都是英雄好汉是小的不识金镶玉,误看走了眼,都怪小的,还往诸位大爷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才好。” 那人盯着常振邦的枪口缓缓地移开,生怕他回答慢了,又会落下,几乎抢着说道, “这才是聪明人的话语!”常振邦这才将枪收了回去,转身又落座原处,和牛红云小声地谈笑风生起来。 那人铁青着脸,招呼着几乎被打残乐得手下兄弟狼狈不堪的逃出了雅间。 那些女子无不松了口气,落在这些人手中还不如被卖到窑子里面,进了窑子还有年老色衰赎身一说,若真被这些人带走后果可真不堪设想,这些女子纷纷离席跪在常振邦等人面前,叩谢救命之恩。 众人忙将她们再次一一拉了进来,好言劝慰了起来。 待这些女子起来之后,外面传来一阵冗长的警哨声。 钱德发勃然大怒,道:“这该死的狗崽子!真该让常老弟一枪崩了!”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老哥别着急,该死之人怎么着也救不活,如今当务之急是如何安排好这几位姑娘!” 徐德杰说道:“满女入营这种混账事好在只发生在了洛阴,找个机会送几位姑娘出城便是了!” 常振邦转过头又对牛红云问道:“牛姑娘你在外地州县若是有亲戚的话,我们会送你出城,投奔他乡,或许生活不如洛阴这般繁华,但也比现在这种日子好。” 牛红云低着头想了想,又偷偷看了常振邦一眼,最后将头一别,想是下定决心一般的说道:“文县还有一个舅舅,可以让红云去投奔了。” 那些妹子也纷纷说了能够投奔的地方,钱德发一一记了下来,便要下去安排之时,大队的警备队官兵再次冲了过来,这一次几乎是一个中队的规模,二三十号子的警备队员铺天盖地冲了过来,吓得包子铺老板一口气没喘过来,昏死在包子间中,一旁的伙计忙将他搀扶带到了一边。。 “老大,便是这几个狗崽子,竟敢对咱们警备队动手当真没将您老人家放在眼里啊!”刚才滚出去的警备军官如狗一样摇着尾巴将一位大少爷一般的人物恭恭敬敬地请了出来。 “我干,竟然是毕乌鸦!”徐世杰小声地对众人说道。 这一声毕乌鸦叫出来,出了常振邦外,无人不感到震惊,就连牛红云等姑娘也一个个吓得脸色苍白,直打哆嗦。 这毕乌鸦是何许人也呢?常振邦忍不住小声问道。 徐世杰叹了口气,连说几声造孽之后,才将毕乌鸦的事迹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这毕乌鸦在这华阴城里可算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他真名姓唐不姓毕,是毕督军东床快婿唐百川的亲弟弟,这唐百川人长得帅气,本事也不差,十三岁写的文章就上达天听,被慈禧老佛爷赏下了一柄玉如意,十六岁游学途中遇到了悍匪胡汉三,靠着一身武艺,护得同学亲朋安全,十八岁留洋归来就朝廷启用当上了新军协统。 这真应了那句一家有男百家求,这样的棒小伙,又是现任吃香的武官,提亲的人几乎踩踏了他家门槛,好在他老子早早地就为他定下了亲事,是知府刘洞天的三女儿,两家世交也算得上青梅竹马,郎才女貌。即使如此,那些希望将自己闺女嫁给唐百川做小老婆的人也是络绎不绝,而这唐百川不慕女色,只对刘三小姐一往情深,索性躲到了军营之中落了个清净。 毕泽华早就知道唐百川的出色,老早就想将他收为爱婿养在门下,谁知道被刘洞天捷足先登,只好狠狠作罢!武汉民乱之后,毕泽华接着宣抚臣僚的名义带兵去了刘洞天家开导,谁知这刘洞天是个软骨头,毕泽华用枪一比划,马上和老唐家退了亲,不但退了亲,还立马将三女儿转手嫁给了毕泽华,成了人家的九姨太。 这样的安排,唐百川当然不干了,在纳妾仪式当天,带着大兵便去了婚礼现场,奈何早被赵元任算计到了,还没等到达婚礼现场,就被毕泽华一网打尽包了饺子。本人也被五花大绑送入婚礼现场,成了众人的笑料。毕泽华当然舍不得杀了他,立即通知唐老爷前来商议解决办法! 当然办法很简单,小伙这么能干当然要做他的女婿才好。至于日子,那就更好说了,择日不如撞日,就定在了纳妾仪式当天。 刘三小姐年轻貌美又读过新书,当然不愿意给一个糟老头子做小老婆了,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用尽了种种手段都无法让老父回心转意,却被老父双膝一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这刘三小姐是个孝顺女儿不得已只得从了老父,打算纳妾之日怀揣了一把剪刀,死在洞房也算是不负唐百川的情谊。 谁知道纳妾当日传来唐百川起兵造反失败等待杀头的消息,刘三小姐顿时慌了神,求助无门的她只得找了毕督军,这毕督军自然一口答应下来,不过也提出了他的条件。 成亲当日只见四位新人虽然披红挂彩,但神态却是各异,年老的意气风发红光满面,年少的五花大绑,龇牙瞪眼,苗条的低着头小声抽搐却故作笑容,肥胖的却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出席此次婚礼现场的宾客无不是洛阴乃至华中的名流富贾,乡绅大户。唐刘的事他们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也很同情他们,不过毕泽华可不是善茬,尤其是武汉民乱,朝廷不振之际,可不敢得罪了毕泽华这种手握兵权的兵痞,只得放下所有的不满,将真挚的祝福写在长长的礼单上,带着满脸的和气来走个过程。 谁知道这毕泽华竟然如此没有道德底线,做出了如此伤风败俗,丧尽天良之事。纳妾仪式还没有结束,刘三小姐便在众目睽睽被毕泽华扒了个干干净净,行了周公之礼。 此情此景,众人心中无不大怒,他们也不是没干过欺男霸女之事,但是这种当众宣淫之事还是做不出来的,嘴巴却闭得紧紧地,唯恐说出半句让毕泽华不高兴的话,惹来杀身之祸,到了那时怕是自家女眷比刘三还要可怜,眼睛却瞪大大大地,刘三貌美谁不知道,只是没想她能这么白,这么嫩,这么水,可恨被毕泽华这个粗人拔了头筹,可恨,当真可恨! 唐百川几乎眼流血泪,被推入洞房,他知道若他不从,刘三便被打入军营被那些粗货千人骑万人弄,这种场面想想都觉得难以忍受,更何况这种事情在毕泽华手中又不是第一次发生,好事他或许做不来,但是坏事他做的没有一次不冲破道德底线的。 婚礼第二天,该换了门头的毕泽华便将他的爱婿唐百川新任官职当众宣布了出来,从手握实权的一镇协统生为华中军参谋长,可谓明升暗降,不过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唐百川也表现出相当程度的驯服,毕泽华很是得意,觉得这小子的傲气已经打了下去,毕唐两家现在名为亲家,实为一家,便捉摸着让他出去带兵,方便他更好地掌控华中军权,于是接着这次军制改革再次让他入了军营成了一旅之长。 当然唐百川任职的这个旅是他的嫡系部队,将官中大部分都还是他毕泽华的亲信,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掌控唐百川这匹烈马。 一场婚礼改变的不仅仅是唐百川的命运,还有更多的人命运,刘洞天卖女求荣,堂而皇之地成为华中提刑按察使司的不二人选,至于唐老爷子更是一步登天,升官为华中左布政使,就连唐百川的弟弟唐入海这样的人也加官进爵。 有道是一样米养百样人,其实就算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有的时候也是天壤之别,唐大公子唐百川文武双全,人性也好,在洛阴乃至华中都很有人望,但是咱们这位唐二公子唐入海却是狗肉包子上不了席面,读书之时觉得耍笔杆子太烦,练武又觉得枪杆子太累,真是出了沾花惹草之外干什么什么不行,不过此人也并非一无是处,身下肉杆子却也是得天独厚,号称赛嫪毐,更有在百花楼连续早操三天三夜不下床的战绩。就连这种人也在他嫂子的哎哎呀呀之声中捞到了华阴警备队的大队长的职位。 此人往日里仗着父兄关系便欺男霸女,现在当官了更是银龙入海,一发不可收拾,几乎每天都有少女惨死在他身下,若是那一天平安无事不死人了,估计他那天被嫂子叫去耍肉杆子去了。 他嫂子闺命叫杜鹃,人们便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毕乌鸦!据说这满女入营这种散尽天良的主意便是他提出来的。 第73章 :一枪撂倒 “姿色不错,都给老子带回去!” 唐入海轻蔑地看了众人一眼,很快便将眼光瞅向了众人身后的女子,定格在牛红云身上,他的眼光如爪,似乎能将众女的衣服扒光一般,看的众女无不心惊胆战。 警备队员吹着流氓哨子便围了过来。 钱德发一拍桌子,大怒而起,道:“小兔崽子你是什么东西,敢在大爷面前抓人!” 唐入海轻蔑地说道:“老子便是大名鼎鼎的唐二公子,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敢在老子面前称大爷?老人将这个狗崽子给我拉出来弄死!” “干!” 钱德发大骂一声,一脚便将冲过来的警备队员踢了起来,重重的落到唐入海身前的那些人身上,这些人来不及叫喊便被砸到在地,众人一倒地,便将唐入海露了出来,钱德发三两下便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唐入海的领子,将他提溜了起来。 这唐入海却也不像那些纨绔子弟一般不堪,兀自镇定自若,纵欲过度的脸上长眉一扫,冷冷地说道:“兄弟们举枪,待我数到三,将这些狗男女都给我毙了,出了事老子兜着!”那些警备队队员纷纷拿出枪对准了常振邦等一干男女。 “小子你!”钱德发大怒,手上更加用力,唐入海的脸慢慢变得灰白起来。 唐入海却毫不在意道:“一。” 伴随着一字出口,警备队队员们纷纷将枪上的保险打开。 “你~!” “二!” 二字一出,警备队员做好了随时开枪的准备。 钱德发狠狠地瞪着他,最终叹了一口气,将他缓缓地放了下来,这样的不管不顾的纨绔子弟倒是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这唐入海一落地,便有警备队员冲上去挡在他的前面。谁知道却被唐入海一脚踹开。 “小子你很有高啊!”唐入海说着从旁边的警备队身上抓过警棍狠狠地砸在钱德发的腿上,钱德双腿一并,非但没有发生想象的中咣当一声摔在地上的场景,竟然还将警棍弹了回去,砸在唐入海的手上,疼得他哎哎呀呀叫了起来。 “小子,怎么着?打人还手疼啊!你可真是个天生二爷的料!”钱德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小子人称活嫪毐,自己也以为荣,但却绝不喜欢别人叫他二爷。唐入海脸色阴沉,从怀中掏出手枪定在了钱德发的脑袋上。道:“小子你能让大爷手里的枪子喊疼,那老子算你厉害!” 看着小子一脸戾气,感情要动真格的了,钱德发也不免有些胆怯,他不怕死,但若就这么被人弄死,还真是死了都得到阎王殿上喊冤。是以这枪一出来,牛气冲天的他也不免软了起来。 “怎么不说话?刚才不是话很多吗?现在怎么哑了?你倒是给老子说话啊!”唐入海一枪在手,盛气冲天。钱德发一愣,颓然垂下了头。 唐入海狠狠地说道:“跪下!” 钱德发身子慌了几下,缓缓地往下沉了下去。常振邦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地来到钱德发的身边,伸出一脚,顶在钱德发的膝盖处,道:“钱大哥堂堂男儿汉大丈夫,死则死耳,岂可如此受辱!” 钱德发恍然大悟,感激的看了常振邦一眼,迅速地站直了身子,挺胸抬头。常振邦点点头,却又缓缓地做了回去。众人都不知道他要搞什么,却见他伸手拿了一个包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道:“好久没有吃到如此美味的牛肉包子了,钱大哥真会选地点!”钱德发听了哈哈大笑,道:“老弟夸奖了,实不相瞒,这家包子铺是我一亲戚所开,那小子说来也惨,家里穷自幼入宫,好在人老师,被摄政王府做包子的老师傅相中,学了这么一门手艺!老弟今后还得多多照顾才好。”常振邦微笑道:“如此美味的包子就算钱大哥不说,小子也会常来!” 他们这一说一笑,刚才如泰山压顶一般凝重的气氛一下子灰飞烟灭,唐入海这等人刹那之间便从杀人的鬼变为取乐之小丑。惹得唐入海勃然大怒,举枪朝天咣咣几声,落下不少灰尘,道:“我干,老小子你就不怕死?” 常振邦摇了摇头,道:“再好吃的东西一脏就没胃口了,几位稍坐,我让店小二上几笼素包。”说着对着牛红云微微一笑,转身穿过警备队,伸手扒开唐入海说了句老弟别挡路,便出了雅间,下楼招呼去了。 唐入海被他气得要死,可是偏偏奈何不了此人,眼前这几个家伙有的他认识有的他不认识,可以肯定的是都和军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难道真得开枪杀人?引起了兵变怕是他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本来经过他唐二少爷的一番恐吓,这些人认怂了,可是鸡窝却蹦出常振邦这个兔子,压根就不怕,人家不怕自己还能在怎么样!只得将一肚子都发泄到这几个人身上,用这些人立立威风。 想到这里,唐入海向那些警备队员丢了个眼色,这些警备队员常跟着他为非作歹,双方配合那叫一个默契,顿时便冲出来,调转枪头朝着钱德发砸去。 钱德发猝不及防,又加上对方人数众多,顿时被砸翻在地,唐入海一个箭步跨过去,伸手便是一枪,钱德发没想到他真开枪,膝盖一紧,便摊在地上,,其实唐入海也不敢动他,那一枪从他的胯、下而去,这部位,这地方就算没贴着没蹭着也是一身冷汗。众人也赶着吓了一跳,徐世杰满头汗水,王天真脸色铁青,李志忠则如靠在椅子上换身颤抖。那几个女孩几乎尽数瘫在椅子上,桌子下,还有人湿了一地,骚气冲天! 众人的反应和表现让唐入海相当满意,他嘻嘻笑着,再次将枪口对准了钱德发,道:“你说下一枪会不会开红?” 徐世杰颤巍巍的说道:“入海啊,有事好商量!” 唐入海挑起眼皮看了一眼徐世杰,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徐老财家的少爷,难怪觉得眼熟!怎么着,徐老弟也胆肥了,想和我作对?也罢!来人将他拖出来!” 随着唐入海的一声令下,徐世杰当即便被警备队推了出来,强摁在徐世杰面前。 “徐老弟如今也是两杠两星的人!和我那没出息的哥哥就差一星了!”唐入海晃悠悠地将枪口从钱德发身上挪到徐世杰头上,一边用枪点着徐世杰的头,一边阴阴地说道:“从这里来一下,你就比我那混账哥哥多两颗星了!” 徐世杰和唐家兄弟从小相识,互相知底,唐入海不怕他,他可怕唐入海,这小子若真敢开枪杀人,唯一能杀地或许便是他了,这怎么能不让他心惊胆战。 “啪~!” 唐入海手中的枪还是动了一下,子弹穿过徐世杰的肩膀,浇灌出一朵血花,喷溅在桌子上,四散在各处。 众人没想到他真的开枪了,唐入海也只是扣动了一下扳机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不好意思,这扳机太软,本应该现在才打出去的,还希望徐老弟能再给老哥一次机会!相信这一次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唐入海嘿嘿一笑,再次将枪口对准了徐世杰的脑袋,徐世杰恐惧地睁大了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心中苦水不断涌出。 “不要啊!” 牛红云忍不住喊叫了出来。 唐入海扭过头去一见是她,不由得眼睛一亮,一下子便将枪口戳在了徐世杰的太阳穴上,道:“小美女哪有说什么不要的,你应该说要才是!”此话一出,警备队众人轰然大笑,更有人双眼冒火等待着一处春宫大戏的现场直播! 牛红云满脸潮红,道:“唐二公子请你放了这些人,我们姐妹几个跟你走!” 唐入海不置可否道:“杀了这些人,大爷一样可以带你们走!” 牛红云道:“你若杀了这些大哥,姐妹们留给你的只有一具死尸!” “小妞你很有味啊!”唐入海道:“难道不知道,女人一个时辰之内死了,玩起来和活人一样,甚至比活人还带劲儿,等兄弟们玩完了,就把你们的尸体光溜溜的丢到大街上,让众人欣赏,你觉得大爷这个主意是不是很棒!” “无耻!”牛红云咬牙切齿道。 唐入海嘿嘿一笑,道:“我可是很有筋骨的人啊,要不你试试大爷的活儿?” “你……你……”牛红云,道:“你要如何,才能放了这些人!” 唐入海伸手一甩枪托,将徐世杰砸晕,笑道:“其实很简单,先让我看看你的内在吧!” “什么?”牛红云有些不懂。 唐入海伸手朝着牛红云胸前一抓,道:“折腾了大爷这么许久,大爷也饿,既然你们吃了包子,就将你胸前的两个大馒头送给大爷吃吧!” 牛红云稍稍一笑,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更是红的能滴出血来,道:“你无耻!” 唐入海将手里的枪晃了晃,道:“我有枪!” “脱吧!若是让唐二爷等烦了,就怕你进了被窝也救不了这些人!” “跟谁玩不是玩?听二爷的话,说不定二爷一高兴就放了你们,这是多好的事儿!” …… 一旁的警备队员杂七杂八地起着哄,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唐入海道:“既然你想这些人死,大爷就成全你!”说着便要举枪。 “不要!” 牛红云大声叫着,伸手扯开自己上衣的扣子,露出里面的小衣,春红色的小衣贴着他婀娜的身子,着实可爱,当春红色的小衣轻轻解开,露出里面紧紧地包裹着两团苹果大小的肉团的鹅黄色的胸衣,在雪白色肌肤的映衬很是喜人,不少人已经忍不住流出了口水,若不是唐入海得头筹,早就扑过去,抱着这两团肉好好地亲亲,咬咬了。 牛红云索性闭上眼,白嫩的纤纤细手轻轻地将鹅黄色胸衣慢慢剥开,可爱乖巧的小兔子跃跃欲试想要出来,却无论如何也翻不出来,不知道让多少人等得着了急。 “继续!”唐入海得意地说道。还没等他脸上的笑容绽开,便觉得脑后一凉,有人在他身后冷冷地说道,来人赫然是常振邦,牛红云顿时愣住了,双手凝固在空中,一只小兔子悄然跳了出来。 “你……” 唐入海大吃一惊,便觉得背后又被人顶了一把手枪,还没带他提出抗议,接着听得胸部一声枪响,整个人朝着前方扑去,在他倒地之前一朵血红的莲花盛从他胸前盛开而来,将他带入死亡与昏睡之中。警备队众人大吃一惊,接着忍耐了许久的王天真等人一拥而上,将这些狗崽子打倒在地,。那些姑娘们也顾不得什么家教,也跟着挥起了拳头,打得这些警备队哀声连连。 常振邦一把将愣住的牛红云拉入怀中,轻轻地将小兔子托在手里放了回去,小心地按了按,才为她穿上衣服系上扣子,淡淡地说道:“没事吧!” 牛红云羞涩地低着头,小声地说道:“没事!大人来的正好!” 常振邦摇了摇头,坏笑道:“可惜大人还是年轻气盛,不够沉稳,否则会看到更好地东西。你说是不是啊!” 牛红云一愣,没想到常振邦也说出了这种话。接着一双大手袭来,将她抱在了怀里,她靠在常振邦的胸前,心里像小鹿乱蹦,却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安全感! “原以为大人和别人不同,没想到你也是个坏东西!”牛红云叹了口气,任命般地说道,此时她脸上的微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妩媚。 常振邦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说道:“事情似乎闹大了,牛小姐若是不嫌弃,便做我的姨太太吧!” 牛红云心中很愿意却也有些不甘,却也不容她不答应,唐入海生死未卜,这等时节,定不能安全出城,与其拖累他们被人抓住丢入满人女营中论为众人玩物,不若跟了他,一来报恩,儿来也算有个好归宿。主意一定之后,她靠在常振邦的怀中,小声地说道:“若跟了大人,红云便只有大人了,大人千万不要负了奴家。” 第74章 :唐大公子的风采 于德福的火灾,让人心生畏惧,包子铺的枪声,搅乱了一潭死水,洛阴城中上一次这般混乱还是民乱后毕督军驱赶巡抚之时,没想到这么快便又动乱起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越是不知道的越能引起人们发自心底的恐惧。 不久便有人传来在洛阴史密斯西洋医院门口,看到唐入海,徐世杰双双进了重病监护室的景象,一时之间谣言四起,人心惶惶很快便让洛阴笼罩在一片不祥之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一如常振邦所料,洛阴城中四面戒严,此时想要混出城外,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众人出了医院,找了间茶楼坐下稍稍盘算了一下,得出了一个相当诡异的结论,这些救出来的女子无一例外成了她们恩主的姨太太,或许只有这个方法能让众人摆脱即将降临的噩梦。 当然这只是权宜之计,并不是让这些男子真的娶这些女孩做小,可是众女思来想去却觉得这得做了这些人的小也并不是一件坏事,给这些军官做小,总好比待在满人女营中被人玩乐的好,更何况这些军官都是二十三四不过三十的年轻人,无论从相貌上还是从前程上都是上好的人选,只是可惜不能为大,这要是前几年还有皇上的时候,怎么着也得明媒正娶才行,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也不是很差的选择。 这些人中,王天真,李志忠这两个人靠着运气和战功从死人堆里爬上来,侥幸当上了官,家中却依旧贫寒,又常年驻守军营,自然都是老光棍一条,如今平白无故地得了如花似玉的小媳妇,自然高兴地不得了,当场满口子答应下来,甚至还当众许诺等合适的机会就将这些人扶正。一副假戏真做的样子,那两个女孩无依无靠,骤然有了军官男人哪有不同意的事情。 至于徐世杰就出来的那个妹子,现在只得事急从权跟了钱老大钱德发,毕竟要等到徐世杰出院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妹子现在身份又敏感,不容她不答应,这钱德发虽然比不得徐世杰年轻俊美,却也是英雄豪杰之相,刚才之时表现的可圈可点有目共睹,女孩越看越满意,便如孙夫人看上了刘皇叔,娇羞地低下了头。是假戏真做还是真戏假做,众人便不可而知了。 牛红云认定了常振邦,也探知他并没有娶亲,也努着劲儿等着机会向上爬,却不知道暗中早有陈蝶捷足先登,早早地定下了名分当然这是后话,牛红云现在并不知道。 主意商定之后,众人刚要下楼,迎面便来了一位风流贵公子的人物,此人面白唇红,,眉清目秀,一双眼炯炯有神如启明之星。一身笔挺军装穿在身上,更彰显出勃勃英气卓尔不凡的身姿。两三个马弁围在他的身后便如群星衬托出一轮皓月,真让人看了爱不释手! “小弟唐百川有话想和诸位哥哥坐坐,不知道诸位哥哥可否赏脸?”唐百川微微一笑,如沐春风,让人不忍拒绝,只得退到了雅间。 坊间谣传唐入海做了种种对不起唐百川的事,但两人终究是一奶同胞亲兄弟,这关系分明便是谁无底线谁快活,谁顾虑多谁倒霉!常振邦在心中不觉用处这等荒唐的心思,不由得摇了摇头,为唐百川惋惜的时候也做好了对付他的准备。 唐百川在身边马弁簇拥之下进入雅间,环视了众人一眼,伸手便将几个亲信马弁赶了出来,这无疑是一种示好的举动,不过也能看出此人对自己的身手功夫很是自信,完全不拿常振邦等人当回事儿。 当然这种傲慢尽数被他掩藏在雍容华贵神情,从容淡雅的风度之中,唯有常振邦这从来都只往坏处想的家伙才能看破,及时看破了也忍不住怀疑是自己想多了,毕竟对方只是一翩翩美少年,而自己这边四个壮汉,更有钱德发这等豪杰,怎么可能怕他?想到这里不由得笑了笑。 唐百川卓有情趣看了看众人,众男自惭形愧,这等少年一出,哪里还有他们存在的余地,众女羞红低头,心中的小想法竟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又活跃了起来。众人之中又有钱德发昂首而立,丝毫不讲唐百川这等白面小生放在眼中,又想起唐入海是他兄弟,眼中更是不屑,牛红云红着脸将头扭了过去,望向了常振邦,这个死人倒也不差,只是还比不得人家,更可气的是他竟然还有脸笑。 “这位便是常兄弟吧!”唐百川将目光投向了常振邦,温文尔雅地说道。 常振邦呵呵一笑,拱手道:“唐兄的大名,小弟可是久仰得紧,在文县之时便像和唐兄把酒言欢了,今日有幸得见,便以茶代酒敬唐兄一杯!”说着向牛红云使了个眼色,牛红云立即低下了头,倒了杯茶,恭恭敬敬地双手将茶递了过去,唐百川不敢怠慢,双手接过,道:“多谢嫂子!” 牛红云听了很失败受用,轻轻行了个万福礼便退到了常振邦身后。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小弟初来洛阴,身边只有一个副官,衣食所需无人照顾,男人身边没有个女人不行,便要了红云。唐兄这声嫂子可是不合礼数哦?”牛红云听了原本高兴的脸上霎时一片灰白,身子一晃,常振邦一把将她扶住,轻轻地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牛红云没好气云瞪了他一眼,心中泛起一阵苦楚,偷偷落泪。常振邦伸手抓住她的白嫩的小手,道:“瞧,多大的人了,还哭得像个小孩,羞不羞啊!” 这是什么场面,常振邦却男女私情起来,众人哭笑不得,唐百川却只是淡淡地说道:“常兄弟年纪轻轻便身为一团之长,又未婚配,却洁身自好自从有过男女绯闻,实在难得,更难得的是看上咱们洛阴的红云娘子,小弟这一声嫂子叫得不冤!” 牛红云这才破涕而笑,捂着脸转了过去。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古人云一言兴邦,一言丧邦!唐兄一言而美人笑,小弟佩服!” 唐百川呵呵一笑,叹了口气道:“实不瞒兄弟,小弟这张嘴便是将天上的凤凰说下来,也说不好家里的乌鸦,舍弟给诸位哥哥添了不少麻烦,百川便在此为舍弟先行谢罪了!”说着站起来将手中之茶一饮而尽,将杯底对着众人亮了亮,随后将茶杯轻轻放在了桌子上。又将椅子挪开,撩开衣服,竟然朝着常振邦等人跪拜下去。 众人大惊,钱德发原本有些看不上他,可是这一下却又不得不折服这小子了,这等勇于担当的勇气实在难得,当即向前一步,伸出双手想要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原版以为这么个文弱书生模样的家伙定然手到身起,谁知道他这手一伸过去,却如摸了一株扎根地底的大树一般,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无法将唐百川搀扶起来,甚至还险些被他带到倒。 “诸位哥哥若是不能原谅舍弟,小弟唯有长跪不起!”唐百川握着钱德发的双手几乎声泪俱下地说道。 钱德发环视了周围一圈,见众人脸上无不动容,只得叹了口气说道:“唐大公子你有这样的弟弟实在是为难你了,好吧,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你且起来罢!” 唐百川闻言缓缓起身,快要站立之时,再次缓缓跪下,一连三次而面色慎重,更是赢得了众人之心。 常振邦在一边冷眼旁观,悄悄拉了一下一脸中意的牛红云,道:“唐二公子做你的小叔子怎么样?” 牛红云狠狠地瞪了常振邦一眼,道:“死人!” 唐百川三跪之后,又作了个圆圈揖,才站起身来,道:“舍弟狂妄悖逆受些惩罚也是应该,小弟绝对保证此事到此为止,绝不会再和诸位哥哥有半点牵连。” 钱德发想说什么,却被常振邦抢着说道:“唐二公子是警界之人我们管不着,但是徐世杰是军中之人,又是此次军事补习班的成员,不知道督军那边怎么看呢?” 唐百川点点头,道:“常兄放心就是,督军毕泽华是我亲家,那边我自会处理!绝不会因为这件事为难诸位哥哥!”明明是岳父才对,但却说为亲家,当真亲如一家?怕是恨得咬牙切齿吧! 他的回答让常振邦等人很是满意,一颗忐忑之心也渐渐平稳下来。就在大家以为皆大欢喜之时,牛红云却皱着眉头想了想,站了出来言辞恳切道:“唐大哥,你是毕泽华的乘龙快婿,手里又掌握了半个华阴的兵权,奴家有一事相求还望大人能够应允!” 唐百川不待她说话,便摇了摇头,道:“嫂子你要求的事情不说我也知道,此事涉及华阴各个方面,尤其是来自华阴军方的压力绝非小弟一己之力便可改变。就连赵元任赵老先生都劝说不了,何况小弟仅仅是一个空壳子的黄北镇守使。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牛红云哀叹着摇了摇头,退了回去,她知道此事千难万难,绝非唐百川一人便能废弃,但人总得抱有一线希望,是以她并不气馁,随时准备着下次机会废弃满人女营这种荒谬的事情。 不远处传来一阵座钟报时的声音,唐百川也跟着拿出怀表看了看,又放入怀中,道:“时间不早了,百川送诸位哥哥回望海春,免得被那个畜生看不顺眼记入黑名单了!”众人这才想起来这回事儿来,无不抱拳称谢,上了唐百川的汽车。 第75章 :青木建次 唐百川带来两辆汽车,他与常振邦诸位军官乘了一辆车,另一辆则带着牛红云等人去了他名下的一处别院。十几分钟过后,常振邦一行抵达望海春,还没下车,霍华德便赶过来,为他们开了车门,趁人不注意,他将常振邦拉到一边,小声说道:“常老弟你们抢了女人走,督军并不怪罪,不过那些军官们可是对你们的行径很是不满。你们还是小心为妙!” 常振邦不漏声色拿出一张五十块的银票递到霍华德手中,谁知道霍华德非但不收还将银票在大庭广众之下塞了回去,怒气冲冲地走了,楼上众军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忍不住大声嘲弄起来。 “老弟这是?”钱德发有些不解,这给人钱财的事儿怎么惹来那个军需官如此大的反应,怎么看也不应该这样做啊。 一个过来伺候他们的小兵小声地说道:“诸位大人有所不知,咱们霍华德大人有两怪,一怪只吃白米饭,二怪便是恨财不爱钱,还望诸位大人多担待。”连普通的士兵都来为霍华德说软话,看来此人还是有些门道,绝不是这两怪能够概况的。 想到这里常振邦便将那张五十块的银票丢给了这个小兵,小兵大喜过望,练练作揖,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看得张友能只瞪眼,心说我的好表哥啊,你们这些官老爷带着小娘们一个个风流快活去了,只丢下俺老张在这里受了一肚子的气,怎么着表哥也得意思意思吧!怎么一来就便宜了这个小兔崽子,这还有天理吗~! 张友能红着眼睛也来到常振邦身边,道:“表哥,班上的学习计划是今天晚上去梦巴黎交心,谁知道来了个东瀛人跟着督军和赵参谋叽叽歪歪了半天,将晚上快乐的交心变为了狗娘养的上课,真是他娘的,咱们中国人的事用得着他东瀛人管?只要表哥愿意,小弟……” 常振邦思索着进了望海春,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张友能,颇为严肃地说道:“如今东瀛人比我们富强,他们愿意做我们的老师,这是一件好事!” 张友能被他吓了一跳,忙退了几步,再次跟了上去,道:“听陈副官说,这些家伙都是武大郎种儿,当初要不是托了西门庆和潘金莲的福,东瀛……” 常振邦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些人明明机灵聪慧不必旁人差,为什么好的不喜欢,偏偏就喜欢这些没根没据谣言,只图的一时嘴上快活,于国于民当真半点用处也没有。真是一副老大帝国日暮西山之景。但国情如此,民情如此,也不好太过责备张友能,只得让他眉飞色舞地将武大郎的建国历史,文武教化说完。 待他说完,常振邦也到了五楼教师门口,这里面仿佛一道鸿沟隔离了张友能和常振邦,是他身份所不能到达的地方。 “友能啊,武大郎是宋徽宗时代的人。东瀛人在汉朝就已经达到过中国了。”说完,两边兵士拉开大门,常振邦头也不回地进了教室。 教室中鸦雀无声,师长,旅长,团长们纷纷向常振邦投来标枪一般的眼光,却没有起身过来找麻烦,就连华中土皇帝的毕泽华也做出一副乖学生的神情,坐在主席台的下方。常振邦不由得有些好奇,到底是哪个东瀛人,光凭着名声便压制住了这些骄兵悍将!接踵而来的钱德发等人也是面面相觑,对这个即将到来的东瀛人感到好奇。 此时的教室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常振邦却能感受到这隐藏在寂静之下的人心浮动,突然他感到了一阵泰山压顶一般的严寒袭来,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接着只听得门外的大门慢慢地拉开,一位一米七八的健壮老人缓缓地走了进来,他的步子很小,便是小脚女人也比他走的大,但他的步调很重,每一下都发出沉重的声音,如高山落石一般击中坐在的这些军官的心。让人从心底牲畜一种不得不畏惧却又不甘心畏惧的复杂情感。 此人鹤发童颜,眼大出神有邪光,宛如一只灵猴,若说他眼睛是灵猴,那此人的身躯便是缩小版的金刚,骤然看上去瘦弱无比像干瘦的猴子一般,仔细看确实刚武有力,肉不多却全是肌肉疙瘩,泛着淡色的光芒,这般年纪都能有这幅身骨可见其人年轻之时是何等的空无用力。 一袭和服穿的很是精致,一尘不染的清洁让人看不出到底穿了多久,还有那因为长年累月都如此打扮而形成的褶子如沟壑一般清晰,除此之外这身和服几乎没有任何褶皱的地方。腰上有一把精致的折扇,更是增添了不少文气。 此人看上去能文能武到是个厉害的角色,他日为敌怕是少不得要吃些此人的苦头了。常振邦暗暗叫到。 待这个人一登上主席台,赵元任便向毕泽华使了个眼色,谁知道此君已完全被东瀛老人震慑住了,毫无动静,赵元任只得叹了口气,起身来到主席台下,对着老人轻轻鞠躬为礼,转身对着众人正色道:“今天侥幸请来青木建次先生为我等演讲教学,实在是我等之幸,华中之幸,还请大家热烈欢迎!” 众人无动于衷,常振邦自当鼓掌捧场,然而整个教室并不止他一人鼓掌,还有一阵掌声从前面传来,常振邦用眼望去,正式浊世佳公子唐百川!两人一左一右的掌声惊动了其他军官,众人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使劲儿拍起手来。 掌声淅淅沥沥将停未停之时,赵元任继续说道:“青木先生早年出生武士世家,其父曾与胜海舟伯爵大人实现江户无血开城,是东瀛维新大功臣。” 有道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崽子会打洞,这般身世自然让众人无不侧目,心中更是对青木建次推崇备至,他们之中能了解本国历史的都是少数,更别说是东瀛历史了!不过人家老爹既然是从龙功臣那身份自然不低。常振邦却是很不以为然,东瀛留学的他自然知道这里面的水分有多大,不过老青木的威名还是有的,只是怎么可能和胜海舟相提并论! “青木先生早年便以优异的成绩在陆大毕业,并在东瀛与俄国人的战争展现了出色的计谋和对国家的忠诚,并以第一个进入旅顺口的军人而名留史册!战后更是毅然决然辞去了军中一切职务,纵情山水,组建青木商社致力奔波于中华与东瀛的友华关系!” 随着赵元任的介绍,众人无不唏嘘,多是对青木建次弃军从商感到愤慨,他们也是军人,享受到了身为军官的快活,尤其是这说乱不乱的时候,更是奥妙务必,自然也知道那些商人是什么境遇,没想到此人这么好的出身,竟然当了商贩,当真是个丢人现眼的败家子。一时之间对青木建次的好感流失不少。此人在某些人眼中说下大天来也不过是个商人,怎么比得过军官来的威风。 常振邦听了却有些惊恐,有道是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人都是现实的,只要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纵观青木建次此人绝非理想主义者,他生在武士世家没有理想主义者的环境,学在东京陆大也没有理想主义者的教育,有的只是军人主义的教条,这样的人放着大好的前程弃军从商,其所求所想之大,让人无法想想,也让人感到害怕和恐惧。 “下面有请青木先生为我们指点一二。” 众人像模像样的鼓起掌来,掌声响亮却给人无精打采的感觉。 赵元任说完又悄悄地退到了毕泽华的身边,这种越俎代庖的行为,毕泽华并不觉得什么不过他身后的子侄女婿却很是不满,尤其招来大公子***的敌视,在他心中这华中就是他们家的院落,老爹是东家,青木是先生,军官们是家丁,赵元任是管家,他***却是少东家,怎么着也比管家强啊,这先生来了,东家不出面,少东家出面也好,哪里轮到你一个账房先生出面的道理,这不是明摆着拉拢人马要造反吗! 青木微微一笑,说道:“我叫青木建次,是中国人和毕督军是老朋友,我们的友谊肇始于在满洲并肩对抗白种人对我们黄种人的侵略之中,这种在战争中结下来的友谊历久弥新,我为能认识毕督军感到万分荣幸!现在我只是一名普通的日本商人,致力于中华与东瀛的两国友好关系,希望能在有生之年事先东亚各国和平共荣!青木商社正是基于这个目的和愿望组建并成立的,在华中,山东等行省也得到了很多大人物的支持,尤其是我的老朋友毕督军的鼎力相助,鄙人再此谢过毕督军了!”说着当众对毕泽华鞠躬九十度,态度之诚恳,让人动容。 毕泽华很是高兴,忙站起来。连连摆手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啊!青木先生真是折煞老毕了。” 青木建次很是深情的说道:“我的老朋友当年咱们并肩作战,我伤了腿,你背着我走了一天一夜,你被俄国任抓了杀他,我单枪匹马救你出来,你我这种交情这区区一躬又算得了什么!” “哈哈~!”毕泽华听了很是受用,当年的英雄事迹不知道他说了多少遍,但这一次从青木这个大人物嘴里说出却是别有另一番风味。 就连那些书呆子也不得不表示这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一个亚洲的黄种人国家战胜了一个欧洲白种人国家,而且是一个幅员辽阔充满了凶狠残暴野蛮的大帝国。这对整个亚洲产生了令人振奋的影响。它向世上的万国万民发出了世代的最强音,白种人也不过如此,他们的皇帝过往并不是神圣的、命中注定的。自征服者时代以来,白人第一次被打败,全球所有的非白人民族都充满了令人激动的希望。而他毕泽华不但亲自参与这场战争,还立功受伤,这份光荣都应该写在家谱之中,只是可惜中国的家谱之中从来都是文人的荣耀,爵爷的庇护,而武人这种不受待见的玩儿与那些凡夫俗子甚至无赖瘪三一样,只标上一个名字而已。不能不说这是一种可怜的偏见。 “青木先生的救命之恩,老毕无时不敢忘怀啊!”毕泽华动情地说道:“老毕不能为青木先生做些什么,唯能保证先生的青木商社在华中这片土地上畅行无阻!以此来见证咱哥俩的深情厚谊!” 廖步吉听到这里,忍不住站起来拍着胸脯叫嚣道:“青木先生的商社若是来我们安阳,我们一定妥善照顾,谁要是敢跟青木先生捣乱,老子第一个饶不了他!” “鄙人再此先谢过这位大人的好意!”青木说着当成鞠躬九十度,态度毫不参假,廖步吉很是得意,连连说道:“使不得,青木先生真是见外了!保境安民,富强地方也是我辈的本分,青木先生能来也是给我等面子!” 马屁精! 一个旅长很是不高兴的瞪了廖步吉一眼,赶着站起来,抢着说道:“先生若是在我们三河地面上开办分社,我们一定将最优惠的免税政策提供给先生!” 青木再次鞠躬,动情的说道:“谢谢您的好意,鄙人何德何能敢想免税政策,唯有地方平安,商旅通行无碍,青木保证该交的各项费用一项不少!” 旅长忙说道:“不客气,卑职能有今天全靠了督军大人一手提拔,没有督军便没有卑职现在,卑职能代大人为先生进一点微薄之力,实在是三生有幸,还望先生不要推辞!” 拍马有了出头鸟,其余的人也纷纷站了来表态。 常振邦苦笑着却发现有两道锐利的眼光望向了自己,一道不用猜也是唐大公子,另一道是谁呢?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站了起来,夹在这些阿谀奉承之中,倒也没鹤立鸡群的不和谐感,那人似乎感应到了常振邦的举措,忙将眼光移动了别处。 常振邦无奈之下只得又坐了下来,却发现唐百川的目光如一道鞭子一样,先抽了他一下之后又投向了赵元任。常振邦恍然大悟,想来那道目光的主人原来便是赵元任啊。此人据说是毕泽华的心腹重臣,有华中诸葛之臣,别看他一把年纪却只是个参谋,但明白人都知道华中大事小情十有八九出自他的手笔。 “我干,竟然是他!”当确定是此人之后,常振邦忍不住骂了一声,自己对青木并不友善的言行若真的落在他的眼里,还真是麻烦。这家伙可不想毕泽华那般简单粗、暴将爱恨情仇都写在脸上,若真的得罪了此人,后果还真够了自己喝一壶的,不过这人也有这人的弱点,既然被称为华中卧龙,此人的操守可想而知,是那种君子可以欺之以方的家伙,不妨找个机会打他个黑枪就是了,想到这里心底冒起的不安才渐渐退了下去,接着又想起张友能递过来的密信,上面的赵元任想必便是此人了,看来老于和他关系不浅,是不是找个机会坐坐聊聊人生谈谈理想呢? 想到这里,常振邦笑了,对着赵元任笑了,这一下到让赵元任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不过他毕竟经历过大风大浪,修养气度还是有的,竟然对着常振邦也笑了笑,笑过之后两个人几乎同时在心里骂了声老(小)狐狸后,纷纷将目光再次投向了主席台上的青木建次。 青木建次微笑着对各位军官鞠躬致谢,待热闹的场面渐渐冷淡下去之后,他便大谈特谈起中华与东瀛之间源远流长的身后友谊,其中不无对古代中华文明汉昌盛的推崇和自己对汉文化的热爱,转眼之间便将中华文明衰败推给了蒙人,满清乃至新藏地区少数族群的动乱。简而言之若中华还是单一的汉民族早就崛起不知道多少年了,甚至比东瀛还要强盛。这话一出顿时引起很多军官的欢呼,更有人当众表示一旦自己回归驻地,便驱逐所有少数族群。 钱德发看着周围的这些师长,旅长一个个兴奋成这种鬼样子,真他娘的丢人啊,中国厉害了就都是自己的功劳,不行了就退给别人,真他娘的不是东西,若不是青木建次这个外人在场的话,他早就冲过去对这些败类饱以老拳了。 这种不屑如兔子一般隐藏在众人之中,很难让人察觉,不过青木却像一只秃鹫一般居高临下一把将这只兔子抓了起来,道:“这位器宇轩昂的的好汉鄙人若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钱德发钱大人吧,不知道您对鄙人以上的看法有什么指教?” 第76章 :辩驳青木 钱德发没想到这个东瀛人竟然能叫出自己的名字,心想难道他钱老大的威名竟然这么大,连外国人都知道,顿时不禁有些得意,王天真见他出神的傻笑忙在旁拉了他一下,钱德发这才反应过来之后,忙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随后冷哼一声,道:“指教倒是不敢当,老子听说早在汉朝的时候你们东瀛人便像我们称臣纳贡了,怎么在你嘴里竟然是友好邦交,你是不是搞错了?” 青木建听罢,哈哈大笑道:“汉光武帝世代,我们东瀛并不知道四岛之外的世界,不过偶然听说了了东方有个国家。便派出使者出使了这个国家,或许是因为地缘上的优势,我们的使臣只用了一道翻译就可以和朝鲜交流,至于中华,我们用了五六道翻译人员才接上头,当时我国的英烈甚至认为汉光武只是洛阳一地的皇帝,这样小的国家我们又如何看得起呢?更何来称臣纳贡之说?钱德发钱大人你觉得鄙人说的对吗?” “是这个理!”钱德发挠了挠头说道。 青木建次继续说道:“东瀛自古以来便是独立之国家,对中华文明很是推崇,若中华将我们这份推崇当做无能,想要让我们屈服成为附庸却是不能的!就像中华能够让朝鲜越南成为附庸却不能吞并他们一样!” 常振邦等人已经被廖步吉等军官排斥在外,毕泽华知道后自然将他们归为了一个危险的小团体,钱德发发难失败换来不仅仅是众人一阵嘲笑,还是对常振邦等人的挑衅。 这种眼神在常振邦眼里算什么?还比不上东瀛留学受到的侮辱挑衅的一般。但是王天真,李志忠却有些忍不住了,最终王天真站了起来,充满敌意地说道:“青木先生应该知道曹魏世代我们册封你们的女王为汉倭奴国王,明朝更是册封了丰成秀吉为东瀛国王!” 青木建次摇了摇头,道:“王大人此言差矣,你们册封的倭奴女王不过是一个地区诸侯,后来被我们天皇朝廷剿灭,至于太阁大人更是天皇陛下的一介武臣!你们连我们的天皇都不知道,又如何说册封呢?朱皇帝甚至还不如蒙古人知道我们有天皇有将军呢!如果我们东瀛册封大人为中华国王,大人也接受了,是不是也意味着中华向我们称臣呢?” “你……”王天真无言以对只得恨恨作罢!更是引来众人一阵叫好声。 青木建次说道:“鄙人十分感激王大人能够站出来说这些话,诚然中华在过去二千年内作为东亚的大国,造成了以中华为中心的朝贡体系的东方世界体系,这个体系维持了东亚各国间长达几个世纪的和平,或许是基于这个缘故,古老的中华人一直将自己当做天朝上国,将自己以外的国家当做附属,这是一种偏见!鄙人并不怪罪诸位有这等简陋的见识,不过随着西方世界的崛起,一个在你们看来是撮尔小国的英国,屡次击败了满清的军队,火烧了帝王的宫殿,这种屈辱完全来自于满清鞑靼,想想若换成汉唐何曾有这种屈辱?随着帝国一步步的沦陷,这些西方白种人他们不但击沉了这个东方所独有的朝贡体系,还将奴役的枷锁伸向了各国,越南,朝鲜乃至缅甸无异不成为西方的殖民地,中华自强可惜被英法俄德联合绞杀,唯有东瀛自强不息,击败了白种人的俄国。正是基于这个原理,鄙人青木便是抱着重新建立一个以东瀛为中心的新中华文化圈维持东亚乃至亚洲的和平!唯有和平,东亚才能共荣!当然青木不过是一介商人,并无多大能量,还希望借助诸位之手,务必将亚洲打造成我们亚洲人的亚洲,而不是白种人的亚洲!” “青木建次先生说的真好!”毕泽华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青木先生为东亚和平地所做出的贡献。老毕看在眼中,也是很为老朋友心疼,青木先生已经从一个国家的兴旺上升到整个亚洲国家兴旺的高度,实在令人佩服,虽古之圣人也不过如此!” 毕泽华刚说完,李志忠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挑刺,不过苦于所有的人都看着他,不过想想这个小团体五个人中一个住了医院生死未卜,两个落败,只剩下了他和常振邦,现在常振邦没事儿人一样正襟危坐,他也想做出这样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可惜他实在是坐不住了,此时落在他脸上的不但有来自那些敌对的军官的嘲弄,甚至还有钱德发和王天真的渴望。就在他实在坐不住之时,青木却先人一步,将他叫起来,道:“这位想必就是李志忠李大人吧,若是鄙人有讲得不好乃至不对的地方,还望不吝指教!你不用怕,但讲无妨,我相信毕督军是不会怪罪你的!” 李志忠讪讪一笑,缓缓地站了起来,先是看了毕泽华一眼,见他眼中除了轻蔑之外并无凶光,一颗忐忑的心这才落了下来,于是大着胆子,说道:“先生我们中华五千年文明怎么到了先生这里竟然成了两千年? 青木建次笑着说道:“中华从国人暴动开始记载,算到现在也就一千多年,这些都是有文字的历史,不要小看这一千多年,环顾世界各国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超过这个数字!中华五千年不过是算上一些神话传说而已,若是各国都这样算的,贵国有五千年,韩国却有八千年,东瀛甚至有千万年的历史,按照达尔文的进化论来说,那个时候人还没从猴子变出来,哪里会有国家的历史?”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更是对自己国家文化这样厉害感到骄傲,这一下不但对于青木的博学广闻更是称赞不已,还拉近了彼此之间的关系!青木也洋洋得意,这样一个常识性的问题加上一个小小的自嘲,换来再做军官的认可,这笔买卖还是很划算的! 李志忠不甘心的问道:“还有既然东亚各国都习惯了让我们中华当老大,为什么不恢复以中华为中心的共荣体系呢?一个德高望重的龙头总比一个新龙头要服众吧!” “*****是东亚各国仁人志士所希望看到的,只不过基于爱国情感都希望自己的国家在这个东亚新秩序中成为中心和首要的地位,这种心情是留应该而且是可以被理解的,只不过现实很残酷,东亚如今没有被别人吞并和征服的国家只有三个,我们东瀛是一个,民国一个,暹罗国一个,请问李大人能告诉鄙人这三个国家为什么能在东亚众多国家中实现民族独立呢?” 李志忠想了想,说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一阵哄堂大笑袭来,让他感到很不是滋味,不过他还是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不代表别人不知道,常弟兄你说说吧!” 常振邦微微一笑,并没有因为突然点到自己头上而惊慌,反而闲庭信步一般从容地站起身,说道:“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我中华地大物博,四万万民众,百万人来了分派下来一个地区能有几个人呢?千万人来了,也不过是如一把沙子丢入汪洋大海之中,起不到任何作用!所以东亚三个国家之中唯有我国不可征服。” “阁下此言差矣!”青木建次嘿嘿笑道:“蒙古人不过百万却占据中华五十年国运,满洲人男女老少加起来不足二十万,却糟蹋了汉人三百年,请问这就是阁下的国家不可征服论!”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青木先生看来很是了解我国历史,无奈读书不精,让人发笑!诚然蒙古人满洲人都不过百万,但是他们和白种人不一样,他们都属于中华,没有满人就没有东北,没有蒙古人就没有蒙古,没有色目人就没有新疆,没有藏人就没有川藏,没有壮人就没有两广。”说着将帽子从桌子上取了出来,将帽徽对准了青木,说道:“便是这国旗国徽也都说明了五族共荣,唯有民族融合我等才是一个不可征服的国家,满人没了,还有汉人,汉人没了,还有藏人,是以世上绝无任何国家能够征服我国!” “说得好!”钱德发带头鼓掌,高声叫道:“便是这么多民族合成一股力道,我国才是不可征服之国家!” 青木建次嘲弄地说道:“君岂不知,崖山之后无中华,明亡之后无中国!常大人这番话传出去,怕又是一个秦桧吧!” 常振邦道:“中华文明源远流长,博览众家之长而取其精华,用于各国却因地制宜,绝不可削足适履故步自封!” 青木建次嘿嘿一笑,道:“倒要听听先生的歪理!” 常振邦笑道:“中华文化内涵文化之道,东瀛扶桑武家治国,便取了这中华文化中武德武道,发展成为如今的武士道,就算是贵国的大儒也必定是武士出身,否则无法服众!武士多了纠纷便简单暴力,圣德太子便以儒家之中的和为治国之道,这也是东瀛自称和族的由来,请问青木先生我说的对吗?” 青木建次僵硬地点点头,道:“常大人留学东瀛,果然造诣不凡,就算鄙人觉得不合适,我国大部分民众也是这般认为的!” 常振邦继续说道:“朝鲜高丽以文治国,取了文道,形成了韩国特色的文官制度,便算是精通武道之人也必须是个文人,否则便是低人一等,文人多了不免聒噪,所以朝鲜王便是以礼为治国之道,不知道青木先生赞成我说的吗?” “朝鲜重礼远近闻名,常大人所说不假!”青木脸色有些不悦,但还是承认了。 常振邦笑道:“为我中华地大物博,先贤众多,人口众多,光凭文武之道自然无法治理国家!所以在中国并没有形成东瀛的武士道和朝鲜的文道,甚至并没有形成一种行之有效的管理观念!” 青木建次正色道:“常大人此言差矣,中华文化博大精深若没有自己的特点,又如何让我们折服?” 席间不少爱国人士站起来开始狂喷常振邦,这些人也不知道中国有没有形成自己的特点,但连东瀛这等强国都赞赏学习的中华文化,他们还是很得意和骄傲的,自然容不得别人说半点不好,就算真的有不好的地方,那也得好好粉饰一番,甚至比拿出来当做故意做成那样的,比如裹小脚这种汉人习俗,就被历代文人所维护,耀武扬威的老佛爷能废了皇帝,斩了王爷罢了他们的官爵,去也解不开这小小的一层裹脚布!甚至还有人洋洋得意的说道中华五千年的文化都在这长长的裹脚布之中。 “国人以一治国!”常振邦环视了周围一眼,不屑地说道:“为了维护这务必巨大的国家生存,历朝历代都以稳定为中心,但凡妨碍统一政府的行为都毫不犹豫的打击,不管这种打击对错与否,得道与否!只要能维护国家一统的行径毫不吝惜的大肆赏赐,不管这人是多么狗崽子!若青木先生熟悉三国历史的话,不妨想想初汉那些王侯相都是怎么死!” 青木建次神色黯然,事实记载就是这样的,显然常振邦提到的这个问题出乎了他的意料,甚至出乎了军方所有高参的预料,看来要重新考虑中华这个老大帝国各部分各族人之间的凝聚力了! 众人见常振邦的话让青木都哑口无言,一时之间也是虽不明,但觉厉的样子。 常振邦继续说道:“历朝历代或许便是太过重视这个一了,所以步调才会越来越窄,从积极保守到现在的消极保守,虽然保全了偌大的国家不易遭受灭亡,但终归还是丧失了很多积极向上的东西!这是中华的原罪!” “以上是中华能够至今屹立于东方的原因,至于暹罗能够独立不过是地缘政治的妥协,加上暹罗王英明睿智能够混迹在英法之间求得生存,也算是一代人杰了。至于东瀛……” 说道东瀛的时候,不光是青木就连毕泽华等一干军官都伸长了脖子等待他说下去。 钱德发高兴地吼道:“老弟卖什么关子啊,有话不妨直说!” 王天真,李志忠也站起来为她摇旗呐喊。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东瀛自古便是有远略的谦虚好学生,中华先进之时,他们学习中文各项先进的文明制度和技术,却又不墨守成规,好的学习改进,坏的弃而不取乃至成为中华文化圈的第二,西洋人入侵亚洲之际,又看到了国际形势,不惜余力地学习西方军事政治制度,上至天皇下至娼妓无不维新,终于打败俄国人,成了东亚的霸主!这是一种值得我们东亚所有民族所学习的精神。我中华若要崛起少不得也要有一批这样的人下这等苦功夫,笨功夫,乃至蠢功夫才行!只可惜我中华有的是聪明人却没有这样的蠢人!真是可悲!” 青木建次嘿嘿一笑,鼓起掌道:“常大人说的不错,如此看来能够带领着东亚走向共荣的美好之路的只有我大东瀛了。” 常振邦摇了摇头,道:“现在东瀛虽然强盛,但底蕴不足,做惯了千年老二的人不一定能够胜任龙头,就像贵国的明智光秀一般终究还是无法承担天下的重担!中华久负人望,各国归心已久,内涵深厚,虽然被欧美各国击败,国力衰败,但终究还是亚洲第一大国,第二强国。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东瀛人若要在所谓的东亚共荣之中获得主导权,怕是还要等上一段时间了!” 青木建次脸色稍有不悦,常振看了一眼,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当然我说的这些纯是以中国人的角度而言!就如同青木先生作为一个东瀛人站在这里,大讲特讲要以东瀛为中心,建设和平共荣的大东亚经济圈,若是请来暹罗人在这里的话,怕是会以暹罗为中心建设*****吧!这都是可以理解的,爱国之心人皆有之,不过到底*****圈能不能建立起来,到底由那个国家来主导,都要从实际出发!” 青木建次斩钉截铁地说道:“眼下最大的实际便是中华堕落,暹罗衰败,亚洲唯有我大东瀛是独立自主富强之国家!这一点在座的诸位应该不会否认吧!至于常大人要以中华为中心的美好梦想,就像常大人刚才所说的那样,纯是爱国之心作祟!” 下面军官们听了只点头,东瀛的强大有目共睹,人家已经是列强了,中国却是连强国都不是大国,高下立判,很多人甚至已经做好如果现实真的像青木口中所说的那样,一个新的东方秩序建立,必然以东瀛为中心,那么为什么自己不现在就做出和东瀛亲善的选择呢? 第77章 :大骂孙猴子 常振邦却不以为然地说道:“青木先生错了,目前最大的现实是中华正在崛起,东瀛正在拓张,到底鹿死谁手,现在还尚未可知!” “形势一片大好!常大人为什么就是不肯张开眼睛看到承认呢?”青木咄咄逼人道:“向强者低头,向强者示好,向强者学习,向强者服务,便如初唐世代的高祖,太宗两位皇帝那样向突厥人称臣,向突厥人进贡,皇帝登基甚至都要由突厥人批准,太宗皇帝甚至搜刮长安珠宝金银献给突厥人,或许唯有这样才换来了太宗皇帝,高总皇帝剿灭突厥的丰功伟绩!才可有了贞观之治和开元盛世!才换来了盛唐的赫赫威名!这就是中国人所说的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东瀛强盛是帝国主义东方第一大国,中国人学习东瀛,示好东瀛乃至跟随东瀛都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常大人曾经东渡东瀛学习,竟然还看不清国际形势,学到的还是乡愿爱国,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流转于东瀛各个大学而不得一纸毕业证书!” 此时能够留洋归国的学生往往都被人高看一眼,被人称为洋进士!不过出了洋无所成就的家伙可就惨了,直接被人当成了无可救药的败家子对待!常振邦被人称为疯癫,这方面的因素也起了很大一部分作用!不过这种世人的嘲弄还仅仅停留在文县之内,现在被青木有意无意之间抖了出来,那些敌对军官更是眉飞色舞地哄笑嘲弄起来。 早就料到会有这种局面的常振邦丝毫不以为意,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道:“我们老常家在文县也算是小富之家,这些年来还没出过天资卓越的子孙可以去做大官,却还是可以保守小康的生活,供我留洋读书,就算我留学东瀛一无所获,对于家中来说也并没什么!遇到大荒之年还可以救济一下亲朋,遇到可造之材可以施展援手,若是有了天资卓越的子孙,自然能够让在步入仕途之后节节高升!但那些骤然富贵的人家,仗着手里有了钱,便去花天酒地逍遥快乐,明明是自家兄弟前来借钱吃饭,却皱着眉头说道,我们家也只有这么一斗米了,给了你,全家人便要饿肚子!等到打发了兄弟去,自己拿出钱来又去了秦楼楚馆,这样连自己兄弟都无法顾忌的人,你能指望他造福乡里吗?诚然中华现在是落后了,衰败了,但是却依然肩负起振兴东亚的责任,暹罗,越南等地有了麻烦他们还是乐意找中国这个老大哥帮忙问询,中国也乐意指点这些小兄弟,至于东瀛,呵呵,我的意思青木先生应该明白!” 青木建次铁青着脸冷冷地道:“常大人的隐喻我不太明白,请原谅鄙人身为东瀛武士的骄傲!不过大东瀛的慷慨却是举世皆知的事实,资助孙先生推翻了满人长达三百余年的统治,让汉人重新掌握了这个国家的全力枢纽!” 常振邦嘲弄地笑道:“孙猴子算什么东西!除了一张嘴到处乱咬外毫无可取之处,甚至就连他的医生资格都是假的,就这样的一个玩意儿,文县叫做骗子无赖,东瀛却当成了宝贝。百般资助,唯恐中华不乱!这违背了中华和东瀛源远流长的友谊,青木先生如何认为呢?” 青木铁面对常振邦的发难,强做笑容说道:“中华乃是汉人的国家,若鄙人记得不差,常大人应该也是汉人,祖上在崇祯皇帝死后也曾经毁家纾难抵抗满清的入侵,难道他们也是错的?请常大人回答我!” 常振邦正色道:“昔日先祖为大明臣子,九品文县典正却也毁家纾难报效家国,振邦引以为荣!今日振邦为中华军人,文县守备团长,但也不愿蝇营狗苟寸土与人,祖先地下有灵也会引以为傲!” 青木道:“迂腐!如今各国间均是民主自强,民族独立,常大人身为汉人却维护满清,须知违背历史潮流之人必将遗臭万年!” 常振邦针锋相对道:“青木先生说的没错,像孙猴子那般靠着将新疆西藏满蒙等地出让给东瀛军阀换取了你们的支持!这种人才应该永远顶在中华历史的耻辱柱上!” “中华唯有将那些蛮族赶出去,重新成为单一民族才能富强独立起来!” “这才是天大的笑话!”常振邦愤怒的说道:“既然这些地区和人民对中华崛起而无用,为什么你们东瀛人要让孙猴子出卖给你们?你们就不怕这些地区和人民将东瀛重新拉入弱国的行列?” “这是东瀛对于振兴亚洲索要肩负起的责任!”青木恬不知耻地说道。 “这更是我中华之责任!想我先祖,暴霜露,斩荆棘,以有尺寸之地,将弹丸之地的华中经营成纵横数万里之国度,连百族,教文化,慕友邻,才有今日之大中华,子孙岂可挑肥拣瘦,爱富嫌贫,岂可因一时之窘迫白白将土地让与他人,须知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一土一沙,均是祖先血筹而来,能让我辈将土地双手奉上的唯有战而已!终不能学那孙猴子为了一己之私,坐那做割地一半以换取总统高位的儿皇帝,他不嫌丢人,我常振邦堂堂七尺男儿自是羞与此等人物为伍!无论尔等如何巧言令色,终究逃不了石敬瑭第二的千古骂名!告辞!”说着抱拳打了一个罗圈揖,雄纠纠气昂昂出了大厅。 钱德发也站起来,道:“老子也听说了孙猴子打着革新的旗号,用割让满蒙回藏之地换取你们东瀛人支持他当大总统的事了,昨天我看了地图才知道,中华很大,但这些地区尽然占了三分之二有余,若给了东瀛,中国还剩下什么?我钱德发也是堂堂汉子,东瀛若想要地,唯有战胜求和而已,怎么能拱手相让?孙猴子不嫌丢人现眼,愿意干出这些生孩子不长几把的事儿,我钱德发却是做不出来!告辞!”说着便追了出去。 王天真,李志忠无奈地相视一眼,谁让他们被贴上了常振邦钱德发的小团体的标签。不得已也跟着站了起来,不过却什么也没说,耷拉着脸一前一后也跟着走了出去。 “这几个小畜生!”毕泽华脸色铁青,狠狠地说道:“这些人都是粗人没什么见识,青木先生不要跟这些人一般见识,老子早晚要让这些狗崽子知道,得罪了青木先生便是得罪了老子,得罪了老子,老子让他们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青木建次却一脸和气地说道:“年轻人都是这样,其实鄙人一点都不介意,督军大人千万不要因为鄙人的缘故迁怒他人,那样岂不是让鄙人蒙上陷朋友于不义的罪名!不过他们若是真的有不发行动的话,督军大人也一定不要姑息!相信大人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毕竟你是鄙人的老朋友了!” 毕泽华嘿嘿一笑,道:“那是自然!总不能让这些老鼠屎坏了你我的兄弟情义!老友你就看我的手段。” 第78章 :望海楼结义金兰 常振邦怒气冲冲走出教室,迎面撞上了军需官霍华德,霍华德一脸严肃毫无半点情感,显然还在为刚才塞钱的事儿耿耿于怀,见了常振邦也没说什么便让了过去,谁知道后面又撞上了钱德发,遇到了王天真还有李志忠,不免有些愕然,忙从怀中摸出怀表看了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还才什么时候啊,这些人就跑了出来。这个时候想必青木先生还在精神抖擞的卖弄那一套*****理论吧,青木演讲的时候,毕督军都要装出一副毕恭毕敬受益匪浅的样子,这几个家伙倒是敢如此大模大样的出来,当真还真是不小,难道就不怕毕督军找他们的后账。 接着霍华德又找来两三个兵士问了问,初步了解了一些情况,顿时明白了几个人的处境,便匆匆赶了下楼追了过去,好在这几个人无论以前官位如何,在毕泽华手中都成了团长,都住在二楼,几个人在二楼说了会话,便相约出去吃饭,正在这时霍华德赶了过来,说道:“几位团长大人慢走,待我给你们换做宿舍之后再走也不迟!”说着便将常振邦调到了钱德发的房间之中,这钱德发为人豪情正派也和同舍军官起过摩擦,这样交换也是皆大欢喜, 不过这种好事也不能不通知一下就擅做主张!等到人家回来一看自己的床位上睡了别人,岂不是又误会重重?好在这些团级军官都有副官,而且副官职位不高,都和张友能一个档次,进不了教室,霍华德干脆叫来副官交代了几句之后,副官没口子答应,看来他也知道了自己主官和钱德发的摩擦,这点事儿他还是能够做主的! 搬完宿舍之后,霍华德便拉着常振邦的手,说道:“现在督军和其他军官对你们很是不满,现在你又得顶撞了青木那个东瀛人,实在不宜在做些太过招摇的事情了!不如老哥几个在一楼吃点喝点算了,这望海春的酒菜在洛阴是首屈一指的好,不比其他家的差!” 钱德发道:“整天憋在这个小楼之中,吃喝嫖赌抽真是憋气,霍军官若你连这个都干涉我们的话,怕是有点不近人情吧!” 霍华德在钱德发还是两洛镇守使的时候就与他打过交道,知道他是条直肠子的汉子,也不生气,只是说道:“其实小弟敢阻拦钱大哥的形成,只是如今洛阴不太平,连唐二公子都被人打伤了,诸位还是小心为妙啊!” 常振邦拉了一把钱德发,说道:“既然这样,叫这里的厨子上几道特色菜肴,带上几坛子好酒送到钱大哥和我的房间中,这种事可以的吧!” 霍华德道:“这是应该的,我这就下去让他们准备!”说完下楼便去吩咐厨子做饭去了。 “老弟你这是何意?”钱德发有些不满地说道:“这里菜好酒好,但总让老子有一种关在鸟笼子里的感觉。” 常振邦给王天真,李志忠使了个颜色,拉着钱德发便回了宿舍,待酒菜上桌之后,便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道:“钱大哥并非兄弟胆小怕事,只不过这望海春说起来是洛阴最好的酒楼,但现在确实毕泽华打造的精致牢房!小弟不得不小心从事,还望大哥不要见怪!” 钱德发道:“老弟的小心谨慎,拜师老哥这等粗人就是再多活二十年也是比不了的,老子也知道这望海春是毕泽华这个狗崽子的鸟笼子,所以这才感到才憋屈地很啊!” 王天真看着老长官这幅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心中却是直泛苦水,先前受老长官的牵连贬官数年,现在又搞出这么多的乱子,看来这刚到手的团长捂不热就要丢了,不过他却觉得今天的所作所为特别的痛快,那些夹着尾巴做人的日子和这些比起来简直不能算活着,只能叫苟延残喘!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这种憋屈小弟也是深有同感!那小弟有句话想要问问钱大哥,还请钱大哥从实说来!” 钱德发怒道:“老子钱德发再不济也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就算杀头也不过是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岂是那些卖嘴求欢之徒!老弟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老子有什么说什么不就完了!” 常振邦道:“钱大哥觉得毕泽华这老东西怎么样?” 钱德发道:“这老家伙就不是个东西,他带兵剿匪可是害苦了老百姓,以至于老百姓宁愿被土匪光顾也不愿意被他过兵!因为这事老子没少和他干仗,只可惜朝廷那帮子权贵帮他不帮老子,这才让他寻了个由头赶到地方上去!若是老子当这个督军,早就将他那些虾兵蟹将从上到下一个个都正了军法!” 常振邦道:“钱大哥惹怒了那老东西,想必那老东西也不想找个由头对钱大哥不利吧!” 这个问题钱德发还没来得及回答,李志忠却抢着说道:“军中谁不知道钱大人的队伍最能打,现在又是多变之秋,孙猴子又蠢蠢欲动,就算那老家伙想收拾钱大人也不敢乱动!除非……” “除非什么?”常振邦觉得他话里有话,忙进一步问道。 王天真道:“除非唐百川唐大公子真心认了他这个岳父,肯为那老东西出力,否则华中之内没有人是咱们钱大人的对手!” “我是不会为那老东西卖力的!” 门外突然传来唐百川的声音,接着大门咣当一声被人踹开,落到了地上,唐百川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神态只不过那如漫天星辰一般的眼睛中撒发出浓烈的仇恨。 “你……”王天真惊呆了,李志忠抄起旁边的一根木棒,钱德发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唯有常振邦面无惧色,冷眼旁观。 不论此人说些什么,终究是毕泽华的女婿,而中华是一个注重血缘的国度,血缘比才能对于一个家族来说更为重要,就算唐百川一千个一万个看不上毕泽华,一旦毕杜鹃为他生了娃娃,那就成了百分之百的血缘关系了,总不能因为他玩了一个女人,便杀了孩子他姥爷吧! 唐百川微微一笑,道:“我若有心,大可不必进来,直接告诉毕泽华那老东西就好了!” “为什么!”常振邦淡淡地问道,虽然他的心中早就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不过这个答案还需要唐百醇亲口验证。 唐百川苦笑着撇过偷取,满怀恨意得说道:“为了刘三,她已经有了我的孩子了!” 这个消息若是从唐入海的口中说出来,众人或许会当真,不过他唐百川是何许人也,道德文章天下皆知,刘三虽与他爱慕,但毕竟已经在名义上已经成为他的小岳母了,按照传统这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人伦是不可逾越的道德底线,是唐百川这种正人君子所不能跨越的雷区,没想到他竟然突破了。 唐百川苦笑道:“诸位或许有所不知,毕家从里到外都烂透了,除了赵元任赵先生之外,几乎没有一人是清白的,就算是刘三那么好的女人也被……”还没说完,他一拳揣在门上,大门轰然一声露出了一个大窟窿,血迹一点点的顺着他的胳膊,从他手上流了下来,唐百川的脸上却发现出一阵放松的神情,他继续说道:“刘三不但被那老崽子当众凌辱,他的几个儿子,女婿竟然也轮番沾污了刘三,这一家人都该死!当然该死的不光光是他老毕家,还有我们老唐家,甚至刘洞天那个狗崽子,他难道不知道刘三是他亲闺女吗?竟然……竟然……” 常振邦叹了口气,走过去,扶着他说道:“不要说了。我们明白!” “你们不明白!”唐百川粉白的脸上涨红了如来自地狱烈焰伸出的恶魔,一把推开了常振邦吗,狠狠地说道:“那老畜生竟然和毕泽华一起凌辱了刘三,难道他不知道刘三是他的亲闺女吗?”说完整个人如一个因为气太多而炸了气球一般,晃悠了几下,便跪在了地上,埋头大哭起来,道:“在这个家族之中,没有人不成为魔鬼,便是我也做了不该做的事情,算来我也是该死之人!” 众人听了他的这番话语无不震惊,他们只知道朱门酒肉臭,却没想到朱门之中竟有如此龌龊肮脏之事,那些攀龙附凤之人,一心将女儿送入朱门,却不知道朱门之中早已经烂成这幅德行,那些女人富贵了父兄,却将自己投入比娼妓还要地下的地位,这是怎样一种悲哀呢。 便如那身在城外之人图然的羡慕着城中的生活却无法理解城里之人的痛苦和无奈,而城里的人却无法忍受里面的痛苦希冀有朝一日能够出逃到城外之中,唐百川便是这样一个城中人,或许以前他从未察觉到这种苦楚,武汉民乱之后家国遭遇突变之后,他便无比愤恨这个荒唐却无力改变的世道,像他这样的原来拥有锦绣前程的天之骄子没有被这一连串的身世变故所击倒,没有一天颓废过,据说婚后第二天便乖乖回营,至今依旧混迹在这些人群之中尔虞吾诈,或许他还有一些事没有做,一些情没有了。 待唐百川哭过之后,昂首一甩,道:“现在你该知道我除掉那老畜生的决心了吧!”常振邦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将他搀扶了起来。霍华德闻声此时也赶了过来,看到这样一幅场面,又悄悄地为他们关上门退了出去。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一切都会过去的!” 唐百川两眼流泪,狠狠道:“一切都回不去了,当人变成了鬼,就再也变不成人了!” 常振邦劝道:“既然变不成人,那就以心成佛吧!阿修罗上游成佛之路,何况是你呢!” “阿修罗以杀为德,如今唯有除了那老东西之外别无救赎之法!”唐百川咬牙切齿地说道:“只要杀了他,才能驱散这华中的乌烟瘴气!还这世道一个朗朗乾坤!” 常振邦道:“没了这毕泽华,华中率固然晴朗了不少,但是请问百川兄,你被毕泽华由人变成了鬼,那谁让毕泽华由人变成了鬼呢?若这个根不除去,怕是还有更多的毕泽华从人变成恶鬼,有更多刘三惨遭厄运,有更多地唐百川由人变成屈鬼!” 唐百川被常振邦这一连串的问题一下子问愣了,他伸手抓去常振邦,道:“振邦兄你的意思是!” 常振邦一用力,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道:“这是个将人变成鬼的世代,不管你愿不愿意,总会逼着你变成鬼,有的人成为恶鬼,有的人成为伥鬼,有的人却只能成为冤鬼,只有铲除了这个不义的世道,才能让更多的人过生人的生活,才能让更多的鬼成为人啊!” 这一番话说的唐百川惊讶万分,便是钱德发等人也是打心眼里佩服,他们吩咐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芒。 钱德发大笑道:“常老弟所言太他娘的好了,说的俺老钱打心眼里佩服,今咱哥几个情谊相投,都和那毕老东西有仇,何不就在此处摆设香案,大家歃血为盟,以后必须生死相救,患难相扶,不知哥几个意下如何?” 这个主意顿时得到了众人的认可,当下找来霍华德,让他准备香案,活鸡,金兰帖子等物,这香案关老爷前面便有,霍华德跪下扣了三个头之后才撤到了常振邦那屋子之中,火鸡厨子那边有的是,唯有金兰帖子派人取外面现卖有些不合时宜,霍华德便找来红纸若干,舔了舔笔头,将几个人名字按照籍贯年龄,写了名帖。不过他却在后面附上了自己的名帖。 “霍大哥这是什么意思?”常振邦接到他的名帖很是意外。 霍华德道:“常老弟你们为什么盟誓我不清楚,不过却也猜得出其中一二,毕泽华祸害华中,欺压百姓,嫁祸满人这都不是一天两天了,我霍华德也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若是对付毕泽华那老东西,我霍华德愿意出一份力!” 众人看了看,眼神之中对他不太信任,常振邦却一挥手,道:“既然霍大哥执意如此,那我等兄弟便一起歃血为盟!”他现在已将隐隐然成为这些人的主心骨了,他不反对,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反对了。 很快香案摆好,众人一一跪下,到了唐百川时,他却皱着眉头,问了一句常振邦,道:“徐世杰此人怎么办?” 钱德发等人顿时悬入深思之中,华中军界已经将徐世杰拉入自己这个小团体中,可惜现在重伤入院,无法参与,若这次结拜若算上他,毕竟没有征求他的意见,谁知道人家愿意不愿意,但若不把他算进来的话,那又贴了标签,岂不成了没人要的孩子,任人欺负。这可真是进退两难的选择。李志忠等人无法选择只能对提出这个问题的唐百川更加不满。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刘关张桃园三结义,后续四弟赵云!徐世杰便是我等之赵云,在他做出决定前,我们用义兄弟的情谊待他,若他不同意,也是我等的好朋友!” 钱德发闻言大喜道:“老弟这主意真高!咱就这么办!” 王天真等人见钱德发都同意了,自然附议。 霍华德马上提笔写了盟单,双手恭敬地举到常振邦面前,众人再次一字排开跪在香案之下,霍华德在众人面前一一摆上大碗,依次倒上酒水,又将那只从厨子哪里要来的活鸡拿来,照着脖子上一划,将鸡血一次倒入众人碗中后便跪在了众人身边。 常振邦将盟单缓缓展开,字正腔圆的念道:维民国元年七月一日,有钱德发,霍华德,常振邦,唐百川,徐世杰。王天真,李志忠,兄弟六人歃血为盟,天地为证,昨日虽然异姓,今日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家,下安百姓,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吉凶相共,患难相扶,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祝罢,常振邦率先举刀,往胳膊上一划,流出不少血来,滴入酒中,扬天喝下,将碗底对着众人亮去,大家也如他一般吃一杯血酒。 礼罢,众人再次起身拜过钱德发,他年纪最长,理所当然做了大哥,霍华德年纪次之,做了二哥,唐百川是三哥,徐世杰是老四,李志忠是老五,就连看上去比常振邦要小不少的王天真竟然也有了二十三四岁了,倒是最有主意的常振邦年岁最小,成了最小的七弟。众人依次拜过长幼,大家本就兴趣相投,这一下又结义金兰,每个人很是欢喜,霍华德又叫来厨子上了最好的酒菜,众人又是一番欢庆。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几个小兵趴在门口,气喘吁吁的喊道:“不好了,出事了!兄弟们出事了!大人你快下去看看吧!” 第79章 :小兵打了官 有道是无巧不成书,常振邦等人扬长而去之后,青木建次完全失去了鼓吹卖弄他那套*****的理论,不过碍于面子,继续有气无力地又讲了个把小时,最终在排山倒海的掌声之中缓缓落幕。之后毕泽华,赵元任两个人跟在青木后面将他送了出去。至于事后有没有别的勾搭,那就不得而知了。 待毕泽华这管事儿之人一走,教室中军官顿时如脱缰野马撒起了欢,这其中倒也不是没有官长,镇守使,师长也是大有人在,不过这种场面谁都知道怎么回事,也就懒得管了,他们有意无意的放纵更是加速了这些团长旅长的放肆,据说一上午便有三四个女孩命丧欢场,不过这些女子都来自满洲女营,不管是不是真的满人,都已经不会被这些人当做人了。 上午教室中有诱或美女,这些军官寻、欢作乐其中,自然不讨厌教师,可是现在教室之中既无无美女婀娜,有无酒菜佳肴,更有官长肃穆端坐。那些军官自然一哄而散,说说笑笑地出了教室,三五成群一伙儿相互邀请参加酒宴,或招待部下,进一步拉近上下关系,或促进同僚之间的深厚友谊,形成互保关系。更有不少如廖步吉的年轻军官仗着关系后台胡作非为,甚至让副官去外面的秦楼楚馆找当红窑姐儿来风流快活。 廖步吉敞胸露乳,毫无军官风范般的抱着一坛子酒水躺在床上,口对口的喝着,待这一摊子酒水喝完,也没见副官带着窑姐儿回来,不由得有些愤怒,当即便将酒坛子往地上一甩,对着前来伺候的小兵横挑鼻子竖挑眼骂了一顿,那小兵忍辱负重像孙子一般被他骂了一顿,看他不骂了,转身想走,去呗廖步吉抓了过来,啪啪就是两记耳光。 这耳光打下去之后,廖步吉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挥挥手让小兵滚蛋,小兵连滚带爬逃了一般出了大门,临走之时小兵狠狠地看了廖步吉一眼,眼中充满了愤恨。 左等右等廖步吉就是等不到副官送窑姐儿进来,刚刚下去的火,噌地一声又窜了起来,他再也坐不住,草草披上衣服,穿上裤子,耷拉着鞋子,很不耐烦地出了门,下了楼,便看见副官和一个妖艳妩媚的女子被守着望海春的小兵挡在了门外。无论这副官如何威胁,如何讨好求情,小兵们就是板起脸一副无论你说什么都不会让你进的面孔。廖步吉看了顿时勃然大怒,火冒三丈,三下两下赶到小兵们那边,一脚将那个阻拦的小兵踹了出去,这小兵猝不及防,在地上连滚三四圈之后,一头撞到门框上,顿时鲜血喷出,昏死过去。这一下那些小兵们不干了。 别看他们都只是小兵,最高的不过是排长,但人家是军需处的兵从来都是属螃蟹的,只有他们欺负别人,哪里有别人欺负他们的道理?现在可好,自己这边的人不但被人欺负了还被打得吐了血,昏死过去。其余的小兵顿时大怒,更有先前挨过廖步吉耳光的小兵义愤填膺地添油加醋,往上拱火。 这些小兵一开始还有节制,只是远远地将廖步吉等人围了起来,却没有动手,只是让廖步吉给他们一个交代,可是廖步吉是何许人也,根本就不搭理这些小兵,掏出枪来连开三枪,将这些小兵镇住之后,一把抓起那个拱火的小兵,咣咣又是几个耳光,而后大大咧咧地骂了起来,别看他长得粗俗黑矮,但是在这骂人之道上却颇有造诣,不光骂了当前的这个小兵还指桑骂槐地将问候了这些当兵的女性家属,这一下小兵们愤怒了,再也不管你什么团长,旅长的,一拥而上向廖步吉涌了过来,别看这廖步吉凶神恶煞,其实却是个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的家伙,顿时慌了神,还没哆哆嗦嗦掏出枪来,便被这些小兵一拥而上先是将廖步吉手中的枪夺了过来,然后推到在地,接着你一脚,我一拳打了过去,唯恐落在了别人后面不能一解心头之恨。这一闹腾顿时惊动了血多,就连那些倒班睡觉休息的兵士们也一溜烟的从床上跳起来,甚至连衣服都来不及穿,抄起皮带,拿起军靴就往廖步吉头上打去。 廖步吉杀猪一般的嚎叫之声撕心裂肺地传来,那些还在楼上吃喝玩乐的军官们感到声音动静儿不对,有跑出来瞧热闹的,这一看不要紧,小兵竟然将当官的打了,这还得了,赶紧将二楼那些军官都叫了起来,加上他们的那些副官一起三十来号人便冲了过去,一个个气愤填膺地让这些小兵放了廖步吉,这些小兵哪里听他们的,甚至还起火一般,越揍越很,如此打脸这一下军官们也站不住了,一股脑下楼便要亲自从这这些乱兵之中将廖步吉解救出来。 一见形势不妙早有机灵的小兵拔腿就跑直接上楼去找霍华德了。当然这些当官的也没拦他们,都知道他们是去干什么的,还拦着他们干什么,难不成真的让他们亲自动手? 这霍华德听完小兵的报告之后,脸色一下子灰白起来,细密的眉头也不由得扭成了一团,所谓知子莫若父,知兵莫若管,他手下的那些兵是什么脾气,他自然比谁都清楚,货真价实的骄兵悍将,给军营送给养的时候,稍有不满,一言不合就敢将送过去的给养拉回来,哪怕你已经收入仓库也能摞起袖子和你对着干,一个小队不行就叫来所有军需处的兵丁和你干,直到你乖乖的打开仓库,将这些大爷毕恭毕敬地送回去,至于给养,对不起大爷不伺候了,想要补给,自己拉去。就这些大爷兵,惹火了他们的话,别说廖步吉只是一个小小的团长,便是镇守使师长下来也不好使,搞不好也会被拉进去先胖揍一顿再说。但是这廖步吉再有天大的不对,也毕竟是堂堂的一团之长,现在又是毕泽华请来学习的贵宾,就这么揍一顿的话也却是说不过去,而且还是众目睽睽之下,这可不是打他廖步吉一个人的脸,而是打每一个在场军官的脸,甚至打毕泽华的脸了,若是不问不管,不免让那些军官不满,若是贸贸然处罚了小兵,不但有失公义,恐怕以后再也无法调动这些大头兵了,现在想想还真是进退两难。 常振邦从一旁将事情的经过听清楚之后,对这件事也是大感兴趣地说道:“廖步吉这人脏透了,做人做事毫无道德底线,出门叫鸡,已经是大大地不妥了,又打了二哥的按照原则办事的兵士,这般作为着实无法无天了些,这口气无论是谁见了如何都是要忍不住的!不过这些若任由这些兵士动手就太过放纵他们,二哥以后怕是不好带兵了!” 霍华德想了想,说道:“七弟的意思是严惩这些兵士?” 常振邦摇了摇头,惋惜地道:“错了,现在道理在这些兵士手里,凭什么严惩人家?那不是官官相护了,二哥怕是更不好带兵了。” “你现在该明白我的烦恼了吧,这廖步吉还真是会添乱,我现在不但是进退两难,就连缩头乌龟也当不成!”霍华德想了想很是痛苦,不过看着一旁的常振邦神色悠然,忽然脑中浮现出一个念头。忙一把拉着常振邦手说道:“七弟这般悠闲,想必现在已经胸有成竹了吧!还请贤弟不要推辞,指点一二啊?” “二哥把耳朵贴过来。”常振邦微微一笑说道。霍华德听了大喜,忙探头过去,常振邦贴他耳边,轻轻说道:“咱们先是这么办,然后在这么办,保准让这些军官败类知道厉害!” 霍华德听了他的主意,马上低下头沉思了片刻,从他表情上看似乎有些拿不准,他疑惑地看了常振邦一眼,却见他不他欧覅十拿九稳的样子,霍华德也不明白常振邦这股子信心是从哪里来的,不过死马当作活马医,现在又没有别的好办法,只得叹了口气说道:“就按照老弟的意思办吧!只是事解决不了的话,你可把自己打进去了!” “二哥,你就瞧好吧!”常振邦信心十足地说道。他这幅信心十足的样子顿时引起了其他兄弟的好奇,忍不住纷纷探过头问了过去。 钱德发好奇地问道:“老二老七你们嘀嘀咕咕干什么呢,咱们既然是异性兄弟,有什么不能跟我们说的呢?说出来大家也能帮着出出主意不是?” 常振邦嘿嘿一笑,转过头对着钱德发说道:“大哥误会了,小弟刚刚和二哥商量了一出好戏,诸位兄弟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妨随我们一起下楼看看这场好戏!” 众人见他说得这么神秘,自然知道他不会提前说出来,纷纷取笑了几句,结伴下楼去了,倒要看看老七这出戏怎么演。 第80章 :常振邦的海口 小兵虽然将事情原原本本清清楚楚的说明白了,霍华德也请教了常振邦,无论常振邦的主意多高毕竟他也不是什么神仙下凡,不可能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之事,抱着谨小慎微的态度,霍华德还是觉得先了解一下情况在说,等他下楼一看,可是被这些人的杰作惊呆了,原本富丽堂皇高贵典雅的大厅,此时已经是一片狼藉,桌子椅子水果盘子等等全部呈残疾状丢在地上,更有不少伤兵躺在地上不住哀嚎! 却原来在他下楼之前,那些不良军官们再也忍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因为他们听到的是廖步吉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见到的是廖步吉如沙包一样被人拳打脚踢,他就算再混账,好歹也是个团长军官,就算犯错也不能像条狗一样任这些人随意辱骂殴打,毕竟这些小兵再如何有理如何嚣张终究是个小兵,怎么将军官像狗一样殴打?尤其还是当着他们的面殴打,这无异于给这些人的上眼药,这些人等不到霍华德下来,便在气愤之下,卷起袖子就下楼和这些小兵打成了一片。 这些军官早先或许勇武异常,不过常年的养尊处优挥来喝去,早就将他们骨髓里的勇武伴着姑娘们身下的流水冲走了,成为了一个个质量不等的酒囊饭袋,这些人或许在战场上还可以凭借着经验和指挥指挥百万大军横扫东西,但真的将他们拿出来和这些兵痞们抗争,无异于以卵击石。没一会功夫,十几个团级军官已经被这些小兵打倒在地,甚至五花大绑丢到了门口。 这种局面早已超出了霍华德都的掌控反胃,他身为主官能管得了兵,但管不了这些军官!眼下的局面他不可能喝令小兵们停下来任由军官们报复。只得待这些军官一个个被打趴下之后,整肃一下队伍。 这一等便是一柱香的功夫,小兵们除了一两个被打断了腿脚胳膊之外,都是轻伤,但是每个人都挂了红,不能不说这些军官还是有两下子的。再看这些军官们一个个如死鱼一般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尤其是最初惹事的廖步吉整个人都被胖揍了肥了两三圈,倒在地上气喘吁吁,动弹不得。他的副官更是出气多进气少了,更可怜的是那个窑姐儿,披头散发,浑身更是一丝不挂地靠坐在门口,两个馒头已经青一块紫一块像个茄子一般,嘴上鼻子上,耳朵上和黑乎乎的下面都有黏糊糊的东西如水一般流了下来,在她身下汇聚成一滩。 霍华德铁青着脸摸出几块大洋丢了过去,这些大洋丢到窑姐儿身上,便粘了上去,根本掉不小来,倒也省了她低头捡钱的过程。 常振邦趁机走了过去,说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只不过在楼上和青木打了打嘴仗,没想到楼下竟然动了真格儿的,当真是比我等弟兄还要厉害啊!” 霍华德瞪了常振邦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常大人这不过是一场大水冲了龙王庙般的误会而已!并不知道你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地方!” “什么误会!这是目无官长,是犯上作乱!”一个鼻青脸肿的团长被他的副官搀扶着缓缓地站起来,狠狠地吼道。 “我的兵有什么错?”霍华德冷冷地说道:“他们奉命保护诸位大人的安全,严防不法分子进入,若是有错,那也是我霍华德的人,更是督军大人的错,诸位大人若是不满,我现在就让这些兵卒滚蛋!”说完他便号令守在一楼和门外的兵士们集合,收拾包袱准备回营。 那些军官们可不在乎这些,一个个瞪着白眼看着这些兵士们打包好被褥一个个拍着整齐的队伍走出了望海春,有些军官想到自身安危,想出面劝阻却谁也不敢当这出头鸟。 就在此时,唐百川毅然决然地站了起来道:“霍华德你这是什么意思?若是撤了这些兵士,谁来保护诸位大人的安全?不用说刺客了,便是有人无意间点把火,岂不是害了诸位大人?这个责任你霍华德能担当的起码?怕是毕督军都无法承担这个后果!” “唐旅长说的很有道理!霍华德你不过是小小的军需处中校主任,这个责任你如何担负的起!”打蛇随棍上,这些军官一看唐百川出面了,于是纷纷声讨起来。 霍华德脸色一沉,冷冷地说道:“动了我的兄弟,还要让我兄弟卖命保护你们,这种话我霍华德可说不出口,请问你们在座的哪一位能说出这种话来!” 那些军官嚣张跋扈,不过这种话却也说不出来,他们无耻到可以这样去做,但这样的话却没有几个真有胆子说出来,这种话若传出去,怕是第二天自己就成了光杆司令孤家寡人了。 场面变得极为压抑,常振邦轻轻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这该死的寂静,霍华德扭过头,道:“常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嘴厉害,我是知道的,连青木建次都不是你的对手,若你认为能够说服我的这些兄弟们留下,不妨一试!” 军官们表现的不以为然,实际上却偷偷盼望着常振邦能说服这些该死的东西回来,唯有这样他们的面子能够保住,安全也有了保证。 钱德发这曾经的两洛镇守使可是知道这些丘八如何难伺候,不想那些从军校里出来的后生那样自傲。不由得皱着眉头小声地说道:“老二这是要干什么” 王天真道小声说道:“大哥忘了这都是霍华德和常老弟串通好了的大戏,咱们只管看就是了!”钱德发点点头,强忍着心中的疑惑,两只眼睛瞪大了往下看。 唐百川道:“常大人若是怕了,不妨请到楼上来,千万不要让这些兵卒伤了你!” 钱德发大怒道:“唐百川你……”还没带他说完,李志忠,王天真忙一个捂住他的嘴巴,一个将他往后拉了回去。 那些军官这才意识到钱德发这些人已经勾搭上了,先是正人君子一般的抢了大家的玩物,然后又搅乱了青木的演讲,将爱国的标签贴在自己身上之后就走了,剩下的他们虽然谈不上卖国,但不那么爱国的头衔却是跑不掉的,意识到这一点,这些军官一个个恨透了钱德发他们,这股子恨意甚至比对下面那些兵的恨意还要大,毕竟一个是士兵阶层的反抗。另一边却是对军官阶层的背叛,无论如何比较,都是背叛之人让人难以忘怀!想到这里不由得对常振邦开始冷嘲热讽起来。 常振邦看了一眼楼上嘲讽的军官,淡淡地说道:“霍大人这件事我应承你了,其实安抚这些兄弟也并非很难!不过这期间有得罪之处,还望霍大人不要见怪才是!” 唐百川走下楼,拿了把椅子放在楼梯口,正儿八经地往上面一坐,拍了拍手说道:“好!我唐某人倒要看看常大人如何平息这场骚乱!” “既然如此,还请在座的诸位大人同来见证一下,免得让人说我徇私枉法!”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那些军官们也乐得做这个见证,他们倒要看看常振邦如何平复这些见鬼的大头兵!若他敢将脏水往军官头上泼。姥姥的,有他好看的。不少军官更是大声起哄起来。 常振邦目光从这些军官身上扫过,微微一笑,抽出了张桌子放到大厅正中,又拿了把椅子坐下之后整了整衣服,右手找来一块小木头用力往桌子上一拍,端的有古代官员拍案的感觉。 这一声惊堂木下来,当即震住了那些议论纷纷的大头兵,便是那些军官也一愣之下乖乖的闭上了嘴。随即见他朗声说道:“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天下之人无论你是绝代枭雄还是乞丐娼妓无不是如此!以情理相说,哪怕错的是自己,也是心悦诚服。若是以权势相欺则怕是要适得其反!这场纠纷便由我常振邦主持调解,若是诸位兄弟信得过我常振邦,大可留下来,看我如何断事,断的公正你给个掌声,若是不公,兄弟们大可掀了我的桌子,若是信不过我常某人大可以一走了之,我也不怪你们!” 刚才还是官员审案子,怎么一眨眼静下来之后变成了说书唱戏的了。这变化也有点忒大了吧! 那些小兵们听了,脸上纷纷浮现出愕然的情形,这小子是傻了呢?还是拿他们这些当兵的当傻瓜,以为他们就那么好骗?能为老百姓做主的包青天不是没有,但那只存在与戏台上和评书里面。他们所见到的,所听到的这些当官的哪一个不是贪赃枉法,为非作歹,官官相护? “这小子一看便是个军官,说不得肚子里憋着什么坏呢!大家可不能被他骗了!”大头兵中有人不满地说道。 “就是,这小子咱们信不过,有本事让霍大人主持!” “对,就让霍大人看着办!我们信不过这些当官的!” …… 这些兵显然信不过常振邦,他们之所以让霍华德来,也并非他是天下乌鸦中那只白的,只不过他是这些人的主官,这年头当军中主官的不能爱惜自己的手下弟兄,以后谁还给你扛枪卖命?这军官也就做到头了。 他们的心思,不但常振邦知道,便是众多看戏的军官也是明白的! 望着丢过的这个热山芋,霍华德有些哭笑不得。 常振邦道:“看这些架势,霍大人似乎并不相信兄弟啊!难道这纠纷只有你霍华德能处理,我常振邦就处理不得?” 霍华德冷冷地说道:“也罢,我霍某便要看看常大人如何决断!” 第81章 :十分钟完事 霍华德此话一出,那些兵士们纷纷又闹腾了起来,不过终究还是又走了进来,堵住门口围了个偃月形,一个个脸色横眉冷对做好了散腿就跑准备,总是是一副完全信不过常振邦的样子。外面的救护车好不容易来到望海春的门口,却被这些兵士挡住了大门,任那些大夫护士怎么挤也挤不进来,这些人一看没办法进去,只得将那些伤势稍微严重的兵卒抬上担架,送上车回了医院,至于那些倒在地上的军官们也只得自求多福了。 见了这种场面,楼上的那些军官顿时不干了,吵吵嚷嚷地要法办了这些当兵的。更有不少军官呵斥起常振邦来。 常振邦对此只是微微一笑,再次将手中的惊堂木一拍,道:“诸位稍安勿躁,这件事其实也没有大家想的这么不堪!”说着从怀中摸出怀表,看了看,道:“现在八点半,八点四十之前,结束这场纠纷,常某人还是有信心!” 似乎是验证他的时间观念,大厅处被砸的稀巴烂的西洋钟咣当咣当地砸了起来,预示着八点半的到来。 “老子就看看这小官儿有什么好说的!”小兵中有人嘲弄地说道。 常振邦微微一笑,说道:“张友能你给老子出来!” 从一开始打架就一直躲在人群中的张友能这才分开人群,来到常振邦面前,低头说道:“大人你找我?” 常振邦道:“刚才发生的事情给大家说说吧!若是三分钟说不完,你这个月的粮饷就没了!” 张友能赶紧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他虽然不知道常振邦到底站在那一边,但是廖步吉这小子和常振邦不对付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所以还是基本公正的将廖步吉如何嚣张跋扈,如何挑起纷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这件事怎么挑起了,不管是当兵的还是当官的只要在场几乎就没有不知道,不过每个人的角度不同,看法自然不同,常振邦此招不过是统一视线,让所有人不分官兵身份的站在同一个角度看问题,这样解决起来往往事半功倍! 张友能说完,补充的人不少,常振邦删繁就简,统统加了进去,最后整理出一个双方都认可的事情发展经过出来。 “这件事看来双方都有不对的地方!”常振邦淡淡地说道。 霍建华冷冷地说道:“常大人若是想和稀泥的话,怕是兄弟们不答应!” 军官们道:“常大人若是各打五十大板的话,怕是弟兄们心有不服!” 双方争锋相对,都不愿此时一了百了,此时毕泽华已经带着赵元任赶了过来,由于事发突然,他们只穿了一身便装,带了几个亲兵过来。 “干,这些人不好对付啊!”毕泽华从人群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之后,也大感头疼。 赵元任嘿嘿一笑,道:“东家不用担心,现在不是常振邦要出头吗?咱们只要站着看戏好了?” “就这么看着?这小子行吗?” “不行不是更好?东家你想啊。这小子若是得罪了那些当兵的,以后谁还听他的?若是得罪了那些军官,军界之中怕是再也没有立足之地!东家若是收他便是救他一命,若是收他,他便慢慢死了!” “对!”毕泽华道:“还是老赵你主意高啊!咱们就这么看着好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常振邦兀自坐在那里,还没有拿出一个主意来。 霍华德冷冷地说道:“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分钟了,常大人你倒是快点说说怎么办呢?”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事情很简单,只要军法处置就好了!” 霍华德冷冷地说道:“常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常振邦指着躺在地上嗷嗷直叫的廖步吉,对着张友能问道:“廖步吉身为军官,洛阴学习期间,不顾军纪,带娼妓入营,军法之中如何处置?” 张友能道:“战时枭首示众,平时军棍一百!” 军纪这种事,只要穿上军装就不管你是兵还是官都要知道,是你可以不做,但你必须知道的东西。所以常振邦骤然提起军纪这种事,众军官,众小兵没有人当真,因为军法这种很严禁的东西在众人眼中早就形同一纸空文,没人会当回事! 常振邦继续追问道:“军中殴打生事,该如何处置?” 张友能道:“首犯五十军棍,从犯三十军棍!军中主官再加十军棍!” 常振邦道:“张晓天职守严格,不徇私情,被廖步吉打成重伤,这种事军法之中如何处置?” 张友能道:“忠于职守,临危忘命,应该重伤,升官爵一级。” 常振邦拿起怀表看了看,站了起来,说道:“八点四十已到了,事情已经解决了!请大家按照军法上说的惩罚好了!我相信在座的没有人会反对吧!” 众官兵们一阵愕然,显然常振邦判决很简单也很有效,最重要的是不偏不倚很中正。 “行!老子服了!”兵士中站出来一个壮汉,撩开衣服,往地上一趴,道:“请常大人执行军法!”接着又一个趴在地上,大吼道:“请大人执行军法!”兵士们纷纷脱下上衣,趴在地上等待着常振邦执行军法。 这时候军官中竟然有人站出来,为这些小兵求情道:“常大人,我看这不过是孩儿们胡闹,实在当不得动什么见鬼的军法!”这军官来头不小,身上是师长镇守使的服饰。回过味来的军官们纷纷符合起来。 钱德发有些搞不明白现在的情况了,刚才要严惩这些小兵的不就是这些当官的吗?怎么现在这些人竟然求起情来了,这实在不合常理啊!岂止他不明白,毕泽华也是一脸懵逼,好在他身边的赵元任看明白了。 赵元任嘿嘿一笑道:“东家你想啊,这军棍若真的打下去,这些军官们的又岂能逃得过去?当兵的挨军棍没什么,但是这些当官的挨不起,更丢不起这人!” “这小子有两下子啊!”毕泽华道:“老赵你看这小子能给老子卖命不?能的话安排一下,让他知道老子对自己人可一点都不含糊!不能的话,想个法子弄死他!” 常振邦看了看这位镇守使,又看了看霍华德,想了想,说道:“两位大人难道不知道以军法处置是解决这纠纷最公正的法子,若是不动军法,就怕是有人说我等寻私,这事啊,怕是没完没了了!” 镇守使道:“常大人不用害怕,凡事老夫为你做主,这些军官那个敢再因为这件事跟你犯浑,老子第一个跳出来扒了他的皮!不”说着狠狠地瞪了那些军官们一下,那些军官们中的机灵人忙大声应和道:“常大人多虑了,军中同僚兄弟和气生财,只要不动军法,大家不会怪罪大人的!” “霍大人以为呢?毕竟这些兄弟都是你的人!”常振邦扭过头问道,同时向霍华德丢了个眼色。 霍华德马上沉下脸,冷冷地说道:“兄弟们虽然在我手下听差办事,但这事受委屈的毕竟是兄弟们不是我。我想他们最希望的还是大人能够还兄弟们一个公道,至于动不动军法也不是我说了算,而是兄弟们说了算!” “请常大人执行军法!小的们愿意领罪!” 下面那些当兵的立即大声吼道,既然常振邦说的在理,众人也心服口服,那就军棍一起打吧!反正小兵们挨军棍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今天倒也看看这些军官们打屁股的时候是什么德行! 镇守使看了一眼这些当兵的,又看了看霍华德,微微一笑,将他拉过一边,说起了悄悄话。 赵元任微微一笑,对着毕泽华道:“老王怕是说不服霍华德,东家还是让我过去帮帮忙吧!”毕泽华点点头,霍华德的脾气他还是知道,不爱钱财,只吃米饭。 不一会儿,霍华德便走了过来,叹了一口气,道:“枉动军法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只要常老弟能够做出让兄弟们满意的答复,我可以代替兄弟们答应大人不动军法!”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既然兄弟们也不想动用军法,那咱们就不动军法好了!” 张友能马上问道:“不动军法,大人又如何判决啊?” 常振邦道:“不能各打五十大板,那就什么也不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好了,至于罪魁祸首廖步吉却是不能放过,不过他现在重伤在身也不宜再做惩罚,不若让他出了这次纠纷的所有费用,也算是小惩大诫了!至于张晓天军中赏赐五十块大洋,优先升为排长,再由廖步吉陪他三百块钱养伤好了!诸位大人吧看我不这么决断如何?” 廖步吉没想到这件事竟然就这么完了?自己堂堂团长被人揍了,还要赔钱?哪有这般道理,顿时大怒,想要站起来,狡辩几句,不料那些当兵的看他还不老实,忍不住踢了几脚过去,痛得他再次咣当一下摔在地上惨叫起来。 王镇守使看他这份狼狈不堪的模样,忍不住扭过头,冷冷地说道:“常大人这种不伤和气的法子着实不错,不过这样做是不是太便宜廖步吉这个犊子了。” 常振邦苦笑道:“卑职是个团长,他也是个团长,有在座的诸位大人们,卑职才敢让他赔些钱财,罢官去职这些手段,卑职怎么可能说得出来?” “这好办!”王镇守使幸灾乐祸地朝着楼上吼道:“老张,这狗崽子是你的手下吧!怎么着你也得说几句才好啊!” 常振邦循着脚步声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黑壮汉,气哼哼地走了出来,他模样和这躺在地上的廖步吉有几分相似,想来他们之间绝非简单的上下级关系,至于亲密到何种关系是,廖叔叔不知道,只能问廖阿姨了。 被王镇守使叫做老张的人自然军阶也是不低,也是个师长人物,不过却不是镇守使,想必也是新升上来的人物。这还真让常振邦猜对了,这张师长和王镇守使两人从来就不对付,却是战功不分上下,贿赂不分多少,只不过王镇守使相貌堂堂,被提上了师长,坐上了两洛镇守使的高位,一下子便成了封疆大吏甩开老张这个旅长不知道多远。 张旅长气哼哼地说道:“廖步吉这小崽子是我的让人,老子自会处理!” 王镇守使嘿嘿一笑,道:“老张,现在可不是斗气的时候,现在若是不该诸位官兵兄弟们一个交代,怕是不好吧!” 张旅长看了看楼上军官们一个个都盯着自己,楼下的这些丘八们也一个个瞪着绿豆眼往自己这边瞅来,知道不做些什么是不可能的了,不过让他罢了廖步吉的官职却是万万不能,想到这里,他转身朝着楼上走去。 王镇守使大笑道:“咱们张旅长给弟兄们的交代便是一走了之啊,我老王可做不出这种事来,当真佩服的紧啊!”王镇守手下的那帮子军官也跟着嘲笑起来。笑声中张旅长的那张脸变得乌黑铁青,他猛然回头,抽出手中佩剑朝着廖步吉身上刺去。 廖步吉重伤在身,猛然见到张旅长冲过来,很是高兴,随后只觉得自己肩膀一阵剧痛,张旅长的佩剑便刺了过来,他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王镇守使忙大惊小怪道:“老张你不光人长得黑,下手也这般黑啊,小家伙这下可不好了!” 张旅长瞪了他一眼,冷冷地道:“这个惩罚应该能够给诸位兄弟一个满意的交代了吧!” 王镇守使嘿嘿一笑,道:“当然,当然!” 张旅长蹲下身子伸手将廖步吉抱在怀里,猛然站了起来,不顾一起的冲了出去,拦了一辆马车,将里面坐车的小媳妇一把抓了出去,丢在地上,轻轻地放下廖步吉,转身一脚踢飞赶车人,窜上了马车车头,抄起马鞭,将马车赶了出去。马车后只留下赶车人的破口大骂和小媳妇的嚎啕大哭。 第82章 :赵元任的试探 望海春不愧是洛阴第一明楼,经过刚才官兵们一阵捣乱之后变得烂七八糟如破烂之地的大厅,用了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便恢复了原来典雅大气,富丽堂皇的局面。地面上的血迹更是被相关人员小心翼翼地擦得干干净净,就算是最机敏的警犬也闻不到半点血腥。官兵们闹完事在各自主官的领导下做了鸟兽散,当然守门的兵还是留下几个来了。 这几个人看着别的兄弟出去吃喝玩乐,只留下他们几个看守大门,虽说一人有三块大洋的奖励,但这滋味也是真不好受。他们一边抱怨着,一边戏说着刚才的事儿,没想到这次他们竟然能让这些当官的吃了这么大的亏,想想都觉得爽快。不过这件纠纷说完了也完了,说没玩也没玩。当官的那些人可没有不是小肚鸡肠的家伙,谁知道这些人以后会不会清算报复?不过刚才那个年轻的军官真够意思,竟敢要按照本军法处置,还真想看看那些高高在上的军官们被打屁股的样子,可惜没看着啊,真是不过瘾。不过廖步吉被刺杀的桥段还是让他们感到了一丝丝的满足。 就在这些人大谈特谈常振邦的英雄事迹之时。常振邦和赵元任站在五楼之上,俯视着下面流动的官兵,他们那么微小,便如一只只天牛一般。 赵元任饶有兴趣地说道:“站得越高,下面的人越小,老夫曾随着毕泽华大人东游泰山,站在泰山之顶,才发现山下之人其实和蝼蚁没什么区别。甚至连蝼蚁都不如,毕竟他们与脚下的风光毫无干系。老夫这些年随着毕泽华步步高升,感觉这世间的权力也是如此,不论是从军也好,从政也好,下面的人对于身处高位的人来说不过是一个蝼蚁,甚至都不是活生生的蝼蚁,而只是枯燥的数字。”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或许是在乎的东西不一样了罢了!人活在那个位置上,思考便停留在那个位置上,称王称霸者以四海为一家,不会在乎单个人的存在,想那万里长城至今犹存,谁还记得当初建城之人?高官厚禄者以为家族兴旺为第一要务,他们都不会在乎单独一个生命的死活,为了冰冷的贞节牌坊不知道逼死多少豆蔻年华的少女,谁会在乎她们的幸福。或许唯有至亲家人才会在乎你的死活!甚至连至亲家人都不可信,女人在乎的是你养家本事,儿孙在乎的是你能不能帮助他们,或许唯有自己才是最在乎自己的!” 赵元任微微一笑道:“老弟年纪轻轻便将人性看的这般通透,这可不是少年郎应该有的心气?” 常振邦自嘲道:“少年郎又如何?难道学那廖步吉吃喝嫖赌抽样样精通,上床认识娘们下床认识鞋,便是少年郎应该有的心气和做派了?先生年轻的时候该不会就这么过来的吧!” 赵元任呵呵笑道:“老夫可没有诸位才俊这般好的身家,那时候家中贫苦,只得白天努力耕田,晚上努力读书,可惜的是,老夫世代耕读传家去也是世代师爷之家,科举之路走不通了,便只能努力学习刑名钱粮,蒙毕大人赏识,这才有了口饭吃!如今想想,当年还真是意气风发,吾不悔也!” 常振邦道:“先生身家或许没有振邦好,但是振邦的世代却比不得先生当初来的太平!还能安下心来好好读书,好好耕田。” “老弟这是什么意思?”赵元任好奇地说道:“难道现在就不太平吗?” 常振邦道:“大人年轻的时候,胡曾左李四位大人用事,搞出了同光中兴,那个时候人还是人,不像现在表面太平一统,实则暗潮汹涌,人心思乱变成了虎狼之属。虎狼吃人还会留下些许骨头,这人吃人了可是一点骨头都不会剩下的,在这世代若想不被人吃,唯有识破那些吃人之人!晚辈又怎么能够不把这个世道的人性看透?” “识破了又怎样?”赵元任淡淡地说道:“有的人知道老虎吃人,为了不被老虎吃掉,他们做了伥鬼,你愿意被那些人吃掉还是愿意做助纣为虐的伥鬼?”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我愿意做钟馗,吃尽天下吃人之人,还这世道一个朗朗乾坤!”说着将怀中的一封信递给了赵元任,道:“这是阁下的一位老朋友托我送给先生的,还请先生过目。” 赵元任接过来看了看信封,便撕了成一条条的碎纸,从五层楼之上丢了出去,漫天的纸条迎风飘动。刚刚落地,便被店小二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一条条地收了起来。 常振邦望着纸条一点点变多又一点点消失,淡淡地说道:“望海楼的人如此勤快,不愧是洛阴第一大楼。” 赵元任道:“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不看吗?” 常振邦道:“那是你们老朋友之间的事情!与我无关!” 赵元任扭过头看了一眼常振邦,道:“扒下你二十多岁的皮,里面却是六十岁的灵魂,当真有趣!” 常振邦道:“这也是于叔叔让晚辈送信给先生的缘故吧!” 赵元任道:“这封信其实并不是于光阴那老东西写的,而是来自我们逝去的一位老朋友!” 常振邦道:“十五时节,雨若不大,晚辈可以陪先生一下。” 赵元任摇了摇头,道:“不用了,英豪不留俗人坟,化作清风润万家!” 常振邦道:“可惜活着才有机会改造这个吃人的社会,死了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赵元任很是欣慰道:“可惜那个蠢物不知道这个道理,说什么不有行者无以图将来,不有死者无以酬圣主这等鬼话!白白丢了自家性命,抛下老夫寡妻,于家于国又有何益处?”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今中华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国之所以不昌。其人虽死,于家于国虽无短近裨益,但是却如长鸣之警钟,召唤我辈张开眼界将这世界万国看的清清楚楚更看清了这个国家到底处在何种境遇!先生的老朋友死后不到二十年,民国革新成功,此中华崛起之先兆,烈士牺牲之成果!” 赵元任道:“皇上没了,但是这当官做主的还是那些人,国家虽然名为大一统,内有诸省割据之心,外有孙猴不臣之意,打乱将起,人心思动,不知道还要多少年才能过上安生日子!” 常振邦笑道:“先生多虑了,内用武力一统天下,外用舆论遏制叛党!天下可定!” 赵元任道:“天下好定,民心难平,孙猴子在内用花言巧语蛊惑民心,在外私割领土哗众取丑!说是革新政治,其实不过是贪权恋位而已,他做临时大总统之时偏爱总统制,袁大人一统南北,便嚷嚷着要改总统制为内阁制,偏偏这种杂种竟然也能引起民乱,当真是可怜可悲!此人不除,中国大乱不止!” 常振邦道:“中国的老百姓太苦了,辛辛苦苦干了一年的活儿,交了租子和皇粮国税,就什么都剩不下了,自然觉得孙猴子那种不叫税不纳粮的政策好了。可是不交税国家哪里有钱?没有钱怎么治洪,修堤坝,赈灾民,养甲兵?孙猴子此人不光要吃还要吃得比别人都要好,想想也不可能!可惜我国民智未开,才让这种人钻了空子!也是中华应该遭此劫数!” 赵元任道:“老弟有这般高远的目光,着实难得!可惜这老百姓们是不知道这个道理的,他们贪图眼前的小利,指望着孙猴子不收他们钱粮。却不会想到孙猴子若是坐了这天下,便会借着国家的名义将小民手中的粮食土地统统收回了!或许到了那个时候百姓们唯一庆幸的便是再也没有贫富差距了,毕竟都是国家的佃农,谁也不会瞧不起谁!” 常振邦故作谦虚的说道:“其实一眼能看穿孙猴子本来面貌的人不少,只不过是一叶障目,让贪婪蒙了心而已!” 赵元任有些伤感道:“有的青年才俊是为了一己私利不愿开眼,有的人却是看到了,又被人硬生生的闭上了!这是何其残忍的一件事情啊!” “先生说的是谁?”常振邦好奇地问道。 赵元任微微一笑道:“老弟你觉得呢?” “不若你我同时说出心中所想之人的名字写在手上一并对比?”常振邦建议道。 “好主意!”赵元任应允道。 很快便有人将纸币送到了两人面前,常振邦笑了笑,让赵元任先写,自己则别过头去。得他写完。两人同时亮出,竟然是同一个名字:唐百川! 两人忍不住相视一笑,赵元任笑过之后却无比惋惜道:“可惜了,以唐百川这等英物,本是安邦定国的人才,可惜被那毕泽华折了翅膀,养在笼中,英气顿失,更是困于情商,不可自拔,从此不再有大作为!真是可惜!这华中若真有那改天换日之人,便匪老弟莫属了!” 常振邦苦笑道:“先生乃是华中诸葛,外间更是盛传先生与毕泽华知遇报效之情,先生却在振邦耳前如此惋惜百川,若是让毕督军知道了怕是不好吧!先生如此谬赞振邦,振邦愧不能受。更想问先生一句,您的这番话晚辈能信吗?” 赵元任道:“即便我对东家不忠心,老弟难道就会信我?这真是天大的笑话!你无论做的如何忠孝节义终究是个属曹操的,是信不过任何人!”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曹操也不错,毕竟还能消减群雄,北慑单于,振邦还是羡慕的!若是有朝一日振邦能够振兴中华,扬我军威,就算后果是那虫出的齐桓公,晚辈还是要做一做的!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好在振邦现在还不是吃人之人,这一点先生可以放心!” 赵元任道:“吃人之人又如何?若你常振邦真的能够说到做到,还这世道一个朗朗乾坤。便算真有那虫出之日,老夫便豁出这颗六阳魁首不要了,也定然为你收尸!”说完转过身便走了出去。 常振邦站在楼上,朝着下面大声喊道:“督军那边就烦先生为小侄多多美言几句了!” 第83章 :生不同衾死同穴 富丽堂皇的督军府中,深宅高墙大院之内,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犹如女鬼一般的哀鸣声,毕泽华看着衣衫不整倒在地上如死鱼般被两个儿子玩的奄奄一息的刘三小姐,忍不住踹了一脚,道:“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这一脚下去,刘三顿时如大个儿海虾一般,弯着身子强烈地咳嗽了几声。 ***猥琐地伸手往刘三身上摸了摸,才大大咧咧地穿上衣服,道:“老爹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刘三好呆也是大家闺秀,她的味道又岂是那些庸脂俗粉所能比的?你看咱们冲锋陷阵之时,她咬紧牙关的模样,别提多撩人!”说完嘿嘿大笑起来。 毕家二公子毕金剑也跟着嘿嘿笑了起来,十分得意地说道:“每次想到这个骚蛋被我们玩了之后,就觉得唐百川那个小子头上绿绿的!他唐百川在如何文武双全,胯、下这东西还是到了刘三的小嘴里!”说着伸手抓着刘三的头发拖了过来,将自己的宝物硬塞进刘三的嘴里,之后才缓缓地说道:“真是舒服,比一般的痰盂都好!” ***道:“华中第一英豪唐百川只能用口的东西我们却用来小便,真想让唐百川亲眼看看。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他会不会吟诗一首呢?嘿嘿。” 刘三听了这话,羞愧地满脸通红,刚想低下头,便被毕金剑枪拉了过来,道:“贱0货,乱动什么,你看都尿偏了!”说完将最后几滴滴入刘三的樱桃小嘴之后,便将她甩到了一边。 “让我死吧!”刘三睁大了一双杏眼,狠狠地说道,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墙上撞去,却被***一把扯住头发,摔倒了毕泽华的面前。 毕泽华提溜起她的头发,阴阴地说道:“想死也容易,我毕督军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今天夜里死了,明天天不亮,刘洞天夫妇还有唐百川便会人头落地,这样你在黄泉路上也有个伴,作为你的男人老子这么做够意思吧!” “不要!”刘三哀求着说道。 “那你就给老子好好地守些本分!”毕泽华狠狠地说道:“你是老子的九姨太,老子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想让谁玩你,就让谁玩你!” “是!”刘三低着头,眼泪如水流般落下。 “哭什么哭!快给老子笑!”毕泽华察觉到他在流泪,一脚过去,便将她踹倒在地,白皙的皮肤上立马红肿了一块,不少灰尘沾着粘液又黑了不少!刘三仰起头嘿嘿笑了,只是眼泪却忍不住还是落了下来。 “这才乖啊!”***笑着将她扯了过来,扭开樱头小嘴,便将自己萝卜粗的宝物塞了进去,呛得刘三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引来父子三人哈哈大笑! 这是门外忽然响起一阵铃铛的声音,毕泽华有些不高兴起来,道:“怎么回事?” 门外马弁忙说道:“朝廷大总统陛下发来紧急电报,还请大人过目!” 一听这话,毕泽华忙一边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一边对外面说道:“马上开香堂,请圣旨电报!” ***忙凑过来说道:“老爹,都这么晚了,朝廷还来电报怕不是什么好事吧!” 毕泽华毫无担心的说道:“怕什么!只要不是针对咱们华中的军改,政改,其他的都有办法应付不过去!” 毕金剑说道:“怕是又要花费不少银子吧!” “老二你懂什么!只要华中还在老爹手心里,这钱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嘲弄地看了毕金剑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 “老哥你这话就错了,没了钱,中央那帮子龟孙子还不是想把我们怎么样就怎么样。”毕金剑不服气地说道。 “好啦!”毕泽华不满地说道:“吵什么吵,现在还不知道袁大总统要干什么,咱们这边自己就乱了!这成何体统!老大你马上让去请赵参谋去我书房回话。要很恭敬的哦!” ***马上整个好衣服,从后门一溜儿烟儿跑了。 毕金剑看着老爹老哥都走了,很是不满意,转眼又盯上了草草穿上衣服的刘三小姐,不由得嘿嘿一笑,一把抓了过去,又将刘三扒了个干干净净,按在地上毫不客气地塞了进去,道:“真是舒服啊,刘三你若还有个妹妹,大家一起玩多快乐!” “畜生!”刘三吼道,毕金剑嘿嘿笑道:“你肚子里都是畜生的精华,你又是什么啊,哈哈。” 刘三羞愧难当,想想人生无望,便不在反抗,任由毕金剑在他身上自由活动,毕金剑见她如此通话,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就在他乐得不得了的时候,只觉得身后脖子一凉,身子便从刘三的身下抽了出来,重重的摔到一边。 “那个混蛋敢扫老子的兴!”毕金剑破口大骂,谁知道他还没站起来,眼前一黑,一只靴子便踢倒了他的脸上,让他再次贴在冰冷的地上。 “毕金剑你这个畜生!我要将你千刀万剐!”唐百川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毕金剑耳中,他忍不住抬头一看,果然是那个被自己戴了绿帽子的家伙,不由得哈哈大笑着,再次将刘三拉入怀中,得意地说道:“唐百川,刘三的味道当真是美极了,可惜你没福气啊!来当着你唐哥哥的面,亲一个!”刘三羞愧不愿意见唐百川,被毕金剑拉入怀中之后就一直低着头,甚至深埋在毕金剑的怀里,不敢抬头,谁知道这毕金剑太不是东西了,竟然将她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硬生生的扭了过去。 刘三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挣脱开了毕金剑的掌握,向着门口冲去。 毕金剑恼羞成怒,抓上去扯起她的头发,用力甩了几下巴掌,狠狠说道:“你这该死的浪蹄子!什么人没上过?怎么唐绿毛来了,你就羞涩了?那股子骚、劲呢?” 唐百川气得双目倒立,一把拉开刘三,接着一脚踹去将毕金剑踢了出去。毕金剑跌了几个跟头之后,爬起来之后却看到唐百川轻轻拦着刘三,刘三那白嫩动人的身子紧紧地趴在他身上却扭过头去,你侬我侬,郎情妾意当真是羡煞旁人。 这一下可是彻底激怒了毕金剑,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一尺长的匕首,左手便来要将刘三从唐百川怀中抢了过来,老实说毕金剑功夫也不错,虽然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但依旧不是唐百川的对手,唐百川就势按住左手,手腕一抖,刘三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转到了一边,唐百川向前一步,拉近了毕金剑的距离,望他小腹上一脚踹去,腾地踢倒在地上,唐百川再次向前一步跨去,一脚踏住毕金剑的胸上,提起拳头,照着毕金剑脸上打去,一边打,一边道:“老子三岁开始白天练拳,晚上读书,西安求学,东瀛留学,辛辛苦苦学的一身文武之艺,毕老二你是个狗一般的家伙,除了在老娘肚子里用了一点力道之外,还有什么本事?也配在人前吆五喝六!也敢欺负老子的女人!” 唐百川越说越气,啪的一拳打去,正着在毕金剑的鼻子上,这鼻子顿时软了下来,歪到了一边,鲜血迸流,却便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股脑涌了上了。毕金剑满脸开花挣扎不起来,那把匕首也丢在一边,口里只叫:“骂得好!”唐百川骂道:“狗崽子,还敢还嘴?!”提起拳头来,照着毕金剑眼眶眉梢只一拳,打得眼棱缝裂,眼睛迸出,也似开了个调色板的,红的、黑的、紫的,都流了将出来。 刘三坐在地上,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先是觉得开心解气,继而又有些担心起唐百川来,她可不怕死,就算毕泽华将她千刀万剐也无所谓,就算毕泽华将她丢入军营成为众人的玩物也没什么担心的,怕就怕拖累了唐百川。他是个太阳般的英杰有着锦绣的前程,完全不能被自己这般肮脏的女人玷污,想到这里,刘三也顾不上正光着的身子,向前拉了拉唐百川的衣服,说道:“百川哥够了!不值得!”唐百川一愣,完全没有想到这些刘三竟然为毕金剑这个畜生向他求饶。 一愣之间,毕金剑咳嗽了几声,吐了几口血,笑道:“这小娘们被老子上的美美哒,老早就忘了你的小蚯蚓!哈哈!” “住嘴!”唐百川大怒,又是一拳,正中毕金剑太阳穴上,毕金剑只觉得脑中开了一场大戏一般,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了起来,随后整个人软软的躺在地上,半天没了声息,刘三爬过去,颤巍巍地伸过手往毕金剑鼻子下面一探,已经没了气息,顿时吓得六神无主如泥胎般瘫坐在了地上。 唐百川却无所畏惧的走过去,轻轻地将刘三小姐揽入怀中,轻轻地说道:“跟我走吧!” 刘三举起纤纤细手轻轻地捧着唐百川的脸,眼中含泪,充满惊喜,道:“百川哥,你真的来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唐百川轻轻地说道:“只要有你便算是海角天涯对我唐百川来说便是美好天堂!” “真的?”刘三惊喜地说道,眼中却闪过一丝诡秘的目光。 唐百川点点头,什么也没说但是他眼中充满了无可动摇的坚定。刘三醉了,她轻轻地将唐百川涌入自己的怀中,用自己唯一能够拿出来犒赏的东西,用自己作为一个女子最原始的资本来愉悦唐百川。 一场春、梦过后,唐百川闭着眼,很是享受。刘三轻轻地吻了一下唐百川,猛然朝着地面一个头磕了下去,顿时脑袋花成一片。被这一声京东的唐百川睁开眼,顿时大吃一惊,忙过去将刘三抱在怀中,痛苦万分说道:“刘三你这是怎么回事?若是你不喜欢我,不想跟我走,你也可以随我,……”说着眼中流出晶莹的泪水,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刘三便是他唐百川日夜用功苦读之心中的一朵花,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那个粉嘟嘟的小姑娘,闭上眼都能一下子看到当时她羞愧地从兜里摸出一块糖怯生生的塞进自己的手里,那是他第一次知道了,这美好的甜蜜出了用功有成才能得到之外,竟然还可以讨她的赏,或许便是这一点点的糖才让他能够在一页页枯燥的书卷中坚持下去,才能够让他在异域他乡辗转反侧之际支撑下去,可是这朵小花今天却零落在自己的手里,这是何等的伤感和无奈! 刘三笑道:“川哥,你不要……说了,我想和你在一起,只可惜刘三已经脏了,若是有来世……小……小三子再……再报答川哥的深情厚谊,等小三子死了,川哥把……把小三子留在这里吧,这样那老东西就不会怀疑到……到川哥身上了。” 唐百川听了,一时之间肝肠寸断,眼泪如水一般哗哗流下,滴在了刘三白皙的脸上。 “川哥为了小三子这种女人流泪不值得!”刘三伸手擦了擦唐百川眼角的泪水,道:“小三子要走了,川哥你在亲亲小三子吧!其实小三子能死在你的怀里真的……真的……”说完明亮可爱的杏眼之中光彩渐渐黯淡下来,捧着唐百川的纤纤细手也咣当一下落了下来,掉在地上。 唐百川将刘三抱在怀中嚎啕大哭。不过这唐百川也不是那种愚笨之人,三四声之后,他伸手擦干净自己脸上的泪水,咬着牙毅然决然地将刘三抱了起来,将脸贴在耳边,轻轻说道:“我唐百川何德何能今生能得到你刘三小姐的青睐,实在是上天给我最大的恩赐了。无论你经历了什么,你都是我唐百川唯一的心头挚爱,我对你的爱就像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那样永远不会忘却,原谅我无法将你留在这肮脏的督军府中,我们生不能同寝,死便同穴吧!现在跟着我回家吧!”说着抱起刘三,扯过一件衣服遮盖在她的身上,出了这间屋子,缓缓地走入黑暗之中。 第84章 :毕大公子的三国论 赵元任跟在***身后一溜小跑进了督军府内院,这内院都是毕家女眷所居之地。一般等闲是不可能随便进的,不过他却是个例外,跟随了毕泽华这么多多年,哪里还有那么多虚头巴脑的闲事?只不过今晚月色如钩鬼魅的很,又是这么晚被找来进了内院,怕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老爹,赵先生来了!”这刚进书房大院,还没进毕泽华的书房,***便扯开嗓子喊了起来。 毕泽华咣当一声踹开书房大门,站在门口大声道:“小兔崽子吵什么吵!生怕别人不知道老子有紧要的事要商量?还不赶快闭嘴,请你赵老叔赶紧进来!” ***气鼓鼓地扭头对赵元任说道:“事关袁大总统的电报,赵老叔你赶紧进去吧!”说完扭过身便要出了这小院直奔他处。毕泽华冷哼一声,道:“小畜生你到哪里去?”***扭过头嘿嘿一笑道:“事关朝廷机密,儿子这张嘴又不好使,不敢误了老爹的大事!” 他的这番话说的倒也有些自知之明,不过知子莫若父,他有什么打算,毕泽华能不知道?不由得大怒道:“刘三那个小贱0人就那么好玩?让你舍不得回家?” ***道:“老爹你这话可就说错了,刘三的头筹可是你拔的,好不好玩你会不知道?再说了自从玩了刘三之后,儿子再也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这些天可都是天天在家玩!” 毕泽华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当着赵元任的面将这等丢人的话说了出来,不觉得老脸一红,快步如飞赶到***身边,揪起他的领子便提溜了过来,咣咣便是两耳光,狠狠说道:“你怎敢在赵先生面前说这等胡话?刘三是老子的九姨太,按道理说是你的庶母,我老毕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说着嘴角向赵元任努了努,随后使了个眼色。 ***当即明白,立即在脸上堆满了冤枉的表情,道:“老爹我说的这个刘三是洞天楼里的刘三,那可是远近闻名的头牌,伺候人的功夫华中第一,还是老爹你给她开的苞,怎么现在忘了?和咱家的刘三可不是一回儿事!咱们家的刘三再好看也是您的女人,小子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造次!” 毕泽华听罢,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点了点头,道:“看来老爹是错怪你了,我就说嘛,咱们老毕家可是效忠过皇上的,怎么着也是伦理道德的表率!回头让管家找人弄快道德表率的匾额送到内院挂起来!” “明白了,老爹!”***一边应承着,一边用眼偷偷看了一眼赵元任,见他脸色沉浸,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心说这赵先生什么都好,就是拘泥于狗屁道德,秦楼楚馆不是应酬就没去过,所以胡乱编一个名字他也不知道,真是他娘的太好骗了,其实要不是他这幅德行,刘三倒是可以让他好好玩玩,毕竟怎么说也是家里的老臣子了,犒赏一下也是应该的。 毕泽华道:“老大你也老大不小二十好几的人了,也该试着顶起咱们家的门户了,老子在风光终究也是半截身子埋到土里人了。这个家以后可要靠你了!” ***有些不高兴地说道:“老爹你说这些干什么。你活着是华中督军,袁大总统都要给你几分薄面,等你死了,老子就是新的华中督军,别的不说,反正在华中这一亩三分地,谁敢扎刺老子就灭了谁!” 毕泽华大怒,甩手又是啪啪两巴掌,道:“混账东西!你小子是盼着老子死啊!”这一次不像刚才那般做戏给赵元任那般看上去鼓足了劲儿,等打下来之后却是轻描淡写半天也不见一个红印,仅仅两个巴掌下去,***的一张脸就肿的和猪头一般了。 ***哎呀叫了几声之后,说道:“老爹你误会了,儿子可不盼着你死在华中督军任上,怎么着老爹你也得再努把子劲儿才行,就算不能当皇上,也得当个孙权刘备啊!那个时候在死才好啊!” “为什么老子就不能当曹操?”毕泽华有些不满意地说道:“要是胡说八道的话,老子就抽你一百鞭子,让你张长记性!” ***道:“袁大总统现在就算不能一统天下,人家现在也和曹操一般,你也不想想咱们华中军队怎么打得过人家的北洋军?不过咱们家的军队打不过袁大总统,和孙猴子的乌合之众比起来还是有点胜算的,再说了,小皇上往黄圈圈里一蹲,不就像汉献帝吗?袁大总统便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孙猴子不断闹腾,南边虽然相迎但是根本过不了长江,不就是孙权吗?咱们家也好说,刘备不是被称为刘华中吗?赵叔叔不是被人称为华中诸葛吗?你现在又管着华中军政大权,这不就是咱们家当刘备的预兆吗?” “我干,没想到你小子倒也不傻啊!果然是我,老毕家的种儿,不孬,不孬!”毕泽华没想到这小子说起这种事儿竟然头头是道,而且分析细致入微,怎么以前没看出来啊,谁说老毕家都是武夫草包,这不也出了个好小子吗? ***的这番分析一下子打动了毕泽华,但是在赵元任眼里却并不这么看,袁大总统是曹操,孙猴子是孙权,但这刘备绝不是他毕家父子!或许是那个人吧,这样看来毕家父子不过是陶谦父子而已,只不过人家是古之圣贤,他们确实今人渣败类! “那么老大我问你,你可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叫住了?”毕泽华眉开眼笑道。 ***不以为然地说道:“天下人谁不知道孙猴子在南北和谈之后丢了大总统的宝座,又无法让袁大总统改革政体为内阁制,借助一党之私操控天下,只能逃亡东瀛,不断山东南方叛乱,这都什么时候了,袁大总统还给老爹发电报,不外乎南方的叛乱已经准备就绪,准备让咱们华中配合他北洋军出头!” 毕泽华越看这小子越喜欢,道:“老大有长进,说得一点都不错,袁大总统确实是这个意思!这也是老子为什么叫住你,和你赵叔叔一起去书房谈话的原因!”说完拉起***,带着冷眼旁观的赵元任匆匆便进了书房。儿子今天如此露脸,他甩开的步子也快了许多。 毕泽华的书房还真是书房,偌大的屋子正中便是华中名家书写的书房两个大字匾额,匾额下面是一张西洋红沙发,枣木做的大办公桌上摆满了各种春宫小说,左侧的书架上面塞满了西洋各国的法律军事等书籍,崭新如白米的书口上沾满了蜘蛛网,甚至还有一些西洋人物的传记,不过这些传记不像东瀛书籍那般有汉字书写,一看就知道怎么存放,这些西洋书中的文字在毕泽华眼中不是蚯蚓乱爬,便是小鸡啄米一般不知所谓,也就从另一个方面论证了西洋人都没有膝盖不能下跪的礼数。论证归论证,这些书还是被他倒着就插进了书架之中 右侧的书架上出了最底下一层堆满了东瀛春宫小说之外,上面每一层都是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诸如书架倒数第二层便是一些西洋小怀表,小钟表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再好,也挂着一个钟字,这在毕督军眼中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因为他带军队最将讲究了,一不能输,二不能死,这钟也有送终的意思,不过却比代表输的书本们要贵重的多,也就屈尊第二层了,书架倒数第三次存放着他曾经使用过的各种兵器,从最初的木棍砍刀到小抬杆应有尽有,兵器的上面是几盆长势狂野的兰花,当他第一次收到这些兰花的时候他是愤怒的,若不是赵元任在他耳边说了这些兰花的价值没有一盆不在千金之上的,这才转怒为喜,否则他早就以贿赂地方大员的罪过宰了那些送花之人了,兰花的上面是一些蛐蛐罐,鼻烟壶,甚至还有一张点满红色印记的白绫,那是老督军引以为傲的千人斩! ***打了个哈切道:“老爹时候不早了,废话不多说,袁大总统想要一箭双雕,打算在镇压了孙猴子的叛乱的时候削弱咱们华中军的实力,这个当咱们不能上!就算派兵也得让那些和老爹不对付的家伙去,这些人活着就是祸害,死了倒也好,消除了咱们毕家的心腹大患,又让袁大总统看到了咱们削弱的局面!好了,我要回去了,刘三该想我了!”说完也不管毕泽华如何吹胡子瞪眼,扭头就走。 “这个臭小子,如此无法无天还真是欠收拾了!”***看似不满实则很是骄傲的说道。 赵元任笑着说道:“恭喜东家,贺喜东家,大公子不但将门虎子而且眼光独特,尤其是这此应付袁大总统的召令当真是了不起,实不相瞒,竟然和老夫不谋而合!” “当真?”毕泽华双眼冒光,随之呵呵了两声道:“这个狗东西也就是把有些小聪明,可惜就是不踏实啊,光说些大面的东西有屁用啊,关键是派那些部队过去当这个炮灰,总不能让袁大总统一眼就看出我们华中不团结来吧!”说着便将用黄绫子包好的电报递了过去。 第85章 :出征名单 赵元任缓缓掀开黄绫子,小心翼翼地拿出里面的电报,就着书房内明亮的点灯仔仔细细地了半天,也琢磨了半天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再次用黄绫子包裹好,双手奉了上去,待毕泽华收了黄绫子之后,才说道:“袁大总统已经下令调动华中两个师配合北洋冯国璋南下!诚然如大公子所言,乃是袁大总统削弱我们华中军的机会,若乖乖派兵便沦为了冯国璋的炮灰,若断然拒绝,便给了袁大总统口实,到时候其余的北洋军一涌而下,华中就危险了!” 毕泽华狠狠道:“如此阴狠狡诈,看来老大说的没错,就是一个活曹操!那依照老赵你的意思,咱们华中该如何应对?要不要再往京师送一批银子?” 赵元任摇了摇头,说道:“东家难道真以为袁大总统贪财?上一次送银子是向袁大总统示弱,示好,这一次事关军队问题咱们无论送多少银子都不解决问题了,我看还是依照大公子的意思,精编两个师的部队送往前线,一来,进一步展示我华中对袁大总统的忠诚,让袁大人将心放到肚子里,二来,东家也可以借助这个机会整合画中的所有军队,将那些不听话的家伙送往前线,这些人死了不过是多发些体恤,就算勉强活下来也是元气大伤!再也没有能力和大人叫板!” 毕泽华面露喜色,连连点头道:“老赵你的这个主意真是深得我心啊!尤其是跟我家老大想到一起去了!老子真是他娘的太高兴了,只不过咱们是不是先合计合计让那些该死的家伙去呢?” 赵元任微微一笑,从袖子中拿出一张名单递了过去道:“东家请过目!” 毕泽华将信将疑的将名单打开,迅速地看了一遍,说道:“我干,老赵真有你的啊!这么快就准备好了!” 赵元任道:“这些人还不够,还需要加上两个人!” “哦?”毕泽华疑惑地问道:“先生这份名单上几乎已经罗列了所有的捣蛋分子,就连常振邦那群狗崽子都榜上有名了,难道还有谁是我不知道的?先生快快说出来!” 赵元任道:“袁大总统让我们派两个师,若就这么平白无故地将这些人送去战场当做炮灰,不怕他们死光,就怕他们安然回来,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是得胜之师,又和北洋勾搭上了,便成尾大不掉之势!到时候若是逼宫造反东家和晚生可就倒霉了!” 毕泽华听了之后,脸色大变,忙一把抓住赵元任的手,心急火燎地说道:“这还得了!可千万不能让这些狗崽子们这样做啊,老赵你平常主意就多,现在你可要想想办法,不能让那些狗东西得逞!” 赵元任道:“若要破了眼前危局也好办,只要放两个人进去就好了,就怕东家舍不得,不肯放!” 毕泽华听了说道:“他娘的,事关老子生死,老子还有什么人不敢放得,老赵你跟了老子这么多年,也不是什么外人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总是吞吞吐吐的啊!” 赵元任笑道:“要放进这张名单中的两个人便是东家的三女婿唐百川唐大公子和***毕大公子。” “怎么会是他们?落枕是不是说错了?怎么说出了我家老大来了。”毕泽华听了有些吃惊,唐百川送出去当炮灰就当炮灰,老三是自己的闺女长得又是个人样,还怕找不到男人?只可是***那是自己的亲儿子,就这么放进去还真他娘的有些舍不得啊!那小子再混蛋,好歹那是自己的大小子啊! 赵元任道:“东家,晚生没有说错!这次派大公子出阵,不也可以让大公子在军中多捞些资历,以后也好接大人的班底啊!” “错了,肯定错了!”毕泽华将头摇的和拨浪鼓一般,道:“你让老子将老大的名字写上,可是那战场上刀枪无眼,岂不是要了他的小命?咱老毕家可就指望着他开枝散叶光宗耀祖了!” 赵元任很是沉着的点点头,道:“东家你且听我将话说完吧!” 毕泽华坚定地说道:“好吧,老赵你有什么话就说吧,不过告诉无论怎么着我都不会让老大上战场当炮灰的!” 赵元任说道:“唐大公子和毕大公子都是你最亲近的人了,只要将他们放入这张名单,上面的人才不会对你说些不三不四,东家你想啊,你都将自己的亲儿子亲女婿送出去了,还怕袁大总统不相信你的忠诚之心?那些被送上战场当炮灰的人也不会对你起什么疑心的,最关键的是就算这些人想着和北洋勾结弄些有不轨的举动,有大公子和唐百川在也能震慑住他们!所以晚生才让东家将这两个人的名字写入名单!” 毕泽华一听是这么回事,但终究是父子之心,血脉相连,***再不成器,也是他的骨血,当然舍不得了,于是讨价还价地说道:“能不能只让唐百川那玩意儿去,将老大留下!这女婿也是半个儿子啊!” 赵元任道:“女婿再好终究也只是半个儿子,怎么比得过亲儿子?再说唐百川和东家之间的矛盾军中之人谁不知道,只派他去怕是当不得什么事!” 毕泽华道:“那又怎么样?老子总不能让老大去送死吧!” 赵元任道:“东家这一点你放心就是了,就算华中那两个师全军覆没,大公子和唐百川的安全也是可以保证的,毕竟袁大总统看您多不顺眼,也绝不会做这种断人血脉之事!” “你说的话可当真?可不能害了你大侄子啊!”毕泽华实在是难以接受亲自派儿子上前线战场的选择。 赵元任道:“东家你就将心都放到肚子里去好了,不要说大公子受不受伤,便是伤了东家的爱婿唐百川,那也给了东家不服从中央甚至出兵勤王的口实。以现在中央的威信和实力来说,是不可能承受这样的后果的,所以无论是中央还是袁大总统乃至冯国璋都得将两位公子捧在手心里,小心伺候着,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所以东家不用担心大公子的安慰!” “这样就好!”毕泽华深深地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了什么又紧张地抓着赵元任的手,说道:“孙猴子那边可是从暗杀起家的,以前有皇上的时候可没少干这些混账事,若他孙猴子溃败之际派人杀了福剑我儿出气,岂不可怜!” 赵元任摇了摇头道:“东家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老佛爷在的时候,四海升平,百姓乐业,谁吃饱了撑的被他忽悠着去造反?他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豁出去了,靠着行刺几个朝廷命官抖抖威风,这才招揽了一些亡命之徒,反正对他来说也是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还赚一个!可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孙猴子好歹也是一方豪强,身上穿的,家里用的,嘴里吃的,便是玩的女人哪一个不上了档次?早就没有当年革新家的风度了,如今已然是身娇肉贵非比从前!哪里还敢和人换命?再说了他孙猴子的那些人煽动叛乱造反还行,可是说道行兵打仗可就差远了,要不怎么能让袁大总统逼得卷铺盖卷滚蛋?就算孙猴子匪帮之中有人还想故伎重演,靠刺杀来制造恐怕,那么他们就不怕咱们报复?他手下可没几个能带兵打仗的!我看孙猴子没这么傻!就算有朝一日刀兵相见,孙猴子也绝不会伤害两位公子,反而要好生相待!毕竟他孙猴靠着一己之力要干掉袁大总统那是痴心妄想!就算是要形成孙操两分对立南北朝的局面也还是需要东家这个刘备的鼎力相助!所以东家根本就不用担心两位公子的安危!” “但愿这样吧!”毕泽华叹了口气,似乎想要答应,但一想到要送儿子上战场,心里总是有点不踏实,无论那些人保护得多安全,这心里也是舍不得啊。 “一定会这样!” 赵元任斩钉截铁地说道,继而转过身去从左边的书架上找了一会儿,抽出一本带有绣像的三国演义,递到了毕泽华手中,道:“东家难道忘了,曹操百万大军南下荆州,当真是气吞山河,孙权固守长江也是不行,若非孙刘联手,靠着诸葛亮借了东风,周郎烧了赤壁,将曹操赶进华容道,形成了三分天下,鼎足而立的局面,怕是早让曹操一统山河了!” 毕泽华伸手接过三国演义,望着火烧赤壁的绣像摸了摸,想了想,最后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子明白怎么回事了,就让老大和唐百川去吧!可是一定要知会冯国璋保证老大的安全啊!” “晚生这就安排下去,还请东家放心!”赵元任见他松口,这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转身告辞而去。 毕泽华又拍着脑袋想了想,在赵元任快要走出小院的时候,又将赵元任喊了回来,轻轻地关上书房大门,捧着三国演义,一脸认真的说道:“袁世凯征集重兵南下剿灭孙猴子在南方的乱党,和三国演义上曹操南下荆州有得一比,老赵咱们结交这么多年了,你跟老哥说句实话,现在是不是刘孙联合火烧赤壁的时候。” 第86章 :两师安排 不管昨天发生了多少事,太阳第二天照样会升上来,就算孙猴子在南方准备造反,毕泽华的军事研讨补习班照样继续,只不过少了一些大家看不惯的人,反而更能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促进彼此间的同僚情谊。今天毕督军准备的精彩节目着实让诸位军官大开眼界,谁也想不到东瀛人竟然会有这么好的饮食文化,将那些如花似玉的光姑娘,刮得干干净净,一丝不挂地躺在一张红木大桌子上,她娇嫩的身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泛起了羞涩地女人红,一叠叠精致的菜肴一次摆放到了她的身上,看着东瀛厨子试吃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间碰触那两颗颤颤巍巍的红樱桃,这些军官们便觉得浑身燥热,需要好好进补一下了 毕泽华看着这些军官们翘着尾巴一个个装模作样地吃起来,脸上浮现出会心的笑容,转身拉着赵元任便去了望海春的四楼。 四楼都是为那些师长镇守使一级的高官准备的,他们的房间宽广而明亮,拉开窗帘几乎可以俯视华阴半座城市的美景风光,饶是这般宽大,也没有住满所有的房间,毕竟一个行省再大,所能管辖的师长级别的军官也是不多的,若不是武汉民乱给了各个都督扩张割地的机会,华中的师长到不了现在的一般。 这是一间没有来得及改造的房间,依旧保留它最本来的面目——一间高级别的雅间,讲究别致的桌子,古色古香的乐器,错落有致的摆件,别具匠心的颜色搭配,着实令人赏心悦目,若是再有几个婀娜多姿的少女载歌载舞的话,那感觉就更足了。 此时那些大家看不惯的人便出现在了这里,三张雕龙刻凤的桌子,将这些人摆成了一个小小的日月光三才阵。 常振邦,钱德发等人一桌小声讨论着,他们不知道毕泽华为什么将他们叫到这里,不过老实说,常振邦宁愿待在这里也不愿意和那些乌烟瘴气的不良军官们待在一起。 钱德发毕竟是当过两洛镇守使的人,不管人缘有没有,认识的人还是不少的,趁着这个机会,他将知道的一些军官的情况一一介绍给了常振邦,道:“看见那个高高瘦瘦的家伙没有,那小子可是老厉害了,当年老子当把总的时候路过你们文县,遭到了临河白无常的袭击,差点将这条小命交代了,若不是这小子得了信,过来帮忙,俺老钱早就成了一堆土了!” “咦?”常振邦一听白无常这个名字,本能的泛起了疑,拉着钱德发的手问道:“老哥福大命大,那白无常岂能害了大哥?” 钱德发哈哈大笑道:“老弟说的不错,老子得到这小子的救援之后,反戈一击,将那白无常的脑袋打了个稀巴烂!哈哈!” “什么!”常振邦大惊道:“大哥将那白无常干死了?” 钱德发洋洋得意道:“当然了,什么临河白无常不过尔尔,还不是被老子一枪干死了!” 常振邦脸色大变,立即站了起来,随后又慢慢坐了下来,道:“大哥威武,小弟着实佩服!” 钱德发道:“一个悍匪而已这都不叫事!真正过瘾的事儿还得说是在战场上,那可真叫痛快……”就在钱德发大肆宣扬他的英雄事迹之时,常振邦早就神出体外,琢磨起白无常的事了,若白无常早就死在钱德发手中,那么死在自己手里的人又是谁?不管是不是真的白无常,陈蝶的事现在还是不能暴露,只能待白无常之事彻底了结之后再说,现在只能委屈她了。 “老弟,想什么呢?”钱德发使劲儿晃了晃常振邦,常振邦这才啊的一声,伸手拍了拍胸膛,道:“刚才一不小心就跟着大哥的话进入了战场,差点回不来,呵呵!” 这一记马屁拍的钱德发兴奋异常,突然他脸上的兴奋凝固起来,狠狠地说道:“怎么这小子和三弟一起来了。” 常振邦顺着他的目光朝着望去,却见风流倜傥的唐百川和一个猥琐张扬的公子哥迈入了这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唐百川一夜之间憔悴了不少,双眼微微发红,似乎哭过,或许是一夜未眠也说不好。 他旁边的那个猥琐公子哥看着就不怎么样,大高个子看上去总是站不直的样子,两只眼似闭不闭,似睁不睁的样子,别说有没有神采,根本就不像个活人。 “这是谁啊,怎么长成了这玩意儿?”王天真很是不屑地说道。 李志忠以更加不屑地语气说道:“还能有谁,这可是咱们洛阴城大名鼎鼎的***毕大公子!当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 常振邦再次仔细打量着这个所谓的毕大公子起来,无论怎么看都觉得用行尸走肉四个字概括最为恰当。 钱德发冷哼一声,道:“别看老子以前常来洛阴,这个兔崽子可是轻易见不着的,唐二好歹还能露露面,只要有新青楼开业这小子就会一头扎进去,不玩腻了不穿衣,没钱了,直接让人去督军府收。” 常振邦震惊了,没想到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热爱青楼之人,若换了别的行业,当真让人钦佩。 “不过这小子来这里干什么真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老子现在只想出去!”钱德发有些愤恨地说道。说完便要起身出去,他是什么人,连毕泽华都不怕的主儿,能让***坏了他的好心情? “老大,你刚看着这老鼠屎了,怎么不想想为什么三哥会和他一起过来?”常振邦一把拉住钱德发,用嘴角往***那边一撅,一针见血地说道。 钱德发挠了挠头,道:“老子怎么知道毕泽华那个畜生想干什么?不过老子觉得在座的这些人之中都是和那老东西不对付的兄弟,难不成这小子也和他老子对着干?”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常振邦忽然脑袋里闪现出一个念头,还没等他想明白是什么的时候,毕泽华和赵元任已经闯了进来。 毕泽华巡视了再坐的众人一眼之后,哈哈大笑道:“诸位兄弟们都好啊,今天老毕将诸位请到这里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好长时间没和大家说说话了,特别想大家!兄弟们和那些草包不同,都是有本事的人,往日老哥哥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大家千万别见怪!”说到这里的时候,门外便有人推着餐车过来,将弄好的饭菜和美酒一一放到三张桌子上。更有一个侍者端着两只高脚红酒杯停在了毕泽华身边,毕泽华将上好的白酒咣咣倒进了酒杯中,然后合赵元任一人一杯举了起来,道:“这杯酒权当老哥哥向诸位赔罪了!”说完他举起酒咣当咣当喝了下去。 众人面面相觑,不够还是端起了酒杯,不管赞不赞成他说的,这杯酒都毫不客气地喝了下去。这是礼数,有机会该捅刀子的时候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捅刀子的。 毕泽华见众人喝干之后,显得很是高兴,哈哈大笑着向赵元任丢了个眼神,赵元任马上站出来,微微一笑道:“众人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我干,这些人更是摸不着头脑,这毕泽华什时候转性了,有好事竟然能想起这些人,在座的人显然都不会相信。 “真不知道这老小子憋什么坏呢!”钱德发在常振邦耳边老实不客气地说道,显然毕泽华口中的好消息便是这些人眼里的黑消息。 “朝廷接到密报,孙猴已经在南方各省开始造反,奉袁大总统陛下的圣旨电报,我华中要派两个师配合北洋军神冯国璋剿灭乱党反贼,正是再坐诸位老兄弟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众人议论纷纷,军人打仗天经地义,再说是和兵强马壮的北洋军合作,这些人倒是不担心,怕就怕费力不讨好,损兵折将却为毕泽华这老东西做了嫁衣裳。 “这次没别的,华中第一剿匪军有唐百川任总参谋,周德发旅长暂署师长,华中第二剿匪军***为师长兼任总参谋……”随着赵元任将长长的名单念完,再坐军官们脸上的表情开始有了精彩的变化,别看这两个带头的一个是女婿一个是儿子,那待遇绝对不一样,凡是被归为第二华中剿匪军的军官们不免松了一口气,面露喜色。那些被归到唐百川手中的军官却有些难看。 钱德发常振邦这些人统统被归为了华中第一剿匪军,钱德发也有幸被暂时提拔为旅长,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安排,常振邦,王天真和李志忠等人竟然都被归为了钱德发的属下,这一下乐得钱德发忍不住哈哈大笑,常振邦众人的脸上却没有一丝高兴地表情。 几个结义兄弟之中除了徐世杰住院治疗之外,就连军需主任霍华德也加入进来,不过人家运气好,也受毕泽华待见,没有被划到唐百川那边,而是归到了***一边。看来这当女婿的终究还是比不上儿子啊。 不管这些人高兴也好,不高兴也好,毕泽华身为督军做了这样的安排,他们服从也得服从,不服从也得服从。 第87章 :两参谋敬酒 ***本不想出征的,奈何老子下了死命令,不出征就打断了他第三条腿,即使这样他也不愿意冲锋陷阵,要知道冯国璋那边就算保护的天衣无缝,也不如躲在家里玩刘三玩的快活,谁知道他回去之后找了半天也没见到刘三这个好玩的物件,随之不见得还是老二那个混蛋,这不是明摆着老二想要单独享受刘三几天吗? 这能忍? 肯定不行!不过既然他找不到老二,老爹肯定能找到老二吧,既然你动了独占之心,那么干脆你去跟着冯国璋去平叛乱,老子也一个人享受享受刘三那美妙的身体。谁知道这种混蛋主意一说出来,便惹来毕泽华一顿臭骂,道:“刘三是老子的女人,不过老子只当她是个玩物让你们玩刘三不过是羞辱唐百川那个家伙!好好熬熬这个小崽子为老子所用!你小子给老子听好了,你若不去,刘三从今以后没你的份儿,你若立功回来,老子便把刘三给你!” 一听这话,***忍不住想了想,随着他哈喇子掉下的那一刻,一切都注定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承担了作为毕家大公子应该承担的事情,昂首挺胸地拿了老爹写个冯国璋的书信,和两千大洋的银票,这才懒洋洋的和唐百川一起出席了这次别开生面的启动会,至于毕金剑则不知去向,老爹也承诺了回来了就关那小子三个月的紧闭。 ***志得意满地站起来吼道:“男子汉大丈夫,生生死死的怕什么!老子就不怕,老子这一次出征就要将孙猴子那些乱党全部剿灭,男的株连九族,女的统统丢进满洲女营之中!” 毕泽华大喜道:“这才是老子的好小子,老爹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说着毕泽华就近从桌子上端起一个杯子,让人倒上酒水,一口喝了下去,***也像模像样地端起酒水,十分豪气地一口而尽,谁知道酒水刚到脖子处,他便哇的一声吐了出来,索性在场官兵都极力克制再加上没有一个军衔打得过督军的,所以气氛表现的十分融洽和谐。 唐百川也跟着站起来,十分洒脱地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双手举着对着在场的诸位军官转了一圈,道:“百川此次领兵南下,也没有其他想法,不求诸位兄弟如何建功立业,只希望带着更多的兄弟们能够回来!或许诸位觉得百川是个没出息的家伙,但是希望诸位大人能够帮着百川完成这个心愿,百川在这里先敬大家一杯酒!”说完一饮而尽,同时将杯底亮给大家看了一圈。 众军官纷纷倒酒回敬了一杯。 ***见这群狗崽子竟敢这般敬重唐百川,一时之间羡慕嫉妒恨一起涌了上来,也端起一杯酒,说笑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三妹夫若你这般贪生怕死,倒不如躲到三妹妹怀里好了,哈哈!”说完也照着唐百川的样子,兜了一个圈子,却是分几口喝下。那些军官们无奈只得再次倒酒敬酒,心中却是烦透这个军二代。***扫视了周围一圈之后,先是满脸笑容,渐渐地却冰冷起来,他瞪着常振邦,钱德发等人,铁青着脸,说道:“老子敬酒你们几个兔崽子,你们几个怎么不喝?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老子就毙了你们,已正军法!” “小崽子,你说什么!”钱德发勃然大怒,一个吃喝嫖赌抽除此之外一无是处的衙门竟敢当着他的讲什么军法,真是荒唐! 毕泽华马上跳出来,呵斥道:“老钱,你这是干什么?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般见识,真没出息!” “你说什么?”钱德发勃然大怒,几乎拍案而起。 毕泽华轻蔑地道:“钱德发你听不懂人话是不?” “老混蛋!”钱德发一把推开想要阻拦的常振邦,挥舞拳头便要赵毕泽华理论一番,这毕泽华也不怕他,撸起袖子,提起马鞭照着钱德发脑袋便要打去。 两边的人一看不好,赶紧站起来劝架,这边常振邦,那边赵元任全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没让事态进一步恶化,不过不欢而散却注定要成为这次动员会的主旋律了。 ***看着常振邦等一干义兄弟将钱德发拉出了大厅,很是轻蔑地说道:“算这老小子运气好,赶上老爹好说话,要是换了我早就军法处置了!”说完扭过头,对着唐百川道:“唐百川,这老小子在你手下干活,可得给老子小心点,别一不注意着了这人的道,我那年轻貌美的三妹妹可就守了寡!” 唐百川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这世上没有天生的敌人,只是无缘无故得罪人的蠢材!” “你这小子,好大的胆子,竟敢对老子说这种话!看老子不收拾了你。”***说着,将手中的酒杯朝着唐百川头上一丢,整个人如饿虎下山一般冲了过去。 唐百川将头往旁边一歪,躲过飞来的酒杯,随即一脚踹去,将扑过来的***踢翻在地,然后端起一杯酒,道:“诸位兄弟,唐某今日有事,先走一步,来日战场杀敌,必与诸位兄弟同生共死!”说完一昂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杯也随之被丢到一边,唐百川便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如风一般走了。 ***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吼道:“娘的,唐百川咱们骑驴看唱本,你给老子等着!”转过身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来到毕泽华面前,说道:“老爹,你看这个小畜生都干了些什么,今日不军法了他,这华中第二剿匪军老子就不去了!” “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老子就是把你绑了也要送到冯国璋哪里去!!”***今天的表现让他很失望,尤其和昨天一对比,简直不是一个人,再加上刚才被钱德发一闹,这语气不免有些暴躁有些焦急。 ***几时见过老爹这般对他说话,顿时吓得两条腿只发软,几近哀求道:“老爹,我是您亲儿子啊!” 赵元任拉了拉他的袖子,道:“东家,还是让我和大公子说几句话吧!” 第88章 :军中多女客 这一次南下配合冯国璋的华中军都是临时抽掉而成,人员之间互不认识,将帅之间互补统帅,自然更无法谈到什么配合默契,不过好在大家都是毕泽华眼中钉肉中刺,彼此之间也不算陌生,就像被老师叫出来罚站的学生,彼此之间没有交往却也有着说不出来的熟悉。 唐百川将众军官聚集在一起,商讨了半天,最终决定在驻马店汇聚大军然后择吉日出征,至于华中第二剿匪军何时汇集,何时出发,那就不得而知了,问起毕大公子这件事,毕大公子一般都是铁青着脸,道:“咱们华中第一剿匪军还没有汇集出发,老子这第二剿匪军着什么急!怎么着也得有先来后到不是?这是礼数!” 牛红云等人特趁着官军调动的同时,随着常振邦等人逃出了洛阴,抵达了文县。让人想不到的是,牛红云在文县的舅舅得了重病,全靠一个小表妹卖唱为生,根本无法为她遮风挡雨。常振邦得知这等情况之后,不由得为她唏嘘了几声,好在他住进军营的时日尚短,原来租的院落还没有退,便将牛红云安置在了那里! 老实说他离开文县这些日子不长,但文县却发生了不少惊天动地的新闻,先是高升镇下落不明,段红晨震怒之下,严令警备队张友华三天只能给出交代,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面对这种无头公案,新官上任的张友华又怎么可能给出段红晨满意的交代,一棍申斥之后,张友华一干常系人马被就地免职,那些被常振邦请来的赵老四那帮人更是扫地出门。不过于总办却在这场风波中扶摇直上成功地摘掉了代理的头衔,成为正式总办! 负责文县守军团队建设的三人军事委员会这个时候一合计,又将张友华这些人统统补充进了文县守军,段红晨看了三人军事委员会常振邦名义递上来相关文书之后,也没反对,大笔一挥就同意了,段九显得有些琢磨不透,心说少爷怎么转了心性,主要是换做往日,早就要那个小崽子好了,不过他毕竟是个奴才,主子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一般军队在打死招新之后,战斗力,组织力总会不可避免的下降一个台阶,但这次却打破了惯例,文山军演促进了守备军和警备队双方之间沟通合作,血与火的交战中所形成的深厚的友谊,并在一定程度上磨合了彼此之间的菱角,加深了彼此之间的配合,可以说一场军演让这两只不同编制的军队有了合并在一起的可能,而作为守备长官的常振邦完全具备了人格魅力,以至于如今的文县守军吸收了张友华那些人之后,实力更胜从前,已经完全具备了一个守备团的作战实力! 常振邦端坐中军大帐之中,张友华一脸羞愧站在下方,从进来之后只顾着低头,半天都没说一句话,他觉得没脸再见表哥了,表哥将自己从农村中拉扯出来,让自己吃皇粮,给自己当官做,最后还将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这是多大的恩情啊,可是这还没几天,便让人一撸到底,从警备队中赶了出来,成为文县人人皆知的笑话,这口窝囊气让他几乎郁闷死了。 “高升镇的事情我都知道,不怪你!”常振邦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羞愧不言的张友华淡淡地说道:“这些天在军营的日子还习惯吧!” 张友华低着头,嘟嘟囔囔说了一句话,声音太小,以至于常振邦根本就听不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 常振邦见了不由得大怒道:“张友华你还是个爷们吗!嘀嘀咕咕算什么样子!别说官没了,就是脑袋掉了又怎么样!你是老子的兄弟,老子认可你,来军营这么多天,想必你也熟悉了,训练这一块老子交给你,没问题吧!” 张友华吓了一跳,赶紧回答道:“没问题!可是……” 常振邦说道:“哪有那么多可是,男子汉大丈夫摔倒了怕什么,站起来就是了,丢了官算什么,大不了在当上去!现在你就是老子的训练教官了!军衔少校!” 张友华激动地泪流满面,他早就做好了被表哥拳打脚踢臭骂一顿的打算了,就算表哥将自己拉出去毙了,他都觉得不愿,可是无论怎么想,都没有料到表哥非但不计较自己的过失,还破格提拔了自己,这份恩情他觉得今生怎么做都无法报答了,当即说道:“表哥,我一定努力训练兵士们,不让你失望!” “很好,这才是我常振邦的兄弟!”常振邦欣慰的说着,将张友华送了出去,招招手让等候了半天的三人军事委员会进了大帐。 三人军事委员会是由赵老四,刘少华,华中天三人组成,这三个人中既有老把总时代的军官,又有警备队的老部下,彼此之间相互制约,相互扶住倒也相处融洽,但总的来说新旧关系是二比一的协助关系,不过现在军中大量吸收警备队的成员,是的双方势力对比关系发生了本质的变化,如今两元对立,彼此之间的摩擦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但由于这些人现在都同属于常振邦,所以这个摩擦并没有继续扩大趋势,但口角之中,嫡系之言还是闹得沸沸扬扬,好在挑事的都是那些下级官兵,为首的三个营长彼此之间相互妥协相互安抚以至于整个军队的形势向着好的方面发展。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常振邦微笑着说道:“公文报告你们三个处理的都不错,我很欣慰,也让我有了升为旅长的信心。呵呵。” “大人言重了,这是属下应该做的,卑职们恭祝大人步步高升,公侯万代!”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致回答道,看着赵老四这等粗人和这华中天,刘少华等人配合的如此默契,看来这段日子他长进不少,常振邦对这种长进表示关注,不过却是半喜半忧。 “哈哈。”常振邦笑道:“托诸位的吉言,不过现在都民国了,公侯万代就不要说了。这次华中都督毕泽华调我们文县兵团参与平叛,七月十二日之前务必抵达驻马店,违令者斩!” 赵老四兴奋地说道:“没想到这孙猴子闹得这么邪乎,老子早就想会会这个家伙!看看是不是只有如来佛祖才能收了这个妖孽!” 听到调拨的消息当真是几人欢喜几人愁,赵老四兴奋得很恨不得现在就赶往前线,刘少华,华中天两人却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两个人几乎同时皱起了眉头,四根眉头几乎能搓成一股绳了。 常振邦将这两个人的表情看在眼里,说道:“怎么做不到吗?” 刘少华看了华中天一眼,华中天叹了口气站了出来,道:“启禀大人,十二日之前赶到驻马店没问题,问题是……问题是……” 常振邦脸一沉,道:“问题是什么!” 华中天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随后撞了刘少华一下,刘少华不得已哭丧着脸,说道:“大人啊,兄弟们从老把总时代就是守军,抓抓小头,打打土匪运运粮食还凑活,但上阵杀敌确实……却是毫无经验,怕是要让大人失望了。” 常振邦一听说的是这个,倒也无所谓,毕竟文县守军什么情况,他在进入军营的第一天就知道这些守军是什么德行,所以当刘少华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倒也不担心,只是淡淡的说道:“这次我等被编入华中第一剿匪军,属于第一批上阵杀敌的队伍,不过大家可以放心,朝廷此次平乱的主力是冯国璋将军的北洋军,咱们华中的军队只是辅助,并不一定真要上阵杀敌!不过真轮到了那天,老子第一个冲上去,宁愿站在兄弟们的面前死,也决不躲在兄弟们后面生!” 刘少华看他如此认真,不像造势,心中佩服之时也有些同情,对方毕竟是年轻气盛,等真的上了战场就不好说了,不过也不能太过打击对方,毕竟对方是长官,想到这里,他苦笑着说道:“大人英明!我等必将誓死保护大人!” 常振邦听了之后,却淡淡地道:“少说这些没用的了,让兄弟们放两天假,后天一早启程!” “大人这样做不妥吧!”华中天皱着眉头说道:“头上战场却先放假,我怕” 常振邦道:“无妨,就算兄弟们不直接加入战斗,这一南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文县。让兄弟们见见亲人去吧!” “大人,这一去士气必定衰落,怕是这去驻马店的路也不好走了。”刘少华苦苦相劝道:“我看大人不如犒赏一下兄弟们好了,实在不应该放假啊!” 常振邦脸色一沉,道:“到底谁才是文县的把总团长!” “当然是大人!”刘少华说道:“可是……” “没有那么多可是!”常振邦道:“我信得过兄弟们,就找我的意思去办吧!出了事不怪兄弟们!你们三个下去安排去吧!” “是,大人!”华中天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纷纷退出了大帐。 常振邦看了一眼身边的张友能,道:“通知下去后天早上加餐一个鸡蛋!办完了事,一会儿叫上张友华和我回趟家!” “明白了,大人!”张友能说完便下去着手准备。 看着自己的中军大帐一下子又变得空荡荡了,常振邦不由得苦笑起来,今天将出征的消息正式发布了出去,又放了这些人的假,不知道他们回去之后是喜是忧,也不知道多少人今晚无眠,若没了战争,当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了,可惜自古人心如蛇不知足,这战争看来是不会在人类历史上灭绝了。 想到这里,常振邦不免一声长叹,心情有些暗淡,回头一看,大帐之中张小六,张大飞两个贴身马弁依旧站在营帐之中,不由得笑道:“你们两个也收拾收拾回家吧!” 张大飞敬礼之后风风火火的下去收拾了。 张小六说却站在那里犹豫着是不是要出去。 常振邦道:“小六下去收拾东西吧!你出来这么多日子想必家中老娘也想你了吧!” 张小六点点头走出了营帐,谁知他刚撩开门帘,却回头说了一句。道:“大人,赵文员昨天来了……” “好了,你下去吧!”常振邦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如赶苍蝇一般将他轰了出去,回过头长叹一口气,才走几步,便咣当一下撞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常振邦忙抬头望去,却是赵盼,只见她一身军装英姿飒爽的站在了常振邦面前,一脸的相思难解,欲哭还笑,欲笑还哭。 “竟然是你!”常振邦看到她不免两眼发光,刚要冲过去伸手将她一把抱住,却停在了半空,收了回去,淡淡地温柔地说道:“你怎么来了,这身军装穿在你身上真好!可惜军中没有女人。” 赵盼伸手将他停在半空的手放在自己腰间,身子前倾靠在了常振邦的怀中,道:“死东西,你为什么躲着不见人家!” 常振邦轻轻地抱着她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是我已经有婚约在身了,不能耽误了你!” “我不在乎!”赵盼抬着头十分深情的看着他,说道:“我只在乎你在意不在意我,我只要你属于我就好了,别人我都不在乎!只要你带我走,就是天涯海角我也跟你走!” 常振邦轻轻地摸着她的头,淡淡地说道:“傻孩子,为了我不值得啊!你是有知识的新女性,应该追求属于你自己的幸福,而不应该和我这种旧社会的渣滓在一起的!” “为什么这样说自己呢?”赵盼从常振邦怀中抬起头,望着他有些不解的说道:“振邦你好歹也是东瀛留学生,为什么这样贬低自己呢?” 常振邦双手将她从自己怀中拉了出来,望着她说道:“小盼告诉你,我常振邦并非什么好人,吃喝玩乐五毒俱全,便是此次去洛阴开会,老子也带了个小老婆回来!” “啊!”赵盼大吃一惊,有些难以置信,常振邦在她心中是何等的洒脱光明,没想到他竟然也会做找小老婆这么肮脏的事情,当真出乎了她的意料。 “你不信?那个女子现在已经住进了我在文县的房子里。”常振邦淡淡地说道:“她人很漂亮,我很喜欢!我甚至有些乐不思蜀,想一直搂着她不起床了!这样的我你也喜欢?” 赵盼听了这话,如同五雷轰顶,眼前一黑,身子便晃悠悠的向一边倒去,常振邦先前一步,将她再次抱在了怀中。赵盼泪流满面,死死地躲在常振邦怀中随后却一把踢开了他,逃一般的走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你还要祸害多少好人家的女子!”常振邦身后突然多了一道冰冷地声音,常振邦转身却看到一个英俊潇洒的军装男子站在了自己身边,这个男子很是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尤其是他身上竟有那股子熟悉地香气。 是她! 竟然是她! 她怎么也来了! 第89章 :相守难 在常振邦目瞪口呆之中,进来的青年男子微微一笑,便坐到了他的床上。常振邦苦笑着来到对方面前,伸手轻轻将对方的肩膀抱住,轻轻地说道:“你怎么来了,还是这幅样子!” 谁知道那人竟然伸手便将常振邦的手臂从他的肩膀处丢了下来,半是撒娇半是质问地说道:“怎么别人穿的,我就穿不得?” 常振邦忙笑着说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的小蝶儿无论穿什么多好看,只是我还是喜欢你穿女装的样子!” 这男子竟然是陈蝶! 没想到他竟然是陈蝶! 她的易容术当真厉害! 陈蝶微微一笑,道:“亏你还有脸说这个!听说你从洛阴带了一个小老婆过来?怎么着不说说吗?” 常振邦苦笑道:“这事你也知道了?其实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好啊,你说我听听,若真有苦衷的话,老娘也找个年轻的玩玩,毕竟就像你说的那样人都是有苦衷的!”陈蝶很是不屑地说道。 常振邦不得已便将如何遇到牛红云,如何火烧估衣店,甚至就连如何与唐百川等人结义金兰的事情都向她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 陈蝶听了暗暗点头,道:“这件事你做的很多,不愧是我小红袖看上的男子,不过没想到世间还有毕泽华这样的人面兽心的狗崽子!” 常振邦道:“谁说不是呢?那老东西不但害苦了唐三哥,还害了数不尽的漂亮女子,这一次配合冯国璋南下进剿叛军恐怕那老东西也没按什么好心!” 陈蝶想了想道:“好人自有好报,恶人自有天收,你常振邦只要和老娘活得好好就是了。”说着伸手将常振邦拉坐到了床上。 常振邦轻轻地将她拥在怀中,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话说的不错,但我常振邦却不想这么窝囊,将一切都推给老天爷!若老天爷太忙,顾不上我便代替老天爷惩罚这世间的不义,奖赏这时间的好人,还这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陈蝶微微一笑,道:“这才是我欣赏的男人!顶天立地大有作为。” 常振邦嘿嘿一笑,伸手从陈蝶怀中探入,摸了摸两个大馒头,道:“我饿了,你好好喂饱我吧!”说着扯开军装,撕裂白色衬衣,剥开粉红色的胸衣,解放了两个白嫩的大包子,一口咬上了小樱桃,轻轻地用牙齿扭了一下,乐得陈蝶哈哈大笑,半推半就地倒在了常振邦的床上,任由他在自己身上驰骋。白色的露珠和黑色的草丛相遇的时候,她只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舒服,这是一种肉与灵的交融,难怪那么多人传唱着问世间情为何物,却原来总叫人生死相许。 这一刻她觉得要是永远便好了。 就在此刻,门外的帘子被人拉开,刚才冲出来的赵盼竟然又冲了回来,她想了很多,若真的和常振邦是有情人,又何必在乎那些凡尘俗世的东西,可是当她再进入常振邦的中军营帐之中,眼前的发生的事情让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了,没想到这个家伙还真是无耻之徒,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竟然发生了这般不要脸的事情,白日宣淫当真是道德沦丧,她只觉不乱这道德是新道德还是旧道德得在常振邦都沦丧殆尽,剩下的只有如海深,比天高的怨念,还有一点点为什么不是我的遗憾。 “给老子滚出去!” 常振邦抱着陈蝶,舒服地喘息着,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有人闯了进来,不由得大怒,连看也不看,便骂了出去。 赵盼捂着脸,哭泣着跑了出去,再也没有回头,她只觉得原来曾经无限美好犹如朝日的常振邦一下子变得比黑夜还要暗淡,比泔水还要恶心,比流氓还要无耻。 陈蝶望着赵盼远去的身影,有些小得意,也有些同情,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常振邦的腰部,疼得他哇哇地坐了起来,有些不解的说道“你这是干什么!” “刚才被你骂走的人你知道是谁吗?”陈蝶笑得很是妩媚,像极了一只阴谋得逞的小狐狸。 常振邦长长的松了口气,淡淡地道:“不知道,也无所谓!” 陈蝶有一种一拳打空的无力感,似乎常振邦根本就不在意那个叫赵盼的女子,却又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道:“便是那个叫做赵盼的女文员,你们不是情投意合吗?刚才你策马奔腾的样子被她看到真的好吗?” “无所谓好与不好!应为注定要发生的事情,就让他发生好了,注定要走的人就松手让他走好了。”常振邦满不在乎的说道,心中却没来由地痛了一下。 陈蝶有些生气了,自己的男人沾花惹草她不喜欢,但是对有情有义的人这般冷淡她也不喜欢,撅着一张小嘴,说道:“你还真是个无情无义的家伙,真怕有一天我也会这样被你抛弃!” 常振邦将她拥入怀中,说道:“不会的,你是我的心爱之人,想和你白头偕老尚且不足,哪里还会让你这只小蝴蝶就这样飞走。” 陈蝶笑着说道:“我没有翅膀,肯定不会飞走,但是我有双腿,你若待我不好,我就一走了之,让你再也看不到我!” 常振邦微微一笑,抱着她躺在床上,道:“不会的,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陈蝶伸手在常振邦的身上画着圆圈,说道:“但愿你能记住这句话,天荒地老是多么好听的谎言,不知道骗了多少古今女子,海枯石烂是多么动人烛火,如今我也像飞蛾那般身不由己地撞了进来,只希你不要我的时候还会记得今天所说的一切。” 常振邦看他有些伤感,不由得笑着说道:“若不是军中不收女人,我多想留你在我身边,白天日日相伴,晚上夜夜相拥。” “这是我听到的世上最好的谎言,虽然明知道你是个花心大萝卜,不过我还是义无反顾的想和你在一起,就算背叛了那么多的人,我也从没有后悔过,或许我这样的女子只有当那黑白无常来临之时,才会离开你吧!”陈蝶伤感地说道:“或许到了那个时候我也不会离开你,或许会牵着你的手,一起坐在三川河上,看着两边盛开的不落红颜,或许这便是我一生所求的吧!” 常振邦骤然坐了起来,看到他吓得这幅样子,陈蝶心底涌起潮水般的失望,这个男子就连骗自己一下都不愿意吗,看来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不过也好时间男子不都是这幅样子吗? 陈蝶微微一笑,道:“吓着你了?放心好了,就算那个时候我想带你走,怕黑白无常也不会让我带你走的!” 常振邦道:“若真的有那一天,我会带着你走的,没有我的日子,怕你被别人欺负了,我之所以这般震惊,是因为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不好的消息竟然让你这般震惊,终不会是那白无常又活了过来吧!”陈蝶笑着说道,像一只开心的小猫缩在了常振邦的怀中。 常振邦将她从自己怀中拿了起来,放在自己面前,很是认真地说道:“据我得到的小心推论白无常没有死!你可要千万小心才是!” “什么!”陈蝶大吃一惊,道:“若白无常没有死,那文山之上死的那个人又是谁?你又凭什么推断他没有死?” 常振邦注视着陈蝶,看到了掩藏在心底的恐惧,虽然明知道说出来或许会引起她的恐慌,但还是以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二十几年前白无常死在高升镇手中,十几年前白无常便死在了钱德发手中,几年前白无常死在周德海手中。今年白无常有死在我的手里,我怕死的这些人都不是真的白无常!” 陈蝶确实被这个消息震惊了,她拉着常振邦的手说道:“这些消息都可靠?会不会这些人只是伤了白无常,却以为他死了呢?” 常振邦道:“来之前我已经托唐三哥差了那些卷宗,很遗憾的告诉你,这些人不但杀了白无常,还将白无常的脑袋卸了下来!就像我在文山做的那样!所以我推测白无常并没有死,死的只是他的替身,待他招兵买马之后还会再次肆虐华中,那个时候你就危险了。” 陈蝶白了他一眼,道:“为什么我会危险?难道你就没有危险?” 常振邦道:“我在军营的日子多,你在家里的日子多,所以你也多加戒备千万不能让白无常得逞!” 陈蝶想了想,俊俏的面皮有些煞白,她颤颤巍巍地说道:“我想起来了,当日收缴白无常遗物的时候,偏偏少了那对金玉童子和康熙爷铜制九龙杯。看来白无常并没有死!” “或许是我多疑!”常振邦见她被白无常吓得如此难看,不由得安慰道:“至于那些东西,听起来就不怎么值钱,或许是别人拿了也说不定,毕竟白无常一死,会有不少人惦记他的东西,这也是人之常情!” “你错了!”陈蝶说道:“这两个物品并不值钱,不过大老黑却用这两个东西坑了白无常一把,让白无常提他攻打常家大院和干掉你!你这次又在文山几乎全歼了他的人马,这两件变成了他的耻辱标记!”说完陈蝶便站了起来,披上衣服便要朝着外面走去。 常振邦一把拉住她的手,说道:“你要往那里去?” 陈蝶轻轻地将他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撸了下来,道:“以白无常的尿性,大概已经知道我为了你背叛了他们,现在他恨我大过了恨你,我离开你,他杀我之前便不会难为你了。” 常振邦听了大是感动,一把将她抱了起来,道:“傻瓜,就算那白无常没有死,他也不敢在这军营之中捣乱。我以后的官只会越来越大,你留在我身边,他绝对不会害你!” 陈蝶微微一笑,踮起脚,轻轻地亲了常振邦一下,常振邦俯身而就,谁知道这时候,脖颈处突然一麻,身子不由自护的软到了陈蝶的怀中,陈蝶微微一笑,将常振邦托到了床上。 “你……”常振邦有气无力地说道。 陈蝶笑着说道:“男人你是头雏鹰,你若成长起来,必能翱翔九天,而我不过是个草一般的江湖女子,能得到你的这份心意,我是三生有幸,我先走了!若让我知道了白无常还活着的消息是你编造的,我就一辈子不让你上我的床!”说着翩然而去,只留下无力的常振邦望着她远去的身影无助哀叹。 第90章 :归家途中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来,常振邦,张友华,张友能三个人已经骑着高头大马缓缓地出了文县,朝着常家村奔去,不知道为什么这这一次回家,常振邦的心情有了很大的变化,过去他自东瀛留学归来觉得整个社会便是一座巨大无比的牢笼,而常家大院却是座牢笼之中的牢笼,限制了他的翅膀,捆绑了他的思想,到处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否则他也不会毅然决然地为了一个警备队长的位置离开这里。 如今却是另一番感受了,从来没有觉得这乡下的天空是这么的浅蓝深邃,这乡间的小路是这般的舒缓,清爽的感觉从两边树林草叶之间的露水之中传来,这或许便是家吧!只是为什么以前二十多年的时光中从来没有这般强烈的感受过呢? 或许是心境不一样了吧! 更重要的却是位置不一样了! 原来他是常大公子,常老爷的儿子,诗书人家的子孙。一举一动代表的并不是他本人,而是德高望重的老常家。于重重封建礼数的压迫下的奴才,怎么能不让他感受到压抑和绝望呢? 如今的常振邦却是守卫文县的团长,于闹市之中击毙大老黑的好汉,战场上击杀白无常的英雄,方圆十几里谁不知道他的大名,他终于从一介常家子孙的名单之中脱颖而出成了常振邦常大团长。 昔日提起常家大院才能有机会提到他这个常老财的儿子,现在提起他常振邦人们才有机会提起常家大院。 从压抑的镣铐变为荣耀的勋章,这个过程便是一切改变的源头。 一旁的张友能趾高气昂对着自己的哥哥说着她在洛阴的见闻,尤其是哪段望海春常团长智断官兵安,更是扯开了嗓门大声大笑地说着,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张友能在这之中所起到的作用,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张友能也是堂堂上尉军官了。至于一旁比他高一个军衔的张友华少校却是低着头,一路无语生怕别人认出来他来。 张友能高声说道:“表哥,等南下剿灭孙猴子了,你怎么着也得升为旅长了吧!说不定就是堂堂镇守使了!” 常振邦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托冯国璋将军的福,升旅长还是有这个可能,不过要剿灭了孙猴子,不是一个冯国璋将军不行,便是袁大总统御驾亲征也够呛!” 张友能不服气地说道:“表哥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咱们自己的威风,他孙猴子算什么,靠着一张嘴胡乱凤冠许愿的东西,真要是骡子是马拉出来练练的话,绝对不是冯国璋将军的对手!” “我不是说冯国璋将军不能击败孙猴子的叛军!”常振邦说道:“怕就怕让孙猴子跑了,只要他那一张嘴巴还能说话,这南方的叛乱就不能平息!” “孙猴子有这么厉害吗?”张友能有些不服气的说道“等老子拿了他的脑袋,一定将他舌头拉出来看看到底有什么不同!”沉默不言的张友华却突然插了进来,说道:“平均地权,耕者有其田,节制资本,天下为公!” “什么?”张友能一愣,完全搞不明白张友华说的这些词,虽然不知道说什么,但是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常振邦桌有深意地看了张友华一眼,道:“这些你从谁那里听说的!” 张友华说道:“最近总有一些不知所谓的人发一些这种东西,我看了看,觉得说的也挺好!只是……只是又觉得哪里似乎有点不对劲!” 张友能看这两个人言谈之中大有深意,更重要的这种谈话完全将自己撇开了,这哪里行啊,他马上插入道:“老哥,你不是最讨厌说文写字吗?这才多久啊,你竟然成了酸秀才啊!” 张友华道:“哪有什么,有道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大老粗的吕蒙都能干死关羽,何况我张友华也并不比那些大老粗差多少!” “有志气!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常振邦听了很是高兴,随之笑着问道:“这些道理是谁给你说的!这个老师你可要好好谢谢人家!” 张友华听了美滋滋地说道:“这都是刘少华刘兄弟告诉我的,他还说若只要平均了地权,每个老百姓都有自己的田种,这样家家只要努力种地。就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服穿了,到了那个时候在废掉工商业,不让那些有钱人为非作歹,这天下就太平了!” “这个想法真好!”张友能也有些羡慕,随机想到若人人都有饭吃,人人有衣服穿了,也不让挣钱了,这人与人之间怕都一个样了,那怎么能显出他张友能的厉害啊,想到这里他又觉得现在生活的很不错了,衣食无缺,出人头地,现在就很风光,若真的被人平均地权了那日子还真没法过了。可是这种事情好做不好说! 常振邦看了一眼张友能,在他窘迫的表情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微微一笑对张友华说道:“这个想法很好!尤其是那些穷人来说很不错,但是大家可千万别生孩子别生病啊!” “表哥,你这是什么意思,生老病死不是人间常态吗?”张友华一脸懵逼的说道。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人人都有田地了,想必人人家中都有余粮,但人人有的东西就不值钱了。你生六个孩子比生五个孩子的生活肯定不一样!多了一张口吃饭,孩子吃不饱就得生病,生病要花钱,治不好就得死,死了也要花钱,等你老了干不了活了,也得花钱养着吧。这钱从哪里出?” “出去多干点活不就好了!”张友华不服气的说道。 常振邦接着说道:“国家不是已经限制资本了,没有那么多店面开张,你就是有力气也找不着活干,只能白白的看着自家的小的,老的饿死!” “表哥说的太对了,生老病死都是要花钱的,大哥你还记得张有发哥哥吗!想当年他爹和咱爹分家的时候,爷爷偏心眼,分给大伯的比咱家的多好多,可是怎么着?大伯一口气生了七个孩子,一下子就将家里拖垮了,不说伯母看病都没钱了,他们就连吃饭都成了问题,要不是爹和大姨尝尝补贴他些过活,怕是……不说了,你都是知道的!” 这种眼前的发生的事最有说服力,张友华不由得对刘少华说的这些产生了疑惑。 常振邦道:“一个人靠着自己的能力在这片土地上闯出自己的名堂,这才是生而为人的乐趣。若总想着天上掉馅饼好事,过不思进取的日子,我怕馅饼还没有掉下来,天上先掉下一个石头砸死你!” 张友能道:“人不是牲畜,吃喝拉撒就没事了,人要奋斗,要享受,想娶漂亮的妹子就要多花钱,钱都一样了。可不就便宜那些当官了的!妹子们都给了那些当官的,咱庄户人家岂不是都要绝户?没人种地,哪里有粮食,中国人都饿死了,那也算是天下太平?这些狗崽子就说些不痛不痒的风凉话忽悠老百姓造反,等老百姓帮他夺了天下,还不是一个样,想哪李自成当初说的多好,不纳粮不交税,等他当了皇上哪一样又少了?不但没少,一没钱就抢劫百姓,还不如那个崇祯昏君呢。” 张友华有些无法接受,刘少华说的很有道理,可是为什么表哥和兄弟说的也很有道理?更重要的是表哥和兄弟都是举得发生在身边的例子,故事中的人他知道,他见过,他相信。倒是刘少华嘴里说的事似乎只是一种想法,至于这种想法到底做的对不对那就不知道了。 常振邦看到他眼中的迷茫,语重心长地说道:“友华,刘少华的想法不错,但不现实,或许是他太年轻的缘故吧!不知道世事艰险靠的是拼是搏不是坐在家里空想。你也不要太过介意,等回去之后哥哥再找刘少华谈谈,年轻人还是需要多教育的。” 张友华不免有些失落,道:“表哥我又犯错了!” “这算什么错!”常振邦道:“犯错的不是你,是年轻!” 正说着,前面便传来一阵锣鼓欢天的声音,蓝色的天空,黄色的天地,绿色的树林之中出现了不一样的色彩——红。 “表哥你看!常家村的相亲们搞得如此热闹,咱们也赶紧过去风光风光吧!”张友能指着前方兴奋地说道,没想到他张友华也有今天啊,如此风光的场景若是老妈老爸能看看到那就更好了。 常振邦手搭凉棚,往远处望去,那热闹的场景当真动静不小,于是微微一笑,道:“都是乡里乡亲的,搞这些多见外啊!咱们跟进过去,别让大家久等了!”说着双腿一踢,催动胯、下马飞奔而去,张友能随后而去,只留下张友华缓缓地走着,脑袋里思索着常振邦和刘少华的话语。 半天之后,他才在一声“大哥快点,据说常老爷亲自来接我们了!”中,缓缓地跟了上去。 第91章 :祠堂族霸 喜庆的锣鼓敲起来,欢快的秧歌扭起来,常四叔看着准备就绪的人群,心底忍不住涌现出一种说不出的自豪感。 曾几何时,那个每天只知道玩蛐蛐儿,放风筝的小淘气转眼之间成了名动一时的青年东渡扶桑,取经东瀛。这才几年功夫当初的小少爷已经变成了镇守一方的军官团长。小少爷虽然不是自己的孩子,但他比自己亲儿子还要亲近,看着他一天天长大,一天天成才,这眼里的泪水就忍不住要落下来,这种发自肺腑的骄傲让他激动地无法自已。 偷偷摸干眼角泪水的常老爷看不惯常四这种作态,忍不住训斥道:“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团长吗?有什么好激动的!下去看看老爷子那边的药怎么样了,振邦这孩子真不懂事,当了军官也要给家里说一声,就算想不起我这个当老子的,也得给爷爷报个喜不是!” 常四飞一般的跑了下去,将为常太爷的熬的药亲自端了过去,往日里默不作声的常态也今日也显得精神了许多,躺在床上,微微言语道:“振邦那孩子回来了?” “回来了,大少爷回来了!现在大少爷是堂堂的团长军官!”常四靠在常太爷耳边兴奋地说道。 常太爷呵呵一笑,道:“不孬,不孬,我常家的种儿不孬!” 常四说道:“那是自然,少爷这么年轻便手握一县兵权,便是袁大总统当年也没这么办威风!” 常太爷笑了笑,儿孙都出息了,还有什么别这个更能安慰那颗焦躁孤独的老人心。这个时候外面传来热闹的喧哗声,常四脸色显得有些不高兴,想要出去呵斥一下,不论今天是什么日子,老太爷都需要安静。常太爷却说道:“算了,今儿大家都高兴,就随他们去吧!” 今日常家大院之中处处充满了喜庆的气氛,大红的灯笼天不亮就刮了起来,上好的红绸子绕着常家大院三圈,整个院子天不亮下人们便勤快的收拾干净,厨子们也卖弄起来。这种气氛甚至比过年的时候还要热闹,如今方圆百里之内谁不知道往日里受尽嘲弄和白眼的常大少爷如今是威风凛凛的团长军官。人家军权在握一个喷嚏打下去,整个文县也要抖三抖。 “常四,出去看看都什么时辰了,振邦怎么还没回来!”常老爷看了看外面院子里的天空,忍不住说道。 常四说道:“老爷现在才刚刚过了辰时,少爷这个时候想必还在路上,要不我出去看看,等少爷进了村再来禀报吧!” “去吧,你办事我向来放心!”常老爷狠狠说道:“这不孝顺的家伙,我都懒得说什么了!回来之后我一定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家伙,让他知道什么叫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 常四看了一眼虚张声势的常老爷,别看他现在说的这么威风,等到见了大少爷这心肠就软了,到时候就成了孝顺儿子的父亲了。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为人父母的都这样好笑,尽做些无用功,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常大海。等他大学毕了业,就让他到大少爷账下挺差,少爷也有个知心人,儿子好歹也混个军官什么的。 等他到了村外,早有地保组织的锣鼓队竟然也一拥而上堵在了村口,当锣鼓声咣咣想起来的时候,常四不禁又忍不住流下了泪水,泪水纵横之中两批高头大马如风驰电掣般冲了过来,吓了众人一跳,差点乱了鼓点,砸了唢呐,搅和了秧歌。 当面冲来的快马上跳下一个汉子,大家挂着可亲的笑容一拥而上,谁知道他们迎来的却不是常振邦而是张友能,张友能哈哈大笑道:“哈哈,友能骑术不精,差点吓到诸位乡亲,实在是报歉得很啊!” “友能也是军官了,当真厉害啊!”低保陪着小心说道,这张友能虽然比不得常振邦单好歹也是常振邦的副官,怎么着也比自己这个小小的地保强。 话音刚落,常振邦策马而至,他不像张友能那般招摇,距离人群还有一两丈远便落了马,走到众人前面,张友能推开众人,迎了上去,接过马鞭,牵着两匹马跟在常振邦身后,身后锣鼓再次震动起来,大妈大叔们的秧歌也扭动起来,此时张友华也策马跟了过来。两个人三匹马跟在常振邦身后,陪着常四叔缓缓地进了常家大院。 他们还没到大院,大院之中早有人喊叫着:“大少爷回来了。”接着中门大开,家丁们穿着喜庆的衣服如水般冲出了大门,分成两侧昂首站立。万响鞭炮声也在这一刻霹雳哗啦的响起。 常四爷微微一笑,伸手道:“大少爷请!”便将常振邦迎了过去。张家兄弟也托常振邦的福,有生以来第一次从正门这么风光的走了进去。不过地保和乡亲们就没有那么好远了,常家大院的正门在张家兄弟进入之后便悄然关闭。众人只好望门兴叹。好在常四早就吩咐下去,搬来不少铜钱,朝着人群抛落,乡亲们再次欢喜起来,纷纷过去抢钱而去。 常振邦进了大院,并没有先去见太爷,见父亲,而是径直去了常家小祠堂,小祠堂不大,正面是明清历代常家先贤连同他们的妻子的画像,画像下是按照辈分排下来的灵位。灵位下面是一张不小的供桌,供桌中间是一个赝品宣德炉,宣德炉上点着三根长长的香,香炉的两侧摆满了水果素菜,还有一左一右两根长明蜡烛。供桌前面却是三牲六畜这样大的贡献,真让常振邦吓了一跳。他都怀疑今天是不是除了自己,还有别的常家子孙回来了。 站在小祠堂里面的是不少头发花白的老家伙,他们的衣衫贵贱不同,但脸上都是一团和气,围在正中的一个四五十岁的健壮老人左右,常振邦当然认识这个健壮老人,这是村中的总管,也姓名常,是常氏宗族的老族长的儿子,若没有意外的话,他便是下一任族长了。不过由于老族长身体的缘故,很多情况下还是常总管主持族中大小事务。 常家祠堂除了逢年过年祭祀祖先之外,更多地是为各房子孙办理婚、丧、寿、喜等红白喜事。不过有时为了商议族内的重要事务,也常在祠堂进行。不过族中最大的实物便是想法设法地从常老爷手中扣钱,并美其名曰赈济贫苦族人,不能说那些贫苦族人一个大子都没得到,天知道这些钱都落到了谁的手中。 当然这说的是村里的大祠堂,而常家大院中的祠堂功能虽然一样,但针对的却只有常老爷这一脉族人。 这些宗亲今天闲着没事来小祠堂候着常振邦,让常振邦总有一种夜猫子进宅的感觉。 往日里没少与常族长,常主管打嘴仗的常老爷今日一脸骄傲和自豪地站在小祠堂的门口,待常振邦进了之后,便拉着他跪在供桌前方的蒲团上。 三跪九叩大礼拜过之后,待常老爷带着他恭恭敬敬地为祖先上了香,常振邦这才站起来,一团和气地与周围的宗亲打起了招呼,今日来的宗亲格外的多,不管认识的没认识的足足有三四十口子。 当初这些人可是没少给常振邦白眼看,毕竟是个疯少爷,有的人甚至还曾帮着常总管逼迫常老爷百年之后,将整个常家大院交给宗族打理,当初发生在常振邦眼前的事情现在已经成了他们嘴中不可相信的谣言,望着这些摇尾乞怜的族人,常振邦说不出来的痛快。 常总管阴沉着脸,眸子中迸射出仇视的目光,在人群中打量着常振邦的一举一动,谁都希望家族之中诞生天之骄子,但若这天之骄子坏了自己的如意算盘那就非常拉仇恨了,曾几何时只要等常老爷,常太爷一命归天之后,便可以正大光明地接手常家大院中的一切,谁知道这该死的疯子竟然摇身一变成为地方大员,夺走了眼瞅着就要成为他的囊中之物的手常家大院。常家大院有多值钱,这份仇恨在他心中就有多重。 “振邦真能干啊!还没几个月就成了军官团长,老弟没少花钱吧!”常总管仇视着常老爷不阴不阳地说道。 常老爷满面红光,洋洋得意道:“振邦能有了今天,全赖祖宗洪福!” 常总管见他没搭理自己这茬,不免有些动怒,就算他努力克制也无法不行于色,道:“既然振邦从疯子成为团长军官都是祖宗的功德,没说的,今年你家的年供就出双份吧!” 还没待常老爷开口,便有人搭腔道:“没错,老祖宗给你儿子卖了这么大的力,不多孝敬点怕是说不出去吧!” “就是这个理!我看干脆出三份好了,反正你有钱买官,也该有钱孝敬祖宗!” 这帮腔的人还真不少,可见往日里那些钱财到了谁口中了。 张友能张友华不是常姓族人,自然没有进祠堂的道理,他们只能待在门口,望着祠堂内发生的刁难,当真是气愤填膺,别人不知道常振邦,他们能不知道吗?这个团长军官的位置虽然不能说全是靠一刀一枪拼搏出来的,但也并不是一句祖宗保佑四个字能概括的,若这祖宗当真这么灵验,常家也不至于这么久都没出过一官半职的人物了。 气愤归气愤,规矩还是规矩,张家兄弟将不满写在脸上,却不能说出来,毕竟人家在垃圾也跟常振邦一个姓,自己再亲也不能将张字改成常字。 常振邦冷眼瞅着这些人,转身朝着祠堂大门走去。 常老爷赶紧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小声说道:“振邦干嘛去,这个时候可不能露怯!” 常振邦微微一笑,将老子的手一握,道:“爹我知道轻重,有点事要交代一下友华而已!”说完伸手将对着站在门口的张友华加了过来,与他耳语了几句,张友华连连点头,转身便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还有点规矩没得!”常总管冷冷地盯着常振邦的一举一动,当他看到常振邦转身要走之时,不由得冷笑起来,心说小子不论你官多大,位多高,这常家人中老子说了算,你是斗不过我的!要怪就怪你为什么姓常吧! “总管,规矩我还是懂的!”常振邦诡秘地一笑,道:“为了孝敬祖宗,小侄特意安排了点小意思,还请叔叔过目!” 第92章 :小祠堂风云 常总管饶有兴趣的点点头,为在他身边的宗亲们也乐得一个个挤眉弄眼,别看你常振邦掌握了一县兵权,不过在祖宗面前还不是的得乖乖进贡!有祖宗庇佑,整个常氏家族的好日子终于来了,哈哈,有些人激动地都笑了起来。 常老爷脸色却有些不乐意,这些族人是什么东西,他早就看透了,仗着姓一个姓,就一副吃定了你的无赖的样子,当真没半分出息,不过在中国这个人情社会,你又能做些什么?闹出去,就算包青天出面,也不过是各打三十大板,呵斥这些人一顿好了,可是这不睦宗亲的言语一传出去,怕就没得做人了。不过常老爷也并不打算阻止常振邦弄出点小意思来,毕竟他前程远大,不值得被这些人恶心得弄到没意思。只希望这些人不太过分。 常振邦冷眼旁观嘴角浮现出诡异的笑容,他倒要看看这些如跗骨之蛆的狗屁族人敢不敢收他的这点小意思。 宣德炉上的香还没有烧断,张友华便带着管家常四叔拖着一个用黄绫遮盖的大盘子缓缓地走到了祠堂门口,常四叔虽然也姓常,也跟站在祠堂里的那些宗亲们有着千丝万缕的亲属关系,不过他并没有资格进这小祠堂,因为他现在以成为常老爷的管家,一个作为奴才的人怎么还有脸出现在祖宗面前呢?岂不是让祖宗蒙羞! 尴尬刚刚浮现在常四叔的脸上,常振邦便要走过去将黄绫大盘子接过来,谁知道常总管冷冷笑道:“振芳,你接过来就好了,别让振邦累着了!”说完常总管身后便站出个二三十岁浪里浪荡的瘦高个,一脸不忿地瞪了常振邦一眼,便大刺刺地走过去也不言语便将常四叔手上的大盘子抢了过来,递到了常总管面前,走的路上不是道是不是他有意的竟然狠狠地撞了常振邦一下,差点将常振邦撞出小祠堂。 “爹,拿来了!这分量不足啊!看起来没多少银元啊!”常振芳有些不满地说道。 常总管冷冷一笑,道:“十张银票加起来都没有一块大洋重,既然这是振邦的小意思,想必不是什么金子金条之类的好东西!”说着伸出右手小拇指,从黄绸子下面猛地一挑,只见黄绫子如云彩一般缓缓落在地上,露出了盘子上的东西,果然不是什么金条银元,而是两本叠在一起册子,最上面的一本是道德经。 常总管脸色一沉,伸手便将盘子掀翻在地,冷冷地说道:“振邦这是什么意思!” 常振邦微微一笑,从地上将两本册子小心翼翼地捡起来,拿在手中,道:“这是小侄送给叔叔的礼物,叔叔不收也就是了,竟敢在祖宗面前将小侄的一片心意打落,未免太过放肆了吧~!” 常总管铁青着脸道:“祖宗那边我自会交代,倒是你一个小辈竟敢戏弄于我!当真是放肆,来人请祖宗家法,我今日便要教训教训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说着他身后便站出两个人来,一个人捧着一根厚实的皮鞭子,另一个人则托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是一身杏黄色马褂,马褂上是一定红缨帽子,帽子上顶着一颗蓝宝石。 这两个人一出来,包括常老爷在内的那些宗亲们赶紧跪下,常总管嘴角扬起轻蔑地笑容,伸手将帽子戴在头上,扯过黄马褂便穿了上去,穿完之后却发现众人都跪了,唯有常振邦笑嘻嘻的站在一边如看耍猴的闲人,不由得差点气昏过去,他一把抢过皮鞭,指着常振邦道:“你这个忤逆不孝的狗崽子,难道忘了祖宗家法,为什么不跪下!” 常振邦嘿嘿一笑,整了整身上的军装,道:“祖宗家法不敢忘,但朝廷礼法振邦更不敢忘!” “你说什么?”常巨华常总管气得鼻子差点歪过去,道:“在我常家祠堂,老子实行家法教训不孝儿孙,与朝廷礼数何干!” 常振邦冷冷一笑,双手朝上一拱手,道:“满洲皇帝已经退位,现在是袁大总统当国,晚辈不才也是堂堂文县守备军的团长军官,是朝廷在编的现役军人,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在官面前穿这满洲人的马褂官袍,口口声声在我们家的祠堂中自称老子,难道你要造反不成!来人,给我讲这个老东西拉出去毙了!” 张友华两兄弟马上在门口立正高呼着,便要冲进来抓人。 皇上没了,但是宗族礼数还是有的,袁世凯的中央还没有像满洲皇帝那个时候强制服装样式,所以很多家族开宗族会议的时候都是长袍马褂,一派遗老遗少的打扮,这谁也不说什么,何曾蹦出个像常振邦这样的疯子这般上纲上线。常巨华往日里在村中在族中那都是眼高于顶的人物,何曾受过这种小辈的气受!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不过眼瞅着张家两兄弟便要冲进来,这真要拖出去被毙了,那当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只得咬牙启齿地将身上的马褂,手里的皮鞭统统扒下来丢到了那两个托盘子的宗亲身上。 “常振邦现在可以让老子动家法了吧!”常巨华咆哮地吼道,周围的宗亲那层见过这般场景,赶紧将头缩在了两臂之间。唯独常老爷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 常巨华见他起来,脸色更是铁青,吼道:“谁让你站起来的,给我跪下!” 常老爷冷冷笑道:“你请了祖宗家法,穿上祖宗的黄马褂,我当然会跪下!否则我凭什么给你跪下?常巨华咱们平辈,我又是你的哥哥,按照礼数是你这当弟弟的给我跪下吧!” “这……”常巨华一时语塞,现在黄马褂就是一件丧服,只要他穿上,看常振邦那阵势,当真敢毙了他。 常老爷见他无语,嘿嘿一笑,道:“常巨华当着祖宗的面,我倒也问问你,这道德经就是太后老佛爷,皇帝陛下都要看得好东西,振邦送你也算是尽了一份子侄的孝心,你凭什么处罚他!我常家历代祖宗都是叫到我们这些做儿孙的要知书达理,那老子是当过孔圣人的老师的人,他的书应该不差的!你该不会觉得自个儿当了咱们常家的总管就比孔圣人还要厉害吧!老子也是道家的圣人,他的圣德名言有驱邪避妖的大好处,你又是什么妖孽,竟然如此愤怒,说出来给大家伙听听!” 常巨华被这一连串的问询逼到了死角,在中国谁敢说自个儿比孔圣人还要厉害,就是当今皇帝大总统都不敢这么说,他一介草民又怎么说得出口? 太上老君谁不知道?神通广大驱邪避妖是个人都知道,明知道常老爷借题发挥骂了他,他又能怎么着?还不是要受着!只不过往日里都是他给别人气受,今日轮到了他,只是这口气无论如何不好咽下去,突然嗓子眼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常巨华倒退几步,咣当一声摔在以为宗亲的怀中。 “爹!”常振芳忙跑过去又是掐人中,又是按眉头的好一阵忙活,才将常巨华就醒。 常巨华狠狠地看了一眼常老爷,常振邦这对狗父子,缓缓地拉着常振芳的手,对众位宗亲说道:“今天巨华有点不舒服,先告退了!”说完便让常振芳和两个亲近宗亲抬了下去,剩下的宗亲也赶紧告退。 这伙子无赶紧要的宗亲一走,小祠堂之中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常老爷脸色一沉,道:“当着祖宗的面给我跪下!” 常振邦不敢拖延,赶紧虔诚的跪在祖宗面前。 常老爷低沉地说道:“振邦你在外面做的事情我都禀告给诸位祖宗了,你生擒大老黑为乡亲们除一祸害,功德无量!你枪杀白无常也是大功一件,祖宗在天有灵,也会为你骄傲的!” 常振邦恭恭敬敬地为对着祖宗叩了头道:“振邦身为军人自当保家卫国,守护一方安宁,这是振邦职责所在,振邦责无旁贷!此次振邦回家探亲之后便要跟随冯国璋的北洋军南下剿灭孙猴子那帮子乱匪,还望诸位祖宗有灵,庇护振邦旗开得胜,得以建功立业!” 常老爷听罢原来自豪的脸上出现了一阵阴沉,他冷冷地说道:“武汉民乱,天下南北二分,幸有袁大总统挺身而出,弥合南北,使得元元黎民得以免除战火之灾,此恩不可忘怀!今日你有幸追随冯国璋将军南下平叛,诚然是建功立业,扬名青史之际,却不可贪图富贵,不可多造杀孽,不可杀良冒功!勿要南方州县百姓族人得脱于孙匪魔掌!共享太平天下!” 常振邦恭敬地说道:“儿子知道了!” 常老爷道:“当着祖宗的面说。” 常振邦叩头道:“南北同属中华,五族之中相亲互爱,振邦绝不敢忘!振邦此次南下平叛,绝不敢贪图富贵,杀良冒功,勿要拯救南方中华族人与水火之中!” 常老爷听了点点头,也跪在了常振邦身边对着祖先三跪九叩道:“常家列祖列宗在上,请你们保佑振邦此次南下平叛平安归来,得胜归来,他一介弱质书生在此国难之际能够挺身而出,为我族人争光,为我家门添彩,还望祖宗明鉴,庇护他早日归来!”说完又是三跪九叩的大礼过去。常老爷养尊处优这般当做着实笨拙得很。那种虔诚着实让人感动。 第93章 :其实,你是个好人 从小祠堂中出来,转眼便到了中午,张友华,张友能不是外人,常老爷自然也得管饭,不过大战在即,这两个人也是归心似箭,便推脱了常家父子的盛情邀请,有管家常四从旁门送出,跨上了吃饱喝足的高头大马,扬鞭而去。 没了外人,这顿饭便从客厅搬到了老太爷的床边,两个灵巧的丫鬟,搀扶着老太爷,一个喂饭,一个帮着翻译,倒也让常振邦勉强能够和太爷沟通,今天老太爷显得格外的高兴,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个不停,忙坏了帮着翻译的丫鬟,好多一边吃饭一边嘟囔的她根本就听不清楚。也愁怀了帮着喂饭的丫鬟,稍不留意这饭便喂了太爷的马褂长衫。总之太爷精神很好,对常振邦光宗耀祖的行径感到满意,想到了他在常振邦这个年龄所干得洋务活动,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常家就是这个种儿! 老太爷东一句,西一句正聊得开心之时,管家常四悄悄溜到常老爷身边耳语了几句,常老爷显得很是高兴。忙对着太爷说道:“老陈家的闺女前来道喜了,爹你要不要看看!” 这老陈家的闺女便是当初和常振邦定下亲事的陈秀丽小姐,不过常振邦私下退亲的事情他还不知道,并不是这些日子没和陈老爷打过交道,只不过人家避而不谈。常老爷也就无从而知了,就算陈家下人们私下流传的退亲之事,也没让常老爷当回事,毕竟当初常振邦疯癫之名四里八乡的都知道,这退亲之事也早就有了。 常太爷高兴地嘟囔了几句,丫鬟还没说话,他又狠狠地点点头,生怕常家父子不知道他的意思。常振邦却是一脸生硬的笑容,心中有苦说出来,谁都知道纸包不住火,可是谁都希望这火来的越晚越好,最后在是没火的时候着了才好呢。 常老爷并不糊涂,只是有些事他懂得隐忍,从他小祠堂中的表现就可以知道了。常振邦脸上表情的变化怎么能瞒得过他,所谓知子莫若父,他冷冷地说道:“振邦你和秀丽这门亲事是我和你太爷定下的,前几年你不如意的时候,老陈家就算对你再不满意也认了。现在你当官了,富贵了,却也不能忘本,我知道你在外面有女人了,我不管你在外面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还是光杆司令,秀丽这门亲事你都得认下,无论多好的女子,秀丽都是你的大房,我结合你太爷只认秀丽一个人!” 旁边的老太爷也跟着点头,吱吱呜呜的说了半天,那样子看来也是很赞同常老爷的话语,常振邦身上却是汗流直下,脸上挂着生硬的笑容点点头,很是心虚地说道:“怎么可能那?老爹你多心了!别人不知道我,你还不知道啊!” “就是知道你才会这样说!”常老爷说道:“知子莫若父,那个东瀛女子你最好给我彻彻底底地忘了!我不希望你心里还惦记着他,这对你,对秀丽都不是好事!” 一提起这个东瀛女子,常振邦不免有些惆怅,当初你侬我侬,海誓山盟到头来只有信的人才知道这不过是一场春、梦,只有忘不了的人才会受伤。 啪~! 脑门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常振邦这才从惆怅之中回味过来,将砸在脑门上的筷子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苦笑着说道:“很痛的!” 常老爷接过筷子,冷冷地说道:“知道痛就好了,就怕不知道痛!” 不一会儿,陈秀丽小姐便在常四叔的引领下姗姗而来。 今日的她当真不负秀丽之名,不说婀娜多姿,长相动人,便是她头上戴的,身上穿的,手里拿的,脚下踩得无不精巧合体,当真是文县一只花,春光满华中。 常老爷见到她之后,很是高兴,哈哈大笑着迎了过去说道:“陈家侄女你来怎么不说一声啊,看伯伯这里也没怎么好好准备一份的!” 陈秀丽微微一笑,周围的下人不觉得看痴了,她似乎习惯了这种姿态,丝毫不介意反而有些小得意,这些看在常老爷眼里不免有些不高兴,不过她却挽着常老爷的手甜甜地淡淡地说道:“大学刚刚放假了,侄女一刚到文县还没回家就到了您这里,你可不能嫌弃侄女冒昧啊!” “怎么会啊!伯伯高兴还来不及呢!”常老爷很是高兴地说道,转身要将她请进太爷的房间,陈秀丽迟疑了一下,随后微微一笑,踩进了太爷的大门,一进大门,她便给常太爷行了一个万福,在太爷高兴地眼神注视下,缓缓地坐在了常振邦的身边,道:“振邦哥哥,好久不见了。”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陈秀丽这般和气懂事,常振邦很是感激,无奈心虚的很,总是感到有些不自在。 陈秀丽一坐下,管家常四叔就让人收拾起桌子上的剩饭残羹,马上又重开席面,菜色比刚才准备的还要精致清淡,不过常家爷孙三人都吃过了,陈秀丽也不是来吃饭的,几个人说说笑笑倒也快活,只不过苦了心虚的常振邦总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待常太爷有些困顿之后,常老爷便将陈秀丽请到大厅。 宾主落座之后,常老爷微微一笑道:“侄女今日里功课如何?” 陈秀丽洋洋得意地说道:“共和了,大学里的课程也精彩了许多,侄女在西洋画课上可是到了齐大人的头名赏赐!” 自己未来儿媳妇嘴里突然冒出了个齐大人,看样子陈秀丽还很推崇这个齐大人,常老爷脸上显得有些不舒服,但他还是笑着问道:“那个齐大人对贤侄女这般赏识,伯伯若有机会倒要好好谢谢他了!” “齐燮元齐大人!”陈秀丽双眼冒光地说道:“别看齐大人一介武夫,但是对西洋油画特备有眼光,第一次去大学视察便看中了侄女的一副西洋山水油画,赞不绝口,让史密斯先生给了侄女头名的奖励!” “原来是他啊!”常老爷淡淡地说道:“这个人我还是知道的,有名的斜眼矮子,为人毫无风骨,就知道谄媚上司,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官职啊,竟然也被贤侄女称呼为了大人!” 陈秀丽见常老爷对齐燮元一点都不感冒,不免有些不高兴,噘着嘴,说道:“人家可是堂堂的北洋陆军第六师十二旅的旅长!” 常老爷说道:“这么大的官还真是吓了伯伯一跳,比起振邦哥哥的官职还要大!” 此时常振邦早就换下了所穿的军装,毕竟当时人们普遍认为军装杀气太重对老人,小孩,或者病人不好,所以在见太爷的时候,常振邦已经换上一身普通的长衫。从长衫上根本就看不出常振邦是什么官职,陈秀丽好奇地问道:“一进村就听人说你当了军官了,就是不知道振邦哥哥你是什么官职啊!” 常振邦笑着说道:“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芝麻绿豆大的官儿罢了!” “要不要我向齐大人给哥哥说说好话,给你升升官!”陈秀丽很是认真的地说道,上学期她入学的时候常振邦还是一介草棉,这才多久就当官了,要知道天下的官,无论武将还是文官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他年纪轻轻又才入军界,撑死不过是个排连长! 常老爷嘿嘿一笑道:“在家里说这些干什么!秀丽啊,你要真想帮你振邦哥哥,不妨早点嫁给他,也好了了我和你父亲的一桩心事。” 此话一出,陈秀丽满脸通红低下了头,良久才抬起头,很是坚决地说道:“伯伯对不起,我不能嫁给振邦哥哥!” “什么!”常老爷很是震惊,常振邦总算松了口气,不过也装出很惊讶的样子,问道:“为什么啊!秀丽妹妹你总该给我一个理由吧!” “我们不合适!”陈秀丽斩钉截铁地说道:“这次我先来伯伯家就是为了将这件事情挑明的!希望振邦哥哥能早日得到一个好的归宿!” “你……你……”常老爷脸色铁青,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原来以为是未来儿媳妇认门来了现在可是人家竟然是退亲的,这反差固然不小,不过更让他难受的却是被陈秀丽退亲这件事,这年头盲婚哑嫁的不在少数,就算有不满也是男方休了女方,堂堂老常家若真让人家女方退了婚,这脸面可就丢得不是一轻半点了。 “陈老爷知道这件事吗?”常老爷忍了半天才将胸中这口恶气咽下,冷冷地问道。 陈秀丽不以为然地说道:“家父并不知道!” “你最好还是问问你父亲吧!”常老爷老实不客气地说道:“退亲这种事不是你一个小辈能做得了主的!” 陈秀丽无所谓地笑了笑,道:“常伯伯一年前你这么说,我信!但现在你这么说我是压根不信了!现在都民国了,皇上早没了,这些老封建的思想早就过时了!”常老爷被这句话气得够呛,身子一晃差点摔倒,常振邦忙将他搀扶到了一边,轻轻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常老爷半信半疑地看了常振邦一眼,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他倒要看看常振邦如何给他个交代!。 “振邦哥哥,对不起!”看到常老爷被自己气得如此模样,陈秀丽也有些难过,就算成不了一家人,这也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叔叔伯伯,不过想想为了自己的幸福,也就顾不得这些了。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没关系的!” 陈秀丽见他如此风轻云淡,一点都不为失去自己这么漂亮的女孩感到难过,这多少却又让她有些心理不平衡了,她叹了口气,道:“振邦哥哥其实你是个好人!真的,只是秀丽明没有这个福气啊!秀丽希望振邦哥哥能够找到比秀丽更好地女子!”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姻缘有天定,半点不由人,看来你我只是有缘无份,我也祝福妹妹能收获自己的幸福!” 陈秀丽道:“那就多谢振邦哥哥了,小妹感激不尽!小妹同学之中也有不少好看的女子,不若小妹帮振邦哥哥拉拉红线吧!”或许是为了减少心底的罪恶和愧疚,陈秀丽主动提起了帮常振邦介绍对象。 常振邦笑着摇摇头,道:“秀丽妹妹不必在乎我,我常振邦别的本事没有,身边的女子却是不缺的!” “感情哥哥还是想着那个东瀛女子啊!”陈秀丽有些吃醋地说道,对于这个只听其人不见其人的东瀛女子,她怀着深深的敌意,当初常振邦自东瀛归来之后便对这个人念念不忘,甚至还有传言常振邦的疯癫便是因为这个该死的女人,现在她终于可以摆脱常振邦了,却发现自己的离去非但没有引起常振邦丝毫的在意,甚至可以说在即在他眼中根本就是个无所谓的人,这让她如何能够接受的了?不过到了此时此刻她不得不承认在常振邦这场争斗之中吗,她陈秀丽输给了这个东瀛女子。 常振邦伤感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提她做什么!” 陈秀丽说道:“既然哥哥不愿意提起,妹妹就不说了!再见了!振邦哥哥!待我向伯伯说声抱歉。回去之后我便央求我父亲前来赔罪!”说完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就在陈秀丽走出这个大厅之时,常振邦紧走几步追了过去。 陈秀丽见他叫住自己,不由得心中一笑,果然这个男人还是抵不住自己美貌,可是那又如何?追求自己的男人多了,以前常振邦却是不二人选,可惜现在的他实在是不够优秀!她婀娜多姿地转身用一朵玫瑰花般地身姿,说道:“振邦哥哥我也舍不得你,不过这就是见鬼的爱情啊!问世间情为何物,只让人生死相许!” 常振邦却没搭理她这茬,只是淡淡地说道:“有件事想要告诉你,只是一直很犹豫,现在说了,希望你不要怪我!” 陈秀丽说道:“没关系的,振邦哥哥,无论你如何表白我都不会怪你!毕竟你我也算是未婚夫妻一场了。” “希望秀丽妹妹不要怪我!” “不怪!秀丽是不会怪罪振邦哥哥!” “那我就说了!” “振邦哥哥但讲无妨!”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秀丽妹妹你是个好人!可惜振邦无福!” “是小妹没有福气,振邦哥哥可是从东瀛留学归来的高才生!” “那我就说吧!” “说吧,振邦哥哥,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风格!” “几个月年前我当着陈老叔的面将你休了!” “啊!”陈秀丽一脸震惊,她实在无法接受这个结局,虽然都是断了婚约,但被人休了和休夫是两个概念。这口气让她如何咽气得下去!身子一晃,常振邦抢先一步,将她拦在怀中,道:“秀丽妹妹精神不佳,我让常四叔派人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秀丽靠在常振邦的怀中,说道:“齐大人送我的车子就在外面!” 常振邦笑笑,将她送出了大厅,然后跪在常老爷面前一五一十的将退亲之事说了出来,常老爷听了之后,脸色阴沉,长叹一口气,久久没有说话! 第94章 :家族秘辛 原本打算在家中好好和父亲相处一天的计划却因为陈秀丽的到来不得实现,望着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常老爷,常振邦并没有觉得这件事他做错了什么,唯一做错的或许便是自作主张没有告诉老爷子吧! 为了表达这份歉意,常振邦跪在了常老爷的书房前面,常老爷进去多久,他便跪了多久,无论常四叔如何劝说,他都不肯起来,他明白,这一次南下平叛,生死难料,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回到这间院落之中,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和父亲同桌吃饭,同屋而言,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尸首能不能回归故里。 所以他想用一天的时间好好陪伴一下父亲,或许有一天他战死沙场,留给父亲最后的日子还是开心融洽的回忆,起码他就是想孝顺一下老父亲,因为战场之上没有那么多的机会了,可惜造化弄人。 常四爷站在一边看着这对父子彼此置气,不由得有些难过也有些好笑,这种事情往往旁观者才看的清清楚楚,至于那些身在局中的人只有等破局之后,才会有所察觉吧! 这种事情常振邦年纪轻或许不在意,但常老爷却是知道的,不过身为父亲又不能点破,着实让他有些无奈,不过儿子明天便要上出征,为国为民开太平局面这是大事他自然不能阻拦反而要坚定其报国之心,不过身为父亲怎么能忍心就这样一言不发地让儿子满怀羞愧地上阵杀敌,这种严父他实在无法做到,犹豫了许久,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常四让那个逆子进来吧!” 其实就隔着一扇门,不用常四禀告,常振邦一样也听得到,不过抬起头天都黑了,没想到自己竟然跪了这么久,常振邦不由得笑了笑,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双腿已经跪的发麻了,只得让常四叔搀扶着进了常老爷的书房。 常老爷的书桌上从来都摆满了四书五经这些老古董的教材,不过这一次书桌上却摆满了不少药物,唯一没有放置药物的地方,是几封刚刚写好,墨迹还未吹未干的书信。 “常四出去让人打点热水为少爷做热敷!”常老爷看了一眼常振邦的腿上的砖块的痕迹,叹了一口气,吩咐道。 管家常四叔赶紧便出去,让人端来一大盆的热水,放在了常振邦的脚下之后常四叔,卷起袖子便要为常振邦热敷。 常老爷挥挥手示意他们都出去。常四会心的点点头,赶走了下人,自己也跟着退了出去。然后悄悄关上了门,出了院子。 常振邦完全不知道老爹搞什么名堂,难道他老人家要亲自为自己做热敷?就在常振邦思绪万千之时,常老爷晃悠悠地蹲下了身子,撸起袖子,拿起常振邦的叫为他轻轻脱去了鞋子,卷起长衫,褪去了裤腿,泡到了热水之中。待常振邦反应过来之时,双腿已经被常老爷泡到了热水之中,被常老爷用热毛巾轻轻地擦拭着,常老爷抬起头,气喘吁吁地说道:“还疼吗?” 常振邦有些感动地说道:“不疼了,爹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常老爷瞪了他一眼,颇觉严父气质道:“你小子懂什么,行军打仗靠的都是这双腿,没事要常洗脚!现在你就看着老子是怎么洗脚的吧!多学着点对你没坏处!” 这眉头没脑的一阵臭骂,让常振邦忍不住泪流满面。 常老爷一边轻轻地擦拭着常振邦的双腿,一边继续教训道:“安徽,湖南,两广,江西这些地方自古便是瘴气丛生,你小子可得给老子长点心!” 常振邦连连点头,却咬紧了牙关,生怕只要一松动,眼泪便会哗哗落下来。 常老爷道:“自古帝王天下一统创太平,都是从北往南打,知道为什么吗?” 常振邦想了想,咬着牙从哈缝隙中吐气地说道:“北方平原多良田,物产丰富,民众朴实。南方丘陵多河川,鱼米之乡,多富贵之人……”说到这里他再也说不下去了,怕是再说下去的话,他就要哭出来了。 “小子给老子好好说话!难道不应该是那些富贵之人就更祈求早日天下太平吗?”常老爷叹了一口气,养尊处优的他如今却要为儿子洗脚,洗腿而屈尊弯腰,这着实不合他的身份,去也绝对是他应该做的。 常振邦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 常老爷叹了一口气,索性坐在了地上,看了一眼常振邦,道:“北方看似平坦,良田又多,无奈天灾人祸也多,穷苦百姓若是不能团结起来,根本无法再天灾人祸面前生存下去,所以北方人希望太平,只有太平了才可以更好地生存下去,而南方鱼米之乡,就算不靠别人也能富足的生活下去,而那些河流又天然的阻断了人们的往来,所以南方容易产生多割据不臣之心。所以万众一心的北方人去统一各个割据的南方部落,当真是易如反掌!” “说到底还是人心啊!”常振邦叹了口气说道。 常老爷点点头道:“你明白这一点就好了,这个时代或许所谓的火枪大炮厉害,但说到底还在于民心的强弱!孙猴子这匪徒最擅长蛊惑人心,朝廷若不能再南方广施恩德,怕这匪徒一波剿灭一波又起!那个时候天下糜烂,便给了那些泰西列强征伐我国的借口!这一点你要切记!”说完这句话,常老爷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双手撑地,名贵的衣衫上半是水迹,不过好在常振邦的两条腿已经被他擦洗干净了。 常振邦忙将裤腿撸下,穿好鞋袜,将常老爷从地上搀扶起来,小心翼翼地驾着他来到书桌后面。 常老爷指着书桌上的各种药物说道:“这些都是避免瘴气的好东西,当年左宗棠大帅出征新疆的时候便是用的这些东西,这一次你南下一定也要多带一些。爹不求你如何光宗耀祖只要你不缺胳膊不少腿的平安归来就好了,至于其他的爹没那么贪心!” 常振邦低着头说道:“爹你放心好了,儿子知道轻重!” 常老爷摇了摇头道:“都这么说,等到了那个时候就不好说了,爹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年轻气盛功名心强是好事也是坏事!这几封信是我写给一些老朋友的,希望对你此次出征有所帮助吧!”说着将其中一封写着冯国璋贤弟亲收的手心递给了常振邦,至于其他的信则被他收到了一边。 冯国璋竟然和老爹认识?这是怎么回事! 常老爷看了一眼有些震惊的常振邦,缓缓地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当初祖先要将族长和常家大院从长子嫡系中分开吗?” 常振邦摇了摇头,其实他也很好奇,谁家祠堂之中不是财大气粗,德高望重的一脉承接族长的职位,为什么偏偏他们老常家的老祖宗将族长的名分给了长子却将常家大院留给了二门,这于情于理都有些不符,他以前也揣测过,大概是长子懦弱无能,惹得老祖宗生气便剥夺了他的继承权,可是懦弱无能的能当族长吗?如果长子荒唐蠢笨呢?似乎更不可能! 族长的位置关系一族兴衰,非德才兼备者无法胜任,就算勉强任了族长又如何?还不是会被别的强势支脉取而代之,这常家之内谁的支脉能有掌握了常家大院的二房强势?可也没见二房仗势夺了族长的头衔,若是前一两代,还有亲戚所言,但一代代这么传下去,所亲的就一个姓了。 常老爷微微一笑,道:“六十年前,中华鸦片泛滥,人心衰败,先祖秉德公岁则徐公在虎门一把火烧了洋鬼子们的鸦片烟,大涨我国人志气,无奈那英吉利仗着船坚炮利在南京作乱,大清国从此衰败!,先祖秉德公也开始意识到人心匮缺的世代,道德文章已经不足以治国平天下了,便毅然决然投身于开眼看世界之中,并在临终之际,将长子,次子叫到床前分家,长子华起公道德学问一流,便将族长的名分给了他,嘱咐他要安分守己将常家骨血流传下去。次子华武公也就是我们的祖先,喜欢研究西洋学问,便将这常家大院留给了他,让他有资本能够参与这世界潮流之中,便是这样华武公投身曾文正公幕下参与了师夷长技以制夷的洋务运动,太爷年轻的时候跟着李文忠公派遣留洋学生,爹爹也有幸参与了百日维新,奈何圣主临朝,却逢奸佞当权,无力回天,时也命也!” 没想到家族之中还有这么一段秘闻,常振邦听了异常震惊,也异常羞愧,以前他总觉得太爷,父亲是因循守旧的老古董,却没想到他们年轻的时候也为这个国家付出了他们的青春和热血,只可惜生不逢时,留给他们的只有这一间小小的常家大院。不过这也解开了常振邦心中的一个小疑惑,为什么他留学东瀛会如此顺利。 “其实我们最应该感激的却是华起公的谦让宽广,他是先祖秉德公的长子,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继承常家大院和秉德公留下的财产,但是他却毅然决然得留给了华武公,这份恩德你要记得,无论到了什么世道都不要过分为难华起公的子嗣!别看我和巨华不对付,但我知道这族长的位置永远属于华起公一脉传人这一点你要记住!” 常振邦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只是这常巨华觊觎常家大院和祖产已非一天两天,我可以不为难他,但爹爹也要注意啊!” 常老爷淡淡地说道:“常巨华也就是总管的料了,他那点小伎俩,老族长又不是看不见,你放心族长的位置无论如何都到不了他的头上!所以这些东西也就没必要了!”说着常老爷将祠堂中出现的那本道德经下面的册子捡了起来,对着蜡烛一点点的烧了,灰烬处漏出一页页的账目。 常振邦道:“这是常巨华近年来挪用族中款项的记载,爹你留着或许会有用!” 常老爷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来信让常四收集的这点皮毛根本就动不了常巨华,那又何必闹到这么生分呢?” “是!”常振邦点点头。 第95章 :定军心 凌晨,当东方天界刚刚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张友华,张友能簇拥着常振邦拜别了老泪纵横的常老爷快马加鞭的奔向文县军营。 此时放假归来的兵士们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排成整齐的队列等待着常振邦的检阅,常振邦登上主席台,他望着下面精神抖擞的兵士们,很是激动地说道:“兄弟们此次南下平叛,正是建功立业之际,常某恭祝诸位兄弟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出发!”简短扼要的发言之后,常振邦跨马而去,团长各级军官一下子看傻了,哪有这么搞得,不过谁让人家说了算?连忙带着部队跟了上去。 军营三十里外长亭处,文县乡绅簇拥着段红晨,于光阴带着酒肉等犒赏之物早就等在这里了,一听到常振邦就要来了,乡绅们找来的锣鼓队也兴高采烈地吹动起来。等常振邦到了,这些乡绅一拥而上,将常振邦热情地请上长亭。 长亭中的段红晨,于光阴两人忙迎了过来,段红晨举起一碗酒递给了常振邦,道:“贤弟此次平叛,愚兄身为长物,便以此酒恭祝常贤弟马到成功,旗开得胜!” 常振邦接过段红晨的酒什么也没说,一扬脖子将酒水一饮而尽。众乡绅一起叫了声好。 于光阴马上又端了一杯酒过来,道:“止戈为武!此次南下平叛还望大人以天下苍生为念,少造杀孽!” 段红晨眉头皱起,心里虽然对常振邦不满,但这送行的酒送行的话怎么能这样说呢?岂不是晦气!站在他后面的段九却嘿嘿笑了一声,谁知这一笑引来段红晨等人的不满,他赶紧马上低下了头,闭上了嘴!,至于那些乡绅也有些傻眼了。 常振邦却双手接过于光阴的酒杯,道:“多谢大人提点,振邦记住了!”说完一饮而尽,甚是洒脱! 接下来便由众多乡绅合祝一杯酒,由年纪最大的乡绅捧到常振邦面前,道:“文县子弟多猛虎,引得春风渡玉关,文县乡绅恭祝大人鞭敲金镫响,人唱凯歌回,还望大人满饮此杯!” 常振邦恭恭敬敬地将酒杯接了过来,对着长亭外行进的兵士们环了一圈之后,才一饮而尽。 三杯酒水送行毕,常振邦作揖而别,跨马而去。 段红晨望着他远去的身影,道:“孙匪猖狂却不长久,这一切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振邦兄!” 于光阴说道:“上天自有好生之德!常振邦此去平叛安民,只要不多造杀孽,自有福报!”说完对着段红晨拱了拱手,便自行离去。 段九凑过来,说道:“于光阴倚老卖老,当真可恶!” 段红晨,道:“可恶便可恶吧!不过是个爱发牢骚的老头罢了!回去吧!”说着便在段九的簇拥下而去,剩下的那些乡绅也各自离去,不过他们离去之前已将犒赏兵士们的酒肉交给了相关官员。 常振邦出了长亭,还未走出三四里,便有不少男男女女扶老携幼从两边的树林中钻了出来,队伍中不少兵士已经跑出来迎了过去。 华中天大怒,策马而去,挥起手中的马鞭,朝着那些奔过去的士兵头上打去,恶狠狠地说道:“都给老子滚回来!” 那些兵士们宁愿承受着他的鞭打也要和各自的亲人说上一两句话,他们可以忍受,但那些兵士的父母妻儿却看不过去了,好几个老妇人不由分说一拥而上便将华中天围在了一边,你一句,我一句教训起华中天来,别看这华中天打起兵士来一点都含糊,但是面对这些老妈子却是有心无力,只得任她们咒骂。 刘少华策马来到常振邦面前,道:“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常振邦看了一眼刘少华,淡淡地说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刘少华叹了口气道:“边城多警急,虏骑数迁移。羽檄从南来,厉马登高堤。长驱蹈南蛮,左顾凌百越。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刘少华叹了口气说道:“天下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说完催马向前赶到行伍前列,对着那些抱头痛哭的将士亲属拱手行礼,大声道:“诸位乡亲父老,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军法明文,逾期不到者斩!为了让兄弟们,我常振邦在这里求诸位了!” 那些父老泪眼朦胧地望着常振邦跪拜道:“大人你可一定要将我儿带回来了,小老儿给你磕头了!”说着那些将士的妻儿父老也纷纷拜倒,一时之间磕头声如闷雷之声不断响起。 “诸位父兄快快请起!”常振邦在马上喊道:“你们放心就是了。我常振邦再次向诸位起誓,一定会尽我所能带兄弟们回家!” 众多军属听了常振邦的保证,纷纷含泪让到了路边,却也有不少哭哭啼啼不肯离去,常振邦也不责怪,只让这些人事后跟上就好了,便带着那些军队向前行进。 文县距离驻马店并不遥远,可是官道残破年久不修,一路上走来,常振邦的人马并没有想象的那迅捷,这头一天也仅仅走了三四十里的路程天便黑了,整个队伍只能驻扎在一处伏牛山脉一处颇为平坦的密林边缘埋锅造饭。 以篝火为中心,整文县兵团分为了四个大圆圈,兵士们喝着煮熟的汤饭,唱着故乡的歌谣,浓浓的忧愁传来,让人听了忍不住有些心酸。 中军大帐之中,营级军官再坐,常振邦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己手里的队伍果然不是正规的野战军啊,就这心里素质,才一天的功夫思乡之情就如此泛滥,若真打一场持久战,还不是楚歌一起,四散而逃? “大人,这些家伙一个个真是不争气!”华中天听到外面传来的歌声,有些无奈地说道:“不过兄弟们毕竟没上过真正的战场,还请大人不要见怪!” 常振邦道:“这是人之常情,我不会怪兄弟们的,便是我也不免有些思乡了!” 赵老四不忿地说道:“好男人顶天立地,死了不过碗大的疤,老子就看不惯这些哭哭啼啼的家伙,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还请大人下令严惩!” “不可!”刘少华站起来道:“思乡之情人皆有之!难道赵大人就没有吗?” 赵老四冷哼道:“可以有,但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他们是军人不是窑子里卖唱的小姑娘!” 刘少华大怒道:“赵老四请你放尊重点!兄弟们有血有肉,不像你铁石心肠!” “混蛋!信不信老子打死你!”赵老四一把扯过刘少华的领子,挥拳便要打。 刘少华巍然不惧,道:“打死我我也要说!” “啪~!” 常振邦狠狠地拍着桌子,吼道:“现在是军中议事,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哼~!看在大人面上饶你一次!”赵老四冷哼一声,将刘少华丢到一边。 刘少华从地上站起来,整了整杂乱的衣领,道:“常大人,赵老四如此无礼还请大人责罚!” 常振邦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我找你们来时为了商谈如何稳定军心的事情,你们可好一个个竟然跟我闹腾起来了,你们这么能耐也好,谁能想出办法安定军心,谁就有十块大洋,谁要是想不出来,下去领十军棍!” 这话一出,副官张友能两只眼睛立马瞪了起来,率先抢着说道:“大人卑职有主意了!” “说!”常振邦道。 张友能说道:“兄弟们会这样归根结底是怕战争一起,回不了家了,不如大人放出风去,就说咱们只是后勤治安部队,除非北洋军全军覆没,否则咱们根本就和孙猴子碰不到面~!” 常振邦想了想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不可!”刘少华道:“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若是兄弟们知道了真相怕是要哗变!” 张友能不服气地说道:“你不说,我不说,在座的大人都不说,这些当兵的谁能知道?” 常振邦听了点点头,张友能顿时眉飞色舞,挤眉弄眼地朝着刘少华看了看,谁知道常振邦却说道:“刘营长说的不错,张副官你的法子还是有点不足啊!这样吧,你下去领五块大洋,让后去军法处打五军棍!” 张友能一听,顿时感觉菊花一紧,捂着后面,不过想到有银元拿也就美滋滋地去了。 赵老四站起来大声说道:“大人我看不如成立督战队,严惩军心者!” 华中天忙站起来抢着道:“大人堵不如疏,我看还是对兄弟们还是多开导的好!” 常振邦看了他两个人一眼,道:“看来也只有这样了!咱们来个内外兼修!华营长你和张友华教官负责开导兄弟们,赵老四立即成立督战队严惩不发分子!” “是,大人!”张友华,赵老四,华中天赶紧说道。 常振邦道:“你们的军棍和赏赐先记下!等到了驻马店一并清算,你们下去准备吧!” 张友华等三人赶紧行礼,并退了出去。 一时之间营帐之中便只有常振邦和刘少华以及张大飞,张小六两个常振邦的贴身马弁!这让刘少华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和恐惧,似乎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他赶紧地说道:“卑职无能,这就下去领十军棍!”说着便要退去。却被常振邦叫住道:“刘营长,我这里有些话要和你说!” 刘少华疑惑着坐了下来,道:“不知道大人有何见教!” 常振邦微微一笑,对张大飞说道:“小六,让厨子将夜宵送来,本官要和刘大人秉烛夜谈!”张小六接到命令之后赶紧下去准备去了。 刘少华心中的阴阴不安,忙站起来说道:“大人,还是不要这么破费了,你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就好了!” “也好!”常振邦微微一笑,走进刘少华身边,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刘少华你是同盟会的吧!” 刘少华大吃一惊,伸手朝常振邦抓去,却听到砰的一声,一股巨大的推力撞到他的胸部,血迹如莲花一般盛开,有话想说却没了力道,随着一口血喷出,睁着迷茫的大眼便去了。 张大飞哪里见过这种景象,顿时惊呆了,常振邦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举枪对着张小六的脑袋,道:“大飞,哥对你没意见,只不过……什么也不说了,从今以后你父母便是我爹娘,你安心的去吧!”说完扣动扳机,子弹呼啸而去带走了张大飞的脑袋。 张友华众人听到枪声继而连三传来,才意识到情况不妙,迅速涌进了常振邦的大帐,却见常振邦倒在血迹之中,而在他身边不远处的张大飞和刘少华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军医立即被赵老四等人推了进来,对着常振邦好一阵抢救,终于将他唤醒。 众军官忙涌了过去,纷纷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大人没事吧!” 军医松了一口气,道:“子弹擦着常大人的肋骨穿过,侥幸没有伤到筋骨,包扎一下,休息一两天便好了!”众人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毕竟尚未出师,先折大将不是什么好兆头。常振邦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文县守军的士气算是彻底完了。 华中天见常振邦睁开眼,忙过去问道:“这是怎么会事?” “够了,大人才刚刚醒来!”张友能有些不高兴了,道:“无关紧要的事情还是一会儿再说吧!” 这一番话顿时激怒了在场的众多军官,别人不好说他,张友华却不能不管,他很是不满地看了弟弟一眼,道:“这才刚离开文县就死了两个人,而这两个人一个是营帐,一个是常大人的贴身马弁怎么能说无关紧要呢!” 张友能委屈地说道:“可是表哥才刚刚……” 常振邦咳嗽了几声,挣扎着做了起来说道:“不碍事的!刚才你们下去之后,我有话要对刘少华这个狗崽子说,谁知道他竟然是孙猴子匪帮成员,趁着小六出去上夜宵的时候,竟然想要杀官夺权,幸好大飞机灵,替我挡了一枪,才让我有机会诛灭此獠!”说完常振邦气喘吁吁起来,军医忙上去劝说道:“大人伤重还需要多多休息,大家散了吧!” 常振邦一把推开军医,道:“待我交代完了,自然会休息,你不用管我!” 军医道:“大人你可以的注意啊,不要动气,动气可是伤身。 常振邦点点头,随后对着赵老四等人道:“下面我以团长的身份下令,务必将这件丑闻给我摁下去,对外不妨宣称刘少华被我派去执行秘密任务,其所在营的营长有副营长暂时代管,张友华升为刘少华部副营长兼任训练教官,老四你的督战队一定要起到作用!华营长在我养病期间做好队伍的统帅工作。不是大事便由你们三个人说了算!哎呀……”还没说完常振邦的一张脸便变得扭曲起来,军医马上站在常振邦面前劝阻道:“大人需要休息,请你们出去吧!” “大人好好养病,弟兄们我会管好的!”华中天说完带着军官们一个个走了出去,就连张小六也被军医赶了出去。 待他们一走,常振邦噌地一声坐了起来,拉着军医的手,说道:“这次全靠大夫帮衬了!” 军医微微一笑,道:“好说,大人为了引出乱党,以身涉险,王某也是佩服之至的!不过敢问大人,这枪伤势如何来的!”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是子弹穿了大飞的身体之后蹭的!” 王军医轻蔑地说道:“大人我可是军医啊,你身上伤口的角度出了自残之外别无他法!” 常振邦嘿嘿一笑,将刚才端过来的宵夜送到了军医面前,说道:“瞒不过你啊!请你吃宵夜好了!” 王军医接过宵夜放到一边,说道:“多谢大人恩赐,卑职不饿!” 常振邦道:“王军医从今天起军中医务采办一律由你说了算,如何?” 王军医大喜,马上跪在常振邦身边,道:“卑职定当尽力报效常大人提拔之恩!” 常振邦微笑着从床上跳下来,拍了拍王军医的肩膀,突然从袖子中滑落一并匕首到了他的手中,朝着王军医的脖子划去,王军医还来不及抬头,便被一剑封喉,直挺挺倒在地上。 “人不能太聪明了!” 常振邦感慨完毕,便将王军医抱在了床上,伸手掀开帐篷之中铺设的地毯,用手中的匕首挖出一个一人深的大坑后,将王军医囫囵地推了进去,用浮土掩埋好,脚踩实了之后,才淡淡地说道:“为了兄弟们,只能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你的妻儿老小我会按月发放粮饷。” 第96章 :军中品酒 第二天为了照顾常振邦的身体,华中天按照比原计划晚一个小时的时间启程,这个方案当即被常振邦否决,他几乎拖着伤残的身体,嘶哑地道:“军令如山,怎么能为了我一个人更改?若是不能被及时抵达驻马店,周师长怪罪下来,兄弟们是要吃苦头的!” 华中天道:“可是大人的身体……” 常振邦瞪了华中天一眼,道:“我的身体怎么了?不过是一点点轻伤而已,休养了一个晚上我觉得好了!” “大人不若这样,队伍还是按照计划行动,你不妨骑在马上慢慢地走!这样既不耽误了兄弟们的行程又能照顾你的身体,你看这个办法如何?”一个军官说道。 常振邦道:“这个主意不错我喜欢!”随机发现这个军官有些陌生,张友能忙过去轻轻说道:“表哥,这是黄点黄营长,刘少华的副营长,现在已经是代理营长了!” 黄点忙说道:“卑职感激常大人提拔之恩,来世必当结草衔环报答大人恩德。”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我等军人以服从为第一天职,以致力于天下太平为己任,黄营长我期盼着你的立功!” 黄点感激不尽,又是一堆感恩戴德的话语,不过常振邦却懒得听,吩咐队伍按照原计划启程,这一路上的忐忑不安终于在第五天的中午看到驻马店的城池之后才稍稍安心,周德发,唐百川早就派来军官,给他们划归驻地,送来酒肉犒赏。 驻地在驻马店以西五十里的荒郊野岭,不过由于王天真,李志忠等人的提前到来,早已经将这里整治的似模似样,那些有点商务头脑的小商小贩早就带着各种小菜,挑着各色水果而来,就连那些特殊服务者都已经搭好一座座茅草屋,准备开张营业。 久别数日的三个义兄弟再次相见都十分高兴,只是钱德发队伍尚未赶来,未免有些美中不足,不过三个团早就以天地人三才阵的模式分布三方,将营地的正中位置给他腾了出来。又过了一天半的时间,钱德发的队伍才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他是旅长又是几个人的老大哥,所以大军一驻扎,三个人便像约好了一样准时来到钱德发的大营,参拜主将! 钱德发一见他们,很是高兴,哈哈大笑着将一身汗味的军装丢了出去,让人清洗,一边吩咐贴身马弁准备好酒好菜送来让他和几个好兄弟一起乐呵乐呵!不一会儿兵士们便端来几坛子各色好酒,什么山西汾酒,绍兴黄酒等等,只要能叫得出来的,他这里似乎都有,唯独这菜等了又等,等了半天才上来一道切黄瓜,一道炖鸡,一道野草炒鸡蛋,一道松花蛋。看来钱德发好酒不好吃。 “大家满上一起走一个!”钱德发一见菜上来了,马上招呼着端起一大碗,满满的倒上绍兴黄,一饮而尽,豪情尽显,常振邦等人只得同样满上一大碗,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好在这绍兴黄度数不高,又是甜酒,醉不得人,若是换了衡水老白干等酒估计这些人都得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钱德发一见众人如此给面子都借喝光了,很是高兴,道:“这是绍兴黄酒中的加饭酒,喝起来于水差不多,大家先润润嗓子,待会让大家尝尝什么才是好东西!” 王天真是他的老下属,知道他好酒,忍不住揶揄道:“据西洋人说这加饭酒也有十几度,不若米酒好,才几度,而且甜甜的味道很好!便是那麦芽啤酒也比这个低!” 钱德发一甩手,道:“天真老弟真是不懂事,米酒又甜度数又低,却是女人喝得,大男人喝那个又什么意思?哪有这加饭酒来的爽快,不过这南方酒水好虽好但是不够劲,不如茅台和汾酒够劲儿!至于那些什么西洋啤酒,东瀛清酒一个个小家子气儿气的问道是咱们中国人喝得吗?你就不怕喝得像那些东瀛人般矮小,西洋人那样没有膝盖骨?” 李志忠看着王天真一脸囧样,不由得哈哈大笑道:“大哥你这话可说错了,咱们的七弟可是喝了四五年的东瀛清酒,可是人家的个子也不矮啊!你说是不是老七?” 钱德发笑着说道:“老弟本来能更高,可惜只能长这么高了!” 此言一出,又是一阵哄笑,纷纷站起来要和常振邦喝酒,常振邦也不以为意笑嘻嘻的起来一一敬酒。 所谓玩笑便是这样,对方不恼,便是笑话,大家都开心,对方若恼了,便是讥讽。 两坛子加饭酒就这样在一片笑声中喝光了,钱德发当即又打开了两坛子汾酒,道:“尝尝这些山西来的好货色,味道不错!” 汾酒味道独特,众人大多喝过,问这味儿度数似乎不高,但也不能再像刚才那般喝酒了,钱德发满了一碗,众人多的倒了三分之二少,少的也有半碗,唯独常振邦不多不少正好被一碗,他这喝酒的范儿着实让钱德发打心眼里喜欢,道:“这一次是汾酒,大家看着来好了,不过老七你要喝光哦!” “大哥,这话不对了吧!这可是汾酒,老七可比不得你干不了这活儿!”李志忠虽然刚才开了常振邦的玩笑,但玩笑归玩笑,他还是很照顾这个小兄弟的。 钱德发想了想,说道:“也对,那大家看着来,所谓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说着脖子一仰,便将一碗汾酒倒了进去。 “老大,你太奸诈了吧!”王天真惊讶道,钱德发如此奸诈倒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不过人家当大哥的都喝了,自己这些小兄弟怎么能不喝呢?只得苦笑着咕咚咕咚了半天才将碗里的酒水喝光,此时只觉得一肚子的肝火无处发泄。不过常振邦却笑嘻嘻的为每个人夹了一片松花蛋,道:“喝干酒,可是很伤身体的,老哥哥们不妨吃点东西先。” “行啊,老七,酒量可以啊!”钱德发很是兴奋地说道:“来尝尝这个!”说着又开了一坛子酒水,霎时间芳香四溢,整个帐篷像掉进了酒坛子一般。 “这是……”常振邦,王天真等人几乎被这扑鼻而来的酒香震惊了。 钱德发看着他们脸上惊讶的表情很是得意的说道:“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啊!大家快来尝尝,尝过之后再猜猜这酒水名字,谁猜中了,老子就赏他一坛子!”说着一口将常振邦夹来的松花蛋丢进嘴里,嚼了几下,吞咽下去之后,便往自己面前的大碗里轻轻到倒了一大半儿,众人看他这能喝酒的都不敢倒满,更是连一半都不敢倒满,均是三分之一多左右。唯有常振邦无所畏惧大刺刺地倒了一大碗,虽然没慢,比起钱德发也不遑多让。 这一下就连钱德发也不得不站出来劝说道:“老弟,大哥知道你能喝,这次儿你给老子悠着点,这酒度数可不低!” 常振邦微微一笑,毫不介意道:“这一次咱们兄弟相会,着实难得!理应不醉不归,难不成哥哥怕兄弟们喝光你的好酒?还是怕兄弟们醉了,占了你的营帐,打扰了你的好事?”说着两只眼上下打趣起钱德发。 钱德发哈哈大笑道:“小子有种!我喜欢,大家看着来好了,喝醉了,老子这里有的是地方给你们住!”说着带头将这杯酒缓缓饮下。 众人浅尝辄止一点点如秋蝉品露一般慢慢喝了下去。 唯独常振邦一言而进,十分豪情,却是毫无醉态,惹来众人称赞道:“知道钱老大能喝酒是个酒坛子,却不知道常老七更能喝酒,是个大酒缸!” 钱德发不以为意,过去拉着常振邦的手道:“老七有空可要来哥哥这里多坐坐,哥哥这里菜色不全,但是酒肉管够!”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多谢哥哥,小弟知道了,刚才哥哥说有好东西给兄弟们看,现在兄弟们都喝得差不多了,此时不看更待何时啊!” “就是!”李志忠道:“老大有好东西赶紧拿出来看看,待会喝醉了就算再好也看不出好了!” 钱德发得意地笑着说道:“老子正有此意!不过兄弟们还是先说说刚才所喝酒水的名字来吧!” 王天真道:“这么浓的香气应该是酱香酒吧!别的小弟就不知道了!” 钱德发哈哈大笑道:“这也太过笼统了,说白酒不更好!” 李志忠舔了舔嘴唇,想了想道:“这酒入口微甜,不辣口,酒香扑鼻,余味持久,酒液微黄,莫非是五粮液?那可是好酒,小弟可是只听其名,到现在还不没尝过味道呢!” 钱德发笑道:“有点意思,但还是不对,待会老哥送你一坛子五粮液,也让你小子好好尝尝!”说完他将目光投向了常振邦,道:“老七,该你了!” 常振邦笑而不语,将手中的酒碗倒扣在桌子上,又从头上揪下一根头发放在上面,道:“老哥我猜中了吧!不知道这酒姓华还是姓赖,还是姓王!” “高啊,老弟当真是酒中豪杰!”钱德发忍不住对他伸出大拇指来,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小崽子姓什么!这还是年前从土匪头子哪里救了一个山西盐商之时,人家感恩送了三坛子,没想到老弟竟然也会知道,没说的,待会我让人送一坛子到你那边!”说着便朝着旁边的酒坛子望去,将那些还没有开封的酒坛子摸了一遍,才意识到摸错了不由得哈哈大笑,叫来贴身马弁,耳语了几句,不一会儿这马弁便小心翼翼地抱来一个手臂粗细的木头盒子。 这木头盒子制造的相当精致,虽然没有传统的雕龙刻凤,但光华的质感,流利的条文,细腻的触感,宛如十八岁少女的肌肤般的清爽,令众人一见之下便心生爱慕。缓缓地打开木盒盖子,泄出了一片耀眼的黄色,那是里面的铺垫的黄绫子,随着木盒盖子缓缓地往上移动,露出的黄绫子也越来越多,渐渐地众人发现黄绫子上盛放着一个晶莹剔透如水晶的玻璃瓶,瓶中一片纯净的只是看看就能舒缓心灵的液体,当木盒盖子打开到头之后,终于露出了隐藏在木盒之中的庐山真面目,那是一瓶怎么样的液体呢? 晶莹澄澈! 如梦如幻! 爱不释手! 但给人最重要的却是一种想要尝却又舍不得尝的复杂感受。 钱德发一亮出这件宝物之后,众人迷恋的眼神,让他很是自得,道:“都看看眼吧,兄弟们,这可是老子见过的最好的酒水啊,你们知道是什么吗?说出来吓死你!” 常振邦苦笑道:“不就是老毛子喝得伏特加吗!这有什么好炫耀的!”说着走上前一把抓起伏特加酒水的瓶子,旋转了一圈,摇了摇头道:“可惜了这不过是一般的伏特加而已,若是皇家御用21号餐桌酒,那感觉就更爽了!”说着扭开了伏特加的瓶子,咣当当往碗里到了大半碗,一口闷下去,随后紧握拳头,“哈”地一声吐出酒气,说了声好酒,胸中猛然火辣辣的如置身火海一般,还未待常振邦说什么,便咣当一下便摔倒在地,众人要扶他的时候已经呼噜呼噜睡着了。 “大哥这……”李志忠有些为难的说道。 钱德发却紧紧地抱着伏特加的瓶子道:“老七还真是见多识广啊,连着老毛子的伏特加都知道,俺老钱算是服了,不过像他那么喝可不成,咱们一人一小口就好了,据卖酒老毛子说这可是全天下最烈的酒了。 王天真苦笑道:“大哥这都是您的,我们不跟你枪,不过这酒水还真是猛烈,老七喝之前跟没事儿人一样,才一口便醉成这幅德性了,小弟酒量浅薄,禁不住这么烈的酒水,还是免了吧!” 钱德发大喜道:“也好,只是可惜这么好的酒水你无福消受了!” 李志忠道:“大哥,要不就让老七睡你这儿得了,他的大营虽说道儿不远但这么搬来送去,老七也不舒服,你觉得怎么样!” 钱德发一拍大腿道:“成啊,咱兄弟还有什么可说的,老七就睡我这儿好了!”说完倒了一点点大约有一指甲盖深的伏特加给李志忠,道:“外面有点潮,喝点暖暖身子,你若是醉了一并睡在这里好了,到时候我拍人过去说一下就是了!” 李志忠盛情难却无可奈何只得浅浅的喝了一口,谁知道这老毛子的酒喝起来是水,一到肚子里就是火啊,只烧的吐着舌头蹦了起来。钱德发看了哈哈大笑,王天真却是松了一口气,心说的亏我没喝,否则今晚就留这儿。 第97章 :装睡避死 夜黑月自明,酒香梦如蜜。 经过多日跋山涉水急行军的这些兵士们早就累得够呛,用过晚饭之后便早早地睡下了,他们这一倒下自然酣睡之声不断。好在大家都睡得很死,谁都不会被吵醒。 常振邦虽然早到了几天,但也架不住钱德发一碗又一碗的劝酒,若不是有陈蝶的秘药,根本就坚持不到伏特加的登场,不过也别说这老毛子的酒还真够劲儿,竟然连陈蝶的秘药都架不住,不过也好,这一倒下就睡着了,别提多美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在酣睡的常振邦忽然被一阵嘈杂的声音惊醒,他睡眼朦胧之中看到一个高头大汉偷偷溜进了营帐之中,偷偷唤起钱德发,钱德发一见是他,犹如被当头泼了一身冷水一般,打了个机灵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刚要说话,便被那人伸手往唇间一竖,示意他不要说话,钱德发会意悄悄走到大帐之外,屏退了门口的贴身马弁。 钱德发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好了,人都清退了,有什么屁话赶紧讲吧,被耽误了老子睡觉!” 那人干笑了几声,用一种比较怪异的语气说道:“钱德发将军,大皇帝陛下为了远东的和平与安宁,做出了深远的指示,西伯利亚总督埃斯托洛夫阁下谨遵圣明,带着上帝的指示主持整个满洲相关事宜,特委派伊万诺夫督军与阁下联系,希望在我国友华的帮助下,阁下能够完全脱离毕泽华派系的牢笼,在中国的华中部分实现自己的报复!” 这一连串的长篇大论,说的钱德发哈切连连,待对方说完,他嘟嘟囔囔说道:“你们老毛子没按什么好心,说吧要帮助老子取得华中督军,老子需要为你们做些什么!割地卖国的事情老子打死都不会干的!” 那人微微一笑道:“看来钱德发将军阁下对我大皇帝的仁爱之心看来大有误会!” 钱德发道:“没什么误会,老子看来不管是那些蓝眼睛的西洋人还是那些小个子的东瀛人比你们老毛子要好多了,人家只是租个地方住下和我们做生意,可是你们老毛子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光是东北就没少占地吧!” 那人不以为意,道:“那是这是上帝赐予斯拉夫信徒的土地!是为了让整个远东笼罩在上帝荣光之中的风险,是为了展示大皇帝陛下恩德的据点,或许钱德发将军阁下不信,但无论如何我们今天探讨的事情不是帝国在远东过去的行径,而是将军阁下的未来,不过我洛夫斯基以男爵的名义可以向阁下保证,帝国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纯正的友谊,不管阁下争不争气,帝国不会向阁下索要哪怕是一寸土地。” “真的?”钱德发疑惑地问道,老毛子的性格举世皆知,他们对土地的贪婪超过了任何一个国家,说他们为了土地卖身于上帝和魔鬼之间只要有能力占领的土地他们可以打着任何旗号喊着任何口号去获得,这个口号是可以解放全人类,也可以是没有任何口号直接动手去抢夺。所以这个洛夫斯基男爵说不要土地,大大超出了钱德发的预料。 偷听的常振邦却是忍不住笑了,这一届的皇帝尼古拉二世才能如何不得而知,但其好大喜功,妄图将中华皇帝,东瀛天皇,俄罗斯皇帝的头衔都收归到一起的野心,可谓路人皆知。这样的他自然不会让钱德发割让一寸土地了,他要的只是整个远东的泛斯拉夫化而已。当然这个愿望他有生之年并没有做到,不过他的后辈却将整个斯拉夫的东西如播种一般从东欧散到亚洲,甚至一段时期杂碎中华古文明的四旧,将整个斯拉夫建筑修满整个地方的壮举。当然这是后话,咱们和谐掉就好了。 “夜猫子进宅好事不来!”钱德发嘟囔道:“你们老毛子这么帮助老子,到底图的是什么!” 洛夫斯基男爵微微一笑,道:“只是真诚的希望和钱德发将军阁下的友谊天长地久,海枯石烂!” 钱德发有些不信的说道:“就这么简单!” 洛夫斯基男爵摊摊手,道:“我们高贵的斯拉夫民族该我们得到的我们不会用嘴皮子去骗,而是用我们自己的双手夺取!这一点钱德发将军阁下应该是知道的!” 钱德发点点头,道:“这倒可以说是你们老毛子的一个优点吧,你们不会呈口舌之利但凡看上的东西直接动手抢。” 洛夫斯基男爵哈哈大笑道:“这就是我们大斯拉夫民族男儿的性格!不过作为朋友,我们合法的商业希望钱德发将军大人在华中地区给予帮助和扶持,作为回报,总督大人可以为大人提供一些合法渠道的军火。甚至有必要直接以雇佣兵的形式为大人效劳!” “不需要!”钱德发道:“老子顶天地里的好男儿,成就成,不成就死,若真到了让你们出兵配合的地步,老子还不如撒泡尿淹死得了?” 洛夫斯基微微一笑,道:“将军阁下的豪情当真动人,真有我大斯拉夫民族的男子的性情,你这样的朋友,总督大人很乐意结识。此次总督阁下委派我给大人送来一箱上等的伏特加好酒,还希望将军阁下品鉴。” 钱德发一听有酒顿时眼睛一亮,不过随后眼睛又暗淡下去,道:“上次你们送来的伏特加品质可是不太好!” 洛夫斯基一愣,上次送给这家伙的伏特加度数不高,但品质也是中上了,在俄罗斯的欧洲部分虽然不算什么,可在远东也是抢手货色,这家伙到底怎么这般不知足?随后想起这家伙有酒痴之称,不由得便释然了,道:“将军阁下这一次为你送来的伏特加品质更好,阁下品尝一下就知道了!” 钱德发淡淡地说道:“再好,怕是也没有御用的21号餐桌酒好吧!” 我干,这小子竟然连这个也知道,洛夫斯基不由得苦笑了,一切谈判到现在为止都很完美,若真被几瓶伏特加搅和了。怕是总督阁下就要拿他的人头去酿伏特加了。 钱德发看着他一脸愁容,忍不住道:“你好歹也是个有爵位的贵族,难道这点事情都办不到吗?” 洛夫斯基苦笑道:“21号餐桌酒是雷帝伊凡四世陛下酿造的,至今所剩无几,便是大皇帝陛下也只有在祭祀的时候才可以打开一瓶与众人分享!还请将军阁下见谅!” “难道你们不像和老子合作了?”钱德发说道。 洛夫斯基不卑不亢地说道:“对于朋友,我们俄罗斯人很真挚,因为朋友就是朋友,这是一种高尚的情感,不会因为种族,地位而改变,就像我国彼得一世大帝最好的朋友是个黑人奴隶!对于尊贵的钱德发将军阁下,总督阁下和本人都希望获得您的友谊,但我们大斯拉夫人做不出弄虚作假蒙骗朋友的事情,所以做不到的事情我们不许诺!” 钱德发看他样子知道对方实在无法满足自己对21号餐桌酒的奢望,只得叹了口气道:“就这样吧!你们老毛子帮老子成为华中督军,老子扶住你们老毛子占领华中的商务市场!” “将军阁下这个提议相当明智!作为您的朋友衷心赞赏!”洛夫斯基高兴地说道,伸手对外面打了一个手势,不一会儿便进来两个兵士小心翼翼地抬来一个精致的小木箱子,在钱德发的指示下,放到了距离常振邦不远的地方。 透过微弱的灯光,常振邦能看到这两个兵士兵不是老毛子,没想到老毛子的手伸得这么长。穿过满洲,京畿直隶,都到了华中。想到这里常振邦这才意识到自己身陷阴谋之中,不管钱德发的事成与不成,都绕不得自己了,于是往手上吐了一口唾液,往脸上一抹,打起酣来,让人一看便知道是睡着了。 这两个兵士放下箱子之后,果然发现了酣睡的常振邦,一个人当即拔出匕首,另外一个人却制止了,打了个手势,想必是先汇报了再做决断,拿出匕首的兵士这才将匕首收了起来,两个人来到钱德发和洛夫斯基身边,将发现常振邦的事说了一遍。 洛夫斯基微微皱眉道:“这个人,将军阁下信得过吗?” 钱德发想了想说道:“此人叫常振邦,与老子结拜金兰,老子若出了事,他迟早也要完蛋,所以应该信得过吧!” 洛夫斯基想了想道:“为了将军阁下的安慰,我出于朋友的名义告诫阁下,你们中国人的朋友,兄弟大多基于利益才走到了一起!在贵国的历史上只有桃园三结义能够同生共死,其余的结义兄弟不都是为了各自的私人利益相互出卖了吗,将军阁下当真信得过此人吗?能将生死托付给这个人马?” 钱德发想了想,猛然站了起来,抄起挂在一边的军刀,缓缓地来到常振邦身边,见他一脸鼻涕,正呼噜呼噜睡的正香,想必刚才他与洛夫斯基的密谋并没有被他偷听。 “好酒!再来!”常振邦突然嘟哝了一声,伸手挠了挠腮帮子,继续呼噜呼噜睡了。 钱德发松了一口气,说道:“老七喝了那么多酒,现在又是这样一幅德行,想必是睡着了,我们不用担心了!” 洛夫斯基想了想有些不放心的说道:“若是杀了这个人,会有人怀疑到将军大人身上吗?” 钱德发瞪了洛夫斯基一眼,道:“混蛋,你他娘的还真敢想啊,这是老子的兄弟,老子请他过来喝酒,第二天要是见不着人,还不炸了营!你让老子还怎么做人?” 洛夫斯基不以为然地说道:“对于俄罗斯来说,将军阁下的安危胜过了一切!不过既然将军阁下不愿伤害此人性命,那就让我看看他是真的睡着了还是装睡,这总可以吧!” 钱德发想了想之后缓缓地说道:“这个可以有,但老子劝你别在老子眼皮底下弄什么幺蛾子!” 洛夫斯基男爵微微一笑,突然伸手抢过钱德发手中的军刀,抽出刀鞘,猛然照着常振邦的脖子砍去! “我干,你这老毛子……”钱德发见他这一刀如此伶俐,还以为他真的要将常振邦斩杀,不由得有些后悔。谁知道洛夫斯基守住不红的军刀夹杂着雷霆之势,呼啸之声,看似斩钉截铁的一刀,竟然生生停在了距离常振邦脖子一两寸的地方,当真是吓傻了众人。 常振邦却甜甜地嘟囔道:“这伏特加太烈,不如加餐酒好喝。”说着还舔了舔嘴唇。 “看来是我多心了!”洛夫斯基微微一笑道:“还请将军阁下见谅!”说着将军刀就要递给钱德发。 钱德发冷哼一声,刚要伸手去接,不料这军刀如一条白练一般从他手中再一次飞了出去,落在常振邦脸上一寸左右的上方。常振邦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伸手朝着脸上摸去。他的手刚抬起来还有没有落在脸上,军刀又化作白练离开了常振邦的脸,轻轻地回到刀鞘之中,洛夫斯基双手托给钱德发道:“将军阁下,贵国有句话说得好,小心能够万年划船!我们小心总不会错的!看来这个人是真的睡着了,是我莽撞了,作为我对将军阁下以及这位异姓兄弟的无礼的赔罪,改日我给将军阁下送来两批上等的莱姆酒,还请大人转送给这位异性兄弟!”说完,洛夫斯基一个立正对着钱德发鞠躬行礼之后带着两个兵士悄悄地走了。钱德发望着他的身影,叹了一口气,咣当坐在了地上望着兀自睡得正香的常振邦,喃喃自语道:“老弟你千万别怪我,这个世道直着来当真不行,他毕泽华什么玩意不就是明里暗里和东瀛人勾着才有了今天,我就不信他东瀛人是什么善男信女!老子也是不得已才和老毛子联手,不过你放心,老子钱德发顶天立地绝不会出卖你们这些异性兄弟,也绝不会出卖祖宗留下的土地,等老子兵强马壮干掉了毕泽华之后,说不定还能从老毛子手里淘换回点祖宗留下的好东西。” 第98章 :形势突变 或许这伏特加特有的酒精浓度,让常振邦沉醉在梦中,一直等到日上三竿都快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才喃喃醒来,一边打着哈切,一边在床上揉着眼睛,睁开眼便见到打着赤膊的钱德发正在大口大口得喝着闷酒,不由得微微一笑,坐了起来,道:“早啊,大哥!” 钱德发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道:“早什么早,这都什么时候了!昨天看你小子挺能喝的,我就没拦着你,谁知道你小子这么能睡!” 常振邦摸了摸头,苦笑着说道:“老毛子的酒劲儿太大,还真让我差点睡着睡着就死过去!” “什么!”钱德发心中一冷,有些紧张的说道:“你说什么!” 常振邦打了个哈切,伸了伸懒腰道:“大哥瞧你紧张地,这伏特加你又不是没喝过,劲儿太大了,喝的我差点想不过来了。” “哈哈!”钱德发忙笑着说道:“少来了,你小子肯定不是第一次喝这老毛子的酒了!老子这瓶子伏特加还是因缘际会猜得到的,若是你小子有什么门路,不妨给老子弄几瓶来。” 常振邦闹着头,一副宿醉的模样说道:“小弟又不爱这口,哪里有什么渠道搞这些!不过是当初留学东瀛之时,有机会在同学哪里尝过一点点而已!” 钱德发听了有些羡慕道:“干,你们这些读书的就是有钱!” 常振邦微微大笑道:“没钱留学个毛啊!老哥你是不知道啊,东瀛的留学生中一半以上都是咱中国的孩子,那钱多的差点能买下半个东京!小弟家中不富裕,不过却靠着这同学之义,没少混吃混喝,不说这伏特加便是那茅台醇,小弟也是常喝,没办法东瀛的女人虽然,这这酒水未免太过清淡了!” 钱德发听了哈哈大笑道:“若真像老弟说的这样,看来等老子那兔崽子长大了,也要让他出去留个洋!也让那小兔崽子给老子带些好酒回来,哈哈。” 常振邦笑着说道:“老哥听小弟一句劝,若是为了女人的话,那东瀛便是天堂,各种滋味的女人都有,不过若是为了喝酒的话,不如去老毛子的那边,据说老毛子那边就是睡觉还在喝着伏特加啊,哈哈!” 钱德发陪着他笑了两声,不知道为什么常振邦一提到老毛子三个字,总让他有些不舒服,好像小偷在偷东西的时候生怕被人发现了一样。可是他钱德发顶天立地并没有做任何见不得人的事情,他又怕什么呢? “报告!华中第一剿匪军参谋长唐百川唐大人求见!” 就在这时打仗外传来兵士的声音。 “快快有请!” 钱德发马上将常振邦从床上拉了起来,两个人还没有整理好了一下衣服,这唐百川便走了进来,这一身军装穿在他身上当真玉树临风英姿飒爽,不知道迷倒多少大姑娘小媳妇。 唐百川看着两个人衣衫不整的样子,闻着满帐篷的酒气,不由得笑了笑说道:“看来兄弟来的不是时候,害了弟兄们的兴趣了。” 钱德发有些尴尬,虽说唐百川也是望海楼结拜的兄弟,但彼此之间并没什么深情厚谊,不过是在讨伐毕泽华这一点上有所共识,现在他又以军队参谋长的身份过来视察,喝酒这件事就不好说了。论私情同是结拜兄弟怎么不派人和他说一声,哪怕是面子上请请也说得过去,论公理,军中被上官发现聚众喝酒,这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偏偏赶上是他唐百川,这大小都不好说了。 常振邦却微微一笑,撞了钱德发一下,道:“难得唐三哥来一趟,大哥便做个东,让厨子们弄些硬菜好菜,上点好酒,大家一起说说话也好!” 唐百川淡淡一笑,道:“正合我意,老大该不会嫌弃兄弟吧!” “瞧你说的!”钱德发说道:“不说咱们是结拜弟兄,就是别的军官来老子这儿,也得一起喝上几盅不是?”说着便让贴身马弁下去安排了。 趁着厨子忙活的劲儿头,唐百川对着钱德发,常振邦两个人说道:“军部今天早上接到了冯国璋将军的电报,孙匪党羽李烈钧已经于七月十二日在湖口叛乱,冯国璋要求我们华中立即南下,两军于九江会师!” 钱德发看不出什么来,想了想说道:“这样啊,也不错!早点剿灭乱匪,早点让弟兄们回家!” 常振邦想了想,突然将挂在营帐中的军事地图取了出来,铺在众人面前,拿起一根昨日用过的筷子,又倒了一碗酒,用筷子一蘸,往地图上一点,道:“两位哥哥请看,这是我军驻地驻马店。”然后将筷子蘸着酒水往下划去,道:“这里是安徽。”然后又是筷子再次南下道:“这里是九江。”随即又将筷子往上一挑,说道:“这里是湖北,驻扎这李纯上将军的第六师!”随之将筷子往东划出一道酒痕,道:“这里是冯国璋将军的驻地!而在他的周围驻扎着十几个营隶属于张勋将军的辫子军!这一切说明了什么?” 钱德发挠了挠头道:“冯国璋让咱们去九江就去九江吧!这能说明什么?” 常振邦看了唐百川一眼道:“三哥你以为呢?” 唐百川淡淡一笑道:“老七看来咱们想到一块去了!形式如此那你说怎么办呢?” 钱德发瞅着地图上的酒痕越来越淡,最后只留下一点点似有似无的痕迹,他不由得苦笑道:“老子是看不出来,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不爽快!明明要说偏偏藏着掖着,真让人不舒服!” 虽然他钱德发仗着年纪大成为几个人的老大,但唐百川对他并不感冒,只是盯着常振邦饶有兴趣的说道:“老七,老大既然还没有看明白,不妨你给老大好好说说吧!” 常振邦微微笑道:“咱们华中的两个师听从朝廷的调遣协助冯国璋南下平乱,如今的形式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什么变化?”钱德发好奇地问道。 常振邦道:“朝廷先前的意思是让我们配合冯国璋将军南下剿匪,实际上我们是协助冯国璋的北洋军进攻南京!而现在冯国璋却让我们去九江协助李纯的第六师!” “我明白了!”钱德发突然说道:“原先朝廷让咱们协助冯国璋,现在冯国璋却让咱们给李纯当下手!” 唐百川苦笑道:“南京是孙猴子的老巢,又是江南首富重地,若是城破,名利双收,冯国璋,张勋自然不会让别人分这份功劳。” 钱德发恍然大悟道:“干他娘的!冯国璋也不是个好东西啊!不过话又说回来,南京如此这么重要,孙匪必然重兵把守,即便全是北洋军想要入城怕也得付出不小的代价,更何况张勋那小子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咱们华中不去南京也好,就看看他们如何狗咬狗,一嘴毛!” 常振邦并不像钱德发想的那般乐观,他将手中的筷子往九江一点,道:“江西李烈钧虽然名望没有孙猴子,黄兴那么吓人,但却是实打实的军人出身,这个骨头可不好啃!” 钱德发道:“这李烈钧的名字老子也听过,皇上在的时候和老子一样都是个管带,老子就不信他的才能比得上黄兴!” 唐百川淡淡一笑道:“不管黄兴和李烈钧两人的军事才干如何,但黄兴那边有孙猴子捣乱争权,想必不会是那些虎狼之师的对手,说来好笑李烈钧能有今天还多亏了冯国璋的举荐!不知道现在两个人坐在一起是什么感觉!” 钱德发一听这个顿时来了精神,忙说道:“有意思,说来听听!” 唐百川道:“光绪三十四年,李烈钧自东瀛学成归国,被朝廷加封为江西混成协第五十四标第一营管带,因他在军中进行叛逆活动,被朝廷下令逮捕,幸得曾任江西武备学堂总办汪瑞闿暗通消息,及资助路费,逃至上海。通过冯国璋与云贵总督李经义等人介绍,于宣统元年春到昆明任云南讲武堂教官兼兵备提调。宣统三年秋,叛逆李烈钧奉圣命北上,参观朝廷在天津马厂举行的秋操。途经武汉时,方知武汉民乱已过去三天。到达京师之后,联络第六统制吴禄贞,暗中支持武汉民乱,并与当年十月在江西发起叛乱。” “可惜了了!”钱德发惋惜道:“冯国璋待他不薄,可惜被他坑了!” 唐百川瞪了他一眼,道:“冯国璋保举他是看中了他的才能!袁大总统看中冯国璋也是看中了他的本事,你以为这世上都是毕泽华那样的狗崽子!” 钱德发一听这个更是惋惜道:“可惜了,” 唐百川继续说道:“李烈钧已经被孙猴子任命为江西叛乱总司令,他有了名分,却没有孙猴子的掣肘,当真不好对付啊!” 常振邦道:“李纯此人比之冯国璋如何?” 唐百川叹了口气道:“北洋三杰那里有他李纯的份?我华中军若是跟了冯国璋还则罢了,功劳没有还会有苦劳,但跟了李纯可就不好说了,百川这次来也是给诸位兄弟提个醒,对于李纯此人大家多留个心眼,若是要求太过无礼,不妨直接拒绝!毕竟我们是华中军,不归他节制!再说朝廷让我们配合的是冯国璋不是他李纯!” “明白了!”常振邦想了想,说道:“冯国璋让咱们第一军南下配合李纯,对于毕大公子那边的第二军他是什么安排?” 唐百川苦笑道:“据可靠消息,大公子在霍兄弟庇护下已经入住徐州,至于其他的旅团不日即将到达江西,也是配合李纯进攻李烈钧!” 常振邦挤眉弄眼地看了看唐百川笑着说道:“这儿子和女婿的区别是不是有点大啊!” 钱德发也跟着调笑道:“儿子没有了,可是现造不出来的,女婿没有了现找一个就好了。” 唐百川却淡淡一笑,道:“这是好事!” “好事?”钱德发一愣,常振邦却恍然大悟,却不免为他惋惜,唐百川的意思他或许明白了,若上天真给了唐百川诛杀毕泽华的机会,唐百川绝对不会有任何情感可以阻拦他的复仇! 第99章 :黄点兵变 唐百川的话说完之后便走了,婉拒了常钱两个人盛情邀请,这让钱德发对他的观感更加不好,就连常振邦也受他牵连被钱德发说落了一顿中饭。 中饭之后,常振邦告别了钱德发,回到了自己营中,先前他借口受伤将军中大小事务都交给了华中天等人,这些人也都是军中老手,将军中之事处理的井井有条,让常振邦感到放心,不由得夸奖了这些人几句,抱歉了几句之后,才将这些人屏退,一个人接着修养的名义躺在行军床上思索着什么。 前途似乎真的不讨好,冯国璋将华中的部队都推给了李纯去跟李烈钧硬拼,这一仗可不好打,就算他手里有常老爷写给冯国璋的信如今也于事无补了,唯一的解脱之道便是自强自立,这场对他而言毫无准备而言的战争,他不敢奢想通过火与刀将自己手中的军团培养成一直精锐之师,毕竟那不现实,你能指望从没有上过战场的家伙们承受住李烈钧蓄谋已久的叛乱?那简直是一个笑话! 你唯一能做到的便是带着尽可能多的兄弟活着回去。 更何况常振邦还要在这场战争中寻找机会,当真是难之又难! 难不成像孙猴子像钱德发那样寻求外国人的帮助? 算了吧! 并非他爱国! 只不过靠他手中这点实力,白给人家也不要,这个国家别的不多,就是人多,兵多,想他这样的团长而且还是守备军的团长,全国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吧! 到了这个时候常振邦才觉得自己的力量实在太过弱小了,果然卖国也要有卖国的实力!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保存实力吧! 若这个都无法做到,那就只能先保住了自己的小命再说!想到这个,常振邦不由得苦笑起来。 “大人,你现在有时间吗?卑职有要事和您商议!” 这个声音常振邦并不熟,却也不陌生,此人正是被自己提拔上去的黄点,虽说是暂时代理,不过是走个形式,更何况常振邦兵不打算动他,他在军中时日尚短,还做不到一手遮天,就只能采取怀柔的政策。 “黄营长啊!赶紧进来吧!” 常振邦招呼着说道。 “是,大人!” 营帐的大门被掀开,进来的却不仅仅是黄点一个人,常振邦一眼扫了过去,刚才一掀帘子的功夫就进来二三十个全副武装的兵士,这些兵士似乎对自己这个团长并不感冒,一个个虎视眈眈,似乎只要黄点点点头,他们就敢扑过去将常振邦撕成碎片。 “这是?”常振邦心中依然猜到了什么,但他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好奇又紧张地问道。 黄点微微一笑说道:“卑职从诸位大人同僚哪里听到大人身体有些不适,深感责任重大,想那孙猴子精通刺杀知道,卑职为大人身体着想,便于营中精挑细选一个排的兵士对大人进行贴身保护!” 常振邦感激地说道:“那就多谢黄营长,待常某病体康复之后,便立即保奏你为我的副团长!” 黄点很是惊讶与常振邦的配合,难道这小子看不出自己已经兵变了吗?这小子疯名在外果然有些道理,不过刘少华突然离去还是让他将疑点扣在了常振邦的身上,因为就算常振邦交代给刘少华什么秘密任何,他也一定会给自己只应一声,而不是骤然消失。 今天的这个结果是他与刘少华蓄谋已久之事,不关有没有刘少华他都有权利发动的,只不过没想到刘少华的突然消失,让他一下子紧张了不少,不过从这些天的发展情势来看,似乎又没什么,让他耽误了些日子,以至于失去了途中劫持常振邦最好的机会,如今到了驻马店,常振邦往来与旅长团长之间,赫然成了各方关注的人物,连钱德发都派人送了酒水过来,若任由这种形式发展,让这个独立的守备团融进了钱德发的旅中,他们便失去了劫持常振邦控制整个团的图谋,于是黄点当机立断便选择了择日不如撞日的,于今天发动了蓄谋已久的计划! 惊讶归惊讶,该做的事黄点还是要做的,他笑着说道:“常大人不要担心,我对大人并无恶意,只是不像大人过分为军务操劳,待孙先生的革新成功之后,大人一样可以封妻荫子,不必袁世凯的朝廷差!”说着从怀中套出一张事先写好的文书,展现在常振邦面前,道:“这是一位委任状,大人病体为重,特将全团将士交与我主持,还请大人签名用印~!” 常振邦苦笑着道:“你准备的还挺周全,估计我的寿衣寿材什么的都一并准备好了吧!” 黄点摆了摆手,道:“我们是革新者并不是暴徒,为了这个国家我们可以成为魔鬼,但我并不打算伤害大人,等到了九江与李督军会师之后,我自然会放大人走的,至于大人如何回去交代,那就是大人的事情了!” 常振邦听了点点头,道:“难为你想的如此周全,不知道刘少华刘营长是否知道这件事!” 黄点嘿嘿一笑,道:“我不管你私底下和刘少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可以很负责人的告诉大人你,我黄点才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 “好吧!”常振邦微微一笑,在授权书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至于印章,他刚拿出来便被一旁的兵士抢了过去,毫不客气的帮他盖上了团长的印信。 黄点道:“常大人如此配合,卑职相信大人的身体定能在人杰地灵的江西得到康复!”说着将委任书收了起来,放在怀中,转身就走,掀开帘子之时,黄点忽然回头看了常振邦一眼,道:“若是有客人拜见大人,大人你猜我们会如何对待呢?”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既然你们实现已经安排好了,想必已经有了托词,也就不用我担心了,不过张友能,张友华是我至亲,这两个人你不妨找个机会派他们回趟文县给我的老父亲报个平安!” 黄点道:“不若大人亲手写封书信好了!卑职可以代为传递!” 常振邦摇了摇头,道:“瓜田李下怕是不方便,若是误会了岂不是害了他们性命?我这点小心思黄大人应该明白吧!” 黄点道:“大人这般通情达理,又是从东瀛留学过来的,何不参与孙先生的革新,挽救这个破败的国家!想必孙先生建立的国家也需要大人这般的人才!” 常振邦道摇了摇头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处事原则!有的人觉得袁大总统好,有的人觉得孙先生好,而我只是个看不清未来的年轻人,在这场争斗中我看不到谁才是最终的获胜者,所以我不会参与任何一个派系!” 黄点道:“这是你的真心话,谢谢你没有骗我!大人放心好了,你的两位表兄弟在合适的时候我们会让他走的!” 常振邦叹了口气,如释重负道:“多谢你了,老实说这个团长当得我有点累!现在好了,总算可以送一口气了。” 黄点淡淡地说道:“大人这官来的容易也不容易,说大人这官来的容易也当真容易,不过是老把总临死前的一句话一封血书而已,说大人这官来不容易也当真不容易,若不是大人指挥有方,征调有度,打退了白无常匪帮,救了诸位兄弟的性命,兄弟们怕是全都要在文山就伴了,这一点兄弟们还是感激的,至于你当兄弟们的长官,以身作则。。令行禁止,不慕女色,兄弟们也是认可的,在心里都觉得你比老把总厉害,若有机会,我也想和大人一起并肩战斗。古人云道不同不相为谋,黄点本应一走了之才对,可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孙先生的革新,也只等出此下策了,还望大人理解。待天下革新成功,孙先生身登大宝之后,黄点必到大人府前负荆请罪!”说完便将营帐的帘子丢了下来,营帐中的二十多兵士们也分为两组,一组留在帐篷内照顾着常振邦的起居,另外一组便守护子帐篷之外,保护常振邦的安全。总之两队人马将常振邦的中军大帐弄成了铁桶一般,等闲之人不可进入。 其实按照这些日子常振邦有事的话总是将军中一切大小事务交给三个营长管理,而这一次竟然将全部权利让黄点这个新上来的营长管理,当真是如九天惊雷一般,震动了所有人,不但华中天,张友能,张友华感到很大的不解,便是一般的兵士也大为不解,尤其是那些出身于文县警备队的兵士们更是一腔的不忿。 不理解也是枉然,委托书上赫然醒目的有着常振邦的亲笔签名和团长印信,即使众人心中不满,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毕竟这里是军队,不是说理的地方。尤其是张友能他可不相信自己的表哥会将所有的权利委托给一个只见过一两次面的陌生人,尽管他满肚子的不满,多次想要面见常振邦讨个说法,都被守在外面的兵士们一次次耐心的劝退了,等到军队离开驻马店南下之时,更是传来常振邦一纸调令将张友派去文县执行秘密任务的消息,军中这片对黄点的质疑之声才算告一段落。 第100章 :皇陵争吵 常振邦患病的消息不但在自己团中闹得沸沸扬扬,也极大地引起了王天真,李志忠等义兄义弟的关注,就连剿匪军的参谋长唐百川大人都派人送来名贵补品和精贵西药,不过可惜的人咱们常振邦大人还受了风寒,无法正常见客,只得黄点代为接收,当然礼尚往来这一套黄点也做的极为出色,反正钱德发送来不少名贵酒水,便一一派发了出去,当然钱德发这边就不会原封不动的往回送了,精挑细选了一些文县本地产的酒水送去,还别说这文县酒水虽然名气不大,价格不高,但也是北邮一番味道,足够打发钱德发的了。 这一日队伍出了华中,进了安徽,到了凤阳,便开始埋锅造饭准备驻扎。钱德发却派人过来邀请常振邦去游玩祭祀一番。 这凤阳乃是明朝朱皇帝的龙兴之地,作为汉人最后一个王朝的摇篮,不管朱皇帝如何胡闹在这里被贴上了不少象征意味很浓的标签,不论是执政的袁大总统还是掀起叛乱的孙猴子都会祭祀一下朱家皇帝,为自己的整治活动蒙上一层特有的民族性质,就像一个尿罐子,尿了就显得自己卫生,不尿也无所谓,不过让人知道自己卫生总不见的是一件坏事! 现在既然大军驻扎在了凤阳,军中首脑周德发,唐百川等人自然也要热热闹闹组织一番,好彰显一下自己的民族正统,毕竟吊民伐罪却不料这一套。不过介意常振邦病体尚未康复,实在不宜参加这种活动,黄点还是毫不犹豫的推掉了,不过推得掉军部组织的祭祀活动,却无法推掉钱德发的盛情邀请。黄点只得进账和常振邦商量了一番,常振邦竟然完全配合黄点,道:“盛情难却,我便去吧!” 黄点看了常振邦一眼,道:“大人这几日的配合,黄点很是满意,此去游玩也不是不可以,大人病体在身不易走动,我会让兄弟们在一旁小心伺候!” 常振邦道:“钱德发等人是我异姓兄弟,我会害了他?就算抛开这层情面不说,钱德发是旅长,王天真,李志忠都是团长军官,这要是因为我让你们祸害了,华中军必将人人自危,怕是非得和你们拼命不可!” 黄点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道:“大人说的不错!来人为大人更衣!”说着便有两个兵士过来将常振邦的军服脱下,帮他换上了一身重病服,若是可能恨不得给他塞上一根拐杖。 常振邦任这些人为他更衣,回头对黄点说道:“一会儿去的时候不妨带些好酒好肉,毕竟是游玩,咱们去的人又多,也不能显得咱们小气不是。” 黄点微微一笑,道:“这个卑职明白,待会让这些兄弟们带上钱德发大人送来的朗姆酒!” 常振邦笑着说道:“将那些大人送来的鹿肉啊什么的统统带上,这些美味的食材也让我那些异姓兄弟尝尝,说不得以后想要做官还得靠这几个人帮衬呢!” 黄点道:“大人还真当这是一次郊游了?”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天天闷在这帐篷里,憋都把人憋死了,难道出去一趟能不好好玩玩嘛?” 黄点想了想,常振邦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这些天常振邦吃喝拉撒都在营帐之中却也闷坏了他,便是那些营帐内的兄弟也有到了外面走动的机会,看在他这些天如此听话的份上,也该好好让他放松一下,想到这里他挥挥手算是同意了。 “谢谢黄营长的理解!”常振邦谢过黄点之后转身随后对着几个搬运食材的兵士说道:“那几笼黄鳝都也都给我带上,再不吃怕是都要死了坏了!” 这些兵士们瞪了常振邦一眼,随后又向黄点望去,黄点苦笑着挥了挥手,让他们也将这些东西带了上去。 明皇陵位于凤阳县城十四里外,当初建造之时百万民工服役,耗时十三四年,又经历代朱皇帝修缮,规模之大,为历代追封帝王之首,冠绝当世,可惜被饥民张献忠的大军一把火烧了个精光之后,又被附近百姓破坏殆尽,如今只剩下几对石像生,和一些残缺断垣颓壁,枯树杂草兀自生长。 常振邦在左右兵士的搀扶下和钱德发,王天真,李志忠,黄点等人一并穿过皇陵入口,便进了皇陵之内,眼前绿色从天边延伸到脚下,耳边传来常振邦关于明皇陵的前世今生,众人心中不免也抒发起自己的家国情怀,钱德发官职最高,年龄最大,最先忍不住说道:“我看这就是造孽,刚才听老七说朱元璋为了他爹他娘造这么个坟头竟然用了十几年功夫,让上百万的老百姓为他家干活,当真就是造孽,难道不知道气化清风肉化泥的道理吗?” 黄点大怒道:“钱大人,朱皇帝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是我汉人第一大功臣!区区一座皇陵而已,并不值得大人如此介怀吧!” 钱德发很是好奇地看了他一眼,转过头问常振邦道:“老弟这人谁啊,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常振邦道:“这是小弟手下的一个营长!名叫黄点,看他为人机灵便留在了身边,若这小子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大哥可千万别忘心里去!” 钱德发回过头瞪了一眼黄点冷冷一笑道:“小子你是老朱家什么人?这么护着老朱家?” 黄点道:“钱大人,我乃堂堂汉家男儿,朱皇帝是我汉人英雄,断不许人出言不逊!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大人见谅!” 钱德发大怒道:“狗屁英雄!你拿朱皇帝当英雄,我拿朱皇帝当狗熊!他老朱家出过什么好东西?所谓的驱除胡虏,恢复中华,当真是笑话!他朱元璋当皇帝前怕是连蒙古人的面都没见过吧!却干出了火烧庆功楼这等丧心病狂之事!这是人干的事吗?至于他后面的那些朱皇帝当真是一个比一个怂,有杀侄子的,有玩蛐蛐的,当了俘虏的,有强玩民女的,有炼丹的,有当木匠的,有上吊的就是没有好好当皇帝的!就这么一堆乱糟糟的狗崽子还是我汉人英雄?岂不是笑死天下英雄!” 黄点大怒道:“钱大人,朱皇帝再不好有满洲皇帝坏?你到底是不是汉人!” 钱德发也跟着大怒道:“老子是汉人更是中华人,倒是你小子张口朱皇帝如何闭口汉人如何,难不成你要学那孙猴子,将这中原之地外的都尽数让与外人?” 黄点脸色铁青道:“国土属中华,只要驱逐蛮夷就好了!” 唐百川在一旁淡淡地说道:“新藏汉人去得了吗?蒙古汉人放牧吗?满洲处辽东外有人吗?难道那些蛮夷就任你驱散,怕是要天下大乱了,你这办法还不如孙猴子只要南北十三省来的方便!” 王天真道:“皇帝都是一个尿性,干我们什屁事,瞧你们吵得就像你们是皇帝一样!” 李志忠看了一眼常振邦,有些心疼地说道:“别吵了,大家好好地踏青,说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干什么?我看不如就近选一处好地方,大家开怀畅饮一番如何?” 黄点道:“此先帝陵寝之地,多有不便!常大人以为呢?”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和孙先生的战争一触接发,大家今天也算忙里偷闲,何必为了古人的是非伤了我等兄弟的情义?不若远离这是非之地,找一处风光秀美的地方,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也是人生一大痛快!” 唐百川眼睛忽然一亮,眉头紧蹙却又淡淡地舒展开来,从怀中摸出一枚怀表,有些惋惜地说道:“我赞成常老弟说的,来明皇陵的路上有一处张家园林,风景不错,距此地也不远,兄弟们不如去那边如何?” 众人哪有不同意的道理,纷纷应和着去了张家园林,这张家园林距离明皇陵不过三四里的距离,众人说说笑笑不一会儿便到了,兵士将园林主人找来,主人姓张当得知几位军官的来意之后自然没有不让的道理,忙招呼下人将园林稍稍收拾了一下,便请常振邦等人去了园子内。 第101章 :园林惨案 这园子占地多亩,四周遍植紫金,远望如火烧云袭来一般,紫金之下又有各色,什么北方的杜鹃花,花色着实不少,可见园林主人爱花之心不差,唯一美中不足的却是整个院子之内没有什么名贵的花种,不过在这凤阳之内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院子了。这院子原来是一个满洲佐领的住所,武汉民乱之后,便落到了张家主人之手,想来这张家主人也是大有来头。 众人挑拣了一处干净的地方,让兵士们铺上毯子,将酒肉等物一一搬了过来,张家主人出于热情也好出于客气也好,为他们送来两个唱曲儿的少女。 这个好意众人却之不恭在手下的同时邀请张家主人一并喝酒。张家主人笑了笑,却是推辞了,常振邦淡淡一笑道:“主人家一会儿借你厨子一用,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张家主人笑道:“诸位大人肯赏脸来我园子中坐,是在下的福气,在下岂敢推辞?有什么需要,诸位大人尽管吩咐!在下能做的绝不推辞!” 常振邦倒了一杯酒,让黄点送过去,道:“既然主人家不方便与我等同饮共乐,我等也不便抢救,便借这一杯酒,表达我等的谢意,还请主人家不要推辞。” 张家主人接过来一口喝下,将底儿亮给众人,道:“若没有别的吩咐,在下告辞了!”说着看了众人一眼,便带着下人退了出去。 两个唱曲儿的小姑娘站在毯子外,低着头抱着各自的乐器,如一尊塑像般一动不动,待常振邦吩咐她们唱曲助兴之时,这两个小姑娘才像活转过来一般,说说唱唱好不热闹。听得众人哈哈大笑,这酒水便喝得更快了。 不久厨子便差下人将烹饪好了的鹿肉,狍子肉一盘盘端了上来,更是如水乳油一般激起了众人的酒性,唯独黄点喝得很多,他只是冷冷的看着,只有别人敬他酒的时候才浅浅的喝上一口,说是喝倒不如说是舔比较好,众人三四杯酒下去了,他的杯子的酒水还是那么多,连一点点下去的痕迹都不明显。不过众人也没太在意他,毕竟人家义兄弟们欢聚一堂,和他这个陪常振邦而来的下官又有什么关系呢? 喝到高兴处,常振邦猛地站起来,举杯说道:“今日振邦能与诸位哥哥欢聚一堂不胜欢喜,光是喝酒听曲也无趣的很!不如咱们行个酒令如何?” 众人顿时来了兴趣,忙问道:“怎么个酒令法?” 常振邦淡淡一笑,伸手旁边摘下一朵不知名的红色小花拿在手中,道:“置身花海,所行酒令又岂能没有花?” 钱德发道:“老弟扯这些干什么,这酒令怎么行你倒是说了!不过老哥哥可是将丑化说道前面,老子是个粗人,你要是弄些吟诗作对的事儿,可别怪老哥哥不给你面子啊!” 王天真笑着说道:“其实钱大哥是个粗人,便是兄弟也是认不得几个字的,老弟你的酒令可不能太文了啊!” 常振邦笑道:“这是自然,小弟也不会做出这些扫兴之事,今天小弟的酒令便是曲落赏花令!” 李志忠道:“老弟这名字有点文,你不妨说说看,到底怎么个曲落赏花。也好让诸位哥哥听听!” 常振邦笑着说道:“说来其实也容易,这两位小姑娘唱着小曲儿,咱们开始传花,待曲子唱完,花在谁手中,便将花放入盛满酒水的酒杯之中一言而进,大家觉得如何?” 钱德发听了哈哈大笑道:“这个有意思啊!老子喜欢,这花好看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啊!” 唐百川微微一笑,道:“这倒有趣!倒是和击鼓传花有异曲同工之妙!算我一个!” 常振邦看了黄点一眼,道:“这酒令行得人多才有趣,黄营长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儿?” 黄点道:“多谢大人盛情邀请,卑职职责在身,不可多饮,还请大人见谅!” 钱德发骂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黄点带来的几个兵士有些不满,却被黄点按住,道:“些许言语算得了什么,不可误了大事!”几个兵士才气哼哼地退到了一边。 能卖唱的小姑娘那个肚子没有几十上百首小曲儿,当即唱了一首相见欢,一曲落下,花就落到了唐百川手中,唐百川笑了笑,倒满了一杯酒,将花放到上面,一口吞了下去,咀嚼了几下,哈哈大笑道:“花色多秀丽,品味趣更高!接着来!” 常振邦又摘了一朵白色小花送到唐百川手中道:“一朵有一朵的美艳,百川兄请!” 唐百川笑着,回头对小姑娘说道:“为我唱一首,苏轼苏东坡的明月几时有!” 这曲子脍炙人口,小姑娘哪有不会的道理,当即小口一张,珠圆玉润地唱了起来,只唱的人肝肠寸断,骤然而至,花落到了钱德发的手中,钱德发大笑着将手里的白花闻了闻,然后一口丢到嘴巴里,用酒水灌了下去,然后擦了擦嘴巴道:“唐百川这花哪有你说的那么好,老子怎么觉得什么味都没有?” 唐百川微微一笑道:“这句话古人也说过!” “那个古人会说出这么无聊的话!”李志忠忍不住笑道。 唐百川道:“净坛使者在五庄观中偷吃人参果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众人一阵哄堂大笑,钱德发想明白之后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厨子将做好的鳝鱼送了过来。钱德发看着这些鳝鱼,皱着眉头说道:“这是什么玩意儿,像蛇又乖乖的,这玩意儿好吃?”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小弟病重,这鳝鱼可是吃得不少,哥哥若是不喜欢,不妨让这些兄弟们吃吧!他们服侍了我们一路,也不容易!” 唐百川眼睛一转,马上附和道:“也好!我等在这里品花赏酒也不能冷落了诸位兄弟,若这七彩的花朵代表军官的话,那这紫金便是兵士们了,兄弟们不喝酒,黄营长采撷紫金花放入此中,也算是官兵同乐了。” 黄点接过来,看了送来黄鳝的兵士一眼,兵士做了一个放心的手势,他这才让人摘了一些紫金花放入黄鳝之中,让兵士们分成两队轮流下去吃饭! 钱德发看了一眼黄点,道:“老唐说得好这花是军官,紫金是兵,小子一会儿你也跟着喝点去吧!” “你!”一个兵士不服气的说道:“我们黄大哥也是堂堂营长!” 黄点忙伸手将兵士拉到一边,道:“其实兵也好,官也好,只要对的天地良心就好,既然钱大人让我喝鳝鱼汤,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端起面前的放了紫金花的鳝鱼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 “哼!”钱德发讨个没趣扭过头去和常振邦继续曲落赏花。 半个时辰过去之后,兵士们都饱饮黄鳝紫金花之汤,钱德发等人也喝得差不多了,酒令也就荒废了,常振邦让小姑娘们又唱了几首欢快的曲子便也是曲终人散。众人喝得差不多了,唯有钱德发不够尽兴,常振邦微微一笑,道:“老哥哥若是觉得不够尽兴的话,待会让你看一处好戏权当赔罪如何?” 钱德发大喜道:“那感情好,老弟若是不这么藏着掖着就更好了!” 常振邦笑着拱手对唐百川说道:“还得谢谢唐三哥的帮助啊!否则小弟这出戏还不知道怎么演呢!” “这是怎么回事?”钱德发有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黄点更是大吃一惊,这两个人什么时候练手的?自己竟然没有察觉?想到这里突然他感到胸部有些肿痛,接着脑袋一混,便咣当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黄点的突然倒下,一下子惊动了那些兵士们,他们赶紧用过去想要查看个明白。 常振邦哈哈大笑,指着这些兵士说道:“倒也,倒也!” 那些兵士们当真如他所言的那般一个个倒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钱德发大惊,马上惊呼道:“有刺客!有人下毒!” 王天真,李志忠也顿时吓傻了眼,明白过来之后两个直扣自己的嗓子,将刚刚下肚的酒水菜肴一股脑的吐了出来,喷的院子里满地都是。 唐百川看了很是轻蔑地说道:“别吐了,你们可没中毒!” 钱德发伸手便将唐百川抓了起来,吼道:“唐百川下毒的是不是你!要不是你,为什么你能这么肯定哥几个没中毒!” 唐百川伸出手指往远方一指,淡淡地说道:“瞧,那不就是下毒的人吗?”众人循着他的手指望去,却见他手指所指的地方竟然是黄点,这黄点不是第一个中毒到底的家伙吗?难道是贼喊捉贼?可是怎么看怎么觉得黄点的中毒是真的而不是假的! “我干,你敢骗老子?”钱德发大怒道,他最恶心别人拿他当傻子了,而这个唐百川怎么看怎么就是这号人。 唐百川扭过头朝着常振邦说道:“老七赶紧的!”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大哥,放下百川吧!你真冤枉他了!” 钱德发看了一眼常振邦,嗯了一声便将唐百川丢到了一边说道:“老七这到底怎么回事?” 常振邦指着黄点说道:“这些天其实我并没有病!这个黄点是孙猴子的匪党,那日酒醉回营之后,我便被此人劫持!不过也给了我今天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 “不过老子还是不明白他们怎么好端端的就中毒了,难道老七你会下蛊不成?”钱德发越说越邪乎,常振邦笑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关进便在这一锅鳝鱼汤中!” “这鳝鱼怎么了?”钱德发好奇地说道:“我刚才也看你吃了,似乎也没什么事啊?” 唐百川淡淡地说道:“鳝鱼汤没有毒。关键是那些紫金花!” 钱德发不满地说道:“小子你甭骗我,紫金花老子也吃了,老子还不是好好地!” 常振邦道:“大哥不要生气,紫金花无毒,鳝鱼也无毒,不过将这两样加在一起便有了剧毒,所以小弟没事,老哥没事,只是这些乱臣贼子都中了毒,仅此而已!” 现在钱德发总算明白了怎么回事,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脑袋瓜不灵叹气还是为了这些死的不明不白的家伙叹气。 “那现在怎么办?” 常振邦伸手要来钱德发的钱,又对着这些兵士们补了一枪道:“这才是最终解决方案!” 枪声引起不小的骚动,张家主人也在第一时间赶了回来,看着满院子的死尸,吓得一屁古坐在了地上,半天说不出话来,那些随之而来的下人们也一个个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常振邦走到张家主人面前,缓缓蹲下来,轻轻地说道:“这些兵士喝醉了擦枪走火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不小心玷污了主人家的宝地,还希望主人家不要怪罪!” 有你们这些当官,哪里轮到这些当兵的喝酒?什么见鬼的擦枪走火都是扯淡,拿别人当傻子吗?不过你是官老子不是,所以老子就是傻子啊,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想到这里张家主人赶紧说道:“大人们说没事,小人也觉得没事!” “你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常振邦对他的回答非常满意地说道:“待会自会有人来为这些兄弟们收尸,你什么也不说就好了!懂了吗?” 张家主人赶紧说道:“小人明白,还请大人放心!” 常振邦站了起来,对着钱德发等人招了招手,一行人出了张家园林,朝着凤阳驻地而去。 第102章 :兵进沙河镇 常振邦一进凤阳驻地,并没有回到文县守备团,而是装扮成普通士兵直接回了钱德发的大营,从钱德发王天真,李志忠三人处借调了一个营的兵力,待到吃饭的时候,常振邦带着三个营的兵力猛然进入文县团的营帐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黄点所在营的全部人马彻底隔离,另外借助赵老四手上的督战队,将这些日子之中与黄点结交密切已经投入孙猴子匪帮的那些官兵,无论官职高低一律赏了粒花生米,到地下和黄点刘少华作伴去了。 经过黄点这么一搞,常振邦干脆彻底打乱了手下三个营的编制,让警备队的老人彻底混入守备军,并将一些空缺的重要职位给了警备队的老人,这种任人唯亲的举措在队伍中掀起了悍然大、波,没想到常振邦竟然也是这种人,失望地情绪在广大的兵士之中激起了不满,不过这种不忿不满在黄点叛乱的阴影之下显得异常干枯。 经过常振邦的大力整顿之后,这支文县军队以牺牲军心而代价彻底沦为常振邦为非作歹的工具。 在凤阳修整了一两天之后,大军继续南下,终于在二十日晚抵达江西九江,受到了新任九江镇守使李纯出城三十里的热烈欢迎,别看李纯只是一个镇守使,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小子平定了李烈钧之后便是天然的江西都督,所以众人不敢小觑,在欢迎宴会上,李纯先是大肆夸赞了周德发治军有方云云,随后便说道:“赣匪李烈钧在新港布有重兵,为患不小,周老弟兵贵神速若能一举攻占新港,此功不小!” 周德发犹豫了半天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华中军比起北洋军无论是从准备还是人员训练上可都是差远了,新港在北洋军眼里不算什么,但对于华中军来说可不好干,这不打吧,显得自己这些人窝囊,若是打吧,损兵折将沦为炮灰不说,却不一定能攻下新港,当真是两头不讨好。 一个精瘦的青年男子从李纯身后探出脑袋说道:“若是贵军无能的话,还是我看北洋军的吧!” “这小子是文和,李纯干儿子,也不是个善茬儿!”唐百川悄悄在常振邦耳语道。说完举起胳膊便将常振邦推了出去。常振邦没想到他会推自己,一下子便撞到了文和怀中,文和哎呦一声,不但摔倒还撞飞了侍者手中的酒杯。 “这小子是谁?”李纯拉起狼狈不堪的文和,瞪了常振邦一眼道。 周德发心里只发苦,真是恨死了常振邦这小子了,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常振邦估计已经被他千刀万剐了。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卑职华中第一剿匪军第三旅第二团团长常振邦,见过李纯李大人!” 李纯上下打量了一下常振邦,微微一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谁说华中军不行的?我看这位常振邦常大人就不错!新港不远之处有个沙河镇驻扎着李烈钧一个团的赣匪军,怎么着,这事就交给你了吧!” “谢大人夸奖!卑职一定精忠报国,不辜负大人期望!”常振邦苦笑道:“不过请大人允许卑职告退!” 文和在李纯身后探出脑袋嘿嘿一笑道:“常老弟可以走,但千万不要当逃兵哦,咱们李镇守使的军法可是很严格的啊!” “哼!”常振邦冷哼一声道:“李镇守使的军法再严,还不是有文老弟这样的落网之鱼?” “你……”文和大怒道。 李纯道:“文和够了,常大人怎么说也是客人,怎么能对客人如此无礼呢?”转身对常振邦说道:“常老弟若是累了,不妨先去休息,不过我可是等着你攻克沙河镇的好消息啊!” 常振邦拱手说道一声告辞,转身便走。 周德发瞪了他一眼,苦笑着对李纯说道:“大人勿怪!待在下回去之后一定好好教训教训这般狂悖之徒,还请大人不要见怪!” 李纯却不以为然道:“周老弟这是说的哪里话?那个军队里没有刺头?若这常老弟能够拿下沙河镇,也是大功一件,若不能拿下自有军法处置!又何劳周老弟处置?” 一番波动之后,宴会当然还得愉快轻松地继续下去,只不过愉快的是那些北洋军将领,不轻松的却是那些华中将领。这江西是赣匪李烈钧的底盘,可是为什么他们总是觉得在北洋军面前低人一等。尤其是那些北洋基层的连长排长都要比自己这边的团长旅长来的神奇,真他娘的搞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常振邦出了宴会,来到军营,稍微将宴会上的是说了一下,便立即调动了整个文县团也就是现在的第一剿匪军第三旅第二团的全部人马出去,直奔新港。 整个团的大部分兵马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军令如山还是义无反顾地跟着常振邦一路急行,按说李烈钧掀起了整个江西的大叛乱,但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却和平常并无两样,急行军走了将近一夜的路程,知道清晨才勉强找了一处密林埋锅造饭,稍作休息,说来也巧,就在常振邦驻扎的密林之外的小路上竟然遇到了几个出来走亲戚的小老百姓,当这些老百姓被常振邦的人抓进大帐,看到了这是朝廷人马的相关旗号之后,便开始热情的为他们指路,不但详细地说了大道如何走,还详细的说了走那条小路比较安全比较快,这般热情好客还真是让常振邦激动不已,常振邦当成就赏给这指路百姓五十块大洋以为答谢。 待常振邦刚送走那个热情的百姓,常振邦便将张友能叫了回来,道:“老弟你跟好了那个指路的老百姓,为兄随后就到!” 张友能道:“表哥我可是刚才文县回来,你就这么用你兄弟啊!” 常振邦在他耳边笑着说道:“打下了沙河镇你便是收功!老子让你当个营长怎么样!” 张友能一听这话当即连连点头,道:“表哥你放心好了,兄弟为了你可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完便掉过马头朝着那几个百姓追去,却被常振邦一把抓住道:“你把身上的这身皮拔下来,换上套逃难的衣服。”“明白了,表哥,你瞧好吧!”说着撤下衣服,换了身在家穿的破袍子,又往脸上抹了一把黑,直到他在众人面前变成逃难的难民一般,常振邦才放他过去。 张友华走过来小心地说道:“表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常振邦说道:“江西此地民众多被孙猴子蛊惑,又被李烈钧当做造反的大本营用心经营多年,虽不能说所有的百姓都一心向乱,却也对我们朝廷的兵马不存什么好感!此人如此热情于厂里不符!再说即便是在华中地面上军队抓来百姓问路,也是问什么说什么,甚是不动点粗,都不说,可是那人似乎一眼便看穿了我等意图,不但说了大道,还将小路也说的详详细细,生怕我们能出奇制胜一般,有道是事出反常必为妖!这指路之人必定是乱党分子!” 张友华想了想,果然是表哥说的这个样子,前几年县衙里的一个绍兴师爷拿着名帖拜访常老爷,不小心走错了路,便将耕地的村里老赵二话不说先打了一顿,然后才让他抓领路,当真是一边走一边骂一边打,等老赵放回来之后,躺在床上一个多月才下炕,这可是血淋淋的现实,不由得他不信。就在他想这个的时候,常振邦突然喊道“赵老四听令!” 赵老四赶紧从马上跳下来,跑到常振邦面前,说道:“请大人吩咐!” 常振邦道:“你带着督战队配合张友能捉拿孙猴子乱党!” 赵老四马上朝后面挥挥手,将他精挑细选的督战队带了出去。 常振邦调转马头大喊道:“所有弟兄听我号令,咱们从大道直捣黄龙,拿下沙河镇!”说着,一马当先冲了过去,华中天等人只好跟着他冲了过去。 这大路朝天倒也平坦,虽说这两军交战,倒也没怎么遭到多大破坏,两边稻田之中尚有人耕种,不过这些人也是胆大,但见到常振邦的队伍马上便躲藏了起来,常振邦叫来华中天道:“老华你派人两岸巡航,只要有人就给我杀无赦!” 华中天接到这个命令先是一愣,随后却一把抓住常振邦的辔头说道:“大人滥杀无辜可是不祥之兆!” 常振邦却反问道:“老华,我问你,你若是身处两军交战之地的平头百姓会如何?” 华中天想也不想的说道:“卑职怕是早就逃到安排的地方了!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还活着就什么都好。” 常振邦指着那些逃跑的农夫道:“现在尚不是收成的日子,这天里是有金子还是有银子啊,竟然让这些人舍命在于,不是奸细又是什么?”说完他掏出手枪对准了逃得最远的农夫,扣动扳机,一声巨响便将此人性命夺去。看着那个农夫倒下,常振邦叹了口气道:“你最好不要学我,声音这么大会伤了天地和气,去吧!” 华中天冷汗津津,立马派了两个连的军士沿着大道两旁快速行进,但有人在不论老少不论贵贱尽数诛杀,一时之间惨叫练练,枪声不断,常振邦则趁机迅速进军一举抵达沙河镇,这沙河镇地理位置紧要,军事工程严禁,前有路障,后有军营,层层防护,犹如铁桶一般,根据唐百川送来的小道消息这里驻扎着赣匪军一个团的兵力,由赣西悍将林虎镇守,此人是正规讲武堂出身,是真正造反的牛人,绝非那些空话书生可比,倒也让人不可小觑。 常振邦虽然一路急行军,不过递到沙河镇附近之后却按兵不动,亲自带着几个侦察兵跟了过去,从双筒望远镜中侦查沙河镇的防御体系,这看过之后不由得暗自叫苦,这林虎果然是造反老将,这一个团的兵力被他用的恰到好处,当真是处处设防,步步为营,加上这沙河镇本身的防御体系当真是易守难攻,想要用对等的兵力强攻怕是很难,更惨的自己手里掌握的这支军队是由守备军扩张而成,并没有攻城火炮,有的只是步枪毛瑟。这要是硬冲上去,绝对是以卵击石,当然你有足够的军队给对方送人头的话,也能将石头击碎,可是常振邦手里军队并不多,满打满算已经不足一个团。张友华靠在常振邦一侧道:“表哥看样子这是块硬骨头啊,靠着兄弟们的这点兵力可真是有点悬啊!” 常振邦嘿嘿一笑将双筒望远镜丢给张友华,道:“所以这仗要打好只能智取,不能硬打!再说这小小的沙河镇虽然易守难攻,但岂能阻了我常振邦的道路。” 张友华道:“表哥你初来乍到,手里又没有多余的兵力,这智取之道怕是不容易吧!”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难道你忘了张友能和赵老四手中的督战队?” “友能?督战队?那点人可以吗?”张友华有些疑惑地问道,想想也是加上赵老四手中的督战队,常振邦也不过是一个团的兵力,根本就于事无补。就在他疑惑之时,突然一声炮声在沙河镇后方想起,接着大队人马从沙河镇中调动而去,朝着沙河镇的后方快速移动。 “这是……” 常振邦抢过张友华手中的双筒望远镜看着对方军队渐行渐远,脸上不由露出兴奋的喜悦,道:“友能今天立大功了!回去告诉兄弟们快速进攻,刚才咱们是以卵击石,现在老子是看摧枯拉朽谁敢阻我?”说着转过身子回了大营,刚要调动军队迅速冲杀而去,谁知道华中天等人联袂而来,诉说军队连夜赶路的苦楚,甚至扬言若再不修整怕是要营啸哗变了。 常振邦吼道:“现在的情形你们难道就不知道?只有我们攻下了沙河镇去沙河镇里面驻扎才是最好的选择!否则我们便要被林虎的叛军绞杀!” 华中天苦笑着说道:“大人说的都对,可是兄弟们本就是守军出身,野战并不在行,又经过了这么久的长途跋涉实在是困顿得很!” 常振邦道:“九九八十一难都过了,就差这一哆嗦了,为什么不能坚持一下?” 华中天苦笑道:“兄弟们实在太累了,就算说下大天来也不管用了。” 张友华却哭丧着脸催促道:“表哥你若开始寻思的展开行动,友能就完了!” 第103章 :重创林虎 战机一触即逝,常振邦若不及时开展行动的话,待那些离去的赣匪军再次返回之时,就算常振邦手中的兵力有一个旅也无法攻克沙河镇,但现在最大的困难却不是如何攻克沙河镇,而是如何调动军队的积极性,这些长途跋涉了几十里地的兵士们只要站起来冲过去或许这场战役便会轻而易举的获得胜利。 怎么办呢? 常振邦转了两圈,突然有了主意,道:“华中天你们这些人马上下令,第一个进入沙河镇的兄弟赏一百块大洋,官升一级!” 华中天等人苦笑道:“大人赏格不低,卑职这就通传下去!”说着便退出了帐外。 常振邦看他出去,立马趴在张友华耳边小声嘟囔了几句。张友华一愣大吃一惊道:“这怎么行?”常振邦叹了一口气道:“没办法啊,大家的生死都只能靠这个法子啊,所以沙河镇攻破之时,你的行动一定要快!” 张友华犹豫了半天,最终叹了一口气,道:“为了友能,只能这样做吧!”说着无限惋惜的出了营帐。 华中天垂头丧气再次进了帐篷,说道:“大人的赏格已经贴出,但哦按时无法调动兄弟们……” 常振邦双眼迸发出一阵寒光,吓得华中天连退数步,咣当一声跪在常振邦面前,低着头说道:“卑职无能,还请大人降罪!”常振邦叹息将他搀扶起来,说道:“老华这事与你无关,兄弟们调不动兴趣,是我下的赏格太低了,所以我这一次将赏格提高了!” 华中天抬起头望着常振邦,看着他那张还算英俊的脸庞,不免有些好奇,大营之外的兵士们横七竖八的躺着倒着,难道 常振邦冷冷地说道:“通知下去,攻克沙河镇,解散军纪一天!” “啊!”华中天大吃一惊,这种做法当然可以能够调动军队的积极性,但这这军纪一旦解开一次,就会出现第二次第三次……就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样,谁也无法保证这只军队的未来会怎么样,所有的荣誉所有的底线都将彻底崩溃。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常振邦瞪了一眼华中天狠狠地说道,华中天赶紧出了营帐,将常振邦解散军纪的训令传了下去,谁知道这个消息一传出去,原来那些病恹恹的兵士们一下子有了精神,明知道没有攻城重炮,这些人也毫不在乎。 随着常振邦一声号令,文县军团如一道洪流一般迅速的冲了过去,这种勇往无情似乎惊呆了那些沙河镇的守兵,再看看这支军队似乎并不是北洋军,不由得更是疑惑重重待他们反映过来的时候,文县军团已经杀到了路障附近。当然赣匪军也一点不含糊地与这些冲过来的文县军团展开了激励的战斗。双方死伤一点一滴的扩大着,便如黄色土地上的鲜血先是一点半点梅花,最后渲染成一片万里红霞。 赣匪军守军指挥官林宝看着这些冲过来的文县官兵如此不要命,不免有些惊讶,眼看着沙河镇的大门已经在对方一次次疯狂地进攻下失守在即,他马上下令收缩兵力,与文县军展开巷战。 这一撤不要紧,更是激起了文县军的杀气,他们一个个红着眼追杀着那些不断败退的赣匪军,唯恐杀不绝。 “他娘的,不是说华中军是烂泥扶不上墙吗?怎么来这么猛!”林宝大怒着将自己的帽子从头上摘下来丢到地上,吼道。 他的副官赶紧捡了起来,擦了擦帽子上的土,道:“别管华中军怎么样,大人赶紧走吧!若是能和林虎将军兵合一处,说不定还有夺回沙河镇的机会!” 林宝看了自己的副官一眼,叹了口道:“你说得对!给弟兄们传令下去往新港方向撤退!” “大人英明!”副官马上将撤退的命令穿了下去,这一下守护沙河镇的赣匪军更是没有士气,散腿就跑,有的兵士甚至将手里的枪支一丢,军服一脱,换上一身破衣服,往巷子里一钻装平民去了。 文县军早就杀红了眼,才不管这一套了,只要街道上有人,不论男女老少就是一枪下去,反正大人已经解散了军纪,也就顾不得这些了别人死总比自己死好。当然就算文县军再如何杀人,不过大部分残余下来的赣匪军还是跟着林宝跑了。 常振邦从双筒望远镜中发现了林宝逃跑的身影,亲自带着一个营的兵力追了过去,虽然弟兄们都想着在沙河镇中好好享乐一番,但常振邦一句,赣匪军不杀光,难道等着赣匪军杀回来吗?还是麻溜的跟着他追了过去,这种追在敌人屁股后面打得感觉,别提有多爽了,只是苦了林宝这些残兵败将,他们此时真恨爹娘少生了几条腿。 “他娘的,这些华中军真狠!”林宝骑着马回头看着身后那些紧追不舍的文县军恨恨说道。 副官却在一旁大叫道:“前面似乎就是林虎将军队伍,大人再坚持一下,等弟兄们兵合一处咱们杀他个回马枪,杀这些华中狗崽子个有去无回!” “只能这样啊!”林宝点点头,扯开嗓子吼道:“弟兄们跑快点,前面便是……”还没等他喊完,一颗流弹击中了他的肩膀,林宝哎呦一声便从马上栽了下来,跟随着他的残兵见主帅都死了,哪里还有什么斗志,一哄而散,跪地投降者不在少数。 那些文县军才不管你投降不投降,他们现在就知道杀杀杀,一直杀够了就会沙河镇解散军纪去。 林虎先前接到信号,有军队进入了他事先安排好的陷阱,便带着驻守沙河镇的官兵杀了过去,等他到了指定地点之后,才发现猎物似乎很小,对方似乎只有不到一个营的兵力,不过蚊子再少也是肉,他还是毫不客气的给张友能,赵老四两个人打了个突然袭击,这两个人带来的督战队虽然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但经过一昼夜的长途跋涉,又被那几个当做诱饵的百姓引进了密林小道之中,哪里是林虎等人的对手,交锋不到半个小时,便彻底打残,剩下的不是逃跑便是被抓,赵老四重伤被擒,张友能却是毫发无损双手投降。 大获全胜的林虎从战俘口中得知了这支军队的身份之后,却有些不高兴了,华中军来的那些官兵他们又不是不知道都是华中督军毕泽华的眼中钉,是送给北洋军当炮灰的,打垮了这样的军队着实让人高兴不起来。不过战功毕竟是战功,没有人会质疑这一点。 “大人,我有话说!”张友能从战俘之中探出脑袋,拼命喊道。同样被俘的文县军人一个个瞪着他眼中尽是轻蔑,便是那些押解他们的赣匪军也上去两人赏了他几个巴掌之后将他又塞了回去。 林虎看了他一眼,心说这个人穿成农夫打扮,现在有急着求情,想必是贪生怕死之辈,这华中军战力虽然不行,但一些军事情报还是知道的,不妨看看能从他嘴里掏出些什么东西来吧,于是挥挥手,让人将他带了过来,道:“小子你是谁?有什么话好说的?” 张友能咣当一声跪倒在林虎面前,还没待林虎问他,他便将自己知道的如竹筒倒豆子一般,霹雳哗啦都说了出来,听得林虎直皱眉头。这说的太爽快太主动了,也让他不由得起了疑心,道:“你说你是文县团长常振邦的副官?而文县的团长是你表哥?” “是,大人!”张友能说道:“我和表哥情同手足,血脉相连,那是亲的不能在亲了,那个重伤的壮汉是文县的营帐和督战队队长赵老四!” 林虎对他眼中尽是鄙夷,不过还是要假装客气道:“你说北洋巨匪李纯要你表哥攻下沙河镇?此话当真!” 张友能连连点头,道:“是啊,所以表哥才让小人跟踪那两个革新义士,让赵老四带着精锐部队配合下人将这些义士拿下!” “我干,就这样还是精锐?”林虎闻言哈哈大笑道:“除了那个叫赵老四的壮汉还有点意思之外,你们华中军在我赣军面前就是一堆狗屎!” 张友能打蛇随棍上,道:“大人英明,咱们华中在大人面前就是一堆狗屎,还请大人将小人像放屁一样放了吧!” 林虎听了笑道:“张副官你放心老子不会杀你!等回了沙河镇,我就放了你,不够你得帮我给贵表兄送封信。” 张友能一听当即眉飞色舞道:“大人你就瞧好吧,小人一定将您的信完好无损地送到表哥哪里!” 突然前面从沙河镇的方向传来一阵枪响。林虎大吃一惊,马上传令加快速度赶往沙河镇。这一路上死伤枕籍,好不容易抓了个活得,才知道沙河镇刚刚让常振邦攻破,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林虎勃然大怒,更是不断催动军队迅速行军,这种紧要关头,唯有趁着常振邦在沙河镇还没站稳脚跟的时候冲进去才可起到反败为胜的效果。 “大家赶进沙河镇!我给大家放双饷!”林虎一马当先追了出去,听到有发双饷的消息,兵士们也一下子积极起来迅速地朝着沙河镇奔去。 常振邦解决了林宝参军之后,当即回头便走,那些兵士们也自然乐得回沙河镇解放军纪,不用人催,一个个跑得飞快,生怕落在人后就没什么好东西了。 时间真是紧张,常振邦等人刚刚进入沙河镇,李虎便带着人追了过来。 常振邦大吼道:“张友华呢!”张友华忙跑了过去,常振邦一把抓住他的领子道:“老子吩咐你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张友华哪里见过常振邦这种凶神恶煞的模样,顿时吓坏了,赶紧说道:“大人重炮都准备好了!” 常振邦将他丢到一边,大吼道:“给老子开炮!轰死那些狗贼子!” “可是大人还有一些兄弟在外面呢?” 常振邦吼道:“开炮,给我开炮!若是让林虎进了镇子,大家一个都甭想活了!” 兄弟再好,不如自个小命亲近,这个道理人人动懂,不用常振邦多说什么,留在沙河镇的几门重炮便朝着林虎军队打了过去,这是性命有关的时候,谁都不知道下一刻还能不能活下去,所以这炮弹就不要钱地打了过去。 文县兵团脱胎于文县守备军,或许野战外行,但防守起来却绝不含糊,常振邦站在火炮后面,望着一枚枚炮弹在林虎军中不断绽放出美丽的硝烟,心下不觉暗暗放松了一下。 林虎的追兵没想到常振邦竟然会在不分敌我的情况下开炮,不由得大吃一惊,想要回头区已经来不及了,只得任炮弹如雨水般倾泻下来,在自己身边开花,其实不单单林虎军没想到就是那些文县军也没有想到常振邦会这般阴狠,还没来得及张口大骂,便被一枚枚炮弹收割掉生命。 常振邦看到林虎军大乱,不由得阴阴一笑,道:“华中天你部立即出击,务必将林虎拿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104章 :沙河镇之夜 华中天部当即出击,如一道闪电般迅速的冲了过去,在炮声中,收割着叛军的性命,没多久他们眼前的这支赣匪军便四分五裂大溃败了,林虎也在此战中被华中天部生擒活捉,当林虎等人五花大绑遍体鳞伤的出现在常振邦面前的时候,他十分惊讶于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没想到对方竟然这般年轻竟然有这般狠毒的心肠难道他从小是从老鼠窝里长大的吗? 常振邦仓朗朗拔出腰间佩刀,用刀尖挑起被兵士们打断了腿跪在自己面前的林虎的脸,道:“林虎将军久仰大名了!没想到你我会在这种场景下见面当真是如梦又如幻啊!” 林虎狠狠地等着常振邦道:“小子你如此阴狠的心肠,将来怕是要死在哗变之中了。” 常振邦听了哈哈大笑道:“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老子既然以身许国,又有何事不敢为?” “你是个疯子!”李虎道:“现在国家好不容易在孙先生的带领下赶跑了满洲皇帝,正是百废待兴之时,你们这些人却助纣为孽,帮那袁世凯倒行逆施,让这个国家毁于一旦的不是别人正是你们这些家伙!” “当真是个笑话!”常振邦冷冷地说道:“袁世凯当大总统就是倒行逆施,助纣为孽!他孙猴子上蹦下跳捣鼓什么内阁制,乃至现在发动叛乱,还不是为了大总统的宝座!难道他当大总统就不是倒行逆施,助纣为孽!” “你懂什么!”林虎勃然大怒道:“孙先生身家清白,总比袁世凯这个满洲人当狗的家伙强多了!” “说的真好!”常振邦嘲弄道:“袁世凯给满洲人当狗,孙猴子却是美国人的狗!但这满洲人到底也是中国人吧!请问美国人什么时候成为中国人?” 林虎怒目圆睁,恨不得将眼球当炮弹轰死常振邦。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孙猴子若不是仗着美国人的身份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好在现在民愚笨,家族观念高于国家观念,才可以混淆是非,将美国人的孙猴子打扮成中国人,可是很明显这个说法糊弄不了常振邦。 林虎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道:“多说无益!如今落到你的手里,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吧!我是不会背叛孙先生的!背叛李督军的!” “那我就送林将军一程!” 常振邦微微一笑,军刀猛地横向飞去,林虎来不及喊叫,人头便已经落地,脖颈处喷出无数鲜血,喷到常振邦的身上,脸上,恍然来自血池中的吸血狂魔。常振邦将军刀缓缓收入刀鞘之中,将林虎的脑袋踢倒一边,吩咐已经被眼前一幕吓得煞白的张小六道:“拿下去,用木盒包好,让张友华送到李纯上将军处报功领赏!” 林宝眼看着自己族兄弟就这样死在自个当前,当鲜血落下之时,他不由得身子往后一仰,摊在了地上,****一大片。 常振邦来到林宝面前,蹲了下去,淡淡地道:“你便是林宝吧!赣匪军新港独立团第三营的营长?” 林宝看着眼前若无其事的小年轻,这几乎吓得说不出话来,他没有林虎那样的傲气和丰风骨,所以他的双腿是好的,至少现在还能不停地发抖如打了摆子一般。 常振邦摇了摇头,十分惋惜的说道:“没想到林宝将军也有如此硬气的骨气,小弟十分佩服,来人将林虎将军拉下去,千刀万剐!” 当即便有两个兵士冲过来,驾起林宝往大帐后面拖去,林宝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灰色,他几近哀求地喊道:“大人饶命啊,卑职……小人愿意投降,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常振邦淡淡一笑,又让人将林宝拖了回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本官现在还就是需要林宝大人这样的豪杰相助!来人给林将军疗伤,然后带林将军好好玩玩~!”说完两个兵士过来,将他搀扶到营帐之外,为他疗伤,取出了肩膀里的子弹不算,还为他精挑细选出三四个妙龄少女送入他的营帐。 这几个妙龄少女都是大家闺秀,起码在沙河镇这个地方都是有头有脸的好人家的闺女,其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女人不超过三十岁,却是林虎的媳妇他的嫂子,最小的一个十五岁,他也认识正是李虎的大女人,林宝看着这几个女人一颗心如绑了千斤巨石一般,陷入了无底的深渊之中,也一下子认识到了常振邦的心肠到底有多狠,多黑。 两位被常振邦派来服饰的兵士嘿嘿一笑道:“恭喜林将军,这些大小美人儿都是大人赏赐给你了!大人说了,若是大人有和林将军共事的福气,这些美人儿林将军自会享用!大人是聪明人,别的就不用我们哥俩说了!” 林宝叹了一口气,别的少女他乐的享受,只是自己的嫂子和侄女也在其中,这让自己如何下的去手!自己下不去手,常振邦那个疯子也会将她们送给别人兵士去糟蹋,还会要了自己的六阳之首,还不如便宜了自己,再说这林虎嫂子也是远近有名水灵灵的一个大美人,自己眼馋已久,想不到今朝得偿所愿,想到这里也就不客气了,撸起袖子,拉开衬衣,一把抓过林虎的妻子张口便亲。 这林虎的妻子也是大家闺秀,被乱兵抓来一时手足无措,好在这些乱兵似乎知道她是谁,并没有多么无礼,然后便送进了这座帐篷,谁知道在这里竟然遇到了林宝,原以为救星来了,哪里知道他却是那人面畜生,想要非礼自己,顿时大怒,拼命挣扎。无奈她是个弱质女流,如何弄得过林宝,拳打脚踢用牙咬,使尽了浑身手段去也被林宝拔了个精光,在一旁的女儿见自己母亲被宝叔叔纠缠,急得不得了,忙过去推搡林宝,想要帮自己的母亲脱险,谁知道林宝正在兴头上,突然被人从后面抓住,顿时大怒一脚朝着林虎踢去,可怜花一样的少女被他一脚踢翻在地,说巧不巧撞到了床脚处,头破血流就此香消玉损。 林虎妻子见女人头破血流,再也顾不上林宝,忙跑到床脚将女人抱入怀中,去见活泼可爱的女人已经魂飞九天,不由得眼泪哗哗流下,林宝此时哪里还有半点人性,将林虎妻子双手一脱抱上了床,进进出出享受起来。 这一夜沙河镇城落到了华中军中,不知道几人欢喜几人愁,不知道几家平步青云,几家家破人亡,解散军纪的文县军更如蝗虫一般所到之处,寸草不留,但凡能够抢夺的,不管事金银还是铜铁统统不留,这一夜之间不知道多少高门大户彻底沦为贫民,但有反抗者一枪撂倒,满门杀绝! 不过这支军队却与别的军队不同,他们几乎不会对女人动手,只要听到女人尖叫声,军法处便会奔过去,将暴徒斩首示众,已正军法! “冤枉啊!常大人不是解散军纪了吗?”被军法处抓住的兵士哭诉着说道,这一夜他抢了不少金银首饰,只要有命回去,足够让他过上衣食无忧妻妾成群的生活了。 军法处的官员微微一笑道:“你们解散了军纪,军法处却没有解散军纪!不过军法处也知道兄弟们的难处,只要不过线,兄弟们就当做没看见!” “看在同是文县人的份上,绕我这一次如何?”那个兵士几近哀求道。 “好吧,看在同是文县人的份上,就放过你一次!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得从新再来了!” 军法官说着,便让军法处的兵士将这个兵士身上的财物统统搜刮殆尽,然后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失去了所有财物的兵士自有自认倒霉,反正这一夜还没有完,有的是机会再置办一身财物,大不了老子去窑子里泄泻火,想到这里当即再次兴奋起来,加入抢劫的队列之中。 至于那些趁火打劫的老百姓,常振邦的军法处却是毫不留情,有几个杀几个,极大地保证了沙河镇的治安环境,为文县军的大肆抢劫带来了安定的环境。 常振邦本就和别人军人不一样,别人进了城只顾抢劫的同时,常振邦却将一些不值钱的物件儿大方的施舍给那些穷苦百姓,这些穷苦百姓本来就身无长物,现在文县军又只能抢劫不能玩女,自然对对那些穷苦百姓不闻不问了,一时之间这些贫困百姓当真将常振邦看成了劫富济贫的梁山好汉。甚至一些赤贫的百姓还提出了入伙的要求,对于如此真挚的要求,常振邦如何能够拒绝呢?当即将这些人去腐存精,留下了一个旅的兵力,至于武器也好说,将那些收缴的赣匪军的武器和那些大户人家家丁的武器分配下去,不过这些人毕竟不保险,所以常振邦只能做到发枪不发弹。 除了穷人和女人,文县军还对一种人提供了保护,那就是外国人,毕竟惹不起,索性不去打扰了,还能美其名云保护!深谙这个规律的很多大户也打着拜访的名义去了附近外国人的家中彻夜长谈上帝和圣经。 好不容易挨到鸡叫三生天下亮的时候,这些人才心急火燎的回家去了,早就做好了家破人亡的打算,没想到最后的接过似乎还不错,起码留下的女人没动,宅子也没烧掉破坏掉,至于失去的那些浮财骡马什么也就算不了什么了。 不过,常振邦的军队并没有在这里驻扎的打算,毕竟一个小小的沙河镇实在是太小了,尚不足以为他们提供攻守防备余地。不过距离这里不久的新港却无疑是个合适的地方,所以大军在第二天稍作休息之后,常振邦便带着手里的大部队开始朝着新港前进。 现在的文县军团经过一整夜的奋斗,早已经脱胎换骨,从军力上说,常振邦手里掌握了三支力量,将近一个团的文县兵士,这是他手里的嫡系,一个旅的新编兵士,战斗力极弱,但声势却是不小,几乎人人都抱着跟着常振邦劫富济贫的想法打算在新港好好表现一般,第三只武装力量便是由林宝出头将那些打散打残下来的赣匪军又集中了一起,又被常振邦掺了一些沙子,勉强凑出来一个营的兵力。这些人军事素养不错,但士气极为低下。 常振邦实力的扩张不仅仅是人员增长上,还在于硬件上也有了大的发展,驻守沙河镇的几门大炮也已经被常振邦找来足够多的马骡拉动着随军前行,至于粮草更不用说了,经过一晚上的抢劫和乡绅们的风险已经足够常振邦摆脱华中第一剿匪军的补给自由运转三四个月的了。 “目标新港,前进!” 随着常振邦一声号令,三大武装力量迈着兴奋地步伐朝着新港前进,这速度都不用常振邦催了。 常振邦看了一眼美滋滋乌鸡眼的林宝,笑着说道:“林将军看来昨夜休息的非常好!” 林宝此时却有些羞赧地说道:“林宝能有今天,都是托了大人的福气啊!”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谢我做什么?这都是林将军自己的选择,在这场战争中,有人选择了袁世凯。有人选择了孙猴子,有人选择杀身成仁,而林将军却选择了最为正确的一条道路,待平定了赣匪李烈钧的叛乱,我会上报朝廷让你跟着我干,那时候你在谢我吧!” “多谢大人厚待!卑职必将衔草结环报答大人!”林宝感激地说道。昨天他做所的事情,已经是人神公愤,在江西乃至附近的南方省份已经没了立足之地,唯有寄托在常振邦才能保得住他的官职和小命,他正愁如何才能让常振邦将他收为鹰爪之时可好常振邦在他说出来之前许诺了这件事,显然常振邦对他报以厚望,看来自己可要好好努力表现一把了。 常振邦淡淡说道:“现在有个让你扬名沙场的机会,你且附耳过来!” 第105章 :良苦用心 林宝赶紧催动胯、下之马,来到常振邦耳边,常振邦在他耳边轻轻交代了几句,林宝大喜,道:“卑职决不辜负大人的一片深情厚谊!”说着催动马匹来到部下面前,大声催促起这些人来,很快林宝部便超过了沙河旅团和文县兵团,甚至越过了常振邦,朝着新港狂奔而去。 华中天见了,一脸的不屑,转身来到常振邦面前道:“林宝这个叛军之将竟然如此嚣张!大人就不怕以后不好掌控了吗?”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老华咱们这一仗抢了北洋军的风头,打出了咱们文县男儿的豪情,也打出了朝廷的威风,怕是也挡了不少人的路了。现在这个世道手里没有强大的武力怕是要任人鱼肉了!” 华中天深有同感道:“大人所言极是,所以卑职并不反对大人扩兵,只是希望这些兵都是可以生死相托的弟兄,而不是这些墙头草!” 常振邦道:“李纯只让我们攻下沙河镇,而我们现在却去打新港,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华中天想了想道:“一个小小的沙河镇并不足以扬我军威,很容易被上面那些人冒功,只有攻下新港这样的地方才可以……” 还没等他说完,常振邦便挥了挥手道:“你说的意思我很明白,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沙河镇的战功谁也抢不了我们的,不过华中军和北洋军这些老狐狸想必不会让我们文县军独享大名,他们可以找来种种借口拖延不来迟缓,到时候我们退回去的话,功劳便打了水漂,若是不退就会被赣匪军轻而易举地消灭我们,你要知道给死人再大的功劳也是毫无用处的!这就是我之所以这么着急攻打新港,只要攻下了新港,就算华中军,北洋军不支援我们,我们也可以借助新港生存,等到那个时候就算他们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不得不驰援我们!” 这一番话说的华中天心服口服,常振邦在文山战役的表现,华中天还有几分轻视,总是觉得对方有点偷奸耍滑的成分再其中,可是今天看来这个成功并不是偶然,光是这种眼光便足以让这年轻人飞黄腾达,而他所欠缺的仅仅是一个机会,一个脱颖而出的机会,很幸运老把总给了他这个机会,头一次华中天觉得自己身在常振邦手下是一种幸运,说不定能够一展自己胸中抱负。就在他想东想西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常振邦冷冷地声音。 “沙河镇旅的组织支架都运作好了吗?” 华中天赶紧说道:“沙河镇旅的组织框架都已经设置完毕,由大人任旅长,张友华大人为训练教官兼任第一团团长,卑职为第二团团长,赵老四为第三团团长,团长下面的各级军官皆是由我们文县军抽掉而成,不过我们的人只任命到了连长这一个级别,至于基层的班长,排长大部分由当地勇武之人兼任。” 常振邦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道:“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好,老四现在身受重伤不宜管军,你另行安排人手好了,咱们这边的那几个副营长也可以趁这个时候填进去,毕竟是骡子是马拉出来练练,若真有人才,咱们自己人毕竟贴心。” “赵营长毕竟是警备队的老人,又是您的老臣子了,这样安排怕是不好吧!”华中天疑惑着说道。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老四那边你不用管,他并不是个合格的主管军官,以后他主要负责的是我的保卫工作,现在只不过我对兄弟们理解不深所以才让他主持一营,现在正好趁找个机会给那些弟兄们一个锻炼!” “是,大人!”华中天看了常振邦一眼,觉得他说的话不似作假,便怀着忐忑之心问道:“那卑职就安排一些老把总的人吧!” 常振邦笑着说道:“弟兄们和我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大家之间早已经生死与共了,就不要说什么警备队的老人还是老把总的人了,从我常振邦第一次进军营的那天起,便将你们都看成了我的兄弟!若不是黄点叛国投敌,我那时也不会重要警备队的老人,只是没办法而已!” 华中天想想常振邦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黄点的劫持行动在军中也引起了不少的轰动,让那些警备队的老人看不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今天大人将话挑明了,华中天觉得心中有些亮堂起来。 “赵老四受伤之后,你将督战队并到军法处这件事你做的很好。”常振邦淡淡地说道:“我要好好地谢谢你才对!” 此话一出,华中天只觉得五雷轰顶,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他赶紧抓紧了缰绳,言辞恳切道:“是卑职越权了,还请大人开恩绕卑职一命!” 常振邦摇了摇头,道:“你做的对,我为什么要罚你?当初为了自保我解散了军纪,若不是你及时出动了军法处,怕也没有今天这么好的形式,攻克沙河镇你是头功!” 华中天听他说话,一颗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是落到了肚子里,没想到常振邦竟然有这份度量,将这份首功给了他,他最少能官升一级,怎能不让他激动?他马上兴奋地在马上行礼道,“卑职毕竟精忠报国马革裹尸以报答常大人提携之恩!” 常振邦道:“跟着我常振邦起码不会让别人抢了你的功劳,这次若能攻下新港后,军法处那边你可不能松懈!” 华中天道:“请大人放心吧,军法处交给卑职,卑职定能执法从严,不放过任何一个败类!” 常振邦看着远方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你我又何尝不是败类?” “报!” 前面的一个侦察兵快步来到常振邦身边,道:“林宝部已经安全进入新港。” 常振邦点点头,道:“招呼兄弟们稍作准备,随我攻下新港!为兄弟们再置办一份家产!若谁敢退缩不前,临阵脱逃,华中天你带着军法处的人给我杀!” “是,大人!”华中天应和一声之后,调转马头便去了军法处那边。 第106章 :我就是常振邦 湖口是“江西水上北大门”,水运十分发达,是江西唯一一个可以通江达海之地,沿长江,可上行武汉、重庆,下达南京、上海。沿鄱阳湖,可通往南昌、吉安、赣州。素有“江湖锁钥,三省通衢”;“鞋山镇鄱湖,双钟胜帝都”之美称。 新港乃是湖口第一重镇,有赣匪军大将刘世发镇守,他是李烈钧心腹爱将刘世均的亲弟弟,本来刘世均带领十二个营的兵力镇守九江城,中途却分出六个营分别由林虎,刘世发带到了新港,可见赣西匪徒对新港的重视,不过前不久这赣匪军悍将林虎带着三个营的兵力占了沙河镇,便将偌大的新港便交给了刘世发。 这刘世发基于哥哥的关照成为赣军大将,虽说本事比不得林虎强悍,但有一项优点,便是十分听话,做事严谨,让他每夜查营,便每夜查营,风雨不落,在军纪方面,尤为严格,便是自己犯了,也照打不误,所以此人虽然屡次被那些科班出身的赣匪军官刁难却深得军心,将士之用命,在赣匪军中确实数一数二,李烈钧能将新港交给他也是对他能力的一种认可。 这一日刘世发正在营中读书,忽报沙河镇守将林宝求见。 刘世发很是吃惊,心想这林虎之强悍,在赣军之中无出其二,比之自己哥哥刘世均有过之而无不及,前两日那边探子来报,说是华中军前部已经和林虎的三个营在沙河镇展开交战,算来已经失败一天一夜了,这此次华中军来的虽不能说是酒囊饭袋,但终归是二流守军为主,绝不可能是林虎的对手,便是那李纯的北洋军不也是在林虎手里吃了败仗,失了沙河镇,所以他对于林宝的到来感到很是吃惊。 随着一声“传!”林宝急匆匆的来到刘世发面前,二话不说嚎啕大哭起来。这一哭更是闹得刘世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忙说道:“林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如此疼哭?” 林宝这才仰起头,满脸泪水,十分痛心的说道:“启禀刘大人,昨日北洋军打着华中军的旗号由李纯亲自带着三个团共计十一个营的兵力猛攻沙河镇,林虎将军仗着先前在沙河镇布置的防御工程,与之鏖战!” “那现在战况如何?”刘世发关心的问道。 一提起这茬儿,林宝又是一顿嚎啕大哭,道:“林将军还在负隅顽抗,但终究寡不敌众,败亡在即,所以特差卑职带着半营伤兵前来恳请大人江湖救急!若大人见死不救,林将军便与沙河镇共存亡,卑职这就告辞带着那一营伤兵败将誓与北洋军决一死战!” 刘世发大惊,他从昨晚逃回来的兵员百姓口里知道林虎这一仗不好打,只是没想到战事竟然到了如此紧张急迫的境地,这林宝是林虎的族弟,也是林虎手下爱将,林虎待他比亲弟弟还亲,林虎能拍他来求援,可见战事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候了。他忙放下手中书卷,将手中三营人马尽数点起,只留下林宝手中一营守护这新港,以刘世发的打算,他这三营人马若能救得了林虎,守得住沙河镇自然是好,若是救不了,最起码能就出林虎返回新港也是好的。主意拿定之后刘世发便带着三营人马出了新港,一路之上轻车简从倒也迅速。 不过他想的虽好,却还是不明白人心险恶,他前脚刚出了新港,林宝便名正言顺的接管了新港的防御,将所有的大炮对准了刘世发之后,万炮齐发,打了个刘世发猝手不及,这三营人马被这来自背后来炮弹打得落花流水,不到半个小时,便死伤了将近一半有余。 “林宝,我干你板板的祖宗!”回过味来的刘世发破口大骂,不过他也知道就算骂出了神仙,也于事无补,只得让三营人马迅速撤离新港大炮轰炸范围之内。这一清算下来,三营人马只剩下不到一个营的兵力,心疼地刘世发流下了泪水。 “报!”先前派过去的探子说道:“大人,一支敌军从沙河镇方向我军杀来!敌军人数超过一个旅团,并配有多门重炮!” “什么!”李世发大吃一惊,像是配合着他的吃惊,一枚炮弹落到了他不远处的地方,之间轰然一声,一颗三人合抱粗细的大树轰然折断。众军更是吓得脸色惨白,毫无士气!其实也不怪他们,这前后都有大炮唯独他们这血肉之躯夹在中间,当真可怜。 就在刘世发感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突然一匹黑骏马载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飞奔而来,此人到了刘世发面前,立即收紧辔头,待黑骏马停下脚步之后,年轻人便下马来到刘世发面前,拱手道:“请问三营统帅刘世发刘大人是哪位?” 刘世发叹了口气,道:“我就是!” 年轻人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双手递给了刘世发道:“刘大人,这是我军统帅常振邦常大人给大人的劝降书!还请大人拜读!” 刘世发伸手接过劝降书,打开里面却是一张白纸,是一张连一个墨点都没有的白纸,刘世发忍不住苦笑起来,将白纸给部下军官们传阅了一圈。 这些军官在背腹受敌之时,士气低落,渐生投降之心,可是这一张白纸传来,却一下子激怒了这些军官,这些军官愤怒的吼道:“我赣军虽败,但也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他常振邦是什么东西,劝降书上尽无一文,难道我们就没有一战之力吗?还请刘大人下令,带着兄弟们打回新港!就算夺不会新港,兄弟们死了也战死之鬼!” 刘世发看着群情激奋的军官们,有些无奈,就现在就自己这点兵力,有没有重型武器,不论是夺回新港还是夺回沙河镇都不现实,甚至还没有看到对方便换来对方一阵炮轰,全军覆没。这个责任他刘世发付不起,相信在场的任何一个军官都但不住这个责任,既然现在战斗无望,他唯一的能做的便是让更多的兄弟回家。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苦笑一声,仓朗朗拔出腰间佩刀,一下子架在了自己脖子上,对着那个年轻人,说道:“让诸位兄弟们陷入此种境界全是我刘世发无德无能所致,现在世发唯有一死以报李烈钧大人的知遇之恩,世发死后,诸位兄弟不妨砍下刘世发的人头交给常大人,或许唯有如此才能让常大人放诸位兄弟一条生路。如此世发死而无憾!”说完便要自刎,周边的官兵们大喊着不要,冲过去,将刘世发手中的佩刀夺了回来,不免抱头痛哭。 众人痛哭落泪,彼此伤感不已,足以让见着落泪闻者伤心,不过那前来递交劝降书的年轻人却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不要紧,惹得刘世友身边的赣匪军无不侧目,更有甚者想要给这不知好歹的家伙饱以老拳。 刘世发于公于私绝不可能让自己手下伤了这个年轻人,忙大声喝退那几个已经冲过去的兵士,推开众人,来到哪人面前,道:“大胆狂徒!为何在此发笑?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便是我也无法保证你的安全!” 那人嘿嘿一笑道:“笑又如何?不笑又如何?你敢杀我?难道不怕常大人乱炮齐发,将你们这些残兵败将统统杀光到地下陪我说话?” 刘世发脸色铁青道:“我杀了你,再投降常大人,谅常大人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那人听了很是不以为然地指着周围的这些赣匪军说道:“你们这些家伙有什么资本和常大人讨价还价?便是天杀星下凡的蒙古人都知道不杀使者,你们虽然是江西人,却连这点礼数都不知道,常大人要你们何用!” “小子,你找死!”说着刘世发身后冲出不少被激怒的兵士,别看他们凶神恶煞,却被刘世发用眼一瞪,便推到了一边,由此可见刘世发的治军手段。 刘世发转过脸来,狠狠地等着常振邦,冷冷地说道:“你小子犯了众怒,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作为一个劝降使者该做的事情!所以杀了你,常大人也不会怪我的!”说着从一个兵士手中拿过一杆汉阳造搭在了此锁骨之上,这个距离绝无生还的可能。 那人听了这话,却觉得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小子,你笑什么!” 那人抱着肚子大笑着说道:“等等,你让我喘口气再说,哈哈……” “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管你们是真心帮着孙猴子也好,还是假意投靠常大人也好,总要先活下来才有机会施展你们心中的报复!再不然难道你们不想回新港找林宝算账报着背后一箭之仇?这是于公的说,于私里说,兄弟们都是堂堂七尺高的汉子怎可意气用事,轻言牺牲?尤其是在这必死之地,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爷爷有你爹,你爹有你,你又有谁?你这一死倒好一了百了,留下父母爹娘谁人孝敬?妻儿老小又由谁来照顾?难道让父母死后不得安葬,妻子改嫁,儿女改姓?这岂是儿孙所为!” 那人笑够之后,侃侃而谈,一番话语说的众人无不垂泪,这些人中不乏从绿营兵一路做下来,所为国家大事与这些兵士们无关,谁做总统也与他们无关,可是家中妻儿老小却是他们的命、根子,一想到自己死后,妻儿老小那副惨状,怒气全消,斗志皆无,不少人伏地痛哭。 刘世发苦笑着起来,抵在那人锁骨处的汉阳造也随声落地。他长叹一声道:“你赢了,回去告诉常大人,我刘世发愿意投降,只求他放这些兄弟们一马!” 那人淡淡地说道:“兵分南北,都是中国人,钱不分南北。你们愿意跟着常大人当兵吃响的常大人一律收养,带你们如亲兄弟,你们不愿意跟着常大人的,常大人放各位兄弟归乡回家,并给路费,不过枪支弹药,军装辎重却要留下!” 刘世发苦笑道:“若是诚如仁兄所言,刘世发愿意归投,只可惜败军之将又有什么资本和常大人讨价还价的呢?还望仁兄到时候助我一臂之力,刘世发感激不尽,再此先谢过仁兄了!”说着推金山,倒玉柱便跪在了那人面前。 那人赶紧一把拖住刘世发,说道:“刘大人客气了,常大人一定会恩准的!若是不能某家甘愿自裁谢罪!” 刘世发感激地说道:“仁兄的恩德刘世发没齿难忘,还未请教仁兄高姓大名!” 那人哈哈大笑道:“常振邦便是我,我便是常振邦!” 第107章 :上中下三策 刘世发的归降让常振邦手中的兵力已经达到了六个营,两个旅的实力,然后这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坏事,那些拼凑起来的沙河镇旅只能起到一些虚张声势的效果,真打起仗来,对方一个冲锋过来,这些便要散架,至于林宝和刘世发的部队,战斗力强大,但都是士气低落,毕竟都是降兵,别说文县那帮子人不认可,就是那些新招进来的沙河人也是大大地瞧不起这些人。因此发生的口角争斗也不在少数,好在刘世发军纪严谨才没闹出太过火的冲突来,不过林宝那些人就惨了,没少被新港军拳打脚踢,林宝本人在归降之后威信大减,根本就无法驾驭住他手下的这些丘八,谁知道他越是无法驾驭越是威信大减,越是威信大减越是无法驾驭,这一套恶性循坏在他身上悲剧地上演了,一下子将林宝部的战斗力拉到了最低,也让他受尽了众多将领的白眼。 这一切又能怪谁呢? 新港兵不血刃的被常振邦夺取,防御措施丝毫不动,加上从沙河镇拆卸下来的大炮,总算让常振邦有了一个短时间内攻守兼备的地区,不由得送了他一口气,接着派张小六将光复新港的大捷喜报送了出去,在新港之内大宴三军,激励士气。 众人喝得正爽之时,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说的马蹄声,接着嘈杂地脚步声越老越近,突然有人大喝一声道:“报,张友能副官有急事求见大人!” 常振邦一听这个,若没有大事张友能不可能在这个时间打扰自己,毕竟是李纯出了什么打得变动才会如此,想到这里他端着酒杯对着喝得正欢的兵士们,作揖道:“友邦有事,先行告退。再此心敬兄弟们一杯,大家吃好喝好。”说着便带着几个从新挑选出来的贴身马弁出了酒席。 这些贴身马弁之中除了张小六之外几乎都是从沙河镇旅,林宝部,刘世发部挑选出来的壮汉,可以说张小六报喜之后,常振邦身边便都是赣匪军的那帮人虽然华中天等人很是反对将这些人留在身边,但常振邦却毫无担心,该用的都用,一点没拿这些人当外人。 出了酒席,常振邦便见满身灰尘的张友能有些坐立不安,他一见常振邦出来,马上扑了过去,这些新来的贴身马弁并不认得张友能,见他扑过来,马上将枪口对准了他。 “不碍的!”常振邦挥了挥手说道,那些马弁们讪讪地将枪又收了回去。 张友能扑倒常振邦面前,道:“表哥出大事了!” 常振邦上前一步,伸手将他从地上抬了起来,道:“出了什么事,你给我说就好了!” 张友能忙说道:“二十日晚,表哥走后,段芝贵将军率领拱卫军八个营抵达九江, 李纯这个狗崽子让我们攻打沙河,接着我们吸引了赣匪军的注意的时候,他却暗度陈仓,率领北洋军精锐兵分三路进攻湖口。右路进攻姑塘,左路进攻灰山,中路在海军掩护下,于今天日凌晨乘夜黑偷渡,从正面实施登陆作战。赣匪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困境已现,随时有溃败的可能!” 常振邦脸色铁青,没想到被李纯当了枪使。 张友华看常振邦脸色不好,忙说道:“不过大人攻克沙河镇的大功,已经被李纯当着众人的面上报给朝廷,朝廷对大人的封赏即日便到!” 常振邦扭过头,对着身边的马弁,道:“通知诸位将领来我中军大营开会!”说完一把拉起张友华快步走进自己的营帐,不一会儿那些喝得微醉的将领便被马弁们带了进来。 “大人你找我们有事?”华中天打了一个酒嗝,恭敬地说道。 常振邦叹了口气,将张友能拉到众将官面前,道:“友能将你知道的情况给诸位大人说一下!” 张友能再次将李纯如何拿常振邦部当诱饵,如何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偷袭湖口,以及他来之前的湖口战况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不过他现在的这套说辞又与和常振邦见面时的说辞稍有不同,夸大了李纯的阴险,以及湖口大战的激烈,让众位将领恨透了李纯的同时,又觉得现在若是出兵湖口的话说不得能分上一杯羹。于是纷纷请战痛打落水狗! 常振邦的目光从众人面上一一扫过,文县的那些众军官脸上无不激动万分,生怕去得晚了,战功便捞不到了,那林虎却又咬牙切齿,他的心思常振邦是知道若不能剿灭了李烈钧的赣匪军,让袁大总统一统了山河,他如何能活在这天地之间?唯有刘世发面带愁苦,一言不发的站在一边。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这一战李纯将军定能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击败李烈钧,李烈钧若是败了,江西的这场叛乱便会终结,兄弟们便会回家了。众军官你们将这个好消息传递下去,安定兄弟们的军心!” 众军官虽然还想劝说常振邦迅速出兵去分湖口的一杯羹,不过常振邦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对于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人才辈出的北洋军来说,赣匪军就只有李烈钧,林虎,李世钧等有数的几个军事人才,可以说胜负已分。 就在众将领各自回营之际,一匹快马载着信使突然冲进了大营,这马一进入大营便咣当一声摔到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那个信使狼狈不堪的爬起来一把抓住一个兵士道:“快带我去常大人哪里,十万火急!” 兵士将他带到常振邦大营之外,通报给了常振邦,常振邦忙将他请入大营,那个信使常振邦却也认得,正是老三唐百川的贴身马弁唐小三。 唐小三见了常振邦之后,马上行礼,并从怀中掏出一份书信递给常振邦,接着人便如一滩烂泥一般倒在了地上,看来这一路狂奔着实耗尽了他的体力,常振邦一边拆信一边请来军医。 “原来如此!李纯将军已经攻克湖口,李烈钧狼狈逃窜!”常振邦看完书信道。众将领无不可惜,知道备北洋军厉害,却不知道北洋军如此厉害。 “这一下让北洋军那些狗崽子吃了独食。真是可恶!”林宝半是喜欢半是忧愁地说道。他喜地是李烈钧大败,他投靠常振邦的行径可以伪装成弃暗投明了,忧的是没想到李烈钧这么不禁打,竟然没来得及让常振邦插手就这么快失败了。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攻打沙河,咱们给北洋军当了枪使,现在有个机会让北洋军给咱们当枪使,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兴趣听听!” “大人请讲!”众人无不伸着脑袋的说道。 常振邦却伸出三根手指头,说道:“唐参谋长给咱们出了三条妙计,上策是趁着湖口大捷,学习邓艾偷袭成都事,直奔南昌城下,光复南昌,由我军结束江西叛乱。” 此策一出,众人马上议论纷纷,这绝对是大功一件,不过一番讨论下来,最终却是无人敢试的结果,毕竟邓艾灭蜀还有二万精兵,如今的常振邦手头军队不小,但是拼凑而来,如此激进的对策,着实不敢用啊! “根据谍报,镇守九江的刘世均放弃驻扎九江城内六个营,只身遁走。这中策偷袭九江,九江之内赣匪军不少,但群龙无首,极易攻占若是取了九江城,便是占了北洋军南下的毕竟之路,这个功劳不小!” 众人闻言议论纷纷,不少人已经跃跃欲试了,刘世发却脸色枯黄,垂头而坐,不发一语。 “这下策便是以新港为基地,攻占周边州府,细算下来功劳也是不小!这三条计策已经说完,大家现在拿出个章程来吧!” 常振邦将书信收好,微微一笑对着众人说道。 众人议论纷纷最终将华中天推了出来,华中天想了想,说道“唐参谋长的三条计策很是奇妙,不过这上策太过冒险,以我军的状况着实难以承担,这下策又太保守,都是些小功小劳,唯有中策可行,我等军官的希望大人采纳中策!” 常振邦道:“既然这是大家的意见,兄弟们下去准备一下,随时与我开拔!顺便告诉兄弟们攻克九江之后,我文县军便结束所有军事行动,开始整顿!” “是,大人!”众将军意气风发地走出了大营。 待消息传下去之后,军营之中无不洋溢着一种兴奋的激情,攻下九江城,结束这该死的战场,然后躲在九江城内等着回家过小地主的生活一下子成为每个文县兵士们的想法。 沙河镇旅团的兵士们也无不松了一口气,他们原以为能跟着常振邦进入新港发发小财,谁知道新港不战而得,到时让林虎得了头功,这让他们也认识到不是每一次战斗都能发财的,打消了这个念头之后,贪生的想法一下子涌了上来,发财并不是每场战争都有的,但死人却没有不例外。高昂的士气一下子降了下来,不过常振邦去九江结束战斗的想法一出,倒是应和了这些庄稼汉子的想法,士气总算没有进一步下滑,反而有所上升,毕竟都盼着攻克九江。 别管林虎如何占了新港,终归是他占了新港,这个功劳不小,常振邦已经许诺保他官升一级为团长了,现在李烈钧一死,他算是心中无愧了,抱着林虎的妻子美滋滋的云雨而去了。 刘世发的军中也为结束战斗的话语而感到激动,不过激动是别人的,却不是他刘世发的,老实说他很为自己的哥哥担心,也为哥哥手下那几个营的兄弟们担心,从小到大他都很佩服哥哥,尤其是武汉民乱的时候,他觉得哥哥是个英雄,而今天残酷的现实却告诉他哥哥是一个懦夫,他的哥哥面对强大的北洋军未战便逃了,而且是置身潜逃,丢下了那些同生共死的兄弟,着实不该这么做! 就在他唉声叹气的时候,常振邦的一个贴身马弁突然闯了进来吧,说道:“刘大人,场常大人有请!” 第108章 :匹马定九江 刘世发被马弁带到中军大帐之后,营帐之中的马弁和闲杂人等却一起退了出去,将偌大的营帐都留给了常振邦和刘世发两个人。 常振邦的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摆出了一副精美的茶具。从公道杯到三足蟾蜍的茶宠几乎都是尽善尽美,唯独常振邦的洗茶泡茶的手法太过粗糙,简直亵渎了这么好的茶具。刘世发是江西人,江西属南方,南方人对于功夫茶的喜好让他对于功夫茶的造诣虽不能说得上大师,却也不是个生瓜蛋子,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对常振邦手下的茶具惋惜不已。 常振邦抬起眼皮看了刘世发一眼,微微一笑道:“老弟快来坐坐,尝尝我的功夫茶!”说着便倒了一碗茶递了过去。 刘世发双手接过,轻轻地品鉴起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老弟觉得这茶水还不错吧!” 刘世发说道:“茶是上等的好茶,水也不错,刘世发能喝到这样的好茶好水当真是三生有幸啊!”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道:“茶是上等的好茶,水也不错,可惜这茶水却是糟糕透了!” “卑职不是这个意思!”刘世发苦笑道,心里却不免惊讶于常振邦的自知之明,其实这正是他的意思,常振邦这手的功夫茶糟糕透顶,几乎达到了三个糟蹋的境界,第一糟蹋了水,第二糟蹋了茶,第三糟蹋了茶具。只不过附庸风雅之徒太多,没有几个会自认不幸的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我是北方人,喜欢大口喝茶,这功夫茶还是我第一次弄,不但样子不好看,这味道想必也是不好,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说着将眼前的茶具轻轻地往刘世发那边推了推,并伸手示意。 刘世发忙将手中的茶杯小心翼翼的放下,刚拿起小茶壶,又轻轻地放了下去,抬起眼偷偷看了常振邦一眼,见他并不介意,这才再次拿起小茶壶,毫不犹豫地小茶壶中的茶水倒了出去,又捡起一根茶勺子,探入茶壶之中,轻轻地将茶壶内壁上的残留的茶叶取出,再次往茶壶中倒入清水,放在茶炉上,待水开之后,将热水到处,再次倒入凉水,如此三次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施展出他功夫茶的本事来说。 半个多小时之后,终于一碗清茶带着袅袅不绝的香气缓缓地端放到常振邦的面前,道:“请大人品鉴!” 常振邦一饮而尽,茶碗只有两三根手指并在一起那么大,便是五六岁的小孩子也能喝光,只是这种喝法着实糟蹋了这得来不易的茶水,辜负了刘世发的一番心意。 常振邦喝完,忍不住称赞道:“吴头楚尾天,粤户闽庭地,尽在这一壶清红之中,老弟当真是妙手。” “大人真喝得出来?”刘世发很是惊讶于常振邦的品鉴,他的这种泡茶手法并不高深,不过却是江西的独特手法,等闲之人还真是品不出来,尤其是像常振邦那般牛饮,根本就不可能品鉴出来。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中华茶艺振邦懂得不多,不过有幸在东瀛赏玩过几次茶会,这品之法却也知道一二。”说道这里,他的心不由得一痛。该死的,为什么所有的美好总有那个人出现,什么时候才能忘却这个人! “大人当真有福气,竟能品鉴东瀛的茶道。”刘世发感慨道:“这茶本发源于中华,却成道于东瀛不得不说是我中华的遗憾。” 常振邦道:“这是东瀛人的性格使然,东瀛土地狭小不足以供养百姓,百姓只能修的一技之长以求生。所以茶花等物,在中华不值一提,却总能在东瀛精益求精自成一道。可惜我中华地大物博,士农工商七十二行总有一行可以生存!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或许吧!”刘世发感慨道:“任何一个国家总会留有不如他国的遗憾,但在我中华起码能够吃米饭生蔬,不用像东瀛人那样吃生鱼!” “这套茶具就送你吧!反正留在我这里也是明珠暗投!”常振邦微微一笑道。 刘世发道:“惭愧了,卑职寸功未立,怎敢受大人如此厚赏?” 常振邦道:“随我而来的这些人都是华中人,茶道对于我们来说便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的,你若不能收下,那当真是让这东西糟蹋了。” 刘世发见他不像作假,便收了下来,道:“大人叫来卑职,不单单是为了品茶吧?” 常振邦笑着说道:“自然是为了九江城中那六个营的兄弟们了?若是我军休息过后,快速行军,打他个措手不及,料想群龙无首的九江城必定大乱,到时候可以一鼓而下!若是有残兵,我将那些人送到你营下如何?” “不要!”刘世发赶紧推辞道。 常振邦卓有趣味的盯着他看道:“若是林宝在这里的话,他已经欢欢喜喜地谢过我了。” 刘世发苦笑道:“可惜我没有林宝将军那般的识时务!” 常振邦道:“不要赌气了,我知道你对林宝诈开新港的举动很是不满,不过这件事你不要怪他,是我常振邦指示他做的!只可惜他太急于开炮了,以至于折损了你的不少弟兄!” 刘世发道:“我没有怪罪大人,也没有恨林宝,我只是对自己的愚笨感到不满!若不是我,那些兄弟们就不会白白送了性命。” 常振邦不以为然道:“若不是你刘世发,这些兄弟不可能活下来,这是你的功劳,千万不要太过责怪自己。” 刘世发道:“九江城内六个营的兄弟都是我哥哥的属下,我希望大人取城之时能够放他们一条生路!”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道:“可惜这些人群龙无首,若不尽早拿下。怕是危害地方,你也知道自古败兵溃散,后果最为严重!不用霹雳手段,无法震慑这些人。除非……” “除非什么?还望大人名讲,若是能保留这些兄弟性命,刘世发扑汤蹈火也在所不辞!还望将军明示!” 这刘世发一听还有机会,马上匍匐在常振邦面前,哀求道。 常振邦道:“如此一来,为今之计只能招抚了。我要进九江招抚刘军,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刘世发想了想,道:“大人如此恩德,卑职愿意跟随大人!” 当下常振邦又叫来几个贴身马弁,一行五个人,随身带上三天的干粮,数千的银元,六七匹马趁着众人准备的时候出了新港,绕道湖口,走过龙开河,抵九江城门。 刘世钧只身逃窜,九江城内六个营的营官却是毫不知情,以至于九江城内还算安定。 九江城门之上的刘军见到常振邦,刘世发等人之后,立即开枪示警,道:“你们是什么人?” 常振邦道:“我乃九江镇守使常振邦!” 刘世发策马来到常振邦身前,以身相护,道:“镇守使到速行举枪礼!” 九江镇守使在北洋来说是李纯,在赣匪李烈钧来说是刘世钧,什么时候来了个这叫常振邦的家伙?看他年纪轻轻不会也是被孙先生火箭提拔上来的吧,想到这里兵士们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赣匪军的将领之中革新之辈不少,但熟悉军务之人却是不多,好不容易刘世钧算一个吧,现在又来一个小年轻,这仗当真没法打了。 今日守门值班的营官虽然认不得常振邦是何许人也,不过却认得刘世发,如今消息阻塞不知他已经归顺了常振邦,便不疑有他,忙一边令守兵双手举枪行礼,常振邦答礼之后。策马驶入城中。 原来的九江府衙便是现在刘世钧的司令部,刘世发来过多次,一路之上有他高喊举枪行礼,各兵遵令行礼,自是畅通无阻,待常振邦进入九江府衙,便让传令兵将各营官章都叫齐之后,众人才知道刘世钧卷款潜逃,不由得大恨,常振邦又让传令兵将各营兵士尽数找来,围在九江衙门之前,常振邦道:“本官今日来此,特为收留刘世钧所弃官兵。听说刘世钧已两个月不发饷,还带款潜逃,如此不恤官兵,如此贪婪卑鄙。当真可杀!不过本官认为兵有南北朝廷革新之分,钱却不分南北,兄弟们如愿意就抚,则另行改编,否则可发银钱,让兄弟们各自回家,限十分钟答复。”说着抽出佩刀将放在桌子上的箱子打开,白花花的银元随之落下,又从怀中套出怀表,咣当一声丢在桌子上,然后将此时各营官议论纷纷最终推选一人出来道:“愿为大人报效。”各兵也一起齐大声喊道:“请大从收编。”常振邦欣慰的说道:“各官兵深明大义,足可成为国家正规军,明日先发一个月的饷银,其余欠饷随后补齐!” 说是改编,常振邦却不动各营一兵一卒,只是将赣匪军的旗号换成了华中军的旗号,待文县那些官兵抵达九江城下之时,常振邦早已经稳定军心,便用那些从沙河和新港搜刮来的银元补发了粮饷,同时电报朝廷,李纯宣告九江光复。 不一日,朝廷电报传来,任命常振邦暂代九江镇守使,同时为了安慰李纯,任命他为江西护军使。惹来华中诸位一阵羡慕也引来不少北洋部署的仇恨,不过常振邦却甘之如饴,秘密筹划着下一步的进展。 第109章 :军愤 湖口大捷之后,北洋军在江西的军事行动极为顺利,七月三十一日李纯攻占瑞昌。八月二日攻占江西德安。八月八日占领江西吴城,九日占领建昌,十八日第六师张敬尧部攻陷南昌,二十七日李纯兼江西民政长。九月二十九日,北京政府令李纯署理江西都督兼民政长,标志着江西全省光复,同一时间江苏南京也在冯国璋和张勋联合夹击下光复,孙猴子黄兴逃亡国外,重庆等地独立各省再次宣告取消独立,服从中央朝廷安排,至此轰轰烈烈的癸丑之役宣告结束,中华民国大一统局面形成。 自从李纯当上了江西都督兼民政长之后,采取严厉的政策打击孙猴子乱党,取缔国民党各级组织、解散省议会、逮捕议员、严禁群众集会、查封报馆,南昌出现“逐日刑人”的恐怖气氛。这种恐怖的气氛逐渐向四周蔓延,从整个江西尤其是赣南地区向江苏,浙江,福建,广东等地蔓延,极大地打击了孙匪分裂分子,维护了国家的统一和安定。 当南方诸省各地沉浸在打击分裂分子的气氛之中,九江城内却维持着一片安宁,九江镇守使常振邦在九江城内实行了除了追剿极个别死不悔改一心造反的孙党余孽之外,胁从不问的政策,收到了极大地成功,士农工商秋毫无犯,这般安宁的气氛一下子吸引了不少周边地区百姓富豪的涌入,短时间内极大繁华了九江城。 这倒不是说常振邦不想打击孙猴子那帮乱党,只是他的工作重心是整编他手中的武装力量,将手头上这支什么人都有的军队集形成一只行之有效的军队,若这个任务不能尽快解决,一切都是扯淡。 常振邦手上的武装力量由六个九江营,一个林??营,一个刘世发营,一个文县团,一个沙河镇旅组成,不过经过这几个月的去腐存精之后,所有的武装力量成功地转化为一个整编师的武装力量。 这个整编师由常振邦担任师长,张友能为上校副官,赵老四为警卫团团长,华中天任副师长兼任第一旅旅长,刘世发为军法处处长兼任第二旅旅长,张友华为训练教官兼任第三旅旅长,至于其他的团长除了个别是从文县军官中提拔出来的,大部分是从九江六营中选出来的,这样极大地保证了军队战斗力的同时也稳定了军心,至于林宝也因为夺取新港的大功被升为团长。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引起了华中军高层不满,虽然人人打心眼里都恨不得取而代之,但每个人都装出一副忠君爱国的样子,并将常振邦这种行为解释成了卖主求荣和对整个华中军的背叛。 毕泽华也对常振邦在战场上的表现进行了赞赏,末了要求常振邦为了华中军和北洋军的友谊,希望常振邦让出九江镇守使的官职,担任镇守副使,同时裁撤军队,恢复成战前一个文县守备团的编制。这种做法引来了不少北洋军的嘲笑,常振邦更是断然拒绝,就算他同意,如今他手下的那些军官也不会同意,这那些脑袋换来的官职,拼什么他毕泽华一句话便回到了从前?门都没有!不满地岂止是军官,还有那些兵士们,大家当兵吃响,你却让人裁兵,当真是砸人饭碗们甚至有些兵丁要求常振邦带兵北上灭了毕泽华。 当然这是气话也是笑话,毕泽华手握重兵,不是常振邦他一个小小的镇守使能抵抗的了得,至于毕泽华裁军去职位 常振邦见官兵们意见如此同意,当即回电断然拒绝,并通告全国揭发毕泽华这种假公济私,将军队视为私产,任意裁撤军官的卑劣做法,同时宣告全国拥护中央朝廷,服从中央政府派遣。并表示中央政府若是惧怕毕泽华的淫威,只要一封电报,常振邦别说是九江镇守使了,一切军职,官职都可以放弃。 中央政府一下子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至上,无论出于什么缘故,若真撤了常振邦的官职,中央那仅有的一点点权威怕是要丢得精光了,从此之后各省名为政府官员实则割据诸侯,这股风气断不能长,意识到后果严重性的中央诸君当即下令申斥毕泽华,褒扬了常振邦拥护中心之心。 毕泽华望着中央朝廷的电报,恼羞成怒一把撕扯成碎片,大吼着叛徒必死的他,不顾赵元任的劝阻。下令华中第一军唐百川参谋长暂管江西境内的第二剿匪军师长,配合第一剿匪军周德发对九江镇守使常振邦进行行之有效的讨伐,并电报全军谁能夺取常振邦的项上人头,就认命谁为华中洛南镇守使。 此令一出,极大的鼓舞了剿匪军的士气,事实证明了他们打不过北洋军,干不过赣匪军,但是对于常振邦,他们却是毫无畏惧可言,一起共事这么久,谁还不知道谁啊,于是周德发从南昌出动华中第一剿匪军,唐百川从景德镇出动华中第二剿匪军对九江展开保卫战。 中央政府强烈谴责这种做法,但袁大总统却毫无动静,北洋军将领乐得坐山观虎斗。 接到探子密报之后,常振邦哈哈大笑在镇守府召集全师将军之后,说道:“华中督军毕泽华久怀割据不臣之心,如今朝廷委派我等镇守九江,管他华中什么事,竟敢越过朝廷攻打九江,当真视朝廷法度于无物,是可忍孰不可忍!” 华中天也对毕泽华的做法很是不满,自古从军有功者赏,有过者罚,哪有这般立了大功却不加封赏反倒讨伐的道理,于是气呼呼的吼道:“请大人下令,吾等毕竟同仇敌忾,剿灭来犯之敌!” 第一旅第三团团长段华成站出来说道:“华大人此言甚好,我等是朝廷命官,兄弟们是朝廷兵丁,他毕泽华是什么东西,竟敢让大人裁撤军队!岂不是让我等兄弟们罢官去职?真是岂有此理,卑职原为大人先锋官,剿灭华中军,给毕泽华这老崽子一点颜色看看,也让他知道我九江男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段大人说的有理,他毕泽华是华中督军,我们九江属于江西,李纯都不管我们的事,这老小子的手倒是伸得挺长!卑职也愿为大人先锋,斩下这老小子伸过来的手!”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既然毕泽华那老狗如此看不起我九江军,那老子便让他来多少,死多少!也让天下人不得小觑我九江军!” “大人英明!”众军官见常振邦已经下定决心对华中军迎头痛击,不由得大声欢呼道。 第110章 :过客匆匆 周德发带着华中军的跋山涉水一路北上,这一次他从南昌出来可是带了不少攻城利器,这些都是李纯李督军为他提供的,李纯督军热心肠,不但提供了火炮等物甚至连向导都为他们准备好,使得这些人很快进驻了德安城,同时第二剿匪军也在唐百川的带领下进驻都昌,不过他们就没有第一军那么好的准备了,毕竟第二剿匪军进入江西之后,癸丑之役已经接近尾声,再等到***大公子前来抢夺战功,基本什么战斗都错过了,不过也并不是没有好的地方,起码没有像第一剿匪军那样在湖口,在南昌都遭遇了不小的打击。 毕大公子没抢到战功,狠狠而归,将第二军彻底抛下,交给了唐百川打理,好在这唐百川是个人才,用了种种手段才安抚下第二军的众多将领。 唐百川望着雄伟高大的九江城,不由得在心中称赞起常振邦的胆大来,当初他只是希望常振邦能够浑水摸鱼,拿下九江城,这不但是大功一件,还能让时任九江镇守使的李纯难堪,谁知道这小子竟然单枪匹马招抚了九江城中的六个营,一跃而成镇守使,当真是时也,命也。 “大人,兄弟们都准备好了,随时准备和周德发老将军回合,对九江城发起进攻!”一个军官小声地在唐百川耳边说道。 唐百川微微一笑的道:“拿下九江城是大功一件,若拿不下九江城那才叫本事!” “啊……”军官有些不懂了,忙问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啊,请赎卑职愚钝,完全闹不明白!” 唐百川却是笑而不语,军官见他不说,也只好不在追问,谁知道唐百川突然扭过头来,问他道:“你说我这师长如何啊?兄弟们对我的评价如何呢?咱们两个不是外人,你不妨说说。” 军官想了想道:“卑职觉得大人英明睿智,比之毕大公子强了百倍有余!兄弟们也都说在你手下当差比听毕大公子的靠谱,可惜没有福气直接听命于大人您啊!” “这便是问题的所在了!”唐百川淡淡地说道:“九江城内的常振邦掌握着一支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号称一个师,但绝不会少于一个旅,而我们第二军和第一军每一个都是实打实的一个师级建制,你觉得我们有可能的攻下九江城来吗?” 军官想了想,说道:“我们两个师,对方一个师,但九江城易守难攻,这一仗怕是不好打啊!” 唐百川道:“常振邦的师是实打实的听命于自己,而我们这两个师都是拼凑起来的,人数不少,但是各自为政,真打起来了,怕是不好指挥!” 军官道:“听闻我们都是被毕督军送给北洋军当炮灰使得,据说第一军伤亡惨重,整整取消了两个整编团的弟兄,好在我们第二军进入江西晚了些日子,才没有什么大的伤亡!” 唐百川苦笑道:“毕泽华之心,路人皆知!你明白这个道理,别人也明白这个道理,大家为什么所以希望攻克九江,不就是想学如常振邦坐拥九江城,摆脱毕泽华的掌控,你以为他们真的想回华中受那老东西摆布?却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无论他们怎么做,都是渔利了别人。” “大人说的黄雀莫非是北洋军?”军官想了半天,脸色沉重的说道。 唐百川道:“北洋诸军嚣张跋扈,但却团结在袁大总统身边,任谁也无法撼动!人家会稀罕你一个小小的九江城?当真是小看了北洋诸将了!” “难道是毕督军?”军官再次想了半天,才想到了这个,不由得大吃一惊道。 唐百川道:“不论是第一军还是第二军都不是毕泽华的亲信,所以我们无论死多少人都是趁他心意,九江城易守难攻,又有常振邦一个师的镇守,便算勉强攻了下来,大家想必也是损失惨重,到了那个时候便算是当上了洛南镇守使,怕也没有实力坐稳这个位置了。再说胜败之事,谁说的准呢!” “大人,周德发将军派来使者!”一个传令兵前来禀告。 唐百川道:“请进大营,我这就回去!” 被周德发派来的使者不是别人,更是老六李志忠,他见了唐百川当即行礼,道:“卑职李志忠见过唐参谋长!”说完使了个眼色,示意和唐百川单独见面。 唐百川点点头,道:“你们先退下吧!” 周围的马弁连同军官当即退出了大营。 唐百川待这些人走了之后,才回过头看了李志忠一眼,道:“若我猜的不错,让你送信之人不仅仅是九江城外的还有九江城内的吧!” 李志忠微微一笑道:“还是三哥你最英明,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不错,周德发将军派我催你赶紧与他会师九江城外,待攻城大炮轰开九江城门之后,大家将打一家,九江城唾手可得!” 唐百川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李志忠忙凑到唐百川耳边说道:“九江城内的老七说了。让你按兵不动!” “按兵不动?”唐百川琢磨了半天,突然阴森一笑,吓得李志忠忍不住倒退三四步,道:“三哥,你这笑的也太可怕了吧!”“我可怕还是老七可怕?”唐百川反问道:“老七莫非希望让钱德发那家伙成事?” 李志忠嘿嘿一笑道:“三哥你当真是诸葛亮啊,这你都猜得到,不错,老七和大哥商量好了,待老七和周德发大战之时,咱们弟兄便从后面干死周德发,之后让大哥统领第一军。” “不仅仅是这样的吧,若真的这样,老七就不会特意差你来我这里了吧!”唐百川道。 李志忠道:“等大哥拿下第一军之后,咱们兄弟手里就有三个师的兵力,到时候麻烦三哥找个借口,退回洛阴,一举拿下毕泽华,华中便属于咱们哥几个的了!” 唐百川嘿嘿一笑,道:“老七打得好算盘,只是毕泽华倒了之后,这华中督军谁来做?” 李志忠道:“华中督军当然是大哥来做,倒了那个时候老七任两洛镇守使,三哥你当安阳镇守使,我和老王团长升为独立旅长,以后华中大小事务都是咱哥几个合计了之后说了算!你看这主意如何?” 唐百川想了想,道:“九江镇守使可比两洛镇守使肥多了,老七怎么舍得丢肥捡瘦?他傻了吗?” 李志忠道:“老七说了,九江虽好,但四面都是北洋军,稍有不慎便是大难临头,两洛镇守使虽然差点,但好在周围都是咱们华中军的老人!怎么着也有条生路不是?” “回去告诉老七,我唐老三就听他的这一次,按兵不动,我倒要看看那钱德发到底能不能成事!”唐百川嘿嘿一笑,算是同意了李志忠。 李志忠道:“至于周德发老将军哪里,三哥如何回复呢?” 唐百川想了想,说道:“告诉周德发将军,我们第二剿匪军已经陆陆续续开拔。想必很快便能和大人回合。” 送走了李志忠,唐百川回到营帐,刚刚坐下,却突然觉得多了一道影子,他微微一笑,说道:“这些懒东西,连杯茶都没不给老子倒,当真可恶!”说着便往床上倒去,突然他从床上拔出佩刀一跃而下,指着营帐后面道:“出来吧!” “三哥,当真是见外了!”常振邦的声音突然从营帐后面传了出来。 唐百川用手中的佩刀轻轻挑开营帐,却是常振邦一身普通兵士的服饰小心翼翼地隐藏着,亏他能找到这里来,唐百川笑着抛下佩刀,十分欢喜地抱着常振邦道:“老七怎么是你?” 常振邦道:“若不是三哥差小三送来三条锦囊妙计,小弟又岂能坐上这九江镇守使的位置!” 唐百川笑道:“我只告诉了老弟你拿下九江城的办法,至于能不能当上这个九江镇守使那都是老弟自己的功劳,我可不能贪天之功以为己有的那种人!” 常振邦道:“三哥言重了,若三哥想去这九江城又岂能轮得到小弟?只是……” 唐百川道:“只是我为什么不取?” 常振邦点点头。 唐百川道:“刘三并没有死,我还要回华中,那我还要九江干什么?落到你老七手里和落到我手里又有什么不同呢?” “多谢三哥成全之恩,小弟没齿难忘!”常振邦感激地说道。 唐百川道:“钱德发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常振邦一愣,道:“大哥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唐百川嘿嘿一笑道:“没什么,只是有个小丑异想天开地想要出来捣乱。”说着便将李志忠告诉他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了常振邦,倒不是说他多么信任常振邦,只不过聪明人面前还是不要刷小手段的好。 常振邦听完他说的,不由得眉头皱起,很显然这件事情与他无关,但却以他之名实行,而实行者是他结义金兰的几个兄弟,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低声吼道:“这些人都被全力蒙蔽了心窍吗?竟然想出这么简单幼稚的计谋,难道他们将世人都当成傻子白痴了吗?他娘的他们竟然也相信自己会成功?真是见鬼!” 唐百川苦笑道:“在他们眼中你老七可是轻而易举的占领了九江城,坐上了九江镇守使的宝座,战斗力超过华中军的赣军都如此不堪一击,那么周德发的华中军又在他们眼中算什么呢?” “那就是怪我喽?”常振邦苦笑道:“以周德发的老谋深算,钱德发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三哥你给兄弟们想个办法吧!无论如何也得抱住钱大哥他们三个人的性命!” 唐百川冷冷地说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常振邦道:“毕竟是结义兄弟,也不能太过无情了吧!好歹也得救上一救吧!” “这是兵变也是谋反!”唐百川冷冷地说道:“若他们有丝毫顾忌结拜兄弟的情谊,也断不会做出这种有理都说不清楚的事情来!这要是放在几年前,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常振邦说道:“唐三哥咱们若是不配合也不制止的话,一旦这些人兵变失败,免不了要将咱们供出来,我是无所谓,已经脱离毕泽华的控制,但是你就不同了,指不定那老东西怎么收拾你呢!” 唐百川弯腰将落在一旁的佩刀捡了起来,递给了常振邦,道:“为今之计,只有辛苦老弟你走一趟了,告诉钱德发那个蠢蛋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只要他一动,大家都得死这种话只有你当面说给他听,才会有效果!” “三哥,你坑我!”常振邦接过佩刀,苦笑道:“小弟现在若是去了,只要被人发现,当真是死无葬身之地啊!” 唐百川笑道:“这就看你老七的情谊了,不过我倒不怕你被周德发拿住,怕就怕你被钱德发拿住了!那小子如今被俄国人蛊惑了,怕是要做出不轨的行径来!” “不会吧,钱老大多豪爽的汉子,断不能做这种腌臜事吧!”常振邦有些不信的说道。 唐百川微微一笑道:“这也是为兄的一点点猜测而已,老弟你和钱德发最为投缘,也常在一起喝酒,那种上好的伏特加以他钱德发好爽的德行怎么可能喝得起?若吗,没有俄国人的支持怕是做不到吧!” 钱德发和老毛子勾结的事情,唐百川只是揣测,常振邦却是亲眼见到,亲耳听到,若不是亲身经历他如何与俄国人勾结的事情,打死他都想不到豪气冲天的钱德发竟然能够为了几瓶酒被老毛子收买了,当真是时也,命也! 唐百川道:“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不要冒险!” 常振邦点点头,道:“三哥的算计似乎就没有落空过!这一点,我信你!我可以不去,但是我可以派人去,希望老大能够回头是岸吧!” “保重吧!”唐百川道:“只要你能顶住第一军的进攻,我保证第二军不会对九江城采取任何行动!” 常振邦点点头,将手中唐百川的佩刀双手递了过去,道:“三哥,多保重,终有你我兄弟并肩作战的一天,告辞了!”说着常振邦踏着夜色而去,唐百川望着他的身影,嘴角浮现出一丝不可捉摸的笑意。 第111章 :从长计议 常振邦出了唐百川的大帐,并没有径直回到九江城,而是去了德安,没错就是周德发大军驻扎的德安,此时天色依然黑成一片,常振邦找了家旅店暂且住下,老实说这件旅店的生意并不太好,几乎没什么人住,所以很早就关门了,若不是常振邦不要命的敲门,吵醒了一个守夜的小伙计为他开了门,否则他这一晚上就得去警备队过夜了。 小伙计打着哈切为他开了门,常振邦抛下一枚银元道:“上等客房,弄点儿热水,若是有好酒好菜不妨也上一些!”小伙计苦笑道:“爷,你是不知道,咱们江西本是个好地方,自从来了李督军,什么买卖都比不上棺材铺了!咱这小店也是百年老店了,从咸丰爷那一辈起,便是咱们德安最好的旅店,全天都不关门,厨子十二个时辰候着,可不像现在这般冷冷清清,三天都看不到两个人,厨子早就回家抱媳妇去了。他们这些有手艺的还不是最惨的,像小人这样的,就靠着诸位大爷赏钱度日,可是李督军来了之后,三个月没收到一文钱了,当真可怜!” 常振邦感叹着说道:“这李督军也真能造孽!” “可不是吗!”小伙计应和着为常振邦拿来一壶热水,道:“爷,你先委屈点,实在不行了,喝点热水,明天一早厨子开了工,小的就给你送吃的来。”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那就麻烦效果小哥了!”小伙计帮常振邦点上蜡烛,道:“爷还有什么吩咐,就到下面找小的!”说着大着哈切便下了楼。‘ 常振邦突然将他叫了回来,道:“你这里可有纸笔?不妨拿上来,我写点东西!” 小伙计不一会儿便将纸笔为常振邦送来,常振邦笔走游龙写了一张条子,递给了小伙计的同时给他手里放了三块大洋,道:“老弟知道华中军的大营吧!麻烦老弟帮我送风书信过去,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我的天啊,爷你当真客气了,给小的一块大洋就够了!三块实在太多了。”小伙计一脸惶恐,看来在他眼里三块大洋着实不小,常振邦也没有将赏钱收回来的习惯,便说道:“剩下的钱从外面打点好酒好菜吧!若是不够再找我要好了!” 小伙计兴奋的点点头,忙一溜烟儿出了旅店,照着军营方向而去,不多会儿功夫,小伙计便奔了回来,不过他并非一个人回来的,还带来了钱德发,李志忠两个人。 钱德发上了楼,见了常振邦,哈哈大笑着上去一个熊抱,常振邦也笑着将这两个人邀请进房间之内,小伙计儿相当有眼力见儿,马上让熟悉的酒店送来了一桌酒席。待酒席预备完毕之后便关上门悄悄下楼去了。 众人宾主落座之后,钱德发哈哈大笑着端起酒壶为常振邦,李志忠两兄弟倒上,常振邦忙站起来谦让了一番,钱德发却说道:“老七你真能耐,就用一个团的兵力打沙河,占新港,取九江当真给咱爷们长脸,老哥哥无以为敬,先走了这圈儿!”说着也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扬脖子一饮而尽倒也是他的风格。常振邦,李志忠两人只得也跟着将酒喝光。 李志忠站起来为常振邦倒了一杯酒,道:“老七你如今身份显赫,却也还记得咱们这些老兄弟,哥哥我是又感动又惭愧!哥哥我也敬你一杯。” 常振邦忙将手中酒水喝干,道:“咱们兄弟义结金兰,生死与共,这小小的九江镇守使哪里比得过咱们兄弟之间的轻易。” 李志忠伸手拍了拍常振邦的肩膀,感叹道:“老七你是个重感情的人,可是你该出现在这德安城中,太危险了!” 钱德发不以为然得说道:“老六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老子能来德安看咱们弟兄,这是多大的轻易,你怎么能够说出这样丧气的话来?你不说出去,我不说出去,还有谁知道老七在这德安城中?” 李志忠看了钱德发一眼,很是气愤,却又低下了头,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什么也没说便一个人喝了下去。 常振邦笑着说道:“六哥也是担心我,并没有变得什么意思,大哥也不必这样啊!”说着拉起李志忠的手,将一杯酒递过去,说道:“六哥咱们两个人一并敬大哥一杯酒。” 李志忠站起来接过常振邦的酒水,两个人一同敬了钱德发一杯酒。 钱德发高兴地喝了下去,说道:“老六如今你是身居高位,又握有重病,不知道能不能帮大哥一件事。” 常振邦淡淡地一笑道:“大哥有事吩咐,小弟自当从命!” “好!这才是我钱德发的兄弟!”钱德发忍不住高兴地拍着桌子吼道:“老六还不倒酒!” 李志忠忙站起来再次为三人将酒水倒满。 “老七,实不相瞒,哥哥想干掉周德发,接管了这第一军!”钱德发凑到常振邦身边,低声说道:“哥哥如今得了贵人相助,若能接管了第一军,就能一举干掉毕泽华那个老狗,将华中变成咱们的天下!” 常振邦听了有些愕然,当真这些事他已经从唐百川口中知道了,但是没想到钱德发竟然这么不隐蔽地说了出来,让常振邦更是担心老哥哥以后的遭遇了。想到这里常振邦忙在钱德发耳边说道:“老哥哥,实话告诉兄弟,这件事你都给那些人说了?” 钱德发嘿嘿一笑道:“老七你不用担心老哥哥,老子这张嘴可是很严实的,至今为止只有唐百川,王天真,李志忠和老弟你知道哥哥的计划。别人老子可是谁都没说过。” 常振邦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老哥哥并没有豪爽到犯傻的地步,于是他嘿嘿一笑道:“老哥哥,周德发好对付,怕就怕第一军中有人不服啊!” 钱德发冷哼一声,道:“老弟这个你不用担心,老子想当年也是威名赫赫的两洛镇守使,在军界的资历和人脉比周德发也不差!” “还有呢?”常振邦继续问道,他的心可是蹦蹦跳的紧张,若单凭资历和人脉老哥哥就敢造反夺权,也未免将造反夺权这件事想的太过简单了吧! 钱德发想了想,又看了一眼李志忠,见他低着头在一边喝着闷酒,才小声说道:“老哥哥的贵人说了,只要老子夺了第一军的军权,便资助咱们一个旅的全套饿系装备!那个时候咱们一个旅便顶的上毕泽华一个师的,再加上第一军的其他队伍,就算不能一举歼灭毕泽华,也能在华中与他分庭抗礼了!若是唐百川的第二军和你九江军能帮老哥一把的话,毕泽华那老东西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常振邦苦笑道:“老哥别怪兄弟没提醒你,唐百川一介书生先前虽然被皇帝派往军中效力,但毕泽华当政后却只是挂着一个头衔,根本无力掌控第二军,小弟的九江军如今恶了毕泽华,算是完全脱离了华中派系自己单干,这若没有朝廷调兵的旨意,怕也不敢乱动!” 钱德发听完之后脸色大变,挥拳狠狠地砸在桌子上,大呼可恨。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站起来为钱德发倒上一杯酒,说道:“干掉那老狗的机会有的是,这一次不行,还有下次,小弟就不信这毕泽华就是天生的华中督军!” 钱德发接过酒,一口喝干之后,常振邦马上为他倒满,如此三番五次将两壶酒倒空之后,钱德发才重重的叹了口气,狠狠说道:“老七你不知道这个机会有多难的,就是因为那唐老三不能控制第二军而放弃,当真是可惜啊!若将唐老三换成你的话,这机会咱们不就抓住了!” 常振邦知他心中已经放弃了这个冒险机会,嘴边不由得微微一笑,道:“大哥啊,想那毕泽华从有皇上皇太后的时候就开始盘踞华中,可谓树大根深,就算咱们三个师的兵力一起反水和他毕泽华大战一场,这结果怕也是五五之数!我看要干点毕泽华这老东西咱们还得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钱德发大怒道:“老子瞪了这么多年才等到这个机会,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难不成真等那老东西死了,找他那些龟儿子们报仇?” 常振邦道:“大哥不是这样子的,你且听小弟说完。” “好,你说!老子听!”钱德发狠狠的说道,他看了一眼周边一言不发的李志忠,吼道:“老六给老子倒酒!”李志忠见小伙计送来的酒水已经喝完,忙下楼招呼去了。 常振邦道:“他毕泽华树大根深,咱们也得慢慢继续实力,其实老大的计划也不错,只不过步子未免迈的太大,咱们不如分开走!” 钱德发一听常振邦并没有全盘否认自己的计划,顿时来了点精气神,忙说道:“小子你赶紧说!怎么个分开走?”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毕泽华树大根深咱们一时半会动不了他,不过咱们可以先让大哥掌管了第一军啊,只要将第一军变成大哥的队伍,找机会干掉毕泽华还不是有的是?再说了就算机会找不到,第一军在大哥手中,也能随时随地地恶心恶心那老东西。” “不错,老七你说得对!”钱德发被常振邦这么一说,是心花怒放,连连点头。 常振邦笑道:“所以啊,大哥你现在做的并不是干掉毕泽华,而是完全接管第一军!” 钱德发道:“老七你厉害,难怪哥几个之中只有你在剿匪之中成就了一番事业,当真一点都不含糊啊,不过老子还是觉得有点可惜,你觉得老子带着第一军在洛阴城下突袭毕泽华,难道就没有一点成功地机会?” 常振邦摇了摇头,道:“大哥咱们第一军都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人凑在一起,周德发也不敢吹胡子瞪眼,保不齐这些人中就有毕泽华的眼线,冒然发难怕是要被毕泽华算计了。” “老七,老子就听你的!明天两军交战,唐百川不来,老子就在前线宰了周德发,夺了第一军,也帮你解围!”钱德发兴致多多的说道。 常振邦忙说道:“不妥!大哥若是这么玩的话,第一军不但掌管不了,反而有杀身之祸!” 钱德发瞪了他一眼,道:“富贵险中求!若不这样做,难道等着周德发那老东西主动让出来吗?”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大哥别着急,等开战之后,咱们不妨这么这么办,保管那些第一军将士心悦诚服地跟着你走! 钱德发听了哈哈大笑,忍不住对常振邦举起了大拇指道:“高,真高啊,还是你老七的主意高啊!若是老子接管了华中,你便是老子的诸葛亮!” 常振邦跟着笑了笑,眼中嫌弃一闪而过,不过心中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疑问,这个疑问,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忙问道:“怎么不见王五哥哥?” 第112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常振邦终于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儿,望海春七兄弟,徐世杰被唐入海一枪击中肩膀,此时还在住院修养,霍华德陪着***毕大公子早就回了华中洛阴,唐百川在都昌镇守第二军,算来算去应该是四兄弟才对,可是这小小的旅店之中唯有常振邦,钱德发,李志忠三个人,单单少了王天真! 钱德发见常振邦问起王天真的事,不以为然地说道:“老王就是个贱骨头,喝酒都能将肚子喝坏了,以至于临来的时候去了趟茅厕,老子便带着李志忠先来了,现在……”话说到这里钱德发便说不下去了,这都多大功夫了,还没见到王天真的人影,难不成那小子掉进粪坑里淹死了? 常振邦一把拉着钱德发的手说道:“王五哥至今未来,可能出了意外,小弟先走一步!还望哥哥见谅!” 钱德发忙说道:“老七那来的那么多废话,给老子赶紧走!若真让老子知道王天真这狗崽子吃里扒外,卖友求荣,老子或扒了他的皮!” 常振邦拱拱手,刚要出了大门,便遇到李志忠急急忙忙的跑了上来,差点一下子撞到常振邦身上,他看见常振邦出来,忙抓起常振邦的手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说道:“老七赶紧走,不知道谁透漏了风声,外面来了不少华中军的官兵,正在挨家挨户的搜人!” 常振邦让小伙计从旅店中牵出自己的马匹,翻身上马,对着拱拱手李志忠拱拱手道:“六哥多保重!” 李志忠一脚踹到常振邦的马屁股,这马猛然挨了一脚,顿时一惊,带着常振邦撒开蹄子一路狂奔,李志忠在后面跟着,直到离开旅店,才将手握在嘴上大喊道:“老七多保重,小心钱德发!” 这话刚说完,那些华中军的兵士便追了过来。见李志忠站在路中,狠狠地见他推到一边,道:“小子赶紧滚蛋!别碍着爷们办事!” 若是旁人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乖乖跑了,谁知道李志忠却一把将刚才那个推他的兵士揪了过阿里,吼道:“你们是谁的手下?” 那兵士一愣,顿时恼羞成怒道:“小子,找死不是?知道爷们是华中军不?” 李志忠一拳打了过去,那兵士马上便趴在了地上,成了熊猫眼,他捂着眼睛恶狠狠地道:“造反了,兄弟们宰了这个龟儿子!” 别的兵士马上围了过来,想要对李志忠群起而攻之,李志忠冷冷一笑道:“巧了,你们是华中军的人,我李志忠也是华中军的人,不过我却是毕督军亲自任命的团长军官,我看你们那个敢打?” 这一说,吓得那些兵士当成便愣了,一个穿着连长服饰的人从后面跑了过来,一见李志忠,还真面熟,顿时点头喊道:“原来是李团长啊,你怎么在这儿,小的们有眼无珠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不要归罪才好啊!” 李志忠挥挥手,道:“既然是一家人,那么算了,只是你们好端端的不在军营待着,跑到城里干什么?” 连长将李志忠拉到一边,确定左右无人之后,才小声地说道:“”九江那个叛徒据说便在这德安城内,小的们奉上命捉拿,这才冲撞了大人!” 究竟叛徒自然指的便是常振邦了,只是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不过拖延了这么久,老七应该脱险了吧,李志忠想到这里,摇了摇头,道:“算了吧,你们走吧,记住以后不要这么嚣张就是了!”说着伸了一个懒腰,缓缓回了旅店。 那位连长看着李志忠大摇大摆地走了,忍不住朝他吐了口浓痰,道:“他娘的,这些当官的每一个好东西,老子们辛辛苦苦了连个安稳觉都睡不成,他们倒好在外面吃喝玩乐逛窑子,当真是没天理,弟兄们听我的,咱们也不着急。” “大哥,不是听说抓了那小子就能升官发财当镇守使吗?这好好的干么不抓了啊!”他身后一个兵丁无精打采地说道。 连长看了他一眼,伸手往他头上一拍道:“我说你傻不傻啊,镇守使那是多大的官啊,能轮到咱们哥俩的头上?就算抓住了,那也是上面的功劳,咱哥们费力又不讨好,干什么那么卖力啊!不过这也是个机会!” “大哥,您一会儿说轮不到咱哥儿们头上一会儿又说是个机会,兄弟我脑袋笨已经糊涂了。”兵士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连长指着不远处的高门大户道:“当镇守使咱哥们儿没拿福气,不过趁火打劫发点小财儿这可是个好机会,走跟着哥儿们去那家看看!”说着一回首,便带着兵士们去了那户人家,顿时鸡飞狗跳,鬼哭狼嚎,不一会儿,连长便美滋滋的带着兵士们又出来。幸福的笑容绽放在每一个兵士脸上。 并不是每一个连的兵士们都想着去发财,常振邦刚刚在李志忠的帮助下摆脱了身后的那些兵士,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见正西边又冲过来不少华中军的兵士,这些兵士一见常振邦,马上便扑了过来,常振邦不敢久留,当即调转马头朝着东面奔去,岂知道这西边的人马刚刚摆脱,就看到北面乌泱泱一大片华中军用来,常振邦想也不想,立即调转马头,快马加鞭而去,谁知道这刚摆脱北面那些人,自己东西南三个方向同时出现了华中军的身影,常振邦大吃一惊,心说这可如何是好,忽然马身后的一扇大门呲牙一声推开,一个知性少女朝着常振邦招了招手,示意让他进来,常振邦当即跳下马去,牵着马便进了这户人家。 这户人家应该算是个大户人家,一座几进几出的大宅院当真阔气,比起常家大院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常振邦跟着女孩身后走着,一时之间险些看花了眼,这宅子当真是大啊。在村子里弄个大宅院不难,但在城里修这么个院子那可不是一般的有钱有势。 少女带着常振邦左拐右转来到一间仓库边儿,这仓库不小,放着上百坛一人高的大坛子,酒糟味十足,这才刚站在这里一会儿,常振邦就觉得自己腿脚有些打晃,就在这时门外已经被人咣咣砸起,大宅院中也在叫骂声中亮起了一盏盏灯,那少女翻开一个大缸,不由分说道:“马上藏进去!” 常振邦看了少女一眼,掀开盖子,便跳了进去,一进去,常振邦心说坏了,这坛子里虽说没有酒了,但那酒水的味道确实浓郁的很,若是让钱德发跳进来,肯定美了,只可惜换了自己可就有苦头吃了。 没多久,院子里便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想是不少大兵冲了进来,那少女确实大声呵斥着,丝毫没有一点畏惧,这倒是极大地引起了常振邦的好奇,这女娃娃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这么大胆?他们家老爷们都干什么去了,这么紧要的管他将这里交给一个少女,当真是一群怂货!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少女大声呵斥道。 一个尖嗓门的军官吼道:“奉华中第一剿匪军周大人将令,搜索孙猴子乱党!” 女孩毫无畏惧道:“我才不管你抓的是孙猴子还是周猴子,谁要是动了老娘的酒,老娘不能收拾他,但是老娘能让袁大总统扒了他皮!” 这一声吼,当真如五雷轰顶不但震地外面兵士们一愣,更是吓傻了大缸之内的常振邦,心说这娘们是谁啊,怎么这么大的本事。 只听得外面一阵叽叽歪歪的声音,那个尖嗓子的军官想是被告知了这个少女的来历,口吻顿时缓和了不少,道:“原来是路小姐啊,手下人有眼无珠冲撞了贵客,还望陆小姐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太过计较!” 那被称为路小姐的女孩见对方如此和气,说话的语气也一下子软了不少,道:“兄弟们大半夜的抓贼也辛苦得很,咱们这儿出了封坛酒也没别的,诸位兄弟若是不嫌弃,一会儿带上几坛子酒水大家尝尝味道,也不算白来咱们九江一趟!”说着便招呼下人去库房这头搬运酒水,常振邦听着那些人一会儿来到自己身边,一会儿又渐渐走远,这颗心七上八下一刻都不得安宁。 那尖嗓子的军官看了,笑道:“这可使不得,这是给皇上,大总统进贡的好酒,弟兄们何德何能竟然吃得上这般好的酒水!当真使不得!” 陆小姐笑道:“又什么使不得的?谁给老娘面子,老娘就给谁里子,不过是一点酒水罢了,大人若是不要,难不成让我亲自送到大营去不成?” “既然这样,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兄弟们带上酒坛子给我走,谁要是手脚不干净,小心老子毙了他!”说着这些华中军异口同音地应和起来,接着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远,想是这些人走了。 这些人一走,常振邦总算松了一口气,谁知道一股子酒糟味灌了进来,没等片刻,常振邦便迷迷糊糊地倒在了缸中。 第113章 :陆小姐 宿醉总是最让人头疼的事情,便是那嗜酒如命的钱德发也不止一次抱怨过宿醉的烦恼,这一次可以算是常振邦最为严重的一次宿醉了,头痛欲裂,便像被一个锋利的斧头从天灵盖一下子劈到了下巴尖处,又不小心又被劈歪了搞得浑身难受犹如成千上百只蚂蚁进进出出一般,这还不是最难受的,尤其是中午那火辣辣的日头穿过窗户毫不客气地照在脑袋上的时候,那简直是生不如死了,一时之间真想好好请后羿喝上一顿,让他将最后的太阳也一并射下来算了,反正他都射了九个了,也不差这一个。 “小子,你终于醒了啊!”就在常振邦万分难受的时候耳边传来昨夜陆小姐的声音。 常振邦伸手挠了挠头,说道:“这是什么酒啊,怎么后劲儿这么大?” “得了吧,二十几度的酒水后劲儿也叫大?你还是男人不?”这陆小姐脾气倒是不小,也不管常振邦宿醉好了没有,一伸手便将他从床上拉了下来,道:“给老娘老老实实站好了!” 常振邦想真好,但是身子只发飘,陆小姐看了撅着小嘴,想了想,说道:“给老娘闭眼!”常振邦赶紧闭上,其实不用她说,常振邦也想闭眼了,毕竟宿醉之中最不想干的事情便是睁眼了。 接着,一阵凉爽喷来,一股子醋酸落到了常振邦的脸上身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大大地喷嚏,谁知道这喷嚏一打出来,常振邦立马清醒了不少,再看陆小姐拿着醋瓶子上下不断地打量着常振邦。 “你是华中军的人?”陆小姐冷冷地说道。 常振邦耸耸肩,很是轻松地说道:“以前或许是,现在不是了!” “哦?”陆小姐疑惑地看了常振邦半天才地说道:“你不会是孙先生拍到华中军的探子吧!” 常振邦一听这陆小姐称呼孙猴子为孙先生,立马警戒了不少,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兄弟虽不能帮着国家低于外患,却也不能兴风作浪,为了一己之私分裂国家吧!” 陆小姐没想到他说的这般义正言辞,不由得说道:“你穿着华中军的军服,又不是孙先生的卧底,那些华中军的官兵为什么打着捉拿孙先生的名义抓你呢?” 常振邦苦笑道:“谁知道呢?我只是个小兵,上面让打仗便打仗,让杀人便杀人,虽说军人以服从为第一天职,但是老子也不愿意杀害无辜,所以就想回家一趟,讨个媳妇生个娃拉。” “原来是个逃兵啊!”陆小姐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难怪那些华中军的家伙要抓他,想到这里忽然又感到不对,她当即竖起了眉毛冷狠狠地说道:“少在老娘面前打马虎眼了,逃兵多了,也没见过如此大张旗鼓的抓过谁啊?你小子肯定没说实话吧!” 常振邦心说行啊,这小姑娘长得婀娜多姿,又这般聪明伶俐,有胆有识若是个男的当真是个人物,不过老子却不能跟她说什么实话,免得这小娘们卖了自己,于是嘿嘿一笑,道:“实不相瞒,我们家穷,耕地没牛,只得将团长大人的马匹借来用用了!” 陆小姐看着他如看贼一般,道:“你可别骗我!” 常振邦马上伸手指着天,道:“小的蒙小姐相救,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怎么敢欺骗小姐?” 陆小姐微微一笑,一副信了的样子,缓缓地走到门口,轻轻地推开门,对着外面吼道:“来人,将这个骗子给老娘绑起来,送到华中军去!” 常振邦马上扑过去,一把将小姐抱在怀中,转了一圈,一脚踢上门,一手捂着陆小姐的嘴巴,说道:“小姐这是怎么回事,人家以诚待你,为何这般害我?” 陆小姐在常振邦怀中使劲儿挣扎,挣扎不过,索性用牙咬去,常振邦任她咬出了血也不松手,道:“咱们有话好好说,别伤了和气!一会儿我松开手,小姐可不许叫人了。”陆小姐在他怀中点点头,常振邦见她样子,不论她是真是假,只得松开了手。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不少嘈杂的脚步声,一个粗壮的汉子在外面喊道:“小姐,人都都齐了,就等您吩咐了。” 陆小姐看了看常振邦,又看了看自己到大门之间的距离,只得叹了口气,道:“算了,你们先下去吧,不过别走远了,指不定一会儿还有什么事儿要你们出把子力气。” “知道了小姐,我就安排这些人去整理酒库好了。”那粗壮汉子在门外说完,便带着一群下人走了。 常振邦道:“这个汉子是个人才,可堪大用!只可惜卖身为奴了。” 陆小姐提到这个汉子,便有些伤感,道:“他是我的哥哥!不是奴才!这一点你最好给我记住了。” 常振邦道:“这汉子是个有故事的人,小姐能为我讲讲他吗?” 陆小姐叹了口气,道:“家父鲁冰花自小贫寒,父母双亡,在舅舅的帮衬下来我外祖父家干活,那个时候我外父陆天寒还仅仅是德阳的一个小酒坊主,膝下无子只有我母亲一人,外祖父见我父亲为人老实,干活也踏实,便招赘了他。我父亲感恩戴德一心一意帮着我的外祖父酿酒卖酒,说来也巧,自打我父亲入赘之后,外祖父的小酒坊越干越大,最终成了德阳乃至九江最大的酿酒场子,可惜的是……” 常振邦见她唏嘘不止,也猜到了下文,只是淡淡地说道:“只是你的母亲一直无法为你父亲生下子嗣,你的父亲只好养了外室,这便有了你大哥,其实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瞒得过你的外祖父和母亲?不过是下面没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谁知道你的母亲竟然又生下了你,悲剧便这样诞生了吧。”常振邦说完之后,陆小姐眼泪却哗啦啦啦地落了下来,道:“你是个聪明人,事情如果像你说的那样倒好了!”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常振邦好奇地问道。 陆小姐说道:“我的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他觉得外祖父看得起他,将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给拉他,便算是没有子嗣也要好好对待我的母亲,所以纳妾,外室这种事情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还是我外祖父着了急用酒水灌醉了父亲,扶着他上了母亲同房丫头的床,这才有了我的哥哥,谁知道我的母亲竟然极力反对,逼死了那个丫头,要不是外祖父过来,哥哥想也被她弄死了。” “你的母亲是个大家闺秀,虽然你父亲是个好人,但想必也入不了你母亲的法眼吧~!”常振邦感叹道,女人都是颜值动物,尤其是不缺吃穿用度的女人更是颜值动物之中的王者。 陆小姐点点头,道:“在我眼中父亲是个好人也是个完人,但在母亲眼中却是个土包子,无论父亲如何谦让她都无法让她满意,从我记事开始,父亲在的时候,母亲总是不会笑的。尤其是父亲有了哥哥之后,更是对父亲百般刁难,最终迈出了哪一步,而我便是罪孽深重的证据!”说到这里陆小姐哇哇大哭起来,泪水如雨水般哗哗而下打湿了常振邦的手臂,常振邦摸伸手轻轻将她的眼泪打去,道:“不哭,不哭啊,后面的接过你不说,我也知道了,你父亲无意间发现自己帽子绿了,一怒之下和你母亲合离,只是哭了你了。” “你错了!”陆小姐说道:“我的父亲老实但是不傻,他发现了自己妻子不忠之后,也没说什么,还是对我母亲很好,但是母亲却更加看不惯父亲了,等到外祖父知道这件事之后,当即震怒,一下子病倒了,临死之时将我母亲父亲叫来,当着众人的面拆散了这对夫妻,并将酒场七成多的权益给了父亲,母亲当然不干,将外祖父面前将父亲说的一无是处,最后让人赶走了父亲,父亲什么也没说,当时我看着父亲要走有些舍不得,拉着她的腿脚不要他走,他只是笑着抱了抱我说了句‘丫头,爹给你买个面人玩吧!’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再也没有见过父亲了。外祖父见母亲如此忤逆,一气之下撒手人寰,驾鹤西去!母亲的事情传扬出去之后,众人气愤填膺,再也没人买我们家的救了,都说喝了这酒,人心就变坏了,眼瞅着酒场一天天衰败下去,母亲却毫无自知之明,不得已外祖母出面,将母亲赶出了家门,这样我变成了陆家的主人。父亲虽然没有在回过家,却也一直帮着外祖母,绑着我打理整个酒场的生意,这样陆家封缸酒才一步步缓了过来,后来皇上老佛爷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便想着尝尝这让人心变坏的封缸酒,这才让我们酒水成为了吧御用贡品,说来真是可笑!” “后来你的母亲呢?”常振邦淡淡地说道。 陆小姐双眼弹射出滔天的怒气,道:“谁知道呢?或许和他的情人过上了不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吧!就像父亲那样帮着我们酒场撑起来之后,让哥哥留下来帮我,自己却也离开了德阳,再也没有见过我了。”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啊!”常振邦感慨道:“你的外祖父好算计啊,用一个不忠的女人换来了御用贡品的头衔,这笔买卖做的不冤,只是委屈了你的父亲。”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陆小姐狠狠地瞪了常振邦一眼,顿时从他的怀中挣扎了出来,道:“我的外祖父也是个好人,你若再诬陷我外祖父一句,老娘就是豁出去也要让你好看!”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当真可笑,我来问你,这宅子是什么时候修建的?是不是在你出生之前便有了!” 陆小姐想了想道:“不错,父亲喜欢一家人住在一起,这样能够照顾外祖父母,报答他们的提携恩德。” “真是愚笨,报答这绿帽子之恩吧!若不是你外祖父帮忙,如何能让一个陌生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过这几进几出的大宅院,进入你母亲的床上享受那鱼水之欢?” 陆小姐一愣,顿时怒羞成怒道:“都是我的妈妈不好!与我外祖父无关!” 常振邦道:“一个妇道人家经常穿过这一大片宅院出去想必会招惹来不必要的闲言闲语,就算你母亲不计较,你外祖父也不会制止不管?难道说你母亲每次偷人的时候,对方都能在摆脱找到一条能够避开所有人的路径?这种话说出来你也不信吧!” 陆小姐尽管很想站出来反驳一番,但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无力反驳,毕竟对方说的很有道理。只能小声地说道:“我的外祖父人很好,我不希望你诬陷他!” 常振邦道:“我诬陷他有什么好处?难道我觉得自己活够了应该让你抓起来交给华中军那些人?小姐救了我,我无以回报,只是希望小姐你能知道事情的所有。” “可是我外祖父这样做有什么目的?他对父亲就像亲儿子一般,父亲也想亲儿子一样孝顺,他没理由破坏这一切!”陆小姐说道。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像亲儿子毕竟不是亲儿子啊,你的外祖父有着很正当的理由做这一切,只不过他做的这一切期初并不是想伤害你的父亲,但却真的害了你的父亲。” 陆小姐道:“我倒要听听,你能怎样编排我的外祖父!若是不能让我心服口服,哥哥便在外面,我豁出去也要将你弄死!” 常振邦继续说道:“就像你说的那样,虽然你的母亲看不惯父亲,但生活还是很美好的,你的外祖父也希望将这种美好的生活持续下去,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东风便是他们两个人的子嗣,由于你父亲的执迷不悟。所以你外祖父兵分两路,一路灌醉了你父亲生下了你哥哥,另一路则是让你母亲生下了你!或许你外祖父也没有想到,这两个孩子竟然都生了出来。所以你的外祖父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到你父亲发现之后,才出面斥责了你的母亲!” 陆小姐叹了一口气道:“以外祖父的英明,这件事确实无法瞒过他老人家的法眼,就算是真像你说的这样,为了这个家,老人家做了这件事,我也无法埋怨他什么。恨只恨造化弄人,明明两个都能生育的人为什么在一起了却无法开枝散叶。”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你的父亲虽然可怜,但你的母亲更是可怜,不过最可怜的却是你哥哥的母亲!” “也是,可怜他一个黄花大闺女给了父亲,却被母亲逼死!”陆小姐不由得感叹道。 常振邦想说什么,最后却叹了一口气道:“一切都过去了,陆小姐你的眼光要看到明天的太阳。只有这样你才能找到自己的人生价值!” 陆小姐听了这话点点头,突然说道:“你家不是穷吗?怎么也能说出这般文绉绉的话来?” 常振邦一愣,马上骄傲地说道:“富有富路,穷有穷招,我家虽然穷,但我可没少看戏听书,只可惜我不认字,否则老子怎么着也能当个小队长啊!” 陆小姐摇了摇头,道:“你啊,嘴里就没一句实话,总是想法设法骗我这个小姑娘。”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小姐咱们就此一别,怕是后会无期了,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呢?只是小姐你太多疑了。” 陆小姐想了想诚如常振邦说的这样,他只要踏出陆家大门口,便不会有再见之日,他骗自己有什么好处呢? “好吧,算你有理!”陆小姐叹了一口气,道:“如今街面上华中军虽然不如昨夜肆意横行,但还是有不少官兵,你要出这德安城,起码要等到九江一战结束之后才方便。” 常振邦说道:“好不容易才剿灭了赣匪军,镇压了孙猴子,没想到九江又起战事,这些当官的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 陆小姐叹息道:“都是狗咬狗一嘴毛的事情,不过我却是希望九江的那位大人能获胜!” “哦!”常振邦哦了一声,道:“没想到常大人和陆小姐关系这么好,难怪常大人能来江西当镇守使。” 陆小姐摇了摇头,道:“老娘才不认识这个所谓的常大人呢,不过听说这位大人与别的官不一样,别人为了讨好袁大总统是想尽了法子杀人恨不得杀光了才好,只有九江的这位大人不一样,与民修养,安民保民,也算是个好官,有了这样的官,咱老百姓才有活着的地方,所以老娘希望常大人能获胜吧!” 常振邦伸了伸腰道:“天下乌鸦一般黑,我就不信这姓常的能有多清白,大小姐你可别被人骗了!不过姓常的好坏都和小人无关了,小人要回家了。” 陆小姐看着他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对他说的一切却是半信半疑。 第114章 :干不好的小张哥 酒足饱饭之后,常振邦换了一套陆家家丁的衣服,跟着前辈往各大酒楼送酒,别说这陆家的生意还真是不小,几乎覆盖了所有的酒楼饭馆,便是那些大户人家也订了不少酒,这倒不是说着些人对陆家封缸酒有多爱护,他们可不缺酒,缺得却是御用贡品的名头。这半天下来常振邦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都差点直不起腰来了。 “老张,你这身子骨还真不行啊!”与他一并送酒的宋大叔忍不住说道。 常振邦苦笑道:“在家里干活的时候,晚辈可是顶的过一头牛的,可惜这几年的大头兵当下来,人都当废物了。” 宋大叔抽空点上了一根旱烟,道:“老话说得好啊,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你年纪轻轻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去当什么兵,你看现在后悔了吧!”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说不上后悔不后悔,比起那些死去的老乡,能活着也觉得不错了。现在只是希望能早点回家,看看年迈的父母,帮他们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再娶上一个大屁股的小媳妇,给咱们老张家延续香火,我这辈子也就心满意足了。” 宋大叔叹了口气道:“你能想到父母,也是个孝顺孩子啊,等有空老叔跟大小姐说说,让你早点回家。” “宋大叔真是谢谢你了!”常振邦感恩戴德的说道:“不过说实在的我也有点怕回家,总觉得自己很没出息一样。” 宋大叔微微一笑道:“哪有什么好怕的,这近乡情怯,是人之常情,你也别怕对不起母父母,这父母就是那种你在眼前觉得你什么都不是,什么都干不好的,一旦你离家万里,又会特别担心你的那种怪人,所以你只要回去就好,或许被父母说教几句,但一家人在一起也是其乐融融的事情。” 常振邦点头道:“大叔你说的太对了,可惜这个道理我明白的太晚了!” 宋大叔嘿嘿一笑道:“不算晚,你若不离开父母,估计一辈子都不会明白了,时候不早了,咱们送完最后一家,就赶紧回去吧!别让小姐担心不是!”说完将抽剩下的旱烟往地上磕了磕,别在腰间,和常振邦推着小车继续前行。 “站住!”一个华中兵士懒洋洋地走了过来,伸手往小车上拔了拔,指着一个人头大的酒坛子说道:“老子怀疑这里面窝藏乱党!” 宋大叔忙带着满脸谄媚的笑容说道:“爷你真会说笑,便是刚出生的小孩子也钻不进这个酒坛子里去,你开开恩吧!” 那兵士瞪了宋大叔一眼,一脚将宋大叔揣在地上,十分嚣张地说道:“西游记里的孙猴子站起来一座山高,可是变为瞌睡虫之后却只有一个米粒大,这乱党既然敢叫孙猴子,想必也是有些本事的,你们这些刁民竟敢如此大胆,胆敢阻挠本军爷办公,是不是你们也参与了乱党啊?” 常振邦见他如此胡搅蛮缠,生怕此事闹大了,将宋大叔搀扶起来之后,忙赔笑道:“这位军爷说的是,那坛子乱党就交由军爷处置了,希望军爷抓到乱党,升官发财!” “不错,你小子有前途啊!”那位兵士拍着常振邦的肩膀道:“你还别说这孙猴子的乱党还真是难弄,从反皇上到反袁大总统,一天都不消停,真是可惜,对了那坛子酒水老子也觉得不妥啊!” 常振邦忙将他指的那坛子酒水取了下来,毕恭毕敬地送了过去,道:“那就请军爷一并绞杀了吧!” “孺子可教也!”那兵士忍不住笑道,接着从怀中套出一个铜钱丢到小车上,道:“也不能白拿你们东西不是,老子可是给钱的!”说着一手抱着一坛子酒水,大摇大摆地走了。 宋大叔望着那兵士嚣张的样子,气儿就不打一处来,不过却也没什么办法,如今那个小老百姓惹得起这些丘八?不过当他看到常振邦时,却是一巴掌打了过去,道:“你个小奴才,这都是大小姐的酒,是你能随便送的吗?等回去了看大小姐怎么收拾了你!”说着背着手气呼呼地回到了陆家,当着众人的面将常振邦数落的毫无实处。 “这个狗奴才拿小姐的酒讨那些丘八的欢心,当真是胆大妄为,还请小姐责罚!”宋大叔气呼呼地说道。 陆小姐听了眉头紧皱,却不是针对常振邦,若是换做了她,相信也做不出别的选择,好在人没事这就是不幸之中的大幸。只是这华中军如此猖狂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常振邦见陆小姐沉默,马上说道:“我对不起小姐,更无脸留在陆家,就此告辞!”说着转身便走,却被宋大叔一把揪住道:“小畜生你想一走了之?没那么容易,怎么着也得将小姐的酒陪出来吧!” 陆小姐叹了一口气,道:“宋大叔松手!这件事并不怪张小哥!” 常振邦忙说道:“多谢大小姐开恩!不过陆家虽好,终究不是我一个陌生男子可以久留的地方,若是可以,还请小姐送我回家!出来这么久,我也想家了。” 陆小姐道:“难为你一片孝心了。这样吧,一会儿你跟着赵大叔去一趟都昌,给驻守在那里地唐百川唐将军送一百坛子封缸酒,都昌不像德安这么乱,你可以从那里归家!” 常振邦大喜道:“多谢小姐的恩德,小的但有飞黄腾达之日吗,毕竟照顾小姐生意。” “你喝得起吗!”宋大叔忍不住冷哼一声。 陆小姐对着另一个大叔说道:“赵大叔,待会去的时候多预备两坛子,让张小哥带回去,也让他远在华中的父母尝尝咱们九江的好酒!” 赵大叔一听这话,很是欢喜道:“小姐仁义,这事老赵给你办了!”说着拉起常振邦的手,便往酒库那边走去。 这赵大叔不像宋大叔那般面善,但却没有什么坏心眼,也有担当,关键是干活利索,没一会儿便将百十坛酒水放在了大车上,然后搬来两个水桶那么大的坛子往车上一放到:“小子,你有福气了,这两坛子封缸酒够你喝得了。” 常振邦苦笑道:“这么大的酒坛子,我又不是酒囊饭袋,哪里喝得了这么多。” “话不能这么说。”赵大叔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是大小姐给爹娘喝得,你这么大的小子好不容易回去一趟,自然要多带一些。” 常振邦指着坛子说道:“不过这也太多了吧,小姐那边不好交代!” “小姐又没说大说小,瞎担心什么!”赵大叔说道:“说不定大小姐还觉得老叔给你的少呢!小子,还不赶紧套车,咱爷们趁着天还没黑,走他一个来回!” 第115章 :为了大小姐 常振邦忙从牲口棚中牵来两头马,一头是老陆家的,一头则是他骑来的那头。不过说实话,常振邦毕竟是少爷出身,虽然常见下人们做这事,但毕竟是他头一次弄,所以弄来弄去总是弄不好。 赵大叔看常振邦这么笨,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小子你可真是当兵当废了,以后回去了,多干点活,爹娘虽好,但终究不能照顾你一辈子。回去之后好好干,争取让你爹你娘过上好日子。”说着便将绳索从常振邦手中夺了回来,熟练地将两匹马套上了大车,将马车赶出了老陆家之后,常振邦才一下子跳到了车上,和赵大叔有一句每一句的说着。 “小张,你啊,没说实话!”赵大叔突然叹了一口气。 常振邦一愣,马上赔笑道:“赵大叔,我怎么敢在你面前说谎呢?” 赵大叔道:“小子你不是穷人出身,这你骗不了我。” 常振邦叹息道:“大叔你真冤枉我了,现在我们家一贫如洗,若不是这样我绝不会当兵吃响!” 赵大叔道:“你咋连庄户人家最基本的套牲口都不会?” 常振邦叹息道:“我爷爷是个秀才,家里有几口薄田,全家就靠着收点租子和卖点字画为生,那一年长毛贼造反杀到我们那里,要砸我们家祠堂,爷爷不让,被长毛贼打伤,幸好长毛贼并没有久留,这才救下了我爷爷一条命可是我们家一下子就破败了。” “当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儿啊!”赵大叔叹了口气道:“那长毛贼当真不是人,我大伯,我爹,我三叔不过是个挑夫,也被他们饿死在湖南了,咱爷们是同病相怜。这孙猴子号称长毛贼第二,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真希望菩萨保佑袁大总统早点宰了孙猴子。” 说话间,两个人到了德安城门口,这守城的人和赵大叔挺熟,说说笑笑的根本就没搭理常振邦,就放他们出城了。 踏着月色,坐着马车,两个人一路狂奔,别看赵大叔五六十岁的人坐在马车上当真是如履平地般的舒服,常振邦却被一颠一颤弄得脸色铁青,若不是强忍着,早就吐了出来。 “怎么样小子?你赵大叔不老吧!哈哈。”赵大叔见常振邦脸色不善,不由得哈哈大笑道。 常振邦捂着嘴巴,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赵大叔哈哈大笑道:“小子,这算什么,等我加速之后,你就知道什么叫厉害了。”说着手扬马鞭朝着两匹马身后狠狠抽去,这两匹马吃痛之后,一下子撒开了欢,只听得大车上的酒坛子叮叮咣咣响个不同,常振邦脸色铁青,若不是双手紧紧扒着车梆,早就不知道被甩下去多少回了。 “大……大叔……慢点……”常振邦断断续续地说道。 赵大叔哈哈大笑道:“小子你说什么?大点声,是不是嫌老叔的车慢啊,成!咱们就来再快点。”说着更加用力地鞭策着两匹马,这老陆家的马不错,常振邦的马更是极品,这两匹马玩命儿地跑起来,常振邦便有些吃不消了,他一手抓住车梆,一手便要从赵大叔手里抢夺马鞭,赵大叔哪能让他如愿,将鞭子交到外侧,内侧的手一伸便将常振邦按在马车上,笑道:“等爷们到了都昌请你吃豆参!哈哈。” 常振邦无可奈何只得抓紧了车子不让自己落下来,这一路上的奔波可是让常振邦受了大罪,好不容易等到车马停了下来,已经到了都昌城外的华中军第二剿匪军的大营之外了。 “小子咱们到了!”赵大叔红光满面的从马车上跳下来,拍拍常振邦的肩膀说道:“这华中军的大营你进去不方便,便留在这里吧!” 常振邦靠在马车上长长松了口气,说道:“就……就全靠老叔了。” 这赵大叔进去一会儿之后,便带着二十来个兵士从大营中走了出来,令头的竟然是唐百川,没想到这小子事必躬亲到了这种地步,难怪这第二军被他玩得心悦诚服,说不得这第二军回去之后从此就改姓唐了。 唐百川走到马车前拍了拍这些酒坛子,一眼便看出两个大酒坛子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便回头问道:“老赵这两个酒坛子是怎么回事啊?” 赵大叔笑着说道:“这一趟路过大小姐一个远方亲戚家,便让我们顺带着送两坛子次一点的封缸酒去,也显得大小姐会做人不是。” “你们?”唐百川不由得皱起眉头问道。 赵大叔心想坏了都怪自己多嘴,让这军官看出了破绽,岂不是害了人家小张,忙笑着说道:“那是我的小侄子,看我年纪老了,路上不放心非要给着我来,谁知道这一路上的颠簸,我这老的还没怎么样,这小的就扛不住了,这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唐百川顺着赵大叔的目光朝着马车前面望去,一眼认出了常振邦,不由得嘿嘿一笑道:“你说他是你侄子?” 赵大叔忙走过去,将常振邦拽了起来,道:“大侄子,你看看谁来了,这是唐大人,华中军大名鼎鼎的人物,还不上去见礼!” 常振邦铁青着脸被赵大叔搀扶起来,见了唐百川不由得苦笑道:“小人见过唐大人,愿大人武运昌盛,公侯万代!” 唐百川嘿嘿一笑道:“小伙子身子骨这么弱,可怎么受得了,不若在我军中历练两天吧!” 还没等常振邦说什么,赵大叔便一把将常振邦拉到自己身后,道:“唐大人开恩,我这侄子是十代单传,这若是从了军,岂不是让老张家绝了后。” 唐百川听了哈哈大笑,指着常振邦说道:“你这老家伙真是太有趣了,你当真以为他是你侄子?” 赵大叔心说坏了,这小张也是命薄,竟然被这唐大人认了出来,这如何是好?回去可怎么向大小姐交代!不过又一想,这唐大人真的认识小张吗?小张不过是个大头兵,还是隶属于第一军的,这姓唐的军官是多大的官,怎么能认识一个小兵?大概是看着小张面熟,才这么说的,倒不如来个死不认账,谅这姓唐的也不敢怎么样,想到这里他赶紧笑着说道:“大人,你是不是看错了,这小张可是从来没有当过兵的啊!若他真的是逃兵,老汉怎么敢将他带到唐大人的面前。” 唐百川笑着说道:“你这老头说的到真想那么一会儿事,可惜啊,你被这小子骗了他根本就不姓张!” “不姓张还能姓什么?”赵大叔满头大汗依旧死撑着说道:“总不能跟九江城的那位一个姓吧!” 唐百川见他如此肯定,当真好笑。他一把拉过常振邦道:“老七你当真骗的一手好人啊,还不跟老头说点实话!” 常振邦经过半天的修养总算恢复了点元气,笑着说道:“三哥,你说我不姓张姓什么?” 这一声三哥叫出来,赵大叔便觉如三九天掉进了冰窟窿一样,一屁古坐在了地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倒是有趣了,你什么时候姓张了?”唐百川好奇地问道。 常振邦笑着说道:“都是不值一提的事情,小弟出生的时候体弱多病,便认了灶王奶奶当干娘,这才活到了现在。” “我说呢,你好端端的怎么改姓了,原来如此啊!”唐百川道:“不过说实话,你这个灶王奶奶的干娘还真是没认错啊,不但保佑你健康成长,现在又救了你一条小命!”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三个说的是,回去之后我便在九江城中为我干娘干爹重塑金身!” 唐百川笑着看了差点吓死的赵大叔道:“老头子现在你知道这小子是谁了吧!” 赵大叔现在便如兔子吃菜只剩下哆嗦了。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道:“”唐三哥,你这又是何苦呢?” 唐百川什么也没说只是将腰间的枪递给了常振邦道:“为了那个大小姐,你也不得不这样做了。” “饶命啊,小张大人!” 常振邦接过枪走到赵大叔面前,伸手将他服了起来,道:“大叔,你把我带出了德安城便是救了我的命,我怎么会杀你?只要你不说出去,我小张保你一生平安!” 赵大叔感激地握着常振邦的手,说道:“谢谢……谢谢……” 常振邦将他搀扶到了马车上,此时常振邦已经将自己的马连同那两大缸子酒水从大车上卸了下来,不过车上空了,一匹马拉他回去想必也不慢。 “走吧,别回头!”常振邦伸手照着马屁股上一拍,这马撒欢似的跑了。 赵大叔心中忐忑不安,等这马抛开才总算松了口气,心说这件事一定要给小姐好好说说,这小张不是个好玩意儿,还没等他想想下去,便听到碰的一声,自己的脸上忽然留下很多热乎乎的东西,接着身子一栽便滚了下来,被马车拖出不近的一段距离。 常振邦惋惜地说道:“赵大叔你是个好人,小张也很 第116章 :夜袭德安 拜别了唐百川,常振邦回到了九江城,进城第一件事便是巡视军营,看到他的身影顿时打破了众营官兵的流言蜚语,其实这些谣言也什么,无外乎常振邦面对九江城外的大敌,学了那刘世钧卷款而逃。 各营的士气保持地还算不错,常振邦牙非常满意,于是擂鼓聚集各营军士,当众夸奖了几句,于是命人搬来几口盛水的大缸,一字并排立在众人面前,众军士一下子蒙了,虽然不敢交头接耳,但也有嗡嗡的议论之声,军前立瓮并不是什么好事,这些人多是大字不识几个的老粗,不过三国水浒这等书说还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这大缸一上来,好多人想到了孙权,曹操等人用大缸煮人的传说,顿时慌了不少人,以为常振邦整顿军纪,要杀几个小兵以儆效尤。毕竟再好的兵也是人当得,只要肯定错,绝对能列出不少来。 常振邦看着众人严肃的表情,微微一笑,道:“各位兄弟近日来表现,本镇守使还是相当满意,当然有好就有坏,那些开小差的兄弟,本官希望你们能好好报销家国,来人带上来!” 一句来人不知道将多少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处,等到众军分开一条缝隙,常振邦的几个贴身马弁抬着两坛子封缸酒穿过人群的时候,众人更是不解,心说这位镇守使难不成又发明了什么酷刑? 常振邦微微一笑,大步走过去,使劲儿一拍将封泥打碎,伸手啪啦开,酒香顿时肆无忌惮地散开,九江军虽然以文县军为骨干,终究是江西人占了大多是,这些人对封缸酒的味道自然不陌生,甚至有的人家中也自酿封缸酒,不过这么好的封缸酒却是酿造不出来的。顿时有人想起了老陆家封缸酒。 “这么好的酒水,真好闻,要是喝上一口,当真是美美的!” “镇守使大人,这不会是老陆家的御用贡品吧!” …… 常振邦问问一笑,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喝了一口,舔着嘴唇道:“真是好酒啊,兄弟们想不想喝?” “想喝!‘ 众人几乎同时喊了出来。 常振邦哈哈大笑,伸手一挥,几个马弁便抬着两坛子封缸酒倒进了那几个大缸之中,倒完之后这几个马弁再次离去,当他们出现的时候已经挑着几担子的清水晃悠悠地来到大缸前,放下担子,将水桶中的清水咕咚咚地尽数倒入大缸之中。常振邦当即拍了拍手,厨子们当即搬出一摞摞的大粗碗,一碗碗放到兵士们的前面。接着马弁便用舀子将参酒的水舀到兵士们的大碗之中。众人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当即有些感动。 在他们眼中什么样的官才值得卖命呢?他们或许不识字,但他们不是傻子,他们不需要官长有多么英明神武,他们只希望官长升官发财吃肉的时候,轻轻地抖抖将一些肉汤丢给他们,当自己的上阵杀敌的时候,希望官长不是留在后面抱着小妞干看着。 显然常振邦很符合他们心中的官长的标准,从沙河到新港再到九江,他的传闻便如空气中的酒香那样,或许外面闻不到,但军营里早就传开了,尤其是匹马定九江的事情更是传的沸沸扬扬。 他常振邦留在兵士心中第一个念想,便是不怂。 文县是常振邦的嫡系路人皆知,九江,沙河不过是常振邦后来的扩充的兵马,但常振邦的这支师中团长却大多是刘世钧世代的九江营长,就冲这安排,也极大地赢得了江西兵士们的欢喜。 这是他常振邦留在兵士心中第二个念想,便是不孬。 如今这上好的御用贡品封缸酒,常振邦竟然毫不含糊的分赐给众人将士,虽然分到自己碗中的液体酒味已经很淡了,但这份心还是让诸位兵士们有些感动,起码这个官长有了好事还能想到大家,不给这样的官长卖命给谁卖命,给刘世钧吗? 今夜常振邦留给了兵士关于他的第三个念想,便是不私。 若唐百川在场,估计要说声老弟当真好手段,几缸水便买了一个师的军心,当真好买卖。 这杯酒喝完之后,便有兵士在人群中喊道:“多谢镇守使赏赐,小的请战,为大人扫平那些华中军!” 接着人群中乌压压的跪下一大群人,高声喊道:“多谢镇守使赏赐,小的请战,为大人扫平那些华中军!” 常振邦不置一语,看着下面跪倒的人如中了瘟疫一般,从一小撮到一大块,最后几乎所有的人都跪下请战,等众人都跪下去之后,常振邦才冷冷地说道:“多谢众位兄弟厚爱,今夜咱们就打出九江去,活捉周德发!” “打出九江去,活捉周德发!”的口号声一下子如抗风暴雨般传了开来,常振邦当即喝道:“令华中天所部第一旅为先锋随本大人偷袭德安。” 华中天部大喜,马上高声应道:“请大人放心,卑职一定打垮华中军,活捉周德发” 常振邦转向了张友华,道:“第二旅张友华部于九江城外三十里布防,若第二军不来还则罢了,若华中第二军肝胆跨过一步,便给我狠狠地打!” “得令!”张友华大声应道。 “刘世发出列!”常振邦从人群中找到刘世发的位置,大声吼道。 “卑职在!” 常振邦道:“你部留守九江城,勿要维护城中稳定,但有犯上作乱者,杀无赦,灭九族,抄全家!务必不让一个奸细在城中捣乱!” 刘世发大声道:“卑职必定完成任务!”不过他手下的第二旅却不干了,别人打仗布防都是战功,唯独他们看家,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 常振邦看了众人一眼道:“九江是我常振邦的根本,若九江城失守,我常振邦则一败涂地,这个任务华中天不行,张友华不能,唯有你们第二旅的兄弟能做到,振邦绝无小看诸位兄弟的意思,还请诸位兄弟为振邦守住九江城!”说着对着第二旅的方向拱手鞠躬。 刘世发转身狠狠训斥道:“自古大将守城,出击者不在少数,但留守者却是亲信兵马,承蒙大人不弃,拿我们当亲信,将九江城留给我们看守,将九江镇守使的根本交给我等弟兄手中,不出战便是大功,诸位兄弟若再说三道四,大人能容你们,我刘世发却容不得你们!” 道理已经将明白了,第二旅的兵士们当即明白过来,打仗虽然威风但终究是要死人,能留下守城以前不知道多羡慕,现在自己到底怎么了,竟然犯傻了,当即高呼道:“请镇守使放心,兄弟们一定为大人看好九江城!” 常振邦道:“待我常振邦击破华中第一军之后,再回来犒赏诸位兄弟!解散!” 解散之后,人群中跑出了穿着普通军装的张友能等人,张友能冲到常振邦面前讨赏道:“怎么样,表哥!”常振邦左右看了看见并无人朝他看过了,才低声道:“若是不着急就更好了!”说着从怀中套出一个小怀表丢了过去。 张友能接过之后看了看,有些丧气道:“表哥不是兄弟说你,这怀表是个值钱的物件,但你也不能老给我这东西,这可好兄弟都成了卖表的了!” “不要拉倒!给我!”常振邦见他蹬鼻子上脸,马上脸一沉伸手要道。 张友能忙将怀表藏在怀中,道:“表哥的赏赐,小弟怎么敢说三道四?小弟我这就换衣裳随你出击第一军,活捉周德发!”说完便飞奔而去。 常振邦苦笑不已,很快小六等人为他牵来一匹黑彪马,这马那真是漂亮极了,全身黑黝黝的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犹如涂了一层油一样,绝无半点杂毛,从头至尾长一丈,从蹄至项高八尺;嘶喊咆哮,有腾空入海之状,全身肌肉凸起来,充满了力量的爆炸感,双眼似悬铃发出淡淡的紫色光泽,这时候看望犹如一颗夜明珠一般,伸手往背上一模,便像摸到了一个大汉身上,那股子不羁当真让人吃惊,常振邦忍不住称赞道:“好马,当真是好马。” 爱不释手的常振邦对着黑彪马当真是百看不厌,约莫一柱香的功夫之后,才回过味来,这马真是不错,可是这么好的马自己以前根本就没见过啊,到底是谁这么贴心,将这么好的马送给自己,他忍不住把回头向张小六问道。 张小六道:“回禀大人,这马是刘大人前几天送给咱们马厩里的,是作为那套茶具的回馈。只不过这些天见不着你,所以才没来得及告诉你” 常振邦笑了笑道:“茶具对我而言毫无用处,但这马对于刘大人来说却也是珍宝啊!以后可不能这样了。”说完翻身上马,带着张小六,张友能汇合了华中天,从南门口快马出了九江城,整个旅团也是人衔枚,马裹蹄,不出一点声响,消失在苍茫的九江夜色之中。 第117章 :老奸巨猾 德安城外的华中第一军大营沉浸在一片香甜的睡梦之中,即便有飞鸟经过也被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所打断,这些兵士们实在太累了,白天他们将德安城搜了个底儿朝天,好不容易搜刮了点家当,却被当官的拿去了大半,又气又恨又没办法的他们只得借酒消愁美美地睡了。 整个营帐按照旅的建制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三个部分,周德发的中军大帐便设在正中的位置上的,一盏孤灯晃悠悠的亮着,提醒着众人谁才是整个军队的大佬。钱德发的旅团因为常振邦脱离的缘故,明显的小了一些,被其余的旅团似有似无地包围起来,值夜的兵士们也没精打采地在营中来来回回的走着,时不时地靠在营中岗哨上睡一会儿,总之没人当回事,就算营中偶尔有几点灯火亮起也是那些丘八出来上厕所。 “老王,今儿的酒真好喝!”一个值夜巡逻兵醉醺醺的说道。 另外一个晃悠悠的说道:“这可是贡酒,贡酒啊!以前专门给皇上给老佛爷喝得,你小子要不是托老子的福气能喝上这么好的酒?做梦去吧!”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从哪里抢来的!”醉醺醺的大兵一脸不服气地说道:“现在四更天了,等天亮了,老子就带人去陆家,将他们家的酒水都搬来请老哥喝。小弟不但请大哥喝酒,还要让那小娘们脱光了给大哥乐呵乐呵!” “得了吧!”晃悠悠的兵士说道:“陆家小妞可是个有权有势的小辣椒,你敢碰她,小心他到周大人哪里告状!” “怕个吊!”醉醺醺的兵士说道:“有钱有势能耐啊!大不了将他们家抢光之后一把火烧了,看那小娘们到哪里告状!” “高,这个主意真高!老子喜欢!小子这么有魄力,比咱们那狗崽子的连长强多了。我看咱们连应该老弟你当家才对啊!”晃悠悠的兵士此时已经醉得连舌头都大了,却兀自在那边胡言道:“老哥也不要别的,把那小娘们的头筹给我就好了!老子这么大还没玩过这么好看的小娘们呢!” 醉醺醺的兵士有些不高兴的说道:“第一次老子……大哥你看那是什么?” 晃悠悠的兵士顺着醉醺醺的兵士手指方向望去,去见天空之中骤然出现了一朵红色的莲花烟火。当即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小子你这都不知道啊,那不是烟……不好,敌袭!” “敌袭?”醉醺醺一愣,挠头了半天,还有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见整个大营之外突然传来如大浪淘沙一般的呼啸声,数不尽的兵士在炮声中如大浪一般冲杀了过来,子弹如雨点般射了过来,再看他们身前身后的大营已经乱成了一团,倒是都是乱窜的士兵,像极了煮烂的饺子,无头的苍蝇。 “老弟还不赶紧趴下吧!”晃悠悠的兵士见醉醺醺愣在哪里,当即一把将他拉了过来,按倒在地上,便见不少兵士从他们身边冲了过去,那些站起来乱跑的兵士们无不被突如其来的枪声或击毙,或击倒,然后这些冲过来的兵士并不在乎这些人的生死,呼啸着如浪涛般径直朝着周德发的营帐冲去,常振邦一马当前冲了进了帐篷,去见帐篷中两个马弁醉醺醺的倒在地上,钱德发,王天真,李志忠却是五花大绑,口塞了布头,背靠背的蹲在营帐正中,就是不见周德发。常振邦大吃一惊马上将李志忠口里的布头丢下,使劲儿拍了拍李志忠的脸道:“六哥醒醒!” 李志忠迷迷糊糊醒来,见了常振邦只有三句话,第一句是老七你怎么来了,第二句便是,老七快跑,第三句快跑。 他刚说完,便听到后面一声炮响,不远处的林间顿时万炮齐发朝着这中军大帐轰杀过来。 “真狠!”常振邦一把让兵士们将钱德发等人的绳索解开,一边咬牙切齿的吼道:“为了要我常振邦的脑袋竟然搭进去这么多人,我常振邦服了!”说着冲出营帐,大声道:“兄弟们随我冲杀过去,活捉周德发!”说着翻身上马朝着山林开炮的方向杀去,突如其来的炮声震住了的九江军下意识地跟着常振邦冲了过去,不少人被大炮轰死,也有人趁机当了逃兵,但大部分军队还是跟着常振邦冲了过去。 周德发趴在林中,从他的德制双筒望远镜中,看到一枚枚炮弹在大营之中开了花,不由得心中也乐开了花,虽然他是这第一军名义上的老大,但毕竟这些临时抽掉的旅团们根本就不可能让他如臂使指般的调动,在江西葵丑之役中,他们华中第一军被李纯用来当了炮灰,这一点不假,但换谁坐在他的位置上也是一样,他能做的便是让沦为炮灰的华中军少一些伤亡,这一点他自信做到了,可是那些团长旅长们不干了,天天蹬鼻子上脸的闹,这一次用这些人当了诱饵,当真让他有一吐胸中窝囊之气的快感。 “报大人,九江军余部朝着山林这边袭来,还望大人早作决断!”一个侦察兵来到他身边说道。 周德发微微一笑道:“让赵雅芝部调转炮口将九江那些狗崽子都给我轰死。同时让吴奇部做好近战的准备,其他各部与我随时待命,今日一战弄死了常振邦,兄弟们各有封赏!” “派人告诉那些狗崽子们,让他们配合我部,痛歼常振邦!” 传令兵当即将周德发的军令一一散发出去。 赵雅芝部的大炮当即瞄准了黑彪马上的常振邦一炮便轰了过去。 常振邦本能的感到一阵不舒服,接着一枚炮打落到了不远处爆炸,溅起的灰尘和冲击波将常振邦掀和黑彪马掀到了一边,不过这黑彪马当真了得,就在快要跌倒之时,竟猛然一跳,又立了起来,带着常振邦向前冲了一段距离,兵士们见常振邦都不惜命,更是奋勇向前,很快便冲出了炮口的有效射程之内。 早就以逸待劳的吴奇望着常振邦等人,舔了舔嘴唇,心想今儿听说李三立了大功,明儿听说王四立了大功,老子当真有些不服气,没想到今儿老子要立大功了,想到这里他嘿嘿一笑,伸手一挥道:“兄弟们给我上,活捉常振邦者赏百元,官拜营长!”他身边兵士们一阵欢呼纷纷如猛虎下山一般冲了过去没和常振邦的九江军战为一团。 来的时候常振邦是一个旅的编制,打到现在,跟在他身后的弟兄已经不到一个团了,这些人虽然少,但活下来的都不是孬种,就算吴奇以逸待劳,如下山猛虎一般也无法抵抗这些过江猛龙一般的九江军,很快战事便像着有利于九江军的一方发展。这可急坏了吴奇,他马上让人向周德发求援,周德发接到吴奇的求援之后,当机立断将所有的军队投入了战场之中,这一下九江军便有些支撑不住了,毕竟对方人数众多几乎是一个旅的兵力。 常振邦开枪击毙了一个上来纠缠的兵士之后,长叹一口气,说道:“没想到我常振邦今日要死在这里!” 华中天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赶来道:“大人不可有轻声的念头,周德发毕竟是百战老将,败在他的手中也不冤,兄弟们都希望大人冲出重围,为兄弟们报仇!” “抓住那个骑黑马的!”这时候听到后面涌过来不少华中军。 华中天赶紧将常振邦拉下马,自己翻身上马,对常振邦道:“请大人上卑职的马!”说着朝着那些华中军冲了过去。 常振邦纵身上了华中天的黄飘马,集聚了大约不到一个营的兵士朝着山下退去,后面的华中军却是死死地咬在后面,大喊道:“那个穿将军服便是常振邦!住抓了赏千元!” 常振邦无奈只得脱去了军服,紧穿了一身白衬衣狼狈而去,先前躲在林中指挥的吴奇此时一马当前,冲了过来,大吼道:“穿白衬衣的便是常振邦,抓了赏千元!” 常振邦不得已从地上抓起一面军旗裹在身上,谁知迎面杀上来一个娘们气质十足的华中将领,正是周德发的火炮营营长赵雅芝,簇拥在常振邦左右的军士忙冲过去阻拦却被赵雅芝纵马撞到了一边。赵雅芝大喝道:“常振邦还不束手就擒!” 常振邦大吃一惊手中马鞭悄然落地,这可如何是好,常振邦不急多想,双腿使劲儿朝着黄飘马肚子上踢起,黄飘马吃力万分,顿时撒开了朝着山下跑去,黄飘马这一使力,顿时拉开了一顿距离,谁知道吴奇却冲了过来,大喝道:“常振邦休走!快快下马就擒,否则老子让你脑袋开花!” 还未待常振邦说话,赵雅芝便冲了过来,挡在了吴奇身前,道:“老吴这是我的猎物,你给老子让开!” 吴奇不屑地说道:“等你有点爷们气了之后再说这两个字,免得给咱们爷们丢人!”说完扬鞭打马,从赵雅芝身边冲了过来,直追常振邦。 常振邦再看此时自己身边已然无人,眼瞅着吴奇便要杀将过来,只得再次踢马前进。谁知道黄飘马用力过去,竟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常振邦扬天长叹,现在没了马也只得撒开腿便往山下跑去,可是人再厉害也只有两条腿,那里比得过对方四条腿?眼瞅着越来越近,好在周围有不少大树,常振邦索性绕着树木绕圈跑,但是即便这样也无法根本摆脱吴奇赵雅芝的追赶,好在这两个人互相争功,耽误了不少时间。 谁知道就在这时,山下冲过来不少华中军,将常振邦下山的路完全堵死,常振邦大吃一惊,脚下没停下来,便咣当摔了一脚。赵雅芝一马当前将常振邦从地上提溜到马背上,扬天大笑道:“这份大功,我赵雅芝立了!” 谁知话没说话,一颗子弹从山下射了过来,集中了赵雅芝的肩膀,将她狠狠地摔宰了地上,接着山下的华中军一涌而上,常振邦无奈地闭上了眼睛,谁知道这些华中军并不是朝他而来,却是对周德发的华中军展开了猛烈地袭击,这些人出手当真是毫不留情,但凡见了周德发的华中军便是一颗子弹,击中了还不算完,非得在补上一刀才过瘾。 这个世界变化的太快,让常振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接着华中军冲出一人,朝着他大步走来,常振邦定睛一看,不是外人,正是李志忠。 李志忠将常振邦搀扶起来,说道:“兄弟,老哥来晚了!千万不要归罪哥哥啊!” 常振邦苦笑道:“六哥能来,便是小弟的救命恩人,若是再敢怪罪哥哥,当真是天理难容!” 李志忠派人牵来一匹黑点梅花白肚马,让常振邦骑了上去,道:“周德发不仁义用第一军的兄弟们当诱饵,坑惨了兄弟们,兄弟们气愤不过于是双臂裹红,找这周德发报仇雪恨!”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大哥现在何处?” 李志忠道:“大哥松绑之后气愤不过,喝了几杯酒水便醉了,若是大哥不醉的话那就好了,说不得能带动更多的兄弟找这周德发报这一箭之仇了。” 常振邦看了一眼双臂缠着红布条的华中军,人数不少,差不多有一个旅的人了,这些人不论干的掉敢不掉周德发以后都是李志忠的铁杆嫡系了,于是微微一笑道:“恭喜六哥!” 李志忠叹了口气道:“都是周德发那老小子造孽!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啊!哥哥还真怕来的晚了,耽误了你!现在看来是我多心了,老弟你没事就好了!” “六哥的救命之恩,小弟他日自当报答!”常振邦淡淡地说道:“对了,五哥那里去了?” “别提他,提起来就憋气!”李志忠狠狠地说道:“老子就没见过这么贪生怕死的人。眼看着自己兄弟被周德发快要弄死了,竟然无动于衷,不但自己按兵不动,也不让大哥的队伍动!当真可气!” “大哥的部队也听五哥的?”常振邦好奇地问道。 李志忠道:“我也是今天才见到,可能是大哥吩咐的吧!”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红布华中军终于打退了周德发部,虽然没有活抓那老东西,不过也将那老东西的部队打残了。打散了的九江军也渐渐集合到了一起,待清点过后都送到了常振邦身边,原来浩浩荡荡出九江的时候可是一个整编旅,现在才一个团多一点,常振邦看着报上来的这个数字忍不住心疼的落下了泪水,不过他还是强忍着眼泪,对着这些垂头丧气的九江军笑着说道:“兄弟们都是好样的,正是有了兄弟们的艰苦卓绝的战斗,才让我常振邦策反了红布华中军,打垮了周德发,你们都是有功之臣!待会我请兄弟们喝贡品封缸酒!”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大人策反红布军击垮了周老贼,当真是神机妙算。”从垂头丧气的兵士中钻出来一个兵士,常振邦看着面熟,走进一看,才发现竟然是张友能,不由得苦笑道:“原来是张副官啊,这军服穿在你身上当真合适啊!” 张友能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也知道自己换上军服逃命未免有些丢人,只得小声地说道:“托大人的福气,没被周老贼抓了当俘虏!” “好了,我并不是要怪罪你!这周德发确实是个人物,老子都被打得换马脱衣,更何况是你们呢!”常振邦叹了一口气,看着天边露出了鱼肚白,便找来李志忠让他熬了几锅热乎乎的稀饭,给九江军的残兵败将们果腹,这些九江军端起热乎乎的饭碗,原本绷着的一张脸。眼泪便哗啦啦流了下来,更有人放声大哭起来。 “大哥现在如何?”常振邦看着九江军的大哭,对着李志忠说道。 李志忠苦笑道:“大哥还能如何?在喝酒呢!” 常振邦道:“周德发率领残部跑了,留下来的华中军怎么办?” 李志忠叹了口气道:“还能怎么样,昨天夜里周德发跑了,剩下的两个旅长都意外的死了,现在就剩下老大这个旅长最大了。不听他的听谁呢?” “这样也好!”常振邦道:“大哥并不是个坏人,但昨晚那些跟着六哥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可是将身家性命都交给了六哥,六哥以后可不要辜负了这些兄弟!” 李志忠道:“大哥暂时充任华中第一军的师长,老五和我都暂时充任旅长,留在德安修整几天之后便回华中。老七恭喜你,现在你这个九江镇守使可算是坐稳了,别管老哥说话难听,九江四周都是北洋军的底盘,你可要小心再小心,若实在混不下去,便来到六哥哪里,我看谁敢在我地盘上动我兄弟!” 常振邦笑了笑没说什么,不过李志忠的话让他听了暖暖的。 第118章 :智娶陆小姐(一) 昨夜炮声不断,可真是吓坏了德安不少的百姓,几个月前北洋军进入德安的惨状当真是历历在目,更有人说德安从那时候起就再也没有处、女了。现在华中军和九江军大战一场,若是华中军获胜了还则罢了,这若是九江军胜了,德安怕是要一贫如洗就从江西的地面上消失了。 往日里也不见几个信徒的教堂,一下子冲进了成百上千的善男信女,法国传教士见了嘴巴都乐歪了,要知道这些人为了早日信主,不惜捐献了大量的银元地产,刚才法国香槟赶来上任的老主教还从没有见过如此真挚的信徒。马上举行了大弥撒,不要钱地圣水一盆盆丢了出去,乐得中国信徒欢呼不止,也让法国主教,传教士们乐不可支。 等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也没见战胜了九江军来城中撒野,教堂中不少没受洗的乡绅悄悄退了出去,当然钱收不回来就收不回来,起码还能拜祭祖宗。 富贵人家如此,那些贫户穷人也是受惊不小,很多人躲到了乡下,至于没出躲藏的人只好躲在了各种寺庙中,他们觉得这丘八再厉害也不敢在菩萨神仙面前捣乱。不过过了中午这些人也陆陆续续的回去了,该做生意的做生意,该跑堂的跑堂,毕竟吃饭对于这些人,来说是第一要务。 常振邦的军团其实早就进了德安城,不是他不想着让兄弟们解散军纪尽情的快活一下,只是这德安如今还在北洋军手中,他们容忍了华中军的勒索和横行,却不意味着能容忍自己胡闹。如今常振邦势单力薄,当然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不论德安闹得如何,陆家大宅院前是一片安静随和,流露出深邃的内涵。想来也是,陆如今的陆家和别的大户不同,人家的酒水是皇家和大总统的御用贡品,但就这一个名头就能打消了不少别有用心之人的坏念头。 常振邦换上一身普通的军服之后,找来张友能耳语了几句,便一溜烟的消失在众人面前,来到陆家大宅院的后门,轻轻地扣了几下门,道:“王大叔,往大叔,是我小张哥!” 里面的人一听这话,缓缓地打开一条门缝,一个矮胖子躲在门缝后面向着四周张望,当他的眼睛看到常振邦的时候,小门再次缓缓地张开,不过也没张开多少,却足够常振邦钻进来的了。 常振邦进来之后,大门轰然关上了,那个被称为王大叔的矮胖子,说道:“小张哥你怎么又是这身打扮,和你同去的老赵怎么没见人?”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道:“别提了,咱们回来的时候不是赶上九江军和华中军大战吗?遇上了几个逃兵,见了咱们的马车便要抢夺,赵大叔不服气争吵了几句,被那些华中军打死了,小弟还算机灵装死瞒过了那几个丘八,后来换了身军装这才留了条小命讨回来!” “真是难为你了!”王大叔忍不住叹息道:“发生了这等事,谁都想不到的,马车丢了就丢吧,大小姐也不会怪罪你的,小张哥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大叔你是不知道,如今的形式可是真不好说,大小姐在哪里,我这就过去将路上的见闻给大小姐说说,也好让大小姐有个准备不是!” “小张哥大小姐真没看错你!”王大叔忍不住称赞道,不过他毕竟是个门房不宜和常振邦一起往宅子里走,不过也为常振邦指明了方向。若是换做别的宅门,门房肯定不知道大小姐的住所,不过这是陆家。以前发生了那么多事,陆小姐虽然没那自己当男人用,但也与一般的大家闺秀不同,毕竟她的肩膀上承担着陆家基业,无论如何她都要将陆家的基业传承下去,否则对不起发生在她父亲母亲身上的那些龌龊事。 常振邦见到陆小姐的时候,陆小姐正在宅院的凉亭之中喝着茶水,望着天边发呆,这幅小儿女的样子一时之间让常振邦看呆了,没想到她会是这么的动人,这份动人不如陈蝶美丽,不如赵盼飒爽,不如牛红云美艳,却别有一番风味,便如那清爽的芦荟自有一番味道。 “呆子看够了没?” 虽然常振邦还在亭子下面,但还是让陆小姐发现了,她这一声呆子叫出来,也像收魂的银铃将常振邦的魂都换了出来。不过常振邦终究不是寻常人,他狠狠地伸手打了自己一巴掌,才转身上了亭子,站在陆小姐身边说道:“小姐华中军部分官兵与九江军联手,击败了周德发老将军,现在已经进城了!” “进城了?”陆小姐淡淡地说道:“进城了也好,这一仗总算结束了。” 常振邦一把抓起陆小姐的手说道:“那常振邦的九江军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据说沙河镇便是他们抢劫的,这些人若是进了城,德安怕是有难了,大小姐你赶紧收拾一下躲躲吧!” “你没有走,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陆小姐看了常振邦一眼,发现他竟然点了点头,不由得觉得他有点傻,也有点真。 陆小姐淡淡地道:“其实你应该回家,让伯伯阿姨喝一喝咱们九江的封缸酒,让他们好生的看看你,为你坐上一顿好吃的,和你说上一整夜的话,你着实不该回来告诉我这些。你当真是错了。” 常振邦道:“那九江军……” 陆小姐朝着他惨然一笑,道:“若那九江军真如你说的那样,这陆家无论如何都保不住的话,我也就解脱了,你难道不知道这偌大的陆家就像一个枷锁靠在我的脖子上肩膀上,累得我喘不过气来。你过来,让我靠一靠好吗?” 常振邦轻轻地走过去,让陆小姐靠在他肩上,说道:“钱财本事身外之物,大小姐又何必看的这么重呢?百年之后不过是黄土一抔,你又何必让自己这么累呢?” 陆小姐靠在常振邦的肩上,很是失落的说道:“昨天我找到了外祖父的一本私密日记,上面记载了谁是我的亲生父亲!你知道……” 常振邦伸手往她嘴唇上一按,道:“什么也不要说了,其实我都知道了!” 陆小姐凄惨的笑道:“你绝对想不到的,我亲生父亲……” 常振邦再次将手按在她的唇边,说道:“我知道,母亲为自己生下了妹妹,这种事情发生在谁身上都不好受,为了这份所谓的家业,你外祖父造下了地狱不空的恶孽,只是苦了你的父亲,负了你的父亲,更是害了你。” 陆小姐听了泪如泉涌,将头深深地埋在常振邦的怀中,伸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 美好而又诡秘,常振邦望着远处不算白皙的脸上露出淡淡地微笑。 不久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猛烈的敲砸声,接着不少军兵冲了过来,一个管家莫样的老汉撩起袍子,如丧考批般冲到了凉亭之中,却见到大小姐和那个小张哥搂在了一起,本能的想要躲闪,却一咬牙上了亭子,道:“大小姐不好了,那些九江军冲过来了,他们……” “他们要钱给钱,要酒给酒好了,只要不伤人就是阿弥陀佛了!”陆小姐还没说什么,常振邦便替她说了出来。 陆小姐见老管家并不动身,只得补充了一句。“这也是我的意思!” 管家哭丧着脸道:“大小姐那些人不光要这些,还要将小姐抓了去……去……”下面的话不用她说,大小姐也已经知道了,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了许多,她轻轻地推开常振邦,道:“小张哥若我活着回来,你便留在我身边吧!”说着转身越过老管家朝着那些九江军走了过去。 常振邦从亭子上跳了下去,落在陆小姐面前,一把抓住陆小姐的手说道:“不值得啊,为了这个所谓贡品的名号不值得啊!” 陆小姐惨然笑道:“就是为了这个不值得名号能传下去,才有了我。我的存在便是让这名号传下去,现在我该去做我该做的事情了。” 常振邦见她如此,伸手将她抱了起来,道:“这天下一日不定,人们便没有安定日子过,今天你将身子给了九江军,明日华中军来了你又将身子给了他们,后天赣匪军来了,你又要给,你到底有多少身子要布施出去?……”常振邦还没说完,陆小姐伸手便是一巴掌打过去,道:“你太放肆了。”说完便挣扎着要从常振邦怀中解脱出来,谁知道常振邦却抱得更紧的同时,低下头偷偷地亲了她一下,道:“你若不在乎你的身子,但是我在乎,我不希望你这样做。”说着眼中有泪闪过。 陆小姐伸手轻轻地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道:“你真是个傻瓜,咱们相处的日子才几天啊,你便如此,真是傻啊!” 常振邦破涕为笑道:“傻人有傻福,能遇到小姐是我的福气,咱们离开这里好了!反正天下大乱在即,以你一个弱质女流无论如何都是守不住陆家基业的!” 老管家站在一旁看了半天,惊讶,欣慰,欢喜忧愁如走马灯般在他脸上浮现,最后他咬紧牙关在一旁说道:“小张哥说的没错,小姐你还是和小张哥远走高飞吧!好好过你们的日子,老太爷在天之灵也会高兴地!” 不提老天爷还好,一提他,陆小姐顿时变得强硬起来,再无刚才小儿女的神态,一把推开常振邦,看了老管家一眼,道:“三叔,我既然是陆家的当家大小姐,就有责任承担起我要承担起来的责任,有我这陆家封缸酒就不会倒下,就算没我了,我也不会让陆家封缸酒倒下去。三叔,前方带路!” “大小姐!这些乱兵……”老管家有些心疼地说道。 陆小姐粉面喊威道:“三叔,前面带路!” 老管家哎了一声,正了正衣衫,提起下摆,说道:“大小姐,这边请!” 陆小姐回头看了常振邦一眼,道:“造化弄人,小张哥你便将这眼前的一切当做春、梦,让我了无痕去。”说着便在老管家的带领下迎向了九江兵。 常振邦望着她远去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还真是个倔丫头!”说完便追了过去。 第119章 :智娶陆小姐(二) 九江军在张友能的指挥下,撞开陆家大宅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往里面闯了进去,前门门房处的几个下人忙出来阻拦道:“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这是什么地儿不?” 张友能嘿嘿一笑,伸手一巴掌将刚才说话的那个家丁打翻在地,道:“知道爷们是谁不?兄弟们给我往里冲,谁要敢阻拦就给老子干死他们!”九江军昨夜吃了暗亏,正有气没处撒,见这几个下人模样的家伙竟敢挡着路,当即怒了,上去就是一顿暴揍,幸亏这几个下人被打了个猝手不及,来不及还手,若他们还了手,还真有可能闹出人命来。打够了这些九江军便寻着封缸酒的味道一路横冲直撞,将螃蟹的属性发挥的淋漓尽致,或许是刚才教训了门房一顿将气儿都顺出来了的缘故吧,一路上的陆家家丁下人碍事了最多也就被这些九江军踹几下打几下而已,再也没有像刚才那般毫无缘故的爱挨顿暴揍。 不一会儿这些人便闯进了当日常振邦躲藏于酒缸的地方,这里当真是酒气熏天,便是离地三尺的空气都被熏染成琥珀一样的酒色。 张友能嘿嘿一笑,道:“此地美酒不少,兄弟们大人可是说了,这就相当于是大人的家,弟兄们谁也别跟大人客气,能搬多少就搬多少!” “大人英明!”那些跟在张友能后面的九江军当即欢呼起来,将里面的酒坛子挑大的往外般,有些聪明的兵士甚至来到牲口棚里,将陆家的大车和马牛从里面拉出了出来,管事的一看这是要搬空的节奏了,当即连死的心都有了,一边派人通知了老管家,一边哭丧着脸来到张友能身边,道:“大人可不能这样啊,这都是我们陆家……” “什么你们陆家?”张友能用马鞭支了支带歪了的帽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狠狠地吼道:“你小子刚才没听老子说啊,从小现在起这里的酒都属于常大人了,你小子要是在胡搅蛮缠,小心老子军法了你!”说着作势要抽他。 管事儿的马上捂着脸说道:“军爷别动粗啊,咱们有话好好说,你看给你这个数怎么样?”说着在袖子里伸出了两根手指头,张友能看了半天,终于搞明白了,很是气愤的吼道:“老子们就值你两块大洋?”说着伸手便抽了管事儿的一鞭子。 管事儿的这个冤枉劲儿就别说多难受了,他捂着脸,笑着说道:“军爷,这不是两块大洋,是两根小黄鱼!小黄鱼啊!” “看来是我错怪你了,你怎么不早说,看白挨打了不是?”一听是小黄鱼,张友能的脸顿时如菊花盛开般笑了,刚想对九江兵说见好就收,别太过分,谁知他还没喊出来,便想到表哥临走前吩咐的话立马变了脸,道:“竟敢用区区两根小黄鱼贿赂朝廷军官,看来你小子胆儿不小啊!来人给我拉出去,打!”当即便跑来三四个九江兵将管事儿的拉到一边,拳打脚踢起来。 就在这些九江军打得正过瘾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给我住手!”的女声,这些九江军使劲儿踢了管事儿的几脚之后,才转过头看了一眼,却见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出现在众人面前,这女人越漂亮,男人脾气越小,这几个刚才还怒气冲天觉得扫了兴致的九江兵立即松了手,语气也软了许多,道:“这位小妞……不小姐,这个人竟敢阻挠我等执行公务!我等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还望小姐多多见谅!” 张友能听到动静不对,先是躲在了众人身后待看清楚了来人之后,马上分开人群走了过来,伸手整了整帽子,道:“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家庭住址是哪里?嫁人了没有?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别看他装的一本正经,但是两双眼如玻璃球一般滴溜溜地朝着女孩身上看去,真恨不得将双眼砸进去才好。 此人正是陆小姐,她何尝见过这等死皮赖脸的家伙,马上把脸一沉,道:“我陆小竹是这陆家的主人!倒是请问你们是谁,竟敢擅闯民宅!” 张友能冷哼一声,道:“小姑娘以前这里或许是你陆家的宅子,现在却不是了,若想成为这里的女主人,嘿嘿你懂得!” 老管家勃然大怒道:“放肆,怎么敢如此对我家小姐说话!” “哪里来的老畜生,来人给我拉出去毙了!也让这陆家小妞看看老子的手段!”张友能脸一沉吼道,身后的几个九江兵一愣,这闯进来打人已经够可以了,难道这小子还想开杀戒。就在这些人一愣之间,常振邦从后面赶了过来,上来便将陆小竹陆大小姐拉到了身后,道:“陆小竹是我小张哥的媳妇,弟兄们可不要乱来!” “这……”这些九江兵一下子冷了,这不是常振邦大人吗?怎么他突然改姓了?难不成这真是大人家?这抢什么人家里都无所谓,可是张友能怎么能领着大家抢大人家啊,他们不是表兄弟吗?一连串的问题当即让这些九江兵闹不明白了。 张友能也是一愣,不过看到常振邦一个劲儿的朝他使眼神,顿时明白过来,马上往后伸手一挥道:“弟兄们你们都闭嘴,谁要是敢说话,老子军法了谁!” 此话一出,九江军顿时傻了眼,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不过这两位大人都有点不对劲儿,还是乖乖听话算了,免得被这些人随随便便便军法处置了。 常振邦见张友能已经明白了自己意思,当即向后退了一步,更是将陆小竹藏在了自己身后,道:“实不相瞒,我小张哥也是……也是认识常大人的!还请这位大人看在常大人的面子上,放过我们夫妻好了,至于这些酒水,不过是一些身外之物,兄弟们想喝就算我小张哥请兄弟喝得吧!” 张友能想了想,说道:“认识常大人的多了,在场的那位兄弟不认识常大人?再说这里是你们陆家的吗?在我们踏进宅子的那一刻,这里便姓常了,小子我劝你放聪明点,留下那个小娘子,大家什么事都好说。” 陆小竹大怒想要冲过来说几句,谁知道常振邦回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妇道人家还不给我一边去。”转身给老管家递了个眼神,道:“三叔,还不将大小姐带回去,这是老爷们说话办事的场合,小娘们乱参合什么?” 老管家会意地点点头,当即来到陆小竹面前,说道:“大小姐请!”说着也不管陆小竹如何挣扎,径直将她拉了出去。陆小竹也是一愣,这老管家从来都是兢兢业业,温顺听话,什么时候和小张哥勾搭在一起了,小张哥一句话就让他忘了做管家的本分,拉扯起主子来了? 其实这么做并不是老管家忘了管家的本分,而是他正在履行管家本分,毕竟酒水虽然值钱。没了也就没了,只要有配方,有原料,还有陆家人这封缸酒再酿也就是了,只要还有御用贡品的头衔就不愁卖不出去。当然这个道理陆小竹并不是不知道,只不过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而已。 老管家越是拉扯陆小竹,陆小竹越是挣扎着想要留下,其实常振邦并不想陆小竹真的离开,否则这出戏又给谁看啊,就在他们走远了一段距离之后,常振邦向前几步来到张友能面前,将他拉到了一边,。两个人不知道小声说了什么,嘀嘀咕咕过去了大约有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常振邦才松了一口气,那边张友能也面善了不少,挥挥手让那些九江军搬了两大车封缸酒大摇大摆地走了,似失败有意,似是无意,在经过陆小竹身边的时候,张友能对常振邦说道:“小张哥明天你便带着你们家的小娘们去九江见常大人吧,若明天老子见不到你,便带兵将这老陆家杀他个干干净净!” 第120章 :智娶陆小姐(三) 陆家老管家送走了张友能,再往酒库这边一看,难过的两行泪水便流了下来,曾几何时老太爷在世的时候还是个小酒坊,从那个时候他就跟着陆家老爷鞍前马后,日子过得还算平安,自从招赘了婿老爷,这小酒坊变成了大酒场,帮工的人从两三个转眼就聚会了几十口子,当真是财如流水涌进来,婿老爷为了孝敬老太爷便起了这几进几出的大宅院,又蒙圣上恩赐有了御用贡品的名头,方圆百里之内谁人不知道陆家老酒?只可惜老太爷为了存基业起了坏心肠,辜负了婿老爷,这真是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如今兵灾连绵,去了北洋军又来九江兵,一波又一波,便是大小姐是陶朱公再世,也是无法,当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假! 伤感归伤感,老管家还是差人将酒场收拾了一下,待收拾地差不多了,才转身叮嘱了管事儿的几句,便去寻大小姐。 此时大小姐正和常振邦端坐在先前的凉亭之内,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又来到了此地,只觉得整个大宅院之中唯有此地让她不束缚,常振邦陪着她也来到了这里。 望着远处湖水近处杨柳,陆小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小张哥今日你着实不该来,更不该胡乱许诺去什么九江城!” 常振邦道:“我小张哥一走了之容易,却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遭难!明日九江城大小姐若是不方便去,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这是我听到的最贴心的笑话,谢谢你小张哥,不过小张哥你是什么人,凭什么代表陆家?他们要的是陆家的三代基业,要的是美酒钱粮,要的是陆小姐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陆小竹忧愁的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之中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绝望感。 常振邦轻轻地拉起她的手,道:“大小姐你也说了,若不是你母亲的男人踏实能干,陆家不过是一个小作坊而已,只要你好好地,大不了从头再来罢了,毕竟三代基业也好,美酒钱粮也好终归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只要大小姐还活着,咱们就生很多的孩子,我就不信这些孩子中没有一个长本事的!” “去你的!”陆小竹脸一红,犹豫了半天,才训斥道:“小张哥不得无礼!”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为了报答大小姐的救命之恩,我小张哥就算死都不在乎,哪里害怕做为大小姐的夫婿?明天你便留在陆家吧,我自去九江拜会常大人,望他看在昔日的情面上,能放过陆家吧!” 陆小竹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小张哥那张充满决心的脸,道:“你个傻子,那些当官的又几个能顾念情面的?倒是你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决心,似乎你去了常大人就一定会放过老陆家,难道如今的形式你没看出来,常大人对德安当真是秋毫无犯,唯独找我陆家的麻烦,其心可见!” 常振邦伸手将陆小竹的手攥在手里,微微一笑道:“那又如何?凡事都要试试才好,说不定常大人给面子了,若是不给我面子,也要给它面子!”说着从怀中拿出一柄匕首。 陆小竹大惊道:“你要干什么?” 常振邦道:“曹刿劫持齐桓公而全鲁国,那常大人若是不顾念往日情面,小张哥为了大小姐也只得试试这图穷匕见的法子了,但愿新的镇守使能放过陆家,也愿我小张哥能再见到大小姐!” 陆小竹见常振邦说的如此决绝,大有壮士割腕的豪气,不由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这个小张哥当真是个呆子,不过也呆得可爱,若一声能与此人相伴,不是被他气死,便是被他笑死。想到这里,她不禁笑了。这一笑当真是千娇百媚,美艳不可方物,常振邦一时之间倒也看的痴了。陆小姐见他又是一番呆子的样子,不由得伸腿踢了他一下,道:“呆子,看什么呢?” 常振邦吃痛得挠了挠头,道:“没看什么……只是想明日如何去九江说服常大人!” “油嘴滑舌!”陆小竹笑道:“明日我和你一起去吧,免得你漏出破绽,自己找死不说还毁了我陆家的三代基业。” 常振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连连摆手道:“大小姐可千万不能去,今日我小张哥为了大小姐的安危才谎称咱们是夫妻,若去了九江城被人发现了,传扬出去可不好了。对小姐的名声可是大大的不好!” “名声?你觉得我还有名声吗?”陆小姐叹了口气道:“自从我掌管陆家之后,这名声便没了。”话音刚落,陆小姐两眼一翻,白了常振邦一眼,道:“莫非你有婚约,怕传出去成了陈世美?” “曾经有一份美好的婚约。” “啊~!”陆小竹忍不住叫了出来,她觉得自己便如五岁去冰上玩一样,正开心的时候脚下的冰突然裂开了,将她一下子吞没在冰冷地河水之中那种感觉。 谁知道常振邦神色一暗道:“可惜我家没落了,配不上那户人家,被人退了亲,成了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笑话,让我恨不得离开那里才好,这也是我当初投军当兵的一个念头。” 陆小竹听到这话,先是欢喜随后又觉得常振邦太坏了,竟然说话大喘气,害的自己胡思乱想起来,不过这个念头才下去又觉得常振邦当真可怜,她出生于富贵人家不愁衣事,却不曾想到没钱人家竟然这般艰难,只得轻轻地安慰道:“真是苦了你了!姻缘天注定,或许还有更……更好地带着你!” 常振邦点点头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这是爷爷临终前告诉我的,我以前或许不理解,不过现在也渐渐觉得是这个理。凡事尽力而为,不必怨天尤人!” “小张哥我觉得这样想的你才是最好的!”陆小竹觉得现在的常振邦比之刚才的他还要精彩许多。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都过去了,不提也罢!明天小姐无论如何都不要去了,那些丘八眼尖着呢,尤其是那些当官的都是玩过不少女人的,若是大小姐去了,发现大小姐还是完璧之身,怕让那些狗崽子们起了非分之想!” 陆小竹看白了常振邦一眼,道:“坏人,第一个有非分之想的人是你吧!” 常振邦忙说道:“大小姐冤枉啊,我小张哥可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啊,只觉得大小姐救我性命,这个恩德我无论如何也要报答,我常……长长想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这么单薄呢?既然如此浅薄,我小张哥也只好对天盟誓,若我小张哥对……”还没说完,陆小竹伸手便往他嘴边一按,道:“盟誓便算了,你舍生忘死救我陆家,我便是以身相许又算得了什么?” 常振邦心中大喜,脸色却是大惊,道:“大小姐使不得啊,小张哥是个没落之人,根本配不上大小姐的千金之躯啊!” 陆小竹叹了一口气道:“小张哥你欠缺的只是一个机会,我外祖父当年也不过是个小作坊主,你又何必妄自菲薄?人世间谁比谁能好到哪里去了。” 常振邦道:“” “你在那些丘八面前承认我们是夫妻,是为了维护了我们陆家,却也让我陷入了不堪的境地,我陆小竹若不嫁给你,又嫁给谁呢?” “小人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常振邦叹了一口气,似乎捡起了一块烫手的热山芋。 陆小竹见他半喜半忧的应酬下来,喜欢是什么她当然知道了,只是为什么忧愁会出现在他的脸上呢,不由得道:“小张哥难道你不愿意?” 常振邦道:“只要大小姐愿意,小张哥绝对愿意,只是……只是咱们的孩子能不能留下一个姓张啊!” 原来是这样,陆小竹忍不住笑了道:“你若有本事,自然可以姓张,不过你老张家若只有单传的命,那就只不能怪我了!”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道:“不会的,为了我们老张家,我也会努力的。” 陆小竹被他说的脸一红,顿时忍不住又踹了他几脚,这场面让匆匆赶来的老管家见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若小张哥能像这样一直守护在大小姐身边那该多好了,想到这里他一张严肃的脸上也渐渐地有了笑容。 “大小姐,这是这几天闹兵灾,咱们陆家的损失不小,这是我整理出来的详细清单,请您过目!”老管家整了整衣服,不紧不慢地来到陆小竹面前,双手将账本毕恭毕敬地递了上来。 陆小竹看了几眼,便放到了桌子上道:“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三叔待会从账上支点钱粮给赵大叔送去,他终究是为了我陆家才出的事,我陆家就绝不能亏待了他的家小,让人看了笑话!” 老管家说道:“大小姐说得对,我这就去安排!”说完变要走将时间留给年轻人。 陆小竹忙将他叫住,道:“今晚办几桌子酒菜将大家伙留下,我……我……” 老管家见她支支吾吾,小儿女的姿态尽显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不由得神秘地一笑,道:“小的明白,大小姐这是为明日去九江的做准备。” 第121章 :智取陆小姐(四) 西洋怀表走到差不多八点钟的时候,德安的天才渐渐从黄昏过渡到了晚上,陆家大宅今日不知道得了什么好事,竟然张灯结彩了起来,大红的灯笼一十八盏分两列一字挂在了正门口。就连门口的石狮子上也难得一见的围上了红围脖,将喜庆的气氛烘托到了极限。走进大门,来到酒场当众,十几张八仙桌一字排开,鸡鸭鱼肉各色菜肴流水般铺设开来,陆家最好的封缸酒也是一坛坛的摆在桌上。 各方管事儿,下人佣工们都被老管家三叔叫到了这里,白天被九江军大闹了一场,人心本就惶惶不安,唯恐被老管家被大小姐找出毛病之后革职回家丢了饭碗,当看到酒场中一桌桌的大菜,一坛坛的封缸酒时,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就算革职之前吃一顿散伙饭,也没必要搞得这么喜庆吧!再回头往席面上看去,各家亲眷早就上了席,难道说今天有什么好事不成? 老管家三叔看着众人一脸茫然,不由得哈哈大笑道:“今天是个好日子,是咱家的大小姐和小张哥成就好事的日子,各位兄弟,各位管事儿这么晚把你们叫来也没别的,就是当个见证,希望大家吃好喝好!” 老管家一说完这话,顿时如九天雷霆砸在冰层上一般,顿时掀起了悍然大、波,都没想到大小姐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办事,更没想到大小姐这事儿办得这么着急。不由得议论纷纷起来。 老管家呵道:“都瞎嚷嚷些什么,还不赶快入席,不要错过了好时候!” 德安城中但凡是个人就知道大小姐的母亲不规矩,大小姐这么着急办事,再说了小张哥是什么人?来了不过三两天,还是个逃兵,但凡是个好人家的姑娘都不会嫁给他吧,可是陆家大小姐就看中了那小子,还这么着急的办事,这里面没有鬼才怪!顿时便想到了有其母必有其女,各种版本的谣言便肚子里开始酝酿起来,不过表面上却一个个的喜笑颜开,给老管家道着喜,便坐在流水席上大吃大喝起来。 老管家看这些人都上了席,马上唱道:“吉时已到,请大小姐!” 唱罢,大小姐一身凤冠霞帔却没有遮着红盖头,缓缓走了出来,她的白嫩的手里轻轻地拿着一根中间挽成红花的红绸,红绸的那一段被常振邦拿在手中,他自然是胸前红花长袍马褂,不过他的文明帽上却盖着一个红盖头。 这便是入赘礼! 大小姐一入场,便有人在酒场的正中立起一个三四米高的大牌子,大牌子通体用红纸覆盖,上写天地两个大字。 “一拜天地!” 大小姐牵着常振邦缓缓地来到写有天地的大红牌子上,正儿八经地跪下叩头,人群欢呼声中叫了一个好。 “天地为证,陆家小姐和张家小哥于今日成就好事,皇天后土一并鉴证,两人恩爱家业兴隆。起身!” 拜过天地之后,在天地大牌子后面伸出还有一个颇为小些的牌子,也是红纸覆盖,但上面的字却是杜康两个字,如今大小姐父母具无,常振邦父母也是不在,双方没有长辈在场,便请这酒神杜康当了长辈,这也是卖酒之人不忘恩的表现。 “二拜杜康。” 大小姐拉着常振邦来到写有酒神杜康名讳的大红牌子面前,缓缓地跪下叩头。一旁的三叔马上唱道:“酒神庇护,愿我陆家酒水连绵不绝,生下子嗣爱酒护酒,让天下人都知道杜康爷喜欢咱这陆家酒水,是杜康爷让咱们陆家酒传下来传出去的!” 众人再次欢呼起来。 “夫妻对拜!” 随着三叔唱道,常振邦和大小姐双双对拜。两个人拜完之后随着老管家一声“送入洞房!”大小姐和常振邦便在丫鬟的簇拥下缓缓地离开了酒场去了大小姐的闺房。待两个人走过之后,老管家笑容满面的说道:“今天是咱们陆家大小姐的好日子,大家吃好喝。”众人更是说说笑笑大吃大喝起来,不过他们嘴中却绝少有什么祝福之声,这倒不是他们对大小姐有什么不满,而是都在乱嚼舌头,有的妇道人家甚至为大小姐怀了多少日子打起了赌来。老管家苦笑着摇了摇头,对于这些俗人他又能说什么呢? 陆小姐的哥哥鲁红花一杯一杯地喝着闷酒,虽然他和陆小姐没有血缘关系,但终究是名义上的哥哥,在陆家大小也是个管事儿的,所以他的位置又不同于别人,是坐在了老管家的那张八仙桌上。 “红花啊,今天是你妹妹的大喜的日子,你应该为她高兴才是!”老管家三叔看了他一眼,微微叹了口气,和蔼可亲地说道。 鲁红花醉眼朦胧的看了三叔一眼,道:“没想到,这陆家的女人都这般……”还没等他说出来,老管家就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道:“慎言!这可是你妹妹!” “狗屁妹妹!”鲁红花道:“我知道我爹是谁?可谁知道她爹是谁?” “来人,大爷喝醉了,送他回去吧!”老管家叹了一口气,对着身边两个正在吃喝的下人说道。 两个小人忙抹抹嘴,上去便将鲁红花连拉带扯地拖了出去。 洞房之中,陆小竹手里拿起一柄玉如意轻轻地挑开常振邦头上的红盖头,道:“这一路上遮遮盖盖的,闷着你了吧!”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为娘子受苦,在闷也是值得的!” “我怎么会受苦?”陆小竹好奇地说道。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我们两个总要有一个人蒙这红盖头,我若不蒙岂不是要蒙住你了?” 陆小竹淡淡一笑露出几颗珍珠一般的美牙,将红盖头轻轻地蒙在自己头上,道:“其实蒙住也好,世间的女子都是这般蒙着被男人抱上了床,懵懵懂懂地一辈子就过去了。” 常振邦伸手想要掀起她的盖头,却被陆小竹打了手,接着手里却多了那柄玉如意,常振邦轻轻地掀起陆小竹的红盖头,调笑道:“如意如意,随我心意,快快显灵!” 陆小竹脸一红,伸手便锤了他一拳,道:“你真是坏死了!” 常振邦哈哈大笑,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丢到床上,然后扯开口子,一个猛虎下山便冲了过去,抱起陆小竹一顿猛亲,弄得陆小竹很是尴尬,忙伸手往后推,却不想她本是个女娇娘力气哪里有常振邦大?这一推没将常振邦推出去,反而将自己撞了过来,常振邦嘿嘿一笑,将她拦在怀中道:“我有点饿了?” “饿了?” 陆小竹见他不在胡闹,稍稍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又一听他饿了,忙说道:“桌子上有些酒肉,你要不先吃一些吧!” 常振邦摇了摇头,道:“大鱼大肉我吃不惯,我还是吃馒头好了?” 陆小竹叹了口气道:“咱们江西不习惯吃馒头,你就不会稍稍迁就一些吗?” 常振邦伸手往陆小竹胸前一探,道:“谁说没有,这不是吗?”说着便将陆小竹的衣服扒开,从翠绿色的胸衣中轻轻地捧出了一个大馒头,道:“你看上面还有一个红红的点点,多好啊,我就不客气了!”说着便向红点之处咬去,陆小竹根本来不及反应过来便被他咬上了,待反应过来之后只觉得全身燥热难受。 常振邦见她满脸潮红,很是得意地说道:“一个馒头不管用,还要再吃一个!” “不……不要了!”陆小竹欲拒还迎的说着却主动将上衣褪去,解开了胸衣,露出了白玉一样的胸膛,那一点红便如傲雪红梅一般可爱鲜艳,道:“被你咬坏了就不可爱了吧!” 常振邦伸手轻轻摸了几下,道:“你看很快就被恢复了,再说你不让我咬让谁咬啊,你倒是说啊?”说着便毫不客气的将目标转移了,弄得陆小竹顿时难以忍受,道:“谁也不让?” “不让,那我就更要吃了!”常振邦笑着说道,挺身而上,将陆小竹压在了身下,床外龙凤呈祥的一堆红烛高照,映射的将整个房间都红灿灿的,为人世间增添了一层浪漫的气氛。 “好热……好热……”陆小竹轻轻地支吾着。常振邦爱怜地吻了他一下,将她的手放到了身下,道:“这是一根萝卜,你拿着它就不热了!”说完继续爱怜着陆小竹胸前的两个梅花馒头。 就在常振邦一晌贪欢之时,门外出现了一个人影,月光照着他的脸上,赫然是鲁红花,他伸手往嘴里舔了舔,往窗户上一扣,便破了一个洞,从小洞中看到了白皙如玉的陆小竹,脸上顿时浮现出又恨又气的表情,轻轻地说道:“这个忘恩负义的潘金莲,老子迟早要玩死你!”说着从怀中摸出一根小小的如烟花老鼠尾巴一样的东西。轻轻点燃,顺着刚才的窗户上的小洞丢去,然后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急忙忙的走了。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的功夫,鲁红花再次偷偷摸摸地走了进来,来到刚才的小洞之处,用眼望去,却见床上依然没了人? “这是怎么回事?”鲁红花有些疑惑地说道,按照常理来说,那对奸夫**不是应该被迷昏了吗?就在他想不明白的时候,突然大门咣当一声被人传来,鲁红花顿时吓了一跳,忙朝着一旁的用来就说的水缸跑去,这水缸一人多高,却只有半缸水,鲁红花心想半缸水又淹不死人,随后便想也不想地跳了进去。 常振邦光着膀子走了出来,朝着四周看了看,一轮明月将这里照的犹如白地,只有房前那用来救火的大水缸中似乎飘着什么。常振邦嘿嘿一笑,悄悄来到大水缸的附近,悄悄将水缸盖子举起来猛地盖了上去,鲁红花躲在水缸之中,正暗暗得意,没想到天突然黑了,他倒是没想别的,只是做了亏心事,只盼着天早点亮待这对狗男女走了之后,自己再出来也就是了,却不曾想到常振邦竟然不知道又从哪里搬来几块石头,这些石头倒也不到,却架不住多,不一会儿便被常振邦垒起来慢慢地一层,少说也有三四百斤。 做好这一切之后,常振邦才送了一口气,美美地回了洞房,高兴地唱起了小曲,这让陆小竹有些迷糊,道:“怎么了?”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没什么,不过是闹洞房而已!” “闹洞房?”陆小竹一愣,随即想到刚才自己被常振邦玩弄的场景,顿时羞愧的缩在了被子里面。常振邦见了呵呵一笑,也钻了进去,在被窝之中又是一番戏弄,只能的陆小竹气喘吁吁不止,道:“别闹了,让人看见了不好!” 常振邦道:“可是我还没玩够啊!” “讨厌,人家又不是你的玩具!好好睡觉!否则以后不许再碰人家的身子!”说完陆小竹将被子一缩,头朝着墙便要睡去。 常振邦嘿嘿一笑,伸手摸出了刚才从地上捡起了的老鼠尾巴,原来刚才鲁红花走的太过匆忙,一下子让常振邦察觉到了什么,他第一个反应便是有人,接着看到一股子淡淡地烟从不远处飘了起来,忙循着烟捡起了老鼠尾巴,想也不想的将它掐断,随后躲在门外,见有人走来,这才一脚踢了出去,有了以后的事情。 “我自己玩好了!”常振邦在心中暗暗说着,转身下床走了出去。陆小竹道:“你又干嘛?” 常振邦想也不想道:“看看还有没有别人在暗处闹洞房,老婆你这么白嫩,我可不像便宜了别人!” “死人!”陆小竹轻轻地说着,现在的她浑身发软只想快点睡去。 常振邦将老鼠尾巴放到龙凤红烛之上,才悄悄地关进了门窗,去了外面,又为水缸加了一层大石头才笑嘻嘻的打开了门,待屋子里迷烟的效果散去之后,才晃悠悠的上床,伸手往陆小竹脸上拍了拍,她毫无反应,显然已经中了迷烟,常振邦当然不会客气,三下五除二便将陆小竹从被子之中抓了出来,毫不客气的将她身上的衣物,哪怕是一块布料都拔的恭恭敬敬,龙凤烛的红光照在白皙温柔的玉、体之上,当真是一种琥珀色的诱或。 玉、体横陈人自迷,常振邦贪婪地将陆小竹看了个够,这一刻他觉得陆小竹已经完全属于他了,他将陆小竹可爱的身体平铺在床上,自己轻轻地压了上去,当两朵梅花的馒头被无情地压扁之后,常振邦终于将自己把柄塞进了陆小竹的漏洞之中,一时间温暖的潮湿让他想起了东瀛的那个夜晚,温泉之中美人如玉,鱼水贪欢之中不知道自己下面进入的是美女还是温暖。 为什么! 为什么又想起了那个人! 那个该死的家伙,那个从来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的人,为什么她要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安排自己见到她?为什么得到了她的人得到了她的心,却不能和她在一起,难道不知道他愿意为了和她在一起抛下一切,什么功名,什么利禄,这些在他眼中不过是过眼烟云而已。 求不得! 人生八大苦,唯苦求不得! 常振邦眼角有泪缓缓流下,这一刻他纵是家财万贯,纵是位高权重,纵是兵权在握,纵是天谋百出,纵是进入了陆小竹这样的女子身体之中,他还是得不到他想要的,他只觉得自己拥有的越多,那种得不到的感觉便越强烈。便如身在一场梦中,梦再好再美,梦中人终究无法掌握自己的际遇。 眼泪从常振邦的眼角流下落在陆小竹的脸上,常振邦轻轻地为她拭去,缓缓地倒在她的身边,轻轻地拥抱着她,将自己埋在她的肉体之中,或许只有在那一泻千里的时刻,才能让他有短暂的空白,忘却人世间的痛苦,只可惜欢乐日短,苦恼时长,这是怎么样的一个轮回呢? 泪水再次涌来。 沉浸在快感的伤感之中,常振邦唯有沉沉的含着泪睡去。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待常振邦醒来之后,怀中依然是温柔可亲的陆小竹,此时陆小竹正睁着眼睛,微笑着看着他,调皮的眼神之中流露出爱怜和心疼却没有丝毫的怪罪。常振邦稍微一动,陆小竹眉头一皱,道:“痛,清点!”常振邦才发现自己和她依然紧密相连,不由得爱惜道:“傻姑娘,你痛就拿开好了。” 陆小竹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你是我的先生,我想你快乐一点。” “难道我不快乐吗?”常振邦笑着轻轻抚摸了几下陆小竹的头发,道:“得妻如你,我昨天不知道有多快活啊。” 陆小竹红着脸说道:“总觉得你的心事很重,你是我的先生,我不希望你那么忧愁,起码和我在一起的快乐一点好吗?” 常振邦伸手抬起陆小竹的嘴巴轻轻地吻了过去。 第122章 :老朋友? 一辆轻便华美的马车缓缓地奔驰在通往九江的官道上,从李烈钧造反到九江军和华中军的德安之战,这条官道都很幸运的避开了战乱,虽不能说毫无影响,不过比起别的道路不仅仅是好走的多,也更安全的多。 陆小竹如新媳妇一般穿着一身红妆轻轻地推开窗户,道:“这么慢,今天怕是到不了九江吧!” 常振邦兴高采烈地说道:“慢点好,我媳妇在车上呢,不慢点怎么行?再说了咱们只答应了今天到九江,可没说什么时候,你说是不是!” “没个正经儿!”陆小竹满脸通红道:“你呀,别总想那些乱糟糟的东西,你都不知道昨天弄得人家多难受。” 常振邦听了大笑道:“这可是人伦大礼,孔老二就算是圣人也不能免俗吧!” 陆小竹吓了一跳,伸手拍了他一下,道:“不能这么说孔圣人,子孙要遭报应的!”孔圣人乃是大名鼎鼎的文昌帝君,省钱虽然没有什么权利,但是死后成神却掌管着普天之下的读书人的文运,当真是让你做官便是大字不识一个也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让你当官便是才华横溢通四海也不过是一个窑子里卖唱柳三变而已,所以读书人家轻易不敢说孔夫子的闲话。 常振邦索性将马车靠在一边,一低头进了车里,道:“大小姐咱们要不要学一学孔圣人的父亲,看能不能咱们也生一个小圣人啊!” “什么?”陆小竹还没有反应过来,常振邦便将她拦在了怀中,不规矩的手已经帮她解开了扣子,探入怀中。一紧一松地捏了起来,道:“纥与颜氏女野合而生孔子!咱们要不要也野合一下?大孔子生不出来,生个小孔子也好啊!” 陆小竹羞愤难道伸手狠狠地拍了一下捏着自己胸部的手,道:“作死啊!赶紧赶车吧,让人看到了丢死人了。” 常振邦哈哈大笑着转身去了马车前面,再次将马车朝着九江赶去。 这一路之上倒也太平,不过等他们达到九江城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下来。 城门口,张友能和几个兵士说笑着,守在门口,看似在巡查什么,其实是等待着常振邦。 陆小竹从窗户中一眼看到了张友能,狠狠地说道:“这便是昨天的那个丘八吧!你可不能莽撞了!毕竟……毕竟你有了我!”说完羞涩地躲进了车内半天不敢说话。 常振邦刚想赶车进城,却见周边呼啸而去一辆四轮别克大汽车扬起漫天灰尘还不要紧,竟然敢当真常振邦的面撞了陆小竹的马车一下,害的陆小竹哎呦了半天,还以为常振邦又冲动了。当她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到时候,却见常振邦像训孙子一般训那个嚣张跋扈的张副官,顿时又喜又惊又怕,喜的是自己的男人当真是个汉子,肯如此维护自己,当真令她感动,惊得是那个在酒场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张副官被自家男人骂得像孙子一样,这着实出乎了她的意料。却又怕得罪了这些个九江军,自己的男人会吃大亏。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再次躲到了马车之中,下定了与自己男人同生共死的决心,随着这个决心,她缓缓地摸出了一柄锋利的匕首,这是她从小就留在身边防身的,现在却是她贞洁的守护神。 常振邦看她又回到了马车之中,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刚才汽车撞过来的时候,他真是为陆小竹担心死了,唯恐她磕着碰着伤着了,所以才忘了自己小张哥的身份将张友能叫过来便是一顿臭骂,这要是在自己的底盘被人撞死了老婆这人可就丢大了! 更重要的是他能感受到陆小竹是真的对自己好,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他绝不会看错,在众多女人之中,除了赵盼或许便是陆小竹能这样担心自己了,不为别的只为他是她的他! “表哥,刚才那辆汽车是东瀛九江商务会社的!”张友能哭丧着脸说道。 常振邦冷冷地说道:“东瀛?竟然是东瀛!也好限你三日之内给我讲这个见鬼的会社调查里里外外都给老子清楚!若是错了一条裤衩,老子便要了你的脑袋!”常振邦低声骂完,转过身跳上马车,一甩马鞭,冲入了九江城中。 陆小竹见马车再次开动,轻轻地打开车窗,撩开帘子,却见九江城中热闹非凡,虽不说比肩继踵、项背相望但也是熙熙攘攘人山人海,战乱的乌云似乎并没有笼罩在这里,阳光依然在急急忙忙赶路人的脸上,一个十三四的小姑娘穿着一身花衣服,挎着一个小竹篮,小竹篮里盛满了各色鲜艳的花朵,她追上马上,从篮子中拿起一株红艳艳的花朵,扒着马车,笑眯眯地说道:“姐姐好漂亮,买一朵花戴在头上吧!哥哥一定会更喜欢你的!”陆小竹看了一眼洋洋得意地赶着马车的常振邦,道:“他呀,才没有这份情调呢!”说着将花接过来,丢过去一块大洋,小女孩伸手便接住了,站定后双手合十对着陆小竹说着谢谢之类的话语。 “九江当真是个好地方!”陆小竹一边玩弄着花朵一边感叹道:“战乱不幸,百姓乐业若德安与九江一样那该多好啊!” 常振邦回头一笑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九江虽好,但怎么比得上德安?” 陆小竹好奇地问道:“你又不是德安人,应该说九江虽好,但怎么比得上华中!” 常振邦道:“陆小竹是德安的啊!我觉得陆小竹的被窝比华中的老家还好!” “讨厌!”陆小竹将手中的红花丢了过去,常振邦大笑着伸手接了过去,不料就差那么一点,红花落在了马鼻子上,原本乖乖的马匹突然发起了疯来,无论常振邦如何勒紧缰绳,这马就是没一点放慢脚步的迹象,反而越是约束它,它越是发狂。 周围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纷纷躲到一边,马车中的陆小竹也被突如其来的颠簸大惊道:“小张哥放慢点吧?” 常振邦使出浑身解数终究无法将马车慢下来,可是就在不远处有一个小叫花子竟然愣在了当场,眼瞅着便要撞到,常振邦索性放开缰绳,从身后摸出一柄手枪对着马头毫不犹豫的开火,砰砰几声下去,那头便如豆腐一般被常振邦打成了蜂窝煤一般,马头被打碎之后,马身拉着马车向前冲了一段时间之后才戛然倒下,索性没有撞到小叫花子,常振邦在马车倒下去的那一刹那,当即钻进了马车之中,将陆小竹抱在怀中便冲了出来。 众人无不松了一口气,纷纷对常振邦鼓起掌来,不过也有不少人为常振邦打死的那匹马惋惜不已。毕竟对方不过是一个小叫花子,撞死也就撞死了,实在不值得搭进去一匹好马。 陆小竹却不这样认为,马再好也是马,那里比得上人精贵,常振邦当机立断杀马救人的行径在她看来根本就没有什么过错,反而为自己男人能这般果敢而感到自豪。当众人掌声响起来的时候,陆小竹完全陶醉在这一刻。 小叫花子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他懵懵懂懂地转过身看了常振邦几眼,像是要确定什么一样,没有说一句感激地话,只是认准了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常振邦面前,一连磕了九个响头,当真是掷地有声,振聋发聩,谁知道这九个头磕完之后,小叫花子头也不回地便走了。惹得众人一阵咒骂。 “也是个可怜人,若是可能,给他一些钱也是好的!”陆小竹趴在常振邦的怀中说道。 “小姐这种不???道好歹的人不值得你可怜!”周边一个戴着眼镜年轻狠狠地说道,不过他的眼睛却滴溜溜地往陆小竹身上上下打量着,那双贼眼睛恨不得穿过眼镜射到陆小竹的怀里。 常振邦看不过眼,抱着陆小竹转了个身,将自己的背影丢给了那年轻人,年轻人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忙低着头,扶了扶眼镜,常振邦恰巧在这个时候放了一个屁,顿时熏得这个眼镜男前仰后合连手上的眼睛都甩了出去。顿时惹来周遭一顿哄然大笑。 “就你会搞怪!”陆小竹似怪非怪的说道,常振邦??嘿一笑却是相当得意,他抱了着陆小竹,看了一眼倒下去的马车,估计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马匹了,索性便抱着陆小竹朝着九江衙门奔去。 陆小竹一开始没有注意到,后来也察觉了不妥,忙在常振邦耳边说道:“呆子,快放下我来,我有脚,可以走的!” 常振邦无限爱怜的说道:“傻丫头你身子骨弱,刚才马车倒下去的时候你肯定被震动了,还是我抱着你走吧!免得落下什么病根。” “呆子,你这样背着我不累啊!”陆小竹美美地羞涩这,不好意思的说道。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当然不累,猪八戒背媳妇,心甘情愿啊!” “去你的!”陆小竹虽然故作生气地推了常振邦一下,但心里却像吃了蜜一般甜美。 便在此时一辆四轮别克汽车缓缓地停在了他们身边,砰的一声推开车门,接着一个声音道:“老朋友我送你一程吧!” 第123章 :坦白 这一句老朋友让常振邦感动非常震惊,他来九江满打满算也就两三个月,这还是从他进入江西境内的日子算起,除了他最熟悉的军队就是几个从刘世钧世代就一直管理民政的官员意外,这里并没有什么让他值得认识的朋友,更不用说什么老朋友了。 常振邦接着光朝四轮别克汽车中望去,待将车后之人看的清清楚楚之中,顿时大吃一惊,忍不住倒退了几步,怎么会在这里见到此人? 陆小竹也事心存好奇,满脑子的疑惑,不过见常振邦如此吃惊,忙伏在常振邦的脸边,吐气荷兰一般的说道:“别怕,张郎。我会在你身边的。” 常振邦点了点头,紧紧地抱着陆小竹,疑惑地望着车子的人,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随即笑了,他们家族在东瀛造船界和航海界可是很有实力也有势力的,他们出现在九江也是可以说得通的。 以前常振邦只觉得九江不过是位于鄱阳湖内航的交通要道,可是经过陆小竹一路上的解说,他才认识到为什么袁世凯出兵江西之后一定要先要任命李纯为九江镇守使,而不是赣北镇守使,那是因为九江实在是太重要了。 九江号称“三江之口、七省通衢”与“天下眉目之地”,有“江西北大门”之称。更重要的是这里从南宋开始便是天下有名的“四大米市”和“三大茶市”可谓物阜民丰,此地虽不大但却顶得上半个江西,难怪毕泽华那小子要干掉自己讨好北洋派系。 不过大喜过后却是大忧,这么块的大肥肉放佛天下掉馅饼一样落到了自己的手里,不知道多少人明里暗里惦记着自己,只是没想到日本人竟然也将手伸到了这里。 “怎么不认得老朋友了?”车内人的话语打断了常振邦的疑惑,常振邦微微一笑,将陆小竹暴轻轻地抱进了车厢之内,然后自己靠着陆小竹坐下,轻轻地关上门道:“去镇守使衙门的路你应该知道吧!” 车内人微微一笑道:“咱们老朋友千里相见,再谈公事,倒是我的不礼貌了!”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武川君多年不见,你变得成熟了许多,我很是欣慰啊!” 车内人爽朗的说道:“人成熟之前总要经过很多坎坷,迈过去了自然就成熟了,倒是突然接到哥哥从军的事情,姐姐和我大吃一惊,更没想到会在九江见到你!” 常振邦苦笑道:“你姐姐……”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忍不住偷偷用眼朝着陆小竹看去,却见她眯着眼似乎睡着了,常振邦当然知道这只是为他做的样子,不过还是有些动容,轻轻地握起她的手,紧紧地攥着,没有将话说出去。 车内人道:“姐姐还好,尤其是听到您最近在中华军界之中有所成就之后感到很是欣慰。她唯一的遗憾或许是不能亲自祝您武运长久吧!幸雄也跟着我来了九江,他若见了你,肯定会很高兴的!只是可惜了姐姐。” 常振邦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眼角渐渐湿润,却仰起头道:“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车内人似乎知道他的一些往事,也识趣的跳开了话题,说了一些自己来华后的见闻,便将车子开到了镇守使衙门,此时陆小竹还在装睡,常振邦看着她调皮的偷偷张开眼看世界的样子,很是可爱,忍不住又想亲热,不过还是忍住了,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他还是不会不好意思的,他下了车,伸手轻轻地将陆小竹抱在怀里,想是拿着玻璃杯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捧着生怕一不小心会坏掉一样。 武川道:“看到大人这般幸福,姐姐也会高兴地!”谁知道常振邦听完之后脸色一下子苍白了许多,他狠狠地瞪了武川一眼,道:“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说完头也不回地便将陆小竹抱进了镇守使衙门。 镇守使衙门改建自九江府署,占地极大,又经过刘世钧这些留洋人士的改装,可谓中西结合,若说武汉民乱之后中华有什么大的变化,那大概可以概括为三个方面,第一,便是称呼服饰变了,第二便是官府的建筑风格西化,第三便是没了辫子,至于其他的还真是没多大变化,尤其在一些穷乡僻壤之中,甚至与皇帝世代并无多大的区别。 进了镇守使衙门,门口卫兵行举枪礼,马弁也赔笑着将常振邦送了卧室,一路之上陆小竹稳稳地被常振邦抱在怀里,她紧闭着双眼,狭长的眼睫毛上轻轻地颤抖着,似乎还在轻睡之中,常振邦将她轻轻地放到了床上,稍稍活动了一下肩膀,美人虽好,但抱起来还是需要一点体力的。 这间卧室很有日系风格,简约而有质感,除了几件必不可少的小物品外几乎便全是书了,一张精致的木床上铺着精编的藤席,藤席上面是白色棉布褥子,褥子的上面是丝绸的传单和被褥,这些被褥的颜色都属于浅色调,唯有床上的美人一袭红装,婉约动人,常振邦赶了一天的车,又抱了陆小竹一路,也有些累了,走出门外,吩咐了几句,谁知道刚一上床,还没抱上美人,自己腹部被被一柄散发着寒光匕首顶了过来。 “宝贝,这是什么意思?”常振邦有些吃惊的说道,手却依旧不老实的想要解开美人的扣子。 “你到底是谁?”说这句话的时候,陆小竹依旧闭着眼,紧紧地闭着,唯恐睁开了会破坏了自己的美梦。 常振邦望着她红润的嘴唇,道:“我是你的郎君,天长地久有时尽,唯有此恩不动摇。”说着俯身便朝着红唇亲去,同时一手闪电飞出便朝着陆小竹的持有匕首的手上抓去。 谁知道常振邦的手还没有碰到匕首,匕首却转了方向朝着陆小竹的腹部刺去。常振邦忙伸手贴在陆小竹的腹部,锋利的刀子刺穿了常振邦的手掌,鲜血比之昨晚流的更多。 陆小竹猛然做了起来,将常振邦的受伤的手轻轻地捧着,道:“为什么这么傻啊!” 常振邦毫不怪她,只是望着她笑道:“遇见你的那一天我就傻了,傻得我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却只想和你在一起了。” “你啊!”陆小竹又是感动又是心疼,拿出自己的手帕为常振邦轻轻地缠住,道:“赶紧去看医生吧!” 常振邦道:“小竹,你是我最心爱的人,有些事我是迫不得已,希望你不要怪我!” 陆小竹叹了口气道:“就算我都被你骗了身子,但你待我真的很好,我真怕一张开眼,你就不见了。” 常振邦轻轻揽着她道:“我们是拜过天地的夫妻,我怎么会抛弃你了。”说完便将抬起她的下巴,轻轻地接吻。 陆小竹情动,谁知道常振邦接下来竟然想要亲热,。顿时吓了她一大跳,她忙说道:“不要,你先看看医生吧!” 常振邦嘿嘿一笑,伸手往她小鼻子上一点,道:“就听你的吧!”说着便从床上一跃而起,几乎光着身子来到门口,大呼来人,接着便听蹭蹭蹭来了三四个人,这些人一看常振邦手上的伤口,二话不说便冲了进去,举枪便对准了衣衫不整的陆小竹。这种场面他们可是听多了见多了,戏文里都有的是,无外乎达官贵人出门逛窑子的时候路上看到了美女,为了省钱便打起了强抢民女的念头,谁知道人家是贞洁烈女一反抗便弄伤了达官贵人,这下面的戏文便轮到狗腿子们一拥而上将民女弄死了!说唐,说岳里可是有不少这样的桥段。 “住手!”常振邦一看要坏事,顾不上军医上药,忙冲过来挡在惊慌失措的陆小竹面前,将这些贴身马弁呵斥了出去。 马弁们一看还有下文,哪里敢打扰了镇守使大人的兴趣,忙一溜烟地撤了。老军医一见这种情况,也忙将上药绷带放到门口桌子上,搬起药箱急匆匆的走了。 “这些人真是……”常振邦苦笑着,伸手将陆小竹拦在怀中,轻轻地问道:“没吓坏你把!”陆小竹叹了一口气,从他怀中挣扎出来,捡起老军医放在门口的伤药绷带,轻轻地托起常振邦的伤手,一点点的为他上药,或许是良药苦口吧,这药一上去没有往日的清凉却是火辣辣的伤痛,痛得他满头大汗,忍不住呻吟出来。 陆小竹看到了没好气地说道:“你呀真像个小孩子一样,以后可如何保护我们娘俩儿。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道:“谁要想欺负你们,只能先跨过我的尸体!”陆小竹忙伸手按在她的嘴上,道:“别说了,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不求你荣华富贵,只希望你平平安安,永远像今日这般待我陆小竹这么好就够了。” 常振邦点点头,将陆小竹抱在了怀里,这一夜他们说了很多,常振邦将自己的过去从小时候的趣事到留学东瀛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陆小竹,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陆小竹真的对自己好,而自己也不想对陆小竹有所隐瞒,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和陆小竹在一起的感觉真的很舒服,她或许没有牛红云美艳,没有赵盼俏丽可爱没有陈蝶妩媚缠绵,可是就是很舒服,完全没有道理的一种。 “没这个大骗子!”陆小竹轻轻地靠在常振邦的怀中犹如一只乖巧的猫咪,慵懒的说道。常振邦伸手轻轻地摸着她的长发,道:“谁让你这么好将我的心都抓走了,若不把你娶回家,我岂不是成了无心之人?” “就你会说!”陆小竹突然挣扎起身来,道:“那个东瀛人到底是谁?” 常振邦望着她渐渐地叹了一口气道:“东京留学世代,我们是居住在同一座公寓的朋友,不过那已经是很远很远的事情了,现在我是中华九江镇守使,他是东瀛的商务人士,曾经以为坚不可摧的友谊在任何利益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脆弱。” “你会不会为了利益离弃我?”陆小竹忽然说道。 常振邦突然笑了,道:“傻丫头,我为什么要离弃你?又有什么利益值得我离弃你呢?这天下之大似乎除了皇帝的宝座没有任何东西能打动我了,可是在我眼里你比皇位还要温柔可心。放心吧,我不会放弃你!” 陆小竹也笑了,她没想到自己的郎君会将她与皇位相提并论。 “对了,那个东瀛人口里的姐姐是谁?”陆小竹忽然想起了这个人,忍不住问道。 常振邦一愣,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起来,最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尽管他说的很淡然,但是眼角的泪水还是忍不住慢慢地流下。 陆小竹轻轻地哀叹了一声,她知道这辈子就算被常振邦宠上天去,也不能赶走常振邦的心中忧伤。道:“天……天色不早了,咱们……咱们也睡吧!” 第124章 :公文道道 第二天常振邦早早地起来了,其实昨天他想了很多,看着怀中的玉人慢慢睡去,他又轻轻地坐了起来,披上衣服,去了书房,将这一两天的公文尽数批阅完毕,他不喜欢将事情拖得太久,毕竟他最怕的一个便是夜长梦多。 公文上多是九江军最近的动向,当日德安大战,第一旅几乎被打残,华中天被俘后来被李志忠送了回来,愧疚难当之下递上了辞呈,这种用人之际撂摊子的行为,常振邦自然不会批准,当即在辞呈上写了一些鼓励之语,并将德安之战的失误尽数拦在了自己的身上,同时勉励华中天尽忠职守,尽快完成第一旅的重建,再立战功! 第一旅在德安大战伤亡惨重,第二旅也不轻松和华中第二军小小的交手了一番,虽然没死多少人,但也闹腾了一夜,张友华上书请功,常振邦明知道这是唐百川做的戏,却也不戳破,直接批了五百大洋用作犒赏,同样的款项也给了第三旅,别看第三旅只是守卫九江城,却也遭遇到了很特别的情况,一个团建制的北洋军竟然偷偷摸摸的开进了距离九江城只有三十里的地方,并用大炮往城里送了很多传单,这些传单无外乎是劝降,不知道他们从那里得知常振邦将刘世发的第三旅当做了看门犬,以为数千张床漫天洒落之后,刘世发便会开门投降或者学他哥哥那样弃城而走,谁知道这刘世发丝毫不给北洋军面子,愣是当众收集了传单,在城门口一把火烧掉了。 这对高气傲的北洋军来说无疑是打脸,顿时气坏了那些北洋军的大爷,他们何曾遭遇到这样的困境,几个火爆脾气的营长嚷嚷着便要炮轰九江城,团长却暗叹一声,挥挥手撤走了全军,毕竟九江镇守使是袁大总统授予常振邦的,人家名正言顺,若是这些人弃城而逃,北洋军大大方方的进城接管了九江那谁也说不上来什么,但若真攻打九江的话,北洋军也不在乎,别看这只是一个团,但装备强悍的赛过了九江军的一个旅,但大义名分没有,若真去打,打下来了不好说,打不下来可就丢死个人了。 “李纯啊李纯,老子本来和你井水不犯河水,既然你先觊觎了老子的九江,那老子就东东你的江西也算咱爷俩礼尚往来吧!” 常振邦说着又翻出张友华的公文和刘世发的公文并做一块,大笔一挥,便在犒赏下面又写了许多叮嘱,无非是让他们不可因为暂时的胜利荒废了训练,国家多事之秋,武备断然不可短缺之类的话术。同时并给军法处写了条子让他们严加巡视,不可儿戏视之。 第三道标有紧急的公文,却是张友能写的,上面言辞激烈的指责了华中天在德安之战中的指挥失误,将常振邦的责任也全部推到了他的头上,完全是一副皇上万岁,臣罪当诛的嘴脸,常振邦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大笔一挥将写了自己的批语,后来又觉得写这些批语未免显得自己有些在意,当即将张友能的公文撕扯成碎片,丢到了垃圾篓中。 没想到这道公文下面的公文依旧和张友能有关,第三道公文肆意地泄出了华中天的过失,这一道却是众多将领保举张友能出任第一旅旅长的联名信。常振邦看了当真是怒不可遏,他允许张友能一定程度上的拉帮结派,毕竟这种人善于投机取巧却没有什么真本事,他的活动量离不开自己的撑腰的程度,但却绝不希望这种力量影响自己对九江军掌握。 这一道公文气得常振邦差点拍桌子让人将张友能叫过来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随后想了想还是算了,叹了一口气,丢在了一边。 第五道公文则是东瀛九江商务会社执行理事武川幸雄提出在九江开设日本病院、寺院、学校,以及造船厂的公文,公文的最后提出了鉴于中华与东瀛源远流长的友谊,东瀛九江会社愿意为常振邦恢复九江的繁荣出资一百万银元作为协助!公文的最后一页却是空白,上面开了一张一十三万银元的支票。 常振邦看到这里不由得笑了,伸手摸了摸下巴道:“一百万就想从我手中拿下九江是不是太少了些?” 尽管心里有一百万个言辞拒绝,常振邦还是再这道公文上面写了很多对于日本修建医院的感激之词,尤其是那百万银元的资助更是让常振邦感激不已,不过话锋一转,还是将这些事推送给了中央,并表示自己初来乍到实在不宜处理如此复杂的国际事件,而中国自古便有人臣无外交的惯例,希望武川幸雄谅解,并真诚的祝愿彼此之间的友谊天长地久。 天长地久是多美好的前缀,人在得意之时往往忘记了后面尚有有时尽三个字。 铃铛响起,值夜的马弁一声报告而进,常振邦将武川幸雄的公文丢了过去,并吩咐马弁赶紧的给武川送去。 马弁看了一眼外面,天黑的已经看不见星星了,此时不远处却传来打更的声音,侧耳倾听依然是三更天了,这个时候怕是都睡了吧,镇守使不去抱着美娇娘玩耍却让老子送公文的怨念着实让他不爽。 然后这种不爽还是让常振邦看到了,有这种念头并不奇怪,想必武川幸雄那小子也睡了吧,扰人清梦着实不是件好事,不过这正是他要的效果,想到这里他淡淡一笑,从口袋里丢出几块大洋,道:“送公文回来之后,准你休息一天!去吧!” 马弁双眼看着那些从天而降的大洋滴溜溜的打着转儿,最终咣当几声落地,马上欣喜喊了一声多谢大人,便蹲在地上将大洋一枚枚的捡起,珍而重之地放入怀中之后,才双手捧着公文,出了常振邦的书房之后才一溜烟的去了九江英租界的东瀛九江商务会社。 “来人,将张友能叫来!”常振邦双手驾着头,思索了许久,才朝着门外大喊道。 门外马弁不敢怠慢一溜烟地便去了张友能那里,此时张友能刚跳舞回来,还在和身下的女人亲热,现在玩得正开心,便突然听到外面咣咣敲门,不由得大发雷霆,将官威摆了个十足,谁知道外面的马弁非但没有收敛,反而一脚踹开了大门,将张友能从女人身上抓了下来,在女人面前丢了这么大的份儿,这可让张友能恼羞成怒,不过得知是常振邦紧急召见之后,立马乖乖闭嘴,像小鸭子一般跟在马弁身后去了镇守使衙门。别看他现在温顺了,其实心里却是相当不慢,表哥你不赶紧和小美人风流去,还不让我快活啊。 “表哥你叫我?”张友能哈着腰讨好的说道。 常振邦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我的人过去的时候听说你玩的正高兴,不会怪我打扰了你的兴趣吧!那可是多有得罪啊!”常振邦这样客气让张友能一下子入赘冰窟,跟了他这么久,表哥什么人,他能不知道?别看自己是他表弟,他若是不高兴毙了自己都不待后悔的,想到这里,张友能吓得差点瘫下,忙说道:“我的亲哥啊,你这是说哪里的话,就算是在忙,您的事都是大事啊!小弟能有今天可全是托了表哥的福气!”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亏你还记得这样,今天我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什么事情?”张友能摸了摸脑袋小声嘀咕道。 常振邦瞪了他一眼,抄起办公桌上的墨水便丢了过去,道:“当然是东瀛人的事情!你小子该不是当了个区区副官就不把老子交代的事情放心上了是吧!” 张友能吓得忙跪在常振邦脚下,头也不敢抬的说道:“表哥你可冤枉死小弟啊!那件事你不是明天才让给答复的吗?” 常振邦道:“老子现在就想知道!将你知道的统统告诉我!明天再去给老子查清楚。” 张友能忙说道:“这九江商务会社据说是东瀛武川家族的在九江一地设置的子公司,由武川贞德任理事长,武川兴英出任执行理事,武川幸雄出任实习行政助理至于其他人小弟就不知道,不过传闻这件商务会社后面有东瀛公使撑腰,气焰十分嚣张,表哥你可不能因为小嫂子受了一点委屈就和东瀛人大动干戈!” 原来他以为常振邦半夜处理公文是被陆小竹赶出来了,这才连累了他,虽然表哥为人一向知道轻重,但再英雄的男人在漂亮的女人面前还不是像条狗一样没有理智只有听话。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道:“有能,不是老子说你!你小子当官前和杏花好,别人说了几句闲话,你拿着锄头带着人将人家房子都扒了,怎么如今这么怂啊!” 张友能苦笑道:“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表哥你还提它作甚,咱们现在是官,不是老百姓了,这火气自然也就小了。” “若你不是官了,是不是就肯为你嫂子卖一把子力气了?”常振邦冷冷一笑道。 张友能真恨不得自己现在是个哑巴,没事多么嘴啊,你看出乱子了吧!这要是被表哥一撸到底,自己的人生可就毁了,难道在回去过哪些土里抛食的日子,那还不如让他死了好呢。 常振邦看了他一眼,道:“算了,你起来吧!不过你要记住了陆小竹是你明媒正娶的嫂子,断不许有人辱她!” “是,小弟知道了。”张友能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缓缓地站起来。 常振邦道:“现在我这里有件事需要你去办,你可不能给我含糊了!”说着便将一张请帖丢到了张友能面前。 张友能捡起来,心想难道说表哥要在九江城举行个大婚礼?这小嫂子还真是厉害啊。以后可要多走动走动啊! 常振邦看他又想到了别的地方了,叹了一口气道,伸手勾了勾,让他走到自己身边,在他耳边嘟囔了几句,张友能听了连连点头,并拍着胸脯,应承了下来。 常振邦送走了张友能之后,在房间内走了两三圈之后才缓缓地拿起下一道公文,这一道公文却是整个九江士绅联名上的公文。 公文内容很简单,却有一块天外来石一般重重地穿过常振邦的双眼,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中,这是多么令他震惊的消息啊。 那几个字便是:全江西九江士绅一致要求袁大总统早登上帝位,早定大统,复兴中华。 目瞪口呆的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几个字:为什么不是我,随即在上面大笔一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此时已经是鸡叫三声天大明,外面的阴暗在膨胀不过是为光明多了一些铺垫罢了。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照射到发呆的常振邦脸上的时候,他显得有些苍白无力,此时陆小竹也已起来,慵懒的她还想要温存一下,谁知道手一伸,床上却没了人,梳洗过来她才从满口的马弁嘴里得知常振邦在书房办公已经很久了,心疼郎君的她抢过马弁送过去的早餐,亲自来到书房门口,敲了几下门之后,里面却是无人应声,着急的她将早餐放到了一旁,使劲儿撞开了门之后,才发现常振邦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双目无声,脸色苍白,这让陆小竹看了很是心疼,她端起早餐轻轻地放到了常振邦的书房待客的桌子上,从怀中掏出手帕,缓缓地来到他身后,轻轻地为他擦头,道:“看你这般没精神的样子,要不要回房休息一下。” 常振邦回过头一看是她,脸上才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道:“没事,只是看着窗外由黑变白,时光荏苒,日复一日,渐渐老去,却身无寸功,不免有些感慨。” 陆小竹轻轻地为他捶背道:“你如今年纪轻轻,便已经身居镇守使的高位,这还算身无寸功,难道真的想做皇帝不成?” 常振邦苦笑着将江西省的情愿公文递给了陆小竹,道:“大泽龙方蜇,中原鹿正肥!” 温顺陆小竹并没有接过公文,而是正色道:“你糊涂啦,这是公文岂是我一个妇道人家能看的?” 常振邦看了她一眼,将公文强塞进她手中,道:“别人看不得,你又不是别人!” 陆小竹听了他的话之后,心里甜蜜蜜的,不过却还是将手里的公文轻轻地放到了桌子上,道:“你啊,若是忧愁了,不妨放松一下好了,等心情好些了,在处理公文吧!”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感谢老天将你这样的好媳妇送给了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轻松的。你是江西人,又是堂堂九江贡酒的当家大小姐,对于袁大总统要当皇帝的消息怎么看?” 陆小竹一愣,明亮的眼睛转了转,可爱极了,说道:“自从宣统皇帝退位,国家便是多事之秋,很多盗贼响马以为没了皇帝就没了王法,以至于敢大白天劫道杀人,当真可恶,所以我是赞成袁大总统当皇帝的。不过……” 常振邦没想到她还有后文,忙好奇地追道:“不过什么?” 陆小竹说道:“不过现在讨论这个还有些太早了,袁大总统若能让这些地方督军像老佛爷的时候那样听朝廷的话,那时候再称帝也不迟,现在太早了,有点像董卓了。” 常振邦听了忍不住点点头,脸上也露出欣慰的笑容,便像接到病危通知书的家属发现拿错了一样。他一把抱过陆小竹,将他放到自己的大腿上,轻轻地摇着他,道:“小竹你真是我的贤内助,咱们要不要早点让小孩子出来啊!” “去你的!”陆小竹赶紧从他怀中跳下来,急走几步见常振邦并没有追过来,回头说道:“你吃过饭,不处理公务的话,便回去休息一会儿吧!”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你陪我好不好?” 陆小竹红着脸逃也一般的出了书房,才发现自己似乎除了回房之外,并不知道别的去处。就在这时几个西洋女学生模样的女子手里拖着几盘名贵的衣服被马弁指着缓缓地向常振邦的卧室走去,陆小竹脸色有一下子阴了过来,却没急着走过去,而是稍稍打扮了一下,如风吹柳絮一般走了过去。 她倒要看看这个坏东西要搞些什么名堂。 第125章 :慈善晚会(一) 德兰西洋西餐厅。 九江城内中最大的西餐馆。名义上的老板就是九江本地人,不过他持有的股份却只有四成,其余的六成分布在两个人手中,这两个人一个是大英帝国的爵爷,一个是美利坚合众国的公民,别看这两个人的来头不一样,不过却都属于欧洲贵族世家福特斯家族的分支,不过却是那种混不下去的家伙。 这两个人在他们的国家是败家子,但是一来的中华,来到了九江便是高人一等的白人,光是他们挂在两个人名下的企业便有十三四家,不过这两白人去也不作恶,所以老板们也就乐得选他们作为保护神,这年头纯国人的买卖真是不好做,从有皇上的时候苛捐杂税就多如牛毛了,现在皇上没了更是被那些封疆大吏予取予夺毫不将王法,更不要说情面了,所以外国人名下的各种企业也越来越多,据说就连衙门口卖面条的老汉都找了个外国人当主子,说是笑话却让人听了却是欲哭无泪。 这一天德兰西洋餐厅从中午开始便中指营业,大小员工上下努力将整个西餐厅布置成了偌大的慈善会场,灯火辉煌,硕大的霓虹灯照亮了全城,据说便是隔着鄱阳湖的长江下游也能偶尔看到这些灯光,只不过那些渔民并不享受于这一点点来自异域他乡的灯光,反而将其理解为水猴子寻找替死鬼的鬼眼,当真是可怜又可惜。 红色洋地毯从二楼一直铺到门口,西装革履的侍者恭恭敬敬地分为两排为与会贵宾打开车门,敬请他们入场,为他们带路,将细致的服务精确地了每一个细节,这也是为什么德兰西洋西餐厅会成为九江城中最大的西洋餐厅的秘诀。 这里提到的个九江城可是包含了英租界在内所有地方。 穿着白色西洋裙子的陆小竹在常振邦的搀扶下一点点的踩着红地毯走向了会场中心。 这高跟鞋穿的她总觉得地面是陡的,身不由主的便要往前走一般,现在虽然不像刚穿上的时候那般不堪了,但也总得有人扶着,若是稍不留意,不出五个数便会摔倒,甚至将脚崴了。 “都怪你出什么幺蛾子,咱们旗袍什么的不挺好的啊!”陆小竹忍不住埋怨了常振邦一句,常振邦怪笑道:“那些洋装店的小姐一进屋,你就追了过去,我还以为你喜欢的如饥似渴呢?谁知道……”说到这里的时候常振邦突然龇牙咧嘴起来,所谓说人不揭短,陆小竹听忍不住当然伸手捏了常振邦软肋一下。 明亮的点灯将这里照射的宛如白昼,偌大的会场到处都是蓝眼睛,红鼻子的老外,他们穿着黑色的燕尾服来来往往说着叽里呱啦的话,脸上时不时地展露出喜悦的微笑,似乎对这场慈善晚会相当满意。 当然这场慈善晚会并非只邀请了外国人,否则将会场搬到英租界内岂不是更好,只不过那些受邀而来的国人无不谨小慎微地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儿的交流着,每个人的脸上表情不一,不过谁都没有露出一丝开心的喜悦,反而隐隐然有一种担忧,陆小竹看在眼里,却只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中华的商人历来最怕的便是参与官方主持的慈善捐款了,捐少了,显得小气,惹人白眼不算说不定还要落个黑心奸商,人人喊打的下场,若是捐多了,就怕被某些官老惦记上,日后随便找点事由便被谋了家产。想到这里她不禁瞪了常振邦一眼,这个大坏蛋说不定就是看上了自己的家产才骗了她的身子吧! 然而并非所有的黄种人都显得猥琐偶尔几个不可一世的黄人还是穿着和服的矮子。一个长得宛如那个曾经开车送他们回镇守使府衙的年轻人一见常振邦带着陆小竹来了,忙说笑着从矮子群中出来,兴高采烈地大步走了过来,说道:“振邦哥哥,能在这里见到你真是万分荣幸!”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这场慈善晚会是镇守使衙门主持的,只在恢复九江城战后的秩序和繁荣,幸雄你能来,我当真开心。” 原来这个年轻人便是武川幸雄了。 武川幸雄嘿嘿一笑,显得有些憨厚,回头看了陆小竹一眼,道:“这位美丽的夫人如何称呼?” 陆小竹脸一红,挽着常振邦的手狠狠地捏了对方一下,常振邦龇牙咧嘴地笑了笑,道:“这是我明媒正娶的媳妇,中华的习惯是不会将自己夫人的名字告诉他人的,你就叫她嫂子那!” 武川幸雄笑道:“美丽的夫人若是叫你嫂子会不会将你叫老?若会的话,我可不可以叫你姐姐?” 陆小竹听了这话,脸上虽然依旧保持微笑,但是两只眼睛却流露出厌恶的神采,这东瀛人怎么如此轻薄?当真是蛮夷之邦!常振邦那么坏说不定也是被这些人带坏的。 她厌恶的眼神毫无掩饰,搞得武川幸雄有些尴尬,还好常振邦及时拍了拍她的手,对着武川说道:“幸雄不是哥说你啊,你这里犯了一个错误,中华官员的妻子是不会随意与人称姐道妹的,那样显得很不尊重,便是她们的亲生的弟弟哥哥,也会在适当的时候称呼名字。” 武川幸雄尴尬的笑了笑,道:“多谢大人指教,在下也是今日才被家族调动九江的,若是无意间冒犯了您的夫人,还请您多多原谅。”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幸雄你看,你这样说又不对了,在中国男人之间在非正式场合称兄道弟是很正常的,也很容易拉进彼此之间的关系,给予对方一种好感,所以你可以在这种场合叫我哥哥!反之在这种场合叫我官职或者大人虽然是一种不犯错的表现,但很让人反感,从而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哥哥,承蒙你的指教,幸雄明白了。”武川幸雄一副很受教的样子,为常振邦的这番话鞠躬九十度。那份认真的劲儿头,当真令人动容,难怪有人说东瀛人当学生那是天下第一。有这种虚心的劲儿天下什么学不到啊,难怪东瀛人学习大唐一百年成为亚洲第二,学习欧洲五十年,便击败了老毛子成为亚洲唯一的列强,盛名之下,并无虚言! 陆小竹见武川幸雄如此认真,刚才在心中的登徒浪子的形象一下子变了许多虚心受教小弟弟,真让人生不起气来。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幸雄你真的长大了,成熟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和我在庭院中动不动便要吵个不停的孩子了,时间还真是奇妙,只是不知道你姐……呵呵,不知道你母亲还好吗?若是有空还请多去我哪里坐坐,说说这些年的际遇,聊聊当年的情怀,也是人生一件大事!” 武川幸雄恭敬地说道:“哥哥放心,幸雄记下了,只要有合适的机会便会去府上拜见您和您的家人。” “怎么没见到你的哥哥幸英?”常振邦的眼光绕过武川幸雄并没有发现当初那个用别克车送他们回来的人。 武川幸雄道:“哥哥昨天回来之后,已经被我国领事大人派去公干了,还望哥哥不要见过,我在这里替他向你赔罪了。” 常振邦笑了笑,无所谓道:“当了公家人就没了自由身,我怎么会怪罪他呢?毕竟我现在也是公家人了。哈哈。” 西洋钟表准时在八点一阵阵敲打起来,常振邦左边带着陆小竹,右边跟着武川幸雄,大步踏入了主席台,早有相关人员将麦克风放到了他的前面,他轻轻地咳嗽了几声,声音传播的很清楚,效果也让他很满意,他整了整脖子下面的蝴蝶领结,大声说道:“各位先生们女士们,各位嘉宾,亲爱的朋友们,大家好,对于诸位的到来,我仅代表九江镇守使衙门的大小官员同僚对于诸位的到来表示最真挚的敬意。” 话音刚落便见来宾们之中爆发出激烈的掌声,陆小竹坐在主席台下朝着那边望去却见张友能竟然也是人模狗样的穿起了燕尾服,扎起了蝴蝶结,一派欧洲绅士的打扮,只不过他鼓着几近夸张的掌声,完全暴露了他暴发户一般的卑劣岂止,不过他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至少成功地带动了那些九江商人们的掌声。他们的掌声如暴风骤雨一般,而那些外国人们的掌声却很有节奏感。再看旁边的武川幸雄也很热情的鼓掌,自己作为他的女人那里有不鼓掌的道理,便学着那些西洋人的样子一板一眼的鼓起掌来。 常振邦微微一笑伸手向前虚按了几下,现场的掌声渐渐平息下来,便如潮水退潮一般,常振邦道:“诸位都是九江的贤良,有的人是土生土长的九江人,可谓生于斯长于斯。有的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建设九江。大家对于九江都有着很深厚的情谊,小弟不才虽然不是九江人,但却被朝廷委任为九江镇守使,所以才大着胆子邀请诸位贤良聚会于此,共同商讨战后九江的秩序格局和商业繁荣。” 说完这一段话后,主席台后的幕布里便有人将常振邦的话一五一十的用英语表述了一遍,那些西洋人虽然并不都是英国人美国人,但毕竟英国人是这个世界的霸主,英语自然而然的成为时代的国际语言。 在场的这些西洋人虽然对于九江的繁荣比较在意,不过他们对于常振邦言语之中的新的秩序格局更感兴趣,不过坐在他们身边那些东瀛人则显得格外紧张和在意,毕竟昨天晚上常振邦连夜让人将武川幸雄的公文递了过来,武川幸雄便将这些人一个个地从香甜的被窝中叫了出来,聚在一起商讨了半天,最后得出的结论很是统一,常振邦并不想沾惹外国人而是像他的前任们那样将球踢给了北京中央政府,这种做法在场的东瀛人都能够理解,毕竟在中国这样的集权国家又有着人臣无外交的惯例。可是就是这个昨天扰了他们清梦的家伙竟然在当着各位领事馆,商务代表的面说出了重建商讨战后九江的秩序格局和商业繁荣的话来,不能不让他们感到震惊和担忧。 震惊与常振邦并没有经过中央政府的许可而独断专行,担忧于常振邦并没有在武川幸英的公文之中指明,这无异于将东瀛派出在这种新秩序格局之外。 “镇守使先生,请问你嘴中的九江的秩序格局和商业繁荣是什么样子,能给诸位绅士们说一说吗?” 常振邦站在主席台上自然能够看清下面诸位洋人的表情,他微微一笑,道:“很简单,大家都是各国精英,自然知道一个国家的商业繁荣往往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来保证,很遗憾我们现在政局不稳,以至于许多本国的纯良商人不得不寄托在各国名义展开商业经营,对于这一点我感到很遗憾和无奈,不过本人却不得不承认这是目前保证九江繁荣必不可少的手段,所以本官不会追求那些可怜的商人的责任,反而会鼓励更多的本国商人采取这样的商务合作来繁荣本地的经济!” 说完那些本国商人开始热烈的鼓起掌来,在他们心中和洋人参合在一起做生意历来为官府所轻蔑,动辄污蔑为奸商,叛国,更有甚者直接投入监狱,其实他们也不想将挣到的钱白白给了那些商人,只不过在这个时代他们没办法啊,常振邦认可了这种模式,不得不说是一个利好的消息。 幕后的翻译翻译成英语之中,在洋人之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很显然这个消息对于他们来说,无异是多了一种对华渗透的手段,这些人没有不同意的道理,尤其是东瀛人和俄国人。 “既然大人赞同这种商业繁荣的形式,为什么还要召开这样一个隆重的慈善晚会?难道仅仅是宣扬大人的主政理念吗?”说话的是英国领事巴西里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领事大人说的没错,本镇守使在此召开慈善晚会便是要不将本官的行政理念宣扬出来,使得彼此之间互通有无,免得造成无畏的伤害,然后这场晚会又不单单是宣扬本官的执政理念,而是更多的与诸位绅士们进行一些公益场所,基础建设的合作。诸如西洋医院,鉴于朝廷管理,西洋医院本应该建设在各国租借之内,不过随着科技的进步,九江更多的民众需要西洋医术的救治,所以本官希望由中西各国民间人士牵头,在九江建设现代化的医疗设施。当然了彼此之间按照出资多少占有股权,发生民事纠纷交给理事会处置就好了。” 翻译将常振邦的建议再次铿锵有力的翻译成英文之后,西洋人议论纷纷,最终还是将巴西里推了出去,巴西里道:“对于镇守使的这个建议,大英帝国很敢兴趣,不过大人这样做不知道贵国朝廷会不会答应。” 常振邦道:“医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并非发财升官的地方!朝廷对于这种事情不感兴趣,不过前提是无论华人出资多少,都得挂靠在华人身上,不知道巴西里大人认为本官这样做可以吗?” 巴西里想了想,道:“对于大人的这个建议我很敢兴趣,不过还要问一句,大人是想在医疗领域展开合作呢?还是在所有的民生领域展开彼此之间亲密无间隙的合作呢?”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我国有一句老话说的很有道理,那边是欲速则不达,尽管本官很像让现代科技的荣光照耀整个九江城,但那不现实了,毕竟我国民智未开,西洋技术的大量引起非但不能稳定民心,反而有可能引起整个九江城的恐慌,诸如义和团暴乱,长毛贼横行那将是诸位绅士和本官所不希望见到的,所以本官觉得应该以建设西洋医院这个切入点,让民众了解到西洋技术文明的一方面,打消他们恐慌,只有这样才能拉动整个九江城的繁荣!”翻译过后,西洋人,东瀛人暗暗点头,并在各自圈子中展开了小规模的讨论。 巴西里道:“尊敬的镇守使大人,对于兴建西洋医院我们欧洲的绅士们很感兴趣,但他们对于应该存在的利润也产生了不小的焦虑。对于这一点大人如何保证呢?” 第126章 :慈善晚会(二)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西洋人虽然蓝眼睛黄头发,长得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但终究还是人,世人就得吃喝拉撒睡,他们对于利润的追求,更加的明目张胆,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这些西洋人很快就积极地行动起来。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润,西洋人保证会出现在世界的各个角落;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西洋人就活跃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西洋人便会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西洋人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西洋人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这一点国人比起他们的直白可是强太多了,买个丫鬟也要人家葬父才透漏着得慈悲,搞女人的第一夜叫做头筹,才显得风流,在西洋人看来应该偷偷摸摸吸食的鸦片,咱们也能光明正大的其名健身,一个字,国人太过优雅,夷人太过禽兽了。 说起鸦片这事,就不得不提林则徐林钦差的虎门销烟,那一把火真是烧出了中国人的威风啊,当日林大人代表朝廷要求英吉利人杜绝一切外来的鸦片走私,谁知道英吉利商务代表义律竟然坦诚没那个本事,无法杜绝走私活动,更是无法制止法兰西等国商人的走私行动,一看丫就是扯淡,中国让朝鲜干嘛就干嘛,你不是自称大英帝国是日不落帝国吗?你居然说无法节制法兰西,这能瞒得过林钦差?林大人一声令下将所有的外国佬都关了起来,这些货们才老老实实地交代了写了保证书,这才是咱们国人的牛气,可惜没料到这英吉利居然口蜜腹剑,翻脸不认人地打了咱们,当真是禽兽不如。 不过经过这些年的交到,才知道法兰西并不是英吉利的附属,当时你义律将明白不就好了,林大人不知道,你多说几遍不就知道了,实在不行你死谏一番也是极好的,总比打仗强了,你可好竟然妄动刀兵,没有半分仁义。再说不过是林大人严惩走私的时候误伤了你的正规商人,这商人不就是商人吗,又不是皇亲国戚,至于为这些下九流一般的人物出头?你大英帝国就这点度量? 谈起这事国人到现在还在耻笑这些个夷人的小气,现在你巴西里好歹也是个官人啊,大英帝国堂堂的九江领事张口闭口的利益,当真是一副要不得的嘴脸。很多九江本土商人不由得对巴西里指指点点,言谈之中透漏着轻蔑。 常振邦听罢淡淡一笑道:“利润是整个商务社会的着眼点,欧洲的绅士们的焦虑也在本官的考虑之中,在未来九江城的西洋医院建成之后,本官会协同镇守使衙门进行大力宣传,并推荐该医院做为九江官兵的医疗医院使用。有了足够的病员,西洋医院的利润也是可以预见的。” 若是中国人听到自己的医院作为军队的医院肯定会发愁,毕竟九江军在国人眼里都是些有理讲不清的丘八,若是治好了不给钱也就算了,若是治不好大闹一场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过巴西里他们却不在乎,在这个世代背后有欧洲人撑腰的医院,便是皇上亲自来了都不允许欠账不该,更何况常振邦只是一个小小的镇守使。 东瀛人武川幸雄身先士卒站了起来,道:“尊敬的镇守使大人,对于你在九江开设医院的想法,在下很是佩服,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和贵国的深厚友谊,在下希望将九江西洋医院这一项目交给我们东瀛人全力运营。” 他的话赢得了在场东瀛人的支持,却让不少西洋人皱起了眉头,东瀛独占中华之心日益显著,这并不是西洋人愿意接受的前景,巴西里皱着眉头道:“武川阁下,东瀛的西洋医术只有算算几十年的积累和经验,很多医疗技术和医疗工具并不成熟,这一点希望阁下能够认识到。” 武川幸雄很是不以为然地说道:“东瀛和中华一衣带水,两国人民用同一种文字书写,用同一种肤色生活在阳光下的亚洲土地上,在建设*****的方面两国人民有着共同的目标和责任,所以东瀛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大国,有必要在经济建设方面大力提携中华,所以这西洋医院由东瀛和中华两国民间商务人士共建不啻于是一种最好的选择。”说完朝着常振邦望去,微微一笑道:“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哥哥!” 武川幸雄用流利的汉语说完之后,听得那些九江本地商人无不点头,在他们眼中西洋人东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东瀛人毕竟是黑眼睛黄皮肤,只要说人话,与他们无异,倒是这些个西洋人一个个唯利是图凶神恶煞的模样让他们本能的感到反感。尤其是武川幸雄最后那一声哥哥更是给人一种他在就和常振邦传统好了的暗室。 翻译成英语之后,西洋人并没有对这句颇为暗藏玄机的词语产生多大的注意,必将毕竟brozher这种词汇在夕阳中不过是一句应付之语,那曾想到这个词汇翻译成哥哥,弟弟,兄弟等语之后他们在特定的语气中意思是不同的。 巴西里道:“阁下的好意在场的欧洲绅士和镇守使大人想必都能够明白,镇守使大人既然将绅士们汇聚在这里,提出按资入股的想法,我看我们一切还是按照规矩来就好了。你说呢,镇守使大人?” 常振邦说道:“领事大人说的没错,待具体章程出来之后,镇守使衙门便会将相关内容告知诸位绅士。本官此次邀请诸位绅士前来是为了九江的重建而募捐,众所周知战火无情,最近三四个月内战事连连,九江城内外民心慌恐,城外遭战火毁灭,城内大量难民涌入,严重威胁着九江的秩序,所以本官希望诸位绅士募捐一笔款项安抚民众。捐款不论多少,量力而行,完全自愿。希望大家积极行动起来,伸出援助之手,献出一份爱心,呈上一片温馨,帮助九江城早日走出战乱阴影,也许,我们所捐的钱只是杯水车薪,但我们所做的努力,能给予力量和温暖,别人或许看不到,但是在那至高无上的地方,上帝能够见证。上帝保佑九江,阿门!”说完常振邦在自己的胸前划了一个十字。说完张友能按照在就安排好了的派人往主席台上送来一个募款箱子。 募款箱是一个精致的木箱子,有半人多高,正面贴着红纸,红纸上写着募款箱三个大字。募款箱放入之后,又有相关人员搬来了两张凳子和桌子,放在募款箱的两侧。一个身着军装的年轻人和一个头戴西瓜帽的耄耋老人一左一右的做好吃好,常振邦转身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五百大洋的银票递给了老人,老人确定之后,拿出一张记账薄,大笔一挥便将常振邦的名字和款项记了下来,然后将银票递给军人,军人看了再次确定之后才塞入募款箱之中。 常振邦这才转身对着在场的所有人说道:“这是诸位绅士为建设九江而贡献的一份力量,本官有责任将这笔钱专款专用,让在座的绅士们放心。” 那个军人巴西里并不认识,不过那个老头子,他还是认识的,那是张继飞,九江商会会长,为九江第一富商之称,此人乐善好施,德高望重堪称一代楷模。更难为可贵的是为人正派不畏强权,有敢于在前清江西巡抚无礼摊牌面前据理力争的事迹。 巴西里笑着走过来,对着张继飞微微鞠躬,道:“老先生能够再次见到你真是幸运三生,这是鄙人的款项,请你查收。” 张继飞微微一笑,缓缓地站起来,道:“领事大人久违了,感谢阁下对于九江民众的爱心,老朽可要替那些无辜受灾的百姓谢谢你。”说着对巴西里拱了拱手,然后对年轻军官说了他的捐款数,也是五百块,不过人家是英镑,响当当的硬通货。 募捐这种事就像赌博,有自己人带了头,后面的也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这些西洋人一个个地走过来和张继飞问好,出钱多少不限毕竟不是摊派,却没有一个人少于一百银元的。 西洋人过后便轮到了中华,那些九江本土的商人虽然不记得谁捐地最多,不过却将最少的款项牢牢地记住了,然后像协商好了的一样,几乎每个人都是一百银元,一个大子不多一个大子不少。 这之中有大富大贵之人,一百元在他们眼中还不如窑姐儿唇间一杯酒来的多,也有那些勉强混进来的商人,这一百元当真捐献的咬牙切齿,义愤填膺。 最后轮到那些东瀛人的时候,他们商量了半天,才缓缓地来到张继飞老爷子面前,鞠躬几十度,将礼貌展现的无以复加,只可惜礼貌够了,出手却是尴尬,多的也就一百,少的不超过五十,当真将一个从弱小变为强国的暴发户心态演绎的得淋漓尽致。引来众多西洋人的议论和嘲弄。 不过这毕竟是私人之间的捐款,捐多少在个人,捐不捐也在个人,这又不是国家摊牌,必须从工资中抽取百分之几,最少必须捐多少。这些人能够捐钱,哪怕只捐一个大子,张继飞也得站起来称谢不是。 那些九江本土的商人见了东瀛人捐的这样少,当真是又气又恨,气得是这些小矮子竟敢捐得这样少,当真欺负九江无人了,恨得是为什么不躲在东瀛人后面捐款,跟了这些个西洋老,白白的吃了大亏。 听着耳边这些议论纷纷,指指点点,武川幸雄的脸砰的一下就变红了,恨不得找条缝隙钻进去才好,等他实在看不过去了,噌的一声站起来,大步走到主席台,从怀中套出一支钢笔和一本支票薄,当场开出了二千元的款项,并翻出三百大洋现金,恭恭敬敬地递到了张继飞的面前,道:“这是我们东瀛九江商务会社集体同仁的捐款。” 张继飞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若老朽猜的不错,那三百大洋是要记在小先生自己名下吧!” 武川幸雄点点头,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老先生不要怪罪。” 张继飞道:“一恩一德,当思来之不易,一文一钱,恒念物力维艰。小先生的宅心仁厚,古道热肠,老朽只有感激地份,哪还敢怪罪小先生?老朽在此替九江百姓谢谢小先生。”说着对着武川幸雄拱了拱手。 武川幸雄忙还礼道:“老先生严重了,幸雄能为东亚共存共荣做出贡献是幸雄的荣幸。” 谁知道就在此时,会场之中突然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炸声,接着有人从会场外面闯了进来,道:“不好了,着火了,着火了,诸位先生们赶紧躲一躲。” 第127章 :慈善晚会(三) 说时迟,那时快,一听到着火了,现场一下子混乱起来,原本还有些故作镇定的白人老爷们也一下子被九江那些本土商人闹得不淡定,加上餐厅职员的慌乱,才知道恐慌这东西是最容易传染的,陆小竹在慌乱之中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来到常振邦身边,常振邦看了她一眼,伸手渐渐地拉着她,唯恐她被慌乱的人群冲散没有那些东瀛人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常振邦一咬牙,将张继飞手中的记账薄和募捐箱推到了武川幸雄身旁,同时对年轻军官说道:“一定要将张老先生安全的送回去,若张老先生有半点的不容易,老子就要了命!”说着伸手便抱起陆小竹,由张友能开路,冲出了西餐厅,待他出了西餐厅才发现陆小竹的高跟鞋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那些早就冲出去的白人老爷冲出去之后,才发现这不过是一场闹剧而已,几个五六岁的难民小孩子看到西餐厅外的霓虹灯,一闪一闪的以为是餐厅人员放了西洋无声炮竹,西餐厅的工作人员好说歹说才将这几个小孩子打算走,谁知道这几个小孩子口服心不服,不知道从哪里找来鞭炮,噼里啪啦地放了出来,点燃了一些棉布窗帘,这才引起了刚才的恐慌,不过那点火看起来很是凶猛,不过却没什么实质伤害,被那些工作人员三下五除二就给扑灭了。 虚惊一场之后的白人老爷们也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陆小竹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也轻轻地拍了拍常振邦,红着脸让他放下自己,常振邦道:“你第一次穿高跟鞋,脚很痛,还是我抱着你吧,再说现在丢了鞋等你换了鞋子在放下吧!” 这一时刻,一种永远不换鞋,就让他这么抱着自己的想法在陆小竹心中涌起。 第二天,武川幸雄将募款箱开车送到九江镇守使衙门的时候,张继飞老先生也在,两个人稍稍交流了几句,便打开了募款箱。 “啊~!” 武川幸雄大吃一惊,两眼一黑,差点一头栽倒。 刚才还和颜悦色的张继飞一下子也阴沉下来。 军方更是毫不客气地涌出三四个人要将武川幸雄拖出去毙了,幸好常振邦顾念轻易才没让他们这么做,不过武川幸雄还是吃了不少这些大兵的暗亏,身上脸上被打了不少。 常振邦将武川幸雄搀扶起来,道:“老弟,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募款箱中一分钱都没有?” 武川幸雄委屈地说道:“哥哥,我着实不知道,昨天你推给小弟之后,小弟一直慎重保管,谁知道……”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也不全怪你,毕竟当时我也慌了,你出了事,我也有责任啊。我引咎辞职,你刨腹自杀如何?” “啊!”武川幸雄大吃一惊,身子一个不稳再次倒在常振邦的怀中。 常振邦却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说道:“逗你的,毕竟钱财本是身外之物,你想办法补上也就是了。千万不可学你的那些东瀛前辈,动不动就刨腹自杀啊!”同时回头对着张继飞说道:“张老先生,给本官个面子,让幸雄补上款项,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好吗?” 张继飞耷拉着脸一脸严肃地说道:“老朽完全是看在大人为九江百姓着想的份才出面主持这件好事,谁知道中途发生了这等腌臜之事,老朽必当为这件事负责到底,若小先生拿不出那些钱来,那么便由大人出这笔钱可好?” 常振邦看了张继飞一眼,道:“难怪老先生还在为昨夜闯入贵府将你从十三岁幼女身上拽下来的事情气氛?那么本官再次提手下人办事鲁莽冲撞的了大人表示歉意。” 张继飞没想到常振邦竟然当众点出了这种事,忙咳嗽了一声,满脸通红地说道:“那是老朽的干孙女,她天热体寒又常做噩梦,老朽不得已才为之的,这是纯纯爱孙之心,常大人年纪轻轻还是体查不到的,便是菩萨知道了,也不会怪罪老朽的~!” 常振邦呵呵一笑,凑到他耳边轻轻说道:“老先生对干孙女的疼爱别人或许不知道。晚辈可是打听的清清楚楚,为了这个干孙女,你差贵府管家三下江南,更是动用了数千两纹银猜得到这匹扬州瘦马,若是这件事传扬出去怕也是一桩当代钱谦益和柳如是的美谈。” 张继飞忙将常振邦拉到一边,道:“大人意欲何为?何不为老朽指条明路?” 常振邦道:“此事本官待会慢慢与老先生详谈!”随后转过身义正言辞的说道:“老先生既然担心幸雄出不起这笔钱,那本官就应下了老先生,剩下的差额由本官补齐如何?” “口说无凭!”张继飞刚才被他点明了要害,知道这出戏还要演下去,便将一肚子对常振邦的不满转化为强硬口气说了出来。 常振邦道:“立字为据!”说着吩咐贴身马弁拿来纸笔,笔走游龙写下了保证书。 武川幸雄沮丧着脸,他没想到犹豫自己的粗心,不但耽误了九江灾民的救治,还要连累家族掏钱,更是牵连的常振邦,当真恨不得剖腹自杀已赎其罪才好,不过先前常振邦既然说了不要他剖腹自杀,他那里还有胆子和勇气自杀?只是觉得内心愧疚不已。他偷偷拉着常振邦到了一边,避开了人群,几乎用哀求的语气说道:“哥哥放心,小弟不出三日必定给哥哥一个交代!” 常振邦一把拉住他的手,说道:“老弟你可不能想不开,毕竟樱子……不,你姐姐还是很疼爱你的,为了她你也要活下去,钱没有了可以再赚,大不了先借哥哥的,人没有了就活不过来了,难道你想要你姐姐终日以泪洗面?若是你姐姐因为这件事和哥哥起了龃龉那样你就是到了三途川,哥哥也不会放过你的!”说完对着武川幸雄挤眉弄眼了一番,武川幸雄见他如此这般的爱护自己,不由得破涕为笑,常振邦叹了一口气扶着他的肩膀,道:“尽力而为吧!以后做事可不能在这么马虎了,若是你姐姐……算了,吃一堑长一智吧!” 武川幸雄苦笑道:“这是一次深刻的教训,就像哥哥忘不了姐姐,幸雄绝不会再犯第二次同样的失误了!”说着在常振邦伸手打他的一瞬间一溜烟的走了, 常振邦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道:“这孩子真是的!。” 张继飞站在他身旁道:“小先生人不错,可惜遇人不淑啊!”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没办法,这孩子长在大富之家,人性又很好,再加上年轻,轻信小人遇人不淑也就见怪不怪了,年轻人犯错误,上帝都不会怪罪的!” 张继飞瞪了常振邦一眼,完全不知道这人之心是怎么长得,以他这些年的经验,若他猜的没错,做坏事的是他,可怜人的也是他,好人坏人都让他一个人做了,当真是可恶。 常振邦道:“款项这件事老先生不用担心,以武川家的财力相信很快便回过去,本官只希望老先生能善用这笔款项,造福更多的九江百姓。” 张继飞道:“小先生比大人可爱多了。” 常振邦道:“人间险恶,幸雄早晚还得吃大亏啊,不过他毕竟是大富之家,经得起折腾,更不会被家人卖去当什么扬州瘦马,老先生觉得我说的对吧!” 张继飞满脸通红,狠狠地看了常振邦一眼,道:“镇守使大人你到底如何才会闭嘴!”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老先生自己买来的姬妾,自己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何必在乎别人的闲言闲语呢?不过老大人可以放心,本官必定不会让此等闲言闲语又生存的土壤和传播的空间。” 常振邦的新名词,张继飞有些听不明白,不过也能知道常振邦要在这件事上替自己答马虎眼,一件丑闻终于落幕心里不由得感激万分,随即却又想到若不是这小子三更半夜闯入自己宅子里,哪里又有这么多事?一切都是这小子搞得,自己宰了他的心都有为什么还要感激他呢。常振邦看了他一眼,微微的说道:“那笔募捐筹集而来的款项,老先生打算如何处置?” 张继飞道:“老朽昏聩,全凭大人做主!”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常振邦淡淡地说道。 张继飞道:“还请大人明示,免得老朽步那小先生的后尘。” 常振邦道:“其实也没什么,听说老先生在九江有不少产业,由于战事频发,以至于不少企业被迫关闭,若是能用这笔款项将那些九江城内城外难民引入老先生的工厂之中,不但解决了这些人的生计,更是减少了老先生的薪水支出,想必也是美谈一件!” 这是个好主意,这些难民估计有口饭吃就会卖命干活,给点工资也不会嫌少,确实是个不错的注意,不过这姓常的当真如此好心? 怕是不见得吧!这件事还得好好盘算一些才好,免得着了他的道儿。 张继飞蛮有兴趣地看了常振邦一眼,道:“不知道大人说的是那些产业?”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听说老先生手里有几家炮竹作坊现在处于关闭的状态,本官觉得若是加以整改假以时日必能大有收获,有了镇守府的支持超过汉阳也是有可能的!老先生以为我说的对吗?” 张继飞闻言大吃一惊,虽说不知道这姓常的为什么看中了这几家炮竹作坊,但听到汉阳造的时候还是本能的打了一个哆嗦,这汉阳造是什么,天下谁人不知道,那是国内第一大军火制造,难不成这姓常的想要造军火不成?可是就九江这地儿的本土人来说除了了土枪土炮,别的却是玩不转的,这要是邀请了洋人来制造的话,如何瞒得过朝廷?岂不是惹下滔天大祸。自己死了倒也无所谓,可是株连九族那就无法对祖宗交代了。可是自己若是不从,这姓常的决计不会放过自己,至交好友他都能坑,自己这老家伙又算什么?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块肥肉罢了!怕只怕朝廷还没来灭自己的九族,便被此人破家了。想到这儿。他抬起头再次上下打量起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头上汗水忍不住流了下来,想了半天才咬牙着说道:“大人如此年轻,便有这般高的志向,只是不知道大人能留在九江多久。” 常振邦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应该比老先生家族在九江的延续的要上长那么一点点。” 果然如此,听到这里张继飞已经满头大汗,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当真不好对付,比皇上派过来的巡抚还要厉害,毕竟那巡抚虽然贪婪,但毕竟是从之乎者也中飞黄腾达的,潜移默化之中尚有道德,而眼前此人毫无道德可言,对于这种人妄谈骨气是一种可笑的行为,为今之计不如先应承下来,尽量拖延,再想办法将他调走。注意拿定之后,他微微一笑道:“既然这样,老朽依了大人就是了。” 常振邦道:“老先生当真爽快,本官保证一定不会辜负老先生的深情厚谊!至于什么时候改造,我自会派人过去,老先生不要担心。” 这东瀛武川商务会社当真财大气粗,两天还没过去,便将筹集到的款项和记账薄交到了张继飞和常振邦的面前。或许是不好意思,这一次武川幸雄没有来,只是差了个职员前来送达。 常振邦看也不看便都推给了张继飞道:“款子都在这里,还请老大人过目,这些款项是中外友人对于九江人民表现出来的善意,更是幸雄的一片好心,还望老大人不要辜负大家一片好意,尽量将这笔款项用在刀刃上。若是被老先生糟蹋了,就算大家绕的了你,本官也放不过你!”说着朝张继飞眨了眨眼。 张继飞尴尬得小一笑,神秘地说道:“老朽早有安排,绝不会辜负小先生的好心,让大人失望的!” 第128章 :好酒好菜好招待 有道是花开两朵、各表一支,当常振邦又是娶媳妇又是开慈善晚会的时候,周德发也没闲着,毕竟是犯了众怒,激起了军愤,引起了叛乱,哪里还敢回到德安?麻溜的躲到别的地方休养了几天,你还别说九江此地水多山多林也多,钱德发愣是没有找到他,待两三天过去之后,看看风声不紧了,这才带着残部下了山,狼狈不堪地绕过德安直奔都昌。 在山上密林之中躲避钱德发追兵的时候,周德发思索了很久,考虑到如今的他已经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局面,在江西地面上已经没有人能为如他的这些残部提供足够的安全保障,一路上东躲西藏思来想去,他还是选择了投奔华中第二军,毕竟两人都在第一军共过事,两人一路相处下来还算默契,并未产生龃龉,在外人眼中俨然一堆忘年交,就算如今时过境迁,唐百川不免就好,那一份同僚之谊还是有的,收留他们一并回到华中在他看来也是不难的。 主意拿定之后,德安之夜已经过去了三天,周德发马不停蹄地到达了第二军,他最害怕的一幕并没有出现,华中第一军和华中第二军并没有回合,还是各自驻扎,等待着毕泽华军令,如今华中军上上下下的官兵们都已经意识到靠着这两只孤军拿下九江并不现实。 “什么人!” 当周德发的残部出现在华中第二军大营之外的时候,立马被执勤的哨兵发现并鸣枪示警。这一幕不得不让周德发大吃一惊,什么时候华中第二军如此戒备森严了?不过吃惊归吃惊,第二军戒备森严也并非没有好处,起码能给他提供足够的安全警示,就算第一军中的那些叛徒知道了他在第二军中也不敢贸然找来。 “快去禀告唐师长,华中第一剿匪军周德发周师长求见!”周德发手下马弁匆匆跑到前面高声喊道。 “都给我老实点!胆敢靠近者就地格杀勿论!”哨兵官长说完,便派出一个兵士往里面禀告,不一会儿大营之中便涌出不少全副武装的兵士,大营岗哨塔楼之上也做好了发动进攻的准备。 周德发不禁眉头皱了起来,心想唐百川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把老夫当做了贼人不成?众兵士涌出之后,分开两列簇拥着以为一位翩翩佳公子缓缓走来,周德发定睛一看,这人不是唐百川是谁?没想到这小子几天不见,本事没长多少,架子倒是不小了,不过他肯出来便是好事,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给他几分面子,换的自己安全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唐百川在兵士簇拥之中一眼看到了周德发,不禁舒展了眉头,他高兴地挥挥手道:“周大人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呼?” 周德发也带着残部大步走了过去,道:“唐参谋长,好久不见,你可是越来越得意了。比起老哥哥可强多了。” 唐百川微微一笑,将周德发一众官兵请了进去,并让伙房开火,准备好热饭热菜照顾这些第一军的兄弟,这些兵士想想这些日子过得,如过街老鼠一般,东躲西藏,热饭热水都没一口,好不容易到了这里总算有口热的吃喝,怎么能不感动的留下了泪水。 普通的下级官兵有热汤饭,周德发这等高级军官却不着急吃饭,而是让人烧水洗澡,整理好了仪容仪表,总算恢复了几分神采之后才涌入唐百川的中军大帐准备享用早就准备完毕的好酒好菜,谁知道这些人一进入中军大帐之后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不由得有些恼怒,埋怨着唐百川太不会办事了,周德发听了,却淡淡地说道:“人家肯招待我们已经不错了,你们就别挑三拣四了,想想你们换成了小唐会怎么做?怕是热水都舍不得啊!” 吴奇不好意思地道:“大人你说笑了,热水怎么着也是有的吧!” 周德发冷哼一声,坐在了客座之上,道:“都给老子坐下,待会小唐来了,别给老子失了身份!咱们虎倒架子不到威!” 赵雅芝苦道:“还是周大人主意高!不过我看那小唐不过是个白面书生,咱们和常振邦那个叛徒大战之时,据说也曾出击九江只不过被张友华部击退了之后便举步不前,将第二军交给小唐有点可惜了,卑职觉得大人应该行信陵君杀晋鄙夺军救赵之事。” 吴奇听了,忍不住嘲弄道:“现在咱们吃人家的,用人家的,你可倒好还想杀了人家,当真是没有半点良心,难怪那些第一军的叛军被你装死骗过了。” 赵雅芝反驳道:“人家哪里比得过吴奇大将军,装成瘸子一路乞讨,这种活法,人家是玩不来的!” “你!”吴奇勃然大怒,挥拳便要向赵雅芝打去。 周德发大怒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窝里斗,真是让人耻笑!”看吴奇收回拳头如蔫了小鸡崽子之后,他转向了赵雅芝道:“小唐这人没本事,但毕竟是毕泽华那老东西的女婿,不管爱不爱真不真吧!杀了他咱们就回不了华中了,天下虽大却也没了咱们的容身之地。那个时候咱们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赵雅芝说道:“大人言重了,这礼义廉耻人家还是懂的!刚才人家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哈哈。” 这时大营的帘幕被人掀开,唐百川微笑着进来道:“谈得什么,这般高兴?” 赵雅芝忙说道:“没什么只不过想起吴奇大人扮作拐子乞讨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你说是不是啊,吴奇大人?” 吴奇大怒,没想到赵雅芝这般腌臜,真恨不得一拳打死这假娘们,不过当真周德发,唐百川的面,他还是强忍着胸中的怒气,道:“是这么一会儿事,唐大人,实不相瞒,兄弟们一路跋涉,这肚子未免有些饿了,你看是不是……” 唐百川微微一笑道:“明白,酒菜都已经准备好了,我这就是给几位大人送来!”说着拍了拍手,忽然营帐四周出现了不少黑影。接着哗啦一声营帐割破,兵士们出现在吴奇,赵雅芝,周德发等人身后。 周德发大惊道:“小唐,这是怎么回事?”说完,他身后的兵士一把匕首便从他脖颈之处划下,鲜血四射,喷溅的到处都是,周德发捂着脖子上的伤口,满脸吃惊,一脸愤怒得倒下,死的不能瞑目。 几乎与此同时赵雅芝,吴奇等人也被人割喉放血而死,鲜血一时之间染红了整个营帐。 唐百川微微一笑,来到周德发面前,缓缓地蹲下去道:“老将军今夜没有人知道你来过,也没有人知道你死了,要怪就怪你没有看出我唐百川早就和常振邦同气连声了。”说着伸手缓缓地为周德发闭上了眼睛,接着一骑快马带着一个木匣子快马飞奔进了九江城,第二天周德发的大好头颅在九江的城门上挂了出来。一时之间常振邦军威大振,极大的震动了江西和华中,短时间内没有人再对九江城有觊觎之心,也让常振邦坐稳了九江镇守使的位置,张继飞接到消息之后,立马在九江城最繁华的大中路开了粥棚救济难民,并在粥棚一旁开设了招工点,洋人们知道了,对于常振邦的这次募捐活动的后续工作表示了高度的赞扬和认可,常振邦在九江城的名头更是从名声在外发展到了现在大有口皆赞大名鼎鼎。为这,陆小竹又被常振邦折磨了一夜。 鉴于损兵折将已经毫无士气的华中第一剿匪军,华中第二剿匪军的现状,毕泽华只得电报他们迅速返回华中,与此同时不知道是不是老毛子在背后出得力,毕泽华不但用明文电报将华中第一剿匪军交给了钱德发指挥,并任命他为豫南镇守使接替周德发在华中的防务,王天真弹冠相庆官升一级,跟着钱德发上任豫南,李志忠却被毕泽华找了个统兵不利的由头一降到底,不幸中的万幸是唐百川肯替他从中周旋,希望接收他进入华中第二军,不过毕泽华并没有同意,只是允许让李志忠以代理团长的名衔调任文县守备。 至于这两支返回华中的剿匪军的待遇也是各不相同,犹豫一系列战损,第一军如今满打满算只有一个旅多一点的人手,毕泽华索性顺水推舟,将第一军改编成华中第六旅之后拨给了钱德发。 至于人员只有两位数伤亡的第二军,一进入驻马店便接到毕泽华的电报通知,各个团长营长恢复到战前状态,各自回归驻地。唐百川志不在此,自然也无所谓高不高兴,这种不贪恋权威的态度让毕泽华很是欣赏,觉得总算是给这匹千里马戴上了嚼头,可以为他老毕家出生入死了,不过毕金剑突然消失了几个月,还是让毕泽华感到一阵难过,不过这孩子有个好处,便是钱花没了就会回来。所以也并不为他不担心,至于刘三那更是无所谓了,只不过是一个漂亮女孩罢了,华中有的是,洛阴有的是! 第129章 :辱我妻者杀无赦 华中军撤回华中的电报传到九江城的时候,不但常振邦总算松了口气,乃至于整个九江城也为之欢呼起来,如今大总统驱除了南方孙猴子的势力,已经完成了国家统一大业,应该不会再有战乱了,就算是战乱也最少是百年的太平岁月之后。 常振邦陪着陆小竹走在九江繁华的大中路上,看着一张张兴高采烈的脸,陆小竹说不出来的骄傲,若不是常振邦镇守九江,说不定这么好的地方就要沦为德安第二的样子了。她可是从七月开始在德安的大街上就没见过如此熙熙攘攘的人群了,更不要说人们脸上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 “常九江捐款救黎民,张会长招工兴工商。小姐买份报纸吧!”一个报童挎着盛满了报纸的粗布包袱,将一份报纸递到了陆小竹的手上,陆小竹笑眯眯地看了常振邦一眼,摸出一块钱递给了小报童,并叮嘱小报童不要找了,小报童顿时兴高采烈地练练给陆小竹鞠躬,唱着欢快的歌儿走了。被常振邦呵斥地远远地的张友能看了不禁眼都红了,早知道小嫂子这么大方的话,他早就想法设法讨好了。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三个铜板就能买份报纸了。媳妇你给得太多了,对他以后的成长不好!” 陆小竹道:“小气!你堂堂镇守使怎么知道这些孩子的辛苦?” 常振邦苦笑道:“我在东瀛读书的时候可没少吃苦受罪,早上四点起床出去送报纸,一个月才挣了三块钱,现在想起来还头疼呢!” 陆小竹妩媚地看了他一眼,用一种小妖精的语气说道:“哎呦啊,你不说我倒是忘了,常大少当初为了找到武川姐姐可真没少下功夫!从凌晨四点起床送报纸,一家一户的敲门,当真不容易,就连那些没订报纸的都吵醒了,什么时候你常振邦为我陆小竹也下下这样的功夫啊!” 常振邦伸手将陆小竹抱在怀中,道:“为了见你一面我可是冒着敌人的炮火进入德安城。为了你我差点和那些兵士们打起来,难道我做的这一切都不够吗?” 陆小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得了吧!你呀就会骗我,谁不知道你是打了胜仗才进的德安?根本就没什么危险好吧!再说张友能那些兵不都是你的人吗?你就是打起来他们也不敢还手,亏我担心你担心的要命,现在才知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一直在算计我!”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这不是算计,是纯纯的爱啊,你想以我今时今日的权势要是硬要了你,你不也得乖乖的躺在我的床上吗?可是我明明可以这样做,却没有这样做的原因便是我喜欢你,不想让你伤心难过,不想强你所难,希望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可以开开心心,希望有朝一日我无官无职之后,也能像这样抱着你和你慢慢变老。” 虽然知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一张嘴,天上的神仙都能被他骗下来,可是陆小竹听了还是心里美美的,这样的情话她觉得永远都听不够,这样人她觉得一辈子真的很好,若是天下就此太平,不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吗? “好啦,咱们去看看张老头如何救济那些难民吧!”常振邦从后面抱着陆小竹轻轻地摇着。陆小竹点点头。 “这不是陆大小姐吗?”不远处一个胖乎乎的汉子,在三四个火柴股的下人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奔了过来,两只眼睛像青蛙一般凸了起来,一副金鱼佬的模样,让常振邦看了就恶心,忍不住踩在脚底下却又怕脏了鞋底。 陆小竹忙从常振邦的怀中离开,手却还是被这个坏人死死地拉着不肯松开,这个怪人总是这样,让别人看了多不好,想到这里她脸一红,狠狠地跺了常振邦一脚,才将自己的小手从常振邦的手里挣脱出来,她没好气地瞪了常振邦一眼,才转过身去像那个胖子打招呼道:“原来是周公子,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周叔叔周阿姨一项可好啊!” 那个胖胖的周公子两眼一眯,瞅了常振邦一眼,觉得这个人有些面熟,不过看他一身质朴的打扮,黑色的中山装,黑色的西裤,黑色皮鞋也不像什么好人家的孩子,不知道是那个衙门里的小职员,这样人并不值得他多重视,随后眯成一条线的眼睛又缓缓地睁大瞄向了陆小竹的胸部腰部,心中练练直呼可惜,当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不得已自己只好当一回好人,帮给这朵花多浇浇水,想到这里他嘴角裂开嘿嘿一笑,道:“咱们都是熟人叫什么公子小姐的太见外了,多生分啊,不如这样吧,你叫我一声周哥哥,我叫你一声妹妹怎么样?” 调戏意味这么浓厚,常振邦眉头一皱,还没等陆小竹想好托词。常振邦便一步跨了过来,将陆小竹挡在了身后,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好!” 陆小竹没想到常振邦这么不给周公子情面,不免有些急了,忙在常振邦身后道:“周公子你别误会,小妹现在已经嫁人了,而周公子身家清白,如此称呼怕是引人误会,耽误了周公子的名声,陆小竹可是担待不起!” 周公子心说你老陆家好歹也是九江的名门大户,上个月你还没出阁,这个月你就嫁人了?这反应也太快了,西门庆勾搭潘金莲都没有这么快,难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再次打量起常振邦来,在他看来常振邦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职员,能这么快娶到陆小竹,要说没鬼鬼才信,很快一顶绿油油的瓜皮帽在他想象中缓缓地落在了常振邦的头上。既然你喜欢绿化环境,哥们就帮你一把,绝对让你成为九江最大的绿色出行专家。 常振邦很不喜欢这个胖子,他冷冷地说道:“这位胖公子若是没有别的事,请让开,不要耽误我们夫妻逛街游玩!” “小子,你知道咱们公子是谁吗?就敢这样对咱们公子说话?”还没等周公子说话,一旁的家丁便忍不住狗仗人势的吼了起来。 周公子待家丁吼完,才做作的挥了挥手,道:“咱们周家是九江第一大茶行不假,但也是诗书传家,你们这样大声吓坏了我的小竹妹妹可怎么得了?” 家丁马上点头哈腰道:“公子说的有理,咱们不如这样好了,您陪陆小姐去风流快活,咱们陪这小子逛街游玩怎么样?” 周公子听了连连点头道:“这是个好主意,就这么办吧!”说完一挥手,那些家丁下人便朝着常振邦涌了过去,陆小竹马上伸手拉住了常振邦,却被另外一伙下人挡在了下来,道:“陆小姐你去和我家公子玩耍去吧,这里交给我们就好了!” 周边的民众早就围在一边指指点点了,他们来的不早,靠的不近,唯独这几句话西门庆式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对陆小竹展开了各种评论,更有甚者有些人也跟着对陆小竹风言风语起来。 常振邦勃然大怒,一脚将刚才说话的那个周家下人踢翻在地,一把将陆小竹拽在身后,护了起来,随后从掏出枪对准几个拦在身前的下人砰砰就是几枪,毫不留情也没有任何提示,当鲜血伴随着生命戛然飞出的时候,周围的人顿时慌了,那个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周公子也吓得屁滚尿流起来,他见过不少说大话的家伙,也见过不少陶枪的人,可是却从来没有见过一言不发便把枪杀人的家伙,不由得腿都软了。 不远处的巡警听到枪声之后,马上提着警棍赶了过来中途他还吹响了警哨,召集来更多的巡警,待人到的差不多的时候,领头的巡警才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周公子一见这个巡警马上扑过去抱着他的大腿一顿哀嚎,他厌恶地看了周公子一眼,随后将目光看向了常振邦道:“就是你小子开得枪?来人给我抓起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竟敢当街行凶,了不得你啊!” 话音刚落便有不少巡警朝着常振邦冲了过去,常振邦淡淡一笑,举起手枪对准了领头的巡警道:“是我的开的枪没错!不过这个周公子竟敢调戏我媳妇,只杀他了几个狗腿子若是不杀他实在说不过去啊!”说完眼都不眨地将周公子当场射杀! 周公子人胖血也多,喷洒出来几乎将落在了所有巡警的身上,这一下那些冲过去的巡警也不敢动手了,谁知道这小子还有多少子弹,瞧此人杀人不眨眼的想必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这功劳还是让给别人吧! 领头的巡警顿时吓得一屁古坐在了地上,身子忍不住打起了摆子,好半天才在警员的搀扶下缓过劲儿来,他指着着常振邦狠狠地说道:“此人竟敢当着咱们的面杀了周公子,想必……”忽然一点冰冷点在了他的脖颈上,那熟悉的金属触感,毫无疑问是一柄手枪,意识到这里的时候,他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原来张友能等人在远处也听到枪声也匆忙赶了过来,一见这些巡警竟然用枪指着自己老大,顿时火了,掏出枪定在了这些警员身后。 “兄弟,这是怎么搞得,咱们有话好说!”领头的巡警满头冷汗的说道。 张友能上去一脚便将这领头的踢了个狗吃屎之后,咔嚓一声,将枪上了保险,塞进了领头巡警的嘴巴里,狠狠地说道:“闭嘴!” 常振邦一系列的枪声,也极大地惊动了周边各个地区的巡警,他们吹着警哨,带着武器,赶了过来,一看这些匪徒竟敢大胆包天劫持巡警,顿时怒了,举起一根根汉阳造瞄准了这些混蛋。 “你们这些混蛋!” 张友能见自己这些人被警备队包围了,更是勃然大怒,刚想发火,却被常振邦阻拦道:“闭嘴,今天倒要看看这九江警备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伙。”张友能叹了口气,狠狠地瞪了一眼周围的警备队,什么也没说,只是不解气地往地上吐了口痰。 僵持的大约一刻钟之后,九江的警备队总办接到消息之后慌忙赶往了事发现场,发现情况并不乐观,自己的那个小十三的哥哥竟然被人用枪堵住了嘴巴,这回去怎么向小十三交代啊。与此同时周老爷得知自己的儿子好像出了事,马上丢下手头的工作,叫上管家家丁,带上长枪和小黄鱼,心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他们这些人刚刚进入大中路。大老远的便看到往日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大中路如今人少的可以睡觉了,只有,两处地方围得严严实实,一处便是张继飞开设的粥棚,那真叫一个密集,乌泱泱的都快挤成团了,毕竟这些粥有限,早到有,晚到无,为了活命能不积极吗?便算那些喝了粥的想看热闹也不容易冲出来。 另一处围得人可就少多了,也规矩多了,这些人呈现出一个同心圆的形状,最中间的自然是常振邦和他身后的陆小竹,其次便是领头的巡警和张友能了,和被便衣马弁劫持了的巡警,他们后面便是虎视眈眈的马弁,马弁的身后则是二三十个警备队的战士,最后面则是一些便衣和看热闹的闲人,这些人距离最外层的警备队还隔着一些空隙,这常振邦说开枪就开枪,能不躲远点吗?热闹再好看也要保住小命不是! 得知自己儿子已经被人打死了,周老爷两眼一翻白,便昏了过去,管家一阵忙碌之后才让他缓缓地睁开眼,他让管家带着几根小黄鱼去见了警备队总办,警备队总办表示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将凶手绳之以法。周老爷便心急火燎的扒开人群,毫无顾忌的冲了进去,见到自己儿子如一滩烂肉般倒在地上,不由得老泪纵横一下子便跪在了地上,接着抱着儿子的尸身嚎啕大哭,这种老来丧子之痛最是难过,当真是闻着伤心见着落泪。 早就吓傻了的陆小竹也被周老爷的哭声感动,她缓缓地从常振邦说的身后走了出来,来到周老爷面前,说道:“周叔叔,请节哀吧!” 周老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看了陆小竹一眼,问道:“陆大小姐,到底是谁杀了我的乖儿子!”陆小竹为之语塞,这件事因她而起,她却不知道怎么说才能减轻周老爷的丧子之痛只得缓缓地低下了头。周老爷见她不说话,扭过头继续抱着儿子大哭起来。本来本常振邦枪声镇住的那些看热闹的闲人,听到哭声之后,渐渐没了恐惧,也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要将陆小竹拉过去,谁知道陆小竹一把挣脱了常振邦的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种眼神不在有半点恩爱有的却是种陌生的冷淡。似乎她在质问,为什么不开枪示警而是直接杀人。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光天化日之下,此人骚扰我的家眷,被我就地正法了,老先生你节哀顺变,若是还有子女一定要记得叮嘱他们多行善,少作恶!” 周老爷缓缓地扭过头,冷冷地看着常振邦半天,才又缓缓地低下头,为自己的儿子顺了顺头发,将脸上的泥土血迹擦拭干净之后才将他缓缓地放下,然后像禽兽一般猛地朝着常振邦扑了过去,常振邦一转身,让过了他,同时举枪便要将此人击毙。 谁知道陆小竹竟然在这个紧要关头,一把保住了他拿枪的手,常振邦惊讶之下,手中的枪被她弄到了地下,此时周老爷如疯犬一般将常振邦扑倒,上去就要朝着常振邦的脖子咬去,陆小竹当然不会让常振邦枪杀了他,可是她也不会让人伤了常振邦,见老爷子这般凶猛,她一头便撞了过去,老爷子正撕扯着常振邦的身体咣当一下便被撞到了地上,昏死过去。陆小竹也因为这一撞之后,昏倒在了常振邦的怀中。 可怜天下父母心,周老爷的心情常振邦也能理解,见他昏倒之后,也没有补枪,只是将陆小竹抱了起来,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道:“傻丫头,你这是干什么。我还能让他吃了不成。” 这个时候警备队总办才从大老远的地方耀武扬威的拿着铁质的大喇叭,对着里面喊道:“里面的匪徒听好了,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我再说一遍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马上缴械投降,你们还有活下去的机会!若是负隅顽抗,本总办绝不姑息,马上令人开火,将你们这些狗崽子打成蜂窝!” 常振邦虽然在九江城内没怎么待过。不过警备队总办,九江民政长他还是接见过几次,听到这个被大喇嘛弄得破破烂烂的声音还真是那个一无是处的警备队总办,不由得大怒道:“郑超开你他娘的给老子滚过来!” 第130章 :要说委屈也是有的 警备总办郑超开没想到这些匪徒竟然如此猖狂,竟然直呼自己的名字,还让自己滚过去,这狂徒当真好大的胆子,若不是小十三的哥哥还在里面,以他的暴脾气早就将这混蛋打成马蜂窝了。 郑超开最信任的一个警备大队长,也是他的正儿八经的大舅哥这时走过来,道:姐夫,这家伙竟然这么胆大妄为,我看咱们还是开枪好了!”郑超开瞪了他一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里的小算盘,若是有一天你落到了这伙人手里,别人让我开枪,你说我开不开啊!只要你说开,我让人换了你,立马开!” 九江城之重要绝非文县可比,虽然都是总办,但九江总办手底下确实比有三个警备大队长,或许正是因为郑超开手中握有一支这么庞大的力量,要说这郑超开别的本事没有,一门心思就是纳妾,现在据说他身边的女人不及其实,有名分的便多大二十几个,别看此人荒淫无道,但他却将这些姨太太的哥哥弟弟都安排在了警备队,从此以后警备队变成铁通一般听他郑超开一人指挥了, 你可别小看这些裙带关系进入的人,人家郑超开都是选贤任能,据说为了让一个栋梁之才当上中队长,自己愣是娶了那人比鬼还像鬼的亲妹妹,虽说不确定这个妹子是不是被他上了,但据说这妹子的家中总办大人可真没少走动,请安米粮一样不缺,让常振邦感动的同时也暂熄了罢他官职的心。 “要不姐夫你让我代替那家伙好了?”大队长想了想竟然说出这种话来,着实让郑超开难受的同时也有些欣慰。这个小舅子可是父母指腹为婚的产物,本事不多,但也是患难与共走过来的,不喜欢归不喜欢,但还是有感情在的,让他送死也不合适。 郑超开摇了摇头,道:“这帮匪徒竟然点明要和我对话,那本总办就见见这个狂徒!”说着转身找了块木板挡在自己身前,便让人将他护送到那个同心圆中。 这一到同心圆里面,见了他嘴中的狂徒之后,整个人立马变得脸色苍白大汗淋漓,要不是他的那个大舅子在一旁手疾眼快地搀扶了他一把,说不定便一头栽倒在地了。 常振邦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郑超开你当真好大的胆子!” 郑超开脸色苍白,见了常振邦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伙人敢当街打死周公子了,人家堂堂镇守使便是想要杀人开心也是没问题的,更何况这周公子调戏谁不好,非得调戏镇守使大人的媳妇,当真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现在事情已经摆在明面上了,自己若是不能给这小子一个满意的答复,估计待会儿自己就得躺在那里跟周公子就伴了,人家周公子好歹还有个老子为他收尸,自己若是死了,那些个姨太太说不定就树倒弥孙散,估计到了那个时候连个收拾的人都没有,尽管常振邦在郑超开眼中已然成了那勾魂的黑白无常,为了那一线生机却也得硬着头皮说道:“启禀镇守使大人,卑职也才听闻有人当街袭警这才慌忙赶来,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到了镇守使大人。卑职没想到镇守使也会出现在这里,不管这些警备队的兄弟如何得罪了大人,他们都是按章办事,还望大人不应该责怪他们!卑职愿意承担失察之责!” 常振邦没想到看上去已经吓破了胆子的郑超开竟然如此义气,不由得点点头,此人能从前清稳坐警备队总办的宝座,当真不可小觑,本着这钉子起来了就要打,得罪了自己的人决不能放过的精神,常振邦冷冷地说道:“这个所谓的周公子当街指示下人殴打朝廷镇守使,调戏镇守使夫人,当真人神共愤,现已被本官当场击毙,如今不妨枭首示众以儆效尤!至于……”说道这里的时候常振邦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周老爷,他来的时候光彩照人,财大气粗,现在确实破衣烂衫状若疯狂,当真是判若两人,常振邦叹了口气道:“念周老爷被丧子之痛蒙蔽了心窍,赦免他袭击本官之罪,好好抬他回去向他说明此事,不得借此敲诈!” “大人英明,卑职记下了!”郑超开总算松了口气,常振邦都赦免了袭击他的周老爷,总不会拿按章办事的警员们出气了吧! 常振邦看了一眼众巡警,警备人员,道:“今日本官见这些巡警,警备人员能够快速行动,按章办事,很是欣慰,也可见郑超开你平时还是用心公事的!回去之后让这些兄弟放心,不要有太大的压力,若有升迁机会,不妨优先考虑他们!” “多谢大人提拔之恩!”郑超开欢喜的说道。 “不过呢?”常振邦看了那个领头的巡警一眼,道:“此人不加询问,便妄加推测,将本官定为持枪抢劫之人,如此昏聩,绝非偶然,郑超开你给老子严查此人底细,如是革新叛党,不必汇报斩立决!”说完抱起昏迷的陆小竹,带着张友能等人便去了大中路拐角西洋大药店。 这药房不小,各种基础的西洋药品还算齐全,不过这也并不是清一色的西药,毕竟将店开在这里而不是九江英租界的家伙绝对不会是洋人,只能是中国人,是中国人就有不能一棵树上吊死的主见,所以这药房虽然大部分都是摆设的西洋药物,但在药房的一侧还是留有中医的坐诊和中草药的房间,也算是中西医结合,至于有生意怎么样,你看这路段,你看那等着中医坐诊的人群也就知道了。 不过今天这里可没多少人,毕竟附近开枪杀人,谁还有闲心情逛街?所以这药店的床铺还是有空着的,常振邦着了一间干净的床铺将陆小竹轻轻地放上,一听镇守使大人来了,坐诊的名医赶紧收拾胃疼起来,店家又从后面找来一位耄耋之年却鹤发童颜的老人,这老人精气神十足,若是将头发也染了,混在四五十岁的人之中却也没人能够认出来。 老中医缓缓地来到陆小竹的面前,想要上去翻翻她的眼皮,却让常振邦一把拦住,道:“没别的事,在下的夫人突然被人撞了,昏迷了半天,不知道老先生能怎么救治?”老中医看了常振邦一眼,道:“大人不管你的官职有多大,这看病的活你也可以不找我,但一定要让医生来,光凭你说几句话,老朽可是不敢应酬的!” 常振邦淡淡笑道:“那也无妨,便让夫人在这里躺一下好了,身体有着他自己的修复功能或许不用看医生也行!” 老中医看了他一眼,道:“大人听信西洋夷人那一套法子,治疗咱天朝上国的人,怕是不对路吧!那些夷人治病才多少年,你要知道咱们中医源远流长,讲究五行阴阳,又岂是那些西洋夷人能明白的?” 常振邦冷笑一声,道:“你用这五行阴阳什么病都能自圆其说,可是为什么就是治不好人?” 老中医生气的说道:“大人妄言了,若是中医不顶事,又何来我中华五千年浩浩文明?” 常振邦摇了摇头道:“中华信史不过二千几百年,何来五千年之说?若是算上神话传说,那高丽六千年,东瀛几千万年,圣经上人更是比天只完了五天,只不过各国人都拿来当神话没人当真罢了,倒是老先生口口声声说有五千年,不知道三代之前怎么算?” 老中医这个气啊,偏偏他又说不出来,只得一甩袖子,道:“中华有五千年文化,其实你这等数典忘祖之人可以知道的!”说完扭头就走。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说真话就成了数典忘祖之人,难怪国家只有高谈阔论,一心当官之人,却无认真钻研看眼看世界之人,比之东瀛不知道差了几千万里,难怪甲午败了,庚子败了,由此可见不得不败,倒也不算冤枉。” 说完这些的时候,床上的陆小竹缓缓地睁开眼睛,她看了常振邦一眼,先是欢喜,所有耷拉下脸来,如寒冰一般看也不看常振邦,也不说话。 常振邦坐到她身边,轻轻地拦着她说道:“周老爷我已经让人送他回家了!” “你杀了他!”陆小竹很是激动地说道。 常振邦摇了摇头,道:“那老头子因为丧子之痛冲撞了我,我怎么能不理解呢?让人好好送他回去了,并让警备队的人跟他讲明原委!你还真以为我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啊!” 陆小竹听罢,这才松了一口气,刚才的冷淡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将头轻轻地靠在常振邦的肩上说道:“你真是吓死我了!” 常振邦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道:“媳妇,并不是我嗜杀如命,只是那周胖子轻薄于你,于公于私都是断难活命!我杀他并不后悔,却也不会株连他的家人。若我敢骗你,你就不让我碰你好了。” 这个时代,女人若让人轻薄了身子,不是自杀便是被族人家人逼迫自杀。所以从一直从董仲舒到现在轻薄之罪便是杀头大罪! 陆小竹脸一红,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道:“死鬼,怎么在这里说这种羞人的话!”说完她抬起头朝着四周望去,却见那些马弁早就背过身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再次将头靠在常振邦的肩膀上说道:“你堂堂九江镇守使什么女人样没有却娶了我这样的女人,真是委屈了你了。” 常振邦笑着说道:“娶到你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要说委屈也是有的。” “原来你也会这样啊。”陆小竹淡淡地说道,脸上并没有漏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眸子一下子了暗淡了许多。 常振邦微微一笑伸手往她鼻子上一点,道:“小傻瓜想什么呢?委屈的人又不是我!我可是特别希望能将你当成勋章,天天戴着你出去的!” “啊?”陆小竹有些好奇,她想不明白和自己这样的女子结为连理他都不委屈,为什么别人会委屈呢?难道不成他父母不同意?说来也是!结婚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他父母,以为他父母不会参与,现在想想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便真如他所言家中贫苦,但成为镇守使的父母之后,自然便高人一等,以前可以找个漂亮媳妇便会笑的很高兴,现在不光漂亮有钱还要门当户对才好。 常振邦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到,依旧拦着她说道:“你这么好我家人肯定会喜欢你,不过呢?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下,等有了孩子,第一个男孩能不能跟着我们老常家的姓啊!” 搞了半天,原来是这个,陆小竹这才松了一口气,白了常振邦一眼,道:“给你一个眼神,好好想想吧。” 常振邦笑着说道:“多谢老婆啊,你这么体谅官人我,咱们第二个孩子一定姓陆好了吧!” 陆小竹道:“这是嫌弃的眼神啊,言而无信可不是君子所为。那你休了我,从此再也不会为这个问题烦恼了。” 常振邦忙哄着她说道:“真是败给你了,好啦,好啦我答应你就是了!不过你第一次可要给我生个双小子啊。” 双小子是文县的土话,说的是双胞胎都是男孩,陆小竹理解后狠狠地推了他一把,道:“这是老天爷说了算的事情,妾身办不到啊!我只愿意以后你不要这么冲动,动辄就杀人,这可是极为损阴德的。” 常振邦看了她一眼,既心疼又恋爱,转身对着那些马弁义正言辞地说道:“陆小竹是我常振邦明媒正娶的妻子,谁要是辱了她,便是辱了我,辱了我,我可以忍气吞声,毕竟我怕不算什么,但谁要是辱了她,便是老子不发货,老子的枪也要发发火了!” 此时大药房外一个马弁突然跑了过来,在张友能耳边言语了几句,听得张友能的嘴巴长大的几乎能放个鸭蛋进去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常振邦抱着陆小竹哄着她,却时不时又眼角扫向张友能等人,发现了张友能的异状,忙说道:“友能,怎么回事?” 张友能叹了口气,擦了擦汗,这才转身来到常振邦身边,看了一眼陆小竹,嘿嘿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嫂子家的老管家三叔带着几个人到镇守使衙门要人来了。” “要人?这是怎么回事!”陆小竹好奇地问道,本来常振邦的公事,她从不过问,这也是常振邦喜欢她的一个原因,不过既然涉及到了他家,也就不能不过问一下。 张友能尴尬地笑了笑,道:“嫂子,大概是老管家还不知道表哥的身份,再加上你们这些天新婚燕尔也没过得及给家里捎个信,这才引起了一点小误会。让老管家以为你们被镇守使扣下来,这不老管家带了七八个壮汉在衙门门口朝着要大人交出表哥和嫂子你来呢。” 陆小竹红着脸看了常振邦一眼,道:“都是你干的好事,也不给三叔回个信儿,看闹出乱子来了吧!” 常振邦苦笑道:“媳妇我其实一直都把这事儿放在了心上,只是这几天比较忙,还顾不得三叔哪里,没想到三叔这么快就来了。这事要不这样,叫友能先告诉三叔咱们一会儿就到,叫他不要闹了,等会咱们见了张继飞之后再去见三叔,你觉得怎么样?” 陆小竹道:“张继飞那边是你的公事,若是耽误了,全九江城都要骂我了,所以这事不能耽误,至于三叔那边我去就好了,免得你尴尬!” 常振邦道:“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 看着表哥和嫂子甜蜜蜜的样子,张友能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苦笑着说道:“表哥,您父亲发来电报,他已经过了长江,不日就要抵达九江!” 陆小竹一听说公公要来,忍不住颤抖了下,本能的躲在了常振邦的身后,听到自己父亲要来常振邦也是一愣,道:“我爹他怎么来了?他来干什么?” 张友能道:“表哥你别问我啊,我也不知道啊!”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对陆小竹道:“我爹那个比较传统,咱们可能要注意一点了,不过你放心,他肯定会喜欢你。” 陆小竹道:“只要跟在你身边就好了,至于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一点都不在乎。至于我们的事情不是我说你,你有的时候就是不注重场合,父亲来了说不定也是好事。” 常振邦苦笑道:“谁让我喜欢你了,不过三叔那边就摆脱你了。” 陆小竹嗯了一声,便在几个马弁的护送下回了九江镇守使衙门,现在的她出门谁也不敢小觑,常振邦对她的好路人皆知,有钱有势的周公子怎么样?还不是被常振邦一枪崩了?老百姓们几个胆子敢说她?不过对于不敢明着说的人,国人总会在暗中将她说的更烂。 第131章 :善人也怕查账 目送陆小竹远去之后,常振邦便赶往了张继飞的粥棚,过了这么久,围在粥棚前面的人还是里三圈外三圈的针插不入,水泼不进。 一听说常振邦来了,张继飞不管心里有多别扭,还是撩起衣服,心急火燎地赶了过去,道:“镇守使大人大驾光临,当真令张某蓬荜生辉!”其实心里恨不得常振邦永远不出现自己眼前才好。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张会长,你能在这里开设粥棚赈济百姓,当真为九江父老百姓做了件好事啊。本官仅代表九江镇守使衙门大小官吏对你表示最崇高的慰问和赞赏。”说是慰问却没有带一分钱的礼物,这诚意还真是淡薄。 张继飞道:“张某生于斯长于斯,怎么不能九江复兴出自己的一份力呢?这些都是张某分内之事,实在不值得镇守使大人如此夸奖。” 他如此谦虚,粥棚周边的那些百姓可是过意不去了,一拥而上来到常振邦身边,争抢着说道:“张会长年高德劭,亲自住持粥棚,当真是活菩萨……” 还没等他说完,又有一人插了进来,道:“张会长急人之所急需人之所需,不但管我们饭吃,还给我们工作,当真是大好人啊!” “张会长……”四周难民抢着称赞张继飞,张继飞在一旁练练说着不敢当,但那份得意之情还真有点向常振邦示威的感觉。 常振邦哈哈一笑,道:“张老先生果然没有辜负本官的信任,果然中西诸位绅士们捐的善款都捐献在了刀刃上。本官甚是欣慰啊。来人将本官给张老先生的东西抬上来。”张友能听罢,忙带着两个马弁将两面锦旗送到了张继飞的面前。 这两面锦旗一面写着年高德劭,下面写着九江镇守使常赠,另一面却大了足足两倍,上面的字却是小极了,多极了,密密麻麻如蚂蚁一般,如果仔细看去会发现是都是些名字,只不过他们名字后面都有一个数字,这个数字和那晚募捐的数字完全吻合,想必十分详细名单吧。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记者穿着西装革履,脖子上挂着一个笨重的铁盒子相机,对着张继飞和常振邦两人便是一阵猛拍,张继飞忙摆出一副威严慈善的面孔,常振邦却是不怀好意的笑了。 拍过照片之后,常振邦将记者叫了过来,道:“告诉你们的主编,张会长做了一件大好事,应该褒奖,明天的头条我要见到!” 记者讨好道:“大人你放心,咱们报社一向抑恶扬善,对于张继飞老先生做的这种大善事一定会上头条的!” 常振邦听了他说的之后,很是满意的点点头,道:“给我加一个版面,将那些募捐的慈善人士都给我写上,他们可以不慕名利,但我作为堂堂镇守使可不能委屈了这些好人。” “大人英明!”周边的难民听了常振邦的话,很是兴奋的欢呼起来。 难免中有个人突然冲出来,吓得马弁们赶紧将常振邦维护在了中央,谁知道这人并没有找常振邦,而是一把抓住记者,道:“张老先生不管捐了多少,一定要写在第一个,否则老子饶不了你!” 他这一招呼,那些围在粥棚旁边的难民不由得跟着高声叫道:“张老先生一定要写在第一个,否则老子们饶不了你。” 那记者何尝见过这么大的阵势,差点吓软过去,忙不住点头道:“一定将张老先生放在第一个,一定!” 常振邦见了不由得笑了,张继飞虽然还是一副威严慈善的样子,但眸子中却对首先提议的那个人迸射出厌恶的目光,那一天不论中西,就连东瀛人都捐了,可是就唯独他德高望重的张继飞一分钱没有捐献,这要是传扬出去,这慈善的牌子怕是要被人砸了,他哀叹了一声,正要低头寻思如何蒙混过去才好,谁知道眼角一下子落到那面大个的锦旗之上,他的名字赫然列在了总款项的后面,可是他名字的背后却没有一个数字,孤零零的别提多别扭了。这不由得让他心跳了起来,常振邦这是要干什么?坑了自己他有什么好处。 常振邦大笑着将送给张继飞的锦旗高高举起,记者趁机练练按动快门,闪光灯蹭蹭上去便是十几道,张继飞的脸色不由得耷拉了起来。 “咦!怎么张老先生后面没有款项,是不是搞错了!” 终于有人发现了锦旗上的破绽,不由得站起来吼道。 常振邦忙朝着锦旗望去,顿时露出大吃一惊的样子,转身将张友能叫了过来,道:“张副官,这是怎么回事?老爷子后面的款项呢?” 张友能挠了挠头,在他印象中张继飞名字的后面应该有数字啊,而且那数字还不小,怎么送过来的时候竟然没了,将活儿做成这样,那裁缝从今天起就不用在九江城内混了,不过现在还是先保住了自己再说吧,想到这里,张友能苦笑道:“镇守使大人,全是卑职用人无能,竟让那裁缝打了眼。”转身对着身后的几个马弁说道:“都给老子听好了,马上将那个裁缝给我抓起来!” 身后马弁之中当即出来两个人便要朝裁缝店那边抓人,更是有不少灾民难民自发的要跟着马弁去收拾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裁缝,见了这等状态,张继飞却呵呵一笑,扭头看了常振邦一眼,心说你就演吧,老子一分钱都没捐,你能不知道?我看你怎么收场! 常振邦看了一眼人潮涌动,回头看了一眼张继飞,大声训斥道:“老先生如此慈悲,着实不希望看到你们这样冲动,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那个裁缝不过是手艺不精罢了,你们这些人冲过去要干什么?去砸店?还是杀了他?你们这样冲动当真好吗?对得起张继飞老先生的慈善精神吗?” 骚动的人群被常振邦呵斥了下去,这些人议论纷纷,虽然还是对裁缝那么不满,恨不得砸了那家店,可是碍于张继飞的慈善之名,只得狠狠作罢。 常振邦扭过来看着张继飞道:“我看不如请老先生你亲自写上款项。也算是一桩美谈!” 人老成精,常振邦不就是想要自己出点血吗?那自己大不了也出五百!反正不多,等明天传开了自己亲写款项救裁缝的传言之后,他家的生意就更好做了,就算花钱买个名声好了。 张继飞微微一笑,道:“若能救人性命,老朽亲自书写又有何妨?”接着老张家的下人便将笔墨端了过来,张继飞抿了抿笔锋,便在自己名字下面写下了五百大洋。 常振邦忙接过来,想是要将锦旗举起来一般,谁知道他的手往张继飞名字后面一扯,丝线落下,漏出了后面的款项,道:“这裁缝真是的!怎么编织锦旗的时候能这般粗心!”说完便将锦旗丢到了记者那边,记者忙抓起来朝着锦旗上面来了一张特写。特写刚刚拍完锦旗便被周边的蜂拥的人群抢了过去,接着被人大声的念了出来。 “张继飞老先生捐款一万大洋!” 人群之中顿时激动起来。张继飞缓缓回头,直愣愣的看了常振邦一眼,身子咣当一下摔倒了下人怀中。 常振邦忙上去,伸出手指往老先生鼻子下面一探,随后扭过身去面对着灾民,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很是惋惜地说道:“老先生一心向善,奈何体力不支,偶然激动昏了过去。” 周围的灾民顿时惋惜的哀叹起来,有不少善男信女当场便跪了下来,祈求菩萨佛爷保佑张老先生。 常振邦道:“救济灾民是件好事,可惜本官太过倚重张老先生了,忘了张老先生已经是耄耋之人,这是本官的疏忽,本官仅代表官府对老先生为九江难民做出的一切表示感激!”说着当众便对张继飞鞠了一躬,随后挺直了身子,继续说道:“张老先生多病,已经无法胜任粥棚等相关工作,现在本官任命张友能代替张老先生主持救济工作。” 张友能赶紧站起来道:“请大人放心,卑职一定敬忠职守,让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救济灾民这可是件肥差,他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常振邦道:“待会和张家人交接的时候,账目一定要清白,不可让张老先生的名声收到任何损失,若是有半点差池,别管老子军法无情!” “你们这些当官的老子信不过,让张老先生主持!”难民们有人开始喊道。经他这么一吆喝,难民们也开始发难了。 “老先生为了你们都已经累到了,难道你们还让老先生累死不成?人心都是肉长的,老先生对你将心比心,你们就不能心疼心疼老先生!” 常振邦大怒道并在第一时间给了张友能一个眼神,张友能马上会意的带着两个马弁涌了人群。 尽管那些围在粥棚附近的难民还是希望能够由张继飞主持,不过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说明,这次施粥是张继飞做的不错,但大笔款项还是靠地常振邦等人的筹资,谁的粥饭不能吃?总不能张继飞昏倒之后就饿死吧!想到这里很多难民也就释然了。 过了一会儿,张友能带着马弁从这些灾民身后将一个张家下人模样连踢代打的揪了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常振邦颇为威严的说道。 张友能一脚将那张家下人踢倒了常振邦的面前,道:“大人问你话呢,老老实实的说出来!” 那张家下人看了一眼常振邦,忙低着头跪好了,小心翼翼地说道:“小人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就被这几位军爷抓了出来。还请大人明示。”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看你穿着打扮像是张家的下人?” 那张家下人低头道:“大人说的不错,小的张发是张继飞张大老爷的亲随。” 刚才的常振邦还是细声细语,谁知道突然翻脸厉声呵斥道:“既然是亲随,想必知道这救灾款项是本官募集而来,交与你家老爷赈灾,为什么混入灾民之中起哄?” 张家下人一愣,将头低得更低,道:“大人说的小的明不明白。” 常振邦扭过头看了一眼张友能,张友能再次挥挥手将几个灾民揪到了常振邦面前,道:“大人,刚才那小子起哄之时,这几个人便在那人身边!”那几个灾民打着哆嗦跪趴在常振邦面前,支支吾吾的将张家下人刚才起哄的话又说了一遍。常振邦听了立马将脸一沉,道:“当真是岂有此理,本官看那张继飞年高德劭又是九江城中有声望的人,才将这救灾之事托付与他,没想到他竟然耍此手段,难不成九江城内除了他张继飞就没有人能赈济灾民?老子偏不信这个邪!张友能从现在开始你就全权接手赈灾之事,若是灾民之中有人太肥捡瘦立即以冒充灾民攻击政府之罪扣押!” “卑职听命!”张友能高声说道:“请大人放心,卑职保证每一粒米都花在灾民身上。” “很好!”常振邦扭头对着刚才的记者说道:“救灾是大事,政府监督了,舆论监督也要监督,你们报社不妨登出消息,让各大报馆也让市民也跟着一起监督,务必不让官府蛀虫伤了朝廷爱民之心,也不让刁民混入灾民之中冒领粮食。” 一连串的大消息,让那记者表现的相当兴奋地,他觉得今天可真算来对了,只要明天将这些报纸发出去,以后九江城就是他们报社的了。 常振邦继续说道:“立即通知军法处刘世发大人清查赈灾账目!” 张友能道:“是,大人!” 接着一个马弁便被派了出去,不一会儿刘世发带着几个军法处的官员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和常振邦说了一些套话之后,便开始着手这些天张继飞的赈灾情况,这一查乖乖可真是不得了啊,整个赈灾款项竟然平白了少了一万三千块大洋,由于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核查的账目,根本做不得假,矛头直指张继飞。 第132章 :张大公子的野望 留下来的灾民可是愤怒了,原以为救苦救难之人没想到竟然也是这般肮脏,巨大的反差让这股愤怒无以复加,灾民们成群结队的涌向了张家大宅,毫不客气地打了进去。张家那些下人家丁也不是吃素的,抄起家伙便和这些灾民打了起来。 常振邦看着骚动的人群摇了摇头,道:“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啊!张继飞贪赃赈灾款项其罪当诛!却也不可任由这帮子刁民发难!”说完回头朝着吩咐张友能通知郑超开调了一个警备大队的人手过来,将这些灾民驱散,顺便也将那些张家下人赶了出去。不过为时已晚,张家的外厅和最前面的大门已经被难民们破坏殆尽。 张继飞的大儿子张尧见常振邦过来,忙一把跑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常振邦的大腿哀求着要为他们家伸冤,严惩这些非法灾民。 常振邦道:“张大公子,灾民的事自有人会处理,可是你父亲账面上的短了一万三千块的大洋,这件事怎么办?如今众目睽睽你总该给诸位乡亲父老一个满意的交代才是!” 张尧早就知道了常振邦查账的事情,也知道这些灾民之所以发难,也是因为款项问题不对,这个问题不解决,以后的麻烦怕是不少,所谓知父莫若子,他也知道他老子是什么东西,什么捐献一万大洋,什么少了三千大洋,只要老爷子一直主持着这是,这都不是事儿,可是现在老爷子昏死过去了,到现在还在休息,着实不好给常振邦什么交代,可是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他若是否认了,就算灾民们饶得了他,常振邦和那些西洋人东瀛人也不会放过他们家,真到了那个时候,可就是自绝于九江这片天地了,想到这里他轻轻擦拭了一下头上的冷汗,说道:“家父或许另有用途,只是家父现在卧床不起,待家父好转之后再与大人交涉可好?” 常振邦淡淡地道:“这笔款项是中外友人一起募捐而成,并非你张家一家所出!难道说张老先生一天不好转,就要任由这些灾民冻死饿死不成?没有这个道理!如果今天张大公子不能给本官一个满意的答复,本官只能公事公办,让警备队抓人了。本官相信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那天,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整个张家还能不能再九江生存了。”说完作势便要警备队进去抓人,查封张家。 这要是真将老爷子抓进去,一定不孝的帽子便要从天而降了,那他张尧在九江可就真抬不起头来了,再说他们家禁得起毫无准备的查封调查呢?想到这里,他咬牙切齿几乎从肺里发出声音道:“大人且暂熄雷霆之怒,小人这就将款项补齐,不过小人有个不情之请!” “说!” “若是日后查明这笔钱家父确实用在赈灾方面,还请大人给予补助发还!” 常振邦道:“没问题,本官可以先将这笔款项放在最后使用,一两天之后,老先生身体有所好转之后,想必能将一切告诉本官了!” “多谢大人理解!”张尧说完便急匆匆返回内宅,翻箱倒柜半个小时之后,便在一片女人的哭天喊地中衣衫不整满面挠痕,狼狈不堪地跑了出来,见了常振邦,便从扯坏的袍子之中拿出一卷卷银元和银票,道:“这是一万三千元。请大人查收!” 刘世发走过去清点完毕之后,让人入了账目,这才带着军法处的军官们将款项全部清点带走,去找张友能办理交接手续以及明天的开设粥棚的时间地点。 看着这些如狼似虎的军法处官员走了之后,张尧总算松了一口气,摸了摸脸上的血痕,不由得苦笑了,那些娘们当真不知道好歹,老爷子风光的时候,家里的钱似乎都是他们的,老爷子一出事,找她们那点钱,就一个个像是被逼着上吊一般千不肯万不肯。 常振邦从袖子摸出一块手帕交给张尧,道:“擦擦吧,大公子你也算是个孝子!张老爷子的人品我也是知道的,但一些手续咱们还是要例行公事一番的。希望大公子千万不要怪罪本官。” 张尧接过手绢,笑着说道:“女人啊,都是些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这也不能怪大人,若不是家父突然晕倒,哪里有这么多的事情。只是家父向来严谨,从不让我们这些小辈参与慈善之中,怕的就是我们这些小辈禁不住诱或,动了不该动的款子,以至于家父晕倒,小人完全不知道这些款子的去向,倒是让大人见笑了,只是希望九江的父老不要误解了老爷子才好。” 常振邦道:“大公子放心,老爷子年高德劭谁不知道,只要本官还在九江一天,便绝不会让老爷子的一世英名受损!” 张尧说道:“小人代家父谢过大人!老爷子一辈子做好人办好事,如今已过耄耋之年,眼看着也没几年活头了,大人能抱住老爷子的名声也算是老爷子没白忙一场。” “老爷子也不容易了,这个算我借给你的,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吧!”常振邦说着从袖子中套出一张支票,那正是当晚武川幸雄所开的两千元支票。 “这……”张尧惊讶的望着常振邦。 常振邦朝他眨了眨眼道:“这是东瀛九江商务会社送我的一笔款项,大公子不妨先用着,毕竟今天这么一闹,相信明天会有不少怀有非分之想的人趁着老张家周转不灵的机会发难,老爷子现在躺在床上,大公子才更应该撑起这个家不是?” 张尧听了大为感动,道:“多谢大人对我张家的维护,只要大人在九江一天,但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小人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说这些就见外了!”常振邦笑道:“张老爷子也是为本官为九江做了不少事的!”常振邦说道这里看了周围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为那几家炮竹作坊招工的事情便是老爷子为我做的!大公子咱们可不是外人!” 张尧一听这话,顿时心中一震,脸色马上浮现出喜悦的笑容,从为那几家炮竹作坊招工的那天起,他就很疑惑,这不年不节的,根本就没多少人放炮,老爷子吃饱了撑的玩起来炮竹作坊,根子原来出在这里啊。 “实不相瞒,老爷子和我说好了,那几家炮竹作坊一旦投入生产,造出弹药,便直接运销到本官这里。不知道老爷子办得怎么样了。”常振邦神秘兮兮地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张尧是大喜过望,这军火生意可是一本万利,还是老爷子眼光独特,手段高明,难怪镇守使大人才来九江没多几天,便将放赈的肥差给了老爷子。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张尧想到这里之后,忙说道:“人手基本都已经安排好了,要说帮大人鼓捣出些炸药还是可以的,但是子弹那玩意儿小人不说您也知道,咱中国人造得了枪炮,弄不了子弹啊,便是汉阳那么大的场子造出来的子弹也有六成用不了。” 常振邦道:“你的难处我也是知道的!有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咱们国家的技术水平,技工人员的水平也就是这样了,本官怎么可能强人所难?手榴弹这玩意儿你们总可以制造吧!” 张尧挠了挠头,道:“那玩意儿简单,就和大个儿的二踢脚差不多!” 常振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道:“很好,待张老爷子好了之后,我会让他将这部分场子交给你打点!只要你干得好,官职钱粮你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张尧听了大喜,道:“多谢大人提拔之恩!”常振邦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带着那些人走了,张尧望着他的身影,一双眼笑眯眯地几乎成了一条缝,攥着手里的支票,心里却想着如何让催促那些炮竹场的穷酸们赶紧弄出些炸药和手榴弹来!只要尽快将这两样东西交给镇守使大人,何愁他张尧的前途?他张尧跟了常振邦也算是择了明主。想到这里,他撒丫子直奔那几家炮竹场子,找来管事儿的,吩咐这些管事儿的集中力量制造火药和手榴弹。 这些管事儿的可傻了眼,大公子这要是干什么?这军火的套路虽然来钱快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轻者抄家重则灭族。不过张尧却将常振邦的事说出来,毕竟还得保密不是?只推说家里用来防贼用的,这些管事儿的只好从命,毕竟吃着他家的饭,怎么也得给他家出把力气不是? 火药这玩意儿好制造,炮竹场里有的是资源,没一会儿就弄好了,至于手榴弹也容易,找了个铁壳留出了很长的一点捻子,就像放炮仗一样,点燃了丢出去,自然就爆照了。当晚张尧便笑眯眯的将这两个物件儿送到了常振邦的办公室。 常振邦对于火药还算满意,其实就那玩意儿想不满意都不行啊,至于这个拿过来的加强型的大号炮仗,常振邦却是苦笑不得了,不过却还是鼓励张尧再接再厉。张尧听了当即美滋滋的屁颠屁颠地回家去了。 第133章 :稀奇物件谁人知 九江府署,现在的九江镇守使衙门。 常振邦的办公室中,团级以上的官员都已经被常振邦的马弁请到了这里,一下子让这件看起来很宽敞的办公室显得有些狭窄,办公室的门口更是被马弁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着,不要说人了就是一只苍蝇都飞过去。 常振邦看了那些军官一圈,觉得人差不多都打了,对着身边的张小六轻轻嘟囔了几句,张小六匆匆退了下去,不一会儿便带着两个马弁托着两个被红绸子盖着的大托盘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常振邦的身前,众军官眼神一下子便被这两个大托盘吸引了,眼睛里迸射出贪婪的和好奇,亲近一点的甚至已经小声议论起来了,猜测着托盘上到底有什么好东西。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大家既然这么有兴趣,不妨猜猜这托盘之上到底是什么东西!” 别人都在议论猜测的时候,赵老四扒开人群,站在了常振邦面前,朗声说道:“大人,卑职认为里面或许是一些金银之类的好玩意,不知道老子猜得对不对!”随着这赵老四的伤势好转,常振邦的官职也越来越高,所以他的暴脾气在常振邦面前也有所收敛,不过有所收敛归有所收敛,不过却依旧时不时的爆发出来,常振邦等人也知道他是什么性子,也就不会太过在意了。 林宝轻蔑地看了一眼赵老四,笑着说道:“若是金银之类的东西,大人没必将如此紧张地将我等叫来吧!”他自从跟了常振邦之后已经升为团长了,算起来和赵老四也是平起平坐的,不过老四这个人直爽的过分,在他眼中也就成了傻大粗了,否则别人都成了旅长,偏偏他还是个团长与自己这个降将平起平坐,可见此人在常振邦眼中也不过如此。 赵老四两眼一瞪,不服气的说道:“你个欺嫂子的二五仔!这里面不是金银是什么?有种你说出来!” 林宝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若不是当着常振邦的面,他就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傻大粗了,毕竟打人不打脸,他归顺常振邦这件事其实也不算什么不过别人当着他的面说起来还是心里膈应的慌,更何况赵老四将他玩嫂子的事情也当众说了出来,这让她如何认得?气得连地都红了,卷起袖子就要和赵老四比划一下,可是他怎么可能是赵老四的对手,赵老四一拳便将他打坐在了地上,随后一脚踢了过去,直接将林宝从地上拔了出来,若不是周围军官不少,及时接住了林宝,估计林宝要住院一段时间了。 常振邦瞪了赵老四一眼,道:“赵老四现在开会呢!你给我收敛一下!” 赵老四见常振邦发话,值得狠狠作罢。林宝挨了一顿打,却毕竟是他挑的头,现在常振邦发话了又不能找赵老四的麻烦也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吞。 华中天一看气氛有些尴尬冷清,忙站出来,笑着说道:“大人卑职以为里面该不会是一摞女人的相片吧!” “华大人你这话说的有意思!”常振邦微微一笑道:“不妨说说为什么认为本官这里面是一摞女人的照片!” 华中天笑道:“看大人这托盘的分量不轻,红绸子凸起的也不少,能让大人如此紧张地东西不过是钱权色三个方面,钱的这一方面赵老四说了,至于权吗?那是中央朝廷的事情,就算是大人也无能为力啊,三个之中剩下两个也就只有色了。” 他的话一说出来,周围的军官无不点头称是,确实一个人的人生追求不过是财权色,而常振邦能够拿出来与他们分享的也只有财色了。 华中天见常振邦并没有出言辩驳,继续说道:“卑职认为以大人今时今日的地位来说,只要大人希望得到的女人,在九江城内就没有得不到的!不过这毕竟不值得大人如此劳师动众,所以卑职才觉得大人应该是拿了一摞女人的照片来给众位兄弟牵线搭桥的吧!” “若真是这样的话,大人一会儿可得让我先挑一个啊!” “按照官职大小来就好了,官职低的就得多努力!” “别看你官职比老子高,老子可是比你俊,这女人那个能看得上你?” …… 看着气氛越来越变味,常振邦忍不住轻轻地咳嗽了几声,将众军官的注意力弄到自己身上之后,才淡淡地说道:“本官估计要让诸位兄弟失望了,这托盘里的东西不是女人的照片也不是金银财宝!而是别的东西,大家不妨再猜猜!” 一听不是分女人,军官们顿时蔫了不少,不过也更好奇常振邦到底拿了什么东西值得让这些人都聚集在这里!” 看着下面众军官又开始议论纷纷起来,常振邦将华中天叫了过来,道:“老华你刚才的想法不错,是该给一些兄弟解决个人问题了,我看这件事就交给你吧!不过你可要给我负起责任来!” 华中天苦笑道:“缘分天注定,大人你真是难为我了。咱们这些文县军官之中估计只有大人你有美人在怀了。” 常振邦笑道:“陆大小姐是振邦明媒正娶的夫人,被老华你这么一说倒像是我强抢民女似得。” 华中天呵呵笑道:“镇守使智取陆小姐,在弟兄们之中都快成段子了,你敢说里面没有强抢民女的成分?” 常振邦摇了摇头,道:“有道是千里姻缘一线牵,振邦和陆小姐大概便是这种姻缘吧!倒是老哥你怎么不把嫂子接过来,这九江城内好山好水养好人,说不定嫂子来了之后又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华中天苦笑道:“那女人是早年先父定下的亲事,并没有多深厚的感情,不过要是没感情也完全不是,所以还是让她待在文县吧!” “不管有没有感情,有媳妇总比没媳妇好吧!咱们兄弟之中可是好多都是光棍!”常振邦叹了口气道:“所以老华你就多操操心,帮兄弟们一把吧!” 华中天见实在推卸只得点头应承下来,表示尽力而为。周边的军官别看都在议论猜测,其实都竖着耳朵偷听他和常振邦的话,一见他答应下来顿时欢呼起来,女人有了着落之后这些军官便积极活跃起来,他们猜什么都有。可最后都让常振邦笑着摇摇头否认了,待众人猜着实才不下去之后,常振邦才将双手伸开分别拉起一个红绸子搜的一声扯了下来,漏出了里面的庐山真面目。 “啊!” “这不是大个的炮仗吗?” …… 众军官看着大托盘中竟然摆放着几个颇为巨大炮仗,不由得愣了,这是怎么鬼?镇守使难道将他们叫来就是把为了让他们见见这些大炮仗? 常振邦当然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了,老实说他第一次见到这些玩意儿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他嘿嘿一笑道:“众位兄弟难道真的以为这仅仅是巨大的炮仗不成?” “难道不是吗?”赵老四走过去,一把抓起了一个他眼中的大炮竹,拿到眼前仔细的看了半天,才说道:“这就是大炮仗啊,还和那大个二踢脚没什么区别啊,就是有个铁壳,捻子也长了一点点!这难道不是二踢脚吗?老大我实在看不出来!” 常振邦小小不置可否,只是让张小六端着着托盘道诸位军官面前,让他们拿了一个在手,仔细的把玩。 这些人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这不是炮仗还能是什么,突然一个军官以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大人若说这不是炮仗,那就只能算是手榴弹了,只不过这么粗糙的东西,卑职还是第一次见到!” 常振邦见这些人之中还真有人认了出来,不由得朝着这个军官多看了几眼,刘世发忙过去在常振邦耳朵嘟囔了几句,将这个军官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 原来这个军官叫张天正,毕业于江西讲武堂,民乱之后跟是他哥哥刘世钧手下的火炮营长,李烈钧为帮孙猴子当上大总统掀起了癸丑之乱,他本人却极不赞同这种为了私人权位而使全惊喜沦为战乱之地的行径,多次劝说刘世钧无效之后被投入镇守使大牢,常振邦兵不血刃占了九江城之后,张天正也被放了出来,跟着六营人马效忠了新镇守使,改编后成了刘世发的手下,被刘世发看中升为火炮团长。 常振邦呵呵笑道:“不错,天正你猜的不错,这是别人送给本镇守使的一些手榴弹,你觉得用于实战效果如何?” 张天正没想到常振邦一下便将自己名字叫了出来,心中震动,马上来到常振邦面前,立正行礼之后,才缓缓地说道:“聊胜于无!” “怎么个聊胜于无?还望张老弟不要吝啬为本官答疑解惑。”常振邦很是真挚地说道。 张天正忙说道:“手榴弹的制造虽然简单,但关键还在于引线,若是引线控制的好,便是好东西,若是控制的不好,提前爆炸则会伤了我军,稍后爆炸则起不到任何杀敌的作用!再看大人手中的这几个手榴弹,虽然弹药充分但引线却是捻子,遇到潮湿天气则无法起到作用,便算是遇到合适的天气,也应该担心捻子是否能够在丢出去之后依然能够引爆弹药等问题!可谓问题多多,不过比起没有算是强多了。” 众位军官听了忍不住的出言附和,常振邦也跟着点点头,道:“张老弟你是个人才,待会留下来本官有事摆脱,至于其他的兄弟不妨将这粗糙的手榴弹拿回去,好生琢磨一下,若是能用不妨就试试,毕竟多一样武器也是极好的。” 众军官对着常振邦行礼之后拿起分给自己的炮仗型手榴弹行礼之后纷纷告退。刚才还觉得空间狭窄的办公室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常振邦和张天正两个人,便是张小六那些马弁也被常振邦赶了出去。 这种被镇守使高官单独召见的机会,张天正还是头一次遇到,不免有些紧张,以至于头上的冷汗忍不住一层层落了下来。 常振邦看了淡淡一笑,从抽屉中摸出一条手帕递了过去,道:“不瞒老弟,老哥是个北方人,没想到咱们江西都这个月份了,还是这么热啊!” 张天正双手接过手帕擦了擦汗,道:“是啊,咱们江西天气虽然比不得见鬼的广东那么热,但有的时候到了十冬腊月还是要穿着单衣的。大人初来乍到不适应也在情理之中,待久了便会觉得九江其实也蛮好的!” 常振邦笑道:“九江在我眼中确实是个好地方啊,山清水秀美娇娘,若能呆久了自然好了,可惜你也知道老哥的出身,不是袁大总统的北洋嫡系,又跟华中毕泽华闹翻了天,可谓无依无靠,若政局能够一直平稳,还则罢了,就怕国家动荡,我这个镇守使也就成了四周北洋派系的众矢之的了。” 张天正正色道:“有道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大人为九江所做的一切,不但九江百姓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便是附近州府的江西老百姓都知道大人是个好官,有了这样大的群众基础,相信以大人的文治武功足够在九江生存下去了!” 常振邦抬起头很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冷冷地道:“官忠君爱国,便是朝廷负了本官,本官也不会负了朝廷,所以你这些倡导割据的话不要在本官面前再度提起了,若是再让本官听到,休怪本官军法无情!” 张天正道:“卑职只是说出了心里话,并没有倡导大人割据!此心天地可见,还望大人明鉴!”常振邦瞪了一眼,唰的一声抽出配剑,定在了张天正的脖子上,厉声道:“本官不管你是真心话还是鬼话这些话都不要说了,再说本官就算顾念你是个人才,这朝廷的佩剑却认不得你!”张天正面不改色道:“大人看错卑职了,卑职若是贪生怕死阿谀奉承之辈,也不会被那刘世钧关在军牢之中了,若是大人容不得卑职说真心说,卑职恳请大人将卑职赶出军营,一面污秽了大人的视听!” 常振邦淡淡一笑将佩剑收了起来,道:“张老弟你胆子不小,不过本官喜欢胆大之人,你可知道本官找你何事?” 张天正想了想道:“若是卑职猜的不错,大人应该是为那些手榴弹的事情发愁吧!” 常振邦点点头,道:“不瞒老弟,那些手榴弹是我一个实业救国的至交好友所造,送到我这里是希望看看效果,若是好的话,不但能够装备咱们九江军也能装备我们整个中华的军队,这军火方面若是不受西洋人挟制了,那我国自强之路也就好走了许多。可惜此人志向可嘉,东西却造成了大炮仗,着实让人头疼,老哥之所以将老弟留下,便是看看老弟有没有改进之法。就算比不上那西洋制造,也要拿出来能用就好。” 张天正想了想突然压低声音道:“此人可是大人?” 常振邦看了他一眼,瞬间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第134章 :张尧的野望 张尧完全没有想到那些火药和手榴弹到了常振邦的大力赞扬,接着一张大批量的订单便落到了他的手中,一千斤火药,五百枚手榴的订购量,着实让他吓了一跳,他忍不住扭了扭自己的腮帮子,当一阵剧痛从脸上传来之后,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惹得周围的人纷纷像看怪物一样的朝他看来。 等回到了炮竹作坊之后,张尧赶紧将管事儿的统统叫来,将任务量平均分到了每一个作坊下面,这些管事儿的顿时傻了眼,他们和大公子不一样,都是沉浸在其中多少年的老人了,什么样的活能干,什么样的活儿不能干,他们可是门儿清,原以为张大公子是为了看家护院,所以勉强造出了那些东西,那火药还算能用,毕竟没什么技术含量,可是那所谓的手榴弹可就真是糊弄人的玩意儿了。自家人用来吓唬吓唬小毛贼也就是了,要是真当军火卖,那就不光是丢人现眼了,人家肯不肯收都是个问题,可是看大公子这样一幅志得意满的样子,众人也忍不住想那些玩意儿难道说真有人要?随即又摇了摇头,完全否定了这么不切实际的想法。 “大公子,我看这个活儿咱们不能接!”一个老师傅忍不住站起来,道:“先不说咱们能不能制造出符合标准的玩意儿,就光是倒腾军火弹药这种事,老爷子就不可能答应!” 张尧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此一时彼一时,过去老爷子怎么想的我是不知道,不过现在老爷子想往这方面发展了,否则不年不节的找那么多苦力进炮仗作坊干什么!难不成真那我们老张家开善堂的了。” “大公子,我觉得这事有蹊跷,老爷子将那些人招进来,或许还有别的深意,咱们实在拿不准主意,不如问问老爷子的看法,咱们按照老爷子的办绝对错不了!” 此言一出,周边那些管事儿的纷纷应和起来,毕竟做军火生意技术难度要求高,危险系数大,而且潜在也有许多风险,能不做就不做。 张尧一听这话,顿时两道眉毛往上一蹬,使劲儿敲了敲桌子,不高兴地说道:“这么明摆着的事儿也拿来打扰老爷子,当真老糊涂了你!是不是没了老爷子,你们就全不干了?那好啊!现在爷儿当家,就给你们一次机会,谁若是不想干,说出来,今天晚上就可以卷铺盖走人!” 老师傅没想到张大公子竟然将话说的这么死,他是觉得干这活儿不妥,可是养家活口还真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说不干了就不干了。当即低着头,说道:“大公子瞧你说的,我干,我怎么能不干呢!只是觉得有些不像老爷子的行事风格!” 张尧一听这话,便来了气儿,忍不住大声呵斥道:“老家伙你少在老子面前倚老卖老了!老爷子什么做事风格我这当儿子不知道,偏你这老奴才知道,当真可笑!爱干就干,不干滚蛋,哪来那么多废话!” 那老师傅被他如此没头没脑的一顿训斥也觉得没脸,当即将身上的粗布工服大手一扒,团成一团往桌子上一丢,道:“那我就谢谢老爷子,大公子这么多年的照顾了,最近我体弱多病着实干不了多少活儿了,还请少东家开恩,放我回家去吧!” 张尧冷冷地说道:“老东西你竟敢在老子面前犯浑!好大的胆子,既然你要滚蛋!爷儿就让你滚蛋,我就不信没了你张屠夫,老子就要吃带毛猪!” 老师傅一愣,没想到少东家当真开了自己,不觉心中一冷,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走,却被旁边一个三四十岁的壮汉一把拉住,道:“三叔,你看看你这是干什么,现在大公子刚管事儿,你作为老辈儿怎么着也得扶上马,走一程吧!就为了几句屁话儿,你老人家就这么撂摊子一走了之,怎么对得起老爷子的提拔之恩?再说外人又怎么看你?你老先消消气,大公子那边我再说说。”说完便将老师傅让到了一边的椅子上,然后大步走到张尧面前,低头说道:“大公子,老师傅就是这倔脾气您可千万别见怪,你可千万别在意!” 张尧瞪了这壮汉一眼,道:“小子爷儿问问你,我是少东家啊还是拿老狗是少东家?” “当然是你啦,你是老爷子的长子,天生就是我们的少东家!”壮汉讨好的说道。 张尧道:“既然如此,那老东西唧唧歪,唧唧歪的干什么?真以为多干了几年活儿,就成了主子了?做梦,不管你在我们张家干多久,这奴才就是奴才,主子就是主子,说要是忘了本分,就跟老子趁早滚蛋!” “瞧您说的,大伙儿吃老张家的饭,怎么能不听您的话啊!”壮汉道:“您就念在老师傅跟了老爷子这么多年的份儿给他次机会吧!再说咱们这些人之中,唯独这老爷子的手艺好,你将他开了,咱就是先找人不也得花上半天功夫吗?耽误您的买卖那就得不偿失了,少东家你以为呢?” 张尧想了想,叹了口气,道:“你说的也在理儿,那老狗走了,爷儿这儿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合适人选,那就看在你的份儿留下他吧,不过咱们丑化说在前面,这次爷儿给你面子,下次若是不这老狗在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乱捣蛋的话,可别怪我不念往日情谊。” “那是,那是!”壮汉笑着说道:“还是大公子敞亮,小的这就代老师傅谢谢您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 “算了!”张尧说道:“你们这些人将心用在干活儿上,比什么都好!现在任务散发下去了,就给我好好干,干得好,爷儿有赏,若是谁不用心,偷懒应付事儿只要让爷儿知道了,就别管爷儿翻脸无情!哼!” 管事儿的们一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沉重,当初老爷子管事可从来不是这么强硬,不过众人终归是为老张家干活儿,主子发话了,想干的能不敢吗? 沉默了一刻钟之后,另一位老师傅站了起来,张尧没好气儿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怎么?老东西你有意见?” “大公子这般英明,老朽怎么敢有意见!”老师傅温和的说道。 张尧一听这话,心情好了许多,却依旧冷冷地说道:“那你有什么事儿就直接说吧!” 老师傅微笑着说道:“大公子安排的人物数量着实不少,不过咱们爷们加班加点的话还是能够完成的,不过……” 张尧见着老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来气道:“不过什么?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大公子,现在毕竟不是逢年过节,各个场子中的原料着实不多啊,根本无法保证按时按量的完成任务啊!”老师傅终于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这吩咐是众人的心声,一经他说出来,顿时群起符合。 张尧冷哼一声道:“原谅的事儿不用担心,我自会解决,你们只要给我卯足了劲儿干活就是了。那个场子提前完成了,爷儿赏他十块大洋,那个场子若是完不成的话,别怪爷儿无情了。”说完就驱散了这些管事儿的,却将管账的先生单独留了下来。说道:“以咱们现在的物料能完成多少?还差多少?需要多少钱你给我个准信儿。” 管账的先生想了想,说道:“大公子,场子里物料不多,满打满算只能完成一半左右,剩下的物料也好说,各个商家看在老爷子的面上还是能够救急一下的,不过这钱最少需要一千五六块大洋。” “有个数儿就是了,明天我差人给你送来!千万别耽误了我的买卖就行了。”说着张尧头也不回地便走了。 这一千五六块大洋可绝不是个小数目,前些日子为了补上老爷子的窟窿他几乎翻遍了家里的所有地方,将能拿出来的钱都拿出来了才算补上,现在让他再找出一千五六百块大洋可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老爷子肯定有,不过老爷子从粥棚晕倒抬回家之后就一直昏昏沉沉的不见好转,他可不希望为了这件事儿打扰老爷子,不过若真做成了这笔买卖到不妨去老爷子哪里报报喜。老爷子那边不行,这笔款子从哪里出呢?总不能找镇守使大人去要吧,人家毕竟上次已经给了二千块的支票,再腆着脸要恐怕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吧! “哎呀,瞧我这猪脑子!取出张二千块的支票不解决问题了吗。哈哈!”张尧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自嘲着地说道,他这一拍一闹不要紧,顿时吓坏了他年芳十八的小妾。 “老爷你怎么了。”小妾迷迷糊糊的说道。 张尧瞪了她一眼,突然来了兴趣,一把钻进小妾的被窝,如八爪鱼一样将她紧紧攥住,差点让她昏死过去道:“老爷今儿忘了收拾你了。现在就让老爷好好快活快活!” 闹腾了一夜,也兴奋了一夜,张尧还是龙精虎猛一般,丢下了软成一滩泥的小妾,穿上裤子大褂便风风火火的直奔英租界。 第135章 :烫手的支票 “先生,请问这是您的支票吗?”柜台的小买办梳着恶心得中分,一身洋派打扮,语气之中很是倨傲。 张尧冷哼一声道:“不是我的难道还是你的,快点给我兑换了,爷儿有急用!” 小买办用手扶了扶眼镜,微微一笑道:“先生你先往这边请。”说着往靠左边的一间办公室一指道:“你这是商务汇票,需要那边的商票经理负责。” 张尧一把抢过小买办手里的支票,道:“原来你小子不管事儿,耽误老子这么长的时间,真是扫兴!”说完直奔那间办公室,小买办则看着他的背影冷冷一笑,转身叫来一个印度阿三,道:“去东瀛九江商务会社告诉武川君,癞蛤蟆跳上脚面了。” 没过多久,三四两别克四轮汽车呼啸而至,车上跳下十几个彪形大汉,这些大汉一下车便被小买办低头哈腰地领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内,张尧在一边喝着茶一边和洋美女买办大吹特吹,将自己的土,将自己的无知也将自己的有钱展示的淋漓尽致,道:“怎么着?跟了爷儿,保你吃香的喝了辣的!” 突然他便听到办公室的大门咔嚓一声被人强硬的拗断,跟进来十几个大汉一下子将办公室几乎站满了,这不但坏了他调戏美女的性质也极大地让干感到了一阵不自在,他回头有些不高兴的吼道:“干嘛呢,干嘛呢,懂点规矩行不,这可是大英帝国的租借。” 谁知道那几个壮汉根本就不搭理他,伸手将他揪过来,上来就是几个响亮的耳光,一下子就将张尧打得有些晕乎,随后两个彪形大汉一左一右将他生硬地架了出去,塞进了别克车里,剩下的彪形大汉分成三行每行三人齐刷刷地对着美女洋买办九十度鞠躬,然后便撤了出去,轻轻地关上门。 当张尧回过味来的时候,他已经身处东瀛九江商务会社的一间地下室仓库之中,幽暗的灯光直射他无精打采的双眼,粗木椅子极不舒服的成了将五花大绑的道具,身上的绳索捆得相当艺术,极少的盘桓便将他所有的要害都制约了。 恐惧如潮水间慢慢地从他脚下一点点升了起,渐渐地浸泡了他的双腿,淹过了他的腰肢,漫过了他的胸膛,直逼他的口鼻,似乎就差那么一点,这幽暗的灯光便会将他溺死在这漫天的恐惧之中。 突然他的心猛地一挑,一个轻微声音从上面发出,那清脆的声音是开锁的声音,接着大皮鞋一声又一声咣咣地落在地上,如打桩机一下下狠狠地戳在自己的胸口,打在自己的心上,更像一点鬼火烧断了他的紧绷的精神,幸亏那些东瀛人并没有将他的嘴巴堵上,让他有几乎大声喊叫起来。 “你们是谁?你们知道我爹是谁吗?” 那人并不回答而是一点点的走了下来,脚步声显得清脆逼真如烧红的烙铁落在雪花上一下。 “我爹是九江张继飞,你们得罪我了,老爷子不会放过你们的!” 终于可以见到那个人的庐山真面目了,张尧一见之下顿时惊呆了,来的人并不是什么凶神恶煞一般的人物,却是个气质端庄举止有礼的年轻女人,一身红白洋装穿在她的身上宛如一朵易逝的樱花,恐惧之中张尧忍不住生出了心疼的感觉。 “姐姐,就是这个该死的贼人偷了赈灾的款项!没想到他竟然是张继飞的儿子!” 一个气愤填膺的青年男子从台阶上追了过来,在美女耳边轻轻地说道。他的轻柔的语气如同淘气的孩子在向大人撒娇。 美女说道:“常君做了利国利民的好事,姐姐很高兴,他不亏是常君啊。” “是啊,振邦哥哥现在很伟大了,也有了很好的归宿了,姐姐你还是……还是跟我上去吧,这个人自会有幸英哥哥处理。”那个年轻人厌恶地看了张尧一眼,便将美女劝了上去,接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几个头上缠着红太阳白布条的彪形大汉簇拥着一位不但阴鸷还有些英武的年轻人来到了张尧的面前,这个阴鸷的人和刚才美女有几分相像,和刚才的年轻人几乎是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一样,只不过刚才的年轻人稚气未脱,日渐成熟的脸上残留有几分天真,而眼前此人却已经成熟完毕,一脸阴鸷,宛如一头秃鹫披上了人皮,随时准备着在茫茫人海之中寻找美味的尸体。光是被那一双阴鸷的眼睛盯着便让张尧感到很不舒服。 “张继飞是你的父亲?”那阴鸷的男子阴阴一笑,冷冷地说道。 张尧点点头,说道:“张继飞是我爹,谁给了你们这么大的胆子竟敢绑架我!” “看来这位先生对我们有些误解啊!”阴鸷男子淡淡说道:“那在下就自我介绍一下好了,在下武川幸英,这里是东瀛九江商务会社,我们并不是绑费,之所以将先生请过来,便是想探明这张支票的来源。”说着武川幸英从怀中掏出了那张二千元的支票。 “这是我的支票!” 武川幸英摇了摇头,一手举着支票,一手指着上面的签字道:“很遗憾,这张支票是属于我们东瀛九江商务会社,并由我的弟弟武川幸雄开出,为了救济九江的难免,幸雄将它赠送给了你的父亲。” 张尧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不服气地说道:“给了别人哪有收回去的道理,你们这些东瀛人当真唯利是图!” 此话一出,顿时惹怒了武川幸英身边的一??彪形大汉,他毫不客气地上来就是一记耳光,将张尧打出了血。 当他还要教训张尧的时候,武川幸雄却摇了摇,制止了他,道:“可惜当晚发生了一点小误会,包括这张支票在内的所有善款都被人偷走了,然而这张支票突然出现在了先生的手里,这让我很是好奇。” 那场慈善晚会的事情,张尧还是知道的,是老爷子和镇守使大人联合弄得,东瀛人善款丢失事件他也有所耳闻,只是不详细,所以才会傻呵呵地去用那张支票。没想到今天会遭遇如此全是因为那张支票,不过他并没有怀疑到常振邦身上,反而将一切种种都理解为老张家和常振邦展开了亲密的合作,坑了这些东瀛人一把,心里不由得没了,因为有了这层合作,他只要撑住常振邦过来保他就可以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胆子又壮了,立马有恃无恐地说道:“这有什么好奇地,盗窃善款的人只拿走了现金,支票又不能随便取,所以就放弃了吧。” “原来是这样啊。”武川幸英嘿嘿一笑道:“原来是这样啊,那在下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啊,你的父亲张继飞趁火打劫私吞了武川家的支票?” 张尧也不傻,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总要有人承担不是,二千大洋在老爷子面前就是九牛一毛,不值一钱,可是老爷子的清誉可真伤不起,甚至可以说张家的基业便是建立在老爷子的清誉上面,若是没了老爷子的清誉,张家就完了。 这事不能推到老爷子身上,更不能推到常振邦身上了,他是堂堂镇守使东瀛人不敢得罪他,也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让常振邦翻了脸,自己老张家可就无法在九江立足了,想到了这里,这件事唯有他张尧承担下来,本来他张大公子就没有什么好名声,也不怕多这一条,索性承担下来,也让常大人看看他张尧的担当,说不定以后还有大用,想到这里之后,张尧说道:“此事与我父亲无关,全是张尧一人所为!我愿意双倍奉还,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可好?” “好担当,好儿子,好主意!”武川幸英忍不住轻轻地为他拍了几下手掌,孤单的掌声在空荡荡的地下室中回荡,随后武川幸雄淡淡地说道:“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张公子能够承担的了吧,不过你不要担心,钱,我们可以不要,你,我们也会好生招待之后放了,不过我们需要和老爷子谈谈今后合作的相关事宜了。”说完扭过头对着他身边的壮汉低声说道:“通知下去,今天发生的事情不可走漏了一丝风声,张继飞的名声也是帝国所需要的,谁要是多嘴,就让谁切腹!”说完便在这些彪形大汉的簇拥下走了。 张尧总算松了一口气,虽然他还被束缚在椅子上,但起码不会再坏下去了。只不过老爷子怕是不能轻饶了自己了。 尽管东瀛人严守抓了张尧的消息,但张尧一大早去英租界,甚至去银行的事早就被派去蹲墙角的人偷偷告诉了常振邦,常振邦知道后,第一时间下了批文,却在黄昏的时候才让人送到了各大报社。接到批文的各大报社顿时沸腾了,不过那个时候报界还是将良心的,这种事关本地德高望重之人的负面消息可不是官府一道批文就能办得,那样做岂不成了朝廷的鹰犬,政府的走狗?如何对得起无冕之王的称号!所以大部分报社一开始还是拒绝的,可是就有的那些个不知廉耻的小报记者就 第136章 :乱刀之下可否留下一女婴 “号外!号外!张老善人放赈晕倒,张大公子窃财被扣!” “号外!号外!东瀛人扣押张继飞,罪名诈骗善款,且看大善人之家如何聚财!” 清晨的公鸡还没有打完第三遍鸣,满街的号外声便将沉寂的九江城叫醒了,常振邦望着书房外阴暗的天空一片片被照亮,脸色浮现出欣慰的笑容,他身后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份号外,号外下面公文被已然用红笔批复了。张尧果然没有让他失望,还是忍不住动了那笔款子。 砰的一声,书房的大门被人轻轻地推开,穿着睡衣的陆小竹慵懒却急匆匆地来到常振邦身边,焦急的说道:“振邦,张老先生出事了。” 常振邦转过身看了她一眼,深情地说道:“你看,这么早就起来怎么不多睡会?头发这么乱可不好。”说完伸手往她头发上轻轻地一模。 陆小竹脸一红,不过却一把抓住常振邦的手,说道:“张老先生为了救济九江灾民都累到了,这些东瀛人怎么能如此诬陷张老先生的子嗣呢?振邦你可要帮帮老先生啊!” 常振邦笑着说道:“抓贼见赃,抓奸在双!张继飞老先生是咱们九江城的骄傲,断不能容人如此羞辱,东瀛人若是口说无凭,便是张老先生不追究,我常振邦也要和这些东瀛人硬拼到底!” “你可不许徇私情!”陆小竹叮嘱道。 常振邦笑道:“傻丫头,一方是年高德劭的张继飞,一方是嚣张跋扈的东瀛人,官人都惹不起,唯有秉公办事才能服众啊!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张大公子若真是人赃并获,那我也没办法,到时候你可不许胡闹!” 陆小竹脸一红,崛起了小嘴道:“官人瞧你说的,人家再怎么不懂事,也不会妨碍你处理公务的。你只要秉公处理就好了,若这姓张的确实干出了私吞善款的勾当,便是千刀万剐我也无话可说。” 对于陆小竹的懂事,常振邦还是很心疼,他轻轻地将陆小竹拥在了怀中,道:“想我了没?” “别胡闹!”陆小竹红着脸白了他一眼,道:“没公事的时候,你那天放过人家过?人家这身子骨都快被你折磨坏了。”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三叔这几天没少说我坏话吧!” 陆小竹道:“你呀,这个大骗子,将大家团团骗的转,三叔怨气还是有的,不过看你对人家这么好,三叔也是看到了。”说完高兴处她眼神突然黯淡了一些,有些低落地说道:“哥哥走了。” 常振邦心亏地笑了笑,说道:“小妹妹嫁人了,从此有了依靠,做哥哥的也就放心了,开始去外面开拓自己的事业了。” 陆小竹哀怨地说道:“哥哥他若能留在陆家,也能帮帮三叔帮帮我了。外面风大雨大哪有待在家里好。” 常振邦朝着她的鼻子轻轻一点,道:“你这小傻瓜,男人总有自己的志向,怎么能留在家里呢?再说陆家和他有什么关系,除了你这个妹妹之外,相信偌大的陆家和他没有一根毛的关系,他以前之所以留下来不过是担心你这个小妹妹罢了,小妹妹嫁人了,就不用他担心了。不过你不用担心,以你哥哥的酿酒手艺到哪里不是吃喝不愁的大师傅?” 陆小竹听了很是伤感道:“真搞不懂你们这些男人为什么总会轻易的就将家抛弃了。” 常振邦道:“丈夫只手把吴钩,意气高于百尺楼。一万年来谁著史,三千里外觅封侯。定将捷足随途骥,那有闲情逐水鸥。笑指泸沟桥畔月,几人从此到瀛洲?” 陆小竹哀叹了一声,轻轻地靠在常振邦的身上,感觉到他的身子有些冰凉,忙心疼地说道:“你不会又一夜未睡吧!” 常振邦道:“谁知道啊,也许迷瞪了一会儿也未尝可知,可惜江西战乱初平,各地灾民繁多涌入九江城中不少,此地又有英租界,鱼龙混杂,稍有不慎便有大错,我为朝廷镇守此城,怎么能不用心啊!” 得夫如此,陆小竹又是骄傲又是心疼,只得心疼地说道:“朝廷的事再大,也要抱住身体啊,你若垮了,小竹又能去依靠谁呢?况且父亲不日便要来九江,若是见了官人这般狼狈憔悴,这是还以为我照顾不周呢。” 常振邦在陆小竹耳边,轻轻地说道:“咱们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陆小竹当然明白他言语中的休息室什么意思,白了他一眼,道:“你身体憔悴,还一心想着这个,那可不行,以后你不休息好,就不要进我的房了。”说完扭过身,踮起脚轻轻地在他唇间一吻,转身走了,临出门前却回头道:“早饭我让人预备了下了,一会儿可得吃光!”说完便走了。 常振邦笑着摇了摇头,坐回了椅子上,对着门口喊道:“小六,将这道公文发出去,让警备队,地方法院传阅!” 张小六马上进了书房将公文拿了出去转身要去,却又被常振邦叫住,道:“一会儿让郑超开誊抄几份送往个各大报社,这件事中外多少双眼睛盯着别,告诉他一定要秉公执法。” “是,大人!”张小六应承道,转身出去传达命令了。 常振邦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张继飞你帮我赈灾,我怎么的也要送你走最后一程的。”说完他从衣架上取下军服披在身上,拿起椅子边上的佩剑,转身出了办公室大门,叫上张友能,带上赵老四的警卫团出了镇守使衙门,直奔张继飞家中。 痛打落水狗是国人最大的优点之一,这张继飞往日里道貌岸然,却也没少以道德之名打压异己,如今他儿子不但犯了贪赃赈灾款项这么大的错误,还落在了东瀛人手中,罪证确凿当真是死有余辜了,便是中国官府为张继飞撑腰也是枉然了,所以这些人才有胆子这么做。其实这些人也不都是遭到张继飞打压的异己,更多的是凑个热闹,丢丢鸡蛋表表气愤之心,好对别人展示自己的好人行径,然而这些人之中也有一部分往日里没少受惠于张继飞的,真不知道他们如何丢的出去手里的鸡蛋青菜。 此时张继飞门外早就被各色人等围了个水泄不通。鸡蛋青菜也被这些人丢地足有一尺来厚,一脚踩上去就没了膝盖,臭味夹杂着汗味当真能熏人一个大跟头,不过即使这样常振邦还是让警卫团分开人群,组成人墙拦在了张家大宅前面,常振邦用手绢捂着嘴巴,说道:“父老乡亲们,听本官说一句话,谁家能保证不出败家子?皇上家都不能,你们又何必如此为难张老先生呢?大家想想张继飞老先生这些年为各位九江的父老乡亲所做的一切,难道就不能给官府几天查明真相?若张老先生真的有错有罪,本官决不轻饶,但若只是查出张家出了个不孝子,我想老先生比我们更难受。所以无论结果如何,还请诸位父老乡亲现在就散了吧!” 众人一看镇守使大人给张继飞撑腰,不由得慌了,丢下了几句秉公执法之类的言语,便一哄而散。常振邦看着这些乌合之众,不由得摇了摇头,迈步走了进去,那些躲在里面的张家下人忙迎了出来,将他请到了客厅,不一会儿张继飞便被两个俊俏的小丫头搀扶着来到客厅主位上。 当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张继飞死死地盯着常振邦,眼睛凸起如金鱼,恨不得喷出去砸死这小崽子才好,从今天的号外上,他才知道常振邦从那天将他从床上提溜起来的时候就挖了一个大坑等着他跳,只不过他却不知道他到底如何得罪了这个年轻的镇守使,会让他如此狠毒地算计老张家,若真是像别的那些镇守使督军一样看上他的万贯家财,他也认了大不了毁家纾难,起码能抱住一家人的性命。 常振邦淡淡一笑,抱拳行礼道:“张老先生多日不见,一向可好啊!” 张继飞虽然有将此人千刀万剐的心思,但表面功夫却也做的很好,声音低沉地说道:“托镇守使大人的洪福,老朽身子骨还行,目前还死不了!” “哈哈!”常振邦笑着说道:“这就好,这就好,看到老先生神情这般清爽,本官也就放心了。老爷子你可要好好养病啊,本官以后可还有很多事要多多依靠老先生啊!” 张继飞突然嘿嘿大笑起来,笑的相当渗人,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两边搀扶的小丫头吓得脸色苍白,常振邦却是淡淡地说道:“老先生有什么事这般高兴,不妨说出来也让本官高兴高兴!” 张继飞猛然停下了他的笑容,随之干咳起来,两个小丫头忙为他拍背,好半天,他才咳出一口血来,随后他挥挥手让两个小丫头退了出去。当两个女孩出了客厅关上门之后,他才狠狠地注视着常振邦道:“老朽纵横九江官场商场四十余年,未尝一败,可惜如今却被你这黄口小儿弄得身败名裂,眼瞅着便要妻离子散,却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镇守使,让大人下如此黑手!” 常振邦淡淡一笑,说道:“不知道老先生从哪里听得这等谣言,此人当真可杀,晚辈与老先生往日无仇近日无恨,没有理由害老先生吧!” 张继飞冷冷地道:“没有人会对老朽说这种话,一切都是老朽自己琢磨的,也不算白白躺在床上这么多天。” “老先生这话晚辈就不懂了,还请老先生直说!”常振邦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态说道。 张继飞冷冷地说道:“当日在西餐厅募捐之后,大人一边在外面制造动乱,一边让人偷了由武川幸雄看守的善款,逼着武川幸雄多出了一倍的善款,虽有你将武川幸雄开的支票给我我儿,但我儿却不知道这支票由于善款被盗早就已经被武川家冻结了并派人严查此事,我儿财迷心窍便撞到了枪口上。” 常振邦听了哈哈一笑道:“老先生的话,晚辈可就听不明白啊,武川家与本官相交匪浅,本官也差一点成了武川家的女婿,我为什么要害他?再说了我给大公子一笔钱财暂时度过这段时日难道有错?只是为什么大公子被抓,老先生会怀疑到本官身上?我本善良,为什么老先生一定要将我想的这么坏呢?” 张继飞咳嗽了几声,长针想走过帮他一下,却被他凭空拦住,道:“多谢大人好意,老朽并非要将大人想的多坏,唯有如此,所有的事情才说的清楚,只是老朽思来想去似乎和大人并没有多深的误解,还请大人明言,如何才能放过我张家。只要大人出个数,老朽便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常振邦笑着说道:“老先生你看你说的什么话,我常振邦是那种人吗?”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块怀表看了看,淡淡一笑,道:“还请老先生稍等片刻,一出好戏便要开始了。”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乌鸦的尖叫,张继飞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变得清灰一片,犹如死人,噗通一声从椅子上摔倒在地上,挣扎这般爬到了了常振邦面前,抱着他的大腿,连连叩头几近哀求道:“大人开恩,乱刀之下可否留下一女婴?” 常振邦蹲下身子,道:“老先生你这是干什么?当真是折煞晚辈了!真是越说越离谱。晚辈与老先生有何恩怨会灭老先生家族,当真可笑!你放心,便算是老先生家中真出了事,晚辈也一定秉公执法,还老先生一个公道。”说着伸手将张继飞搀扶起来,谁知道张继飞像发了疯一般朝着常振邦扑来,状若疯犬,又是撕咬,又是撕扯,不过他毕竟大病初愈,身体还很虚弱,怎么能架得住常振邦的三拳两脚?没一会儿功夫,常振邦便将他按在了主位上,此时的张继飞已是面如死灰,毫无生气。任由常振邦掏出手帕为他轻轻擦拭脸色的伤痕血迹。 第137章 :查抄张家 门外一阵惊天动地嘈杂的脚步声,接着男人的劝阻声,女人的咒骂声,军人的呵斥声混成一锅乱粥,接着混乱的声音渐渐又由远及近,来到门前,便听到“啪”的一声,客厅的大门被人粗、暴的踹开,无数军人和警备队冲了进来,最后郑超开昂首挺胸大步走了进来,刚要说上几句,便一眼看到了躲在角落中的常振邦,忙一溜小跑奔了过去,点头哈腰道:“大人,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啊。”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这句话我应该问你才对,今天刮得什么风竟然让你带着警备队的人闯到了这里。” 郑超开不免惊讶,就在刚才军法处的刘世发带着常振邦批准的手谕和警备队联合查处了张继飞名下的工场店铺,并在张老爷子的几家炮竹作坊中发现了大批量私人制造的手榴弹和火药等危险物品,据那些被抓的作坊师傅们口供,这几个作坊的作业量之大足以发动一场暴乱。大惊失色的刘世发当即让郑超开带兵直奔张继飞的家中,逮捕张氏家族一切人员,查封张家一切动产不动产。这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出,不过他没想到常振邦竟然会在这里和张继飞聊天。 “这不是警备总办郑超开,郑大人吗?什么风将你吹过来了?” 干,常振邦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啊。这该怎么说呢?思来想去琢磨了半天的郑超开一拍大腿,不管了,还是实实话实说吧,反正就算天塌了也有刘世发顶着,想到这里,郑超开说道:“启禀大人,卑职等人在张老爷子的作坊里发现了大量私人制造的火药和手榴弹,数量之大,令人震惊,军法处刘世发大人特命卑职严查此事,没想到大人会在这里。” 常振邦大惊,转过头看了张继飞一眼,道:“这是怎么回事?老先生你该不是想要在九江城内暴动吧!” 张继飞狠狠地等着常振邦,想说话却说发现说什么都是那么的武力,一行血泪流了下来,常振邦叹了口气,拍着郑超开的肩膀说道:“既然罪证确凿,郑超开这里就交给你了!不过你要记住了,叛党逆贼一个都不要放过,若是放走了一个我要了你的脑袋!” “请大人放心!一个叛贼都不会少!”郑超开道。 常振邦点点头,道:“你的能力我还是信得过的,不过这毕竟是叛逆,小心一点总不会差!对于逆产,都要登记充公!不过人非圣贤,兄弟们毕竟也辛苦了,留下一部分赏赐诸位兄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这部分的账目我要知道。好了,你办事去吧!” “谢大人!”郑超开高声说道,常振邦的话说的很明白,他们可以在查抄涨价的时候站点小便宜,但这个人情要让这些警备队员们知道。有了这句话,只要不太过分,常振邦已经允许他们半公开的抢劫了。 警备队中又不乏聪明人,顿时领悟了这么浅白的利好消息,纷纷对常振邦高呼道:“大人英明!” 常振邦笑了笑,道:“兄弟们辛苦了,但是要给老子记住,张家的女人不许动!谁要是动了,老子可是要军法无情的哦!” “大人放心,有了钱,哪里找不到漂亮女人!” 此话一出,顿时惹起一阵哄堂大笑。众警备队官兵和军队人员一起出了客厅各自找寻发财之地,真可谓掘地三尺挖浮财,什么百年树下,台阶下,但凡他们举得会藏有宝物的地方,都一一挖开查看,要不是郑超开看着实在不像话,传出去让人笑话,好好地一座大花园竟被这活财迷心窍的家伙尽数撅了。 听着外面倒腾的声音,张继飞心如刀割,常振邦淡淡一笑道:“财来财去由地,缘聚缘散由天,不过只要人都好好地,过几年张家说不定还会崛起。老先生当真好福气啊!” 张继飞叹了一口气,道:“多谢大人成全,老朽在九江花旗银行存了点钱,便送给你吧!”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这是老先生的私产,我会交给大公子的!” 张继飞道:“有劳大人操心我儿了,我儿生死祸福自有天定!不用管他了,若是大人看他过不下去,不妨救济一下,让他不至于冻饿而死就好了!” “瞧老先生你说的。”常振邦道:“张大公子怕是要恨死我了,不找本官麻烦本官就要烧高香了,哪里还会找本官求助啊!” 张继飞苦笑道:“德华银行老朽还有点棺材本不妨送给大人,还请大人帮老朽给我儿送封信。” 常振邦道:“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振邦这就帮老先生取纸笔。”不一会儿一个满脸黑手印的小丫头含着泪端着文房四宝走了过来,张继飞怜悯地看了她一眼,取出毛笔轻轻在素白的纸上写道:“张尧我儿,今日一别,你我父子竟成永别,再无相见之日,为父思之,不免泪水如雨。我儿如今身处囹圄之中,尚有改过自新之日,为父闻之甚是欢喜,想来出狱之日家中已有变故,此事全在老父心比天高,镇守使常于家族多有帮助,日后你若生活无着,不妨投奔与他,切记,切记!钱财本事身外物,子孙积德家业兴,切记切记。老父张继飞,民国癸丑年某月。” 写完之后,张继飞双手捧着举到常振邦面前,道:“还请大人代为转交!至于那些老朽那些妻妾女眷,大人不必挂怀,老妻已亡了数年,小女们都已许配了人家,以大人之伪善,想必会发放老朽妾室还家,老朽如今只差一死!大人放心,老朽会活到大人需要的时候位置!” 常振邦将书信收入怀中,道:“难得老先生看的如此开朗,到真让晚辈惭愧不已。晚辈要走了。不知道老先生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张继飞道:“老朽有一个疑问,不知道为什么大人会如此针对老朽家族,如今老朽已经身败名裂,家破人亡,还希望大人不要让老朽成为那糊涂鬼。” 常振邦看了一眼愣在一旁的小丫头,叹了口气,道:“吓坏你了吧!” 小丫头先是点点头,随后摇了摇头,最后低着头,玩着衣角,小声地道:“没有,那些恶人只贪财,没有动家中女眷动手。” 常振邦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道:“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为什么不走啊!” 小丫头咬着舌头,大着胆子看了常振邦一眼,道:“小女只是个丫鬟,在大人眼里小女杀不杀都无关大局,若是小女走了,大人一定会杀了小女的。”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小丫头说道:“小女记性不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常振邦摇了摇头,指着远处说道:“你看那是什么?” 小丫头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看了半天却什么也没发现,待她回过头时,常振邦已经抽出了佩刀,只见眼前白光一闪,他觉得脖子一阵火辣辣的痛之后,便一头栽倒,摔在了地上,鲜血染红了她身下的地毯。 “多好的孩子啊,可惜了。”常振邦叹了口气道。 张继飞道:“这孩子至死都不明白,不论她如何应对,只要她在这里,哪怕她是个哑巴,是个聋子,大人也不会放过她的!真是个傻孩子啊!” 常振邦道:“晚辈也不喜欢杀人,毕竟让一个人的生命戛然终止在自己的手上并不是一件令人快乐的事情,只不过我更不喜欢留下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后患,老先生你不是希望知道我为什么会针对老张家吗?那我现在不妨告诉你!这一切的根源便在于老先生的名声实在太大了,提起九江城人们都知道有你张继飞,谁人知道我常振邦!功高盖主者不赏,名声震主者身败。皇上在时老先生还能保全身家,如今天下名为一统,实则分裂割据之势已成,所欠缺的只是等待罢了。老先生这下你知道了吧!” 张继飞道:“功高盖主者不赏,名声震主者身败!这个道理老朽很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有想到会,落到老朽的头上,多谢大人提醒,也多谢大人动手,能让老朽保得一丝血脉,此恩此德老朽唯有来世结草衔环报答大人了。”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来世,我等着你的报答和报应!” “大人果然是非常人也!”张继飞哈哈大笑着起来,一丝血迹缓缓地流了下来,他忙从怀中摸出了两张存单和私人印章递给了常振邦。常振邦接过来之后,轻轻的为他闭上眼。 处理完张家的事情,门外已经是皓月当空了,只不过今晚不是十五,所以清辉漫天却如钩。常振邦触景生情,轻轻哼唱道:“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夫妇同罗帐,几家飘散在他州…… 第二天号外声再次传来…… 伴随着衙门外面震天响的号外之声,常振邦打了一个哈切,伸伸懒腰,总算是将张继飞的事情处理完毕了,好在张继飞也不是什么干净人,禁不起军法处那些如狼似虎的大爷鸡蛋里挑骨头的严查,光是这些年他从赈灾一途上就截留了三四万两的银子,这个消息一放出去,整个九江城顿时沸腾起来,严惩张继飞的呼声也越来越高。 九江商会得到张继飞节流赈灾钱粮的消息之后,立马做出了罢免张继飞商会会长职位的除非,并书面通告全省商会以及九江商家,这些人纷纷发出断绝了和张家生意上往来的消息,以此自白。不过说实话他们也没有和张家做生意的机会了,那些炸药和手榴弹直接给张继飞戴了一顶勾连孙党,阴谋叛乱的大帽子,这大帽子一落下来顿时将张家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都彻底砸傻了,随着一切资产充公的消息传来,除了张尧还被关押在九江租借之内的巡捕房内,几乎都被那些警备队和九江军赶了出去,而且是净身出户。 这些人一出了张家大宅,便被闻讯而来的父老乡亲丢了石子鸡蛋,往日里风光无限人间人尊的张家族人如今可算是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了。还好常振邦早有吩咐,让人给她们找了间还算遮风挡雨的四合院暂且安身,至于那些家丁丫鬟们愿意留下来的就留下来,不愿意留下的也就放还了,虽然恶心张家的人不少,但也有不少老人依旧感恩张继飞,为他们送来米面,张家日子至此也算彻底平静下来了,后来常振邦差人送来一些地契,算是为他们解决了生活问题。不常振邦的行径不得不让九江人竖起了大拇指。 至于那几处炮竹作坊,常振邦干脆将这些作坊击中在了一起,由张天正全权负责火药的配置以及一些手榴弹等力所能及可以建造的军火产品。当然以现阶段的政治形式来说,并不适宜大张旗鼓的授权支持,却也是九江军中半公开的秘密了。 至于张尧,被东瀛人人赃并获抓了个现行之后,并没有投入巡捕房中,而是直接被武川家拉到东瀛九江商务会社动了私刑,这张尧也不是个傻瓜,他将一切罪过拦在自己头上之后就等着常振邦过来救他了,却不知道常振邦知道了他被武川等人抓了之后,立即带兵抄了张继飞的家,这消息一传来,抓到张尧待价而沽的东瀛人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些东瀛人办事向来干净利索,知道无法在从张尧身上获得什么好处了,当即一刀就将这位大公子劈了,丢到鄱阳湖里喂鱼了。 就这样名声显赫于清末民初的大慈善家张继飞一家便彻底沦陷没落了。张家的毁灭在哪个年代稀松平常,一开始他还出现在九江父老的茶余饭后,然而一件又一件的惊天世间的传来,很快这件事便彻底遗忘了,似乎张家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然后我们的故事依然要继续。 第138章 :微服冯国璋 九江渡口,人山人海,舞狮子,耍大龙,锣鼓声听比之过年还要热闹。周围看热闹的孩子人人都开心的不得了,兴奋地到处欢呼起来,督促着马弁发糖的张友能,真有些怀疑他买来的这糖到底是最次的,若不是最次的这些孩子怎么能这么欢实啊。 常振邦戎装飒爽,陆小竹旗袍美艳,当真是郎才女貌,端的让人羡慕不已,周边的礼仪兵更是演奏起震天动地的军乐来。 那些匆匆而过的路人甲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今天到底什么人来,竟然这么有热闹排场?” 一个抽着旱烟袋的路人乙,忍不住道:“还能有什么啊,今天咱们镇守使大人的老爹要来,这做儿子当然好好好准备一下,让老子风光一把了!” 路人甲忍不住冷笑道:“这镇守使大人当真好气魄,为了迎接老爹竟然如此劳师动众,当真不像话,人人都说九江摊上了个好官,又放赈又招工,我看这天下乌鸦是一般黑!” 路人乙听了却是恼羞成怒,伸手便拍了路人甲一巴掌道:“你这年轻后生也忒不知道好歹了,清官再清,也是爹生父母养的,尽孝风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你们这些年轻人当真是一辈不如一辈了。” 路人甲捂着脸,灰溜溜地走了,不过却没有走多远,便转了一个弯儿又悄悄地回来了,夹在人群之中,听到的尽是这些人如何称赞镇守使大人的孝顺,对此他很是不屑,还有一小部分是对常振邦为政一来这几个月的无为而治的称颂。年轻的路人甲却轻轻地说道:“这北洋的官多好便有多反动!没有孙先生就没有新民国。” 望着人群之中忽然欢呼起来,路人甲忍不住踮起脚尖朝着人群那处望去,却见一艘小船晃悠悠的划到了岸上,常振邦和陆小竹马上迎了上去,待船上下来一个土财主模样的老人,常振邦向陆小竹使了个眼神,陆小竹会意地走上前,一把搀扶住老人,常振邦也忙跪在了老人面前,说道:“爹,儿子未曾远迎,还望爹爹赎罪!”说完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在了常老爷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人群中很多老人忍不住感叹不已,更有不少人叫起了好来。 那老人赫然是常老爷,常老爷看了一眼陆小竹,没说什么,谁知道此时船上又下来一位年轻美貌的女子,缓缓地下船来到了常老爷的另一侧,陆小竹也不知道这女人是谁,不过却本能的感触到一丝不易察觉的仇恨。 当常振邦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一下子愣住了,此女常振邦并不陌生,只不过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甚至根本就想不到这个人会和常老爷一起出现。 常老爷看了一眼常振邦,将那个女人拉到了常振邦面前,说道:“这是陈蝶,我的干女儿。小蝶,这是振邦,你的干哥哥。以后你们可要好好相处啊!呵呵。” 常振邦干笑了两声,说道:“爹爹说的是。” “这个女孩就是小竹吧!”常老爷看了一眼陆小竹,眼中充满了慈祥和满意,陆小竹看到他的这种眼神,因为要见公爹这件事而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总算可以落地了,忙行了个万福礼道:“父亲万福,小竹有礼了。” 常老爷忙一把将她搀扶起来,道:“佳儿佳妇,老怀欣慰!” 陆小竹脸微微一红,有些羞涩地站了起来,搀扶着常老爷便要镇守使衙门去,谁知道这个时候陈蝶却淡淡地说道:“爹,听说陆小姐出身名门,今日一见,女人当真欢喜,不过听说德安陆家的小姐都是招赘成亲,不知道嫂子有没有这件事啊!哥哥现在是堂堂镇守使,应该可以不用入赘了吧!” 常老爷听了这话,原本快活的脸上也渐渐凝结起来,他望着陆小竹的红唇,很是紧张,生怕那张嘴巴中吐出什么对不起祖宗的话来。 常振邦狠狠地瞪了陈蝶一眼,大笑着说道:“爹,镇守使署那边都准备好了酒席,有什么话咱们不妨在家里说?在外面吵吵嚷嚷像什么话。” 常老爷总算送了一口气,道:“也是,咱们先回住处去吧!有什么事等回去了再说。” 常振邦忙招呼马弁们上船为常老爷搬运行李,张友能更是一马当先跳上了船,没想到船上突然钻出来个五十多岁的账房先生打扮的人。吓得张友能忍不住倒退几步,扑腾一声落在了水里,岸上的马弁们纷纷拔枪相对,道:“什么人?” 常老爷道:“此人无妨,是我的至交好友!” 那账房先生面无表情,一脸的肃然,吩咐此人置身于千军万马之中,让人不敢轻易接近,这种气势普通人理解为不近人情,常振邦却觉得这是一种久居上位者的气场,同时在心里猜测着起对方的来历。 常振邦忙上前拱手道:“世叔,小侄怠慢,咱们这边请!”那账房先生微微点头,大步便走了下去,倒似常振邦真是他侄子一般,那边早有马弁用绳子将张友能救了上来,这几口江水喝得他当真有些迷迷糊糊。 伴着军乐队开始演奏起激昂的进行曲,常振邦一行人缓缓地走到几辆大车旁,这些车为首一辆是标有东瀛九江商务会社字样的可别汽车,那是常振邦借来的,剩下的便是清一色的军用马车。 常振邦现将老爷子送上别克,正招呼陆小竹的时候,刚才那个躲在人群中的路人甲突然扒开人群,毫不含糊拔枪对准了常振邦。大喝道:“打倒军阀!共和万岁!”说着扣动扳机,谁知道这枪竟然没想,趁着他愕然的时候,陈蝶嗖地一声窜到路人甲身边,上去一脚便将他手中的枪踢飞,接着一拳打在路人甲的脸上,路人甲干净利索地晕倒在地,一旁的马弁蜂拥而来将这个刺客团团围住,五花大绑押了回去。 收了虚惊的常振邦不敢多耽误,将陆小竹,陈蝶塞上别克车,自己和那个账房先生坐上了马车,一路在马弁和警卫团的护送下疾驰到了镇守使衙门。几乎在第一时间,隐藏在人群中的警备队也在郑超开的指挥下,在人群中寻找着任何与刺客有关的线索,当然那些个与刺客说过话的老百姓就先倒了霉,被郑超开送去警备队喝茶去了。 等别克车到了镇守使衙门的之后,镇守使衙门中涌出一个营的人手他们并肩而立。围在了一道人墙将外面与衙门和别克车隔开,待常振邦下了车,先搀扶账房先生下了车,将马弁张小六叫来,让他先带账房先生去大厅,随后疾走数步,来到别克车前,为父亲轻轻打开车门,请常老爷缓缓地走了出来,老爷子或许是第一次做别克车,进去的时候脸色还算红润,出来的时候确实满头冷汗,脸色苍白,完全没了笑模样。 “父亲,你还好吧!”常振邦搀扶着老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常老爷看了他一眼,过了大约三四分钟,才缓缓的说道:“还好,这洋玩意儿我也捣鼓了不少,不过这东西倒是头一次坐,下次坐就习惯了。” 别克的司机也不是外人,是武川幸雄,他熄了火之后,下车打开另外一个车门,将陆小竹请了出来,别看陆小竹坐了三四次车了,去也是一副脸色苍白的模样,看的常振邦未免有些心疼。 “姐姐,小心了。”眼瞅着陆小竹下车之后要摔倒的样子,武川幸雄忙向前跨了一步啊,将她轻轻地扶住了。 陈蝶见没人照顾她,赌气从车上的另一旁下来,谁知道这该死的车门任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就是打不开,陆小竹看了,忍不住呵呵笑了,对武川幸雄说道:“小弟,你赶紧为陈妹妹开门吧!别让她等的着急了。”武川幸雄哎了一声,忙跑到另一侧为陈蝶打开了门,陈蝶这才从车上下来,别看她表面装作无事,可是是个人都能看出他是硬撑着的,果然还没走几步,便跑到一边哇哇大吐起来。陆小竹叹了一口气,想想自己初次做车也是一样,忙从身边的包包内摸出一块橘子皮,递到了陈蝶身边,道:“妹妹,闻闻这个,或许好受一点也说不定。”陈蝶看了她一眼,接过橘子皮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果然清爽了许多。 常振邦将常老爷搀扶进来了大厅,早有马弁送来茶水,常老爷看了一眼账房先生,道:“冯兄,振邦这孩子不知道深浅,若是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望老哥看在咱们这么多年的份儿千万别见怪啊!” 那账房先生喝了一口茶淡淡说道:“老弟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贤侄这般孝顺我为老哥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怪罪他呢?更何况在中国这天下不论谁做皇帝,谁做总统,都提倡以孝治天下。没有人会因为孝顺老子而获罪!若孝顺是罪过,老哥到希望那几个逆子都犯罪好了。” 常振邦一听这账房先生姓冯,脑袋中马上如走马灯般旋转了起来,忽然亮光一闪,他终于猜到此人是谁了,忙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说道:“卑职九江镇守使常振邦拜见直隶都军冯大人!” 冯国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常大人不必多礼,李纯督军江西,民怨甚多,唯有你九江兴盛如此,百姓乐业,值得赞赏!不过本都此次来赣,并非公事,万万不可估计与我因私废公!”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小侄明白,老叔放心,不论你公干也好,私事也罢,九江的政事还是一如既往的进行。便算老叔想要参与,小侄也会断然拒绝。” “振邦怎么可以这样跟你冯叔叔说话!”常老爷没想到常振邦竟然能从言语之中探明了冯国璋的身份,不由得有些高兴,随后却有些担忧,若他不点破的话,随后的安排便是大智慧了,可惜他点破了,只显得他有些小聪明。 “无碍的!”冯国璋道:“常老弟无碍的,我督军直隶,权力再大却也管不着江西地面的事儿。再说了贤侄身为一方镇守,对自己的施政方针有信心也是好事。” 还没待常老爷说什么,常振邦便抢着说道:“多谢大人体谅,卑职感激不尽,大人不参与九江的地方行政,小侄却又一不情之请,还望老叔能够应允。” “说!”冯国璋皱起眉头道。别看此人年纪轻轻,一会儿大人,一会儿老叔,公义私情都被他用了,此人本事不小,若不是个栋梁,便是个祸害。 常振邦道:“久闻老叔精通枪炮阵式,熟习营垒作业,曾得到袁大总统和德国教官的赏识。所以小侄希望老叔能够去小侄军中指正一二。” 冯国璋两眼一眯,射出一道精光,常振邦忙地下了头,道:“小侄从军资历浅薄,又没有去过讲武堂深造。偶然被人推荐入伍,不过纯是运气使然,才让小侄走到了今天,如今小侄身为一方镇守,身份是数万兄弟性命,断不可与从前那般一样依靠冒险和好运气过活了。” 常老爷听了这番话不觉老怀欣慰啊,在他看来常振邦肯主动承认自己的不错,将以往那些辉煌的战绩尽数归咎于运气,足见他已经长大了,成熟了,便如那句名言说的一样,当一个人认识到他本身不足的时候,才是他成为男人的那一天。 冯国璋冷冷地说道:“贤侄太谦虚了,沙河一战,贤侄身先士卒已经明白了最基本的为将之道,诈取新港一战,贤侄抓住了转瞬即逝的战机,匹马定九江更是彰显了贤侄的武勇!在我看了贤侄已经具备了成为中华将领的三个最基本的要素。” 常老爷见冯国璋如此冷淡,忙在一旁打着圆场道:“老冯你说的这些东西都是李中堂那一套,现在都民国了,怎么着也得让振邦跟着袁大总统学学这西洋人的玩意儿不是。” 冯国璋看了眼常老爷,继续不急不慢的说道:“常老弟,你这话可就说的不对,这带兵打仗说白了就是怎么玩人,怎么服众,不管中式西洋,你兵马操练的再好,将士们不服你,不用朝廷下一纸调令,你就会被赶走,魏博三镇的故事,老弟和贤侄应该知道吧!” 常振邦道:“多谢叔叔提携,小侄绝不敢忘今日提点之恩。” 冯国璋道:“小子你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比我这个常老弟可要机灵多了,不过有句话我还是要叮嘱你。” 常振邦恭恭敬敬地说道:“还请叔明示!” “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冯国璋淡淡地说道:“可别小看这十六个字,中国一切学问道理都在这里面。你若参悟了,前途自是不可限量。说了这么久我也饿了,累了,贤侄应该备下了酒席和住所了吧!” 常振邦低头将那十六个字低声念了几遍之后,似有所悟,恭恭敬敬地为冯国璋扣了个头,道:“多谢叔叔你的指点,小侄绝不敢忘。饭菜都已备下,都是一些江西华中的菜肴,不过小侄并不知道叔叔大驾光临,不知道饭菜合不合你的口味,若有不周之处还请叔你多多见谅。” 常老爷伸手拍了常振邦肩膀几下,道:“直隶华中相差不远,你冯叔还是吃得惯的,只是江西地处江南,口味未免有些偏淡,你可要好生料理一下!” “是,父亲!”常振邦回过头低声对张小六说了几句之后,张小六赶紧下去吩咐去了。 “小蝶那边的送过去了吗?别忘了人家。” 常振邦道:“小蝶那边有小竹照应。父亲你就放心吧!” “也好,让他们姐妹多亲近亲近也不是坏事。” 说话间那些马弁便将桌子搬来,端上了各色菜肴。当真是烹炸煎炒应有尽有,令人耳目一新。可惜美中不足的却是没有一道北方特色菜,更不要说华中菜,直隶菜了。 常老爷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江西罐罐汤水的专场,脸上顿时失去了笑容,冷冷地说道:“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翅膀硬了就不听老子的话了?” 常振邦淡淡一笑,对着冯国璋说道:“江浙一带的口味偏清淡,咱们北人去了哪儿一时半会还真吃不惯,好在江西的口味更近于安徽,有些偏辣,咸香,味重除此之外几乎和江南无二,叔若是想要品鉴江南特色菜肴,不可不先尝尝江西口味。” 冯国璋脸上难得起了一丝动容的变化,道:“老弟也不要太难为振邦,这江西的口味间与南北之间,想必有其独特之处,咱们还是顺其自然吧!”说完伸手拿起筷子轻轻抄起一片鱼片,放入嘴中,咀嚼了几下之后连连点头,暂不绝口。 “哼!”常老爷挨不过冯国璋的面子,只得冷哼一声,缓缓地坐了下来。 第139章 :爱恨情仇一孕间 这一顿饭吃的当真鸦雀无声,掉针可闻,可真应了古人那句,寝不语,食不言。 常振邦小心翼翼地伺候完两位长辈吃完饭之后,并让马弁伺候他们去整理好的两间客房休息,安排好这一切之后,常振邦悄然来到另外一间客房,这是为陈蝶安排下来的,将守在外面的马弁小声呵斥兵赶走之后,偷偷推了推门,两扇门缓缓的露出了一道缝隙,想来门里面并没有上插销,常振邦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接着轻轻地推门进去,小心地转身关上之后,才蹑手蹑脚的朝着床上走去。 陈蝶侧躺在床上,脸朝着墙壁,轻轻地酣睡着,看来这一路上没少受罪,常振邦不由得有些心疼和愧疚,他靠坐在床上,想要轻轻抚摸一些对方那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秀发。谁知道他的手刚刚伸出过,还没有碰触到秀发,陈蝶便一个转身,但见寒光一闪,手中多了把匕首,如雀鸟般落在了常振邦的脖颈之上。 常振邦吓得忙将手停在半空,说道:“小蝶是我,振邦。” 陈蝶杏目圆睁,怒不可遏地说道:“你这个负心的家伙,竟还有胆子上我的床!” 常振邦轻轻一笑,道:“你我夫妻许久不见,我就不能上床了?!” “夫妻?”陈蝶冷哼一声,道:“哼,说得好听,现在整个九江城内内外外谁不知道你常大人最心爱的女人是那个叫陆小竹的浪蹄子了。我小红袖算什么?是你常大人的什么人?不说这江西就是华中文县怕是也没有人知道我吧!” 常振邦被她这么一说,内心的愧疚更是无以复加了,他叹了一口气,闭上眼说道:“这件事我常振邦确实对不起你!不过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呵呵。”陈蝶冷笑了几声,道:“你不妨说说,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苦衷要说的!”说着匕首往上轻轻一挑,便在常振邦的脖子上开了一个不小的口子,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是血水还是哗哗的流了出了。 常振邦道:“从常家大院到文县,从文县到九江,这一路奔波,我常振邦是如何过来的,别人不知道,你陈蝶能不知道?” 陈蝶冷冷地说道:“你在常家大院要了我的身子,却在九江停妻另娶,这要是还有皇上在,朝廷怕是也将你杖则一百,流放三千里吧!” 常振邦苦笑道:“小蝶你说的都对,今天落在你的手中也算是罪有应得吧!” “既然如此,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祭日我会带上烧纸白酒好好祭奠与你,你且放心的去吧!”陈蝶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缓缓流出了眼泪,握在手中的匕首还没有使劲儿划过去,便颤颤巍巍地豁开了几道口子。 就算眼前的男人有千百条的该死的罪过,那也是她曾经想要白头偕老托付终身的男人,纵然她可以眼都不眨的杀人放火,可是却无法狠下心肠来杀了此人。 “你杀了我!”常振邦伤感地说道:“的确是我对不起你了。本来我以为江西的战事结束之后我便可以回家给你个名分,谁知道朝廷却任命我为九江镇守使。九江是天下的粮仓,九州的茶店,坐镇如此遭人嫉妒的地方,又谈何容易,加上我从军日浅,可谓近无期功强近之亲,远无霸权强劲之交。当真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刚坐镇九江几天,华中军便于我大战于德安城下,若不是华中军临时分裂,我的人头已经被送到了毕泽华的公案之上,我之所以能活到现在,那是因为陆小竹二次舍身救了我。娶她,我并不后悔,杀我,我也心甘情愿。你动手吧!” 陈蝶泪流满面,他们这对奸夫**如何相识如何结合的事情,在吃饭的时候就被他从陆小竹的嘴巴中掏了出来,对于陆小竹,她只有感激,若没了他,她都不知道自己如何活得下去,可是她不甘心,为他付出了这么多,可是上天就是没有将她最希望得到的名分给她,上天为什么对她这般残忍! 匕首依然架在常振邦的脖子上颤抖,这一刀她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突然胃里有些难受,她丢下刀子,便往床下奔去,哇哇又吐了不少。 常振邦忙坐起来为她轻轻地拍打着后背,轻轻地说道:“你看身子这般差,还是好好休息几天吧,待你杀得动我了,我让你杀好不好?” 陈蝶回过头白了他一眼,叫了声傻瓜之后,又呕吐了半天之后,才缓缓地躺在床上,躺在了常振邦的身边。 “难道……” 常振邦也不是笨蛋,从那一句傻瓜之中他听出了很多东西,以陈蝶的身子不至于这般柔弱,第一次坐车晕车这种事或许是会有的,但为女眷们准备的江西特色饮食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吐才对。 “几个月了?”常振邦忍不住轻轻探入陈蝶的怀中,轻轻地摸了摸两山,缓缓地碰触了一下她的肚子,看他那副很小心的样子,陈蝶一肚子的怨气也荡然无存了,道:“四五个多月了。真不知道这个孩子出生之后有没有父亲。” 常振邦听了欣喜万分道:“怎么会没有父亲呢?我不就是他的父亲吗?” 陈蝶将脸一沉,冷冷的说道:“你若是他的父亲,谁是他的妈妈?陆小竹吗?你们才婚配了几天?就生下了孩子?岂不是坐实了她不规矩的谣言?你若只是个普通人家,人家或许以为你贪恋美人财富才娶了她,倒也无所谓,可是你不是普通人,乃是堂堂的九江镇守使,这要是传出去的话,岂不是让人看你笑话。我看还是随便找一个人做他的父亲算了。” 常振邦轻轻地将她身子扳过来,道:“你让孩子跟了别人,也难免会有闲言闲语的,这对你和孩子来说都是一种伤害,不妨我去和父亲说明好了。让他忍下你这个儿媳妇。” 陈蝶苦笑道:“若没有这个孩子,说不定会让父亲认下我这个媳妇,但现在……当真是让我弄巧成拙了。” “对了,你怎么成了我爹的干女儿了。”常振邦好奇地问道。 陈蝶叹了口气,道:“都是你个冤家不好啊,将人家撇在文县,自己跑到江西风流快活,等人家意识到肚子里有了你的种之后,便想要来九江找你,就算你位高权重之后不认我,忍下孩子也是好的,谁知道赶上华中军讨伐你。这一乱又过了些日子,等再接到你消息之后,却发现你已经娶了那个浪蹄子,没办法我一气之下打算回文县,随便找个男人嫁了,生下这孩子,谁知道半路上遇到了父亲和冯叔叔,也算是缘分,便搭伴儿来找你了。” “缘分,什么缘分,我父亲可是不会随随便便就认干女儿的!”常振邦好奇地问道。 陈蝶闪烁其词地了一会儿,就是不说,这让常振邦更是好奇不已。 “抱着我!”陈蝶靠在常振邦的肩膀上,轻轻地说道。 常振邦伸手将她揽在怀中,道:“蝶儿,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陈蝶白了他一眼,道:“你呀,说瞎话也不知道脸红啊,这九江城中谁不知道你和那个浪蹄子甜的蜜里调油,恨不得成个连体婴儿,片刻都不愿意分开,你怎么会有功夫想我。”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蝶儿你真误会我了,我固然喜欢小竹的温柔可爱,但也没必要如此大张旗鼓弄得众人皆知吧!我之所以要这样做,就是想让九江乃至整个江西的父老百姓都知道,我常振邦对江西很喜欢,因为我要将我的家,我的妻,我的子都留在这片土地上。其实我还是喜欢你的!”说着伸手便去解开了陈蝶的衣服,轻轻地将她的身子往上一抬,将那个鼓起的大馒头,放到了自己的脸上,轻轻地吸允着,说道:“这么可爱的东西,以后就归我儿子了。” 陈蝶爱怜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道:“若是个女儿呢?” 常振邦没有想象中愣住和不高兴,还是一边吸允着,一边说道:“女儿就女儿吧,女儿乖,女儿好,女儿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 “可惜女儿再好,也不是儿子。”陈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从来都是母凭子贵,何曾听说过母凭女贵?多少明媒正娶的夫人因为不能为男人延下子嗣而被冷落,修掉,想当初母亲不就是生下了自己这个女儿,才被那个男人赶出了家门,母亲无颜回家一头撞死在上马石上,那家人却不管不顾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好在后来父亲路过,及时出手,用一尾破草席卷了母亲下葬,也带着饿了两三天的自己上了路,诚然这个父亲不是她的生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那又如何,在她心中父亲才是天下最好的男人,只可惜那一年匆匆一别,至今不曾相见,真不知道父亲他如今怎么样了。 常振邦轻轻地摆弄着她的馒头,道:“儿子有什么好的,破家灭门从来都是儿子,若真是个女孩,我便送她去大英帝国读书吧。” “读书又有什么用呢?你该不是想让她嫁给洋人吧!那我可不干!”陈蝶没想到常振邦如此规划女儿的人生,心里感到一片温暖,因为女儿而产生的轻贱感在这一片温暖之中缓缓地退潮,这年头,身为女子是一种悲哀,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大社会环境下,大家闺秀与乡下丫头唯一的本质的区别大概便是吃得饱,谁的暖,其余的又有什么差别,所谓的读书认字不过是个噱头罢了,到头来还不是嫁给自己连见都没见过的男子吗? 常振邦在馒头小樱桃上画着圆圈,道:“大英帝国国富民强,风俗却与中华不同,那边的女子可以在一定范围内选择自己的人生,我的女儿不一定要大富大贵,但一定要让她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哪怕她想做一个快乐的农夫也是好的。” 陈蝶伸手往常振邦的头上一戳,说道:“让自己的女儿当农夫?亏你想得出来。哪有你这样当爹的。” 常振邦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最起码在大英帝国她会找到喜欢的男人,就算找不到,也没有这么多风言风语!” 陈蝶轻轻地哼了一声,道:“别闹了,你弄痛我了。” 常振邦嘿嘿一笑,将她的手往自己下面一探,道:“你有没有想它?它可是想你了。” 陈蝶手一碰触那软乎乎的却又硬邦邦的东西,脸不觉一红,就是这个坏东西让自己掉进了常振邦这个大坑之中,却又不能给自己名分,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轻轻地掐了一下。 “啊~!”常振邦突然轻轻地喊了一声,说道:“小蝶你干什么?” 陈蝶白了他一眼,道:“把这个坏东西弄掉,你就不能欺负人家了。” 常振邦轻轻地哄着她道:“没有它,你不会快乐的!” 陈蝶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道:“就知道自己快活,一点都不珍惜人家。” 常振邦猛地从床上侧卧起来,伸手便将陈蝶按在自己身下,想也不想便将她下面的亵衣褪去,提枪而入,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紧张温暖,让常振邦不由得长长的美美地哼了一下,道:“还是你舒服啊,这几天我就好好补偿补偿你!” “啊呀!”陈蝶白了他一眼,道:“你弄疼人家了。” 常振邦低下头轻轻的吻住了她的嘴,双手紧紧抱着陈蝶的身子,似乎要将陈蝶塞进自己怀中一样,同时下面快快慢慢,等到一泄如注之后,他才抱着陈蝶缓缓躺下,道:“真是舒服啊,不管怎么样,咱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陈蝶叹了一口气,道:“可惜在世人眼中我只是你的妹妹啊。” 常振邦道:“管他娘的呢,只要在一起不就好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陈蝶白了他一眼,道:“我小红袖可以让人指指点点,风言风语,反正我不是什么好人家出身,我不在乎,但是我决不能忍受自己的孩子被人们指指点点,说尽闲话!” 常振邦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娶你的,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向父亲解释啊。” 陈蝶道:“你若不管,我只能带着孩子嫁给别人了,现在我是你的人,可以任你玩弄,但是我要是嫁给了别人,你就休想再碰我一根手指头。” 常振邦道:“我舍不得杀你!但谁要是敢娶你,我就杀了谁!” 陈蝶冷哼一声,道:“我就不信你能杀光天下人?若不想戴绿帽子,你就给老娘好好想个法子,反正不管亲的也好,干的也好,孩子出生之后不能没有父亲!”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道:“孩子来的太过突然了。不过我尽力吧~!” 陈蝶将常振邦一脚咣当踹下了床,道:“想不出办法,就不要在贴老娘的身子!滚!” 常振邦讪讪一笑,看到衣服被陈蝶丢了过来,忙一把接住,道:“我这就去想办法!”说着匆忙穿上衣服之后,便走了出去。没想到却碰到了陆小竹带着一个食盒缓缓地迎面走来。 “官人,你怎么会在这里?”陆小竹很是好奇的问道。 常振邦道:“小妹胃口似乎不好,一直在吐,我过来看看。你呢?” “刚才吃饭的时候小妹一个劲儿地呕心也没吃什么东西,人家怕小妹吃不惯咱们江西的口味,叫人松了几道华中的菜肴过来。”陆小竹笑着说道,。 常振邦欣慰地说道:“还是你有心了。” 陆小竹嫣然一笑,让常振邦忍不住将她拥在怀中,陆小竹吓了一跳,伸手将他推开,小心翼翼地朝着左右看了看,红着脸说道:“死人,你又想干什么?让小妹看到了多不好意思。” 常振邦呵呵一笑,道:“小妹是个本分人,不会说什么的。” 陆小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你呀,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吧,堂堂镇守使怎么能整天到晚都想这种事情呢?” 常振邦道:“男女欢好,天经地义,咱们又不是那不要脸的狗男女,何况又在自己家中,谁都管不着咱们,好媳妇了,你就给我把!” “不行!大白天的,正经点!”陆小竹脸一红,常振邦说的句句在理,可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若真答应了他,怕是从此以后自己就没安生日子过了。 常振邦很委屈的看了她一眼,道:“那人家亲亲总可以吧!” 陆小竹朝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道:“只能亲一下!”说完便闭上了眼。 常振邦嘿嘿一笑,低头便朝着她胸上吻去,陆小竹不由得暗自生气,又上了这小子的当了,忙一把推开常振邦道:“讨厌,别在这里闹了,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 常振邦嘿嘿一笑,飞快地在她唇上轻轻一吻,便匆匆跑了出去,气得陆小竹直跺脚。 第140章 :过庭训 离开了陈蝶的住所,常振邦便被气喘吁吁地张友能了过来,说是常老爷叫他,一听父亲叫他,常振邦忙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在张友能的带领下迈着四平八稳的公卿步急匆匆得来到老爹的院落之中,他上前轻轻地叩了叩门,轻轻地问道:“父亲,你找我?” 叫了几声之后,也没听到常老爷屋内有什么动静,想是老父亲远道而来,一路上车马劳顿,已经睡下了。转身要走之时,便听到屋子内传出父亲的缓慢而稳重的声音道:“是振邦吧,进来吧!” “是,父亲!”常振邦缓缓地推开门,走了进去,请安之后,待常老爷让他坐下之后,才说道:“父亲将孩儿叫来,不知道有什么庭训!” 常老爷欣慰地说道:“振邦啊,你在九江的办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没有为抱住功名而大肆搜捕,滥杀无辜,这一点我很欣慰。” 常振邦道:“这都是父亲大人教导的好。儿子只是听命从事,侥幸朝廷宽仁,袁大总统慈悲并没有怪罪下来。” 常老爷冷哼一声,道:“朝廷?哼!北京的那帮子所谓国会议员,议会议员都是些软弱无力的家伙出了咄咄逼人之外,就没有别的什么本事,根本无力制约南北各地诸军,怕他们干什么!倒是袁大总统那边对你有所不满,毕竟九江这么好的地方没落到北洋手中,倒被你小子占了,这口哑巴亏李纯吃得了,北洋却吃不得,不知道上下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只要你稍微出个差错,不知道北洋会有多少人过来,踩你一脚!若不是你徐叔叔,冯叔叔看在为父面上,为你说了好话,你怕是早就大祸临头了。” “徐叔叔?” “就是徐菊人徐世昌了!”常老爷道:“徐世昌于我常家有两代交情,不过菊人相交满京城,上至亲王下至戏子都是相谈甚欢,这一次他能为你说话,也是托了你冯叔叔的脸面,以后你在九江且不可肆意妄为,让你冯叔叔难堪。” 常振邦感激万分却又说道:“多谢父亲大人,徐叔叔和冯叔叔的保全,父亲放心,振邦绝不敢肆意妄为。但国事为重,万民福祉为大,若能保全叔侄情谊,振邦断不会做那忘恩负义之人,若忠孝不能两全,儿子只得便取孝义做忠义,还望父亲见谅。” 常老爷听了很是满意,道:“你有这番心思,为父大感欣慰,我常家男儿自当国事为重!” 得了常老爷的夸奖,常振邦并未漏出喜悦之情,反而恭敬低沉地问道:“多谢父亲夸奖,儿子可就想不通了,振邦在这九江城中究竟并未行不法之事。就算北洋众人眼红,也不该如此针对儿子?” 常老爷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九江镇守使一职袁大总统已经给了李纯上将军,你可倒好,竟然越过李纯占了九江,若不是赣匪败得如此之快,让那李纯得了江西都督的职位,他还不得想法设法弄死你啊!你呀就是年轻气盛,当初袁大总统下令嘉奖与你的时候,你本可以见好就收,将这镇守使的位置辞掉,一来给北洋诸君示好,二来可以脱身江西,以你的战功到了华中一样是镇守使,何况华中地近中央,你又兵权在握。那个时候便是那毕泽华想动你也是万难,只要借以时日便可取而代之,以为父与北洋诸军的关系,保你安坐洛阴。可惜你太年轻了。” 常振邦呵呵一笑,道:“父亲大人说的极是,当时儿子并不知道父亲与北洋和袁大总统的关系,只觉得机会难得,才留在了九江,是儿子浅见了。” 常老爷道:“算了,吃一堑长一智吧!其实你留在江西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好处,以孙猴子捣乱的本事,只要一日不枭首九边,南方诸省便一日无有宁日,当真是庆父不死鲁难未已!振邦你战功不小,但从军日浅,军中最为崇尚资历,你在南方正好可以多历练历练,待有所成就之后,在转进华中也好。” 常振邦说道:“父亲的话,振邦记下了!只是不知道冯叔叔怎么和父亲一起来九江了。” 常老爷继续说道:“其实你下江西的时候,为父便知道以你的性格怕是不会主动联系冯国璋,所以为父亲自去了趟南京,见到了你冯叔叔,这才发现华中军被调到了江西战场,为父真是担心死你啊,可是没想到你在江西战场的表现很出色,为父也跟着你沾了不少光被你冯叔叔高看不少。这一次你冯叔叔南下视察,与我相逢与驻马店,便一路结伴南下了,这一路之上,从百姓客商等人的嘴里知道了你在九江办的事,你冯叔叔这才忍不住随为父一起来你这儿的九江看看。” “贩夫走卒嘴里的东西难免有些夸张,儿子在九江执政日子并不长,也没有哪些人嘴里说的那么好,只是觉得大战之后,还是少折腾的为好。”常振邦谦虚的说道。 “振邦啊,你终于长大了,少折腾这三个字便一语道破了为官为宦的真谛。”常老爷高兴地说道:“当初害怕你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初入官场,便是一方镇守,难免会得志猖狂在九江办了荒唐事,害了老百姓,叫人骂了祖宗,没想到你干得还很不错,没有给祖宗丢脸,为父便是死了也可以去地下见祖宗了。”说到伤感处,常老爷不免老泪纵横。 常振邦忙上去劝慰道:“父亲说的哪里的话,您到现在还没有抱上孙子,怎么可以就这样见祖宗啊。”说着套出手帕轻轻为父亲擦拭眼角的泪水。 常老爷道:“人老了,难免有时日无多的伤感,哪里像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是朝阳一轮,有的是干劲儿。小竹是个不错的女孩,你可要善待于她!切不可因为公事繁重而冷落了她。” 常振邦恭敬地道:“父亲的教导儿子记下了。”说着扑腾一声跪在常老爷的面前。 常老爷忙站起来抓起他的胳膊想将他拉起来,道:“你这是干什么?” 常振邦惭愧地说道:“儿子不告而娶,还望父亲大人见谅。” 常老爷听了,哈哈大笑道:“这有什么啊!你娶到小竹这么好的媳妇,为父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你们的事我都知道,小竹是个可怜的孩子,你可不能委屈了人家。” 常振邦连连点头,道:“父亲,你放心吧,儿子对小竹会一心一意的。” 常老爷道:“不过我听说陆家的女儿是要入赘的,这是怎么回事?你可千万不能做对不起祖宗的事情。” 常振邦心咯噔一下,这个问题还是跳不过,只得硬着头皮说道:“陆家这一代就小竹一个女孩,希望将来有了孩子能给陆家过继一个。至于入赘之说纯属子虚乌有,请父亲放心,振邦绝不会做对不起祖宗的事情。” 常老爷听了点点头,道:“此乃人之常情,为人子女理当如是,待老二出来了便将他给了陆家吧!” “父亲,我和小竹的意思是现在时局不定,动乱在即,若真有了孩子,不妨将老大送给陆家,也算是给陆家一个交代,若国家发生动乱,也不至于被人一锅端了,若是天下太平那就无所谓了。您看这样行吗?” “混账东西,长子不为人后的道理你忘了吗!”常老爷闻言勃然大怒,道:“陆小竹是你的正妻,她的长子便是我常家的嫡长子,哪有嫡长子改姓为他人之后的道理!若陆小竹执意如此,我常家就没有这样的媳妇!” 常振邦忙说道:“父亲,别生气,这不是以前说着玩的,怎么能当真!老大出来之后肯定是继承咱们老常家的法统。” “哼!”常老爷冷哼一声,瞪了常振邦一眼,道:“没有最好!别以为你去东瀛念了几年洋书,喝了几瓶洋墨水,就忘了自个儿姓什么!便是袁大总统当了皇上,百年之后也是瘸子太子登基,其他再怎么好也没用,天子之家尚且如此,何况咱们老常家世代耕读传家,决不能做出这等惨绝人寰,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常振邦没想到父亲如此震怒,忙笑着说道:“父亲放心,小竹绝不是这般不明事理的人。” “小竹那孩子我不担心,人家好歹也是蒙受皇恩之家,倒是你小子在撮尔小邦的东瀛待了那么多年,怕是早把父父子子君君臣臣的纲常忘了吧!” “父亲说的哪里的话!儿子不是忘本之人!还请父亲大人放心。”常振邦苦笑着分辨道,其实在他看来,儿子老大和老二出了年龄上的区别之外,都是意外的产物,根本就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你冯叔叔的话,你记下来了没有?”常老爷突然道。常振邦想了想道:“那十六个字,儿子已经记下了。” “讲!” “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常振邦如背书一般说出了那十六个字。 常老爷突然很严肃的说道:“你问练军,你冯叔叔却告诉你这十六个字,你知道这里面的意思吗?” 常振邦抠搜了几下头皮,低着头说道:“儿子或许想差了,还望父亲明示。” 常老爷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有自己的想法,之所以不愿意说怕是不想冲撞了自己,其实因为这种事情冲突,他还是喜欢的,不过既然儿子不愿意说,他也不好太过勉强,只得淡淡地说道:“你虽然在江西,但也应该知道湖广总督张香帅张之洞临终之事吧!” 常振邦想了想,道:“父亲说的可是……” “宣统元年正月,朝廷以袁大总统“足疾”之名,勒令其回河南养疴。六月,张香帅病重。当其临终之时皇父摄政王亲临探视。张香帅四朝老臣,临死之时还是念念不忘天下安危,提出要善抚民众。皇父摄政王却扬扬得意道:‘不怕,有兵在。’张之洞从此再无一语有关国计民生的大计献于摄政王大人之前。当天,张香帅在无尽哀叹“国运尽矣”声中去世。未及,武汉民乱,国家内有南北仇杀,外有东西觊觎,天下几近崩溃,幸赖袁大总统以一人之力,弥合九州动荡,却也无法遏制南方叛乱,及至现在,国家才初步安定。” 常老爷侃侃而谈,常振邦稍有寻思,说道:“父亲说的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北方民心归于袁世凯,但南方民众却是倾向孙猴子的!别看中华全境已经归于袁大总统,但南方各地暗流汹涌,实在经不起大的变动。”说完看了一眼常老爷,见他面色严肃,生怕自己说的不合他的心意,忙低下了头,做出一副乖儿子的讨好姿态。 常老爷道:“你说的很对,也很好,目前国家确实是这种状态,但却并非为父说的重点!为父的重点在于摄政王殿下的五个字‘不怕,有兵在。’你知道为父为什么这么说吗?” 常振邦想了想道:““故兵者,凶器也,争者,逆德也,将者,死官也,故圣人不得巳而用之,但凡是帝王统治者勒兵观变的心态一出,这天下从此就算是无可收拾了!所以兵者不可持!父亲和冯叔叔说的便是这个道理吧!” 常老爷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忍不住点点头道:“孺子可教也!冯国璋能领悟此点,则前途不可限量。你若真能跟你冯叔叔学到这一点,则是九江幸甚,万民幸甚,也是我常家幸甚!” 常振邦道:“儿子受教了。” 常老爷道:“好了,我累了,你去吧!” 常振邦忙告退而去,谁知道还没来得及关门,常老爷却突然将他叫住道:“小蝶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 常振邦道:“小蝶妹妹那边有小竹安排,衣食住行都没问题,父亲你放心就好了。” 常老爷道:“振邦,小蝶是个可怜的孩子,对为父有恩,为父收她为女,她便如你的亲妹妹一般了,衣食不可缺,问候不可少。万不能让人家有疏远的感觉。” 常振邦说道:“镇守使署内除了小竹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女人,小蝶妹妹来了,两个人正好相伴,肯定不会冷落她的!不过……” “不过什么?你我父子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常振邦道:“儿子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小蝶妹妹和父亲相遇的事情,” 常老爷想了想,叹了一口气,道:“说来惭愧,为父收到你冯叔叔前来探望之事,人家是堂堂的直隶督军,为父却是白衣之身,又是好友千里迢迢而来,于公于私为父都得出城远迎,谁知道路经文县之时,却遇到了那悍匪白无常,为父所带的家丁几乎尽数被那狗崽子所害,若不是小蝶的父亲即使出现,救了为父一命,说不定为父便交代在哪里了。可惜小蝶父亲救了为父的性命,为父却无法救得了小蝶父亲性命,当真惭愧!” 白无常,竟然又是白无常,这狗崽子不是先死在了钱德发的手中,后又死在了自己手中了吗?怎么无端无故地又冒出一个白无常来?难道这姓白的真是地狱无常不成? 哼!不管他是什么东西,只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老子就不能轻易饶了他,就算他是地府阎王,老子也要让他死的透透的再也活不过来。 不对,这里面有蹊跷,且不说白无常怎么回事,光是陈蝶的父亲为什么会出现在哪里就值得好好推敲一下,更何况陈蝶的父亲本身就是个破绽,记得听她说过是有这么个父亲,不过好多年已经没见过面了,断不可能会无缘无故这么巧合的出现在文山,出现在白无常和父亲面前,想到这里,他笑了。这个小蝴蝶还真是会演戏啊,还真是可爱,尽管伤了不少老常家的家丁,但父亲没受到伤害就好了,更何况她费劲心思做的这一切还不是为了接近自己,就凭这个儿好歹也应给给她个名分。 “振邦你笑什么!”常老爷伸手往常振邦头上狠狠敲了一下,满脸不高兴的训斥道:“小蝶是为父的义女,她的父亲便是你的义父,你闻人父死却如此发笑,当真全无心肝!” 常振邦忙咣当一下跪在常老爷面前,说道:“父亲你误会了,小蝶这么好的女人能成为父亲的义女,儿子是替父亲高兴啊。” 常老爷冷哼一声,道:“女人?你拿小蝶做什么?为父见她与其父孤苦伶仃相依为命,现在她父亲又因为父而死,为父怎可丢下银两之后袖手旁观,这才不得已收她为义女,不过为父可要警告你,小蝶她可是为父的女儿,便是你的妹妹,你小子可千万不要动什么坏心思,若做出坏了礼法之事,纵是别人不说什么,老子也饶不了你,去吧!” 第141章 :浔香楼宴请 常振邦忙退了出去,轻轻地为父亲关上门,心中当真比黄莲还苦因为他何止是动了陈蝶,都不知道愉快地玩耍了多少次了,现在肚子里更是有了他常振邦的种了。常老爷这般姿态一下子堵住了常振邦所有的心思,知父莫若子,父亲对道德的坚守,随着碎光荏苒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这种习惯可不是短时间内轻而易举就能打破了的,否则中国历史上也就没有那么多仁人志士了。 常老爷可以等着常振邦慢慢地疏导,可是陈蝶的肚子却等不了都久啊,眼瞅着已经四五个月大了,再过一个多月,怕是就瞒不住人了吧。到了那个时候难道真的能忍心让陈蝶随便找个人家嫁了?让自己的骨血顶着别人的姓氏游走于这个世间,不要说心高气傲的常振邦了,就是那些贩夫走卒也断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当真难办也要办啊!”常振邦瞥了一眼大门紧闭的常老爷住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不过事情总该有解决的法子,只是希望这个法子的结局能够皆大欢喜罢了。” 就在常振邦烦心之时,他的贴身马弁张小六拿着一封信,道:“大人!东瀛九江商务会社的武川幸英送来帖子。” 常振邦接过帖子看了看,道:“回去派个人去武川哪里带个话,就说今天老爷子驾到,我抽不开身,替我谢谢他的好意。” 张小六道:“是,大人!”说着却没有立马行动,不禁让常振邦有些好奇,道:“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办事。” “大人,属下有点事想请大人恩准。”张小六非但没走,反而笑嘻嘻地黏上了,这种事发生在一向老实木纳的他身上,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现象,不由得让常振邦起了疑心,道:“有什么事,就说吧,你跟了我这么久,也该知道我不喜欢兜圈子了。” 张小六嘿嘿笑着,左右看了看,如同做了贼一般,小声地道:“大人您让华大人去为弟兄们找姑娘娶媳妇的事属下也知道了,属下跟着大人这么久,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能不能请大人在华大人那边为属下美言几句,也将属下算进去啊。有道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属下也老大不小的了,这要是再不结婚的话,可就真对不起祖宗了。” 常振邦看他一副认真的样子,不禁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原来是这事儿,回头我给华中天说一声,先紧着你总可以了吧!” “谢谢大人了!”张小六得到满意的答复之后,兴高采烈地走了,常振邦回头又看了一眼老夫的住所,喃喃自语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小蝶也老大不小的了,若是让父亲察觉了,可就真是盲婚哑嫁,以陈蝶的性子那事情就闹大了,还是该想想办法给她解决名分问题了。” 张友能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道:“表哥,今天晚上武川幸英在浔香楼摆下宴席请表哥赴宴,听说还花了大手笔请来东瀛的绝色美女陪酒,人家这么给面子,我觉得表哥你可以不去,但怎么地也要见见世面不是?” 常振邦心里正因为陈蝶的事情无法解决而烦躁,哪里还顾得上武川家,不由得瞪了他一眼,生气道:“张友能这个副官的帽子是不是太大,戴在你头上把你压当傻了!老爷子今天刚过来,武川幸英就让我去喝花酒,老爷子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了,还不打断我的腿!” 张友能这才想起来老爷子今天已经来了,以后办事说话可都要注意点了,不过那些东瀛绝色美女的舞蹈还是让他心痒痒,抓耳挠腮了半天,才想到了合适的说辞,忙凑到常振邦面前,说道:“表哥看看你说的哪里的话,常老爷的脾气我能不知道?再说就算喝花酒也不能去浔香楼,人家武川家纯粹是热情好客,才请了东瀛女人歌舞表演助兴,据说武川幸英想要协助表哥开西洋医院。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就算老爷子知道了也不能说什么吧!” 常振邦看了张友能一眼,冷冷地说道:“友能你和武川家什么关系啊,怎么连西洋医院的事情都知道?你该不是被武川家收买了吧。” “表哥,我张友能岂能被那些洋鬼子收买?也太对不起祖宗了吧!”张友能有些激动的说道。 常振邦见他如此激动,不免有些信了,说道:“你听过一句话没有?” “啥话,表哥你说就是了,兄弟读书少,还要表哥多指点不是。”张友能说道。 常振邦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话你总该听过吧!那武川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这般卖力的游说?” 张友能讪讪一笑,道:“表哥你真误会我了,兄弟是爱钱不假,可也知道什么钱该拿,什么钱不该拿,我真没收武川什么钱,不过是为表哥考虑罢了。” “那我谢谢你啊!”常振邦讥讽地说道:“回去告诉武川,老爷子来了,我没空,咱们还是改天吧!” “是,表哥,咱怎么干听您的!”张友能同时几乎小声道:“武川幸英明天送他姐姐回国,下次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放心,武川幸英那人……等等”常振邦淡淡地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显得很是紧张,转身一把抓住张友能的领子,道:“你刚才说什么?” 张友能被常振邦变化这么快的翻脸也弄蒙了,忙说道:“武川幸英的姐姐武川樱子明日回国。他这做弟弟的当然要表示一下,据说今天晚上武川樱子也会出席。” “你确定是他姐姐?”常振邦的脸上狰狞不堪却又十分紧张地说道。 张友能哭丧着脸,说道:“武川樱子不是他姐姐吗?” “哼!”常振邦听了,胸口稍稍起伏了一阵,大概过了四五分钟之后,才缓缓地松手,将他丢到了地上,道:“回去告诉武川幸英,今晚浔香楼不见不散。” “是,表哥!”张友能何曾见过这般狰狞的常振邦,忙从地上爬起来,手忙脚乱地去了。 常振邦突然凄惨的大笑起来,这是命运吗?还是报应吗?为什么老天还是让她出现在了自己面前,难道两个人热恋之后就不能再不相见,就不能像是从没有见过一样吗?便算他已经习惯了没有她的相伴,也不能保证在她面前谈笑自如,这该死的老天。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从东京到九江何止千里,无缘之人为什么还要相见,为什么明明不能在一起的人还要深深地相爱相恋。 纵使他变得坚强,变得腹黑,变成一世枭雄,可是那又怎么样,在那个人面前这些都想三伏天的冰片,瞬间破溃,不留一点痕迹,有的只是冰片底下被那个人用一种叫爱情的刀子刺地千疮百孔,碰触之后便会流血不止的一颗脆弱的心。 “振邦你怎么了?” 陆小竹的声音轻轻的传来,常振邦穿过泪水,模糊之中,发现了陆小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面前,正套出手帕,想要为自己擦拭泪水,忙裂开嘴笑道:“走的时候太过匆忙让飞灰眯了眼睛啊。” “你啊,就是这样,像个小孩子似得!”陆小竹踮起脚尖,轻轻地为常振邦擦去脸庞的泪水,道:“你有难处,不妨说出来,我也可以为你分担一些,总比憋在心里好。” 常振邦强笑道:“胡说,你的男人是堂堂镇守使,九江城中头号人物,谁敢给我出难题,是真眯了眼睛,你可别乱想,你瞧你严肃的样子都不好看了。”说着常振邦伸手捏了捏陆小竹的脸,陆小竹脸一红,推了他一把,道:“别闹了,父亲看见了不好。” “咱们亲热,父亲便是看到了,也不会说什么。”常振邦伸手朝着她白嫩的鼻子上轻轻一划,望着她说道:“今晚,武川家在浔香楼设宴,据说有东瀛美人的特色舞蹈,你要不要和我去长长见识?”陆小竹笑着摇了摇头道:“人家载歌载舞的宴请的是你常大镇守,又不是镇守夫人,我去了岂不是扰了你们这些男人的兴致?你又这份心就好了,记得晚上……”说道这里的时候她脸一下子红了,如一枚渐染红霞的苹果,附在常振邦的耳边说道:“你要是醉了,不来折磨人家,当真是好极了。” 常振邦轻轻地拦住她的腰肢,低头吻了她红唇,一下道:“谢谢你,小竹,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的。” 陆小竹白了他一眼,道:“你瞧说的人家好像多厉害似的,要是让父亲知道了,人家可不好做人了。” 常振邦坏笑着伸手便要探入她的怀中,吓得她赶紧跳了出去,举着手里的小篮子,道:“不扯了,听说父亲爱喝茶,这是三叔差人送来的庐山云雾,我给父亲这边送点。你也赶紧的处理公务去吧,别让人说因为娶了人家,你就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常振邦鞠躬九十度,调笑道:“遵命夫人。” “没正经儿!”陆小竹笑着走了。 第142章 :成交? 浔香楼。 九江第一名楼。 但这个第一名楼却只有短短七八年的历史。 之所以能在短短数年内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饭店摇身一变成为九江第一名楼,并非有什么强硬的后台背景支持,完全靠着店老板一双妙手,做出的赣菜色香味俱全,不但保留了赣西的菜系特色还融进了一些江南江北的风味,使得南来北往的客商都能一尝江西菜品的同时不生厌烦,所以这生意也越做越大,武汉民乱那年,终于在九江码头建起了三层高楼,让客人能品尝到绝美菜系的同时,也能欣赏鄱阳湖畔的美好时光,当真是饱餐秀色,人家美式,随着方交流的发展,老板又划出三楼一半的房间改造成西洋风格的单间,也做起了中西合璧的买卖,人家如此卖力的服务,挖空心思的讨好,这九江的菜钱不让他赚又能轮到谁呢? 夜幕初下,浔香楼外便点起一盏盏的小巧的宫灯,随着湖风轻轻地摇曳,和天上的繁星,湖中的星光,融为一体,让人仿佛置身天水之间一般,美得极有韵味。或许这也是老板死活不用霓虹灯的缘故吧。 镇守使的马车缓缓地在浔香楼畔停下,常振邦在张友能和张小六陪伴下走进浔香楼,今天的他一身便服,打扮的像个学生模样,若不是很熟悉的人几乎难以认出来,那些浔香楼的伙计看见常振邦三个人走来,并未发出一拥而上,而是想也不想便走出一个伙计,朗声说:“几位爷很抱歉,楼上的雅间都定完了,你要吃饭就只能委屈你在大厅了。” 张友能瞪了他一眼,狐假虎威道:“咱爷们是在大厅吃饭的主儿?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咱爷们是有预约的!” 伙计不卑不亢地说道:“请问爷儿预定的那个房间,小的这就带您过去!” 张友能趾高气昂地说道:“东瀛九江商务会社,武川幸英先生的房间。” 伙计说道:“武川先生预定的是二楼春江夜,请几位爷儿这边走。”说着便将几个人领到二楼正对鄱阳湖面的一个单间前,这单间造型古朴,门楣之上用飞白书写了春江夜三个大字,气息古朴韵文十足,门口两侧则是‘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的诗句对联。 伙计轻轻在门外敲了敲,道:“武川先生,你的客人已经来了,几位爷儿要是有什么需要,二楼有伺候的人,只管叫就行了,祝您用餐愉快。”说完回过头对常振邦等人微微一笑,道:“几位爷儿有什么需要,但请吩咐,若是没有,小的就告退了。” 这个小伙计不简单,一路之上他不卑不亢,表现的可圈可点,倒也让常振邦不禁佩服起来这浔香楼老板的好手段来。倒是张友能堂堂上校副官从头到尾表现出对东瀛人的谄媚还真不如一个酒楼伙计。 常振邦道:“你叫什么名字。来这里几年了。” 伙计说道:“小的刘芬,来这里学徒已经快三年了。咱们浔香楼酒菜双绝,希望能让您满意,若是满意请您下次务必带着朋友来,若您不满意,请您一定告诉小的,小的必定改正,不会让您第二次不满意。” 常振邦笑了,道:“若我没记错,学徒三年出师,你也快独当一面了。” 刘芬客气地道:“是的,三年浔香楼让小的受益匪浅,若小的还做这一行的话,希望老板能继续收留。” “有意思!小哥学了三年伙计跑堂之后,竟然还让干别的行业,当真是有趣。”常振邦笑着说道。 刘芬一点都不恼道:“先生说的是,若小的没有来这浔香楼当跑堂伙计,想必也是出师之后继续做伙计,或者开个自己的小吃店,幸运的是小的来了这浔香楼,懂了做人做事的道理,这些道理不光是做伙计可以用,便是用在别的方面也是可以的。” 常振邦道:“说得好,小伙子你很有志气,我看好你哦。”说着从怀中摸出三四块大洋拍在刘芬的手上,道:“辛苦了。” 刘芬笑着手下,一点都不做作,似乎那就是他应得的,转身见常振邦没有别的吩咐,便对着长针鞠了一躬,转身轻轻地下楼了。 “切!”张友能轻蔑地说道:“不过是个小跑堂的,竟然也说的这般大言不惭。” 常振邦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推门而进,却见单间内收拾地干干净净已经铺上了干净整齐的榻榻米,虽然一看就是特意为今天准备的,但却没有一点矫揉造作的成分,显得很是自然,几张东瀛小几,整齐的东西对立犹如文武两班站队一般,那君王所在的位置便深入鄱阳湖的窗户,对着湖面的窗户很多,两个连在一起便是一面墙宽了。夜风轻轻地吹来倒也让人有几分清爽的感觉,两面东瀛屏风一左一右立在小几和窗户之间。 武川幸英见了常振邦进来,阴鸷的眼神并射出一丝火热的光芒,忙和左右交代了一下,起身便迎了上去,道:“振邦君,对你的到来,武川家族表示由衷的荣幸。” 常振邦笑了笑,道:“老朋友咱们一别多年,没想到今日在九江相遇,当真是缘分。不过却让你在我的地盘上破费当真惭愧。” 武川幸英笑道:“振邦君,在东瀛的时候你肯没少来我家蹭吃蹭喝,难不成不是我姐姐请客,你就变得好不好意思了?” 常振邦心中一痛,笑着说道:“瞧你说的,我有那么不堪吗?”打了几个哈哈之后,双份宾主落座。常振邦是客人便坐在了东边,一次是常振邦,张友能和张小飞。西侧自然是这些东瀛人,他们为首的之人当然是武川幸英,其次便是白天过来帮忙的武川幸雄,武川幸雄下面还有两个三四十岁的东瀛人,不过看他们和服上的家徽,应该也是武川家族之人。 在古老的中国乃至整个东方,礼仪渗透到了任何一个角落,稍有不慎便会犯下尴尬的错误,尤其是排座位的时候,稍有不慎便是战争和叛乱,不过后来渐渐形成了北君南臣,东文西武的格局,由于文官的地位高于武官,东面的位置也就显赫于西面,常振邦等人做了东面之后觉得对方很恭敬,然而唯独东瀛人以武士立国,他们坐在象征武士的西边,也觉得武川幸英安排的很妥当。 利用文化的差别,武川让双份都满意了,但是这个举措便让常振邦不能小觑于他,没想到此人来了中华几年,竟然将这套利益玩的如此炉火纯青,远胜于他,让他都有些自愧弗如,这不得不引起常振邦的深思,这些东瀛人是真的打算建立大东瀛共荣,造福东亚各国呢?还是别有所图。以前他可以少想甚至不想,现在他却不能不多想一下。 武川幸英见双方坐定之后,站起身不紧不慢地鼓了几下掌,片刻之后,大门再次被打开,端着精美菜肴的伙计鱼贯而入,如风吹过一般不留一点声音,在各个小几上放下菜肴,便转身而去,队形整齐而规律没有任何的慌乱,便如舞蹈一般,令人赞赏。 东瀛的菜系制作上相当讲究一个鲜字,要求材料新鲜,切割讲究,摆放优美,注重“色、香、味、器”四者的和谐统一,尤其是不仅重视好吃,对造型好看上的追求更是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甚至为了好看而将将其三者抛弃,有的时候当真是好看不好吃。与中华倡导的好吃第一,好看第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当然你要非说中华特色是色香味俱全,那是扯淡,除了大饭店有几乎人家能做到色香味俱全?再说了若是抱着求全的心思,那更可以保证几乎百分之九十以上国人都没有吃过合格的中华料理,咱们都为中国料理拉了后腿。找把刀,谢罪吧! 张友能看着面前小几上的花花绿绿的菜肴,不觉得心动,但总觉得分量是少了一点点,好像受不得人吃一样。忍不住点了一个黄绿色饼干形状的芥末趁着众人不留神之际,悄悄往嘴里塞去,谁知道这黄黄绿绿的东西刚碰触舌尖,一股刺鼻的味道逐渐在口腔里蔓延,直至充斥着整个口腔,辛辣的气味亦逐渐向鼻腔进攻,浓郁的气味直呛眼,眼泪便哗哗地落了出来,同时整个人变得不好,一张脸扭曲变形了,那种难受恨不得让张友能用脑袋狠狠地撞击小几才好。 “张友能先生还是头一次吃鄙国的美食,就这样感动,鄙人还真是荣幸啊。”武川幸英呵呵笑着,让人为张友能送去了一杯冷水。他端起凉水仰头便喝,却也只喝了七分,剩下的三分顺着他的脸,下巴等流了下来。这一阵好生捣鼓,才勉强将那股子辣味呛味镇压下去。这时的他在也不敢轻视东瀛人的饮食,只得跟着武川家族和常振邦的样子亦步亦趋地吃着生鱼片,大福饼。 常振邦咬了一口大福饼,露出了里面的草莓,不由得上感道:“这个味道……” 武川幸英说道:“振邦君离别多年,可是忘了东瀛的味道?”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放下手里的大福饼,笑道:“便是忘了生鱼片,也不会忘了大福饼,只是,大概是我的错觉吧,这大福饼的味道有些似曾相识。” 武川幸英刚想说些什么,不料一旁的武川幸雄高兴地说道:“哥哥,你果然没有忘了这个味道,这是樱子姐姐做的,我就说你只要吃上一口,肯定就能知道。你看被我说中了吧!”说完一副洋洋得意的姿态,让武川幸英恨不得一拳打死这个弟弟才好,这是宴会不错,可你也不能像个孩子一样真的将这儿当做吃饭叙旧的地方。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以玩笑的语气说道:“想当年我在武川家的借住时候,赶上胃口不振,若不是你姐姐不舍辛苦为我天天为我做大福饼等吃食,我这条命就交待在东瀛了,呵呵。” 武川幸雄还要说话,却被武川幸英一把拉住道:“振邦君借助我家之前,也是在东京生活了一年半载的人了,只是没想到偏偏在我家胃口不振,病倒在床,说来也都是机缘巧合。还请振邦君不要介怀。” 常振邦道:“大恩不言谢,这份恩情我常振邦会一直记着的,待有机会一定好好报答樱子,不知道这么多年,樱子过得怎么样了。” 武川幸英这时候推了武川幸雄一把,武川幸雄马上说道:“姐姐一切都很好,只是和三条家族的联姻一直不顺,至此尝尝暗自悲伤,哥哥若是有空不妨好好劝劝姐姐。” “小伙子你懂什么!”武川幸英当即呵斥道:“樱子与三条家的联姻是祖父大人和父亲大人所认可的,这是武川家族和三条家族的联合,我等小辈不应该参入任何私人感情的存在。” 武川幸雄不服气地道:“就算振邦哥哥结婚了,姐姐也不会喜欢那个老头子呢!倒是哥哥你,为了和岛津家联姻,竟然舍弃了寻子姐姐娶了那个丑八怪,还当真是不参入任何死人情感啊。” “够了!” 一向喜笑不形于色的武川幸英竟然勃然大怒,不过他翻脸却比翻书还快,很快便又是一副如沐春风的样子,道:“东亚各国无不是如此,家族的荣耀重于我们个人的感情,樱子终究会有醒悟的那天。振邦君以为呢?” 常振邦道:“你说得对,家族是我们赖以生存发展的基础,去也会在合适的时候将我们束缚住,但万事无绝对,若是一天三条家和武川家绝裂,樱子便可以无忧无虑地追寻她的幸福了。” “振邦兄说的对!”武川幸英笑道:“可惜如今这种事发生的概率万中无一,应该不会在樱子醒悟前发生,呵呵。” 常振邦摇了摇头,轻轻地端起一小碟清酒,抿了一口,道:“好心自有好报,樱子这般善良的女人上天是不会太过为难她的。” 武川幸英道:“善良是她的天真,所以才容易被奸人所乘,让家族蒙羞!不过大人在九江租借地外修建西洋医院的善意却能造福万民,更有利于*****,东瀛九江商务会社不才愿意协助大人尽快尽早尽好地完成这个心愿。让更多的离家万里之国际友人像大人初去东瀛那样,不至于因为水土不服,或别的原因病倒在异域他乡,樱子知道了也会高兴地!大人以为呢?” 常振邦道:“难得诸位这般热心,常某断无阻拦之意,不过此事毕竟兹事体大,当初说好各国共建,若撇开各国,怕是不好交代!武川君你也知道常某毕竟只是一介武夫,一方镇守,不要说中央朝廷那边的压力我顶不住,便是巴西里大人那边的抗议也能要了我的小命,所以这件事我看还是找个机会大家坐在一起好好商量一下吧。” “大东瀛帝国和大英帝国是友好同盟,一同致力于远东的繁荣和安定,在下认为巴西里大人不会大人独断的决议提出任何意义。”武川幸英充满阴鸷地说道。 常振邦尴尬一笑道:“贵国与大英帝国的友谊在东北与老毛子的战斗中,常某身为佩服,尽管巴西里大人不会反对,但有些事情还是要走走形式的。” 武川幸英伸出双手食指在空中一碰,形成了一个叉的手势,道:“十万。” 常振邦苦笑道:“你觉得本官只值十万?” “英镑!”武川幸英得意地说道。 “有气魄!”常振邦羡慕道。 “成交?”武川幸英试探的问道。 第143章 :丽人依旧情已远 常振邦闻言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甚至中途做出了捂着肚子的举动。 武川幸英阴鸷的目光闪动,忍不住好奇地道:“振邦君笑什么?” 常振邦捂着肚子,突然指着武川幸雄说道:“幸雄弟弟,你告诉我十万英镑和一百万现大洋那个多?” 武川幸雄不知道怎么回事,常振邦竟然问这种小儿科的问题,但看着武川幸英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态,也就打着胆子说道:“十万英镑大约相当于五十万不到六十万现大洋,怎么可能和一百万现大洋。”一听这话张友能一双眼睛几乎都要登出来了。心里忍不住想还是当官好啊,只要点点头,几十万大洋的进账,当真容易,这要靠土里抛食估计要几千几万年了。 “很好!”常振邦笑着说道::“幸英先生振邦知道你是武家出身,文武全才,不过这算数的本事倒是不强啊,当初你们给我的公文可是说的一百万,如今却只给我十万英镑,英镑再值钱也没有一百万现大洋多吧!更何况现在本镇守使想要在九江修建西洋医院的事情各国都知道,你出价却越来越少,当真全无半点诚意啊!” 武川幸英讪讪一笑,道:“先前我大东瀛驻九江领事希望在市政方面全力建设九江,可惜大人只恩准了医院,这十万英镑可是着实不少了。” 常振邦道:“十万英镑对于你我两家来说是不少了,但是对于万国万邦来说却是太小了,只要九江西洋医院一旦招标,就绝不止十万英镑的进账吧!” “这样说来十万英镑是不少,但大人能留住的可没有十万英镑吧!”武川幸英针锋相对道。 常振邦道:“可惜本官不贪财,只要能为造福九江百姓本官吃糠咽菜也无所谓!” 武川幸英咄咄逼人道:“大人仁义,在下佩服,不过在下有个疑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我老友相逢叙旧,但讲无妨!”常振邦道。 “大人可以清廉如水,可以吃糠咽菜,但是不知道大人手下的兄弟们能不能跟着大人一起吃糠咽菜!不知道他们的家人能不能跟着大人一起吃糠咽菜!还望振邦兄如实答我。” 常振邦道:“这真是一个好问题!那本官就不妨告诉你,清廉是我的私人的官德,然而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我没有理由要求别人跟着我一起受苦,所以兄弟们不需要跟我一样,再说他们是当兵吃饷,对国家负责,又不是我常振邦的私兵,与我清不清廉无关。” 武川幸英道:“在国家正常运转的情况下的确如此,但贵国现在面临着很大危机,稍有不慎南方的革新党便要起来造反,只要掐断了水运,贵国朝廷的军饷就会被节流,大人没有足够的军饷背书,又如何保证能够维持着九江的安定!怕是革新党没乱,大人的九江军便乱了。” 常振邦冷冷地说道:“如何处理军饷和军队的关系,这是我国的内政,武川君你的手伸得太长了,不好!” “贵国的内政在下自然不敢干涉,但出于兄弟之情,朋友之谊,我觉得振邦君还是要有备无患的好,你认为呢?”武川幸英毫不畏惧道。 常振邦道:“武川君的好意我心领了,只要贵国不支持孙猴子的叛乱,这东亚起码能少一半的动乱。我说的不错吧。” 武川幸雄道:“振邦哥哥话不能这么说,我大东瀛帝国支持东亚共同繁荣和振兴,支持整个东亚的民主和自由。” 武川幸英道:“幸雄这话说的不错,我们的帝国是整个东亚文明的灯塔,是整个东亚黄种人的希望,各国民众来帝国学得先进的文化之后去改造各自的国家,这种事情帝国不会阻止。因为这是一种责任。这一点镇守使大人应该明白。” 常振邦道:“好了,天色不早了,告辞了。”说完便站起来要走,张友能也跟着站起来,忍不住小声埋怨道:“说好的歌舞呢?真是扫兴!” 武川幸雄想要站出来阻拦,却被武川幸英一把拦住,想要反抗却被武川幸英阴鸷地看了一眼,顿时蔫了,老老实实坐了回去。 张小六刚推开门,却发现门外站着一位洋装丽人恬静的站着,两眼通红,似有泪流过,当她看到常振邦出来之时,深深鞠躬,软软的说道:“振邦君好久不见了。” 常振邦见了她,大吃已将,忍不住连退三四步,脸色有些苍白,他一把拉住过来想要搀扶他的张小六,道:“樱子,啊不,武川小姐好久不见!” “不知道我做的饭菜是否还合你的口味,若有不便之处,还请多多见谅。”武川樱子淡定的说道,她的脸上充满了淡淡喜悦。 常振邦心中却没来由的一痛,道:“今日十分有幸能够再次吃到武川小姐亲手做的料理,振邦当真以为回到了东瀛上野你我相伴的时候。那是我此生最快乐的时候。” 武川樱子回之以微笑,道:“当时振邦君英武的身姿依然会出现在我的眼前,振邦君能够弃笔从戎为国效力,真好。” “姐姐,振邦君要走了!”单间内武川幸英阴鸷的说道。 武川樱子道:“振邦君,祝你武运长久!”说完深深地鞠躬。 常振邦呵呵笑了起来,心中当真又酸又苦,这个时候却只能笑了,他说道:“听说樱子小姐明天要返回东京了。” 武川樱子道:“是的,明天上午八点半的轮船,到上海之后在换船去东京。明天……明天振邦君若是有空,也来送送我吧!” 常振邦道:“只要你肯让我去送,我什么时候都有空。” 这个时候武川幸雄突然跑出来,拉着常振邦的手,道:“振邦哥哥你不急着走的话,不妨留下来和姐姐多说几句话。反正你们这么多年没见了,又彼此忘不了对方,不如趁着彼此有时间,好好聊聊。反正是明天八点半的轮船。” “好(不好)!”常振邦和武川樱子异口同声地说道。 “不好(好)!”两人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表对方再次说道。 “你看看你们都有心思,为什么不好好谈谈呢?”武川幸雄说道。 常振邦看了他一眼,说道:“幸雄谢谢你了,只是时间不早了,小竹姐姐还等着我呢。”说着轻轻地对着武川樱子鞠躬道:“樱子小姐,再见了。祝你幸福永远开心。”说玩忙站起来,急匆匆得拉着张小飞走了,张友能一看将自己撂下了,忙追了出去。 武川樱子对着常振邦慌乱的背影,恭恭敬敬地鞠躬道:“振邦君,祝你武运昌盛!”说完们泪水哗哗流了下来。 武川幸英完全搞不明白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谁都能看出来这两个人相恋甚苦,为什么却又彼此主动的错过呢?若换做是他的话,可是会拉着心爱女子的手带着她远走天涯,就算从一个富贵公子沦为了一个浪人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翌日,九江的第一缕阳光穿过阴霾的天空,撕碎厚重的云霞,更是穿透了镇守使办公室的窗户,差一点亮瞎了常振邦的眼睛。 昨夜的他从回来之后,没有去陈蝶哪里,也没有去陆小竹哪里,而是将自己反锁在这间办公室之中,看着满天繁星一点点出来又一点点散去,等到一片黑暗的夜空渐渐像个洋茄子一样逐渐膨胀爆炸成晨曦的模样。他一直就这么的站在窗外,站着。 在站着的同时,他想了很多,都是关于以前的美好回忆,只不过这些美好的回忆都是东瀛的背景,背景中有一个美丽的如花似火的女人。 这个女人便是武川樱子。 第一眼见到她实在上野的公园之中,那一天,风将树上的樱花吹得漫天都是,她穿行在花海之中便如清新脱俗的仙女一般,完全脱离于这个尘世,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女孩的时候,常振邦就知道自己完了,注定要在这个女人身上沉沦,两个人擦身而过,她的一颦一笑却如刀子刻在石头上一样清晰的印刻在自己的脑海之中,从不曾忘记,更不会消失,总以为时间能够磨平一切,她不出现的时候也确实是这样的,谁知道她一出现,那些被时间抹去的一切反而格外清晰起来,就连当时都不曾注意的表情语气,现在也一一无比清晰的浮现在自己面前。这就是所谓的爱恋吗? 咚咚咚!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这让彻夜未眠的常振邦难免有些心烦,道:“谁啊!” “官人,我给你送早餐来了。”门外传来陆小竹轻柔的声音。 “小竹啊!”常振邦一听是陆小竹,想要走过去开门,却在手碰触到大门的那一刻前停了下来,道:“小竹,放在门口吧,等我处理完这几件公文之后,我就去吃。” 陆小竹道:“小竹知道国家大事很重要,但是官人的身体也很重要。” 常振邦道:“多谢夫人关心,父亲那边你问安了没?” 陆小竹道:“已经问过安了,父亲正在和冯叔叔说话,饭菜也让人送过去了,待会我便去小妹那里,陪她说说话,逛逛街。”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委屈你了,等忙完了这阵子,我要好好地补偿补偿夫人。你先去吧!陪小蝶开心,你也要让自己开心才好。” “谢谢官人了。”陆小竹幸福地说道:“小竹若是不开心,怎么能让小妹开心呢?你老觉得我是个小孩儿啊可不好啊,等有了孩子怎么办。” 常振邦说道:“那我岂不是就有两个宝宝了,你是我的大宝,孩子是我的小宝。”言语欢快却掩饰不了其中的疲惫。 “知道你对人家好,可是也不能总是这样拉,让人看了多笑话。”说完常振邦便听到门外一阵琐碎的脚步声,想是陆小竹已经走了,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揉了揉有些干涩枯燥眼睛,转身从桌子上摸出怀表,才发现时间过得倒是不慢,转眼之间已经事六点多了,他忍不住皱了皱眉,打了一个哈气,转身开门,却发现陆小竹端着早餐傻傻地站在门口。 “早起要是吃凉了,可容易坏肚子,我想先热热再说。怎么你要出去?”陆小竹像偷吃了糖的孩子一般,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常振邦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个微笑道:“有点事要办,只得等会再吃饭了,媳妇不要担心我。” 陆小竹心疼地说道:“你现在这个样子一看就是熬了个通宵,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一点都不在意自个儿。拿着。”说着将盛放早餐的托盘递到了常振邦的手中,并以无可置疑地语气说道:“吃下去,你若不吃,今天你那里都别想去!”同时回头对马弁断然下令道:“去打盆洗脸水来,我伺候大人梳洗。”马弁听了马上下去准备去了。 常振邦苦笑道:“小竹,真来不及了,我在车上吃行不行?” 陆小竹看了她一眼,将结婚后就隐藏起来的路大小姐的气场一下子又抖了出来,道:“不行,除非你让我跟着你上车!”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真不行?我真有要紧的事儿” “不行!”陆小竹道:“再要紧的事情也比不上你要紧!”说着挡在了常振邦的身前,一副他不配合就不放他过去的样子,常振邦没办法,只得一手拖着盘子,一手端起粥饭咕咚咕咚往自己嗓子里倒去,接着将烧麦两三个一起丢入嘴里,大口地咀嚼下去之后,才喘了口粗气,道:“怎么样?可以了吧!” 陆小竹从怀里拿出手帕轻轻地将他嘴角的残渣擦去,这个时候马弁已经将洗脸水送来,陆小竹伸手摸了摸脸盆中的水,感觉不热但也不冷,便拉着一脸无奈地常振邦来到洗脸盆前,道:“乖,让我给你洗把脸吧!洗完脸之后在出去玩啊!” 常振邦苦笑道:“官人可是堂堂镇守使,怎么到了你眼里倒成了贪玩的小孩子啊。” 陆小竹伸手轻轻撩一手水洒在常振邦的脸上,笑道:“因为你是我的大宝啊。” 一边伺候的马弁见了他们两个人的样子,忍不住嘻嘻笑了起来,常振邦瞪了他一眼,马弁赶紧强忍着不笑。 等陆小竹将他脸上的汗水擦去之后,又为他整了整衣衫,关心的说道:“去吧,等会在车上的时候,能睡会儿就睡会儿。” 常振邦说了声知道,带上张小飞,便匆匆下楼,上了准备好的马车便往九江码头赶去。 鞭子如雨点般打下,剧痛将马的体力发挥到了极限,然而即使这般急速也无法缓解常振邦心中的焦急,他真想长出一对翅膀,嗖地一声便飞到武川樱子的身边。 第144章 :天意弄人 清晨的九江,风从鄱阳湖中轻轻地吹来,让饱受燥热的人感受到一阵久违的清凉。八点半左右,一艘航轮缓缓地离开了九江码头,汽笛声呜呜响起,想像极了十七八岁少年少女失恋后的表情,码头上的人挥手致意,声声道别却也止不住思念的风筝越飘越远,若是今生夫妻前世注定,这根浅浅的绳子会让两端的痴男怨女迟早相遇得偿所愿,若是有缘无份,天各两边之后不过是鸳鸯蝴蝶之梦罢了。 青石板大道之上,马车肆无忌惮的奔驰,那声声震耳的马鞭声,打得了拉车的马,却拦不住开船的人。常振邦从快要掉进鄱阳湖的马车中跳了下来,却无法拉回渐渐远去的航轮,偌大的航轮如今已经变得远山一片,隐约之中和人朝着码头向他着手示意,似是告别,也像是永别。 常振邦望着远去的船,内心起起伏伏便如长江之水灌入鄱阳湖一样激起阵阵浪涛,这一次是他选择了擦肩而过,一股酸气从鼻子处涌到眼窝,清凉的眼泪缓缓落下,湿润了憔悴的面容。 “大人,你落泪了。”张小六好奇地问道,跟了大人这么久,他从未见过大人落泪过,便是不见赵盼之时也不曾这般伤感过,德安之战差点被俘之时也没见大人落泪过。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东方有一片海,风从海上出来,挂过长江,带入鄱阳湖,竟然迷了我的眼睛,当真是有趣,哈哈。” 张小六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应对了,不过对于他来说,沉默地站在一旁,保护大人的安全也是分内之事。 “你多大了,跟了我多久了?”常振邦望着远方几乎成为一片落叶的航轮,淡淡的说道。 张小六说道:“属下今年十六,从文县军营一直就跟着大人。” 常振邦点点头,淡淡地道:“十六真是好年龄,我十六岁的时候,当真是意气风发,心高气傲,觉得中国的书都读得差不多了,便让父亲送我去了东瀛,那一天我也是让海风眯了眼。” 张小六道:“大人你是被老天看重的贵人,所以有这一份东洋取经际遇,就像那唐三藏历经了九九八十一难才成了佛爷爷。” “或许吧!”常振邦淡淡地说道:“唐三藏历劫成佛,但他在国内没有劫难,释迦牟尼才安排他去西天取经,不死便成佛,死了也就死了,大不了成为沙和尚脖子上的一颗人头骨,护送下一位取经人度过流沙河。可是我不是唐三藏,去东瀛也不是取经,我也不敢保证我回国之后能成为什么,但说实话,在东瀛的那段日子的的确确改变了我的人生,可是我却一点不感激,因为改变总是在不经意间痛彻心扉。” 常振邦的这番话,但张小六压根就没听明白,所以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搭话。片刻之后,常振邦只是淡淡地笑了,他稍稍舒展了一下身体手臂,道:“这里的风真好,吹着让人很是舒服。” 张小六憨憨的笑了,大清早被常振邦叫到码头吹风,他当真不知道这些当官的到底想什么。 “这可不像我认识的振邦君,你每天都起得很晚,每次找你去东京湾吹海风,都得我在前面拉着,幸雄在后面推着你。” 多少次在梦中出现的声音骤然出现在耳边,常振邦缓缓地扭过头,看到了笑颜如花的她,竟然愣在了哪里。 “陪我走走吧!”对方轻轻地说道。常振邦下意识地点点头,转身对张小六说道:“小六你先回去吧,若是有人问起我,便说我忙于公务好了。”张小六不傻,一看这两个狗男女便是要去吊膀子了,忙敬了个礼,转身悄悄走了,但他却将马车停在了一旁,相信常振邦不论是回镇守使衙门还是去旅店都应该用得上。 常振邦呆呆的望着那个人,良久才说道:“遇见你真好。” 对方微微一笑,来到常振邦身边,道:“这里的风真清新,若是振邦君放风筝的话一定会飞得很高。” 常振邦笑着说道:“樱子你别取笑我了,第一次去海边玩耍时说的蠢话,想不到你还记得!” 樱子道:“因为是振邦君说的,所以每句话我都会记得吧!” 常振邦听了鼻子有些发酸,忙转过头,看着湖水卷带着不少江中杂物渐渐荡去,道:“在中国你还住得惯吗?” 樱子道:“租界外的生活并未解除过,而租界中的生活和东京也差不多,做的吃的也是日式料理,哪有什么不习惯的,哪能像你一样吃得不对胃口,便倒在床上一个多星期,累得我天天给你做大福。” “你做的大福好吃啊。”常振邦无意识的舔了舔嘴巴。 樱子听了呵呵轻笑道:“振邦君还记得你第一次吃草莓大福吗?” 常振邦苦笑道:“怎么能不记得,竟然吃出了水果,当真下了我一大跳。还以为幸雄淘气使坏呢。” 樱子笑道:“你小心翼翼地将草莓挤了出来,然后一颗颗装在盒子里又送给了幸雄,结果幸雄下学后吃的津津有味,那副后悔的样子当真是可爱极了。” “呵呵。”常振邦道:“我知道是你做的之后,也抢回来三四颗呢!” “你啊,真像个大孩子一样,为了这个,幸雄拿着竹刀和你干了一仗。”樱子笑地很愉快。“不过从那以后,你们成了很好的朋友。” 长针笑着说道:“按照我国的古语,这叫做不打不相识啊!不过那个时候我可是被他打惨了,谁能想到十一二的孩子竟然那么厉害。不过还得谢谢他!” “谢他干什么啊!”樱子轻轻地说道。 常振邦道:“本来快好的身体又被他打伤了,难免就要多躺几天了,吓得你还以为是自己的错,照着一本中华料理做起了粽子给我吃,那种味道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所以要谢谢他。” “可惜味道很怪!”樱子惭愧地说道。 常振邦呵呵笑道:“当然怪了,你没找到枣子,便用了草莓,这味道能不怪吗?不过我吃的很开心,谢谢你了,樱子。” 樱子白嫩的脸上微微一红,道:“谢谢你还记得我的味道。” 常振邦道:“谢谢你能留下来。” 樱子听了一愣,脸上红霞更甚,道:“其实我是上航轮的,望着码头上的人还以为你不来了。” 常振邦道:“我一定会来,就像当初你从家里逃出来为我送行回国一般。我一定会来的。” 樱子十分伤感的说道:“那个时候我是个傻瓜!还以为能够和你一起去中国呢。” 常振邦道:“天意弄人啊。” 樱子伤感地说道:“没想到能够在九江见到振邦君,我还是很感激上苍给了我这次机会。所以我留了下来。” 常振邦道:“樱子,谢谢你,只是这件事若是让你的父亲知道了,怕又是一场麻烦。” 樱子一听常振邦这话,明亮如繁星的眼睛骤然暗淡了下来,她极为礼貌地说道:“对不起,振邦君,若因为我的固执任性给你添了麻烦,还请你见谅小女的无知,明日小女会赶最早的航轮回上海!那样父亲就不会怪罪你了。” 常振邦知道她误会,一把拉起她的手,动情地说道:“当我还是一个学生的时候,我都不怕你父亲,更何况我现在是堂堂镇守使了,更是不怕他了,只是有些担心你。” 樱子趁势躲到常振邦的怀中,说道:“当初我能毫不犹豫地逃出来跟你走,现在我也能抛开一切。请你不要在离开我了。” 常振邦伸手轻轻地将她拦住道:“我也不想与你分离,只是我现在已经结婚了,你还会跟着我吗?” 樱子仰起头,看着她,娇柔却坚定说道:“天意如此,我能奈何!上天让我错过了你的航轮,也在我们重逢前让你结了婚,但你我重逢了,就是天照大神给我最好的机会,我们在一起吧,不要管那么多,只要你喜欢我就好了。” 常振邦动情却惭愧万分地说道:“谢谢你樱子,我爱你,可是我却做不出如此糟蹋你的行为。那样太委屈你了。” 樱子淡淡一笑,笑的很开心,也笑的常振邦很心疼,只听她道:“跟你在一起,还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等了这么多年了,天照大神终于让我等到了,唯有感激,哪有委屈。东亚各国达都是一夫多妻制度,只要你爱我,只要能让我留在你身边,我愿意为妾。” 常振邦道:“樱子,你放心,我会让你父亲答应这门婚事的。在这之前,请留在我身边吧!” 樱子道:“谢谢你振邦君!” 常振邦温柔地看着她,动情地说道:“谢谢你樱子,这么多年苦了你。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樱子摇了摇头,温柔地说道:“有爱不言苦,有你的每一天,樱子都很幸福。若没有振邦君的回忆,樱子也许就要懵懵懂懂浑浑噩噩地了此残生了,那当真是无趣的很!” “这些年当真是苦了你了!能说说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吗?”常振邦心疼的说道。深夜中想着那个得不到的人是什么感觉,他是深有体会,这种苦让他一个大男人都无法忍受,何况是樱子这样的女人。 樱子说道:“也算不得辛苦,振邦君回国之后,我从东京大学医学部毕业之后去了,便在武川集团附属医院中实习,工作,通过帮助更多处于绝望之中的人获得健康,看着那些重新绽开的笑容,我的人生才变得精彩。若是可以我希望在九江开一间私人诊所,帮助更多的人。可惜贵国朝廷不许可外国人士开办诊所。” 常振邦道:“樱子你放心,等九江办起了西洋医院之后,你便在哪里任职好了。这样你既能留在我的身边,也能学以致用不至于辜负了你的本事。” 樱子摇了摇头,道:“振邦君万万不可如此!听樱子一句话,千万不要动朝廷章法的主意,贵国虽然衰败,但聪明才智之士不缺,你刷的这些小聪明,瞒不过他们的,待一定私通洋人卖国求荣的帽子丢下来,你可就万劫不复了。所以千万不要冒险,更不要为了樱子这样。” 真是个好女人啊! 刚刚他脑袋之中闪过了一个念头,想到了东瀛九江商务会社通过他与樱子的感情获取西洋医院创办的标的,没想到樱子竟然不让他这么做,没想到自己的身家性命的安全竟然超过了家族的利益,这不禁让常振邦动容了。 “振邦君若是觉得樱子有用能够帮得上忙的话,可以让樱子帮着你救治那些军营中的伤残将士,他们为了国家付出了这么多,理应受到良好的救治!”樱子轻轻地说道。 常振邦想到军营中的气氛和那些老光棍的脾气不由得皱起眉头摇了摇头,道:“军营乱糟糟的,出了事可就不好了,如果你喜欢治病救人的话,不如我为你开间医馆好了,这也算造福九江百姓的一间好事。” 樱子摇了摇头,道:“振邦君,这不和规矩,我可是东瀛人!” 常振邦爱怜的伸手勾了勾她的鼻子,说道:“在九江地面上,我说你是东瀛人就是东瀛人,我说你是中国人就是中国人,怕什么!” “不要!”樱子坚持地说道:“若是有人拿出这件事,攻击振邦君可就不得了,樱子是绝不会做出伤害振邦君的事!” 常振邦见他这般倔强,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你看这样好吧,我以小竹的名义开间药店,你在里面主事好吗?这样谁都不会说什么吧!” 樱子想了想,道:“小竹夫人会同意吗?” 常振邦道:“小竹是个好心的孩子,帮助人的事,她还是很乐意的。好了,樱子你就答应我吧!” 樱子想了想,终于红着脸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常振邦见她同意,也很高兴,当即伸手便将她抱上了马车,兴高采烈地的纵马而去。 第145章 :刘芬面试 有些事,李鸿章可以办,办了众人一片赞颂,这是江南制造总局。 有些事,张之洞可以办,办了众人一片称赞,这是汉阳铁厂。 有些事,盛宣怀可以办,办了众人一片叫好,这是轮船招商局。 有些事,常振邦却不可以办,不说中央如何裁决,便是南昌李纯那边就不许可,通电全省令常振邦自省,这是九江西洋医院。 当督军府送来的申斥文书送到常振邦面前的时候,常振邦先是苦笑,随后大笑着将文书撕成粉碎,各国商人领事知道此事之后也深表惋惜,唯有东瀛武川家族那边不动声息,不知道再打什么主意。 不过这些东瀛人会打什么心思,常振邦猜不到,也顾不上他们,从码头回来之后,安置下樱子,他便匆匆返回了九江镇守使衙门,忙着处理那些例行公事一般的公务,不过这些公务之中也并非都是例行公事,也有一些令人想不到的好消息,李天正经过这些日子的昼夜钻研,终于将火药的成分提成到一个可以用来进行军事活动的纯度,更是将那有着长长的捻子的大炮仗一样的手榴弹改成了木柄粗头,也将这些手榴弹的爆炸成功率提升到了四成半。四成半这个标准在张天正看来是值得可喜可贺的数字,但是在常振邦眼中却是聊胜于无,应用于实战最少要达到六成左右才算合格,喜讯过后便是老生常谈的诉苦了,什么缺少工人,缺少机床至于原料和资金,老张家可是贡献了一把,短时间内不会短缺了。 “机床?”常振邦苦笑道:“这年头机床可不是那么容易弄得,这个张天正还真是会给我出难题,既然手榴弹不尽人意,那就暂且停下好了,多研发一些火药和炸弹吧!孙猴子叛党中有能制造炸弹之人,不妨让张天正钻研一下,或许可成!”说完便大笔一挥将自己的意见写了上去。 “小六,昨天那个浔香楼的伙计来了没有啊!”常振邦放下手头的公文,喊道。 张小六忙在门外喊道:“大人,已经带来了,现在正被张副官训话!” 常振邦道:“让张副官和刘芬一同进来,我有话对他们说。” 不一会儿,刘芬和张友能齐齐出现在常振邦的面前,张友能红光满面,昨日他抱怨没有看成东瀛美女的歌舞,没想到武川家竟然送了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到他床上,着实让他领略了一番东瀛人的风土人情,按照惯例,进了他张副官的家的礼物就没有退回去的道理,所以这个小丫头也就乖乖的留在他身下了,武川幸英得知之后,什么也没说将那女子的卖身契约和三百大洋送了过来,如同加了女儿一般重视,这让张友能十分受用,今儿他是真高兴啊,不过见到刘芬的时候却有些不舒服了,搞不明白表哥到底想了些什么,武川家的银票英镑不要,却要了一个浔香楼的伙计,让他刚刚好好训斥了一顿,毕竟在浔香楼当差和在镇守使当差不一样。 只是他没想到这刘芬也是个怂货,当真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脸上是如沐春风,没羞没骚的样子,让他看了就恶心,若是常振邦让张小六叫他们。他可要好好打这小崽子几个耳光才好。 常振邦看了一眼刘芬,道:“小刘,你在浔香楼的表现很不错,哥看着你是个人才,想叫你跟我当差,不知道你愿意吗?” 刘芬十分客气地道:“多谢大人提拔,小的愿意。” 常振邦道:“你愿意就好,暂且留在我这儿当个马弁吧,只要你办差办得好,升官发财少不了你的。” 刘芬说道:“小的也想升官发财,但小的更像将大人交待的每件事办好,办妥,不辜负大人提拔小人的一片深情厚谊。” 常振邦听了点点头,道:“不错,我看好你,这里有份名单,是叛逆张继飞的逆产,你且看看!”说着从桌子上丢出一张单子。 刘芬走过去,在单子落地前接住,轻轻地展开,几乎一眼扫过,便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常振邦,道:“回禀大人,小的已经看过了,还请大人示下。” 张友能冷冷一笑,心说你就吹吧,表哥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待会就有你好看的了。 常振邦微微一笑,却不接他手中的名单,只是说道:“既然你都看过了,可曾几记下!” 刘芬信心十足地说道:“不敢欺瞒大人,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当面提问。” 常振邦听罢之后这才从他手中接过名单,展开放到自己桌子前面,看了一眼刘芬,低头问道:“那好,我问问你张继飞有多少田产,店面,这些店面中有多少事酒楼,药店。” 刘芬想也不想,开口便说道:“逆贼张继飞家中有田产四十八万亩,房产一百三十七间,其中大宅院三座,小宅院十二座,酒楼三座,药店七间。” 常振邦听完他说的,连连点头道:“不错,当真不错,你说的和这名单上的数字当真一字不差!不错,很是不错。” 刘芬脸上毫无喜色,只是淡淡地说道:“多谢大人夸奖。” 常振邦抬起头,充满期盼地看着他说道:“本官任命你为军需处中尉军需副官,受少校粮饷,全权负责打点张继飞名下三座酒楼,若是打点的好,赏你一千大洋!” “大人,使不得啊!”刘芬还没有表态,张友能便站起来大声的抗议道,要知道张继飞名下的这些财产,他可是觊觎了很久,尤其是那三座酒楼他可是惦记了好长一段时间了,也和常振邦说起来几次,可是没想到竟然便宜了这个新来的家伙,当真让他想不明白。 刘芬想了想,并没有急于答应,而是不卑不亢地说道:“请问镇守使大人,若想让小的打理好这三家酒店,除了中尉副官的虚衔,能让我自行招募人手吗?” “小子,你拿这里当什么了?这里是堂堂的九江镇守使衙门,不是你家浔香楼的账房!怎么可以让你随随便便招人办差?”若不是常振邦没说什么,他这耳光早就扇过去了,他跟着常振邦这些日子还从没见过这么不知道好歹的东西。 常振邦对着张友能轻轻挥了挥手,转过身去对刘芬道:“话不能这么说,既然本官将这三间酒楼尽数交付于你打点,你便有了全权处理之权,知人用人,用人则不疑!你大可放心去做!” 刘芬道:“初期钱粮,以及招募人手的费用可是从大人这里支出?” 常振邦道:“待会下去先给你三千大洋,以后不够用的话,便给我打报告。三天之内我给你答复!” 刘芬想了想说道:“大人或许不知,商场如战场,兵贵神速!还请大人能够当天给我答复。” 张友能一听这话,刚刚憋了一肚子的火,一下子更大了,几乎是跳到常振邦的面前,伏在他的桌子上,大声说道:“表哥,这个人太放肆了,拉出去毙了得了。” 他气急败坏地站在常振邦面前,常振邦却视他如无物,只是挠了挠头,有些为难道:“小刘你真是给我出了个不大不小的难题,不过你说的也对!商场如战场,兵贵神速,三天时间或许太长了,但是当天给你批复也不是不可能,但我公务繁忙,也不至于随时随地给你答复,再说一次一次的批复也麻烦,不如这样吧,你回去之后给我上个条陈,看看给你拨多少钱的备用合适!” 刘芬道:“大人提出这样的法子这样也不失为一种合适的处理法子,不过若是有突发事件的话,小的还是希望大人能及时给小的答复。” “够了,你个小东西,别以为大人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老子开启染缸来了,大人才是大人,你不过是个小小的跑堂!”张友能很是不忿的吼道,这些酒楼不但落到了这小崽子的手中,而且表哥似乎对这个小跑堂很是纵容,这种纵容似乎让常振邦都无视了他的愤怒和一间,这可不是个好迹象,表哥若是冷淡了自己,那自己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他清楚地知道以自己现在的本事,没了常振邦这颗大树,东瀛人才不会给他又送女人有送钱的。没了这些外快,让他再过以前那些苦日子还真不如杀了他算了。 “从军打仗大人是行家,酒店跑堂小的是老手。若是款项不能及时的调动,就会导致酒店生意下滑甚至出现危机,到时候只要大人就不要归罪于小的就好了。”刘芬毫不畏惧的说道。 张友能先是看了一眼常振邦,见他脸色严肃,顿时又来了胆气,一拍桌子,都:“小子,你在威胁大人!” 常振邦却说道:“好,本官答应你,只要你递条子,我第一件事看,我若有事也会当天给你批复。你现在可以放心的接收了吧!” 刘芬道:“多谢大人支持,小人愿意接手。” “很好,你先下去好好整理个思路呈上来,去吧!”常振邦道 刘芬道:“那小的告退了。”说完鞠躬而去。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不骄不躁,不卑不亢,人才难得!” “表哥,这小子信得过吗?”张友能没好气地说道:“不知根知底的,表哥一上来就给他这么大的权利和财力支持。若被这小子卷包跑了可就不好了。” 常振邦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七个不平,八个不忿的张友能,缓缓地说道:“友能啊,我升官的速度太快,知根知底的人太少,很多事要办,但手上实在没有人才啊!唯一庆幸的是现在各个官职高,权力大,掌握着这些人的生死荣辱,这些人可以对我怀有二心,但不会对自己的前程怀有二心。” 张友能不放心的说道:“表哥一口气给他三间酒楼未免太看得起他了,小弟觉得给他一间酒店就够他忙活的了!给他三间实在太抬举他了。” “给他就给他了,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倒不如让他干干,就算这小子干不起来,也能收拾一下,让咱们看看套路,等找到好人了,在从他手里要过来就是了。”常振邦不紧不慢地说道:“对了,张继飞手里的那些药房你给我挑选一个占地最大的,地段最好的,给我整理出来,过些日子,我开间医院。这练兵带兵花钱真如流水一般,咱们自己不想想办法,当真是不行了。” 张友能道:“表哥我办事,你就放心吧。区区一家药店而已,你若信得过兄弟,便让兄弟将那七间都给你打理好了。包您财源广进,不比那小跑堂次!” “呵呵。”常振邦道:“老弟,咱们是亲表兄弟,又不是不是外人,怎么能信不过你呢?不过老哥要问一句,老弟你会看病吗?” “这……”张友能想了想,说道:“表哥,兄弟是不会看病,但兄弟有朋友会啊。还能为表哥搞来特价药材呢。”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何必如此麻烦呢?万一出了事,对你影响不好,以后我若在安排你做些别的事,别人该拿出来挑刺了,这又何必呢?再说了你跟着我,什么挣钱的差事儿捞不到,何必弄这些有的没的,将自己搭进去?” 张友能很是不甘心,不过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只要跟着表哥这股子东风,自己就像那风筝一样越飞越高,不用干这些具体的事儿,躺在床上就有人送钱送女人,何必忙这些玩意儿、费力不讨好不说,若真干砸了,表哥就算再想给自己美差,不说别人,就是那亲哥哥张友华都不会同意了。 “友能啊,药店的事儿忙完了之后,刘芬哪里你要好好给我盯着,他是酒店的老手不错,可是你我的兄弟啊!”常振邦抽出抽屉,拿出一张金闪闪的卡片递给了张友能,道:“这是你嫂子从山里请来的,我如今养尊处优,不用事必躬亲了,这个便送你吧!” 张友能接过来,一看,心里可真乐开了花。这金片有一大拇指宽,一食指长,正面事佛主的盘腿半身坐像,后面是金刚经,雕刻的极为精美,就算是铜的也值不少钱了,不过小竹嫂子给表哥请的佛爷能是铜的吗?有一想,当真是罪过啊,怎么能以金铜这等凡物来论述佛主啊,当真是罪过,佛主你可别介意,回去之后我便让那东瀛丫头给你弄个锦囊,咱爷两朝夕相处,用我的人气供应你老人家。 看着张友能喜笑颜开的下去办事了,常振邦让张小六将陆小竹请了过来。 第146章 :仗义陈蝶 陆小竹很是惊讶,她不是没去过常振邦的办公室,只不过如此正规地请她倒是第一次,让她有种不像夫妻,倒像是过去被德安县知事请去喝茶一般的感觉。在她一旁说话的陈蝶眼睛恨意一闪,迅速地低下了头,道:“振邦哥找你,肯定有事吧,姐姐你赶紧去,这要是在我们乡下,去晚了,惹得男人不高兴了,可要会挨揍的。” 陆小竹怜惜地看了陈蝶一眼,笑着说道:“妹妹你想多了,你振邦哥哥若是敢揍我,我就一个月不理他,到时候就知道姐姐的厉害了。” “姐姐真好命,可是夫为妻纲这种事哥哥不在乎,若是让别人看见了,多不好,他们不会说哥哥什么,倒是会说姐姐不规矩。” 一听到不规矩这三个字,陆小竹好好地心情一下子变得糟糕透了,这是陈蝶无心之语,她也不好再做计较,只得起身说道:“妹妹现在这里等我,姐姐去去就来。” 陈蝶笑着说道:“姐姐去吧。别让哥哥等急了。”待陆小竹一出去,她的眼中迸射出两道精光,她伸手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道:“儿子,你放心,你父亲家的财产权利该是你的戏妈妈拼了命都会为你挣来的,绝不让那骚狐狸的崽子抢了你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门轻轻地被推开,张友能笑嘻嘻地跟了进来,手里拿着几串廉价的手链,讨好似的放在陈蝶面前,道:“小蝶妹妹,你友能哥哥在集市上看到这些手链当真好漂亮,觉得只有我小蝶妹妹才配得上如此好的手链。你看哥哥多在意你啊。” 张友能是什么货色,陈蝶早就知道,尽管见了这个人内心有些反感,有些厌恶,但她还是笑脸相迎,道:“这些手链当真好看,当真多谢你了,只是这般贵重的东西,小妹可不敢收!” 张友能笑着说道:“小蝶妹妹当真想多了,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我一个大男人家的,要这些东西有啥用?” 陈蝶淡淡一笑,往前一伸玉手,张友能一看有门,想要趁机握住,一表心意,谁知道陈蝶手一转儿从他身上摘下一根长发,在空中晃了晃,笑着道:“这长发不知道是谁家姑娘的心意,友能表哥可不要辜负了人家。” 张友能望着那白嫩的小手中的那一丝如线的长发,到让他难免臊得慌了。昨天玩的太疯狂了,难免落下了些痕迹,不过这也是为国效力,那东瀛不过撮尔小国,过去咱们想怎么打他就怎么欺负他,大唐从他们手中抢了伽倻任那,将东瀛的势力从此赶出大陆,又怎么样,大元杀光了北九州又怎么样,大明走私栽赃他们了又能什么样,如今竟然借着洋人的势力,欺负到了老主子的头上,身为大好男儿的他怎么可能不在床上好好收拾收拾这些小玩意儿? 不过这种豪言壮语,可不能当着女人说起,因为女人这种生物毫无爱国精神,只会斤斤计较些小恩小惠。 张友能讪讪笑了笑,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拿起那些不值钱的手链走了,那一夜东瀛的小丫头可是遭了大罪。 “哼!什么玩意儿!”陈蝶低声说着,突然胃口一阵翻滚,她忙冲到了门外,扶着肚子大吐特吐起来。 此时陆小竹不经意间走过,见她这样,忙走过去为她轻轻地拍打起来,道:“小妹你这是怎么了?” 陈蝶看了陆小竹一眼,披头散发凶光乍现,吓得陆小竹忙退了几步,陈蝶忙伸手擦了擦嘴角,道:“让姐姐担心了,也不知道怎么地,跟着父亲这一路上好好地,谁知道一上船就吐,还以为下船会好点,哪知道现在还是吐,或许等几天习惯了这里的水土就好了。” 陆小竹点点头,忙见她搀扶进去,道:“这水土不服不是什么病,但是折腾起来可不好受,小妹多休息休息一下就好了。” 陈蝶嗯了一声,道:“振邦哥怎么这么快就放你回来了。姐姐还真是能干!” 陆小竹笑着说道:“瞧妹妹说的,这有什么了,官人想要以我的名义开间药房,这治病救人的好事,姐姐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看来振邦哥是真那九江当家了。”陈蝶眼神有些暗淡的说道。 陆小竹则高兴地点点头,道:“是啊,九江可是个好地方,妹妹干脆也留下来了,等姐姐看看哪家有合适的少年,给你说说,咱们一家人常见面多好啊。” 陈蝶叹了一口气,道:“多谢姐姐了,只是妹妹热孝在身,这婚嫁之事还是暂且不提了吧。” 陆小竹伤感地道:“还得多谢你父女两人救了父亲,否则姐姐可就罪过了,这才刚嫁给官人,父亲便出事了,还不知道外面人怎么嚼舌头呢。” 陈蝶眼睛一转,似乎有了主意,一把握住陆小竹的手异常温柔地道:“姐姐这么好的人,可不能乱听外面的人嚼舌头啊。这些闲人就是无聊。好事怎么不忘咱们女人身上腿上啊,一有了坏事就往咱们身上推,这男人当真没一个好东西。” 陆小竹被她弄笑了,道:“嘴巴长在被人身上,咱们怎么管得了他们,只要过好咱们的小日子就好了。有官人这么宠我,别的姐姐都不在乎。” 陈蝶看她一脸满足的样子,有些不爽的说问道:“听说当了官的人总会娶好几个老婆,若有一天哥哥又娶了别人,不对姐姐这么好了,姐姐该怎么办啊。” 陆小竹想了想,苦笑着说道:“男人三妻四妾都是稀松平常之事,姐姐又怎么管得了?只要官人待我好就够了。” 陈蝶道:“姐姐你也太受气了,若哥哥敢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就去找父亲诉苦,哥哥看样子最听父亲的话了,有父亲做主,哥哥肯定不会娶小的。” “这事姐姐可不敢惊扰了父亲,还是随他去吧。”陆小竹有气无力地说道。 “姐姐这方面你可不能露怯,一次让,二次让,以后哥哥还不得娶上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陈蝶忍不住替她出主意,道:“所以姐姐你一次都不能让,若哥哥露出纳小的念头,你就马上回娘家,让他自个一个人好好想想,想不明白咱就不会来,我就不信还治不了他!” 陆小竹听了这个主意,想了想,也的确是眼下最好的主意,趁着常振邦对她宠爱有加的份儿上不上,能管住他也不说定,就算管不住也不能让他性子由着他来。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点点头。 “姐姐,男人都是花言巧语的家伙,到时候你可不能心软啊。”陈蝶添油加醋地说道。 陆小竹坚定地点点头,心里十分感激陈蝶,陈蝶眼中却散发出一丝得逞的光泽。 第147章 :半个北洋人 这些天常老爷陪着冯国璋,将九江大好的风光几乎都游玩了一遍。两个人就像事先商量好的一般,绝口不提公务儿孙整日嘻嘻哈哈畅游起来,别看常老爷虽然是第一次到九江,可是对这里的风土人情,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如数家珍就仿佛少小离家老大回一般,这冯国璋倒也不含糊,张口湖光山色,闭口特色小吃,当真是一副优容而游的景象。直到冯国璋临走之时,远在南昌的江西督军李纯才收到了冯国璋出现在九江的消息,随后带着干儿子文和急匆匆地赶到九江镇守使衙门钱,求见了冯国璋。 冯国璋和李纯这两个人都是袁大总统的北洋嫡系和信服亲信,都是掌管一省军政大权的督军大人,但无论是从军资历,个人声望还是在袁大总统心中的地位,李纯远远不是冯国璋的对手,更何况直隶督军是所有督军中身份最高的一位。总管直隶的军民政务。而由于直隶省地处京畿要地,因此直隶督军也被称为督军之首,是仅次于陆军总长的要职。 或许是鉴于冯国璋微服出游的名义,这一次李纯的到来没有大张旗鼓的张罗,就是一身便装,在干儿子文和的陪伴下,还有一个司机上了车就往九江这边赶,还真的说这别克汽车就是比马车快,李纯直觉得打了个盹儿时间就到了九江,似乎有些意犹未尽。到了九江镇守使衙门前面,常振邦接到马弁送来的消息之后,忙迎了出来,道:“下官不知道李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文和从李纯后面探过脑袋,轻蔑地看了他一眼,道:“常大人说的哪里话,你这么大的面子,都能请动的冯大人,说恕罪的应该是我和干爹才是。” 常振邦苦笑道:“文和兄见笑了,冯大人来九江微服游玩,下官怎么敢打扰了冯大人的清净?还请督军大人见谅。” 文和冷哼一声,道:“常大人,文和有句话要说,你可千万别介意!” 常振邦看了一眼李纯,见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并不是很在意文和与自己的交流,便说道:“还请文和兄赐教!” 文和道:“常大人做的是江西的官,不是他直隶的官,那头轻哪头重大人怎么就不明白呢?” 常振邦把脸一沉,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文和你身为朝廷命官,竟然连这个道理都忘了,难道要学那孙猴子造反不成!” 文和一愣,忙躲在了李纯伸手,拉着他袖子,气愤的说道:“常振邦你……你竟敢口吐狂言,污蔑于我!干爹你可要为我做主!” 李纯这才睁开眼睛狠狠地瞪了常振邦一眼,道:“常振邦你给老子讲话说清楚,文和我儿什么时候要学那孙猴子造反了?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本官就上表袁大总统,追究你污蔑朝廷命官之罪!” 常振邦不卑不亢道:“我常振邦乃是华中文县人,世受国恩,朝廷委常某人为九江镇守一职,文和却说我是江西的官,不是他直隶的官,难道朝廷权威当真出不了直隶?还是李督军您在江西的权威大过了袁大总统?下官愚昧,不理解到底是袁大总统大还是李上将军大,还请文和兄给在常某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不过是一句说惯了的俗话而已,这小子竟然敢上纲上线,问出了袁大总统大还是李督军大这样混账的问题,李纯恨不得掐死常振邦的心都有了。李纯尴尬地要死,这无论说什么,只要被那有心人传到中南海,别看自己现在是威风凛凛的督军,袁大总统一句话,自己要么成为叛逆被众人打倒在地再踩上几脚永世不得翻身,要么被罢官免职带去北京喝茶。当真尴尬的要死。 “小孩子抄家,将大人弄出来干什么,真是不懂一点规矩。” 冯国璋恰好出现在常振邦的身后,轻轻地说道,李纯忙笑着说道:“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不懂事,东扯西扯的就会给大人添麻烦!冯大哥,好久不见了,小弟李纯给您请安了。”说着还真要给冯国璋弯腰行礼。冯国璋脸上微微一笑,大步走过去,一把拉起李纯道:“李纯老弟好久不见了,还是这般精神飒飒,老哥和你一比,可真是老多了。” 李纯听了很是受用,这直隶都督的名头虽大,但毕竟是在天子脚下办事,动辄都要看袁老大的脸色行事,那像他李纯在江西这么个地方当个土皇上来的舒服,有的时候甚至在想别看袁老大一时风光无二,可是他老人家未必有自己舒服。不过他在冯国璋面前还是很谦虚地说道:“冯老哥你真会说笑话,南京之战冯大哥智勇双全,那英勇的名声吹到小弟的南昌都能将房子刮走了,冯大哥这样还能说自己老,小弟当真要告老怀乡吗?” 两个人说说笑笑进了镇守使衙门的客厅,常振邦让人上了茶水之后,便像文和一般乖乖地站在了冯国璋的身后,像极了孝顺子孙。 文和刚才刁难他不成反出了丑,内心之中这个恨意就别说了,不过看到常振邦有冯国璋撑腰,也只要咽下这口恶气,等有机会再让对方好看。 “冯老哥既然来了江西,怎么着也得到小弟哪里走走坐坐才好啊。这要是让段祺瑞那帮哥哥们知道还不得骂死小弟啊。” 冯国璋呵呵一笑,将手里的茶杯轻轻往一旁放去,常振邦忙过去双手接过,轻轻地放到一边,便退到了冯国璋的后面,冯国璋笑着道:“振邦也不是外人,他父亲与袁大总统,徐相国都有交情,算得上是半个北洋了。” “当日小弟让华中军攻打沙河,唯有振邦挺身而出一路战沙河,取新港,夺九江当真干净利索,我就说像振邦这样的后生唯有我北洋才出得来,果然还是让小弟说对了,不过振邦啊,有些事你可要提前说清楚,大水冲了龙王庙那可就不好了,哈哈。” 常振邦微微一笑,没说什么,显得很自然。文和却心里大惊,别看自己是李纯的干儿子,在江西吆五喝六,狐假虎威,威风的紧,可是出了江西谁忍自己啊,常振邦可就不一样了,人家算半个北洋,就算离开了江西也照样有人抢着给饭吃,前途当真是好,羡慕嫉妒恨一起不分先后涌上了心头。 哈哈完了,李纯收齐了嬉笑的面孔,正色道:“如今天下一统,袁老大功莫大焉。江西士绅一体恭请大总统袁世凯为中华帝国皇帝,承天建极,传之万世!” 冯国璋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道:“这件事是谁让你干的?” 李纯见他如此严肃,不由得更加谨慎,忙说道:“这种事除了袁老大谁敢啊?难道说这里面还有别的调调?冯大哥你可一定要告诉兄弟,别让兄弟走了弯路。” 冯国璋道:“来的时候我问过袁大总统,袁大总统并没有称帝的意思,不过大总统的那位大公子可是为这件事活跃的紧,老弟莫不是受了大公子的挑唆吧!” 李纯尴尬着看了他一眼,道:“老哥当真英明,凡事都瞒不过老哥啊,实不相瞒老哥,兄弟前些日子收到袁克定大公子的秘密电报,希望兄弟帮他一把!” 冯国璋冷冷地说道:“老弟你真是糊涂啊,怎么让那个纨绔子弟牵着鼻子走啊,以袁老大现在的权势地位和皇帝有什么差别,所欠缺的不过是传之子孙而已,以袁老大的才智应该是水到渠成之后才会般这等表面文章之事,哪能如此着急?” 李纯不以为然的说道:“袁老大的心事谁不知道?早办,晚办,甚至换个法子办还不都是那么办?兄弟提前办了,说不定还能在袁老大面前讨个好呢。” 冯国璋叹了口气道:“老弟啊,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民国了,尊号也是大总统了,怎么可能还走不原来皇帝的老路?袁老大不会这么直接,估计会换个法子解决这个问题,老弟你就是心急也得等,老大拿了主意才是啊!” 李纯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小弟还是知道,真不是小弟心急,袁老大家的寿命不过六十,就算袁老大能等,大公子能等?现在若是不积极办事筹划,等大公子成了大太子,那可就麻烦了。” 冯国璋没好气地说道:“大公子若是成气候儿,袁老大何至于这般头疼?说句咱哥俩的知心话,袁老大若真的龙御归天,大公子不一定能做得了这天下。” “冯老哥,你这话当真忤逆!” 李纯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袁大总统的手段,听话的有钱有官有女人等等动人心的物件儿,不听话的有砍头,枪毙种种不寒而栗的折磨,这样的绝世枭雄临死之前不给子孙留点儿防身的玩意儿实在说不过去吧,都是做人父母的,疼爱儿孙的想法还是一样的。 冯国璋却微微一笑,双手朝着北京方向拱了拱,毫不在乎道:“这些话不是我说的,是袁大总统在老哥南下前亲口说的!” “大总统可以说这话,咱们做下属可不能这么随意啊!”李纯胆战心惊地说道:“当老子的那个不是人前嫌弃自己的儿孙,可是一会儿头恨不得为儿孙做牛马,冯老哥你好歹也是当爹的人啊,怎么这个心思都不明啊。” 冯国璋见他吓得脸色苍白,道:“管他明白不明白,直隶督军的职位我已经辞了,袁老大准备让我镇守南京,也好,咱们这些老兄弟远离了北京是非之地,任他袁大公子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反正咱们山高皇帝远,也落些清闲,老弟以为如何呢?” “老哥说的有理!”李纯脸色苍白,却装作硬气的说道:“反正江西接近广东是个炸药包,又孙猴子随时准备闹事,只要老子镇守江西不乱,就算没了袁老大,大公子也不敢将咱们怎么样。” 冯国璋呵呵一笑,似信非信地说道:“咱们是袁老大的兄弟,为了袁老大就是将脑袋剁了都不说什么的,至于他大公子啊,呵呵。老哥说的这番话在理不在理老弟心里有数就行了。” 李纯愣了片刻之后,才说道:“老哥说的不错,兄弟记下了,不知道老哥打算几时到南京,小弟做东送老哥一程。” 冯国璋挥挥手,道:“今天下午三点的航轮。后天抵达南京。至于做东就不要老弟你破费了,这病不是老哥非要拂你面子,毕竟老哥来江西的事还没有多少人知道,如今人多嘴杂,知道的以为咱们哥俩情谊深没什么,不知道还以为咱们两个封疆大吏商量什么不好的事情呢?袁老大信得过咱们,大公子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常振邦道:“两位叔叔难得一见,不若便让小侄这里喝酒叙旧吧!还望两位叔叔不要嫌弃才好。” “那就麻烦贤侄了。”李纯感激地看了常振邦一眼,道:“多准备些咱们江西的特色,不能让你冯叔叔白来一趟江西。” “明白。”常振邦笑着说道,说完他对着李纯,冯国璋行了一个军礼,转身出了客厅,找来张小六,让他带着人严密封锁了客厅周围,便是一只苍蝇也不让飞过,随后派人去浔香楼点了不少特色菜肴,什么藜蒿炒腊肉,什么白浇鳙鱼头,什么粉蒸肉,什么全家福等南昌特色菜肴一应俱全,倒是九江的特色菜一道没有,倒真像是在南昌请客一般。至于酒水当然是御用贡品老陆家的酒水了,如今有了常振邦这个姑爷的淫威,整个九江附近的大大小小的客栈酒楼但凡要封缸酒的地方,一律都去找老管家三叔,一下子让淫威红杏出墙而猥琐的陆家酒场就业再次焕发出无与伦比的光彩。乐得三叔直合不拢嘴,不过也并不是事事如意,不知道怎么搞得陆小竹的哥哥鲁红花一直没有找到,否则还真是相当完美了。 这还真不是常振邦打广告。其实按照常振邦的心思这酒水最好也是南昌当地的酒水才好,只不过马弁们无能实在找不出有比御酒更高或者平级的酒水了,总不能请两位督军大人喝小作坊吧,先不说面子问题就是卫生和安全都是无法保证的。 酒菜被浔香楼送来了三份,一份是给两位督军大人享用的,一份是给陆小竹,陈蝶等家中女眷们尝鲜的,还有一位是留下了犒赏在这里值勤的马弁卫兵。 张友能有些不忿地凑到常振邦面前,说道:“表哥,不是兄弟爱告状,实在是刘芬那小子太气人,咱们去他那里点餐竟然还要付钱,都说了是表哥你急用的,那小子还是不买账,当真是气死我了,兄弟看来,这个刘芬不是个知恩图报的主儿,表哥还是早点换人的好。” 常振邦道:“如今用人之际,暂且由他,你先给我看好了他就是,待日后算账之日再说,总不能这酒店还没开张三两天就撤了老板吧,说出去让人笑话!”常振邦说完便进了客厅,张友能想跟着进去,却让张小六堵在了门口,道:“张副官,大人说了,今儿谁都不能进去。” 张友能瞪了张小六一眼,道:“小六,长胆了?连我张友能你都敢拦?” 张小六道:“我知道你是谁,大人有令,便是夫人,太爷来了也不让进,若是有人前脚进,后脚大人便要了我的脑袋,还望张副官见谅!” 张友能一愣,从表哥的准备的上,他知道今天来了贵客,还想着进去混个面熟,没想到戒备如此森严更是激起了他的好奇,想到这里他凑到张小六身边小声地地说道:“这都是他娘的谁啊,搞得这么邪乎,小六能给哥儿说一下不!” 张小六看了他一眼,从武装带上取下手枪,在空中咔嚓一声打开了保险,道:“大人说了,谁要是闲着没事问了,不要用嘴巴说,直接用枪说。”说着便对准了张友能。 张友能吓了一大跳,忙从张小六身边跳了过去,道:“小六你别闹,哥儿跟你说着玩儿的。”说完扭头就走的远远地,他还真怕张小六秉公执法要了自己的脑袋,那死的可比窦娥还冤枉啊,表哥知道了,也只能夸奖张小六几句。 酒足饭饱之后,常振邦悄悄送走了李纯,文和父子,来的时候这两个人嚣张跋扈不可一世,走的时候却是友好亲热,李纯更是一口一口贤侄别提叫得多亲热了,至于文和得知了常振邦半个北洋的身份之后也和气了许多,虽然说话还是有一点点尖酸刻薄,但里面却没有敌意,在送他们上车前常振邦让人给他们送了些上等封缸酒,权作礼物,也算是拉近了彼此之间的关系。 第148章 :码头刺杀 一身便装的常振邦在浪水涛涛之中送走了冯国璋,冯国璋的到来让他有了弥合与李纯之间的矛盾的机会,对于这位老叔他还是心存感激的,知道他爱财的常振邦临走之时送了他一套一斤重的纯金文房四宝,还有三千两的银元的花旗银行的支票。冯国璋倒也不推辞,一一收了,挥挥手便踏上了开往南京的航船,常老爷望着远去的航轮,叹了一口气,伤感道:“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老哥哥此去经年不知何时还能把酒言欢,再见了,祝你一路平安。” 常振邦拿出一枚手帕递给一脸泪痕的老父亲,道:“父亲,冯叔叔走了,咱们回家吧!” 常老爷摇了摇头,指着码头下波澜不惊的湖面,道:“留连四月听鹖鴂,扁舟一去浮奔浑。人生聚散未可料,世路险恶终劳神!” 常振邦张口便道:“贤者不悲其身之死,而忧其国之衰!” 常老爷身子猛然一震动,常振邦忙伸手去搀,谁知道还没碰到常老爷的手,反而先被老爷子一把抓住,道:“振邦,你要记住,所谓家国家国,从来都是先有家后有国的,若不能保身又怎能保国的,千万不要信了那些迂腐之人所说的先有国后有家的鬼话,不能保家的国,只知道索取的国又有何用!” 常振邦轻轻地握住常老爷的手,谨慎得对他说道:“振邦虽然愚笨不才,但也身负着家国天下的重任,虽然不敢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但也要为万世开太平,所以父亲请放心,孩儿是不会轻言牺牲的。” 常老爷缓缓扭过头,睁大了一双浊目望着这个从小就看着长大的孩子,本该很熟悉的亲子关系,突然感到了一阵可怕陌生,眼前的这个孩子再也不是那个从小跟着自己一句一句读着圣贤书的那个孩童,他已经长大了,成熟了。或许他以前不愿意相信这个小调皮会有长大的一天,就算是游历九江的日子,目睹了听到了许多关于常振邦的事情,可是他依然觉得对方不过是个听话照做的孩子,可是今天看来这个孩子是真的长大,知道保全有用之身的道理了,不在是那个需要要自己搀扶着才能跑的小孩子了。他的心便如这风吹过的鄱阳湖,少了一份担忧,多了一份失落。 “父亲,风大了,咱们还是回家吧!”常振邦淡淡地说道,常老爷点点头,随着儿子坐上了马车。张小六驾车缓缓地返回督军府。 “振邦,你长大了,懂事了,也成家了,为父心里高兴极了。”常老爷失落的说道:“以后的道路你可以自己拿主意了,为父也可以享享清福了,呵呵。”开心的笑声中参杂着几许无奈和苦涩。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儿子走的人生路尚不及父亲的三分之一,好多事还要父亲帮我出谋划策才好啊。” 常老爷听了这话心里觉得很暖和,脸上也流露出开心的笑容,道:“这个世界变得太快,为父老的太快,已经跟不上形势了,唯一能帮你做的便是帮你和小蝶看看孩子罢了,对了小蝶也不小了,为父觉得现在不妨给她定下门亲事,等她出了热孝,也不至于成了没人要的老姑娘。” 常振邦一听是这事,心里一惊,脑子转的飞快,马上说道:“父亲说的是,不过孩儿镇守九江的时日尚短,实在想不出合适的人选,不妨让小竹打听打听看有没有合适的公子少爷。” 常老爷道:“公子少爷有什么好的,他们的富贵还不是老子留下来的!关键还得看人品才是!你觉得张家兄弟如何?” 常振邦道:“你说的张友能?那小子可不老实,我怕会害了小蝶妹妹。” 常老爷道:“我说的不是张友能,那小子油嘴滑舌一点都不踏实,若是让小蝶跟了他,怕是将小蝶推进了火坑了。我说的是友华,那小子我看着人踏实肯干,现在在你手下好歹也是个官儿,小蝶跟着他,我这当爹的心里也踏实,你不也有个贴心人不是?” 常振邦道:“友华现在可不得了了,在文县学了几手练兵的本事,现在几乎所有的九江兵都是他训练,当真是我的左右手,老爹真是好眼力。” “你也这样认为吧!”常老爷似乎对自己的眼光相当满意道:“若是这样的话,回头我就跟你舅舅说句话,看是不是将这门亲事定下来。” 常振邦苦笑道:“父亲好眼光,不过这件事不着急。”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件事怎么能不急呢?”常老爷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你现在有了小竹这美娇娘,便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了。这可不行!” 常振邦道:“父亲,你误会我,张友华这么年轻就当上了旅长了,本事又稳妥踏实,很是让人喜欢,咱们九江不知道多少大户人家打他的注意,我看还是先问问好了,若他有了心上人或订了亲,咱们可不能干那拆散姻缘的事情,若是没有呢,就说合说合他和小蝶。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人家还得两情相悦才好,父亲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常老爷道:“振邦,你办事终于稳重了,咱们父子固然不能做那拆散别人姻缘的事情,不过你说的两情相悦这事为父觉得也不太靠谱,还是按照老规矩来吧,友华若是没有婚配的话,便由为父和你舅舅,舅妈做主,你做媒,让他取了小蝶好了。咱们是亲上加亲多好啊。” 常振邦道:“既然父亲执意如此,我便去友华那边问问,看看他的一见,咱们总不能强人所难吧!” 常老爷道:“说的也是,回去之后,你便去友华那边问问好了。” 常振邦呵呵笑着,试探的说道:“小蝶是个好姑娘,若她不是你的干女人,儿子能不能娶她啊?” 常老爷想了想,道:“小蝶父亲对为父有救命之恩,若小蝶愿意嫁给你,也算是对小蝶父亲一个交待了,可是现在为父已经认了她做了女儿,她便是你的妹妹了,这伦理之事可万万碰不得。所以为父再次警告于你,你小子可千万不要打小蝶的主意,让为父蒙羞。”说道最后的时候常老爷已经变了脸色,声调也默然提高了数倍。 常振邦赔笑道:“儿子只是说说而已,再说了儿子现在有了小竹,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常老爷点点头,道:“这就好,听说你已经哪怕华师长为你的手下军官物色姑娘?可有此事?” 常振邦道:“父亲的确有这件事,你也知道在咱们这个国家当兵总是让人瞧不起的,混个军官不容易,若不是科班出生,那这些兄弟往往年纪都不小了,若不给他们安排一下,怕是要祸害相邻了。若真是出了事,都是跟着儿子出来的兄弟,儿子怎么下得去手处置他们?” 常老爷道:“这么多人跟着你个小年轻抛头颅,洒热血,你给人家安家室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下次军官开会的时候,不妨让小蝶在门后看看,若是有合适的,你不妨安排一下吧!” 常振邦苦笑道:“小蝶是你的干女儿,就是我常振邦的妹妹了,咱们堂堂镇守使也算是九江的名门望族了,再怎么着也不至于这么急着把人家嫁出去吧,知道的认为父亲是处于好心,不知道的还以为父亲急着想把人家甩出去呢!” 常老爷想了想,觉得常振邦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这世道的险恶不在人心,而在于那些闲人的嘴上,若是这些人认为自己急着将小蝶甩出去,倒好了,反正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他压根就不在乎,但是若是给小蝶引来无畏闲言碎语可就不好了,堂堂镇守使的妹妹来九江没几天,就急着嫁人,不知道多少人会怀疑小蝶的清白,以为常家人搞大了人家的肚子,才急着打包送人。 想到这里,常老爷叹了口气道:“过段日子再说吧。若是小蝶有看上的好人家,门槛低一些,也无所谓。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吧!” 常振邦先说这件事可不能过段日子了,陈蝶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到时候可就真瞒不住人了。 “你冯叔叔这些天对你在九江的风评赞不绝口。”常老爷会让说道:“为父也甚是欣慰。不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相信九江周围很多人都看你不过,这次你冯叔叔将你强拉进北洋派系,暂时免了你明面上的一些敌视,不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背地里的那些阴谋诡计谁都帮不了你,还得靠你自己啊。”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父亲不用为我担心,如今天下初定,生民未安,叛匪尚存,诚危机之秋也,袁大公子不思帮着袁大总统安定天下,却急于勾结各地督军武夫劝进大总统,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现在大家都盼望着袁大总统登上龙庭好谋取新朝地位,哪有功夫管我?” “哎呀,振邦你这么想可就错了。”常老爷有些着急的说道:“那些镇守使,督军当然要巴结大总统,希望加官进爵,可是那些小官小吏却不在乎,毕竟袁大总统当不当皇帝离他们太远了,而你的镇守使职位却是他们够得着的,孩子你,你万不可大意,着了这些人的道儿。” 常振邦见父亲着急了,忙谦卑地说道:“父亲教训的是,是儿子大意了。” 常老爷见他知错能改,很是欣慰。两个人说说笑笑之间,马车突然急速奔驰开来,谁知道没跑多远,车外便听到一声悲惨的嘶鸣之上,车子咣当一声撞到了树上,常老爷身子一晃便砸在了车窗上,常振邦大惊,却不着急帮着父亲止血,更没有将父亲搀扶起来,而是过去一把将父亲强按在车上,常老爷愕然了,随之见到常振邦也趴在了他身边,这里常老爷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便听到外面枪声阵阵。常振邦小心翼翼地撩开一个帘子,却看到马车前面突然冲出来五六个青年学生模样的汉子,拿着手枪对着马车便是肆无忌惮地扫射。 “原来有刺客啊!” 常振邦当即明白了怎么回事,也就大概推理出刚才的车外的那一幕了。 张小六正赶着车回镇守使衙门,谁在半道儿上,冒出了这些青年学生一般的刺客,一般人早就慌了,不过张小六好歹也是经过了几场战争的人,异常冷静,冒着枪林弹雨将马车赶走,这几个家伙的枪法是不怎样,这么多枪也没能把张小六怎么样,可是那匹马却是体大腰圆,不幸中了许多弹,倒在了地上。张小六当即陶枪还击,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枪战,却谁都没有干掉对方一个人。 这里本来就比较偏僻,这枪声一响更没人敢过来,不过若真这样持续下去,吃亏的肯定是人单力薄的张小六了。 常振邦看明白了眼前的形式,悄悄从身后摸出一把手枪,咔嚓一声打开保险,从窗户中对准了那些青年便是一枪。这一枪打击的极为准,当真是枪响人倒。更是吓坏了那些其余的刺客。这些人更是不要命的开起枪来,似乎子弹就像街道上的石子一样不要钱的发射,马车上顿时成了色子,但是却依然没有集中张小六或者常振邦。 常振邦趁着这些人慌张之际,又是一枪,砰的一声再次干掉了一个刺客,这个时候张小六也来了感觉,一枪又带走了一个刺客的性命。 五个刺客当中一下子死了三个,剩下的两个顿时慌了神,当即丢下枪便做了鸟兽散。 “靠这些生手还想干掉老子?当真是异想天开!” 常振邦冷冷一笑,钻出马车,对着这些逃跑的刺客,砰砰便是两枪,结果了这连个刺客的性命。 “大人不好了。老太爷受伤了。”张小六忽然惊叫起来。 常振邦闻言大惊,忙转身钻入马车之中,接着车窗外投来的光,才看清楚常老爷头上还在缓缓地流血,看似凶险务必却是刚才慌张之时撞到并没有什么大碍,上点药缠点绷带,休养几天就好了。不过老爷子肩膀,大腿处的两道伤口就那没有那么简单,那些刺客们慌张之际胡乱开枪,以至于流弹四起,常老爷的这两处伤口便是流弹所致,侥幸没有击中要害,实在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但不过常老爷毕竟那么多岁数了,人老体衰,经不起折腾,这若是不敢进收拾一下,取出子弹,光是流血和感染怕也会有生命之忧。 “大人,现在怎么办?”张小六焦急地问道。刚才和刺客对射之时都没现在这般慌张,他是完全没了主意,一颗心也在发现常老爷受难之时坠入了阴暗的冰窟之中,好不容易跟着常振邦到了尽头,眼看就??娶媳妇升官了,怎么偏偏轮到他摊上了这事! 常振邦撕扯下窗帘,麻利地为常老爷的三处伤口缠上,暂时止住了血,不过终究是治标不治本,还得今早去西医院做手术才好,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将老爷子交给张小六照顾,自己跳下了车,提溜着枪朝着码头那边走去,以他的性子,他还真打算拦下辆马车送老爷子去医院,可是这马车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等的他心都快慌了也没见有一个人往这边走来,若真照这样下去,老爷子流血都得流死啊。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远处一阵刺耳喇叭声传???,常振邦心头一震,忙向喇叭声那边望去,便见一辆打着东瀛九江商务会社旗帜的别克车从码头那边驶来,常振邦大喜,朝着别克车的方向便冲了过去,谁知这别克车竟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毫不犹豫地飞驰而过。若不是常振邦躲闪的快,说不定就得他先见阎王了。 “该死的武川家,以后落到了老子手中有你们好看的!”常振邦狠狠地踢飞脚下的石子道,骂完之后常振邦的心哇凉哇凉的,愁容满面两条眉毛几乎挤成了一个蛋,他实在是想不到任何办法了,谁知道刚才开过去的别克车竟然又缓缓地退了过来,稳稳的停在了常振邦的面前,车门砰的打开,露出武川幸雄的笑脸,道:“果然是振邦哥哥,我就说怎么可能看错嘛!” 常振邦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心情和他寒暄叙旧,冲过去什么也没说一把将武川幸雄从车里扯了出来,二话不说自己钻到了驾驶座上,发动引擎,嗖地一声便回了马车哪里,摇下窗户,做了个收拾让张小六将老爷子抱上车之后,不等武川幸雄气喘吁吁地赶过来,便一踩油门加足马力朝着的英租界飞驰而去。 第149章 :医院争吵 九江英租界,司唐凯西洋医院的走廊中,常振邦焦急的走来走去,这年头手术成功率底的令人发指,就算安全的取出子弹,也不一定能保证活下来,常振邦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在截肢手术单上签上了名字,或许这名字太过沉重,签下去之后常振邦的手便僵直地垂了下去,法兰西的精致钢笔如一根矛一样直刺地面,只听得啪的一声,笔尖断裂,整支钢笔便摔成三段。 “先生,请相信我们医生的职业操守,我们会尽最大的力量救治您的父亲。”美丽的英吉利小护士例行公事般的安慰着常振邦,不过这些话常振邦似乎都没有听得挺进去,只是直愣愣的站在那里,脸色泛着铁青。 楼道内传来一阵操作的声音,陆小竹,陈蝶也慌忙地赶了过来,陆小竹刚看到常振邦,便被陈蝶抢在了前面,一把拉住常振邦,焦急地道:“父亲怎么样了?” 常振邦苦笑着说道:“侥幸没有被流弹击中要害,只要不发生感染不应该没事。” 陈蝶不知道什么叫感染,不过看着常振邦凝重的表情,也知道常老爷现在处在紧要的关头,忙将他拉到一边走廊的座椅上,小心地安慰着,像极了他的儿媳妇。陆小竹本能的感觉这两个人的关系有点不对劲儿,可是也没多想,父亲出了事,当女儿的紧张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自己一个儿媳妇若是斤斤计较这些,怕真是要让人说是嫉妒了。 “父亲没事就好了。”陆小竹坐在了常振邦的左侧,伸手将常振邦的手握在手里,一股冰凉通过常振邦的手传了过来,这是何等的焦急和无奈啊,记得父亲离家,母亲出走之后,自己也有段时间是在绝望中度过的,当初似乎和常振邦现在的状态相似,不由得有些担心起常老爷来了,若他真的没事,常振邦断不能如此,或许人的表情言语可以骗人,但是身体的温度绝对不会。 “官人,父亲出院之后,便交给樱子小姐那里照顾吧,她学过护理,照顾过伤兵,有着足够的经验,又是你的好友,相信交给她,父亲一定能收到妥善照顾的!”陆小竹安慰道。 常振邦听了,忍不住松了口气,怎么将这事忘了,别的医院医生为了照顾庞大的病患人群或许会对个体惊醒敷衍从而扩大引发感染的概率,但交给樱子完全能够避免这个问题,反正改装的医院不是一两天就能够打理好的,不妨将樱子叫到镇守使衙门中,专门腾出一间房间照顾父亲,有能让自己每天都见到她,当真是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啊!想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点点头。 陈蝶看了,有些不高兴,忙一把拉住常振邦的胳膊说道:“父亲出院好,交给我陈蝶照顾就好了,外人照顾的再好也没有咱们自己人照顾的细心贴心。”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轻轻地道:“小蝶你的好意我知道,不过感染这种事你干不了,还是交给樱子吧!”说着扭过头,对着陆小竹说道:“小竹,樱子那边就拜托你了。” 陆小竹温顺地道:“放心吧,父亲一定会好起来的!” 没过多久,郑超开满头大汗似雨淋,一脸煞白如鬼来,这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怎么着刺客又来捣乱,这叛匪也太猖狂了吧,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刺杀镇守使大人,还误伤了常老爷子,这可如何得了?九江城看来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别看自己平时吆五喝六的,现在能不能保住小命儿还得两说了。 “郑超开,郑大人,你可来了!”常振邦恶狠狠地瞪着他,如同他便是杀父仇人一般,吓得郑超开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常振邦面前,顿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叫起苦来。 常振邦厌恶地看了他一眼,道:“哭什么哭,老爷子还没死呢!”郑超开忙提起袖子擦干了眼泪,说道:“大人,卑职没有管理好九江的治安,以至于让老太爷受了惊,还请大人责罚。” 常振邦狠狠地说道:“你可查明了那些刺客的来历?” 郑超开低着头,说道:“卑职已经让人将那些刺客的脑袋砍了下来,挂在了九江的四个正城门口上以威慑群小,至于那些刺客的来历,卑职还在查,相信过不了多久,便可查清白了。” “混账!”常振邦大怒道:“过不了多久是多久?给我个准信,少拿这些虚的没用的敷衍老子!” 郑超开趴在地上想了片刻,哆哆嗦嗦的伸出一只手。 “五个时辰?很好!”常振邦脸色稍稍有些放松迹象。 郑超开苦笑着说道:“启禀大人,卑职五个时辰可是什么都查不到。卑职说的是五天,五天之内卑职给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五天?你们还真是能拖延!”常振邦咬牙道:“也罢,那本官就给你五天,若是五天之内查不到凶手,休怪本官翻脸无情,治你个渎职无能之罪。” 郑超开道:“多谢大人,卑职定当尽忠职守早日捉拿凶犯以报答大人知遇之恩。” “够了!”常振邦有些生气说道:“有着时间还不给老子去调查!若是老爷子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子便要了你的脑袋给老爷子赔罪,滚!” 郑超开手忙脚乱的起来,带着几个警备队员便要出去却又被常振邦叫住,道:“码头上次的那个刺客,问出什么来了没有?为什么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答复,难道说你们警备队都是吃闲饭的不成!”郑超开马上转身来到常振邦身边,说道:“启禀大人,卑职已经将审讯接过送到了镇守使府衙了。” 常振邦一听这话,脸啪啦一声便耷拉了下来,道:“你的意思是说本官慌于公事了?” 郑超开脸都黑了,今天出门真是没看黄历啊,怎么说什么什么错啊,还是赶紧应付了这位阎王爷去庙里拜拜吧!想到这里,他胆战心惊地说道:“启禀大人,前些日子的那个刺客被抓紧警备队之后,不知道怎么地,竟然要舌自杀了。” “什么!”常振邦气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陆小竹怎么拉也拉不起来,陈蝶却根本不管,心里巴不得常振邦抖抖威风,从这些日子的接触来看,她觉得常振邦现在有些怂了,有些畏首畏尾了,有些放不开了,不像原来那么洒脱,那么豪气了,这一切她想当然的归到了陆小竹身上了。 郑超开不好意思的说道:“卑职无能!还请大人责罚!” 常振邦吼道:“你们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除了责罚责罚还有什么本事!” 陈蝶坐在一边,轻轻地说道:“镇守使大人不发威,你们这些家伙是不是以为大人好欺负。” 常振邦铁青着脸,抽出手枪钉在了郑超开的脑袋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别看郑超开有些怂,但他身后的那些警备队却是不怂,也不认常振邦这个镇守使,纷纷掏出枪对准了常振邦。只要常振邦敢开枪杀了郑超开,这些警备队将敢在下一秒弄死常振邦,陆小竹三个人。 一旁伺候的张小六等马弁当即傻了眼,不过也随之陶枪对准了这几个警备队员。 陆小竹一见这阵势,忙挡在常振邦面前,拉着他举枪的手,说道:“官人,好好说话,别冲动!” 常振邦恶狠狠地瞪了陆小竹一眼,陆小竹一反温顺甜美的模样,睁大了眼睛针锋相对的看着他。 陈蝶伸手轻轻地推了陆小竹,道:“小竹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郑超开嘴角微微一笑,随之惶恐地说道:“大人,卑职无法阻止刺客的自杀,但已经查明了这个刺客的来历!” 还没待常振邦说话,陆小竹却抢先说道:“还不快说,难道真让大人杀你了不成!” 陈蝶冷哼一声,扭过了头道:“真不知道谁才是镇守使!” “说!”常振邦冷冷地说道。 “是,大人!”郑超开忙说道:“从那个刺客身上搜出来的资料得知这个人就是咱们九江本地人,一年前去东瀛留学,现在是假期回国,发生这种事应该是他在东京受到了孙猴子的蛊惑!” “蛊惑?好一个蛊惑!”常振邦冷笑道:“刺杀镇守使应该是叛党所为吧!” 郑超开道:“大人所言极是!不过从此人刺杀大人的手段上看,应该是此人自发所为,他的背后并没有革新党的主使!” 陈蝶冷笑都:“按照郑大人的看法,只有他成功刺杀了镇守使大人之后,才算是革新党所为!当真荒唐!” 陆小竹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等着陈蝶说道:“小妹你够了,这是大人的公务,不是你能干预的!” 陈蝶却一点都不畏惧地说道:“公务不公务我陈蝶是不清楚,但我好歹也知道胳膊肘不能往外拐的道理!这个郑超开办事不利,蔑视大人权威,你在干什么?刺客当众刺杀大人,你为什么不追究!有振邦在,你就是夫人,振邦若是不早了,你就什么都不是了!小妹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更不知道振邦不在了,你有什么好处!” 陆小竹被她一顿说落,她觉得很委屈,不过她并没有反驳,而是拉着常振邦的手说道:“大人,九江安宁繁荣得来不易,还望大人三思!” 常振邦铁青着脸,一甩手,将陆小竹甩到一边道:“陆小竹你马上回去,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了!” 陆小竹却异常倔强地从地上爬起来,挡在了常振邦面前,道:“还请大人三思。” “来人护送陆小竹回家!!”常振邦吼道,张小六马上叫过两个马弁,架起陆小竹不由分说便往外走。 吱呀一声从一旁的护士房中,走出了刚才的的小护士,她满脸不忿,尽管她在来中国之前就知道这些东方人自称礼仪之邦,实际上却一点都不知道尊重别人,也毫无社会公德,她以前还有些不信,不过经过这么多日子的工作,才发现这些一点不假,如今这位年轻人的父亲正在做这危险的手术,却还在大声喧哗,本想教训教训这个年轻人,谁知道一开门便见到这等拔枪相对的场面。她先是一震,脸色变得煞白,不过随后却又慢慢镇静下来,走到常振邦面前,道:“先生的父亲的手术需要在极为安静的环境下进行,先生若是和这些人有什么矛盾,还请到医院外面进行!谢谢你的理解和支持。” “你知道这位大人是谁吗?” 陈蝶看了一眼小护士,冷冷地说道。这小护士长得亭亭玉立,生财苗条,尤其是一身白显得很是漂亮,不过这个女人也太保守了,除了眼睛外漏,几乎全都笼罩白色衣服之中,只露出蓝色的眼睛金色的头发,像极了西游记中的金毛玉面狐狸精。 小护士轻蔑地看了一眼陈蝶,这种权势人家的中国女人她是见多了,一点现在医疗常识都没有,都是愚蠢的花瓶,不卑不亢地道:“我不管他是什么要紧的官员,但这里是医院,你们都要听我的,保持安静,否则手术就无法继续进行!” “你……”陈蝶被小护士气得够呛,却又无话可说,她虽然不明白这些洋鬼子的医术是怎么回事,但术业有专攻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其实不管是洋鬼子,就是村里老中医哪里也是需要安静的。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你说那小子是收了蛊惑就收了蛊惑吧,反正死无对证了,不过接下来的调查可不能再这么不清不楚了,一定要给老子查明到底是谁在幕后下的黑手!” 郑超开道:“多谢大人理解,卑职一定好好巡查,绝不放过一个刺杀大人的凶手!”说完之后双腿啪的一声立了个军礼,转身便走,那些警备队队员也收起了兵器,跟着郑超开走了。 张小六等人才稍稍松了口气,也赶紧收齐了枪。各自退回了各自的位置。 “手术进行的还顺利吧!”常振邦缓缓地呼吸了几口气,来到一脸鄙视的小护士身边,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故作温和地问道。 小护士耐着性子解释道:“先生这并不是一个多么复杂的手术,标准时间一个小时就可以结束了。不过鉴于老人的身体状况以及送来的时间,会稍微延长一段时间,你若是累了可以先回家休息一样,毕竟手术做好之后,我们也会强制留院观察二十四小时。”小护士说完便走了。 陈蝶走过来,拉着常振邦的手说道:“振邦,你若是累了不如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常振邦摇了摇头,苦笑道:“我是不是对这些南方蛮子太好了,以至于让他们蹬鼻子上脸,才害了父亲?” 陈蝶道:“官场上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但我们黑道上有一句话说得好,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啊,想想以前的文县,再想想现在的九江,就该知道这句话说的不错。” 常振邦道:“江南温柔地,红尘英雄乡。看来我是堕落了,不过既然这些人欺人太甚,老子就让这些南方蛮子好好看看马王爷的三只眼!” “这才是我认识的常振邦!”陈蝶欢喜地说着。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道:“这里就交给了你了,我先回衙门处理一些事情!” 陈蝶道:“你就放心的去吧,父亲这里有我!” 常振邦点点头,转身走了,不过他却将张小六等马弁留下了一半在这里,保护老爷子和陈蝶的同时又可以随之差遣他们办些事。不至于有个事儿便慌手慌脚了。 第150章 :梦话 公文似乎总是没完没了地摆满了整个办公室的桌子,便如那鄱阳湖中的潮水一般,来了又去了,去了又来了,没完没了,却又偏偏这都是不能假手于人,当真是烦躁,常振邦将最后的一本公文批改完毕之后,胡乱地丢在了桌子上。望着窗外的渐渐退去的繁星,常振邦伸手便将灯灭了。 一阵夜风掀起窗帘吹到常振邦的脸上,让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父亲的事情让他很是愧疚,想想从小这么大,父亲为自己操碎了多少心,虽然从读书识字开始,父亲对自己的笑脸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常年一成不便长脸,将古板和严肃日复一日的展现在他的面前,以前他也抱怨过父亲为什么对他不能稍稍宽容一些,爱护一些呢? 可是他忘了,忘了父亲隐藏在严肃背后的传统式父爱,古板的父亲费尽心血的送他留学东洋,怕他在北洋派系面前吃亏更是不顾脸面的南下江苏北上直隶,又是徐世昌又是冯国璋,当真将自己的脸当成了别人的脸再用,若他当年为自己稍稍打理一些关系,也不会被人称为常老财,固守着老太爷和常家大院读书度日,他的清高化为了一层层青石台阶,为儿子铺平了下面沟沟坎。他的脸面化为了一面面坚实盾牌,为儿子挡住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明枪暗箭。他的尊严化为一粒粒盐粒,为儿子调和了形形色色的矛盾利益。 父亲为自己做了这么多,儿自己又能为父亲做些什么呢?让父亲在安享晚年之际遭此大难,当真是有违为子之道。以前从未察觉到的对父亲的愧疚竟然堆积成山,在这些刺客拙劣的表演面前,却如岩浆一下喷薄而出,这帮子蹬鼻子上眼的江西佬,竟敢如此猖狂,那就休怪自己出手无情了! “咚,咚咚,咚,咚咚……” 就在常振邦咬牙启齿之时,外面传来一阵温柔而急迫的敲门声,常振邦眉头一皱,要知道现在自己正在气头上,随时都有可能一枪崩了对方,这个时候打扰自己难道他不想活了,看来自己给这些南方崽子留下的印象当真是太软了,以至于没有人拿自己当回事儿啊,既然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想到这里他缓缓地从书桌下打开一个抽屉,拿出了里面的枪,咔嚓一声,上了保险,对着门外瞄了瞄。 “咚,咚咚……”敲门声还是那般轻轻地传来,常振邦冷哼一声,心里却下了决心,若进来的人拿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烦自己的话,那就借此人的脑袋树树自己的威望好了,想到这里他冷冷地一笑,道:“进来!” 门先是轻轻地打开一条小小的缝隙,小小的缝隙中闪进来一个熟悉人影,借着窗外少的可怜的星光,常振邦只觉得这个人他应该很熟悉,却着实看不清这个人是谁。 常振邦将手里的枪对准了人影,道:“你是谁!” 那人影充满哀怨的说道:“官人我是小竹!” 原来是她,常振邦绷劲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下来,忙把手里的枪放到了桌子上,走到陆小竹的面前说道:“夜很冷,你不该来这里。” 陆小竹道:“夜凉了,这里又没有亮光,小竹怕官人在这里睡会着凉,所以过来看看。” 常振邦看她说的认真,忍不住做弄得伸手往她鼻子上轻轻一刮,道:“傻丫头,这里怎么比得过你的被窝舒服啊,你看鼻子都凉了。”说完伸手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下自己的衣服,不由分说的裹在了陆小竹身上。 肥大的军装裹在了陆小竹身上,掩盖了她婀娜的身姿,不过看着她那种像外国洋娃娃一般的打扮,常振邦不由得轻笑了一下。 陆小竹道:“你这个人啊,既然都知道夜里冷了,办完公事之后怎么不回去暖和一下啊!”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让我很烦躁,想一个人好好静静。不若你先回去,待会官人就去钻你的热被窝吧。”常振邦叹了一口气道。 陆小竹红着脸说道:“你啊,一个人黑灯瞎火地乱想什么呢?父亲发生了这种事,谁都不想的,你不是将这件事交给了郑超开了吗?相信他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常振邦厌恶地说道:“郑超开此人毫无能力可言,只会在警备队中拉帮结派,刚才你不是也看到了,整个警备队都快成了他的郑家的武装,老子当时真想一枪崩了他!” “郑超开能这么多年来盘踞警备队总办一职,可见他还是有本事的,起码在这个职位上还是合格的,否则早就有人取而代之了。”陆小竹看了一眼常振邦,见他并无不悦的表情,才大着胆子继续说道:“父亲发生这样的事,谁也不想的,郑超开或许有种种不足,但官人既然给了他五天时间,不妨就在五天后看他如何给官人你交代好了,官人你觉得呢?”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说道:“怕只怕五天之后郑超开依旧无法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到了那个时候,若他还是敷衍了事,小竹你可别怪我出手无情了。” 陆小竹道:“在父亲的事情上,我不希望你感情用事,如今九江在官人的治理下,如物阜民丰,可以说是江西最好的地方,老百姓都还算安稳,我不希望这大好的局面被大人亲手破坏。” “有些事我也不想的,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不过你放心,我并不喜欢杀人也不愿意杀人。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杀人的。”常振邦淡淡地说道。说的时候有些伤感,这是他的心里话,别看他杀起人来一点都不含糊,但他真不喜欢杀人,实际上这世上没有人喜欢杀人,不过常振邦必须承认以他的智商和能力毕竟有限,到了无法解决问题的时候,杀人总是最简单的解决方法。 陆小竹以一种认定了的坚强语气说道:“我相信官人会处理的很好的!因为你是我的官人,我喜欢你的善良,但是我不会让你被人欺负的,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喜欢官人,小竹也会一如既往的支持官人,信任官人的。” “真的!?”常振邦有些意外,有道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而她陆小竹眼中那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让常振邦的内心深处有所触动,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他看了一眼陆小竹,她是那么地娇弱却又是那么坚定,当真是让常振邦又是欢喜又是心疼,他伸手将陆小竹拉近了自己的怀中,死死的抱住,就像她是偷吃了食物的小白鼠随时都会跑掉了一样,若常振邦的胸腹处有个洞的话,估计能将陆小竹强塞进去了。 陆小竹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今天的他似乎变得有些多愁善感,抱着自己的双手也格外强硬,让她无法挣脱,甚至连转过身和他面对面说法都有些困难,常振邦此时低语道:“小竹,你是我的,无论如何都不要离开我。” “官人你在想什么呢?”陆小竹好笑又好气地说道:“我给你了,就是你的人了,怎么会离开你呢?便是你赶我走,我也不会走了。”说完这句话,陆小竹头上突然感到一点冰凉,她忙回头往上看了一眼,啪地一点,一滴液体落到了她的脸上,顺着她抬起的脸庞轻轻落到了她的嘴里,咸咸的,涩涩的,这是男人的泪。 男人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官人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会让他如此伤心?难道是因为父亲?想想父亲离开的那个日子,自己也是哗啦啦地哭个不停,那个日子虽然过去乐很久,但那一天发生的一切似乎永远都定格在了陆小竹的记忆之中,时间可以将淡淡地将死别擦去,却无法让生离变得浅薄,反而让这种伤痛变得深刻起来。 “父亲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官人不要太担忧了。”陆小竹伸手轻轻地拦住常振邦,她希望能用自己的心也好,身子也好慢慢融化常振邦内心之中的伤痛。 常振邦伤感地道:“我从小就是个不省心的孩子,长大成人之后也没少让父亲操心,别看我现在是督军了,表面上风光的很,可是背地里父亲没少为我擦屁股,我还想让父亲在九江跟着我享受几年清福,可是没想到却差点让父亲遭到了杀身之祸,我这个孩子还当真是不孝顺啊。” 陆小竹道:“官人这都是那些刺客的不好,和你没有关系,等到父亲出院了,咱们一定好好孝顺父亲。” 说完这个时候,常振邦突然将她抱了起来,这个举动可是吓了陆小竹一跳,她忙说道:“官人你……?” 常振邦嘿嘿笑道:“父亲说过他老了,希望能过上含饴弄孙的调皮日子。咱们作为子女的应该赶紧的为父亲制造一个孩子吧。”说着贼笑着便将陆小竹抱进了卧室,往床上一丢,整个人如狼似虎地便扑了过去,扯掉了最外面的军装,撕开她的内衣,更是拽开了亵衣,将两个白白嫩嫩的馒头掏了出去,上去就是一口咬住了右边,伸手又不断扭捏这她的左边,弄得她几乎没了力气,这个人真是的,怎么会这样,刚才不是还多愁伤感的吗,怎么一下子就不是他呢。 “轻点,都被被你咬下来了。”陆小竹轻轻往后推了推他的头。 常振邦一听赶紧松了口,谁知道陆小竹刚松了一口气,这坏家伙就马上叼上了另一个,不光叼还轻轻地一下一下咬了玩儿,痛得她‘啊’地一声差点叫了出来。常振邦忙将她的手拿到了自己的下面,道:“这个给你玩,若是忍不住了,就轻轻地摸摸好了。” “你真是个下流胚子!”陆小竹修得满脸通红,不过手还是老老实实的攥住了他的下面。拿住它总比让它进入自己的身体要好吧。说知道拿住它的时候,常振邦也不限制,别看他嘴巴站住了,但是手却闲着,就趁着陆小竹放松的一个,一伸手便按住了陆小竹的珍珠上,那一阵快快慢慢的摁动,让陆小竹开始面红耳赤,心潮荡漾,觉得下面少了点东西一样的空虚难受。 常振邦见她一脸的难受,伏在她耳边,说道:“你想要什么,官人都给你,只要你大声说出来。” 陆小竹一听这话,羞涩地恨不得找个缝隙钻进去才好,她狠狠地使劲儿一捏手里的脏东西,痛得常振邦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他一把抓住陆小竹的手,带着自己的下面往陆小竹的黑森林中塞了进去,只听得陆小竹一声压低了的尖叫,随即如八爪鱼一般将他死死缠住。常振邦勇武地地一进一出,折磨的陆小竹上气不接下气,累得直哼哼。常振邦万马奔腾之后一泄如注,才缓缓地倒在陆小竹身边,但依然将陆小竹死死地抱着,生怕她会跑走一样。 常振邦放松之后,身子一沉便昏昏的睡着了。陆小竹却是怎么也睡不着,毕竟她是睡醒了之后发现常振邦又留在了书房,这才披上衣服找的他,谁知道自己引狼入室,白白被他琢磨了一次,当真是越想越羞涩,低头去见常振邦死死的睡着,轻轻地打着鼾声,虽然同床共枕了这么久,但他这么轻松地睡着,似乎还从未见过,陆小竹忍不住拿着自己的头发朝着他脸上轻轻地刮去,一边挂一边说着,道:“叫你这个坏东西老是欺负我。” 她的动作很轻,所以常振邦虽然感到一点点小痒痒,还是伸手朝着瘙痒处来,陆小竹忙缩了回来,常振邦摸了几下之后,继续呼呼地睡着。陆小竹像是偷糖得手的小孩子,得意极了,忍不住再次拿着头发去轻轻地碰触他。 常振邦随手便往脸上抹去,自然又扑了个空,挠了挠脸之后他嘴里忍不住嘟囔了不清不楚的几句又沉沉的睡去了。看着常振邦这幅样子,陆小竹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谁知这一笑不打紧,常振邦嘟囔道:“小蝶别闹了,早点睡吧!” 第151章 :床头吵架床尾和 这轻轻的无意之谈,顿时如晴天霹雳一般砸在了陆小竹的头上,差点让她眼前一黑一个跟头载下去,这算什么?那个叫小蝶的女人跟着父亲来到九江的日子也没多久啊,这些天也没见小蝶和他又什么过头的举措,为什么他做梦会叫的是小蝶却不是小竹呢? 陆小竹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却也是越想越觉得有问题,别的不说了,光是医院里的那一幕陈蝶纵容常振邦动手的那一幕就不像是平常人家中兄妹可以做的,她狠狠地看了常振邦一眼,常振邦依旧呼呼地睡着,没有陆小竹的调皮他似乎睡得更香了。既然想不明白不如问问这个坏东西,陆小竹想到这里,轻轻晃了晃常振邦,常振邦迷迷糊糊的伸手将陆小竹揽在怀中,糊里糊涂地说道:“睡吧,不早了。” “官人,你觉得陆小竹怎么样啊。”陆小竹轻轻地说道。 常振邦又睡过去了,陆小竹忙摇了摇他,将他弄得半睡半醒,又问了一遍。常振邦迷迷糊糊地说道:“我有权有势了,陆小竹就是我的女人了。谁也抢不走,恩,抢不走。” “切,你这个傻瓜!就算你没钱没势,你也是我的官人啊。”陆小竹忍不住笑了,不过她并没有因为高兴而就此打住而是继续问道:“小蝶是谁啊。” 常振邦支支吾吾地说道:“小蝶我听你的,不让这些江西佬看看我的厉害,这些人还真那我不当人啊。” 陆小竹眉头一皱,那个该死的女人在自己走后,又乱说了些什么,这九江城好好地,她非要弄得鸡犬不宁,血流成河,岂不是害了常振邦!不行,怎么着也不能让官人误入歧途,她再次轻轻地晃醒了常振邦。道:“官人,江西人都是好子民,千万不能伤害这些人。” “小蝶,我喜欢小竹。”常振邦嘴巴动了动,说完又呼噜呼噜地睡了。 陆小竹一听,怎么还有那个女人的事情,这官人喜欢我疼爱我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父亲都不说什么,又碍着那个女人什么事,哪里轮得到那个女人说三道四,不过看到常振邦刚才的梦话,发现这个小蝶还真能在一些事上影响了常振邦,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这才来多久了,就敢挑拨她和常振邦之间的关系,当真是个狐狸精啊。 陆小竹想到这里,陆家大小姐的脾气又上来了,她付下身子使劲儿晃醒了常振邦,常振邦迷迷糊糊的醒来,揉了揉眼睛,看着窗外似乎时间还早,还可以抱着陆小竹再睡一会儿,谁知道他伸手往旁边揽去的时候,却被陆小竹一把抓住,狠狠地甩了下去,常振邦这才发现事情似乎有些变了,忙一个机灵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发现陆小竹已经坐了起来,他打了个哈切,道:“小竹,天色还早,怎么不再睡一会儿啊。” 陆小竹看他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很是心疼,很想让他再睡一会儿,毕竟忙了一大晚上又被折腾了这么久,不再休息一下,养养精神的话,明天还怎么办公?可是若就让他这样睡去,她又不甘心,一日不闹明白陈蝶和他的关系,陆小竹就觉得自己怕是再也无法安心享受常振邦的怀抱和温暖。 常振邦是她的,就算不能独占他的人,也绝不会让那个女人抢走。想到这里之后她立马沉下来,问道:“你和那个小蝶是什么关系?”常振邦一愣,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这可真是难为他了,对于陆小竹他是真喜欢,不希望骗她,尤其是感情方面的事情欺瞒她,可是若是不骗她,让她知道了自己和小蝶之间的关系,以她的性子也不会找陈蝶折腾,不过这事可就瞒不住了,进了父亲的耳朵之中,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所以这件事还是拖一下好了。 “你这个坏东西,该不会想欺瞒我吧!”陆小竹见他半天不说话,很是生气地质问道。 常振邦忙笑着说道:“夫人这事哪里地人,小蝶是我父亲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妹子,众所周知的事情又什么好欺瞒你的!” “你梦中可不是这么说的吧!”陆小竹脸上的温柔和怜惜突然一扫而过,白嫩的小脸绷了起来,像是生了气。 常振邦一愣,心说坏了,老子难道在梦中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可恶啊可恶,便是诸葛武侯也保不齐会说梦话吧。 陆小竹一看常振邦表情僵硬,顿时明白了这里面肯定有事儿,只不过一直瞒着自己傻丫头,心里突然如糟了冰雹一样,哇凉冰冷。 常振邦见她一直愣愣的看着自己,常振邦看着心疼,想伸手将她拦在怀中,好好爱惜一番,可是手一碰她,就被她使劲儿推到一边,常振邦再次伸手,她却如踩了尾巴的母猫一样,突然对着常振邦又咬又撕,常振邦措手不及,脸上一下子多了三四道口子,自己的人也被陆小竹哄下床。 “小竹,你这是干什么!”常振邦一边擦拭着脸一边不解的说道。 陆小竹恶狠狠地瞪着他,大吼一声,将床上的枕头什么的都丢向了常振邦。 常振邦伸手将枕头抓住,放到一边,侧着身子,插入到床边,半坐到陆小竹身边,双手如电,卡住陆小竹的肋下,将她生生的搬到了自己的大腿上,双手趁机变卡为抱,温柔地说道:“小竹,到底怎么了。你这幅的样子,我看了害怕,有什么事给官人说说啊。” 陆小竹斜着眼看了常振邦一眼,停下了挣扎,片刻之后她低头便抓起常振邦的胳膊使劲儿咬起。常振邦先是大惊,想要将陆小竹甩下去,可是看到她突然变成这副样子,又不免有些怜惜,便放弃了挣脱,就让她咬,鲜血顺着他的胳膊缓缓地流了下来,鲜红的血液映着晨曦的余光,一下子压制住了陆小竹心中的狂暴和躁动,也渐渐地变得冷静下来,她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血牙印,内心不由得又变得愧疚和怜惜,想要翻出手帕为他包裹一下,却无法挣脱常振邦的臂膀,只得抱怨地道:“你怎么也不知道躲躲。” 常振邦低头放在陆小竹的肩膀上,道:“我若松手了你就走了。” 陆小竹说道:“我走了,她来了,不也很好吗。” 常振邦道:“你是我的妻子你能到哪里去啊?谁来了你都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谁来了都赶不走你啊。” 陆小竹道:“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我留在这里,岂不是坏了你的性质。” 常振邦道:“你看越说越不像话了,我现在只想和你好好的在一起,怎么可能还会有新人啊,你就是新的不能在新的新人了。” 陆小竹不信地说道:“你和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常振邦道:“那个女人是谁?” 陆小竹道:“就是你的妹妹陈蝶了,除了她还有谁!” 常振邦道:“她是我的妹妹,你不是也知道吗?” 陆小竹冷冷地说道:“我看她比我还像镇守使的夫人啊!” 常振邦道:“哪有,她是见下面人不当回事,所以替我着急啊。你还记着昨天的仇啊,这么小气可真不像你!” 陆小竹赌气道:“常振邦我可以容忍你有别的女人,但绝不许你打那个坏女人的心思,这个家中有我就不能有她,有她就不能有我!” 常振邦道:“你们不是相处的好好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水火不相容了,让父亲看到了多不好。” 陆小竹道:“你问你的好妹妹去啊,常振邦现在的九江多好,物阜民丰,那个女人竟然撺掇你打死搜捕乱党,你若真的这么做了是和李纯那些人又有什么不同!” 常振邦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便是搅乱了整个九江那又如何,大不了不做这烦人的九江镇守使了,但父亲只有一个,倘若父亲有个好歹,岂不是要被天下人唾骂!小竹我知道你是江西人,但你更是常家的媳妇,这一点你可千万不要记错了。” 陆小竹没想到他竟然将这种话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她觉得很失望,却也不觉得常振邦有什么错,恶政还有改过的机会,人死却不得复生,为人子嗣为了一己虚名不报杀父之恨,怕是天下人都无法容忍了,为将之人,不孝,便无法掌控军队,为政之人,不孝,便无法信服百姓,常振邦生于斯长于斯怎么可能逃得过这个结论,或许在常老爷受伤之时这种结果便要注定了。可笑倒是自己千万百计地不让常振邦大功干戈,难怪那个女人会说自己胳膊肘往外拐。由此可见当真不差,可是经历了这么多战事,她见多了暴政的危害,着实不想让九江也重蹈覆辙。 “父亲的仇一定要报,但是答应我不要大动干戈。那种场面相信父亲也是不愿见到的。”陆小竹可怜兮兮地哀求道。说完陆小竹脑袋中想到了一个主意,她打算一会儿便去试试这个法子。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道:“你放心我只会惩罚这件事情有关的人,其他的人绝不会受到影响。” “不要牵连无辜。”陆小竹叮嘱道。 常振邦道:“我答应你不牵连无辜,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说看。”陆小竹见他应承下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随即想到常振邦的这个要求一定是很下流的东西,马上又补了一句,道:“不过自古男主外,女主内,往家里添人的事,我不同意谁也不能进来,这一点不能动!” 常振邦苦笑道:“我是那种人吗?” 陆小竹冷哼一声道:“你不是这种人,但那女人却是!” “好啦,瞧你激动地。你对小蝶的误会太深了,她不是这种人。”常振邦心里只叫苦,没想到女人在这方面还真是敏感的吧很,她都说的这么坚决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等过些日子,她消了气儿再说吧,可是这过些日子是多久呢?等急了陈蝶那边可又要出事了。 “大人紧急电报!”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焦急的吼声,常振邦忙将气呼呼的陆小竹推到床上,为她盖上薄被,道:“闹了半天,你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会吧,我去去就来。”说着匆忙走了出去。 第152章 :朝廷绝密 常振邦推开门,便见张小六满头大汗,双手撑在大腿上,气喘吁吁,一副马上就要累死的样子。以他对张小六为人的了解,不是天大的事情是绝不会干出在自己卧室前面大喊大叫。他一见常振邦出来,呼呼穿了两口气之后,才将一封写有‘秘密’字样的公文袋交给常振邦。 常振邦一见着公文的颜色顿时大吃一惊。当即将公文塞进自己怀中,大步走到书房,张小六赶紧布置人手,荷枪实弹围在书房四周。 “绝密”、“机密”、“秘密”是保密公文的三个等级,一般在世上的文档之中只有“机密”、“秘密”两种,而“绝密”一般不会明显的标识出来,它的样式与保密公文差不多,都是两面五色旗交叉捧出一个红色如火焰的圆圈,圆圈中是“机密”或者“秘密”的字样,唯有绝密公文的圆圈上是蓝色的圆圈,上面只有“秘密”两个大字,除了颜色几乎和“秘密”文件别无差别,但这蓝色的颜色代表着火的颜色,而是阅后即焚之后灰烬蓝。 常振邦进了书房之后,立马来到窗户前,关上窗户后立马拉下窗帘,屋子之内霎时变得阴暗下来。常振邦等到四周的声音渐渐平息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将公文从怀中取了出来,接着昏暗的光芒,轻轻地将文公袋中的文件取了出去了。 这是一封来自南昌督军府的电报,却是转发北京中南海新华门内的指示,号令各地督军,镇守使,道尹一干官员就恭请袁大总统登基称帝的问题发表各自的意见,并选派各地代表入京请愿,至于那些反对袁大人的人士一律当做叛党同谋论处。最后不忘了盖上阅后即焚的印章。 公文的后面还有一张写满了鼓吹帝制的顺天日报,常振邦将这张顺天日报从头看到尾,从正看到反,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除了顺天时报四个大字旁边的留白处有一张“保留”的印章印记外,别无它物。 常振邦是多机灵的人,立即就将这件事想明白,这不就和自己坑张继飞的套路一样吗,不由得不佩服这位来自新华门中的这位爷儿手笔真大,自己不过想干掉声望太重的张继飞谋了他的家产而已,这位爷儿可是谋划的整个天下。不过更让他不得不佩服这位爷的胆子,什么叫胆大包天,什么叫视天下无物,在这位爷儿身上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这么拙略的手段一城一地也就罢了,竟然全国撒网,当真是将天下人都当成了傻子不成。 不用多想,常振邦也知道这位爷儿非大公子袁克定不可,若是以他老子的手段才不会稀罕什么皇帝不皇帝的空衔,也只有他这个大公子才基于让老子称帝稳定自己的位置,不过手段如此拙劣,怕是要给大总统惹出不少乱子来吧。 常振邦想到这里不由得嘿嘿一笑,点上灯,将绝密公文一把火烧了,那张顺天时报则被他小心翼翼的收起来之后,他轻轻敲了敲了桌子,张小六马上进来,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常振邦道:“上次那个在张继飞粥棚拍照的记者你还记得吧!给他将他叫来,就说有紧急的事情找他!” “大人,我这就去吧!”张小六马上转身就走。 没过多大的功夫,当日的那个记者便匆匆赶到了镇守使雁门,可是一看书房外这严防死守的阵势,不由得吓了一跳,心说坏了,这位大人当真惹不起,所以自己一听到有急事找自己,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赶了过来。没想道这事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当初若是推辞了,怕会少很多麻烦了。 “先生走啊,别让大人等的着急了。”张小六见他停下来,有不想走的姿态,忙上前推了一把。 别看他口称先生说的好听,若自己真不走,这小子绝对敢让人将自己拖进去,记者想到这里只得苦笑着在张小六的保护下走进常振邦的书房。 “小六,这是怎么了?又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刚将那个记者送入常振邦的书房,回头便碰上了张友能,他今天穿的可是人五人六的,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衣服是真好啊,不过即便是龙袍穿在他身上,也无法遏制住由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哪一种猥琐贪婪地味道,所以这衣服穿在他身上倒是有些像成了暴发户的小混混。 张小六一见是他,忙笑道:“张副官,今儿那阵风将你刮过来了?” 张友能一听这话,老大的不高兴,道:“小六怎么跟哥说的,哥是副官,自然要常伴大人左右。”他用眼轻轻一扫周围的马弁,见他们都对明里暗里对准了自己,比上次李纯来的时候还要邪乎。 张小六见他的目光看向了马弁手上的枪,忙说道:“都别给我乱指,都是开了保险的家伙,这要是走了火可就不好了!” 张友能一听这话,顿时吓了一跳,再看那些马弁拿着枪的胳膊,果然都是兢兢战战,不由得倒退几步,道:“小六,这是怎么个回事,难道又有刺客了?” 张小六眉头一皱,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张副官,你张口闭口的刺客,你是觉得大人还没有被刺杀掉啊,还是觉得兄弟们保不住大人啊?”这话一出,那些马弁手里的枪又悄悄地对上了张友能。 张友能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这么说话,若不是他和常振邦的血缘关系,这话要是传到常振邦耳朵中,自己哪里还有好果子吃,不由得紧张地道:“张马弁,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本官可是大人的亲表弟,怎么可能盼着大人出事啊。你可不要胡言乱语。” 张小六嘿嘿一笑,道:“现在大人有要紧的事儿办张副官要找大人的话,估计还要等一会儿。” 张友能呵呵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今天想和大人一起去看看老爷子。” 张小六用眼睛扫了一眼张友能的衣服,道:“张副官这身衣服不错,可是这样去看老爷子有些不合适吧!” 张友能见他注意到了自己的衣服,当即洋洋得意地说道:“小子这你就不明白了吧!你没听过冲喜吗?老子穿这一身新衣服过去,老爷子见了也高兴,说不定病就好了呢?” 张小六很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道:“我怕你是打着看老爷子的旗号,去骚扰陈蝶小姐吧!看在咱们哥俩都是老乡的份上,小弟奉劝你一句,还是省省的,你入不了老爷子的法眼,更是配不上陈蝶小姐。” “你个混蛋!”张友能闻言大怒,他一把抓起张小六的领子,怒目圆睁,挥拳便要打,张小六却是不怕,反而嘿嘿一声,笑声未落一旁严阵以待的马弁便要开枪毙了张友能。张友能一看这架势,好汉不吃眼前亏,一把松开了张小六道:“小子,你给我放老实点,大人是我亲表哥,我一句话就能让你从马弁变成大头兵!” 张小六整了整领子,道:“张友能我虽然是个马弁,但却是大人的马弁,不是你张友能的马弁,倒是你这个副官是谁的副官,是大人的还是东瀛人的,这事你可得想清楚啊!” 张友能更是必然大怒,想要再次动手,没想到常振邦书房的大门咔嚓一声打开了,常振邦和那个记者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这两个人都在笑,常振邦笑的很舒心,能看出他现在一身的轻松,倒是那个记者笑的很是沉重,仿佛身上背了千斤巨石一般。 “张副官,好啊。”记者没想到看了在这里看到了张友能,不由得苦笑着打着招呼,整个镇守使衙门这么多人之中唯有张友能和他最为熟悉,自从张继飞出了事儿,粥棚赈灾的事情便交给了张友能,这小子还真是能干,调动军队搭建粥棚,将军中的剩菜剩饭充水一热就倒出来赈济灾民,好在那些灾民饿地都顾不上计较,可是被要求如实报道他真想将这些所见所闻如实见报,让整个九江也知道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可是他不能冲动,若真见了报,这些灾民可就连剩饭加水都喝不上了,后来见振邦从灾民中挑选了一些精装汉子入伍,充实了队伍,又引流一些灾民去了陆家的封缸酒场帮忙以及号召一些士绅过来招工,将灾民的认识减少了七七八八,一系列的所作所为让他总算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妥协的理由,将那些整理好的资料轻轻地销毁了。 张友能一见他,哈哈大笑道:“杨记者好久不见了,承蒙你的关照,上了你的报纸,老子也总算在这小小的九江城中有了点小名望,怎么着,约个时间,哥哥好好谢谢你!” 杨记者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虚与委蛇地说道:“张副官你请客,兄弟怎么着也得去不是?不过可要等大人的事儿办完了之后才好解决啊。” 张友能道:“那是,杨老弟好好干,大人是不会亏待你的!” 转眼间送走了杨记者,常振邦看了一眼张友能,对他今天穿着这么一身衣服,还真是充满了好奇,道:“老弟,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 张友能挠了挠头,嘻嘻笑道:“听说老爷子今天能出院,这不是想和表哥一起去接老爷子出院,军服杀气太重,所以便让人临时做了这么一身,还合体吧!”说着在常振邦面前转了一圈 常振邦看了一眼,道:“还好吧。”随后一扭头对着张小六说道:“准备一下,一会儿等夫人下来了,送我们去医院。” 第153章 :转院 九江英租界,当常振邦在众人簇拥下来到司唐凯西洋医院的走廊中的时候,陆小竹和陈蝶犹如两头斗鸡一般。一左一右傲然对峙在病房入口,谁也不让谁。周围病房中不少人在探头张望,也有不少病患围在一边看着热闹。或许是护士们已经插手了,所以这两个人并没有吵闹,只是恶狠狠地看着对方,用眼神表达着自己的愤怒。 常振邦看了这等景象不觉皱起了眉头。不待他说什么,陈蝶,陆小竹两个人便一边一个将他拉过来,吵着让他主持公道。 “女儿去看父亲,天经地义,她凭什么不让我去?”陈蝶率先发难,又是父女天性,谁听了都觉得没有理由阻拦,很多不了解情况的病人纷纷站在了陈蝶方面,张友能也大张旗鼓地来到陈蝶后面,笑着对陆小竹说道:“嫂子,小蝶妹妹去看老爷子,你不该拦住啊。” 陆小竹委屈的看了常振邦一眼,道:“古人,父亲刚刚做完了手术,我作为儿媳妇,想要看看父亲难道不对吗?为什么这个女人不让我进!” 一些看热闹的媳妇或许女性患者自然站在了陆小竹的一旁,为她撑腰作势不过没了张友能这样的人过来,便显得有些冷清和士气不振。 常振邦一左一右各看了一眼,道:“你们都是好意,父亲知道你们来看她,肯定会很高兴,但是你们这么一闹,在门口围了这么多人,怕是影响不好吧!” 陈蝶指着陆小竹说道:“让她走就好了,胳膊肘往外拐的媳妇,父亲想必不会喜欢的!” 陆小竹大怒,道:“我是振邦明媒正娶的媳妇。你又是什么东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 陈蝶道:“什么明媒正娶,当真可笑,你们陆家小姐什么德行,整个九江的人都知道,你说你是明媒正娶的媳妇,那我就要问问谁是媒人?谁给你们主的婚,街坊们知道不?观礼的又是谁?怕是都没有吧!说什么明媒正娶,我看不过是私定终身!振邦不过是看你漂亮长得骚,都忘了你是不是清白。” “原来你就是……”病患者有个人认不出了陆小竹,再看看常振邦,马上乖乖的闭上嘴,他可不希望成为周胖子第二。 这话一处,那些站在陆小竹身边的支持者纷纷小声起来,陆小竹为人如何是不是规矩他们不知道,但是上一届的陆家大小姐可是人尽皆知,在家里偷了人,赶走了丈夫,气死了老爹,这样不要脸的奇葩女人早就成为九江乃至整个江西教育世人教科书一般的存在,知道了陆小竹是那个女人的那个人之后,这些人看陆小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陈蝶的话如一枚枚锋利的刀子一下子捅进了陆小竹的心,那可颗刚刚被常振邦的爱惜融化了冰壳的伤痕累累的心。再次这一句句刀子一般的话慢慢地剥着削着,她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的心血一滴滴流逝,原来最让她为之骄傲的东西,在陈蝶面前却是那么可笑,她越是这么想越是觉得无助与冰冷,她看了一眼常振邦。见他只是狠狠地瞪着陈蝶,不敢为自己出声,再看陈蝶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想想他也是为难,不由得眼睛一暗,扭头便朝着门外走去。 常振邦伸手就一把抓住陆小竹的隔壁道:“小竹你要去哪里,父亲醒来肯定希望见到你!” 陈蝶却在另一边,拉着常振邦道:“你听,父亲似乎醒了,咱们赶紧看看父亲吧!” 常振邦看了一眼陆小竹道:“和我一起进去吧!”说完便强拉着陆小竹,带着陈蝶,三个人几乎同时进了病房。 张友能也想跟着进去,没想到张小六站在门口双臂伸开,将张友能拦到了外面,道:“老太爷需要休息,不相干的人还是不要打扰吧。”张友能极为不满地瞪了张小六 常老爷手术之后经过一晚上的修养,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但俗话说得好,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老爷子还是被人用枪打得,所以尽管手术很成功,用不着截肢什么的,但他还是气色相当的不好,看来着实要好好修养一阵子了。 常老爷虚弱地看了几个人一眼,颤颤巍巍地伸出手,道:“振邦你们来了。” 常振邦忙伸手握住父亲的手,眼中一酸,眼泪扒拉一下掉了下来,道:“父亲,好点了没?”常老爷虚弱而爽朗地说道:“刚才听那个洋人大夫说了,子弹都已经取出来了,将息几天就没事了。不过住在这里,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常振邦听了,忙对陆小竹说道:“小竹,樱子那边你说了没有。” 陆小竹强忍着内心的委屈,淡淡地说道:“樱子说没问题,她一定会精心照顾父亲,不过还希望官人能提前给父亲说一下,毕竟西洋医和中医有着很多方面的不一样,甚至背道而驰的。” 常老爷似乎察觉了,轻轻地说道:“说什么呢?” 常振邦忙说道:“父亲不喜欢这里,咱们出院就是了。孩儿正好有个地方可以让父亲好好修养一下,不过您毕竟刚刚做过手术,身体不好,有些事你还得听医生的安排。” “小子,你拿为父当什么?讳疾忌医的蔡桓公?呵呵。你呀,为父当年也是个假洋鬼子,知道的事儿不比你少,呵呵。” 常振邦见老爷子没什么意见,忙让张小六去办出院手续,张友能当即钻进了病房,笑着说道:“常老爷,友能给你请安来了。” 常老爷看了他一眼,见他竟然穿着花哨的衣服,比之原来的滑头刚显得猥琐,心里厌恶至极,但毕竟是后辈来探望自己,又不能不领这个情面,只得淡淡地说道:“是友能吧,咱爷俩又不是外人。你能来看我这个老家伙,我就高兴的不得了了,还请什么安,显得太见外了。” 张友能陪着笑,说道:“这是礼数,晚辈可不敢疏忽了,就算姨夫你不说什么,在下的父母知道了也要教训有能不懂规矩了。” 常老爷呵呵冷笑了几声,没说什么,此时张小六已经办完了出院手续,几个马弁和医院护士一拥而进,上次的小护士在一旁摇了几下,常老爷躺着的床慢慢地变了形状摇,成为一个大号的轮椅,张小六一招手,几个马弁便从后面推着这张变成轮椅的床出了医院,送到了医院门口。 一辆标有东瀛武川商务会社别克四轮大汽车一见常老爷被推了出来,马上开了过去,武川幸雄从车上下来,先是舒展了一下胳膊,然后打开车厢后门,道:“樱子姐姐让我过来帮忙,汽车总比马车要稳妥。” 来的时候或许太过匆忙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武川幸雄,但可以肯定,以这些东瀛人办事的精神态度,他一定来这里很久了,这是人家的好意,况且对于老爷子现在的身体状态来说,坐汽车无异比马车要好的多,想到这里常振邦微微一笑,道:“谢谢你,幸雄!上次真是不好意思了,抢了你的汽车。” 武川幸雄无所谓地说道:“伯父受了枪伤,哥哥心里着急,这是人子之为,换做幸雄也会这样做的,幸雄之恨自己没有早点反应过来,哪里还会怪罪哥哥。哥哥还是快点请伯父进去吧。” 常振邦点点头,向小竹使了个颜色,希望她和自己一起将父亲抬进去,谁知道陈蝶抢先一步,来到常老爷一侧,对着常振邦说道:“轻轻地来,父亲腿上有伤,一定要轻。”常振邦点点头,常振邦先从另一侧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探出身子,然后让张小六将常老爷推到车门处,陈蝶伸手将常老爷一侧抬起,里面的常振邦伸手将父亲的一侧抬了起来,就这样两个人慢慢地将常老爷抬了进去。 常老爷刚坐在好,小蝶便悄然坐在了常老爷的身边,砰的一声将车门关上。常振邦看了一眼站在外面有些发愣的陆小竹,叹了一口气。再次打开车门,下了车,来到陆小竹身边,轻轻地将她推了过去,打开车门,让她坐在了常老爷的另一侧,自己则坐上了副驾驶了,武川幸雄一见人都到齐了,立即发动引擎,加上油门,只听“轰鸣”的沉重声音传来,迅速出了医院。 张小六带着其余的马弁上了马车便去追别克汽车了。张友能一见这阵势,也不管张小六同意不同意,嗖地一声钻进了马车,厚着脸皮跟着他们一路走了。 别克车很快便拐到了大中路附近的一间大门脸前缓缓地停了下来,这里原来是张继飞名下最大的一间中医门诊,现在已经常振邦下令改建为一间西洋医院,但是主管此事的张友能根本就不了解也没进过西洋医院,只是照着附近的西洋药房的样式稍稍改造了一下,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儿事,樱子也知道张友能是什么货色,便通过和陆小竹的关系,将这件事接了过来,这样才稍稍有了一点模样,但也仅仅是一个中小诊所而已,毕竟购买西洋的医疗措施所要的费用实在太多了,光靠着常振邦和陆小竹两个人有限的财力根本就无法支撑。 樱子见别克车停下,立马带着几个雇来的东瀛护士带着一辆变形的轮椅床。来到车前,待陆小竹打开车门之后走出来之后,东瀛护士们七手八脚地涌了过去,将常老爷抬到了轮椅床上,轻轻地推到了医院之中。 陈蝶铁青着脸看着陆小竹和樱子眉来眼去的说着什么,简直气炸了,不过她也从张友能嘴里断断续续地知道了,医疗方面这个叫樱子的东瀛女人是行家,人家是货真价实的东瀛女医生,又是堂堂武川家族的大小姐,肯定不会和陆小竹有什么勾结,但是看着陆小竹和她说说笑笑,陈蝶心里就不舒服。 张友能此时也从还没有挺稳的马车中,跳了下来,三下两下走到陈蝶面前,嬉皮笑脸地说道:“小蝶妹妹,樱子小姐医术高超,又是东京大学医学部的高材生,有她照顾老爷子肯定没问题吧的。” 陈蝶瞪了张友能一眼,道:“是樱子小姐和陆小竹一起照顾吧!” 张友能轻轻笑道:“小蝶,你想多了,老爷子虽然开了手术,子弹也取了出来,但是表哥怕手术伤口感了染,所以才将老爷子送到这里来,交给樱子小姐照顾,这期间出了这几个东瀛护士之外,任何人都不得靠近,便是嫂子也不能进入。” “什么嫂子不过是个不规矩的姘妇!”陈蝶狠狠地说着,说完也追了过去,可是进入医院门口之前,却被两个东瀛护士拦在了门外,任她如何说话就是不会放她进去。 陆小竹白了她一眼,道:“陈蝶,这些人是不会让你进去的,更重要的是这些护士他们根本就听不懂国语。” 陈蝶回过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身去了常振邦那边撒娇抱怨去了,陆小竹却来到张友能身边,道:“你喜欢小蝶?” 张友能先是一愣,呵呵笑了笑,道:“小蝶那么漂亮,我当然喜欢了,可是我这样子吧,嫂子你也知道。” 陆小竹淡淡一笑道:“男子汉大丈夫,现在不行不代表未来不行,回头给你表哥和老爷子都说说,咱们又不是外人,将小蝶给你了,也算是亲上加亲了,只是小蝶这脾气太刁蛮,你可要多多忍让她啊。” 张友能听了,挠了挠头,笑着说道:“嫂子放心,只要小蝶给了我,我绝对让着她,她说南我不说北,他说东,我不说西!” 陆小竹摇了摇头道:“友能啊,你这就错了。” 张友能马上说道:“还请嫂子多多指教!” 陆小竹用眼睛轻轻扫了一眼,不远处常振邦和陈蝶正说着说话。陆小竹心里有气,不免加重了语气,说道:“你是个男人,这男人在外面要说了算,女人才服气你,若是你凡事依她,她反而瞧不起你了。” “嫂子说有道理。”张友能说道:“那友能该怎么做才好呢呢?” 陆小竹道:“还能怎么做,咱们不是有句老话说得好吗?男主外,女主内,在外面的事,尤其是一些公事方面,你们男人做主就好了,但是在家里还是要有小蝶说了算才好,毕竟你对她多宠爱一点,多忍耐一点,没人说你闲话。” 张友能听了之后,稍稍一琢磨,还真是这个礼儿,就像家里那个东瀛女子,自己稍微对她好那么一点,不就是对自己更加温柔体贴了吗?当然在体贴,在温柔那都是玩儿,他张友能真正的靠山是常振邦,只要搭上陈蝶这根线,表哥也得比现在更重视自己几分。再说了陈蝶长得也不错啊,要盘有盘,要条有条,美着呢。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哈喇子都落了下来,忙对着陆小竹再三哀求道:“嫂子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只要你让表哥同意了我和小蝶的婚事,我张友能对天发誓,您的话我当成圣旨去听!” 陆小竹笑道:“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嫂子不帮你还帮谁啊?”说完便看道常振邦朝着她着手,她忙赶了过去。 陆夫人在镇守使大人心中是什么地位,九江城中谁不知道,当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着,有她在常振邦身边吹耳旁风,自己和小蝶的事就成了六分,想到这里他心里这个美啊,别提多高兴了,不过看着常振邦等人上了别克车要走,这才慌慌张张追了过去。 第154章 :荒唐的结论 九江镇守使办公室中,常振邦呆坐在办公椅上,他的对面傲然挺立着郑超开,他的表情很古怪,是那种带有很多让人不易察觉的戏谑的威严恭顺,两个人谁也不说话,气氛凝固如山,斑驳的阳光点点滴滴地照射进来,无意间落在办公桌上面厚厚的卷宗之上。 五天时间太长了,郑超开仅仅用了两天时间便将码头刺杀常太爷的事情调查的清清楚楚,只不过这个结果令人震惊,也让人无法置信,尤其对于常振邦来说,无疑是五雷轰顶的事情。 郑超开的脸上扬起一丝诡异地笑容,耀武扬威的常振邦那一日不是还要毙了自己吗?现在自己不负所提,将事情查得清清楚楚之后,他却蔫了,当真是个欺软怕硬家伙,亏自己以前还觉得他是个人物,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罢了。 常振邦沉重的目光从卷宗上一点点抬到了郑超开的脸上,冷冷地道:“卷宗上的东西有几个人知道。” 郑超开道:“事关大人和老太爷的安慰,属下不敢肆意妄为,这卷宗里的结论只有大人和卑职知道,便是办事的兄弟也不知道。” “很好!”常振邦冷冷地说道:“这次的事情你干得不错。” “多谢大人夸奖!卑职愧不敢当!”郑超开说道。 常振邦道:“你做的很好,夸奖是应该的,不过这卷宗中的结论未免下的草率了些,本官看着有些匪夷所思。” 郑超开道:“卑职愚昧,还望大人请教。” 常振邦停了一下,十分有深意地看了郑超开一眼,缓缓地道:“那几个刺客留学东瀛期间,受叛党蛊惑,犯下刺杀朝廷官员的大罪!以此结案郑大人觉得怎么样?” 郑超开心一紧,忙说道:“大人英明!不过天上有好生之德,这些不懂事的孩子既然都已授首,那些家庭如何处置还请大人示下!” 常振邦想了想,道:“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子女罪孽,就不要累计父母了。” 郑超开道:“大人英明,卑职这就下令放人!” 常振邦却冷冷地说道:“慢着,这些人就这么放出来,老爷子那边不好交代。” “那大人的意思是?”郑超开道。 常振邦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些人先关在你那里,待我想好之后再做打算。” 郑超开道:“是,大人,卑职这就安排!” 常振邦伸手指着办公桌上的卷宗,道:“这份卷宗你从来没有见过。” 郑超开道:“大人说的是,卑职今天就没来过这里。”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很好,你是个人才!”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郑超开一下子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万般警觉地说道:“多谢大人夸奖。这都是大人领导的好,卑职只是老老实实地按照大人的意思做事,踏踏实实地本分做人!” 常振邦道:“对于老实的人我会看重,对于本分的人我会倚重,不知道郑大人是那种人!” 郑超开一愣,随之淡淡一笑,将头沉了下去,低声道:“镇守使大人说笑了,卑职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本官认为老实的人可以做些实事,应该本分的人可以委以重任,郑超开你认为你是那种人?” 郑超开想了想道:“卑职想要成为本分人,奈何只能做老实人。” 常振邦摇了摇头,道:“你不是老实人,但你很本分,我很欣赏你的能力,更器重你的本分,你可愿意转为军职来本官的麾下办事!” 以前常振邦或许由于种种事情一直在容忍郑超开,而这一次常振邦却是对他自身侦查的能力极为欣赏,头一次向郑超开伸出了橄榄枝。谁知道郑超开却说道:“卑职是九江的警备队总办,九江由大人镇守,卑职已经是在大人麾下办事了。” “你果然是个本分人。”常振邦暗暗点头,指了指办公桌上的卷宗,道:“这份卷宗证明了你的能力,刚才本官已经说了结论,你回去好好准备一下,一定要让九江父老心服口服。” “是,卑职明白!这件事卑职回去之后便去办。”郑超开恭顺地说道。 常振邦笑道:“至于卷宗上的提到的那些东瀛人,不要动他们,但一定要给我看好了他们。这些人不明不白的死了,可是会引起两国之间的纠纷。你身上的担子可不轻。” 郑超开抬起头,看了常振邦一眼,随之又低下了头,说道:“卑职明白,请大人放心。” “去吧!”常振邦挥挥手让郑超开退了出去,转身将桌子上的卷宗慢慢地烧成灰烬,打开窗户,堵在外面的风一下子挤了进来,将化成灰烬的卷宗打着旋儿吹散了也吹走了。 常振邦站在窗口望着远处的大中路,自言自语道:“樱子,每个人都会变得,你或许还是以前的樱子,而我却不是以前的那个少年了。如今的我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欺压的少年了,也不再是那个让你喜欢的纯种少年,我变了,变成了过去我所不喜欢的人了,我成了一头人形饿狼,谁若是轻视了我,我便要将谁咬死,千万不要怪我残忍冷血,这都是迫不得已,在这人不能成为人的世界中,做一个单纯的人其实很难,原谅我吧!亲爱的樱子,原谅我的不得已吧!你的弟弟武川幸英不但算计我,还差点伤了我的父亲,这种罪过唯有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小六~!” 常振邦苦笑之后,大声喝道。 张小六马上从门外进来,双腿一并,敬礼道:“大人,有何吩咐!” 常振邦道:“我记得张继飞家有辆比克汽车,你带人将那别克车带来。” 张小六马上下去准备,没多长时间,几个马弁找来碗口粗细的大木杠子,又从警卫团中找来二十几个警卫团的兵士,往地上一蹲哥几个喊着号子,将胳膊往木杠子下使劲儿一抬,这么大个儿的轿车还真让这些人晃晃悠悠地抬起来。 便将那辆别克汽车大摇大摆地抬到了镇守使衙门前面,一路上那是相当招摇,普通百姓没见过汽车的,都忍不住称赞这大铁轿子气派好话,人群中知道汽车怎么开的忍不住嘲笑起这些家伙连车都不会开,真以为这是铁壳子轿子呢。 其实张小六等人也多次见过武川幸雄怎么开车,可是看归看,到底不是不会,这铁疙瘩别看沉,可是好几万大洋,本想找亮牛车或者马车拉过来,可是一想这么贵重的玩意,若是弄坏了肯定赔不起,只得想了这个办法。还好这玩意儿看着沉重,实际上并没有自己想的那般沉重。 当他们招摇地来了镇守使衙门的时候,常振邦已经被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惊动了,他苦笑着在马弁的簇拥下,来到衙门口,却见这些人如此人才地太这车,不禁也笑了,陆小竹见外面如此热闹,便好奇地打开窗户望去,却见张小六等人竟然抬着车来了,不禁笑了。笑过之后却见常振邦一头钻进了汽车之内,并朝着她招了招手,陆小竹忙下了楼,谁知道陈蝶从街道上过来,毫不客气地就上了副驾驶,陆小竹见到她时已经站在了车的前面,当真是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 常振邦笑着说道:“小竹,快上车,咱们去兜兜风。” 陆小竹只得笑了笑,道:“官人,这洋人的玩意儿你以前学过吗?” 常振邦想了想,道:“在东京的时候,樱子还是手把手教给过我的,只不过那个时候开车的机会比较少,现在有了,自然要开一下了。”说完他得意地拍了拍别克的车门,道:“汽车可是世界的潮流,不出十年,汽车必将代替马车成为世界交通的主力。小竹你就上来吧,也尝尝先人一步的问道。” 听他这么说,陆小竹倒真想上去坐坐,可是翻眼一看,陈蝶坐在副驾驶上和正驾上的常振邦有说有笑,不知道这两个人是异姓兄妹的外人看来这两个人郎才女貌还真是一对儿,倒是自己坐在这两个人的后面算什么?老妈子?还是被打入冷宫的正房?想到这里,她轻轻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子说道:“这吃汽油的打铁壳子总有点怪味,我还真闻不习惯。若是这难闻味道影响了咱们的身体,从而影响咱们以后的孩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陈蝶一听孩子这两个字,不由得冷冷一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一摸不要紧,孕吐反应竟然也跟着上来了,她一手握着嘴巴,一手推开车门,便跳下了汽车,疾走几步,来到一处隐蔽之处,才哇地一声吐了出来。常振邦忙跟着下车,来到她身边,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辈,轻轻地安慰着。 陆小竹怀疑的看了这两个人一眼,想要走过去想要看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常振邦搀扶着吐得苍白无力的陈蝶,回头笑着说道:“小蝶你的身体太敏感了,这汽油的味道又太重, “还真是,这味道简直太恶心了,我这种规矩人若是吐一车,可就不太成样子了,我还是不坐了吧!总不能影响了咱们的孩子不是?”说着挑衅地看了一眼 陆小竹心里敏感地一蹦,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过没有确凿的证据她不想乱说,毕竟常振邦是她的先生,能有这么一个疼自己的人当真是难得,她不希望这种美好的感情被自己的多疑毁掉,但是她还是决心查清楚这两个人的关系,想这么怀疑来,怀疑去,总不是个办法。 常振邦见陈蝶这么说,马上变了脸,不过却还是温柔地说道:“瞧你说的,黄花大闺女说什么孩子,等嫁了人再说吧!”说完,他抬头看着陆小竹道:“不过咱们这儿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女眷,也是时候找几个丫鬟过来收拾一下,毕竟这些马弁兵士粗手大脚,做事不仔细不说,有的时候不方便啊。” 陆小竹道:“官人说的在理儿,不过官人为官清廉,怕是没那多银子,不如让我从陆家那边掉些过来,她们自幼在陆家伺候,办事熟练,衷心也不差。” 常振邦想了想,点点头,道:“夫人所言极是,就这么办吧!到时候给陈蝶妹妹安排个做菜好的过来。” 陈蝶看了陆小竹一眼,不相信她对自己会安什么好心,若真让陆家的这些丫头伺候自己,岂不是自己一举一动都被陆小竹监视了,这可不行,忙说道:“陆家的那些丫头们她们或许伺候了姐姐习惯了,但是伺候我的话,怕是不合适,毕竟我是华中人,吃喝住行都与江西不同,我这边的丫鬟还是我自己挑选吧。” 常振邦看了她一眼,道:“也好,你身体这么弱,可要找几个贴心的丫头好好修养一下。” 陈蝶笑了笑,得意地看了陆小竹一眼,大摇大摆地回了自己的房间,气得陆小竹脸色都铁青起来,常振邦马上过来,拉着她的手,笑着说道:“咱们坐车去吧!” “坐车干什么?”陆小竹反唇相讥道:“她陈蝶的身子要紧,我陆小竹的身子就不要紧了?” 常振邦道:“你看看,你这是说什么话?小蝶反应那么激烈你不是也看到了,再说这车早就有了,为什么我今天才拿出来?就是为你报仇啊!” 陆小竹一愣,心说开大汽车怎么还和自己有关了,还报仇?这是怎么回事? 常振邦见她发愣,立即弯下腰,张开双手,一手肩膀,一手腿弯儿,猛地一个公主抱,就将陆小竹抱了起来,撒开腿快步几步便来到汽车前,带她反应过来之后,已经身处副驾驶上了,接着常振邦钻了进来,哼了一声,将脸一摆。接着常振邦一踩油门,汽车便呜呜响了起来,张小六忙带着几个马弁将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分开,为别克车打开一条大路,接着汽车呼地一声,扬长而去。 第155章 :开车撞人 本来应该风驰电掣无比潇洒的别克车在常振邦的手中却变得如同小脚老太太一般一点一点的往前蹭,路边的人看了不由得指指点点露出羡慕之极,陆小竹气鼓鼓地看着外面万众羡慕的说笑,心里还是有些小开心的。 但是一想到常振邦和那个陈蝶的关系,心里怎么想都觉得别扭极了。这个女人留在常振邦身边并没有什么好处,不如早点将她嫁给张友能算了。反正张友能留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极为可恶,猥琐之极,将这两个可恶的人弄在一起,也算做了件好事。想到这里陆小竹伸手往常振邦大腿上轻轻一放,道:“官人,你看张副官怎么样?” “张副官?”常振邦一提起这个人不由得有些厌恶起来,原本挺机灵的人,只不过有些爱贪小便宜,不知道从什么变得如此猥琐了,道:“提他干什么,怪扫兴的!” 陆小竹没想到常振邦也这么厌恶张友能,显得有些例外,当初不是这两个家伙里应外合骗了自己的身子的吗?难道自己一直错怪了他?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苦笑起来,以她对常振邦的了解,为了得到自己完全会用这个法子,可是要说这么猥琐,那是不可能的! “张友能是你的亲表弟,你这么说他可不太好!”陆小竹说道。 常振邦道:“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罢了,若不是看他对我还有那么点忠心,早就不用他了,其实现在也只是用他做个副官罢了,半点小事而已,若是他稍稍挣点气儿,我早就提拔他做副官长了!” 陆小竹道:“张小六此人不错啊,为人老实,可靠,做副官应该不比友能差吧!” 常振邦道:“你这可就说错了,小六这个人做什么都比张友能强,但这副官他还真做不了,现在我让他管着马弁的安排,过些日子将他弄到警卫团锻炼锻炼,说不定以后能将警卫团的担子担起来。”说到这里的时候,常振邦感觉很是不可思议,忍不住朝着陆小竹看了过去。 “怎么了?”陆小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块小镜子,照了起来。可是她如何照都没有发现自己脸上有什么问题。 常振邦道:“你从来不管我的人事安排,怎么今天对张友能这么敢兴趣,该不会看上他了吧!这可不行,你是我的,可不能生二心!” “去你的!老将人家想的这么不规矩。”陆小竹忍不住撞了常振邦一下,道:“他是你的表弟,我这做嫂子的不是应该多关心一下吗?” 常振邦有些嫉妒地说道:“有那闲工夫,还不如多关心我一下呢。我都觉得你陪我的时间少了好多。” 陆小竹没好气地道:“你这坏东西除了办公的时候,那个时候不折腾人家,就恨将人家当做影子缝在你身上了。”虽是抱怨,但陆小竹说起来心里还是美美地。 常振邦扭过头看着她道:“我的媳妇这么好我愿意天天日日时时刻刻陪着。” 陆小竹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忙说道:“别看了,天天看都看不够啊!” “媳妇你这么好看,人家天天看都看不够了。”常振邦调戏道。 “就知道拿人家打趣,一点正经都没有。”陆小竹红着脸说道:“说真的,友能也老大不小的,又是你表弟都不是外人,你看咱们是不是找机会撮合撮合他和陈蝶啊。” 常振邦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下来,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道:“老爷子希望我撮合小蝶和友华,你希望我撮合小蝶和友能,难道小蝶就只能和张家兄弟撮合吗?” 陆小竹一听常老爷这样安排,忙说道:“若是父亲希望希望小蝶和友华撮合,那你就听父亲的吧,既然父亲看不上他,那就算了,人家也是看着友能一副相恋甚苦的样子,经不住他哀求,才来为他做媒的。” 常振邦道:“父亲看不上友能,友华那边似乎有了心上人了。小蝶的事儿我自会安排,你就不用管了。” 陆小竹道:“你可不能监守自盗!” 过了九江英租界,常振邦的车子突然毫无迹象地加速起来,照着笔直的马油公路朝着东瀛九江商务会社飞驰而去,几个印度红头阿三提着警棍便追了过来。 陆小竹没想到这铁壳子竟然能开这般快,吓得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许多,双手拽着常振邦的胳膊,小心肝一下一下的几乎要从她嗓子中蹦出来一般。 常振邦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道:“别害怕,看官人为你报仇!” 陆小竹脸色苍白,双手不但挣脱了常振邦的手,还一把将常振邦的手放到方向盘上,道:“这玩意儿太吓人了,你还是两只手吧!” 常振邦轻轻一笑,看着前方武川幸英的身影,歪头便朝着陆小竹吻去,陆小竹见他竟然如此快的速度冲过去,忙吓得双手捂住脸,任由常振邦亲到她的耳朵上,陆小竹只觉得脸上一湿,车子猛然停了下来,整个人身不由己地向前撞去,还好常振邦早有准备,一把将她抱住,才没毁了她的花容月貌。可是车子停的太过突然,便是早有准备的常振邦也狠狠地撞向了车前仪表盘,哎呦一声叫了出来,陆小竹还好些,有常振邦护着没什么大碍,不过常振邦却惨了,不光是车的惯性还有陆小竹的撞击,当真是背腹受敌,受伤不轻,就差一口血没吐出来了。 车停稳之后,陆小竹马上从常振邦怀中挣脱出来,喘息了几口气,才朝着常振邦看去,见他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忙急迫地问道:“官人你身子怎么样?没伤着吧!” 常振邦伸手请撩开陆小竹的头发,看看她没伤着也没磕着,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没事就好,我不碍的。” 陆小竹又是感激又是心疼地说道:“人家又不是纸人瓷人,哪有那么脆弱!真是小看人家,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常振邦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地笑了笑,伸手往她馒头上抹去,陆小竹本能地吓了一跳,忙伸手打去,道:“你干嘛?” “这里是我和儿子最喜欢吃的地方了,别撞坏了。”常振邦一语双关地说道。 陆小竹红着脸道:“你个坏东西!就会想这些东西,人家被你抱得都喘不过气了,哪有机会撞到哪里。” 就在两个人调笑的时候,车门外咣咣敲了起来,常振邦被扫了兴趣,顿时拉着一张长脸,将车窗户摇了下来,道:“敲什么敲?” 陆小竹刚才只顾着和常振邦说笑,没来得及看外面,现在才意识到外面还有人,一想到刚才两个人的所作所为,本来就泛红的脸一下子更红了,她忙双手捂着脸低下了头,恨不得在地上找条缝隙钻进去才好。 敲车窗的人没想到常振邦这么横,顿时勃然大怒,叫了一声八嘎呀路,便要拉开车门和常振邦死磕,常振邦冷冷一笑,在对方伸手扯自己领子的时候,迅速地摇上窗户,卡住了他的手的同时,使劲儿将车门撞了过去,对方猝手不及,加上胳膊被窗户卡住,根本就躲不开车门的撞到,顿时一声惨叫便被车门扇到了车前面,常振邦不管车门,却踩了油门,一声呜的启动声,对方没想到常振邦竟然来这一招,吓得脸色苍白,别看这人一米八九的个子,可是也知道汽车的厉害,别说压过去,便是这样拖着过去,一般人也受不了,最轻的这条胳膊也废了。 陆小竹一听车又开了,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头抬了起来,刚想松口气,却见常振邦那边的车门没关,外面还有着撕心裂肺看似求饶的吼叫声。陆小竹心软,忙劝说道:“快停车,他会死的!” 常振本来就没打算真开过去,只是吓吓对方罢了,毕竟对方在孬也是个东瀛人,伤着碰着了都是麻烦事儿,正好卖个人情给陆小竹,马上微微一笑,道:“你要亲我一下,我就停下来,好不好。” 陆小竹恼怒的看了他一眼,只好闭着眼轻轻地往他脸上一碰,然后闪电般地坐了回去。常振邦这才哈哈大笑着,停下了车,再看门外那个大汉,脸色苍白,冷汗如雨,胳膊卡在车门上,已经明显的红肿了,实际上呢?常振邦就是慢慢地开了一下,心理震慑作用远远大于实际速度。这大汉见车子停了。忙将手从车门中缩了回去,然后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再也没有刚才的那般凶狠。 这个壮汉算是结局了,可是他的身后一下子冲出来七八个手持东瀛武士刀的壮汉朝着常振邦便冲了过来,陆小竹刚抬起头来还没松口气,便见这些恶汉冲过来,忙扑倒常振邦面前,她没有多少力气,唯一能为官人做的便是这个了,希望官人能趁机冲出去吧。 就在这些勃然大怒的东瀛人冲过来的时候,有人大喝了一声十分古怪的话语,这些恶汉们才讪讪地推到了一边,他们的人虽然不敢冲击常振邦了,但是一双眼睛充满了刻骨仇恨和愤怒。 第156章 :车事如烟 一个人影慢慢地出现在常振邦的面前,陆小竹从常振邦身上抬起头来却是认得这个人的,他不就是武川幸英吗?第一次和常振邦来九江城还是他半路上开车将两个人送到镇守使野蛮的。武川幸英微微一笑,彬彬有礼道:“大人,你的车技还是一如既往地差,希望大人您能好好练习一下,冲撞了我没关系,若是让夫人受了惊了就不好了。” 常振邦呵呵笑了两声,一拍脑门道:“原以为租界的柏油马路会方便一些,谁知道也是如此,当真惭愧地很!” 武川幸英的彬彬有礼并没有持续多久,又恢复到了原来的阴鸷,他也说道:“从东京世代大人就跟着樱子学车的时候就一直抱怨路况不好,即便是在这么平坦的租界马路上也是如此,可见差的是大人的车技并不是路况!这是在下作为老朋友对于大人提出的最为真挚的劝告,希望大人能够听得进去。” 租界如国中之国,别看常振邦在租界外不可一世犹如土皇帝一般可是到了租界之内却仅仅是个华人而已,租界对华人最基本的看法便是衣衫不整的华人不欢迎,但是有钱有势的华人一样是祖宗。至于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虽然被人传的沸沸扬扬,但是至今尚未见到,外国人也不会这样写出来,但是并不妨碍中国人将自己定格在那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下。 常振邦无所谓的看了武川幸英一眼,道:“老弟你是好心,我怎么能听不进去呢?就算我不爱惜自己,也会爱惜夫人的。”陆小竹红着脸,趁着没人注意她身后往常振邦大腿上狠狠地捏了一把,心说这个坏人那次都把人家说成悍妇,当真就要不得。 武川幸英看了一眼他身边的陆小竹,很是客气地道:“那在下就不打扰大人和夫人了。”微微鞠躬之后便要扭头就走,却被常振邦叫住,道:“刚才差点碰着你,又因为误会耽误了不少时间,老弟若是不嫌弃的话,便让我送你一程吧!”武川幸英阴鸷地看了常振邦一眼,笑道:“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可怕大人和在下并不同路吧!” 常振邦无所谓地说道:“同路,同路,自然同路了。” 武川幸英眼中阴鸷之色更重,一双眼睛当真如秃鹫等待食人一般死死地盯着常振邦道:“大人知道在下要去哪里吗?” 常振邦道:“不知道啊,你要去哪里本官怎么知道呢?” 武川幸英眼中的阴鸷之色愈加沉重,心里开始不漏声色的琢磨起来,这常振邦到底是什么意思,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还要开车送自己,这代表着什么?难道说上次的事情败露了?不可能,根据自己在警备队和附近地区的眼线,那件事情不是已经下了定论,是那些年轻学生受了孙先生的蛊惑自己搞的吗?可是那常振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对自己起了怀疑之心?想到这里的时候武川幸英的眼中闪出一道杀人的寒光。 老朋友自然最了解老朋友了,常振邦见他阴晴不定的样子,便知道这里面有事儿,也算是从令一个方面验证了郑超开所下的结论,他心里有数之后,马上装出一副热情好客的样子,道:“咱们可是老朋友,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别犹豫了,赶紧的上车!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想当初在东京的时候你可是将我从车里拖出来暴打一顿?” 陆小竹一听这话,脑补了一副常振邦挨揍的表情,不由得嘻嘻地笑了,道:“武川先生,你越是犹豫不越是耽误时间吗?反正大人现在是练车,不如送你一程,权当刚才差点撞到你的赔罪了。” 武川幸英对于陆小竹还是有所了解的,听了她的这番话,他总算心里有个底儿,这常振邦不过是到处练车而已,带不带自己都一样,想到这里他就放松了许多,于是他淡淡一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麻烦大人去趟领事馆那边吧!” 常振邦伸手朝后一指,道:“客气什么,自己开门上车就是了!” 武川幸英见他这幅无所谓的样子,顿时放下心来,对着身后的那些东瀛壮汉,嘀嘀咕咕说了一顿,便上了常振邦的车。他一坐上去,常振邦便踩了油门,呜的一声汽车便横冲直撞了过去,吓得陆小竹差点尖叫起来,一个劲儿地说道:“慢点,慢点,像来的一开始那般慢就好了。” 武川幸英一听这话,更是放心了,马上笑着说道:“大人就是这个脾气,记得当年在东京的时候,也是如此,一开始这车慢的如乌龟蜗牛爬地一样,等到开上一阵便如抗风暴雨,再也无所顾忌,当年更是一头撞在了三才家的松树之上,若不是樱子在一旁及时踩了刹车,大人最轻都要截肢了,而不仅仅是住了一两个月就能出院了。”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速度明显一下子就下来了,道:“那个时候,年少轻狂,若不是樱子,我这条命就没了。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的好的。” “你知道吗?就是从哪一天起,樱子定下了学医的心愿。”武川幸英淡淡地说道。 常振邦心里没来由的伤感起来,他强忍着内心的愧疚和不安,将车停了下来,说道:“老朋友,当真不好意思,这车我是第一天开,没想到那些兔崽子竟然没加满油,现在只好委屈你先走一段了,实在抱歉了。” 武川幸英淡淡一笑,道:“没事,自从坐上你的车我就想到了这个局面,当年樱子教你开车的时候,什么都记得,现在你开车了,有些事情你也该自己做了。”说完便下了车,不到三四分的时间,一辆别克汽车打着东瀛九江商务会社的旗号便从后面就赶了过来,武川幸英打开车门侧身上去,道:“樱子是个单纯的好人,不管以前你们多好,现在她是三条家族的当家媳妇,有些事情我不说,振邦君也应该注意了,至于你为樱子开医院的事情,在下还是很感激的,希望这能成为振邦君你和武川家族友好的见证而不是破坏武川家族声誉的理由,在下有急事要找领事大人,不能送你和夫人回去了,抱歉了。”说着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别克汽车呜的一声扬长而去,溅起不小的灰尘,汽车后面跑着一堆东瀛壮汉,他们恶狠狠地瞪着常振邦,但也附在别克车的后面跑了。 陆小竹道:“官人你开车还真的注意了。实在是太危险了,现在的你可是一方镇守,身系千千万万之人的安慰。” 常振邦微微一笑,却给人一种伤感的姿态道:“媳妇你说什么傻话呢?没了我,还会有其他人镇守九江,不见得比我差,我只是父亲的儿子,你的官儿罢了,我也仅仅希望能好好当父亲的儿子和你的官人。”陆小竹没想到他会突然这般伤感,伸手往他手上摸去,道:“其实不论你是好是坏,是贫是富,是贵是贱,是荣是辱都无所谓,你都是小竹的先生,小竹的官人,小竹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请你为了小竹好好地保重自己吧。”常振邦笑了笑,笑的很欣慰也很可人疼,道:“每次我在书房批完公文之后,看着满天繁星,就觉得自己有些配不上你,不知道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才有了今生今世和你的相逢,可是这辈子我经历了太多的不公,自己也变得自私自利起来,更是没少杀人,真怕下辈子被佛主惩罚,我不怕刀山火海,更不怕下十八层地狱,但我却怕我这么坏,你这么好,我们只能一生一世,此生此世。因为这一生太少了。” 陆小竹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道:“在小竹眼中,官人是天下最好的人,便算佛主菩萨让官人下了地狱,小竹也会陪着官人去的,有官人的地方对小竹来说便是天堂。”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我也是,便算上天不让我们在一起,我就叛逆了老天也要和你在一起。” 陆小竹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巴,道:“不许胡说!举头三尺有神明的!有些事你心里有就好了,何必说的这般肉麻。” 常振邦不以为然地说道:“你还记得我们初次进入九江城的场景吧!” 陆小竹想了想,脸色浮现出甜甜地笑容,说道:“怎么不记得?若不是遇上了武川先生,人家还被你骗的团团转呢。说起来人家能有镇守使夫人的名号,还得好好谢谢武川先生呢,没有他,人家估计就是你这坏东西的外室了。”说的这里的时候,陆小竹狠狠地扭了常振邦的胳膊一下。 常振邦哎呦了一声,道:“好疼啊。夫人你可要轻点才好,否则官人的胳膊就要被你扭断了。” 陆小竹道:“切,才怪!你堂堂镇守使什么时候这么娇气了?” 常振邦道:“人家在你面前什么时候硬气过?” “真是说不过你!”陆小竹道:“不过武川先生还真不错,又是你的老朋友,你差点撞了人家,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撞得就是他,若不是看在樱子的份上,刚才就直接从他身上压过去了。” “啊!”陆小竹没想到常振邦会这样说,顿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看着这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任谁都不会想到常振邦会有杀了他的想法吧。 常振邦道:“你错了,武川三姐弟中,只有这个武川幸英和我不对付了,别看我们彼此都装出一副老朋友的样子,其实我们都恨不得宰了对方。从东京世代就是如此,来了九江更是如此!” 陆小竹张大了嘴,觉得自己无法理解了。 常振邦却忍不住把提她解释道:“第一次咱们进九江的时候,你被人撞了一下,你还记得吗?” 陆小竹想了半天,终于才意识到那次震动原来不是常振邦弄得,而是被人撞了。不过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常振邦道:“那个卖花的女孩你还记得吗?” 陆小竹再次点点头,道:“那个女孩好可怜啊。若是有机会再去买她的花吧!” 常振邦道:“买花容易,再见到那个女人怕是不容易了。” “为什么?”陆小竹好奇地问道。 常振邦并没有解释她的疑问,而是继续说道:“那个女孩走了之后,马便惊了,随后在我们最为难的时候便遇到了武川幸英。” 陆小竹似乎想起了当日的场景,忍不住脸一红道:“可不是,若非遇到武川先生,你难道真打算抱着人家回衙门啊!” 常振邦并没有接茬而是反问道:“若是将这几件事不连在一起呢?” 陆小竹想了想,脸色大变,她是个好人,但并不意味着她没有智商,从一个孩子起她便开始在三叔的协助下打理老陆家,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可没少经历,只不过他遇到常振邦之后,懒得计较太多,只想过好自己的甜蜜的婚后生活,但这并不能代表她脑子会就此完全蜕化为家庭妇女的样子,所以她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常振邦的意思,当即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不会吧!” 常振邦道:“为什么不会?你以为武川幸英是什么善男信女?无利不起早的家伙你若知道了他的过去,说不定永远也不想在见到甚至再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了。” “这些事或许是巧合也说不定,你无凭无据可不能将人想的这么坏才好,听樱子说过武川幸英在东京的时候就和你尝尝大闹,但他毕竟是樱子的弟弟,就算坏也不应该坏到哪里去吧!”陆小竹有气无力地说道。 常振邦冷冷地说道:“一开始武川幸英无意间在城门口撞了咱们的车子,不过他终究还是认出了我,以他的本心想必很想与我建立良好的关系,又怕东京世代彼此误会太深不好交流,这才让身边的东瀛女子化妆成买花女子,在你买花的同时,暗暗用下了药的花朵蹭了马鼻子一下子,马立即受惊,武川幸英趁此出手,与我以老朋友的身份相见。” “官人做这一切若仅仅是为了拉近你们彼此之间的关系,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毕竟樱子和幸雄都与你交好,通过他们与你交好岂不是更加简单而有效?又何必这么麻烦呢?” 常振邦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接说道:“这些事虽然都是猜测,但郑超开手里却有确凿的证据,证明父亲便是被这个武川幸英打伤的。” 陆小竹一听这话,不由得怒发冲冠了,气呼呼的说道:“真没想到这个武川幸英竟然是这种人!只可惜他是东瀛人,官人再厉害也无法收拾他!” 常振邦听了,伸手拍了拍陆小竹的肩膀,道:“收拾他的办法有很多,这么多仇也要一项项的报才好。刚才撞他只是为了给你报城门前的被撞之仇而已,接着还有更精彩的事情等着他!” 第157章 :父亲们 警备队大牢之中,天字第一号牢房之中,囚禁着七八个孤苦无助的老人,这些老人衣着丝绸,头戴西瓜帽,有的还留着长长的发辫,一看便是极有身份的人,他们面容憔悴却依然有着一股不容人小觑的气势,只是往地上一坐,便足以让这些看守乖乖就范,这看守在这些老人面前没有了往日的狐假虎威和为虎作伥,点头哈腰的如小伙计伺候大爷似得站在牢房门口听着这几个大爷的招呼,唯恐满带了会遭受什么意想不到的惩罚。 有人或许会问这几个人是谁,做了牢房还有这么大的威势?其实这里的看守若是换做常振邦身边的文县马弁,这些人也就牛不起来了,但这警备队里里外外都让郑超开包圆了,就算是别人想要往里面倒沙子也是不可能的了。由此可以推断出这个看守就是九江本地人,自然对这几个老人的名头熟悉而又恐惧了。 那个留着发辫穿着淡黄色丝绸马褂长袍的老人是九江城有名的大地主,虽比不得张继飞的名声大,但包子有肉不在褶上,人家家里可是挂出过五块千顷牌的主儿,光是他家的佃户就有三四万人,曾炫耀“马跑百里不吃人家草,人行百里不喝人家水”人称‘刘半城’,武汉民乱之后,家财土地被那些革新人事拿去了一部分,但依旧是九江数一数二的大户,他的名号看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这等人家便算是杀了人,造了反,也不过是破财免灾,到头老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是这区区地警备看守惹不起的。 更何况刘半城刘大爷后面站着九江最大的秦楼楚馆的大老板赵先生,天福当的王掌柜,九江码头船头吴老大,这里面最次都是张记黑白铁的赵师傅,人家可是九江城最好的铁匠师傅了,若不是最好,怎么能送孩子去东瀛留学呢?可是坏就坏在这孩子太过幼稚,信了孙猴子的蛊惑,才做出了这等败家灭族的谋反之罪。他越想越是绝望,一张脸拉的老长,泛着铁青,却又着实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得不停地瞅着别人,其他人都是财大气粗,脸色虽然不好看,但似乎都没有放在心上,他们也对,这些人之所以发大财不就是勾结着那些当官的吗?就算是孩子刺杀镇守使不成,也能被他们花钱打通关系,再想想自己似乎只认识几个警备小队长,巡警头子之外,并没有什么能使上劲儿的达官贵人,难道说自己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小声地哭泣出来。 “哭什么哭,头掉了不过碗大的疤!”刘半城瞪了他一眼,冷冷地道:“现在是民国了。纵使孩子犯错,也不能往父母身上乱扯。” 赵师傅依旧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刘半城你财大气粗,当然不怕了。就是改朝换代也动不了你,我可就没有那么多家财被这些当官的折腾。” 赵先生轻蔑地看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道:“瞧瞧,你个没出息的样子,看了也不怕被人笑话? 赵师傅绝望的说道:“笑话?都快死的人了,还怕什么笑话?” “蠢货!你也不想想镇守使大人若是真想动咱们儿,怕是早就动手了,何至于等到现在?”吴老大冷冷地说道:“咱们都是九江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孩子们犯了错事,咱们大人跟着倒霉也是应该的,不过大人也是为难,若连坐吧,国法不容,若是放了吧,镇守使的面子可就丧失殆尽了,更是为难,就只好先把咱们先关在这里了。” 王掌柜叹了一口气,道:“吴老大说的有理,咱们待在这里好吃好喝地按理说也不错了,可毕竟比不得外面自有,这一关就是三五天也没个确信儿,真让人闲的发闷,这些天不知道少看了多少好物件儿。” 赵先生抿嘴一笑,男人女相当真有些膈应人,阴阳怪气地说道:“你呀就知道捣鼓你那些没用的破烂,咱们好吃好喝地就是好兆头,等大人想通了不久放了咱们了。人家决定了,只要大人放我出去,大人以后来我们阁子随便玩儿。” 吴老大道:“小赵你想活得长点最好别这么做,那陆夫人都受宠,你又不是不知道,周公子不过动手动脚了一点点,人家可是说杀就杀了。” “陆夫人?哼!陆家的大小姐又几个规矩的?背地里偷人的事情她们可是轻车熟路了。据说当初看上了大人就死皮赖脸地倒贴上去,这才迷惑了大人,我看着周公子死的可是有点冤,备不住是陆家大小姐先不规矩的,可惜大人没看到。”赵先生阴笑着说道:“不过大人说杀就杀的男儿豪气,人家还是好佩服的,这才是老爷们,哪像这货哭哭啼啼的一点气儿都没有,真是忘做了男人?” 赵师傅大怒,从地上蹿起来,道:“靠着逼良为娼发财,当真是散尽天良,还好意思说别人如何如何男人,你自己是男人嘛?如此厚颜无耻真不知道老天什么时候收了你?” “你个王八蛋!说什么呢!”赵先生勃然大怒,一张刷白的脸一下子就青了,挥舞着拳头就要揍人,可是他不过是个开妓、院的,怎么可能干得过打铁的呢?人家赵师傅伸手抓住他回来的拳头轻轻往一边一扭,就痛得赵先生嗷嗷直叫。 “都闹什么闹!”刘半城冷冷地看着这些人,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闹,也不觉得丢人现眼~!” 被刘半城这些人一说,赵师傅叹了一口气,松手将赵先生退了出去之后,才再次蹲了下来,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说道:“刘老爷,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啊。” 刘半城道:“赵师傅,你放心只要我刘某出的去,你就能出去!” “刘老爷,俺信你!”赵师傅很是感激,可是话到嘴头却说不出什么太过感激地话语。 赵先生从地上爬起来,忙站起来将身上的灰尘打去,才说道:“刘哥哥,光是这么等也不是个法子,你人脉广,给哥几个拿个主意,咱们该出钱的出钱,该出东西的出东西,该出人的出人。” 刘半城沉吟了片刻,说道:“那刘某就斗胆说了,民国没有株连大罪,但咱们教子无方还是有的,刘某愿出二十条大黄鱼,三千亩地最为镇守使大人的将养费用。” 王掌柜看了刘半城一眼,苦涩的说道:“刘爷儿,太多了吧,十条大黄鱼就够了,再多了兄弟可真拿不出来啊。” “就是,就是,刘哥哥,十条大黄鱼已经是人家的极限了,再多了人家只能讲小妹妹送到大人府上抵数了。”赵先生娇媚地说道。 吴老大咬牙切齿地说道:“刘老大您有钱不假,可是咱们都是哭哈哈啊,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赵师傅务必被撞的往地上一坐,道:“还是让大人杀了我吧,俺老赵就是砸锅卖铁也凑不齐这么多小黄鱼。” 刘半城道:“赵某只是拿出一点能让镇守使大人明白自己的心意的东西,并没有强迫诸位,毕竟大家身家不一样,诸位也不必按照赵某的规矩来,诸位的心意或多或少但一定要让大人见识到我们的诚意!只要这身家性命无妨,这些身外之物还可以再弄,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王掌柜一听,犹豫了半天说道:“我给大人三条大黄鱼外加一个明天启年间仿制的宣德鼎。您看怎么样?” 刘半城沉吟了片刻,道:“这些不算少了,但是古物这东西不知道大人认不认啊。不过可以先试探一下,若是不行再送就是了。” 赵先生低头算计了一下,不高兴的说道:“不能送大人女人当真是扫兴,人家出五条大黄鱼。” 吴老大咬着压根,说道:“老子没有你们那么财大气粗,出八百大洋买命了。若是大人还不高兴,只能讲这条命卖给大人了。” 赵师傅坐在地上盘算了半天,最后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我只能出一百五十大洋!” 赵先生嘲弄地说道:“你儿子留洋东瀛一年的用度也不仅仅是一百五十大洋吧,你就等死吧~!” 赵师傅无奈地说道:“天地良心啊,老子砸锅卖铁送他出洋读书不就是希望学有所成,回国之后能当个一官半职吗?没想到这小子如此混账,竟敢造反刺杀,辜负了她娘的心血,我们家着实凑不出许多钱来,大人若是不高兴,杀了我都无憾,反正我现在老婆也死了,儿子也死了,在活着也没什么劲儿了。” 看他说的这般可怜,众人无不唏嘘不已,便是与他不对付的那赵先生也哀叹起来,这人分三六九,可是做父亲的道理却是一样的,那个不盼着自家的孩子好呢。 一片凝重的寂静,突然牢房外面哗啦啦一阵链子响声,接着一阵嘈杂的声音穿了过来。几个父亲一愣,脸色随即变得凝重起来,接着无数个人出现在他们眼前,不由分说打开牢房,便将这几个老人拽了出去,提溜到了刑讯室。 第158章 :章威逼利诱 今日的刑讯室内外沾满了荷枪实弹的警备人员,他们如临大敌,看的这些几个人无不胆战心惊,待他们今日审讯室之后,刺眼的灯光一下子了晃了一下这些人的眼睛,这些人便被死拉硬踹地踢了进去。 审讯室内也有不少人,见他们踉踉跄跄地进来之后,当即将这些人按在一张生铁的椅子上,拷上手铐脚镣。 他们面前是一张木制的太师椅,椅子上铺着厚厚的垫子,垫子上端坐着一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年轻人的脸上浮现出阵阵阴鸷的笑容,如同等待人死之后享受美食的秃鹫。在他的面前五张宽大的椅子一字排开,这些老人如‘大’字一般定在了椅子上。 刘半城接着灯光一下子认出了这个年轻人是谁,他不就是刺杀的苦主常振邦常镇守使吗!看到他如此狰狞的笑容,见多识广地刘半城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你们可知罪?”常振邦冷冷地说道。 刘半城道:“镇守使大人,小人们教子无方,罪该万死!还望大人恩德,从轻发落。” 常振邦看着其余的人都吓得说不出来话来,唯有这个长辫子的老人面不改色,不由得暗暗点头,此人他还是认得的,如此镇定不愧有刘半城的称号。不过欣赏归欣赏,猫绝不喜欢不怕自己的耗子,道:“你便是刘半城吧!亏你教育的好儿子,不但参加了孙党叛匪,而且在光天化日之下刺杀朝廷大员,此罪若是放在以前,本官判你抄家灭族之罪,你可服气!” 刘半城坦然的说道:“是我儿子对不起大人,他犯下如此大罪,大人杀我全家,灭我全族,刘某无话可说!只是……” “只是什么!”常振邦冷冷地问道。 刘半城道:“大人的委屈小人是知道的,只是用清朝的律法判民国的百姓,岂不是反民复清?小人死不足惜,只是怕毁了了大人的一世英名,还请大人三思!。小人愿意出十根大黄鱼,三千亩地来表达自己对大人的歉意。” 常振邦将目光转向了王掌柜,王掌柜道:“小的愿意出三根大黄鱼赎罪……”还没等他说完,脸色苍白几乎要吓出尿来的赵先生抢着说道:“大人,小的愿意出三根大黄鱼,十个童女给大人消气。”常振邦笑了,吴老大一见有戏,忙说道:“小人家境贫寒,只能孝敬大人八百大洋,不过小的可以保证,只要大人一声令下,小的愿意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常振邦满意的点点头,随即将目光转向了黑白铁的赵师傅,赵师傅只是苦笑着说道:“小的希望大人能给小的一个痛快。” “哦?有趣的家伙!”常振邦淡淡一笑,道:“别人求生,你偏求死,倒也有趣,在杀你之前能给本官说说理由吗?” 赵师傅叹了一口气,道:“实不相瞒,大人我只不过是个打铁的,仗着手艺好,攒了点钱,娶了个媳妇,可是我媳妇身子弱,在孩子八岁的时候就丢下我们爷俩走了,临时之时她希望我送孩子读书,将来做官也好有个出息,可是没想到这孩子读书回来,竟敢犯下如此大的罪过,他一死,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活着也没意思,还不如让大人送我一程,也好让我下去陪他们就伴。” 常振邦听他说的感伤,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若我给你个活命的机会,你还会自杀吧!” 赵师傅无奈地说道:“就算大人饶了小人,小人也不知道如何活下去,还不如一死了之的好。” 赵先生听了,眼睛一转,忙说道:“老赵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老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又不是什么糟老头子,再娶个女的,生一个不就好了。” 刘半城道:“小赵说得对,何况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家独苗已死,这传宗接代的任务可又落带了你的身上,你若一死了之,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呢?” 这些人说的这么热闹,不过是想活命而已,何况自己并没有要这些人性命的打算,常振邦冷冷一笑,朝着身边的张小六挥了挥手,张小六马上带着常振邦的几个贴身马弁,将刑讯室中的警备队员全都赶了出去,随后也他们也站在了审讯室外,将偌大的审讯室留给了常振邦和这几个父亲。 “好了。”常振邦见闲杂人等都去了之后,才缓缓地站起来,走到这些人的身后,淡淡地道:“我知道你们都想活着,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机会!因为你们那些龟儿子们刺杀的不是我,而是我的父亲,我若不复仇,怕要落下不孝的罪名,这罪名若是坐实了,怕是我这镇守使的位置就坐不稳了。” 中华五千年没有一朝一代不讲究孝治天下的,别看现在民国了,袁大总统也不例外地推行孝治天下。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若常振邦真的就这么放他们走,还真是无法堵住悠悠众口,官声受损便是自绝于朝廷了。这些人想到这里之后,又一个个耷拉下了脑袋。 刘半城却呵呵一笑,道:“让大人为难了,刘某愿意再出五根大黄鱼,求大人为我等找出解决的办法。” “那是我亲生父亲,这样做不好吧!”常振邦阴阴地说道。 刘半城道:“十根!再多就没有了。” 常振邦微微一笑,来到刘半城面前,双手按在椅子的扶手上淡淡地道:“十二根吧!” 刘半城道:“就听大人的。” “果然是刘半城,当真好爽!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常振邦淡淡地说道:“如今天下各地都在劝进袁大总统早日登基,直隶如此,华中如此,江西也是如此,咱们九江自然也不能落后,诸位都是在九江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们各自施展本领,将咱们九江的劝进运动搞起来以后,你们就是新朝的功臣,这教子无方之罪,自然可以免去,大家伙以为本官的这个主意如何?” 袁大总统一统南北,劝进之说肆意流通,刘半城也并非消息闭塞之人,自然是知道的这件事的,被抓进牢房之前他就已经在别的州府以乡绅的名义上过劝进表,只不过刺杀一事太过突然,让他来不及在九江运动便被抓了起来,如今常振邦让他搞这件事,自然不在话下,甚至可以说是正中了他的下怀,他没有不同意的道理,只是思来想去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就像常振邦给自己挖了一个坑,等着自己靠近了就往里面踹一样。 “怎么样?”常振邦阴阴地说道。 刘半城道:“这么好的事情大人为什么不自己做?” 常振邦听了,呵呵一笑,淡淡地说道:“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我是民国的镇守使,劝进大总统为帝这事不好由我嘴里说出,刘半城你是个很好的人选,我放你出去运作劝进,上面的人也会知道这里面由我的表态,这个道理你应该不会不知道的!” 刘半城这才明白常振邦的打算,忍不住嘲讽道:“大人好打算,既吃了鱼,又免了腥,当真好手段。” 常振邦冷冷说道:“若你不想做,可以不做,我,不,逼,你。” 刘半城见他说的诡异,马上意识到自己若是不做,眼前的年轻人怕是不会再给自己走出去的机会了,想到这里,他马上说道:“小人愿意为大人做事,还请大人给小人效命机会!” 常振邦道:“这才是明白人。”说完啪啪拍了几下手,外面门咯吱一声,冲进来两个马弁,常振邦一指刘半城,道:“放了他!”马弁赶紧上去为刘半城解去铰链手铐,刘半城连连称谢,在众目睽睽的羡慕之下被两个马弁护送着出了审讯室。 吴老大见了,马上说道:“大人,小人愿意替大人进行劝进。” 常振邦瞪了他一眼,吓得吴老大顿时乖乖地闭上了嘴巴。常振邦淡淡一笑,道:“你不用着急,我自有安排,稍安勿躁吧!”说完来到王掌柜面前,道:“你便是王掌柜吧!” 王掌柜战战兢兢地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只是狠狠地点点头。 常振邦道:“听说你是整个九江城中最有眼光的男人。” 王掌柜看着常振邦,再次连连点头。 常振邦轻轻一笑,道:“你是个老实人,我不为难你。你走吧!”说着亲自打开王掌柜身上的手铐脚镣,亲自将他送出了刑讯室,对于他的待遇,剩下的那几个人十分眼热,尤其是赵先生更是羡慕地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常振邦似乎注意到了他,微笑着走到他身边,道:“听说你看女人很准?” 赵先生一听女人顿时机灵了许多,道:“那是自然,只要女人经过小人眼前,小人不但马上就能知道这女的是雏儿还是浪货,还能知道用什么法子弄到手!” 常振邦听了很是满意道:“你若真有这等本事,我不光放你,还要重用你!” “多谢大人恩典!小人回去之后马上组织劝进。”赵先生一听这话,马上高兴地欢呼起来。 常振邦道:“劝进的事情不用你安排,你的大黄鱼老子也不用,只要你用心为我办一件事就好了。” 赵先生一听不用他出头露面又不要他钱,顿时喜上眉梢,马上说道:“大人交待的事情小人一定办到。” 常振邦一听这话,忍不住笑了,道:“你还不知道我交给你的事情是什么,就这样有把握?” 赵先生不以为然地说道:“大人能找小的办的事,一定与女人有关,只要和女人有关的事情小的就么没有办不成的!” “好大的口气,好大的本事,只要你把这件事办好了,自有好处给你!”说着在赵先生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赵先生听了,沉思了一下,小声说道:“好办是好办,但是最少要半年的时间才好啊。” 常振邦听了,伸出三根手指头,在他眼前一晃,道:“三个月!我最多给你三个月的时间!既然你有本事,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赵先生想了想,苦涩地说道:“大人,你开恩吧,三个月时间不少,但是小的倾家荡产也没有这等财力啊!” 常振邦听了,笑道:“赵先生你为我办事,怎么能让你花钱,你拿我常振邦当什么人了?” 赵先生一听这话,猛地点头,道:“大人如此通情达理,小的两个月就能为大人办成这件事。” “三个月吧!”常振邦道:“不能让马跑又不给马草吧,我不是竭泽而渔的人。”说着拍了拍手,便有两个马弁冲进来,将赵先生从椅子上脱了出去,这并非常振邦的惩罚而是赵先生经过这么半天的心理挣扎,早吓软了,骤然获释,自然站不起来,不让人拖着根本就出不去。 “就剩下你们两个了!”常振邦看了一眼赵师傅和吴老大。 赵师傅一看跟着他来的这些人,要么去办事,要么被委以重任,没一个死了,心里渐渐也有了活下去的盼头了。 常振邦伸手拍了拍赵师傅的脸,说道:“赵师傅,我不喜欢杀人,不过放了你之后,你可以选择自杀,或许再娶个媳妇,生个孩子!” 赵师傅呆呆的看着常振邦,突然狂热的喊道:“大人,请让我为你做事吧,我不想死,我还要娶妻生子,我要对得起祖宗,请让我为你做事吧!”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你这么言辞恳切地求我,我怎么会拒绝?机会我还是要给你的!”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赵师傅如得了魇症一般,嘴里不停地说道。 常振邦则大喊道:“张天正进来!” 话音未落刑讯室外面马上进来一个军官,这个军官正是被常振邦派去研制火药等物的张天正,只见他双腿一碰,“啪”地立正,一身军装笔挺地站在常振邦的面前。 常振邦指着赵师傅道:“此人据说是九江城中最好的黑白铁师傅,我暂时赦免他的罪过,跟着你干活!” “是!”张天正大声说道,过去将赵师傅的手铐脚镣打开,将他如死狗一条般拉了出去。在经过常振邦身边之时,常振邦在赵师傅耳边淡淡地说道:“干得好,给你娶房妻妾,若是不好好干,死罪难逃,去吧!” 吴老大见当初来这里的五个人,如今只剩下了自己了,不由得心里有些发毛,老实说这几个人之中就属他胆子大,可是胆子再大的人面对死亡和恐惧都难免有些顾忌。虽说五个人之中常振邦放了四个,但并不代表他能活下去了,你想啊,他坐在第四个椅子上,却跳过了他直接放了赵师傅,这说明了什么?他真是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觉得必死无疑了。 常振邦冷冷地说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单独将你留下!” 吴老大颤颤巍巍地说道:“大人小人着实不知。恳请大人放小的一条生路吧!小的愿意当牛做马为大人办事!” 常振邦听了微微一笑,道:“吴老大你是九江码头的英豪,本官要好好重用于你才是!”说着咔嚓一声将他手上的手铐脚镣全部打开,然后朝着外面喊道:“来人去浔香楼定位,本官要好好和吴老大说说知心话!” 第159章 :得加肉烧饼 浔香楼上宾主尽欢,吴老大受宠若惊地走了。 常振邦望着他的身影,嘴角流露出得意的笑容,他望着窗外浩瀚的鄱阳湖,望着碧绿的湖面一层层的往天地一线之处翻滚而去,年轻的心就忍不住想要攀比一下,这鄱阳湖入了长江便到了大海,从此与天地同寿,不死不灭,自己何时才能入这鄱阳湖一样,入住南昌,问鼎中原,将中国的天下握在手中与世界诸列强一争高下。 这是妄想,也是梦想。 一个谁都不看好被人称为疯子的少东家谁会想到转眼一年多的功夫便成为手握重兵镇守一方的镇守使,谁也想不到,但不代表不可能。便如这水入鄱阳,谁会想到假以时日便能流入大海,那个时候 这绝不是妄想,而是与天不老,与地同寿,风吹日晒全然不怕,若是不高兴,便掀起万丈波涛,席卷天下。梦想。 常振邦觉得眼前就是一个机会,一个流入鄱阳湖的机会。 这个时候一个打扮的如同小叫花子的小男孩刺溜一声从临湖的窗户那边如同灵猿一般迅速而果断的爬了上来,只见他身子往上一窜,双手把住窗沿,双腿一缩,一个跟头儿,便稳稳地落在了单间内,随后悄然的来到常振邦的身边,十分敬畏的说道:“恩公,你找我?” 常振邦头也不回地说道:“燕子,桌上有些酒菜,你且吃了,垫垫肚子,若是不喜欢,让外面的人送来就是了。” 那个叫燕子的小叫花子噌地一下子就窜到了椅子上,双脚一顿,也不拿筷子,伸手便朝着桌子上的酒菜抓去,原本就不干净的手现在更是油的不得了了,让人看了忍不住没了食欲,可是燕子却毫不在乎,一个劲儿的狼吞虎咽,实在咽不下去了就拿起桌子上的酒壶往嘴里灌,真不知道他多少日子没吃喝,竟然饿成了这幅样子。 常振邦望着鄱阳湖的风光,说道:“慢点,慢点,没人跟你抢,吃得太快对身体不好。” 燕子伸手锤了锤胸部,使劲儿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之后,才说道:“恩公,这浔阳楼的酒菜可真好吃,就是明天让我死了都值得了。” 常振邦走到燕子身前,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没好气地笑道:“小子咱能不能有点出息啊,这点玩意儿就够了?以后跟着哥哥有的是好吃的。” 燕子道:“恩公说得对,燕子知道了,不知道恩公叫燕子来有什么吩咐。” 常振邦淡淡一笑,从口袋里摸出十几块大洋塞到燕子油里麻花的手中,道:“你的那些小兄弟都服你了吧。” 燕子也不客气将大洋结果来之后,翻开破破烂烂的上衣,漏出一个暗兜,这暗兜还真不小,将这十几块大洋丢下去之后,再将衣服翻过来扣上扣子,当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燕子收拾妥当之后,对着常振邦得意地说道:“有了恩公的大洋,这些小兔崽子哪有不服气的?我让他们全天盯着那些东瀛人,一有任何风吹草动,便及时向我汇报。” 常振邦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笑着说道:“什么恩公不恩公的,叫我哥哥就好了。” 燕子听了却十分庄重地说道:“恩公这话就不对了,我燕子不过是一钱不值的小叫花子,便是被人打死了都没人在意,燕子十条小命也比不上一匹马,当日恩公却以堂堂镇守使的身份,为了燕子这条贱命,竟然杀了那么好的一匹大马,当真让燕子无以回报,从那天起燕子便告诉自己,燕子的这条小命已经是恩公的了。” 常振邦道:“傻孩子,谁说你的命不值钱了,在哥哥眼中那匹马再雄俊,也比不得燕子的一条命重要。”说着伸手往燕子肩上派去,燕子眼中闪过一阵羞涩和惊喜,却像触了电一般飞快地躲开,道:“恩公,我身上太脏,污了你的衣服,沾上了恶臭,那就叫你难堪了。”常振邦道:“你我兄弟在乎这些干什么,我抱得是我兄弟,便是皇上来了也说不得!”说完便轻轻地在燕子肩膀上拍了拍,道:“燕子你好好干,等完了这件事儿,你便是来衙门找我,我给你大笑安排个差事,也让你有个前程!” “真的!”燕子喜出望外,一把拉起常振邦的手高兴地说道,当他一碰到常振邦的手的时候,才意识到有些不妥,忙飞快地松手,赶紧从桌子上抓起一块抹布,轻轻地擦着刚才碰触到常振邦的地方。 常振邦道:“我骗你干什么!你现在为哥哥办事,哥哥怎么能不给你个名分?哥哥现在宣布你已经是少尉军官了,每月都有一分钱粮给你!” 燕子一听这话顿时蹦了起来,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现在竟然是军官了,虽然不知道少尉是什么,但军官再小也是官儿,他一个乞丐能混入正常人的对立,吃得起三餐一宿就要谢天谢地了,如今却跟着恩公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军官,这当真是喜从天降,此时燕子觉得就算将自己杀了给常振邦取暖都无法报答他的恩德。 常振邦看着燕子那股子无法无天的高兴劲儿,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等到十几分钟过去之后,燕子的兴奋劲儿过去之后,他迫不及待的问道:“恩公,少尉是个多大的官儿?” 常振邦道:“少尉一般就是排长!也有的时候是连长。” “排长?”燕子想了想吗,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排长这个官和那街上的巡逻的警官谁大!” 常振邦笑着说道:“排长相当于警卫队的小队长,你从此以后再也不用怕那些警官了。” “太好了,那些狗腿子,老子早就想好好收拾收拾这些王八蛋了。”燕子高兴地挥舞着手中的拳头,得意洋洋说道。要知道欺负他们这些小乞丐最凶的便是这些警官了。 常振邦伸手轻轻往他头上一敲,道:“别那么小肚鸡肠,男子汉大丈夫要将眼光放远一些。只要你好好干,哥哥保证你前途远大,以后再也没有人欺负你了。” 燕子无比庄重地点点头,道:“哥哥什么事,你赶紧说吧,燕子就算豁出去都会帮哥哥解决的。” 常振附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燕子松了一口气,有些不敢相信会,说道:“这事也太简单了吧,恩公你就燕子恶吧!” 常振邦道:“燕子的能力我还是信的过得。” 燕子得到常振邦的认可,很是自豪,不自觉中也挺起了自己的小胸脯,常振邦看了淡淡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小肚子,道:“吃饱了没有,要不要在来点?”燕子伸手擦了擦嘴巴,道:“瞧恩公说的,这么一大桌子动都没动的菜肴都到了我的肚子里面,别说了饱了,就是三天不吃饭都行!” 常振邦道:“别说三天了,就是一顿不吃都不行,那些钱你怎么样我不管,但答应哥哥一定要吃饱,可不能饿了自己。不够再跟哥哥要就是了。” 燕子心中一暖,强忍着发痛的眼睛,用力的点点头。 常振邦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待会再喝点茶,通透一下身子。哥哥有事先走了。”说着常振邦转身要走,他的手刚摸到门,却又回头对他说道:“哥哥的事情一定要做好,但有危险的话,保命第一。一定要答应哥哥活的好好的。”说完,头也不回地便走了 燕子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大门的关闭声中,忍了很久的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恩公对他如此只好,他该如何报答恩公呢?他看了一眼满桌子的残汤剩餐,这是哥哥的请他吃的,他怎么能剩下,浪费哥哥的钱财?再次伸手将这些菜肴不论荤素统统塞进了嘴中,一直待盘子被他添得发亮发光之后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了,晃悠悠地抓起茶壶,嘴对嘴咕咚咕咚地倒进了肚子了,拍拍鼓起来如同小山的肚子,看了看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吃喝之后,转身撩开帘子,看了一眼浩瀚的鄱阳湖,他纵身一跃,跳到窗户上,身子靠后,往下一蹦,顺着楼的缝隙,悄然爬了下去。 等下了浔香楼,燕子迅速地钻入一个隐蔽的巷子之中,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围成一个圆圈,放入口中,用力一吹,发出一声古怪的声音,不一会儿便围上来七八个大大小小的小乞丐。 “老大,你找我们?”一个小乞丐说道。 燕子说道:“小饺子,你知道刘半城吧!” 那个叫小饺子的乞丐点点头,道:“燕子哥瞧你说的这话,那刘半城谁不知道啊,家财万贯,有人说他家田地有半个九江城那么大,也有人说他家的店铺占了全城的一半,反正就是有钱。” 燕子在他耳边嘟囔了几句,小乞丐听了连连点头,道:“行,这几天我和老三就去刘半城那边。” 燕子指着一个黑乎乎的小乞丐道:“小鲤鱼,码头那边你最熟悉了,你给我这般这般如此就好了。”小鲤鱼听了很是欢喜,高高兴兴地走了。 …… 等燕子将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之后,发现原来一哄而散的乞丐竟然都没有走,便是刚才欢欢喜喜走了的小鲤鱼也从后面又钻了进来。这让燕子着实有些不爽,若连这几个乞丐都管不住,等以后自己当了官儿,下面的人又有几个能服气的? “燕子老大吃饱了喝足了,就来安排我们兄弟做事!似乎不太地道啊。”一个看起来比燕子高一个头乞丐懒洋洋的说道。 燕子看了他一眼,打了一个大大地饱嗝,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十分得意地说道:“蚂蚁哥若是饿了,小弟待会请你吃馄钝。” 那个被叫做蚂蚁的大个乞丐没好气的说道:“你小子在浔香楼吃香的喝辣的,到了咱们兄弟这里就是吃馄钝,是不是有点惨啊?” 燕子道:“那蚂蚁哥要怎么吃菜觉得不惨呢?” 蚂蚁想了半天,才狠狠地说道:“得加两个肉烧饼才好。” 蚂蚁的话一出,顿时惊呆了四周的小伙计,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心里只为蚂蚁可惜,这燕子也不是那么好惹的,你一张口就加了两个肉烧饼,这么奢侈,也不怕把人家燕子吓跑了。 燕子从这些人的表情之中洞悉了他们的想法,不由得为他们也为自己伤感,两个肉烧饼都奢侈的不敢想,这辈子还有什么前途?自己若不是遇到了恩公,说不定也会想他们这样吧,想到之他惨然一笑,从身上摸出两枚大洋,顿时吸引了这些少年乞丐的目光,那红森森的贪婪要多吓人就有多吓人,燕子却笑了,道:“好,今天我请大家吃馄钝,一人再加两烧饼!” “燕子老大万岁!” 小乞丐们顿时欢呼起来。 第160章 :爱国有很多种 浔阳西洋医院在常老爷子入住之后,经过武川樱子的细心经营,陆小竹的大力支持,不论硬件还是软件都起到了质的飞跃,虽然开业的日期一拖再拖,估计要到常老爷子好得利索了之后才会正式提上日程,但收到内部消息的军政官员,早早地就打好了招呼,争取做开业之后的第一批顾客,若樱子是男人的话,估计现在已经有人要求她出诊了,但是过来问候打招呼的达官贵人还是络绎不绝,尤其是打着寻医招牌来为老爷子送礼品的人物更是如过江之鲫,常老爷的身体虽然不利索,但脑子并不糊涂,对于这些拜访者,他却是敬而远之,过来说几句话可以,反正一个人待在这个都是东瀛女人的医院中也是无聊的很,但太贵重的礼物却是不收的,尤其是一些看起来就精致务必的西洋玩意儿更是说什么都不收的,不过一些土特产品诸如新鲜的海鲜,新鲜的蔬菜水果等物就下不为例了,但就仅此一次。 武川幸雄,武川幸英等人也来过数次,但他们并不是来拜见常老爷的,而是规劝樱子,希望她早点将这里的事情放下,好早日回国完婚,进一步加深武川家族和三条家族的关系。对于这种规劝,樱子也无可奈何只得一个劲儿的往后推,三条从平安时代就是东瀛鼎鼎大名的名门望族,身下自然不缺花枝少女,对于樱子这边也并不怎么在乎,权财婚姻本就是这样,谁也无可厚非,只不过财天生便比权势矮上了一头,所以三条家不着急,武川家却未免显得有些急不可耐了。 “待这里的诊所步入正规之后,我就回去。”武川樱子这样说道。 武川幸英冷冷地说道:“姐姐请你不要再这样任性了,这里是九江,并不是东京。你付出再多,这里的人也不会感激你的。” 武川樱子淡淡地说道:“我并不需要他们理解我,我只希望能靠着自己的本事救治更多的需要帮助的人,东京或许是我的家,但是那里有太多的西洋医生了,并不缺少我一个,但是这里却很少,看着这些人依旧像几百年前的中世纪那样通过煎熬榨取所需的医疗救治,让很多不应该死去的人在救治中死去,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死去却什么都不做,这是学医之人的耻辱!” 武川幸雄听了不禁热血沸腾道:“姐姐你真厉害,我支持你!” 武川幸英听了不禁耷拉下脸来,义正言辞地大声呵斥道:“幸雄你已经是大东瀛帝国的公民了,为什么还如此天真!一切所思所行都应该为帝国服务,樱子姐姐是个好人,但个体的好人对于这个国家来说并不值得提倡,唯有早日建立大东瀛共荣体系才能让更多的东亚民众享受到自有,平等,科技的荣光,早日摆脱愚昧的束缚。” 武川幸雄听了,不禁挠了挠头,樱子姐姐所作所为他很是欣赏和支持,可是幸英哥哥说的也很有道理,只不过一个具体一个宏观,他未免有些不知所措,他本性善良总忍心规劝姐姐放下手头上的一切,可是姐姐也毕竟这么大了,若不早点与三条家族完婚,岂不是耽误了她的终生幸福。两边为难的他只得低下了头,同时暗恨自己太过愚蠢了,在这个时候竟敢完全帮不上忙。 武川樱子冷冷一笑,道:“幸英,我为了*****早日确立或许会离开这里,但是与三条家族的联姻出了能为家族增添一笔雄厚的政治背景之外,并不对*****有上哪怕一丁半点的积极作用,所以你不要再说了。”说完樱子起身要走。推开门却发现常老爷坐在轮椅上已经堵在了门口。她先是一愣,随之倒退三步,对着常老爷鞠躬道:“我们的争吵打扰伯父了,还请您见谅!” “常先生您好,祝您早日康复!” 武川幸英,武川幸雄见了常老爷,忙站起来鞠躬道。 常老爷看了这些人一眼,淡淡地说道:“东亚自古以来便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亚洲沦落,各国无有不希望自己带头引领东亚重新崛起的,中华一个,东瀛也是一个。” 武川幸英想说什么,却被常老爷一个眼神按住,道:“每个国家都希望以自己未中心带动整个东亚的和平和繁荣,但由那个国家能带动的这个问题,你我说了不算,就让时间来证明一切吧!” 武川幸英道:“常先生你是个明智的中国人。” 常老爷淡淡地说道:“明智不明智都已经活得够久了,樱子的事情我从外面经过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 武川幸英道:“我等弟兄吵架让常先生见笑了。” 常老爷摆摆手,道:“家里老人定下的婚事,往往注重了很多,却偏偏忽略了孩子的厌恶,而孩子们现在搞得自有恋爱,只顾着现在的个人情感儿忽略了很多本质的东西,往往在一起了,被债米油盐拆散,这种东瀛和中华的历史上屡见不鲜,所以我要说的是樱子若对方那个什么三条四筒的人不讨厌就听家里的安排吧,千万不要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至于我这老头子你不要担心,经过这些日子的打理,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在家里修养就好了。” 武川幸英听了微微一笑,却扭头对着樱子说道:“老先生说的极是,年轻人对于传统的,家族的总是觉得很不忿,但是随着一天天长大,你终究会感受到这些传统之中韵味,家族之中内涵,诸如武川家族和三条家族联姻的安排,三条不一定是你最喜欢的人,但一定是最合适的人。这一点姐姐自然清楚,还请姐姐早点决断,不要伤了父祖之心。”说完趁人不注意轻轻地撞了武川幸雄一下,武川幸雄耷拉着脸,不高兴地道:“天皇陛下已经下诏,武川家族配合军三菱家族在长崎造船所调配新式海军军舰建设,三菱家族与三条家族是世交,所以家族通过姐姐联姻来拉近与三菱家族高层的关系,以便在新式军舰建设方面上谋求更好地合作和贡献,但是……但是作为家族一员的我希望你进行联姻,但是作为你的弟弟希望你幸福。” 武川樱子想了想,道:“请给我些日子考虑吧!” 常老爷淡淡地说道:“若是单纯为了家族的飞黄腾达,或许我会觉得可惜,但是若是为了报国,我没有理由阻拦你,反而希望你早日回国。在我们东亚的道德理论之中,报国才是最重要的情感。” 常老爷话音未落,门外便有人高喊一声“此言差矣!”接着门嗖地一声便人退到一边,露出了常振邦的真容,他淡淡一笑,来到常老爷面前,先请过了安,随后站在常老爷身后,眼光按着武川樱子,武川幸英,武川幸雄的顺序一一扫过,道:“报国有很多种,血战沙场,杀敌立功是报国。藏身万里,明侦暗探是报国,秉笔直书,苦言劝谏是报国,建设工厂,发展事业是报国,而救死扶伤也是报国,樱子有权力选择她的报国方式!武川家族实力雄厚,若还要拼接一女联姻才能跻身上层,未免让人小觑!” 武川幸英眼中阴鸷如海浪般涌了过来,他阴阴地说道:“就算樱子选择了阁下所说的救死扶伤作为报国方式,在东京开展医疗活动似乎更加合适吧!” 常振邦笑了笑道:“幸英你口口声声*****,你应该知道九江地处东亚之中,樱子在九江进行西洋医院的建设和运营工作,不也是为你所说的*****增砖添瓦吗?” 武川幸雄一听,眼睛一片明亮,忙说道:“确实是这个道理,樱子姐姐在这里救死扶伤,也能算是她为*****建设地诚信,父亲知道的一定会谅解的。” 武川幸英脸色道:“各人的心愿若能和家族的命运,国家的兴旺联系在一起的话,这才是一个合格的东瀛人的选择。无论振邦君你有什么样的想法,都不能改变樱子回国完婚的家族使命,你又何必如此拖延时间呢。” 常振邦针锋相对的说道:“既然早晚都要完婚,为什么不在完婚前先实现自己心中的抱负呢?你们这样咄咄逼人,未免太伤了姐弟轻易,归根到底她总是你的姐姐,请你也为她想一想好吗。” 武川幸雄道:“振邦哥哥说得对,既然姐姐早晚都要完婚,何不让她先施展一下自己救死扶伤的心愿呢?哥哥请你给父亲说一下吧。” 武川幸英狠狠地瞪了武川幸雄一眼,脸上浮现出后悔带他过来的表情,他阴阴地说道:“振邦君,怎么对待樱子这是我们的家事,与你无关。” 常振邦看了一眼樱子,叹了一口气,回过头却发现常老爷向他投来赞赏的目光,再次说道:“我并没打算干涉你们家族内部事务,只是作为彼此的老朋友说上一两句忠告而已,听不听都是你的事,至于樱子会不会听从家族的安排还是什么时候跟会回东京,这都是樱子的事情。你怎么看呢樱子?” 樱子想了想,脸上浮现出轻轻地笑容,道:“振邦君说的很有道理,我觉得目前九江这边还需要我,至于什么时候回国完婚,我会在合适的时候通知你们的,为了这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已经耽误了很长的时间了,若没有什么要紧的事,请让我告退。”说着对着众人微微鞠躬,转身来到常老爷身后,轻轻地将常老爷推着了出去。 “振邦君,你要明白,无论樱子在九江多久,你和樱子之间是没有半分可能的!”武川幸英冷冷地说道。 常振邦道:“现在的我只想尽力让樱子过得开心一些,并没有你们想的那样狭隘和肮脏。两位的到来,大大影响了这所医院的建设进程,下一次请不要来这里打扰樱子了。”说完对着门外一伸手,道:“请!”接着他身后的马弁便走了过去,做出逐客的态势。 武川幸英冷冷地说道:“多谢您的招待,告辞了。”说着微微鞠躬,气呼呼的走了,武川幸雄跟在他身后对着常振邦做了一个鬼脸,没想到被武川幸英发现了,忙抱着头匆匆走了。 常振邦望着他的身影,淡淡地说道:“当真好算计,竟然敢算计老爷子,破坏老子的西洋医院,我看武川家族没有在九江留下来的必要了。”“张小六!”常振邦淡淡地说道:“通知下去,只要武川家族或者东瀛九江商务会社能用到九江镇守使衙门的地方都给我按规矩办事,绝不通融!” “是,大人,属下这就去办!”张小六行礼之后便出去了。 第161章 :整顿马弁 这时不远处的大街上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口号声,大抵是民国不行了,需要袁世凯成为皇帝之类的话语,原本在中国这块土地上,不论谁当官掌权都不希望搞这些西洋人才喜欢的游行示威,常振邦也不例外,早在他第一次召见郑超开的时候便将游行定位了对方考核的一个重要方面,不过这等恢复帝制的游行他还是喜需要的,所以才提前打过招呼。不过即使明知道需要这些人搞这些东西,他还是心里不痛快,忍不住问道:“知道这是谁组织的吗?” “是刘半城组织的人马,一天半块大洋,已经在警备队那边打过招呼了。” 常振邦听到是刘半城组织的忍不住点点头,回头一看却发现张小六又站在了他的后面,不觉眉头往上一挑,脸色有些怒气地问道:“怎么回事?这么快就交代下去了?” 张小六道:“老太爷吵着要回家休养,樱子小姐那边劝服不了,希望大人能劝说一下,至于大人交代的事情,属下已经交代下去了,请大人放心。” 常振邦道:“你今天让我看到了成长,作为我的马弁委屈你了,明天起你便去赵老四那边历练去吧。” 张小六听了很是震惊,随之脸上浮现出欣喜若狂的表情,但凡从马弁转到警卫团的人最少都是个连排长,以后更是前途不可限量,这可真算得上是知遇之恩,不过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跟着常振邦这么久,总有些说不明的感情,兄弟不像兄弟,长官不像长官,这么转身一走,他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不由的伤感说道:“多谢大人提拔,属下还想再大人身边伺候几年。” 常振邦笑着说道:“伺候我几年干什么?我又不是女子用得着你伺候?再说了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早点转过去做个小军官,也让父母高兴一下。” “是,大人!”张小六说道,忍不住留下了两行热泪。 那些站在常振邦身后的马弁望着张小六不由得羡慕起来,人家总算修成正果,从此成为军官,虽然现在还不高,但仗着常振邦的东方以后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常振邦伸手拍了拍这些马弁中的一个,道:“你叫什么名字。” 马弁忙双腿一并,“啪!”的一声将身子挺得笔直,道:“启禀属下王德旺。” 张小六忙站过来说道:“王德旺为人踏实肯干,一身功夫更是三四个壮汉休想近身。这些日子大人的马弁一直兢兢业业,从未出过错,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上个一两年私塾,在我们这些马弁之中算得上一个秀才。” 常振邦听了,从身上摸出一方手帕,递了过去,道:“念念吧。” 王德海双手接过手帕,便闻到一股动人心扉的幽香,差点让他走神,忙站直了身子,高声念道:“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念完之后便将这方手帕双手举起还给了常振邦,这首诗从他独有的江西口音倒是别有一番韵味,常振邦听了却很是高兴,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很好,从今天起你便将接替张小六的位置吧!”王德旺一听这话,内心顿时激动起来,脸上表情更精彩万分,大约过了一两分钟之后,他才高声喊道:“属下必将忠职守以报镇守使大人提拔之恩……” 还没待他说完,马弁中便有人忍不住不服气的站出来说道:“大人!小六哥是咱们文县人,乡里乡亲的自然没问题,可是这个王德旺不光是江西人,还是沙河余孽,让他管理咱们这些人怕是不安全吧。” 沙河余孽是当初常振邦大战沙河镇之时,被俘的那些伤兵,这些伤兵康复之后不愿走的,也被常振邦流了下来,由于当初文县军团在沙河镇一战中死伤惨烈,所以很不待见这些人,暗地里称他们为沙河余孽。 这些人的处境很不好,林宝不要他们,文县军官那便又多刁难,什么脏活累活都让他们这些人敢,虽然一份粮饷不少,但升职加薪却是困难。不过也并非所有的军团都排斥这些人,赵老四的警卫团中就有不少沙河余孽当了基层军官。 此言一出王德旺显得很是尴尬,马弁中的那些江西人却是狠狠地朝着发言之人瞪去,文县中的马弁人数虽少但自负背景雄厚,毫无畏惧的瞪了回去。 常振邦将目光扫向了这个发言人,那个人马上站出来,双腿一并,将身子站的笔挺,自我介绍道:“启禀大人,小的张德海,文县人,从文县世代就跟着你了。在驻马店的时候友能将我推荐过来。我对大人的忠心天日可鉴。”常振邦听了将眼光投向了张小六。 张小六苦笑着说道:“张德海是张副官介绍进来的,为人聪明机灵,也很是合群,在弟兄们之中有一定的人气。一些充门面的事情办得尤其漂亮,是大人马弁队伍中必不可少的人。” 张德海道:“我觉得大人选马弁,能力固然重要,但忠心更重要,总不能出现大人死在咱们自己人手中的笑话吧,所以我觉得大人选择马弁最好是从咱们文县人中选择。” 常振邦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张德海脸上也跟着笑了起来,他觉得常振邦听了这番话之后,一定会将张小六留下的机会给他,谁知道常振邦的笑容还未散开,便从身后摸出一把枪,一甩手,只听得啪的一声便在张德海的脑袋上开了一个窟窿。众人一阵惊愕。不过张小六忙撞了王德旺一下,王德旺马上反应过来,立即指挥这几个江西马弁将张德海的尸体抬了出去,并亲自动手将地上的血痕擦去,虽然腥气难以遮掩,但一眼望去却是肯不出什么毛病。 常振邦若无其事地套出手帕轻轻地将手枪擦了几下之后又放了回去,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几乎吓傻了的马弁们,淡淡地说道:“老子是文县人不假,老子自认也对得起诸位跟着我一起打拼的老乡,诚然老子现在当了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镇守使了,但并不意味着老子身边的所有人都必须是文县人!” “还有什么叫沙河余孽?”常振邦质问道。众人看了看王德旺这些马弁又悄悄地低下了头。 “那我就告诉你们,在老子眼中只有生死与共的兄弟,没有什么文县元老,沙河余孽,九江后进之分,有的只有兄弟,谁若是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拉帮结派,搞小集团,那就休怪老子眼里不容沙子!” 众人听了这话不免噤若寒蝉,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了江湖自然就有了帮派,这是无法制止的,这个道理常振邦还是知道,他所能做的只是尽力震慑住这些家伙,让这些人顺着他的意思走。或许觉得刚才的话说的有些严厉,常振邦叹了口气,语气渐软,道:“你们是我的兄弟,有了上进的机会,我自然会给你们留着,我常振邦能有今天,靠的全是兄弟们的帮衬。对于这一点振邦须臾不敢或忘,但是谁若是仗着这层关系就给我蹬鼻子上脸,那就休怪老子翻脸无情了。其实我并不喜欢杀人更不希望惩罚,因为这都不是一间愉快的事情,在老子手下当差很容易,听话,干事就好了,能者自然上去,不能者自然下来,这都没什么好说的。” 这番话说的那些文县马弁有些不爽了,看着文县那帮子军官一个个升官发财,飞黄腾达,他们也都天真的认为,自己也会如此,谁知道今天一看并不是这样子,老乡或许能加分,但关键还是要看本事啊。 那些江西的马弁对常振邦服气了不少,总以为将他们这些从前的敌人调来当贴身马弁只是对方做做样子,可是今天看来还真不是这样子,人家王德旺表现的好,就有机会升官,那以后自己可也要好好表现一番了,说不定以后自己也能顶了王德旺的位置。 说完之后,常振邦转身要走,却被张小六一把拉住,道:“老爷子那边怎么安排,请大人示下。” 常振邦想了想,转身去了常老爷的房间,只见他已经让人打包好了生活用品,一副随时就能跟着常振邦回家的面孔。武川樱子却是百般劝说,老爷子就是不肯,反而笑眯眯地安慰起她来,看着样子,老爷子听了刚才樱子的对话,还以为是自己的缘故才让武川家族起了内讧,一向倡导家和万事兴的老爷子自然会有现在的举措了。 就在常振邦想着如何说服老父亲的时候,常老爷一眼就看到了常振邦。说道:“振邦,还愣着干什么,带着东西,送我回去。” 樱子道:“常伯父,你的身体还没有回复元气,若是您执意要走,怕是会出现一些不可预计的后果。” 常老爷看了她一眼,道笑着说道:“闺女你的好心老头子是心领了,老头子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还能有什么后遗症呢?大不了以后少走一些路罢了。” 樱子说道:“如果子弹的碎片没有全部从伤口取出,那么就会造成铅中毒,即使侥幸碎片比较少,通过西洋手术都取出来了,但是子弹在射入人体后会把一些衣物碎片什么的带入伤口,造成感染枪伤引起的感染以及康复后期的无作为不但会严重影响患者的寿命还会造成永无休止的神经系统的痛苦,这种痛苦会让患者绝望。” 常振邦道:“是啊,父亲,樱子说的很多,便是军营中的那些硬汉,中了枪伤之后,也要在伤兵营中呆上最少半年左右,樱子这里给你您很多特殊的照顾,可以早些出院,但也绝不可能住上一天就抵得上别人一个月的功效,所以父亲请你好好地在这里精心修养吧!” 常老爷也听闻过枪伤的危害,但从樱子嘴里说出来的却更是可怕,思来想去却又觉得自己在这里实在是耽误了人家小姑娘,知父莫若子,常振邦见老爷子如此犹豫,终于明白了事怎么回事,道:“父亲不用担心,你的病情绝对耽误不了樱子小姐的西洋医院的开业。” 樱子马上跟着说道:“常伯父,听振邦君说你也是开过店铺,见过世面的人,就算你不留在这里,我们西洋医院也不可能明天就开业,这都需要时间。早说我樱子是为了治病救人,并不是单单为了伯父才这样做的,否则我早就会东京了,你说是不是啊。” 常老爷一听还真是这个理,马上点了点头,道:“那就摆脱樱子小姐在照顾老朽一些时日。”同时转向了常振邦道:“小子樱子的医院开张之后,你可要多多帮忙照顾一下才好呢。” 常振邦道:“父亲放心吧,儿子会的!” 这时候外面又传来一阵宣扬复辟帝制的口号声,常老爷听了不禁皱起了眉头,道:“外面是什么声音,怎么这般热闹?” 常振邦道:“现在各地都在为袁大总统劝进运动。” 常老爷想了想,道:“这般大张旗鼓的可不像袁大总统的做法,小子可要慎重,千万别贪心。” 常振邦道:“父亲你放心就好了,儿子是民国的官儿,怎么可能直接插手劝进呢?” 常老爷听了这个答复之后,很是满意去又有些可惜的说道:“昔日魏武所言是儿欲踞吾著炉火上耶!便是如此。” 魏武帝曹孟德的事迹众所周知,其实在很多情况下都是儿子创造了父亲,魏文帝若是晚些日子称帝建国,那大耳贼急着称帝不妨就让他先称帝,或许便可避免了汉贼的名头,只可惜心太急了。如今的大总统如魏武,可惜大公子没有文帝的本事,只能讲老父亲拿在火上开烧烤了。 此时突然有人来到常振邦身边,对着他耳语了几句,常振邦脸色大变,常老爷见了忙说道:“好了,你有事先走吧,不要打扰了我的休息。” 常振邦恭敬地说道:“那父亲好好休息,儿子告退了。”说完便带着马弁们出了医院,直奔镇守使衙门,因为今天注定要有大事发生。 第162章 :领事到访 镇守使衙门的客厅内,大英帝国的领事巴西里静静地喝着咖啡,尽管他长相在中国人眼中显得狰狞和丑陋,但举止自若落落大方的风度还是让人歆慕,将大英帝国的绅士气度表现的淋漓尽致,东瀛领事小野四郎则小心翼翼地喝着茶水,他的相貌是典型的亚洲黄种人的面貌,他长得不丑甚至还有些英俊,却比一般的中国人矮了将近半头,喝茶之时一双老鼠眼睛四处滴溜溜的转动,给人一种猥琐龌龊的感觉,那观感当真还不如巴西里这个西方洋鬼子。 常振邦在接见他们之前,先去了大厅门口的衣冠镜处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将风纪扣扣上了之后,才缓缓地走进客厅。 小野四郎见了常振邦出现在客厅门口之后,忙将手中的茶水,往桌子上一丢,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让喝着咖啡的巴西里不禁皱起了眉头,但他什么也没说,自顾自地将手中的咖啡喝完之后,轻轻地放到一边,接过仆人递过来的手帕,擦干净嘴角残留的咖啡痕迹之后,才缓缓地站起来,此时小野四郎早就站起来,所以他的脸上显得有些不耐烦。心里咒骂着英国人办事的排场。 常振邦待这两个领事站起来之后才迎缓缓地走了过去,一一握手致意,宾主落座之后,小野四郎便站起来说道:“目前贵国各地的帝制活动搞得风风火火,举目四望,几乎无省不是,无城不有,如今九江城内也开始出现了这种迹象,不知道常镇守使对此有何看法。” 常振邦看了小野四郎一眼,随即将目光转向了巴西里,道:“领事大人来九江这么久了,不知道对于庐山云雾还喝的惯吗?” 巴西里微微一笑,说了一番英语,马上他身后的翻译官便朗声说道:“多谢阁下的关心,庐山的茶叶味道很好,在下经常用来赠送一些友人,他们对于庐山茶叶也都是赞不绝口,不过茶叶虽然好喝,但咖啡已经形成了我个人的生活习惯,就像贵国人士不论贵贱想到的都是茶水而不是咖啡一样。” 常振邦点点头,道:“领事大人说的很有道理,阁下今日到来不知道是不是也是为了劝进的事情?” “劝进?”巴西里身边的那个翻译官似乎也不明白这个词语的意思,显得很是疑惑。 常振邦呵呵一笑道:“劝进便是劝说某人成为皇帝的意思,便是小野领事所说的帝制运动。” 翻译官被他这么一解释总算明白了怎么回事,再次叽里咕噜地对巴西里说了出来。、巴西里点点头,显然承认了常振邦的说法。 小野四郎对于常振邦的无视,感到很是愤怒,道:“镇守使大人,我和巴西里阁下为了便是为了此事才会来到这里,希望得到你肯定地答复!” 常振邦微微一笑,对着巴西里淡淡地说道:“中国是一个很讲究人的国家,若这个国家的人都希望这样做的话,尽管在你们看来很扭曲的事情,也会一直做下去的,对于帝制问题,我的答复只有两个字。” 小野四郎强压着自己的怒气,道:“不知道阁下的两个字是什么。是赞成还是否定!” 巴西里道:“阁下在这个问题上的态度决定了九江租界中绅士们的作为,还希望大人慎重。”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稳定。” “稳定?”小野四郎惊讶的说道。巴西里却心满意得的笑了。 常振邦轻蔑地看了小野四郎一眼,道:“不论我国实行的是帝制也好,共和制也好,都是我国民众的选择,并非我个人所能决定的,我所能做到的便是保证九江城在这场政治变革之中保持它的稳定和繁荣,不知道我的答复是否令诸位领事满意?” 巴西里笑着说道:“我仅代表大英帝国对于阁下做出的选择表示理解和赞成,帝制活动在贵国如火如荼的开展很多原本沉默的地区诸如云南四川也纷纷涌现了帝制运动的赞成者,九江的未来会如何,你我双方都无法确定,但我希望大人能够而且应该记住今天的表态,努力维持九江稳定的局面,只有稳定才能保证帝国和贵国的最高利益。” 小野四郎轻蔑地对着常振邦说道:“稳定是一个国家政权运转的最低需要,镇守使似乎并没有给出我们最直接的答复,这种贵国官僚特有的作风显得阁下毫无诚意。” 常振邦针锋相对道:“这是我国政治上的古老智慧,绝非只会持刀杀人之武士所能知道的。” “八嘎呀路,常振邦你在诽谤帝国?”小野四郎恶狠狠地说道。说完他身后的壮汉武士纷纷手持刀柄,大有将常振邦当场斩杀的姿态。 常振邦呵呵一笑,道:“我对东瀛,对东京都有着深厚的友谊,只是对于阁下就不敢恭维了。” 巴西里听了翻译官的翻译之后,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道:“请小野阁下收敛一下自己的怒气,从事外事活动的人怎么能够渗入自己的私人情感呢?” 小野听了这话,当即脸一红,巴西里的话当真比当众给了他几个巴掌还让他难堪,这番话要是传到上面去了,自己怕是大祸临头,切腹谢罪了,可是他着实无法对中国人做到心平气和,就像他无论怎么做都无法在大英帝国的官员面前不谦卑屈膝。 他身后的那些东瀛武士也纷纷卸下了进攻姿态,毕恭毕敬地站在了小野身后。 “常大人真是万分抱歉,请原谅在下的无心之失。”小野四郎对着常振邦鞠躬谢罪道。 常振邦忙伸手道:“阁下言重了,都是东方民族,我比巴西里阁下更能够理解阁下言语中意思,只是……”他向小野四郎使了个眼色,并抬起小拇指指了巴西里一下,迅速的收了回来,小野当即明白常振邦有话不方便当真巴西里的面说,当即表示道:“阁下的宽宏大量,令在下衷心的佩服,若是阁下维持稳定之时力量不够之时,帝国愿意给予大人恰当的帮助。” 巴西里不禁眉头一皱,这小野四郎从刚才的怒气冲天差点拔刀相向到主动提出帮助,这样的变化让他有些无法适应,不由得在他脑海中想到了‘秘密外交’四个字,看样子待会找个机会和这个东方官员好好洽谈一些了。想到这里,他呵呵一笑,道:“为了稳定,大英帝国也愿意在合适的时候给予大人恰当的帮助。” “多谢两位领事大人的好意!”常振邦微微鞠躬道:“九江城的稳定振邦誓死维护,请诸位放心。” 得到了常振邦满意的答复之后,巴西里和小野四郎几乎同时出言告辞,常振邦忙将这两个外国领事送出了门外,大约几分钟之后,小野四郎再次出现在常振邦的面前,亏他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换上一身得体的中国长袍马褂,若不是先前知道他是东瀛人,还真以为他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呢。 “小野阁下的意思,振邦还是明白的,只是振邦不知道贵国对于袁大总统的称帝持什么态度?” “帝国的态度重要吗?”小野四郎傲慢地问道。 常振邦道:“据我说知,东瀛对于袁大总统称帝的运动表现极为积极。我国在很多地方展开的劝进活动身后都有贵国的推手在运作。” 小野四郎闻言诡秘地一笑,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袁大总统与帝国亲热日久,帝国自然愿意看到他成为皇帝,以便建立更加长久的友谊。若是阁下实行对帝国的亲善政策。帝国作为阁下的朋友,自然愿意向阁下伸出友谊之手。”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小野阁下来之前,应该调查过常某人的身份吧!” 小野四郎毫不避让地说道:“既然阁下提出这个问题,那在下就不必相瞒了,阁下对于东瀛的好感,帝国知之甚久,对于阁下当初的情伤表示遗憾,希望不要因为一个女人,让阁下对帝国的产生不满情绪,这是极为不明智的行为。以阁下的英明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不明智的行为。” 常振邦苦笑道:“我知道了,我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得罪一个国家,我又不是吴三桂!不过我希望阁下能帮我完成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忙。” 小野四郎道:“阁下但说无妨,帝国对于朋友的回报可是相当慷慨。” 常振邦道:“取消樱子小姐和三条家族的联姻,这个忙阁下应该可以做到吧!” 小野四郎一愣,没想到他竟然会提出这个要求,看来那个女人在常振邦的心中地位不低啊,想到这里,他嘴角微微一笑,说道:“这是武川家族的私事,帝国无权干涉家族事物,不过在下愿意尝试一下。” 常振邦道:“作为回报,本官愿意在劝进运动中与贵国保持一致,并用自己的力量维持贵国在九江的合法利益不受损害。” 小野四郎微微一笑,伸出手,道:“愿你我双方合作愉快!” 常振邦伸手握住道:“合作愉快!” 送走了小野四郎,巴西里领事送来请柬,请他赏光去喝下午茶。 第163章 :下午茶(一) 下午茶的历史可以追溯到英国十七世纪的维多利亚女王世代或许更加久远,一开始喝茶还是一项只属于皇室和贵族的高雅的社交活动,随着大英帝国国力的强大和科技的昌明,绵延至今,渐变成全国民性质的一项休闲习惯。随着大英帝国的殖民扩张,各地餐饮文化的融合,下午茶也如日不落帝国的海外领土一样悄然在世界各地发展起来,古老的东方也不例外,不要说风靡日本便是中华也有很多像上海,广州等地方和开商口岸中小开和上流人士也对此趋之若鹜。 常振邦曾经留洋东瀛,那是一个那除了人种不能山寨,几乎全面山寨英国化的国家,所以常振邦对于下午茶也并不陌生,虽然他一开始是被樱子小姐强拉着去的,但这并不妨碍甚至还极为喜欢这种大英帝国贵族赋予红茶以优雅的形象及丰富华美的品饮方式。 他很是知道下午茶被视为大英帝国社交场所的入门,时尚的象征,是大英帝国臣民招待朋友开办沙龙的最佳形式。享用下午茶时,英国人喜欢选择极品红茶,配以中国瓷器或银制茶具,摆放在铺有纯白蕾丝花边桌巾的茶桌上,并且用小推车推出各种各样的精制茶点。至于音乐和鲜花更是必不可少,并且以古典为美,曲必悠扬典雅,花必清芬馥郁,当真是一种美林美奂的享受。 既然如此重要,常振邦自然不能敷衍了事,镜子前,陆小竹为他换上了一身笔挺的西装,看着镜子内外帅气的他,陆小竹脸上洋溢着淡淡地微笑。 常振邦侧着身子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显然对于陆小竹给他的装扮还是很满意的,他拿起一边的绅士棍和大高帽子,在镜子前又比划了一下,非常满意自己的造型,对一旁帮忙的陆小竹说道:“官人穿这一身帅气吧!” 看的陆小竹不由得吃吃笑道:“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喜欢照镜子。” 常振邦笑着说道:“这和洋鬼子打交道的事情可不能有丝毫的马虎大意,稍有差池,那丢人就丢大发了,还好这只是一次不算正规的下午茶,若是领事晚宴,怕是提前一天什么事都不干地穿着打扮了。” 陆小竹笑道:“那官人可要好好表现,不要丢人了。” 常振邦一伸手,便将她抱起来,对着镜子里的她说道:“媳妇你越来越好看了,不如和我一起去吧!” 想起那天慈善晚会穿高跟鞋走路的场景,陆小竹就忍不住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常振邦道:“去吧,洋鬼子们的宴会都是要带着夫人们去的。难道你不想跟我一起出席外事场合?” 陆小竹眼睛一亮,随即黯淡下来,道:“我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啊,去了还不是给你丢人啊。” 常振邦将头看在她的肩膀,说道:“你这就像想多了,男人们谈事,女人们还不是说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陆小竹伸手轻轻将常振邦的头往外面推了推,道:“给你丢人了怎么办?” 常振邦笑了笑,说道:“丢人就丢人吧,袁大总统的夫人一开始参加外事活动也丢人,可是渐渐地习惯了就不丢人了,总有个适应过程!媳妇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陆小竹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常振邦的脑袋,说道:“袁大总统那可是要当皇帝的人,你可不能乱开皇家的玩笑。” 常振邦道:“这不是玩笑,这是事实,我觉得袁夫人这一点做的很好啊,起码让世界各国公使都知道了谁才是袁世凯的正房太太,以后不管袁世凯恩爱不恩爱她,她都会成为皇后的不二人选。难道你就不像试试?难道洋鬼子请我出席外事活动的时候,你让别人替你陪我去?” 陆小竹一听这话,道:“若是有合适的姐妹,我是不介意的,不过现在你身边只有人家一个人,那人家只得辛苦一下了”说完对着门外喊道:“小玲,小青你们进来。”说完门外进来两个婀娜多姿的少女,这两个人是陆家的丫鬟,前些日子被陆小竹从陆家老宅调到府里做事,他们的姿色并不比陆小竹茶,又胜在年轻,所以一出现便让颇为沉闷压抑的镇守使衙门显得有了不少生机和春色。尤其是常振邦身边的马弁一个个显得更加精神抖擞,兢兢业业了。 这两个丫鬟一进来,陆小竹便将常振邦推了出去,常振邦道:“媳妇这不公平啊,你帮我整理衣服,我也要帮你整理衣服啊!” 陆小竹一听这话脸一下子红了,赶紧关上门,朝着两个从小就伺候自己的丫鬟尴尬地笑了笑,在她们的帮助下将上次的洋装端庄美丽的穿在了自己身上,尤其是那一定小小的蕾丝帽子头饰,戴在她头上,当真是仙气十足,穿着一身青色服饰,长得甜美可人的小青忍不住称赞道:“小姐穿这一身真好看,当真便是天仙下凡,老爷当真好运气。” “那是自然了,咱们小姐多俊的人啊,”一旁的小玲也不甘示弱地说道:“别看老爷是镇守使,就是督军大人都配不上咱们小姐的美貌。”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弄得陆小竹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红着脸说道:“死丫头,说什么呢?赶紧再看看哪里不合适,别在洋鬼子面前丢了丑!”两个丫鬟应声又检查了一遍,最终确定没什么大碍之后,陆小竹才拿出那双高跟鞋轻轻地套在脚上,在两个丫鬟搀扶下轻轻地走了几步,感觉差不多了之后,才脱下高跟鞋放到盒子里,打算到了那边在换上。这要是直接穿出去,怕是刚到了巴西里那边,就迈不开步子了。 好不容易打扮完毕,陆小竹美滋滋地提着裙摆便走出了大门,刚走出去却看到陈蝶一身红色西洋裙,穿着高跟鞋,如同妖精一般一晃一晃地如同示威一般迎面走来。 “妹妹打扮的这么漂亮了,可是要去约会?”陆小竹强压下心中的怒气和脸上的不悦,轻轻地问道。 陈蝶嘿嘿一笑,道:“姐姐说话说的,妹妹可不是那种不规矩的女人,这不是听说振邦去洋鬼子那边喝茶吗?他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自然陪她去了。” 陆小竹闻言大怒,白净的面庞一下子就黑了,道:“妹妹这事就不用你了,人家请的是官人和我,你这做妹妹的就不用去了。” 陈蝶道:“姐姐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若是公事,妹妹自然是去不得,但是私人宴会,妹妹怎么就去不得?还是说姐姐有些事要办怕妹妹发现了不成?若是那样,妹妹不去就是了。”说完转身就走,气得陆小竹拦下她不是,不拦她也不是,思来想去只得说道:“瞧妹妹说的,姐姐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咱们一起去就是了。”说完退回屋内,在两个丫鬟的不理解中换上高跟鞋,一点一点踱了出去。 常振邦看着这两位姑奶奶同时出现,他的头一下子大了,赶紧从副驾驶上换到后面,让陈蝶和陆小竹一左一后坐在他身边这才没惹起多大的乱子。前面的司机忍不住羡慕起常振邦的齐人之福,却全然不知常振邦现在是如坐针毡般的不自在。 汽车开进了租界之后,顺着主路边来到英国领事馆,两个身材魁梧的红头阿三耀武扬威地立在门口,很是轻蔑地望着常振邦,常振邦伸手将巴西里的请柬拿出来递过去之后,两个阿三才倒退几步,极为殷勤的将常振邦等人迎了进去,不过充当司机的马弁却被拦在了外面。 在侍从的陪同下,常振邦三人来到领事馆后花园,精致典雅的洛可可,成人一般大小的精致雕像、希腊式亭子、一道人造流水潺潺流过融入九江当地的风光,当真给人一种如诗如画的意境和别有洞天的感觉。陆小竹,陈蝶何曾见过这等景象,不由得看痴了,陈蝶只觉得眼前的美景喜不胜收,放佛置身人间仙境一般,陆小竹也是如此,不过当她看到那些西方人身塑像之时,不由得脸一红,悄悄地扭了过去,小声对常振邦说道:“这些洋鬼子当真是下流痞子,怎么能将这些有伤风化的东西立在这里,真是辜负了眼前的美景。” 常振邦低头道:“你的身体比她们的都好看。” 陆小竹瞪了他一眼,道:“你个坏东西这可是洋鬼子的地方,别胡闹了免得丢了人。” “以后咱们家也弄一个这样的园子吧!小孩子在这里玩耍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陈蝶一把拉着常振邦的胳膊,将他拽到一边,指着不远处花架下的秋千说道。 常振邦偷偷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肚子,道:“等你正式进了门,咱们就弄个大的。你可要多生几个才好。” 陈蝶妩媚的看了他一眼,小声地说道:“你都好些日子没来人家房里了。孩子都想父亲了。” 常振邦轻轻地说道:“人多嘴杂,说出去可就不好了,不过你放心,等孩子下来,一定好好喂喂你。” “讨厌!”陈蝶笑着说道。 他们的声音压得很低,不过那副亲热的样子却瞒不过别人,陆小竹见了忍不住皱起眉头,想要过去质问一下,看看这两个人到底什么关系,却又怕在在这洋鬼子的地方失了体面,不由得苦恼起来。 第164章 :下午茶(二) 说话间,巴西里笑着朝着常振邦走来,张开双手给了他一个熊抱,道:“常阁下欢迎你参加在下的下午茶。” 很有礼数的言语不过被他这么一说,当真是要多好笑就有多好笑了,陈蝶忍不住笑了,陆小竹瞪了她一眼,不过她强忍着不笑绷着脸也着实地难受。 常振邦笑着在巴西里的耳边说道:“这两位是我的太太,他们不习惯欧洲礼数。” 巴西里点点头,来中国这么久,除了汉语说得不好,他对于中国人的礼数还是知道的很清楚,这些美丽的东方女人保守的连手都不愿意漏出来,又怎么可能接受欧洲人的接吻和拥抱,尤其是这些东方官员的女眷更是如此。想到这里,他对着常振邦的太太们微微一笑,弯腰伸手一个极为标准的绅士礼节。 陆小竹,陈蝶虽然不懂西方礼节但这请的动作还是知道的,相互看了对方一眼之后,傲然的顺着巴西里的手势走了过去。 在花园绿地,靠近流水的地方,一个白色的花架子极为自然地屹立着,它的下面铺放着造型极具匠心的铁艺桌椅,美丽大方的领事夫人更是亲手在上面放满了丰富的糕点和特色茶饮。 待他们坐定之后,领事夫人为他们轻轻倒上了一杯鲜艳甜美的红茶,陆小竹,陈蝶第一次参与这种场合怕丢人,所以都希望对方淌水,自己受益,自然谁都不动手,常振邦多聪明的人,自然知道他们想的是什么,当即从盘子中拿出一块西洋糕点,说道:“小竹,小蝶别客气,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喝什么就什么,下午茶的味道便是自由。”说着将手里的糕点丢入嘴中,咀嚼了几下,将杯子 这场下午茶准备的极为用心,常振邦轻轻地喝了一口红茶,十分享受的说道:“多么美妙的阿萨姆红茶啊。” 领事夫人听了很是高兴地说道:“很高兴大人阁下能够喜欢。”说着又为常振邦倒了一杯,有了常振邦的示范作用,路小竹和陈蝶也就知道怎么做了,陈蝶照着常振邦的样子,一点都不客气的拿起自己相中的糕点大吃大喝起来,陆小竹见了不免有些尴尬,她对着领事夫人轻轻微笑着地点了点头,拿起眼前的一枚朱古力蛋糕轻轻地放入嘴中,微微咬下一口,甜美滋味瞬间充斥,陆小竹很是惊喜没想到这西洋糕点竟然这般美味,很是不好心意地有咬了一口,这糕点本来不大,陈蝶是一口下去,她却要吃上四五口才能解决一个,不过显然她更具东方的风度。 巴西里见夫人们吃的正好,轻轻拿出两个酒杯,各自倒了一点点白兰地,递给了常振邦一杯,常振邦站起来接过来之后,便和巴西里说说笑笑的离开了桌子,待他们来到不远处一个适合谈话的地方之后,巴西里说道:“帝国对于贵国大总统现在就登基称帝的事情并不是很赞成。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帝国反对袁大人当皇帝,只是觉得现在这是时间并不合适。”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当初清廷崩溃,唯有袁世凯袁大人能够力挽狂澜给予各国在华稳定的投资环境,所以袁大人得到了诸位的友谊和帮助,现在袁大人击溃了南方的叛乱,我国形势前所未有的良好,为什么大英帝国反而觉得现在并不合适送给袁大总统一顶皇冠呢?” 巴西里笑了笑,道:“如今贵国表面上南北一统,但实质上贵国的中央政府根本就无力整合地方势力,紧靠着北洋军的强大武力震慑四方,这些武将出任了地方巡抚之后,反而形成了更大的地方割据势力,贵国这样的形式帝国并不看好,并认为在袁大人无法有效制约这些地方武将之前并不事宜建立王权统治。” 常振邦没想到巴西里这个洋鬼子的眼光竟然这么独揽,竟然一眼就看穿了当今中国的弊病,心中不由得不佩服起来,人家从撮尔小国三百年间成长为日不落帝国当真是不白给,既然对方是老中医,自己也就别玩偏方,干脆实话实话,道:“领事大人的看法与常某人不谋而合,袁大人的军政能力中外有目共睹无话可说,可是在当今这个诡异的局势下面,我并不认为称帝是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的,起码目前当克伦威尔比当拿破仑要稳重得多。” “阁下的看法十分明智。”巴西里道:“如今贵国大总统已经成了克伦威尔,我国公使在与他交流的过程中,袁大总统似乎也没有登基称帝的想法,不过贵国有着悠久的皇帝文化和历史,在国家从新统一的局势下,有人运动帝制都是很自然的事情,贵国大总统虽然明智,但终究也是从帝国时代走过大半生的人,老实说相对于民国他更适应帝国,若全国民心可用,袁大人或许会真的同意登基为帝。” 常振邦听到全国民心两个字,他一下子想起了那张阅后即焚的公文中的奉天日报,忍不住笑了,道:“袁大总统若开一始就有称帝的打算的话,那也不错,毕竟以袁大人的手段,当不了秦始皇还能划江而治,若袁大人中途被人蛊惑决定称帝的话,那便是一场灾难!而在下人微言轻所能做的便是维持地方的稳定和治安。若有一天常某无法维持九江的稳定,希望借助帝国能伸出友谊之手。” 巴西里道:“阁下放心就是了,在必要的时候,帝国会给与你恰当的帮助,毕竟维持租界地区的稳定帝国自有不可推却的责任。”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谢谢领事大人的理解,大英帝国的看法在下很是赞赏,不过东瀛似乎有意搅乱远东的和平形式,他们一方面动员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制造声势,帮助袁大总统称帝,一方面又积极资质孙猴子在南方以及沿海诸省反动叛乱,不知道领事大人如何看贵国盟友这种挑拨是非的行径!” “稳定是帝国的追求,这一点不论盟友是谁,帝国的态度都不会变!”巴西里高傲的说道,东瀛毕竟是个新兴的帝国,无论底蕴还是武功都没有大英帝国的雄厚,当初不过是为了牵制老毛子在远东的力量,才选择了日本,若甲午一战,中国胜利了,今天的英日同盟便会改为英清同盟了。所以在占领中华市场方面,大英帝国绝不会让东瀛人太过放肆,巴西里说的这句话,便是这个道理。 “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常振邦淡淡地说道。 巴西里一愣,笑了,说道:“政治是成熟人才玩得起的游戏,欢迎你,我的朋友。”说着一个熊抱过去,勒的常振邦差点喘不过气了。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谢谢阁下的称赞和认可,振邦愿意成为帝国的朋友,并在接下来称帝运动中保证大英帝国在九江范围内的稳定和繁荣,并在合适的时候挺身而出保证帝国在整个江西范围内的稳定,作为回报我希望得到帝国的支持。” “这是我今天听到最开心的消息了。”巴西里满意的说道:“但有来犯之敌,帝国必将封锁鄱阳湖,给予对方武力上和政治上的威慑!” 这些听起来很美,但是常振邦却知道巴西里说的这一切都很空,大英帝国不可能直接干涉中国内政,顶多在九江租借内为自己的家眷划出一块保护地而已,不过有承诺总比没承诺要好。想到这里,常振邦微微一笑道:“我希望贵国能够为我提供两台可以用来制造枪支弹药的精密机床。” 巴西里道:“帝国也不富裕,但可以帮助大人寻找便宜的商家进行订货。” “九江军训练有余,弹药不足,孙猴子叛军方面却有着东瀛的帮助,一旦叛乱成功,这些叛匪可是除了东瀛人,谁的账都不买,便算帝国和东瀛是同盟,那些人也不会顾及,东瀛独霸中华之心依旧,若是借刀杀人,指示孙猴子的叛军做出驱逐外国人的行为,那么帝国在九江的势力必将受到极大的损害,还望大人三思,不过两台机床就可以保证帝国在九江的稳定,这笔账还是划得来的,还望大人不要推辞。”常振邦淡淡地说道。 巴西里脸上笑容缓缓凝固下来,冷冷地说道:“镇守使大人你在恐吓帝国?” 常振邦道:“振邦只是在帝国面前展示自己的价值,至于振邦值不值的,就要看帝国的平谷了。” 巴西里道:“一个人的价值要靠他行动来展示,或许大人值这两台机床,或许不值,都非你我所能判断的,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我会考虑并上书总领事阁下的。” 常振邦,举起手中的酒杯,道:“祝合作愉快,祝你我友谊天长地久!” 巴西里也举杯相碰,随后两个人相视一笑。 公事谈完之后,两个人便聊了一些私事,诸位各自在江西遇到的奇闻趣事,欢声笑语之中,两个人的私人友谊蹦出了小火花,常振邦忍不住称赞道:“领事大人的中文说的很好,帝国既然不富裕,为什么还要配备一个翻译官呢?生下来岂不是很好?” 巴西里道:“我的中文说的很英国,虽然日常交流并不妨碍,但是却无法展示大英帝国的尊严和风度,所以必须配备一个良好的翻译官员。所以非到万不得已,在下是不会像日本领事那样操着一口古怪的东瀛汉语出来丢人的。” “都是该死的官僚主义。”常振邦听了不禁莞尔一笑。 就在两个人有说有笑,相谈甚欢之际,突然下午茶那边爆发一阵骚乱,只见陆小竹和陈蝶一个个怒气冲冲,铁青着脸从领事馆冲了出去,接着领事夫人一脸愧疚的赶来,对着常振邦地里咕噜地说了一番英语加汉语,听得常振邦耳朵直起鸡皮疙瘩,不过总算是闹明白了领事夫人的意思。 原来领事夫人在殷勤的招待陈蝶和陆小竹中,三个人渐渐地打成了一片,有说有笑,总的来说是像是一片大好,可是这外国娘们和中国娘们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都喜欢四处八卦,或嫉妒或兴奋地说着张家长李家的短的事情。 很来这些恶俗的事情也没什么,三个人有说有笑的不知道怎么就说起了彼此夫妻如何认识的一面,这对陈蝶来说本就是一个充满反感和尴尬的话题,当陆小竹兴高采烈,眉飞色舞地说着她在战斗之中如何救了常振邦,两个人如何相遇,相爱最后如何娶了自己的过程,惹得领事夫人掌声练练,充满了羡慕,陆小竹不由得十分得意,陈蝶却说了一句:“你知道的陆家封缸酒的陆大小姐吗?”一句话便将众人的话题引申到了陆小竹身上,这等话题自诩九江通的领事夫人自然将陆小姐母亲的事情说了个不亦乐乎。陆小竹当场翻脸,几乎拍案而起,指桑骂槐地将陈蝶如何借助妹妹的身份,勾引常振邦的事情说了出来,气得陈蝶脸拉的老长,几乎要掉在地上了,领事夫人察觉到两个人不对劲儿之后,这两个人冷哼一声,各自冲出了领事馆。 常振邦听了,忍不住苦笑道:“尊敬的巴西里阁下和夫人,感谢你们提供老人如此丰富的下午茶,虽然你们两位来九江很久了,但中国人的多妻制度很多事情并不像欧洲绅士们想象的那般美好,请允许我告退,去安慰两位夫人。”说着微微鞠躬告退而去。 常振邦出了领事馆,发现别克车和司机还在,只是不见了两位夫人,一把抓住马弁,询问夫人的去向,马弁道:“两位夫人已经乘着黄包车走了。不过属下已经让人跟上了,两位夫人不会有任何危险。”常振邦听罢这才松了一口气,黄包车虽然便捷,但其中暗藏盗匪,多有拐卖妇女儿童之人,陆小竹和陈蝶是他心爱之人,且陈蝶怀有他的孩子,那是万万不容有所闪失的,听到有马弁跟着,这才放下心来。犹豫了半天之后,捉摸着这两个人按照黄包车的速度都已经回去之后才让马弁开车返回镇守使衙门衙门。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两个人今天都在领事夫人面前除了丑,回去之后便是一场盘肠大战。不过有些事,做了就必须面对,有些错,做了就必须承担。这是一个男人的担当,想到这里常振邦不免有些惶恐,他双手合十,祈求诸天神佛让他能够圆满的解决这个陆小竹陈蝶的矛盾,让陆小竹认下陈蝶,让陈蝶尊敬陆小竹,更让他的孩子能够平安出世。不过当望到衙门前那沉闷的气氛之后,常振邦有种在劫难逃的预感。 第165章 :两宫对峙 九江镇守使衙门里里外外如临大敌,常振邦还未走进衙门便觉得空中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大门横亘在他的面前,空中弥漫着让他有些不敢再往前多走一步的恐惧,他不禁皱了皱眉想要转身而去,却又迈不开步子。 站在门外的张小六见常振邦出来,忙迎了过去,想说什么,却被常振邦摇了摇手阻止了,他有些悲伤如上了审判席的罪犯一般,说道:“有些事,迟早要做,有些债,迟早要还,有些人,迟早要面对的,既然躲不开,不如早点面对,可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便是这个道理。”说完常振邦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呼了出去,如此三番五次之后,才咬着牙大步地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张小六和王德旺相视一眼,马上匆匆跟了上去。往日里生机勃勃的衙门突然变得异常安静,便像一座大坟包子一样,笼罩着一层诡异的气氛也让他们有些噤若寒蝉,不得不加倍小心。 往日从衙门到大厅用不了五六分钟的路程,却让常振邦走了整整半个小时,大厅中鸦雀无声异常安静,都是空气缓缓扑过来的声音和压力。 没有声音并不意味着大厅中没有人,常振邦心里明白那两个人已经暗战到了顶峰,自己若是冒然上去的话,怕是要被这两只母老虎吃的骨头都不剩,若是不去的话,这两个人便如静静的火山,将所有的不满和委屈都静静地堆积在心里,只要自己一露面便是火山大爆发,可是自己堂堂九江镇守使哪有不回家不办公的道理?现在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倒不如豁出去了,想到这里常振邦缓缓地迈入大厅。 大厅正座的位置上,陆小竹在左,陈蝶在右,两个人正经端坐,一动不动如同两尊瓷雕的美人,她们两边各自都有两个丫鬟,这些丫鬟彼此横眉冷对,虎视眈眈都做出一副与对方不共戴天的样式。 陆小竹的丫鬟都是自小跟着她长大的,名为主仆实为姐妹,一个个都是能为陆小竹豁出去的主儿,欺负了她们自己,她们或许看着大人夫人的面子,暂时忍下来,但是谁若欺负了夫人,她们便如下山猛虎一般,死也不怕的与之斗争。 陈蝶的丫鬟都是最近精挑细选挑拣出来的,一个个长得好看,还都有一股子小辣椒的劲儿,这还没来几天呢,就和陆小竹的丫鬟干了七八场仗了。 常振邦一迈进大厅,七八双眼睛如弓箭一般朝着他射来,常振邦尴尬地笑了笑,对着王德旺,张小六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下去。这两个人二话不说退了下去,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大人的家务事也是他们能插手管的?当真不要命了 马弁下去之后,常振邦缓缓地走了几步,来到这些丫鬟面前,伸出大拇指朝上一晃,???意思是让她们先下去。可是这些丫鬟根本不理他,纷纷朝着自己的主子望去,陆小竹和陈蝶几乎同时扭过脸瞪了对方一样,各自冷哼一声,又冰冷着脸扭了过去。 主子不发话,这些丫鬟自然不敢动,一个个如雕塑一般,纹丝不动,常振邦见没人打理自己,不由得苦笑了一笑,显得十分尴尬,他只得咳嗽了几下,扳下脸,冷冷地说道:“还有点规矩吗?知道谁是老爷不?赶紧滚蛋!别找不痛快!” 这般狠话一说,陈蝶的丫鬟立即吓得脸色苍白,再也不敢久留,低着头就滚出了大厅,她们有胆子跟陆小竹这正牌的夫人对着干,但是却不??违背常振邦的意思,陈蝶在再厉害,也不过是人家的宠妾,人家是堂堂镇守使杀了他们不比用脚碾死蚂蚁困难,。 倒是陆小竹的丫鬟倒是毫不畏惧,反正他们从来没觉得自己和常振邦有什么关系,常振邦是九江镇守使不假,但是在他们这些人眼中不过是倒插门的女婿而已,他们可是陆家的丫鬟和常家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也就养成了他们只对小姐负责的态度,这种态度说实话让常振邦很受伤,但是没办法,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规矩,人家从小喝陆家的水,吃陆家的米,没有不向着夫人的道理。 丫鬟们泾渭分明的表现,着实刺激了陈蝶一般,她俊美的脸庞一下子气得通红,她忍不住拍打着桌子,吼道:“振邦,你看见没,这些小奴才竟然如此放肆,这个家中到底谁说了算!” 还没待常振邦说话,陆小竹便冷哼一声,道:“这话不用问官人,男主外,女主内,自古便是这个道理,那几个小丫鬟不知道是吃了好药还是有什么人在后背撑着,竟然屡次顶撞我这个夫人,当真没有半点规矩,这种丫鬟不能用!小玲你下去通知一下,让人将那几个贱蹄子赶出去吧!” “是,小姐!”丫鬟小玲迎了一声转身去了,这般斩尽杀绝气得陈蝶脸色唰的一下就变白了。 陆小竹迎着常振邦的目光对了上去,说道:“官人急匆匆赶来,想必累了,小青,给官人那把椅子,咱们这些妇道人家坐着,让官人站着像什么样子。” 小青忙从一旁的太师椅搬到了常振邦的身后,轻轻地说道:“老爷,请坐。” 常振邦看了一眼陆小竹,眼中满是歉意,自从陆小竹嫁过来之后,从来都是一副温柔可人,小鸟依人的姿态,不了解的她的人见了还真以为她是好欺负的,就算是枕边人常振邦也渐渐淡忘了她的另外一层身份。 这层身份便是御品贡酒的当家人,从小就执掌了陆家产业的她绝不是看起来这么柔弱,果敢起来当真是不让须眉。 陈蝶看着陆小竹这般样子,不由得大怒道:“陆小竹你太放肆了。” 陆小竹道:“心疼自己的男人是天下妇人的本分,倒是你陈蝶以什么身份待在这里吆五喝六?你救了老爷子,但不假,但这也不能成为你肆无忌惮的资本。” “切,什么德行!”陈蝶轻蔑地扫了陆小竹一眼,却对着常振邦说道:“振邦,你给陆家小姐说说我是什么!老娘给你的时候可是清白的身子,倒是这艳名在外的陆大小姐不知道干净不干净。” 陆小竹一听这话,脸色唰的一下子就白了,拍案而起道:“姓陈的,你说谁不规矩!” 陈蝶冷笑着说道:“谁不规矩出了振邦被你迷惑,怕是这九江城中的人都知道吧!” 陆小竹勃然大怒道:“小青,你当着这个女人的面,告诉官人,到底谁不规矩!” 小青对着常振邦轻轻施礼之后,缓缓地说道:“启禀大人,夫人,陈蝶小姐这些天呕吐不止,一天常常四五次,婢子觉得应该是珠胎暗结。” 常振邦一下子愕然了,他步入大厅之时便已经做好了露馅的准备,可是这事从陆小竹嘴里说出来之后,他还是很惊讶的。 陆小竹察觉到常振邦内心的惊讶之后,自以为得计很是得意地看了陈蝶一眼,道:“小蝶妹子可是守规矩的人,你可不能乱说,我看啊,咱们还是将樱子小姐请来,好好地为小蝶妹子看看,到底是谁不规矩!” “不用了!老娘的确是有孕在身。”陈蝶坦然承认,脸上丝毫没有愧疚的样子,反而神气十足,这种表情让陆小竹很是不满,不由得说了声:“恬不知耻!” 陈蝶轻轻一笑,道:“老娘和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小姐不一样,敢爱敢恨,什么耻不耻辱的放到一边,你怎么不问问谁才是孩子的父亲呢?” “不需要!”陆小竹道:“谁的孩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官人看清楚你是个什么人!” “说得好!”陈蝶哈哈大笑着,来到常振邦身边,将身子轻轻地放在了常振邦的腿上,双手抱着常振邦的脖子,在他脸上呵气如兰的说道:“振邦,我是什么人,不如你说给陆大小姐听。” 陆小竹见她竟然这般大模大样地坐在了常振邦的腿上,脸色变得极差,身子一晃,丫鬟小青忙上去一把将她铲除,回头狠狠地看了常振邦和陈蝶一眼,吩咐这两个人在他眼中便是一堆民国版的陈世美和潘金莲。 “振邦,你看陆大小姐的样子,你在不告诉她咱们的关系,不但影响了咱们的孩子,便是陆大小姐也惶惶不可终日了。”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将陈蝶从身上抱下来,轻轻地放在椅子上,知道眼前这一关无论如何都过不去,反正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不如早点说了想到这里,他愧疚的说道:“小竹,对不起,很早以前她就是我的女人。” 陈蝶狠狠地看着他,伸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常振邦,道:“你……你……这种女人……你……?”一种无力的悲愤霎时弥漫了她的全身,有种大房便小三的悲痛,随之整个人便昏死在小青的怀中。 常振邦见状,忙冲过去,一把将陆小竹抱了起来,对着小青说道:“马上去找樱子小姐。快!” 小青厌恶地嗯了一声,便出了大厅。 常振邦抱着陆小竹,五内如焚,一时间当真是如丢了魂一般,他对于陆小竹不可谓不真心,只不过天意弄人,让他们相遇之前遇到了陈蝶,陈蝶是他的女人,也是有感情的,除了自己,他不知道还要怪谁?或许他不应该对陆小竹这般疼爱吧。 陆小竹的温柔可爱弥补了长久以来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跟她在一起,他觉得很舒服很温柔,不用想那么多以后的事情,她便如一轮朝日驱散了内心的黑暗,到了此时才发现陆小竹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他的内心深处,虽然还没有接触到内心深处那无与伦比的黑暗世界,但也给了他清新与朝气,有了她在身边,常振邦才觉得世界似乎并不像自己原来想的那般糟糕。 不一会儿便听到大厅外哭哭啼啼的样子,那是陈蝶的两个丫鬟在折腾。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下着实让人烦躁。常振邦转过头对着大厅外面吼道:“嚎什么嚎,再嚎小心老子弄死你们!” 陈蝶见常振邦如此愤怒,轻声说道:“好了,那边的事我自会照看,你只要照看你的陆大小姐就好了。”说着婀娜多姿如风吹弱柳般走了,没多久外面便安静了下来。 一滴泪轻轻地落在陆小竹的脸上,渐渐滩成一片小小的水迹,陆小竹轻轻地哼了一声,缓缓地张开了双眼,暗无光泽的眸子中充满了悲伤厌恶和自责,她看到常振邦,如同见了恶心的虫蛇一般,一把将他推开,一个人慢慢地站起来,什么也没说,无助而倔强的走了。常振邦忙追了过去,陆小竹一把将他推开,如此再三,常振邦索性将她一把抱在了怀中,不顾她的粉拳如雨点般打来,便去了卧室,强制的将她放在床上,为她轻轻盖上一层薄薄的蚕丝被,招手将问询赶来的小玲轰了出去,十分难过地说道:“小竹,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千万不要难为自己。” 陆小竹无限哀伤地看了常振邦一眼,淡淡却倔强地说道:“我到底是你的姘头还是小妾?” 常振邦心中一痛,强忍着悲伤,淡淡地说道:“你是我的夫人。” “呵呵,我是你的夫人,陈蝶是什么?”陆小竹反问道,语气中便如质问陌生人一般,再无半点感情可言,可见这件事对她的伤害有多深。 常振邦看着她,苦笑着说道:“不知道,只能说她是我的女人!” 陆小竹冰冷地问道:“你们的事情有多少人知道?” “除了我们彼此几乎没有人知道。”常振邦道。 陆小竹一听这话,冰冷地脸色渐渐地恢复了一丝生气,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常振邦道:“据说是我的!” “我觉得不是!”陆小竹冷冷地说道:“若你还希望我是你的妻子,你就给我让那个女人有多远滚多远,永远不要不得出现在我的面前。这个你应该能够做到!” 常振邦断然拒绝道:“对不起,我做不到!这是我的错,与小蝶无关。” 陆小竹道:“好吧,我不强求,从今天起你我就恩断义绝再无夫妻关系了,以后你有多少私生子有多少情妇,你都不用在意我了。”说着从床上翻身下来,招呼小玲收拾东西,返回陆家。 常振邦似乎听到了自己内心深处十分在意的东西悄然崩溃的声音,他一把拉住陆小竹,几近哀求道:“不要,小竹,你我夫妻轻易永远都不会断绝!” 陆小竹道:“那你就做出选择,要我还是要她和那个孽种!” 常振邦道:“我都想要。” “放手!”陆小竹狠狠地说道,常振邦自然死死地拽着不肯放手,陆小竹勃然大怒,转身扑过去,死死地咬住常振邦的手腕,常振邦猝不及防惨叫一声,鲜血如注从他受伤缓缓流下,这一痛不要紧,陆小竹顺势走脱,带着小玲叫上几个贴心的陆家丫鬟便出了镇守使衙门,让人套上大车,打算回德安。迎面遇上了樱子小姐,她轻轻问道:“小竹夫人你好。”陆小竹一见她,委屈地哭了了起来,樱子小姐一下子愣住了,不过女人安慰女人似乎天生便是一种本能,常振邦从里面急匆匆的赶来,见了樱子,脸色不尽浮现出尴尬的表情。 樱子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对常振邦使了个眼色,常振邦马上对着樱子拱了拱手,转身回了衙门。 陆小竹的人马几乎都收拾好东西要走了,陈蝶的丫鬟们自然大肆活动,大有鸠占鹊巢的意思,常振邦不禁皱起了眉头。转身来到陈蝶房间,却被门口的丫鬟,拦住道:“夫人,有孕在身,已经睡下了,大人有什么事还请等夫人醒来再说吧。” 常振邦见着丫鬟竟然如此嚣张,心中闷气不可遏制,伸手啪啪打了丫鬟几个耳光之后转身就走,屋子内的陈蝶听了不禁暗自得意,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孩子,等你出来了,咱娘俩就不会在受气了。” 两头受挫的常振邦气愤的坐在书房内,张小六赶过来,道:“大人,樱子小姐说夫人今天先去她哪里,等消了气之后,在送夫人回来。” 常振邦冷冷地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和王德旺商量一下,多派些人手去保护夫人。” “是!”张小六说完,便退了下去。 常振邦看着窗外,缓缓地从桌子上抽出佩剑,大喝一声,便朝着四周砍去,一时之间木屑乱飞,纸片四溢,好好地一间书房被他砍伤成一片废墟,等胸中的恶气散发出去之后,常振邦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一个人‘大‘字形状地倒在地上,诡异儿扭曲的笑了起来。听得在门外站岗的马弁毛骨悚然。 第166章 :突袭警卫队 九江城内拥戴袁世凯大总统登基为帝的运动开展的如火如荼,报纸上,大街上都洋溢着劝进的气氛,就连往日熟人见面时候的招呼声都变为成袁大总统怎么还不登基为帝啊的感叹声,当然这些都是来自民间的声音,身为九江军政长官的常振邦对此采取了极为暧昧的态度,这一手玩的极为高明,常振邦不显山不漏水地让九江城成为江西省内劝进最来劲儿的城市,效果显著,以至于袁大总统办公室发来电报嘉奖,这一下子让南昌的那些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他们使劲儿手段,动用手中的财力,权力不断地组织各地的劝进活动,可惜给这些人钱再多,他们加起来都没有刘半城来的积极。 这一日常振邦将华中天叫了过来,详细的询问了一下他所负责的相亲活动,华中天一脸难色,吞吞吐吐了半天,才说道:“卑职无能,至今为止毫无进展,请大人治罪!”常振邦淡淡一笑道:“没关系,这种事本来就不是你的长项,是我强人所难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你继续加强九江军的基础建设和战备工作。同时调令张友能协助你加强全师的军事训练。” 华中天一愣,十分紧张地说道:“大人放心,孙猴子要敢在九江发动叛乱,卑职一定将这些乱党绞杀在萌芽状态?” 常振邦也跟着愣住了,惊讶的问道:“孙猴子要发动叛乱?你是怎么知道的?”华中天惊讶的说道:“如今南北一统,大人却要属下加紧战备,不是为了防止孙猴子掀起的叛乱吗?难道还有谁能让大人如此紧张?”常振邦呵呵笑了,知道他想错了,道:“最近报纸上的新闻看了吗?” 华中天道:“有啥可看的,都是劝进大总统的文章根本就没啥看头。”常振邦道:“你对劝进袁大总统登基为帝持什么态度啊。”华中天瞅了瞅见屋里出了他和常振邦意外没有别人,这才放心下来,说道:“还能有啥态度,袁大总统也好,袁皇上也好,咱们不都是大头兵吗?不过属下还是希望袁大人当大总统,毕竟大总统再厉害,再难当,总有一线机会,可是袁大人当了皇上之后,咱们除了造反之外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当臣子了。” 常振邦眼睛一亮,道:“老华你的话很中肯,老子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这事儿也轮不到咱们发表意见,不管袁大总统能不能顺利当皇帝吧,这闹事的人总是有的,九江是咱们弟兄的根本所在绝不能乱,我让你加强军备便是要维护九江城内外的稳定,不论袁大总统当不当这个皇帝,孙猴子造不造反,九江一定不能乱,在必要的时候我会调出一个旅团驻扎在城内防守,你心里要有个数儿。” 华中天这才明白常振邦话里的意思,道:“大人你就放一百万个心好了,弟兄们都在大人底下做事,在九江城里讨生活,有道是大树底下好乘凉,这个道理兄弟们还是知道的。” 常振邦道:“知道管什么用,我要的是做到!你也知道这些日子一来,刺杀老子的人一波又一波,都已经两拨人马了,这还是太平时节,一旦传来袁大总统登基为帝的消息,那些革新党人会掀起多大的叛乱,只有鬼知道,所以华中天你给我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务必在叛党掀起叛乱之际,迅速的进城平乱。”屏退了明白过来的华中天之后,常振邦让马弁将郑超开叫了过来。 郑超开在常振邦面前真的笔直,他的姿态从来都是很恭敬,甚至可以用来作为教科书,拿出来训练别人,但是他的眼神之中却毫无尊重的意思,有的只是淡淡地嘲弄和讥讽,其实以他的本事来说,做了这么多年的警备队总办早应该高升了,可现实是残酷的。让他在常振邦的面前卑躬屈膝如何能让他不带上一点点淡淡地嘲讽呢? 常振邦道:“最近刘半城的情况如何?” 郑超开道:“启禀大人,最近刘半城几乎天天组织人马上街游行进行劝进活动,卑职自打接到大人手令之后,对他的劝进活动便采取放行态度,但是为了维护九江的治安与稳定,卑职还是让人暗中跟随。” “你做事,向来细心!”常振邦听了,很是欣慰的说道:“你负责九江城内的治安,我还是放心的!”随即常振邦语气加重了一点,说道:“你知道我今天将你找来这里的来的目的是什么吗?” 郑超开道:“若卑职猜的不错,大人希望属下能进一步加强九江的治安,防止那些反劝进人士引发的骚乱。” 常振邦道:“你很聪明,是个人才,不错这就是我将你找来的原因,但不光光是这个原因,还有一件事情我需要你去办!” “大人请讲!”郑超开说道。 常振邦冷哼了一声,道:“第一次刺杀本镇守使的那个凶手在狱中死了,但是谋杀朝廷命官,形同造反,没有道理不追究吧?” “大人,现在是民国了。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郑超开道。 常振邦颇为生气的说道:“荒唐!真是天大的荒唐!难道现在是民国了,就可以随便杀人了,最后一句被蛊惑了,就可以开脱所有罪名吗?” 郑超开据理力争道:“其父母不过是普通民众,平日里老实巴交的,根本不可能参与刺杀大人。” 常振邦道:“难道自杀之后这个案子就算完了?” 郑超开道:“线索断了,属下也很为难。” 常振邦哈哈大笑道:“你在逗我?” 郑超开道:“大人何出此言?” 常振邦道:“死人就没有线索了吗?他口中的毒药从何而来,他的枪支从何而来,他行动之前有什么预兆?这些事情你在警备队这么久了,怎么能不知道?我看你是有意纵容这些叛乱匪徒吧!” 郑超开道:“卑职无能,但绝不敢如此草菅人命!” 常振邦怒气冲天道:“你当真是个菩萨,在你眼中除了我常振邦的性命不算性命之外都要扫地怕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啊!” 郑超开笑道:“大人言重了,我等身为官员自有一份父母之心,怎可枉动干戈,伤害民众,扰乱民生?” “够了!”常振邦冷冷地说道:“你回去之后将这件案子的所有资料移交军法处,从此这件事与你无关了。” “好吧!”郑超开无所谓地说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民国司法在皇帝倒台之后获得了形式上的三权并立,但终究在中国是第一次,所以难免像刚刚分家出来过日子的小年轻,虽然敢于顶撞父亲母亲,但还是要顾忌一下亲邻左右,所以现在的法庭等司法机构都敢于对抗强权这个父亲,而对于舆论这个邻居却是低三下四谄媚的很,往往为了顾及舆论而做出了量刑不准的事情来,以至于某一段时间乡绅名气越大越能有为所欲为。 更何况警备队也是不个将司法自由的地方,在常振邦强制干涉的要求下,郑超开还能说什么呢?交了就交吧,反正这案子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好好查,无外乎给常振邦上写眼药,托了这么些日子,关于那小子的任何事迹估计都让有心人消磨掉了,到时候常振邦若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到时候看他如何交代!想到这里他不禁露出一丝嘲弄的笑容。 常振邦早有算计,送走了郑超开之后,便开车赶到了九江军营,检阅了军队训练之后,秘密找见了刘世发在他耳边言语了几句,便让刘世发带着司法处的军官们去警备队办理有关刺杀案的交接工作了。 刘世发带着军官们二话不说直扑警备队,郑超开早就准备好了,反正他从头到尾就没怎么调查过,所以也没有什么好交接的,出了一张写有姓名和交通地址的稿纸之外,别无它物,刘世发打开厚厚的卷宗壳子,却发现里面仅有一张纸。忍不住嘲弄地说道:“总办大人当真严谨,这么多日子了,就调查出这点东西啊。” 郑超开无所谓地说道:“本官无能,所以镇守使大人才将这件案子转交给了刘处长,还希望刘处长能够明察秋毫,将这件事情查得水落石出,不辜负镇守使大人的托付,哈哈。” 刘世发将卷宗合上,转身交给了自己的副官,道:“总办大人的好意心领了,不过这件案子我已经结了。” “切!”郑超开不屑地说道:“刘大人咱们当官的结案很容易,但要做到不草菅人命却是很难,大人若是想要株连无辜献媚上峰,怕是无法向百姓交代啊!” 刘世发冷冷地说道:“公生明,廉生威,至于能不能向百姓交代就不用总办你操心了,来人将叛逆郑超开拿下!” “什么?”郑超开大吃一惊,脸上残存的得意一霎间凝结成狰狞和惶恐。就在这惊恐的一瞬间,刘世发身后的那些军法处兵士们一拥而上,将郑超开和他身边的警备队员统统抓了出去。随后刘世发打开窗户,从袖子里摸出一枚炮竹,轻轻一点,看着引信在火焰中缓缓缩短,随之便被抛入窗外,接着“啪”的一声响起。 警备队被郑超开经营这么多年,大小职位都已经换成了他的姻亲,所以这警备队说成他家的私兵也不算错,总办办公室这边刚一动静,驻守在这里的警备队马上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刚要上去看看怎么回事,隐藏在不远处的九江第二旅便开始迅速行动起来。 有道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些兵士们有了表现的机会一个个人如虎,马如龙,其势如泰山,这些在警备队站岗的队员几乎毫无防备,只得乖乖的束手就擒做了俘虏,当九江军冲进办公大厅之后,正遇上了警备队有人想要去总办那边看看怎么回事,没想到这里竟然会有军队出现,还没等他们想明白怎么回事,九江军便举起手里的汉阳造,大喝一声,“不许动!”这些警备队见状只得乖乖的举起了手,双手抱头,蹲在了墙角,九江军分出一部分荷枪实弹地看住他们,其余的兵士接着朝办公室那边冲,当然这些警备队中也有不少郑超开的死忠分子,指挥手中的兵力开枪反击。奈何九江军是野战出身,更是一个个被张友华等人操练的一身劲儿没处使,对方一开火,正是合了他们的心意,一个个毫不犹豫地开枪射击,没几分钟那些负隅顽抗的警备队成员便被打成了色子,这枪声一响可不要紧,那些警备队成员即使反应过来,也被枪声吓坏了,不是跪地投降,便是抱头投降,没五六分钟整个警备队上上下下都被九江军占领了。 “镇守使大人当真好本事!”郑超开道:“我倒要看看大人如何收拾这残局!” 他的话刚刚落地,便听到警备队大本营的方向传来一声尖锐的爆炸声,郑超开的脸一下子白的毫无血色了,身子一晃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李世发轻轻地说道:“在就刚才华中天大人亲帅第一旅拿下了警备队大本营。”军法处的兵士们忍不住大声欢呼起来,警备队队员一个个面无血色,垂头丧气。 刘世发蹲下,揪起郑超开的领子,伸手几巴掌下去,郑超开缓缓的睁开眼,头一句话便是:“常振邦我干你先人个板板!”接着过来两个兵士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将他们抓了出去。 接着报社杨记者跟踪报告,将警备队的黑暗面,尤其是郑超开当政后的所谓作为统统曝光了,在一片声讨之中,郑超开以及他的亲信,都被推到了九江城外浔阳江岸,枭首示众。 随着郑超开的终结,更多的黑资料从警备队中流了出来,想想也是郑超开执掌警备队这么多年屹立不动,手中自然掌握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东西。现在到了常振邦的手里他,不禁笑了,有了这些写满字的纸张,九江便如签下了卖身契的小姑娘,让他想如何玩弄就如何玩弄,只要他愿意。 第167章 :女人的思维 郑超开被常振邦枪毙在浔阳江岸的消息引起了整个江西不小的轰动,别看郑超开上面没有强劲的关系,无法高升,但人缘还是不差的,否则也不会一个人占了总办位置这么多年,他现在死了,且不说死的冤不冤,反正常振邦提供的罪证确凿,对方又死无对证,着实堵住了不少人的嘴巴,但这警备队总办的位置总算是空了出来,一时之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了上去。懂事儿早就备了一份厚礼送到文和和李纯哪里。这李纯倒没什么,只不过这文和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和常振邦不对付,自然乐得在常振邦的底盘上插上几枚钉子,虽然对他也没有什么大碍,但恶心恶心也是好的,所以他并没有将这个职位送给出价最高的好人,无他,只是这个人性格太软,恶心不到常振邦,所以他选了一个出价不低但性格较为野蛮的家伙在李纯面前大肆褒奖。 这人既然要拿下警备队总办的位置,自然不会吝啬,所以李纯哪里也送了一份厚礼,看在干儿子和厚礼的份上,李纯大笔一挥便签了委任状,将那个人推上了警备队总办的位置,同时将常振邦上书要求任命赵老四为警备队总办的命令改为副总办,也算卖了常振邦的一个面子,对方毕竟是冯国璋老哥哥的人,虽然还是个乳臭未乾的小子但也不能太过得罪不是。 当那个总办耀武扬威的来到九江警备队的时候,才发现事情似乎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他硬气,赵老四也不含糊,更何况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折腾,警备队上上下下只要能被常振邦做主任命的位置都已经换成军方的人,就连总办卫队都是赵老四的亲信,出了总办的私人跟班,几乎没有一个人的能让他指挥的动。 “哼!你们这些该死的狗崽子,老子迟早要将你们统统赶出警备队!”受了一天气儿的总办气哼哼地推开办公室,却猛地发现总办位置上坐着一个人,顿时吓了他一跳。 “你……你是谁?”总办结结巴巴地说道。 噌! 一根火苗升起,映照出一张不算英俊但也不差的年轻脸庞,他便是常振邦,只见他淡淡一笑,如狼似虎地看着总办,道:“你便是新来的总办叶志超叶大人吧!” “不错!”叶志超满头冷汗,但还是大着胆子问道:“你……你是谁?竟敢擅闯本官办公室。” 常振邦笑了,道:“以前也有个人这么问我,现在他的人头已经在浔阳江中愉快的戏水了。” “你……你……你……”叶志超似乎知道了他是谁,但惊恐的脸上让他几乎说不出对方的名字来。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叶大人不要惊慌,我知道你是花了钱过来的,我不是个吝啬的人,只要你好好办事,警备队还是你说了算的,该你的一分钱都不会少。” 叶志超道:“是……是的,大人。” 常振邦缓缓地站起来,走到叶志超身边,道:“九江是个安逸的地方,希望总办大人过得愉快!”说着拍了拍叶志超的肩膀,转身走了。 叶志超见他人影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这才送了一口气,谁知道双腿一软,竟然坐在了地上,风吹来,才发现新做的衣衫已经湿透了,这个人当真可怕,以后还是闷声大发财吧。 常振邦从警备队中出来,带上王德旺有限地几个马弁,乘车来到了樱子所在的浔阳西洋医院的门口,门口处的东瀛护士对于他的到来并不陌生,将近小半个月了,这位年轻的中华官员总是会出现在这里。 “夫人今天怎么样了?”常振邦拦下一个路过的护士,轻轻地问道。 护士问问一笑,鞠躬之后,说道:“夫人今天的心情很平静,希望您今天能够活得夫人的欢心。” 常振邦谢过了护士之后,将王德旺留在门口,自己一个人轻声慢步的走入医院之内,来到陆小竹所在的房间,透过微微张开的门缝,看到了他很是愉快的和东瀛护士们收拾着房间,白色的护士服穿在她的身上,似乎让她多了一层圣洁,也让他更是惭愧于自己的欺骗。 陆小竹说笑着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将手中的白色的床单往空中一抖,接着只听得门咣当一声,紧紧地关上了,窗户上也被遮了。 常振邦微微叹了一口气,觉得很是无奈,这时樱子小姐从不远处走来,她见了常振邦眼中先是一喜,迸射出明亮的广场,轻轻地说道:“振邦君,你又来了,小竹夫人还是不肯见你吗?” 常振邦苦笑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为!” “天渐渐凉了,九江的湿气很重,振邦君喝点茶暖暖身子再走吧!” 樱子淡淡一笑,如雪山下盛开的灿烂樱花,他的心开始砰砰跳动起来,就如多年前初遇时的惊艳一般,可惜月老不懂人间事,空缠红线到他处。若是当初能和樱子成全好事,说不定今天的自己又是别的样子吧。想着脚跟却不受控制的随着樱子来到了她的房间。 一如既往地清洁,铺在地上的木质地板不知道被她擦了多少遍,总是那样光亮如镜,记得当初在东京的时候,闲来无事之中总是看到她用绳子捆住长长的衣袖,不停地擦着地上,想不到这么多年不见,她还是这样。望着这明亮的地板常振邦犹豫了片刻,才褪下靴子,有些难为情的踩在上面。 屋里的布局一如东京住所那样简约,除了一扇小小的木质屏风之外,便是几个精致的漆器木柜,只是没有了精致的榻榻米,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张小小的精雕木床,木床左面是明亮的窗户,右面是一张黑漆书桌和同样颜色的一把西式三足椅子,桌椅的对面是一面墙那么高的书架,书架上密密麻麻地插满了书籍,还有一些小女儿情调的装饰品,让房间充满了严谨的学术气氛又不失一丝生机和火力,这一切便构成了她房间中的全部。 “请!”樱子轻轻地将椅子推到了常振邦的身边,微微一笑,道。 常振邦看了周遭一边,有些心疼地说道:“生活的这么简陋,又是何苦呢?” 樱子微微一笑,道:“生活越是简陋越是能够探知自己内心深处的需要。”说着从书架下方的柜子中小心翼翼地搬出一整套精致的东瀛漆器茶具。 常振邦看了不由得笑了,这玩意儿可是他的老朋友了,自打搬进樱子家之后,可没少被它照顾,只是没想到竟然能够在这里遇到,缘分这东西当真是妙不可言啊。只见樱子小心翼翼地拖着茶具,迈着东瀛女人特有的小碎步缓缓地来到常振邦身前的桌子上,轻轻地放下并捧出一盏小茶炉,轻轻地打开,细致小心地检查起来。 “这么精细的保存是不是打算当做传家宝传下去啊。”常振邦看她那副专心的样子,忍不住取笑道。 樱子回首宛然一笑,道:“茶具终究是一种消费品,充分利用它,然后使之自然消亡。若它活得比我长,当做传家之物也并无不可。”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你就不怕成了付丧神殃及子孙啊。” 樱子道一边忙碌着一边温柔地说道:“我以朋友待它,他日成神成怪,对待我的子孙一定会像对待子侄那样关爱的。” 常振邦笑了,随即叹了一口气道:“樱子你还是这样圣洁,可惜我已经被这个社会染黑了。” 樱子从一旁的角落中取出马蹄壶,将水倒入茶壶之中,道:“人若能够从事自己喜欢的事情都会有一副圣洁的样子,振邦君你身为镇守官员有些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既然身不由己,又何如此自责呢?” 常振邦道:“樱子你还是这样的善解人意,还记得那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吗?” 樱子笑着说道:“怎么不记得,在上野公园的逃课的中国留学生,一脸的愤愤不平,似乎每个人都欠了你很多似得。” 常振邦没想到她竟然也记得当初的样子,心底蔓延出一阵热爱,但是脸上却很是不屑地说道:“记那些没趣味的干什么!” 樱子笑道:“不记得这些,难道还要记得你天天送报纸的样子吗?当时的你可真够努力啊!”常振邦没想到她会提到这里,不禁老脸一红,道:“一场大病将父亲送来的学费都花光了,不得已只得勤工俭学了,索性后来遇到了樱子你,并允许我搬过去,这才大大缓解了我的经济问题。说起来你也算是我的贵人了。只是现在对亏了我是个好人,否则你们家可就倒霉了,所以我一直没想明白你当时怎么就敢让我留下来呢?”樱子脸一红道:“一个人喜欢上了另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原来她对自己的喜欢也如自己喜欢她那样,很早就喜欢着自己了,并非朝夕相处的相识,常振邦不禁内心一阵心动,轻轻地站起来,双手抱着樱子的腰,说道:“若是当初我们私奔成功的话,我们应该也会很幸福!”樱子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却很自然地说道:“可惜缘分没有到,不过我从来没有后悔喜欢过振邦君。” “我也是!”常振邦轻轻地抱着樱子,就像第一次他从身后抱住了沏茶的樱子,他轻轻地说道:“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喜欢你,只是恨造化弄人,如今我有喜欢你的资格了,却已经娶了妻。但我现在依然想要樱子你……你跟我走吧!” 一阵轻快地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樱子忙从常振邦的怀中挣脱,常振邦也想没事儿人一样得坐回了椅子上,拉门推开之后,门外出现了陆小竹。 陆小竹没想到常振邦还赖在这里,脸色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樱子马上笑着走过去,拉住陆小竹的手,将她轻轻地推到常振邦面前,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振邦君这些日子的痛苦你也看到了,小蝶夫人的事情我也知道了,毕竟是你们认识之前的事情,他瞒着你也是怕你生气。如今事情说开了,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你不觉得得不到你爱惜的振邦很可怜吗?” 常振邦看着陆小竹的目光渐渐地转移到了樱子的身上,只见她笑的很是甜美,笑的很温柔,笑的如沐春风,笑的让他心好痛,从当初的私奔到现在的成全,她从头到尾都是为自己考虑,为了自己的幸福,她如此无怨无悔的为自己付出,可惜终究是自己负了她。这个傻瓜怎么就不肯为自己多着想一下呢,想到这里他眼眶一酸,眼泪啪嗒一声便落了下来。陆小竹见常振邦如此难过,这不是她第一次见男人哭,可是男人有泪不轻弹的道理她还是知道,这是自己打算与之白首的官人,却因为自己哭了,她不禁心疼万分。 “呵呵,瞧我这记性,小船君那边有些账目还没有算好。”樱子一拍自己脑袋,悄然退可出去,将这里留给了常振邦和陆小竹,关门的那一刻,她眼中缓缓地流下了两行热泪。她赶紧擦去,去了别处。 陆小竹望着常振邦犹豫了半天,终于伸手轻轻地为他将脸上的眼泪擦去,道:“这么大的人了,还如小孩子一般的哭泣,不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啊。” 常振邦伸手轻轻地将她抱在面前,道:“小竹,跟我回去吧。” 陆小竹想了想道:“不方便吧!” 常振邦道:“那是你的家,没有人会不方便。” “陈蝶怕是要不高兴了,若是动了胎气,可就不好了。”陆小竹道。 常振邦伸手摸了摸陆小竹光滑如玉的小肚子,深情的是道:“小蝶都有了,我们也要努力了。” 陆小竹脸一红,道:“坏东西,谁要和你努力了。” 常振邦轻轻一提,将她抱在了自己的腿上,道:“小蝶是我的女人,你是我的夫人,你可不能和她一般见识啊。” 陆小竹小嘴一撅,十分不满地说道:“你个偏心的坏东西,明明是陈蝶欺负人家!” 常振邦道:“小蝶只是急着要为肚里的孩子挣个名分而已,其实人很好的,如今她已经心满意足,应该不会和你捣乱了。” 陆小竹一听孩子两个字,脸色更是难堪,道:“那个孩子当真是你的吗?” 常振邦苦笑着点了点头,道:“那时的我还是一个颓废地被人骂成疯子的富家少爷,在一个雨夜相遇,结下了不解之缘。小蝶那么漂亮的女子却在那种情况下跟了我,我实在做不出翻脸不认人的事情来。” 陆小竹道:“可是她如此咄咄逼人终究不太好吧!” 常振邦道:“当初我便许诺再合适的时候,娶她为妾,她从来就没计较过,不过现在有了孩子,所以才这般计较的,这是父母之心,怎么能怪她呢?” “那个孩子是你的吗?”陆小竹再次将这个问题摆了出来。 常振邦道:“算算日子应该是我的没错。” 陆小竹听到常振邦确定答复之后,脸色变得很是难看地说道:“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孩子?” 常振邦想了想,道:“陈蝶都已经成为了我的二姨太,这孩子还能怎么处置?” 陆小竹见他不明白,伸手将常振邦的脸夹住,脸凑过去,说道:“民国了,皇上没了,但嫡庶不能乱吧!” 常振邦一听这话,不由得苦笑着起来,陈蝶多么豪侠的女人,陆小竹多么温柔的女人,一干涉到孩子一个个如狼似虎恨不得生剥活吞了自己才好,为了长大了还不知道怎么样的孩子现在就已经争斗起来,自己在家中的好日子看来是不到头,想到这里,他苦笑道:“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此五伦,不能更!” “这还差不多!”陆小竹悲伤地说道:“我性子软,容易被人欺负,但是我的孩子绝对不能受气。” 常振邦道:“媳妇现在这些事情还早啊,再说了我们第一个孩子不是给陆家吗?这些事怎么得也要次子出来了再说啊。” 陆小竹反问道:“若我只生下一个孩子怎么办呢?” “生了第一个就能生第二个吧!” 陆小竹摇了摇头道:“若是生不了第二个,就让老大像光绪皇上那样,兼祧常陆两家就好了。” 此话一出常振邦脑袋里翁的一声就乱了,这还没怎么着的,陆小竹就已经想到这么远了,以后还能不能在床上愉快的玩耍了?或许唯有樱子不会计较这么多吧,可惜…… 陆小竹见常振邦脸色不好,也知道自己说的这种事情引起了他的反感,马上温柔可人的双手抱在常振邦的脖子上,说道:“好了,人家想的太多了,夜深了,咱们再不回去就打扰樱子小姐休息了。” 第168章 :集体相亲 有道是家和万事兴,在迎回了陆小竹之后的第二天,常振邦立即在镇守使衙门后花园中举办了盛大的宴会,将九江军中的古旧统统请来,隆重的介绍了陆小竹和陈蝶两位夫人的身份,陈蝶见宴会如此隆中,知道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有了保障,自然很是兴奋,也就顾不得给陆小竹使绊子了,陆小竹虽然万分不满,但依然表现出了大妇应有的风度,赢得了众人尊重,并成功地在宴会上确定了大妇的名分,这一点陈蝶虽然万分厌恶,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伸手扶着自己的肚子,叮嘱着这个未出世的孩子能够大展宏图,自己也好母凭子贵,压过那个江西蛮子一头。 介绍完两位夫人之后,陈蝶和陆小竹便退回了府内,从此以大厅为中轴线,东边卧室那边陆小竹的天下,西边客房那边是陈蝶的底盘,各自都已经做好了老死不相往来的打算,反正各自的丫鬟什么的都是现场的。 常振邦环视了诸位军官一眼,双手微微作揖道:“以前兄弟身在军营,诸位哥哥兄弟们谁有个病儿有个灾儿的都能想到,如今虽说当上了镇守使,这事儿一多了起来,就没什么机会和兄弟们相处,还望诸位兄弟见谅啊。” 那些军官们当即起哄道:“大人言重了,麾下多谢大人的关心。”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当初答应了诸位兄弟的一件事,兄弟没有做到,很是惭愧,还望诸位兄弟见谅!” 军官们一愣,心说大人答应什么事了,我怎么不知道? 常振邦微微一笑,举起手拍了几下,掌声落下,从花园的两头涌出不少花枝招展女人,军官们一下子心说这是怎么什么回事?不由得再往这些女人望去。 别看这些女人一个个的穿红戴绿,打扮的挺好,却全是一脸的菜色,不过好在这些人都是花儿一般的年纪,就算是满脸菜色之中也无法完全遮掩青春的气息,有机灵的军官立马朝着华中天望去,华中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挥挥手,表示这不是自己弄得。 女孩们看着多,其实人数也就和这些军官差不多,甚至还要少一些,待这些女孩都站出来之后,露出得意洋洋的赵先生,他可是这些军官中不少人的老朋友了,不过这种太过公共的场合,但凡有点面皮的家伙都会有些不好意思。 只见赵先生一身华服,脸上的装扮比女人还重,一下子就将在场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他很是享受这种荣光,赶紧扯开公鸡嗓子得意洋洋的对着常振邦说道:“镇守使大人幸不辱命,你托小人办的事儿,成了!” 常振邦拱了拱道:“有劳赵先生。” “好说,好说。”赵先生更是得意了。 常振邦对着军官们拱了拱手,说道:“有媳妇的兄弟,今天就对不住你们,请兄弟们回去吧。” 这些军官们朝夕相处谁有媳妇,谁没媳妇,谁不知道啊,更何况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是最傻的军官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本来就是狼多肉少的局面,怎么还能让这些吃饱了的家伙再跟着大家抢呢? 在一阵热闹的起哄声中,那些已经成家的军官纷纷离席,赵先生早就按照常振邦吩咐好的,迎了上去,将他们带出了镇守使衙门,这些军官之中也有不少赵先生的老朋友,几个人开着玩笑说说笑笑一起哄就都去了赵先生的营生那边风流快活去了。 常振邦淡淡一笑,走到军官们的前面,扯开嗓子吼道:“诸位兄弟,下面的时间就是你们的了,但是老子把丑话说到前面,自古姻缘都是你情我愿,这些妹子也都是可怜人,今日我将她们请来,你们若是有看对了眼的,不妨双双到华大人那边登个记儿,若是没看对眼的,也没关系,等有机会当兄弟的在为哥哥找合适的就是了,谁若是敢在老子面前强抢民女,动手动脚的话,休怪老子军法无情!”说完常振邦扭头对刘世发说道:“刘处长谁若是不规矩,你就给老子军法处置了。” 刘世发笑着说道:“大人你为兄弟们操心费力的,谁若是敢捣乱,下官绝饶不了他!” 这刘世发别看是在打新港的时候投奔过来的,却是深得常振邦的信任,再加上执法严厉,为人公正,军官们自然对他不免又爱又恨又有些犯怵,一听这话,纷纷收齐了霸王硬上弓的心思,努力装出文质彬彬,或风度翩翩的一面,在女孩子中寻找自己喜欢的类型。 这些女孩子提前都被赵先生交代过了,要么嫁给这些军官,要么回赵先生哪里干活儿。这么明显的出路对比,相信没有人能够拒绝,更何况对方不管大小美丑都是军官,平常人家能嫁给军官就已经很难得了,何况这些女人现在都是赵先生的人。 嫁给军官的机会很难得,但是自古鸨儿爱钞,姐儿爱俏,一旦涉及男女之情,竟然宁愿冒着剩下成为流莺的危险,也不肯将就半分,非要在这些军官中找个看上眼的才好。 从第一个军官朝着女孩们走去的时候,常振邦身边的马弁便开始将那些已经碍事的桌椅挪到了一边,随着场地越来越大,男男女女犹如水缸中的鱼儿一样来来回回,又一下子将缩小了许多,男女都想找个合自己的心意的对象,一下子又成为男女捉迷藏的游戏,交流的场面犹如乡下的社火。 别说还真有几个一看就能对上眼的,那还能说什么,羞答答的来到来到华中天面前,请他见证,华中天也不知道怎么搞,毕竟所谓的登记也不过是常振邦刚才说的,就是赵先生找女人的事情他都一无所知,所以一下子愣了,只得向常振邦投去求救的目光。 常振邦微微一笑,从袖子中拿出一摞卖身契拍在华中天的面前,道:“记下来,找出来,还回去,然后定个日子将兄弟们叫过来办一场集体婚礼,风光又热闹。” 华中天听了恍然大悟,心中忍不住对常振邦这个主意翘起了大拇指,难怪人家年纪轻轻就能屡立大功,不但军职压自己一头还能官至镇守使,执掌一个要害地域的军中大权光是这一个主意,就能让今天在场的军官们感恩戴德,就算他们有二心,他们的媳妇也不干,这手段高,真高,实在是高! “大人。”过来登记的军官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被他拉着的女孩一眼,羞答答地说道:“小芬再去赵先生哪里戴着怕是不合适的?你看……我……”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小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回家呢,就回家,想去赵先生哪里,就去赵先生哪里,若是想去你哪里呢?你得问问人家姑娘愿意不愿意啊。” 女孩一听这话更是不敢抬头了,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隙钻进去才好。这是什么心思,常振邦怎么能不知道呢,那军官却是按耐不住,红着脸说道:“大人,小芬想去军营看看,你看能不能让刘处长网开一面?” “不能!” 常振邦,华中天,李世发三大巨头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说完之后三个人相视一笑,可是这一下子就吓坏了这个小军官。 “算了,又急于一时,等结婚之后,我再给你好了。”小芬红着脸说道。 军官点点头,不过却又有些担心起来,毕竟军人一年到头都是住在军营,便是常振邦出了镇守使衙门之外,在九江城中也没有任何死人住宅。结婚了总不能天天请假上旅店解决问题吧,那花费可就海了,看来是该在附近弄租借个房子了。 常振邦看着他满脸的欢喜变为愁容,笑道:“是为房子问题发愁吧!” 军官这一下子就愣住,镇守使大人真神了,连自己心思都看出来,常振邦回头对刘世发说道:“等这些兄弟们定了好日子,你便从查抄张继飞的房产中找出一些房间,按照大小好坏划分一下不同军阶,让给兄弟们使用吧!” 刘世发说道:“是,大人!” 军官一听这话,顿时心花怒放,喜极而泣,常振邦将媳妇和房子都给自己预备好了,兄弟做到这个份儿,当真不比父母差了,感动的军官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噗通一下跪在了常振邦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大人知遇之恩,配婚之义,租房之德,赵敏没齿难忘,定当誓死报答大人,我赵敏若是贪生怕死忘了今日誓言,就让我天打五雷轰!生生世世做牛做马报答大人恩义!”说着对着常振邦磕了三个响头,常振邦在他磕完之后,忙伸手将他搀扶了起来,道:“你我既然从军一处,便是生死弟兄,当哥哥为弟弟说门亲事,弄间房子本就是平常之事,你若觉得受了哥哥的好儿,以后对小芬好一点就行了。” “是,大人!”赵敏感恩戴德说着,旁边叫小芬的女孩也很高兴,自己看中的人被镇守使大人这般看中,她也觉得与有荣焉。 这件事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进一步激起了军官们对常振邦的感激之心,也如鱼缸中突然散了一团鱼食,让这些军官更加积极地寻找起来。 张友能看中了一个长得很俊的也有些文气的小姑娘,很是眼馋的来到常振邦身边,用手指着她,说道:“表哥,将那个小丫头送个我吧!你是不知道,看着你和嫂子们出双入对,小弟可是眼馋的紧啊。” 常振邦一看是他,玩笑着道:“那个东瀛女人还不能让你满足吗?” 张友能一愣,没想到表哥竟然连这事都知道,不由得尴尬地笑了笑,道:“那东瀛女子味道再好毕竟也是个玩物,怎么当得了真?小弟还是觉得咱们中国的女人够味儿。” “张副官别太贪心了。兄弟们那边还不够,你这般竟然还想多占,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已经升为警卫团上尉连长的张小六拉着刚才被张友能看中的女孩,走了过来,很是不屑地说道。 常振邦看着这个有些文气的女孩,也很喜欢,有些后悔没有提前留下她,不过这也就是想想,毕竟他现在有了陆小竹,这女孩在喜欢也没用了,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说道:“是个漂亮妹子,度过书吗?” 女孩看了常振邦一眼,落落大方地道:“启禀大人,小女董贞上过女校,读过书。不过小女是个满人,武汉民乱之后,家中财物被叛党洗劫一空,父亲受了重伤之后已于上个月病逝,小女不得已卖身葬父,赡养母亲,还望大人可怜。” 常振邦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你是个孝女,不妨留在我这里伺候夫人,也好挣些钱粮,供养老母,你可愿意?” 董贞淡淡一笑,道:“多谢大人抬举。小女愿意。” 她是愿意了,张小六却有些尴尬,这倒不是因为她来伺候夫人,而是那个时候的人都重孝义,父母死后三年不得谈婚论嫁,说实话这女孩真漂亮,又识文断字,当老婆是百里挑一,可是就算再合适,也得等三年吧。 常振邦道:“小六,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女孩子那么多你再找一个就是了。” “有些人命中无福,再好的女人也留不住啊,真是可惜!”张友能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嘲讽道。张小六瞪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要再找女孩成亲,却被张友能一把拉住,他附在耳边说道:“小子你在怎么看老子不成材,老子也是大人的亲表弟,好东西都会留给老子的。” “好东西倒真是都为你留着,小蝶小姐还不是选了大人?”张小六反唇相讥道。 张友能一愣,不由得恼羞成怒,陈蝶的事情当真让他对表哥伤透了心,不由得朝着常振邦狠狠地望去看,却见他在一旁和刘世发谈笑风生,不由得心中暗憋火,心说老子跟着你打山贼,灭叛军,吃尽了苦头,到头来老子只是个绿豆大的副官,你却是高管任做,美人任骑,还当着众人的面儿将自己喜欢的女儿霸占了,当真是混蛋加三级。 就在张友能腹诽常振邦的时候,张小六心中也咯噔一下,他虽然看不上张友能,但人家那层关系却是实实在在的,再看那董贞在大人一旁颇为文静,怎么看怎么觉得是个可人心的美人,这要是三年出了校期,大人肯定为她找婆家,若是被张友能弄上手不是一颗好白菜被猪拱了吗?真是越想越害怕,继续下去找女孩的心思一下子就淡了许多。 张友能撇了张小六一眼,见他这幅畏首畏尾犹豫不决的样子,不由得嘿嘿一笑,将满肚子对常振邦的不满统统发泄宰了张小六身上高声说道:“小六兄弟赶紧找吧,若是不抓紧,可就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了。下一次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你就打一辈子光棍吧。”顿时便有人起哄起来。张小六脸色阴沉,心说这张友能当真可恶,一下子倒是把自己堵死了,不找媳妇吧,真怕打了光棍,若是下去找吧,那董贞说不定会落到张友能的手中,当真是怎么想怎么别扭。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旁边又有两三对成了的军官欢欢喜喜的过来,再看人家找的媳妇模样也不必董贞差,有道是狼多肉少,现在找估计还能找的好的,若是等会儿再找,估计猪八戒都没了,再说以大人对张友能的态度,能不能把董贞送给张友能还是两说,自己还是先解决了终身大事再说吧,说不定三年后大人一高兴还将董贞赏给自己呢,想到这里他狠狠地瞪了张友能一眼,转身朝着人群中跑去。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玩意儿,竟敢跟老子都斗!哼”张友能恶狠狠地说道。 灯下看美人,更添七分色,不少中下层军官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终身伴侣,或是暂时的,或是一生的,但这样的夜晚却是每个人都不能忘怀了,男人们在活动之中形成了新的友谊,女人们也趁机拉帮结派形成自己的小团体,就算这些军官大富贵之后,碍于种种关系也不可能将她们抛弃,所以她们是聪明的。都说女人柔情似水,可是这一刻她们却如胶似漆一般将整个九江军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这一刻,这支军队才彻彻底底地沦为常振邦的嫡系。 午夜降临,犹如黑枭骤然落下,找到对象的军官兴高采烈地结伴而归,等待着大婚的到来,但依然有些军官宁可单身也不愿意将就,有些女孩宁可为妓,也不愿意委屈,对于这样的结局,常振邦也是无可奈何只得让人将这些找到军官配偶的女孩妥善安排,没找到合适军官的女孩又送回了赵先生那边。 第169章 :三叔入军需 大婚的日子终于定了下来,蜡月十二日,过了元旦,不到春节,也好让这喜庆劲儿从年头一直飘到年尾,让大家伙痛痛快快过个大年。由于赵先生的出色表现赢得了常振邦的信任,不但免却了他的连带之责,还让他另外的一个儿子做了军需处的少尉军官,与刘芬一起负责打理常振邦的产业,赵先生闻讯之后,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当天就让人在合仙楼前燃起了万挂鞭炮,从天黑一直放到天亮,引来不少同行的眼红,更是将他能不能生育的问题推上了刀尖风口。不过这种都快摸出耳朵茧子的谣言赵先生也不会在意的,作为九江秦楼楚馆的头号霸主,这点起码的职业道德和心理素质还是有的, “大人,这是小人和犬子的一点心意,还望大人笑纳!” 赵先生笑容满面的带着一个有些木纳的年轻人出现在常振邦的书房之中,在他们的面前有一尊宛如成年兔子大小的赵公明纯金神像。这神像雕工精准,线条洒脱婉约,充满了含蓄的气,望去倒也威风凛凛,神气十足。 “让你破费了。这可如何是好?”常振邦笑着说道。 赵先生道:“大人言重了,大人不但免去小人管教无方的罪责,还提拔犬子为军官,这等恩情,小人就是粉身碎骨也无法回报大人,区区财物实在算不得什么,还望大人笑纳。”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赵先生你说这话就有些见外了,你为我办了大事,使出了力气,我回报你是应该的。” 赵先生道:“大人说笑了,上次那批女子都是王掌柜出的价钱,小人只是跑了跑腿,细细算下来,小人还是赚的。” 常振邦道:“赵先生太过谦虚了,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而且做成了,光是这份功劳,便足矣让本官对于刮目相看,至于钱不钱的那都是小事。” 赵先生认为了常振邦说出了他的价值所在自然很是高兴,当下拱拱手,道:“大人过誉了。小人只是定尽了自己的绵薄之力而已。” “不说了,再说下去,咱们就成了自吹自擂了。”常振邦扭头望向了赵先生的儿子道:“这就是你的儿子赵威吧!” 赵威没想到常振邦会这么快的问道自己,一下子愣住了。赵先生忙撞了一下子赵威,示意他说话,赵威这才抖擞精神地拱了拱手,说道:“启禀大人,我就是赵威。” 常振邦道:“赵威你现在就是军需处的少尉军官了,这军需处不比别的地方,金如山银如海最容易建功了,你可要好好表现,早建功勋不要辜负了你父亲的一片心意。” 赵威看了一下赵先生,眼神有些古怪,感激之中有些轻蔑,骄傲之中有些自卑,道:“大人放心,我一定好好干,出人头地光耀我家门楣。” 赵先生又是尴尬又是高兴,这种眼神他怎么能不知道呢?只可惜自己说下大天来也不过是龟公,钱再多也无法躲开世人轻蔑的目光。世人瞧不起他,他无所谓,但他绝不会让自己的孩子们也受到世人的鄙弃,所以他才想进办法送老大出国留洋,谁知道老大好好地竟然受了蛊惑,竟然干起了刺杀官员的勾搭。老大为什么会如此,别人不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不就是自己的身份让人瞧不起,想要干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来洗脱这份原罪!赵先生一想到这里心里就发酸,忍不住眼眶一红,便要流落,他赶紧一把拉住赵威的手,说道:“威儿,此去军中你可要好好干事,需要什么就跟于妈说一声好了。千万不要捣乱,更不要说是我的儿子,记住了,千万不要说是我的儿子,那样对你前途不好。一定要记住”同时扭过脸,噗通一声跪在常振邦的面前,一头触地,哀求道:“小人恳请大人不要让军中得知赵威的身份,他是个好孩子,不应该被我这个不成材的父亲牵连。”说完咣咣叩头,当常振邦和赵威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之后,他的额头已经磕破了,鲜血和眼泪混在一起,让人看了十分心疼。 常振邦拉着他的手,说道:“赵先生这件事你放心好了,我虽然不知道这件事能不能瞒住,更不知道能瞒多久,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赵威这孩子不会因为你的关系而受人欺负。” “大人的恩德,小人没齿难忘!”赵先生拉着常振邦的手,很是认真地说道。 两个人又交谈了一会儿,赵家父子告退而去,常振邦起身相送,临走之时一把拉住赵先生说道:“腊月十二是个好日子,我打算将这场军中婚礼办得隆重一些,不知道赵先生能不能承办下来,毕竟振邦才疏学浅,对于这方面的事情不是很了解。” “大人放心就是了,届时一定让这场婚礼办得热热闹闹,风风光光的。” 这是挣钱又挣脸的事儿,赵先生自然没口子地答应下来。 送走了赵家父子,陆家老管家三叔早早地就在书房门口候着了,常振邦忙将三叔请了进去,让王德旺为老人搬了把椅子,三叔谦虚了老半天才盛情难却地坐了半边,这是以前的规矩,现在虽然是民国了,三叔除了头上的辫子没了,他的生活却没有多大的变化了,这礼数自然也是遵从以前的了。 常振邦道:“三叔这次让小竹将你大老远的请来,还望您老人家不要见怪啊。” 三叔忙站起来,微微弯腰,道:“婿老爷言重了,小人无德无能怎当得起老爷一个‘请’字?老爷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是了,小人一定尽力去办。” 常振邦忙过去将他半强迫地按在椅子上,道:“小竹或许听你说过了,我这里的军需处一直没有得力的人员,小竹便提议您老人家出来帮帮我,你看如何呢?” 三叔一愣,本想谦虚几句推辞了,但一听是陆小竹说的,才沉吟了片刻,答应下来,道:“承蒙大人看得起小人,小人愿意为大人出力,只是小人年老德衰时日无多,还望大人造作安排才是。” 常振邦道:“我明白三叔的意思。”说着便让人将一套配有中校军衔的军装送到了三叔手中。 三叔接过装有军装的托盘,伸手摸了摸,不由得老泪纵横道:“若是小人再年轻个二三十岁的话,指不定多高兴呢,没想到老了老了,竟然承蒙婿老爷的关照,当了军官,也算是圆了年轻时候光宗耀祖的梦。”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瞧三叔说的,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倒是我这才想起三叔来,当真是糊涂,您老人家稍稍歇息一下,夫人还在后面等着三叔呢。” 三叔感恩戴德谢过常振邦之后,在王德旺指派的马弁护送下,去了后院进了陆小竹。 陆小竹一身雪白洋装,身上仙气十足,比原来在德安的时候更是美艳十分,三叔见她一切都好过得也很开心,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忙过去请安。 陆小竹见了他,忙让小青过去搀扶,道:“三叔大老远的请你过来帮振邦的忙,当真让小竹于心不忍啊。” 三叔道:“小姐说的哪里话,小人自幼跟着陆老爷办事,承蒙老爷看得起收为学徒用为管事,这才有了小人的今天,陆家三代情谊,老奴随身碎骨无以为报,哪里当得起小姐一个请字,小姐有什么事,但请吩咐就是了,小人一定用心办事,绝不含糊。” 陆小竹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道:“三叔是忠厚之人,别的闲话我就不说了,如今官人让你做了军需处的位置,便是让你当九江军的家,三叔可要用心办事,不要辜负了官人的一片好意。至于陆家家业那边谁管事儿,三叔若是有合适的人选,不妨说出来,你的人我还是放心的。” 三叔道:“小人知道了,还请大小姐放心。陆家那边的事情小人尽快料理完毕,不会耽误了大人的差事。” “三叔,我看你大儿子就不错,不妨让他顶替了你处理陆家的事物,你意下如何?”陆小竹询问道。三叔的儿子也是自小便在在陆家办事,现在也在酒场管事儿,将陆家的生意交给他也算是个不错的人选。 三叔想了想,道:“多谢小姐的抬举,小人觉得老大可以多给点钱,但万万不能让他主事。小人的侄子陆天一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天一此人忠厚却不木讷,机灵又不圆滑是个好苗子,还望小姐慧眼如炬。” 这个叫陆天一的人,陆小竹还是见过的,对他的观感倒也不差,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于是陆小竹说道:“就照三叔的意思办吧。” “多谢大小姐的恩典!”三叔一看陆小姐给了子侄前程,当真是欢喜的流出了眼泪。 陆小竹叹了一口气,伤感的说道:“三叔啊,你是不知道我现在也有难处啊,西边那个狐狸精整天勾三搭四的不规矩,眼看着就要下崽了,若是个女孩,还则罢了,若是个男孩岂不是要鸠占鹊巢,官人的产业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不能便宜了那些来历不明的小杂种。” “小姐放心,老朽一定会为小姐小少爷守住该守住地一切!” 三叔叹了口气,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就知道这次能进入军需处没有那么简单,别看小姐现在是人人羡慕,婿老爷也爱若珍宝,可是富贵人家勾心斗角起来可就没那么愉快了,他宁愿常振邦还是当初的小张哥,那样大小姐或许比现在过得开心一下吧。 陆小竹道:“你或许也听说了,前不久官人为九江军中不少军官找到了媳妇,并打算在腊月十二军营之中筹办集体婚礼,这件事可是军需处目前的当务之急,三叔可要放在心上,此事若是办成了,办好了,官人不但能进一步站稳九江,便是我也能沾你的光,站稳了常家正房的位置,免得让那些狐狸精们动了歪心思。以为我陆家无人就可以骑到我头上来作威作福。” 三叔沉思片刻道:“小姐放心,这件事小人一定办得风风光光,让这些军官想起来就称颂小姐的好。” “三叔办事,我还是放心的!”陆小竹说着,突然扭过头朝站在后面的董贞挥了挥手,董贞忙拿出一个信封一路小跑来到三叔面前,十分郑重地递到了三叔的手中。 三叔见多识广接过信封,只是一模,便猜到了里面是什么,不由得望向了陆小竹。 陆小竹道:“三叔,这里面是一些有关军需处的资料,是我从官人哪里听到的有关军需处的人或事,相信对你还是有一些帮助的,你看过之后,烧了就是了。” 有了三叔的加入,李世发终于从军需处沉冗的工作中脱身而出,顿时觉得一身轻松,别看三叔生活相当的老旧,但一身崭新的军服穿在身上,加上长久以来管理陆家的气势还是相当的具有威势的,收拾起来那些想给他来个下马威的小军官们当真是得心应手,收拾起他们可比收拾起那些陆家管事儿的容易得多,起码陆家那些人他还有所顾忌,毕竟重了干不了活儿可就不好了,对于这些军官他就没有那么多估计了,他到任还没满三天,九江这些军需处的官员收拾的服服帖帖,没人在小觑这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头了。 收拾完这些刺头,三叔便开始交好一些技术性军需官员,诸如军需处的医疗协办,财会协办等人,由于长期和各类官员商户打交道,收拾起这些人来当真是得心应手,不费吹灰之力,仗着这一手硬一手软的功夫,三叔很快便将在军需处打开市场,受到了李世发的好评。对于三叔的表现,常振邦很是惊讶,知道三叔厉害,可是没想到三叔竟然这般厉害,不由得对接下来的军中婚礼很是期待,他倒要看看三叔和赵先生联手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第170章 :军中大婚(一) 盼望着,盼望着,腊月十一终于过去了,迎来了腊月十二的子时,天色虽然依旧阴沉,但军营中的军官们却安奈不住内心的煎熬,一点点灯光如漫天繁星般亮起,预定的新衣服还没有送来,小伙子们便一个个哈气连天却又精神抖擞地洗起了澡来,稳重的烧开了热水,心急的打来冷水直接往身上泼去,洗衣皂更是不要钱地往身上擦去,一道道的白色油脂一样的痕迹,分不清是肥皂分子还是擦洗之时留下的痕迹。 军官们的狂躁的热情让不少睡梦中的兵士惊醒,兵士们怀中嫉妒羡慕恨的心情,大大咧咧的骂了起来。骂过之后才发现军营之中已经无处安静的能让他们睡个回笼觉了,只得三五一伙儿以营帐为单位说起了黄色笑话,李世发所属的军法处兵士根本无法弹压住任何一头,军官们那兴奋地样子就是爱顿板子也无法遏制他们内心的狂喜,再说了总不能新郎官们被人抬上去成亲吧,军官既然不受制约了,那兵士们更是弹压不住了,李世发早就预感到了这种场景,和华中天约谈了这些军官很多次,让他们注意影响,可是这些小子们的心早就不跑到女孩子那边了,将约束军纪的事情早早地抛到了爪哇国。 眼瞅着兵士们无法制约了,唯恐被人钻了空子,将好事办成坏事的常振邦马上批准了李世发的要求,让赵老四带着大清洗后的警备队进入了军营的防范范围之内,并在军营的四周三四里地的地方拉开了四道警戒线,这些提前就通过报纸,布告等方式宣布了出去,倒也没激起多少民愤,甚至还有不少民众想法设法混进来想要看看热闹,却一一被荷枪实弹的警备队开枪示警吓退了,当然也有胆大的,认为大喜的日子,这些狗腿子不敢杀人,这样豪气的汉子,警备队还是很尊敬的,特意为他们树立了几根高高的杆子,直接将他们的脑袋卸下来挂在了警戒线处,这样下来才真的吓退不少闲杂人等。 清晨第一缕阳光穿破东方鱼肚白,漏出金子一般的太阳,几十辆大车或从镇守使衙门赶来,或从四面八方赶来,车上一水的新娘子,都盖着厚厚的红盖头,穿着厚厚的凤冠霞帔,就算是朝夕相处的亲姐妹也无法从外面分出她们是谁?只得靠着红盖头上面写的名字来分辨。待赵先生检查完毕,并未发现任何不妥之后,才带着几十辆大车到了军营东边的警戒线,出示了相关的凭证之后,才被这些警备队恨恨放行,几乎与此同时几十辆大车的美酒菜蔬进入了西面的警戒线,带队的人是刘芬,陆天一,陆天一是陆家的信任管家,三叔的侄子,现在也是军需处专门负责进酒的少尉军官了。他们都是正儿八经儿的军官,警备队也没有为难他们,留下了几坛子酒喝一些酒菜之后一手一挥就直接放行了。 东边得警戒线待新娘子和赵先生过去之后,就冷清下来了,西边的警戒线却是流水一般的进进出出,不过每次都是陆天一和刘芬亲自带队,这是常振邦特别要求的,两个人自然无所谓了,不过九江军是一个师级编制,所需酒菜极多,而且兵士们都知道怎么回事,早饭端上来也没怎么吃,都留着肚子翘首期盼着在婚宴上好好地大吃大喝,所以这运送酒菜的车子来来回回好几趟,几乎将九江市场上的菜都买光了,当然军中的伙夫干活比较糙,刘芬叫来的几个厨子又帮不上忙,被这些伙夫轰了出来,值得去酒楼中定下几桌特色菜肴,密封保温运到军营之中。 北边的警戒线处则由赵老四,张小六亲自镇守,这里是那些受邀宾客们进场的地方,这些人都是九江城中有头有脸又在常振邦面前表现良好的士绅名流,往日里他们一个个牛气十足,跺跺脚都能让九江城晃三晃的人物,如今却让这些警备队排队检查才能通过,故而一个个脸上显得很不耐烦,尤其是他们身边的那些小妖精一般的女人,更是抱怨个不通,赵老四双眼一瞪,如灯泡那么大,再加上他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样子,这些小妖精们一个个吓得躲在了各自老男人的身后,张小六则笑眯眯地和这些士绅们说这话,他原来是常振邦身边的马弁头目,不少人倒是认识,常振邦派他来,显得对这些士绅们很是重视,这在无形之中消磨了这些人心中的怒气,再加上他原本的踏实温和,这些绅士们倒也好说话起来,不一会儿,士绅们便过去大半。 赵老四道:“小六,这人进去的差不多了,你先回好好收拾收拾一下,今天可是你的大日子,别耽误了好时候!” 张小六一听这话,脸顿时一红,道:“四哥,这不好吧!” “干,你还跟我客气什么!赶紧的,别让常别辜负了常小子的一片好意!”赵老四大大咧咧地说道。整个九江军中或许唯有他赵老四敢叫常振邦为小子,不过他为人豪爽。这种简单,随意的性格倒是赢来不少军官的好感和常振邦的信任,所以也没人介意这个。 张小六兴高采烈地朝着谢过之后,牵过马来,翻身上去,一溜烟的跑了,跑到半截又返回来,拿出两小瓶封缸酒松了过去,道:“四哥,这是大人给你的,小弟刚才忘了……”还没等他说完,赵老四抢过酒,挥舞着半圈胳膊狠狠地砸在马身上,军马长叫一声,撒开腿就跑了起来,颠的张小六差点掉下来,引得赵老四和那些警备队的哈哈大笑起来。 浔阳西洋医院,常老爷经过两个多月的修养身体已经渐渐恢复了过来,虽然大腿上,胳膊上在阴雨天还是有些阵痛,但硬撑起来的话,别人还是看不出来的,今天大喜的日子,他早早地在两个东瀛护士的帮助下,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长袍马褂,樱子见了,高兴的说道:“常伯父,你今天可真精神!” 常老爷很是高兴地说道:“老了,要是再年轻十几二十的,那就更精神了。不过今天为振邦和小竹这两个孩子征婚,还是要倚老卖老一把的。” 樱子笑着说道:“恭喜伯父了,小竹夫人和小蝶夫人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了。” 常老爷听到这里,脸色变得有些尴尬道:“或许吧,不过小蝶那孩子就委屈了。” 樱子道:“天意弄人吧,伯父你就不要生气了。毕竟小蝶夫人和振邦君认识的比您早。” 常老爷叹了一口气,道:“孩子都有了,我这把老骨头还能说什么?就让这混小子放肆一把吧!只是礼数啊,礼数。” 叹气之后,樱子缠着老爷子出了医院大门,马弁赶紧从别克车出来,将老爷子和樱子请上车,待他们坐稳之后,才一脚油门飞奔军营。 镇守使衙门之中,陆小竹也穿上了凤冠霞帔,对着一人多高的镜子,照来照去,董贞笑着说道:“夫人当真漂亮,大人好福气啊。” 陆小竹微微一笑,道:“那个坏东西啊,总是这样作弄人,老夫老妻的还弄这一套,当真可笑。” 董贞笑着说道:“九江城中谁不知道大人最爱惜的就是夫人了,西边的那位不知道怎么嫉妒夫人呢?” 陆小竹淡淡地说道:“提她做什么,没得坏了好兴致!” 董贞忙低着头,说道:“小女不敢了,还请夫人责罚。” “好了。”陆小竹道:“帮我蒙上红盖头,让王德旺备下别克车,咱们开车去。” 董贞去了半天转身回来道:“夫人,别克车接老爷子去了。不过已经为你备下了马车。你若是不喜欢,一会让别克车放下老爷子再来接你。” 陆小竹道:“无妨,毕竟是送老爷子去的,咱们做马车去吧!”说完转身对着小青,小玲两个丫鬟说道:“你们两个人看好家,别让那狐狸精以为山上无老虎,猴子就能称大王。” 小青,小玲两个丫鬟相视一眼,缓缓地说道:“小姐放心,女婢会看好家的。” 陆小竹微微一笑,伸手朝着小青的脸上轻轻一抹道:“只要你们好好办事,有机会了都让你们做军官夫人。” 小青小玲大喜,谢过了夫人之后,将陆小竹和董贞恭恭敬敬地送上了马车,马车布置的很精细很舒服,陆小竹很是满意,赶车的竟然是王德旺,陆小竹不禁好奇的问道:“王德旺,你怎么不在大人身边伺候?” 王德旺道:“大人早早便去了军营,让小人留下了伺候夫人。如今军营四周戒备森严,一般的马弁根本进不了军营。” 董贞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你快点启程,不要误了大人的差事。” 王德旺听了之后,马上抖动马弁,七八个马弁应声站到了马车四周,随着马车朝着军营方向移动,南边的警戒线一见是王德旺,哪里敢拦他?直接放行,陆小竹撩起窗帘,看着不远处军营之中彩旗飘飘当真打眼,想着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常振邦再结婚一次,那风光光想就让她很是兴奋了。 突然一辆别克车从马车身后开了过去,扬起的灰尘,呛地陆小竹咳嗽起来。 董贞忙过去为她拍打起来,道:“如此嚣张这什么人啊。” 王德旺说道:“能从南边开过来的都是府中的人士,不过能做别克车的却是不多,估计不是太爷便是被两位夫人了。” 陆小竹听罢脸色变得很是难看,别克车中的人是谁,不用想也知道那个车里是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了,于是很不高兴的说道:“她来干什么,一个做妾的狐狸精,来这里干什么,当真是来丢人现眼不成?” 董贞道:“就是,姐姐都没做别克车,她一个妾竟敢如此嚣张,姐姐你可要回去好好教训一下她了。这人就不知道好歹,你不管她,她就以为你好欺负觉得你怕了她,就敢骑在你头上兴风作浪了。这娘如此嚣张跋扈,孩子也跟着学起来,以后府内的人恩就不知道尊卑贵贱了。” 她越说陆小竹脸色越是难堪,道:“董贞,不要说了!告诉王德旺咱们打道回府,将这里让个那狐狸精好了。” “姐姐你可千万不能这样想啊。”董贞说道:“夫人不去的话,大人岂不是在众人丢了脸面,那狐狸精若是取而代之,不但全了大人的脸面,还赢得了老爷子和军官太太们的欢心,以后怕是要以庶乱嫡了。” 陆小竹点点头,道:“就听你的,我倒要看看这狐狸精如何翻了天!” 第171章 :军中大婚(二) 军营的大门处,从早晨便有工匠们过来忙碌了,等到鸡叫三声的时候,兵士们出来吃早饭的时候才发现军营门口处多了一道足有五六丈高的彩楼,斗大的并肩双喜金灿灿的屹立在彩楼的正中,周围有各色彩纸搭成的吉祥鸟兽,被阳光一照,别提多好看。新娘的车马便是从这里经过,所以早早地就有军法处的兵士站岗了。 彩楼前后的地面上都铺上了一层层薄薄的黄土,又有兵士过来净水泼路,当真是隆重之级,今天是军官们大婚的日子,谁也没心思再管这些大头兵了,这些兵士们早早地对付完早饭之后,便击倒彩楼这边,希望见见这些新娘子都是什么样的仙女。 不远处的往日训练用的操场之上,三叔为首的军需处大小官员指挥着工匠们搭起了一座足够上百人同时登台亮相的高台,高台的后面是一面三米来高的木质背景墙,背景墙先用白色油漆涂上一层,然后在正中的位置画上一枚硕大的圆形红色并肩双喜,如一轮红日,左龙右凤构成了龙凤呈祥的图案,龙凤的四周又有成千上百只喜鹊,无数只彩蝶,和数不尽的牡丹花将喜庆的气氛烘托到了极限。 并肩双喜的上面是‘凤祉麟祥’四个金色大字,在喜庆图案的左边是‘结百年凤鸳伴侣’右边是‘偕一路戎马生涯’的金字对联,词语倒也贴切。 新郎官们早早地就光着身子洗漱好了,一待军需处送来新郎官的袍服之后,便如饿狼扑食一般冲了过去,这些衣服的型号样式都差不多的,没什么区别,但是这些年轻的军官们却是千挑万选,拿起一条裤子总觉的不合适,于是丢下来再重新扒拉起来,其实衣服呢都一样的,只是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激动,都被希望能在这一刻完美的表现自己一把。 载着新娘们的马车一进入军营,便引来无数兵士们的围观,赵先生好不容易才接着刘世发的威望才缓缓地来到高台的后面,为新娘休息准备的营帐,守在这里的都是常振邦的贴身马弁和军法处的官员。 营帐中等待已久的老妈子们见了新娘们进来,纷纷围了上去,为新娘们化妆打扮起来, 常振邦见赵先生过来,笑着赢了过去,道:“赵先生一路辛苦了。” 赵先生笑着说道:“大人真是折煞小人了,咱们为大人办事,说不得辛苦。” 常振邦呵呵笑着,道:“辛苦就是辛苦,赵先生你还跟我来这一套,那就见外了。”说话间,三叔带着军需处的人马赶了过来,满头大汗的三叔,一边擦着汗,一边对常振邦说道:“大人,酒菜,筵席都已经弄好了,只等吉时了。”常振邦笑着说道:“三叔辛苦了,快进去歇会吧。”三叔道:“大人客气了,东西虽然准备完毕了,但是还要做好不足的准备啊,毕竟这是兄弟们的大事,可不能有丝毫的马虎。卑职过来给大人说完之后,便去巡视了。”说完拱了拱手,便带着军需处的人马去了。 赵先生望着三叔的背影,道:“大人将这事儿交付给三叔,可真没看错人,三叔办事爽快,为人周到,与人情世故更是面面俱到滴水不漏,赵某有时候都不得不佩服起来。大人当真是好福气啊。” 陆小竹这个时候正好下了马车,姗姗来到常振邦身边,对着赵先生说道:“三叔办事牢靠,但毕竟初来乍到人地生疏,还望赵先生多多关照才好。” 赵先生知道她是常振邦最宠爱的夫人陆小竹,忙说道:“夫人谬赞了,小人才疏学浅正要靠三叔多多提携才是!” 陆小竹笑了笑,道:“我和大人有些话要说,赵先生忙你的去吧。”赵先生忙鞠躬告退转身去了营帐之中,督促起新娘们来了。 常振邦望着一身新娘打扮的陆小竹,拉起她的手,轻轻地说道:“小竹你穿这一身真好看。”谁知道陆小竹一听这话,脸上淡淡地笑容便慢慢地消散而去,冷冷地说道:“那个女人怎么回来这里?” “那个女人?”常振邦一愣,有些愕然。 陆小竹眉头一皱,道:“便是那个陈蝶。我问你,她来这里干什么?该不会是想和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亲吧!” 常振邦一愣,挠了挠头,道:“陈蝶来了?这事我还真不知道啊!不过就算她来了,也是咱们两个成亲啊。” “这还差不多!”陆小竹道:“我是妻,她是妾,有些事我可以容忍她,但是越线的事情我可容不得她胡来。” 常振邦轻轻地抱着她的腰,说道:“陈蝶可是很懂规矩,你对她的误解太深了。” 陆小竹委屈地说道:“人家可是你的小妻子,凡事她老是插一脚,就算人家知道她是无心的,但是府中那么多马弁,丫鬟,看到了总是不好。” 常振邦道:“别生气了,今天你可是新娘子啊。生气可就不好看了。”陆小竹脸一红锤了他一下,道:“还不是你害得人家,老夫老妻的还来这一套,让人多不好意思啊。”常振邦抱着她说道:“上次成亲太过仓促了,父亲又不在场,我总觉得对你有所亏欠,咱们补一场婚礼,办得隆隆重重风风光光的,这才对得起我如花似玉的小娇妻啊。”陆小竹听了很是高兴,和常振邦有说有笑正开心的时候,董贞匆匆忙忙凑了过来,道:“夫人,吉时快到了,咱们进去补补妆吧。” 陆小竹一听这话,忙从常振邦怀中弹了出来,拉着董贞的手,进了营帐。 常振邦正要转身去换自己的新郎服,不料常老爷带着樱子和陈蝶在张友能的带领下晃悠悠的朝着他走来,他忙上去请安,常老爷一见他脸色便黑了一层,道:“畜生,你干的好事!”常振邦一听这话,便知道是为了他与陈蝶的事情,忙扑腾一声跪在常老爷面前,说道:“父亲还请息怒,我与陈蝶在文县之时便已经情同意和了,不想父亲竟认她做了女儿,以至于伦常错乱,谁知道陈蝶已经身怀六甲,儿子不可能熟视无睹,便认她做了妾室,这当真是儿子的不对,若儿子提前说了,绝不会让父亲这般难堪!还请父亲责罚。” 常老爷抄起手中的文明棍照着常振邦的后辈狠狠地抽了几下,陈蝶见了,忙扑过去,一把伏在常振邦的背上,哀求道:“父亲,千错万错都是小蝶的错,小蝶若知道你是振邦的父亲,绝不敢奢望成为你的女儿,还望父亲看在小蝶腹中孩子的份上,原谅振邦这一次吧。”常老爷望着陈蝶那鼓起来的肚子,又想起陈蝶父亲舍命相救的情分,不由得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道:“这都是冤孽啊!好了,看在孙子的份上,我且饶你一次。” 陈蝶马上将常振邦从地上拉了起来,一手扶着肚子,轻轻地蹲下为常振邦拍了拍土,樱子小姐忙过去将她搀扶了起来,道:“陈蝶夫人你如今怀有身孕,万不能如此。”常老爷也过来劝道:“小蝶这可使不得,如今你身子金贵,可不能动了胎气。”陈蝶这才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常老爷转过身来,用手中的文明棍杵着常振邦的肩膀说道:“小子,小蝶对你如此情深义重,你可要好好对待人家,万不能辜负了人家。” 常振邦道:“儿子知道。” “小蝶这孩子命苦,从小便没了娘,他父亲又舍命相救了为父,此等恩情断不渴忘,如今又怀了你的孩子,一个妾的名分我看是轻了,不如将她算作平妻吧!”常老爷淡淡地说道:“待会你们三个一起行礼就是了。” “父亲,这不合规矩吧!”陈蝶很是高兴地看了常振邦一眼,甜滋滋的说道。 常振邦对陈蝶也是有感情的,只是如今怀了孕不得沾身,外人看起来不受宠而已,但是内心深处还是深深地喜欢着,对于常老爷的要求,常振邦自然不会拒绝,甚至感到很惊讶,往日里标榜旧道德的父亲竟然也会想起这等念头,可见陈蝶在老爷子心中是何等地位。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陈蝶是他的干女儿,就算嫁给他的儿子,也不能成为妾,这不但无法向为他死去的陈蝶父亲交代,也让人瞧不起他,所以才破例让常振邦娶她为平妻,所谓平妻是一夫多妻制度下的一种亲属称谓,一名以上的正妻称为平妻,即两个都是大老婆,又有对房之称,即与正房对等。与妾不同的是平妻不需向妻子行妾礼,但实际上的地位仍然不及元配,陈蝶仍然要称陆小竹为姐姐。 常老爷叹了口气,道:“早就不合规矩了,也不用在乎这一次了,你先下去打扮一下吧,莫要让人看轻了你!” “是,父亲。”陈蝶低着头说着,樱子过来将她搀扶着她进了营帐。 第172章 :军中大婚(三) “吉时将近!请诸位新郎新娘等高台喽!” 不远处高台上军需处的司仪扯着嗓子高声喊着,同时二十一门礼炮依次响起,震耳欲聋的轰轰声中,好事总算是开始了。那些早就按耐不住的散落各处青年军官们噌地一声,拔腿就冲到了高台左边跑去,好不容易从众多的军官新郎中挤到了前面,却发现高台台阶处站着几个红布缠肩的军需处的兵士。 “这是怎么回事?”军官们纷纷问道,后面的人群拼命地挤压着前面的往前冲,那几个军需处兵士毫不客气地举起抢朝着天便是砰砰两枪,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 站在一边的赵先生和李世发商量了几句,李世发冷冷地说道:“等会念到谁的名字,谁就上去,时间有的是,咱们慢慢来,可千万别让大人的好事成了坏事。说若是捣乱,我刘世发客气,兄弟们手中的枪可要见见红了。” 这活阎王发话,谁敢不同了,接着赵先生拿出一个本子,高声念道:“赵敏,王小芬披红挂彩上高台!” 赵威站在父亲后面高声喊了三遍之后,赵敏才从军官中冲了出来,刚才还崭新崭新的新郎服现在已经在推推搡搡之中出现了不少周围,更可气的是他身后竟然被人狠狠地踩了两个大黑脚印,高台处便出来两个兵士,拿着沾有热水的羊肚子手巾给他擦了擦之后,并在他脖子上挂了一朵大红花之后才将他推了上去,赵敏一上去便见大红盖头上写着王小芬三个大字的新娘子从另外一头走了过来,他高兴着大步迎了过去,两个人最终还在在并肩双喜的前面站定。 接着赵先生喊道:“张大眼,王淑娜披红挂彩上高台啊!”随后赵威按例喊了三次之后,这位叫张大眼的军官才浑身湿淋淋地上了高台,没办法他在兵士们人缘甚好,一听说他要上高台了,那些兵士们哄笑着踩了他一身的脚印,若不是后面等的人实在太多,赵先生都有让他从新换一身衣服的打算了。 …… 张小六一身暂新的新郎服,神采奕奕站在人群的后面,他的四周围着许多常振邦的贴身马弁,今天老长官结婚,他们这些昔日的古旧纷纷过来道喜,虽然双手空空,但张小六还是很欢喜的说道:“等会哥几个可要好好地喝上几盅。” 一个马弁高兴地说道:“六哥和你喝酒就没劲了,待会让嫂子陪我们喝酒吧!” “对啊,对啊!让嫂子给我们点烟敬酒!”一人出馊主意,全场的马弁都起哄起来。 张小六呵呵笑道:“兄弟们如此盛情,当哥哥的怎好意思拒绝呢?不过军营之中人多嘴杂,不如咱们再太平楼摆上一桌,再让你们嫂子好好敬酒敬烟如何?” “这样啊,六哥怕嫂子吃亏,兄弟们也理解啊,但是三天之内无大小,六哥可不能将日子拖得太久了,等嫂子有孕了,哥几个可就闹不起来了。哈哈。” “就是,就是!一定要在三天内啊!” …… 见马弁们如此起哄,张小六只得笑着应承下来,众人这才欢呼起来。 “怕是不好吧!”张友能懒洋洋地说着:“若这三天之内,小娜娜有了身怀了,岂不是让小刘赔了夫人又折兵?” 马弁们顿时愣住了,张友能说的这是人话吗?岂不是说张小六被人戴了绿帽子?反应过来之后,马弁们愤怒了,别看张友能是常振邦的副官,往日里吆五喝六,神气十足,但这些马弁可是打心眼里瞧不起此人,在他们眼中见到的,耳朵听到的,但凡与张友能有关系,无外乎是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完完全全是个五毒俱全的主儿,若不是大人看在那一层表亲关系,说不定早就卷铺盖走人了。 张小六更是勃然大怒,一把揪住张友能的领子,作势便要给他一老拳,说道:“张友能,你小子最好将嘴巴放干净一点。” 张友能坏笑着,指着自己的脸说道:“老子还不能说实话?有本事你往这里打?我倒要看看刘世发那边怎么收拾你!” 就在这时高台那边传来“张小六,章怡披红挂彩上高台了。”的吼声,马弁们纷纷涌了过来,劝说道:“六哥,先放这小子一马,先娶了嫂子再说。” 张小六想想也是,自己何必和张友能这癞蛤蟆一般见识,刚想松手,却见张友能一把抓住张小六的胳膊说道:“那肚里的孩子又不是你的,你着什么急?你若是头上冷,老子给你个帽子不就是了。” “你个混蛋!”张小六忍无可忍一拳飞去,揍在张友能的脸上,竟然将他打出去三四米远,只见他一口血喷出了两颗大牙,人已经疼死过去了,虽然没有大碍但军中私斗可是不小的罪名,再说那刘世发是个眼睛里不容沙子的主儿,八成自己要收点皮肉之苦,降职之罪了,为了这么个小人当真是不值啊。 马弁说道:“六哥,这边的事情兄弟们替你担着,你赶紧地上高台吧!”说着这些马弁兵分两路,一路簇拥着张小六就到了高台那边,一路将张友能抬到了别处,对外就说中了暑。其实想想也是可乐,这都腊月了,九江再热也不至于中暑,不过现在是什么时候,没人跟他们计较。 “干什么的!”围在高台附近的军法处的人横眉冷对的将马弁拦住。 马弁们指着张小六说:“这是张小六大人,刚才赵先生就是叫他!” 赵先生听到这边有动静,忙朝着这边看了一眼,一眼看中了张小六,忙迎了过去道:“张兄弟,你来的这么晚可不合规矩啊。” 张小六还没想好说辞,便有马弁抢着说道:“赵先生别管那么多了,六哥再不上去,不但让嫂子憋屈了,耽误了后面的兄弟就更不合规矩了。”赵先生一听这话,觉得也有道理啊,耽误一个人这点时间没什么,但是耽误常长了,饶了秩序,且不说军中多少双眼睛看着,便是大人那边也不说好,于是挥挥手让兵士们将张小六推上高台。 接着待这些新郎官们都走完了,赵先生和刘世发正打算离开。便见常振邦穿着一身新郎华服在几个马弁地簇拥下赶了过来。 赵先生笑着说道:“这一身穿在大人身上可是俊得很,不知道那个丫头竟然有这等福气成为大人的女人,小人先恭喜大人了,大人请上高台!” 常振邦笑着拱了拱手说道:“小竹和陈蝶两个人就够我受的了,我哪里还敢让别的女人进门?” “那大人这一身?”赵先生很是好奇的说道。 常振邦道:“还能有什么啊,夫人和小蝶都跟了我,虽说也有了名分,但还欠她们一份风光,所以我就借赵先生的东风,圆了她们的梦想。振邦突发奇想,临时做了决定,没给赵先生说,赵先生不会介意吧!” 赵先生笑着说道:“瞧大人说的,大人将这等大事交给小人操办,是给小人脸,小人欢喜还来不及呢?怎么敢介意!大人请上高台!”说着推开两个兵士,自己爬在高台下面,那意思是让常振邦踩着他上去,常振邦对此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将赵先生搀扶了起来,谁知道赵先生执意不肯起,常振邦只得拽着他的胳膊,说道:“赵老哥,你是常某人的好朋友,怎么能干这些事?传出去岂不是让常某人被人笑掉大牙?”说着对着赵威道:“小威赶紧过来将赵先生搀起来。”赵威马上过来和常振邦一起用力,这才将赵先生从地上搀扶了起来。常振邦笑着为他拍了拍土,道:“赵先生你是我常振邦的好朋友,我常振邦很看重你,以后千万不可如此作践自己啊。别人看不起你,我常振邦不会!只要九江城有我常振邦的一个馒头,就有你赵先生半个馒头。”说着大步等上高台。身后赵先生已经泪流满面,他看了一眼搀扶着他的赵威,语重心长地说道:“跟着大人好好干事是有前途的,不过我更希望你不要意气用事,误了卿卿性命。” 赵威想了想,说道:“赵先生说的可是吴起吮其父之创而父死之事。”赵先生点点头,望着常振邦道:“大人绝非圣人,是大奸大恶之人,小威决不可忘此事。你父亲只有你一子了,万不容丝毫闪失。。” 常振邦上了高台,一身红色新娘妆的陈蝶和陆小竹几乎同时朝着常振邦涌了过来,虽然常振邦分不出谁是谁,但能感受到左边的伊人妩媚动人,右边的美娟似嗔似怨,不用说左边的是得了平妻之位的陈蝶,右边则是气愤不堪的陆小竹。大红的盖头将她们的欢喜愤怒都遮了起来,也成全了常振邦的作秀。他们三人的身后是密密麻麻成双成对的新娘新郎们。 轰然一声炮,将高台都震动了几下,陈蝶有些吃惊,不觉身子一软,常振邦忙将她抱住,那边陆小竹却死死地拽着常振邦的胳膊不放,常振邦苦笑着将两个美人抱在怀中,此时赵先生换上了一身司仪礼服,昂首挺胸站在了新人们的前面,他提着公鸡嗓子朗声吼道:“并带花开十月天,两姓缔良缘,锦堂此夜春如海,瑞兆其昌五世绵!尔等幸生太平之时,红线万里缠尔足,夫妻恩爱三生定,诸君莫忘天地恩,一拜新阳叩国恩,天地无言自在心!”说完常振邦等人便恭恭敬敬的转身面向骄阳,珍而重之地跪拜下去。 “祖德流芳思木本,宗功浩大想水源,朝辞双亲报国难,袍泽恩义如海深,二拜同袍骨肉情,丈夫四海犹比邻。” 常振邦再次带头对着高台下的兵士们叩头,兵士们一阵欢呼。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如今结发为夫妻,男女恩爱两不疑,三拜夫妻恩爱长,子孙绕膝家国幸!” 这个不用常振邦带头,那些军官们便一个个着急的夫妻对拜起来,常振邦这边应该是三个人一起对拜,可是陈蝶和陆小竹便开始为谁和常振邦正面对拜相互挤压起来,别看陈蝶大着肚子,人家曾经可是赫赫有名的黑风寨的二当家,陆小竹哪里是她的对手,可是陈蝶不明着来,先示弱,一副被陆小竹挤到一边的可怜样子,待三人叩拜的那一瞬间,将陆小竹挤到了一边。待陆小竹反应过来之后,依然礼成,这一肚子的火别提多大了。 “礼成,送入洞房!” 赵先生扯着公鸡嗓子吼着,几十辆大车和几十顶轿子一股脑的涌到了高台前面,无论轿子上还是大车上都写着各自的名字,一般也是按照官职来分配,军职高的做轿子,军职底的赶大车,倒也公平,这些新娘子上车上轿,新郎官上马之后,便有人给他们送来一个红色的信封,打开之后里面是常振邦按照官职大小分配的住房,新郎们不由得一阵欢呼起来,纷纷朝着常振邦望去,却见常振邦一左一右抱着两个大美人,吃喘吁吁地抱上了别克车,率先出了军营,钻过彩楼,回了镇守使衙门。 同时军中开灶,大师傅们指挥着火头军将一盘盘事先预备好的菜肴流水般搬了出来,兵士们欢呼着涌了上来,早有军法处和军需处的官员以连排为单位定好好了作为。至于那些来宾们则都安排好了位置,他们的菜肴都是从九江城中定做的,用水一嘘,便端了上来。 不一会儿,新郎官们簇拥着常振邦便返回了军营,婚宴正是开始,欢声笑语不断之中,忽然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炮声从不远处传来,众人大吃一惊,纷纷望向了常振邦,还以为他安排了什么助兴节目。 常振邦看了一眼周围的嘉宾,尤其是赵先生,李世发,华中天,和三叔的脸上,发现这些人也很吃惊,相互看着,都以为是对方安排了什么好玩的节目,以便在席间助兴,常振邦不由得心一沉,马上叫来王德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之后,才站起来笑着说道:“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小弟安排了一出好戏给诸位贤达过目,还望诸位能够吃好喝好!”说着拱了拱手,在李世发陪同下,悄然而去。 第173章 :军中大婚(四) “这是怎么回事?” 常振邦听着枪炮声此起彼伏如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地响起来,他的脸色也一点点变得铁青,平淡的口气也渐渐地变得眼里起来,以至于周边的警备队员和马弁们都吓坏了,一个个低着头,不敢说话,谁知道他们越是不说话,常振邦越是着急,脸色也变得越是难堪,常振邦一把将赵老四抓过来,严厉得质问着喝得醉醺醺的赵老四,赵老四揉了揉眼睛,眯着眼看了半天,才认出了常振邦,嘴里流着哈喇子,糊里糊涂地说道:“小子,能有怎么回事,有人造……造反了呗!”说着打了一个酒嗝,咣当一下子就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他这一倒下,就再也弄不起来,常振邦只得叹了一口气,让人将他抬走了事。 “王德旺你马上通知军需处在军营四周放鞭炮,就算掩盖不住这些枪炮声,也要让人觉得这些枪炮声是那些了兴奋过头的新婚军官搞的鬼,同时让人通知三叔一定要安慰好各位来宾。” “李世发你马上带着军法处的人马,一定要维持好军营的稳定,谁若是引起混乱,不论亲疏格杀勿论!同时让华中天出面安抚军队。这里是我们统治九江的的根本,务必不能乱,你明白吗!” 刘世发道:“卑职明白!”也不说别的废话,带着军法处的官兵便去了军营。 “报!” 一个被常振邦派出侦查敌情的马弁狼狈不堪的冲到了常振邦身边,一下子没停住咣当一下就扑倒地上,连爬都来不及爬起来,便混过去了,他的身后跟着抛过来一个小叫花子,死死地盯着了常振邦,半分钟之后似乎才歪着脑袋喊道:“你是常大人吗?” 常振邦道:“你是燕子的人吧!” 小叫花这才确定眼前之人便是常振邦,忙要跪在常振邦面前行礼,却被常振邦一把抓住,道:“这些虚礼不要也罢,现在是什么情况你知道吗?”小叫花说道::“大人,孙猴子乱党兵分两路发动了叛乱,一路进攻军营,一路进攻镇守使衙门,燕子老大让你小心别中了奸计。” 常振邦伸手摸了摸小叫花子的头,对着身边的一个马弁,说道:“这位小兄弟辛苦了,带他去后面吃喝。”说完又扭过头对着另外一个马弁说道:“通知张友华,让他带兵去镇守使衙门平乱,凡事街头闹事者,不分良莠一律当做乱党党徒格杀无论。”马弁听到命令之后马上去军营处传达下去,不久张友华便摔着两个团的武装力量冲出了军营,朝着镇守使衙门进击。 于此同时,华中天旅,刘世发旅各派出了两个旅团,分别接替了已经被枪声吓坏了警备队,守住了四道警戒线。 别看这枪声陆陆续续的没有间断,却是干打雷不下雨,四道防线几乎没有一个人伤亡,但却将这些警备队员吓得不要不要的,等着四道防线换上了九江军的人马之后,威慑作用便成了挑衅行为,原本就应该好吃好喝的军士们被拉到这里站岗别提心里多懊恼了,这些乱党还一个劲儿的开枪拱火,这能忍?这当然不能忍了,留下一个营镇守警戒线,这些九江军的兵士们愤怒如猛虎下山一般,又如洪水决堤一般浩浩荡荡冲了过去,但真是见人就杀,反正这些躲在暗处的乱党分子一个个的也与平民打扮无二,再加上一般的中国人胆小怕事,听到枪声早跑了,所以剩下的这些人就算不是叛匪也是刁民恶霸,杀了也就杀了。 常振邦见华中天等人已经迅速的派出了兵队,一颗心也算是放了下来,虽然还是有些担心衙门中的陈蝶和陆小竹,但有赵老四的警卫团镇守,相信也能支撑到张友华部的到来。想到这里他转身带着几名贴身马弁返回了军营。 才到彩楼处便听到鞭炮噼里啪啦如爆豆一般震耳欲聋的响声,就算偶有枪声传来,也显得并不那么刺耳了。穿过彩楼,常振邦哈哈大笑着来到嘉宾席位哪里,笑着说道:“有几个军官多喝了点酒水,就这般肆无忌惮地向天开枪,真是不像话,常某管教无方,让诸位嘉宾见笑了。” 三叔说道:“大人也不能太过责备他们啊,这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些解渴汉子多喝了几杯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至于朝天开枪这等事也是军中之事,兴好诸位宾客都是见多识广之人,才不至于让大人蒙上惊了贵客的罪名,大人还应向诸位嘉宾陪酒才是。” 常振邦哈哈大笑道:“三叔说的极是,是常某莽撞了,常某人就借杯中酒向诸位嘉宾赔罪!”说着举起眼前的酒杯,对着诸位嘉宾转了一圈儿之后,才一口喝下,众人叫了一声好。接着酒宴似乎进入了正常轨道,再频频的敬酒声中,男女嘉宾们一个个喝得很是开怀,他们之所以来到这里不但是他们被常振邦看重,也是他们表达了对常振邦的认可与讨好,以至于他们送来价值不菲的贺礼,这些贺礼在军需处登记官哪里核算下来的费用已经是个不小的天文数字了。 其实他们所要的需求也不多,只要常振邦不多事在九江城中依旧保持着今日的稳定就好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些人一个个喝得醉醺醺的之后,便要起身告辞,常振邦却拉着这些人亲热的哥哥姐姐喊着,那股子亲热劲儿别提多甜了,弄得这些宾客十分不好意思,只得继续陪着常振邦喝酒聊天,一直等到王德旺过来在他耳边言语了几句之后,常振邦才装出喝高了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神态,这些宾客们才拱拱手告辞了。 一待送走了这些宾客,常振邦猛地从桌子上站了起来,擦了擦嘴巴,自言自语道:“小蝶的不醉药的效果还真不错!” 王德旺看了周边人一眼,见除了几个喝得稀里糊涂的军官已经没了别的闲杂人等,这才小声说道:“孙猴子的叛党已经尽数被兄弟们诛灭了,张友华大人的军队在紧要关头成功地赶到,击退了叛匪,不过很多叛匪在弟兄们追击的过程中跑到了英租界之中。以至于未尽全功,还请大人责罚。” “责罚不责罚,事后再说!”常振邦皱着眉头道:“只是这些叛匪还真能挑时间,竟敢在兄弟们大婚的日子里捣乱,当真可恶!” 不过就算常振邦气炸了又能怎么样,国家孱弱,外敌虎视眈眈,租界已成国中之国,他又如何什么法子呢?可是打掉牙和血吞不是他的性格,他想了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让弟兄们的军队在租界布防决不能彻,你便随我去英租界走一趟吧!” “是,大人,属下这就安排!”王德旺说道。 “若是咱们的军队能进入租界就好了!”常振邦抬着头望天空,天空是那么的纯净美好,让人心情畅快,可是此时常振邦却觉得这天空空荡荡的让人压抑,无边无际的天空冲上而下笼罩着,约束着,似乎便是一个晶莹剔透的大笼子,给了你足够的空间,让你几乎忘了你身在何处,但是这边际依然是存在的,只有接近了,才会让你感受到实实在在的困顿。他叹了口气道:“通知华中天,今天大喜的日子,兄弟们都辛苦了,每人一个大洋,同时让厨房好好犒劳一下兄弟们,让兄弟们好好快活一个晚上。不过快活归快活,军中的安全还是要做好安排的。” 安排好军中事物之后,常振邦让人将老爷子和樱子送了回去,老爷子今天见到了儿子媳妇的结婚典礼,虽然明知道是后补给他看的,但挡不住高兴难免也就多喝了一点点,就是这一点点才让他没有注意到外面的枪炮声,至于樱子虽然听到的枪炮声,但常振邦不说,她不问,倒也不用担心。 王德旺驾车带着常振邦一出军营,便将油门,几乎风驰电掣一般进了九江城门,此时城门口已经布满了重兵,三层路障层层叠叠挡在了城门入口处,来往客商闲杂人等都要经过仔细荷枪实弹的兵士们排查才可以,不过常振邦却用不着排队,守城的兵士一见他,立马双腿一并,行礼之后,赶紧挪开路障,给他们放行了。 “先去衙门!”常振邦进了九江城,并没有着急去英租界,而是先回了衙门,往日里热闹非凡的衙门前面的街道如今已是冷清异常,到处都是散落在一地血泊之中的水果蔬菜和各自小物件儿,至于往日威严,气派,典雅的衙门如今虽说不得千疮百孔,但子弹的痕迹还是随处可见,尤其是衙门的正中的牌匾更是被这些乱党砸的粉碎,红漆的大门也已经被乱党炸成几段,一边忙碌的警卫团兵士们至今还没有将这些残砖破瓦清除干净,只得拉起一道警戒阻止闲杂人等的进入,并加派了三倍兵力的防护。常振邦叹了一口气,伸腿便进了衙门之内,后院之中更是一片狼藉,鲜血横飞斑驳的落在地上,落光叶子的树木上横七竖八的点满了各种红点,平坦的青石板大道也已经残破不堪,可见当时双方激战地如何激烈,这已经非常接近后衙了,常振邦不由得担心起陆小竹和陈蝶来了,想到这里他大步穿了进去,往日里警卫团不得随意乱进的地方也布满了如临大敌的兵士,随着一声声的并腿行礼的声音,凝固的空中终于开始溶解了,尤其是常振邦回到客厅的时候,更是见到二十几个警卫团的人马从中涌了出来,排成一列对着常振邦行礼,若是警卫队在这里都布满了重兵,可见那些叛匪何等的猖狂,想到这里,常振邦不禁两道眉毛竖起,心中暗暗定了主意,一定要将这些可恶的叛匪枭首示众。 等他回到女眷所在的院落之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不管外面多么的激烈,这里依然是一副与世无争世外桃源的景象,他大步朝着卧室走去,一把推开门,却见一把剪刀迎面袭来,常振邦大吃一惊,伸手抓过对方手持剪刀的胳膊,一脚踢了出去,这才看清楚里面是什么场景。 没想到陆小竹和陈蝶竟然同仇敌忾站在了一起,董贞,小青,小玲以及陈蝶的丫鬟们也都一个个的或拿着剪刀,或拿着菜刀,唯有陈蝶手里拿着一柄左轮手枪,看来她们都做好了自杀殉节的准备。 “官人,你回来就好。”陆小竹见是常振邦,缓缓地松了一口气,欢喜地迎了过去,常振邦伸手拦着她的腰,将她携到陈蝶面前,温柔地说道:“夫人们没吓坏吧!” 陈蝶将枪收了起来,道:“你这冤家,还记得人家啊?好在这些叛匪无能,才没让孩子受了惊吓。” “万幸!”常振邦见众多女眷除了些许惊吓之外并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实质伤害,顿时放心下来,温柔地喝这几个女孩说了一会儿话,他惊讶的发现陈蝶和陆小竹的关系依然是分庭抗礼的对峙,但已经没有那么多弄弄的火药味了,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冤家,为了孩子将来的安全,可不能再任由这些叛匪折腾捣乱了。”陈蝶摸着肚子,忍不住提醒道。她何曾怕过这些不自量力的叛匪,只是一想起孩子马上就要出世了,不得不为他事先着想一二。 常振邦伸手摸了摸她已经凸起的小肚子,道:“就算是为了儿子,我也不能对这些乱匪无动于衷了。” “官人,陈蝶妹子说的话不无道理,只是这九江城被这叛乱一闹,怕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陆小竹拉着常振邦的胳膊说道。 “话可不能这么讲,九江是官人的底盘,这些乱臣贼子解散差五的折腾造反,老百姓就受得了,官人一动便是折腾不起,这是何道理?”陈蝶愤愤说道。 陆小竹大囧,陈蝶的意思她当然明白了,其实不光陈蝶,便是董贞等人也觉得陆小竹说这种话有些不合适,这不是妻子应该说的,倒是陈蝶说的在情在理。 常振邦诡秘的一笑,轻轻拉起陆小竹的手,认真地说道:“小竹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不会让九江不会乱的,更不会放过这些叛匪。” 第174章 :双赢的合作 九江军层层设防隔着一里地将九江的英租界围了个水泄不通,并在交通要道之中竖起了大木牌子,上面用中英日三国语言写着“平叛乱军,还请绕行,谢谢理解。”十二个大字,那些从租界中出来的西洋人,东瀛人见了只得绕行,毕竟特么的特权在于租界和当地官员对他们的畏惧,可是出了租界他们在法律条文中什么都不是了,再说这些大头兵都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个怕他?弄死了大不了一走了之。 西洋人倒是好说话,毕竟人家懂规矩,一股脑折回去想要从别的地方走,谁知道九江军的防线远比他们想象的布置的还要广大,四处碰壁的西洋人义愤填膺的去了英国领事馆,找来巴西里哭诉着这些野蛮的东方猴子的卑鄙的行径。 巴西里也很为难,毕竟九江军就算直接在英租界的界墙外设防,只要不伸进来,人家所做的就不算过分,毕竟租界那边是中国政府的底盘,更何况人家的防御封锁体系距离在租界一里地外,可谓给足了面子,就算他提出抗诉,大英帝国的外事部门也说不出什么来。 “这些诡异的东方猴子真该好好教训教训他们的卑鄙的行径!”一个肥胖的超过三百公斤的白人女士很是不满地说道。 巴西里苦笑着说道:“诸位都是闻名世界的淑女绅士,请问中国九江地方政府的做法是否有不合法的地方?是否有侵犯诸位绅士权益的地方呢?如果没有的话,大英帝国无法对比此次事件直接进行插手。” “请领事大人调动九江的帝国海军力量对九江地方政府进行必要的威慑作用!”一个头戴高帽子的肥胖老绅士大声说道。他这招呼顿时赢来了众人的一片叫好声,巴西里不由得心里泛起了苦水,若九江是别人当家作主这么做或许还能通过震慑让对方屈服,可是常振邦这小子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若是惹急了对方,这九江的麻烦事可就不少了,九江领事的位置就不知道能不能坐得住了。想到这里,他脸上勉强泛起一丝笑容,道:“女士们,绅士们帝国的海军力量足够威慑任何与帝国作对的敌人,只是帝国在现阶段并不想挑起与中国政府地冲突,那些千里迢迢从伦敦远道而来海军将士兵来到古老的东方中国,是为了维护帝国的利益,不仅仅是为了让诸位出行方便才来到这里,任何狂妄的争端都是不理智的,更不符合帝国的利益。” “领事大人难道你就就看着外面那些黄猴子肆意妄为吗?”怒气冲冲地老绅士气急败坏地说道。 巴西里微微一笑都:“绅士们不要担心,不论你们身处何种国家之中。帝国政府和帝国海军力量都是你强大的后盾,但目前我觉得谈判是解决纷争最好的途径!” “那些东方黄猴子并不是合格的谈判对象,只有武力才能让他们长长记性!”又一位老绅士挥舞着双拳吼道。 当成几十名白人绅士们顿时欢呼起来,在他们看来与古老的中国人谈判从来就不是什么好的解决办法,这倒不是说这些中国猴子不能谈判,而是他们压根就没有契约精神,从所谓的秦汉时代开始,中国的历史便是一部撕毁契约的历史,从鸿沟之盟到檀渊之盟乃至第二次中英战争之中他们毁约的丑陋表现的淋漓尽致,以至于很多西方人认为对于某些作死的中国人来说,暴力是他们唯一听得懂的语言,而帝国海军的军旗和桅杆是唯一能让他懂规矩的东西。 看着群起激愤的欧洲白人绅士们,巴西里泛起一阵阵的无力感,帝国三百年建造的强大海军竟然成为被这些人谋取私利工具,这当真是一种悲哀,难怪德意志迅速崛起不到五十年的时间就成为了帝国的大敌。 就在他精神有些恍惚之时,外面的守卫冲了过来,在他面前行礼过后说道:“领事阁下,九江镇守使常振邦阁下求见!” 这些白种绅士们或许不知道常振邦是谁,但是九江镇守使的官职还是知道的,顿时如水入油锅一般,瞬间沸腾起来,有些人嘴里嚷嚷着帝国要用武力教训中国人,但也不过是顺应趋势罢了,他们可不愿意爆发战争,毕竟战争能让帝国进一步扩大权益,但不一定符合他的各人利益,他们还是觉得只要九江稳定,他们能够老老实实的做生意就好了。怀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那些坚定地要求用武力教训中国的老头子们,原本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自然也不是能踏踏实实的做生意的人,仗着大英帝国的权势欺压中国人获取利益才是他们发财的根本,所以他们坚决地要求对九江地方政府动武,这一下可就动了那些纯商人的根本利益,双方水火不能相容,他们的争吵逐渐激烈起来,乃至于毫不客气地动起手了,混战一触即发。 巴西里趁着白人老爷们的混乱,让人将常振邦请进了领事馆的后院,自己的书房之中,当常振邦一身戎装出现在巴西里眼前的时候,他不禁苦笑起来,道:“常老弟,别来无恙啊,不知道阁下深夜来找,有何贵干啊!” 常振邦一身戎装就是告诉巴西里,若是对方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他是不惜以武力解决事端的决心。 巴西里不说阁下而说老弟,这种非外交式的言辞,便是让常振邦知道,他们接下来说事情,不算苛刻的话,他会以大英帝国九江领事的身份应承下来,但若是对方太过苛刻的话,他会以老朋友的身份帮他去做,至于能不能做,做的怎么样,那就难说了。 常振邦微微一笑,立马拉下脸来道:“今天上午十时左右,乱党在九江城中四处作乱,不但冲击了镇守使衙门,还肆无忌惮地冲击了军营,引起了九江城内外极大地恐慌,更是扰乱了九江城的安定团结,使得人人自危,百业困顿,不知道领事大人对这件事情了解多少?” 作为九江领事,租界地的实权掌控者,不但已经知道了孙猴子叛军武装叛乱的事情,还知道这些革新分子已经跑进了九江租界内,至于躲到哪里,他也猜出了几分。不过英租界中常振邦的军队进不来,只要这些人不主动出来,就算外面围绕上百万大军也是于事无补,他倒要看看眼前这位年轻的东方人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若他只是做做样子,随后便撤走的话,这人也好收拾,若他犯浑进攻九江租界的话,那就让他见识见识帝国的力量,他倒要看看如此困境下常振邦如何解决这个难题。想到这里,巴西里淡淡地说道“这件事在下已经听说了。对于这些叛乱分子令人发指的行为感到震惊,同时请大人向两位夫人传递我最深重的问候和安慰。她们这样美丽的女子实在不应该受到这样惊吓。” 常振邦笑着说道:“没想到领事阁下也这般看中九江的安定团结,实在令在下受宠若惊。阁下的好意我会带给两位妻子的。阁下说得对她们是美丽的人,实在不应该受到这般匪徒的无力惊吓,所以我做了一个伟大的举动,两位夫人知道之后特别的开心!以至于在下忍不住要到这里诉说给领事阁下听,好一起分享常某人的这份欢乐。” 巴西里心中有所怀疑,但还是笑着说道:“那在下只有洗耳恭听了。” 常振邦笑着说道:“很简单的一个小礼物,阁下也知道这些愚蠢的中国女人都有美食和自我为中心的癖好,所以在下决定在戒严地折断日子里,九江城中将实现区域限时断电,当听说整个九江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有她们的房间会亮起点灯的时候,别提多高兴了。当然这还不算什么,镇守使衙门还将严查所有进出城门的农副产品,从中取出品质最好的实物送到厨房为两位夫人制作美食,同时将那些疑似被叛乱分子的投毒了的食物没收,不知道阁下觉得在下的这个主意是不是很棒?” 巴西里听了以后,勃然大怒道:“你以为将电断掉,将食物封锁了,就能逼迫帝国屈服?常大人你这是在玩火!大英帝国不受任何威胁!”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大人请注意你的言辞,我只是在我的群里范围之内任性一把,并没有任何对大英帝国威胁意思,不过若大人觉得我在威胁大英帝国的话,那就算是威胁好了,如今欧洲形式一触即发,德意志,奥匈帝国等五大王国组成联盟,大英帝国怕是无暇东顾吧!更不会因为你言语之中的不当措施而发动东方战役,这件事并不符合伦敦枢密院中那些白人大老爷们的利益,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啊?不过领事大人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我还是很愿意和帝国发展一段天长地久的身后友谊,所以尽管断电能极大地满足夫人们的虚荣心,但也能让九江租界内帝国臣民惶恐晚饭,为了帝国我可以向领事阁下保证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是不会选择断电的!” 巴西里一愣,他没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东方年轻人竟然对欧洲国际政军形式如此关注,这在东方是极其罕见的,便是在那些大张旗鼓地宣扬着宣布托亚入欧的东瀛人之中也不多见。 “常老弟你很精明,大英帝国从小小的英伦三岛发展成为遍布世界各地的日不落帝国用了三百年的时光,这三百年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尔虞我诈,就算内阁大臣们无暇顾及古老的东方,也不会被你的花言巧语所能蒙蔽的,只有友好而行之有效的行动才能够赢得帝国的友谊。”巴西里慎重地说道,从这一刻起,常振邦赢得了他的尊重,从此他眼中的常振邦脱下了黄皮肤,换上了高贵的白皮肤。 “所以我格外珍惜与帝国的友谊,虽然贵国的上层人物都是唯利是图的政客,但我依然相信贵国称霸世界三百年来的底气和原则。”常振邦也格外认真的说道。 巴西里道:“那就请大人马上将租界外面的军队撤走!” 常振邦道:“不可能!在我们的国家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不知道领事阁下听说过没有。” “请讲!”巴西里说道。 “死道友不死贫道!”常振邦淡淡地说道:“帝国的友谊虽然重要,但是我在军中的威信同样重要,因为这是我和帝国建立友谊的基础!” “你在帝国的领土范围外布置下了重兵,却跑到我这里来谈什么与帝国的友谊,常大人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巴西里忍不住嘲弄地说道。 常振邦却淡淡一笑道:“能否赢得大英帝国的友谊,除了友好之外更需要实力,否则贵国就不会选择支持袁世凯大人当大总统了。在下不才,也愿意让帝国看看我常振邦的本事!” “你想干什么?”巴西里有些恐惧地说道,从常振邦的言语之中他感受到了对方有一种飞蛾扑火的疯狂。尽管对方看起来信心十足,但处理不好说不定会连累自己甚至帝国在九江的整个利益,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常振邦道:“东瀛人挑起了叛乱,希望借着革新党人的力量,独霸中华,阁下心知肚明,在这一点上我们的利益休戚相关,我觉得我们可以进行一场友好的合作,一场能够打击东瀛人的嚣张气焰使九江趋于稳定又能保证帝国在九江的商业利益的最大化的合作。” 巴西里一愣,道:“你在说笑!怎么可能有两全其美法子!” 常振邦淡淡一笑忙附上去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巴西里的表情开始丰富起来,先是惊讶,愤怒,悲哀,叹息,最后平静下来,忍不住点点头,却如蔫儿了的公鸡一般垂头丧气地说道:“就按照你说的去办吧,不过事情若是败露了,帝国将秉着公正公平的角度处理这件外事。” 第175章 :喋血英租界(一) 夜色降临,如一团浓墨泼洒在薄薄的宣纸上,掩盖了上面的所有花卉鱼虫,租界和九江城内混沌一团的漆黑根本分不清彼此,偶尔有几盏灯光亮起,不一定是租界,但灯光亮起一片如同黑色衣服上漏了一个大洞的地方,那地方八九不离十便是租界了。 这是块神奇的地方,本国人不能进入,外国人却成了主人,在这片土地上吆五喝六,称王称霸,便像这夜晚,别的地方说不得已经早早的睡了,唯有此地犹如不夜城一般,灯火通明,红男绿女摩登而又时尚。 几个喝得得意忘形的东方年轻人,都穿着不太合身的和服,踩着木屐,摇摇晃晃地从一家英国人经营的小酒吧中大摇大摆的出来。 “翟欧天君,这次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成功了,可恨那些东瀛人实在太过小气了,若是能多支援几门大口径的迫击炮的话,今天咱们可就能品品那有名的陆家大小姐的了,呵呵。”他一身的东营打扮,却无法掩藏他一口的广式白话和内心的龌龊。 “君什么君,叫什么叫,这里是租界,咱用不着在装这些小个子的东瀛人了!哥几个这些天在租界中好吃好喝养好精神,老子还不信就攻不下这小小的九江城!”那个叫翟欧天的高个子很是不服气的说道。 “老大这是迟早的事!”一个带着用胶布缠着眼镜腿的年轻人,讨好地说道:“别看咱们实力弱,但是咱们进可攻,失败了就往这租界中一钻,那姓常的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在租界内放肆。我觉得等孙先生打天下,不妨攻占一地,就割让一地之租界,这样下来就算是那腐朽没落的袁大头也那我们没办法。” 翟欧天听了哈哈大笑道:“这是个好主意!东瀛人这么帮孙先生,孙先生可是在建国大纲明文写出了将满蒙心藏等地送给了东瀛人,咱们只要最富裕的十三省就好了,可惜那个袁大头一点都不懂事。难怪东瀛的大爷们要干点他。” “就是,就是,满洲人,蒙古人,青藏人,维吾尔色目人本来就不是我们的族类,为什么要死皮赖脸的赖在我们的地方!让他们从我们的海棠叶子上滚蛋!”另一个年轻人醉醺醺的说道。 “所以孙先生才要建立只有我们汉人的国家,只要这样才能向大东瀛帝国一样从新站立在世界国家之林,才能赢得我们汉人应该有的光芒!”翟欧天哈哈大笑着,从腰间摸了半天,却是什么也没摸到,不禁有些恼怒。 “你要找的可是这玩意儿?” 月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照来,他的前面漏出了一个人影,人影明暗不定,让人很吃惊的是他手中竟然转着一个小小的银质酒壶。 “混蛋!老子为国为民你竟敢偷老子酒壶,老子要弄死你!”翟欧天满脸横肉,挥舞着拳头朝着对方冲了过去,那人嘿嘿一笑,手中的酒壶嗖地一声便丢了出去,如流星锤一般夹在这呼啸地风声,重重地砸在翟欧天的脸上,翟欧天惨叫一声咣当一下便摔在地上,引得周围那些醉汉的哈哈大笑,翟欧天更有恼羞成怒,右手揉了揉被酒壶砸中的脸,左手猛地一撑地,便从地上跳了起来。张开双手如下山猛虎般冲向了前面丢酒壶的小子。 那小子嘿嘿一笑,迈开大长腿便消失在阴暗的街道前方,翟欧天拼命的追着看他身后的那几个醉汉也不由分说追了过去,这小子别看说的一口好官话,对着租界的地方倒是很熟悉,七转八转便将这些醉汉领到一处西洋别墅状的独幢楼房前,只见他轻轻扣了几下大门,大门咣当一声打开一条手臂粗细的缝隙,那小子刺溜一下便钻了进去,便如光滑的泥鳅一般,随之大门应声关闭,将追来的翟欧天等人拦在了门外。 “混蛋!快给老子开门!”翟欧天大怒着,挥舞起醋坛大小的拳头轰轰砸向大门,不久大门再次打开,露出了身穿燕尾服管家的半身,他是个东方人,头发一丝不苟被发胶固定着便如雕刻在他头上一般,镶嵌着金边的单片眼镜卡在他的右眼眶中,显得严谨而又古板,他打量了一眼这几个醉汉,先是很客气的用东瀛敬语问了一下,他们为什么这么晚才来拜访主人。 谁知道他话还没说完,翟欧天一拳便挥舞了过去,嘴路不干不净地说道:“干,说什么鸟话,打了老子还想玩文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老子是谁?兄弟们给我冲进去,弄不死这小子,老哥这口气实在难消!”那管家别克已经四五十岁了,身材也比较清瘦,看上去文文弱弱,似乎风大点就能刮走,却没想到这老家伙伸手相当敏捷,别克翟欧天那一拳呼啸生风,来势凶猛,可是却被这个老管家轻而易举的抓到随机往前一拽,肩膀一顶,这翟欧天便惨叫一声,重重地被撞飞了,咣当一声落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老管家十分客气的用汉语说道:“这里是武川家族的府邸,不是你们这些人所能放肆的对方!” “混蛋!老子管你武川还是文川,兄弟们给老子上去,宰了这些这个老畜生。”翟欧天从地上爬起来,吐了两口土,狠狠地吼道,他身后的那些醉汉们也是酒壮怂人胆,根本就没想到这武川是个日本姓氏,还以为这是个中国小买办的住所,那他们哪能瞧得起啊,东瀛人是他们的恩主,他们惹不起,但这中国人就另说了,正好将白天起义失败所受的气统统发泄出来,接着一股脑便冲了过去,这老管家丝毫不怕这些醉汉,摆开架势正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些有眼无珠的中国人时,只听到“啪”地一声,一颗子弹从老管家的天灵盖正中钻了出来,鲜血泉涌一下子染红了他的漫天白发,老管家睁着难以相信的眼睛噗通一声,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鲜血一下子让这些醉汉的酒醒来了,就在这些醉汉愣住的同时楼上阳台处又出现了那个丢酒壶的小子,只见他对着醉汉很是轻蔑地拌了个鬼脸,接着便将一双臭鞋丢到了翟欧天的身上,翟欧天勃然大怒,一脚踹开们便冲了进去,接着便听到一阵东瀛男女的尖叫声和咒骂声。 刚才的枪声极大震动了夜间的巡逻的印度阿三们,他们也赶紧带着大队人马从英国巡捕房中追了出来,一把将这些人堵了个正着,原来这些醉汉上去便打晕了男子,将整个楼房和女人摸了个便,就是没有找到一点那小子的蛛丝马迹,不由得很是很气恼,正想冲着这女人好好发泄一下心中的火气和怒气的时候,巡捕房中的阿三来了,男人最讨厌办事的时候被人打扰,顿时抄起房间内的东西,就朝着这些印度阿三打去,这些印度阿三见这些醉汉并没有什么重武器,便放下心来,打算将他们生擒活捉好回去立个大功,谁知道这些印度阿三还没碰到这些醉汉,便听到‘砰’‘砰’几声,冲在最前面的印度阿三立即软绵绵的倒在血泊之中。 这些印度阿三年纪轻轻,为了帮助帝国维持在华地区的统治利益,受印度总督和土邦主的派遣,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先是去了上海培训,后来才辗转万里来到九江工作,不幸以身殉职。一个印度阿三,毫无利己的动机,把大英帝国的事业当做他自己的事业,这是什么精神?这是国际主义的献身精神,可惜这献身精神没有让他们的英国主子看到,更不能抵挡邪恶之人的子弹,却极大地震慑了他们身后的阿三。 这一下可让那些印度阿三慌了神,英国主子并没有给这些人全部配备手枪,只有为首的几个头目和有巡逻任务的值班巡捕可以有,说来也巧这些配备了枪支的阿三们都在刚才的枪声中被一一击毙了,剩下的阿三手无寸铁,却又不敢擅离职守,当真是进退两难。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屋内又是两枪,接着有人在楼上喊道:“驱除袁世凯的北洋军队,复位孙先生的皇位,取缔非法租界,兴我汉人志气!革新党一百零八条好汉在此,尔等不想死的赶紧滚蛋!” 这些印度阿三几乎都是印度语,英语,汉语三科达标之后才会来到这里,不过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实实虚虚,中国人有时候自己都弄不明白,又尤其是这些半路出家的印度阿三所能掌握的,他们一听到一共还有一百零八个这么穷凶极恶的家伙,顿时慌了神,又不敢走,只得拼命的吹起了口中的警哨。 一时之间警哨声此起彼伏,西洋白人老爷们纷纷停下了灯红酒绿,歌舞升平,一个个老实巴交的或回家,或沉默了,只见一队队荷枪实弹的印度阿三和英国水兵排着各自的队形朝着口哨声的传来的方向扑去。 这一下翟欧天等人的酒可是醒了,意识到大势不好的他们的,索性来了个鱼死网破,抄起手中的家伙,便朝着这些印度阿三冲了过去,希望能在这些人中杀出一条血路,这些印度阿三也不含糊,分出一部分人找来门板,铁板等护在身前,以防楼上那一百零八个革新党人开枪袭击,另一部分阿三则抄起警棍和翟欧天等人打作一团。 翟欧天等人的搏击技术明显的不如这些身经百战的印度阿三们熟练,但他们胜在都是一伙亡命之徒,干起仗来根本就不要命,倒也让那些惜命的印度阿三练练败北,翟欧天更是趁着眼前的一个印度阿三不备,一脚将其踹飞,散腿就跑,后面的革新同志们见老大都跑了,自己可不能落后,也纷纷甩开这些人拔腿就跑,这些印度阿三们顿时怒了,留下部分人马将小楼团团围住之后,抄起警棍扶起到底的同胞,吹着口哨便追了出去。 第176章 :喋血英租界(二) 不一会儿巡捕房的大部队和英国水兵双双到达,为首的英国大胡子问明情况之后,找来一名住在附近的华人买办,大声说着一些诸如“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我们是大英帝国海军陆战队我命令你马上缴枪投降,不要做无意义的抵抗。”连续喊了三遍之后,小楼之中一片寂静,大胡子察觉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氛,大手一挥,立即指挥英国水兵举着从附近找来的一扇钢铁大门,冲进了小楼,等这些水兵进去之后才发现小楼里面已经人去楼空,楼上只有一面破碎的青天白日旗,楼下却有一男一女两具尸体,男人是被人勒死的,女人则是光溜溜地被人扒了个精光,然后下身镶嵌着一柄东瀛海军陆战队匕首,那刀尖上的锋芒,及时鲜血都无法遮挡。 “西拉斯少校阁下,已经调查清楚了,这两个人都是具有大英帝国国籍的东瀛人,因为申请了大英帝国的国籍,所以被很多东瀛人视为叛徒而加以抵制,并多次遭到了东瀛浪人的袭击。” 西拉斯怒道:“帝国的公民在帝国的领土上横遭羞辱和虐杀,这是对帝国的挑衅!立即调派所有的人手,务必严查此时,同时在第一时间将这件骇人听闻的恶劣事件通知巴西里阁下。” 巡捕房的英国刑侦主事从案发现场归来,皱着眉头说道:“少校阁下,很多证据都指明了这起案件是革新党所为,这些黄猴子的背后出现了东瀛人的身影。此时事关重大,我要上报帝国。” 不一会儿奉命追踪的那伙革新党人的探长十分狼狈的赶了出来,对着巡捕房的英国刑侦主事说道:“那些革新党人跑到了东瀛九江商务会社的仓库之中了,仓库里面还有不少中国人,他们手中都有一定的枪支弹药,巡捕房的力量有限,不足以制服这些亡命之徒!” 西拉斯勃然大怒,二话不说直接调动英国水兵跟了过去,远远地看到将仓库包围住的巡捕房阿三们,西拉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些印度人是大英帝国的下等臣民,却如此贪生怕死当真给帝国丢脸。 “这里是大东瀛帝国的仓库,你们无权这样做!”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的东瀛人,一见西拉斯又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来到西拉斯面前,十分不满地说道。 西拉斯冷冷一笑道:“这是大英帝国的租界不是东瀛租界,大英帝国有权利对那些冒犯帝国权威和尊严的人或者势力予以制裁。给我讲此人以颠覆帝国的罪名抓起来。”当即两个华人包打听上去便将这个东瀛库管按在了地上,别看这东瀛库管已经挨过一次揍了,可是身手还很敏捷,让这两个立功心切的包打听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最终以双双鼻青脸肿的待见才将此人托了出去。 “让人喊话,三分钟不缴械投降,格杀勿论!”西拉斯冷峻的说道,他是军人,谈判并不是他所需要的,但毕竟帝国三百年的秩序使然必须走这样的过场,然而在他心中唯有敌人的鲜血才能洗刷帝国的耻辱。 听到外面包打听的喊话,甄天福有些愤怒了,这些洋鬼子在中国的土地上为非作歹,竟然还将他们当做匪徒,当真是荒唐!立即让手下兄弟们拿起武器,准备给这些洋鬼子一点厉害看看。 甄天福是九江起义的总指挥,更是九江一带有名的黑道老大,不过人家现在是孙先生的得力爱将了,以后孙先生正大位之后,人家便是开国元勋了,所以往日里颐指气使,下面人敢怒不敢言,以至于这只革新力量几乎成为了甄天福的一言堂。 副总指挥沈发是东瀛留学生,他哥哥和汪精卫很要好,这一次和几名一起游学东瀛的九江同学来到这里,本来他哥哥的意思打算让他锻炼一下,知道点人情世故,知道点下情,也算是镀了层金,以后好在叛党之中浮游直上,可惜此人并不打算做个衙内式的人物,凡事亲力亲为,已经谋划了两次刺杀九江镇守使的任务了,这种事本来应该找帮会之人下手,甄天福那边有的是这种亡命徒,可惜这些大老粗都入不了他的法眼,被他看得上眼的那几个青年学生却一个个都是眼高手低之辈,别看一个个平日里高喊主义高喊革新,但实际上都是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书生意气,以至于闹出了都冲到了常振邦面前了,竟然没开保险,这样的大乌龙,幸好这些人要么被杀,要么自杀才没让他们这伙人被人一锅端了,不过上面的人并不知道这些,发来电报对沈发的能力个革新精神都大力赞扬,有了这样的背影,也就让甄天福的一言堂成了几乎。 “不能这样做!东瀛人是我们的好朋友,以后革新的道路还要借助这些东瀛人的力量。所以我们不能给东瀛人添麻烦。”沈发不容置疑地说道。 “沈公子那你说应该怎么办!”甄天福不高兴的说道:“不能对不起东瀛人难道就要对不起我的这些兄弟吗?” 沈发嘲笑道:“咱们并不是只有这两条要走,大当家的何必这般焦急!” “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甄天福说道。 沈发说道:“大英帝国的水兵那是何等的厉害,说是史上第一好兵也不为过,咱们这点人马连那些北洋匪孽都干不过如何与人家争斗?我看大当家不如带着弟兄们冲后门冲出去。” “冲出去?冲出去又怎么样?租界外都被北洋军包围了,弟兄们还不是去送死。”甄天福嘲弄地说道。 “非也,非也!”沈发从怀中拿出一份地图,铺在地上,用脚往地图上一戳,道:“只要咱们冲到了十里河,哪里便距离鄱阳湖不远了,当地的船老大是我至交好友的父亲,让他找船送我们去景德镇不就好了。” “还真是你们这些读书人脑袋光子灵光啊!”甄天福听了忍不住大喜道,他是这些人龙头老大,自然更是惜命,一听有了活路,自然就没了鱼死网破的勇气,当即传令下去,还没等他说完,便听到外面轰轰炮声想起,原来西拉斯不耐烦地瞪了五分钟,里面的人还是不答话,正合了他的心意,马上指挥着巡捕房的印度阿三冲了过去,而大英帝国的水兵则在这些阿三的后面跟了过去。 “赵四,你带着人给老子顶住。”甄天福指着一名壮汉说着,同时想带着沈发逃出去,却发现那炮声一响,沈发便带着一小队人马打开后面便冲了出去,不由得让甄天福吐了口痰,狠狠地说道:“这些读书人就是靠不住。”随后招呼着弟兄们护卫着朝后门冲了出去,死到临头谁不想活,那个叫赵四的汉子打了两枪之后,也掉下兄弟朝着后门跑去,那后门不小足以让两个人并肩出去,不过再大的门也被这些惶惶逃命之人堵了个结结实实,就在他们叫骂着踢打着挡住了自己去路的昔日兄弟之时,巡捕阿三们已经冲了过来在,这些眼瞅着成了瓮中之鱼,便纷纷扯了出来,捡起地上的枪开始了鱼死网破的行径,这些人早就没了凶悍的江湖本色,就更不可能是这些印度阿三和英国水兵的对手,一阵枪声过后,除了少数逃走了,其余的革新党人不是被杀便是被捕。 甄天福带着几个亲近的兄弟,一边大骂着洋鬼子的无耻,一边夺路而逃,这租界不夜城倒也明快,很快边让他们冲到了十里河边,看着前方悠然自得的沈发,甄天福不由得送了一口气,心说总算是逃出生天,跟着他逃出来的兄弟也一个个累得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就在这个时候,沈发身后的出现了七八个东瀛武士,甄天福一愣,心说这些东瀛人还真是够意思啊,难怪孙先生要和人家交好,甄天福的感慨还没有发完,就发现这些东瀛武士拔刀而来,见人就砍,逢人便杀,当真是毫不留情,见着这些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一个个如切菜砍瓜一般被人杀死当场,他心里可是一点都不好受,刚想给这些东瀛人一点厉害看看,却发现这些人趁自己无法适应的一瞬间已经将自己按在了地上,甄天福大怒,他何曾被人如此对待过,不由得痛骂起这些背信弃义的东瀛人,谁知道在一旁的沈发缓缓地走了过来,用脚踩着他的脑袋,嘲弄地说道:“甄天福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 “你……我是孙先生的臣子!你不能杀我!”甄天福惊慌地说道。 沈发嘿嘿一笑,从腰间取出一枚手枪,悠然地说道:“我当然知道你是革新党人,孙先生的信徒了,但是你的人闯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不杀你,孙先生也不好向东瀛人交代啊!你放心将来革新成功,我会以烈士之礼为你建坟造墓。”说完扣动扳机,只听得砰的一声,脚下的人头便如烂西瓜一般碎裂成无数块。沈发在地上碾了碾,将脚下的血迹弄干之后,才笑着对那几个东瀛武士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沈发在此谢过武川先生的深情厚谊,来日沈发必有一份回报。” 这些东瀛武士纷纷鞠躬行礼,将沈发让到了一艘小舢板上。 沈发也不客气,拱了拱手,和小舢板的老板打了声招呼,便在十里河中顺流而下,时值寒冬腊月,江西却还热的很,虽不能说是短袖依然,河水却是结不得冰的,就这样一条双人舴艋小船晃晃悠悠便通过水路出了九江英租界。 第177章 :面见吴老大 “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看着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最后沦落为一枚光板的九江英租界,沈发不禁十分得意地吟唱起这首杜牧写给楚霸王的诗句,胸中对于死亡忧愁早已随着船下的流水缓缓而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腔革新热情,那位被称为精卫鸟的汪大哥也有被皇帝的父亲抓进监狱的遭遇,自己却是打开牢笼飞彩凤,扭断金锁走蛟龙了,胸中这份小得意别提多好了,至于河边杀甄天福的事情那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更能烘托出他大义灭亲,当机立断的英勇。 行不多久小舢板竟然晃悠悠地慢下了最后甚至停了下来,恨不得早点逃出生天的沈发忍不住从棚子里探出头来,喊道:“老头,这是怎么回事?” 那老头不紧不慢地说道:“小哥,前面有官兵的船检查。” 沈发一听这话当即便是一身冷汗,借着星光往前望去,却见前方有两只大船,船头军旗飘扬,充满得意地心一下子焦虑起来,便如热锅上的蚂蚁,他辗转反侧了好半天,才发现那划船的老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由得恼羞成怒,心说:“我这为国为民的仁人志士都急成了这样,你这老匹夫竟然如此悠闲,当真是没有道理。”同时又不禁想到这老头该不会打算将自己卖了吧!想到这里他不禁伸手摸向腰间的那只手枪,就算做一回杀了吕伯奢的曹孟德也断不能让这糟老头卖了自己。 正想着的时候,那划船的老头忽然扭过脸对着沈发说道:“你说你是吴老大的子侄,看在吴老大的份上,我有一个法子能让你脱身,不过……呵呵。” 沈发一听有法子能让他脱身,当即将刚刚摸出来的枪又悄悄的塞到了身后,说道:“老……老叔你若有法子救得了在下,莫说钱财,便是官职,一待孙先生革新成功之后,也是有的。”说着从袖子中摸出一张五十块钱的银票递给了老头,老头一看呵呵一笑,毫不客气地收了,转身从船舱拿出一根芦苇状的物件递给了沈发,沈发好奇地接过来,却发现这玩意儿意外的沉,借着散碎的星光望去,才发现这这芦苇竟是铁铸的,一头粗一头细,细的那头精雕细刻制作成芦苇杆子模样,那头粗的便如家里漏斗一般,只是粗细两头透气。 划船的老头见他好奇,不由得笑了笑,拿起一根比划了一番,道:“小哥你潜入水中,这般戴在脸上,老汉再往下丢入一根绳子,你只需一手拉着绳索,老汉便能将你神不知鬼不觉的从那些狗腿子的眼皮底下带出去,等检查过了,小哥你再从水里钻出来,老汉就可以带你去吴老大哪里了。” 沈发听了眉头不禁一皱,这江西腊月不结冰,但这个时候下水还是能冻死人的,更何况这还是在夜里,当真是做不得的事情,可若被那些九江军抓住了,可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局面了,想到这里不由得叹气道:“孙斌有装疯之辱,勾践有卧薪之苦,我沈发说不得也要受受这入水之苦了。”说着拿起一根铁芦苇,将粗的那头戴在嘴鼻之上,倒也不觉得膈应,正要跳水之时,却发现自己值得回头看了老汉一眼,老汉嘿嘿一笑,一脚踢了出去,沈发应声落水,接着一根绳索丢了出去,沈发忙抓住绳索,潜入水中,还别说,天黑如墨,猛一看还真不容易发现他,心中不由得一乐。 老人见他躲藏好了,于是撑起双桨,小舢板缓缓启动,不一会儿便来到那两艘军船前面,一个军官从大船上跳了下来,重重地落在了小舢板上,附在水底的沈发不由得往下重重地砸了一下,他又不敢乱动更不敢发出声来,唯恐被这些北洋匪孽抓了去,那种忍耐的滋味别提多难受了,不由得心中暗恨,有朝一日革新成功,一定要将这些九江余孽全家老小统统杀了,才能消解他内心的滔天恨意。 军官检查的比想象的还要严格,可是舢板太小一眼便看到了头,自然检查不出什么,军官随便教训了老汉几句之后,便放行了。 待又过了十几分钟之后,舢板缓缓地出了九江军的搜查范围之后,老头一拽绳索,沈发身不由己地便被拖上了舢板,此时的他已经被水泡的粗了一圈左右,只趴在小舢板上喘着粗气,好在老头准备了多余的衣服,沈发看着那破旧犹如垃圾一般的衣服,心里忍不住要呕了出来,可是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个透,穿着别提多难受了,不得已他只得愁眉苦脸如上吊一般将老汉那充满鱼腥味道的衣服穿了上去,道:“老头,要是再有一杯热咖啡能暖暖身子那就好了。” 老汉一边划着小船一边说道:“小哥,若知道是你,老汉三年前就给省吃俭用,讲给孩子娶媳妇的钱拿出来买艘大船,好在今日让小哥你坐得舒服些才是。” “说笑了。”沈发一听这话不禁脸一红,心里却将老头骂得要死,这些贩夫走卒当真是半点都不上进,连什么是苦中作乐都不知道,活该衣一副老无所依的样子。 小船又晃悠悠的花了将近大半个小时左右,夜风吹得沈发不断地龇牙咧嘴变换着脸色,在他感觉快要绝望的时候,小舢板终于稳稳地停住了。 沈发强忍着夜风,从棚子里探出头来,见小舢板并没有靠岸,不由得再次皱起眉头道:“老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在这里停下来了!” 老头指着不远处水陆相交出凸起的一块,道:“小哥,那里便是浔香楼,你要投奔吴老大可千万不能上岸,上了岸就算见到了吴老大,吴老大也不会认你,只能在水中等候吴老大的召见!” “真是麻烦,这些腐朽的封建礼仪当真是拖沓冗繁,革新之后统统改掉就好了。”沈发不高兴的说道,那划船的老头,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枚海螺,对着浔香楼的方向吹了三次之后,拿出一杆旱烟袋便坐在船头歇息起来。 沈发闷闷不乐得等着,在他理解中他这等为国为民的革新志士来了,吴老大不说倒屣相迎吧,也不能如此怠慢自己啊,要知道自己此时代表的可不光光是自己个人,还是中国以后的希望。 “老头,吴老大到底知不知道我要来这里。”沈发不高兴的质问道。 老头淡淡一笑,将旱烟从嘴里拿出来往船梆子磕了磕,道:“小哥你这话说的就不对头了,你上了老头子的船之后,才说要找吴船头的,吴老大怎么会知道你来?要不是老头子见你和吴老大的公子很是熟稔,才不会管你这闲事!现在你就踏踏实实的坐在船上等吴老大的通知吧。” 沈发听了,脸色一沉,索性躺在船底闭目养神,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迷迷糊糊之中这船突然猛地震动了一下,差点将他从船底抛到水里,他恼怒的嘟囔了几句,却被人生硬地从船底拽了起来,不由分说从小舢板上拽到了一艘稍稍大点的渔船之上。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知道我是谁吗?”沈发很是不高兴的喊道。那些拽着他的人,对他的聒噪很是不耐烦,使了个眼色,双双出拳轰在沈发的肚子上,沈发来不及惨叫一声,身子便弱了下去。 舢板上笑嘻嘻地老头,说道:“小哥你不是要见吴老大吗?跟着他们去就见着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呵呵。”说完小舢板便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同时岸上一道人影朝着镇守使衙门奔去。 小渔船晃悠悠的又走了二十多分钟的样子,才缓缓地停在距离九江码头尚有五六里的地方,沈发被人拽下了船,又在岸上走了大约十几分钟的样子,周边的景象才渐渐繁花起来,不再是一片荒郊野岭的景象,又走了一段时间,沈发只觉得双脚快要走烂了一样,才来到一桩不小的庭院前面,庭院门口是一副木制对联,上联写着‘五夜楼船,曾上孤亭听鼓角’,联写着‘一樽浊酒,重来此地看湖山’横批‘彭蠡豪杰’对联横批皆用碧纱笼罩,沈发问起缘故,却是前朝曾圣人所留。 不一会儿功夫,庭院中出来一光脚汉子,看了沈发一眼,道:“你便是沈发,吴船头传你。你跟我来。”说完转身就走,沈发跟在后面,七拐八折才来到一处宽大的院子中,这园子占地足有二十几亩,但其中将近二十亩地是水池模样,一艘二层楼高的大船颇有古代楼船的风采,五根桅杆之上挂着红、黄、蓝、白、黑五色丝绸,分别用篆书,隶书,行书,草书,楷书写着仁、智、义、礼、信五个金色大字,第三根也是最高的桅杆之上写着斗大的‘鄱阳船’三个字,亮明了自家招牌。 就在沈发看的出神之时,一艘小船从大船上面放下,那个光脚汉子一推沈发道:“快点上船,不要让吴老大久等了。”沈发这才亦步亦趋地跟着赤脚汉子上了小船,小船靠近大船之后,上面抖落了一根软梯,赤脚汉子看了沈发一眼,道:“吴老大就在上面等你,不要耽误!”说着抓起软梯的一段,如一头灵猿般攀爬了上去,沈发暗暗叫苦,不过事到如今,只得硬着头皮上了,可是这软梯实在无处着力,先上去的赤脚汉子见他如此费力,抓起软梯的另一头就将他拽了起来。 上了大船,进了船舱,才发现这船舱布置的极为讲究,正面是日月江山万里图,万里图前是刻有水上八大怪的太师椅,太师椅下方,左右各是八张桌椅分列两旁,桌椅后面船舱处是各种硕大的盆景,盆景后面的仓壁上是各种水上英豪的画图,左边是大破金兀术的韩世昌,右边是剿灭长毛贼的文正公,映衬着郁郁葱葱的盆景和满仓的红色地毯,让人根本就看不出来是在船上,吩咐路上大户人家的客厅。 接着两个穿着打渔装束的赤脚汉子从太师椅的两侧站了起来,一左一右呈八字吹起了海螺,海螺呜呜声中从后面站出来一个魁梧的紫面汉子,只见他带着假发辫,穿着前朝的长袍马褂,一副前朝遗老的模样,不过他身上的马褂与其他遗老的不同,乃是九龙黄马褂,这在前朝只有皇家和立功大功的臣子才得以赏穿,只是和那些船上的汉子一样也赤着脚,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沈发认得黄马褂脸色顿时有些不高兴了,他听自己的同学夸耀过,这是上上一辈的老船头,帮着曾圣人在潘阳湖大战长毛贼时立了功,被老佛爷赏的。可是现在都民国了,虽然说袁世凯篡了孙先生的大位,但好歹袁世凯也是个汉人,你穿满人的衣服算怎么回事?不过他知道能穿黄马褂的唯有吴老大吴船头了,只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见了吴老大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喊道:“吴伯父救我!” 吴老大双眉竖起狠狠地说道:“你是谁?怎么认得洒家,还不从实招来,若有半点虚假,老子让你三刀六眼,剁碎了丢到鄱阳湖里喂鱼!” “小人沈发,是吴大公子在东京的好朋友。”沈发伏在地上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自己和吴公子的友情说了个天花乱坠,在外人听来当真是一段情比金坚友谊,当真有张元伯与范巨卿之风。吴老大见他提到自己已经被人枭首示众的大儿子,不免有些伤感,当他听到自己儿子在东瀛那边如此惊才风逸,如此长脸不由得大喜,随机想到儿子已死,不得复生不由得更是难过,一颗心便如塞进了醋坛子中一般,任他在如何的铁石心肠也是酸溜溜的发苦。好不容易遏制住了眼眶的发酸,忙让人将沈发搀扶起来,道:“贤侄此番到来有何贵干!” 沈发道:“实不相瞒,小侄在上海听闻吴老弟倾心革新,却被北洋那帮子贪官污吏枭首示众,即是高兴又是伤悲,想起同志之情,朋友之义,便在这九江城中和好汉甄天福发动了起义,希望为吴老弟报仇,谁知道寡不敌众被那厮打了个溃不成兵,只得连夜逃亡,想到吴老弟,便想来吴老伯这里祭拜一下无老弟。”说着便又留下不少眼泪,当真是一副情深意切的样子。 吴船头长叹一声,道:“那个逆子害人不浅,误被匪帮,死了还连累父母,当真不孝!虽然你这孩子也被乱党蛊惑了,但还有这么一股子的忠义之气,是个可造制裁,当伯父的可要劝你一句,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啊!” 沈发叹了一口气,道:“说什么回头不回头的,伯父要知道有些事开弓是没有回头箭的。沈发和吴老弟效命革新便抱了治国安邦的宏远,如今天下不定,便是袁世凯得位不正,只有孙先生此时真命之人,只要风云际会,孙先生必定能够正大位,到了那个时候我等便是革新元勋,国家老臣,当初吴老弟也是抱着这个念头,才毅然决然的为孙先生的伟业献出了生命!我们不会忘记吴老弟的,更不会忘记吴老伯为孙先生培养了这等好孩子。伯父您更应该从吴老弟的手里接过革新的钢枪,驱除北洋匪孽,恢复民国正统,向着那些腐朽不堪的北洋政府发起进攻,下报子仇,中图富贵,上安家国,这才是伯父英雄所谓啊!” “啪,啪,啪。这些革新党人说的当真是比作的还好听啊!” 船舱的后面传来一阵讥讽般的鼓掌声,沈发脸一红不禁恼羞成怒道:“什么人!” 一身便装的常振邦赤着脚从日月江山图后面缓缓地走了出来,笑着来到沈发面前道:“你便是革新乱党的头目沈发吧!” 沈发勃然大怒,转向吴老大,说道:“此人是谁?怎敢在伯父面前如此放肆?” 吴老大苦笑着看了常振邦一眼,耸了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常振邦淡淡一笑,他的笑如沐春风却让沈发如坠冰窟,接着常振邦从袖子中摸出一份电报丢到了沈发面前,淡淡地说道:“这可是好东西,沈发你不妨瞪大了眼睛看看。” 沈发铁青着脸从地上捡起这份电报,看了几眼之后便一下子便摊在地上,脸色发青,愣在地上一动不动,突然他将手里的那封电报撕扯成一团,吞入口中,费力地咽了下去。常振邦轻轻一笑,从袖子里摸出几封电报,道:“刚才是假的,我这里还有很多。”说着从中抽出一份递给了吴老大,其余的天女散花一般丢到沈发面前,沈发望着漫天飘落的电报,身子一晃,昏迷了过去。 第178章 :回头是岸 阴暗的水牢中,沈发五花大绑在一个大转盘中,水已经没过了他的脚面,还在继续往上涨,不一会儿便没过了他的膝盖,涌到了他的腰间,浑然不知的他依旧耷拉着脑袋昏睡着,忽然一阵冰冷地水从头上浇灌下来,夜风吹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才缓缓地睁开眼皮,却见站在上面的吴老大右手狠狠地攥紧了那张电报,眼神一动不动地瞪着他,那是一种平静的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敲其骨、吸其髓、寝其皮、薅其毛的眼神。 看到这里他不禁笑了,心中那叫可惜,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可以煽动吴船头革新起事了,可惜功亏一篑了。 “你个混蛋,老大就是被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畜生才死的,老子要将你剁了喂鱼!”吴老大见他笑了,再也安奈不住,愤怒地咆哮起来,拿起一根鱼刺便要往沈发身上扎去。不料鱼刺举到空中便被人拉住了,道:“吴老大,杀了他令郎也不会活转过来,不如将这里交给我吧!” 吴老大满脸泪水参杂着愤怒回头看看谁这么大胆竟敢阻挠自己报仇,却发现那个劝阻他的人正是常振邦,只见他微微笑道:“令郎的首级我已经让人取下,妥善保存,带了过来,还请吴老大会内堂为令郎布置一番,人死也要全身啊,至于这里,交给我吧!”吴老大听了再也忍不住,终于嚎啕大哭起来,手中的鱼刺咣当一声落在地上,接着他对着常振邦拱了拱手,什么也没说,甚至连眼角的泪水都没有抹去,便匆匆走了,这一辈子他当船头威风不小,可是总觉得愧对老大,如今老大的脑袋终于可以和身子团聚了,这一刻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重要了,便算是祖师爷下凡也要靠边站。 常振邦淡淡一笑,蹲下身子,从脚下手腕粗细精铁打造的铁管编制成网状地面的空隙中对着下面的沈发说道:“沈发,我等你很久了。” “且,成王败寇而已,说什么很久了,显得你厉害啊!告诉你,老子是坚定地革新党人,你吓不死老子。”沈发牛气十足地说道。 常振邦捡起吴老大丢下的鱼刺,顺着脚下的空隙缓缓地点在沈发的下巴处,道:“是不是吓你,你应该比我清楚吧!你安排两次刺杀本官的电报没有那些西洋人的帮助,是不会到了本官手中的。” “哼!不过是运气使然罢了!”沈发不服气的说道:“甄天福的人马不守规矩惹上了西洋人,这才便宜了你,有什么好神气的!若是运气在老子这边,路大小姐为就要人尽可夫了吧!”还没等他说完,常振邦手中的鱼刺轻轻一刺,沈发脖子上缓缓出现了一道口子,口子慢慢变大,鲜血缓缓地流了出来,沈发一见血顿时慌了,可惜手脚已经被帮到转盘上了,他便像蚯蚓一般身子不断地翻滚折腾起来,鲜血也随着他动作的剧烈哗哗流了下来,染红了浑浊的污水。 常振邦轻轻抽出鱼刺,淡淡地说道:“其实你冤枉甄天福他们了,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计划的,那几个外国人也是我派人杀的,若是不杀他们如何逼得出你们?经此一役,你们革新党在租界之中便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了,你们的孙猴子怕是要进一步将全中国的利权出卖给西洋人怕是也不容易平息列强的愤怒了。” “混蛋!原来都是你这混蛋!”沈发勃然大怒,张口便像常振邦咬去,却无法摆脱身上的绳索,只能恨恨作罢,道:“中国便是有你们这些败类,才无法达到富国强兵屹立于世界之林!”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国家的尊严靠的是自己的实力,就算你们将国家除了十三省汉地都给了东瀛,表面上富强了,可是西洋人是看得明明白白,知道你这富强是表面功夫,寻你个漏洞将你揍一顿,你又割地送人,最后不知道能不能留下中州一地给子孙。如此屈辱不如老老实实,推诚相见,与他平情说理,虽不能占到便宜,也或不至过于吃亏,就算吃亏也是实力枉然。曾圣人此话当真是颠补不破的外事真理啊!” “呸!”沈发怒道:“什么圣人,我看是妖孽才好,没有满清我国何至于被人欺负至此!洪天王乃是中华豪杰,可惜功败垂成!当真是时也命也。” 常振邦道:“自己不上进,还怪了别人,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也,就是你们这些人太多了,所以中国才一步步落在人后,总是被人打。”说着再次将鱼刺轻轻地塞进水牢中,往刚才的伤口上轻轻一摁,刚刚干涸了的伤口再次流出鲜红的血来,痛得沈发顿时发起狂来。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我需要一些东西,你能告诉我吗?” 沈发龇牙咧嘴地等着常振邦,道:“需要你麻痹啊,老子是革新党,革新党没有怕死的,将来革新成功了,我要杀你全家!” 常振邦听了不禁莞尔一笑,道:“多美好的神话故事,不过你应该明白一个道理,就算革新成功了,大学士也是进议会,你们这些倒夜香的小爬虫依旧是倒夜香罢了,若是这道理都不明白的话,孙猴子何足道哉?”说着再次挥舞起鱼刺,吓的沈发脸色都变了,嘴里哇哇大叫起来,刚才的痛苦还没有完全散去,若是再来这么一下,自己还真不见能受得了。常振邦淡淡地说道:“叫什么叫,都是东瀛留学的兄弟,怎么一点武士视死如归的风度都没有,真是丢人,好了我不刺你了总该行了吧!”一听这话,沈发总算送了一口气,脖子上的伤口却更痛了,这个北洋妖孽不刺自己,难道是说被自己一身凛然傲气所折服,就像汪哥折服了摄政王一样?不会吧,这种好事也能轮到自己?可是以自己刚才的表现可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啊。 就在他内心犹豫不定的时候,常振邦伸进来的鱼刺果然慢慢从自己眼前缓缓地收了回去,沈发不禁高兴起来,谁知道常振邦将手中鱼刺轻轻往后一丢,卡在沈发和转盘的中间,道:“你流了这么多血,也该清洗一下了!”说着常振邦手中鱼刺轻轻一推,沈发‘啊’的一声,便随着身后的转盘缓缓地转动起来,不过五分钟的时间,他的脑袋便在水里进进出出了十几次,每一次沈发都来不及惨叫便被水牢中的污水灌进了 转了这十几圈之后,常振邦才再次用手中的鱼刺将转盘卡住,这鱼刺长长的有些像长矛,但比长矛更简约,就像一根棍上面弄了个尖儿一样,常振邦在东瀛受的可是西洋教育,便算是东瀛弓箭长矛也没玩过这玩意儿,初来乍到的难免生蔬了一些,沈发也不免被刺了不少下才稳住了身形,气喘吁吁地说道:“大人,我有一些事情要向你坦白,希望咱们能交交心。”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沈发老弟我们是一见如故啊,这交心的事儿可不能耽误了。”说着抽出鱼刺丢到一边,拍了拍手,让水牢看守将沈发抽了上来。 这水牢是吴船头的死牢,看守也是吴船头的人马,对常振邦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常振邦也并不介意,毕竟这是人家的底盘,人家的规矩,这些人不敢放人,常振邦也没有什么法子,只得蹲在地上,对沈发说道:“沈发老弟再辛苦一下,为兄去去就来。”说完转身便处了水牢,不一会儿常振邦才带着两个赤脚大汉过来,将沈发从水牢中抽了出来,沈发便如被抛到岸上的鱼,大口不断地呼吸着,喘着粗气,夜访吹来,又让他冻得瑟瑟发抖起来。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给沈兄弟那套赶紧的衣服过来,这么冷的夜,感冒了可不太好!”两个赤脚大汉忙下去准备了一套粗布衣服,干净却有着甩不掉的鱼腥味道,沈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一副想穿却又不想穿的模样,常振邦见了呵呵一笑,将自己的衣服脱下,丢到了沈发面前,自己则捡起了那套粗布衣服套在身上,对着身后的几个赤脚大汉,道:“兄弟们看我这幅打扮应该能入咱们船帮吧!” 这些赤脚大汉呵呵一笑,笑声中充满了对常振邦的好感,更有一个人过来蹲下身子为常振邦整了整衣服,特别是腰带部分被这赤脚大汉打了一个圈儿,系了一个特别的扣子之后才说道:“大人这样子,脱了鞋就像多了。”常振邦听了,竟然将真的脱了鞋袜,毫不介意打起了赤脚,和这些赤脚大汉顿时笑骂起来。这些赤脚大汉何曾见过这么大的官家赤脚和他们打成一片,心里之间的距离一下子便拉近了不少。 待沈发穿上了常振邦的衣服之后,倒也立即显得精神了许多,常振邦亲切的拉着沈发的衣服,在两个赤脚大汉的带领下,左拐右绕的来到一间食堂模样的地方,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四菜一汤,还有冒着热气的香喷喷的米饭,沈发见了忍不住流下了哈喇子,常振邦转过身去对着跟了得赤脚大汉说了几句之后,赤脚大汉狐疑地看了沈发一眼,漠然地退到了门后,常振邦呵呵笑着将沈发按在了椅子上,并递过来一双筷子,道:“夜冷水凉,吃点热东西暖暖肚子吧!” 沈发看了常振邦一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抓起筷子便狼吞虎咽地将面前的饭菜统统往嘴里扒去,常振邦笑着看着他吃饭的样子,站起来为他盛了一碗鱼汤,道:“慢点吃,喝点汤,看你吃饭的样子就想起我小时候,狼吞虎咽的时候妈妈总是让我多喝些汤,这样身子会暖和些,也不会因为暴饮暴食伤了胃。” 说起妈妈,沈发眼中缓缓流出了泪水,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甚至一度泣不成声,忘记了往嘴里扒饭。 常振邦道:“妈妈印象中总是那么的温柔,从小护着我们,不让我们玩火,不让我们下水,不让我们涉及有任何危险的活动,小时候总是那么淘气不听话,现在听起来,当真是金玉良言啊。当我初为人父之时,才发现妈妈是这世上对我们最好的人,什么袁世凯,什么孙猴子,多是扯淡,只有妈妈一心一意为了我们不求回报,只希望我们好好地活着。” 沈发终于痛哭流涕起来,他伏在饭桌上,嚎啕着,别提多伤心难过,常振邦什么也没说缓缓地来到他身边,道:“小沈你一定要活着回去,回到妈妈的身边,不能再让妈妈为我们操心,难过,担忧了,人生可以有无数次遗憾,但对我来说最大的遗憾莫过于难报母亲于万一。我们总以为母亲是硬朗的,健康的,她慈祥的笑容不会马上消逝,她忙碌的身影也不会这么早倒下。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我还可以先忙自己的事而不必经常又关照她。就这样,本可以寄封信,邮一点食品,多回几趟家,但都没有去做。而她老人家却连为她喂药,做饭的机会都没有给我留下,上苍何其残酷,它不能原谅你的粗心,你抓不到它已给你的机会就会让你终身遗憾!”沈发抬起泪眼朦胧地脸庞,感同身受的说道。 沈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崩溃,咣当一声,趴在了地上,抱着常振邦的大腿,哀求地说道:“大人我还有回头的机会吗?” 常振邦叹了口气,轻轻地抚摸着沈发的头发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何况你本是良家子弟,不过是收了妖人的蛊惑而已,只要回头,谁都可以原谅你的,只要将你知道的说出来,为朝廷戴罪立功,朝廷按功行赏,光宗耀祖起步快活?”说完又低下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封妻荫子虽说不上,但为老娘讨个诰命还是有的,” 沈发一听,伏在地上有如猪犬一般,将他知道的革新党人的名单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这一说不要紧,常振邦当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么多三教九流被孙猴子封侯拜相的许诺的迷了心智。尽管这些人绑在一起也先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来,不过若是没有十拿九稳的证据倒也不敢轻易动这些人,毕竟这些人几乎全是九江黑白两道有名有脸的人物,轻易动弹不得,可是这些人若是不早点铲除,绝对是后患无穷,想到这里常振邦的两道眉头不由得树了起来。 常振邦忽然将他从地上抓了起来,道:“小子,如今有一事要麻烦你,此事若成,你想回家的话,我连夜派人送你出九江,再送你一份大礼,若你想做官,我保举你在九江城内横着走。” 沈发一听也不管常振邦的事情是什么,便连连点头,道:“大人请吩咐,小的一定照做。” 常振邦凑在他耳边说道:“咱们这样,这样,然后这样,就好了。” 沈发脸色骤变,一会儿白,一会儿青,一会儿又黑了,最后他咬牙启齿的点点头,道:“就依大人交待的行事!” 第179章 :血十五日 九江岸边浔香楼中,来此餐饮达官贵人如流水一般缓缓而来,又如天边之云慢慢聚集,别处因为革新起事而造成的萧杀气氛,老百姓吓得都躲在屋子里被窝中不敢出门,就算九江军迅速而又果敢的歼灭了叛军之中,百姓们也几乎是家家闭户,商户,饭店更是门可罗雀,偏偏这九江浔香楼中的客似云来,门庭若市。很多不够格的达官贵人甚至都排不上个儿,惹得不少同行只骂娘。 二楼雅间‘唱晚楼’是仅次于‘春江夜’的包间,两间阁子一左一右如鹰之双翼,牛之二角,并立与湖水之上,风光自是别有一番味道,有好事者甚至传出了‘江风先过唱完楼’的名头。随时过誉,但其内部装饰古朴自然却不失高雅,倒是和门前“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对子相得益彰。 此时端坐在唱晚楼中的宾客们却没有往日赋诗高歌,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纸醉金迷的兴致,一个个愁眉苦脸,如坐针毡一般的端坐在椅子上,保持着低头不语的姿态,等待着一个又一个的后来者加入彼此沮丧的气氛之中。 沈发一身长袍马褂,头上竟然还盘着一根假辫子,打扮的极像前朝遗少,与他先前小平头,中山装的打扮当真是判若两人。不过在座的这有头有脸的人可是不敢小觑眼前这位年轻人,这位小爷看起来年轻,但是背景极为雄厚,他哥哥本是便是孙先生身边的大红人,又与孙中山第一爱徒汪精卫交情莫浅,前两天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地发动了九江第二次大起义,虽然被镇守使大人果断的平定了,但沈发的名号却在这些人的心目中更具革新威望了。 “半壁东南三楚雄,刘郎死去霸图空。尚余遗业艰难甚,谁与斯人慷慨同?塞上秋风悲战马,神州落日泣哀鸿。几时痛饮黄龙酒,横揽江流一奠公。” 见人倒得差不多了,沈发缓缓地站起来,将头上的假发辫轻轻地从头上摘下来,淡淡地说道举起一杯酒吟唱道:“这是孙先生祭奠革命先烈刘道一统治的诗,晚辈觉得此诗也可以拿出来祭奠一下我九江革新先烈。” “诚然啊。孙先生的诗真好,沈先生说的真好。”一个壮汉模样的人大声应和道,别看他说的文绉绉的但是却在这寒冬腊月还敞着怀,露出一撮撮黑色的胸毛,配上满脸的横肉凶相,很难将这个人规划为良善之辈,此人乃是九江的洪门领袖洪田蛟,先辈被长毛贼任命为镇江大将军,更是一夜之间将九江府县的花枝女孩统统送入长毛贼的军营与被窝之中。后来被曾老九砍了脑袋。留下这一个坏种在黄花岗叛贼之时就暗中投入革新叛党,民国建立之后论功行赏当了个九江参议,更是坏事做尽,可惜后来骑墙袁大总统,才让他在葵丑之役中做了漏网之鱼,没想到此人还是骑墙两派,依旧做了孙党余孽。 其余的那些叛党人士却是苦笑着看了看彼此,片刻之后,小声地称赞起来。 洪田蛟不屑地看了这些人一眼,拍了拍胸膛,很是得意地大声说道:“你们这些人怎么如此小气,沈先生对革新劳苦功高,这次九江起义虽然失败了,但是精神可教,能力见著,相信假以时日,先生必定会被孙先生委以重任,还望飞黄腾达之日,不要忘了兄弟啊,呵呵!” 沈发看了洪田蛟一眼,心中恨气顿时涌了上来,别看这小子说的大气,当真是靠不住的,当初,若他肯让洪门弟兄放手去做的话,起义说不定就能成功,哪里像现在这般,死了那么多兄弟,自己也做了叛徒。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冷冷地说道:“洪参议说的不错,革新还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这是孙先生常常说起的一句话,如今东瀛人和孙先生关系如胶似蜜,又有许多有利于我国发展的协议即将谈成,革新形式一片大好。众位贤达还要对革新充满信心啊。” 洪田蛟豪气十足地说道:“听沈先生说的话,咱心里就是爽快,革新形式如此大好,咱老洪愿意出一千大洋支持孙先生的革新!” 在座的这些人心里无不在心中暗骂,“妈的,又是这些兔崽子借机敛钱了,但愿这小子收了钱之后赶紧走了。”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脸上还是严肃着爆出了自己的捐献,这时沈发后面跑出来一个小书童模样的人,拿出一个托盘,轻轻地将从诸人面前经过。不一会儿便堆起了小山一般的一摞,原来这些从不随身带钱的主儿人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所以痛痛快快地交钱,只盼望着这小子收了钱之后赶紧走人,走得越远越好,千万不要牵连到自己身上,镇守使衙门中的那位爷杀起人来可一点都不含糊。 沈发看了一眼托盘上的银钞,心里暗自高兴,和常振邦可是说好了,一待这些人收受就寝之后,自己就可以带着这笔钱远走高飞了,且,自己可不是老老实实吃喝等死之人,待躲过风头之后依旧是革新党人中的精英分子,想到这里他不禁笑了,道:“诸位革新贤达当真是客气了,沈发代替孙先生谢过诸位的资助,本来沈发今天是要出走上海的,不过鉴于此次九江起义失败的教训,有些事还是要做的。”说着拍了拍手,又一个小书童拿出一个托盘走到众人面前,众人放眼一看,却见托盘之中放着一摞摞的文书。 小书童将托盘中的文书一一发放到众人面前,便退到了沈发后面。 众人拿起来,一看当真是慌了神,便像拿了阎王的请帖一般,有的人半天都停不下抖动。 沈发轻轻一笑,道:“诸位都是革新的贤达,已经知道这份中华革新党的宣言是什么东西了吧!以前袁世凯叛逆民国之所以得逞,孙先生总结革新失败的原因曾经说过这并非袁氏兵力之强,乃同党人心涣散’所至,沈发以前还不相信,然而此次九江起义之失败,却是我辈人心不齐所至,当初若是洪老哥率领手下精壮会徒配合发难,九江业已光复,如今沈发痛定思痛不得已只得按照孙先生的办法,让咱们革新同志精诚团结起来。”说完他他看了众人一眼,道:“这是孙先生亲自拟定革新誓约,规定革新同志无论资格多老,皆须重立誓约,加按指印。” 众人一片惊慌,议论纷纷之中,便有些人站起身来,想要出去,却发现门口有几个凶神恶煞的赤脚大汉迎门而立,虎视眈眈的看着这些人,似乎他们一不高兴就生吞活剥了这些人。 “各位已经随着孙先生来到了光明之地,难道还可以回到黑暗之中吗?只怕我同意,这些革新同志也不答应吧!”沈发冷冷地说道。 沈发言语之中的意思很是清楚,若不签字画押,加按指印,怕是没那么容易好端端的走出这里了,想到这里那些走出去的士绅们再次纷纷坐了回去,老老实实地签字画押加按指印。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签字画押加按指印。 “孙先生竟然如此下作!算我看走了眼,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告辞了。”其中一个颇有声望的士绅很是气愤的大声呵斥着,转身便走,当即被门口的几个赤脚大汉伸手拦住。 “滚开!”士绅横眉冷对道。 赤脚大汉嘿嘿一笑,挥舞着醋坛大小的拳头便朝着士绅脑袋上打去,士绅之巨的眼前花红酒绿,脑袋之中鼓乐齐鸣,身子晃了几圈便倒在了地上,接着这两个赤脚大汉一左一右拖着士绅,打开窗户,撩开帘子,朝着鄱阳湖中便丢入出去,这一去不是摔死便是淹死,十成把握是没了活路。 榜样在前,其他人还敢说什么?就算心中有再多的不满,还不是小命要紧?纷纷低头签字画押加按指印。好半天这些人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搞完之后,小书童一一收了起来,只回头向沈发低头说了几句,沈发听了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见她笑的如此肆无忌惮,心头隐隐约约感到一种不好的感觉,果然还没待沈发笑完,门口也传来淡淡地小声,接着咔嚓一声,大门被人轻轻推开,露出了一身戎装的常振邦,只见他的笑容如沐春风,众人却心底发毛。 “诸位好久不见了。”常振邦淡淡地说道,伸手往一旁做出了个请的姿态,道:“我已经备下了好茶,诸位请!” 他一挥手间,从他的身后冲出不少如狼似虎地九江军来,不由分说便将这些目瞪口呆的家伙们抓了起来,洪田蛟一看不对,马上朝着小书童处跳了过去,只要将小书童手里的契约书撕毁,常振邦就算是督军都不能将自己这些人怎么办,谁知道小书童呵呵一笑,从身后掏出一柄手枪,二话不说,便朝着将洪田蛟打去,洪田蛟惨叫一声,捂着胳膊大喊大叫起来,两个九江军过去才不管他胳膊有没有受伤,一个犯剪双臂便捆了起来,将这些人一字排开,押送到码头之上。 前天的乱党起事,极大地扰乱了九江的稳定,害的百姓都不敢出门,唯有这码头至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丝毫不受起事的影响,当真是商人本性啊。 一待这些人被九江军如狼似虎一般推了出来之后,码头周围的人便自发不自发的绕着九江军围了个不小的圈子,按了手印的这些人中不免有名流士绅,有头有脸之人,围观之百姓不免议论纷纷起来,甚至还有人为之喊冤。 常振邦接过小书童递过来的契约书,一张一张的翻过,让人当众念出来,众人见罪证确凿又是亲手画押,断不会冤枉了这些人,风向一边,刚才出言喊冤的人赶紧乖乖闭上嘴巴,躲在了人群后面。 这些宣誓书一张一张念出来之后又一张张的递给刘世发,刘世发接过一张,便让人将上面的人将按在地上,指挥着九江军军法处的人员大刀一挥砍头示众,然后将头对到电线杆上,尸体则丢到鄱阳湖里,一时之间整个湖面都泛起了淡淡地血色。 洪田蛟被按在地上大声喊道:“大人,饶命啊,小的只是受了此人蛊惑而已,小人愿意戴罪立功!” 沈发躲在常振邦身后不好意思得说道:“别人还可以说句受了蛊惑,你洪田蛟可是上杆子要来的,你骗的了别人,可是骗不过我!” 洪田蛟一愣,不由得大怒道:“你个二五仔,竟敢出卖我!”沈发无言以对,只得默默低头躲在了常振邦的后面,片刻之后才大着胆子说道:“揭发乱党,何言出卖!” 洪田蛟扭过头对着常振邦说道:“大人我是九江参议,又是洪门领袖,你杀了我不怕兄弟们造反吗?”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你现在不就是造反吗?” 洪田蛟为止一愣,常振邦淡淡一笑,轻声道:“实不相瞒,就在抓你之前我已经派人去抄了你的老巢,黄泉路上你不孤单!”洪田蛟勃然大怒,想要站起来,却被两个刽子手死死地按在地上。 常振邦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大声道:“杀!” 刽子手二话不少,将洪田蛟一刀两断,伸手将他的头拿起来一看,还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不免有些害怕手一软,咣当一下落在了地上,一条杂毛野狗从一旁冲了出来,叼起来就跑,待九江军追过去的时候,这些野狗竟然玩起了接力赛,等最后找回来的时候,人头已经变成了骨头了,常振邦哀叹了一声,随手又丢给了那些在一旁虎视眈眈的野狗。 腊月十五,这一天叛贼的鲜血从湖里延伸到了山里,几乎每一颗树上,每一根电线杆上都栓着一颗人头,这些人头的表情或无辜,或狰狞,或委屈,但没有一个人同情他们,因为在他们的脑袋下面,是他们亲自写下的叛逆契约书。 罪证确凿,谁也无话可说,商人们士绅们从来都是很现实的人,只要能保证一地的平安,他们并不介意换谁当皇帝。李纯闻讯大喜,通电全省表彰,中南海也发来贺并授予常振邦二级文虎章,在徐世昌的倡议之下委任常振邦监管浔阳道,从此常振邦真正的成为赣西北的霸王,甚至与李纯有了一拼之力。 沈发告别了常振邦之后,怀揣着数万银票,美美地登上去往上海的火轮船,望着天边的鸟和云,一阵忧伤之后却是淡淡地欢乐,就在这时船舱内跑出来几个汉子,他们看左右无人,偷偷地将鞋袜脱下,悄悄的料到沈发身后,沈发忽然察觉到意思诡异的气氛,刚想回头,嘴巴便被人用麻布按上,肚子中被这些壮汉连捅数刀,刀刀刺穿见眼儿,没一会儿便软软的倒下了,这几个赤脚大汉双手一抬,便将沈发丢入鄱阳湖中喂了鱼虾。 次日,吴船头家大公子风光大殡,常振邦派人祭奠,并上表中央政府追授其为安德县令,也算是给吴老大一点心理的安慰,很快追授下来,吴家一阵痛哭,从此吴家死心塌地成了常振邦的走狗帮凶。 第180章 :红云入九江 民国元年,全国废除府州,只保留省、县二级建制。民国二年元月,公布现行地方各级行政厅组织令,改设省、道、县三级管理体制。民国三年,改德化县为九江县,改建昌县为永修县,改义宁州为修水县。全省设豫章、浔阳、庐陵、赣南四道,分领八十一县。浔阳道领九江、瑞昌、湖口、彭泽、星子、都昌、德安、永修、武宁、修水、安义、鄱阳、余干、乐平、浮梁、德兴、万年、奉新、靖安、铜鼓等二十个县,道尹公署设九江。 常振邦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因铲除叛匪的事迹能够赢得这么多上峰的赏识,让他一下子成了赣西北首屈一指的封疆大吏,加上他还是镇守使,手中掌握着一只称得上嫡系的九江军,实力一下子雄厚了不少。 以他现在的实力算来。不论从军事上,还是政事上都已经达到了全省的四分之一上下,当初坐镇九江之时,手中军队多而底盘小,九江富庶却也极大地满足了他的需要,使得他能够将九江置于鼓掌之下,说上句一手遮天也不为过,可是现在底盘虽然大了,但是他名下的军队却依然只有一个师级建制的九江军,这些军队坐镇九江还则罢了,倒是若覆盖到整个赣西北却是有心无力,再加上这些地方的军队一般都有各自的地方守军,甚至在德安,都昌等地都有北洋军的驻守,湖口更是赣匪李烈钧的巢穴,当地心怀叛乱之人不在少数,这还只是摆在明面上的难题,暗中的洪门,帮会,土匪更是此起彼伏,想要打点好赣西北这片土地当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浔阳道地道尹衙门也设在九江城中,只不过这个职位从平顶赣匪李烈钧的叛乱之后就空了起来,多少北洋派系的文职人员想要谋取这个职位不知道费劲了多少心血,别的不说,但是南昌城中的文和就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送出了多少银两,再加上李纯求爷爷告奶奶一般的保举,上面愣是不同意,这一下如此爽快地给了常振邦,不知道让多少人得了红眼病,文和更是气得掀翻了桌子,将电报局的职员暴揍了一顿之后,到李纯哪里哭诉去了。 月儿圆圆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李纯,文和难过的要死,常振邦的嫡系人马可是乐开了花,从 常振邦的升职电报传来之后,整个镇守使衙门和军营一下子都沸腾起来了,张灯结彩,鞭炮彻夜响起,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常振邦做了道尹,便有了二十个县太爷的名额,众人的心思也纷纷动了起来。 周边百姓敢怒不敢言,只得相互捂着耳朵睡觉,就这儿还不知道一觉能不能睡到大天亮呢。 烦躁的不仅仅是这些附近被吵得睡不着觉的小老百姓们,就连西边的陈蝶也不免有些郁闷,按理说常振邦高升她是应该高兴地,毕竟作为双老婆之一的她,只要生下的是男孩,作为长子长孙的他自然而然成为常振邦这片天下的当然继承人,这一条不管东面那个不规矩的女人如何倒腾,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中华五千年,黑白两道无不是嫡长子继位!常振邦官职越高,这孩子将来的前途越大,她怎么能不高兴呢?可是这见鬼的炮竹之声,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影响自己的睡眠还则罢了,若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这就不好说了,想到这里她马上拉下脸来,让小芳,小琼,小吴三个买来的丫鬟,将门关的死死地,然后用棉被将整个屋子覆盖的严严实实的,总算将外面震天响的声音降低了不少,陈蝶冷哼一声,道:“真不知道是那个该死的出得馊主意,若是惊了胎,老娘让她好看!” 小芳出言安慰道:“夫人安心养胎好了,等小少爷出世,你便是慈禧老佛爷了。任东边的那人如何猖狂,如何不满也无法撼动夫人在这家里的地位了。” 小琼欢喜地说道:“老爷子可是说了,只要孙子一出来,他就带着孙子去老太爷那边报喜,只要小少爷的名字入了族谱你便是稳稳地大夫人了。就算那女人生下的也是儿子,二少爷怎么比得过大少爷?” 小吴更是喜上眉梢道:“先到为君,后到为臣。这名分已定,任那女人不过是有点姿色的小泥鳅罢了,翻不起多大的浪。等到容颜老了,老爷也就不那么放心上了。” 陈蝶听了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不了解老爷啊!老爷这个人阴狠狡诈如狼,雄霸四海若虎,护起犊子来却是一抖老牛,这个女人一旦成了老爷的人,就算老了丑了,老爷也会爱惜她的。或许是看中了老爷这一点,我才给了老爷。其实我也不争什么,只是不能委屈了我的孩子不是?他在如何都是老爷的长子,我要爱护不了,如何对得起老爷啊!” 小吴,小琼,小芳三个人连连点头,但是三个人却是各有所想,小芳是为小蝶夫人有好归宿感到高兴,小琼则是觉得老爷如此重情义,跟着夫人断不会受了委屈,只有小吴知道了老爷的重情重义,忍不住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将老爷弄上自己的床,让自己也有个好归宿。 “小芳,给牛红云的书信,寄出去没有啊!怎么还没见她的回信啊!”陈蝶忽然问道。 小芳忙说道:“夫人你放心吧,那封信早就给牛小姐寄过去了,只要已收到牛小姐的回信,奴婢立马给夫人送来。” 陈蝶拉着小芳的手说道:“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你放心给我办事,姐绝亏待不了你!”小琼见陈蝶对小芳这般器重,心中又是嫉妒又是羡慕,小吴则十分好奇地说道:“夫人,这牛小姐是谁啊?让夫人这般惦记啊!”陈蝶说道:“说起来这牛红云也是蛮可怜的,当初被毕泽华那老东西抓去了军营,若不是老爷去的及时,就要被那些丘八祸害了。后来就随着老爷到了文县,我看她一个黄花大闺女的也怪可怜的,便让老爷在文县给她安排了个住所,按月给钱粮,想着等我和老爷的事成了之后,让老爷给她个名分,谁知道老爷来了江西之后,被那小妖精迷惑了,竟敢骑到老娘头上去了。老娘看那小妖精身边又多了个叫董贞的浪货,不由得想起了这牛红云来,人家本本分分的,又苦苦等了老爷子这么久,怎么着也得让人家有个归宿不是?” “夫人当真好心!”小芳高兴地说道。小吴心里有些难过,却依然笑着说道:“不知道这位牛夫人长得怎么样,若真的好看,说不定就能让老爷回心转意,从那小妖精身上挪开了。” 陈蝶得意地说道:“红云花容月貌,比那小妖精强多了,更主要的是人家守礼懂事儿!她若是来了,你们可要好好伺候着。只要老爷的心在咱们西院这边,便是你们也不缺好归宿的。”一听这话,小吴率先谢过了陈蝶,小芳却说道:“奴婢不求什么好归宿,能留在夫人身边伺候就好了。” 众人得了陈蝶的许诺,高兴起来,欢欢喜喜地聊了一会儿天之后,困意上来,几个人伺候着陈蝶睡去。 睡梦中的她们却茫然不知,此时牛红云已将坐着小船慢慢地上了九江码头,并与傍晚住在了九江镇守使衙门的附近的客栈之中,这惊天动地响个不停地爆竹声,牛红云听了即使高兴又是伤感,一行晶莹剔透的眼泪缓缓地从她眼中留下。 站在在她的却是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抱着一面破旧的琵琶,那琵琶放到地上差不多能到她的下巴那里,抱起来却显得有些笨重粗大,却也硬扯着小女孩的眉清目秀,她嫩嫩白白的样子似乎一掐就能流水一般,一身破旧却还很干净的素色衣服,两条马尾被红头绳缠绕在脑后,当真给人一种有出水红芙蓉之感。 小女孩轻轻地拉着牛红云的手说道:“姐姐,要不是为了照顾父亲和我,你早就被常大???接去了。” 老实说牛红云和常振邦并没有接触多少日子,只是给了她个名分,让她不受毕泽华的骚扰罢了,可是偏他越是无欲无求,她的心里就越是有他,只不过每次想起他都会蒙上一层层淡淡地哀愁,若不是这个混乱的世道,怎么会有这等劳燕分飞的结局?,不过若真回到了大清盛世,作为满人的她是无论如何不可能遇到常振邦并与之交往相处,甚至成为他的妻妾之一的。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有些事情上苍已经注定能怨谁呢? 她是他的妻妾,虽然只有名分,并没有动她的身子,可越是这样,越让她觉得常振邦的伟岸??大,今生是非他莫属了,何况这个等待并不是漫无边际的,陈蝶夫人说过,他们大婚之日便是她进门之时,只是日子过得实在太漫长了,从送别他的那日,每过一天牛红云便用木炭在卧室的墙壁下划上一道,日子一天天过去,雪白的墙壁上满是黑色的痕迹,痕迹之中却有着她不眠之夜的泪水和相思。 战火无情,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可是她依旧苦苦地等着,杳无音信的时候她曾经绝望过,为此舅父也多次劝说过,甚至留下了表妹陪她。多少次想要一死了之,一志贞洁,可是拿起剪子却又下不去手,总是觉得明天就回收到常振邦回来的信息,可是会盼来盼去李志忠成了文县的守备军团长,常振邦却还是没有捎来任何消息,可是她又不好意思去问。 其实问了有能怎么样?若人心中无你,问了也是徒然,若他已经亡故,问了岂不是徒增伤心?再说她又以什么身份去问呢? 或许只有回忆中的常振邦才是属于他的,可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回忆之中的常大人越来越美好,可是美好的他却越来越模糊,直到陈蝶派人送来书信,她才哇哇的大哭起来,没想到夫人老爷竟然还想着她,于是她收拾了东西,女扮男装长途跋涉终于来到了这九江城中,此时响彻天地的鞭炮声将记忆中的美好击碎,又一点点拼凑起常振邦的清晰的面目。 她真的等的太辛苦了。 小女孩充满歉意的话,让她心里温暖极了,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上天早就注定好了的一切,若是常大人还认姐姐的话,我便是他的小妻子子了,若是不认得话也无所谓,命中注定的事情不必强求,姐姐只希望再见见他就好了。哪怕只有一面。”小女孩拉着她的手说道:“姐姐你是好人,菩萨会保佑你和常大人在一起的。” 牛红云笑着道:“菩萨说不可强求!” 小女孩点点头,甜美的说道:“周围这么吵,姐姐睡不着的话,我给姐姐弹琴个小曲吧!”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张小桌子,用抹布擦了好几遍之后,才轻轻地在上面铺上了一层布,将怀里的琵琶小心翼翼地放在上面,白皙如新鲜竹笋一般的手指轻轻在琵琶上拨弄了几个音符之后,小女孩觉得满意了之后,才飞快地舞动起白如嫩牙的手指,先是几个清脆的音调,如春天露水般落下,冲刷了外面嘈杂的鞭炮之声,让人沉浸在一片清净之中宛如蒙蒙春雨一般,让听者全身畅爽淋漓,这便是春雨啊,无夏雨之暴躁,没秋雨之萧瑟,更无冬雨之无情,那是一种落在地上,草木都迸发出勃勃生机的雨水,落在身上,毛孔都要舒服地张开的雨,落在心上更是滋润光明,让人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期许。 “谢谢你!小红!”牛红云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说道。 小女孩得意地说道:“就算没有常大人,小桃红也可以养活姐姐的。” “呵呵!”牛红云淡淡一笑,如出水芙蓉一般的美好,她望着镇守使衙门的方向,不觉深思起来,良久,才绽开笑颜,淡淡地说道:“明天或许是个好日子吧!” 第181章 :家庭派系 府衙外面要多热闹便有多热闹,常振邦的书房之中要多冷清便有多冷清,一墙之隔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对于常振邦来说,热闹他并不讨厌,但有三分就足矣了,剩下的七分便给了清净最好,所以外面庆祝他升官发财的炮竹之声似乎都与淡淡他毫无关系。对于他来说除了办公桌子上的公文又明显的多了一倍有余之外,似乎并没有别的好处。虽然他渴望着成功,渴望着进一步掌握更大的权利,但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权利却让他不得不惊醒起来。 本来应该分着办公的,不过镇守使衙门和浔阳道道尹的衙门既然都在九江之中,再加上道尹衙门经过这些年的战乱和空缺早就变得破旧不堪不能住人了,于是他便让人将呈递给道尹的公文都统统搬到了镇守使衙门之中。 望着这些堆积的如座小山一般的公文,常振邦感到压力倍增,老实说批改这些充满陈词滥调的公文着实不怎么轻松,只要他一松懈,就准有人敢在公文里刷笔杆子卖小聪明,对于这等人,常振邦当真是没有半点法子,只能在公文的下方写几句不轻不重的批语提醒一下而已。 对于道尹衙门送过来的公文,他刚看了几道便头大如牛了,要知道这些公文之中稍有提及地方政绩之事,多是献媚之文,以求能在常振邦的手下继续执掌一县升官发财,对于这些人的底细常振邦还是知道的,大战以前都是革新党人,随着李烈钧逃亡日本,这些人都一水换成了北洋军或和北洋军关系匪浅的士绅恶霸,袁大总统虽然三令五申让战后南方诸省将选派的县长知事送往北京考核,但是那些考核过关的家伙都留在了民政衙门,过着享受县长知事的待遇的养老生活,至于地方上还是这些军头说了算,就像割麦子一样,换了一茬新人而已,只不过文和和李纯的腰包又鼓了一层。 就在常振邦对这些人打伤脑筋之时,陆小竹轻轻地推开书房的大门,如小猫走路一般轻轻地走了过来,趴在常振邦的身上。 常振邦全神贯注地皱着眉头批改着公文,背后突然一沉,还真让他吓得‘啊’了出来,待他转身看到脸上淡淡微笑的陆小竹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伸手便将她从身后抱了过来,道:“小竹,你可是吓死我了。” 陆小竹嘿嘿一笑,道:“官人这官越来越大,胆子却是越来越小啊。” 常振邦轻轻地亲了她的脸蛋一下,感叹道:“自古官场如战场,若想富贵平安唯有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了。” 陆小竹轻轻地拉着常振邦的领子,红着脸撒娇道:“官人,你都好久……好久……了。” “好久什么了?”常振邦脸上浮现出一阵阵的坏笑。 陆小竹伏在他的肩膀上,呵气如兰,轻轻地说道:“你个坏东西,就知道欺负人家,人家想……想要了。” 常振邦听了更是坏笑十足,伸手拦着她的腰,说道:“新官上任忙上加忙,当真是忘了喂饱我的小娇妻了。” 陆小竹脸一红,捏起食指,轻轻地往常振邦的脸上一戳,道:“坏死了你。就知道欺负人家!没一点正经!” 常振邦十分委屈地说道:“明明是你要求的,怎么反而是我不正经了?” 陆小竹不免为之气结道:“都是你不好就是了。” 常振邦见她这般可爱,忍不住轻轻地晃着她,哄道:“好了,是我不好行了吧,等我处理完这些公文包再说好吗?” 陆小竹气鼓鼓地说道:“我不!” 常振邦伏在她耳边道:“要不我们在这里吧!” 陆小竹哄着脸,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又轻轻地点了点头,常振邦嘿嘿一笑伸手就要将她的衣服撕扯了下来,却被陆小竹拦住道:“不要,我自己来吧,被你扯坏了人家怎么出去?” 常振邦看着心爱的美人轻轻脱去了衣服,很是得意,可是得意之中他却有了一点点违和的感觉,以前的小竹似乎并不是这样主动的人啊,在他印象之中她总是很文静,很可人,甚至很羞涩地处理夫妻之间的亲热问题,可是如今却是这般主动,虽然这样的她别有一番味道,可是常振邦的心里却觉得空落落的,似乎失去了什么一样。 常振邦看着眼前白净的美人,心里说不出的愉悦和激动,老早就像在书房试试了,可是一直找不到机会,现在总算是如愿以偿了。就算明知道陆小竹来之前,已经让王德旺派来的马弁暂时退去了,取而代之的站在门口的是小青和小铃。但是那种刺激的感觉还是一样的。 王德旺和那些马弁竟然擅自离岗,当真是不可原谅,不过又一想,王德旺办事从来都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没什么花花肠子,若不是陆小竹,怕是也不敢撤了,不过若是换做陈蝶呢?怕又是另外一种结果吧! 虽然常振邦三令五申不许在九江军中拉帮结派,但成群结队似乎是人类的本能,江西人喜欢和江西人在一起,文县人爱和文县人在一起,就算都是文县人,其中也分为老警备队和守军两个派系,深知人性的常振邦对此也很无奈看,明知道如此,他每次巡视军营之后还是会做出这种注意小集体主义,宗派主义的批示。 只是他做梦也没想到不但在自己的办公之地就是家里夫妻之间也划分成了两大派系,或许他早就知道了,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想到这里,他总觉得有些心灰意冷,陆小竹见他愣在哪里,一看就是在想什么事,不由得心中有些失落,这些男人当真是见一个爱一个吧,过去官人从自己身上轰都轰不走,现在呢?难得主动一次,他却如此心不在焉,自己进门这才多久啊,脸孩子都没有,他就已经对自己没兴趣了,那以后自己可怎么办啊! 想到这里,陆小竹不免伤感的落下了泪,泪水打在常振邦的脸上,常振邦才意识到眼前的美人哭了,不由得心疼地为她擦拭去眼角的泪水,道:“真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哭了。” 陆小竹环抱着他的脖子,道:“人家好看吗?” 常振邦看她说的如此认真,不由得笑了,伸手轻轻挂了她鼻子一下,道:“小傻瓜,又想什么呢?你在官人的眼中,永远是最美丽的仙子,观世音菩萨都比不了你!” “讨厌!”说的陆小竹又暖心,又是担心,暖心的是在自己官人的心中还是有自己的,担心的却是怎么能拿菩萨说事呢?这要是让菩萨知道了,自己还怎么求他老人家送子赐福,这个坏东西,怎么老是坏自己的事儿呢,真不知道他心中到底有没有自己啊,想到这里陆小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十分虔诚地口里连连念着阿弥陀佛,求菩萨原谅的事情,过了大约十几分钟的样子,常振邦的腿都被她压麻了,她才觉得菩萨大概原谅她了,才缓缓地张开眼睛,没好气地瞪了常振邦一眼,道:“你这坏东西,以后可不能再拿菩萨,佛主说是了,人家何德何能怎么能和菩萨比呢!在这样的话,人家……人家……”说了半天人家,却又一下子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来惩罚常振邦了,不让他亲热吧,可是自己已经是他的人了,根本没半点吸引力,搞不好还会将这个坏东西推到西边那个狐狸精怀里去。 “好了,以后咱不说菩萨了,总行了吧!”常振邦看着陆小竹皱着眉头的样子有些可爱,忍不住将她拦在怀中,道:“陆小竹是我的妻子,又美丽,又漂亮以后还会给我生好多好多的孩子,这是多大的功德啊,在我眼里,小竹可比菩萨值钱多了,菩萨一个大洋谁都能请回家,小竹可是千金不卖的啊,就算是儿子面前,我也不会让的!” 陆小竹见他口里说着不提菩萨,可是到头来还是说了,心里当真有些生气,可是听到他后面和儿子枪自己的事情,不由得笑了,道:“你可真是小心眼,那可是你的儿子啊!” 常振邦不以为然地说道:“儿子又不是我!一生下来就要霸占我最喜欢的两个大馒头,你说我心里会好瘦吗?当真是吃饱了儿子,饿死了老子。” “讨厌,没一点正经儿儿!”陆小竹虽然嘴里说着,但是心里美滋滋的,刚才如退潮般下去的柔情,似乎又一下子涨潮了,只见她妩媚如花,两只可爱的杏眼发着淡淡地光芒,光芒中似乎充满了我要的呼声。 常振邦大喜,就在他打算好好享受一下夫妻之间的赏心悦事之时,突然门口一阵争吵起来。常振邦不由得眉头一皱,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不是升官了吗?怎么越来越多的人胆敢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陆小竹一见有人来,赶紧迅速地穿上衣服,脸一红,轻轻推了常振邦一把,那意思是让他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这争吵的声音很奇怪,竟然渐渐地小了,乃至渐渐没了,常振邦扭过头去,见陆小竹羞涩却又跃跃欲试,常振邦微微一笑,转身近走几步,来到陈蝶身边,一把抱住她,道:“没人了,咱们是不是继续?”说着朝着陆小竹好一阵挤眉弄眼,陆小竹没好气地说道:“你总是这样,根本就不顾虑人家的感受!你一点都不心疼人家!” 常振邦呵呵一笑,用手挑起陆小竹的下巴,道:“你心里不也是这么想吗?” “讨厌!”陆小竹半推半就地说道:“人家才刚刚穿上衣服的。” 常振邦坏笑道:“好小竹,一会儿大不了我帮你慢慢穿,保你满意,嘻嘻。” “讨厌!”陆小竹脸一红,若真由他那么搞,估计自己又要被他那双贼手折磨了,想到这里之后,道:“不要,我自己会穿~!” 常振邦道:“那我帮你脱!”说着也不等陆小竹同不同意,伸手便要为他解扣子,陆小竹弄不过他,只得由着他,当扣子慢慢地打开漏出里面精彩万分的内容只是,突然门外又争吵起来。陆小竹忙一把将常振邦的贼手打去,红着脸道:“你不是没事了吗?真是讨厌!” 常振邦被人坏了好事,心里本就不痛快,又被陆小竹这么一说,憋在肚子里的火噌地一下子就窜了上来,他也顾不上整理衣服,抽出丢在一旁的佩刀,怒气冲冲地一脚踹开大门,怒不可遏地大吼道:“谁活得不耐烦!竟敢在本官面前大吵大闹!” 一见常振邦出来,陈蝶夹着一阵香风,抱着大肚子十分委屈地说道:“正邦,这外面响的不停,人家睡不着,见你这边灯还亮着,便做了几道家乡菜肴给你补充身体,谁知道两个小蹄子竟敢如此猖狂,不让人家进来,振邦你可要为人家做主啊。” 常振邦一见她连哭带闹,马上将一腔子怒气丢得精光,马上说道:“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可不能这样。” 陈蝶见他这么紧张,心理不由得暗暗高兴,挑衅地看了陆小竹一眼,三分娇气,七分撒娇,十分挑衅地拉着常振邦的手,道:“人家明明是你的妻子,为什么这两个丫鬟竟敢拦着我?谁大了她们的狗胆,振邦你可要为人家做主。” 陆小竹道:“妹子,其实这些丫头也不是针对你,刚才姐姐和官人有要紧的事儿谈,你说这妻子和丈夫说要紧的事儿,一个姨太太插进了总不太好吧!呵呵,现在没事了,官人就交给妹子吧!” 陆小竹说完,招招手带着小青,小玲两个人,走了。 陈蝶望着陆小竹远去的身影,脸色又是得意,不过刚才被小青小玲两个人一栏,什么好心情也没了,对着常振邦阴阳怪气地说道:“振邦你有要紧的事儿,我陈蝶不敢拦你,我也知道你现在要怀柔,要尽量给这些江西佬展示你的好,我不怪你,但是你若真的陷入了陆家大小姐的迷魂阵里,老娘可不会束手就擒的!”说着让丫鬟将酒菜放入书房之后,便带着两个丫鬟气哄哄走了。 “这两个丫鬟,当真嚣张!都欺负到夫人你的头上了。”小吴十分不忿地说道。 陈蝶冷冷一笑,道:“急什么?这两个死丫头敢拦我?不过是仗着陆家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罢了,何必跟下人们一般见识,过几天姐姐让你们看出狗咬主人的好戏!” 第182章 :常振燕 外面的炮竹放了整整一夜,常振邦望着窗户外的天空由一团漆黑渐渐变淡为鱼肚白,叫卖声伴着鸡鸣声此起彼伏,唤醒了这个城市的新的一天,转身望着桌子上的小山一般的公文,空气中依然尚有温存后旖旎的气息。常振邦淡淡一笑,从地上捡起一根长长的秀发,轻轻地缠绕在手中,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小香囊,放入了其中。 “便是为了蝶儿和小竹,在难我常振邦也要试试!”常振邦淡淡地说道。 一阵清新的晨风吹来,带着腊月的寒气,似乎能嗅到傲雪的梅香气,在这令人说不上喜欢的季节中常振邦反而有一种无法言语的神清气爽,他伸展了一下有些困顿疲倦的身体,打了几个哈切之后,重新回到了办公椅上,继续批改着那似乎永远也批改不完的公文。 忽然门口传来一声通报,张友能一脸得意地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常振邦停下笔,抬起眼看了他一眼,见他容光焕发身体隐隐约约胖了一圈,一身绫罗绸缎再无半点当初的青涩,浓郁的古龙香水,华贵的劳力士,精雕细刻的宝石戒指,无不炫耀着他如今的生活状态,却也无法掩盖住那越来越难以遮盖的猥琐气息。 “表哥,恭喜你啊!”张友能一见常振邦第一声自然是恭喜了,别人还没有任何调动的信息,唯有他这个亲表兄弟率先被任命为了道尹秘书,这个任命被他视为常振邦对他的信任,以及可以用来当做是常振邦第一亲信的表征。 “这不是友能吗!”常振邦笑着说道:“最近发现你穿军装的时候越来越少了啊。”他的亲切问候之中带着一滴滴嘲讽的语气,当然也可以将这种嘲讽当做善意的玩笑吧,起码张友能便是这么认为的。 张友能呵呵一笑,道:“表哥你这话说的,如今友能是道尹秘书官了,要和那些县长县知事打成一片怎么地也要穿的平易近人一点吧,若是一身军装过去,估计那帮孙子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了。” 常振邦听了莞尔一笑,道:“友能你还真是成长了不少,你哥哥友华这一点上还真比不过你!” 张友能得意地说道:“表哥过奖了,友能能有今天还多亏了你的提携不是!没有您,友能现在估计还在地里刨食呢!” 常振邦挥挥手说道道:“好了,废话不多说了,这次叫你过来是打算给你的好差事!” 张友能听了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要知道从常振邦嘴里冒出来的坏差事就是一般事务性质的差事,一般的差事的话都能发点小财,可是他嘴里的好差事的话,那就是放屁油裤子的肥差估计这趟差事下来,自己想不发财都难了。只是不知道常振邦嘴里的肥差,美差是什么,不过也不要紧,反正常振邦至今也没说过这种话,若是真有的话,估计也只会落到自己兄弟两个人的身上才是,意识到这里张友能马上献媚地说道:“瞧表哥说的,不管什么差事只要兄弟能干的,一定给你干得漂亮,干得醒目,你还信不过我吗?请表哥说就是了。” 常振邦淡淡一笑,将一道公文丢给了张友能,道:“道尹衙门下面管着二十多个县市,初来乍到的我也不好说些什么,友能你就辛苦一下,去巡行一番,了解了解这些人的背景资历,也好让哥哥我心里有个数不是?” 张友能一听这事,更是大喜,这不是让他名正言顺的扫秋风吗?谁不知道下面这些县太爷们都是走关系上去的,一个个猴精猴精的,都懂事儿着呢,自己这一下去还不是好吃好喝好伺候的,临走在带点金子银子一类的土特产,当真是美差啊,他想到这里乐得嘴都合不拢了,一个劲儿地向常振邦保证一定完成任务,将这些人的底细查得清清楚楚,干干净净,就算常振邦想知道他们的裤子的颜色,也一定能够找出来。 听了他胡天海地的一顿乱保证,常振邦反而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选错人了,这小子明摆着搜刮去了,根本就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忙说道:“友能这次下去,那些人是北洋的,那些人是文和的,那些人又是李纯的,你可不能含糊,有些人咱们可以动动,有些人咱们动不起,不过就算那些能动挪挪地方的家伙,你也可以照单全收他们的孝敬!” 张友能连连点头,道:“表哥你放心就是了,小弟还能不明白这个?谁合适谁不合适,小弟一定看的清清楚楚。”他又海誓山盟的保证了好长一会儿,直到说的口干舌燥,又见常振邦没什么事儿之后,才得意洋洋的告退而去。 常振邦见他出去之后,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个表弟还真是越来越堕落了,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难道觉得自己成了道尹,管了二十个县就很了不起吗?其实自己这点能量算得了什么,且不说袁大总统和各地督军,便是那狗仗人势接着东瀛人势力想当专制大总统的孙猴子,自己也是自愧弗如,更何况南昌像自己这样的家伙便有三四个之多,全国更是以百计算,现在就腐败堕落也太早了点吧。 不一会儿从他的窗户处,传来一点点的轻轻地叩窗户的声音,常振邦心中大惊,伸手缓缓地抽出佩剑,慢慢地走到距离窗户两三米的地方,待看到窗户外露出了燕子的模样之后,才稍稍松了口气,将佩剑轻轻地放到一边,带上微笑,打开窗户,让燕子轻轻地跳了进来。 “你这孩子,放着好好地道儿不走,偏要爬高,若是摔倒了,怎么办?”常振邦笑着说道,今天的燕子打扮的相当的干净利索,不过这等干净利索也就是跟那些小乞丐比比还行,和稍微富裕家的孩子还是比不上。 燕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着说道:“恩公说的是,咱们这些要饭的被那些当官的欺负怕了,所以……所以……呵呵……” 常振邦摇了摇头,道:“那是过去,你现在也是官儿了,由于你在英租界的出色表现,哥哥以九江镇守使的名义任命你为上尉军官了。” 燕子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很是惊喜道:“我干,老子现在也连胜三级了。”这句粗话说出来之后,他才意识到常振邦还在身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忍不住心中的渴望问道:“这上尉是多大的官啊是不是和警备队总办一般大啊。” 常振邦从桌子上将自己的茶水递了过去,道:“总办那可是上校团长的级别,你还差点,不过警备中队长还是有的。” “果然警备队总办是个大官,不知道我这辈子能不能当上了。”燕子嘟囔着,脸上充满了欣喜和失望,常振邦笑着说道:“咱能不能有点出息啊,九江是个大城,警备队总办也不过是个团长级别的官员,只要燕子你立下十次英租界那样的大功,哥哥保证不论谁当这警备队总办见了你都得和老鼠见了猫一样的乖乖的听话!” “十次啊!”燕子望着天花板,白扯着手指算到,最后叹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得,赌气说道:“恩公这可是你说的,燕子一定要再立十次大功,要让警备队总办像狗一样听话!” 常振邦见他这幅认真地样子,不禁笑了,此时守在常振邦书房外面的马弁并没有发出通报的声音,书房的大门便发出轻轻地开门声,常振邦不觉眉头一皱,燕子马上躲到了墙角,伸手将窗帘扯了过来,遮挡住自己的身体。 门推开了,陆小竹带着小青,小玲两个丫鬟端着丰盛的早餐进入了常振邦的书房,陆小竹见常振邦眉头紧皱,不由得笑了,放下食盘,拿出手帕轻轻地往常振邦的脸上擦了擦,关心的问道:“官人,瞧你这眉皱的,这公务若是太烦躁的话,不如放下来休息一下,别为了这些有的没的,将自己身体搭进去可就不好了。” 常振邦苦笑道:“谢谢夫人的关心,昨天折……了一夜,这个时候不好好休息,身体受得了吗?” 陆小竹想起昨天的事情,胸中便有一种想吐的冲动,花容月貌一下子就憔悴了不少,她瞪了常振邦一眼,道:“坏东西还说?恶心死了!” 常振邦笑着将她抱在怀中,伏在她耳边,说道:“好媳妇,我不说了,你身子坏了,官人以后就不知道找谁快活去了?” “油嘴滑舌没一点正行!”陆小竹羞涩地说道:“你注意自己的身体就好了,我自己的身体自会照顾。”虽然这么说,但她心里还是很高兴地,起码在常振邦的心中,自己还是很重要的,虽然常振邦的女人注定不止她一个,但她一定要做那个最让他牵肠挂肚的那个。 “官人的舌头可不如小竹的舌头美味,以后可要……”常振邦见陆小竹脸色变得难看,忙制住了话头,看了一眼小青,小玲手中的早餐,关心的说道:“这些让下人他们来办就好了,何必你亲自送来呢!” 陆小竹白了他一眼,道:“傻瓜,你以为自己是铁人啊,没完没了的处理公务,还时不时地欺负人家,这三餐也没好好正经儿吃过!我若不过来,这早餐估计又吃不上了吧!谁做官不是起居八座,逍遥快活,偏偏你做官如此辛苦,当真让人心疼。”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你啊,就知道关心我,你要知道关心好自己比关心我更重要啊!今天在德兰西洋西餐厅召开公务晚会,你可要打扮的漂亮一些吧!” 陆小竹看了他一眼,道:“说得好听,到时候你的那个陈蝶也会过去吧!若是她敢当着洋鬼子的面让陆小竹难看的话,可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常振邦道:“小蝶还在养胎,就算是为了孩子,她也不会去的,你就放心吧!” 不提孩子还好,一提孩子,陆小竹脸色顿时黑了,她狠狠地锤了常振邦一下,道:“你这坏东西还是偏爱她,若不偏爱他怎么能不给我个孩子呢?”话说到这里,陆小竹不免伤感起来,常振邦也有些无言以对,若这事他能做主的话,陆小竹说不定已经有了。 可是,不是啊! 就在此时,窗帘后面不合时宜的传来一阵肚子咕咕乱叫的声音,陆小竹先是吓了一跳,等意识到后面有人之后,忙从常振邦的怀抱之中脱离出来,小青,小玲忙放下手中的餐盘,转身便要出去叫人,却被常振邦一把拦住,道:“不要叫人!都是自己人。” 小青两个丫鬟一愣,窗帘后慢慢走出燕子的身影,他不好意思的看了常振邦一眼,又缓缓地走到陆小竹的身边,珍而重之的跪在她面前,道:“小的燕子叩谢恩婆,愿恩婆大富大贵,子孙满堂!” 陆小竹一愣,仔细将燕子瞅了半天,才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那便是那天的小孩子吧!”燕子点了点头,道:“若不是恩婆恩公,燕子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陆小竹忙过去,将他搀扶起来,道:“说什么恩公恩婆,当初若不是这个坏东西没选好马车,也不至于如那档子事。”燕子有话还没来得及说,肚子再次咕咕叫了起来,陆小竹马上让小青,小玲将餐盘中的食物端了过来,燕子很是不好意思的看了常振邦一眼,常振邦走过去,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嘴中,道:“一起吃吧,一起还热闹!”陆小竹也将一碗粥放入燕子的手中,道:“吃吧,吃吧,这坏……振邦吃不完也是浪费,你可要多吃点啊!” 有了这两个人的答复,燕子也就不客气了,先是很腼腆的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很斯文的吃了几下之后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待一扫而光之后,才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常振邦和陆小竹。 陆小竹拿出手帕为他擦了擦嘴巴,道:“吃饱了就好,没吃饱的话就说一下,家里还有很多呢。” 燕子笑着拍了拍肚子说道:“吃的饱饱的,都敢胀死了,可以三天三夜不吃东西都无所谓了,恩婆不要为我太过操心了。” 陆小竹笑了笑,带着小青小玲两个丫鬟走了,以她的聪明才智怎么能不知道常振邦和燕子有事要谈,走的时候还不吩咐王德旺一定要做好守卫工作。 常振邦见陆小竹走了,总算松了一口气,道:“你嫂子人很好,有的时候就是……就是……”说了半天他也没说出后面的话,有些事情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还是不好的好。 燕子点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 常振邦见他如此懂事,大感欣慰,道:“燕子,哥哥和你相处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呢?” 燕子一听这话,低着头,想了半天,才不好意思的说道:“恩公自打我来到这个世上就没见过爹娘,自然也就不知道我该姓什么了!不若我跟恩公姓吧!”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这种人怎么敢和恩公一个姓,还请恩公不要见怪!” 常振邦却欣喜的说道:“燕子你能随哥哥一个姓,哥哥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你呢?从今天起你便是常振燕了。” “常振燕?常振燕!” 在嘴里嘟囔了几句之后,燕子很是高兴地接受了这个名字。 燕子很是高兴地接受了这个名字,他觉得自己有了姓氏之后,就和其他的小孩一样了,他们有父母,自己有恩公。 第183章 :红云叩门 常振邦看着燕子那股子兴奋劲儿,心里也忍不住为他高兴,没想到给他一个姓氏就让他这么开心,伸手从桌子上拿出一张信纸,将毛笔饱饮墨汁,大笔一挥,手书‘常振燕’三个字,吹干之后,送到了燕子面前,道:“这是你的名字,记住吧,以后你每月领粮饷的时候都要画押的!” 燕子很是欢喜的将写有‘常振燕’三个字的信纸,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最后小心翼翼地将之藏入怀中,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谢谢恩公赐名!燕子这辈子愿意当牛做马报答恩公的大恩大德。” 常振邦伸手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道:“我收你入常门,与我同属振字辈,便是那你做自家兄弟,以后公共场合人多的时候叫我长官,自己人的时候叫我哥哥就好了。不要再恩公长,恩公短的叫了,让人看了影响不好,再说你现在好歹是上尉军官了,也要有点官威了!” 燕子点点头,道:“恩……哥哥,你的话,燕子记住了,死也忘不了!” 常振邦道:“以后你找我直接从大门进,大门出,你是我常振邦的兄弟,也是我九江军的军官我就不信那个狗崽子敢拦你!” 燕子忙劝道:“多谢恩……多谢哥哥,只是燕子为你盯着那些害人精,实在不方便让人知道燕子的存在,还是不要了!” 常振邦见他这样说,正对了他的心思,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拉着他的手,亲热地问道:“你知道张友能这个人吧?” 燕子刚想说,不过看着常振邦殷切的眼神,一下子将要说的话又生生的咽了下去,只是像冲到路上的鱼一样无言的动了动嘴巴,然后又想了想才说道:“哥哥,说的可是张友能张副官?” 常振邦看到他生动的表情就知道他有所顾虑,说来也是,张友能是自己的表弟,就算自己不想承认,也被张友能说的满大街都是了,倒是张友能的哥哥张友华,出了九江军中知道一些外,在外界几乎没人知道这号人,似乎张友能就只有常振邦这一个亲表哥。燕子顾虑到这层关系也怪不得他,毕竟讨饭的人没有一个不机灵的,最起码这点眼力架还是有的。想到这里常振邦笑着说道:“张友能和我只不过是表兄弟而已,这样的关系,九江军中可是不少,只是这些人都踏实谦卑,不像张友能这小子本事不大一张嘴就知道胡说八道,拿着这件事四处张扬,闹得无人知晓,好像我就他一个表兄弟一样,其实他还有个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叫张友华,现在已经是九江军的旅长了,哪里像他只知道四处吹嘘,到现在还是个副官,真是不争气!下次哥哥将他们找来和你见见面,喝喝酒,也算是认识认识自家人了。” 燕子见他这么说,心里暖暖的,从小没爹没娘的他,一下子被常振邦当做兄弟,还将家人一股脑的介绍给他,虽然知道以他的身份地位肯定不会被这些高爵显贵们所接受,但常振邦的这片心意他还是领受的。 “你有顾虑我理解!”常振邦温柔地说道:“这一次你帮哥哥要做的事情,便是让人盯着张友能的一举一动,我怕这小子打着我的旗号,四处惹是生非,所以还是麻烦燕子你走一趟吧!” 燕子一听是这事,脸上有些失望,他还以为是又像上次那样去英租界闹事一般的艰难任务,没想到竟然是让他盯梢,这活儿十分容易,可是这活儿干上一百件也抵不过一件大功啊,这什么时候才能超过警备队总办啊。虽然有些不满意,不过他还是拍着胸脯向常振邦保证完成任务。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燕子你办事,我自然放心,不过这一次你去下面县里,可不能单枪匹马了,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危,实在不行就先撤回来,你要记住,十个张友能也比不过常振燕的一根手指头。” 燕子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不过在他心里却不这么认为,张友能是什么货色这九江城中谁不知道?常振邦若是圣明天子,张友能便是弄权的大太监,这般人物便是一百个也抵不过自己,只是恩公给自己的下了这么简单的任务,若在再完不成的话,不说对不起恩公给自己的高爵厚禄,便是自己的良心都对不起,所以他决定不论生死都要完成这个任务。 常振邦见他一脸坚决的样子,内心很是满意,脸上却布满担忧的表情,拉着他又说了一些体己的话,才放他走,谁知道燕子走的时候也不从正门走,直接跳到窗户上,从窗口朝着常振邦挥了挥手,算是告别,转身双手按着墙缝一点点如灵猿一般爬了下去。 这等攀岩技术当真让常振邦叹为观止,难怪这小子能够在英租界那帮子印度阿三手中逃脱,这小子还当真有一套,望着燕子如老鼠一般的身影消失在镇守使衙门的后花园中,常振邦的脸色一下子耷拉了下来,将王德旺叫了进来,一点都不留情面的一顿呵斥,道:“你这马弁头目是如何当得!夫人来了也不通报,若是刺客趁机来了,岂不是害了夫人。” 王德旺从没见过常振邦发过如此大的火,就是他在攻打沙河镇的时候,也没见过这般火冒三丈,王德旺不由得反思起来,觉得常振邦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小竹夫人不会伤害大人,难保那些歹人不会趁机侵入,想到自己当时的表现不免有些惶恐,难怪六哥当头儿的时候,小蝶夫人和小竹夫人说下大天来,也要通报,道理便在这里,看来自己还是要多向六哥学习啊。 “德旺,不是本官针对你,只是这马弁的事儿事关本官身家性命,可不能含糊了。”常振邦看他一副真心悔过的面孔,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本官收到密报,最近有革新党人要对本官图谋不轨,你回去之后和赵团长商量一下,将整个镇守使衙门的安保工作推进一个层次,若这次表现的好,本官给你升职,若是两位夫人有个好歹,本官念旧,军法无情!” 常振邦都这么说了,王德旺还能有什么说什么?回去之后便和赵老四商量一下,将镇守使内的安保工作提升了一个等级,门外站岗的警备看起来还是那几个人,但是暗中却多了两倍的人手,至于常振邦身边的马弁,更是谨小慎微起来,王德旺发话了,不管是谁,没有大人的召见不许擅自放人就去,就是两位夫人也要现行通报,说若是犯了这一条,不管他是什么人,立即从马弁的队伍中踢出去。众马弁听他这么一说,在看着外面加倍出现的警卫人员,都知道了事情麻烦了,于是一个个都收起了往事的懒散,提起精神来进行常振邦的防护工作。 一夜未眠的牛红云和她的表妹说着悄悄的体己话一直到镇守使衙门前的鞭炮声消散之后,才迷迷糊糊的睡着,等到她们醒过来之后,才发现已经到了下午,两人相视了一眼之后,哈哈大笑起来,赶紧下床梳洗,稍稍吃过了一点东西之后,再次梳洗打扮打扮起来,毕竟这是牛红云第一次进入常振邦的府邸,还是希望留个好印象才是,总不能灰头土脸的进去吧,那样的话就算常振邦念旧情还记得自己,府里的人可就要说闲话了,到时候怕是小蝶夫人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等牛红云打扮的花枝招展一般之后,才高高兴兴的拉着表妹的手去了镇守使衙门前面,这个时候天色依然黄昏,小桃红难免有些紧张地说道:“其实姐姐不打扮也很漂亮了。这么晚了,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常大人啊!” 别说她紧张了,就是牛红云也难免有些紧张,别的妻妾都是娶进门,哪里有像自己这样亲自叩门求夫的,想起来就觉得有些羞涩,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算再多的难为情,她也只得迎面而上了,难不成就差这一点了还要折回去不成?想到这里,她咬着一口漂亮的小银牙,婀娜多姿的走到乐镇守使衙门的门口。 两个守卫兵士一看有个漂亮的大姑娘带着个可人的小姑娘冲了过来,马上冲过去,大声呵斥道:“站住!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敢往里面硬闯!” 被这两个人这么一问,牛红云反而不知道怎么说好了,毕竟她的身份是妾,不是妻,怎么说怎么不好听,可是她身边的小表妹就有些不高兴了,马上说道:“我姐姐是常大人的女眷,是小蝶夫人让我们过来的,你们赶紧放我们进去。” 两个守卫兵士一听这话,顿时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放这两个人进去,可是上午赵老四刚要求他们严防死守,不可懈怠的!就这么让人进去怕也不是个事儿,于是大着胆子说道:“两位大姑娘就算是常大人的女眷,也应该懂规矩啊,这衙门正门不是女眷们进出的,你们要进衙门找小蝶夫人,还是去后门吧!” 小表妹看了牛红云一眼,似乎有些不相信这两个兵士的话,牛红云这才想起来好像衙门中是有这么条规矩,这正门从来都是对公业务的,便是小蝶夫人,常振邦的母亲,也不能随便进出,忙了半天,谁知道还是出了错,牛红云的脸一下子红了,拉起小表妹,转身便去了衙门后门,轻轻地叩了叩,半天后门才漏出一条缝隙,站出来一个懒洋洋的老头子,这老头子又矮又胖,不过却也慈眉善目不像是什么坏人,只见他说着一嘴奇怪的江西话问道:“你们两个女娃子作甚?” 小表妹抢着说道:“我姐姐是常……”还没等她说完,牛红云便将她拉到怀中,伸手捂住她的嘴巴,任她如何挣扎也不松手,同时对着老头微微一笑,道:“这位大爷,咱们是陈蝶夫人的朋友,夫人请我过来看看她。”说到这里的时候才将小表妹松开,转过身去从怀中套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道:“这是陈蝶夫人的书信。” 老头子看也不看,反正他也不太识字,这姑娘既然能说出陈蝶的性命,还拿出了书信大概是错不了的,想到这里,他又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两位姑娘,觉得大的美艳娇嫩,小的可爱动人,都是人间难得的漂亮妹子,难道这是陈蝶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找来的帮手吗?就像夫人找来董贞小姐一般,想到这里他不禁为小竹夫人担心起来,想要将这两个女人赶走才好,可是他们既然是陈蝶那女人请来的,传出去了倒显得夫人小气了,不得已只好将这两个女孩请了进去,指着陈蝶的方向说道:“哪里是陈夫人的地方,你们初来乍到的走错了可不是闹着玩的,不妨待在这里,我找人带你们去陈夫人哪里吧!”说着丢下了这两个妹子,转身去了东边,看到小青在花园中绣花,忙过去道:“小青姑娘,夫人在吗?” 小青抬起头,见识他,忙放心手中的伙计,亲切地说道:“什么事儿把王大爷您都惊动了,还真不凑巧,夫人和老爷去西洋人那边开会去了。你有什么事儿可以先给跟我说说。” 王大爷想了想,觉得跟小青姑娘说了就跟和小竹夫人说一样并,于是喘了口气,才说道:“门口有两个漂亮的姑娘,说是陈蝶那个女人让他们来的。我看这对姊妹花也不是什么好货,所以想给小姐说说,给她提个醒。” 小青笑了笑,说道:“就这儿?大爷你太紧张了,咱们小姐是正房大太太,又受着老爷的宠爱,这九江城中谁不知道啊?再说了别人不知道,都以为是老爷娶得小姐,可是实际上是夫人娶得老爷,别人不知道,王大爷你是陆家的老人难道也忘了?” 王老爷被她这么一说,当即心里亮堂了许多,马上说道:“谁说不是啊,咱们小姐那是名门闺秀,其实那等乡下丫头所能比划的,听小青姑娘这么一说,我这心里总算有谱了。”王大爷笑着走了。 “王大爷,我跟你去!我倒要看看这两个人是什么货色,竟让那狐狸精找了过来”小玲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看着王大爷走了,忙从后面喊着追了过去。 第184章 :英国的友谊 依旧是德兰西洋西餐厅,灯红酒绿,红男绿女更是进进出出,将这里的摩登和时尚展示的淋淋尽致,似乎只有在这里,才能让人感受到了一丝与昔日朝廷不一样的气氛,而不仅仅只是称谓和发型上面。 黄昏,是中国人炊烟升起的时候,这是中国人的味道,也是九江的最温馨的一刻,农人们工人们放下一天的纠纷和劳累,抱着孩子,亲着媳妇,吃着粗糙但却热气腾腾的饭食,就等着天黑将孩子哄着了两口子亲热了,这当真是中国人一天之中最美好的时光了,不像早晨那般困顿,不像中午那般苦逼,有的只有对明日的展望和盼着天早点黑的小悸动,便是如此淳朴的愿望,才铸造了如此庞大的帝国人口,谁也征服不了的人口基数,让后人有了胡吹的资本,不知道多少恬不知耻的专家教授说起前朝往事便是如何的自豪,一个个形象而又生动的阿q从没有一刻不在人前显摆自然也不会消亡。 毫无疑问,黄昏成了是中国人的晚餐时间,不论是不是已经脱离了穷人的行列,其国民性质的行为已经融入中国人的血脉之中,所以黄昏了,最先到达这里的一伙人毫无疑问都是中国商人和本地士绅,虽然公务晚会的时间是严格按照标准的西洋时间开始进行的,但是当天色渐渐昏暗下来的时候,中国人就像上好发条的机器人一般一个个不由自主的出现在了这里。 餐厅的中国管事儿和中国服务生们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所以提前就准备好了一切,让这些国人同胞现行进了晚会大厅,望着一个个西式自助的糕点,红酒们,这些中国人却也无视了它们,继续谈笑风生,他们的话题说来说去不外乎是生意上的关照,还有今日高升的常振邦的,至于前不久还在这里大义凛然的张继飞和几乎杀光了革新党人的腊月血十五,都被他们一笔带了过去,虽然那些事情过去不久,张继飞的音容笑貌依然会浮现在眼前,不过谁又能想到那么德高望重的老家伙竟然是革新党人,谁也想不到那位安安静静不乱搞的镇守使大人杀起人来当真毫不留情,不过人家是罪证确凿,任谁都说不出话来,要怪只能怪这些人运气不好吧! 如今这个混乱的时代,一会儿有人站出来将皇帝打倒,一会儿又有人起来劝进,总是这真是一个乱了套的年代,以前圣人们的教训拿到现在来说都毫无用处了,或许起墙才是最保险的,但前提是不要让人抓住把柄才是,尤其是不要让这位镇守使大人抓住把柄才是。 说曹操,曹操到,正当这些人有意无意说到常振邦的时候,陆小竹挽着常振邦的手轻轻地踏进了晚会大厅,如今的她可是本事见长,一双高跟鞋穿的很是流利,不用人搀扶着就能走上走下,甚至到了可以快步如飞可以行动自如的走上台阶的地步,映衬着洁白的婚纱,和她大家闺秀的气质,当真让人眼前一亮,就算是那些按着时间踏着点来的西洋绅士们也纷纷赞扬起来,甚至还有个黄毛小伙捧了一束玫瑰献给了陆小竹。 陆小竹看了常振邦一眼,见他笑着似乎是暗示自己可以收下,按照中国的礼仪与风俗,女人尤其是身为妻子的女人是不可以随便乱收陌生男子的礼物的,更何况对方送的还是这令人想入非非的玫瑰花,真的不想收下,可是常振邦一个劲儿的朝她使眼色,她怎么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常振邦失礼呢?想到这里,她终于鼓足勇气,想要过去接过来,只要不让这个洋鬼子碰自己的手,就好了。谁知道她刚要伸手,却发现常振邦死死地箍着自己跌腰,似乎要将她按进自己身体里一样,这样的动作,让她根本就无法过去接花,这时候常振邦却笑着说道:“夫人,外国人送花是西洋礼数,与咱们中国人不同的。”说着扭过头朝着那个西洋年轻人微微一笑,用充满东瀛味道的英语谢过了对方,并很绅士的将花捧了过来,单腿献给了陆小竹。 当换花的西洋鬼子换成了常振邦之后,一切不合的规矩礼仪都成了最美好的时光,而自己却成了最幸福的女人,陆小竹红着脸在众目睽睽之下,接过了花,这一刻,被杨记者及时的拍了下来,放到了第二天的头条,从此陆小竹成了九江道中万千少女的偶像,更有闲着没事的人写了本坏少女从良记,更是将陆小竹推到了九江舆论的风口浪尖。 西洋人何曾见过如此富有浪漫情调的中国高级官员,惊讶之中,纷纷鼓掌,常振邦趁机抱着陆小竹的腰对着众多洋鬼子微笑致意。 “这就是大东瀛帝国的魅力啊!”以武川幸英为首的东瀛人忍不住称赞道:“古老保守愚昧的中国人无法接受西洋礼仪,只有经过帝国的培养,才能让这古老的帝国上生长出文明开化的花朵。镇守使大人今日的表现无愧于帝国园丁的辛勤教育!” “大东瀛帝国万岁!” 不少东瀛人竟然恬不知耻地欢呼起来。 这一幕要多诡异便有多诡异,不光常振邦这些中国人看得莫名其妙,便是那些西洋人也有些不知所措,中西双方似乎都举得这些东瀛人脑袋里有点不正常了。 巴西里领事走了过来,对着常振邦使了个眼色,常振邦会意地点点头,他轻轻地抱着陆小竹,道:“小竹我去去就来,记得可不许别人碰你哦!” 陆小竹白了他一眼,道:“去吧,除了你,谁会想那些坏东西!” 常振邦伏在她耳边,说道:“你今天超级漂亮,我都想丢下这些人直接抱着你回去了,所以媳妇你千万千万要自重啊!” 陆小竹红着脸,眼神迅速地左看看右看看在确定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时候吗,迅速出手在常振邦的肋下狠狠扭了一下,道:“人家有你说的那么糟糕吗?快些忙你的去吧!”这一下陆小竹可谓又恨又羞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道,常振邦疼的几乎立起了牙齿,不过面部依旧保持着如沐春风的笑容,缓缓地走向了主席台,由于都是老朋友,所以简单的说了几句极为客套的开场白,接着说了一些自己的以后的从政方向,其实谁也没当真,这玩意儿一般都是说一套做一套,正所谓千里做官只为钱,万里经商为财死,只要能够保证大家闷声发大财的就好了。 可是这一点并不能满足这些西洋鬼子,常振邦不厌其烦的保证在整个浔阳道,尤其是整个九江镇守使所管辖的范围之内的稳定和繁荣。为此他将严厉打击那些不服管教的三教九流,遏制革新党人的叛乱,降低民众对洋人的反感尤其是一些义和拳之类的匪帮必将遭到他无情的尽剿,从而保证辖区之内的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不过他也要求所有的西洋人尽量通过华人买办来进行一些需要在租界之外进行的所谓抛头露面的商业活动,进而减少华洋之间矛盾的产生。 对于这一点西洋白人老爷们倒是完全认可,在和这些东方黄猴子的正常的商业活动的过程中,不但言语费力,而且他们屡屡吃亏,究其原因除了这些黄猴子没有契约精神,几尽毁约之事,更不要说守时的观念,那更是个笑话,一个完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民族靠的从来都是本能而不是良好的时间观念。所以他们其中的很多人已经开始将租借外的商业业务交给了华人买办,只有这些黄皮肤的文明人才是最能对于这些无知无耻的黄猴子,就像那位李鸿章大人所说的那样,师以夷技以制夷! 至于那些东瀛人,常振邦才懒得管他们,一个背地里玩尽手段,差点让自己家破人亡的民族,还想让自己给他们出政策,哪有这么好的事儿,睡梦去吧! 常振邦长达一刻钟的演讲,赢得了西洋人的热烈掌声之中,不管是出于礼貌,还是出于尊敬,乃至出于对这套政策说辞的认可,排山倒海般的掌声着实让很多中国人感到骄傲,以至于他们也很将手掌拍的啪啪直响,至于那些东瀛人自然做足了姿态,也是一副热烈故障的姿态。其中就属陆小竹和武川幸雄拍的最响亮了。在整个掌声如潮水般涌来的时候,常振邦宣布整个晚会正式开始了。 常振邦下台之后,和涌过来的中国人西洋人说了几句寒暄之类的客套话之后,便拿了一杯冰酒,转了一圈,找到了巴西里,两个人像约好的一般,双双离场,在一处靠近厨房的地方,开始交谈起来。 巴西里极为冷淡的说道:“恭喜镇守使阁下高声,以那些可怜人的鲜血染红了自己的顶子。”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谢谢领事阁下的赞赏,在下在行动中保证了帝国在整个九江地域的稳定和繁荣,沉重打击了东瀛势力在九江的嚣张气焰!在下实在不敢居功,不过这确实是在下做到的!” 巴西里狠狠地说道:“阁下请不要忘了那些因为你而殉职的印度阿三也是帝国的臣民!少了这些人的尽忠职守,九江租界内的违法案件呈现了上升趋势。” 常振邦无所谓地道:“若是让东瀛人的实力上来了,再多的印度阿三也无法保证整个九江英租界的安定,只有我常振邦才能够让帝国的利益在九江得到足够的发展,这一点希望领事阁下不要忘记!” 巴西里双眼瞪得如牛大,不忿地说道:“你在威胁帝国吗?”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不敢!我已经给帝国伸出来橄榄枝,但是帝国却无视我的存在,我们中国人有句话,叫做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话领事阁下应该知道吧!” 巴西里紧张地说道:“阁下想要干什么?” 常振邦摊了摊手,道:“没什么。若帝国不愿意陪我玩的话,我可以考虑加入东瀛人这边,反正他们势力遭到了严厉的打击,一定会很珍惜我伸过去的橄榄枝吧!” 巴西里道:“让他们造成巨大损失的是你,他们不会原谅你的!”常振邦呵呵一笑,笑得巴西里心里发毛,道:“你笑什么?” 常振邦轻轻地讲喝了一小口冰酒,美美地品了一下,叫了一声好酒之后,才淡淡地说道:“这世上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东瀛人就算知道是我做的又怎么样?我站在这个位置上就应该这样做!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不过在整个行动中我充分展示了自己的实力,就算这些人再怎么讨厌我,在心里恨不得杀了我,但为了东瀛再九江地区的利益,也一样会成为我最忠实的朋友!据说武川家族从德国那边进口了三四台造枪机器,准备送给我,现在已经到了上海,对于如此具有诚意的礼物,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可以坐下来谈得,你觉得,大英帝国的巴西里领事阁下?” 巴西里恼羞成怒,恨不得卷起袖子狠狠地教训一下这个看起来斯文,其实内心无比肮脏无耻的流氓败类,但他是帝国的领事,一切为了帝国在他看来并不是句空泛的口号,为了帝国就算对方是他的杀父**的仇人,他也要克制住自己给予对方对温暖的拥抱和最真挚的帮助,想到这里,他几乎咬牙切齿地说道:“帝国已经为阁下运来的三台可以制造子弹和手榴弹的起床了,昨日已经从上海出发,不日即将达到九江,这是帝国的友谊,希望你好好珍惜!”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武川家族送来的是四台造枪机,不过为了帝国这份珍贵的友谊,我愿意和帝国并肩战斗,维护帝国在九江乃至整个浔阳道的利益。” 巴西里狠狠作罢,将手中的红酒一仰而尽,然后如撒气般的将酒杯砸在了地上,不说抱歉的走了,没有对常振邦进行充满绅士礼仪的告别,算是对做出常振邦一种无声的轻蔑和挑衅。 常振邦倒是不介意,反正大英帝国的好处已经到手,现在就等着武川幸英自投罗网了,想到这里他不禁呵呵傻笑起来。 第185章 :情不强求 巴西里愤怒的将手中的酒杯砸在地上,灯光下无数玻璃渣子四飞五裂,如漫天的繁星落在地上,落地的那一刻大珠小珠落玉盘般的清脆,附近的厨子们听到异常的声音,无不伸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不过见到巴西里,常振邦两个人的时候,一个个又如乌龟般缩了回去,老老实实地干起了自己手中的伙计,这公务晚会没必要准备太多的食物,应该以沟通为主,不过中国人爱惜食品,更有回本的愿望,所以一个个吃相斯文,但是态度却是饕鬄,恨不能一张肚子从开始吃到结束,最好能将他们来回的费用以及献上的心意也好贿赂也罢一项项的吃回来。 巴西里走后,没多久武川幸雄便兴冲冲赶了过来,他一把抓起常振邦的袖子,心急火燎地说道:“哥哥,幸英哥有事找你呢?” 常振邦淡淡一笑,反手将武川幸雄拉住,不紧不慢地说道:“今晚很长,不着急现在,不如你陪我先去喝几杯,免得和幸英君聊过之后,我没了胃口。” 武川幸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也知道武川幸英此人太过阴鸷,谈事做事或许有一套,但事成了,情完了,一般便是这样,身为亲兄弟的他如何能够不明白呢?于是讪讪一笑,点点头,拉着常振邦去了大厅,为他换上了一杯果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若是有清酒在就好了,毕竟一会儿哥哥你和幸英哥有事要谈!” 常振邦谢过他的好意,拿起这一杯闪现着温柔姿色的果酒,拿在眼前晃了晃,透过杯中酒看着周围的人群,显得十分孩子气,武川幸雄很是开心的笑了笑,心里觉得常振邦似乎一点都没有变,还和以前那边胡闹,可是自己的亲哥哥武川幸英却越来越阴鸷,越来越可怕,他知道常振邦现在是加官进爵,起居八座,更是掌握整个浔阳道的军政大权,可是他还是有些担心,希望他不要被幸英坑得太厉害,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的脸色明显的有些不适,建设*****是每个东瀛人的权利和义务,武川幸英做的没错,他是一个合格的而且十分优秀的大东瀛帝国的臣民,帝国的利益在他这种人的手中才可以得到拓展,可是自己竟然担心起常振邦来,当真要不得,有的时候他也十分迷茫,这两个人之中,熟亲熟重?家国之义,同胞之都让他应该站在武川幸英身边,可是为什么他更偏向于常振邦呢?还是说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帝国臣民,不是一个好的兄弟,而只是一个任性的小孩子。 透过手中的杯,常振邦看着那些西洋人们和华人买办们谈笑风生,很是快活,华人士绅和商人们则在交流之际,大肆咀嚼,东瀛人则低声讨论着什么,犹如地沟里的老鼠,不知道要偷那家的粮食一般,男人们的世界本就是如此功利,女人们那边则显得可爱多了,不论是华人还是洋人乃至东瀛人,都捧着各自喜欢的小食品,三五成群嘻嘻哈哈,遮遮掩掩地讨论着各自的八卦生活,她们或许是别人心目中的宠儿,可她们知道自己不过是不得自由的金丝雀而已,这场晚会不过是她们放风的时间,这么悲惨的时间却让她们展现出一层旖旎的景象,或许这便是女人吧! “幸雄,你太不像话了,让你去找振邦君,你却在这里大吃大喝,当真可恶!” 就在常振邦静静地欣赏眼前的众生名利场之时,耳边突然传来“啪”地一声,接着一道阴鸷的声音冷冷地传来。 常振邦不用回头便知道是他,这声音几乎成了他的招牌,还真难在这九江城中找到一个比他更阴鸷的声音来。一旁武川幸雄委屈地摸了摸头,很是尴尬地笑着说道:“振邦哥应酬到现在,吃点喝点也是应该的吧!”武川幸英对这个兄弟当真有些无奈,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或许也不尽然,可是这富贵人家的公子大多天真烂漫,便如自己的弟兄这样,太多了的礼仪道德,在常人看来或许不是什么坏事,但是在他们这些人的眼中当真是毫无用处,甚至是飞黄腾达平步青云的恶疮。 “你啊,还真是个孩子,振邦君将公务晚会定在这里,就是为了和各国政要商务人士能够进一步进行有效的交流,你可倒好还真以为来这里是骗吃骗喝的!毫无长进当真让你振邦哥哥见笑了。”说着武川幸英对着常振邦笑着说道:“这小子真是不成熟的很!还是希望振邦君不要见怪。” 常振邦淡淡一笑,竟手中的果酒慢慢饮完,道:“幸英老弟这你可说错了,我是真的想喝点东西,才将幸雄拉到这里来的,不过现在我觉得喝得差不多了,可以说些前尘往事了。” “有趣!”武川幸英阴鸷地打量了常振邦一阵,笑着说道:“在下也想和振邦君谈谈往事了。” “好啊,好啊!”武川幸雄见他们这样说,还真以为他们把酒言欢说从前呢,谁知道这话刚出口,便被武川幸英嫌弃了,他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不由得低下了头,心想为什么自己总是说错话呢?是不是真的像哥哥说的那样不成熟呢? 武川幸英和常振邦闲谈着,说笑着来到靠门的一侧,道:“恭喜振邦君执掌浔阳道!按照贵国人的说法,你现在也算是半个封疆大臣了。以后可要多多关照啊!” 常振邦笑着说道:“一个绿豆大的官职实在不值得诸位如此看重!不过话又说回来,本官若是想要坐稳这片封疆,应该让幸英君多多关照才是啊。” “振邦君说这话就见外了!”武川幸英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不过却打着马虎眼道:“帝国对振邦君的提携在几年前便已经开始了,毫无疑问振邦君的军事才能也是在帝国士官学校中得到了展现,若当时你能够坚持下去的话,前途怕是更加辉煌了!” 常振邦笑着说道:“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我没那种命,继续留下去不过是耽误了自己也浪费了学校的资源,而贵国的资源尤为珍惜,不是吗?” “此言差矣!”不知道何时,小野四郎走了过来,他端着一个倒满了三分之一的红酒杯,贼兮兮地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跟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东瀛壮汉,在小野四郎站定的那一刻,便组成一道人墙,将整个大会场隔离成两个部分,当然他们也是装出一副热情交谈,痛饮美酒的姿态。 “原来是小野阁下啊!好久不见了。”常振邦笑着将手中的酒杯和小野四郎轻轻一碰,十分热情得说道。 小野四郎道:“恭喜阁下步步高升,兵恭祝阁下与东瀛的情谊天长地久。”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武川幸英笑着说道:“领事阁下,许久不见了,武川家族一直在生意上承蒙你的关照了,幸英很是感激。”说着鞠躬九十度。小野四郎看了常振邦一眼,拉起了武川幸英,道:“有个好消息要向大家宣布!” “什么好消息,竟然麻烦领事阁下大驾光临!”武川幸英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不过他发光的眼神之中无意之中竟然流露出阵阵恨意,常振邦当即想到了什么,马上说道:“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 小野四郎一愣,心说这件事虽然总领事馆三天前就已经发来电报,可是那电报一直在机密室内密藏,常振邦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难道说这小子在东瀛的时候结交了很多上层的朋友? 一定是这样的,那些中国留学生,贫苦的好好学习,希望通过掌握一技之长回国受用,那些富贵的则花天酒地只为了得到一张帝国大学的文凭好镀金回去升官发财,安享高爵厚禄,纵观这些人之中唯有常振邦是个异类,他像个蝗虫一般,流转在帝国的各个专科和大学之间,认认真真地经营着自己的人际网络,若不是樱子的出现,终止了他的行动,说不定他已经成功地在各个大学中都了有自己的好友,以本国人武士道德的淳朴,完全有可能成为他的情报网,这种景象想象都觉得可怕。 就在小野四郎发愣的时候,常振邦道:“大英帝国出于对九江地方政府的尊重,无偿资助九江四台可以精密制造枪支弹药的机床!有了这些机床之后,本官更有信心维护整个浔阳地区的治安与稳定。” 小野四郎大吃一惊,没想到英国人动手的竟然这么早,这么的光明正大,而自己却将上面传来的消息藏着掖着,难怪失去了先机。对此他唯有苦笑而已。 “不知道小野领事说的好消息是不是这个?那真是太好了,如今朝廷繁忙,本官的九江军的枪支弹药不能得到有力补充,这可真是帮了大忙了。”常振邦一脸善意的说道:“我相信有了这些机器,我就能秉公平等的维护帝国和英国在九江的繁荣了。” 这么明显的恐吓,小野四郎听了一张脸立马铁青下来,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张口就要的,还有没有一点绅士风度,武士精神了! 武川幸英却不这么认为,他倒不怕常振邦狮子大开口,怕的却是常振邦百毒不侵,那样的话,对帝国在九江的利益并无好处,一句话反正九江就这么大的地方,他们不争取的话,英国人肯定会独占,反之亦然。笑着说道:“不过就是四台机器罢了,大英帝国也真够小家子气的,振邦君若是想要的话,在下一个月内给大人送来五台如何?” 常振邦道:“那感情好!幸英君当真是我常振邦的好朋友,这份私人友谊我一定会铭记终身的!” 武川幸英忙道:“大人说笑了,精密机器这等物件,大东瀛帝国也不多,还需从德意志国进口才成,凭借武川家族力有未逮,还是需要大东瀛帝国官方帮助的!没有大东瀛帝国,武川家族什么也不是,请你将这份恩情记在帝国身上吧!” 小野四郎铁青着脸,道:“帝国会为它的朋友竭忠尽智的,希望道尹大人能够善待帝国的友谊。” 常振邦马上露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道:“你放心,咱中国人最讲义气了,为兄弟两肋插刀,在所不辞啊!以后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尽管说就是了,兄弟尽力而为!” 看他这幅样子,小野四郎的脸上稍稍有了点血色,心想这真是一条难以驯服的狗啊,不过到底还是为帝国驯服了,感谢帝国,感谢天照大神!想到这里他慰藉了常振邦几句,转身要走,却被常振邦一把拉住,道:“小野阁下,刚才是武川兄弟的好消息,你要说的好消息呢?” 小野四郎当真气炸了,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他还能怎么办,只得从口袋中套出一份电报递了过去,道:“帝国外事部门已经让三条家族放弃了樱子小姐,另娶武川柳子小姐为妻,不知道大人何时能够迎娶樱子小姐啊。” 这个问题的提出让武川幸英感到很是尴尬,武川家族好歹也是名门大族,在江户时代便是有名的大商人了,如今嫡系樱子小姐嫁给被人当小老婆,若是换做与常振邦同等地位的东瀛人还好说了,可是常振邦毕竟是卑鄙无耻毫无道德底线的中华人,这在他看来这当真是一种羞辱。 常振邦摇了摇头,道:“我对樱子小姐爱慕之心天荒地老,我也希望能和樱子小姐共建家族,可是我不希望用强权逼迫她做她不喜欢的事情,若真的有迎娶的那一天,也是樱子小姐自愿的!” 小野四郎先是一愣,随后有些惊讶,最后很是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在他看来十分贪婪地年轻人,在他看来这小子得到消息之后一定会心急火燎去享受,去占有从此之后就完全属于自己的女人,只是没想到他对于樱子小姐竟然这般用情至深,不理解的同时也有些暗自佩服。不过却也觉得对方有些犯傻,这女人不就是用来干的吗?何必在乎那么多呢? 真是搞不明白眼前的年轻人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一个念头却已经悄然在他心中成型。 第186章 :陈蝶的手段 牛红云姐妹两个人静静地待在后门门房那里,窃窃私语着,只见小表妹天真可爱,喜气洋洋,一副打趣人的模样,那边的牛红云却是红霞满天,羞涩地几乎抬不起头,完全没有注意到王大爷和小铃的到来。 小铃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这一大一小两个美人,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是滋味,虽然老爷的为人,他们心里也多少有个数,可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若是西边的那位这两个女人往老爷那边送,谁知道那天老爷一动心,就收了这两个人为小,小姐这边岂不是要受尽委屈?想到这里她不免有些愤怒,她大刺刺指着牛红云,道:“你们是陈蝶那个坏女人的什么人?” 恶狠狠地呵斥突然从天而降,让两个打打闹闹的女孩一下子愕然了,有些吃惊,牛红云忍不住打量起眼前的女人来,这女人不过十几不到二十的年纪,穿衣打扮倒也精致,倒也有点小家碧玉的味道,不过长得再好也是穿着丫鬟的服饰,这服饰的布料很精贵,但也无法改变主仆的地位,看到这里牛红云大小心理也算是有个数了,只是免不了有些好奇,这丫鬟到底是谁,竟敢直呼陈蝶的名字,还加上了坏女人三个字,如此嚣张的丫鬟倒也少见,难道她是常振邦的买来陪床的不成?不然如何这么大的气势!就连站在一旁的王大爷也忍不住连连擦汗却不敢阻拦。 不过是个得宠的丫鬟而已! 牛红云冷冷一笑,心里顿时有了主意,将吓愣住了小表妹兰在不怀中,对小玲说道:“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丫鬟而已!竟敢对夫人这般无礼!真不知道这家里是怎么管教下人的!若是再不好好管管,怕是丫鬟都起到了主子头上了,你说是不是啊,王大爷?” 王大爷苦笑着摊了摊手,表示他也无能为力,他心里本来是是偏向小姐这边的,毕竟他是陆家的老人,总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吧!可是小玲这般对待陈蝶的客人终究有失礼数,就算看不上陈蝶这个女人,但人家毕竟有名分在哪里,岂是你一个丫鬟能够说三道四的!传出去,人家不只会说老爷如何,小姐如何,谁也不会拿她这个丫鬟说什么。 小玲没想到牛红云竟然如此牙尖嘴利,不由得勃然大怒,道:“外面是大人说了算,里面是小姐说了算,陈蝶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不三不四的东西……” “哼!”突然一道冰冷地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还没见人,却听到陈蝶的愤怒的声音道:“哪里来的鬼丫头,竟然对主子说三道四!在江西地面上也就是她陆家大小姐能够叫得出这种肆无忌惮地丫头了!来了,将这小蹄子抓起来给我张嘴!” 话音刚落,小吴,小琼便如蝴蝶一般姗姗来到小玲身边,趁着她还没放映过来上去啪啪便是几巴掌,小玲一愣,她自小就被陆家收养,虽说名义上是陆小竹的丫鬟,但两个人情同手足,加之陆小竹待自己人如沐春风,渐渐地要让她有了半个小姐的身份,平日里便是犯了错,小姐也不过是说上几句而已,何尝碰过她一下,这下可好,竟然被陈蝶那个女人的丫鬟打了,这口气她如何能忍?顿时勃然大怒,冲过去边和小吴,小琼打成一片。 这女人打架倒也有趣,张口便咬,伸手便抓,如同一群人形猫在捣乱。 不远处小芳轻轻地缠着大着肚子的陈蝶缓缓地来到牛红云面前,牛红云忙将她搀扶着坐在凳子上,道:“姐姐你看你,身子都这样大了,也不知道好好修养,若是有个闪失,大人哪里可不好交代啊!” 陈蝶拉着牛红云的手,说道:“瞧妹子说的,姐姐又不是纸糊的人,哪里有那么娇弱,倒是妹子一路跋山涉水地辛苦了。小芳一会儿将我隔壁的那套院子给云夫人腾出来,现在没有好的人,你就留在那里伺候云夫人吧!” 一句‘云夫人’算是承认了牛红云的身份,小表妹这个时候从牛红云身后探出头来,看着陈蝶忍不住说道:“哇,小蝶夫人好漂亮啊,真像仙子一般啊!” 陈蝶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伸手将小表妹拉到了自己身前,道:“小可爱,你叫什么名字啊,伺候云妹妹多久了。”原来她将小表妹当成了牛红云的丫鬟了,牛红云尴尬地笑了笑,道:“姐姐,这是小妹的表妹,从文县就跟着我了。可不是什么丫鬟! 陈蝶听了笑了笑,拉着小表妹的手说道:“真是个可爱的小人儿,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表妹侧着脑袋想了想,道:“小蝶夫人,大家都叫我小桃红,我弹琵琶可好了,有空我给你弹弹吧!” 陈蝶揽着她高兴地说道:“那感情好,姐姐还真想听听,不过现在当务之急便是你和你姐姐先好好歇息一下,等有了精神之后再弹给姐姐听就是了,还有江西这鬼地方虽然比不上咱们华中,又湿又冷又阴,晚上可要盖得严实一些,感冒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桃红兴高采烈地点了点头,忽然拉起陈蝶的手,指着前面如猫打架的三个丫鬟,道:“那个姐姐好凶啊!她不但欺负姐姐还大骂你夫人你呢?为什么府中会有这种丫头啊!” 陈蝶抬眼望去,却见小玲这个死丫头气势汹汹地如疯狗一般又撕又咬,小吴,小琼根本就不知道对手,不由得脸色一拉,在心中说了句‘废物’!伸手拿起王大爷往日喝水的茶杯,朝着小玲那边便丢了过去。 别看这茶杯笨重又装满了水,若是等闲之人丢出去怕是半途水酒洒了出来,可是到了陈蝶手中,这茶杯和它肚子里的茶水便浑然一体了宛如天生的陶瓷石头,只听得一阵呼啸风声过去,便砸在小玲的腹部,小玲惨叫一声,猛地捂着肚子就躺在了地上。一边的小吴,小琼却是傻了眼,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 “在后门给我树根棍子,将这死丫鬟帮上,我倒要看看陆小竹怎么说话!”陈蝶冷冷地说道,小吴,小琼赶紧的去办了。陈蝶这才回头一笑,道:“小芳回去告诉厨房多预备几道华中菜肴,我今天可要和云妹子好好说会话!”说完便拉着牛红云亲亲热热的去了 王大爷眼巴巴的看着浑身衣衫褴褛露出一点点嫩嫩白白肉色的小玲,被小吴,小芳两个人五花大绑地绑在了门口刚刚被警卫竖起的一根大木头上,这要是让小竹夫人见到了,还不气炸了天去,可是说到底也是小玲这丫头 可是他人微言轻只得乖乖的回到房门哪里,不过一颗心确实比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宁,谁都知道这是小蝶夫人做给小竹夫人看的,大小姐若是见了,又是一场折腾,他现在有些后悔为什么刚要要去找小青姑娘卖弄口舌,这些可好,可是惹下了滔天大祸了。 天色渐渐黯淡下去,几条东瀛人送来的狼青猎犬呼啸着在四处后门附近游荡,吓得小玲又昏死过去几次,好在王大爷不知道从哪里扯来一场被子,围在了小玲身上,道:“小玲小姐,你王大爷人微言轻,不能放你下来,能做的只有这个啊。” 小玲红着脸道:“大爷你的手!” 王大爷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从小玲的衣服碎裂的口子里伸了进去,说巧不巧的一只手按在了馒头上,一只手摸到了下面的缝隙哪里。不由得嘿嘿一笑,道:“你看大爷这手,真是要不得!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小玲姑娘你这么漂亮,老头子见了就心动,就让大爷摸摸吧,反正有少不了多少肉。”说着手紧紧地捏起了小玲的馒头,痛得小玲来回折腾,下面的口子可就大大小小不断地弄出了点水出来,乐得王大爷正要进一步快活,便觉得脑袋突然拱了起来,随即如西瓜一般炸裂成四分五裂,那些狼青嗅到一阵浓郁的血腥味到,如狼似虎一般冲了过去,将王大爷的尸身撕扯到了一旁,享受这晚餐之外的加餐。小玲则吓得脸色苍白,冷汗一阵阵落下,身下更是尿了出来,一只狼青好奇地过来嗅了嗅,小玲见过这些可怕的生物如何让王大爷消失之后,更是面无血色了。 陈蝶在小吴搀扶下缓缓地来到小玲身前,将狼青猎犬大声呵斥走之后,转身看了小玲一眼,道:“真是没出息的家伙!” “夫人,小玲知道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就绕过小玲这一次吧!”经历了眼前如此可怕的事之后,小玲彻底服气了,只要能从这木棍上下来,让她干什么都行。 陈蝶淡淡一笑,伸手朝着远处找了找,一直黑青的大狼青竟然乖乖地跪在她的身边,像个认错的孩子,道:“听话的话,就将自己的衣服脱光,让我看看你有没有悔改本钱,若是没有的话,这孩子可要加餐了。” 小玲看了那穷凶极恶的狼青,嘴角还滴答着鲜红的血水一下子,半边身子都麻了,根本就发不出声来,陈蝶见了摸摸那只狼青的头,让它继续加餐去了,转身让小吴将小玲从柱子上放了下来,道:“脱吧,若是不愿意的话,我不介意现在就当了这些小可怜的食物!” 小玲见过了她的手段,想了片刻,有道是好死不如赖活着,这被狗吃了还算不得好死呢?想到这里,什么羞耻之心统统飞到九天云外了,只见她伸手缓缓地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的脱下,月光下的她是那么的诱人,就连那些吃食的狼青都停了下来,张着嘴流着口水看着盯着她看。 她很羞涩地一手抱胸,一手捂着下面,这两处恰巧是王大爷刚才玩耍过的地方,尤其是馒头处在月色依稀能看出有些红肿了的样子。 陈蝶满意的点点头,道:“很好看的身子,相信振邦也会喜欢的,只要你听话,我可以让你在牛红云之前成为振邦的姨太太,不过你要知道这是谁的恩典!” 能够成为常振邦的姨太太不但是府内丫鬟们的梦想,更是很多府外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梦想,不知道什么时候常振邦这个疯少爷不但进入了军界政界,还一脚踏进了九江少女的春、梦之中。 “夫人的恩德,小玲没齿难忘,只是大人无比宠爱陆小竹,便是那个美艳如花的牛红云到现在依旧还是完璧之身,怕是轮不到小玲吧!”小玲又是欢喜又是担心的说道,这一句陆小竹说出来算是彻底的背叛了陆家,从今而后除了陈蝶,再也没有人会用她了。 “将手拿开!”陈蝶淡淡地冷冷地说道,小玲想明白之后,也是认命了,就算全府的女眷们都看上她,那又如何?只要成为了常振邦的姨太太,自己大不了像眼前的陈蝶一样,买进自己的丫鬟,组建自己的势力,若是肚子争气,说不定还有夺嫡的希望呢?想到这里,她轻轻地揉了揉自己发胀的胸,摸了摸下面有些痛的缝隙,张开了双臂如一枚汉白玉的十字架傲然立在了地上,便是天上明月似乎也淡了几分。 “很好,你的身体这么美丽,振邦会喜欢你的!”陈蝶淡淡地说道:“不妨告诉你,大人对美丽的女人根本就不可能专一,陆小竹若不是江西人,岂能以后如今的这般宠爱,小玲,我若没记错的话,你也是江西人,大人有了你之后,那个女人就做好独守闺房的准备吧!哈哈。”陈蝶笑着让小吴将光着小玲去了客房,小玲还想穿上衣服,可是却被陈蝶制止了,反正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小玲心中再也不怕什么丢人耻辱了,光着身子便随着小吴去了。 “夫人,奴婢有些不明白,牛红云早就有了名分所以夫人让她侍寝也就罢了,为什么连小莲这个小蹄子都要提携?就算夫人要提携也要提携咱们西边的人,怎么能便宜了她,她可是陆家的人啊,夫人……夫人你好糊涂啊!”小吴有些不满意地说道。 陈蝶从刀光剑影之中能够全身,从男人虎视眈眈之中能够将完璧之身留给常振邦,抛开身份不说,她的手段,她的看人的眼光自然有她的独到之处,她身边的这三个丫鬟想的是什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小芳为人善良,待人亲和可以用作亲人,小琼贪财好利,攀附自己,有些事还是可以交给她做比较方便的,至于这个小吴,摆明了想要上位,所以她才会支开小琼,小芳,让小吴陪着她的同时见识了她的手段,也算给她提个醒。 陈蝶说道:“错了,姐之所以提携小玲那个小蹄子不过是离间陆家那些人罢了,你放心只要你对姐姐好,姐保你成为振邦的男人,但是你也要知道背叛姐姐的人,姐姐有一万种方法让她从这个世上消失。” “姐姐说笑了,小芳生是姐姐的人死是姐姐的鬼。怎么会背叛姐姐呢?”小琼低下头说道。 陈蝶微微一笑,道:“待会让人将这里冲刷一下,至于王大爷哪里去了,哼!明天我就要问问那个陆小竹是如何管教下人的!这里是镇守使衙门,不是她们偷人的陆家!” 很快便有几个兵士过来将狼青们轰走,将一地的血渍清洗干净,其中一个兵士道:“这些狼青真是可恶,竟然吃了小蝶夫人的兔子。还弄得这么恶心,让哥几个跟着倒霉,真是晦气!” “傻子,兔子能流这么多血?”另外一个兵士没好气地说道:“这么多血肯定是头羊,一定是那几个丫鬟偷嘴,才编了个瞎话给夫人说。” “只可惜人家吃肉的命,咱们是干活的命!”先前的兵士不无抱怨的说道。 “诸位哥哥辛苦了,这么大晚上还让哥哥们干活,小妹也于心不忍,已经在厨房炖了锅鲜美的羊肉,给诸位哥哥驱驱寒,暖暖身子。”小吴笑着说道,毕竟被那些狼青糟蹋的不是什么兔子更不是羊,而是活生生的人,可不能出了乱子才好,毕竟以陈蝶的本事出了事也没事,反倒是自己成了众矢之的。 一听有肉吃,这些兵士们顿时来了精神,不一会儿便捣鼓干净了,欢欢喜喜的吃肉去了,小吴冷冷地将藏在身后的装有头发和头骨的泔水桶一股脑丢入那些狼青的窝棚之中,看着狼青狼吞虎咽的样子,她突然觉得这世上的人原来也是可以吃的,这人肉不但狼青可以吃,就算是那些所谓的人也吃得很开心,其实只要自己不被吃,沦为吃人之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起码那样的话就不会被人吃掉。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小吴仿佛发现了一个新世界,她的人生从此变得与众不同了。 第187章 :舞会之后 皎洁的月光不知道经历过多少稀奇古怪的事情,似乎白天能发生的事情,都会在月光下呈现一般,可是月光下发生的事情却极少能够在白天发生,不知道多少守身如玉的良家妇女在夜色下丢身匪徒,却还要装出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不知道多少道貌岸然的君子达人在夜色下进行着卖国求荣的勾当,却还要装出一副富贵不能淫的表现。不知道多少行侠仗义的江湖好汉英雄救美之后又在夜色中将美人压在了身下风流至死,却还要标榜狭义,当真是够了,或许道德总比法制更容易蒙上一层脉脉含情的面纱去赢得世人的恭维和赞许,但若真的以为仅仅凭借着道德就能治理好整个世间,便是孔老夫子也不敢这般天真。 就像人们看不到道德背后的腐烂,常振邦自然不知道家中发生了什么,在送走了小野四郎和武川幸英之后,他和几个九江地本土士绅聊了一会儿,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他们才是通知基层的力量,大英帝国如此,东瀛帝国如此,中华也是如此。所以对于他们常振邦从来都是好言好语,就算他对个别乡绅动了手,也一定要让人知道,他是迫不得已的,比如张继飞的叛逆案,腊月十五的码头红,一旦罪证确凿,常振邦绝不留情看,有多少人杀多少人,但是对于罪人的家属亲友却是网开一面,甚至在张继飞死后还做出了照顾他家人的行为来,这样的有人情味的主政官员,士绅们还是很支持的,毕竟他们图的也是稳定,至于上面是皇帝还是大总统,对于他们来说,总是一样陌生的。 这些士绅的恭维让陆小竹听了也很欢喜,她是德安人,但广义上也算是九江府的人了,自家的男人这般优秀,怎么能让她不欢喜呢?她不仅是喜欢,甚至有些陶醉其中了,谁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文武双全,品学兼优啊,现在的常振邦在他眼中不就是不这样的一个人吗?他年纪轻轻便靠着自己的能力坐镇九江,可谓白手起家。为官施政颇有官声,现在又是半个封疆,站在同龄人之中已经是璀璨的钻石了,更何况这个冤家对自己那么折腾,当真是得夫如此,夫复何求!只是美中不足的却是在认识自己之前要了陈蝶的身子,那种不守妇道的丫头有什么好的?若是早点遇到的自己的话,就没有这不愉快的一切了,想到这里,她的脸色不由得红了起来。 “美丽的陆小竹夫人,能在这里见到你,当真是万分的高兴!”巴西里的夫人正和几个欧洲贵妇人聊着开心的八卦,忽然看到陆小竹在那边一个人站在餐桌前发呆,想起丈夫多次提起她的丈夫是一个很优秀的中国人才,在来这里之前还流露出与他合作的意思,便对着附近几个白人小姐们道了声抱歉之后才来到陆小竹身边。 “琳达女人,你好,很荣幸你能来参加振邦的公务晚会,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多见谅。”陆小竹被从美好的梦幻中惊醒,虽然有些失落,但毕竟礼数还是懂的,更何况还是在西洋鬼子面前,更不能丢了分了,立马笑着说道。 “这是很盛大的晚宴,当年巴西里的来这里入职的时候还办不起这么大的晚宴呢!”巴西里夫人回想着过去,不免漏出唏嘘和羡慕的神情,这种神情陆小竹最喜欢了,原来官人不仅让她成功超越了那些中国女人,还一下让这些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外国女人羡慕了自己,这份荣光别提多让她骄傲了,不过她还是很谦虚的说道:“尊敬的夫人,你实在是谦虚了,就像你的先生巴西里阁下一样谦虚,若是我的先生常振邦能学学巴西里先生就好了,搞得这么招摇,实在不像他往日的作风。” 没有女人不喜欢听别人夸奖自己的丈夫,中外莫不如是,琳达夫人听了陆小竹的话之后,很是高兴,放下自己手中的酒杯,拉起陆小竹的手,便来到大厅正中,拍了拍手,四周的西洋男女立即停下了交流让出了一个足够大的圈子。其实从陆小竹刚才被拽到这里就不知道怎么回事,更何况这些洋鬼子一下子不说话了,她下意识地认为自己说的那番话,得罪了琳达,以至于被她抓到这里,若是当真呵斥自己的话,怎么地也不能丢了振邦的脸,大不了一死谢罪,她可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平白无故的得罪了洋人,那样的话,官人的大好前程可就毁于一旦了。她越是往这方面琢磨,越是心惊胆战,谁知道此时琳达忽然再次将她抓住,她的心不由地一下子提上了嗓子眼,心里盘算着如何应付即将到来的责难,却不知道琳达忽然拉起自己的手跳起了古怪的圆圈舞了,不远处的侍者放上了不知道说什么的动人歌曲,虽然听不懂,但是却让人身不由己地跟着音乐摆动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跳的好不好,老是不由自主地踩琳达夫人的脚,可是那些西洋人不分男女的鼓起了热闹的掌声,相信自己应该跳的不是很差吧! 一曲完毕,掌声雷动,琳达夫人拉着陆小竹低头致敬,陆小竹有样学样刚要低头,便觉得有人拦起了自己的腰肢,看着下面的西裤,明显是个男人才是,男人动了自己那还得了,平常人家都是了不得的大事,何况自己还是官人的妻子,更是不能了,若是传出去的话,肯定又是陆家大小姐如何如何了。想到这里陆小竹不免有些愤怒,她挣脱不了对方的手,只能奋力咬去。 “小竹,是官人啊?”当陆小竹的牙齿几乎咬到对方胳膊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常振邦的声音,不由得让陆小竹松了一口气,她只觉得身子一软便靠在了常振邦的伸手,懒懒地道:“你这个坏东西,害得人家以为是别人呢!” “我说了只有我能抱你,儿子都不让的!”常振邦抱着陆小竹,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缓缓地舞动着。 “恩!”陆小竹欢喜的说道:“若是人家被别人占了便宜,人家会以死证明对官人的忠贞的。” “傻瓜!”常振邦轻轻地说道:“绝对不许这样做,若是官人没了,自然要带你走了,可是官人活着就不许你这样想,就算不得已被人碰了,也要活着回来陪官人,官人没有你,日子都不知道怎么过了,难道你想官人下去陪你吗?” 陆小竹一愣,没想到常振邦竟然会说这种话,可见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了,心中当真如掉了蜜罐了一样甜蜜,不过常振邦越是这样说,她心里越是觉得应该为常振邦守住贞洁,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大人如此珍爱自己,自己必定要好好报答大人才是。 周围轻快地西洋舞者和东瀛的男男女女们不时从陆小竹身边舞动而去,这才让她意识到常振邦在大庭广众之下正抱着自己呢!脸上不由得红了一片,心里如养了一只不听话的小鹿一般。她喜欢这种感觉,但是她内心深处又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搂搂抱抱并不是什么好事,就算对方是自己的丈夫也是不好的,传出去难免有伤风化,显得自己不规矩了,可是躲在官人的怀中真的很舒服,很开心,那种开心并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东西,只是发自的内心的就是很高兴。 “怎么觉得被官人抱着不好吗?”常振邦似乎差距到了她内心的活动,脸上浮现出淡淡地喜悦,那种喜悦让人如沐春风般舒服,更何况陆小竹从淡淡的喜悦之中还感受到了里面浓浓的关怀。她不好意思地靠在常振邦的身上,小声说道:“喜欢,只是把这么多人在这里,多不好意思啊!” 常振邦不以为意地笑道:“跳舞是西洋人的礼节,你看周围这些人不论是东瀛人还是西洋人他们都再跳,通过跳舞女人展示自己的美丽,男人展示自己的魅力,中国女人虽然不习惯,不过既然办得是西式宴会,自然就入乡随俗了,更何况你的舞伴只会是你的官人,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陆小竹听他这么说也就释然了,虽然还是很不好意思,但是只和官人跳舞就应该没关系吧!想到这里,她的身子不由得随着外面的音乐活转起来,如一只美丽的蝴蝶般翩翩起舞,这一夜她玩的十分开心,若天天如此那该多好啊。 在一阵阵热烈的掌声中,公务晚会也就告一段落了,这一晚每个人似乎都很满意,只是谁得到了正真的满意,那就不得而知了。 常振邦回去之后,让陆小竹先睡了,自己一个人去了书房,思考着以后的事情,有了东瀛人和英国人的援助,他的实力无形之中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可以不依赖朝廷,自己生产弹药便如将老虎放出了笼子一般,常振邦心中十分得意,袁大总统的帝制运动不管成与不成,都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那时自己是骡子是马,就要拉出来练练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不觉有些兴奋了,忽然看到桌子上有个条子,上面写着‘今晚去客房二号,有美味佳肴给你!蝶。’ 常振邦先是一愣,随后嘿嘿一笑,将桌子上的公文如狂风暴雨一般批阅完毕之后,匆匆起身去了二号客房,一见却是毫无遮拦的小玲安睡在床上,常振邦先是一愣,转身想走,可是小兄弟却不干了,刚才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天人交战了片刻之后,他又转身如一头猛虎一般扑了过去,小玲睡梦中见有人对自己动手动脚,想要反抗,可是这里除了一张床单什么也没有,怎么能反抗?刚想叫,却被常振邦捂住了嘴巴,此时她才看清是老爷,心中暗喜,想要让他对自己温柔一些,谁知道常振邦如狼似虎,小玲刚才又吓破了胆子,无力阻挡,只能任他快活,常振邦看她咬牙坚持不叫出来的模样,一下子乐了,想是赌气一般,发起一次比一次梦里的进攻。终于在过了一刻钟之后,小玲叫了出来。 看着点点血红,小玲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忧愁,欢喜的是自己终于成了老爷的女人,忧愁的却是从此之后自己和夫人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老爷,以后人家就是你的人了,希望你好好待我。”小玲被常振邦如蛇卷一般抱着,感受着对方的火热,伏在他怀中,轻轻地说道。 常振邦坦然道:“我的女人我绝不会辜负的,你放心就好了,只是夫人那边……”就算他再坦然,涉及到夫人哪里总有些愧疚。 小玲听他提起夫人两个字,不免也跟着有些尴尬,随后强做欢笑道:“人家和小青早晚都是老爷的,夫人心里有数。” 常振邦很是满意的她的回到,道:“下次让和小青一起伺候老爷吧,老爷会在合适的时候给你名分的!” 小玲心中暗叹了一声,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不妨就顺着老爷的意思,反正小青早晚是老爷的人了。再说了小青和自己是姐妹又都是丫鬟,说不定可以帮上自己,总比陈蝶那些女人要好,想到了这里,她更是对常振邦百般讨好,但常振邦在心满意足之后依然走了,回到了陆小竹的身边。 这多少让小玲有些难受,这一夜,她无情的作践了自己,满足了常振邦的各种要求,只为让对方满意,可是自己依旧没有留下他,她觉得自己很可怜,可是常振邦并非什么也没留下,那么多的子孙,只要有一个活下去,陈蝶便是被她的榜样,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笑了,笑的很诡异也很凄惨,突然她感到一阵难以说出来的恶心从胃里涌了出来,她顾不得穿衣便冲到外面不停地呕吐起来,看着那些白色的东西,她觉得这或许是自己占有老爷的一种方式也说不定,最起码夫人们是不会愿意这样做的。 “上天你给了我机会,我一定要让所有人看到我小玲也有成事的那一天!” 第188章 :家事一团糟 转眼间过了腊月二十三,过年的味道也越来越浓了,虽然不知道江西人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过年,但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即使外面毫无举措,常振邦的心里也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别样的触动吧,这是所谓的民族烙印吧。 不知道是为了照顾常振邦北人的过年习惯,还是浔阳西洋医院的照顾实在太周到了,以至于常老爷一大清晨就被武川幸雄开车送回了镇守使衙门,却发现门口冷落,仅有一墙之隔的里面却是吵闹的不停,常老爷不免皱起了眉头,到了他这个年龄很多过去的想法业已改变,不再有那种担心儿女会没出息的想法了,反而抱着儿孙自有儿孙福的想法安然度日,可是这并不代表他清心寡欲一无所求。求,他还是有的,只是没有那么功利世俗了,他只是希望家庭和和美美,子孙健健康康,如此而已。 武川幸雄在车内摁了几下喇叭之后,大门才缓缓打开,常老爷一脸阴沉的走了进去,却见自己的两个儿媳妇相互敌视着宛如斗鸡,她们身边各自围绕着一群丫鬟横眉冷对,这哪里还有半点家的感觉,若是来的再晚一点,怕是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了。 “父亲,你来了!”陈蝶见常老爷脸色阴沉着进来,忙拉着小芳的手晃悠悠地过去请安,常老爷见她拖着一个的大肚子,很是着急的说道:“小蝶你这是干什么!有了孩子的人哪里来的这么多俗礼!” 陈蝶笑着说道:“瞧父亲说的话,小蝶就算是有了孩子,也依然是你的女儿不是!” 常老爷听她这么说不免有些伤感了,道:“若你父亲还活着,见到你这样也应该很高兴了吧。” 陈蝶笑着说道:“父亲若是活着,一定会很欣慰的,说不定会拉着您去喝酒呢。” 常老爷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扭过头看着两派剑拔弩张的丫鬟,下人们,不由得又拉下脸来,对着陆小竹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陆小竹十分委屈地说道:“父亲,看门的王大爷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从昨晚到现在都不见人影,怎么找也找不到,这不陈蝶妹子见了,过来问了一下,不知不觉得说话的声音便大了起来。惊扰了父亲,还望父亲见谅!” “父亲是这么一回事,刚才振邦有个客人来了之后,就一直没见人过去招待,这一问可好,从昨天就不见人影了,这么大的府衙每个人招待当真是丢人,让人看了也是笑话,这不我过来问问小竹姐姐是怎么回事。毕竟这家里出了我身边的几个丫鬟之外便都是他们陆家的老人了。我总不能无缘无故的说些什么吧!” “你做的对!”常老爷夸奖了陈蝶几句之后,便扭过头对陆小竹说道道:“以前这里的人是你的老家人?可曾靠得住?” 陆小竹想了想,道:“王大爷从小就跟着我了,为人还算老实本分,所以才被振邦调到府衙这边,没想到老人家突然不见了,这事情当真蹊跷。” “有什么好蹊跷的,会不会拿了府里的东西偷偷跑了!这种事经常有,这种人可是很多的。”不用陈蝶开口,小琼便张口说道。 “小琼,你闭嘴,陆姐姐看中的人绝不是那种人!”陈蝶瞪了小琼一眼,很是生气的说道,陆小竹心里却明镜似的,这明摆着是做戏给老爷子看的,可是又不能挑明了,只得叹了口气,道:“王大爷无儿无女,老家也没个人,应该不会这样做出这等事来吧!” “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陈蝶说道:“这王大爷既然是陆姐姐府上的老人,我看还是应该相信的,只是这镇守使衙门怎么说也是个官家人的地方,总不能没个人看守吧,不若先找个忠厚老实的人将这事担起来,等那什么王大爷来了,再说别的,不知道父亲觉得我这个办法如何?” 常老爷稍微一想,也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道:“小蝶的法子不错,就这么办吧!这王大爷既然是小竹府上的老人,我想也是信得过的,等他回来,好好问一下,若是真有什么困难不妨拉扯一把,不能让人家寒了心不是。” 小竹道:“父亲说的是!” 常老爷拿起拐杖朝着小竹和陈蝶后面的那些丫鬟下人挥了挥,道:“都下去吧,本来不大的事儿,都让你们闹大了。” 两边的丫鬟看了看各自的主子,便一哄而散了,常老爷见了,心中不悦也没说啥,回头招呼武川幸雄进来坐坐,却被武川幸雄推辞了,常老爷也没太深究,这些日子相处一来,他早就把武川姐弟当成了子侄,尤其是听说了武川家和常振邦的姻缘之后,更是没拿他们当外人。 陈蝶和陆小竹陪着常老爷说笑了一会儿之后,常老爷便让陈蝶回去好生歇着养胎去了,转身吩咐了小竹几句道:“小竹,我知道你对为父让振邦娶小蝶做平妻的事情很不满意,不过她毕竟是为父救命恩人之女,又怀了振邦的孩子,咱们总不能亏待了人家不是?你是长子长媳,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得。” 陆小竹道:“瞧父亲你说的,这点道理小竹怎么能不懂?只是在一处生活了,难免锅碗不碰瓢盆的,只要能过去的就过去了,我这个做大房太太的怎么能没有喝点肚量?再说以后振邦的女人可不止我们两个,媳妇若是计较,怕就没有安生日子了。” 常老爷对陆小竹的回答很是满意,道:“你能这么想,振邦当真有服气了,快过年了,好好准备一些,你是第一年进门,总要让别人见识见识你的手段。不过咱们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也不能太过铺张奢侈,毕竟让人嚼了舌根子的话就不好了。” “父亲,你放心吧,我已经问过了,咱们江西这边过年和华中没什么太多不同,你就放心吧!”陈蝶充满自信的说道,这大户人家和官家如何过年,她虽然没操持过,但是还是见过的,如今府邸都是她们陆家的人,军中又有三叔帮衬着,所以操持过年这件事在她看来也不是什么多为难的事情。 “并没有不同,这里也不是文县啊,如今身在此地,既不能给太爷请安又不能去坟头拜祭祖宗,当真有违人子知道啊。”常老爷说道这里的时候,不免有些伤感。 “父亲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常振邦此时挑开窗帘,走了进来说道:“太爷那边有四叔照应着应该没什么大事,至于祖宗那边,虽然不能亲自拜谒,但只要咱们做子孙做人干净,让人说不得什么,祖宗便算知道了,也是好的。” 常老爷看了常振邦一眼,没好气地笑着对陆小竹说道:“你看我这儿子如今还没做爹,就已经满口是教训子孙的口气了,看来为父是不服老不行了。” 陆小竹笑了笑,道:“父亲说笑了,我和振邦子孙再多,年岁再大,在父亲眼里不也是孩子吗?好了,你们爷俩先聊着,我去给你们泡茶!”说着转身给常振邦使了个眼色,自己先走了。 常振邦过去请安之后,才坐在常老爷身边,道:“最近乱党猖狂,儿子也抽身不得,没有及时向父亲请安,当真是不孝顺,不知道现在父亲的身体如何了!” 常老爷笑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樱子小姐那边都放行了,你还不放心吗?只是快过年了,未免有些想家。想你太爷啊。” 常振邦道:“等过了年,孩子便让人将爷爷请来就是了,咱们一家子也算是团聚了。” 常老爷摇了摇头,道:“你太爷和为父早已厌倦了官场上地一切,过了年还是我回去一趟吧,再说了,你只身一人在外面当官,有个风吹草动,北京不能没人照应一下,所以还是为父回去吧!” 常振邦见父亲主意已定,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叹息了一声,半天没说话,最后还是常老爷说道:“你不用为我担心,其实到了我这把年纪什么都看开了,看淡了,如今小蝶又有孕在身,我还有什么好牵挂的呢?便是见了祖宗都要笑出来了,只是如今你家大业大的,不能没有个管家的人,等我回了文县,便让四叔过来帮帮你。他是咱们家的老人了,信得过。” 常振邦道:“四叔还是留在父亲身边的照顾吧,我这边有小竹和小蝶两个人呢,应该吧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常老爷苦笑道:“你这孩子说你什么好呢?小竹和小蝶其实都不错,任何一个人都是不错的,只是这两个人到了一起,可由你瘦的了,现在或许还好,一旦小竹也有了孩子,一有点小事便要闹得天翻地覆了,所以还是让四叔来吧,他是老人又是你的长辈,小蝶和小竹那边都应付的过去。” 常振邦不由得苦笑起来,现在这两个人已经暗中都成一团了,等若有了孩子那就不用遮掩了,府中的下人丫鬟也是各有各的主子,还真是像父亲说的那样,或许四叔是个不错的选择,便答应下来。 两个人说了会话,常振邦见父亲累了,便告辞了,转身却遇到了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影,忙追了过去,一看果然是她,不由得愣在了原地,道:“红儿,你来了。” 被叫做红儿的女人便是牛红云了,她见常振邦依稀还记得她,不由得喜极而泣,一下子扑进了常振邦的怀中。 此时陆小竹恰巧路过了,见到了眼前的这一幕,不由得愣住了,手中的实盘咣当一下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了。 常振邦回过头去,却见陆小竹一脸愤怒,刚想解释一下,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如今美人在怀,他再说什么也是枉然了,只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陆小竹转身便走,常振邦想追过去,可是总不能抛下牛红云吧,想到这里不由得头疼欲来,却不免只得长叹一声。好生安慰起牛红云来。 接下来的日子,常振邦完了牛红云的事情给陆小竹解释了很久,不过牛红云毕竟是个妾室,过去常振邦也曾说起过牛红云,不过那时候可是标榜自己见了美貌女子不动心的,谁知道牛红云会找上门,第一眼还让她看到了两个人抱在一起的场景,这个误会可就不那么好消除了,后来陆小竹从小青那边得知了牛红云是陈蝶请来的消息之后才算让常振邦从新上床,可是心里却是恨透了陈蝶,对于有个儿子的渴望也越来越热烈了,甚至可是主动起来,果然苍天不负苦心人,过完了年,在老爷子离开之前,她终于如愿以偿地怀上了孩子,让常老爷可以心满意足的向祖宗汇报了。 过完年,牛红云终于得到了陆小竹的认可,正式成了常家的一份子,这份荣耀让她很是开心,不过更让她开心的是自己似乎也怀上了常振邦的孩子,对于未来她充满了信心。 不知道是什么的缘故,或许真的是上天注定,常振邦的女人接二连三的怀上了孩子,先是被陆小竹,再是牛红云,可是唯独小玲这个丫鬟,背地里很受常振邦的宠爱,床上的花样更是层出不穷,可是肚子就是不争气,这不由得让她暗恨老天不公,从此更是用尽手段获取常振邦播种的希望。对于她的事情,陆小竹或许不知道,但陈蝶却看得清清楚楚,不过她并不担心,别人生不生孩子,她或许没法子阻止,但是她确有的事办法让小玲生不了,毕竟这种人就是她送给常振邦的一个玩具而已,等哪一天常振邦腻了,后面还有小吴呢。总之多得是女人想上常振邦的床,常振邦也是来者不拒,不过能为常振邦下蛋的女人却是很少,只有她,陆小竹还有牛红云而已,至于其他人想都不要想了。甚至有的时候她觉得陆小竹都是多余的,唯有牛红云这般懂规矩的妹子才好,免得那么多狗崽子生出来跟自己孩子争爹争家产。 第189章 :人财两空 过完年转眼便进入了三月份,张友能也春风得意地从浔阳道下面二十多个县城中大摇大摆地回了九江城,去的时候他一人一马一身军装一路风霜,来的时候确实三妻四妾五辆装有各色土特产品的马车当真是风光得意的很,一路上招摇而过,不知道惹来多少指指点点,张友能确很是享受这种目光和指点,所谓不遭人嫉是庸才,这算什么?若是表哥在放开一点,估计给他送礼物的人能从九江东城门排队西城门。 到了九江镇守衙门之后,张友能挥挥手让赶车的先将几个新收的女人和满满五大车的意思先送到自己住处,自己则跳下马车,拿起从脱下来就没穿上过的带有副官军衔的军装,往上身一穿,才发现经过这两个多月的大吃大喝之后,衣服竟然瘦了一大圈,都系上不上扣子了,不由得叹了口气,以手扶额想了想之后,立即伸手往地上抓起一把土,往脸上一模,做出了风尘仆仆一心为公的样子之后,再次将军装脱下来搭在了身上之后,才昂首挺胸地进了衙门,趁着兵士通报的缝隙,他赶紧跑了两圈,好歹弄出一身汗来,所谓做戏要做足,便是这么个道理。 很快传来常振邦召见他的消息,张友能忙急匆匆冲了过去,一推门,气喘吁吁地吼道:“启禀大人,卑职历时一个月另二十七天终于巡视完浔阳道下属的二十个县城,所有相关情况已经收入在案,还请道尹大人审阅!”说着双手从身上一模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那些写好的公文在换衣服的时候放到了车上,这时候估计已经到自己家那边了,想起这个,身上头上不由得冒出一层冷汗来,别看常振邦是自己的亲表哥,在私事上不会太过计较自己,可是在公事上却从不含糊,真惹毛了他,估计到不了明天,自己的脑袋就要被栓在城门口,以儆效尤了。 “怎么了?”常振邦笑着看了他一眼,有几分嘲弄地说道:“难道你到下面一趟除了好吃好喝什么都没干吗?” “怎么……怎么会啊,哥我张友能办事还是信得过的!”张友能头上的汗水滴答滴答地只往地上流,没多久地毯上便多了一小滩水渍。 常振邦说道:“那公文呢?马上呈给我看看!” 张友能脑袋飞速的旋转,想到了很多理由,才发现唯有实话实说才能逃过此劫,马上不好意思的地说道:“表哥你不知道,我从下面回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脏得不要不要的了,只好回家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这才不小心将给您的公文落在家里了,对,就是这么回事,请让兄弟回家那一趟吧!” 常振邦淡淡一笑,绕着他身上转了两圈之后,伸手捏起他的衣服,道:“你家距离这里也不远啊,怎么脸上这么黑,身上换过的衣服还是这么脏?” 张友能被问到这个时候,当真是欲哭无泪,只得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表哥这不是急着要见您吗?一回家便随便找了个衣服,也没看便穿上了,谁知道兄弟这般倒霉,竟然拿了这么一件衣服!让您见笑了。” 常振邦一听这话,语气变得有些冰冷道:“友能,你是我表弟,应该知道有些事可不能乱搞的,你若没写不过是失职之罪,若是敢欺瞒与我,我眼里可容不得沙子!” 张友能一听他的语气不善,马上指天画地一般,着急的说道:“我的亲哥啊。兄弟是真的写了报告,不信你可以派人回家给我去拿。” “也罢!谁让你是我表弟呢,就让王德旺和你去一趟吧!”常振邦给王德旺交代了几句之后,便让王德旺陪着张友能回去拿公文。 这一路上十多分钟的路程,愣是被张友能走了半个小时,一路上他对于王德旺是称兄道弟,百般讨好,甚至多次拍着胸脯对王德旺说道:“兄弟只要你这次帮着哥哥过了这一关,以后你的前程我包了。怎么着也得比张小六那白眼狼要高一个军衔!” 对此王德旺却不敢苟同,常振邦如何做事,如何做人,这些日子以来,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张友能可不能保证他的前途,但只要好好做事,常振邦自然会给他高爵厚禄,便是这一点让无数江西人下了给常振邦卖命的心。对于张友能的拉拢,他只是报以微笑,却丝毫不敢为张友能开后门,这若是让常振邦知道了,还不要了自己的脑袋。 张友能见他不表态,不过却也没有拒绝,心里觉得还有希望,于是再次费尽心思地劝说起来,奈何路程太短,还没等他说几句呢,便到了家门口,不过到了及门口只要拿出公文来就万事大吉了,张友能满心欢喜的开了大门,却发现家里只有武川家族送来的那个东瀛女人,不要说公文了,便是那些土特产品带着那些各自味道的小女孩们也纷纷不见了,张友能忙一把抓起东瀛女人,吼道:“那些土特产品,那些女人们呢?” 东瀛女人见他一脸凶神恶煞一点也无法遮挡起他的气急败坏,尽显他的猥琐无能,心里不由得满是鄙弃,不过却还是一副温柔平和的说道:“大人,在你走了这么多的日子里,出了张友华大人,常振邦大人以及大人的两位夫人过来问候了一下,家里并没有任何人拜访过。贱妾着实不知道什么土特产,什么女人。” 张友能一听她这么说,心里咯噔一下,连退三四步,脸色煞白如水洗过一般,咣当一下子便摔倒地上,昏迷过去了。 那个东瀛女子却是见怪不怪,马上将张友能搀扶到了床上,回头对着王德旺说道:“这位大人你好,友能夫君身体不适,实在不适宜办理任何公私事情了,若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需要您多多见谅。” 王德旺一脸苦笑,如今张友能昏迷不醒,显然已经无法在去面见大人进行述职了,其实他病了也无所谓,只要能拿着公文回去也算是交差了。想到这里王德旺对着那位东瀛女子说道:“小嫂子实不相瞒,在下是跟张副官回来那份公文的,你若是知道公文在那里的话,不妨交给在下,也让在下可以交差不是?” 那东瀛女子摇了摇头,苦笑着对王德旺道:“这位大人,贱妾实在不知道你在说的什么,友能夫君自从出差下县之后,就从来没有回来的,贱妾实在不知道什么公文不公文的!” 王德旺大吃一惊,先说这张友能还真是胆大包天,仗着表亲关系就敢糊弄大人,这要是让大人知道了,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感慨归感慨,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这小子既然作死,那自己还用着客气什么,回去之后实话实说也就是了。 出了张友能家,王德旺急忙赶往镇守使衙门打算将这件事如实禀告给大人那样的话,虽然不知道张友能会受什么惩罚,但起码自己没事了,若是耽误了大人后续的安排,自己可就有苦头吃了,想到这里他加快了步子,谁知道眼前突然从墙头上调下两个瘦小的小孩子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仔细打量这两个人,最大的不过十五,最小的不过十三,实在不像是拦路抢劫之人,不过这些人敢拦住自己显然不是什么善茬吧,要知道穿军装的人可不是好惹的,但这两个家伙明知道自己穿了军装,还敢拦着自己,显然是专门等着自己的,想到这里王德旺立马掏出枪,道:“数到三,你们若不让开,我可就要开枪了。” “哼!一条狗官罢了,蚂蚁哥给这小子看看燕子老大给咱们的腰牌!”十三的小孩子很事轻蔑地朝着王德旺吐了口红绿色浓痰,转身靠在一边的街墙上,活脱脱的小乞丐的样子,真是糟蹋了他身上的衣服。 那个十五岁的汉子很事得意的从怀中摸出两块二指宽的布条丢了过去,很是神奇的说道:“狗官,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王德旺一件布条大吃一惊,这是什么东西,他可是认得的,不但认得,现在他身上还有呢,这不是上尉军衔的肩章吗?怎么会出现在这两人的手中,最近可没听说有逃兵啊,再说了上尉级别的军衔都是连排长,大小是个官了,这么可能逃? 就在王德旺充满疑惑之时,那个被称为蚂蚁哥的人说道:“燕子老大,让我们将这东西给你!说着将一道公文丢了过去。”王德旺接过来一看,心里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再抬头看那两个小乞丐,已然不见了人影。 不见了便不见了,反正这不是他能够操心的事,他要做的便是赶紧回去,带上几个歇班的马弁,朝着公文上所写的地点扑去。 那是城外荒郊中的一处破庙,不过这小庙当真是荒凉的可以,就算写明了,要找出来也着实费了好半天的功夫,最终在一片荒山野岭中找到了几间破败不见屋顶只剩下几面残垣断壁的寺庙,没有和尚和善男性女的照顾,这些野草又长的很长很快,很快野草便遮挡住了这所寺庙,若不是在庙宇的门口栓着马匹吃的不耐烦了,嘶鸣起来,还真让他们以为这里不过是几间阔气的大坟包子呢! 这些野草还真是有够疯狂,王德旺等人一踏进这里,便被野草没过了大腿,好不容易从野草中分开一条路进了寺院里面,刚想穿过去,便听到前面一个马弁哎呦一声跌倒在地上,消失在野草之中,王德旺大吃一惊,忙挥挥手让几个马弁赶了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掉了才发现这些野草之中掩盖着几辆大车架子,刚才那个兄弟一不小心便被绊倒在车上了,由于完全没有注意到,所以这一下摔得很疼,疼的他半天抱着腿都没有起来。 躲过了这几辆大车架子之后,才算是进了后院,原来这里都是大青石板铺就的地面,所以草要长出来当真不容易,单是一旦长出来那就非同小可了,甚至比外面的那些野草还要长瞒不过这样的草毕竟还是少数,多数不过是遮盖了小腿而已。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丝丝微微的哭泣之声,王德旺忙循着草里的哭泣的声音追了过去,王德旺才发现几个粗壮汉子手脚像捆围成了一个大圈,在他们不远处,几个美貌如花的女孩被人捆成了粽子,也围成了一圈,不过在她们的身后是几个大铁箱子。 王德旺让马弁们上去将大铁箱子打开,顿时一阵华光照亮了整个破庙,原来那些箱子里面装满了金银财宝,绫罗绸缎,西洋钟表等名贵物品,这些马弁们看了忍不住流出了口水,有些人已经开始叫嚷着要分了这些东西,王德旺心里却知道,这便是让张友能昏迷不醒的东西,看来这一切都在常振邦的掌控之中,回去交差之后只要查出少了一块大洋,自己这些兄弟怕是没一个能活到天明了,常振邦不是吝啬之人,只是私动他的东西那可就大大不妙了,就像老虎可以将吃剩下的丢给别的野兽,但容不得野兽动它的食物。想到这里他不禁出了一身冷汗,马上大声呵斥了这些去了非分之想的兄弟,道:“吃了几顿饱饭便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常大人既然让咱们来这里搬货,就不怕咱们起了歹心,他能让人将这些东西放在这里,也能让人偷偷将咱们都宰了,我看咱们还是老老实实干活吧,大人吃肉的时候可是总给咱们喝汤的!” 这些马弁想想也是,为了这眼前的黄白之物丢了性命可就不好了,于是便放下歹心,将那些大车拉过来,将箱子放到车上,套上大马带回了镇守使衙门,至于那些女人和马夫,王德旺只是让人将她们手上的绳索断了,让她们各回各家各种各妈。 第190章 :分赃 常振邦听到外面一阵动静之后,挑开窗帘朝着外面望去,却见王德旺正指挥着手下马弁将那些大箱子一个个的搬了上来,不由得微微一笑,道:“燕子这次你又立了大功了。” 坐在他身后地上的常振燕很是高兴地说道:“恩公严重了,这算啥啊,用枪朝着那几个赶大车的一笔画,吓得人都瘫了,还不如那几个小娘们镇得住场面呢。” 常振邦笑而不语,道:“燕子你现在也差不多有十五六了吧,照你的年龄,在乡下也应该成亲结婚了。若是那些女孩子中有中意的,不妨挑了去。” 常振燕脸一红,道:“恩公你说啥啊,燕子要房子没房子,要钱没钱的,结了婚我拿什么养活人家啊!就算我肯,人家也未必愿意啊。” 常振邦笑道:“你现在是军官了,房子我给你批一间大宅子,至于钱,你每月的粮饷也不少了,别说娶个媳妇,就是在养活一个小妾都不成问题了。” “再说吧,那几个女孩漂亮是漂亮,但都是破鞋不值当得,再说大丈夫何患无妻!跟着恩公混,我燕子还能没老婆?”常振燕说的很硬气,但是脸上还是有觊觎,有期盼,更有一层抹也抹不去的自卑。 常振邦也不强求,道:“公文我看过了,除了德安张友能没怎么骚扰,其他十九个县被他坑了一把之后,也没给我分出个三六九等来,此人办事着实让我有些失望啊。” 常振燕没好气地笑道:“张副官还没到,那些县太爷便出城三十里迎接,下马五百大洋,走的时候上马一千大洋,这中间吃喝玩乐都选最好的,晚上还选个新鲜的小美人过来,这日子当真过得舒服,尤其是过年的那几天当真是醉生梦死,灯红酒绿,光是一盘红烧驴唇便宰了二十头驴子,就没见过这么败家的!”这燕子倒也朴实,说到那些女孩的时候很平静,似乎再多的女孩都让他古井无波,但是一说到驴子的时候,却是心疼地要命,几乎都从地上窜了起来。 常振邦淡淡一笑,不管女人还是驴子都不是他所关心的,他关心的是这些人的背景,身份,便顺着常振燕的意思有模有样地训斥了张友能一顿,随后问道:“张友能如此荒唐,这公文不看也罢,这些县太爷是什么货色,相信燕子你也知道的差不多了,不妨给哥哥说说。” 一听常振邦让他评价这些县太爷,常振燕一下子来了精神,心说你们这些耀武扬威的县老爷们想不到也有让我燕子决定生死的时候,光是想想这份乐子就大了,常振燕马上将他知道的以及打听来的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当然对于某些贪官污吏的恶行燕子也是道听途说并没看见,至于这些没见过的他也说了,只不过提前给常振邦说了一声,表明这只是我听说的,或许有,或许无,但总归还空穴来风事出有因吧,可不是我燕子有意栽赃。 常振邦听了这二十个县太爷的身份地位之后,当真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二十个县太爷竟然都是走了文和的关系才上任的,最长的不过三个月,最短的也就三四十天,当然的安德县的县太爷或许是顾虑到了常振邦和陆家的关系,挑了一个陆家的远亲当任县太爷了,钱没多要也算卖给常振邦一个面子。 至于剩下的十九个县太爷,三个是北洋旧部,半是靠着军功半是花钱才上去了,六个是本地豪门大族,在前朝的时候就拿朝廷派来的县太爷不当回事,现在不过是花钱上了台面罢了,毕竟这天变得跟走马灯似得,再想闷声大发财怕是不容易了,至于剩下的十个都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人家买官的时候倒也说的明白,只干半年或一年左右,然后就可以找个由头赶他们走了,或是再商量价钱,或是再会无期,但不能秋后算账,拿着贪污搜刮说事。这么好的买主,文和自然乐得照单全收,甚至还鼓励他们上任之后就多想法子捞钱,好早日走人,让他在卖一茬。 “这种卖官鬻爵的情况是只有咱们浔阳道有呢?还是整个江西省份都有呢?”常振邦听了之后,也被文和这等人的手腕惊得目瞪口呆,都说前朝贪腐不可救药,可是人家好歹都是有操守的贪赃枉法,三年时间中起码前三四个月还要做做样子,走的时候还要体恤一下民情什么的,哪里像文和这等人吃相如此之丑陋,当真闻所未闻都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了,若是老百姓有前后眼,估计怕是后悔将皇帝赶走了,不过这也在另一个方面促进了拥立袁大总统当皇帝的民众意向,毕竟再差的秩序都比没有秩序要好。以至于各县县城之中都有士绅名流可是组织起劝进帝制的运动了。 常振燕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有什么说什么道:“武汉民乱止呕,江西一省被分为豫章、浔阳、庐陵、赣州四个道区管辖,豫章,庐陵两道的道尹不是前朝故吏便是北洋要员,都是有后台有靠山的主儿,赣州更是被文和霸占,上任的道尹几乎成了摆设,不提也罢。唯有浔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恩公的缘故迟迟没有道员上任,加上文和有和你不对付,随意这卖官鬻爵的勾当也就泛滥成灾了,老实说张副官检查的批人,已经被中央朝廷换过一茬了,依旧是换汤不换药,白白肥了文和和李纯那两个狗东西。” 常振邦道:“那就是看我弱,欺负我了!” 常振燕挠了挠头,道:“这柿子当然是挑软的捏了,恩公你人在屋檐下,该低头的时候还是要低头啊!”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便算是当了皇上,这上面还有老佛爷,谁人不是人在屋檐下?只是人怂就别埋怨老天,想要活得自在还得自己有本事啊。” 常振燕很是认可常振邦的这句话道:“恩公说的在理,可是您现在毕竟只是个道尹,镇守使,比不得督军啊。”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燕子你这话可就错了,谁要和督军比了?我只是做我这个道尹该做的事情罢了。” 常振燕很想问问常振邦什么是他觉得应该做的事情呢?可是这个时候门外却传来王德旺的声音,道:“大人,卑职王德旺求见。” 一听有人要见常振邦,燕子马上翻窗户要走,却被常振邦一把拉住,道:“此人你还是要见见,以后办事还是用得着的!” 常振燕见常振邦这么说了,便从窗户上跳了下来,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还转了一个圈儿给常振邦看,常振邦看着朝他竖起了大拇指,虽然不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但是那些英租界的洋鬼子十分满意之后都会竖起来,相信应该不会有什么坏的意思的。 随着常振邦一声进来,王德旺才轻轻推开门,让那些马弁们将大箱子搬了进来,然后双腿一并,道:“启禀大人,属下将那些东西都带来了,还请大人检阅。” “你办事,我还是信得过的!”常振邦说着打开一个大箱子,里面白花花的都是现大洋,常振邦抓起一把,现大洋很快便从他手指缝隙中落了下来,听着噼里啪啦的响声,相信没有人会不愉悦,他笑着对常振燕道:“看来咱们张副官这一趟收获颇丰啊。” 常振燕道:“张副官扫秋风的本事还是很厉害的,只可惜这些箱子里并不全是银元。” 常振邦听罢,再次打开另外一个箱子,里面都是一些绫罗绸缎,精美布料,虽然不是银元,但若真的购买这些不料,当真一点也不便宜啊。 “这些东西也很名贵啊!看来张副官的眼力还是不错的啊。”常振邦笑着说着,再次打开一个箱子,里面却是几件青铜古物,看样子并不是什么新鲜的玩意儿,至于是不是如它们外面表达的年代那就不得而知,这要由专业人士来鉴定了。 常振燕指着其中一个最大的箱子,道:“大人,这是张副官给你和两位夫人回来之前现买的礼物,你不打开看看。” 常振邦道:“打开不打开的也知道都是些什么玩意,何必让张副官太过难堪呢?”虽然这么说的,常振邦还是一脚将箱子踢开,从里面滚落出一大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什么桂花酥糖,湖口豆豉,修水赭砚,修水宁红茶,庐山竹丝画帘当真全是上好的工艺品,只可惜都不值得几个钱。这些东西若是送出去的话,估计一个清廉的名头又要被张友能骗到手了。 “咱们这位张副官还真有心计啊,王德旺名头让人通知张副官,办差不力,丢失公文,本应该枭首示众,但念其昔日劳苦,降职为兵到九江军张友华部中效力。” “大人,如此降职是不是太伤亲情了。”王德旺说道:“张友能毕竟是您的表兄弟,直接成为大头兵的话怕是让人笑话吧。”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按照你的意思该怎么办呢?”常振邦问道。 王德旺想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道:“那属下斗胆了,还望大人见谅!属下的意思不若让张副官当个副班长吧!这大小好歹是个官儿,也能全了大人的兄弟情义,当然这只是属下的一点意见,还不太成熟,希望大人见谅。” 这副班长可谓是全军系统中最小的官儿了,一般的大头兵只要表现好点,两三年就直接成为班长了,不过这也符合张友能的身份,他是张友华的弟弟,常振邦的表弟,响当当的大人物,让他当个小兵的话,他若是破罐子破摔估计营长一下都管不动他。不如给他个副班长,让他心里有个念想,也不至于闹得不可收拾。想到这里之后,常振邦拿出一块修水宁红茶丢给了王德旺道:“赏你的,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王德旺大喜过望,别看这一条宁红茶在常振邦这等大人物眼中不值几个钱,但是对于与他们这些大头兵来说一出手却是能顶好几月的粮饷了。 常振邦又朝着他丢出去几十块大洋,道:“这是赏给你花的,那茶叶你别埋,拿回去给父母,岳丈那边尝尝,也能显现你的一片孝心不是。” 王德旺没想到常振邦竟然如此提自己着想,不由得大是感激,常振邦指着这几个箱子说道:“待会将这些东西送到小竹夫人那边,让她处理就是了。然后通知后厨,晚上杀只羊给今天出勤的兄弟补补,另外每人十块大洋,你二十块。” “多谢大人!”王德旺兴高采烈地说道,今天的这份赏赐算下来能让他回去再生一个孩子的了,怎么能不高兴呢。 常振邦又指着常振燕,道:“这是我的弟弟常振燕,现在已经是特勤科的上尉军官了,以后有些事他找你帮忙了,你可要尽力配合。” 特勤科! 这玩意儿似乎什么年代都有,上至黄帝战蚩尤的时候就有了这些家伙挑拨七十二兄弟的记载,但是最有名的还是前朝雍正爷的血滴子了,那真是到了骇人听闻,人人自危的地步了,其实说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这些家伙一个个神出鬼没如影子般藏在暗处行动,监视着人类的一切,光是想想就觉得让人不寒而栗,更不要说这些人随时随地会出现在你身后了。 没想到常振邦的身边也有着这样的一批人,王德旺想起刚才起运箱子的时候竟然起了瓜分贪念,这要是真做了,当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一想到这里他就不由得大汗淋漓起来,心中那叫侥幸。 常振邦能够将这匹见不得的光的人引进给他,说明也没拿他当外人。王德旺先是震惊,随后心里很是高兴,常振邦将这些人引见给他,说明自己已经成了常振邦的心腹,否则怎么能让他知道这些不该知道的事情呢? 忽然王德旺似乎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那两个叫花子丢出来的军衔,递了过去,道:“这是振燕兄弟的吧!” 常振燕看见了他手中拿的军衔,顿时从常振邦身后窜了过去,上去就一把抢了过去,道:“这东西怎么到了你手里?” 王德旺道:“这是振燕老弟手下那两个兄弟丢过来的,我看他们不是军中之人,也不懂什么规矩,所以才这般胡闹。这次幸好遇到了我,若是别人怕又少不了一场动荡,所以振燕兄弟可要回去之后好好教育教育手下的兄弟啊。” “这两个没出息的东西,竟敢将这东西乱丢,看我回去之后怎么收拾他们!”常振燕气得咬牙启齿,所谓官凭文书私凭印,这玩意儿就像官服一样,得知被那两个小兄弟像丢垃圾一样丢了出去,真是让常振燕无语了,恨不得一拳打死这两个货儿才好,不过他气归气,扭头还是谢过了王德旺。 王德旺道:“那两个人没当过兵,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所在,下次注意也就是了” 常振邦也过来对常振燕说道:“第一次没办好事人之常情,只要以后不再重蹈覆辙,这样的人还是能用的!怕就怕屡教不改,那这样的人就没必要留着了。” 王德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暗有了计较。 常振燕点点头道:“恩公您放心,回去之后我一定好好收拾收拾这两个兔崽子,竟敢跟我惹出这么大的事情,将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我丢了,当真是作死。不过恩公你放心我燕子保证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了。若是谁敢再给我和恩公惹麻烦,老子第一个不会放过他们!” 安抚了常振燕之后,常振邦回头看了王德旺一眼,道:“王德旺你过一会儿去趟警卫团赵团长那里,通知他,即日起张小六调任本官的中校副官,张副官走了,我身边总的有个知心人不是!” “是!”王德旺大声的说道。 张友能这个副官做的当真不像话,仗着亲表弟的关系,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一点都不注意一下,闹得马弁这里人人都有怨言,若是换了张小六可就大大不同了,起码彼此交通起来,没那么多麻烦事了。 常振邦朝着他挥挥手,道:“好了,你先忙你的去吧!有事我在找你!” 王德旺再次行礼出了书房,又将那几个马弁叫了出来,交代了几句,只听得门外传来一声压低的欢呼,这些马弁便精神抖擞地将常振邦书房内的箱子都搬了出来。 此时燕子已经不见了踪迹,似乎在王德旺离开的那一刻,他同时走了,常振邦看着这些马弁搬弄箱子,随手找来一份公文,大笔一挥,交给了王德旺,道:“将这份公文电报给浔阳道下辖地各个县里,通知他们三天内务必赶往九江城,本官有要事和他们商量!” 第191章 :温水煮县太爷(一) 浔阳道四五十个正副县长在接到常振邦的电报之后,有人欢喜有人发愁,有人收拾收拾包袱就朝着九江城中奔去,有的却是先给李纯和文和发去了电报,毕竟这县太爷的位置可是花了大价钱买来了,总不能什么都没捞到就被人摘了帽子吧! 文和接到电报之后便丢到了一边,这些人若是被常振邦拿下乌纱帽对他来说也并不是件坏事,倒也免得让他再做恶人了,早在常振邦接任浔阳道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又将浔阳道底下的官员又卖了一轮,这一茬被常振邦撵走滚蛋之后,也好安排下一批官员早点去上任。 这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是他要看看常振邦如何处置这批被自己和李纯安排过去的官员,若是轻描淡写,动个一两个,三四个,也在意料之中,说明此人不足为虑,浔阳道还是自己和干爹李纯的下金丹的鸡,若是得罪的太厉害,也好让李纯好好看看常振邦这半个北洋人是如何嚣张跋扈的,不久更能显得自己这干儿子孝顺吗? 打定主意之后的第二天文和才让人发电报回去,那些急的如热锅上蚂蚁般的县太爷看到电报之后立马有了主心骨,套上大车,带上银票土特产品,吆五喝六的直奔九江城。 这些县太爷到了九江,本应该先去道尹衙门述职,但常振邦借口道尹衙门年久失修,让他们去镇守使衙门述职,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打听清楚了常振邦自从上任道尹之初便一直镇守使衙门办公,虽然不合规矩,但也算是权宜之计,所以也没想太多,抱着土产,揣着银票便去了镇守使衙门,可是这镇守使衙门是军事部署,戒备森严,各个险要的位置都有重兵保守,而且这些兵士们的眼神极为不友好,简直拿他们当刺客看待,当真让这些人如坐针毡,可是这些人又不敢妄动,生怕稍有不妥便被这些凶神恶煞的大兵拿下去真当了刺客。 好不容易等到了张小六,张副官出来,只见他面色严峻,只是看了众人一眼,拱了拱手说道:“道尹大人今天清晨便去巡幸军营了,请大人稍坐片刻,若是诸位等不下去,不妨先下去,待会大人回来之后自会通告诸位!” “大人说笑了。”修水知事率先站起来说道:“我等身为下属,怎么敢让大人等我们?我们还是应该等大人才是。” “对,张老哥说得对!我们应该等大人才是,哪有让大人等我们的道理!”剩下的县太爷纷纷应和着。 张小六吩咐守在大厅两侧的兵士们为这些县太爷上茶之后,便以军务繁忙为由,退了出去。 这几个县太爷恭恭敬敬地送走了张小六之后,转身交谈起来,这些人都是一路货色,交流起贪赃枉法的手段来当真是毫不含糊,恬不知耻。 “张大人,听说你那边税收都已经收到了民国九年了,当真是爱民如子啊!” “承让了,赵大人还是你厉害啊,孩子出生有户口费,新婚有破红费,老人死了有了账费,当真是深入民众,是我等效仿的榜样啊!” “为人民服务啊,咱们再怎么厉害也不如李先生的手段高啊,推进什么那个叫什么来找,老詹。” “那个叫暂住证的东西,可真是了不得,只要下面老百姓进城,就要办这个东西,没有这东西就不能留宿,还要关在牢房之中,当真是防微杜渐,难怪李先生哪里从来没有孙猴子的乱党捣乱。” “这算啥啊,还是赵老哥手段高,花样多,小弟最喜欢的还是赵老哥对付那些告状的刁民的手段,当真厉害。” “谁说不是呢!这先罚钱,后扒房,老婆孩子往大牢里那么一丢,任那些穷鬼再刁钻,还不是乖乖地回来磕头赔罪!哈哈。来让我等以茶代酒敬赵老哥一杯。” 有人号召,边有人不影响,那个被唤作叫赵老哥的中老年官员哈哈大笑着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众人也喝光为敬,两边站岗的兵士十分厌恶的看着这些所谓的父母官们吹嘘着,恨不得开枪突突了这些人面兽心的家伙们才好。 时间在这一壶壶的茶水中过去,越来越多的县太爷,副县太爷到了大厅之中,可是这些人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常振邦露面,只得继续吹嘘着恭维着,只是这茶水当真是越喝越淡,最后几乎茶水都让这些人喝成白水了,这一下有人不满意了,修水县知事想出去弄些本土宁红茶回来在诸位同僚面前卖个好,谁知道他刚抬起一只脚想要出去,便被守在门口的两个兵士一把推了回去,道:“道尹大人吩咐过,诸位都是旬阳道的肱骨官员,维护诸位的安全是我等兄弟的当务之急,所以还请这位大人不要随便走动,以免兄弟们不好向大人交代!” 修水县知事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马弁,这那里是保护,分明是看守,不过这些狗崽子得了道笑着道:“诸位兄弟客气了,本官倒不是想要乱走,只是想去些茶叶回来,让诸位同僚……” 还没等他说完,他身后的那个被称作李先生县知事走过来,恶狠狠地说道:“老哥也是堂堂一县之长,朝廷名正言顺的县太爷,他们算什么东西,用得着跟这些丘八说什么?哥哥走就是了!”说真拉起修水县知事便往外冲。 这两个马弁见了,冷冷一笑,伸手往外一挥,便有一个排的九江兵士冲了过来,不由分说上去便将这修水知事和李先生围了起来,抄起手中的枪托便朝着这两个两个人砸去,这李先生平日里欺男霸女着实有些手段,对于那些不服管教的刺头更是心狠手辣,光是他上任三个月,便扒了十九间民房,将这些告状的刁民家中不分老少一个个挖心剁肉杀了喂狗,至于那些长得有些姿色的女眷则被他卖到了窑子里面换钱去了。当真是闻名变色的主儿,可是到了这些九江军面前却连屁也不算,不一会儿便被这些九江军打了个鼻青脸肿胖了两圈,尤其是他说出了自己是湖口县知事的名号之后,更是让湖口籍的兵士一下子红了眼,刚才还只是本着教训一下这些贪官污吏的心思打打,现在可好当即成了报仇了,不一会儿便被这些湖口籍的兵士弄得半死,。 周围那些兵士一看势头不对,赶紧将这些湖口籍的兵士拉到了一边,两个马弁赶紧将修水知事和李先生拉了出来,修水县知事还好,知事挨了几拳,眼圈红了,掉了一颗大牙,至于那位李先生已经被揍得满口没了牙,出气多,进气少了。两个马弁一看这还得了,赶紧抬了大厅,派人找来驻扎在府衙内的军医过来看看,当军医说了句并无大碍之后,众人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不过时间这么一闹也尽了黄昏,周围飘来诱人的炊烟,当真令人兴奋起来,这些县太爷都是身娇肉贵的主儿,不一会儿肚子便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可是这常振邦还是不露面,这当真让他们有些为难,榜样就在前面,这架势估计他们想要告退也是不能了,好在白水管够,这一壶壶的热水下去,总算暂时骗过了肚子的饥饿感,可是人一个个却像蔫了的茄子一样,垂头丧气地耷拉下来,也不像刚才那般热情四溢地交流了,差不多每个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副老神在在样子。 可是常振邦还是没有被他们等来,他们等来的却是为了让这些兵士们刚好站岗送来的饭菜,这饭菜不过是一桶看不过油花的清炒白菜,一大桶肥肥地看不到肉丝的红烧肉还有一大桶看得见人影的鸡蛋汤,不过对着这些兵士来说却是难得的美味,他们欢呼着坐在门口大吃大喝起来。 菜肴的美味和兵士们放肆咀嚼的声音,让这些县知事们很不舒服,被称为老赵的县太爷道:“我当时什么好东西呢?不过是肥肉,白菜亏他们吃的这么欢实!若是满汉全席还不吓死这些土包子。” “就是,这寡淡无畏的白菜有什么可吃的,还有那些大肥肉我看了就恶心的要死,当真无法想象竟有人喜欢吃这腌臜之物。”他身边的一个书生打扮的县太爷很是厌恶地说道。 他们的话被这些兵士听了,便有兵士们舀了一大碗白花花的大米饭,上面浇了红烧肉的汤汁之后,再放上几篇肥肉白菜,那白白红红绿绿的样子别提多诱人,在这些人面前一晃,这些县太爷刚刚遏制住的肚子便开始再次欢快的叫了起来。 听得这一片肚子叫得声音,这些士兵便有人高声得说道:“站了一天刚,能吃上这么美味的饭食当真是令人愉快,你看着肉白花花的多有味,这白菜清脆清脆的多爽快,还有这白花花的米饭多白多香,吃到了肚子里不知道多舒服,回家娘子怕是要叫到天明了。” “别说了,说的我还想吃了!”一个放下碗,吃的滚瓜肚圆的兵士拍着肚子,忍不住埋怨道。 “吃不下,你喝汤啊!这些鸡蛋汤清淡美味,喝上一口当真回味无穷!”刚才诉说饭菜可口的兵士忍不住盛了一碗鸡蛋汤递了过去,这汤水虽然照得见人影,但是飘着的清脆的葱花,黄黄的鸡蛋还有一两点油光光的香油,光看就让人想要喝上一口,那个吃饱了的兵士自然毫不客气,一口咕咚咕咚的便喝了过去。 这咕咚咕咚的声音最讨厌了,让这些县太爷们顿时慌了神,他们再也无法用那飘着茶叶子的白开水糊弄了,很多人已经在大厅里走来走去,终于有人冲到门口,当即被换下来吃饭的兵士一把拦住,凶神恶煞地吼道:“干什么!道尹大人马上便来,这位大人还请稍安勿躁,多多等待一下。” 那个县太爷从袖子套出一百块的银票递了过去,说道:“两位小哥,麻烦通融一下,让本官出去吃口饱饭再回来面见大人,若大人见怪,凡事都有本官一力承担,于两位兄弟无干。” “外面兵荒马乱,大人若有个什么差池,小人付不起责任,这位大人还是请在多等一会儿吧!若你执意如此,兄弟们刚吃饱了饭,动了粗,手下没了准头,可就不好说了。”说完双手一架,将这个县太爷推了进去。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干什么!”那个县太爷坐在地上大声的呵斥着,声泪俱下。 “保护大人安全!”马弁笑着说道:“你们这些县太爷平日里做的那些勾当,谁不知道,若真让你们出去了,别说是活着回来了,就怕被九江城中的那些无知百姓生吞活剥地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还是等大人回来了再说了吧,那时候你们是死是活就和我们无关了。” “我要见张友能张大人!”过来两个县太爷对着这些马弁说道。 “对,叫张友能出来。我们喂了他那么多金银美女,怎么能这么对待我们啊!” 马弁嘿嘿一笑道:“怕是要让两位大人失望了,张副官从县里回来之后,遭了劫,人财两空,如今更是卧病在床,怕是要让两位大人失望了!” “胡说,进来将我们引到这里的不就是张副官的意思吗?不会是张友能兔崽子收了咱们的钱还坑了咱们吧!” “不能不防,让张友能给兄弟出来说句公道话!” …… 这些县太爷们如此招呼张友能,看来当初他们还真是给张友能喂了不少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出趟肥差啊,想到这里马弁却冷冷地说道“现在主事的张副官是张小六张六哥了。刚才和你们见面的便是六哥了。” 这些县太爷听了这个消息之后,便如晴天霹雳一般,难怪道尹大人使出了如此手段看,看来毛病还是处在孝敬方面了,当初若是单独派人送来一份孝敬,今日万万不至于到了如此地步啊。 失望的情绪在大厅内弥漫合饭菜的香气胶合在了一起,让饥饿感再次肆无忌惮地蔓延开来,这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县太爷们眼神如有如无的朝着饭菜那边望去,那些刚刚与他们对峙过得兵士们似乎又饿了,再次撸起袖子蹲在饭桶,菜桶面前大吃大喝大说大笑起来,当真是热闹万分。 眼瞅着桶里大米饭一勺子一勺子减少,白菜一片片下去,肥肉一条条吃了,鸡蛋汤一碗碗喝了,越看越着急,肚子打鼓之声也就越来越大,很快便有人熬不住了,再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不体面的了,从兜里拿出五十的银票递了过去,道:“兄弟行行好,给我来分饭菜吧!” 拿着饭勺的兵士笑着说道:“县太爷没真是客气了,这寡淡无畏的白菜有什么可吃的,还有那些大肥肉大人看了就恶心的要死,我可不能害了你啊!”说着便将米饭,白菜,肥肉口朝里显摆了一下,道:“更何况这些饭菜都是弟兄们吃剩下的,更是入不了你的法眼了。”说完他朝着旁边的两个兵士找了找手,道:“兄弟们吃饱了喝足了,赶紧收拾收拾给后厨送回去,若是惹怒了那些姑奶奶,下回咱们就只能吃米饭了。”两个兵士赶紧过来要收拾碗筷私动回去,里面又过来一个县太爷他一把握住饭菜的桶们,说道:“老弟行行好吧,等哥哥回去了,必有一份报答。” “什么报答?不就是一份饭菜吗?还用的大人如此郑重!”兵士惊讶的说着,脸上漏出惊讶的神色,伸手却将饭菜推到了一边,完全没有让这些县太爷吃饭的意思。 “当年淮阴漂母便是给了三齐王韩信一碗饭,韩信帮助刘邦灭了项羽之后,想起漂母赠饭之恩,便送了漂母千金作为答谢,古人尚且如此,本官岂能做那不知道报恩之人?” “韩信就是那个钻人裤下的家伙吧!”兵士想了想说道:“不过那种人既然都知道报恩,你是县太爷相信不会骗我,不过老娘说过这当官的花言巧语最不可信,我也不要大人什么千金不千金了,你们当官人家的女人最娇气了,我这小兵肯定受不起啊,不若给我一千大洋就好了,只要大人现在给我,我现在就给大人饭吃。” 这县太爷一见他竟然狮子大开口,张口便要自己一千大洋,顿时变了脸色,扭头就走,心想便是饿上一夜也没事,反正这笔钱不能这么出了。 兵士见他转手一走,很是恼怒,回头对着两个帮忙的马弁说道:“看什么看,赶紧收回去,别让后厨那些娘们等久了,平白挨顿骂!” 那个兵士说道:“大人今天若是不会来,估计要三天才能回来了,怕那些娘们干什么!” 这些县太爷听了顿时慌了神。 第192章 :温水煮县太爷(二) 第一章 当这些县太爷听到常振邦有可能三天之后才能回来的时候,当真是慌了神,这白开水算是管够了,可是完全无法让他们支撑下去,估计用不了三天后,估计明后天他们就一个个都站不起来了,这个时候,一个年长的县太爷颤颤巍巍地走过去,道:“这位兄弟难道说道尹大人三天不来,我们便要在这里待上三天三夜吗?” 那个兵士很自然地说道:“不就是待上三天三夜吗?镇守使大人夺取九江城的时候可是骑在马上日夜狂奔啊,你们如今还能坐在这里喝茶聊天,不知道多幸福。” 那个县太爷叹了口气,道:“可是这吃食如何解决呢?便是道尹大人也不可能让我等三天三夜不吃东西吧!” 兵士却理直气壮地说道:“道尹大人治军严厉,兄弟们听命从事,绝不敢有所差池,至于是不是让你们三天三夜不吃东西那就与我们无关了。”说完提起两个饭桶,便要走。那个县太爷伸手一把拉住兵士,道:“这饭菜还请兄弟让我等吃上一吃,至于钱财方面又不是不能商量!” “可以啊,他要给我千金,我只要千把大洋,这是多大的力度啊。明明是没有诚意,怎么还怪我啊!”兵士不无埋怨地说道。 那位县太爷讨好地说道:“老弟你看这话说的,刚才那位兄弟不过说了个一饭千金的典故而已,你可倒好怎么当真了。” “那就是怪我喽?”兵士两眼一瞪,显然有些生气地吼道。 县太爷忙赔笑道:“咱们再商量下,一份饭菜一百个大洋如何?” 兵士瞪了他们一眼,道:“有道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你这一下子就少了九百大洋,没这么做生意的,八百大洋吧!” “兄弟,老哥这可不是开玩笑,是给你实打实的银票!”这位县太爷说着便从袖子弄出一百大洋的银票。 兵士道:“既然你这么实诚,我还能说什么呢?这样吧我给你的露个底儿,六百大洋一个大字都不能少!你想想这钱可不是我一个人要,这么多兄弟分下来话,兄弟我着实弄不到几个钱,就这若是被别的兄弟听说了,免不得又要花钱堵嘴,说不得还要赔钱,其中悲苦,不足为外人道也,还请老哥见谅。再说老哥乃是一县之长,堂堂的百里侯,回去之后这五百大洋岂不是打着盹就有人送来了?” “三百吧,都不容易啊!咱们这些人虽然挂着县官的名头,但是如今天下变动,这下面的官儿如走马灯般的变化,当真不知道这官能做不到什么时候,说不定今日才升堂,明天便罢职了。”这位县太爷以一种悲壮的语气说道。 兵士叹了一口气,道:“老哥你也有你的难处,但兄弟这边也不好做了。三四百着实不够,最低五百五绝对不能少了。” “五百吧!”老人叹了口气吗,将五张百元银钞递了过去,兵士收了,招呼人过来拿出碗筷,给他盛了慢慢一大碗,又可劲儿往饭上铺满了红烧肉,香气四溢之下,这位县太爷也顾不上什么了,端起来大口大口地便吃了下去。 其余的县太爷见他吃的如此香甜,也顾不得心疼五百大洋了,抄起银票便跟了过来,道:“兄弟,也算我一份。” 兵士看了他一眼,却只收了他四张银票,不过送过来的米饭肥肉却比刚才的县太爷少了不仅仅是五分之一。那个县太爷也不计较,反正饿不死就行了,这一百大洋也是不小的款子,这样想想他倒是觉得占了便宜。 有第一个便有第二个,当第三个过来的时候,后面已经冲过来不少人。 “六百一碗!”兵士忙让人过来护住饭食,道:“下一份六百大洋。” “怎么他们五百,四百就解决问题了,到了咱们这里就六百了!”一位县太爷不满地说道。 “钱再多能吃吗?这饭可是越来越少,你不愿吃等会又涨了。”兵士说着接过一位县太爷的银票,便将半碗米饭肥肉递了过去。 “这说话间,你怎么卖了别人?”刚才心疼钱多的县太爷不满地说道。 “人家给钱了,刚才六百多,现在六百你都买不到了!七百!”兵士说道。 那个县太爷直呼心疼,但是胃饿的更难受,马上乖乖递过了钱,道:“给我多点就好了。” “爱要不要!就这么多!”兵士毫不客气的说着将在半碗米饭上耷拉了几根白菜便递了过去。 “肉呢?”县太爷一看都是出了有点肉汁之外,便都是白菜了,没想到七百大洋竟然买不到一口肉,当真让他有些绝望。 “你若不迟,给我好了!”说着另外一个县太爷抢过他手里的饭碗,丢下七张银票便跑进了里面,坐下来就着白开水大口大口的咀嚼起来,吃的那就一个舒心一个滋润。 被抢了饭食的县太爷只得绝望的捡起银票,递过去,道:“麻烦兄弟再给我一碗。这些人实在太没素质了。” 兵士叹了一口气,只收了他五张银票,便递给他半碗白米饭,道:“如今只有这个了,爱吃不吃!” “吃!吃!谁说不吃啊!”县太爷一把抢过白米饭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想到碗里的这些白米,当真是一粒就是一块小洋,自己这一口不知道吃下多少大洋去,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一阵心疼地差点哭了起来。 剩饭剩菜是有限的,很快便见了底儿,及时那些县太爷出再多的钱也没了供应,这个时候头一个花了五百大洋的县太爷拿出自己剩了大约三分之一饭碗的米饭道:“这半碗米饭还有肉汤,只要五百大洋。先到先得,只此一份。” “五百!我吃了!” “六百!” …… 便是这半碗吃剩下的米饭竟然被他买了一千一百块大洋,如此算来这老头还是赚了一笔的。 收拾了碗筷,兵士们又送来一壶热水,这些县太爷刚才稍稍吃了点东西,又被这热水一泡当真是有了饱的感觉了。至于那些没抢到饭吃的县太爷只得空腹喝水,越喝越饿。 “这位兄弟,道尹大人若是不回来了,我们是不是要住在这里过夜?”刚才那个赚了点钱的县太爷笑着问道。 兵士笑道:“大人你客气了,就在你们刚才吃饭的时候,道尹大人已经过来了,看着诸位大人吃的很是欢快,便先回去办公了,想是让诸位大人好好休息之后,等大人休息好之后,大人就会召见诸位大人了吧!至于是不是留在这里过夜,我想诸位大人应该不会愿意留在这里吧!” 一听常振邦来了,刚才出钱买饭的家伙们顿时后悔连连,若是再坚持一下,岂不是早就被常振邦找见了,也就能早点回去作威作福了。一想起刚才花了那么多钱财吃了一点点这些丘八吃剩下的东西,不免有些懊恼。 兵士们放下茶水,退了出去,这些县太爷得到了常振邦一会儿召见他们的消息之后,忙做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打算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也好在面见大人的时候加点印象分。 可是这一等又是半天,看着外面天越来越阴暗,这些县太爷心里不免有泛起了低估,不知道这位道尹大人是不是忙得忘了自己这些县知事了。 岂不知道常振邦对这些县太爷还是很看重的,从他们第一步踏进镇守使衙门起,常振邦便已经注意上了他们,甚至打扮成小兵的样子过来和这些县太爷近距离观看,至于他去军营的事情,不过是说出来看诓这些下属的,看看这些家伙之中到底有没有什么可用之才,将这些祸国殃民的玩意儿都一撸到底虽然很痛快,但这样做了便着实有些不给李纯面子,还是要留下一两个装装样子才好。 不过这边让常振邦有些失望了,除了刚才那个伍佰大洋买饭再拍卖的主儿,其他的人简直不能用恬不知耻来表示,这样的人常振邦觉得将他们丢官罢职还是好的,应该拉到军营之中全都突突了才好,叫兄弟们也见见血,也不至于等真上了战场手忙脚乱,也让这些人算是人尽其用了。 张小六凑过常振邦面前,道:“外面天色不早了,小竹夫人和红云夫人刚才都让人过来说话,都想让你忙完了公务去她们那边休息。”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道:“将这些县太爷伺候好了怎么地也得到了天亮了,回去告诉小竹夫人,今天我不回去了。” “是,大人!”张小六说着,便退了出去。 常振邦将桌子上的公文尽数批改完了,拿出怀表一看,时间尚早,便穿上衣服悄悄出了书房,还没到牛红云那边,便听到后花园中传来一点点熟悉的琵琶声,似曾在哪里见过。这种陌生的熟悉的感觉像一把钩子一般将常振邦慢慢地引到一座假山下,便见一个粉嫩的小姑娘,在明亮的月下缓缓地弹着琵琶,她谈得很随性也很认真,完全没有意识到常振邦的到来。 常振邦听到妙处,不由得鼓起掌来,走到她身后,道:“你琵琶弹得越来越好了。” 女孩抬起头看了常振邦一眼,也觉得对方并不陌生,似乎真的在什么地方见过一般。不过见与不见都无所谓了,她只是对常振邦微微一笑,抱着琵琶开始轻轻地弹了起来,轻快调皮的音调慢慢交织成一片春雨润桃花的图案,常振邦沉醉其中,似乎看到了一朵泛着一点娇红的小桃子经过春雨无声的洗礼,慢慢盛开出青春的气息。 “你是小桃红!”常振邦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女子一见常振邦认出了她,不免有些吃惊,这首曲子不是亲近之人她是不会弹奏的,只有一次例外,难道说眼前的男子便是那位拿自己当人看的大哥哥?想是他随着常振邦大人来了九江,如此看来还真是有缘啊。 想到这里,她脸上泛起层层嫣红,月色朦胧之中更是增添了别样的风韵,她抱起琵琶,轻轻地屈膝对常振邦行了一个万福礼,道:“能再次见到先生,小桃红心里当真高兴,还未请教先生大名。” 常振邦暗淡一笑,道:“相逢何必曾相识呢!你叫我声哥哥,我唤你声妹子不也挺好的吗?在为我弹奏一曲吧,” 小桃红点点头缓缓做下,轻轻地翘起脚,十分郑重的放下琵琶,双手如玉,飞快地在琵琶上唠会拨弄,一枚枚清脆的音符在她白玉般的手中缓缓流动,如同一枚枚从天而降的香花洒落在常振邦的身边,让常振邦呼吸之间感受到了一种提神醒脑的作用,整个人都像是从花海中走来一般,身上无处不清香,精神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小红,是你在弹琵琶吗?” 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焦急的呼叫声,常振邦这才恍然从花海之境中幡然醒悟过,却见小桃红,向他做了个将手指放到嘴巴上的手势,常振邦会意,也将手指放到了嘴巴上,然后整个人贴在了假山后面的阴影处,朦胧的月光照射过来,一棵大树的树影正好遮住了屏住了呼吸的常振邦的身影。小红对着他张了张嘴,然后脸一红,抱着琵琶轻轻地站了起来,朝着不远处喊道:“姐姐,我这就回去!”说完又回头看了看常振邦之后,才猛然跑了,他像一只可爱的小狐狸一般,消失在了常振邦的眼前。 又过了一会儿,发现并没有过来,常振邦才从阴暗处走了出来,他轻轻弹去身上的灰尘,听着不远处的打更声,还有西洋钟咣当当的响声,不由得套出怀表看了看,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这才转身回了书房,却见张小六已经侯在书房了,他一见常振邦便迎了上去,道:“大人,你可回来了,是不是可以召见那些县太爷了?” 常振邦道:“那些县太爷的精神状态如何了?” 张小六说道:“这些县太爷又饿又冷,很多人已经支撑不下去睡着了。” 常振邦听了这个消息之后,淡淡一笑道:“派人叫他们叫醒,我这就去大厅和他们交心。” 不一会儿大厅中传来几声响亮的敲锣的声音,将那些被折腾的犹如丧家之犬的县太爷吓得不免有些混不收拾,更有不少从睡梦中惊醒的县太爷,嘟嘟囔囔从椅子上惊坐起来,他们人虽然醒了,但是整个精神状态还是迷迷糊糊的。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县太爷不高兴的吼叫着。 这些马弁谁也不搭理他,只听得外面有人大声喊道:“镇守使大人到!诸君行礼!” 门口的那些马弁和兵士们纷纷昂首挺立,精神抖擞的提枪而立。接着一身戎装的常振邦昂首阔步走来,一进入大厅,便拱手道:“诸位久等了,振邦忙于公务,以至于差点将诸位忘了,不周之处还望诸位海涵。” 那些县太爷知道道尹大人来了之后,赶紧抖擞起精神,纷纷过去行礼,常振邦笑着一一还礼,不停地说起此次巡行军营的所得,那些县太爷不了解军事,只是唯唯诺诺的应和着,不过这若是平常也没什么事,可是这些县太爷又困又乏还有饿着肚子的,这一阵话说下去,有那些迷迷糊糊的没说两句,便坐在椅子上呼呼睡着了,这些还是好的,更有不少人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怎么就一头栽倒在地半天都叫不醒。 常振邦眉头一皱,当即挥挥手让外面的兵士们将这些丑态百出的县太爷托了出去,那些留下来的县太爷一个个心惊胆战,刚才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困意马上就飞到九霄云外了,这些县太爷当即一个个正襟危坐,纷纷搬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着实还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派头出来。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赵天法,李世珍,齐柏虎,邢虎恩,你们几个人都是以军功入仕,不同于其他人,乃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功名,实在难能可贵!张副官下去的时候也看过你们治理县衙的本事,本官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北洋出身,但好歹也是半个北洋人,此次你们的述职到此为止吧。回去好好干,若是下次述职再有差错,本道尹绝不念旧!” 被常振邦点明的这四位县太爷听了,战战兢兢的脸上顿时涌出来喜悦的笑容,他们相互看了一眼之久,缓缓地站起来向常振邦行礼之后,将土特产品和孝敬的银票交给了张小六之后,便飞快地出了镇守使衙门,套上大车吓得连客栈都不赶回,直奔了城门,一等天亮开门便杀回去,唯恐常振邦改了主意。 “李泽鑫!王世充!召开由,信达在,”常振邦忽然严厉的呵斥道。剩下的县太爷见常振邦语气一变,马上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第193章 :温水煮县太爷(三) 整个大厅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压抑起来,可是那四个被常振邦严厉点名的县太爷却是风轻云淡,似乎根本就不把常振邦的喜怒放在心上,或许他们还以为这不过常振邦索取贿赂的一种手段罢了,他们四个人可是见多识广的人物,到还不至于被这点威势所恐吓。 常振邦厌恶地看了这些人一眼,道:“你们四个不过是流窜赣西北的盗匪,不过是杀人越货有了几个臭钱,想不到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县太爷,你可知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今日本官便替天行道,法办了你!来人将这四人拉出去,枭首示众!” 说完门外便涌出来七八个兵士,冲到这几个县太爷面前,这些县太爷相互看了一眼之后,微微一笑,那个叫王世充的县太爷突然一声鹤鸣,整个人便从椅子上飞了出来,仅仅三五拳便击溃了上去捉拿他们的兵士,然后对着常振邦冷冷一笑,道:“小子你既然不知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就不要怪老哥不讲情面了,来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兄弟们和我一道诛杀此獠!”说着双手一挥,使出虎鹤双形拳,朝着常振邦便扑了过去。其余的三人也不含糊,各自使出看家本事来,朝着常振邦那边冲了过去。 局势顿时混乱,门外那些马弁,兵士们一看竟然有人胆敢行刺常振邦,当即如潮水般涌了过来,慌作一团的县太爷们,却也站出来七八个副知事,他们各使手段朝着这些后援杀去,这些副知事过去也都是流窜赣西北的悍匪,手上功夫也是了得,冲过来的兵士们虽然身强体壮,人多势众却完全不是这些悍匪的对手。 一场大乱骤然而起,很多胆小怕事的县太爷吓得浑身哆嗦,更有不少人已经被躺在地上装死了,常振邦却老神在在地喝着茶,完全不在意场面的失控,甚至连已经杀到眼前的王世充都毫不在意,这种态度当真让人恼火,王世充再撂倒两个护在常振邦身前的马弁之后,一个虎爪呼啸着朝着常振邦的胸前派去,常振邦伸手将旁边的茶水丢了过去。 滚热的水落在王世充的手上,烫的他啊呀一声,缩了回去,常振邦伸手便是一枪,只听得砰的一声,赣西悍匪王世充便被当场击毙,斗大的脑袋四分五裂,喷洒出来的鲜血如漫天的花瓣飘飘洒洒落了一地,那些色厉内荏县太爷本就吓得如小鸡子似得直发抖,这一下更是被这漫天血吓得昏死过去。 “大哥!” 王世充的死让那几个负隅顽抗的悍匪大吃一惊,常振邦趁机连开数枪,将这些作乱的县太爷和副知事一一击毙,其实常振邦也无法判断谁到底谁才是正真作乱的赣西悍匪,这个时候只要和九江军起了冲突的话,便让他下意识的毙了再说,反正这些人在他眼里也都是该枪毙的主儿,现在杀了,也省的一会儿再找借口了! 那些悍匪见常振邦动了真家伙,忙冲入混乱的人群,和那些县太爷混在一起,以为这样就能让常振邦投鼠忌器,却知道常振邦根本就没想着让这些县太爷活着回去,只要是他知道的主儿,才不管你周围有多少正牌子的县太爷,开枪杀了就是了,只可惜常振邦的手枪没多少子弹,击毙了四五个之后便空了,那些赣匪察觉到常振邦手中没了子弹之后,当即再次活跃起来,这些悍匪之中不乏聪明之人,在人群中煽动着这些县太爷冲出去。 这些早就慌了神的县太爷立刻便觉得这真是个好主意,便一股脑的冲着门口涌了过去,生死当头他们可在也顾不上什么脸面,只要站在门口的马弁,兵士们敢阻拦他们,他们上去就是拳打脚踢甚至像女人一般又撕又咬,当真如困兽一般。 守在门口的马弁和兵士们人数本来不少,可是刚才被那些悍匪击昏了不少,这一下就显得人手有些不够用了,好在驻守在衙门中的警卫团被一系列的枪声惊动,赶了过来,率先冲过来的便是警卫团团长赵老四了,照着冲过来的县太爷上去便是一拳,县太爷当即疼的捂着肚子昏死在地,当真是大块头有大力量,由于大批的警卫团兵士的加入,形式顿时扭转过来,将这些县太爷像赶小鸡子搬赶了回去,那些悍匪心里明白,只要一退到大厅,自己这些人就成了瓮中之鳖,顿时有人吹起古怪的口哨,七八个副知事拥护这一个县太爷朝着赵老四那边冲了过去。 赵老四见了不由得冷冷一笑,一把扯去衣服,伸出胳膊稍稍做了一下活动,便听到噼里啪啦如倒豆子一般的声音从他双臂之间发了出来,胳膊上的肌肉明显的凸了起来,接着他大喝一声,如下山猛虎一般竟然朝着这些悍匪冲了过去,这些悍匪没想到对方竟然来了个反冲击,顿时大吃一惊,就在这一瞬间,赵老四几乎一拳一个冲掉了那县太爷面前,者县太爷的功夫却也不错,起码再和赵老四打了二三十个回合之后才稍稍显得有些不济,不过要想落败也得在三四十个回合之后了。 兵士们趁机将那几个副知事群而攻之,一一擒拿。 场面这个时候渐渐恢复了平静,但依然躁动不止,大厅内的县太爷们见悍匪马上就要解决,纷纷松了一口气,将刚才提到嗓子眼的心缓缓地放了下来。 常振邦淡淡地对身边的两个马弁,说道:“去,给诸位大人上茶,压压惊!” 两个马弁马上提着茶水上去给那些县太爷一一倒茶。常振邦端起茶水走了过去,道:“没想到这些悍匪竟然藏入官府,当真闻所未闻,令人发指了,常某身为道尹不能事先加以察觉,以至让诸位大人受惊了,常某人权以此茶向各位赔罪!”说着便将手里的茶水朝着周围饶了一圈,才往嘴中倒去,谁知道就在此时,拿下倒在地上的县太爷之中竟然蹿起来一个,冲到常振邦面前,仅一下子就将常振邦制住,那些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县太爷哪里经得起这般刺激,手中的茶杯纷纷落地,当成又吓昏过去不少人,更有些上了年纪的当场就中风了。 那边赵老四见常振邦竟然被悍匪劫持,不由得大吃一惊,当即飞起一脚将和自己对峙的那个县太爷掀翻在地之后,上去便是一脚,将对方手臂踩断之后,才睁开灯泡大的眼睛对着那位劫持了常振邦的匪徒吼道:“放了那小子,老子就绕你们一条狗命!” 那悍匪道:“有种咱们一命换一命,反正弟兄们命贱,镇守使兼任道尹的常大人可是贵命,这样换来倒也不亏!” 赵老四勃然大怒,一旁的张小六马上拦在他的面前,道:“有话好说,放了镇守使大人,我们便让你和你手下的这些兄弟远走高飞!” “说得好!可是兄弟们这一出去便是两手空空,又如何生活呢?” “那你说怎么办?”被劫持的常振邦这个时候终于缓过劲儿来了问道。 那个劫匪道:“先放了我的兄弟再说!” 赵老四很气愤,不过如今常振邦被劫持,还能说什么呢?知道让人将那几个被擒拿的副知事悍匪推了过去。 劫匪道:“老九,提溜个口袋,将诸位大人的银票,土产收进去,这就是咱们以后讨生活的资本了。” 一个刚刚被推过来的悍匪站起来活动了下胫骨,来一个穿着长袍马褂的县知事面前,二话不说,上去就讲人家的长袍脱了,然后铺在地上之后,就让人将这些县太爷的身上的银票,手里的戒指,扳指,帽子上的宝石,衣服上的金银口子以及怀里的怀表都统统丢了过来,还别说这些玩意看起来不怎么起眼,但是堆起来还是蛮多的。光是这些东西就不少钱了,足够这些人舒舒服服的这一个小山沟过上花天酒地的日子了,至于那些土特产若是名贵的自然拿了,若是一些工艺品又不值得什么钱的自然就丢到了一片。 “这些金银不少,要不要本官在资助你些?”常振邦打趣地说道。 劫匪道:“大人的官声在下等人还是知道的,你是个好官,这好官的钱一般都不太多,再说了我若我若动了大人的金银,以大人的性格怕是要追杀我等弟兄到天涯海角了。” “七哥,已经收拾好了!这些县太爷可真肥啊,这一票可是抵得上咱们四五年的收成了。” 劫匪笑着说道:“毕竟这些兄弟都是县太爷啊。老百姓那些苦哈哈是比不了的!”说完回头对着常振邦道:“还望大人送我们出城,只要我等弟兄平安无事,大人自然平安无事!” 常振邦道:“本官杀了你那么多兄弟,你就不恨本官吗?” 劫匪听了不免有些伤感的说道:“都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兄弟,如何能不恨呢?只是规矩始终是规矩,我们杀老百姓,老百姓杀官府,官府杀我们,这本来就是一个不可以化解的仇恨,这一次放了你,下一次我会杀了你为那些死去的兄弟报仇!走吧!”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我喜欢懂规矩的人!”望着这些悍匪走都到前面,唯有这个绑匪留在了最后,等到出了大厅,衙门前已经被围了不少九江官兵,这些人恶狠狠地等着这些悍匪,那眼神如一头饿狼。 “大人深得军心!”劫匪看了一眼门口这些几乎红了眼的九江兵,道:“你若不从军,便是在江湖上也是一号人物!” 常振邦道:“你若不为盗匪,可愿意跟我从军,报销家国!” “或许吧!只不过国家烂成这样,就算从军报国不过是给那些富贵人家当狗罢了,这又是何必呢!倒不如占山为王吗,虎啸山林,大碗喝酒,大碗吃肉来得痛快!”劫匪道:“好了,让你的兄弟让开,早点放了我等,大人也好继续当官!” “实不相瞒,你们走不了了。”常振邦淡淡一笑。 “什么?”劫匪大吃一惊,突然一颗子弹穿过常振邦的腋下,击中了他的肋骨,强大的冲击力,让他身不由己的倒退数米,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接着枪声四起,那些冲过去的悍匪顿时被乱枪打得血肉横飞。 常振邦看了这些悍匪一眼,十分平静的说道:“将这些人枭首示众!同时电报南昌,问一下民政长这些悍匪官员是谁任命的,同时电报李纯,由于省政府选人荒谬,现在浔阳道地方官员暂时由九江军官代管。” “是,大人!”张小六笑着说道,那些九江兵也跟着欢呼起来。 “大厅中的那些县太爷如何处置!”张小六问道。 常振邦说道:“咱们大半夜的忙活了这么大半天,图的什么!若是让这些狗崽子跑了那就丢人了。” 在经过那个劫持自己的绑匪身边,道:“此人也算是豪杰,今晚只杀蠢材,不杀豪杰,待会送到樱子小姐那边吧!” “大人此人穷凶极恶,竟敢劫持大人,若是送到樱子小姐那边,怕是……养虎为患,到时候反而对大人和樱子小姐不利!” “无妨,此人也是盗亦有道之人,断不会伤害樱子小姐!至于我!”常振邦笑了笑,道:“若他真有本事,那就来拿本官的项上人头吧!若是不能,下次便将他的脑袋丢到电线杆上!” 说完常振邦便回了大厅。 大厅外那些警备人员都慌了神,赵老四更是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酒水,一瓶子一瓶子地往嘴里倒去。他们一见常振邦回来,顿时欢呼起来,赵老四一把丢下手里的酒壶,大步报过去,一把拦起常振邦,哈哈大笑道:“老子就知道,你小子绝不是那么好给的!” 常振邦笑着说了几句,便进了大厅,赵老四不放心也跟在了常振邦身后,这让王德旺显得有些不自在,不过赵老四这个人他还是知道的,一个好汉子,没什么坏心眼,再说人家堂堂警卫团团长大了自己不知道级别,也就释然了。 大厅中那些县太爷一个个如丧考批,耷拉着脑袋,心里盘算着如何躲过眼下的劫难,就算没了乌纱帽,只要有命活着回去也是好的,中学大人一见常振邦回来,顿时有了点生气。 常振邦看着满地的死伤,不由得伤感的说道:“世道多难,此事竟然发生在我浔阳道,当真惭愧啊!四哥,让人将这里收拾一下,不要惊扰了诸位大人!” 赵老四当即叫过几个兵士,将倒在地上的这些县太爷不管死活都托了出去,不管三七二十一统统当做悍匪同伙处理,枭首示众,以儆效尤。 然后又冲过来七八个兵士将满地的尘埃,血迹一一擦拭干净,便如这里从来没有发生过刚才的事情一般。 四五个县太爷想是事先商量好的一般涌到了常振邦的面前,道:“卑职等在任上鱼肉百姓,无所作为,实在汗颜,愧对大人,所以请大人恩准我等离职,再选贤能,造福于民。” 常振邦叹息了一口气,道:“诸位都是浔阳道的栋梁之才,怎么有了这等心思?也罢,就依了你们,以前种种事情就不提了,诸位放心的走好就是了!” 这些人得了常振邦不再追求的答复之后如蒙大赦般,欢天喜地地行礼而去。 看着这些扬长而去的同僚,在座的县太爷也有些心动,可是自己头上的顶子都是花钱买来的,这还没怎么收回本来呢,怎么可以轻言离去,可是看着当初五六十人济济一堂的同僚们,一下子或死或去将近一半有余,剩下的这二三十口便显得有些凄凉了。 常振邦突然厉声道:“德安县!” 德安陆知事站出来说道:“卑职在!” “你是朝廷的县官,还是陆家的管事!”常振邦嘲弄地说道,显然他对这位据说是陆小竹的亲戚并不抱有好感。 “这……卑职是受督军李纯大人的委派的德安县令!” 常振邦道:“亏你还记得,你才当了几天的县太爷便激起了四五起民乱,官儿做到你这份上,还真是厉害!” “大人饶命,卑职知罪,还望大人看在陆夫人的面上给卑职一次改过的机会!”陆知事噗通一声跪在常振邦面前哀求道。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本官给你机会,不过你可要借给本官一样东西!” 陆知事大喜,道:“只要卑职所有,大人尽管拿去!” “好,本官便借你的狗头去平定德安的民乱!”常振邦大声道:“带下去枭首示众!” 马弁过去便将陆知事托了出去,凄厉的惨叫声传来让县太爷们心中不由得发起了毛,看道尹大人这样一幅赶尽杀绝的姿态,赶紧辞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心思又开始活跃起来,。 第194章 :温水煮县太爷(四) 常振邦看着满屋子噤若寒蝉的县太爷们,嘴角扬起淡淡地微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似乎敢刚才杀伐决断的不是他一样,那些县太爷见了他脸上的微笑,下意识地放松了一些,当即又有几个县太爷扑过来,向他发自内心的忏悔,说自己任上多么残暴,如今良心发现,想要辞职回家铺路造桥拯救苍生,为自己,做些好事,积些阴德。做好事常振邦又怎么可能阻挠了,劝慰了几句,便放这些人走了。 望着满堂还剩下的那十几个县太爷,副知事,常振邦笑着来到他们中间,对那位花五百大洋买饭又拍卖的主儿,淡淡一笑,道:“你是……” 那人淡淡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道:“属下武宁知事德海给大人请安。” 常振邦道:“你在武宁任上的所作所为,我已经知道了,可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用之有度。” “多谢大人夸奖,属下愧不敢当!”德海笑着说道。 常振邦道:“能善待百姓又能发财致富,这是你的本事。比起那些贪官污吏来说,就更加难得了。对了,你这一趟来,打算送我些什么?” 德海一愣,这不是明摆着索贿吗?岂是他一人吃惊,那些在座的县太爷,副知事们也纷纷吃了一惊,原来这位爷不光是知道枭首示众,还知道行贿受贿啊,这一问当真让他们七上八下的一颗心落在了实处。 大抵官场如此,常振邦此人也概莫能外,德海想到这里,不免微微一笑,道:“属下送与大人的是山鸡五十斤,石耳一百斤,来时已经交给了张副官。” “你有心了。”常振邦道:“不过这些东西不值几个钱吧!” 德海又从袖子中摸出一千大洋的银票,双手捧上道:“这是卑职的一点心意,还望大人小女。” 常振邦用眼轻轻扫过,道:“其实收下也无妨,毕竟这不过是你的两顿饭钱而已,只是这钱可来的干净,不要污了本官的手才好!” “属下保证并未有贪污一粒米,豪夺一文钱的事情。还请大人明鉴。”德海傲气的说道。 “你是满人?”常振邦突然问道。 德海闻言先是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下来,随后一层愁云涌上心头,但他却依旧保持着平和的语调说道:“启禀大人,属下不敢欺瞒大人,我的确是个满人。但满人并不一定就是坏人吧!” 常振邦道:“本官的眼中没有满汉之分,也没有好坏之别,有的只是干吏和庸吏的区别,你若真是个人才,好好干,本官保你前程似锦。若你巧取豪夺却又独揽大名,这九江城墙有的是地方存放你的脑袋!” “是,大人,卑职牢记大人教诲,须臾不敢忘怀!”德海说道,再次将钱票举过头顶。 常振邦将他手中的银票收了回来,道:“浔阳道道尹衙门财务科总办的位置现在缺少人手,德海你不妨先过来试用一段时间。若真是人才,本官绝不吝啬一定提拔与你!” “多谢大人恩德!卑职愿意尝试!”德海想都不想就一口应承下来,在他看来常振邦要拿自己这些县太爷开刀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自己若是留恋这个县太爷的位置,绝没有什么好下场,倒不如来做这道尹衙门的财务总办。也算高升,也算保命! 那些县太爷见常振邦因为德海的敛财能力当场提拔了德海,不由得兴奋起来,心里盘算着自己搜刮金银的本事一定不亚于这个满人,必定能够被常振邦看入法眼,收为心腹。 看着这些人脸上突然有了跃跃欲试的冲动,常振邦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果然还没等他笑声落地,便站出来一个县太爷,从袖子中抽出三千银元,道:“卑职瑞昌县,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大人笑纳。” 常振邦笑着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问,便将银票收了,道:“你出手倒是比德海还要大方!只是这么多银票刚才如何瞒得过那些悍匪?” 瑞昌县道:“德海大人将银票藏入长袍内袖,那些悍匪搜索不细,才躲过了一劫。卑职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只得将银票藏入瑞昌有名的竹制工艺品之中,本事希望大人赏玩之时多一点惊喜,谁知道却躲过了一劫,实乃天意!呵呵、” 常振邦看他那洋洋得意的表情,心中很不高兴,心说你若被那些悍匪抢了,不也到了爷儿的手中了,那还用得着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收你这东西,心里虽然不悦,但是脸上还很是欢喜道:“难得你如此机灵!” “多谢大人夸奖,只是大人欢喜,以后大人府中逢年过节,卑职都是这个数的孝敬!”瑞昌县谄媚地笑道。 常振邦笑了两声之后,立即拉下脸来道:“你怎敢在本道尹面前如此放肆,说出这种行贿受贿之言!” 瑞昌县当即就在肚子里骂娘的,心说你这赃官是名也要,钱也收,当真不好伺候了,不过想想自己这么明目张胆地说这事儿,也着实有点过分了,马上认罪道:“是卑职孟浪了,还望大人见谅!” 常振邦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下不为例就是了!” 瑞昌县道:“多谢大人体谅,卑职绝对下不为例了。” “你如此乖巧,难怪那些瑞昌县的百姓都交税交到了民国十五年了,好好干吧!争取五月初的时候将税收收到民国一百年!”常振邦笑着在瑞昌县的耳边轻轻说道。 “啊!”瑞昌县大吃一惊,身子一晃,摔倒了地上。 常振邦厌恶地看了他一眼道:“瑞昌县累了,来人送他回去,好生修养。”说着两个马弁便将瑞昌县拉了出去。 这瑞昌县还以为常振邦要将他枭首示众,去不想被常振邦的人拉到大厅外,往地上一丢,王德旺上去踹了踹他,道:“小子你听好了,大人说了以后每个月月初送五千大洋过来,送过来保你坐稳瑞昌县,若是送不来,九江城门口给你留个好位置。” 死里逃生的瑞昌县当即松了一口气,原来并不是要宰了自己了,只不过是要钱而已,这又有何难,只要活着有官儿做,就不怕没钱收,只不过落在自己口袋里的少了,不过能细水长流也是不错的,想到这里,他朝着王德旺拱了拱手,道:“大人交代下得事情,兄弟一定办到,请道尹大人放心就是了。” 看着瑞昌县被常振邦的人托了出去,那些县太爷顿时又慌了神,有些知道脑袋不灵活,这本钱又收的差不多的县太爷再次提请离职,常振邦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这一波人走后,整个大厅便变得空荡荡的了,只剩下两个县太爷,六个副知事了。 常振邦看了这些人一眼,淡淡地说道:“你们能留下来运气当真不错,本官还在想是不是放你一马,但是看到你们这般模样,显然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汉子,那本官就不客气了。”常振邦的话刚刚说完,咣当一声便跪倒三个副知事,他们如摇尾乞怜地狗一般,道:“大人开恩,卑职几个都是凑钱买的官儿,事到如今,这本钱还没收回来,还望大人开恩,日后小的们必有一份回报。”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你们固然可怜,此次丢官之后不过是债务缠身,到还不至于混不下去,便算是混不下去了,也不过是你们三家而已,但若让你们继续为官下去,三县百姓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家破人亡,所谓两权相害取其轻,本官也是不得已,若你们告退,本官尚可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诸位只能去城门望月了。” “大人无论如何是不打算放我们一条生路的吗!”跪在郑重的副知事忍不住说道。 常振邦看着他缓缓地退了几步,道:“无官方是一身轻,归家便是三生幸。你们还是请辞吧!” “那就休怪我等不客气了!”那个副知事大喝一声,朝着常振邦便冲了过去,早有常振邦身后马弁冲了过去,将这几个红了眼的副知事一把按在地上,等待着常振邦的发落。 常振邦充满哀愁地说道:“其实呢,也是本官做的不好,将你们逼上了绝路,也罢,你们死后本官会以惨遭悍匪袭击不幸受难的理由上报江西民政厅请求重恤你们的父母妻儿,你们放心的去吧!”说着一回首便让马弁将这三个副知事带了下去,据说这三个人去的时候倒也平静,反正丢官没了活路,做官常振邦不让,进退维谷之时或许一死了之才是他们最后的出路。 现在大厅之中便剩下的那几个稳若泰山的县太爷和副知事。其中一个稍稍年长一些的县太爷看了常振邦一眼,道:“我等几个既不贪污,又不虐民,不知道大人如何处置我等?” 常振邦看着他们几个人淡淡地说道:“你们都很清白,清白的连那些科班出身的官员都自愧不如,当真令人佩服。” “大人刚才不是也说了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的话了吗,卑职虽然不敢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却也不敢虐民求欢!毕竟人死后科室要见祖宗的!”这个县知事颇为伤感的说道。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若这话是从科班出身的那些官员的嘴里说出来的话,倒也可信,只是你们这些人可是花了大价钱卖的官儿,有的人家甚至为此债台高筑,若是个贪官,倒也理解,毕竟千里当官只为财,可是你们一个个清如水,明如镜怕连宋包公,明海瑞都自愧弗如了。” “呵呵,大人说的有理,可是也不能因为我们清廉就杀了我们吧!”县太爷笑着说道。 常振邦道:“杀你们并不是因为你们清廉,而是你们的身份!” “身份,我们能有什么身份?”县太爷笑着说道,此时他身后的那几个副知事也有意无意的站到了一边,将常振邦围在了起来。 “革新党!”常振邦大喝一声,道:“你们当真可笑,老佛爷在世,你们买官造反,现在大总统治国,你们还来这一套,当真可笑!来人将这些乱党给我拿……” “给我上!此人是孙先生革新的大敌。”还未待常振邦说完,那个县太爷便大手一挥,那些副知事,县知事立马便冲了过来,朝着常振邦冲去,妄图在门外那些九江兵赶来之前解决了常振邦,谁知道常振邦后面突然晃出了赵老四。 只见赵老四大喝一声,伸手便将常振邦丢到身后,双手一赚,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之后,照着冲过来的三名副知事,双臂挥拳而去两个副知事应声而倒,第三个此时已经冲到了赵老四的面前,赵老四也不畏惧,伸头便是一击,第三个副知事顿时被他砸昏。 剩下的那些副知事,县太爷顿时慌了神,他们何尝见过如此生猛的对手,便是三国中猛张飞也不过如此吧! 赵老四却大笑冲了过去,张开双臂伸手抓了两个愣住的副知事,使劲儿往中间一磕,两个人便头破血流昏死在地,剩下的两个县太爷转头就跑,正好被迎面而来的九江兵抓了个正着,被强摁在常振邦的面前。 常振邦淡淡地望着这些人道:“看在你们都是清官的份上,本官不愿杀你,但你们是革新党暴徒,本官又不能放了你,是在为难,这样吧,本官让你们全部坐上牢车,送到南昌请李纯和文和看看你们这些清官!”说着一挥手,让九江兵将地上的这些人一并带了出去,然后又将大厅认认真真清洗了一边,不过这大厅中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可是无论这些兵士们如何打扫,总归是有些阴沉压抑。 “兄弟们忙了大半夜,赶紧换班回去休息吧!”常振邦打了一个哈切,伸了伸胳膊、吩咐道。 王德旺道:“属下已经安排过了,请大人放心就是。” 处理完这些县太爷之后,常振邦心情并不太好,如今天下刚刚南北合一,老百姓还没有享受太平的余温便已经遭受了贪官污吏的盘剥,当真是命苦,说不得自己也要好好做一番事业,让这些百姓可以安稳一些吧。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当真不容易啊,亏那些书呆子落大言不惭地说出来。”常振邦叹息道,突然间感觉身子沉重了不少,困顿了不少,大概是太过费心了吧!不如找那小桃红来听听曲子放松一些吧,可是天色已经凌晨,怕是该睡的都睡了吧。 “启禀大人小竹夫人,陈蝶夫人,红云夫人都在外面求见。”张小六苦笑着说道。 这三个女人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可是一个赛一个的难缠,光是他看着常振邦在这三个女人之间周旋就有些累得慌,更何况常振邦是身临其境。 “让她们进来吧!反正现在公务都处理完了。”常振邦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道。 张小六开了门之后,陆小竹和陈蝶抢着朝着常振邦走去,常振邦忙伸手护住陈蝶的肚子,道:“这么晚了,不好好睡觉,动了胎气怎么办啊!” 陈蝶得意地看了陆小竹一眼,道:“振邦你这里一会儿一阵枪声,害的人家担心死了,振邦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娘俩可怎么办啊!”说着向他丢了一个幽怨的眼神。 陆小竹气鼓鼓的看着陈蝶的大肚子,心想若不是这个小杂种,怎么能让她占了先!又暗恨自己肚子为什么不早点受孕,竟然让那个女人占了先。 站在后面的牛红云慢慢地过来一把扶住陆小竹道:“路家姐姐,你如今也是双身子的人了,也是要好生在意自家身子的。” 陆小竹看了牛红云一眼,本来这个女人是陈蝶引过来的,她心里还有几分成见,可是这么多日子下来,知道她是那种与世无争,只知道过好自己日子的人,也就释然了,道:“谁说不是呢,红云妹子你也一样,咱们可要好好照顾好身子啊。” 常振邦笑着将她们两个人拦在怀中,道:“能遇到你们,是我常振邦的福气。我一定好好待你们和孩子。” 陈蝶对着牛红云道:“咱们肚子里的种儿可是常家的子孙,自然要好生照看了,那姓陆的孩子是谁家的种儿!” 常振邦不满地看着陈蝶说道:“我再说一遍小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常振邦的,谁若是在说三道四,小心我要了他的脑袋!” “好了,官人说这些有什么用,嘴长在别人身上,管别人说那些干什么!”陆小竹道:“常家的嫡长子只能从我肚子里出来,什么平妻,说来当真可笑!” 看着这两个心爱的女人又如斗鸡般争吵起来,常振邦不由得感到了一阵心累。 第195章 :文和遭罪 谁都没有想到常振邦竟然这般疯狂,去年腊月十五的时候杀了九江城中数十家革新党人,鲜血染红了码头沿岸,这一夜又干净利索地杀了最少三四十位正副县知事,当然常振邦对外宣称这些人都是叛匪所杀,可是道听途说老百姓还是将这种事按在了他的头上,好在这些官员都是贪赃枉法无恶不作之人,常振邦杀的越多,百姓们越是拍手称赞,但是一个‘天杀星’的绰号却是无论如何都跑不掉了。 当悍匪的头颅和革新党的囚车历经艰难万险终于敲锣打鼓送到李纯面前的时候,李纯当真闹了个满脸通红,打了一辈子的孙猴子叛贼的他竟然任命了这么多乱党为县知事,世上还有比这还荒唐的事儿吗?这若是被那些北洋同僚知道了,岂不成了笑话,就算袁老大不计较,怕是也坐不稳江西督军的宝座了。 文和怎么也没想到常振邦竟然这般胆大妄为除了北洋四个旧部依旧风光得意得坐着县太爷,那么多的县太爷副知事要么主动离职,要么被当做悍匪押送南昌过来打他文和的脸,这让他如何受得了,心中对常振邦的仇恨不免更是浓烈了,他快步来到督军府找李纯说道:“干爹,常振邦这些小子当真不该您面子,竟然将这么多县知事杀了,分明不给您面子,咱们是不是像个法子将这小子赶出江西。” 李纯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胸中一团火气顿时噌地就窜了起来,上去一脚便将江文和踹倒在地,挥拳就朝着文和打去,这一顿拳打脚踢当真打得文和嗷嗷直叫半天爬不起来,待李纯打累了,文和才晃悠悠的站起来,道:“干爹,常振邦不给你面子,你怎么拿儿子出气啊。” “你他妈的还有脸说!”一提这话,刚刚发泄出的火气又窜了上来,李纯拿起桌子上的文房四宝便丢了过去,别看李纯粗通文墨,但这套东西可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好东西一般都有点分量,这一下丢过去正中文和的面门,虽不像薛仁贵弄死李神通的郡主那样要命,可是也当场砸掉两颗大牙。 对于这一顿从天而降的收拾,文和当真有苦说不出来。 李纯瞅了一眼文和,见他满脸血迹,甚是可怜,心中怒火也就渐渐灭了,说道:“你知道为父为什么揍你吗!” 文和捂着脸,道:“儿子着实不知道啊,还望干爹明说。” 李纯从桌子上翻出一张秘密电报丢了过去,道:“看看,都是你干的好事!给老子惹下了天大的麻烦。” 文和颤抖着从地上将电报捡了起来,一看忍不住倒退几步,他又被打得有些不利索,当场便坐在了地上,几乎颤抖的说道:“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李纯沉重地说道:“常振邦此人办事干净利索,这种事断不会捕风捉影!小子你办事太不牢靠了,竟然让革新党人当了江西的县官,这若是被上面知道了,不说你前程难保,便是留住性命也难,这件事你可要好好谢谢人家振邦!” 纳尼! 文和当真想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早知道这些县太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放进革新党人来又不是自己一个人的错,三七分账拿大头的可是你这老东西,现在出了这事儿,怎么就成了自个儿一个人的错了? 自己一个人的错也认了,毕竟江西你说了算,咱们关起门来说说也就算了,怎么还要谢谢常振邦,他一下子杀了这么多县太爷,弄得那些后补县知事愣是每一个人赶去浔阳道赴任,一个个堵着自己要么下放到赣南道下面县里当官,要么退钱。当真是愁死自己,现在可好,李纯你竟敢胳膊肘往外拐,非但不替自己做主,还要自己向常振邦道谢,道哪门子谢啊,自己不捅他几刀就算好了。 他心里是这样想的,可是理智还是告诉他,李纯说得对,这常振邦竟然能将这件事捂住也就能将这件事抖出来,别的不敢说,他敢保证只要这件事一抖出来,李纯立马将自己卖了,绝不会念及什么骨肉亲情,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干爹说的是,振邦兄能为儿子将这件事捂住,儿子确实应该好好谢谢他,回去之后儿子便让人送去五千两大洋给他。”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如此小气八索的!给他一万大洋又怎么了,不过是两三个县知事的款项,你又不差这点钱,反倒落了个小气的名声,这让振邦那孩子怎么办?收吧,就这点钱不值当得,不收又觉得对不起你,以后有事他还怎么帮你!” “是,父亲说的是!儿子这就给振邦老弟送去一万大洋!”文和几乎是咬牙启齿地应承下来,好在刚才他被打得鼻青脸肿,所以让李纯看不出他的真实表情。 “振邦是个好孩子,你送振邦钱的时候顺便帮为父也送两万过去,振邦有前途,这等好孩子咱们还是应该多交往多亲热的!”李纯淡淡地说道。 纳尼! 这一下可真要了文和的老命了,三万现大洋怎么说也不是个小数目啊,虽说是替李纯代付,可是李纯哪会给自己报销过,现在浔阳道这只老母鸡又不能下金蛋了,这三万两还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再说这卖官鬻爵的钱又不是只有他和李纯两个人分,上下都要打点都要给油水,才能做到彼此闷声大发财。 “怎么,你不愿意!” 文和为难的表情还是被李纯察觉了,不免有些生气地问道。 文和马上讨好道:“父亲说的哪里话,儿子为你效劳怎么敢不愿意,只是如今浔阳道的县知事都被九江军的人占了,这怕是不好吧!” 李纯想了想了说道:“还不是你干的好事,这都是些什么人啊,不是悍匪便是革新党,不如让振邦的军队先清理一下,待风头过去了,咱们再将振邦叫过来,爷儿三个再好好商量一下浔阳道的发财大计。” 这浔阳道若是让常振邦的人占了,怕是以后就不能发财了吧,李纯当真老了吗?都没看出常振邦的布置来,那么多人要么被他杀了,要么被他吓走了,唯独那几个北洋军的蠢货什么事都没有,岂不是明摆着常振邦的态度,只有他九江军和北洋军的人马能去,这手段玩的当真高明,既买好了北洋,将自己半个北洋系站稳,又排斥了文和这些人的插手,就算那些县太爷真任命了北洋旧部,怕是也要感激一下常振邦了。起码浔阳道二十个县太爷中又要留出一半给了常振邦,这手段当真高明。 “是,父亲说的是,只是把现在有些买了官的财主想要转移到其他道里做官,您看是不是和那庐陵道,豫章道那边说一下。”文和小心翼翼地说道。 李纯想也不想道:“麻烦他们干什么,你不是和赣南道关系很好吗?将这些官儿分层次放入赣南道就好了。” 文和当真被李纯的想法惊呆了,现在浔阳道已经被这些赃官折腾的起了民乱,若是拿到赣南,一旦民乱毕竟未及南昌,那就是赤果果的打脸啊,再说了赣南是自己势力的大本营,若是放这些赃官去了,自己的那帮子兄弟班底岂不是要挪地方?想到这里他当场便有些着急道:“干爹,赣南是咱们的根本,可不能让这些人乱了。” 李纯冷笑道:“小子你这话可是说错了,江西才是老子的根本,至于赣南那是你的根本,你的那帮子狐朋狗友既然占着位置不拉屎,那老子就动动他们吧!你记着只要能给老子送钱给老子长脸的才是老子的人马,至于那些平庸之辈,留着也没什么用!好了你下去吧!” 文和失魂落魄地从督军府中走了出来,时至今日他才发现这世上的聪明人当真不少,亏自己还自视甚高,以为自己是江西官场上第一聪明人,李纯不过是自己的掌中玩物,今日才知道能够混官场的每一个傻子,只是比起聪明人他们更喜欢被人当成傻子,李纯便是如此,今日的一番话当真如醍醐灌顶惊醒了他,看来以后自己可是要好好琢磨,三思而行了。 收到文和送来的三万现大洋,常振邦的心情十分舒畅,比喝了蜜还甜,于是找人将倒腾古董的王掌柜叫来,道:“最近生意怎么样了?” 王掌柜道:“托大人的福气,最近生意还不错,只不过上次你送来的青铜古物都是赝品,实在值不了几个钱,不过作为装饰品还是可以的。” 常振邦笑着说道:“古玩,你是专家,你说赝品便是赝品,这些日子你的表现我也看到了,我很满意,待会我派人将令公子的人头送还回去的。” “多谢大人恩典!大人全尸之恩,犬子九泉之下也会感激大人的。”说起儿子王掌柜不免伤感的落下了眼泪。 常振邦笑着说道:“据我说知你还有两个儿子吧!他们如何?” 王掌柜好以为这两个孩子又给他惹了麻烦,忙说道:“两个犬子一个十七,一个十三,都是老实本分的孩子,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望大人看在小人尽心实意味大人办事的份儿,饶他们一命,小人在这里给大人叩头了!”说着扑腾一声跪在了常振邦面前,不要命的磕头。 常振邦忙过去一把搀扶其他来到:“王掌柜你误解我了,本官念你劳苦功高,修水知事这个职位如今缺席,本官觉得你儿子应该可以尝试一下!” 王掌柜一听这话不由得大喜过望,当初自己这些被儿子连累的难兄难弟,如今一个个都被常振邦加以重用了,不但加以重用,没想到现在轮到自己,他马上说道:“王曦这孩子不错,为人老老实实,绝对对大人忠诚无二,还望大人提携。” “好吧,一会儿去找张副官办个手续。”常振邦道:“王掌柜本官虽然不能为你加官进爵,但你所做的一切付出收回回报在你的孩子身上,这一点希望您能理解。” 王掌柜道:“大人这一点,小人明白,你放心,但凡九江城中古玩行中的信息小的一件不差的都会一件不落地汇报给大人。”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这些人当中,你是我最信得过人,你是老实本分的人,你是值得我提携的人,呵呵,相信你的儿子也不会让我失望,不过这县知事可是这主政一方的官员,不仅仅要对我忠诚,还要得到百姓认可,要知道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是,大人教训的是!回去之后,小人一定好好教训犬子,让他做一个好官。”王掌柜恭敬地说道。 王掌柜满心欢喜地走了,刘芬和赵威被常振邦叫到了面前。 常振邦看了一下刘芬,道:“账目什么的我都看了,那几间酒店被你打理的都非常好,本官没有看错人,你果然是个人才。” 刘芬并没有因为常振邦的夸奖而有所喜悦,依旧是很平淡的表情道:“大人谬赞了,市区这几间酒店因为地段不错,环境优雅,再加上一直以来就被张家经营的不错,有了一大批回头客,只要好生整顿一下,恢复正常盈利还是简单的,但若要恢复全胜时期的盈利,还需要最少半年的功夫,至于浔阳道下面县里新开的那些酒店饭庄,现在大部分还没有盈利能力只能靠着公中的钱粮进行运作,只有少部分大约三分之一强的酒店可以正常维持运作。若想这些酒店饭庄盈利至少需要大半年的努力,还望大人理解和支持。” 常振邦道:“你应该知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是我的用人原则,既然选择了信任你,你就放手去做,就算亏了也不要担心。” 刘芬道:“多谢大人!大人放心,属下一定尽力将这些酒店全部盈利。不辜负大人对属下的信任。” 常振邦点点头,转身去办公桌上拿出一张五百面值的银票,塞入刘芬的手中,道:“这些日子你辛苦了,听说过年你也没好生歇着,老哥很是感激你做的一切,这点钱不算多,你且手下,回去之后给老婆置办点新衣服,给父母多买些吃食,老人不容易,咱们做晚辈的更要多关心才是。” 五百大洋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平常人家二十块大洋可以舒舒服服过一年,刘芬盘算了一下,这五百大洋可以舒舒服服过上二三十年了,这么重的赏赐他可不敢收,忙将银票退了回去道:“承蒙大人你看得起我,从一介跑堂中提拔我成为军官,还让我管理酒店,这是多大的恩典,更何况你还为我娶妻,分我房子,我如今衣食无忧,也算是个体面人,实在是无脸再收你这么大的恩赐了。” 常振邦却不以为然地说道:“酒店经营的账本我看了,光是过年这一个月地纯利润便达到了五千两,我拿出五百两作为你的犒赏也是应该的,再说这钱又不是给你一个人的,是给你媳妇你父母的,你为我起早贪黑的忙碌,不让他们见点钱,他们怎么放心让你为我办事?” 刘芬看常振邦如此坚持,只好收了,说道:“大人的恩德,属下铭记在心。” 常振邦道:“你我名为上下,但实为兄弟,说这些淡化干什么,好好办事,好好当差就是你对我最好的报答了。”说完又从桌子上拿出一张三百大洋的银票递给了赵威,道:“小威,你办事一项干净利索,我很喜欢,这是哥哥给你的犒赏。” 赵威是赵先生的公子,从小不缺钱,可是面对三百大洋这样的一笔巨款,他也心动了。不过更让他感动的却是常振邦的一声小威,一声哥哥。 他不差钱,可是父亲赵先生却是九江城中最大的皮肉老板,以至于流言蜚语自他出生之后就没断过,什么龌龊的事情只要按在了他的头上似乎就会变得名正言顺起来,似乎他天生便是敢那些脏事的不二人选,以至于从来就没有人拿他当朋友,叫他一声小威,更不要说以兄弟想成了。 可是现在常振邦这样称呼他了,常振邦是何许人也,九江军的师长,九江城的镇守使,浔阳道的道尹,是那种跺跺脚都能让九江城颤三颤的人物,是真正的了不得的大人物,如今这个响当当的大人物,不但叫自己小威,以兄弟与自己相称,还给自己巨额奖励,这是何等的荣幸,心情的激动让他???何说出拒绝的话呢?只得颤颤巍巍的收了下来,珍而重之的藏到了怀中,若是可能他会永远珍藏。 常振邦将他们送走了之后,外面便传来马兵的禀告声。 “大人,张天正求见!” 常振邦眸子中顿时放出了精光。 第196章 :鸡毛飞上天 阳光明媚而舒适,从窗户中射进一片金黄的温暖,常振邦笑容可掬的看着张天正递过来的统计报表,十分满意地说道:“张天正你可真是个人才啊,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居然聚集了这么的子弹和火药,当真了不得啊。” 张天正看着常振邦喜出望外的表情和对自???工作的肯定,也是高兴地说道:“卑职能有这样的工作成绩,这得归功于大人的指导才是,尤其是大人送过来的九台机床可是立了大功,现在咱们的场子里日生产枪支二十杆,子弹六百发,手榴弹一百柄,火药十包。只是最近的原料又缺乏了,还需要大人想办法再进一批。” 常振邦道:“原料方面你无须担心,本官时刻都放在心上,只要你能保证每天的成品量就行了。” 张天正道:“这一点卑职记下了,大人,咱们库房中还有一些比较原始的手榴弹和火药,这些东西不但效果差而且还占地方,是不是找个时间将这些东西重新回炉呢?” 常振邦想了想,道:“这比较原始的手榴弹和火药是一开始没有机床的时候早的吧!若是的话,统计一下数量报给本官,本官再做决定吧!” 张天正立马掏出一份报表递给了常振邦,常振邦笑着接过来道:“原来你小子早有准备啊。”翻看过这些报表之后,常振邦忍不住皱着眉头说道:“怎么这么多?”张天正道:“大人别看这些手榴弹数量巨大,将近千枚,可是一场战斗打下来就消耗光了,本来这些东西作为备用品还是可以用于实战的,只是如今新品库房不足,所以卑职才会想到将他们返回来加工一下。” 常振邦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若是发动一场战斗便好了吧!” 张天正一愣,心说大人还真敢想,如今南北一统,孙猴子乱党逃亡东瀛,这仗到哪里去打?若是平定那些零零碎碎的叛乱开几枪就解决战斗的事儿,也用不着什么手榴弹一类的东西啊。 常振邦看着张天正一脸惊讶的样子,道:“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想到说到了而已,如今天下太平哪里用得着这些东西,不过回炉重造也大可不必,太花费人力物力,不若送到军需处那边,让他们见识见识真东西,也不至于当了半天兵,连手榴弹都没玩过,说出去也太丢人了吧!” 张天正道:“既然大人这么说了,那么卑职就按照大人的意思办好了。” 常振邦道:“依照我们现在的弹药储存量的话,能不能支撑一场江西境内诸如葵丑之役的消耗呢?” 张天正苦笑道:“大人你想的太好了,若都像你夺取九江城的话,应该足够了,但是若是像你攻打沙河镇的话,咱们的弹药怕是支撑不了几天,这主要来源还是要朝廷这边调拨才好啊!” 常振邦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也只是问问而已。”说完从抽屉中拿出三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道:“这些日子你辛苦了,这不过是常某人的一点心意,还望老弟不要推辞才好。” 张天正接过银票,揣入怀中,道:“多谢大人恩赏,不过卑职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我兄弟一场,还说这些空话做什么,有话直说就是了。”常振邦笑着说道。 张天正道:“如今天下似定不定,大人有鸿鹄之志,去也要识时务,顺人心,如此便可公侯万代,封妻荫子。要否枪炮再厉也是无用,卑职言语过了,还望大人不要计较!” 常振邦笑着说道:“你也是好心我怎么能怪你呢?自古能当面指出毛病的人都是诤友,你老张是我的诤友,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能够怪你呢?对了那个赵师傅现在还稳妥吗?” 张天正道:“赵师傅办事勤谨,为人干练,做人老实,身受场子中人的爱戴,在没有机床前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有了机床了,也是数一数二的好手,现在卑职已经任命他为机床长,享受少尉补贴。” 常振邦道:“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赵师傅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他儿子刺杀本官,本官并不怪他,毕竟他也承受了丧子之痛,能够网开一面的话,自当网开一面。” 张天正道:“大人英明,只是属下不明白,对于这些革新乱党大人有的时候却网开一面,有的时候却是杀伐决断,很是令卑职等人迷惑!”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本官身为一城镇守,便是一城的父母官了,自当维护九江的稳定和繁荣,让老百姓过上安稳的小日子,只要那些革新党人不闹事,在我看来,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本官不是北洋那些官迷,但若这些革新党人聚众谋反,扰乱民生,本官自当杀伐决断,绝不留情!本官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百姓,若是为了自己升官发财自然可以如李纯,文和那样扰民,可惜本官做不到啊。岂不知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张天正道:“大人如此仁爱,卑职万分佩服,九江百姓有福了。” 常振邦伸手往张天正肩膀上一拍,道:“记住了,我们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黎民百姓,为了这个国家,所以不要有所顾虑,只要该你做的你做就是了,出了事儿本官替你兜着!” 送走了感激涕零的张天正之后,常振邦突然扭过头对着窗户那边说道:“燕子是你吗?” 突然有人在常振邦的背后轻轻一拍,道:“恩公,燕子在这里!” 常振邦回过头却见常振燕依然在他伸后了,他笑着说道:“看来不论老哥如何反应都追不上你的影踪啊。” 常振燕含蓄地笑道:“恩公过奖了,大人是干大事的人,这些鸡鸣狗盗的事情自然是不屑的,就像王掌柜说的那样,这叫术业有专攻!” 常振邦笑着说道:“还术业有专攻了,听说你这些日子有空没空总往王掌柜那边跑,看来是学了不少东西吧!” 常振燕道:“王掌柜人很好,教会了燕子很多字,恩公你看燕子能够写出自己的名字了!”说着常振燕从衣服中摸出一张被丝绸紧紧包裹的宣纸,宣纸上歪歪扭扭写着大小不一的‘常振燕’三个字 常振邦笑着说道:“燕子的字越来越有长进了,你这般好学上进当真令哥哥欣慰,只是千万不要误了自己的本职工作才好啊!” 常振燕拍着自己的胸膛说道:“恩公你放心就是了,不管是那个打铁的老头还是英租界中的那些东瀛人,燕子都让人盯得死死的,只要有什么不对劲儿,燕子立马就会知道。” 常振邦道:“刚才过去的那个张天正,你认得吗?” 常振燕道:“恩公,此人是没参加革新党的革新党,常常三更半夜偷偷摸摸的场子里和一群人争论,至于争论什么,燕子这边的人根本接触不到这个层面,不过燕子已经让人严密关注那些枪支弹药的走向!” “那个赵师傅呢?就是那个打铁的老头怎么样?”常振邦问道。 常振燕想了想,挠了挠头,道:“那个老头子是个本分人,天天就是打铁干活,指望着攒钱再去取个媳妇,一开始张天正找他谈事拉他晚上去场子里说话,他也只是参加了一次晚上的聚会,便再也没去了,因为这件事张天正找了他好几次,跟他发了好几次火,他都是支支吾吾,不过张天正的事儿他也没向别人提起过。” “这样啊。”常振邦稍稍思索了一下,道:“燕子你的人能知道下次聚会是什么时候吗?” 常振燕想了想道:“也就是这两天了,恩公若是想去看看,燕子过来通知你就是了。” 常振邦点点头道:“燕子你辛苦了,自从你帮了哥哥之后,哥哥这边就没那么多烦心事了。那,这是给你的。”说着套出一张四百大洋的银票送到了常振燕的面前。 银票常振燕还是认得的,可是当他接过来一看上面的三个字之后,顿时大吃一惊,连退数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四百现大洋这是多大的一笔数目,足够他混吃等死一百年的了,道:“恩公,这可万万使不得啊!燕子吃你的,用你的,从人人都可以踹一脚的小乞丐,现在也成了有名字的正常人看了,这份恩情当真比天还大,比地还深,况且你还让燕子当了官儿,那么有钱的王掌柜现在见了燕子都要点头哈腰。燕子怎么能在收你的钱呢?还请恩公收回去吧,这笔钱燕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收的。” 常振邦却一把将他的手拉过来,道:“你那么多兄弟,吃喝拉撒都是用度,这笔钱虽说是给你的,但也是给那些兄弟们的,那些兄弟们给你卖命干活,怎么着也得让人家见到钱不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马!” 收到了那帮兄弟,常振燕也不好太过推辞了,毕竟自己当官拿钱的事儿已经让那群人看了都眼红了,若不好好笼络一下,那帮人可是说干就不干的主儿,反正已经是乞丐了,还怕什么? “恩公,燕子有一事相求!”常振燕很是不好意思地说道:“燕子手下那帮子兄弟希望也能得到的恩公的赏识,弄个一官半职。”说完便低下了头,他觉得这话说的有些过分,好人家的孩子想要在常振邦这里某个一官半职都难入登天,喂了恩公的那个亲表弟多少钱粮,也没见解决,自己算什么东西,竟然向大人提出这种要求,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了,想到这里他马上改口道:“恩公,是燕子无礼了,还望恩公不要计较,就当燕子从来没说过那些话好了。” 常振邦听了这话,微笑着拍了拍燕子的肩膀,道:“没什么无礼不无礼的,给哥哥干活,拿哥哥一份钱粮也是人之常情,这样吧,我现在升你为少校科长,你手下可以有两个中尉科员,四个少尉联络员,二十个享受兵级待遇的侦查员,然后再给你每月伍佰元的活动经费。” 打死常振燕都不敢相信常振邦竟然出手这么大方,一下子给了自己这么多待遇,当真时来运转,鸡毛也飞上了天。 常振邦笑着说道:“这些编制给你了,那些兵级待遇的人员好说,你看着选人就是了,但是那几个尉官级别的人手可是要有大功劳的才能给啊,不要拿着哥哥的官位冲好人。” 常振燕喜极而泣半天才说道:“恩公你放心,只要这二十个兵级侦查员就够了。” 常振邦道:“有功则赏,有过则罚,兄弟们跟着你为哥哥卖命,咱们吃肉也得让人家喝汤才是,至于那五百大洋,只要有需要,可以再找我要,不过若是有剩余,可以挪到下个月使用。” 常振燕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点头道:“燕子知道了,恩公放心就是了。” 常振邦想了想,道:“想好人选之后你去找王德旺,让他帮你统计,到时候也好按照花名册分发粮饷,不过哥哥可是有个要求,你们行事可要保密,不可让人知道了你们的身份!” 常振燕道:“恩公放心吧,这一点燕子早就说过了,说若是坏了恩公的大事,燕子便将这些狗崽子乱刀分尸丢入浔阳江中!” 常振邦见他有如此手段不由得放下心来,说道:“这是你的事,你办事,我放心。” 燕子走的时候还是从窗户那边溜走的,没有惊动任何人,这一点让常振邦感到满意的同时也有些担忧,若燕子都可以自由进出这里,那些革新党若是刺杀自己,怕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将赵老四叫了过来,道:“四哥,上次你又救了兄弟一次,兄弟无以回报,已经差人给你送过去三十天上好的陆家封缸酒了。” 赵老四道:“小子,说啥呢,咱们兄弟说这些客套话有屁用啊,咱老四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啊,谁敢动我兄弟,老子这条命就是拼了不要,也要护你这好小子!” 常振邦笑了笑,道:“四哥咱们都是出生入死这么久的交情了,兄弟也就不说什么客套话,最近又一次行动,希望夜间调动一下警备队的力量,就有劳哥哥好好准备一下了。” 赵老四当即咣咣拍着胸脯道:“小子你放心就是了,如今出了总办那个怂货,都是咱们兄弟的自己人了,只要你说一声就是了,用得着什么准备,平日里老子就要求他们能够被小子你召之即来,来之即战,战之必胜!” 常振邦笑着说道:“果然还是四哥最擅长办这警备了,兄弟听了都觉得痛快,不过兵再好也还是要注意保密原则啊。” 赵老四更是得意地说道:“这都是小儿科的事情,小子你就放心吧,老子的兄弟坏不了你的事!” 常振邦在开怀大笑之中送走了赵老四,回头又让张小六将华中天请了过来。 这两个人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彼此之间也算有所了解了,所以华中天也没有一开始的拘束了,彼此之间的谈话反而更加容易了,常振邦奉茶之后,说道:“老华,这道尹当得我真是难受,琐事一大堆,还不如咱们再文县的时候,还有大把的时间喝酒聊天,那个时候咱们一碟花生米能喝几斤酒!” 提起往事,华中天不免伤感道:“兄弟们跟着大人一个个都飞黄腾达了,可是兄弟们聚在一起的日子却是没了,在一起也就是那么几句屁话,当真让人伤感啊。” 常振邦呵呵一笑道:“老朋友生蔬了,还有新朋友,人啊,这一辈子曲曲折折的,什么事都能遇到,什么人都能遇到,所以保持一颗平常心还是要有的。” “大人年轻得志却有这般老头子的想法,可是不好。”华中天伤感一过,不免有些取笑的意思。 常振邦道:“人总是慢慢长大了,别看我年轻,可是每天都跟这些公文打交道,当真是想不老都不行了。” 华中天呵呵一笑道:“谁说不是呢?卑职现在每天也是见了这些公文都烦躁了,可是咱们伸出这个位置又不能不管,过年的时候贱内回来,说是半年不见,我都老了七八岁了,大过年和孩子两个人给我拔了一晚上的白头发。” 常振邦跟着笑了笑。 “振邦老弟,其实我应该替兄弟们好好谢谢你,跟着你兄弟们不但都升官发财了,还全娶上了媳妇,这可是天大的恩德,更让我感动的却是你每个月都还在给那些阵亡的兄弟送钱,当真是有情有义,兄弟们都说给你卖命值了。” 常振邦笑道:“这都是我该做的!”说着便在华中天耳边喃喃起来。华中天听后,脸色几变,最后庄重地说道:“大人放心,这件事好办!” 第197章 :平定瑞昌 瑞昌城外三十里的闸北村,衣衫褴褛的穷苦百姓一个个或提溜着出头,或拿着镰刀,一股脑的涌到了村北的乡公所处,两个穿着和农民没什么两样的乡佐横眉领队的拿着皮鞭大声呵斥着这些如潮水般涌过来的穷苦百姓,往日里这些人见了官儿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乡佐也要低着头过去,不敢造次,可是现在不同了,老百姓没有活路了,这皇粮国税已经收到了民国六十年了,几乎三天过来收一次税,不到大半年的时间,已经交了五十多次税收了,再富裕的农家也吃不消了,下,原以为这官儿喂饱了能消停一会儿,谁知道这瑞昌县当真是喂不饱的畜生,原来这闸北村可是附近赫赫有名的小康之村,不能说顿顿吃肉吧,但也衣食无忧,一年下来还能攒点过年的钱儿,可是现在是大变样了,别说肉了就是一天能吃顿饱饭都不能够了。 眼瞅着多年积攒下来的银钱都被这些如狼似虎的乡间小吏搜刮走了,村中的房舍一间间被当铺老板收走,一头头干活的牲口被屠夫们拽走,便是那些可人的小女孩也被一个个财主们抱上了热炕头,村里的百姓终于忍无可忍将前来为村公所收税的二狗子,用锄头镰刀一段乱打,弄死了之后,便在有心人的策动风起云涌冲到了乡公所这边。 乡董也不是外人,是瑞昌县十九房姨太太的前老公,长得五大三粗凶神恶煞,往日里仗着那么一点点裙带关系,干的都是偷鸡摸狗睡小娘们的事儿,所以在周围一带的乡村之中甚有威望,人送他外号“镇九江”! 本来在乡公所里玩调戏小女孩正玩得开心,打算策马破红之时,却被外面传来的吵吵嚷嚷声音弄得兴趣全无,看着床上那只有十三四岁却被自己拔的精光的小妹子一脸含泪不舍的样子,他当真有些不舍,不过以他的信念,女人不让玩了就不应该再让别人玩了,想到这里他摸出一把杀猪刀,朝着女人的下身便捅了过去,女孩子一声凄厉的惨叫,极大地震慑住了外面纷纷攘攘的声音,当鲜血从女孩的嘴中,鼻子中,乃至身下缓缓地流出来映衬在女孩泛黄的身体上和下面洁白的丝绸上的时候,那是何等的艳丽啊。 津津有味的看着小女孩咽下最后一口气息之后,震九江才松了一口气,转披上一件衣裳,出了乡镇所的屋子,望着乌压压一片的穷苦农民,他的一张脸马上就耷拉了下来,恶狠狠地说道:“谁让你们这些穷鬼来这里的!马上给我滚蛋!” 这些农民往日里被这震九江折磨的怕了,见他这么一发怒,顿时慌了神,纷纷掉头想要散去,这时候夹在村民中的有心人当即振臂一挥,道:“打倒震九江!打倒瑞昌县!打倒袁世凯!” 其他分散在各地的有心人也会心的振臂一呼道:“打倒震九江,打倒袁世凯!” 这些有心人数量虽然不多,但分散在了各处,当这种“打倒袁世凯,欢迎孙先生!”的口号喊出来之后,却是一股不弱的气势,不但稳住了这些将要四分五裂的农民,还让附近更多的村民也加入了进来。 震九江勃然大怒,吼道:“反了,当真是反了,来人给我驱散这些刁民,将那几个带头闹事的家伙抓起来,送往县里为老子请功!” 闸北乡公所也是村公所,村懂,乡懂都是震九江一人,但是村佐,乡佐却没有合并在一起,出了下去收税的二狗子外,震九江身边还有三个佐官,这三个佐官当即挥舞起手中的皮鞭朝着这些愤怒的村民头上打去,那叫一个恨,鞭子呼啸生风,打上了就是去皮掉肉,似乎这些村民便是他们的杀父**的仇人一般。 “这些狗官竟然无视我们申抗的权利,咱们只能跟他拼了!”有心人中的老大一边喊着一边将身子往后缩,以免被那些佐官的皮鞭碰着,同时做好了战略大转移的准备。 自古大人物做事无不是如此啊,从三皇五帝到半羽皇帝莫不如此,嘴里喊着不惜一切代价的人,几乎都能够全身而退,甚至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损伤,当真是命大福大造化大,至于死的那些小兵只能是运气使然了,其实不管是革新还是打天下都是要死人的,只不过死的都是这些小兵罢了,毕竟大人物要留着有用之身去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小人物只要不惜一切代价往里填就是了,错了大不了让大人物不咸不淡地说声‘这件事错了,呵呵。’也就是了,这没有什么不公平的,大家都一样,只是革新分工不一样而已,哈哈。 岂不知这有心人带头大哥越是这样往后躲避,越是引起震九江的注意,只见他大喝一声,从身后摸出一根大棍子,朝着带头大哥便冲了过来,所到之处当真是横扫一片,鲜有能抗住一分钟的,眼瞅着带头大哥便要被这震九江抓了,另外一个有心人忙掏出左轮手枪对着震九江便打了过去。原本这颗能够让震九江毙命的子弹却被不知道是谁的锄头挡到了一下,只听得啪的一声,反射到另外一个农民身上,农民惨叫一声当成死了,这一下他周围的那些农民不干了,刚才或许还只是闹一闹,显示一下这些农民并不是好欺负的,现在不行了,既然死了人,那就只能拼命了,要知道在农村之中,这些农民什么法律都不认可,他们唯一认得便是宗法。谁杀了他们的亲人,他们便要血债血偿,顿时这些农民便挥舞着锄头和镰刀朝着刚才开枪的有心人身上招呼了过去,这有心人还未来得及喊几句口号,便让红了眼的农夫打成了肉酱。 这个有心人死了,农夫们被激起来的噬杀的念头并没有消散,一股恐怖的气氛在他们之中不断地酝酿,事情似乎朝着不可预料的阶段发展去了。 带头大哥趁机朝着农夫外面跑去,却被这些农夫抓了起来,按在地上活活剁成了肉酱, 往日里乖巧胆小如兔子一般的农民此时已经成了活脱脱的噬杀野兽,震九江当真是惊呆了。 这时候躲在人群中的其他有心人则指着震九江喊道:“便是这个人害了我们的兄弟,也害了我们家破人亡,杀了这狗崽子为兄弟报仇!” 这声口号一处,顿时激起了这些农夫埋藏在心底的愤怒,震九江也不是傻子一见这种情况立即挥舞着手中的木棒,杀出一条血路之后,朝着瑞昌县的方向撒腿就跑,被他留下的那三个佐官顿时被这些失控的农夫活活打死了,剁成了肉酱,整个富丽堂皇的乡公所也被这些暴民洗劫一空,还将那些留在村公所中的女人们则一个个野蛮强硬的干掉了,做到这地步这些暴民们还不解气地将乡公所中夷为了平地。 望着成为一滩废墟的乡公所,愤怒地农夫们似乎慢慢恢复了平静。 “不干掉瑞昌县,就无法过上好生活!不打倒袁世凯就不能过上好日子,不让孙先生当大总统就不能过上好日子!” “乡亲们咱们杀瑞昌县去!” “杀!” “杀!” …… 愤怒地百姓们再次挥舞着镰刀锄头朝着瑞昌县冲去。 三十里不算很长,但也不算很短,这些暴民涌入到瑞昌城外的时候,震九江早就跑到瑞昌县家里,哭诉起这些被革新乱党蛊惑的民众是如何的残暴,如何的噬杀。 关公面前耍大刀,老中医面前玩偏方,显然是不可能的,这些老实巴交的农民为什么会暴乱起来,始作俑者的他怎么能不知道呢,不过震九江的这个借口他很是欣赏,他一把抓过震九江道:“你确定这些暴民之中有革新党!” 震九江如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道:“那些暴民喊着大逆不道的口号,已经冲过来了,还望大人立即让赵守备前去平乱!” “好,震九州你今天立功了,这一次民乱平定之后,本官让你做镇懂!”瑞昌县大喜过望,只有这些暴民之中有了革新党,那么他就可以将所有的一切都推到革新乱党。大乱之后朝廷必定会推恩下来,不论是免去债务或者播发一批物资下来。如今袁大总统想做皇帝,这次的恩典肯定不少,就算是做给天下人看这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了。当即派出两个亲随骑着快马去赵守备的军营通知他平定叛乱的事情。 赵守备接过这两个亲随送过来的手令之后,淡淡一笑,道:“将这两个人抓起来,枭首示众!” “饶命啊!” 凄惨的叫声在军营中悠扬的传来,令那些懒撒惯了地方守军不禁毛骨悚然起来,今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军营之中突然之间多了许多人,从他们穿着的军装上看,这些人都是正儿八经的野战军人,当这些守兵交头接耳想要一探究竟的时候,赵守备的禁言令便下来了,不但禁止这些兵士们讨论此事,还封闭了军营,禁止任何闲杂人等出入军营,便是这些守备军也不可以擅自出营了。 “大人,如今民众已经暴乱,还有革新乱党的加入,若不行动起来,怕是不好收场了!”赵守备道。 “慌什么!一切都在镇守使大人的掌握之中,你的人只要老老实实地待在军营之中就可以了。”营帐之中传来华中天的严肃的语气。赵守备当即乖乖闭上了嘴巴,瑞昌的守备虽然不归镇守使管,但浔阳道尹却是他的顶头上司,所以华中天也成了他无形之中的上司了,这一点着实让赵守备有些郁闷。 “不干掉瑞昌县,就无法过上好生活!不打倒袁世凯就不能过上好日子,不让孙先生当大总统就不能过上好日子!” 瑞昌城外几个守备军靠着城墙晒着太阳嚼着草根说着闲篇的时候,这些闸北暴民便如潮水一般的涌了过来,将这几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守兵活活打死之后,便如蝗虫群一般朝着瑞昌城中冲了进去一路烧杀劫掠,便是那些革新党人也无法控制,好在这些暴民一路而来的时候吸引了更多的贫苦百姓,越来越多衣食无着的百姓的加入使得他们虽然失去了对蝗虫群一般暴民的控制,却还是能够引出相当一部分的人马浩浩荡荡杀向了瑞昌县衙。 站在县衙门口闲聊的警卫一间这些乱敏,立即拿出警棍大声呵斥着让他们退去的,便被这些暴民拉了过去,拳打脚踢活活打死,随后这些暴民冲入县衙之中,大肆掠夺起来,那几个革新党人喊着口号,便冲进了县衙内院,将还在床上玩耍的瑞昌县从女人白花花的大腿中抓了出来推到了衙门外面,大声喊道:“瑞昌革新成功!民国万岁,孙先生万岁!” “瑞昌革新!民国万岁,孙先生万岁!” 其他的革新党人纷纷摇旗呐喊,鲜艳的青天白日旗迎风飘动,当真与那些重做背景的又砸又抢乱民有些不妥。不远处的一处屋脊上一名记者将这珍贵的场面用照相的方式纪录了下来。 “瑞昌革新!民国万岁,孙先生万岁!”的口号还没有被这些人喊出多少,一枚枚子弹呼啸着打在这些暴民和革新党人的身上,鲜红的血留在一起几乎分不出有什么不同。 衙门附近的房舍内冲出一队队荷枪实弹的九江兵来,他们已经实现得了密令,只要参与了抢劫打杀,不管你是暴民也好,乱民也好,一律杀无赦,很快鲜血便将瑞昌县的街面染红,这一日死在九江军手中的民众高达数千,自然引来了全国范围内的关注,可是当常振邦将那张以暴民为背景的革新照片发布出去之后,孙猴子和革新党人立即成了众矢之的。 瑞昌县看着周围这些包勉被九江军杀退之后,顿时又神气活现地站了起来,捡起落在尸体上的青天白日旗擦了擦腿上的泥土,十分不屑地道:“革新党人出了争权夺利捣乱之外,当真毫无本事,这样的乱党当真要赶尽杀绝才好!” 突然一柄大刀咣当一声落在了瑞昌县的面前,吓得瑞昌县差点瘫倒在地上。 “瑞昌县捡起刀,去杀了那些革新党人吧!” 就在瑞昌县心惊胆战之时常振邦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传来,瑞昌县忙朝着常振邦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见常振邦带着面纱在两个马弁的护卫下,就站在他的身后。 “大人,你可来了,这些叛党当真无法无天!”瑞昌县见常振邦来了,顿时有了主心骨,十分欢喜的说道。 常振邦看了他一眼,道:“瑞昌县你说得对,这些叛党当真该杀,不过你更该杀!” “大人!”瑞昌县一愣,难以置信的看着常振邦,每个月那么多银子送到镇守府上,就算该杀,这话也轮不到你说吧。 常振邦轻轻地走到他身边,道:“你是个活该被千刀万剐的兔崽子,但你却是我的兔崽子。” 瑞昌县大喜过望,马上道:“大人说的是,卑职便是该死也是大人的人,这忠心二字是卑职须臾不敢忘记的!” “本官的九江军骁勇善战,击溃这些暴民当真易如反掌,不过要处理后事,还需要你瑞昌县帮忙啊!” “只要能为大人效劳,卑职便是当牛做马也是愿意!”瑞昌县表着忠心道。 常振邦淡淡一笑,俯身轻轻捡起那柄丢在瑞昌县面前的大刀,突然挥刀砍向瑞昌县的脖颈,道:“本官就用你的人头来平定这场叛乱!” 话音落地,人头落地,大刀也咣当一声落地。 常振邦看了一眼瑞昌县的人头,道:“将这瑞昌县的人头挂在城门口,宣召百姓,瑞昌县贪腐成风,现在已经被本官诛杀!让他们赶紧散去,若不散去,军法无情!” “是,大人!” 一个兵士从常振邦的脚下将瑞昌县的人头捞了起来,挂在了一根长长的杆子上,然后一堆九江兵簇拥着他朝着城门方向过去。 闸北村的叛乱就像一颗火星一下子燃起了瑞昌县民乱的大火,就算这个时候杀了瑞昌县也只是安抚了县城附近的一片区域,至于其他鞭长莫及的区域根本无法估计,毕竟苛捐杂税是全县范围的征收,而挂在城门口上的人头却只有进城的人才能看到。 不过这些民乱也并没有给常振邦造成多大的困扰,反而让九江军有了实战的经验,消耗那些不中看也不中用的手榴弹,当真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经过三四个月的奋战,瑞昌县全境的叛乱被一一平定,华中天部便留在了瑞昌,镇守附近八九个县城,于此同时张友华部也几乎平定了湖口民乱,留在当地,监视附近守军县城,从此浔阳二十个县完全进入九江军的掌控之中。 第198章 :张天正的失落 一盏幽暗的灯光实在照不亮太多的地方,工场之中脏乱差更是将这幽暗的灯光消磨地更加薄弱,七八个人就着幽暗的灯光洽谈着,但是他们的讨论并不太热情,转眼间就过了剩下,七月的酷暑,八月的高温,在南方算是稀松平常,便是鄱阳湖的晚上也是如此热的让人着实难以忍受,亏这些家伙不趁着稍稍凉快一些,还有心情聚在这里聊天。 “从常振邦接任浔阳道尹之后,将平定道内二十个县的民乱作为行政的中心,副师长华中天更是率领第一旅平定了瑞昌城的民乱,瑞昌城内负责武装起义同志们损失惨重,不过业已撤退到了九江英租界的东瀛领事馆中。” “很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同志们都平安的撤回来,就保留了革命的火种,等到孙先生正大位后,诸位都是用功之臣。” “瑞昌城中现在已经收税到了民国六十七年了,在不到一年的日子里,那个狗官竟然反复收税到了这种地步,就算咱们的同志撤了,老百姓揭竿而起的声势还是浩大的,就算常振邦长袖善舞,也要做好将他的第一旅长期驻守瑞昌的准备。” “据说张友华的第三旅是常振邦嫡系中的嫡系,不过这支常振邦的嫡系部队已经开往湖口,平定民乱去了,如今九江大营之中只剩下了刘世发的第二旅。现在若是发动武装起义的话,一定可以一举将九江城光复,然后兵贵神速光复浔阳道,占领南昌城,宣布江西自立,只要孙先生一归国,真臂高呼,我汉人十三省必定群起而响应,至于十三省外,孙先生业已送给东瀛人了,让这些东瀛人和袁大头拼个你死我活,那就是中华幸甚,我等幸甚!哈哈。” “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咱们首当其冲的便是重新组织中华革新党在九江的组织,若是能够在光复九江也是不错的选择,不过一武力夺取九江城怕是有些困难,那常振邦也是从战场上一刀一枪打出来的家伙,打起仗来当真不白给!” “张大哥,你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便算他常振邦是百战名将,如今也是一举将其擒拿的最好时机了!只要参谋的当,九江城光复不在话下!” 幽若的灯光照在那个被称为张大哥的脸上,赫然漏出了张天正的面孔,只见他十分谨慎十分严肃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那人道:“大哥你想啊,如今九江军三分之二的军队去了外地作战,这弹药的耗费量巨大,据我所知九江军需库中的弹药差不多见底了,等到朝廷和南昌的援助也要是十好几天的功夫了,如今整个九江军的弹药已经开始使用咱们场子中的库存了,只要大哥断了他九江军的弹药库存,常振邦便是无牙无爪的老虎,还怕他个球!再说了那执掌第二旅的刘世发是咱们革新党人刘世钧的亲弟弟,只要晓以利害,就算策反了不了这只部队,也可以让他在接下来的行动中消极对待,若是发展迅速那么九江城中常振邦所能动用的军队便只剩下守护镇守使衙门的警卫团了,那些人马若是没了子弹也是白给。” “老弟你的想法很好,可是你忘了九江城中还有警备队呢。算下来也有一个旅团的战斗力。” “张大哥你想多了,你说那是以前的警备队,现在的警备队内部派系斗得你死我活,总办派和军队派相互扯淡,根本就不足为虑。” 张天正想了想,叹了口气道:“这样看来此地的革新形式一片大好,只是为什么我这心里总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儿呢?” 那人道:“张大哥你是在常振邦身边待的太久了,被他吓住了,其实他算什么东西看,不过是运气好,当初若是刘世钧刘大哥不去东瀛追随孙先生的话,常振邦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张天正道:“刘世钧算什么东西,临阵脱逃当真将孙先生的脸都丢尽了,反之这位常镇守使,当真是年少有为,为官为军都有自己的一套想法,若是这样的人能够站在孙先生的麾下,中华革新的步伐可就要快上很多了!” “张大哥你说这话我可是不同意,那常振邦一个汉人,竟然让一个叫德海的满人做了他的财会总办,当真是数典忘祖,咱们这么多的汉人难道就每一个入他法眼的!我看他也是满人余孽!这等人就该千刀万剐,若是收入革新队伍之中,难免又是一个袁世凯!所以我不同意反正他。” “我也是,常振邦和黎元洪大人不一样,他是沾满革新志士鲜血的刽子手,腊月十五那一天他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同志,将整个九江码头都染红了,所以这种人只能枭首示众。” “可是此人深得民心军心,若是杀他怕是激起民愤吧!” “这些没有勇气站出来跟着孙先生革新的屁民,怕他们干什么,若是敢说闲话,光复之后杀全他家!我倒要看看谁敢阻挡时代的车轮!” “你这样做和北洋妖孽又有什么区别呢!就知道杀杀杀!要知道革新光靠杀是成功不了的!”张天正有些气愤的说道。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那么多革新同志死在他的手里,不杀他如何对得起革新同志!”那人争锋相对道。 “好了,大家都是革新同志,就不要为这种事争论了,我看此时等到九江光复之后,将此人的功过写出来提交给孙先生,让孙先生加以决断好了。”第三个人忍不住发言道,这个放下争议主意顿时赢得了两派人的赞同。 “还有三个小时就是凌晨了,凌晨是人们最困最累的时候,在这时候发动武装起义的话,必将事半功倍!所以我以中华革新党九江分部负责人的名义宣布,从现在起九江革新党人所有的人员开始着手起义的准备工作,张大哥负责提供枪支弹药,小刘负责去召集人手,尤其是那些有实战经验的同志,小张你与刘世钧兄弟关系匪浅,就有你负责说服刘世发兄弟的起义事项,不妨告诉他,起义成功,他便是革新政府的九江镇守使!” 张天正被他说的话吓得地几乎合不拢嘴了,道:“这也太草率了吧!武装起义是大事,关系到那么多同志的生死存亡,我觉得还是应该向上级汇报一下!” “张天正同志你太保守了,太消极了,就像农村里缠脚的老太太一样,迈不开步子,这怎么能行了,革新就要尤为孙先生的准备,满清还有谭嗣同,我革新党人怎么能光想着高爵厚禄,封妻荫子,却不想着位孙先生牺牲呢?张天正同志你要正式自己,问一问自己到底还有没有一点革新人的奉献精神了,我看你是被那个叫什么常振邦的家伙蛊惑了,堕落了,丧失了革新进取心,但凡你还是个革新同志,今晚就做好你的事情,将枪支弹药提供给我们的革新同志,大不了待革新成功之后,让你做镇守副使。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张天正望着这个新派来的革新头目,心里一阵寒冷,自己为了改变这个国家,留学外洋,参与了中山先生的革新运动,更是舍生忘死从刀与火中促成了江西的第一次自立,推翻了满清帝制,却不料这些革新同志想要的不过是一个汉人王朝罢了,他们竟然天真的以为只要将那些满人换成汉人,中国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再次成为天朝上国,这种想法当真是要多可笑便有多可笑了,民国这么久,很多地方现在看来还不如过去那个被骂得里外不是人的满洲皇帝。 或许常振邦说得对,中国要自强全然不能靠这些以为将那些边缘地区割让出去就自然而然富强的家伙们,这些人出了割地也就是一张嘴巴厉害了,难怪那么多人将孙先生叫做孙大炮,现在看看还是有几分道理。其实他对孙先生的开始反感也是从南京议会要求改总统制为内阁制开始的,算来算去也不过是孙先生贪恋权位的私人斗争,为什么只有他孙先生能当总统制的总统,袁世凯就只能做内阁制的总统? 糟糕,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错误的思想呢?难道真是在想那个负责人说的那样,自己在常振邦手底下做官做久了,慢慢被他腐蚀了,正在他疑惑地时候,他身后突然被人用手枪顶住道:“张大哥对不住了,负责人说了,你如今精神状态不太好,让我们贴身保护你!” 张天正这一下算是彻底绝望了,他颓废的坐在工场里一把沾满油渍的长凳上,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像丢垃圾一般丢到桌子上,道:“所有工场的钥匙都在这里,你们需要什么就自己去取吧!我怕累了,请允许我睡一会。”说完他身子一扭倒在了长凳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便轻轻地睡去了。 尽管他睡着了,但是身前还是有三支左轮手枪枪对准了他,只要他一有异动,这些人会毫不留情地解决这个在他们眼中已经丧失了革新热情和朝气的昔日同志。 一个人影从张天正的头那边走去,将桌子上的钥匙捡了起来,道:“待会找张毯子给张大哥盖上,别让他着凉了。”说完便留下两个人看着张天正,带着其他的人快步走向了那些存放枪支弹药的仓库,时间很紧,他们没有任何时间可以耽误了。 咣当一声,专门存放枪支弹药的仓库被这些人蛮横的打开了,看着一项项的密封的弹药木箱,这些人的脸上绽放出喜悦的笑容。 “快将这些东西都尽量搬出去,等到那些革新同志从英租界中转移过来之后,咱们就可以大干一场了!到了明天这九江城中的金银财宝美女佳人哥几个想要几个就要几个了!” “听说常振邦这个狗官的正房太太是个不规矩的人,你说他会不会成为我们的嫂子啊!”一个汉子说道。 “不规矩的女人上上也就是了,想那么多干什么!也不怕得了花柳病!”另外一个汉子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突然一道黑影从一旁闪过,汉子谨慎地说道:“谁?” “我!”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汉子本能的送了一口气,随后发现似乎并不认识这个人啊,还没待他,来得及,发声预警,一把手便堵住了他的嘴巴,一把锋利的刀从他脖子上一划,整个人没发出一点声音便摊在了地上,然后被人拉了出去。 “你小子该不会想女人想疯了吧!”另一个汉子依旧嘲笑着说道,可是半天也不见有人回话,他扭过头,却发现一张稚嫩的脸正朝着他微笑,还没待他如何,一柄刀便捅进了他的嘴巴里,身子一晃便摔倒在另外一个人身上。 “蚂蚁哥这次立功受奖,一个少尉联络员大人是少不了的了。”前面的黑影轻轻地说道。 “少啰嗦,若这功劳这么好立的话,燕子那家伙早就成皇帝了!”后面的黑影嘲弄地说道:“这官儿是不好说的,但是五块大洋的赏赐还是要有的!”两个窃窃私语地说道,突然蚂蚁手一横,身子一转,一个人便倒在了他的怀中,被他轻轻地拖到一边道:“一个五个人,老子们干掉四个,就等你小子上钩呢,你小子还真是懂事!” “蚂蚁哥好身手!”黑影忍不住称赞道。 “这算啥,赶紧干活就是了,省的一会儿又要杀人了。”说着蚂蚁带着那个黑影一股脑的进入弹药仓库倒腾起来,良久才恢复平静。 九江英租界的东瀛人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教训之后,严格将那些过来投奔他们的革新党人圈定在一处独幢别墅之中,并在门口设立岗哨,唯恐这些人再出去捣乱,惹来天大的麻烦,要知道上一次麻烦到现在还没有处理干净,英国领事巴西里更是借题发挥让民国后九江租界内极具膨胀的东瀛势力再次收缩到了皇帝退位前的状态,这种结果是东瀛人很不喜欢见到的,奈何大英帝国傻大黑粗树大根深绝不是新型的东瀛帝国所能抗衡的,只得像受了气的小媳妇一般忍气吞声答应了巴西里的条件,要不是用五台机床做诱饵走了常振邦的关系,东瀛领事馆不知道什么才能建成,所以这一次革新党人来了之后,东瀛的小野领事,武川幸英都很慎重,毕竟谁都不愿意再有一定的实力前夕发生不必要冲突了。 当革新负责人决心发动武装起义光复九江城的时候,小野四郎和武川幸英几乎惊呆了,虽然知道这些革新党人为了权利什么都肯出卖,只是玩玩没想到竟然这么冒失的计划都能够尝试,真是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劝阻一下他们不要在犯傻了,可是这帮人若是头脑清晰,怎么可能将十三省汉地意外的地方都送给东瀛人呢?这还真是一对难解难分的矛盾啊。 武川幸雄阴鸷地说道:“小野阁下,我看这次行动有些冒失!” 小野四郎道:“不过这些人考虑的也不差,如今九江军大部分已经外出平定民乱,他们又有把握策反常振邦暗中的弹药工场,这一次成功还是十拿九稳的。” “只要常振邦还活着,他们就不可能占据九江城!” “革新党人能够占据九江城多长时间,并不是我们关心的问题,我们关心的是帝国的利益,只要他们能够在占据了九江城之后划一片地区作为帝国的租界地就好了,只要有了这个事实,公使阁下会让中国现在的中央政府承认帝国在九江的利益,毕竟袁世凯先生想做皇帝,还是需要帝国大力支持的。现在武川阁下的人物便是草拟一份能够让中国政府承认的最大限度满足帝国在九江的利益而又不触犯大英帝国利益的文件。”小野四郎奸笑着说道 武川幸英马上鞠躬道:“领事阁下英明万分,在下现在就去安排。” 这一次武川的安排依旧是用舢板运送革新党人通过水路走出英租界,无奈找来的舢板都很小,一次最多只能押送三四个,就算这船夫轻车熟路也用了尽两个小时的时间,才将最后一批革新党人运走,正当小野四郎和武川幸英松了一口气时,哪位哦九江负责人发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九江的口号之后竟然顺着水路又摸回了英租界,找到了他们头上。 这让他们几乎无法理解,敌我双份还未交战,胜败还未可知,大将怎么能够先躲起来呢?这在他们的国度之中几乎无法想象的,可是这是在中国,一个神奇的国度。他们前脚刚刚安排好总指挥后,后脚就有人过来告诉他,常振邦和英国领事巴西里双双到了门外求见! 第199章 :逼死小野 有道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这深更半夜大晚上的,常振邦和巴西里竟然同时出现在领事馆门前,想必不会是天热的睡不着觉找他来闲聊的,难道是这些革新党人的叛乱暴露了,这两个人上门来讨个说法?不可能!按照那个负责人的说法半个小时之后才能打响光复九江城的第一枪,现在这些人又有什么好兴师问罪的呢? “不管怎么说,这两个人此次联袂而来绝非善茬,自己还是小心为上的好。”小野四郎看了武川幸英一眼,阴沉的说道。 武川幸英道:“阁下放心,这些革新党人与帝国毫无干系!” “就交给你处理了,我先去会会这两个人再说!”小野四郎说完便让侍者将常振邦和巴西里请了过来,倒上咖啡之后,才换上一身睡衣,装出一副睡眼惺忪的神态,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摇摇晃晃地来到大厅之中,道:“什么风将两位大人出来了,当真是稀客啊!” “深夜打扰小野阁下休息了,还望见谅,” 一身戎装的常振邦英气逼人不过在这样一个闷热又不清爽的深夜,格外显得有些不合时宜,让小野四郎总有一种阴谋败露的感觉,这感觉让他着实不爽,尤其是他清楚地知道这次革新党人的武装起义是多么的荒唐和草率,可能百分之百的失败但一定不可能暴露。 “两位贵客能大驾光临,是小野的荣幸。”小野四郎强忍着心中的烦躁,在僵硬地脸上挤出一点点不带任何微愉悦色彩的微笑,道:“两位深夜来此,想必是有什么要事吧!” 常振邦看了巴西里一眼,巴西里淡淡一笑,饶有深意地对小野四郎说道:“道尹阁下最近平定了浔阳道的几起民乱,在这些民乱的背后发现了很多东瀛人的身影,阁下身为东瀛驻九江的领事,不知道对这件事如何解释呢?” “不解释!”小野四郎断然说道:“谣言止于智者,大东瀛帝国的臣民不可能做出这种破坏中华和东瀛深厚友谊的这种事情,更不可能直接插手他国事务,这是有人趁机给帝国泼脏水,还希望两位大人不要被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蛊惑。” 巴西里道:“既然小野阁下的态度如此坚定,看来这件事一定和东瀛没有关系了。” “那是自然!”小野骄傲的说道:“这些暴徒是文明国家所不能容忍的,帝国自然不会自持。” 常振邦严肃地说道:“这些革新党的暴徒扰乱秩序,破坏稳定,蚕食繁荣,当真是人类之敌,据说很一大部分的革新暴徒在民乱之后潜入了英租界中的东瀛领事馆中,不知道这件事是真是假!还望小野领事阁下给常某一个准确的答复。” 当常振邦问道这个话题的时候,小野四郎想当然的理解为了这两个人深夜找他的本意。其实这种事情其实明眼人都知道事怎么回事,当初孙猴子在东瀛吃喝玩乐泡妹子吃大餐的时候,可是经常和东瀛的首相大臣们一起钓钓鱼,玩女人什么的,若是他们之间没有勾结怕是傻子都不信更不用说在孙猴子的建国大纲之中明文规定将汉人十三省之外的地方全部送给东瀛代管,这是多么深厚的情谊,切身实践了中国那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古话。 “这不可能!”小野四郎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更是轻车熟路,道:“帝国遵从人类文明的最高法则,断不会为这些暴徒提供庇护。振邦君放心帝国是不会支持那些革新党人在九江发动暴乱的。这不但是为了中华和东瀛源远流长的友谊,更是为了振邦君的友谊。” 常振邦步步紧逼道:“阁下不会支持那些发动暴乱的革新党人,难道对那些不发动暴乱的革新党人就会支持吗?虽然这样问不太礼貌,还望小野阁下给我和巴西里领事一个满意的答复!” “振邦君主意你的言辞!”小野四郎针锋相对道:“请不要鸡蛋里挑骨头了,这样做很没有意思!” “在帝国神圣的领土中决不允许任何人捣乱!谁若是敢冒犯帝国的尊严,帝国将让这些混蛋付出终身难忘的代价。” 巴西里一脸不高兴地强硬的说道,这些东瀛人接二连三的搞些小动作,让他操碎了心,伤透了神,他深爱着帝国,对于东瀛破坏帝国九江租界的行径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态度了,若不是大英帝国和东瀛帝国还是同盟关系,他都有可能下令驱逐这些心怀不轨的小个子了。 “巴西里阁下,你这是什么意思!请你对大东瀛帝国报以最起码的尊重!”小野四郎也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尊重!” 巴西里气呼呼地站起来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常振邦一把拉住,从怀中摸出一块怀表看了看,道:“两位领事阁下请暂歇雷霆之怒,五分钟之后,将有异常艳丽的灯火在九江的上空响起,希望两位大人能够静静地欣赏!”“五分钟?”巴西里伸手摸了摸头,显然他对常振邦的话感到有些惊讶,老实说今晚他本不想来,但当他听到常振邦信誓旦旦说出又有大批武装的革新党人潜入英租界后,震惊恼怒至于这才决定和常振邦一起到东瀛领事馆这边兴师问罪,好好敲打一下这个不太听话总惹麻烦的东瀛小兄弟来,只是没想到小野竟然死不认账,将所有的事情推得干干净净,看小野那副鬼样子他就来气,不过常振邦的面子还是要多多少少给一些的。 “五分钟!” 小野四郎更是大吃一惊,他回头看了一眼客厅角落中的大坐地钟,凌晨将在五分钟递到,常振邦既然敢这么说,显然那些革新党人光复九江的行动计划已经不可能事实了,不过这次行动的失败早在他和武川幸英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有想到失败的会竟然这么快,还没有开始便已经落进了常振邦的掌握之中。 常振邦看着小野四郎惊讶的面孔,转身一把撩开窗帘,满月的清辉洒了进来,看了手中怀表道:“三,二,一!让我们见证一下奇迹的发生吧!” 随着常振邦的话音落地,九江方向的上空突然传出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一朵象征着青天白日的烟火在天空之中散落,接着便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枪声,无数盏灯火如漫天繁星又似萤火虫慌张之后的飞舞一般一点点亮起。 接着印度阿三们用此起彼伏的警哨声撕裂了平静的租界,不一会儿嘈杂的脚步声便潮水般涌了过来,印度阿三和穿了便衣的王德旺等人将二十多个五花大绑,连口都被堵住了的革新党人被按在了常振邦站着窗户前,他们一个个怒睁双目愤怒的盯着小野四郎,那如刀似剑的眼神恨不得活剐了对方才好。 不远处的落地钟还在咣咣地敲着,小野四郎颓然地坐在了地上,道:“这是怎么回事?” 常振邦对着窗户外的王德旺做了一个手势,王德旺嘿嘿一笑,伸手便将附近一个革新党人口中的布团掏了出来,然后一脚踢倒在地,道:“有什么话就给大人说吧!” 那个五花大绑的革新党人如公鸡一般缓缓地坐了起来,道:“狗日的东瀛佬,你们竟敢出卖我们革新党!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啥呢!东瀛老爷和你们革新乱党有屁关系,竟敢满嘴胡言乱语,我帮你治治!”王德旺笑着从身后摸出一柄匕首直接塞进了革新党人的口中,使劲儿搅动,革新党人不自然的悸动了几下之后,便如破口袋一般倒在了地上。 王德旺抽出沾满鲜血的匕首,将另外一个革新党人口中的布条挑开,道:“小子该你说了。” 匕首上的鲜血让他毛骨悚然,虽然都是革新同志,但对死的觉悟却不太一样,他颤颤巍巍跪在地上,对着常振邦道:“大人饶命啊,小人愿意反正,愿意……”就在他要说什么的时候,他身边的一个革新党猛烈的朝着撞了过去,此人猝不及防身子不由自主地往王德旺那边砸去,王德旺下意识地往后躲去,手中的匕首便撞上了那个要反正的革新党人了。 那个撞人的革新党人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将口中的布条吐了出去,他喊道:“东瀛人是不会出卖我们的,那些假弹药肯定不是东瀛人的错,千万不要上了这些狗官的当!” “冥顽不灵!”王德旺大怒,一把抢过身边印度阿三的警棍,照着这个革新党人便砸了过去,这个革新党人倒也硬气,都五花大绑了,只剩下一颗脑袋了,还在抗争,只见他一头就朝着王德旺撞了过去,王德旺措手不及竟然摔了个大马哈,惹得那些印度阿三哈哈大笑,王德旺不由的恼羞成怒伸手便是一棍,将那个汉子一下子便砸晕了过去,王德旺这还不解气,一脚跨过去还想继续打得时候,却被窗户外的常振邦制止了,只得狠狠作罢。 常振邦回头看了一眼神色不定的小野四郎,道:“小野阁下,你怎么了,脸色似乎不太好啊。” 小野四郎铁青着脸,哆哆嗦嗦指着王德旺道:“没什么,革新乱党虽然可恶,可是此人也太过残暴了,怎么能在英租界中敢这样不文明的事情呢?岂不是对大英帝国的冒犯。” 巴西里道:“九江租界是大英帝国的领土,但是这里的民风民俗却是中国的,这些华人犯了错,用中国人的刑法处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像你们东瀛人不也有人在英租界中被人逼着剖腹自杀了?” 小野四郎当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当初那些革新乱党在东瀛仓库中与印度阿三对抗,小野为了表示这件事和东瀛无关,以东瀛领事的身份勒令管理仓库的一干负责人在巴西里面前剖腹自杀,以为赔罪,这些人中有武士出生的,自然十分爽快的表演了一次充满东瀛美学的自杀,当介错刀的人头滚落,鲜血淋漓如樱花之美时,那些平民出生的的负责人则和英租界的官员们一个个吓傻了,吓瘫了,完全摸不着情况,就是这个时候小野四郎让人下去帮助这些人刨腹自杀的。 说是帮助其实便是杀人而已,对于英国绅士们的责难,小野四郎则不以为然地说道:“租界是大英帝国的领土,切腹是东瀛帝国的风俗。” “小野阁下能够轻而易举地抛开东瀛老百姓的肚子,却心疼起那些平素就瞧不起的中华人,难道正如这些革新党人说的那样,你们支持了这次乱跑?”巴西里冷冷地地说道。 小野四郎满头冷汗,缓缓地扭过头看了巴西里一眼,巴西里朝着他微微一笑,小野四郎恨恨之下大步走向楼上,没一会儿举着一柄东瀛武士刀便冲了出去,常振邦和巴西里相视一眼,也跟着走了过去 王德旺见小野四郎怒气冲冲地朝着他冲了过来,一股子来者不善的味道,想起常振邦的吩咐,赶紧转身让到了一边。 “你们这群该死的黄猴子!大东瀛帝国和你们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你们给我死啦死啦的!”小野四郎举起武士刀便朝着这些革新乱党身上砍去,顿时血肉横飞,支离破碎,不得不说东瀛刀制作之精良简直天下无双,被小野四郎连杀了二十多个革新党人竟然还没有卷口,依然崭新如旧,一旁的很多印度阿三都看的眼红了。 常振邦却指着满地的尸体,对着气喘吁吁的小野四郎道:“小野先生你在大英帝国的租界内竟然杀了这么多人,这些人可不都是你们的东瀛人,你想过如何向大英帝国的交代吗?” 巴西里也阴沉的说道:“小野阁下你在我大英帝国的领土之内制造了一起大屠杀,这是对帝国尊严最无情的践踏,作为阁下的好友,我希望阁下能给帝国一个满意的交代!” 小野四郎回头冷冷的看了巴西里一眼,什么也没说,挥刀朝着自己的肚子捅去,黑红的鲜血沿着钢刀的走势缓缓流下,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 “大东瀛帝国万岁,大东瀛帝国天皇万岁,万岁!” 小野诡异地喊出了他这辈子最后一句话之后,如一株枯木般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他的死让他的人显得前所未有的高大起来,在场的不管是印度阿三还是中国人乃至白种人都不得不敬佩起他来,诚然他生前有这样或者那样的让人不舒服乃至讨厌的地方,但他确实一个真真正正的爱国者,尽管他的国家在别人的眼中并不如何。他的死如樱花一样灿烂,赢得了在场所有人的尊敬。 印度阿三们纷纷双手合十纳马斯戴说了个不停,至于王德旺等人也以低头表示了他的尊敬,巴西里则默默地摘自下了帽子,而楼之上的武川幸英默默地注视着下面的发生的一切,从小野四郎上来抽刀的那一刻,他便知道对方要如何做了,对于本该阻拦的他却默默地松开了手,小野做了他身为武士传人应该做的事情,他只会在悲哀的同时为小野感到喜悦。 “小野君你去吧,回到东京家中的樱花树下,化为漫天神佛,帝国在九江的利益从今以后就由我武川幸英来维护了。”武川幸英说着两行泪水流下,他知道现在不是流泪的时候,甚至已经没有让他擦去眼泪的时候了,他一把扯过起草的文件,撕的粉碎之后,缓缓地抽出了一把刀架子上短刀,笼入袖中,快步走到负责人房间,还没待负责人说什么,上去便是一刀,将一脸懵懂的负责人送入西天之后,他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从领事馆后门溜了出去,饶了一个大圈之后,才开着别克车缓缓地来到领事馆前,他下车之后异常沉重地走到小野的身边,轻轻地将插入腹中搅动之后的武士刀轻轻地抽了出来,拿出一方手帕轻轻地将刀上的血迹擦去,此时领事馆下人们已经抬了张床板过来,武川幸英让人将小野抬上床板之后,才将手中的武士刀恭恭敬敬地放到了小野四郎的身边,双手合十,低头默念着往生的经文。 常振邦和巴西里相视一眼,遗憾了几声之后各自带着各自人的走了。 这一夜九江城的革新党人被彻底铲除了,被蚂蚁等人救了的张天正也从此死心塌地地投向了常振邦的怀抱,从此九江军弹药在自给自足方面得到了长足发展。 小野四郎的死极大地震撼了九江英租界中的东瀛势力,刚刚开设不久的领事馆也被迫关闭,东瀛再九江一切事宜暂时归武川幸英管理,巴西里内心狂喜,认为九江租界会迎来了很长一段的时间的太平 然后,远在千里之外的萨拉热窝的响起了恶魔的枪声! 第200章 :捡漏侨民 七月是个悲惨的日子,欧洲小国塞尔维亚刺杀了费迪南大公夫妇,挑推动了奥匈帝国战争机器的嘶鸣,欧洲进入局部战争事态,这是一场没有意外的战争,每个人在战争之前便已经知道的了战争的接过,但这并不妨碍几个欧洲列强各自在自己盘口上下注,战争便向着不可推测的方向发展。 一个月后,即使有了欧洲一半以上庄家支持的塞尔维亚最终也无力抵抗欧匈帝国轰鸣的战争机器,这个时候英国作为欧洲最大的庄家终于通身而出对德意志宣战,同一个月,俄罗斯帝国对德意志宣战,法兰西国对德意志宣战,东瀛帝国对德意志宣战。 举世哗然,各大庄家的直接出手让这个世界一下子变得不可揣测起来,远在北京中南海内当即发出了名为维持现状,实则暗助大英帝国的秘密电报,这一切都在各省督军的意料之中,大英帝国是这个时代的霸主,法兰西是这个时代在亚洲殖民地最广大的地方,俄罗斯帝国与中华接壤,并一直对中华长江以北的地区虎视眈眈,东瀛帝国是亚洲唯一实现自己富强的帝国主义国家,而中国身处这三大帝国的包围之下,自然不敢造次,尽管德意志地威廉二世和袁大公子交情莫逆,但国事之上毫无私情可言,何况在袁大总统称帝这件事的态度上,即是没有德意志帝国的支持,还有东瀛帝国的支持。 电报报纸上的气氛很是激烈压抑,各种论调纷纷出现,然而对于中国的文武官员和普通百姓来说不过是多了一道谈资罢了,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不同,只是九江各个租借地中开始风声鹤唳起来,同盟国的侨民普遍受到了来自协约国居民的不公和敌视,便是在九江这等地方也是见怪不怪的了,似乎人类的本质上都是欺软怕硬一样。 外国侨民最激烈的抗争冲突发生在遥远的中国青岛,大英帝国和东瀛帝国已经联手对德意志开干,打得一场火热,九江这边倒是风平浪静,不过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东瀛帝国在第一时间填补了那些同盟国侨民让出来的势力,几张回欧洲的船票就可以换来数百万建成的工厂,仓库,乃至别墅,这笔生意当真划算,看着东瀛帝国的势力如此恬不知耻的一边发着战争财一边急速膨胀,好不容易过了两三天安生日子的巴西里又开始头疼起来。 他是骄傲的大英帝国公民不可能像东瀛人那样可以做出这种趁火打劫的肮脏勾当,可是他又不能不做些什么,只得尽量以一个更加合理的价钱收买这些归心似箭的敌国民众,很可惜,这些人宁愿被东瀛人坑一把,也不愿意接受巴西里伸出的橄榄枝,而作为一个大英帝国绅士的巴西里只得黯然神伤。 在东瀛人如火如荼争夺同盟国民众资产的时候,常振邦也没闲着,只不过东瀛人要的是财,他要的是人罢了,要知道有钱有工厂有仓库的毕竟只是少部分的上层白人老爷,侨民中更多的却是到中国来碰运气求发财的技术人员和无赖流氓,这些人来中国前的船票说不定都是卖媳妇卖地得来的,现在要让他们花钱买票回国怕是敲碎了骨头也没几个大子儿,这些人不处理好,便是租界的大麻烦,常振邦作为老朋友自然不能熟视无睹,他去巴西里那边列了一道名单,上面各种技术工种都有,巴西里很是惊讶于常振邦头脑和手段,虽然也知道他没憋着什么好屁,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了,他作为大英帝国在九江的领事自然以稳定九江秩序和繁荣为第一要事,不但按照将常振邦名单上列出来的技术工种给出了一份人员名单,还添油加醋地要求常振邦尽量雇佣一些欧洲人去做工。 “振邦老弟,雇佣这些人对你来说可是好处多多。”巴西里如蛊惑小红帽的大灰狼一般笑着说道:“一来这些人对于机器来说,远比中国人精通,他们一天的开支和你们中国人差不多,但效率确实不可同日而语!二来,据我说知,阁下的那些工厂也不是什么能见光的东西,这些人去了工厂之后,要杀要剐都由你说了算!只要你要的人数足够多,就算出事了,大英帝国也会尽力帮你摆平这件事。” 对于这个提议,常振邦自然没有直接接受,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开始浩繁,力不从心。巴西里当即表示只要常振邦接受了这匹欧洲雇工,他愿意疏通关系再无偿资助常振邦三台机床。 常振邦想了想,道:“十台机床不能再说了,你也知道我的情况,就那么几台机床,只有拥有了足够的机床数量,我才能雇佣足够的机床工人。” 巴西里道:“不可能,帝国外事部门绝不会答应这般荒谬的事情!我最多给你五台,还不能保证是帝国最新的机器。” 新不新的其实在常振邦眼中无所谓,只要能干活便成了,毕竟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在古老的机床也是新鲜的玩意儿,于是便他沉思冷片刻道:“好吧,只要领事阁下能够为我提供五台机床,我便答应领事阁下多招收五台机床的欧洲工人!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我的老朋友,不论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到,又不危机大英帝国的利益的事情,一定会帮你的!”巴西里见常振邦愿意接受那些欧洲同盟国的侨民做工,不由得松了口气,很是欣慰的说道。 常振邦神秘地说道:“很容易的事情,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说着神秘地朝着他眨了眨眼,同时和巴西里商量好招收侨民的相关事宜。 第二天,英租界外内无数的印度阿三和大英帝国的华人买办手里拿着名单在一座座人去楼空的建筑物中来去匆匆,将常振邦招工的消息的传递到那些正在为自己前途发愁的欧洲侨民手中,当这些侨民看到常振邦招工的通知之后,先是震惊,随后有些质疑消息的真假,当得到这些印度阿三以大英帝国的名义拍着胸脯的保证之后,他们瞬间欢呼起来,有的人甚至冒着被揍的风险去附近酒吧点了一大杯啤酒,不过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抱有乐观的态度,毕竟中国人在他们眼中便是一个由农民手工业者和官员构成的古老帝国,这样的国家是不可能进行机器大生产的,不过疑惑归疑惑,反正那里也去不了,与其坐吃山空,不若碰碰运气,到不了给这些黄猴子种地罢了。 站在领事馆的阳台上,从望远镜中望着那数百名同盟国侨民如难民般拖家带口地走出英租界,被常振邦派来的人带走,巴西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没了这些同盟国的侨民,九江的英租界的稳定便有了保证。如今在中华境内的各个租借地内纷争不断,像九江这般稳定却是不多,光是这一点,自己便有理由在结束任期之后申请去印度供职,想到正得意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那天常振邦颇为神秘的要求,不由得好奇起来,这个东方人到底想要些什么呢? 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时候,巡捕房的大胡子警官心急火燎地来到巴西里的身边,上气不接下气地道:“领事大人,如今英租界内出现了一股不好的欺诈迹象,一个叫约翰的帝国臣民人,正在四处以极为低廉的价格收购那些敌国侨民的资产。”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那些无耻的东瀛人不正是这样做的吗?只是没想到我大英帝国也有这等毫无绅士风度的家伙,当真可怜!”巴西里收齐望远镜,十分伤感的说道:“虽然这个叫约翰的家伙毫无绅士风度,但并不能以此定罪吧!” “阁下有所不知,这个约翰拥有帝国和奥匈帝国的双重国籍!在他的收购行动的背后有中国当地官员的影踪。” “原来是这么一回儿事啊!”巴西里突然明白了常振邦的要求是什么了,他稍稍思索了一下,道:“那个约翰都收购了那些物资,在他行动的背后是否存在着危害帝国的罪恶行径!” 大胡子想了想,道:“阁下,这个叫约翰的帝国败类,为中国官员大量收购一些精密机床和库房,但并不涉及任何军事物质,更没有参与到任何情报信息之中。不过阁下请放心。西拉斯阁下正在严密监视着这些帝国敌人的一举一动,只要他有任何危害帝国利益的行踪,西拉斯阁下便会将他拿下!” “好了,我知道这件事了!”巴西里淡淡地说道:“这种事在天津上海等租界中非常常见,很多中国权贵失势之后便会带着毕生的积攒下来的财产去租界居住颐养天年,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作为巡捕房的负责人,你很称职,我会向上面给你想要的推荐的!” 大胡子很是欢喜,当即说道:“多谢阁下的好意,属下能够为帝国和阁下效劳感到十分荣幸。” “虽然这种事情在天津和上海很常见,不过对于我们九江来说却不多,所以你要密切注视这些人的行踪,附在每月月末的报告中给我,也好让我对这件事的发展有所判断,也为以后更多的华人官员入驻英租界做好应对准备。”巴西里淡淡地说道。 “是,阁下!你的要求我一定做好!”大胡子高兴地推下去之后。 常振邦派人送来一封大红请帖,是关于他儿子百天生日的。 巴西里淡淡一笑,道:“我正好有事找你,没想到你倒是先送上门了,也好,按照中国人的那句话,择日不如撞日,三天后,咱们宴会上见!” 第201章 :百日大喜(一)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了九江阴霾的天空之时,鞭炮声便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大红的绸缎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如盘龙一般将偌大的镇守使衙门团团围住,朝阳射下金色的光辉,镶嵌在红色的丝绸上更能彰显出一种荣华富贵的错觉。 随着沐浴在金光之中的盘龙升起,镇守使衙门前的鞭炮声便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陈蝶望着包裹襁保如猴子一般的孩子,充满了无法抑制的得意之情,她轻轻地拍打着孩子的襁保,道:“小常陈,今天会有很多人来转成看你,这些人中有文官也有武官,往日他们或许不可一世,今天他们在你的面前都要屈膝讨好,就连那些不可一世的洋鬼子大官都会过来看你,以后的你一定会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说不定会成为掌控的天下皇帝!到时候妈妈可全靠你了!” 躲在襁保的小孩子睁开大眼睛,十分好奇地看着他的妈妈,竟然哈哈的笑了,似乎在说妈妈你放心好了,我长大之后一定会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陈蝶很是开心的哄着小常陈,身后的小吴,小琼,小芳三个丫鬟喜悦地忙来忙去,夫人率先为大人生下了一个儿子,这分荣耀几乎让她们在众人眼中也不知不觉地有了高人一等的感觉。 “大少爷的房间收拾好了,夫人要不要去看看!”小琼终于忙完了手中的活儿,一边用手擦着汗,一边高兴地说道。 陈蝶笑着说道:“振邦也是的,孩子才白天就急着将孩子从我怀中丢出去,当真是坏死了,是不是我的小宝贝!”说着她抖了抖小常陈,小常陈再次嘿嘿地笑了起来。 小吴走过来,有些羡慕地说道:“这还不是大人怜惜夫人的身体,希望夫人能够好好保养,说不定盼望着夫人快点给老爷生二少爷,也好给大少爷就个伴儿。” 傻丫头,我这身子怎么经得起大人那般生龙活虎的折腾?你个小蹄子,可别不许编排姐姐!” 小吴话中潜台词,陈蝶当然明白,她笑着花枝招展,小常陈在她怀里一颤一颤中大大地眼睛缓缓地眯了起来,开始哇哇大哭起来,小芳忙上过去将小常陈抱在怀中,轻轻地哄了起来,说来也怪,小常陈移到了她怀中之后,竟然不哭了,再次呵呵笑了起来。 “这孩子跟你还真是亲啊,比我这亲娘都亲!”陈蝶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哄着孩子的小芳,道:“老爷办事从来都很周全,但是这奶妈什么的我看着实在是不放心,真怕被某些不规矩的妇道人家虐待了我的小常陈。小吴既然你和这孩子如此有缘。以后你就专门伺候这个小家伙吧!你,我还是放心的!” 小芳觉得只不过是一项差事罢了也就没太推辞,不过她左边的小琼却不免有些嫉妒了,谁都看得出常振邦前程远大,做他的大少爷,那前程完全是可以打包票的,很多富贵人家的嬷嬷可是抵得上半个夫人的,摊上这等好事,后半辈子就享不尽的清福啊!小吴却不免有些为小芳感到可惜,大好年华就要为那个小少爷耽误了,若是待在夫人身边不说爬上大人的床,成为大人的女人,也能让夫人惦记上给安排个好人家。 “小蝶夫人,花园都布置好了,大人让您抱着小少爷出去看看哪里合适,哪里不合适。” 门外传来董贞的声音,陈蝶听了很是得意地说道:“哪有什么合适不合适,大人觉得好就好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又不懂得这些道理,哪里插得上嘴!”话是这么说,她还是起身,披上小琼递过来的衣服,在小吴的搀扶下带着抱着孩子的小芳缓缓地走了出去。 明媚的阳光,青翠的小草,洁白的花架,黝黑的石凳,欧洲式样的庭院没想到会出现在自家的房前,虽然没有中国古典园林的那般幽深韵味,却别有一种开拓阳光和活力,尤其是在这燥人的夏天,更让人有一种自然,清爽的感觉,这种感觉不但让陈蝶一行人心满意足暗自吃惊之外,便是那出生刚满白天的小常陈也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董贞啊,咱们小常陈都觉得很好,我这做妈的还能说啥?回头让大人重赏了这些工匠!” 陈蝶一边逗弄着小常陈,一边对董贞说道,完全没有注意到董贞此时已经是一脸沉醉。 董贞啊的一声,倒退几步,连连拍打着自己的胸脯完全是一副受惊的样子,道:“夫人觉得好吗?若是有哪里不好的地方,可以让这些欧洲的工匠再做安排,一会儿大英帝国的巴西里领事要来,可不能失了礼数!” 陈蝶脸色阴沉,有些不悦地说道:“董贞我刚才说什么难道你没长耳朵吗?还是说常家没有他陆小竹就没人管你了!” 董贞忙跪在陈蝶面前小声解释道:“便是红云姐在婢子眼中都是主子,怎么敢不停您的话呢?只是刚才婢子被这眼前的美景所陶醉,没有听见夫人的吩咐。还求夫人不要怪罪!” 大喜的日子,陈蝶也不愿意和这些人一般见识,一把将她搀扶起来,道:“好了,姐姐刚才有空无心说的话的时候难免重了些,你也不要见怪,只是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没见到小竹夫人啊!” 董贞低着头道:“启禀小蝶夫人,小竹夫人和红云太太去关帝庙为大少爷祈福去了。” “原来如此,也好,庙里清净,不要伤了她肚子里的陆家子孙!”陈蝶笑着说道,回过头伸手逗了逗小芳怀中的小孩子,十分得意地说道:“你看你多厉害,都让人望风而逃了,妈妈真想看看你长大了穿上军装的英姿模样,一定比你那个没良心的父亲更威风凛凛!” “那是自然,咱们老常家可是台阶上楼后辈高过前辈啊。” 常振邦不知道何时到了花园这边,今天的他穿的尤为笔挺庄重,白净的脸上想是摸了粉儿一般,比之在文县的时候不知道白皙了多少。 陈蝶笑着迎了过去道:“不过是小孩子过百天,你这么劳师动众怕是不太好吧!” 常振邦笑着将她揽在怀中,道:“才没有劳师动众呢,就是平常人家的孩子过百天的时候也是将亲戚朋友聚在一起大家吃吃喝喝好好乐乐,今天不过是请了一些旧部同僚,实在不算隆重,要是按照我的意思,怎么着这九江城中也得大庆三天才是!” “且,这孩子将来也是被你宠坏了,可就不得了了。”陈蝶笑着说道。 常振邦道:“我的儿子我不宠爱谁宠爱啊?再说这不是还有小竹,还有你吗,断不会成为那些八旗子弟。” 陈蝶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小常陈有爹有娘用不着她陆小竹操心,她还是先生下常家的孩子再说吧!”说完扭头便走,丝毫不给常振邦半点面子。 常振邦忙追了过去,哄了半天两个人才有说有笑起来,一旁几张欧式白色长桌被搬到了花园之中,不一会儿上面铺满了中西各色的小食品,什么法兰西的巧克力,东瀛的关东煮,中华绿豆糕等几乎能想到的在这里都能见到,桌子旁边更是堆积着成桶的啤酒,和小山一般的陆家封缸酒。 赵先生今天穿着一身红色礼服,喜气洋洋地走到常振邦面前,道:“大人吉时已到,请小少爷上座吧!” 常振邦点了点头,让小芳抱着小常陈随着陈蝶走到了花架子下雕龙刻凤的一张太师椅,陈蝶当仁不让地坐了下去,小芳将小常陈的小心翼翼地放到了陈蝶的怀中,陈蝶笑着接过来,突然门外二十一响大礼炮依次响起,小常陈顿时吓得大哭大闹起来,无论陈蝶怎么安慰都是无济于事,这时九江军的军官,道尹衙门的官员甚至连租界中的华人买办们也带着女眷从外面进来祝贺。 陈蝶为了照顾这些客人,只得将哭闹不休的小常陈交给了小芳,谁知道这孩子一到小芳怀中便不哭了,甚至呵呵笑了起来,陈蝶一边应付着宾客一边朝着小常陈这边望去,见着孩子不哭了,便想抱起孩子让这些女眷们看看,谁知道这孩子在小芳怀中喜笑颜开一被挪到陈蝶怀中便开始大哭大闹起来。 赵先生一脸谄媚的过来,说道:“小蝶夫人,吉时已到,你看小少爷的百日大典要不要现在就开始?” 陈蝶看了在自己怀中不停折腾苦恼的小常陈,无论怎么哄都不管用,惹得她狠劲上来,啪啪打了小常陈的小屁股几下,然后俯下身子在这淘气的小家伙耳边,轻轻地道:“小家伙,你要知道老娘才是你的娘亲,你再不给老娘面子,老娘……老娘今天就将奶水都给了你父亲!” 这小家伙极具灵性,一听这话竟然不哭不闹了,陈蝶大喜马上便做到了太师椅上,看了一旁像临朝太监一般赵先生一眼,很是得意地说道:“赵先生麻烦你开始吧!” 赵先生笑着点点头,当即挺直了身子站在花架子一旁大声喊道:“常府大喜,小少爷百日,常府东院下人丫鬟们给小少爷请安啊!” 随着他高声呼喊,陆小竹那边的丫鬟下人聚在一起,齐齐的站在陈蝶面前鞠躬请安行礼,陈蝶看着这些平日里对自己意见不少的家伙们今天也不得不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着实让她心里痛快极了,她扭过头去对赵先生说道:“赵先生,真好啊,真想赏他们点钱!” “都准备好了!”赵先生笑的跟一朵花一样说道,转身朝着花架子外高声喊道:“小少爷有赏!”说完从花架后面站出来几个马弁他们抬起两个精雕细镂的大箱子,打开大箱子里面漏出一串串打着红绳节的铜钱,随着赵先生的有赏一串串地丢了出去,后院厨子,西院丫鬟下人,甚至常振邦身边的马弁但凡过来请安的都被赏了一阵铜钱雨。 …… “江西督军李纯大人,文和大人发来电报,正切驰思,忽传雀报。得悉君家有掌珠之喜,敬贺敬贺。盖桂子将荣,海棠必为之先发。矧他日乘龙获选,射雀征祥。既有冰清,自来玉润,更为可贺。并附送三千两银元为礼!” “华中督军毕泽华发来电报,正欲修书驰候,思奉云翰先颂。披诵之余,敬悉阁下得占弄璋之喜。想天上石麟,他日定属栋梁之器。曷胜额颂,并附送五千两银元为礼!” “江苏督军冯国璋发来贺电,恭喜大人喜得麟子。送玉佩十二枚。” “文县守备李志忠发来贺电,恭祝大人喜得麟子,送小黄鱼五条!” “豫南镇守使钱德发发来贺电,恭祝大人喜得贵子,送俄罗斯伏特加十瓶,法兰西香槟十瓶,德意志生啤一桶。” “华中演武堂总办唐百川发来贺电,恭祝大人喜得麟子,送来古砚一方,宣纸一百刀,西洋精致钢笔十二指。” …… 铜钱雨中,还有各地贺喜电报频频传来,更是让陈蝶志得意满将钱如雨点般丢了出去。 “这得话多少钱啊!”小琼望着一队队过来请安的人,看着一片片铜钱雨,不由得心疼起来。 小吴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说道:“这一串钱十个大子,这一个箱子就是五百块大洋,大人一共准备了二十个箱子,这就是一万块现大洋!” “这么多发的完吗?”小琼十分惊讶地说道。 “怎么发不完?别看要挣这一万现大洋难如登天,但这漫天撒出去可是容易的很!”小吴很是羡慕地说道:“董贞说了,这一万现大洋若是发不完的话,就都给了小少爷压岁。” “哇塞,这小少爷吃喝用度用不着一分钱,这么大一笔钱怎么花岂不是都是小芳姐说了算,小芳姐这下可是发大财了。”小琼十分羡慕地说道。 小吴笑着说道:“小芳姐不是那种人!” 两个人正说着,便见又是一阵铜钱雨洒,这一次请安过去的并不是常家院里的人,而是那些军官的女眷们,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常振邦撮合的,大部分是穷苦人家,所以他们那这里也算是半个娘家,平常日久没少往陈蝶这边走动,今天小常陈大公子过百天,她们更是备了大礼,陈蝶对于他们半是姐妹半是拉拢,每个人都以镇守使小少爷的身份还了份重礼,这是她的意思也是常振邦的意思。 热闹是这些女眷们的事情,男人们在一旁高谈阔论,洋洋得意,吹着自己的牛鼻,尤其是那些跟着常振邦从文县过来的那批人,当真是一次比一次邪乎,好像一个个都是浴血奋战打过来的一样。 突然门外传来“九江英租界巴西里领事偕同夫人前来给大公子贺喜!”禀告声,常振邦忙带着九将军的高层迎了过去,却看到对方一身长袍马褂,头戴西瓜帽,戴着副眼睛,挂了条假发辫,若不认识他的人还真以为是那家前朝遗老来了呢,再看他的夫人也是一身中式打扮,旗袍配上高跟鞋更是显出了无数风采。 “阁下能大驾光临寒舍,参加小儿的百日宴会,当真让在下蓬荜生辉!”常振邦笑着说道。 巴西里顺手拱了拱,道:“老朋友恭喜你的孩子过了白天,我为他和他的母亲准备了一份礼物希望他们能喜欢。”说着,一个印度阿三端着也天鹅绒的礼盒十分庄重的送到常振邦的面前。 常振邦轻轻地端详着盒子,慢慢地打开露出里面晶莹剔透水晶光彩,原来是一款高仿法兰西的英格兰香水,常振邦笑着说道:“小蝶夫人一定会非常喜欢这款礼物的,相信没有女人会拒绝这样充满魅力的礼物。”说完合上了盒子,交给了一旁的董贞。 接着第二个印度阿三捧着一艘精美的军舰模型来到常振邦的面前。 常振邦很是兴奋地看了半天这个模型,十分喜爱得说道:“这么精美的礼物我都想占为己有了,给小子的话未免有些可惜了。”说完将军舰模型轻轻地递给了张小六。 巴西里很有风趣的说道:“大英帝国谚语说得好,友谊的种子种的越早,友谊的大树便越早根深蒂固。” 常振邦跟着说道:“我很荣幸我的家族可以与大英帝国和阁下建立如此深厚的友谊。”说着常振邦将巴西里等人迎进了花园之中,那些早早就到了的华人买办们一见巴西里过来,纷纷涌到他的身边开始说笑献媚起来。 和那些华人买办说了一会儿闲话之后巴西里找了个借口,缓缓地来到常振邦身边,趁着众人不注意到时候将常振邦拉到了一边,有些随意有些认真地说道:“老朋友,鉴于你在英租界内的某些作为和活动,使得巡捕房中的一些人对你产生了疑惑,你觉得我应该帮你吗?” 第202章 :百日大喜(二) 面对巴西里质问,常振邦淡淡地笑了,他当然知道巴西里说的是什么,这种事情只要不是傻子,谁的看得出来吧。 不错那个叫约翰的家伙,便是他从哪些侨民中精挑细选挑出来办事的,既然能华人能为洋鬼子当买办,那洋鬼子也能为他当买办吧! 不错那些仓库,哪些机床,哪些租界内的熟练工人都是为他常振邦服务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 诚然这个世界上有许多连上帝都无法阻止的事情,此时只要对着钱说话,自然就可以万事大吉了,这个道理白种人比中国人明白的更透彻。别看他们一个个吆五喝六吹嘘着白人至上的理论,吃饭对于他们来说同样重要,白色的皮肤,上等人的成为都不如一块白面包来的实惠,看在那一枚枚银灿灿的袁大头上,这些欧洲技工很乐意为他服务。 你若说华人和这些白人的区别,常振邦只能告诉你,他们的工做的真好,真细致,只要钱给够了,什么活儿都能做出来,比起那些叽叽歪歪以资历年限要求涨薪的华人来说,这些人更让常振邦满意。 不过这还不是让常振邦决定在租界内开设场子的原因,真正的原因自然是他的那些军火产业完全见不得光,只有将这些枪支弹药的仓库安置到租界之中,才不用担心纸不住火的那天。毕竟这里是租界,没有任何一个中国官员可以进来调查,袁世凯不行,孙猴子也行。这就是孙猴子那帮暴徒为什么一出事便躲在租界的道理了。 “我的老朋友,说什么该不该的呢?其实你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地方,很快九江的同盟国侨民就再也不能在给你添加任何麻烦了。”常振邦笑着说道。 “那些技术工人可以帮助你生产物资,制造财物,你招收他们我能够理解,可是你最近招募了大量的混混流氓,据巡捕房的人告诉我这里面没有一个守法公民,你这是在玩火儿,你到底要做什么?”巴西里质问道。 常振邦笑着道:“这句话你可说错了,你那这些流氓混混当垃圾,我去自有有的着他们的地方,没了这些捣乱分子,相信租界中的治安能够保持一段时间的安定了,老朋友你并不需要太感激我,谁让我是大英帝国最好的朋友呢?还记得我当初答应招收那些欧洲雇工时的一个请求吗?” “怎么会忘记,我似乎落到了你的阴谋之中!”巴西里愤恨的说道。 常振邦淡淡地笑了笑,道:“只不过是临时起意而已,再说了他们是同盟国侨民,是大英帝国的敌人,我将这些帝国的敌人带出了帝国的租界,维护了帝国租界的稳定,使得巴西里阁下能够管理一个稳定而又繁荣的地方,你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只是东瀛人如今势力膨胀,依照这些人的尿性不鼓捣些事儿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还是多多注意一些这些东瀛人的行动吧。” “这不也是你所担心的吗?”巴西里反唇相讥道:“东瀛人只不过是大英帝国不听话的小兄弟而已,但对于阁下来说却是心腹大患,如果他们想在九江建立自己的租界,显然只能求助于革新党人的光复。”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多谢阁下的关心,这些愚蠢的卖国的革新党人实在太过冒失了,前两次的暴乱已将让我将他们在九江本地的支持者和基层组织人员一网打尽了,如今东瀛人对德意志宣战,正在大力抢夺德意志在中国和亚洲范围内的底盘和物质,根本没有闲情逸致资助革新党人玩暴乱了,在德意志亚洲部分失败之前,我几乎可以不用顾忌这些苍蝇了。呵呵。” 在巴西里的内心深处他还是很认可常振邦的想法吧,大英帝国的战场在欧洲,亚洲只要维持住现有的底盘就足够了,毕竟对付德意志这条恶龙,大英帝国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力量,甚至印度都已经开始了大动员,对于远东的德意志地方力量,根本就是鞭长莫及,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才会让那些暴发户一般的东瀛人如此猖狂的四处攻略取代德国的势力范围,一个东方本土势力的崛起和膨胀并不是帝国乐意见到的,不过比起德意志来,东瀛实在算不了什么,充其量不过是一条疯狂的野狗罢了,终究比不过恶龙的危害。 “阁下对世事判断的精致当真让我过目想看。”巴西里道:“若这场罪恶战争能有一点点值得我感激的缘故,那边是东瀛人暂时不会给你我双方制造麻烦了,至于阁下这边,不知道你将采取什么样的军政措施来治理阁下名下广大的领土!” “领事阁下,你这句话可不好说啊,中华的领土属于政府,属于全体生活在他上面的民族,属于全体国民,但唯独不属于某个具体的人,无论这具体的人是农民,工人还是官员,我们都只是这块土地上的使用者,我也只是这片土地的管理者而已。”常振邦笑着说道:“东瀛人不捣乱了,是不是就算天下太平了呢?我举得应该算吧,只要这个国家不需要为接下来的称帝运动买单的话,我可以保证九江城乃至整个浔阳道的稳定和繁荣,这一点领事阁下不要担心。” “帝国对于贵国袁大总统的称帝活动并不反对,自从帝制运动开始后,大英帝国便默许了这种事态,只是认为现阶段不能实行帝制,帝国不会支持,帝制问题可推迟到欧战结束后进行。”巴西里淡淡地说道,就像许诺印度自治要等到战后一样,袁世凯的皇帝大业要等到战后,这是他们对非正式盟友的态度,至于战后是不是实现许诺,那就要看大英帝国的心情了,毕竟这些国家的意见只需要一支海军陆战队便能够平息,而一个德意志需要帝国将投入所有的陆军力量和海军力量。 “都是一些官方空话,你认为中国会加入战争的序列吗?”常振邦笑道。 “当年的七年战争耗尽了整个欧洲的力量,如今的这场战争的胃口可不是仅仅只有欧洲就能了断了,怕是欧洲,非洲乃至整个世界都要牵涉进来了。”巴西里有些忧伤的说道。 常振邦道:“毕竟大英帝国的日不落领土可是遍及世界任何一块地方。” “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海水呼啸,帝国的力量便不可战胜,德意志的战车可以办横扫欧亚大陆,但帝国不会让他们离开陆地哪怕一厘米的地方。”巴西里狂热的说道,显然他的观点和世人一样,德意志的陆家举世无双,但大英帝国的海军天下无敌。 两条互相争斗的恶龙,扰乱了整个世界的平静,或许那句话可以作为这场战争的批注,无论新崛起的力量多么的强大,老霸主总会把你拉到同一个水平线然后以丰富的经验击败你。 更何况大英帝国是一个岛国海权国家,德意志的军团再厉害只要不能进行登录作战,大英帝国就不会伤及元气,而大英帝国的海军陆战队却可以直接骚扰德意志地中心地带。所以这场毫无悬念却史无前例的大战之中,常振邦像很多欧洲人乃至东方人那样站在了大英帝国的一方。 虽然站在了大英帝国方面,但这并不影响常振邦借此大发英国的战争财富,就像东瀛人干的那样,只是可惜的是他个人的力量始终无法和东瀛竞争,在九江范围内同盟国侨民的大部分资产几乎都被这些小矮子巧取豪夺了,不过他也没理由指责别人,他若是实力雄厚铁定比东瀛人干得更疯狂。 “当结果显而易见的时候,就算是最中立的城市国家也会掺进来的,中国也不例外,若大英帝国发生不测,我会张开双臂保护你的!我的老朋友!”常振邦说道。 “谢谢,若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会选择将租界完整的交付于你,只希望你能保证帝国绅士们能够体面的归国!”巴西里说道。纵使明知道大英帝国胜算无数,但德意志战车在陆地上凶名赫赫,那些疯狂地日耳曼人说不定会从欧洲击败俄罗斯,从而南下中国,那样的话,将是一场无法唤醒的噩梦。 常振邦道:“我的人并不能对那些同盟国的技术人员进行有效管理,所以我只有雇佣那些同盟国的恶棍进行监工了,这些白人恶棍可不像中国人那样惧怕白人老爷,更是为了钱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所以他们现在是我很满意的雇员。比那些闹事的欧洲技工还要听话,老实。” 巴西里道:“说实在的话,这场战争让帝国的人都有些无所适从,我只希望九江租界能在我的任期内平稳过渡,至于我走之后的事情,我也管不了,相信帝国会有好的安排。这样的消息心态实在是毫无大英帝国的绅士风度” 常振邦道:“乱世人如此,巴西里阁下不要太过自责,你是我的老朋友了,我会让你有一个体面地告别仪式,这里的欧洲人东瀛人都会在你离开之后感激你,想念你乃至怀念你的。” 巴西里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吧!让时间去见证我们的友谊吧!”说着举起了手中的酒杯与常振邦轻轻一碰。 第203章 :百日大喜(三) 不远处传来“大东瀛帝国九江商务会社武川幸英先生,武川幸雄先生,武川樱子小姐前来为小少爷贺喜。” 武川家族虽然在九江颇有势力,但毕竟不是官府人物,所以他们并没有受到像巴西里那样的欢迎仪式,不过这并不能说明他们的声势就弱了下去,武川幸英有着影子领事的称号,所以他的到来也受到了一些商人和买办的欢迎。 常振邦和巴西里相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他们都看到了对东瀛人的厌恶,于是相视一笑,两个拍着肩膀,笑着回到了人群之中。 “陈蝶夫人,恭喜你。”武川幸英阴鸷着笑着,双手恭敬的递上一份礼物,道:“这是我们武川家族送给夫人和令公子的礼物,希望夫人福运连绵,永保青春!公子健康长寿,武运昌盛!” 陈蝶像使了个小吴使了个眼色,小吴马上过去,将武川幸英的礼物接了过去,这个礼物的包装颇长,陈蝶一开始还以为是笛子等乐器谁知道打开一看却是一柄小巧精致的武士刀,不由得大喜过望,若是换了陆小竹或许会觉得百日送刀未免有些不妥,可是在东瀛文化中给小孩子送刀是很正常的的行为,当年太阁丰臣秀吉生孩子的当天便收了将近一百多把太刀,不过陈蝶乃是江湖女子,胆色见识绝非寻常女子可比,不论武川送这武士刀是何用意,她都当做是对小常陈内在武勇的一种激励,更是当众将武士刀拿了出来,于众目睽睽之下放入小常陈的身边,道:“这真是极好的一份礼物,我儿他日驰骋沙场,定能用此刀斩获敌方大将的头颅!” “夫人能够喜欢,是我等的荣幸!” 武川幸英阴笑着说笑了几句便倒着武川幸雄去了男人那边谈笑风生去了,只剩下武川樱子留在女眷这边应酬。陈蝶和武川樱子也算老相识了,或许一开始对樱子用陆小竹的名义来开始的医院的行为感到不满,将她拉到了陆小竹的黑名单中,可是时间又让她觉得对方不过是纯粹的西洋医生罢了,所以两个人也渐渐打开了话匣子,甚至还让樱子抱了抱小常陈,看着武川樱子那么喜爱的模样,她高兴地说道:“樱子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办你的婚礼啊!到时候可千万要不要忘了我们啊。” 樱子小姐用眼角轻轻扫了一下不远处和武川兄弟谈笑风生的常振邦,无限哀怨地说道:“或许还有很久,或许很快了,姻缘这种事人要努力,上天也要配合才好。” 陈蝶笑着说道:“樱子小姐眼不要太高啊,否则可是要耽误自个儿的,当初我就是将就了一些,才有了现在的小日子,否则以振邦那样子,父亲都觉得有些委屈我了。” 武川樱子的事情陈蝶并不知道,但陈蝶的事情武川樱子可是从常振邦的嘴里亲自听到的,对于她的自吹自擂,樱子也只能淡淡地一笑了之,何必揭穿,那没什么意思。 “振邦这个人就是粗心,樱子你可是他的老同学又是父亲的恩人,他记得起那么多的部下军官,怎么能忘了樱子小姐你呢?实在太不像话了,等回去之后我一定好好说说他,让他将你的事儿放到心上。” 武川樱子尴尬地看了陈蝶一眼,心中感到好笑,常振邦若是没心,怎么会隔三差五就去自己哪里呢?一个半途而废的刺客杀了就是了,只是他或许太在意自己了,若是按照小野四郎的生前的意思,只要她解开与三条家的婚约,完全可以将她占为外室,这样的做法简单粗陋,但她还是愿意的,没想到那个呆子竟然要想让自己心甘情愿的嫁给他,若心中没有他,哪里会等这么多年,这个家伙精明的时候谁都逃不过他的算计,怎么一到自己身上便成了个傻子。不过这样的傻子才是她喜欢的人。 陈蝶将武川樱子的表情看在眼中,心中不觉一乐,心想只要身为女子,不论是中国的还是东瀛的,亦或是这些洋鬼子的,都无外乎是找个好婆家过上衣食无忧的小日子吧,别看你陆小竹帮着她开了间西洋医院,老娘帮她找个好婆家,此人还不是乖乖成为我的人了。 “振邦君最近在英租界中的斩获不小啊。”武川幸英充满阴鸷地说道。 常振邦淡淡地一笑道:“小打小闹而已,哪里比得过武川家族的大手笔,用几张船票便拿下了那么多工厂仓库,当真是无本万利。” “助人为快乐之本啊!”武川幸英阴笑地说道:“帝国护送这些人回归千里迢迢远在欧洲的故乡,其中风险不足以为外人道也!” 常振邦笑道:“听说有五六艘载满同盟国侨民的东瀛航船在印度洋遭到德意志地海军的袭击,除东瀛水手外几无一人生还,当真是大风险啊!” “谁说不是呢?这些该死的德意志人毫无绅士风度,不过帝国已经向德皇威廉二世提出了道歉,赔偿,撤出中国青岛等正义的要求,很遗憾德意志人无视了帝国的诚意。帝国不得不以此为契机,征讨青岛的德军余孽。” “这德意志的海军竟然跑到了印度洋上耀武扬威去了,当真不给大英帝国的海军面子,贵国可要小心啊!谁知道会不会跑到濑户内海去呢?”常振邦讥讽地说道。 “多谢振邦君的好心!”武川幸英狠狠地瞪了常振邦一眼道:“帝国有足够的力量击溃来犯之敌。” “是吗?”常振邦笑着说道:“那是我太过担心了吧,来我们干一杯,为了东瀛帝国和中华民国的友谊长久!”说着将手中的酒杯递了过去。 武川幸英拿起手中的酒杯轻轻捧了一下,道:“为了东瀛和中国的友谊,也为了武川家族和大人家族的友谊!干杯!” 觥筹交错之后,武川幸英笑着说道:“欧洲战事越演越烈,很多生活用品不能及时填充到中国市场之中,极大地影响了民生,帝国为了天下百姓民生,愿意开放一大批民用物资今日中国市场,希望大人能够保证帝国货物在九江的市场份额。” “九江有足够的市场留给东瀛进行正常的市场交易,这一点请武川君放心。”常振邦淡淡一笑,道:“不过你也知道欧洲货物退出中国市场之后,被压制的国货毕竟迅速展开填充行动,若是你们在正常的商业竞争中落败于人,那本官也不好说什么!” 武川幸英骄傲的说道:“大人放心,帝国制作无论从品质方面还是价格方面都是无可挑剔的!” 常振邦在武川幸英耳边,淡淡地说道:“那就祝贵国货物大卖!不过中国关税上涨百分之五的事情已经得到了欧洲方面的认可,多了这百分之五的关税,不知道贵方的货物还能不能有武川君想象的那边物美价廉!” 武川幸英笑道:“以前为了和欧洲货物竞争,帝国给予中国官员的回扣就不至于这百分之五的关税了,如今欧洲这些强劲的竞争对手从中国市场退出,帝国的没了竞争对手,自然可以走正常的销售渠道了。” 贵国可是崇洋媚外的很!” “武川君你说笑了,中国海关容易进,但地方上的那些老爷们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就算在中国市场上没了欧洲这些竞争对手,你们想要迅速占领空出来的中国市场怕是无法走正常渠道了,毕竟付出比以前更多的贿赂才好!” “有趣,当真有趣!大人对贵国的地方人员真是理解透彻!”武川幸英嘲弄的说道:“该不会大人也打算这么做吧!若是的话,不妨告诉在下一个数量,在下当尽力满足大人的需求!” 常振邦也不辩解道:“我是个从众主义者,你给江西各地多少贿赂,便给我多少!如何?” “成交!”武川幸英笑着说道,显然这是他此次来这里的目的。 看着武川幸雄心满意足地走了,对着不远处的灌木丛吹了声口哨,灌木丛中发生一阵骚动,巴西里气鼓鼓地便从那些灌木丛中站了起来,道:“这些该死的东瀛人,竟敢趁着帝国忙于战争,无暇东顾之时,打起了独霸中国市场的注意,当真令人愤怒!” 常振邦过去为巴西里拍了拍粘在身上的灰尘和落叶道:“大英帝国打开了中国市场,这个时候却要被东瀛人霸占,你的不满可以理解,不过武川幸雄说得好,中国的商品市场就摆在这里,大英帝国不去占领,也会有东瀛乃至美利坚等国的商品去占领,现在大英帝国的货物或许无法满足中国市场的需求了,那就让给别的国家好了,只要战争结束之后能够从新杀回来,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巴西里道:“你说的道理我也明白!只是眼看着帝国的市场份额被东瀛人取代,我作为帝国的领事心有不甘啊!真想好好教训教训一下这些该死的家伙。” 常振邦想了想道:“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帮助领事大人好好教训一下这些狂妄的东瀛人,不过还是希望领事阁下配合的。” “你说,我的朋友!只要不伤害帝国的利益,我没有不配合的道理!”巴西里凝重地望着常振邦说道。 常振邦笑着在伏在巴西里耳边说了一番话,巴西里看了常振邦一眼,缓缓地点点头,欣慰地说道:“这能成吗?不过我可以放心的告诉你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最开心的消息了,谢谢你,我的朋友。” 第204章 :面粉,面粉 百日庆典之后的第二天,常振邦在巴西里的牵头下,进一步在英租界中收购工厂,购买仓库,虽然在总量上依然不足东瀛人的十分之一,但是在面粉生产加工方面确是远远超过了东瀛乃至整个协约国方面的。 武川幸英得知常振邦大规模地开设面粉加工厂的消息之后,不由得笑了,这些中国人再精明,也无法摆脱历史的枷锁,常振邦想要趁那些西方列强无暇东顾之时,发一笔工业财的话,他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中国这个古老的国家被各种腐朽的观念制约着,想要实现机器大生产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只得从一些丝织品,粮食加工方面入手,去挣这些方面的钱,至于其他方面,根本就不可能作为东瀛帝国的对手,更何况中国民间办厂,实业兴国的热情并不高涨,只是常振邦单方面的开展,那倒不如让他发展,让他也有些好处不至于为难帝国,若他经营的不善,帝国就可以收购了他现成的厂子。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笑了,立即就此展开叙述兵上书了总领事。很快上海的总领事便下了批文,同意了他的意见。 战争越大越是黏着,很快中国市场的欧洲产品便供不应求,尤其是民用民生方面的面粉等物甚至开始大批量采购中国市场的面粉,火柴,肥皂等物,由于常振邦位于九江英租界内外的两大面粉厂是整个浔阳道乃至整个江西最大的面粉厂,一下子发了大财,往往一军舰的面粉出去,一舢板的银元入账。 财物如此容易的落进了常振邦的口袋,惹来九江城中的人一下子眼都红了,浔阳道工业兴国的势头再次高涨起来,士绅福户更是打起置产兴国的口号去镇守使衙门请求常振邦给予政策上的支持,常振邦自然乐意接受,大手一挥制定了许多优惠政策,于是乎面粉加工厂,火柴制造厂,纺织厂等如雨后春笋般在浔阳道各地出现。 “振邦这孩子真是了不得啊,自己建了个面粉厂,可是发了那些洋鬼子的大财啊!”江西督军李纯得知了常振邦的消息之后忍不住感慨万分地说道。 文和现在落下一个毛病,只要一听别人说常振邦的他就浑身像爬满了虫子一般很不舒服,他谄媚道:“如今欧洲人打成了一团,没空种地制造面粉。这才让振邦钻了空子!” “你这孩子不能光挑别人毛病,还是该看看别人的长处才是,振邦是个有本事的孩子,你要是有一点半点人家的本事,为父都能高兴地上天了!” “是,父亲说的是,这不儿子也找人集资弄了一个面粉厂,咱们的规模不必振邦的小,到时候父亲你就瞧好吧!”文和笑着说道。 “这不太好吧,振邦是面粉厂,你也是面粉厂,咱们自家人可别拆塔啊!”李纯说道:“冯老哥上个月可是托我好好照顾振邦那孩子啊。” 文和不以为然地说道:“父亲上个月常振邦给你送了一万大洋,可是他给冯国璋送了却是成本一万元的面粉,只要一倒手最少都能翻一番,干什么他冯国璋得了好处却让咱们照顾啊。” 李纯道:“文和话不能这么说,咱们江西出了九江还有什么地方能送货?他给了我面粉我也没用,倒不如给我大洋来的爽快,至于冯国璋能卖多少钱那是他的本事!” 文和道:“父亲说的是,不过儿子想了想,咱们的面粉厂若是开工了,销路好的话,一月也是七八万大洋是跑不了的,父亲为国事操劳,理应拿一成半干股。” 李纯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了,你也太看不起为父我了,二成就二成,小子你也不容易啊。” 文和没想到李纯的胃口这么大,十分惶恐地道:“父亲这事儿儿子真做不主儿,只能给你一成半,另外还有一事要父亲帮忙才是!” “你我父子情谊,有话还是直说的好!”李纯心情大好的说道。 “现在面粉可是供不应求,若是从九江走水路的话,能剩下三分之二多的路费,若是南下走广州的话,这费用可就高了,振邦那边,还要父亲去说一说才好,有财一起发才是出路不是。” “混账东西!不走九江不行吗?”李纯瞪了文和一眼,道:“你这不是明摆着跟振邦那孩子抢饭吃吗?” “生意要紧啊!情义为重!”文和说道:“最多我给你的一成七的干股。” “你这孩子可真是让我将老脸都要豁出去了。”李纯叹了一口气道:“少了二成我这张老脸真不好使。” 文和咬了咬牙,道:“好吧,但你一定要将九江的水路拿下来,要知道多给你的半成便是那剩下的路费,从广州南下的那批货可只能给你一成半!” “小子你这几个狗屁朋友当真是小气八索的!”李纯很是不满地说道。 “如今生意难做,还望父亲体谅!”文和献媚地说道。 常振邦引起了这么大的轰动效应之后,心中很是得意,作为他的合作伙伴的巴西里却不免心里有些不平静了,他将常振邦请到了租界中一处不起眼的咖啡馆中,两个人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说道:“振邦,马恩河战役已经打响了,我英勇无畏的英法联军众志成城击溃了凶恶丑陋的德意志帝国军,但是此战也极大地消费了帝国的大量物资,我要求你,请求你,将你手中所掌控的所有面粉全部提供给帝国备用。但我却不能再为你提供弹药作为支付手段,毕竟战争的雾霾还没有驱散,帝国也需要大量的弹药作为储备,发动第一波行之有效的进攻。” 常振邦道:“老朋友,你着实为难我了,租界内生产出来的面粉我可以全部提供给你,允许你用大英帝国觉得合适的手段进行支付。这是我的底线了,你要知道那些工人得知我每月将一半以上的面粉专供给大英帝国的事情之后已经开始消极怠工了。” “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上帝不会饶恕他们的!”巴西里气氛地说道:“他们应该知道为了安置他们这些敌国侨民我付出了多少努力!振邦你的那些打手混混呢?他们为什么没有起到作用!” 常振邦无奈地说道:“那些罢工的人都被狠狠地教训了,可是那些消极怠工的家伙却是不好分辨,毕竟一天生产五万斤面粉,和一天生产五万六千斤面粉对于一个工人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你知道文和这个人吗?”巴西里道。 常振邦苦笑道:“这个人可是老朋友了,没少跟我惹麻烦,现在更是在赣州建立了大面粉场,仗着江西督军李纯的势力用我的水路,抢我的饭吃,当真讨厌极了。” 巴西里道:“此人生产的面粉被你们的口中的回回商人买走,通过一条秘密的通道运到了奥斯曼土耳其,在加里波利战役之中发现了江西方面的出产的面粉口袋,所以帝国外事部门希望我能够彻底彻查此事。” 常振邦想了想,道:“虽然我极其厌恶此人,但此人也是个聪明人,在整个中国政局都靠向大英帝国的时候,他是无论如何绝对不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来,希望阁下明察。” 巴西里道:“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我自然明白,经过帝国长达数月的侦察,这就送往奥斯曼土耳其的物资都是通过九江水道运往上海,再经过新加坡等地绕道马六甲海峡才到的君士坦丁堡,所以只要振邦你能拒绝文和的面粉通过九江进入上海,便是为帝国立功了。” 常振邦苦笑着从袖子中拿出一份电报文递给了巴西里,道:“文和身后有江西督军李纯的支持,我怕是有心无力了。” 巴西里道:“帝国的外事部门已经给我下了通知若不能督促当地中国官方解决这个问题,必要的时候帝国可以九江进行一场必要的长时间的军事演习,以阻断面粉等物的资敌行径!” 常振邦大吃一惊道:“这可万万使不得!如今九江形式一片大好,你我双方合作密切,不但极大地支援了大英帝国在欧洲的战事还极大地制约了东瀛人的九江的势力,可是一旦军演下来,这大好的局面怕是难以维持了。” “大英帝国实力雄厚远非德意志人所能比拼的,同样的一批的粮食,德意志人比帝国更需要,更何况就算是在九江开展了军事演习,振邦你的粮食和面粉帝国还是会要的。”巴西里淡淡地说道。 常振邦伸手往脑袋上敲了敲,道:“你可真是难为我了,你要知道很多东瀛人在‘二十一条’上遭到中国人的抵制,然而一旦你们进行军演,必将遭到全国人民的反对,必定遭到比东瀛人更加强烈的抵制。还望领事阁下三思而行啊!” “就算帝国封锁了中国沿海的所有口岸,中国难道就敢加入同盟国吗?”巴西里说完叹了口气道:“其实这句话作为朋友来说我本不当讲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常振邦苦笑道:“没什么好介意的,这是国家的实力问题,相比与东瀛帝国的凶悍无力,大英帝国已经很绅士了。” 巴西里轻轻喝了一口咖啡道:“国家利益高于一切,绅士风度不过是无伤大雅的点缀罢了。是礼仪也是虚伪。” 常振邦道:“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解决文和的问题,希望老朋友你能为我争取一段时间。” “抱歉,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巴西里充满歉意地说道:“这是帝国给我的最后期限。希望你不要怪我。” 常振邦想了想,咬着牙说道:“你能在这里告诉我这件事,已经很够朋友了,剩下的事情便交给我吧!” “那就麻烦你了!祝你好运!”巴西里感激地说道。 他没有理由不感激常振邦,或许大英帝国从来没将中国放在眼里过,但那却是上层人的想法,他只不过是帝国殖民体系中的一个小喽啰而已,他的家庭,他的前程,乃至他的名誉都关系在了这片叫做九江的地方了,若大英帝国铁了心在九江进行军事演习,不但九江租界无法维持稳定,甚至还有可能直接遭受周边中国老百姓的攻击,这些中国老百姓平常被中国官府当牛做马一样的对待,其实他们内心深处却一直隐藏着不可驯服的野性和暴虐,只是被某些文化精神层面的东西层层封印起来了,一旦某些人有心地解开这些封印,老实巴交的中国人便可转身化为可怕的充满了毁灭能量的能够战天斗地的大饿狼,犹如斯堪的纳维亚神话中的芬里厄能够摧毁一切文明的底线,暴怒的他们一旦对那些夸夸其谈的绅士们造成身体上伤害和财产上的损失,他就不得面对来自帝国方面的声讨和责难,到了那个时候若是能够引咎辞职,灰溜溜地走人说不得也是最好的结果,至于名誉什么的也就那样了。 常振邦道:“不管成与不成,九江民间的粮食面粉等物我可以帮着帝国筹集,但是费用却要真金白银!缺一个大字,那些商人也不会卖!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些商人唯利是图的德行!” 巴西里却无所谓地说道:“帝国不差钱!你的粮食帝国也会以真金白银做为回报的。”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金银我可不差,老朋友你还是多为我弄些枪支弹药吧!” 巴西里苦笑道:“我尽力吧!不过帝国也不富裕,希望你能理解!” “十天呢!只要十天我便能解决文和的问题,但我希望一般能用枪支弹药作为帝国支付的手段!”常振邦斩钉截铁的说道。 巴西里想了想,道:“不论结果如何,我只能尽力了。” “这咖啡现在我才喝出点甜味来。”常振邦淡淡地说道:“再来一杯吧!” 巴西里道:“咖啡是种神奇的饮料,就算是同一咖啡壶中的咖啡,每一杯也不也一样!请!” 第205章 :文和你可长点心吧 其实混到他们这些独当一面的地方大员一级的人几乎都不会差钱儿,只不过有些事情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常振邦真不在乎买面粉的那点钱,要知道光是刘芬酒楼的收入,陆家酒场的收入还有查抄那些革新党人的地产房屋的收入就足够长针奖罚众军,抚恤伤者的了,他所需要的唯有弹药! 纵观武汉民乱到葵丑平乱之间的战斗,并非胜利者比失败者多多少战斗意志,只是弹药充足罢了,当年满洲八旗铁骑不足二十万人的基数靠着弓马功夫不但平定了乱世还创建了大一统的王朝,那才是真正的战斗意志,可惜这个时代再厉害的骑兵,再高明的战术,再坚决地战斗意志只要子弹打光也是无用了,这些年间多少决定性战役被弹药是否充足所决定着,说来也是一种悲哀。 正是有此前车之鉴,常振邦才有了自己制造弹药的想法,然后他的热情抵不过现实,光是吧平定浔阳道的那些民乱便几乎打空了九江府的弹药库,虽然南昌方面最终还是补上了这匹弹药的消耗,这三四天的缝隙却差点掏空了他的私房弹药,所以当初他才会要求大英帝国用弹药来平价支付他所生产的面粉。 可是现在大英帝国收缩了出口弹药的基数,他再也不能用英国急需的面粉去换取自己所需要的弹药了,但又不能换个主户,这便是弱者的悲哀。好在巴西里暗示他大英帝国支付的英镑可以按照市场价给付,这才稍稍安慰了一下常振邦那颗受伤的心。 市场是波动的,那就狠狠宰大英帝国一刀吧,反正他不差钱! 巴西里也不会阻止。 因为常振邦当初请动他的配合的条件便是给他三成干股,一旦欧洲战事结束,常振邦便会将九江英租界中的面粉厂全部资产和市场份额以一个合理的价格出售给巴西里,不论这面粉厂是否亏损。 换言之就算这间面粉厂在欧洲战事结束之后依然畅销,巴西里也有权让常振邦履行协议将整个面粉厂出让给他,两个人没有任何的书面协议,但巴西里是大英帝国的公民和公务员,不怕常振邦不乖乖履行。 这也是巴西里为什么在咖啡馆中对常振邦有些愧疚的感觉,常振邦给了他足够的便宜,他真不好意思为难对方,可是外事部门的通告他又无法通融,唯一能做的便是在上帝面前为他虔诚祈祷,除此之外他真的暧昧能住了,毕竟以他的权限无法干涉外事部门的相关意见,不过他还是可以再最终的决定军演的日子往后拖上几天,如此而已。 对于这件事巴西里对常振邦充满了歉意,常振邦最后那淡然接受充满理解的表情更是让他将这层歉意深深地烙印在了心里,并表示若是可能,九江英租界房间可以帮助常振邦在暗中和李纯沟通,甚至暗中协助常振邦进行狙击文和面粉的行动。 对此,常振邦不置可否,表示自己会妥善处理文和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需要英租界插手的,就像大英帝国不能命令巴西里去找李纯文和等人交涉一样,自己也有着不能让别人知道了他和英国人亲密关系的理由。 对付文和有些事并不需要太过亲密或者故意疏远,有些事情的法阵只要顺其自然也就好了。就比如九江商业的蓬勃发展,眼红了不少地主土豪,带动了周边最少三四十个县域的动向,甚至说整个江西北部都隐隐约约收到了常振邦的影响和带动甚至可以说是制约吧。 因为早在一个月前,他已经做了一件事! 为此他派出了作为军需主管的陆家三叔和贵为浔阳道财务总办的德海两个人分别去游说赣西北的军政地方大员。 “整个江西北部的民间工业都处于发财的地步,越来越多的有钱人开始了建厂活动,但真正能够获取暴力的无非是面粉,肥皂,火柴,纺织品那么几样,为了获取最大的商业利益和调和整个江西北部的经济形势,……”陆家三叔一副悲天悯人的态度说着,即使明知道对方是赣东镇守使可是却丝毫没有畏惧之心,完全是一副老师教学生的态度,这种态度让对方极为不满!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扯这些没用的干啥?直接给老子上干货!”赣东镇守使颐指气使的吼道。 “大人的意思不过想要大家有财一起发,若是闹了个不痛快,谁都发不了财,光是那些工厂设备投进去的钱可就有不少啊!这些钱回不了本,镇守使大人难道不心疼吗?” “干,他姓常的是镇守使,老子也是堂堂的镇守使好不?他常振邦想要吆五喝六,就去他九江城中称王称霸?少到老子赣东的地面上放肆!再说了老子可是堂堂赣东镇守使,他常振邦到现在可还是个小小的九江镇守使!拼什么老子要听他的!” “大人说得对!你是赣北镇守使,我家大人是九江镇守使,可是明眼人都知道,袁大总统在去年就有将镇守江西的镇守使名号改为赣南镇守使,赣北镇守使,赣东镇守使,赣西镇守使四镇镇守使的打算,如今改了三镇唯独九江浔阳道这边缺了赣西镇守使的职位,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陆家三叔居高临下时的质问道。 “啪~!” 赣东镇守使一拍桌子,道:“老家伙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话吗?注意你的语气免得惹火了老子,一枪毙了你!” 陆家三叔根本不鸟他,道:“你有什么可猖狂的!我家大人虽说只是个九江镇守使,看上去没有赣东的名号大,却是兼了浔阳道道尹的差事,这浔阳道的道尹不但管了赣西北二十多个县城,更是可以调动县里的守备军和警卫队,光是能调动的保你管理算起来比你们这些赣东赣南赣北加起来还要多了。若是朝廷给了我家大人赣西镇守使的职位,岂不是让我家大人坐上了赣西北小督军的位置,那李纯大人的督军府又如何管得了我家大人?便是你这镇守使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吧!” 赣东镇守使想了想,心里虽然觉得陆家三叔说的很有道理,可是面子上却不愿意就此低人一等,依旧横眉冷对道:“就算他常振邦当了赣西北的小督军,也管不到老子头上吧!” “我家大人的职权是管不到您头上,但是你家的货要走九江水路,可要小心土匪水盗才是!” “大胆,你敢威胁本官?”赣东镇守使勃然大怒。 “威胁倒是不敢,我家大人只希望有财大家发而已,他愿意如此如此!”陆家三叔凑到赣东镇守使的耳边说道。 “当真?他常振邦若是这样做老子又岂能不这样做,只是不知道这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常大人的意思!” “这是谁的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赣北镇守使,赣东镇守使,豫章道尹,庐陵道尹等地方大员都是这个意思,所以大人你就不要不好意思了。” “干,常大人当真够意思,老子就照你的意思办!”赣东镇守使回头对马弁说道:“回去告诉厨房,杀鸡宰鹅我要和陆家三叔好好喝点~!” 这两个当真是老将黄忠,不负众望地将粮食,面粉这附加值最少,利润最低的产业留在了九江乃至浔阳道,至于其他的发财行业都让给了其他的道尹和镇守使,不过作为交换,这些高附加值的工业制成品走九江水路的时候必须收税,只是税点呢?常振邦也不多收,只有一个点,这一点钱在那些道尹,镇守使的眼中当真不算什么,也就皆大欢喜的应承下来。 这种底下的小串联也没有瞒过李纯的眼睛,当然常振邦也没想过要隐瞒他,反而在大势已定之后,亲自带着一万块现大洋的银票去了李纯哪里。 “贤侄你真是太客气了!这让老叔如何好意思啊!”李纯嘴里虽然这样说着,却伸手将银票收入了袖子里,道:“今儿来了,贤侄可要好好陪老叔喝上几盅才是!袁大总统说的好,北洋要团结要多沟通,只有这样北洋才能成事!”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那小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纯嘿嘿一笑道:“等会叫上文和,咱儿爷们三来个一醉方休才好。” 常振邦笑着说道:“那是自然就怕文和老兄不肯啊!” “老子说的话,这小子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李纯说笑道:“贤侄来南昌不会是单程陪我这老头子喝酒的吧,咱们有话不妨直说,等会也好喝个痛快。” 常振邦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小侄就是想过来陪老叔喝喝酒而已!” “小子,老子蒙人到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赶紧的实话实说,若是真到了酒桌上,你再说些有的没的的事儿,可别怪老子不讲情面只喝酒了。” “当真是瞒不过老叔啊!”常振邦先是一愣随后做出一副佩服地五体投地的姿态,说道:“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就是月初小侄让人和几个周边的军政同僚开了个小会儿,免得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但又怕某些别有用心之人乱嚼舌头,引起老叔的不愉快,所以小侄只好亲自来和你说一声。当然小侄这里说的长舌妇绝不是文和兄,咱们北洋最重感情了,所以您千万不要误会!” 李纯看了常振邦一眼,叹了口气道:“你们这两个兔崽子啊,绝对是上辈子的冤家啊。不过你说的这件事……” 常振邦忙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每个月小侄再送给老叔三千现大洋作为老叔的监督之用!毕竟我们都是后生小辈,彼此之间难免有些不和,还要老叔这样德高望重之人指点教训一二,不知道老叔意下如何?” “小子,瞧不起老子啊,老子不是那种认钱不认人人,说这话你就不对了!”李纯有些不乐意地说道。 常振邦笑着说道:“你老不是那样的人,难道我们就是了,最多四千大洋,我们的情况你也知道,不能再多了。” ……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常振邦以每个月五千大洋的孝敬,让李纯成了这些人的监督者和保护者,有了李纯这张挡箭牌,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也就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只希望李纯能够保证整个江西北部这种势力均衡的发展。 若是下面的人势力相互均衡,就无法对上位者造成威胁,这样的局面是李纯喜闻乐见的,更何况他还有每个月五千大洋的收入,又何乐而不为呢?心中对常振邦的精明懂事的评价直接换成了懂事贴心,甚至觉得常振邦这个小后生太他娘的可爱了,若是他先做了自己的干儿子那又有文和什么事儿啊。 说到文和,赣州以北的道尹和镇守使们纷纷对他有了意见,觉得大家都划分好了赚钱的路子有人占了便宜,有人认了吃亏,大家剩下的便是闷声大发财了,可是文和这小子太膈应人了,他和他的那帮子狐朋狗友是也办面粉厂,也办纺织厂,更可气的是这些人仗着李纯的关系丝毫不在于这些地方上军政大员的面子,至于常振邦所制定的规则,更是看不都看,直接当擦屁股纸了。 文和对于这些军政大员的好言相劝只有一句话:“你们玩你们的,咱们玩咱们的,谁能发财谁能挣到钱,谁才是真厉害,其他的都是扯淡!” 可惜这种嚣张跋扈若是从常振邦这种极具才能的人口中说出的话,那别人无话可说,毕竟你行你上,可是文和这狗东西算什么?不过是仗着认了个干老子罢了,自己又没什么真本事,就如此为所欲为,当真以为天下无人了?呵呵! 第二天开始,关于文和的各种贪污腐败,各种卖官鬻爵,各种欺男霸女,甚至吃早餐不给钱的事儿都被某些有心人整了出来,很快一人多高的各种罪状和诉苦便堆满了李纯的办公室,这可真让李纯伤透了脑筋,但文和毕竟是他的人,平日里又孝敬的殷勤,李纯不可能拿他怎么样,当然挨几顿骂挨几顿揍却是少不了的。 文和若是真以为挨几顿骂挨几顿揍就可以万事大吉的话,那未免有些太天真了,他的这些罪状早就被江西各地乃至江西附近道县的新闻媒体人士登了头条,一时之间风起云涌,几乎到了,江西人可以不知道李纯,但觉不会不知道文和的地步,这一下李纯再也无法不痛不痒地袒护文和了。 “小子,这一次风头太紧,老子也是爱莫能助了,只能先委屈你一下了,不过你放心,只要风头过了,老子就让你官复原职!”李纯好言相告,这些日子他几乎天天揍文和,天天骂文和,可是依然无法护住文和,这让他多少有些心生愧疚,毕竟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更何况自己还是文和的干爹,如今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突然地让他有些无力了。 文和狠狠地道:“父亲,该怎么办,我都知道,不做官了也好,我看常振邦还怎么说!” 第206章 :匪首的画卷 骄阳热地如下火,烧不着人,却已经让不少赶路压货的人热昏过去了,好在这两天下了一场倾盆大雨,闷热下去了之后,便有了一点点久违的清凉,负责运送这匹面粉的王老大本想趁着凉快赶紧赶路,将下雨耽误地时间给找回来,等这些面粉上了前面码头上的货船,兄弟们便如放了大假一般,好好地在船上歇着就好了,一旦过了九江,出了鄱阳湖口,这趟磨人的差事也就算交代了,他们也能去窑子里快活快活一扫这几天的晦气和艰辛,想的挺好,可是这泥泞不堪的小道实在不给王老大一点面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汤子里面趟来趟去就别提多郁闷了,好不容易走了十几里之后,这见鬼的日头噌的一下子就到了天中间,刚才还有点冷的地面上一下子如沸水一般,几乎烫的让人不敢双脚着地,只得叫天骂娘般地咬着后牙根往前走了。 这鬼天气一变,王老大的队伍非但没有将时间赶回来,反而比原计划耽误地更多了,就在他想法设法想要让这些汉子多赶些路的时候,前面的壮汉忽然回过头抱怨地说道:“王老大,找个地方儿歇一会儿吧,兄弟们可是都累得够呛了!” 王老大伸手擦了擦头上的哗哗的汗水,手搭凉棚朝着前头看了看,叹了口气,道:“说什么呢?文老爷可是下了死日子的,这要是耽误了日子,那可是吃不饱兜着走的罪过啊。兄弟们行行好,再走走,再走走,等上船的时候,哥哥请兄弟们喝酒!” 从他身后冒出一个壮汉气喘吁吁吐着舌头,如夏天的野狗般喘着粗气道:“王老大真的不行啊,刚才又有两个汉子昏倒在泥水里了。若这样走下去,怕是到不了上船的地儿,兄弟们便要散摊子了。” “什么!可别让车上的面粉掉进泥水啊!”王老大大吃一惊,很是惶恐地一把抓住刚才的壮汉紧张兮兮地询问道。 壮汉喘了口粗气,道:“大哥放心,那两个小子摔倒的时候都有人看着,保证没有一袋面粉掉进泥水里。” 王老大听了这话,才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文老爷眼里可不容沙子,告诉兄弟们再苦再累也要保护好面粉,若是平安递到码头,老子请酒请肉犒劳兄弟们!不过话又说回来,老子在江西呆了十多年了,愣是没见过这般混账的日子,刚下过一场暴雨,还没凉快半天,就如下火一般,也着实难为兄弟们了!” “可不是吗!”先前的大汉气喘吁吁地说道:“老大,我记得前面有个小树林,等咱们到了哪里地时候,估计这地面上的泥汤子都干巴了,不若在哪里让兄弟们好好休息,在这样走下去,兄弟们若是都垮了,这就不是行程不行程的事情了。老大你可是要好好想……”谁知道他一句话没说话,便咣当以上倒在了地上,后面赶紧过来两个大汉将他抬到一边,又是喷水,又是按人中的,好半天忙乎才将此人唤醒,王老大亲眼了,忍不住摇了摇头,对后面的壮汉说道:“其实这样的鬼天气,老子当真应该让兄弟们等到了那片小树林后好好歇歇吧!可是如今天下不太平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老大你真是多心了!”后面的大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这条路咱们弟兄可是走了没有十几趟,也有八九趟了,放心吧。” 王老大叹了口气道:“也罢,通知弟兄们赶紧赶路,等进了小树林让大家好好凉快一下也就是了。” “得了!你老当真是生圣明!我这就去通知弟兄们!”后面的壮汉兴高采烈地说着。 这个消息传过去之后,车队的速度明显得到了提升,眼瞅着就能看见小树林了,王老大却又被有些疑惑了,那文和可是鸡蛋里挑骨头的主儿,最喜欢干的事儿便是从蚊子腿上割肉了,兄弟们遭了这么大的罪过,一旦歇息下来的话,怕是就不容易起来了,反正过了这片树林,再走上一个时辰的路便到了码头,不若直接过去算了,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是他回头看了看这些累的如狗的兄弟们,心中不由一探,这要是不停下来,怕是当场就造反了吧,那个时候自己可就成了众矢之的了,安抚这些汉子少不得也要花些功夫,那就更得不偿失了。 思来想去,王老大两权相害取其轻,还是去前面的小树林休息一下好了,大不了给那几个窗户说点好话,将耽误地时辰赶回来也就是了,拿定主意之后他总算松了口气。可是心中的怨气却是越积越多,最后只得将满腹的抱怨都怪在了文和那小子的头上。 若不是他贪小便宜,放着正规码头的生意不做,非要到这见鬼的小地方找了要价格儿递了一般的名不见经传的小船队,兄弟们三天前就坐在船里面钓鱼聊天了,当然这种话他也只敢在肚子里说说而已,毕竟是拿人钱财给人当差,主子们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反正干一天活儿有一天的工钱,其实算算也不亏! 眼瞅着运送面粉的车队快到小树林的时候,车队的速度呈直线般的落了下来,最后竟然如蜗牛般慢慢地降了下来,王老大本想好好训斥一番这些汉子,可是想想也就算了,反正要歇了,就别再找不痛快了,这时候若有个挑刺的站出来,事情可就不好收拾了。 “告诉兄弟们再加把劲儿,进了树林哥哥让兄弟们好好歇歇!”王老大几乎又哀求地语气说道。 壮汉将口信传下去之后,车队的速度非但没有明显的加快反而更加缓慢了,王老大一肚子的火,却又不得不咽了下去,心想却让这些懒货一马,等不紧张的时候,老子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些蠢货! 就在前方缓缓到了树林正准备休息的时候,忽然林子中‘啪’的一声枪响传来,王老大不由得一愣,便见上百号身穿着各色服饰,脸上蒙着黑布的汉子从树林中冲了过来。 “我干,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这里走了十几趟的,安全的很吗?怎么有了土匪?”王老大一把抓过后面的汉子吼道。 后面的汉子委屈地说道:“我怎么知道这里面有土匪的啊,以前咱们走的时候不这样啊!” “废物!还不赶紧让人护住咱们的面粉去!”王老大气急败坏地将汉子丢了出去,汉子狼狈不堪的奔了出去,让那些车上车下的汉子将面粉护好了。其实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好使了,这些汉子早就被刚才的枪声震慑地如同木偶雕塑一般,不论汉子是好言相劝还是恶语相向都是一动不动。 王老大叹了口气,先是缓缓地整了整衣裳,擦了擦头上汗之后,随后大步朝着前面冲了过去,还没待对方说什么,便先做了一个圆圈揖,道:“不知道各位是那条道上的朋友?” “你便是这批面粉的主人?” 这些蒙面土匪的头子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长得还比较白皙,眉目之中充满了英武之气,言语之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语气,却充满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来自上位者的威压,这种威压对于王老大来说并不陌生,他在文和身上就看到过,只不过文和身上的威严和此人相比较的话,用一句老话来说,便是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 只是如此好的一个人,竟然混上了绿林道,当真可惜,可惜啊。 不过王老大还来不及为这个年轻人可惜,他现在可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他现在只能想尽办法先过了这一关再说了,于是他满脸赔笑,道:“这位大爷当真是错爱了,这么好的面粉怎么可能是处在小人之手?这些都是文和文大人的面粉,你们要知道文和……” “文和我还是知道的,他的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打骂犟顶横,馋懒奸滑蹭怕是整个江西省没有人不知道吧!哈哈!”年轻的盗匪首领轻轻地说着,轻轻地笑着,后面的那些蒙面大汉们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那个年轻人笑的很斯文,很和气,他们却笑得有些肆无忌惮了。 “这位大爷你要知道,不管这些谣言传闻是真的还是假的,文和大人可是江西督军李纯李大人的铁杆亲信和干儿子,你们当然可以在我面前嘲笑文和大人的那些是是非非,但是你们若是动了文和大人的一粒面粉,怕是……嘿嘿,李纯大人的作风做派想必就不用小人说了吧,诸位好汉应该明白!” “你以为拿出文和的幌子来我就会害怕?”年轻的盗匪似乎并不畏惧,脸上依旧是那种令人恐惧的从容与冷静,不但他冷静的可怕,便是他身后的那些蒙面大汉也是一点畏惧的反应都没有,简直就像是等在这里专门抢劫文和的一样,若真是这样的话,这批面粉和自己的小命怕是都保不住了,王老大当真不敢忘这上面想了,当真是想的越多,冷汗越多。 “大爷,你可要想明白啊!”王老大心惊胆战的说道:“好汉爷爷虽然兵强马壮但比起李纯李督军来则是小巫见大巫了,咱们可不能那鸡蛋往石头上碰啊!”心中的猜想让他心中的底气一下子蒸发了许多,连称呼都由大爷变成了好汉爷爷。 “哦?你倒是为了为我着想起来了?当真有趣!”年轻的盗匪首领很是轻蔑地往前看了看王老大说道:“你就当真不怕我杀了你吗?” 王老大见他凑了过来,当真是一身冷汗,脸上发白,再无半点血色,还真怕他一言不合就将自己杀了再说,但他却从刚才的那番话中听到了一点点希望,对方若真想杀他,哪有这么多废话,看来刚才搬出来的李纯和文和两顶大帽子还是有作用的,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了一点点底气,马上说道:“不仅仅是为了好汉爷爷着想,也是为了小人的脑袋着想,好汉爷爷若是动了这批面粉,惹怒了督军大人,不但小人人头落地,便是好汉爷爷你也要到城门口陪小人看风景去了。 “哼!你这家伙当真是一张伶牙俐齿!你以为三言两句便能将老子吓跑了?当真是做梦!”年轻的首领很是不屑地说道。 “小人怎么敢这么无力放肆!”王老大悲催的说道:“只是觉得好汉爷爷这次若是高抬贵手,放文和老爷这批面粉过去的话,相信文和老爷哪里定会为好汉爷爷准备有一份意思!” 那年轻的盗匪首领听了哈哈大笑,道:“老子若是信了文和,怕是人口就要挂在九江城楼的门口了,不过看你如此老实护主又负责的份上,老子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只不过你怎么也得拿出点真本事来吧!否则的话便是老子想放你,怕是兄弟们也不愿意吧!” 王老大看了年轻的盗匪首领的一眼,想了想,点点头,道:“那小的就献丑了!”说着拉过那个后面一个吓得双腿直发抖的汉子,在他头上放了一个石头,然后倒退百步,脱下上衣,蒙上眼睛之后,原地转了三四圈之后,伸手一挥,便见一道白光从他袖子中飞了出去,只听得咣当一声,一柄像食指大小粗细的钉子击打在汉子头上的石头上,并带着石头‘哆’的一声钉在了汉子后面的一颗大树的树干上,汉子应声谈到在地。 那些押运粮食的汉子不由得纷纷拍手叫好!一幅幅与有荣焉的样子,年轻的盗匪首领看了不禁点点头,他后面的蒙面大汉却紧张兮兮的向前走了几步,将年轻的盗匪首领的护在了当中,防止王老大图谋不轨! 王老大听见声音之后,嘿嘿一笑,将眼前的衣服扒了下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朝着年轻的盗匪首领的拱了拱手,道:“承让了,不知道好汉爷爷是否满意!” 年轻的盗匪首领淡淡一笑,道:“若这样的本事,难怪文和那小子要让你当这个押运官,不过为这种人卖命值得吗?” “值与不值都是在下的事,与大爷你无关!”王老大露过一手之后,竟然底气十足了许多,好汉爷爷立马变成了大爷。 “很好,确实有些本事!这个东西给你回去交差吧!”年轻的盗匪首领朝着后面挥挥手,一个蒙面大汉从怀中拿出一个画卷丢给了王老大。 王老大不知所以,在得到年轻的盗匪首领的授意之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将画卷缓缓打开之后,才发现这画卷上的人竟然便是这位年轻的盗匪首领。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第207章 :此人到底是谁? 这年轻的盗匪首领将自己的画像送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最大的可能便是这小子铁了心地要留下这批面粉,至于那副画像便是让自己拿去给文和交差,告诉文和一人做事一人当,有种就朝着他来!这小子倒是真有种儿! 可是李纯文和这对龟父子是那种好说话的人吗?漫说你给了他们画像,便是不给自己也少不得也要吃些苦头了! 想到这里,他未免有些欲哭无泪,年初算命的说自己今年有一劫,过去了便是二十年的坦途,过不去便是死路一条了,看来便是今日这一劫了。 不过,这年轻人既然不算难说话,自己要不得还要磨一磨,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在好好向他掰扯掰扯,说不定能让他过了这一劫呢!耽误了行程总比丢了货要好说话吧! 王老大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将画卷又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递到了一边,双手对着年轻的匪首拱了拱手,道:“多谢大爷赏赐,既然我那微末的道行还入得了您的法眼,你看咱们是不是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呢?” 年轻的盗匪冷冷地说道:“你自然可以走,但是那些面粉和你的这些人马便留在这里吧!” 王老大讨好的说道:“大爷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刚才你可是说了只要小人有些本事的话,你老人家可是会高抬贵手,给小人一次机会的!” 年轻的盗匪首领微微一笑,随后朝着后面的那些蒙面大汉做了一个手势,那些蒙面大汉不由分说纷纷抄起身上的长枪,对着这些押运面粉的汉子们便是一顿乱枪,枪声如惊天霹雳一般打来,汉子们毫无防备地纷纷到底,血水四溅,染红了面粉,渗透了刚刚干燥下来的地面。 “我已经给了你活着回去交差的机会了!你走吧,不要让我改了主意!”年轻的盗匪首领淡淡地说道。 “大爷既然如此说话办事,那小人无话可说!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告辞!”王老大对着年轻的盗匪首领狠狠地说道。 “看你这话中的意思,倒是想要找我麻烦一样啊!”年轻的盗匪首领嘲弄地说道:“去,将我的画像捡起来,收好了,送给文和,说不定你可以为你这些兄弟报仇了!” 王老大铁青着脸,俯身将那卷画轴从死人堆里捡了起来,再次慢慢地打开,血水染红了画卷,索性刚才的子弹虽然打穿了画卷,但是却没有伤害画面上的年轻盗匪首领的面庞,依然是那么的平淡冷静,似乎血水和弹孔都无法让他惊慌失措,反而为他增添了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仿佛是从地狱中复归的魔王。 再一次比对无误之后,王老大轻轻地拿出一方手帕将画卷小心仔细地包裹之后收入怀中,他狠狠地瞪着年轻的盗匪首领的匪首,似乎要将这个年轻的魔王记在心里,死也不忘!伺立在两侧的蒙面大汉见他如此肆无忌惮地注视着年轻的匪首,不由得大怒,有几个想要冲过去教训王老大一番的时候,却被年轻的盗匪首领伸手制止道:“随他去吧,若他有本事怎么地也能杀我,若是没本事,就是认出了我又能如何?” 王老大再次对着常振邦拱拱手,却什么也没说,也顾不得外面日头如火,大步飞奔而去,身后那些蒙面大汉们也不管他,只是将面粉一袋袋的搬走,至于那些死尸一具具地便保持着原来的模样,任其暴晒在明媚的阳光下腐烂吗,而这些蒙面大汉却像他们来的那样突然的消失了,此后此地也没有人遇到过什么蒙面大盗,只是这些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尸体无言着诉说着什么,当地的官府无可奈何只得将这些尸体丢入为仵作房中,当那些冤主的家属前来领尸体的时候,这些尸体已经被那些学医的家伙们解剖的乱七八糟了,至于这见鬼的案子也被当地的县太爷的定为了流窜作案,不了了之。 文和听闻那么多的面粉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劫走了,当时气得就差点掀翻了桌子,他一脸青筋,面露峥嵘地吼道:“王老大,我念你也是在赣西北混过的汉子,这才花了大笔的银子雇了你,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怂蛋,白白让人劫了这么面粉,你知道这些面粉值多少钱吗!·” “大人那些人不但劫了咱们面粉,还杀了咱们那么多兄弟,这个仇咱们不能不报,大人你动用你的官场兄弟,我动用黑道的兄弟,咱们双管齐下,我就不信收拾不了这个兔崽子!”说着的时候他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将那副年轻的盗匪首领的画像递给了文和。 “那些废物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可惜的,倒是我的那些面粉,咦?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王老大要自己垫付吗?你知道我要损失多少钱吗?”文和伸手将画卷抓了起来,扯开一看,大吃一惊,青筋凸起的脸上霎时又白了许多,更是将手里那张王老大视若珍宝的画卷撕扯成几团,然后揉了揉,丢到地上之后又踩了几脚道:“王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会怕他?早知道你是他的人,老子当初就不该用你,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多损失了!” 王老大看着文和如此疯狂的举措,不由得怀疑起文和和画上的这年轻的盗匪首领的关系,看来他们早就彼此认识,显然还是那种刻骨铭心的认识。若真是这样的话,这就不单单是一场杀人越货的行径了。 “大人,你知道这画卷中的人是谁吗?”王老大问道。 文和瞪了他一眼,道:“这狗崽子化成灰老子也是知道!不过你少拿这王八羔子说事儿!若是追不回这些粮食,老子就找你王老大算账!不管你卖身也好还是卖肉也罢,都得将欠老子的钱还回来!” 王老大早就知道文和这人做的极为势利,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种话来,这王老大何许人也,当初也是赣西,赣北,赣西北有名的江湖豪客,只不过武汉民乱之后,看不懂天下大势之后,便金盆洗手当了官家人护卫,靠着面子和功夫换一口饭吃,这才被人介绍给了文和,没想到一出事,这小子竟然什么都不管,还倒打一耙,不由得恼羞成怒道:“大人认识这个人就好了,实不相瞒,此人便是劫持了大人面粉车的首领!小人无能不能保护大人面粉的周全,确实有错,但这事儿却又不得不让小人觉得,若这批面粉不归大人所有,是不是就不会让那么多兄弟无缘无故的死了呢?还请大人给小人一个满意的答复,也好让小人帮助大人将这些混蛋羔子绳之以法!” 文和得知了他的那些面粉竟然是被画像上的那个人劫持的,不由得大吃一惊,下意识地倒退数步几乎撞到了墙,头像不浪鼓一样摇着说道:“不可能!此人绝不会做这些人!你一定是骗我的!” “哼!”王老大大怒道:“死了那么多老子的兄弟,老子哪有心情和你打圈圈!若是老子有一句骗你的话,就让老天将我天打五雷轰,生儿子不长小鸡,生女儿是破鞋!这样大人总信得过老子了吧!” 如此恶毒的赌咒发誓竟然是用在了自家身上,可见这个人要极力证明自己所说所做的一切是如此的真实,这样的态度让文和不得不考虑到那个人此番行动的动机和好处了。他抬起眼白,望着上面,思考了大约五六分钟的样子之后,才冷冷地说道:“不要再提那些废物了,这件事也不要向别人提起来,老子会查明一切,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 这样的答复自然不能让王老大满意,文和的为人估计找回损失之后再坑点钱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这让他如何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兄弟?虽然这些人活着的时候他并没有什么好好相待,但为兄弟们血债血偿的责任他还是有的,毕竟是几十口的性命,若就这样白白让人拿了,这让他以后如何在这吴山楚水之间厮混?以若不复仇如何让手下的兄弟们好好相处!说到底这一切也是为了他自己。 有些事情就算再难做也要做,这便是江湖儿女的可怜之处吧还是那句话说得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总之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好好闭上你的嘴巴!”文和的话还在他耳边回旋环绕,但他依然我行我素地背着文和找了画师让他们凭借着自己的记忆,慢慢地将那个年轻的盗贼首领一点一滴地绘了出来,当官府以流寇结案,文和不声不响之后,他便以江湖人士的方式找了很多道儿上的兄弟,传檄四方,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将这个人找出来。 结果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有个老相识认出了画卷中的那个年轻人,王老大大喜过望,连夜将那人请到家中,好生款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此人悄悄靠近王老大,压低了声音说道:“王老大那个人我知道,不过此事非同小可,你可要好生考虑了才好。” 王老大嘿嘿苦笑道:“兄弟,你是不知道,这么多兄弟因我而死,这仇我不能不报啊,江湖上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管我能不能报仇,我都得报仇啊,就算有失败了,那我也好脱身不是!否则让道儿上的兄弟如何看我?” “当真是苦了你!”那位老相识道:“看在这么多年兄弟的份上,兄弟不妨告诉你,这件事你就当时文和做的吧!找他复仇,总好过找那个人复仇!” “兄弟,你说这话老哥可就不高兴了,咱们江湖儿女自有道义,老子怎么能为了一己私利做出这种违背江湖道义的事情呢?”王老大很不高兴地说道:“以老哥对文和的了解,十有八九是得罪了某些权贵大人物,这才害了那么多兄弟丧命,可是冤有头,债有主!文和再不是东西,也毕竟是老子的雇主,不是他杀了老子的兄弟们,所以这件事不要说了,就是翻天倒海老子也要找出这家伙,为兄弟们报仇!” “既然老哥执意如此,那么兄弟也不说什么了,只得将此人的情况一五一十得告诉老哥了,不过兄弟事先说好了,此人可是大有身份,你报仇之前可要安顿好嫂子和孩子们啊!”那位老相识看似关心的说道。 王老大道:“好兄弟,快讲那人的名字告诉于我,若那人当真厉害,明天我便将你嫂子和孩子们送得远远地!” “老哥事先存了这样的心思,兄弟这才好将此人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于你,此人……”再说出这个人的名字之前,那个老相识小心翼翼看了看左右,似乎想要确定没有第三个人会听到。 王老大见他一副如此小心地样子,不由得靠近那人身边说道:“这里没有旁人,你嫂子和侄子们都睡下了,老弟不妨直说就是了。” 那老相识听到这里总算松了口气,凑到那人耳边轻轻说道:“那人便是……” “便是什么?老弟你倒是大点声啊。”王老大着急的问道,那位老相识突然眸子中闪过一道寒光,袖子嗖的一声,窜出一根利箭,从王老大的双儿之中开了条通道,王老大一声不吭地倒在了地上,脸上还留着焦急热切的神情,只是眸子中没了半点光彩。 过后,王老大的屋子中传来女人凄厉的惨叫声和男子快活的骚叫声,等到第二天天亮,众人才发现王老大被人在酒桌上杀害,他年轻漂亮的女儿和媳妇被人活活糟蹋死了,那白皙的身子鲜红的血,当真是醒目又馋人,让附近的邻居和官府之中看了一遍又一遍,可是依旧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至于儿子倒是幸运,被人痛快的一刀两断倒是没多受罪,官府差了半天也没查出什么,只得以情杀结案,至于到底怎么个情杀法,这就没人知道了,反正一家人死绝了,自然不会有什么冤主过来询问了,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了。 这是王老大充满悲情的复仇之路,比起王老大来,文和就不免有些窝窝囊囊的了,他先是在李纯的督军府中做出一副委屈凄惨的样子,还未说话,便让李纯心中生出了浓浓地愧疚之心来。 “真是可怜你了,那面粉丢了就丢了吧!反正也不值几个钱,自个儿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不是?”李纯说道。 文和立马从眼睛里挤出两行泪来,噗通一声跪在了李纯面前,道:“父亲你可要为儿子做主啊,那常振邦当真欺人太甚,知道他拗不过父亲的意思,不得不让咱们的面粉走九江的水路,就背地里派人劫了咱们的面粉,让咱们知难而退,这小子坏透了,阴损极了。你可要好好为儿子做主,找这个混账好好算算这笔账!” “振邦?”李纯紧张地问道:“我的儿啊,这话可不能乱说,要知道振邦可是朝代的镇守大员兼一道道尹,你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不能乱说!” 文和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的好父亲,这事不用想,也应该知道是常振邦那伙儿狼心狗肺的家伙做的,除了常振邦这些人谁敢动咱们的货?再说了谁手中有这么多子弹将那些狗都不如的家伙打成色子啊,除了常振邦这些狗崽子还能有谁?他们明知道这面粉中有父亲您的干股,还这么做简直是不将你老人家放在眼里啊。” 李纯听了却摇了摇头,道:“你这孩子当真是小心眼,振邦不是这样的小心眼的人,那孩子心里虽然不愿意让你的面粉从九江过,但看在为父的面子上,不也是让你过去了?他自己家便是江西数一数二的面粉大户,他要你的面粉干什么?要知道他们每月五千大洋的孝敬说是一起孝敬的,其实都是人家振邦自己出的,那帮子兔崽子沾了人家振邦这么大的便宜还有脸抱怨,当真不是个东西,倒是振邦这孩子的有情有义舍得吃亏又肯花钱,倒是难得的青年才俊,将来前程不可限量!你可要好好学学人家。再说了就算是那些人干的也不一定是人家振邦啊!我看这事儿咱们爷俩找个机会好好敲打敲打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江西地面上的主子!” “父亲你不总是说常振邦如何如何好吗?不如也将常振邦叫过来好了,若他真的好,也可以让那些家伙好好学学,若这都是做样子,不妨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二五仔,免得到时候这狗崽子有反骨,坑了咱们父子!” 李纯冷冷地看了文和一眼,道:“老子就听你的一次,不过你若是公报私仇老子决不饶你!” 第208章 :鄱阳有悍匪 就在李纯和文和决定找个机会敲打敲打常振邦这些地方军政大员的时候,第二批面粉也在紧锣密鼓之中生产出来,由于上一次的血泪教训,让那些负责押送面粉汉子不敢再走陆路,直接坐乌篷船走水路,别看外面骄阳似火,可是往那些摇摇晃晃的小乌篷中一躲,哥儿几个弄上一壶浓茶,喝点小酒,说说笑笑地便将钱挣了,别提多爽快了。 赵老三坐在船头摇着折扇,哼唱着小曲,一旁的船头笑着说道:“赵三哥,心情不错啊。等会到岸上可得好好陪兄弟喝上几盅才好。”赵老三将手中折扇啪的一声便合上了,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道:“船老大这喝酒的事儿兄弟倒是可以奉陪,只不过这靠岸的事儿兄弟我看就算了,不是什么人烟阜盛的码头,咱们就不要去了,王老大的前车之鉴咱们不能不多加小心啊。” 船老大听了嘿嘿一笑道:“王老大的事儿,那当真是命啊,年初看到王老大去庙里算命,说是有血光之灾,果不其然啊,王老大还真摊上这事儿了,不过好在虽然死了那么多的兄弟,但王老大是全身而退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赵老三摇了摇头道:“王老大这个人就是倔啊,文和都不让他参合这事儿,他可倒好,非得说什么不给兄弟们报仇,就没有脸面在江西地面上混了,当真是不晓得事理,现在是什么年代,皇帝都没了,怎么能再按原来那一套为人处世?不过也是多亏了这个,老子才坐上了这个位置,以后船老大咱们可得多亲热啊。” “那是,那是!”船老大应和道,眸子中却充满了对赵老三的不屑和鄙夷,喝酒交接之心渐渐散了,两个人又说了会儿闲话之后,船老大才又回到船上,让船夫们不许偷懒,好好划船。 赵老三拿着扇子,在脸上搭了个凉棚,朝着远处望去,却见不远处水天一色渐渐变蓝变硬,偶尔有几只破旧的小船,大老远的喊着欢快的打渔号子,从他们眼前划过,一看就是穷鬼,真不知道这般欢快的号子他们怎么唱的出口? 船老大再次站在赵老三的身边,道:“赵三哥再有半天功夫咱们就能杀到鄱阳湖,这鄱阳湖中风波不小,你老人家可得注意别让水浪弄湿了。” 赵老三听了哈哈大笑道:“船老大,你多心了,我赵某人不是那等没见过风浪的汉子,想当年老子押镖走长江过黄河,什么水上悍匪没遇到过,又岂能在这小小的鄱阳湖中失了手。” 船老大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就你这两下子你就可劲儿吹吧,大元朝末年第一豪雄汉王陈友谅,搅乱天下杀人如麻的长毛乱贼哪一个不必你厉害,还不是丧命江中喂了这一湖的鱼虾,不过你这样说倒也好了,若真出了事,那老子就自顾自的了,想到这里他脸上露出花一样的微笑,极为愉悦地说道:“赵三哥的威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若真遇上了水上悍匪,兄弟我可没见过什么世面,老哥可要多担待一些。” 赵老三笑着说道:“咱们同舟共济也是缘分,你叫我一声三哥,咱便是兄弟了,该照应的时候必须照样啊,怎么着,这鄱阳湖中当真有水匪不成?” 船老大说道:“三哥说笑了,岸上有山有林悍匪自可以占山为王,可是这水面上,你看能有啥藏身物啊,便是有人起了歹心,也是船家贪心去害船客,绝不会有什么悍匪出没,除非天下大乱,王纲破溃,没人管了,水上汉子才会铤而走险相互结社,这要是出了祸害,但那就不是小祸害了,除非朝廷派来大军,就像岳飞战杨末一样,否则谁人管得了?所以三哥放心就是了。咱们这么多人一般的小崽子见了还不躲得远远地!” “哼!兄弟你们怕这些人水贼海盗,你三哥我可是不怕!”一听没什么祸害,赵老三再次管不住嘴上把门的吆五喝六大吹起来,道:“若是真有水贼来了,老子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就在这时突然前面隐隐约约出现了一直庞大的船队,为首一艘大船上竖着一面双凤抱火珠的大旗,火珠上绣着一个清晰的吴字,带着成千上百艘小船浩浩荡荡地朝着赵三哥那边行来。 赵三哥看了一眼,伸手拿着折扇往前一指,有些不高兴的说道:“船老大这是怎么回事?便是官府的船队也没这么嚣张吧!” 船老大往前看了看,当他看清了前面的双凤吴字旗的时候,不由得松了口气,道:“三哥,这是吴船头的法船,只要跟着他们的船后面跑,咱们就更不怕什么水贼海盗了。” “法船?这是怎么回事?”赵三哥听得有些懵逼,船老大道:“九江船帮便是这鄱阳湖中的青帮,兴盛于曾文正公期间,帮着朝廷剿灭过长毛贼,船首可是被老佛爷受封过黄马褂的,武汉民乱后猖獗一时,后来被李烈钧清算,势力一落千丈,最近趁着常镇守使休养生息的机会又再次复苏,将势力拓展到了整个鄱阳湖。渐渐恢复了往日鄱阳湖霸主的几分样子,这法穿便是吴老大的座驾,这座驾据说圣人文正公剿灭长毛贼的时候曾经登上过去亲邻指挥,在战事最激烈的时候,天降双凤为曾圣人指明了方向,这才大破了长毛贼,挽救了这全天下万千子民,从那时,这船便是九江船帮的法船了,这法船只能九江船帮的当家人能上,为了尊敬圣人,所有带主的字眼也改为首了。比如这九江船帮的帮主,现在只能说是九江船帮的船首或者船头了。” “有意思!圣人到过的地方,我也想看看!”赵老三羡慕地说道:“不知道船老大你和这吴船首认识吗?关系又如何?能否让我登上那法船看看:?” 船老大说道:“都是在水路上混饭吃的兄弟,怎么能没有关系呢?人情还是有的只不过比不上那些专混鄱阳湖的罢了,三哥若是想上去看看,兄弟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吴老大面前说话可要收敛下,他若不不高兴了,兄弟们在这鄱阳湖中怕是混不得生活了。” 就在此时,吴老大的船队渐渐涌了过来,双凤法船旁边的一个船上对着船老大和赵老三放出话来道:“天上几颗星?长江几道弯?船上几道钉?” 赵老三看了船老大一眼,船老大站在船头扯着嗓子喊道:“天上七星参北斗,长江四弯通大海,船上只有五颗星,仁、义、礼、智、信!” “圣人门前八重德!为何船上少三行!贵客船上有金山!能否借我三文钱!” “贪官污吏德行少,水上兄弟爽快多!如今太平到鄱阳,全是九江兄弟好,莫说只要三文钱,金山搬走也相送!” “不知道你是哪路上的兄弟,为何到了我鄱阳湖中游玩!” “兄弟是南昌的水游子,有几船面粉要从鄱阳湖中入海,还望九江船帮的兄弟行行好,小弟自有一份诚意!”船老大喊道。 “原来是水游子兄弟啊!”那边船上有人喊话道:“如今世道不太平,路上匪多,水上贼多,船头老大带着弟兄们巡视鄱阳,为的是一方平安,但也收几个小钱养家,多少都是圣人的定下来的规矩,还望水游子兄弟理解啊!” “曾圣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所立的规矩天子老佛爷都要说声好,兄弟哪有不乐意的呢?还请兄弟们上船验货!”说着传令下去,让后面船上的人赶紧停靠过去让九江船帮的弟兄验货。 赵老三有些不乐意道:“我说船老大这是怎么回事?给钱也就罢了,怎么还让他们验货啊!你要知道这面粉是李纯督军,文和大人的面粉,便是官府的那些人也不敢阻拦,怎么可以让他们这些人搜查?少了丢了算谁的?道儿上从来没有这等规矩!” 船老大叹了口气道:“三哥你说的道儿是路上的,咱们如今在这鄱阳湖中,就的听人家的,若是不听,咱们要么退出鄱阳湖,要么被这些家伙杀了往水里一丢,就算传出去也是咱们坏了道儿上的规矩!好在九江船帮帮规严厉,帮众手脚干净,若手脚不干净是要被请上法船剁手跺脚,三刀六眼的!所以三哥不用担心少了丢了的问题!” “谁定的规矩啊,老子纵横江湖这么多年还从没听到过这么狠的规矩!”赵老三倒吸一口冷气道。 船老大叹了口气说道:“谁说不是呢?但这是曾圣人留下的规矩!圣人说了,服从规矩的是良民要好生对待,不服从是刁民叛匪,杀了可以去领功!” 赵老三说道:“现在都民国了,就算是曾圣人的话也是要改了!” 船老大道:“袁大总统上台之后是消停了一阵子,可是常镇守使也说了这样的话!这些九江帮众也就再次牛逼哄哄起来了。” 赵老三看着那些九江船帮的船队呈一字型远远地靠了过来,中途变阵,形成一个大圈将船老大的船队围了起来,然后放出十几艘小船,搭上甲板便上了船老大的船,仔细搜查起来。 一个汉子不小心从甲板上踩空,眼瞅着便要落在水中,谁知道这汉子倒也厉害,双腿一踢,凭空窜上去七八尺的高度,缓缓地落在别的汉子身上,随机反跳到了船上,动作一气呵成,引来不少喝彩之声。 赵老三更是叫了几声好之后,笑着说道:“这汉子倒真是艺高人胆大,鞋子上竟无半点水迹,当真了得啊!” 船老大盯着那个从小船上跳过来的汉子,脸色却是越来越凝重,赵老三看着他脸色不佳,似乎处了什么问题,马上问道:“船老大可是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鞋子!”船老大呆呆的说道。 “鞋子?”赵老三说道。 船老大狠狠地说道:“九江船帮的规矩是鄱阳湖五十里内外不得穿鞋!这些人中有人穿鞋,就绝对不是九江船帮的人,这是……” 还没待他说完,他的脑袋便“啪”的一声在赵老三面前碎成了一滩,借着无数落水声从附近各船上响起,那些船老大的手下汉子们一个个被人捅死之后丢到了水里,赵老三只觉得天昏地暗,噗通一声便坐在了地上,子弹呼啸着从他头上打了过去。吓得他更是一身僵硬动也不敢动。 他任命的闭上了眼睛,耳朵却忍不住留意其周围的动静来,等到声音渐渐平息下来之后,他觉得身子突然被人提了起来,拽到了另一艘船上然后狠狠的丢在了地上。 “睁开你的眼睛!”充满威压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不想死的赵老三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眼皮抬了起来,一个年轻的军官站在了他的身前,用脚踢了踢他,道:“你这般怕死,如何当得了头领?倒是上次那个家伙还有点样子。” 赵老三恐惧地看着他,忽然由眼前的这个军官联想到了王老大口中的匪首,这气势这威严怎么看怎么像,加上刚才对方说的话更是让他坚定了这种想法。可越是这样想他越是觉得不恐惧,便如王老大口中说的那样,这是江西官场上的倾轧,只是自己这些兄弟成了无辜的替罪羊,明白了这一点,他感觉自己没有多少活下去的希望了,毕竟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却不需要第三者知道,很显然他现在便是这不该知道秘密的第三者了。冷汗如瀑布一般从头上哗哗流了下来。 “大……大人,饶命啊” “还真是个怂货!”年轻的军官笑着说道:“下面我有几句话要你给文和带过去你可要听好了!” “大人……尽管……管吩咐!”赵老三颤颤巍巍地说道。 常振邦道:“告诉文和这事都是我常振邦一人所为和其他人无关,有种让他找我?” 赵老三一听这话,顿时浑身打摆子一样颤抖起来,半天之后才道:“大人饶命啊,这话要是给文和知道了,还不得要了小人的狗命啊!你就开开恩吧,就放小人一条活路吧!” 常振邦道:“我若就这样放了你,你又如何打算呢?” “这……”赵老三地低着头道:“小人只希望能远离是非,埋名乡野!你和文和大人的争斗,小人是有多远走多远!还望大人开恩吧!” “你是个聪明人!”常振邦点点头道:“本官就放你一马,上岸之后你也无须给文和传话,只要将这鄱阳湖中匪患猖獗抢了文和面粉的事儿给我大肆传出去就好了,至于其他的,就用不着你管了。” “多谢大人!小人只要一上岸,便会将消息传开,绝不会误了大人的消息,不过之后小人会隐姓埋名,还希望大人传送消息的时候能顺便将小人也算在死难者之中,这样也不至于让文和难为小人家属!” “好吧!就让你死在这群人之中好了!”常振邦笑着说着,从袖子中抽出一把匕首迅速地朝着赵老三的脑后刺了过去。 赵老三也是练家子,脑子虽然被吓得不灵光了,但是身上的功夫还在,听到金属破风的声音,脑袋一晃,双腿往前一窜,便在常振邦刺中之前窜到了船头,想也不想便跳进了鄱阳湖中,周围的汉子想要下水抓他,却被常振邦挥手制止了,望着赵老三一开始是潜在水中的,半天之后才漏出一个人头慢慢地朝着南边水浅的地方游去,待他快要成为天边一个火柴头大小的地方之后,常振邦伸手开枪“啪”的一声,赵老三周围便泛滥起一层血水,不久赵老三的尸体便浮出了水面。 “大人好枪法!”吴老大不知道从何时出现在常振邦的身后,见他枪法如此高妙,不禁拍手叫绝吧! 常振邦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这之后的事情就麻烦吴老大了,记得上岸之后将消息传播开来!” 吴老大笑着说道:“大人放心,只要这水贼的消息一散开,咱们九江船帮在这鄱阳湖中的威望那就是无人能比了,光是这运费提头便足以让兄弟们鸟枪换炮,这可全是大人的恩典!哈哈。” “各个军政地区该运什么货物,不该运什么都记好了,什么货物应该抽多少不要记乱了。只要你办好了这件事,不要说是在这鄱阳湖种,便是整个江西水道都是你的私人院落了!” “大人放心,昨天帮会之中已经下了严令,谁若是起了贪心,收了不该手的钱,老子们让他三刀六眼,生不如死!” 常振邦望着远处夕阳西下处,水上一片瑟瑟,不知道是夕阳的余晖还是刚才所杀那些人的鲜血,当真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了,再回头已如梦中啊。 第209章 :神秘的训令 “这该死的混账玩意儿,当真是欺人太甚!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干的吗?你小子竟敢断了老子的财路,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文和暴跳如雷的一脚踢翻了书房之中的办公桌,将所能看到的一切都往地上砸去,什么书籍字画,什么笔墨纸砚,什么盆景花卉,只要触手可及能有让他随手丢去的东西几乎都噼里啪啦地如抄豆子一般的往地上砸了过去,文和的媳妇刚才李纯的床上下来,已经被折腾的走不了路,本想回家好好休息一下,没想到文和这家伙居然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噼里啪啦地闹个不停,本想好好过去教训这小子一番,没想到一推开书房的大门,便见地上全是玻璃渣子,陶瓷碎片让人无处下脚,更让人看了心疼地要死。 “你这个龟儿子到底想干什么,砸了摔了这么多好东西,你知道这要花多少钱吗?”文和太太顿时火冒三丈起来,一双困顿微闭的桃花眼立即凸起如金鱼眼,双手往腰间一掐,便破口大骂道。 文和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你又陪那老东西睡觉去了!你到底是谁的媳妇,竟敢管到老子的头上!”说着低着脖子如一条疯犬般恶狠狠地朝着媳妇走去。 他媳妇从未见过文和这般模样,看着他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便向被恶犬盯上了一般,内心一阵恐惧,想也不想抓去地上丢着的一棵松树,朝着文和头上便丢了过去。 咣当一声,文和被这松树砸倒在地,随即‘啊’的一声便被地上的各种渣子刺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这一下更是惹火了他,常振邦位高权重又不在眼前他暂时没办法,可是你个不守妇道的老娘们竟然也骑在了老子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更是如饿虎扑食一般朝着媳妇追了过去,这媳妇刚刚孝敬了公公,身子有些疲软,文和瘦下也是堂堂七尺男儿,上前便是一拳将自家媳妇打在地上,骑了上去,好一顿拳打脚踢,这哪里是什么夫妻,简直就是仇人,尤其是他看到媳妇一脸的媚态未消,更是来气,啪啪又是一顿乱打。 躲在两旁的下人丫鬟赶紧躲得远远地,自家主子自家知,文和用媳妇换了顶绿帽子,也换来了干儿子的地位,不过男子再不是东西,有些事情也是不能不容忍的,有些尊严也是不能触及的,所谓龙有逆鳞触之者死,便是这个道理。 待文和打累了之后便倒在媳妇身边,气喘吁吁地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媳妇,永远永远不许忘记这一点!” 媳妇被他打得遍体鳞伤,无限哀叹地说道:“你八抬大轿送进文家大门的女人不是我吧!” 文和道:“当初我文和与父母反目,与妻子离别,甚至耗尽家财从窑子里救出来的人是你吧!你可是属于老子一个人的,老子活着你要陪我,老子死了,你要陪葬!” 媳妇眼圈一红叹了一口气道:“你对我的好我知道,可是我做出的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吗?你为我撇家舍业,我能做的便是用身子帮你光宗耀祖!” 文和恶狠狠地说道:“你能给我的也就是一顶绿帽子而已!李纯那老东西上了你多少次,那一次我同意了,你们倒是快活了,可是常振邦半个月内坏了我两次买卖,还断了老子九江的水路,还得老子赔了三万现大洋,可是李纯那老畜生除了张口敲打,闭口教训,根本就不见任何替老子撑腰的行动,难道老子的钱就不是钱了!真是岂有此理,你可要给老子听好了,下次若是那老东西在让你过去,没有老子的批准,你要是赶擅自过去,老子就宰了你喂狗!” “笑话,你根本就不会被让我去!”媳妇说道:“没了我的身子,以你的本事根本无法讨得李纯那畜生的欢心。” “这你不用管了,老子喂了他那么多钱,还想要老子的媳妇,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文和气愤的说道:“什么时候他替老子将常振邦赶出江西官场,再来惦记老子的媳妇吧!”说着伸手将媳妇的衣服扯下来,来了个霸王硬上弓了。 府中下人见了纷纷退了下去,至于那些被激发起来的邪火,就只能靠他们自己想办法发些出去了。 还没等文和向李纯告状,常振邦便给文和上了一道公文,公文中十分严厉地批判了自己治下无方,竟然让鄱阳湖中有了水贼,除了自责之外,还希望督军府批准他在鄱阳湖附近招募船队,下湖剿匪! 与这道公文一起送过来的还有一封关于大英帝国鉴于鄱阳湖水贼嚣张决定在九江英租界周边的水域进行大规模的军事演习的秘密军事汇报,并在汇报中做出了英国水兵或许会借机拓展英租界,逼迫中国政府在参战中选边站的判断。 李纯看到这封军事汇报之后,顿时就傻了眼,别看英国人这个时候正在欧洲和德意志人干得人脑子都打成了狗脑子了,但人家大英帝国,俄罗斯帝国,法兰西合众国三国生死盟友,一起向中国发难的话,便是袁老大三头六臂也束手无策,说不定还会所有事都推到自己头上,那就是飞来横祸. 还好,常振邦在公文和汇报之中都阐明了先发制人,派兵剿灭水贼让英国人找不到出兵借口的方案,这个方案可谓一针见血,但是李纯并不相信英国人会就此善罢甘休,没了水贼说不得还会找别的借口,不过若英国人执意如此,他也没有好的应对方案只能讲此时电报中南海,让袁老大做好相关准备,同时调拨常振邦一批经费和枪支弹药的补充,督促其尽快尽早的剿灭水贼,保中外平安。 “振邦,你是个好孩子,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叔叔绝忘不了你的!”李纯叹了口气,大笔一挥,在公文上写上了自己的意见。并让人秘密给常振邦电报,电报的内容很多但只有一件事情:若是无法阻止英国人的军事演习,也要让他们没有借口出兵干涉江西内政,至于英租界的事情属于地方的事情,可酌情由常振邦的处理。 常振邦收到情报之后,顿时大喜,他立即调动了瑞昌的华中天部,和湖口的张友华部沿着鄱阳湖进行了军事演习,虽然没有开枪走火,但那种千里急行军的气势还是极大地震动浔阳道附近的区域,同时九江船帮,也按照常振邦事先吩咐好的,派出三百多艘大小船只五六百号在鄱阳湖讨生活的水上汉子在鄱阳湖中进行了地毯式请剿,还别说被常振邦这么一闹,九江城周围的那些蠢蠢欲动的盗匪也开始销声匿迹起来,至于鄱阳湖中的水贼则一个一个落网,经过八九天的拉网式搜索,共剿灭大小山贼五百六十七人,水贼八十余人,取得了辉煌的战果,为了保卫胜利果实,常振邦准许九江船帮的吴老大进行护航行动,但凡从其他水系进出鄱阳湖的大小民用船只一律而且必须要有九江船帮的监督和护航,不得拒绝,否则糟了水贼概不负责,若是被九江船帮护送的商船遭到了水贼劫持,则由九江船帮五成赔付。” 这一政策的出台有人高兴有人愁,那些不差钱就图的安全的船队自然拍手叫好,因为这些押送的费用并不高,有的人干脆直接雇佣九江船帮的船只进行押运,但是那些小本经营的商户则不免精打细起来,一旦发现走水路不在经济便捷之后立马改为了陆路,当然也有个别商户摆脱船家私自运送货物的,一旦被吴老大发现,轻则处罚三倍护航费用,重则凿船断了这些船户的水上饭碗。 文和作为曾经的官家人和如今的商业大亨,没有理由收不到吴老大送来的护航报价单,他看着这上面一个又一个的数字,不由得心跳加速,等他拿起笔算了算走九江水路一趟下来所花的费用,顿时脸色变得铁青起来,显然以他的货物量若是被这些九江船队征收了护航费用,利润的空间几乎和南下广东差不多了,若是再加上孝敬李纯的费用,简直便是得不偿失,要不要找那老东西的帮帮忙?文和沉思了片刻,断然摇了摇头,大英帝国因为九江水贼要举行军演的事情他通过自己的渠道也是知道的,这个时候别说文和是他干爹,便是亲爹也不敢冒着给英国海军开战借口的风险给自己开小灶,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南下广州吧! “常振邦,这一次大爷就高抬贵手放了你这个混账东西,不过英国佬那边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文和打定主意之后,冷冷地说道。 陆家三叔和德海再次担任起常振邦的侍者,去了各个道尹,镇守使,这一次他们可不像上一次那样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了,而是人还没到,就有专人前来接送了,这感觉当真是爽! 豫章道尹周岸登是个正经出生的官员,年少中举有大名声,做官不贪不污勤政恤民,但为人不免有些清高气息,不过在如今这个世道也算是个难得的好官,有他坐镇豫章道,倒也平安无事,百姓虽不至于发家致富但也没被怎么折腾,也算难得。 上一次德海见了周岸登,由于出身为题没少被此人轻蔑对待,不过此人也算明理,知道实业兴国是富民强国的路子,也没多为难,便答应了德海的要求,只是此人自始至终都不怎么待见德海,但德海却看得很开,或许早已习惯了,所以这一次也就没怎么推辞,这一次周岸登又让他等了半个小时,一直等到天尽昏暗之后,才让人将他带到了书房。 “德海总办,想不到咱们又见面了!”周岸登毫不在意地说道:“不知道这一次你来找本官是所为何事啊?” 德海笑着说道:“也没什么大事,我家道尹剿灭水贼之后觉得有必要将其中原委禀告于您,所以就拆小人过来了。”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剿灭水贼这是好事,常大人于国于民都是有功的,只不过没必要向我豫章道禀报吧!”周岸登说道。 德海道:“大人你圣明,这事儿倒是与您豫章道无关,不过鄱阳湖水路却是关系豫章道大部分商人的利益,我家道尹觉得还是应该让我给你说一声的!” 周登海‘哦’了一声道:“工业兴国是国家大义这我是知道的也并不想反对,不过商人们愿意走那条路,本官也是爱莫能助!常大人着实让本官为难了。” 德海笑着说道:“大人多虑了,我家道尹并不是这个意思,他差卑职来不过是想告诉道尹大人,如今实业兴国之际,水贼见利忘义猖獗一时,也是我家大人管理无妨,为表达我家大人的歉意,但凡按照咱们以前商议所划分的行业,一律一天一船一文的价格给予优惠,还望大人见谅!” “若出了事怎么办?” “照规矩办就好了。” “这个规矩我想你来告诉我!” “若是被九江船帮护送的商船遭到了水贼劫持,则由九江船帮五成赔付。” “本道的商人只要一天一船一文,出了事便可活得五成赔付?” “大人英明,便是这样,如此才能显得出我家大人的诚意!” “哈哈!”周登海冷笑了几声下来,冷冷地说道:“常振邦当真是好大的手笔,你家大人这样做为了什么?别告我什么为了报效家国这等谎话,你家大人也是看中利益之人,每月不但为我等同僚孝敬张謇五千大洋,现在还几乎不收我们的护航费用,若是没鬼,鬼都不信!我看你还是给我明说了吧!否则本道尹只有爱莫能助了。” 德海苦笑道:“周大人你当真精明,那我就实话实说吧,我家大人确非善男信女,之所以这般大方,也是有自己利益的!大人您想啊,这商船货物从九江水道走的越多,大人的税收提点下来也是不少的,那些货物护航要不了几个钱,但税收却是不少,若你是我家大人想必也会这样做的吧!” “我就说这小子没这么好心吧!还真让我说重了!”周登海很是得意地说道:“不过这也是好事,反正到哪里都是交税,走他的九江水路倒也省事平安,这件事我就答应他了!”说着一举茶杯,管家便高喊送客,德海苦笑着着了一家衙门附近的客栈住了下来,做好了明天一大早去往下一站的打算。 …… 还是大英租界中那家不出名的咖啡馆中,常振邦将巴西里约了出来,一壶新鲜的咖啡壶横亘在两个人的中间冒着热气。 常振邦盯着咖啡壶中冒出的热气淡淡地说道:“文和面粉的事情我已经结局了。” 巴西里笑着说道:“恭喜你,我的老朋友,我已经向外事部门那边发去了电报,相信帝国的冰船不会在来九江军演了。不过作为回报,我需要你在为帝国提供一批上好的面粉。这一次帝国不再按市场价格定购了。” 常振邦耸耸肩道:“我的面粉你可以拿去,但是那些商人的面粉我却无能无力了,若是不给足他们的利润,他们就不会再继续进行生产了。” 巴西里道:“这个道理我明白,不过你看看这东西便明白了。”说着从公文包中拿出了一份训令! 常振邦顿时大吃一惊。 这份训令并非出自大英帝国而是来自中国北京的中南海,上面写满的不是二十六个英文字母而是中国汉字。 训令上要求各省督军,镇守使,道尹都要为英国方面尽可能的以成本价提供其所需要的各项物资,不得首鼠两端,损害了两国之间的友谊。 最后签名的落款是一个袁字。 但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常振邦颤抖着看完这份训令之后,抬起头对着巴西里说道:“这份训令……” 巴西里淡淡地说道:“帝国殖民部和公使团成员已经从最初要求袁世凯先生战后称帝变化为积极支持他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进行帝制活动!这便是代价!” 常振邦看着巴西里道:“若是真的,为什么我没有收到!” 巴西里淡淡地道:“你们有些督军不需要这份训令,便可以为帝国做很多事情,但你却不属于这些人,若你不信。我可以要求北京方面给江西李纯发出这份训令电报!只要你需要,我的朋友!” 常振邦苦笑道:“国事如此,我还能说什么?不过那些民间的面粉你多少也要让人家挣点!” “帝国过分的压榨,就会让这些面粉流向德意志等国家,这倒道理帝国还是明白的!”巴西里笑着说道:“你所做的一切,帝国不会忘记,帝国海军会在九江外面打个转儿再返回上海。再见了我的朋友!” 第210章 :袁世凯登基 民国四年,袁大总统终于在全国各地人民的拥戴下,接受了皇帝的任命,改中华民国为“中华帝国”,并下令废除民国纪元,改民国五年为“洪宪元年”,史称“洪宪帝制”。浩令所下北方举国欢庆与南方举国声讨几乎同时进行。 最受人关注的册封令一并下来,册黎元洪封武义亲王,孔令贻袭封衍圣公,加郡王衔,冯国璋策封一等公爵。蔡锷为一等毅武侯加公爵衔,唐继尧为一等毅武侯,陆荣廷为一等侯,李纯封一等侯爵。徐世昌为上卿,杨度为少卿,当日与袁大总统一起加官进爵便有将近六七百人,便是常振邦这二杆子的半北洋都被加封为一等子爵加伯爵衔。 袁大总统登基为皇帝的消息传到九江之后,刘半城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一年多复辟帝制的运动,搞得他身心疲惫,家财更是流水般花了出去,这下好了,那位当上皇帝了,自己这肩膀上的重担总算是可以丢下了,果不其然,常振邦于袁皇帝登基第二天便将他请到了镇守使衙门好生地夸奖了他一番,并任命他湖口知县,可以立即走马上任的那种。刘半城稍稍一合计,帝制运动这钱花的还真和去南城买官的价格差不多,也不算亏,当即对常振邦千恩万谢,欢欢喜喜上任去了。 朝廷浩明下来,常振邦成了帝国子爵,陆小竹自然而然的便成了一品诰命了,对于这个结果陈蝶当真又气又恨可是又没有办法,只得在子爵世子的位置上争一下了,此时的常振邦可算是儿女双全,陈蝶的儿子小常陈被常老爷赐名常国章,陆小竹前不久生了个双胞胎,还都是男孩,按照先前的约定,一子过继给陆家,赐名陆国荣,一子赐名为常国威,牛红云生了一个女孩,便是常洛华,这洛是洛水的洛,华是华中的华,合起来是洛水的精华,也算是寄托一份思乡之情。可怜的小玲没少被常振邦折腾的散了架,可是肚子着实不争气,好在常振邦让她管了后厨那一块,多少也算是下人中的小头目了,不过她并不满足,依旧尝试着各种生子偏方,毕竟在这样一个大家庭中,没有孩子,尤其是没有男孩根本就不敢想象将来的生活。 常国章,常国威这对天真可爱牙牙学语小兄弟,在一起的时候吱吱呀呀玩得很是高兴,却丝毫不知围绕着他们的身份,陆小竹和陈蝶再次展开了争斗,若不是常四叔早早就接管了家中的一切大小杂事儿,使得下人们也不敢太过放肆,这才没有让事情闹得不可收拾,不过明争暗斗之中也让不少下人丫鬟被迫站队。 “少爷,小蝶夫人和小竹夫人为了争夺子爵世子的位置争斗的厉害,您看是不是早点将世子的人选上报朝廷,家中也好平静一些。”四叔轻轻地说道。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这种事情有什么好争夺的?朝廷自有法度!” 常四叔问道:“你的意思是要立国威小少爷了?” 常振邦摇了摇头道:“国有长君社稷之福也!如今这两个毛孩子算什么?怎么着也得等他们十六岁了之后再说吧!这么长的时间内足够鉴证出谁更适合接替我的位置了。” “少爷英明!”常四叔道:“只是不知道少爷的想法跟两位夫人谈过了没有啊!” 常振邦道:“再聪慧的女人,一旦涉及到自己孩子身上,都会变得鼠目寸光,救人被他们自己都吧,反正这两个人就算没有孩子不也是在斗么?” “少爷说的是!”常四叔道:“夜深了,你处理完公文早点睡吧,若是厌恶了两位夫人的争斗,红云夫人那边少爷可以多去去!”说完四叔倒退着出了常振邦的书房,轻轻地关上了门,吩咐了门口两边担任守卫的马弁警惕一些之后便退了下去。 常振邦批阅完公文之后,从抽屉中捡出来了常振燕送过来的几分秘密谍报,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些谍报上的分析。 各方对袁世凯称帝的反应是这些谍报中的大头,有人积极奔走,有人弹冠相庆,有人消极抵制有人奋起反抗,要说这些人中反应最为有趣的便是那个叫蔡锷的家伙。 天下太平之后,什么道尹什么巡抚都是流官,师长,旅长都是职业军官,基本都是属于人走茶就凉的,唯有爵位是世袭,老子死了儿子上,所以这一套封臣出来,简直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多声讨帝制的人成为袁皇帝的拥护者。很多支持复辟帝制的军人翻脸无情,比如沉默的段祺瑞,最激烈的要属于蔡锷了。 这蔡锷乃是旗帜鲜明的民族主义者和****者,在激烈的推翻了满清皇帝对云南的残暴通知之后,实行了更加残暴的统治,但是他却觉得只要是汉人统治就应该没关系了,谁知道老百姓没有这等崇高的觉悟,觉得吃饭比前朝都难了,日子比前朝差,媳妇都娶不到了,干脆揭竿而起爆发了全省规模的民乱。 云南这地倒也奇怪,汉人极为稀少,广西全省还有二十万的汉人,云南却只有十几万,各种少数民族却有几百万,蔡锷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崇汉主张根本无法施行,加之这些年为了扶植汉人军官,大批量的非汉人新军官兵被排斥出了督军政府,转身成为叛乱的主力,龙云,卢汉便是此时从云南军中分离出来,有了这批人的加入,乱民渐渐合流,势大难制,不得已蔡锷被袁世凯掉入北京,看中的便是他这位****者的言论,可惜袁世凯做梦也没有想到,蔡锷口中心中的那位带着中国亿万汉民通过武力富强的伟大君主却不是他,更是在接受册封的时候,大发雷霆,道:“蔡某人投身军人,铁血数年才推翻满洲皇帝,恢复我中华血统,谁知道这袁世凯成了大总统之后不思将满蒙等蛮夷驱除中华,是为民族革新之失败,登基为帝,却只封我等民国元勋一个小小的侯爵,当真刻薄寡恩,其不思使我汉人为世界第一等民族,却搞什么五族共和,当真是满洲余孽,如此颠倒黑白之人,岂能为天下主!我云南军队自当效命民国,建立一个全汉人的中国!”随即在云南召集老部下,唐继尧也对自己在袁世凯眼中只值个侯爵儿感到强烈不满,两个人一拍即合,宣布了护国讨贼的檄文。 然后此时的云南却是唐继尧做主,这唐继尧倒是个人才,不论满汉还是蒙壮只要好用便可以在他军中当官吃饷,地方上的民乱也被他剿抚并用,并重新启用了卢汉,龙云等非汉人军官,至于蔡锷走后留下的纯血汉人军官团,则被他能用就用,不能用就降职就罢免的手段整饬一空,没了纯血军队团的支持,蔡锷便如无根之木一样,再和唐继尧围绕着护国军领导权的斗争中练练败北,最后若不是那些旧部同僚出来劝阻,蔡锷说不得要被送到东瀛强制就医了。 蔡锷,唐继尧达成和解之后,即成立军政府,当时讨论组织都督府时,大家决定仿照辛亥革命时的武昌军政府形式,推举一位都督,又推举一位总司令,那时候黎元洪是都督,黄兴是总司令。而云南护国军政府蔡锷、唐继尧则互相推让,最后由于蔡锷的坚持,终于推举唐继尧为都督。 唐继尧为云南军政府都督,组成护国军三个军,分别从四川,湘西和广西三个方向出师讨袁。蔡锷被任命为第一军总司令,亲帅由纯血军官团组成的四个旅约八千人入川作战。 常振邦看了这份谍报之后,哈哈大笑道:“说什么护国,道什么强大君主,不过是争权夺利罢了,袁世凯当皇帝,南边的革新武人叛乱,若孙猴子若当了皇帝,非但北洋不服气,便是北方诸多派系也是不服气,当真是孙猴不死,战乱不止啊!皇上也是小气,我非北洋嫡系,别的旅长都是伯爵了,我却只能加伯爵衔,我这等忠厚之人不会计较这些虚名,可是蔡锷乃是利欲熏心的狂徒,你给他一个公爵都不一定能安抚的了,何况还只是一个侯爵!” 笑完之后,常振邦掀开第二份谍报,这是一份有关江西的谍报,李纯加封一等侯之后,高兴之余在得知冯国璋,段芝贵等人被册封为第一等公爵之后,一张老脸立马绿了下来,得知唐继尧派出蔡锷进攻四川之后,当即通电讨伐唐继尧,并向袁老大请命调动他的第六师前去讨伐,希图立功受赏,博取万世不拔之伟业!虽然北京中南海方面并没有对他的请命说什么,不过却拨付三百万发子弹,从北京经九江运往南昌,同时李纯加紧操练第六师,并将军队聚集到了南城,做出了一副早晨圣旨下达,晚上就可以出省作战的姿态。 常振邦伸手拿起一根钢笔轻轻地将九江,三百万发子弹等词语圈了起来,随后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一边。 第三份谍报是关于那些老派的读书人和新派知识分子的情况,当得知袁世凯登基当皇帝的消息之后,老派读书人中的大部分虽然希望有皇帝出来治理天下,但是他们心中的皇帝却是故宫中的那位早早享受了退休待遇的小孩子,而那些留洋归来接受了西方思潮的知识分子却是大为不满,便算是皇帝也不应该由袁世凯当,革新派的要让孙猴子当皇帝,立宪派的要求前朝逊帝重新登记,总而言之皇帝是要有的,但是不能是袁世凯! 第四份谍报则是老百姓们对于称帝这件事,有支持的有反对的,但大部分都是无所谓的,反正皇帝啊,总统啊,这些东西在他们看来都是遥不可及的,他们只希望一年能多挣点钱,能盖个大房子,能去个不算太难看的媳妇,闲的时候喝点小酒,有钱的时候娶个漂亮的小媳妇仅此而已,至于谁当皇帝,有没有皇帝都无所谓,只不过老人们还是希望有个皇帝出来能让这世道回到过去。 常振邦看完之后,轻轻地叹息了一句,道:“这个国家打心里眼里需要一位圣明的皇帝,可惜现在能出的皇帝只能是半壁江山的皇帝罢了,要出一位统一南北的大皇帝看来还需要很长一段的时间啊,所以……”说着他拿起刚才那份关于李纯的谍报来,死死地盯着上面被他圈起来的三百万发的字眼,继续说道:“这些子弹既然是从九江过,那就留下来归我吧!相信这是天下之人都希望我做的一件事吧!” 第211章 :捕鸟陷阱 米字旗迎风飘扬,发出瑟瑟的挑衅之声,黑铁军舰气焰嚣张地沿着长江航道逆流而上,气势汹汹停在了九江英租界外的鄱阳湖中,更是将乌黑的炮口对准了九江城内,做出了一副随时开炮轰碎九江城的样子,九江城中人人自危,城内的大小商户更是关门歇业为主,当然也有一部分乐观的商户们选择了在这个日子拜访一下远在乡里十几年都没见过的亲戚好友了,不过更多的却是着好看不好看的媳妇,念着阿弥陀佛,躲在被窝里求满天神佛保佑,往日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也变得情境下来,不少小孩子在空荡荡的大街上丢下一把米,在上面立一个小箩筐,用木棒支起来之后便等着傻乎乎的小鸟飞进去了。 能让这些孩子如此欢笑打出了抓鸟便是钓鱼了吧,常振邦忍不住想道:“这些被人抓住的鸟也好,钓上来鱼也好,它们当真是傻的吗?” 要知道这抓小鸟可是一个非常讲究耐心的活儿,甚至比钓鱼还要更耗费一个人的耐心,因为鱼在静静的水中,很少有人来打扰它们的平静的生活,可是这鸟就不一样了,它们生于喧哗的世上,成长在危机四伏的空中,自然界中给予它们数不尽的食物,这就意味着这些鸟儿又不一定非要吃你家的东西才行。可是这些傻乎乎的鸟儿总会不断地上钩,总会因为这几颗米落在箩筐之中被人抓去,或吃掉,或喂了家畜,或给小孩子玩耍,总之逃不过一个囚字,喂了几粒米,当真为此值得丢了自由,丧掉性命吗? 为了几颗米粒就这样丢了性命和自由,当真是傻的可以! 这么傻的也许只有这些鸟了吧! 望着大街上立起的抓鸟陷阱,常振邦伤感的说道:“或许还有人吧!”去往面粉仓库的路上,不时有小鸟飞下来吃那些无意间掉落的面粉,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在它们看来这些东西已经足够它们冒着生命的危险下去啄食了。 其实人何尝不是如此? 孙猴子闹革新,掀起了武汉民乱,可是又有什么用?要钱没钱,要枪支弹药没有枪支弹药还不是乖乖让出了大总统的位置,可是不甘心,还不是掀起了葵丑大叛乱,谁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掌握在革新党人手中半壁南方江山一下子丢了个一干二净,自己也灰溜溜地回到了东瀛人民的怀抱之中,当真是丑人多作怪! 袁世凯这些年苦心经营的大总统的权利,不断加强中央政府的权威,这么多年做的有模有样,使得当初对中央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各省大员一个个俯首称臣,对于中央的命令奉若神明,毕恭毕敬活脱脱的一个再造中国华盛顿。不但享受了大名声,还具备了皇帝的权威,甚至拥有了可以指定下一位总统人选的权利,由此看来他除了皇帝的名号,几乎和皇帝所差无比,可是还是为了皇帝这个虚名,冒着天下之大不韪登上了皇位,悍然宣布了改变国体国号的政令,使得蔡锷找到反抗的大义遂打起了护国旗帜,发动了西南大叛乱。 其实这又是何苦呢? 为了那一点点蝇头小利,当真不值得啊。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再理智的人说到底还是野兽的一种,只不过长期的进化让他们战胜了其他的物中,所以才会自吹自擂自持文明罢了,要知道隐藏在这虚伪的文明礼仪之下的兽心无时无刻不在觊觎着理智的判断,只要人稍有动心动情便会丧失理智成为另一种意义上的野兽。 便像那三百万发自己,当真对自己很重要吗?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以他现在的子弹生产力和储藏量,虽然没超过了这个数字,但也少不了多少了,只不过看到这三百万发子弹的时候,常振邦也不免怦然心动了,就像那些自由自在平安无事的小鸟看到了箩筐之下的米粒一般,尽管他们也看到了小米之上的箩筐,可是缺乏抵御粮食的魅力。 其实能活到现在的生物没有一种是傻的,只不过在贪欲面前没有任何一种生物能够逃脱覆灭的命运,何止是鸟,又何止是人啊! “爵爷,粮食都筹集好了,还请大人过目!”德海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常振邦的面前吧,轻轻地说道。德海见常振邦两眼出神眸子中一片黯淡,忍不住提高声音再次说道:“大人,你若是身体不舒服,这次就让卑职一个人检查吧!” “啊!”常振邦叫了一声,吓得周围马弁纷纷冲了过来,上去两个便将德海扯着肩膀按在了地上。常振邦忙让这些马弁松开德海,不好意思的地说道:“刚才本官想事情想的出神了,让你受委屈了!” 德海打了打身上的灰尘,笑了笑,说道:“爵爷大驾光临亲自,属下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委屈呢?只是不知道什么事情让爵爷竟然想地如此出神?” 常振邦想了想,指着不远处的捕鸟箩筐道:“看这些鸟为食亡,不由得想到了人为财死!” 德海笑着说道:“爵爷不妨换一个角度来看,不妨将这些食啊,财啊看做机会,鸟为食若不亡,吃饱了则成大鸟,自可遨游天地,人为财而不死,便可大展宏图,飞黄腾达不在话下,便如爵爷是武人出身,自当知道打仗是要死人,但是越怕死越没有活路,只有那些不怕死的人才会在战争中赢得胜利!便如爵爷智取九江城的时候,那刘世钧若战斗到底的话,大人要进九江或许就没那么容易了,可惜这些革新者贪生怕死,临阵脱逃不战而降。当然这是小人的一点浅见,至于说得对不对还请爵爷不要计较。” 常振邦笑着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不像李纯李侯爷那样喜欢别人叫我爵爷,还是叫我大人好了。” 德海道:“看来大人也察觉到了拥立袁皇帝的是北方诸省,而南方诸省反对者实多。袁皇帝能不能坐稳江山还是两说,不过大人手握九江军一师兵权,不论将来将来谁做天下,都少不得大人镇守一地。” “镇守一地怎好过镇守此地!”常振邦道:“德海总办不知道你有什么法子让本官镇守此地呢?” 德海道:“那小人说句不好听的话吧,大人你现在有什么资本和朝廷讨价还价?朝廷一旦变动大人能保留镇守使的位置就已经不错了,除非到了李侯爷那样的位置,才能够想到什么地方当镇守使就到什么地方当镇守使。” “哈哈,说得好,那你觉得李侯爷能否想到哪里当督军就到哪里当督军呢?”常振邦笑着说道。 德海道:“大人要知道李侯爷虽然掌握江西督军的所有权利,但他也仅仅是督理江西军务!并不是真正的督军,只要大人能够把握住机会还是有希望能够越过李侯爷直接成为江西督军的!” “当真?” “机会是留给时间有准备的英豪,我太祖皇帝历经艰险,以十三副铁甲起兵,成就三百年伟业,蒙古的林丹汗比我太祖还要强大却只能流窜青海,当他重新聚集四汗甲兵力图恢复祖先光荣的时候却被上天降下了天花而死,当真令人扼腕长叹,比如那自投罗网之鸟,不吃食,则而死,不着急吃则被人捉,这就如袁皇帝,空有雄才大略,可惜生不逢时,不过是一国之大统领,或为半壁江山之主!或许还会身败名裂遗臭万年!所以抓住机会了便是天纵英明,成就万世不拔之伟业,抓不住机会便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毕竟历史总是胜利者所书写的。” 常振邦想了想道:“如此劝我,你到底是北人,还是南人?” 德海不好意思地说道:“属下是满人!” 常振邦道:“可是你在撺掇我反叛,而且嘀嘀咕咕说了半天也没说出本官的机会在哪里?” 德海道:“属下并没有撺掇大人反叛,只是希望大人能够抓住难得的机会再生一层楼,只有大人的机会再哪里属下其实也并不知道,毕竟能看到机会的人才能够抓住机会成事,小人若是看到了机会自然就去抓了,哪里还会在大人面前如此絮叨?再说了有的机会只有属下可以看到,而有的机会却之后大人能够看到,属下只是觉得有必要告诉大人,人总归是要死的,不若抓住机会活他个轰轰烈烈,活他个精彩万分!” 常振邦笑道:“你这张嘴当真厉害,若真有战事启动的时候,一定要让你做动员才好!好了不说了,赶紧清点面粉数量,等会英国人来了,也好赶紧交付送客,和这些外国人打交道就是累心!” 德海望着远方渐渐靠近的军舰道:“其实大人不是很喜欢和这些外国人打交道吧!这些洋鬼子事成之前叽叽歪歪,挑三拣四甚至鸡蛋里挑骨头一般的找麻烦,可是一旦订立契约合同之后却是十分规矩,轻易不得违背,比起和那些好好说话最后不认账的汉人来说,当真是可爱多了,也容易打交道多了,只是每次这么检查未免有些麻烦!”一边说着一边带路让常振邦看了这次交接的面粉数量。 “这便是外国人的长处!”常振邦望着小山一般的面粉堆道:“诚信为本,重视合同,细致检查,所以他们办事总是让人放心的,当然你要是在其中捣鬼的话,可就麻烦多了。” “这一堆面粉多少袋?”常振邦忽然指着一座面粉堆问道。 德海走上前看了看前方用阿拉伯数字写的十三,道:“为了便于管理,属下将这仓库中划出各个区域,每一个区域都用阿拉伯数字做好了标记,就如大人所见这是第十三堆面粉,每堆面粉四百二十五袋,大人可以亲自盘点一二!” 常振邦道:“算了,你办事,我向来是放心的!” 德海道:“洋鬼子来了之后,搬运什么都是他们的人!怕的就是咱们的人从中捣鬼!” 常振邦道:“公平交易而已,只要他不坑咱们,咱们犯不着为这等蝇头小利失了诚信,丢了人!” 德海道:“属下明白,只是最近这些洋鬼子给出的价格当真是便宜的离谱,比市场正常利润的三分之一,再这样下去,怕是真没什么赚的了!” 常振邦看了周围一眼,将德海拉到两对粮食山之间的偏僻角落中说道:“钱多钱少我并不在乎,因为有些东西是英国人可以轻易得到,而光有钱是买不到的,上一次巴西里用什么进行支付面粉的!” 德海道:“面粉是按照市场利润的五分之二给我们,不过每一百袋面粉送我们十支英军裁撤下来的枪支,这些枪支在英国人眼里垃圾的很,不过用在中国战场上却是一顶一的好用,比之东瀛人的那些装备还要好些,不过更妙的却是这些枪支的弹药完全可以使用现在的仓库中的弹药。可真是比英镑大洋还要好的支付方式!” “若是子弹会更好,起码子弹在他们眼中还算是好东西,如今的这些淘汰枪支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堆废铁一般的东西,如今却来换我的面粉还真是过分啊!”常振邦叹了口气道:“这一次无论如何不能再这样廉价的出售我们的面粉了。” “明白!”德海道:“至于德意志那边的怎么办?德意志人也希望用枪支来换取面粉。” “告诉他们枪支我已经够用了,从今天起他们必须用机床和火炮来换取!至于价格方面……恩……就按照市场价格算好了,咱们也不能欺人太甚!不过他们若执意用枪支换取的话,那就按照如今的市场价格多加一成半。至于如何运到九江那是他们的事情,我们不管!” “大人英明!属下这就以大人的口吻向汉森先生交涉!”德海道。 两个人交流之后继续检查面粉堆,就在他们检查到第三十六号面粉堆的时候,仓库门外王德旺告诉喊道:“大英帝国驻九江领事巴西里阁下驾到!” 常振邦和德海相视一笑,双双迎了出去。 第212章 :这里可是面粉厂 整齐的英国劳工穿着整齐排成两道长龙,尽然有序地登上了九江码头,大步朝天地喊着整齐的口号绕着九江城三四圈之后,才耀武扬威的开进了常振邦的面粉仓库之中,随着西拉斯一声立正,所有的劳工立即双手后靠,以一种海军的高傲呈现在世人面前,将众人心中对大英帝国在欧洲战争中的衰落的疑惑如太阳出现驱散乌云一般再度打破,一时之间有关大英帝国的相关物品再次成为九江城中富贵人家的抢手货,便是陈蝶和陆小竹这两个子爵夫人也为了抢夺一个英国造的手包打得头破血流,有了这两个女人的带头示范作用,其他的夫人太太身为女人又岂会在花钱方面手软?一时之间英国货再次成为九江城中的畅销货,刚刚从‘二十一条’抵制日货的行动中恢复元气的东瀛客商再次遭到迎头痛击,销售量更是出现断崖式下降,因为袁世凯登基为帝的缘故,刚刚到达九江英租界的日本领事熊公投于更是气得吐血。 巴西里在常振邦,德海的陪同下很快便清点了仓库中所有的面粉数量,然后调动英国劳工如蚂蚁搬山一般将这些上好的面粉一袋袋的搬到车上快马加鞭送往飘着米字旗的军舰上面。 “一共三万六千袋面粉,折合大洋一共六万七千大洋。”不一会儿英国的会计人员便统计出这些面粉的价值来,六万七千大洋着实不少了,这要是放在欧洲大战前夕的话,绝对是个好买卖,可惜战事什么都涨价,如今的六万大洋根本就买不下这么面粉,不用常振邦变脸,德海就已经不干了,他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巴西里阁下,就这些吗?” 巴西里嘲弄地说道:“难道与贵国交易出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外还需要什么其他的东西吗?” “那些枪支呢?”德海说道:“贵国除了这六万七千大洋以外不是还应该有三千六百支你们换装下来的淘汰枪吗?” “no!no!no!”巴西里伸出右手食指在德海面前晃了晃,十分高傲地说道:“众所周知大英帝国为了世界和平正在与这个世界上最邪恶的帝国德意志作战,如今战事紧急,盟国法兰西遭受了德意志罪恶飞艇的轰炸,帝国决定所有换装下来的枪支都要优先支援法兰西,所以很抱歉我的两位老朋友,帝国这次枪支分流的过程中并没有你们的份额!” “谢谢你的坦诚,不过这一次价格大英帝国压的太低了,恐怕这将是最后一笔买卖了。” 巴西里看了常振邦一眼,道:“袁世凯当了皇帝难道就不需要帝国的支持了?在下觉得恰恰相反,这个时候贵国皇帝正是需要帝国为他提供治安保证的时刻吧,你这样斤斤计较怕是太过吝啬了吧!” 常振邦苦笑道:“老朋友你与其他的英国绅士不同,久居中国,应该知道如今一袋面粉的市场价格是多少钱?便算是批发的价格也只能与你给的价格持平,仓库的费用,人手的费用,这一切加起来,着实让我有些难办了!当然了帝国如今的处境我是知道的,也对帝国这样做表示理解,不过在商言商,我可以平价甚至低价给你面粉以获取那些枪支弹药作为收益,但是普通民众无法这样!在没有盈利的情况下他们不会卖给我面粉和粮食,没有粮食我的面粉工厂就无法开工!这并不是吝啬,也不是威胁,而是很残酷的现实,希望领事阁下能够理解!” 巴西里想了想道:“老朋友我们去那边谈谈如何?或许我可以说服你抛开无聊的金钱生意选择正义庄严的一面也说不定!” 常振邦看了德海一眼,道:“我希望阁下给我的说法能够让我的部下能够心悦诚服的干下去!”说着伸手一挥,让马弁拦住了那些英国劳工,西拉斯见状勃然大怒,拔出枪对着那些拦在英国劳工前面的马弁狠狠地说道:“你们这些该死的黄猴子,竟敢阻拦大英帝国办差?” 巴西里回头对巴西里道:“西拉斯中校阁下,我有事和常道尹说,你先让先生们稍事休息一下吧!” 西拉斯这才老大不情愿的将枪收了回去,让那些英国劳工原地休息,这些劳工休息的时候有的坐在地上,有的躺在地上不一而足简直和他们眼中的黄猴子在休息的时候并没有两样,只不过这些人的姿态不论如何奇葩个性,但是说话都是很轻微的生怕打扰了别人,有些个别的劳工想要抽烟,被仓库中那些外国监管看到后,教训了一顿便再也没有人打抽烟的主意了,这一幕看在德海眼中不由得点点头,心中一阵概括这大英帝国能够不远万里击败大清帝国绝非偶然,光是这种对命令的执行标准除了太祖皇帝努尔哈赤的世代之外几乎无人能够做到了。 常振邦和巴西里走到远处几座面粉堆中,说道:“这个价格无论如何是我不能接受的,你好歹也算是英租界面粉厂的半个老板吧,进账采购可是比我看得还要紧,粮食多少钱,工钱多少钱,这些加起来多少钱,卖多少钱合适,你心里比我还要清楚,若照这个样子出价,英租界的面粉厂根本无法再维持三个月!” “振邦,你的难处我也知道!但我也没办法,大英帝国现在正处于前所未有的困境之中,德国海军的,意大利海军还有土耳其海军在正面战场加起来都不是帝国海军的对手,但是他们在大西洋上,在太平洋上,在印度洋上四处骚扰帝国的航线,帝国采购的战略物资有四分之一会被这些该死的海盗劫持或者损失在深海之中!帝国积攒的巨额财富迟早会被这些邪恶的国家消耗掉,所以殖民地大臣部外事部门要求我们这些海外人员务必以当地最廉价的价格获取做大范围内的战略物资以便维持帝国能够在更长久的战争中坚持到最后的胜利。希望振邦你能够理解并支持帝国的。” 常振邦道:“没想到帝国竟然困难到了这种程度,可是我的老朋友,你也应该知道中国的商人都是唯利是图的,便是面对我这个镇守使大人,他们也不会将价格压得太低,毕竟商人也是人,也要养家糊口,生儿育女!就算本官运用权利强征面粉,怕也只能解决一时片刻,反而有杀鸡取卵之嫌。因为大英帝国不论如何神通广大都无法在三个月内结束战争,可是这些唯利是图的商人一个月不涨钱,第二个月便会减产,若是在不挣钱,第三个月便会转让!到时候就算袁皇帝御驾亲临也无法见到这一堆堆的面粉山了。” 巴西里叹了一口气,道:“若论生意买卖这是商人没有人比英国人更明白其中的规律了,面对殖民地大臣的这种政策各个驻外领事都很抵制,相信再过不久就会有所转变了。” 常振邦道:“恕我直言,巴西里先生你太过乐观了,这场战争双方正在胶着状态,尚没有哪一方露出败亡的迹象,以后的日子怕是会更加艰难,购买面粉的条件怕是会越来越苛刻,所以这一次的面粉交易我觉得应该停下来!等待双方有了合适的交代之后再继续进行!” “不可能!”巴西里很是无奈地断然拒绝道:“这些面粉帝国势在必得,若是不能交易怕,西拉斯中校可是要用武力劫持了。” 常振邦道:“这里是面粉厂!你们不能这样!” “我知道这里是面粉厂!”巴西里说道:“但是帝国需要面粉,需要用这些面粉来拯救这个即将堕落的世界。哪怕是动用武力也在所不惜!” 常振邦无奈地说道:“这里可是面粉厂,你们动用武力真的好吗?” “你怎么了,我说过了我知道这里是面粉厂!但是帝国这一次就是打算强买强卖了。”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道:“我拒绝!” “就是你是我的老朋友,帝国也不会手软,你或许知这次来的劳工都是水兵装扮的,若是你不同意的话,他们可以立即发起进攻,在搬空这座仓库之后才会收手,到了那个时候你不会有一文钱的收入!” 常振邦无奈地说道:“我的老朋友你应该这个世间有一种叫做粉尘爆炸的东西吧,你的人只要敢在这里开火,我们所有的人都无可避免的成为爆炸中的灰烬!明天中国的各大报纸都会刊登出你们英国人抢劫面粉厂引起大爆炸的消息,接着全国范围内开始抵制英货,若是德意志那些国家趁虚而入,大英帝国绝不可能再从中国低价运进一粒面粉!到了那个时候大英帝国就算想要以市场的价格购买中国的面粉,怕是也做不到了!” 巴西里脸色气得铁青,他死死地盯着常振邦的脸色道:“老朋友你很适合做一个奸商,说吧,你想要从帝国这里得到计么!”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袁大总统登基为帝,蔡锷西南叛乱,面粉这些战略物资我们也是吃紧啊,已经不能再按照市场的价格出售给你们这么大地批量了,不过作为帝国的老朋友我还是可以为帝国提供一批面粉的,不过帝国要再次回复用子弹交易的方式!” 巴西里脸色严峻几乎感受到不到一丝正常人应该有的温度,道:“这失败威胁,难道你我之间的友谊只能走到这一步吗?” 常振邦气氛的说道:“友谊是相互了,从我们成为朋友的那一天,对于大英帝国我一直在付出,我最好的面粉以最低廉的价格提供给帝国,而帝国却将换装下来淘汰的枪支按照最新的价格给我,你不觉得这不公平吗?诚然帝国是强大,可以纵横五大洲六大洋,可是我的实力只能镇守一座九江,这种亏损一般已经危及了我的统治力量,如果无法获得足够的利益,我将提前出售这些面粉厂,止亏或许是我目前最好的出路了!我的老朋友希望你能够理解!” 巴西里想了想道:“好吧,七万大洋,加上每十袋一百发子弹,两支换装下来的枪如何?” 常振邦想了想,伸出手道:“我的朋友,大英帝国除了在价格上压低了但还是给了你们一些处理处理权,虽然我不知道你从中能获得多少好处,但我这个人很实在,这一次就这么办吧!等一会儿让你的水兵老公们开始搬运吧,不过我还有一件能够让你我双赢的事情。”说着在巴西里耳边言语了一阵,巴西里点点头,握住他的手摇了摇,道:“这件事情好吧,不过我希望面粉的事情可以就此打住!”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生意是你我的,盈利与否你都清楚,冒昧的问一下,我给出你的价格我可曾挣钱?” “除了一些子弹之外你确实没挣钱!”巴西里摊开双手嘲弄地说道:“而我除了报效帝国的热情之外,的的确确是真的亏了。” “别告诉我,那些被你节流下来的子弹没有转手卖给别人!否则我会鄙视你的!”常振邦笑着说道。 巴西里道:“我们是老朋友了,你还计较这个可真不够意思了!完全没有东方人的好客精神啊。” 常振邦呵呵笑道:“都是老朋友了,还拿你当客人那才是真的见外呢!只要你能敞开心胸,面粉的事情其实完全可以定下来,这般玩闹我是不喜欢的,不过为了你这个老朋友,我还是要勉强的配合一下的!” “哈哈。”巴西里道:“其实这样做也蛮好的,每一次交流都是一次意外的惊喜总比那些枯燥的商业买卖要更有趣的多。” “有趣但是却麻烦的多!既然你喜欢,我陪你玩就是了,只是刚才说好的事情可不许给我打折扣。”常振邦玩笑地说道。 “这件事不但对于帝国有利,又能给我们双方提供良好的交流机会,何乐而不为呢?你放心就是了,这件事我会办妥!”巴西里一口应承下来,转身拉着常振邦去了西拉斯那边,吩咐双方开始搬运。 德海看到常振邦眸子中突然多了几道光彩,料想他已经拿到他想要的东西了,也就不在难为这些洋鬼子,让这一次的交易顺利地3进行下去了。 第213章 :三百万发子弹(一) “这该死的鬼天气,怎么这么热!还让人活不活啊。”押送官宇泽中校擦着头上的汗,道:“这才一月多不到两月,不是应该下几场雪吗?” 另一位押运官杨华少校干脆托了夹在里面的棉衣之后,又多穿了一件单衣道:“可不是吗?这南方的鬼天气便像这南方人一样变化多端诡异的很,都是一群刁民啊,当年洪宪皇帝力主共和的时候,这些南方人不是要推举孙猴子当皇帝吗?咱们洪宪皇帝一上去,你娘的竟然打起什么见鬼的维护共和了鬼旗了,当真是喜怒无常,难怪古人称呼他们为南蛮子南猴子,真是一点不假!” 宇泽中校撞了他一眼,道:“别埋怨了,这些南蛮子翻不了天,等咱们交了这趟差事之后,让北洋的兄弟们将这些南蛮子都赶下海好了。” 杨华少校道:“据说这些南蛮子都是吃人脚后跟,而且越脏这些南蛮子吃的越欢实。” 宇泽中校道:“你说的那是两广的蛮子,广州很多地方的人都是偷小孩,吃小孩的,所以这些人心中毫无忠义可言,有的只是斤斤计较的利益,只要你给他足够钱,不但老婆都送你玩,还在外面帮你们放风呢。” 杨华少校道:“当真是越想越害怕,咱们还是赶紧赶路,等到了李侯爷那边,将这些弹药交接清楚了赶紧会北京交差了。” 宇泽中校从腰间摸出一个小酒壶,咕咚咕咚喝了两口之后,递给杨华道:“喝点吧,这鬼天气是不冷,不过阴德慌。” 杨华咕咚咕咚喝了几口之后,极为爽快的呼了一口热气,道:“这见鬼的天气,见鬼的阴,不喝两口还真不好过,真不明白一个正常人如何能在这地方呆。” 宇泽笑了笑,道:“这些南蛮子本来就不是人,尤其是岭南蛮子,中央也派出各种大员去教化他们,可惜此地邪气太重!像韩愈,苏东坡这样的好官都受不了,坏官便摇身一变和这些南蛮子沆瀣一气了。” 两个人正说着的时候,忽然前面一匹拉车的马不知道怎么回事便噗通一声栽倒在地口吐白沫,四肢抽搐起来,连带着拉着马车也咣当一声,往前撞了一下,将车上厚重的箱子撞得叮当响。 宇泽和杨华赶紧的走过去,问明了情况,赶车的马夫也说不上什么,东拉西扯了一阵之后。只能归结为这里见鬼的气候让再好的马也受不了了。 马都如此,何况人呢? 那些从北方跟着南下的押送军人们也不由得心里发起了毛。 宇泽叹了一口气,道:“怕什么,一时半会又死不了人,这都过了长江,只要到了九江咱们就算到了李侯爷的地头了,到时候让他派人接一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吧!” 对于这个提议,杨华当即翘起了大拇指,道:“哥,你这主意好啊,刚才兄弟看地图,再走十几里,前方便有个小镇了,等到了那边便去给李侯爷发电报!” 宇泽道:“李侯爷那里当然要发,但是常爵爷哪里更要发!而且要先发!” “这是何道理啊!哥啊,咱们就算常爵爷发电文,没了李侯爷的指示,人家也不晒咱们啊!”杨华不解的问道。 “笨!”宇泽说道:“他爱搭理不搭理,等咱们到了九江地头上,就将这些东西往常爵爷哪里一丢,他爱要不要!要最好没咱们弟兄什么事儿,不要,咱们就在九江城里吃喝玩乐,等李侯爷电报,这九江地近湖南四川,李侯爷要去四川替皇上平乱,就一定要从九江走,所以李侯爷一定会让常爵爷将那些子弹留下!” “高,实在是高啊!”杨华高兴地说完之后屁颠屁颠的跑到押送队伍中催促起来。 九江镇守使电讯处接到电报之后,没敢耽误,直接派专人将电报呈送给常振邦,不一会儿又有一份电报送到了常振邦哪里,常振邦对比着这两份电报之后了凝重的脸上露出了淡淡地微笑,自言自语道:“老天爷还真是眷顾我啊,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当即找来常振燕,在他耳边小声地嘀咕了几句,然后将两张小纸条递给了他。 常振燕小心翼翼地将纸条收入怀中,道:“恩公,放心吧,燕子一定准时将这些纸条送到。”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一切就看你的了,这次功成之后,哥给你处大宅子!” 常振燕想了想道:“恩公,我不想要房子,你帮我记下来好了,等到十件大功凑齐了,你升我官不就好了。” 常振邦笑笑,道:“傻孩子,这升官靠功劳也靠机缘,只要你办得好,哥哥保你有朝一日比那些狗眼看人低的警备队总办好要威风还要神气。” 常振燕谢过常振邦之后,翻身从窗台处落了下去,如一只得意的小老鼠一般,三两下便消失在常振邦的眼前。 常振邦当即出了办公室,只带上王德旺和张小六两个人开车便去了英租界的英国领事馆。 “老朋友,什么风让你来的这般匆忙?”巴西里将一杯倒好的红酒递了过去。 常振邦接过来,轻轻地品了一下,便放到了一边,道:“上次说的那件事情,你可以出手了!” 巴西里淡淡一笑,道:“我的朋友,注意你的言辞,应该是你求我办事吧!” 常振邦道:“事成了,什么都好说!” 巴西里道:“我需要时间和西拉斯沟通!” 常振邦道:“时间我给你了!” 巴西里道:“官僚主义在任何一个成熟的帝国都是不可避免的!” 常振邦道:“有些事应该决断了,最近的报纸你看过没?大家对你们英国人的狂妄很反感啊!” 巴西里道:“抵制英货这种荒唐的要求,为什么要刊登出来,你们的新闻审查制度是干什么的。帝国需要一个繁荣稳定对帝国充满信心和感恩的九江城!而不是充满反英言论和行动的敌对城市!” 常振邦道:“大英帝国对于中华帝国来说并不是盟友也不是属国,无论从那一个方面说都新闻审核都是没必要,不过作为你的朋友,我已经压制住了更多的反英言论!只要你开始行动,我可以保证镇守使衙门会让这些反英言论消失的一干二净!” “可是抵制英货的行动呢?”巴西里针锋相对的问道。 常振邦道:“不会有任何抵制贵国货物的行径!只要任何人想要购买英国的物品,都不会受到阻拦。” “可是……”巴西里还没说完,便让常振邦打断道:“中国与大英帝国不同,官员便是这里的天,这里的地,百姓的父母,百姓不过是子民,父亲想让这些孩子听到什么,这些孩子便会听到什么,不让他们听到什么他们便不会听到什么,这一次你的行动或许会让一些所谓的爱国人士,热血青年反感,但我可以让大部分人闭上眼!你要知道这些热血青年就算你不去行动,也会抵制英国货物,反对你们这些洋鬼子的吧!” 在巴西里的印象中,常振邦一直以来都是一只调皮精明却弱小的狐狸,与他合作玩玩心眼,相互占占小便宜也是一种乐子,谁知道今天的常振邦竟然成了一头说一不二的狮子,这多少让他有些吃惊和不舒服,老实说常振邦若是个欧洲绅士还则罢了,可他只是个东亚病夫的一个中级官员,仅此而已,却如上司训斥下属一样教训自己,这未免有些放肆了。 “你有足够的时间!”常振邦冷冷地说道:“或许你不满意我的言语,但这件事一定要做!好了。”说着常振邦从怀中摸出一块怀表看了看,道:“我要赶紧安排了,合作愉快!”说着常振邦带着张小六和王德旺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领事馆,丢下瞠目结舌巴西里。 “大人教训那个洋鬼子的姿态,卑职们看了当真痛快极了!”张小六欢喜的将常振邦请上别克车。 常振邦道:“洋人和咱们合作司双赢的局面,可以打打他们的傲气,但不能过分得罪,否则一拍两散不是做事的原则!” “不管怎么说,属下当真佩服大人敢如此教训这个洋人大官!”王德旺讨好道。 “好了,少拍马屁了,去军营!”常振邦道。 望着常振邦的别克车呼啸而去,巴西里的脸上写满了不悦的神情,心中恨不得将这只猖狂的黄猴子捆起来丢到笼子里喂狗才好,不过他还是拿起电话将西拉斯中校找来。 “领事阁下,你找我?”西拉斯说道。 巴西里阴沉着一张脸道:“上一次给你商量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 西拉斯道:“阁下交待的事情,我完全赞同,已经安排下去,在大人觉得合适的时间,便可以给这些黄猴子一点教训!” “看来上次面粉厂的事情你还没有释然!”巴西里道。 西拉斯道:“大英帝国是日不落帝国,区区一个下等国家的镇守军官竟然对帝国官兵的行为指手画脚,这是对帝国海军的侮辱和蔑视也是对帝国的大不敬!既然礼貌不能让这些黄猴子对帝国产生敬畏之心,暴力这是他们唯一听得懂的语言!” “no!”巴西里正色道:“帝国的尊严不容亵渎,但如今帝国在欧洲和德意志打得如火如荼,难分胜负,诚是国家危难之秋也,切不可多生事端!” 西拉斯高傲地说道:“阁下,帝国海军只要一支分舰队便可以封锁整个国家东南沿海的所有港口!” “现在不是马嘎尔尼访华的世代了!一支小规模的远征军并不足以让中国人屈服。”巴西里听了西拉斯的话,不由得皱起眉头,帝国海军的辉煌让这些人有了骄傲的资本,可是盲目的树敌却并是不理智的,犹如两线作战不管能不能战胜中国,都会让帝国在欧洲的战线变得漫长,给那些日耳曼蛮子一些可乘之机,想到这里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帝国现在需要的不是让中国屈服,而是要让中国的面粉,水泥等战略物资源源不断的流入帝国的欧洲战场,这一点我希望你能明白,若你无法赞成,我或许只能请求总领事选派更合适的人员担任九江英租界的武官。” 西拉斯听罢,脸色变了变,在中国这片他完全瞧不上的土地上,他可以像中世纪的那些领主老爷一般作威作福,肆意妄为却不影响他升官发财,一旦调离,估计十有八九会被送到欧洲战场,面对那些凶恶可怕的日耳曼人,光是想想冷汗便如水一般流了下来。 巴西里看了他满头大汗的样子,自然明白他想的是什么,于是阴阴地说道:“若你不想去欧洲战场,依然想留在九江与我共事,那么请收起你内心对这些中国人的傲慢和便见,服从我的命令,我会让你箱子里塞满黄金白银的回国。” 西拉斯感激双退一并,行了一个海军礼,道:“还请领事大人吩咐,卑职……属下一定完成你交待的人物!” “这就对了!”巴西里对他的态度的转变很是欣赏道:“三天后你的水兵便可以按照原来商量好的方案行动了,九江的地方官吏那边我会处理,但不可挑衅,更不可挑起战争!” 西拉斯道:“阁下放心好了,属下不攻击这些黄猴子但一定会让他们感到发在内心的恐惧和害怕!” 巴西里欣慰地说道:“这就对了!只要你本着这个态度做事,等欧洲战争结束的时候你可以凭借所做的一切成为一名将军了。” 西拉斯兴奋地说道:“承蒙大人吉言!属下一定不会辜负大人的厚望!”说完兴高采烈地回去了。 远处的天空中一片黑云慢慢压了过来,让人莫名地多了一种压抑感,巴西里叹了一口气,转身坐到了办公椅上,伸手轻轻敲打了几下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事情似乎变得有些复杂了,希望一切都没有超过帝国的控制!上帝保佑大英帝国,阿门!” 说完,天边的那片乌云轰隆隆地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不一会儿哗哗的雨水便落了下来,湮灭了租界内外城市远近的一起嘈杂之声。 第214章 :三百万发子弹(二) 大雨哗哗的下了起来,中间也短暂的放晴过,不过很快再次噼里啪啦的下了起来,这一下便是断断续续的天,平常就不好走的道路随着这场雨的不期而至更是寸步难行了,不过即使道路再难走,这些军中男孩还是要一点点地往前走,毕竟军法无情!中国武力最强盛的大秦王朝便是因为连降暴雨耽误了行程,又不能让军法通融,才让陈胜吴广两个流氓混混 运送弹药的车队上铺满了稻草和各种覆盖物,押送官宇泽押运官杨华两个人带着巨大的斗笠披着蓑衣如落汤鸡一般指挥着队伍缓缓地向前挪动。 不下雨的时候这些人似乎还觉得有点闷湿闷热比冰天雪地的中原有些诡异,可是这瓢泼大雨一下,当真是阴冷阴冷地,寒气像吸血蚂蟥一样绕过厚厚的衣服,顺着皮肤的毛孔,直接钻进骨子里,冷的你站都站不稳只打哆嗦。 “干,这鬼天气当真是越来越诡异了,跟天漏了一般!”杨华扭了扭湿透的衣服,愤愤不平地说道。 宇泽一边大声训斥着前方那些想要偷懒的家伙,一边说道:“你小子只要给九江常爵爷发了电报,咱们到了九江就算解脱了!” 杨华道:“瞧你说的,这事我怎么能忘了?你就放心吧,电报我连发两份,第一份是到了九江之后请他安排一下住所,隔了半个小时之后我又发出第二份说是这些弹药按照李侯爷的意思先存放在他那里!” 宇泽听了满意得点点头道:“你小子行啊,办得漂亮!等他派人接收了,咱们就赶紧走,等他回味过来之后,再想找咱们的麻烦的时候,哥几个早就出了九江的地面了。” “哈哈。”杨华笑着说道:“哥还是你的心眼活泛啊,要是换了兄弟肯定不行啊。这一次大功告成之后,哥起码官升一级,说不得便要外放去做镇守使了,到了那个时候可要好好提拔提拔小弟啊。” 宇泽听了很是高兴,拿起小酒壶咕咚咕咚喝了几口递了过去,道:“咱兄弟说这些不是见外了,拿着,喝点小酒,暖暖身子。” 杨华接过酒壶,喝了一口,有些抱怨的说道:“这雨下的,让人心都凉了,不是说马上就要到九江吗,怎么到现在还看不到一点有人气的地方?” 宇泽道:“谁知道啊,这道路曲曲扭扭,不下雨的时候不好走一个时辰才走六七里,这一下雨估计连五里地都走不了,当真恶心死了!” “哥,要不催弟兄们一下,说不定前面有什么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大家也好歇歇?”杨华刚刚扭干不少的衣服再次被雨水湿透,他举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被这雨水泡分了,若是再不找个地方收拾收拾估计他都走不下去了。 宇泽道:“也好,刚才看地图的时候,前面不是标着有个小镇可以供咱们停留吗?算算时间咱们走的也差不多了。”说着他和杨华两个人再次大声呵斥起来,听到前方有个小镇可以避雨的时候,整个车队顿时加速了前行的步伐,虽然比不得不下雨的时候但也快了不少。 “哥,你看,你看啊,前面有个小镇子,可以让兄弟们好好地歇息一会儿,这见鬼的天气当真折磨死个人!”杨华望着前面烟雨朦胧之中露出的一座小镇子的轮廓,立马拿出套在脖子上的望远镜朝着前面的方向望去,呈现在镜子里的画面更是将小镇的面貌展现在了他的面前,这并不是座破败的小镇,瓢泼大雨之中还有打着伞出来买卖的妇道人家,可见其繁华的一面,他们到了镇子之后除了避避雨,说不定还能来点小酒,好好去去这晦气! 宇泽接过望远镜朝着前面望去,脸色不由得大大惊失色,立即吼道:“马上停下来,马上停下来!” “哥,怎么了?好端端地停下来干什么,前面的小镇就要到了啊。”杨华大惑不解的问道。 宇泽瞪了他一眼,将手中的望远镜丢了过去之后,立即跑到车队前面的,张开双臂,声嘶力竭的喊道:“停下里,都给我停下来,去刚才的树林中躲避,快!” 押送车队的汉子们先是一愣,随后不免有些愤怒地吼道:“大人就算是你押送官也不能这样吧,兄弟们淋着大雨……” 还没等他说完,噗地一声,一颗子弹从他的天灵盖上钻了出去,随之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车队的其他人顿时慌张起来。 宇泽吹着冒烟的枪口,道:“我是押送官,一切听我的,马上全员躲进小树林,若不听令,格杀勿论!” 这是杨华也铁青着脸走了过来,对着汉子们道:“前方有军队出没,不知道是姓袁还是姓蔡,所以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听了杨华的诉说着,汉子们来不及慌张,一个个调转车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冲进了小树林。 果然不久,一阵马蹄声传来,乌压压一片军队凶神恶煞地冲了过来,看他们高昂的士气,整齐的步伐,以及纵横人数算来,至少可以断定这是一个团的精锐力量。 杨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遇上这样的队伍,靠着自己手中这几十个汉子,当真是比不杀一群小鸡麻烦,也幸亏这些人让宇泽看到了,否则那后果当真不堪设想。想到这里,宇泽一下子成了他的主心骨,顶梁柱,他马上问道:“哥,这些人要是杀过来了怎么办?” 宇泽冷冷地说道:“先看看这些人是谁的再说吧,不过你也别太过担心,这些人要的是咱们的子弹,只要子弹在咱们手中,他们就不敢造次!” 果不其然,就像宇泽说的那样,这些军人被躲在树林中的汉子大声何止住了以后,马上从军人中站出来一个趾高气昂的大汉,骑着高头大白马大刺刺地便走了过去。 “啪~!” 一声清脆的枪响在大白马马蹄前方响起,大白马惊吓万分霎时慌了步伐,大汉连连拽进缰绳,大白马转了两三圈之后,才渐渐地平静下来,不过大汉的脸色却显得有些不高兴,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拦截朝廷物资?” 大汉大吼道:“老子是九江镇守使常振邦常爵爷麾下加强团团长林宝!奉爵爷的旨意前来面见了宇泽押送官杨华押运官两位大人并接收三百万发数量的子弹!” 杨华对宇泽欢喜的说道:“哥,常爵爷来接我们了,我们终于不用在受这诡异的天地中受苦受难了。” 宇泽却并没有他表现的那般欢喜,脸色反而更是沉重的疏导:“老弟,成熟些,他们说他们是常爵爷的军队,他们就是吗?我说我是袁皇帝,你怎么不信呢?叫他们拿出证据来!” 杨华一愣,随即惭愧地低着头,朝着外面喊道:“你以为空口白牙的一说我就信了吗?拿出点让人信服的证据来!” 林宝大怒道:“老子说一不二,你他妈的竟敢怀疑老子!信不信老子一声令下灭了你们这些狗日的!” “啪,啪!” ??是两声枪响,算是给他做了回答。 林宝大怒道:“若是你们不愿意承认,便是常爵爷亲自来也是无法接收,有本事你们写封拒绝移交的条子给老子,老子拍马就走绝不含糊!” “写就写!”宇泽大声地喊着,很快有一个汉子拿着一张写着字迹的布条走出了小树林,递给了林宝。 林宝毫不客气地接过布条,拍马转身便走,那些他带过来的军队也随着他的离去,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气势汹汹地里去了。 杨华从望远镜中看到这些军人的离去,有些不解的问道:“哥,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真的啊,你怎??还真写条子让他们走啊。” 宇泽伸手指了指地面道:“我的老弟啊,你也不好好想想,这是什么地方?荒郊野岭的便算是真的交接了,他们立马来个不认账,咱们又能怎么样?这交接的事儿自然越隆重约好,就算不隆重也得尽可能多的让人知道,这样咱们的麻烦就少了。特别是咱们这些出门办差的人凡事多个心眼总不会错。” 杨华听了,忍不住点点头,转身就要招呼这些汉子继续前行,却再次被宇泽打断道:“这见鬼的老天还落着雨点怎么地也得让兄弟们多歇会啊!”杨华问道:“哥,赶紧走几步,等到了镇子里找个干净干燥的地方歇着不好吗?”宇泽道:“此事不急,你马上派两个人出去看看那个叫林宝的家伙是真走还是假走,若是真走了,咱们不妨在启程,若是假走了,咱们可要做好战斗的准备了。”杨华一听,当即明白怎么回事,心中对宇泽的佩服更是五体投地,一开始还以为他比自己高一个军衔纯粹是运气好,现在看来,自己运气好才比他第一个军衔。 一个多个时辰之后,雨渐渐变得如牛毛一般大小,被派出去侦查情况的两个汉子也终于回来了,道:“两位大人,那些军人已经走得干干净净了,据说已经撤回了湖口!” 杨华一听这话立马抓过一个汉子说道:“前方的城镇还有多远?” “大约走半个时辰就到了。” 杨华听了很是高兴,转头对着宇泽道:“哥,咱们现在是不是该走了?” 宇泽想了想说道:“也好,杨华你带着一部分弟兄先去城镇歇息,待休息好了再来替换我们剩下的一部分!” 杨华道:“既然那些人走了,不如……” “小心使得万年船!”宇泽道:“这一趟差事若是出了差错,你我兄弟以及咱么的家人可就一个都活不成了,兄弟你就再听哥一次吧!” 杨华点点头,从汉子中挑了三分之一相对来说比较老弱病残的去了前面的小镇。 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宇泽伤感的说道:“老弟不是哥要坑你,有道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些人为了这些子弹什么事儿做不出来?哥哥也是有家有室的人,不能太冒险啊,若是能活着再见,老哥一定亲自到你门前负荆请罪,若是你不回来了,你新娶的小媳妇我照顾了!”说着让手下那些剩下的汉子赶紧起来收拾收拾,押送着子弹往回走,从另外一条小路直奔九江。 这些汉子本来对淋雨走路充满了怨气,更何况别人冒雨往镇子里走,自己自些人却要冒雨押送着这么多弹药物资往回走,命令一传下去,顿时便炸了锅一般闹腾起来,宇泽早在这些汉子中用小恩小惠收买了几个亲信,在这些亲信的帮助劝说下,在开枪杀人的威慑下,这些汉子总算认清了眼前的形式,调转车马开始往回走。 雨水渐渐地小了,可是道路上的淤泥和水坑却是比刚才他们走过来的时候还要惊险万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有雨水就有积水,不论往前走还是往后走都是一样的命运,只是这种往回走的感觉着实不太舒服。 行不多久,便有汉子体力不支噗通一声跌落在泥水中,立马便有人冲过去想要搀扶起来,谁知道宇泽看了,从一旁的树上撅下一根树枝,便朝着在这些人头上打去,道:“赶紧回去给我推车,早点找到落脚的地方比什么都好!” 那个被他劈头盖脸殴打的汉子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狠狠地瞪了宇泽一眼,在此伏在押送车的一旁缓缓地向前推着。 “快点,快点,再快点!” 宇泽为了便于管理这些汉子,让他的亲信也加入监工的队列之中,这些刚刚还跟着弟兄们叫苦连天的汉子一旦摇身一变成为监工之后,立即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打起那些推车的汉子根本就不在乎,谁若是想尥蹶子不干了,要么被这些监工活活打死,要么被宇泽一枪毙了,反正押送的是三百万发子弹,杀光这些汉子根本用不了多少,大不了等到了人烟茂盛的地方从新招揽一批就好了,相信只要他能够平安将这些货物运到李侯爷手中,上面只有奖赏没有处罚! 这般残暴的行径让汉子们敢怒不敢言只得认命般的推动着押送车缓缓地往前走,速度几乎达到了前所未有地缓慢,但却没有人停下,这种的态度让宇泽稍稍感到一点安心。 “啪~!” 随着一声夺人心神的枪声,一队气势汹汹的骑兵从远处狂奔了而来。 宇泽大叫一声不好,老子上了这些龟儿子的当了。刚要阻止人手进行反击,便被那些负责押送的汉子打倒在地,那些监工汉子想要上前帮忙,却终究是寡不敌众,运气好点的被这些押送汉子也一并拳打脚踢起来,那些运气差的,几乎在第一时间便被这些冲过来的骑兵干掉了。 “跪地投降!反抗者死!” 骑兵中喊着口号便举着马刀冲了过去,只要见人站着上去就是一刀,那些来不及跪下的汉子实在可惜,不过更可惜的是那些跪下来也很高的汉子,他们也被这些马兵不由分说的杀了。 “混蛋~!”宇泽终于摆脱这些汉子的纠缠,刚要站起来,便见一匹骑兵冲了过来,上去便是一刀,将宇泽人头砍落。 宇泽一死,群龙无首,那些监工,押送更是没了斗志,一个个如丧家之犬一般跪在了泥泞不堪的水坑中,路面上,至于那些落荒而逃的家伙们,他们忘记了两条腿的是跑不过四条腿的,更跑不过没有腿的子弹,好在雨水又渐渐大了起来,浓郁的鲜血很快便冲淡了。 很快一匹黑马缓缓地走了过来,马上端坐着一个年轻人,正是九江镇守使,中华帝国一等子爵常振邦是也。他的身后还跟着七八个随从马弁 “大人,这些人怎么处置!”一个骑兵忙过去轻视道。 常振邦看了一眼道:“放了吧,上天有好生之德!” “可是……”张小六有些疑惑地说道:“这些人若是走漏了风声怎么办?” “怕什么,我们护国军铁骨英豪连袁世凯这伪皇帝都不怕,害怕这几个杂兵?”常振邦豪气干云的说道。 “是,卑职明白了!”张小六骑着马走到这些连连磕头求饶俘虏前面,说道:“今天咱们个新的好汉就放你一马,若是你们再敢助纣为孽,替袁世凯那个狗崽子卖命的话,老子下次绝对饶不了你!滚!” 这些俘虏一听放他们走,纷纷从泥水中爬了起来,对着常振邦拜了几拜,泥猴一般的四散逃去! 还没待这些人跑多远,便有一些骑兵追上去又砍又杀,吓得这些人更是撒开腿没命一般的跑。那些看似赶尽杀绝的骑兵却没有进一步追杀过去。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死人埋了,然后将这些弹药也一并就地掩埋,分批运回九江仓库,这件事便有小六你来负责吧!事成之后,你便是我的副官长!” 第215章 :三百万发子弹(三) “什么!” “该死的狗崽子!” …… 南昌城内督军府中传来李纯暴跳如雷的吼叫声,刚刚复职不久的文和更是成为了李纯的御用受气包,惨遭一顿史无前例的拳打脚踢,那凄惨的声音简直能将屋顶掀翻。 “蔡锷这个狗东西,竟敢抢到老子头上了!立即让第六师做好随时入川作战的准备,他蔡锷不是喜欢子弹吗,老子便将这些子弹都打进他的狗肚子里,看看他能带多少子弹走!”李纯打累了,气冲冲地坐在太师椅咆哮道。 已经被打的没有人模样的文和凄惨万分地搀扶着一个椅子好不容易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捂着脸小心翼翼地道:“蔡锷当真可恶,不过这事当真是蔡锷做的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纯气喘吁吁的问道。 文和道:“皇上送给父亲剿匪用的三百万发子弹被人抢劫一空,无论怎么想都是蔡锷最有理由出手阻挠的,但是仔细一想却绝不会是蔡锷做的!” “啪~!” 李纯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怒吼道:“小子,有话直说就好了,少绕弯子了!到底是不是蔡锷做的!” 文和道:“蔡锷这个反贼在云南老巢都唐继尧排挤出去当炮灰了,连云南他都不能做到一手遮天,更何况是跑到江西安徽的地面上!所以儿子以为做这件事的人一定不是蔡锷!” “不是他还有谁?”李纯气得哼哼道。 文和道:“九江镇守使常振邦距离事发地点相当接近……” “不可能!”李纯想也没想的说道:“事发那天英国水兵在九江码头附近徘徊示威,牵制住了常振邦所有的兵力,那些英国人可不是好惹的,稍有不测便炮轰九江城,便是皇上那般英明神武也丝毫不敢大意,更何况振邦那好孩子只是个镇守使。他负不起这个责任。” 文和谄媚地笑道:“父亲儿子也觉得振邦不会做这种事情,就算他想做也没有机会,毕竟那些洋鬼子可不是他能收买的,所以儿子觉得这事儿有可能是安徽那边的革新乱党所为,他们做这件事有理由有手段!” “恩,的确是这样子!”李纯点点头,道:“那我现在就立即给安徽督军倪嗣冲那老小子发电报,要求他严惩这些革新乱党!竟敢抢劫老子的军火,当真活腻了!” 文和马上劝阻道:“父亲万万不可如此!那倪嗣冲与父亲同时掌握一声军政大权的督军若是这样冒然质问,怕是会伤了同僚之谊!再说了是不是革新乱党还不确定,或许是倪嗣冲那老小子见财起意搞得鬼也说不定,父亲这样直白的问他非但于事无补,反而打草惊蛇!” “难道你让老子咽下这口恶气不成!”李纯拍桌子瞪眼道,吓得文和连连摆手,道:“儿子并非要父亲忍气吞声,只是这件事实实在不好名目长大的调查,父亲不妨暗中派出探子,等到人赃俱获之后,皇上必然震怒,那时候若是倪嗣冲的话,那老小子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到了那个时候别说三百万发子弹便是三千万发子弹,他也得乖乖吐出来孝敬父亲,若不是倪嗣冲监守自盗,是那些乱党的话,父亲可以让皇上明白,咱们江西兵强马壮,连蔡锷,孙猴子都惧怕了,到时候不怕袁皇帝不重重封赏您!” “恩!不错,说得有理!”李纯点点头,脸色终于露出了笑模样,道:“儿啊,你说现在为父该怎么做啊!” 文和想了想道:“皇上给你军火便是希望你出兵四川剿灭蔡锷,现在军火没了,咱们第六师依然要出兵剿匪,只有这样才能彰显你一片忠君爱国之心,到了那时不管你是胜是败,都在皇上心里留了一个好印象。至于皇上给您的三百万发子弹丢了,咱们不妨大张旗鼓地宣传出去,给倪嗣冲点压力,让他替咱们抓贼,抓住了军火还是咱们的,抓不住,那倪嗣冲便等着袁皇帝雷霆之怒吧!” “小子真不亏是老子的干儿子,就是聪明啊!”李纯笑着说道:“那你看咱们什么时候出兵四川好呢?” 文和说道:“咱们的第六师现在就入川,趁着那三百万发子弹被劫的消息还没有传开的时候,咱们的军队只要出了江西,就会给皇上留下一个咱们江西就算粮草不齐,也愿意为皇上卖命的好印象,一旦子弹的事情传开,皇帝便会给倪嗣冲施加更大的压力,说不定父亲能兼任安徽督军也未可知啊!” “哈哈,若皇帝真的将安徽也给老子,这南昌以南便由你小子做主了,希望你兢兢业业如振邦一样,不要丢老子的脸!”李纯哈哈大笑道。 文和有些不甘心的说道:“南昌以北是不是托付给振邦啊,那儿子可要好好跟他学学才是!” 李纯叹了口气道:“振邦是个好孩子,可惜老子的干儿子是你不是他,亲疏有别,所以这南昌以北的权利还不能交给他,为父只得亲力亲为了!若振邦能成为我的干儿子就好了!”听到这声感慨,文和当真是心花怒放,从第一次见到还是团长的常振邦,就绝的此人不是什么好鸟,可是没想到这姓常的竟然踩了狗屎运一路所向披靡,对手不是投降,便是不战而逃,让他白白得了九江城成了镇守使,乃至成为了浔阳道,被皇上分封为一等子爵加伯爵衔,比之自己这个小小的办公室主任不知道高了多少。可是运气这东西谁说的好呢?自己靠着李纯马上就能成为镇守使和道尹脖子上面的半个督军,还真是拼钱拼官拼运气,不如拼个好老爹! “父亲英明!”文和谄媚地说道:“儿子一定为父亲打理好南昌以南的所有事情,好让父亲腾出更多的精力耕耘安徽!” “说到耕耘,怎么最近没见你媳妇前来文案啊!”李纯眯着眼睛阴阴地笑道。 文和道:“父亲说她干什么,那个败家娘们当真是掉钱眼里了,上一次面粉在鄱阳湖中被盗贼抢劫之后,她朝我大发雷霆还将我书房都砸了个稀巴烂!然后竟然一病不起,当真是不可怜。” 李纯眯着的眸子中闪过一道精光,吓得文和倒退了几步,道:“我怎么听说你小子因为在潘阳湖丢了面粉,这才拿她出气,以至于将她打得遍体鳞伤卧床不起?” 文和道:“这怎么可能?我们夫妻恩爱,羡煞旁人,怎么可能吓这么重的手?当真是污蔑啊!儿子这就回去,让她生准备一下。下午前来给父亲请安!” “看你这孝顺的样子,那些显然都是谣言啊!不过我可要说清楚,你媳妇我上的不错,你可不能委屈了她,若真让老子知道了你不待见她,老子能让你升官发财,也能让你人头落地!去吧!好好哄哄媳妇,不妨置办点金银首饰就算是老子送过去的好了。” 文和沮丧着脸出了督军府,心中对李纯这般霸占自己的媳妇的行为很是愤怒。不过却又期盼着李纯早日立功四川,也好让自己掌握南昌以南的部分权力! 下午文和的媳妇花枝招展地进了督军府,驻扎在南昌的第六师也在大张旗鼓之中奔向了四川泸州,全省一片哗然,声讨李纯利欲熏心,竟然用赣家子弟换取功名,不过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呢?李纯李侯爷最关心的还是北京的动态,当他接到皇上明发上谕,通报全国嘉奖的消息之后还是乐开了花,鉴于蔡锷乃是一员悍将绝非等闲盗匪可比,消耗子弹数目必然庞大,便实现将南昌城内的所有的弹药搜刮一空,统统让第六师师长马继增带走了,一时之间南昌城内防守空虚,唯有南昌巡逻的部队中能做到人手平均三发子弹,其余人手只有一人一发子弹,这样的兵力几乎完全丧失了战斗力,若是孙猴子的革新党趁机发动叛乱,南昌城根本就受不住,好在李纯,文和严密封锁了消息,希望袁皇帝派发的军火能够及时递到南昌。 话说李纯当初占领南昌的时候,本着宁可所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的态度对革新党人大杀四方,所以整个南昌城外三十里以内别说革新党了,便是新名词都没人敢说。革新乱党受到致命打击之后,想要重返南昌建立据点的时候,才发现南昌城内已经人人自危,根本没人敢搭理他们,这据点无法建立自然也无法发动群众乡绅。更不要说能够有效地探查到南昌城内的消息了。 革新党人无法探查到的消息并不意味着没有其他的势力觊觎李纯的南昌城,当马继增带走了几乎南昌城内所有弹药的绝密消息出现在三天后的常振邦的书桌上的时候,常振邦不由得笑了,他又想到了那天面粉厂外德海说的那一番话,机会是难得的,只有看到机会的人才能够成事,如今他发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能让自己鱼跃龙门的机会。 当然这个机会的风险也很高,稍有不慎便像那些贪吃的鸟被罩在箩筐之中,生死不得自由,不过若不抓住找个机会怕是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种机会了。 “怎么办呢?”常振邦轻轻抚摸着砰砰乱跳起来的心,他告诉自己需要冷静。只有冷静之后才能让他发现这个机会是天上掉的馅饼还是天上掉的陷阱! 出了办公室。推开了王德旺和张小六的陪伴,他一个人不知不觉得来到了牛红云的院落之中,假山一侧,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琵琶声清脆悦耳地传来,常振邦心中突然一动,小心翼翼地攀上假山,偷偷露出一个头朝着下面望去,果然是小桃红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里联系琵琶,虽然她在表姐牛红云的照顾下已经衣食无忧过上了大小姐一般的生活,但是出于对琵琶的喜爱她无论如何都舍不得一天不练习琵琶,不论严寒酷暑更遑论风霜雨雪,每天都要弹上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至于有没有人听,却是不必在意,听了很好,不听也无所谓。 常振邦伏在假山上,听着下面的优美的琵琶声,常振邦一不注意便被吸引了过去,慢慢地陶醉其中,听到得意之时竟然忍不住拍手叫好,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趴在假山上面的,紧接着叽里咕噜地便从假山上滚了下来。 小桃红见有人叫好,不由得抬头望去。却见假山之上滚落一个大男人,不由得又是担心又是心疼。 担心是这个家伙从假山上摔下来肯定是非奸即盗。 心疼的却是这个家伙好歹是个识货的主儿,从这么高的假山下面摔下来可不好。 其实她之所以没认出常振邦来,完全是因为常振邦穿了一身不起眼的便装。 “啊呀!”常振邦跌倒在地上,惨叫一声,犹豫不决的小桃红当即露出欣喜的笑容,她想也不想的赶了过去,道:“原来是你啊,你怎么跑到那假山上去了。” 常振邦苦笑道:“因为姑娘的琵琶声实在太好听了!能在临死前听到姑娘的琵琶,当真是死而无憾啊!” 小桃红被他这么一夸脸红地像个苹果一般,她羞涩地说道:“你这人就是乱说,人家只是随便玩玩罢了,没有那么好。” 常振邦道:“有些日子没见过你,你跑到哪里去了!” 小桃红道:“还能到哪里去了,表姐有了好归宿了,我就回家了一趟,若不是家里人让我过来陪姐姐的话,我才不会过来呢。免得再碰到你这个所以取笑别人的家伙。” 常振邦呵呵一笑,道:“怎么害羞了,好听才会夸奖你,不好听就直接说不好听了,还记得咱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吗?若是你弹得不好早就拍桌子赶你走了,才不会赏你大洋呢!” 小桃红红着脸低着头喃喃地道:“那是哥哥好心,小桃红自己有多少斤两自己还是知道的!” 常振邦看着他害羞的样子当真越看越觉得像一枚刚刚出落的成熟的桃子,让人心生摘下来吃掉的食欲,小桃红被他看的不好意思,可是心里却像吃了蜜一般美滋滋的,谁知道就在此时突然有人喊道:“小红,红云夫人找你呢!” 小桃红赶紧对着常振邦做了一个不出声的收拾,常振邦看着她红红的嘴唇上竖起一根白白的手指,当真是诱人的很,忍不住低头轻轻地用嘴唇碰触了一下小桃红的手指,小桃红当即感觉一股电从他的嘴巴上传来,整个人身不由主的抖动了起来,常振邦趁机将她揽入怀中,当真有一股幽香从她身上传来,这香气和她的琵琶声一样,令人陶醉。 “小红小姐,红云小姐找你呢!” 不和谐的喊叫声再次传来,小桃红赶紧将常振邦推开,抱起琵琶扭头便跑,就在常振邦以为她要离开之时,她却突然跑到常振邦面前,红着脸,踮起脚,轻轻地吻了常振邦一下,然后如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跑跑跳跳地抱着琵琶走了。 豹死留皮,雁过留声,想不到小桃红只是轻轻一吻犹如蜻蜓点水一般而过,却让常振邦整个人都处在一种甜甜地淡淡地香气之中,当真是花过留香。 说来也怪,常振邦夜宿牛红云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小桃红与他总是擦肩而过,他不知道小桃红怎么会在这里,小桃红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只是感觉冥冥之中有股缘分让彼此相识相遇相知却又相离。 心情大好的常振邦在小桃红消失在远方之后,再次打起精神来,走进办公室,找来了常振燕,将一张纸条递了过去,道:“燕子,这次要你做的事,成了能顶二件英租界那般的功劳,好好办吧!” “恩公,放心吧!” 常振燕点点头犹如灵猿一般从窗户那边走了。 常振邦望着他远去的身影,一律灿烂的阳光迎面找来,让常振邦犹如穿上了一件金色的衣服,犹如皇帝加冕登基时的龙袍。 常振邦笑了,一时之间胸中豪强万丈! 第216章 :三百万发子弹(四) 瑞昌城外内外民乱让华中天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彻底剿灭,剿灭的接过便是无村不出殡,无家不死人,若不是常振邦及时减免了来年的部分赋税,并用瑞昌县贪污所得重建一些乡村之后,这才稍稍安定下来,不过瑞昌县的户籍人口已经减去了十分之五六,各乡镇为了恢复生产,纷纷采取了休养生息的办法,思想防控,清剿革新乱党的工作也就或多或少地被放到了一边。也因为这个缘故中国革新党的江西支部的浔阳分部便挪到了这里,开展各种蛊惑人心的活动,效果还是有的,不过效果也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大,毕竟革新党人的优良传统式让别人为革新牺牲,自己为了革新保存实力而逃之夭夭,实在太过醒目,这一点是硬伤,当然那些鼠目寸光的革新群众的觉悟只盯着这一点未免太低了。 随着篝火缓缓地燃起,瑞昌城外三十里的荒郊野岭之中,如一盏鬼火隐隐约约来来回回地闪烁不定,三十多个穿着中山装的青年盘膝而坐,他们身后是四五十个穷苦农民打扮的汉子,这些汉子或坐着或躺着,但一个个都神情庄重地听着部长趾高气扬的报道,革新是有前途,袁世凯这个假皇帝迟早要被真龙天子的孙先生取而代之,蔡锷大将军已经攻占四川,更重要的是革新党人的安徽支部已经夺去了袁世凯送往江西的三百万发子弹,沉重打击了袁世凯的反动势力,让孙先生在这种伟大的护国圣战中不可磨灭的伟大贡献。 赵四是刚刚被拉拢来的一名革新党人,面对这种积极的革命形式,他踊跃发言道:“都说皇上厉害,孙猴子拿了他三百万发子弹就成了,看来袁世凯手里也就这点玩意,让孙猴子再找东瀛人要三百万发子弹,这里外里便是六百万发子弹,那皇上还不得吓死!” 此话一说一片哗然,那些刚刚加入的革新党的农民汉子不由得纷纷叫起好了,中山装的青年脸色不由得铁青一片,分部长的脸色尤其不好。 谁都应该知道这是往孙先生的脸上贴金吧,三百万发子弹听起来数额巨大,其实一场不算激烈的争夺战便消耗得精光不剩,皇上若真的只有这点本事,怕也当不了皇上吧!懂事理的人知道这是可是这些无知民氓却当真了,真受不了他们,若不是让他们当革新的先锋分部长这些人才懒得和这些人待在一起, 至于孙先生心腹大将蔡锷,革新党人真是恨得透透了的,要不是那小子在二次革新中,不听孙先生的话,秘不发兵,才导致大好的讨袁形式功亏一篑,自己这些人怎么着也能混个道尹府台啊,何至于现在像野狗般东躲西跑没有安身之处! 不过蔡锷这小子也是运气好,尽管和孙先生结下了梁子,但孙先生这些日子专心与和东瀛友人交涉中国未来十三省的规划,懒得搭理他,否则早就安排人让蔡锷死于非命。由此分部长不由得感慨道,孙先生的毛病就是心软啊,特别是对于革新元勋总是那么脉脉含情啊,就拿前不久对付敢于在众人面前和孙先生顶嘴的大叛贼黄兴的时候,孙先生便是出于一念之仁,才没有让最顶尖的东瀛人前去暗杀,以至于只让黄兴受伤之后还能够逃之夭夭。 看着满目乐观的老农民们,分部长冷哼一声道:“够了,大家都是革新党人,都是孙先生的人马,什么皇上什么猴子那都是皇上的恶毒腐臭的挑唆,没有孙先生四处奔走,洪宪帝有何功劳可以当总统,当皇帝?等到皇上被孙先生赶走之后,你们才知道真龙天子是孙先生不是他洪宪帝!” “打倒洪宪帝,拥立孙先生,大家都是开国功臣!” “袁世凯万死,孙先生万岁!” …… 随着口号声此起彼伏,这些人的情绪也渐渐高涨,分部长惊醒的朝着左右望去,除了黑乎乎的树木,看不到闲杂人等也就稍稍放下心来,他伸手虚空按了按,口号声渐渐降了下来,半分钟后,终于恢复了安静,分部长道:“大家都知道革新形式一片大好,孙先生的天下马上就要到来了,咱们是不是该凑点钱让这个时间早点到来呢?我觉得这个可以有,为了孙先生的伟业,我捐献一百大洋!” “好啊!” “好哈!” “我没有分部长这种毁家纾难的才情,我出八十大洋!” “好啊!” …… 这些穿中山装的捐献完了之后,便轮到那些农民了,可就冷场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之后,终于有个穿着稍微好点,看起来像读过点书的农家青年,站起来说道:“我出……我出……” “出多少啊,你倒是说啊!”看他半天嘟嘟囔囔也没说出个数来,下面人便可是起哄了。 年轻人把心一横,道:“老子出一百个……” “大洋,好爽快啊!我就说咱们瑞昌县是革新重地,人民还是踊跃拥护孙先生的。”分部长很是开心的说道。 年轻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一百个铜钱,其实也不少了,孙先生革新成功之后,记得把剩下的还我就是了。” 分部长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出来,只得对一个中山装使了个颜色,那个中山装端起一盘子便来到那位青年才俊的面前,示意他放钱上去,青年刚往里面丢了两三个铜钱之后,突然伸手往盘子上一按,道:“不会就我一个人出钱吧,你们说好的了大洋们呢?怎么一个也没见到!” 中山装白了他们一眼,道:“分部长会直接从革新津贴中出,你个乡巴佬!快给钱拉!” 说完这话,青年勃然大怒,一脚将中山装踢翻在地,又重重的踩上一脚,中山装白皙的脸上被沾满屎尿烂泥的踩上去,那副神情当真要多可笑便有多可笑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都是革新同志!为什么要起冲突啊!”分部长很是不悦地说道。 谁知道那个青年却理直气壮地说道:“都是革新同志,老子闹革新怎么就是只能掏钱的乡巴佬,你们这些人说说闹闹地还有钱,分部长怎么着也得给大家一个说法吧!”说着他重重的踩了几下脚下的中山装,中山装悲愤欲死,当即昏死过去了,不知道是被熏的还是被气得! 分部长呵呵笑了几声,道:“革新同志都是平等的,只不过任务职责不同罢了,为了革新这位兄弟就不要太计较这点蝇头小利了。” “既然分部长不计较!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年轻人淡淡地说道:“为了革新,请分部长每月将几百大洋的革新津贴让给我好了,反正你不在乎,给了我最少可以帮你拉几百号人来闹革新。” “放肆!你这是投机革新!”分部长脸色铁青,当即从他身后窜出三四个中山装来,朝着年轻人便推搡要闹事,年轻人寡不敌众,不过他身后的那些同是农民的家伙们不干了,纷纷脱下上衣,光着膀子便冲了过来。 分部长大吃一惊,道:“你们这些泥腿子要叛变革新?叛变孙先生,叛变我吗?”说完回头看了一下那些拯救危坐的中山装们,道:“赶紧救驾!” 那些穿中山装的才老大不情愿的站在了分部长的身前,和那些农村汉子冲突起来,这些农村汉子很多便是他们拉来的,根本打不起来,不过农村汉子见了分部长这等熊样,又凑不了他,一哄而散。 分部长铁青着脸吼道:“孙先生说了要甄别革新同志和革新群众,这些泥腿子没一个是好东西!” 中山装们默默无言,他们面前的篝火也渐渐小了一些,唯有分部长大肆的发着脾气,往日里在南洋,在上海,在东瀛,在暹罗,哪里不是座上客,谁敢和他顶嘴,连孙先生和汪先生见了他都礼敬三分,今天却在这么个破地方与这么些泥腿子打交道真是想想就掉价,越想越火大。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迅速地从荒郊野岭中窜了过来,分部长铁青着脸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人影停了下来,月光下,篝火前露出了此人的真面目,便是常振燕手下大将蚂蚁,分部长一见是他,脸色稍稍好了一些道:“蚂蚁你来这里干什么!” 蚂蚁跑到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分部长脸上顿时涌出一股子喜悦的神态,忍不住拦过蚂蚁激动地说道:“此时当真,你可不能骗我!”蚂蚁神态严肃地说道:“我废这么大工夫骗你干什么!有这功夫将你拿去给官府,也是一笔大钱!”分部长听了哈哈大笑道:“老弟真会开玩笑,你对革新还是忠贞不二的!若这次光复成功,老哥怎么也得让你当个县太爷才行!” “那说好了,我搜刮的时候可不许找我麻烦!”蚂蚁很认真的说道。 分部长无所谓道:“你放心孙先生的天下是人在国下,党在国上!” 蚂蚁笑了笑很开心! 分部长送走了蚂蚁再次趾高气昂地站在众人面前,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反动军阀李纯为了剿灭蔡锷将军的正义力量,派出了第六师入川作战,临走之时带走了南昌城内所有的子弹,现在南昌城内的枪支都成了铁棍,给了咱们光复南昌的大好机会,现在我决定联络江西革新同志发动群众发动南昌光复计划!” 那些中山装听了之后,有些难以置信,决的这么草率未免有些莽撞了,便有人站出来说道:“分部长,情报来源十分着实?” 分部长道:“完全可靠,你们放心就是了!” “分部长的情报虽然可靠,但我还是认为应该让咱们的同志在侦查一下,毕竟小心行的万年船!” 分部长想了想,道:“不错,你的想法很好,所以本部长决定由你来否则甄别信息,本部长亲自联络全省同志,务必在得到确信消息之后,在李纯反应过来之前,实现南昌光复!” “是,分部长!”那人慷慨激昂地说道:“我一定全力核实消息真伪,决不让这次机会白白溜走,也决不让假消息害了诸位兄弟。” “很好,革新成功之后,你便是头功了!”分部长说道:“诸位同志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一个瘦弱的年轻人站了起来道:“分部长,这次击中全省的力量进攻南昌,打下来之后,督军由谁来做?民政长由谁来做,还希望你提前做好规划,免得城下之日又起了冲突,给其他人留下了可趁之机!” 分部长想了想,长叹一声道:“佛家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事成之后我暂待督军职务,等李烈钧先生回国之后,在做交接!至于民政长等职务,论功行赏之外还要照顾一下革新老同志!当然在座的都是有功之臣,我决定在考虑职位人选的时候应该先紧着咱们的人上,毕竟第一线抛头颅洒热血的同志有优先权!” “恩!分部长说得好啊!” 这些穿中山装的听了分部长的话,无不点头称是。 分部长志得意满道:“既然都说好了,那么回去之后,诸位同志该加紧联络的加紧联络,该向孙先生申领枪支弹药的申领枪支弹药,该招募敢死队的招募敢死队!总之这一次咱们也要干点大事情,让天下人知道咱们江西男儿不比武汉的差!打倒袁世凯!孙先生万岁!民国万岁!” “打倒袁世凯!孙先生万岁!民国万岁!” “打倒假皇帝!拥护真皇帝!孙先生万岁!” “袁世凯下台!孙先生登基!” …… 口号声此起彼伏别看人都走了一大半儿,但是这口号声比之刚才还要震耳欲聋。 不远处的一座小土山上,常振邦一身便装,用望远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随后还是听不到这些人说什么,但那西斯底里的吼叫声,想吃了兴奋剂一般的激动面容,都有意无意地告诉他一切都按照他脑袋中设计好的方向发展。 “燕子!” 常振燕马上凑过去,用手捂在嘴边小声地说道:“恩公?” 常振邦道:“那个联系到这一伙的汉子是谁?干得不错,回去之后为他请功!” 常振燕道:“是,恩公。” “刘半城那边的人手不妨撤回来!不过这些革新党人的动静一定要十二个时辰严密把守,绝不容许出任何的岔子!” “是,恩公!”常振燕充满信心地说道:“你放心吧!燕子已经让人成功打入这些革新党中,他们的一举一动内内外外都逃不出燕子的手心。只要恩公一声令下,想让他们什么时候死就让他们什么时候死。” 常振邦小声夸奖了几句,继续用望远镜观望着这些革新党人,等到革新党人散伙之后,他才送了一口气,道:“燕子今天辛苦你了,哥哥请你吃烤鱼!” “烤鱼?”常振燕一听,忍不住流出了口水,脸上却坚定地摇了摇头,这一切被常振邦看在眼里,忍不住笑了,摸摸头,道:“鱼上钩了,不吃鱼庆祝下,如何对得起自己,你就别推辞了,哥哥又不是外人!” 常振燕拗不过他,又真馋的慌,推辞了几下便他一起去了。 第217章 :三百万发子弹(五) 九江城只要天黑下来城门便会关闭,就算是贵为镇守使的常振邦对此也是束手无策,毕竟这个国家的城门历史比人文历史还要久远,国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似乎晚上不关闭城门就没有安全感,早上不打开城门便没像太阳没出来一样无法展开新的一天。城门如此重要,守门官更是严谨,以至于不少帝王将相被城门关在了外面,对此,汉武帝不敢叫,光武帝叫了白叫。宋太祖赵匡胤求了白求,吴越王钱镠骂了白骂,飞将军李广暴跳如雷还不是不得不在城下忍饥挨饿等到天明。赵匡胤,钱镠奖赏了城门官以至于名留青史,汉武帝,光武帝成为笑柄,李广杀了不长眼的城门官以至于犯了众怒终身不得封侯。可见城门在这个国家民众心中的地位如何。 比起以上几个牛气冲天的人物,常振邦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镇守使,自然做不出让人平白无故开闭城门的事情,好在他早有准备,来的时候让人从城门楼上丢下了一根绳索,放他下来,等到回去的时候,将右手拇指中指合在一起,吹了声古怪的口哨声,那根带着他出去的声音便从上面再次丢了下来,常振邦和常振燕拽着绳子,让城门上的留守拽了上去。 脚刚落地,那个丢绳子的守兵,便普通一声跪在了常振邦脚下,抱着他的大腿呜呜的痛哭起来,常振邦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不过还是尽量的温和的说道:“不要哭,你受了什么委屈,本官替你做主便是!” 那人这才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常振邦说道:“大表哥是我啊,我是友能啊,我知道错了,你给我个机会吧!我一定好好做官,绝不给尼丢脸。” 常振邦就这城楼上微弱的灯光这才看清楚脚下跪着的人竟然是张友能,这么多日子没见没想到他黑了不少,也精壮了不少,差点没让常振邦认出来,只是他当时被自己安排成了副班长,以他的为人处世,和张友华的关系,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呢? 想来那些跟着自己一起从文县杀过来的弟兄们旅长团长的不少,自从他成为浔阳道之后,又将一些中下层的文县连排长下放到各县城里守备团的当营连长,现在想来也只有这个小表弟还是个副班长班长的,只是没想到他现在竟然混成了一枚大头兵,这让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友能,你怎么会在这里啊?”常振邦不免心疼的说道,悄悄给旁边的常振燕使了个颜色,常振燕上去便将张友能一把抓了起来,道:“好好会恩公的话。” 他张友能还是知道的,不过是一个小叫花子,听说现在都是少校以上的官职了,想到这里,自己不由得叫屈起来,自己可是他常振邦的亲表弟,论关系,论亲属,怎么的都比这小叫花子强吧,想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是副官大人,他是什么东西?现在可好了,一年多没见,听说对方是少校了,自己却成了大头兵,当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做事不管了,他无比哀叹了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道:“还不是张友华那个家伙搞的鬼,好歹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别人就算不是兄弟只要是相亲就忍不住提携一下,那个狼心狗肺的家伙完全不拿老子当兄弟,兵操的时候,见老子不顺眼,让老子当众跑了十圈,差点累死老子,开枪射击的时候又没事找事将老子的副班长撸了,这不趁着前些日子检查内务的时候将老子弄到这里守这见鬼的城门!当真是气死老子了!” 张友华什么人物,外界的人不知道,军队中人还是如雷贯耳的,训练专家,再孬的兵到了他的手里总会变得很有种,尤其是出练兵操的时候,更是全军第一,便是刘世发的第二旅的精锐都比不过他,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对兵士的要求极为严格。张友能不能适应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没想到张友华吧能做到大义灭亲,当真是难得,或许一视同仁,同甘共苦,身先士卒这些说不出多么好的优点让张友华的第三旅成为全军凝聚力最强的团队。 “友能啊,其实这是友华的一片好心啊!”常振邦安慰道:“如今友华的队部在湖口周边县镇巡逻剿匪,平定民乱。都是真刀真枪的上,死伤都是难免的,你是他的亲弟弟,他不想你有事,所以这才将你调到城门这里。” “哥,你别替他说话了,他就是容不得兄弟,怕兄弟东山再起抢了他的风头!他但凡还有点人性,让兄弟做个营长团长不久好了!”张友能愤愤不平的说道。 常振邦 常振燕看着常振邦安慰中也有些不耐烦的神情,马上过去笑嘻嘻地说道:“恩公,燕子肚子饿了,咱们吃点东西去吧!” 常振邦马上拍了拍张友能的肩膀,道:“友能你是个人才,哥看好你,只要你踏踏实实干事,便算是城门官也能成为大将军,加油,我看好你哦!”说着边和常振邦快步下了城门,张友能想要追过去,立马被城门值日官拦住道:“干什么去啊,给老子好好看门去!”张友能瞪了他一眼,道:“你知道老子是谁吗?”没想到值日官比他更横,道:“老子不管你是谁,便是皇帝老子来了,也得乖乖在门口带着。你若不服气,老子一枪崩了你,你就是皇帝老子的干儿子,皇帝也得赞老子一句公忠体国!”张友能没奈何只得再次上了城楼,站在上面吹着阴冷地夜风,寻思着表哥什么时候能将自己调走。 夜风落到城里,常振邦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对着常振燕道:“燕子,能喝酒不?” 常振燕想了想,道:“恩,喝过一点但不知道能喝多少!这么冷的天,这么深的夜晚,还是少喝点吧!” 小店中零零落落地坐着三四桌人,热火朝天地吃着喝着,常振邦和常振燕着了一处角落的偏僻地方,静静地坐下,小伙计马上推过来一个小炉子,用铁签子拨开了火,一股淡淡的温暖缓缓地飘了出来,笼罩在常振邦两个人身边轻轻地问道:“两位吃点什么?”常振邦淡淡的笑道:“若不吃鱼,你这炉火不是白费了,老板又要生气了吧!”小伙计嘿嘿一笑道:“瞧您的说道,天这么冷,让客人暖和一下总不算什么罪过吧。且不说你来照顾我们生意,便是捧个人场,也得让你暖和暖和啊。” 常振邦道:“呵呵,来头草鱼吧!给个分量足的,我这兄弟可是能吃的主儿!” 小伙计呵呵一笑道:“瞧您说的,我还能让你饿着不成?若你不嫌弃的话,我给你挑头二斤重的吧!” 常振燕道:“二斤的太多了吧,我看一斤多点就挺好!” “你说的是!其实咱们后厨中有不少活鱼,你若不放心可以自己去后面挑选一下。” 常振燕想去,却被常振邦拉了回来,对着小伙计说道:“就来二斤的吧!在上点淡口味的米酒,来碟花生米拌豆腐丝,再上点姜汁皮蛋。”小伙计高兴地说道:“客人你稍等,菜品马上来。” 常振燕一听点了这么多菜肴,忍不住拉了拉常振邦的袖子道:“恩公,多了,光是那鱼咱们就吃不了!” 还未待常振邦说什么,一个看上去醉了的汉子摇摇晃晃地从另一侧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看样子要结账,谁知道刚到常振邦这里,噗通一下子便摔倒了地上,险些砸到常振邦,更差点砸到火上烧了自己,常振邦,常振燕两个人忙站起来将他搀扶到一边的凳子上。这汉子说了几声谢谢之后,再次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了。 此时小伙计抱着一个白铁锅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将白铁锅放到炉子上,刚刚从油锅中翻滚过几次的新鲜大草鱼撒发着浓浓的油香味道,红白相间的微酥鱼肉,翠绿的葱花,红红的碎辣椒,金黄色的油水,咕嘟咕嘟冒着小小的气泡。暖暖的香气缓缓地浮了上来,让人忍不住叫了咽了一口吐沫,常振燕紧紧地攥着筷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常振邦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常振邦看了这幅样子就想笑,道:“不要这么紧张,没人跟你抢,等鱼熟了之后再吃。”这时候小伙计又端来了一壶米酒。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难为你这么周全,不赏你点东西还真不过意不去啊。”说着往腰间摸去,谁知道挂在哪里地荷包却不见了,常振邦尴尬了一下,再往兜中摸去,钱袋也没了,常振邦的脸色更是泛白,他伸手往怀里摸去,还是空空如也。 “怎么了,恩公!若是没带钱的话这一次还是我来吧!”常振燕看长针脸色不善,忙像身上摸去,没有钱,往怀里摸去,还是没有,不由得大吃一惊,他的钱竟然也没了,要知道像他这种人钱可是很重要的,每天带多少钱,放在那里都是要十二万分小心地,不可能存在忘了带钱这回事,唯一能说明一切地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被贼偷了。 小伙计见这两个人东摸西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摸出来,刚刚因为奖赏而兴奋地脸上渐渐冷淡下来,他转身便走,去老板哪里低语了几句,老板晃悠悠的走了过来,道:“两位若是没带钱的话也无法,该吃吃该喝喝,回头让人送过来就是了!” 常振邦伸手一伸示意他住嘴,道:“刚才那位喝醉了的家伙你知道是谁吗?” 老板想了想将小伙计叫了过来,道:“小草,那位客人你可认得?” 小伙计想了想,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最后还是低着头说道:“那家伙是住在幸福里的牛二,平常惹是生非,将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不过那小子来咱们这儿都是现银结账只是……” “只是什么,吞吞吐吐,让客人笑话!”老板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说道。 “只是那牛二大吃大喝之后,总有客人身上没钱吧!”不待小伙计说,常振邦便悠悠的说道。 “真的是这样吗?”老板疑惑地问道。小伙计低着头以极小极轻微的声音说道:“的确是这样的,那些赊账的家伙都是不差钱的财主,没几天就送给来了,所以……”还没等小伙计说完,老板啪的一声便给了小伙计一巴掌,道:“你这个混账东西,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早说,你是要气死我不成!怎么能让贼偷了咱们的客人的东西之后一走了之,还厚着脸皮要让客人赊账,你这不是坑人吗!” 老板骂了半天,将旁边的几个吃烤鱼的汉子惊动了,等听明白了怎么回事之后,有安慰的,有劝阻,更有人暴跳如雷说丢了钱的,更有人一把抓住老板的手要送官的。小伙计之下可傻了眼。 老板连连叹气,对于那些号称被偷了钱的客人只能面单了,这一下小伙子可不愿意,他一把抓住那几个汉子,道:“你们有几个钱,那牛二犯得着难为你们吗?明摆着是想骗吃骗喝的!”那几个汉子被他说道痛楚,顿时恼羞成怒围着这小伙计便是一顿拳打脚踢,连老板上去都不好使,常振燕看了一眼冷冷地对常振邦道:“恩公,这伙人当真可恶,让燕子上去教训教训这些人吧!” 常振邦摇了摇头道:“这些小事用不着你管,那个叫牛二的家伙你明天带到我那里去,千万不要伤了他。” “明白!”常振燕说道:“如今这么闹腾,恩公要不要送你回去。” 常振邦道:“咱们的钱都偷地一干二净,但是这烤鱼酒水终究是咱们点了,总不能不认账吧!不如吃饱了明天让人过来结账好了。” 此时烤鱼渐渐散发出淡淡地香气,常振燕忍不住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便往嘴里送去吧,待他狼吞虎咽之后,才发现常振邦还没有动筷子,不论从哪一方面说,都应该常振邦先动了筷子才对,他不好意思看了常振邦一眼,常振邦笑了笑,道:“燕子你倒是继续吃啊,看我做什么,我又不能吃!”常振燕见他毫不介意,于是放心下来,再也无所顾忌,风卷残云起来,不一会儿一条两斤重的草鱼便被他吃的干干净净,别说葱花辣椒汤水了,就是鱼骨头都他吃过之后,猫都不吃了。 这个时候外面巡逻的警备队也赶了过来,不由分说将这些汉子和小伙计都拉到了一边,当听到周围人七嘴八舌地将案子说完之后,警备队小队长顿时明白过来,只见他瞪着眼睛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这些汉子竟敢骗吃骗喝,当真可恶,给我讲这些人抓起来拷在警备队门口,让他们家里人来领人!” 那些汉子一听这话,顿时蔫了,一个个哭天喊地哀求个不停,最终小队长让他们每个人出了三倍的价钱当做罚款,这才让人放了他们,至于小伙计,小队长只是教训了几句,让他走了,但是店老板却被押送到这些人面前,道:“你这店里总是出现小偷也不是个事儿,跟老子走一趟吧!”说完警备队便将老板推推搡搡往外退去。小伙计见老板被抓顿时慌了神四处哀告。 常振邦见了忍不住道:“你们不该将那个叫牛二的家伙抓起来吗?何苦为难老板!” “你谁啊?”一个警备队很不客气的瞪了常振邦一眼。 “啪~!” 还没待常振燕不忿,小队长上去便是一个巴掌扇在个警备队的脸上,接着一脚将他踹开,满面憨笑的来到常振邦面前,道:“卑职韩耀辉见过镇守使大人!卑职手下这些人都是粗人,无意间得罪了大人还望大人赎罪!” “哦?你如何认得我?”常振邦好奇地问道。 小队长道:“卑职从文县便跟着大人了,所以记得大人!” 常振邦道:“原来是故人啊,不错,你现在也是小队长了,你好好做!前程自然少不了你的!” 不一会儿,牛二便被五花大绑的押送到常振邦面前。 此时的牛二哪里还有一点醉态,只是低着头一脸悔恨,当他得知知道竟然将堂堂镇守使偷了个一干二净之时,便吓了个魂飞魄散!这见了常振邦之后更是一个劲儿哀求道:“小人不该偷您的钱财,还望大人饶命!” 常振邦道:“你的手艺不错,可愿意为我服务!” 牛二一听这话,点头如啄米小鸡一般道:“只要大人饶了小人,小人愿意为大人做牛做马。” 常振邦道:“听说你是个孝子,你为我做事,我给你官做,让你光宗耀祖。反之,我杀你满门灭你九族!” 牛二身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道:“小的愿意做官!” 第218章 :三百万发子弹(六) 洪宪元年一日二十七日,贵州护军使刘显世宣布贵州加入叛乱的西南集团,并派出两路黔军协同云南护国军作战。其中一路由黔军第一团至第三团合编为护国军东路支队,王文华任司令进扰湘西各地,江西第六师在师长马继曾带领下迎头痛击,在黔湘边境与之鏖战数日,终因弹药不济,连连败退。由于王文华部沿途烧杀抢掠,民怨沸腾,群起堵截,进兵更为迟缓,遂与马继曾部对峙于湖南麻阳。 李纯收到电报之后,噌地一下子便从文和媳妇的身上跳了起来,什么也不穿便来到督军府的办公室,将待他办公的文和一巴掌打在地上,随之将手中的电报丢了过去道:“老马在湘西吃尽了苦头,朝廷这一批弹药什么时候给老子运过来!” 文和捂着脸从地上爬起来,接过电报看了看,道:“父亲,皇上已经下旨让海军那边将弹药运往九江了,相信不日即可抵达九江,到时候父亲可以让常振邦带兵护送这些弹药去马师长哪里!” 李纯咆哮道:“不日,不日,这不日到底是什么时候啊,真让老子着急!” 文和道:“根据海军的形成应该就在这两三天内了。” 李纯道:“干,皇上也是干脆让海军送往湘西不就得了,老子不信贵州那些土包子干得过咱北洋海军的大炮~!” 文和苦笑道:“父亲,海军船坚炮利但进不了湘西那小河道,再说了湘西那些墙头草指不定拿出多少给了贵州那些王八蛋呢,所以还是停在咱们九江吧,让常振邦带着他的人去,说不定能给马师长帮帮忙,打个下手呢?” 李纯看了文和一眼道:“振邦是个好孩子,你小子怎么老根他过不去呢?” 文和道:“没办法啊,儿子一心为了父亲,这常振邦好歹也是一师的人马,他若是去了湘西,就相当于咱们派出了两个师支援皇上平乱,再说了常振邦的人马毕竟不是父亲的嫡系,现在江西弹药奇缺,这些人咱们多多少少还是要堤防一些的。” 李纯很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啊!怎么净捉摸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啊!什么时候能够大气一些啊,得,这次的事情就照你的意思办吧!” 文和笑着从桌子上拿出一张电文递给了李纯说道:“父亲,电文刚才儿子已经草拟完了。还请父亲过目!” 李纯叹了一口气接过电报,没看就丢了出去,道:“看什么看,给不老子直接发出去好了!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以后少挣些这个!”说完挺着一柱朝天,转身回了房间,见文和的媳妇起身想走,再次如饿虎扑食一般扑了过去,口里叫着宝啊贝啊,一张床开始执拗执拗叫个不停了。 文和将电报发了出去,刚想找李纯说点私事,还没进屋便听到媳妇乱七八糟的叫声和床摩擦地面的声音,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转身出了督军府,两个身穿中山装头戴鸭舌帽的年轻人匆匆跟了上去。 文和越走越心烦,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劲儿,自己的媳妇怎么就让那老东西上了呢,正想着呢,忽然察觉道后面有人跟来,他忙掏出一面小镜子和一根小梳子,装作拢头的样子,举起了小镜子,从小镜子中发现了那两个中山装青年的人影,他不由得冷笑了几声,收起镜子梳子,径直进了一家写有“飘红院”三个大字的建筑之中。 两个中山装相视一眼,其中一个比较年轻地家伙气愤填膺地说道:“这小子当真是个坏种,将媳妇给了李纯,自己到这窑子里面快活,当真应了那句男盗女娼的老话。” 另一个比较老成地却说道:“这是好事,这小子照镜子逛窑子,总比咱们暴露了好。” “现在怎么办?”年轻的中山装说道。 老成的中山装道:“守株待兔吧!今天晚上就要光复南昌了,只要止住了这小子,让南昌城内群龙无首,咱们赣南道的同志,即便抢不了头功也能占个二功!” 年轻的中山装道:“这小子不过是个绿毛龟而已,有这么重要?” 老成的中山装道:“这小子是江西督军府秘书厅长兼办公厅厅长,这官权利不算大,却是联络整个南昌城的关键人物,便如人体之神经,有他不觉得有用,没它却是无法联络身体各处,只要咱们止住了他,南昌城内外便如没了神经的人体,只能各自为政,也好让咱们革新党人各个击破,等杀进督军府,拿下李纯,这些各自为政的北洋军,自可传檄而定变成孙先生的革新力量,有了他们咱们便可以掌控江西,然后在出兵湖南,和蔡锷兵合一处,将打一家,那时候孙先生便有半壁江山,与袁世凯自可分庭抗礼,你我弟兄便是光复元勋,怎么着也能混个一等侯爵当当!” 年轻的中山装道:“咱们护国不是拥护共和,反对帝制吗?” 老成的中山装道:“只要孙先生不当皇帝,咱们便是拥护共和,反对帝制,孙先生当了皇帝,咱们还拥护个屁共和啊!” 年轻的中山装挠了挠头道:“孙先生是这样的人?” 老成的中山装道:“小子好好想想,袁世凯的大总统,孙先生的党魁不都是一言九鼎,容不得别人说吗!黄兴可是孙先生外的第二号大人物,不就是开会的时候反对了孙先生一下,便被孙先生天涯海角的追杀!你若连这都看不懂,迟早死在自己人手里!” 年轻的中山装很诚恳的点了点头,他还想说什么,却被老成的中山装一把拉住,撒丫子便被跑,后面最少有一个小队的警备队朝着他们追了过来。 文和站在飘红院四楼的窗户外看着那两个图谋不轨的革新党人,心中不由得冷笑,转身抱过一个花枝招展的姑娘丢在窗台处便撕扯起来,将对自家媳妇的不满,对李纯的愤怒统统发泄了出来,待发泄完之后,他竟然一把将这个气喘吁吁的姑娘从四楼丢了下去。 “啪!” “啊~!” 惨叫之声瞬间便让喧哗的街道安静下来,姑娘白净的身子下缓缓地盛开出一朵血染成了莲花,路人纷纷指手画脚的议论起来,文和却感觉的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死了好,死了好啊,死了就不能背叛我文和了。”说完竟然诡异地笑了,转身穿好衣服,麻利的下楼,却不知道从哪里杀出来一个醉汉跌跌撞撞地伏在文和的身上,酒气冲天的嘴巴不干不净地说着,竟然还伸手往文和下巴处乱摸,文和大怒,伸手一把推开醉汉,醉汉咣当一声倒在地上,顺着红地毯沿着楼梯一层一层的掉下去,最后倒在地上竟然呼呼地睡着了。 文和懒得搭理他径直走了出去,徐娘半老的老妈子看了马上迎过去道:“文大爷今天玩的开心啊,怎么好端端的姑娘就这么跳楼了?”文和瞪了她一眼道:“你问我,我问谁啊?老子花钱是来玩儿的,不是花钱寻晦气的!老子不找你麻烦就好了,你他娘的还敢拦着老子,信不信老子一句话,让警备队封了你们这下流之地,拿你们问个革新乱党之罪,办你们个杀头!”老妈子自然知道文和这人的厉害,也知道这小子小心眼是千万不能得罪之人,只得陪着笑将他送了出去。 门外几个龟公七手八脚的将刚才的从楼下摔下来的女孩抬到了门口,随随便便找了张破旧的床单,往她身上一蒙,便算交代了,只等着快关门的时候让人丢进乱葬岗了。 那个摔睡着的大汉在文和走后也一咕噜坐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老妈子迎上去,壮汉也不含糊地掏出一把现大洋,看着那些现大洋叮叮咣咣落在地上的发出的声音,老妈子便像听到了天籁之音一般,扑倒地上捡大洋,两个龟公看见了也跟着抢了起来。醉汉看了哈哈大笑着东倒西歪地走了。 大汉走出三四里地外又转了个圈儿,一扫刚才的醉态,走进飘红院对面的茶馆中,径直上了楼上二层雅间处,恭恭敬敬地在外面敲了敲门,待里面的允许他进去之后,他才进了雅间,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将两个小口袋放到了桌子上。 桌子旁边坐着一个人,年纪轻轻,面露微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让人忍不住亲近的同时又有一种上位者的威严,似乎这个微笑的年轻人随时都会要摇身一变成为吃人的恶魔,这个人赫然是九江镇守使常振邦! 常振邦轻轻地拿起桌子上的两个小口袋,这两个小口袋做工精细,一红一黄,打开一看,红的里面大大小小装满了七八枚大小不一的公私印章,黄的里面是一叠银票和十几枚现大洋。常振邦将黄色的口袋轻轻地拿在手中垫了几下之后,便丢到了汉子面前道:“牛二,你辛苦了,这些钱赏你了!” 牛二眼馋的看了一眼黄色口袋,强忍着想要将黄口袋收入怀中的想法,噗通一声跪在了常振邦的面前,以头抢地道:“大人,小人知错了,小人不要钱,请你放了我娘吧!”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你是个孝子,我很欣赏,所以我才免去了你的罪责,将你带到这里,你的手艺果然没有让我失望,现在本官认命你为少尉联络官!” 牛二难以置信的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怎么着,老子现在就是官儿了?” 常振邦笑了笑,道:“少尉官相当于警备队小队长,恭喜你牛二少尉官大人!” “哈哈!”牛二忍不住傻笑了几声之后,随后跪行道常振邦的面前道:“大人赏我官职,是不是能放我娘出来了?她老人家身子骨不好可受不了那阴暗潮湿的牢房啊。” 常振邦道:“这你放心吧,本官见你是个人才,肯给你官做,自然会照顾好老夫人的,实不相瞒,本官从始至终都没有为难过老夫人,更没有将她打入牢房之中当做人质!” “那我娘在何处啊!”牛二忍不住关心的问道。 常振邦道:“已经着人妥善安排在我镇守府衙门之内,待你立功授官之后,便将老夫人送入给你的房屋之内,至于老夫人和你住与不住,都在你们!” 牛二大喜,忙对着长针磕了一个头。道:“多谢大人厚爱,卑职一定竭忠尽智报道大人提携之恩。” 常振邦道:“我常振邦重用人才不问出身,只要你好好在我这里干,不愁你没有荣华富贵出人头地的机会!” “谢大人赏识!”牛二再次激动地对着常振邦咣咣叩头! 常振邦笑了笑,从桌子上拿出一摞信纸,大笔一挥,嗖嗖嗖便写好了几张条子,然后将红袋子中的印章,逐个挑选,找出合适的之后对着嘴巴哈了一口气,便稳稳地改在了条子上,不同的条子盖上了不同的章子,然后这些条子被常振邦一字排开,随后常振邦又拿出几张照片,小心翼翼地将照片和条子放在了一起,然后看了一眼依旧跪着的牛二说道:“你拿别人的本事很厉害,不知道你放东西的本事怎么样?” 牛二跪在地上拍着胸脯,道:“不知道,不过卑职我觉得拿与放其实都差不多吧!” 常振邦从椅子上站起来将牛二从地上拉了起来,带到桌子前面,道:“看清楚这些照片上的人物,然后在太阳下山前将照片下面的纸条放入他们的口袋中或办公桌上。然后你就可以回九江与老夫人母子团聚了。” 牛二挠了挠头,问常振邦道:“大人您真是难为我了,一时半会我哪能记得住啊,能不能让我将这些照片带走啊。” 常振邦道:“随你的便,我用人办事只问结果,不问过程!你的法子觉得有效,不妨就照你的办吧!” 牛二听罢,高兴地说道:“好勒!大人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说完将这些照片和条子一个个的收了起来,放到了自己身上的不同位置,转身对着常振邦做了个手势,道:“大人觉得我现在便去办这件事如何了?”常振邦淡淡地说道:“去吧,不过你要记住两点,一不能出岔子,二不能将自己搭进去!”牛二应了一声,高高兴兴地走了。 常振邦转身来到窗前,望着晴朗的天空,言自语道:“相信今晚的南昌城很热闹吧!” 第219章 :战南昌(一) 炊烟还没有完全升起,南昌城门便早早地关闭了,这在全中国来说都是绝无仅有的,若是将全国关闭城门的时间列成一张时间表来说,南昌城的城门关的都是数一数二的早,其实这种早早关闭城门的现象自从武汉民乱之后已经屡见不鲜了,只是南昌自从李纯走马上任之后在这方面屡创新高,如今已登峰造极。你能想到刚吃了中午饭,南昌城门便早早地关了,然后三个北洋师如撒网式地一家一户搜索革新党,但凡能说出一点点新名词的男人还有漂亮的女人都被他们全部如猪狗般赶到军营中进行了严密的搜查,然后无数疯女人和一颗颗挂在电线杆子上的人头便成了南昌城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从此之后的南昌市民很尽快便习惯了这种生活,所以这些天城门过早的关闭也没有看出什么异常来。 “荒谬!当真荒谬,文和这个狗东西那咱们的警备队当什么了!”警备队大队长胡忠愤怒的吼着,将身前一摞子文案统统推到,如雪片般沸沸扬扬落下来。 几个中小队长站在他面前道:“那依大人的意思怎么办呢?” 胡忠道:“你们觉得我该怎么办啊?” “大人以前就是太给这狗东西脸,这么大的事儿,他也不派人过来吱一声,随随便便丢张条子就行了?美得他!” “他不就是丢了张条子吗?咱们就当没看见,看他能怎么办!革新党人宰了那个狗东西才好呢!” “文和这家伙确实挺讨厌的,我觉得咱们还是别太当回事了。但也不能不当回事,毕竟他和督军大人是上一个女人的父子关系,若真让他在咱们眼皮子地下被革新党干掉的话,也是在说不过去,卑职愚昧,不知如何是好,值得完全照大人的意思办了!” “卑职(属下)全听大人调遣!” 胡忠瞪了这些家伙一眼,大声道:“还能怎么办?除了照办还能怎么办!今天晚上你们分出一个中队的兄弟守在文和的狗窝那边,我看那个革新党敢龇牙!” …… 军营赵旅长酒气冲天,跌跌撞撞地被人搀扶着上了飘红院的三楼,副官刘胜看着床上白花花的大腿围在黑乎乎的粗腰上,一上一上的,他就感觉到一阵口干舌燥,转身想出去让老妈子唤个姑娘泄泻一下腹下野火,只听得咣当一下,赵旅长的衣服不知道怎么地,便坠着衣架倒了下来,赵旅长嘟嘟囔囔地道:“怎么回事啊!有刺客?”说着便噌地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吓得白花花的女人咣当一下撞到床上,这一下更是惹怒了赵旅长,他一脚蹬了过去,装在女人的脸上,不满意的说道:“你下面不紧,就给老子卖点力啊。老子今天若是爽快不了,老子就弄死你!”吓得那个白花花的女人赶紧使出浑身解数如一条娇媚的白蟒般在赵旅长身上缠绕起来,弄得赵旅长飘飘欲仙。 刘胜忙小心翼翼地说道:“没什么,大人的衣服从衣架上掉了,卑职这就为大人捡起来!”说着便从地上将赵旅长的衣服抱了起来,谁知道嗖的一声一张该有公章的条子从赵旅长的上衣的口袋里落了下来。刘胜打开一看,顿时变了脸色,赶紧扭过头对着赵旅长说道:“大人,文和文厅长的手令你看过了没有?” 赵旅长嘿嘿哈哈了半天,才迷迷糊糊地说道:“狗屁手令,他文和算什么东西,敢跟老子下训令,弄不死他!说什么事儿吧!” 刘胜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举着扣着文和印章的条子,念道:“南昌城北有乱党活动的迹象,督军震怒,肯请赵旅长严密注视,叛乱活动一经发现,格杀勿论!” 赵旅长呼噜呼噜了一会儿,才一边抱着女人,一边迷迷糊糊的说道:“这事儿老子还真忘了,但是这事儿又不能不办,刘胜啊,你下去安排一下吧!成了记得来回报!” 刘胜叹了口气,转身下了飘红院,快马去了城内军营,将赵旅长的话一说,整个旅团的人立马兴奋了,嚷嚷着穿上衣服便冲了出去,其他的旅团知道了以后也自发地加入进来,上一次在城内清缴乱匪可是占了不少油水,上了不少女人,这一次自然不能落后,南昌城北既然点明让赵旅长去了,其他的旅团只能去城南,城西,城东了,这些当官的还没当划分好界限,下面的那些大头兵便兴高采烈地冲出了军营。 …… 城外第九混成旅旅长丁效兰兴高采烈地坐在马车上,怀里揽着两三个从下面乡镇里搜刮而来的小姑娘,身下是一个卖弄口舌的窑姐,美滋滋的喝着小酒,哼着小曲,别提多快活了。他的身后是副官张发财清点大洋金条,核算金银首饰等物价值的忙碌的身影。 “小张,点清楚了没?”丁效兰哼哼哈哈的说着。 张发财道:“大人,这次总共进项也就是一万三四千左右!其中进贡给文厅长的三千大洋已经拿出来了。” 丁效兰一听这话,脸色八达一下就沉了下来,道:“这个数可比上一次差了不是一丁半点了。” 张发财叹了口气道:“大人你就知足吧,这富山乡,东新乡一带光咱们弟兄就去了三四趟了,更别说其他旅团的兄弟们了,但凡有点姿色的女人都成了破鞋,早就不是什么大肥肉了。我看下一次能再捞两千大洋就不错的!” 丁效兰道:“小张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啊,你觉得这一次兄弟们那一路能发大财啊!” 张发财想了想说道:“不好说,就像你怀中的女孩从李侯爷来了之后,南昌城外三十里内都是破鞋,五十里外还能找到两个丑的,至于要找个好玩的估计要看谁跑的远了。” 丁效兰听了哈哈大笑道:“说得好!说得好啊!你看我身边的这几个小姑娘,长得不算好,只能算身子干净了,给你选一个玩好了!” 张发财一听这话忙把手上的活儿一丢,拔下裤子,抓起身边的一个大姑娘就开始撕扯衣服,瞧他那副猴急的样子,丁效兰不由得乐了,道:“急什么,就你这小身子骨,能有多大能耐,还是好好享受一下女人的温柔好了。”张发财不顾身下女孩如何挣扎,伸手捂住女人的嘴巴,身下狠狠地刺了过去,道:“你官职比我大,可是我的硬度高,长度大,后劲儿悠长。倒是您放着县城的雏儿不好好玩,怎么还找了个窑姐,这都浪费钱啊。”丁效兰听了哈哈大笑道:“小子这你就不懂了吧,找个专业的方能有备无患了!哈哈!” 就在这些马车上女人乱叫,男人乱笑的时候。 突然南昌城方向“啪~!”地一声传来一声锋利到足以撕裂黑夜的枪声。 丁效兰大吃一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发财从身下奄奄一息的女孩身上坐了起来,道:“八成是真有乱党,想想也是,若没有乱党,文和有几个单子敢让大人们东奔西跑?” 丁效兰冷哼一声,道:“区区乱党,成不了气候,不过是送人头送战功的蠢货罢了!小张告诉弟兄们调转马头,城内的弟兄立军功,咱们兄弟也要发点财才是!” “大人英明!”张发财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提上裤子,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大声招呼着掉头转向杀回去,兵士们一听还要过去搜刮,顿时闹腾起来,那些没搜刮够得当然要继续搜刮啊,否则怎么对得大半夜的走这么多路,那些搜刮到位的想要回城享受一下胜利果实和小娘们的温暖的身子。 丁效兰不高兴的说道:“这么吵吵成何体统?唱唱军歌提提神!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唱起来!” 军歌嘹亮,当真如镇定剂一般让整个团队平静下来,顺着丁效兰的意思跑步前进,争取享受更多更大更大的胜利果实。 …… 督军府中李纯和文和的媳妇恩爱悱恻,难舍难分两个人便如连体婴儿一般,从中午就没有分开过,据说吃饭都是李纯用嘴巴喂得,可见李纯对这个儿媳妇多么的疼爱有加了,至于文和,人家还是通情达理的,处理完手头的公务之后便早早地离开了督军府,乘着马车回到了家中,看到家门口附近多了不少警卫队的家伙,不由得满意地点点头,他虽然不知道这是谁的安排,但这种中午知道文和被革新党人盯上之后,晚上便派人保护的举措,还是让他很赞赏的。 进了家里,便见到生意伙伴刘老板迎面赶了过来,文和笑着说道:“老刘啊,实在不好意思,公务繁忙,让你久等了。” 刘老板笑着说道:“理解,理解,上次文和兄光复原职的时候,兄弟去了趟广东打点关系,没来得及祝贺,还望文和兄不要见怪才好啊!这是兄弟的一点心意,还望文和兄不要推辞啊!”说完之后呵呵一笑拍了拍手。 片刻功夫不到,四个壮汉抬了个精巧的红木箱子来到了文和面前,轻轻地放下箱子之后,转身背对着文和和刘老板站成了一拍,挡在了客厅门口。 “这……又让刘老哥哥破费了,怎么好意思啊!”文和谦让着,上前一步,伸手往红木箱子上一模。 “啪!”的一声红木箱子的盖子便跳了上去,突如其来的一切让文和吓了一跳,更让他大开眼界的却是箱子中缓缓地站出了一个身无一丝的甜美少女。少女灵动的眼睛咕噜噜一转便像钩子一般能将人的魂魄勾去,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胸前身后,溪谷前的森林,白皙乌黑相互遮掩更是散发出无尽的魅力,文和简直被眼前的女子惊住了。 刘老板呵呵伏在文和的耳边说道:“这妹子可是广东三水的,轻音,柔体,解人意!老兄只要尝过其中的滋味,便知晓了。” 文和呆呆的说道:“这不太好吧!” “老兄放心,这妹子的身子干净的很!你试过了便知道!”刘老板嘿嘿笑道。文和点点头,道:“当真让哥哥破费了,那兄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刘老板立即让人将这妹子打包好了,送到了文和的卧室之后,才笑吟吟地说道:“老哥上次求你办的事,督军大人哪里怎么说啊?” “刘哥,九江水路的那事儿实在不好办啊!蔡锷造反,革新党闹事,洋鬼子继而连三的示威,现在海军也到了,当真不好办啊!” 刘老板笑着说道:“好不好办,不就在您文厅长一句话吗?别以为兄弟我去了趟广州就不了解江西这边的情况了,蔡锷就算再厉害也闹不到咱们江西地面上,革新党那些废物点心根本就不气候,海军奉了皇帝的圣旨前来移交弹药,移交完了,人家就走,至于那些洋鬼子他们越闹越安定,我还巴不得他们天天示威,有他们示威沿途这些中国赃官就不敢太过放肆。文大人不知道老弟说的对还是不对啊!” “都对!”文和竟然一点都不反驳的应承下来,道:“但是九江那边我说了不算!” 刘老板笑道:“老哥不是已经打算让九江镇守使常大人去湘西运送弹药了吗?只要他一走,九江还有谁敢不给大人面子?” “你怎么知道的?”文和大吃一惊,这种事情似乎只有他偶尔给李纯提了一句,还没有形成公文更没有付诸行动,这肥肥的刘老板怎么就知道了。 刘老板嘿嘿一笑道:“文和兄不必介意,有钱能使鬼推磨而已!就算你想知道李侯爷和令夫人大战了多少回合,兄弟都能给你一个准确的数字!” “你……”文和勃然大怒,有道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刘老板这话实在太伤他自尊了。 刘老板淡淡地道:“我说的不对吗?” “若是你再说这种话,别怪老子翻脸无情!”文和大怒道。 刘老板道:“文和你给老子听好了,你若是想跟兄弟们一起生意就给老子好好地做生意,少打他娘的官腔儿,否则便是老子绕的了你,兄弟们也放不过你!现在老子就问你一句话,九江的水路给不给老子走,什么时候能够老子走!” 文和想了想道:“二月底一定能够让诸位兄弟将面粉等物资从九江水路运走,不过李纯的胃口不小,我怕不容易打点!” 刘老板道:“这你不用担心,在老子来之前兄弟们已经商量好了,在过去的基础上每月在多拿出五千大洋来,你可以用这笔钱喂饱李纯,也可以自己留下,但是九江的水路一定要在二月里给我搞定!搞的定老子再送你一个三水小娘们,搞不定哼哼!嫂夫人肯定会变得很好客,告辞了!”说完也不管文和神态如何,转身便走。 文和狠狠地捏紧了拳头大吼道:“老子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就成了受气包?真是见了鬼了!”说完转身便取了卧室,对着那个三水女孩使劲儿浑身解数地折腾,女孩虽然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但终究跟不上文和的思路,最终遗憾的在南昌枪响之前,便已经撒手人怀,人死了,文和也平静了下来,挥挥手让管家下人找来一条麻袋往院子里一埋便算了事了。 …… 江西南昌滕王阁上,常振邦屹立于第五层中,昂首屹立,登高望远,道:“这里便是南昌城内最高的地方吧,只可惜不能将整个南昌城尽收眼底,当真有所遗憾啊!” 常振燕道:“恩公若是掌握了南昌城,不妨在加盖几层就是了!”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这滕王阁历经千年有余,没有人加盖过第七层,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常振燕惭愧地低下头,道:“恩公,我读书少,我不知道!” 常振燕望着远处感慨万分道:“或许你多读些书就知道了,六层的滕王阁是中国人的文化血脉,多一层不是,少一层不行,这就是定数啊!” “是吗?嘿嘿!”常振燕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常振邦道:“王掌柜有没教给你滕王阁序?” “什么王旭?我不认识啊!”常振燕惊讶的说道。 常振邦笑了笑,再次望着远方渐渐黑成墨汁的天空,淡淡地说道:“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常振燕一听这个,顿时叫了起来道:“这个我还是知道的!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 常振邦回眸一笑,道:“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出两广而战云贵,并东南而争天下,如此大事可诚也!” 常振燕一愣,觉得王掌柜交给他的不是这样的啊。 突然,漆黑的夜空中闪过一朵绚丽的烟花,枪炮声零零碎碎地响了起来。 第220章 :战南昌(二) 随着江西支部长的一声号令,数百名穿着中山装,头戴红布条的革新党人或举着大刀,或抬着红红缨枪,或拿着汉阳造蜂拥而起朝着督军府冲杀而去,月色当空将城内照成一片白地,除了几家装点南昌夜生活地娱乐场所之外,大街上几乎见不到人,自然不会有人吃饱了撑的出来阻挡,就连灯火也没有人点起,就像是一座四城,巡查街道的警卫队遇上这些革新暴徒之后,开了几枪便抱头鼠窜,除了跪地接受革新理念的识时务者,几乎全被这些革新党暴徒杀的死无全尸,这些识时务者转身将警备队的衣服一脱,摇身一变就成为久经考验的革新同志,他们对付起这些巡城官兵和警备队来,更是心黑手辣。在消灭了两支整编的警备队中队之后,这些人开始朝着警备队总办办公室和警备队军械库进发。 警备队总办裕华在飘红院中正在放肆快乐,大声欢叫,听到外面不正常的枪声之后,立即推开窗户朝着外面望去,却见外面乱糟糟的,枪声,喊杀声,他是聪明人当即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苦笑着端起酒水和叫来的姑娘们大声的叫着跳着,哐当一声屋内的大门被人粗报拉开,衣衫不整的秘书官慌慌张张地爬了起来,惶恐万分地喊道:“大人不好了,外面……外面……” 裕华停下舞步,将怀中的女人推到了一边,叹了一口气,道:“慌什么!咱们是警备队,不是北洋军,便是那些革新党人杀过来,又能将咱们怎么样?下城之日,咱们该是总办的是总办,该是秘书的是秘书,不过前提是咱们地活着!” “是……是……可是……”秘书长瞠目结舌,因为害怕已经丧失了组织语言的能力,裕华道:“蠢货!这飘红院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你若是不能好好喝酒吃肉玩女人,就给老子好好睡觉去,什么事儿等到天明再说!滚!”然后对着刚才和他一起歌舞的女人道:“别停下,咱们继续玩,不管这天下是谁的,这银子总不会变成废铜烂铁!”女人这话立即换了一副笑容,再次躲到裕华怀中唱起让人身热脸红的小曲儿,裕华也一扫脸上的沉重,开始尽情玩乐起来。 这一夜飘红院中彻夜欢声笑语,往日里吝啬的恩主们也变得慷慨起来,大散金钱,窑姐歌女更是使出浑身解数将欢乐的起哄不断推向高峰,便是那些长相粗鄙的丫鬟们也得到了不少的大洋上赏赐。 飘红院外,胡忠得知革新党人造反之后,第一个反应便是召集手中所有人马,大约两个中队的力量赶往了警备队总部,趁着革新党人大肆烧杀抢掠之时,先一步到了警备队的军械库,不过库管官的阻拦,上去一枪托便砸昏库管官,打开仓库,将所有子弹箱子都搬了出来,堆在警备队总部前面,形成一道防线,然后给做了自己手下弟兄们枪支弹药,等到那些革新乱党冲过来之后,这些早就被胡忠武装到牙齿的警备队毫不留情地用手中的枪弹收割着乱党暴徒的性命。 从打响光复第一枪之后革新党人进展神速,不但有效地击溃了那些肆意妄为的北洋军,还在光复的人活动中大大地壮大了革新力量,是的革新武装由最开始的不到一千人一下子发展到三四千人的规模,江西江西支部长不由得志得意满,寻思着只要占了警备队总部的军械库这唯一还有弹药储存的地方,南昌城便唾手可得,可是没想到胡忠这小子不但如此反动,还这般厉害,不到半小时的时间便干掉自己三四百人,这样的损失,无异如一盆凉水一般浇灭了很多革新志士的热情,有些刚刚投奔过来的家伙也在此时趁着夜色脚底抹油一般溜了。 支部长恼羞成怒的吼道:“传令下去,为了革新,为了孙先生,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拿下军械库!”说着又让革新军法队用枪顶着一匹革新群众冲了过去,胡忠这边又是一阵暴风骤雨一般的开火,将这些如潮水一般涌过来的反贼全部击杀当场,然而战争是公平的,也是要死人的,就算是武装到牙齿的警备队人员也有不少人被乱贼击杀当成,血染阵地,谱写了一曲英雄的赞歌。 “支部长,咱们人员伤亡惨重啊!”赣南分部长大吼道。 江西支部长道:“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不惜一切代价拿下这里不要抱怨,本部长只要结果!” “是!”赣南分部长立即指挥赣南的革新骨干朝着四周民居冲了过去,不分男女老幼一律押了回来,不由分手便在他们头上缠上红布条,用枪逼着这些刚才还在睡梦之中的人朝着警备队的枪口冲去,妄图用他们的身体挡住对方的子弹。 “胡老大,那是小嘴他爹啊!” “”那是俺媳妇她表弟家的!” …… 面对这等亲近之人,只要是人无论如何都无法痛下杀手,就在这些警备队员犹豫不决之时,他们枪管中发出的子弹渐渐稀薄起来,革新党人趁势追杀过来,子弹从哪些百姓身后打了过来,将那些犹豫不决的警备队员打成了色子。 “这些革新党人竟然让无辜百姓替他们挡枪子,当真是、桑心病狂,厚颜无耻!现在没有办法,没有选择,要么咱们杀了他们,要么让他们杀了咱们!就这么简单,不过咱们若是被杀了,他们一样也会被革新乱党推到别处去送死,兄弟们咱们不如拼一拼,说不定还有条活路!” 胡忠哀叹了一声,立即让人将死者抬了下去,并安排人手补上了他的位置,有了前车之鉴,刚才还犹豫不觉得警备队再次爆发出来,子弹如光幕一般射了过去,将一切阻挡在他们面前的障碍物尽数打倒,打烂,打残。对于那些冲到眼前的革新党人,警备队更是奋起反抗,比起开枪扫射,近战似乎更能展示警备队的战斗力,那些革新党人大喊大叫着被警备队制伏或当成打死。 革新党人见警备队的火力再次激烈起来,他们将那些临时抓来的革新群众推到前面之后,纷纷狼狈不堪的跑到了后面。 “大人,这些俘虏怎么办?”警备队请示道。 胡忠狠狠地说道:“留着也是祸害,杀!” “好勒!”警备队员立即将这些被俘革新党人拉到一边,用警务匕首将他们一刀刀的捅死,或许只有这样的惩罚才对得起那些倒在血泊中的无辜百姓。其实这不是他们如何残忍只是他们手中没有别的工具,子弹又不好落在这些人的身上,也只能凑活着用这些警卫人员随身携带的警务匕首了。 “娘希匹,都是废物,再给老子找更多的人来,老子就不信还填不平这里!”江西支部长在得知进攻再次失败的消息之后,顿时变得暴跳如雷。 赣南分部长脸色苍白顿时将手下的那些革新骨干又狠狠地叫骂了一顿,再次从周围抓来更多的革新群众,打算不惜一切代价拿下这里,只有拿下了这里,才能彰显他的革新能力。他手下的那些革新骨干也卖力的将更多的人推到了警备队门前。 为了革命,他们唯有不惜一切代价了。 为了革命,他们只能这样做了。 反正送死的是这些革新群众,等到革新成功地那一天,只要有人笑着说句:“那个时候大概我们太过急功近利了,不过为了新生活也没办法吧,呵呵。”相信便会有取得百姓们的谅解吧,毕竟都是为了革新,为了自己在革新这条路上的飞黄腾达。 想到这些,这些革新党人再次肆无忌惮地为大量的百姓捆上了红布条,当然这其中也有一些尝试着进行反抗的,那就是罪该万死的反动分子,几枪下去便将一个分动老巢消灭,不也是一件快事吗? 赣南分部长不耐烦的让革新党人将这些所谓的革新群众朝着警备队总部的大门推去,前有饿狼,后有猛虎,这些人无助的哭泣着。赣南分部长不耐烦地吼道:“为了革命,哭什么哭,一点牺牲精神都没有,活该你们送死!老子不妨告诉你,只有拿下警备队总部,你们这些人才会有一条活路,否则那些警备队余孽不杀你们,老子也要杀光你们这些蠢货!”革新党人当中立即有人起哄道:“听到分部长说的没有,都给老子欢快点!谁若不欢快,老子现在就毙了你们这些贱骨头!”悲愤欲绝的百姓终于无法忍受这些人的残暴,纷纷扭过头用拳头,用牙齿,用身子和这些革新党人厮杀起来。赣南分部长大怒道:“给我将这些反动分子统统杀光,杀绝!”赣南革新骨干纷纷陶枪,毫不留情的朝着这些暴怒的民众开枪,鲜血染红了他们灰白的中山装,如一面东瀛旗帜般舞动,这一批反抗者被杀之后,下一批革新群众哭丧着脸悲怆地唱着欢快的小调,缓缓地如牛羊般朝着警备队总部移动,对于他们来说,明天不会太好,革新的明天更不会太好。 “胡大哥,这人一波一波的什么时候杀完了啊!” 胡忠叹了一口气道:“咱们现在的情况只能来一批杀一批了,好在咱们这里子弹充足,能够阻挡一阵子,等到城外的军队开进来之后,就好了。” “可是老大我杀的已经手软了,怎么办?”说完这个警备队便哇哇大吐起来,胡忠皱着眉头看去,却见不少警备队成员光是杀人便杀的呕吐不止了,这种情况了,他也只能好生安慰道:“杀人总比被他们杀好吧!老佛爷在世的时候已经下旨取消了株连大罪,可是这些革新党人一旦成了事儿,那可是拼命报复的,咱们死了不要紧,反正杀了这么多叛逆也对得起国家百姓了,想想那些无辜的兄弟姐妹妻儿老小都能要被这些革新党人报复残害的话,我就觉得杀这些革新党人杀的少了。” 这些呕吐不止的警备队员听胡忠这么说了之后,想是身体内突然多了一股力量一般,擦了擦嘴巴,扭过身去再次将枪口对着那些不断涌来的革新乱党毫不留情地打去,一颗颗子弹无情地打穿那些魁梧的身体,打倒那些倔强的家伙,鲜血染红了青石板,也透过青石板染红了下面的土壤,但是生命便这样消失了。 于此同时,浔阳分部长,豫章分部长,庐陵分部长三个分部长各自带着自己的革新骨干,指挥着一些识时务者,押送着一批革新群众从东西南三个方向杀向督军府,那些在途中遇到的雄纠纠气昂昂骚扰民众的北洋军更是不堪一击,没打几枪便一触即溃,更让革新党人的势力扩大了一倍有余,唯一有点战斗力的北洋军便是赵旅长的团队了,可惜这些人手中的子弹也是不足,只能固守城北若干区域,只要革新党人不进逼,他们绝对不主动出击,甚至还和浔阳分部长做出了只要他们攻占了督军府,赵旅长便让城别走的协议。 没了后顾之忧的浔阳分部长更是意气风发地带着气势汹汹的革新人马三面包围了督军府。 “总指挥,现在怎么打?”豫章分部长慢条斯理地问道。 此次南昌光复战的最高指挥官是中华革新党的江西支部长,他负责整个江西光复计划的实施。至于具体执行者的总指挥则给了浔阳分部长,毕竟是他探明了南昌城内的空虚,是他发起了南昌光复计划,这总指挥的位置不给他实在说不过去。不过这总指挥的位置给了他,就意味着其他三个道的分部长必将沦为他建功立业的炮灰,出于这方面的考虑,江西支部长当机立断带着亲信赣南分部的人马进攻警备队总部,也算是无形之中为革新保留一部分实力,不至于让浔阳分部一部独大。 浔阳分部长道:“这督军府乃是北洋军阀统治江西的老巢,里面有一个警卫团驻守,这警卫团不同于南昌其他的旅团,是精锐中的精锐,又是反动之中的反动,所以他们手中的弹药比之别的地方要充足一些,鉴于这个原因,本总指挥觉得对着他们的投诚可以暂时接受,待到生擒活捉了李纯之后,在将这些反动军人一一处决就好了。” “这个办法好,我附议!”庐陵分部长举手表决道。 豫章分部长道:“我也没意见,只是总指挥你也说了这督军府中的弹药充足,谁做先锋便是大功一件,不过豫章革新同志本就缺少,所以我觉得先锋这种光荣而伟大的任务便交给其他两道的革命同志吧!” 庐陵分部长顿时变了脸道:“豫章革新同志少。庐陵革新同志也不多啊!反正先锋这种事庐陵道的同志是不会做的!” 浔阳分部长气愤道:“庐陵,豫章两道分部的革新同志都比浔阳道的同志多吧,不信咱们数数?咱们按照各个道的革新同志人数多寡进行冲锋如何?” 庐陵分部长,豫章分部长一听这话,顿时红了脸,谁都知道浔阳分部多次暴乱都被常振邦一一剿灭,腊月血十五那一天便有大几十人死在码头,更不用说九江光复夜更是死伤惨重,有三四百人人头落地,怎么算都是浔阳分部的人少,可是这一个冲锋下来,再多的分部也能死光。 浔阳分部长看了他们的脸色之后,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大家都想着保存实力,那么孙先生的革新梦想谁来实现呢?” “孙先生的梦想如何我不管,但是我的人不能这么去送死!”庐陵分部长强硬的说道。 “冲锋送死这种事我的人也不干!”豫章分部长淡淡地说道。 浔阳分部长道:“既然大家都不愿意起先锋带头作用,不若咱们以三个分部人数最少的分部为基础,将那些多出来的人组织起来,让他们押送着这些投靠过来的家伙和革新群众打头阵,不用这些人死光,那些驻守督军府的警卫团便死光了,两位分部长同志觉得这个法子如何?” 两个分部长相视一眼,都是聪明人,当然知道浔阳分部长的小算盘,既然浔阳分部的人数最少,只能是其他两个分部分出人手打着前阵,尽管他们心中都不乐意,不过也无法否认这个办法不是最好的却是当前最有效的办法。除非他们真的不干了,不打了,那样的话无异于背叛革新,对于叛徒孙先生从来不手软,革新二当家黄兴的下场便是最好的例子,黄兴都这样何况他人? 滕王阁上,常振邦把酒凌风,望着夜色下愈演愈乱的南昌城,常振邦拿出怀表看了看,对常振燕说道:“通知下去,半个时辰之后开始行动!” 第221章 :战南昌(三) 城内一片血海到处都是死人和鲜血,偶尔有几声孩童的悲鸣,也随之被革新党人武勇的子弹所泯灭,妇女们乱叫犹如鬼魅一般的疯狂,男人们撕心裂肺地做吼叫着,做着事关生死的选择,然而更多的却是暴民的骚动,往日里被李侯爷训斥的如龟孙子一般的南昌市民再次爆发出残暴的本质,往日嬉皮笑脸打着哈哈的邻居成为他们放肆掠夺的对象,平日里说上几句话的隔壁阿妹也被这些人弄到了身下,革新党杀人放火还是有所诉求,而他们就像是被革新乱党放出来的魔鬼,作恶纯粹是为了作恶了,人性在这个时刻爆发出来的几乎全是最本能的兽性,那些稍稍有所理智的人不是倒在血泊之中,便是被砍掉了脑袋,他们的家人不论贫富贵贱自然统统的被杀光了,其实这也并非例外,战争中死去的永远是那些最文明,最理智的人群,等这些活下去的兽人后代再一次出现足够多的理性之人的时候,战争再一次爆发,周而复始,毫无列外。不过想想也对,买个土豆你都挑半天,死亡之神怎么能不选好货色呢? 南昌城的守兵几乎在枪声响起来之后,便纷纷打开城门,成建制的逃之夭夭,其实也不是他们胆怯,没有勇武之风,只是人手最多的三发子弹,最少的一发子弹,就算脑袋一热冲过去平叛也不过是被那些革新党人当成了靶子,白白送了性命。当南城安定下来之后,新任江西护军使常振邦非但没有怪罪他们反而好酒好肉的招待了他们,毕竟他们只是逃跑并没有加入革新党和那些乱民暴乱的行列之中,这在战争中几乎可以算是难能可贵的了。 最基本的善良便是不作恶了,他们做到了,常振邦又怎么能多说什么呢? 守城的兵士撤退之后,南昌城四周村落中的朴实农民大着胆子也接二连三的涌入城中,捡捡洋落儿,看看哪些地方还没有被抢,看看哪家地方的人好欺负,他们便一拥而上去弥补乱民们和革新党所留下的空缺。 常振燕小心翼翼地穿梭于乱党,暴民之中传递着常振邦的口信,冷静的大街上偶尔遇到几个农民举着锄头朝从阴暗之中朝着他扑来的时候,他也不会有所留情,早就见惯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他根本不会在乎自己的生死,当然更不会在乎别人的生死,一柄匕首被他狠狠地从一个作乱农民的心口转移到另外一个暴民的脖颈之处,鲜血洒在他的身上,早就不知道这些血是来自对方还是来自自己,不过这一切都无所谓了,起码他还活着,平静的面容让他犹如从一片血海之中苏醒的恶魔。 暴民好对付,只是那些革新党人实在难缠,他们手中有枪,眼中看到的一切都是应该毁灭的反动,这种冷静的疯狂,常振燕大感头疼,既然不能硬闯,就只有躲着他们了,好在乱民到处都是,又毫无章法,常振燕两权相害取其轻,只能用暴民的鲜血铺就一条通往城外的路。 杀!杀!杀! 逃!逃!逃! 常振燕不停地奋战着,最终来到空荡荡的漳江门城墙之上,颤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一枚特制的烟花,烟花做的很精致,一看便是花了功夫的,接过来的时候常振燕便知道这是重要之物,便妥善藏在了怀中,及时这样也依然被血水浸透了,外面那一层描绘着可爱孩童春日放风筝的图案已经被血水篡改,现在看上去犹如几个小鬼从血海中诡异的舞动着露出狰狞的笑容。 火如猴子般一下子便蹿到了烟火之中,随即砰的一声惊天动地般在天空中展露出一片血红色的火花犹如从血水中盛开的红莲。 常振燕望着天空中盛开的烟花,呵呵一笑,咣当便摔在了城门之上,他太累了,总是自己不拿自己当人,可是身体总是最老实的,再说为了对付那些暴徒,不知道捅死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身上到底中了多少锄头。 “恩公,我的事做完了。”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主动闭上了眼睛。 漳江城门十几里外驻守的华中天部的侦察兵不耐烦地看着漆黑的天空,就在他们望眼欲穿的时候,看到天空中的血莲烟花,当即这些人转身便告诉了刘世发。刘世发阴沉着脸色,尽管常振邦对他什么也没说,但他不是傻瓜,怎么会不知道常振邦要做什么,从永修到新建再到南昌城外,这在他看来可是明目张胆的兵变,这在他看来这完全是大逆不道,可是事已至此,望着手下弟兄渴望建功立业的眼神,想想常振邦的提携之恩,他不由得叹了口气,插着腰低沉的说道:“待会进城都给我记好了,第一不许烧杀抢掠,第二不得滥杀无辜,第三不调戏妇女,你们都记住了吗?” 那些渴望建功的兵士们大声吼道:“能!” 刘世发看了之后,叹了口气,大手一挥道:“冲!” 一声令下,掩藏在周围的所有刘世发部如潮水一般汇聚在漳江城门,然后势不可挡的朝着城内进发,那些乱面和革新党人没想到还有军队开进来,先是吃惊便像鸡窝里跳出一只大兔子一样震惊,震惊过后便高举着锄头镰刀门栓朝着这些人冲了过去, 可惜他们错了一件事,那就是九江军不光是荷枪实弹,身上绑着三条武装带的家伙,来此之前更是四处剿灭造反的乱民,是见过血,杀过人的,所以这些任冲过去之后,九江军也就毫不客气地朝着这些乱民动了手,一动手这些乱民才知道对方是有子弹的硬茬子,还没来得及四散便让这些如猛虎下山一般的九江军全部干掉了。 在解决了城门附近的暴民之后,刘世发部立即以团级编制分三路开始行动,第一路从漳江门附近逆时针行动,他们的平定乱民的同时,争取将那些被依旧留在城中的散兵游勇的聚拢过来。第二路军主要任务便是从革新乱党手中夺取警备队总部的军械库,防止枪支弹药流入民间,对南昌城造成更大的伤亡,第三路军由刘世发亲自带领,直奔督军府,决不让督军李侯爷在民乱中失踪或逃亡这等不可预测的事情发生。 江西支部长,赣南分部长终于在付出大量革新群众伤亡的情况下,冲到了警备队面前,面对伤亡惨重,子弹告罄来不及填弹的警备队员们,意气风发的赣南革新骨干们更是得意忘形地地大声吼道:“以革新的名义,你们这些反动分子赶紧束手投降!缴枪不杀!” 望着四周堆满了死人的防线壕沟,看着身边倒下的兄弟们,再看着遍体鳞伤的自己,胡忠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大怒道:“交你奶奶的嘴啊!兄弟们给老子杀!为国尽忠的时候到了!杀!”围绕在他周围那些浴血奋战的警备队员们,挥舞着已经成为铁棍的枪支,朝着这些革新党人杀了过去。 “冥顽不灵,死不足惜!”江西支部长勃然大怒。 他前面的那些革新党人更是面对微笑着举起手中的枪,对着这些冲过来犹如野兽一般的警备队员毫不犹豫地开火设计,因为知道了这些人手中已经没了子弹的缘故,所以他们优雅的开枪,子弹呼啸而去不一定打在要害的地方,所以这些冲过来的警备队员虽然都被子弹集中在地,却并不一定死去,那些革新党人也不会让他们这般白白的死去。 胡忠冲过去之后便被这些革新党人击中胸部,虽然一时半会死不了,却也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和战斗力,只能躺在血糊糊的死人身上,两个革新党人说笑着走过来,踹了他几脚,痛的他几乎昏死过去,然后便被这两个革新党人拖到了江西支部长面前,江西支部长伸腿踢了踢胡忠的脸,道:“没看出来,你小子挺能打的啊?怎么着到了爷儿的手里?”胡忠狠狠地等着他道:“大好男儿,不能杀敌为国,也当战死沙场,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想不到听有骨气的?不过老子告诉你,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你这点骨气狗都不如!” 胡忠挣扎这说道:“我辈忠君爱国,或许会被你们看不起,让你们以为是老封建,但就是有这点在你眼中狗都不如的骨气在,才做不出你们将大片领土送给东瀛人的事情。不知道若是东瀛人和孙猴子翻脸,你们之中有几个有骨气的!” 江西支部长脸色铁青,看了赣南分部长道:“这混账东西就交给你,不要让他看清了咱们革新党人的手段!” 赣南分部长道:“支部长你放心好了,对待这些万恶的北洋军阀走狗我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江西分部长点点头,在几个亲信革新党人的簇拥下进了警备队总部大楼,一阵翻箱倒柜,将无数大洋金条收入囊中之后便坐在总办的太师椅上优哉游哉地喝着茶水,等待着接收光复南昌的革命果实,也享受享受这督军的味道。 赣南分部长嬉皮笑脸送走了江西支部长后,转身狠狠踢了胡忠几脚,道:“少给我扯这些没用的封建吃人礼教,你既然不怕死,那老子就让你临死前看出好戏!”说着对身边的革新骨干嘀嘀咕咕了几句,革新骨干脸色顿时变得绿了起来,赣南分部长脸色一沉道:“革不革新,就在你一念之间了,你可不要犯错误!”革新骨干僵硬地点点头,回过神儿之后,赶紧招呼几个革新乱党过来,和他一起从哪些死人堆里将那些还没有死透的警备队人员拖了出来,丢到胡忠面前,一个革新党人从刚刚攻克的警备队总部中搜出几桶汽油,如泼水一般浇到这些警备队人员身上,那些警备队员意识到即将要发生的一切之后,犹如进了油锅的泥鳅无比恐惧地不断地倒腾着。 胡忠也被这些革新党人的残暴震惊了,他想要说什么,赣南分部长却不敢给机会,一脚揣在他的肚子上,他痛得如油焖大虾般弯起了腰,咳嗽了几声之后,赣南分部长一脚踩了上去,又碾了几下,血从他的嘴巴中慢慢地流了出来,却让他看到的世界更加清净了。 赣南分部长优雅的拿出一盒火柴,轻轻地点上一根烟,随后将着了火柴丢了过去,火柴闪着蓝色的光芒优雅的在半空中划了一道半圆,落在这些不断挣扎的警备队上,轰的一声熊熊烈火拔地而起,那些警备队员无不痛苦地哀嚎起来江西支部长看了微微点头道:“这些反动分子不在烈火中牺牲便在烈火中灭亡。” 胡忠看了咬牙启齿,眼泪忍不住哗哗流了下来,赣南分部长欢喜地说道:“在看看还有没有反动分子,将这些冥顽不灵的反动分子统统给我丢进烈火中,让大伙去洗涤他们罪恶的灵魂吧!” 还没等待他笑完,啪的一声枪声从不远处打来,却正中赣南分部长的肩膀,赣南分部长惨叫一声便跌倒了火海之中,火想是有了生命,有了肢体一般,一间他落进来,立即张开怀抱,不论他如何挣扎就是死活不松手,有几个分部长下面的革新骨干上来帮忙,一下子也被沾上了火焰,自顾不暇之中更是顾不上赣南分部长了。 紧接着九江军气势汹汹的杀奔过来,那些革新暴徒来不及反应,便被这些九江军用尽数打死,接着在团长王熙凤的号令之下,这些九江军冲进了警备队总部大楼,和大楼内那些革新党人展开了激烈的枪战,最终一绝对优势的兵力将大楼内的革新党人尽数剿灭,坐着督军大梦的江西支部长也被九江军生擒活捉。 马弁将受尽折磨的胡忠从地上搀扶起来送到王熙凤面前,王熙凤见他遭受如此折磨,光是让他这么看着就觉得疼了,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只得说道:“兄弟辛苦了,下去好好歇着,这里交给我们九江军吧!” 胡忠微弱的睁开眼看了看王熙凤,道:“为……为兄弟们报仇。”说完便一头耷拉下来昏死过去。王熙凤叹了一口气,挥挥手让人送了出去,突然一股恶臭传来,让他忍不住想吐,道:“这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恶心?”旁边的马弁指着刚才的烧火的地方道:“革新党人刚才将那些抓来的警备队弟兄活活烧死在这里了。” “什么?”王熙凤大惊道:“你说什么?革新党是乱民暴徒不假,可总还是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马弁不服气的说道:“大人,他们敢做,我就敢说,不信大人你过来看看,那些兄弟们还死不瞑目地躺在这里。”王熙凤忙捂着鼻子走过过去,定睛一眼,忍不住流下泪来,只有看到这无法用言语诉说的人间惨剧之后才知道这些革新党人是如何的残暴,都说封建的不好,可是旧道德还是有底线有章程可言的,可是这些革新党人推崇的新道德的底线又在哪里? 王熙凤怒了,他没有理由不愤怒了,面对这种暴行,他所能做的便只有八个大字: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他立即让人将那些被俘虏的并不太重要的革新党人都拉到警备队总部大楼前,将这些人围成一个圈,然后让人将汽油没命的往他们身上泼去,这些革新党人没想到现世报竟然这般迅捷,忙大喊着哀求着,希望王熙凤看在同是江西老乡的份上放他们一马。 不提老乡两个字还好,一提王熙凤勃然大怒,道:“老乡,亏你们还有脸说老乡,军队或许是北洋军的,但警备队从来都是本地人,你们烧他们的时候怎么不看在老乡的份上放他们一马,那些被你们推出来挡抢的无辜百姓怎么不说看在老乡的份上放他们一马,他们的哀求你们无动于衷,你们怎么还有脸让我放你们一马,给我放火,给我狠狠地烧死这些畜生不如的家伙!” 早就气愤填膺的九江军立即将手中的火柴,火把等物丢入这些革新党人之中,烈火似乎并不因为他们闹革新了便有所缓慢,很快便吞噬这些亡命之徒。 王熙凤道:“无论天下是皇帝也好,还是大总统也罢,我王熙凤发誓,决不让这个国家落入孙猴子的乱党之中!” “决不让这个国家落入孙猴子手中!” …… 九江军挥舞着拳头,用力地诉说着,呐喊着,他们不幸亲眼见证了如此残暴的一幕,就决定此生不会再让这样的悲剧重演。 这样胆大妄为的行径,引起了巨大的震动,常振邦听了之后,想了想道:“有趣,此人我要见见,德旺你去带他过来。” 第222章 :战南昌(四) 由豫章分部和庐陵分部部分革新党人在得知总指挥如何选定冲锋成员之后,便用枪推着那些哭天喊地的革新群众,在那些归顺过来的军官警备队员等识时务者的帮助下,像督军府中发起了泄洪般的进攻,守在督军府门口的一个小队还没来得及开枪示警便被这股洪流席卷而去瞬间化为一堆肉泥白骨。 听到动静不对的警卫团长李赫带着几个亲信走出来,迎面遇到了几个警卫团的狼狈的吼道道:“启禀大……大人,革新乱党冲杀过来,是战是走,还请你定个主意!” 这李赫算得上是军二代,他是李纯弟弟的二儿子,自从李纯在保定发迹之后,便跟在了李纯身边,两人之间的关系比文和还要亲近,是货真价实不用银子买卖的情同父子。尤其在军事上,李纯更是倾尽所有传授与他,虽然比不得皇上那般会养兵用兵,但这么多年的言传身教依然让李赫比那些科班出来的军官强了许多,尤其是在湖口大战中,李赫更是亲帅一个营的人马身先士卒差点活捉了李烈钧,不过也正是在此战之后,李赫被李纯从军队中调到了警卫团团长的位置上。对于这样的安排,李赫这样希图多立战功好升官的年轻人来说自然很不高兴,不过李纯膝下无子,虽有了个孝顺的干儿子文和,不过在他心中早就将这个侄子当成了亲生儿子,还指望着他养老送终,又怎么可能让他亲上战场呢? 听到革新乱党冲杀过来之后,李赫先是大喜随即面露严肃神色对左右亲信说道:“是战是走是我说了算的吗?告诉所有警卫团的兄弟不可恋战,全部退往内衙防守。”说罢转身去了内衙。 在此生死攸关之际,谁还顾得上什么假山石椅,但凡能构成一道防线的东西都被李赫下令找来,堆在内衙门口形成了一道很糙但足够坚固的防御工事,还没等警卫团的人马各就各位之后,那些革新党人便冲杀了过来。 李赫大怒道:“这些乱党暴民不过是乌合之众,兄弟们给我顶住,一队准备就好了,给我一个反冲锋,将这些革新党人打退之后,老子在侯爷面前为弟兄请功!” 督军警卫团一队全营人马便冲了过去,或挺着汉阳造,或拿着大刀等物和这些冲过来的革新暴徒展开了肉搏大战。趁此时机警卫团赶紧快步到达指定地点,子弹如一条条火舌一般冲杀了过去,那些发起反冲锋的警卫团一队立马撤了回来,稍事休息之后也开始加入战斗的行列。 督军府内的枪支弹药自然比之别的部队要充足的多,可是这些人的战斗素质却是最差的,或许当年跟着李纯南征北战从华北华中一直到湖北江西,这只警卫团的力量都是极为强大的,更是多次随着李纯出生入死立下了赫赫战功,只不过随着李纯的官位越来越高,他们的待遇越来越好,享受的越来越高,战斗素质却是越来越低,不过这些人对于李纯的忠诚度却依旧是最高的,当得知革新乱党聚集在督军府外商量着谁做革新先锋的问题之时,这些人就可以逃之夭夭的,相信拼着他们手中的弹药,道路上的那些革新乱党和南昌暴民绝对拦不住他们,可是他们却没有逃,诚然他们很害怕,有些人甚至怕的直哆嗦,却没有一个人说要抛下李侯爷独自逃生的,在他们看来就算是逃也要维护李侯爷的安全,这是他们存在的意义,也是他们享受的资本。 一刻钟之后,那些革新乱党再一次如潮水般冲杀过来,面对这般凶残的对手,警卫团的几个队长有点坐不住了,纷纷来到李赫身边道:“老大,怎么办,这些乱党越杀越多,兄弟们快顶不住了!” 其实李赫也没有想到这些革新党人所夹裹的民众竟然这么多,满头大汗的同时却故意做出一副临危不乱的样子,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战斗,道:“慌什么,第二队做好冲过去的准备,再让人将那些从厨房搬来的豆子,给我撒出去。 “这行吗?” “一切由我负责!”李赫吼道。 很快便有警卫团的人将那厨房中找来当做防御工事的两三麻袋豆子如雨点般撒了出去,那些冲到跟前的革新党人见了哈哈大笑,以为这些警卫团已经黔驴技穷,谁曾想他们一猜到豆子便哗啦啦摔倒在地,那些附近的警卫团的人当即过来补枪,这一波冲上来的革新党人众多,毕竟都冲到了跟前,攻过去便是大功一件,这就没必要再让革新群众冒险了,可是他娘的谁知道李赫这般阴险,竟然用这些该死的豆子反败为胜,当真令人唏嘘。 看着这些人倒在光复南昌城的前夕,两个分部长不由得连连叹息,再次让革新党人押解着从四周拉过来的革新群众一步一步地朝督军府内衙移动,用他们血肉之躯去消耗革新党人本就不多的弹药,用他们倒下去的血肉去增加那些豆子的摩擦力,终于靠着数不尽的革新群众的血肉之躯,这些人终于冲到防御工事前,和这些警卫团的血战起来。 此时警卫团手中的弹药也差不多了,李赫叹息了一声,道:“三队的弟兄反冲锋,其余的弟兄跟着我退守赣安楼。 这赣安楼便是李侯爷的卧室所在,其实刚才督军府内外传来的突如其来的激烈枪声早就将抱着文和媳妇酣睡的李纯李侯爷从美梦中惊醒,他一下子便从床上跳下来,提上裤子光着膀子便冲了出来,一把抓住门外值班副官的领子吼道:“这是怎么回事?是革新党人造反还是暴民作乱!”说完也不待这副官回答,便将副官丢到一边,道:“告诉外面的弟兄给老子顶住,告诉兄弟们援军马上过来!”说完掉头返回卧室,此时文和媳妇才揉了揉眼睛,不高兴的撒娇道:“侯爷,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吵” 李纯看了她一眼,异常温柔地说道:“一点小事儿罢了,老子去去就来,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老子回来你好好乐乐!”文和媳妇只能嗯了一声,只是外面传来的枪声越来越响,这未免有些不正常了,不过李侯爷既然说没事,她还能说什么,眼下这里可算是整个南昌城内最安全的地方了,想到这里之后,她不免惦记起文和来了,叹了口气道:“不知道那个死鬼现在怎么样了,佛主可要好好保佑那个混蛋才好,便算要了信命的性命,也希望文和能好好地。” 安抚了文和媳妇之后,李纯指挥着几个留守赣安楼的马弁亲信从他书房的暗格中搬出两箱弹药,让这些马弁送到了刚刚躲进了的李赫等人手中。 李赫大喜道:“伯父,外面乱党肆虐,你老人家还请高枕安卧,只要有了这些子弹,小侄定能将这些乱匪扫平!”李纯却一把将他拉到一边,很是生气地怒吼道:“你个混小子,仗打成这样还有脸说什么扫平乱匪,高枕安卧的鬼话,你小子太让我失望了,老子现在以督理江西军务的身份撸了你的职,赵四风,你现在是警卫团的团长了,老子命令你守住赣安楼,坚持到天明援军到来。” 临危受命的赵四风并没有喜出望外,而是一脸凝重,本来他对于这个职位是拒绝的,可是一看到两箱子慢慢地枪支弹药之后,他稍稍放松了一些,这赣安楼入口极小,刚才李赫已经建筑了一道稍稍粗糙的防御工事,加上这些子弹,自购他和外面的革新党人鏖战到天明了,只是作战这种事事关生死,谁都说不好啊,不容他不小心严肃甚至悲观的对待。 李赫对于这个任命更是不满,忍不住大声道:“伯父,现在危难之秋,赵四风不如侄子,还是让我来吧!”李纯大怒上去便是一巴掌,道:“于公,老子是江西督军,于私,老子是你伯父,你小子别跟我犯浑,惹怒了老子一枪蹦了你!”随后对着身后的两个马弁吼道:“将李赫这个混蛋给我压入东客房,让他给我好好反省一下!”李纯身后的两个马弁上去便将李赫按住,尽管李赫百般不愿意,但终究无法还是被这些人推推搡搡地送进了东客房。 李纯对赵四风道:“受不住大家都完蛋,守住了,老子升你官,让你去混成旅当旅长!” 混成旅旅长只要不驻守在南昌,便是半个镇守使了,多少也算个成分不足的封疆大吏了,这种美差,平常可是只能在梦中想想,如今摆在了眼前,要说赵四风心中不动那是假的,可是现在什么时候了,外面大敌当前,革新党人可不是那么好惹的,不过就算没有这档子事,革新党人也不会放过自己这些警卫团的人,想到这里,他咬牙启齿的吼道:“侯爷放心,我赵四风保证在援军到达之前绝不放一个革新乱党进来。” 李纯道:“很好,赵旅长我等着你立功受奖的机会!”说完便将这里交代给赵四风,自己转身去了两个马弁守在外面的东客房,李赫一脸愤怒的站着,见李纯进来,忙走了过去,道:“伯父,你这是干什么,便算赵四风比侄子强,临阵换将也是兵家之大忌啊。你跟着皇上南征北战,这个道理不会不懂吧!”李纯见他这么说,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这些道理,不用你给我讲,老子明白!那只是在战事尚有可为的时候,如今败局一定,伯父怎么能眼见着你送死,不拉你一把呢?”说着李纯狠狠地踢了一下床头,便听到咔嚓一声,床往东移动了半尺的位置,漏出了一个黑洞,李赫上前一看,这个黑洞之中有很多台阶通往外面,李纯看了他一眼,道:“现在跳下去,生死有命!” 李赫赫然道:“伯父你这是让我当逃兵!那些个兄弟在外面为伯父出生入死,你让我当逃兵?我不做!” 李纯大怒道:“混账东西,那些个兄弟在外面为老子出生入死,老子怎么可能当逃兵,老子是让你这混蛋小子当逃兵,也好给咱们老李家留条根,若老子今天战死了,等到皇上出兵平乱的时候,你只要别忘了给老子收尸就好了。”说着上去一脚便将李纯踢了下去,然后使劲儿将床推到了回去。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锁子,将门外死死地锁了,一开始李赫还在里面拼命挣扎,奈何李纯早已带着马弁去了赵四风处督战。 赵四风等人一开始见李赫走了,李纯也走了,心中莫名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士气慢慢有些低落起来,现在李纯现身,这些人忍不住欢呼起来,李侯爷没有抛弃他们的感觉一下子让快要落到谷底的士气再次窜了上来。 李纯道:“弟兄们为我舍生忘死,老子就陪弟兄们同生共死!” 赵四风等人激动地热泪盈眶了,李纯是什么人,他可是皇上的爱将,江西的土皇帝,朝廷的一等侯爵,如此显贵竟然能够做到和这些人同生共死,那这些贱命一条的家伙们还有什么好寻思的呢?唯有舍命报答知遇之恩了。 战事再次激烈的打起,一枚枚子弹将一群群的活人打死,并不宽敞的地方很快便被尸体堆积如山,可是这些革新党人仗着这些不要钱不要命的革新群众依然猖狂的发起一波一波的进攻,最终冲杀过来女,李纯毫不含糊,抽出自己的指挥刀,带领着同样伤亡惨重的警卫团和这些人肉搏出来。 “那个老东西便是袁世凯的走狗李纯了!”一个见过李纯的人对浔阳分部长说道。 浔阳分部长嘿嘿一笑道:“这老东西可以啊,难怪能吓跑李烈钧,不过今天老子倒要看看这狗东西有什么本事能逃出老子的手掌心。”说着回过头对两个分部长道:“两位同志我知道你们对我作为这次光复行动的总指挥充满了不忿,其实换做是我也会如此,这样吧,为了表达我的态度,活捉李纯的功劳便交给你们如何?” 两个分部长看了看,几乎异口同声地大喜道:“客气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庐陵(豫章)分部的同志们给我冲,活捉李纯,让孙先生也见识见识咱们的本事!”说完两个分部长便各自带着自己的精锐骨干冲向了李纯。 谁都知道李纯是头大鱼,所以没有人敢伤了他,都抱着活捉立功的心思和他对抗,或许便是这样的心态让李纯活到了现在,只是现在的他已经遍体鳞伤,伤痕累累,犹如一头被群狼撕咬过的猛虎,余威尚在,却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他的周边不是被他砍死的革新暴徒,便是那些为了保护他而被革新暴徒害死的警卫团。 望着又一波革新党暴徒冲杀过来,李纯无奈地叹息了一声,道:“老子纵横南北,能够和弟兄们战死沙场,也算是上天待我不薄!兄弟们让咱们来世再为兄弟,相约共杀孙猴子吧!”说着便将手中已经卷了刃的半截指挥刀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这是赵四风等几个还活着的警卫团成员忙扑了过来,阻拦道:“侯爷不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兄弟们就是死也要护着侯爷冲出去!” 李纯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好弟兄你的好意老子心领了。虎倒架子不倒威风,你就让老哥哥有点威严的去吧!”说着一把推开了赵四风。 赵四风道:“兄弟们,老哥哥要走,咱么当弟兄的就让老哥哥好就是了!”说着站在了李纯的身前,其余的那些警卫团兄弟也学着他的样子,挡在了李纯的身前。 李纯叹了口气,道:“谢谢了!”说完将指挥刀往脖子上一划,鲜血飞溅,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死了也好。谁给老子砍下他的狗头,谁便是头功!”浔阳分部长喊道,那些被捕李纯自刎震慑住了的革新党人再次如疯狗一般冲了过来。 赵四风道:“兄弟们,咱们找老哥哥去!冲!”说着率先冲了过去,剩下的警卫团成员心想反正注定是死,倒不如死的轰轰烈烈,也不枉了身为男儿一场,想到这里这些人先是相视一笑,随后哈哈大笑起来,端起手中的武器朝着革新乱党攻了过去。 这些人早已经杀地筋疲力尽所以很快便被养精蓄锐很久的革新党人干翻在地,赵四风倒在地上,胸口流着鲜血,缓缓地悲伤了眼睛,等待着死后永恒的安静。 就在这个时候,枪声从哪些革新暴徒的身后雨点般的传来。接着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九江镇守使常振邦率队前来平叛还望督军李侯爷贵体安康!”赵四风缓缓地张开眼,看见常振邦缓缓地走来。 第223章 :战南昌(五) 常振邦是谁本来赵四风也懒得知道,毕竟对方只是个小小的地方镇守使罢了,督军府中这样级别的官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不说几个混成旅和北洋师,便是各厅长,各署长的位阶都不比常振邦差,只不过这些文武大员虽然多不胜数,但能让李侯爷笑骂的人却并不多,骂的有文和,笑的又被李赫,不知道什么时候常振邦的名字也插了进来,这极大地引起赵四风等人的兴趣,他们这些警卫团的老兄弟跟着李侯爷南征北战,见惯了李侯爷的豪爽与小气,常振邦的插入无异是少见的,以至于这些人将常振邦当做李侯爷的私生子一般对待,从各种报纸上剪下照片,搜集信息,只是遗憾的却是这些人终究无法得见常振邦一面。 “你是常爵爷?”赵四风苟延残喘地说道。 常振邦淡淡一笑,如沐春风道:“本官便是九江镇守使常振邦,赵兄弟好生歇着吧,这里有我!” 轻描淡写却让赵四风有了一种说不上来的安全感,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却疼的他撕心裂肺,好不容易忍下了身上的剧痛,微弱地道:“侯爷……侯爷……”还没说完,眼泪便哗哗的落了下来,继而放声地哭泣起来。 早有几个马弁被王德旺带着从人群中将李纯找到,突然王德旺兴奋地跑过来道:“启禀大人,李侯爷还活着。” 常振邦叹道:“好好抬回去照顾李侯爷。” “要不要请樱子小姐过来?”王德旺忍不住建议道,这常振邦三天两头抽空便去樱子小姐那边,夫人们或许会蒙在鼓里,但怎么瞒得过这些贴身伺候的人?常振邦并不避讳他和樱子的关系,很多人便知道了这两个人的从前,破镜要重圆这种事情会不会发生在这两个人的身上呢?很多人这样想,很多人也乐于见到这两个人往这方面发展,但在两位夫人面前却是谨口慎言。 常振邦摇了摇头,道:“这点小事儿,就不麻烦她了。” 事关一省督军生死,若这还算小事儿,怕在省内就没什么大事儿了吧! 不过这句话,王德旺却只能在肚子中打个转儿,事儿该怎么办还得照常振邦的意思办。 李侯爷,赵四风等还有一口气儿的人被常振邦让人抬了回去,如今南昌城内已经乱成一团,医生是找不到了,只能在第一时间找来军医为他们处理伤口。这也就是那些督军府中的人能享受这等待遇,至于那些革新党人抓一个杀一个也算是为子孙后代积累阴德。 常振邦转身去了督军办公室,缓缓地坐在督军李侯爷习惯坐的位置上,道:“你觉得我这样子像督军吗?” 张小六和王德旺相互看了一眼,对方眸子中的高亢,让他们几乎异口同声地行礼道:“属下拜见督军大人,恭祝督军大人身体健康!” 常振邦听罢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椅子,道:“你们真是荒唐,我又不是北洋出身,又没有多少资历,靠什么当督军?我若是当督军不说天下人不服,便是江西人怕是也不服气了。你们还真是敢说!你们不知道我这个人对于名利还是很看得开的吗?还提出这种要求,看来你们还是不了解我啊!” 张小六,王德旺一愣,心中仿佛有一万匹草泥马狂奔而去,心说,常大人你费尽心思地夺去了南昌,在李侯爷自刎之后才现身,如今却告诉我们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你淡泊名利,这套说辞便是骗鬼鬼都不信。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道:“难道要掌控一省军政大权就一定要当那个见鬼的督军吗?你们要多动脑子想想!” 张小六,王德旺被常振邦这么一说,赶紧低头寻思常振邦说的东西吧,可是思来想去就是没有着落,这让他们很惶恐也很畏惧,毕竟发现承认自己的无能对于每个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想想贵州刘显世!”常振邦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张小六,王德旺只觉得刘显世这个名字最近听的有点多,淡具体是谁并不清楚,更何言他的事迹了。 这个时候走过来一个马弁道:“华中讲武堂总办教官唐百川派人面见大人。” 常振邦看了一眼绞尽脑汁一脸苦相的张小六等人,叹了一口气道:“有请!” 不一会儿唐百川派来的年轻人便出现在常振邦的面前,他先是行礼问安,随后才从衣袖中摸出一封信双手递了过去。 常振邦接过信,打开一看,里面却是空,外面朴素的信封的正面却写着没头没脑的四个大字‘护军使收’若不是这封信顺利的送到了常振邦的面前,就是被人搜去也是无头无脑看不出什么来。不过常振邦看到这四个字之后,眸子中发出精光,再看这信封上似乎还有子,只不过是写在了信封正面这一面的反面,常振邦撕下来一看,却是写着“民政长”三个字。就是说这一张牛皮纸上只写了这七个字,这七个字却说尽了常振邦的心思,他将这半片信封递了过去,道:“你们看看这是什么意思啊?” 张小六,王德旺这两个人又不是蠢人,当即对常振邦的意思心领神会道:“督军李侯爷生死未卜,还请大人按照贵州刘显世的例子,暂时充任护军使,为了江西百姓万军。还望大人不得推辞。” 常振邦点点头,道:“李侯爷劳苦功高,不幸被革新党人所害,万幸并不性命之忧,本官临危受命,不得已只能充当一次护军使,这都是为了维持江西军界稳定,一代李侯爷视事,本官绝不恋权!”说完他回头看了一眼唐百川差来送信的小伙道:“本官下属都是一群糙人粗人,让小兄弟见笑了,不知道唐总办现在可好?” 那人低头道:“回禀大人,我家总办身体健康,阖家欢乐,实在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刘三好吗?” 那人一愣,随即又低下头道:“不知道大人口中说的刘三是谁,但是洛南镇守使刘明辉刘大人最近还是和我家总办走的很近。”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唐三哥待我情同手足,恩重如山,若不是得他相助我又岂能成为九江镇守使,更不要说今天的成就,你回去告诉三哥,若华中待着憋屈,不妨来七弟这里坐坐,若然比不得华中水土养人,但也有酒有肉好招待了。” 那人笑了笑道:“多谢护军使大人提携我家总办,我家总办来时已经说了,江西民政长戚扬为人忠厚可堪大用,若能收为己用则是大人治理江西一大臂膀,若是不能用,大人不妨上书皇上表他为江西巡按使,自任为民政长,如此大事可成,然后在徐徐杀之,则民怨渐少!” 常振邦道:“这民政长和巡按使不是一回儿事吗?民国三年五月皇上不是下诏让将各地民政长陆陆续续改为巡按使?由此看来民政长和这巡按使实为一个职位只是名称不同罢了,你是不是记错了?” 那人却软软地顶了回去道:“小人来江西之前这些话都是被我家总办大人叫到一边亲自交待来来回回说了不下五遍,所以小人不会记错的!” 常振邦想了想,对着这个送信的人缓缓弯腰鞠躬作了一个揖,道:“小兄弟还请赎本官愚钝,还请指教。” 那人见常振邦这般礼遇,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杆,不顾张小六,王德旺的反感,很是骄傲地说道:“我家总办大人说了,如今蔡锷在西南发难,天下大乱之局势已经看是,袁世凯能不能控制住江南各省还是两说,大人所以敢劫持军火,煽火平乱便是看准了这一点,我家大人也是看准了这一点,这巡按使乃是皇上册封的,有戚扬担任,若蔡锷之乱平定,则尚有和朝廷回旋的余地,若蔡锷之乱气焰熏天,这民政长乃是民国官职,大人自任也算同道中人,至于谁能掌握着江西一省的军政大权,那就全看大人的手段如何了?” 常振邦听了连连点头,道:“三哥真乃当今孔明,看法手段当真高明,本官受教了,不知道三哥还有什么指示?” 那人突然警惕起来,常振邦忙从袖子拿出一张二百大洋的银票递了过去,道:“这点小钱给小兄弟喝喝茶,养养嗓子!” 二百大洋啊,那人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偷偷伸手往自己大腿上一捏,疼,真疼,才知道这不是做忙,忙飞快地放入怀中,一脸谄媚地说道:“我家总办说了,大人若想站稳护军使的位置,李廷玉此人玩玩不可忽略,李侯爷能成事,此人功不可没,若能收为己用,不光江西一省可为大人所有,便是安徽,华中也可尽入囊中!” 常振邦听完喜笑颜开,一把拉起那人的手说道:“小兄弟帮我给三哥带句话吧,就说唐三哥什么时候来江西,我常振邦什么时候欢迎,若唐三哥不嫌弃,我愿意与唐三哥共治江西。小兄弟若和三哥一起来,可在江西八十一个县中任取一县做长知事” 那人喜出望外,没口子答应下来便保证回去之后一定准确地将这些话带给唐百川。 常振邦重重厚赏送走了此人,回头对王德旺说道:“小王,李侯爷重病在床,本官实在不忍将李侯爷独自留在这里,只能委屈一下兄弟们,咱们便留守在这督军府吧!” 王德旺大喜过望,这什么意思他能不明白,鸠占鹊巢,常振邦不敢明目张胆地当督军,却可以在督军府中顶着护军使的帽子行驶督军的权利。常振邦,他们这些人自然水涨船高,马上道:“大人放心,卑职这就去安排此事!” 常振邦又扭过头对张小六道:“小六你是副官长,现在马上安排你手下的副官们全面接管督督军府签押房,同时以李侯爷的名义保举本官为江西护军在他病重期间治理江西!” 张小六激动万分的说道:“是,大人!”说完转身便跑,跑的时候由于太过慌张,甚至摔倒了。 常振邦摇了摇头,对身边的一个马弁说道:“去告诉警卫团赵老四,从现在起他全面负责督军府的警备治安事宜。”随后有对另外一个马弁说道:“明天一开城门马上回九江城内给两位夫人报个平安!” “立即派人到戚扬,李廷玉府前守护,务必不让两府人家收到一丝一毫乱民的骚扰。” 一系列命令穿了下去,整个九江军的军政系统开始有条不紊地在南昌城内运转起来。 别看南昌城是个省城,可惜除了是军政重镇之外,什么方面都比不上九江,不到天亮,九江军的刘世发部便扫平了整个南昌城的民乱,但是北区赵旅长的部队仗着自己是北洋嫡系,不免有些不服气,道:“老子是李侯爷的北洋嫡系,你们算什么?竟敢对老子指手画脚,也不撒泡尿好好看看自己长得什么怂样!” 刘世发淡淡地说道:“常大人说了,九江城内除了暴民乱党叛逆军人,便是咱们九江军了,你们既然不愿意听人话,那么我们也就不客气了,弟兄们这些人显然已经投敌叛国,给我剿灭了他们!” 在刘世发直接宣布他们为叛逆之后,大手一挥出兵清扫,很快便将这些眼高于顶的家伙揍得屁滚尿流,惨不忍睹,最后只得灰溜溜地举手投降,赵旅长的手下除了三分之一喂了枪子之外。尽数被收缴改编成九江军刘世发部的第四团,第五团。南昌城内再次恢复了平静,不过没过多久,太阳出来照亮了整个南昌城的上空,一只雏鹰从督军府的屋檐上飞起,它眼中的南昌城犹如一座鬼哭狼嚎的地狱之城,满城到处都是废墟,到处都是烈火烧过的痕迹,都是血迹残肢,到处都堆满了死尸,到处都是哀嚎,到处都是眼泪,唯有希望不在。 常振邦望着督军府上空飞过的那只雏鹰,将手中的笼子丢到一边,挥了挥手道:“很残酷,和自由,这便是世界,你去搏击风浪吧,或许有一天太阳也会落到你的空中。” 第224章 :收揽李廷玉 赣南镇守使李廷玉此人可是大大地有名,是北洋诸将中少有的文武双全的人物,葵丑之役中率先探明九江镇守使刘世钧挪用军饷逃之夭夭之后,便建议李纯派一大将轻车简从收复九江,李纯不听,这才给了唐百川送纸条的机会,尽管后来李纯被他毛遂自荐的诚意打动同意他带着马弁去九江的时候,却被常振邦捷足先登,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吧,不过却不能否认此人的才干。更有甚者当日湖口大战,此人能够料敌于先,以极少的代价击溃李烈钧赣匪军的主力,将整个江西战局主动权夺了回来,当真是人才难得。正因为此人人才难得,所以外面才传言此人被李纯实为左膀右臂,其实不然,李纯待他如师如友,尤其是军事上言听计从,几乎李廷玉说什么,李纯做什么,李纯说什么,李廷玉说不对,应该这么做,李纯立即改口按着李廷玉的说法去做。 或许李纯这等人实在不应该这般掏心窝子去信任一个人吧!去年终于有人以因滥用职权,违法扰民的罪名将他闹到了中央,这等事便算真做了又如何?那个北洋将领没做过?可是此人才气冲天,袁皇帝在小站练兵之时便已知晓,当即下令免职并褫夺陆军中将原官带入北京由将军府管理,谁知道他人刚到北京没多久,便让袁皇帝任命为陆军混成模范团参议。 这陆军混成模范团可真了不得,乃是袁皇帝按照“培育将才,编练亲军”的标准,建立的禁卫军性质的陆军混成模范师,后改为培训军官的陆军混成模范团,隶属于海陆军大元帅统率办事处,袁皇帝以大元帅亲兼团长。不过实际上的团长是袁大公子,这等用意,不亚于刘备将后主托付给了诸葛武侯,这等用意换做其他平常将领都是想都不想的隆恩,尤其是得知袁皇帝当初选了段祺瑞和他一起辅佐大公子的时候,李廷玉自然也是感恩戴德,打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谁知道袁大公子厌恶段祺瑞,四处煽动最终逼迫段祺瑞从模范团中离职,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后来段祺瑞才和袁大公子彻底决裂成为了死对头。 只剩下李廷玉一个人了,李廷玉更是用心栽培大公子,谁知道大公子天生贵气并不是袁皇帝那种为了学问本事能够自降身价的人,对于李廷玉倾尽心力的教导肯本就不当回事,两三个月后甚至连模范团都懒得去了,李廷玉自惭形愧,上书离职,却被袁大总统挽留,袁大总统重视他,李纯更是重视,三天两头想法设法往中央使银子想办法希望能将李廷玉派回来,若不是袁皇上为了登基正大位需要拉拢李侯爷,加上大公子那里孝敬了银子,这才将李廷玉换回来,重新担任了赣南镇守使。 此等知遇之恩比刘备待诸葛亮都要亲近,只可惜李纯名声实在太糟,白白糟蹋了这本应该是段佳话的情谊。 李廷玉重回江西的第一件事便是阻止李纯父子派遣北洋第六师入川作战,更是反对将整个南昌的弹药调拨给第六师,谁知道李纯到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只能叹息着从赣南镇守使的仓库中调拨了些子弹过来,这便是李纯书房中两箱子子弹的由来,可惜南昌革新党人的暴乱比李廷玉料想的还要早,以至于李廷玉没回到赣南任上,只能带着几个贴身马弁防守南昌住宅,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院落,七八个马弁,竟然在李廷玉的指挥下顶住了七八波乱党暴民的进攻而不伤害一人,当真是不难能可贵,以至于常振邦派去的保卫李廷玉的人马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不过李廷玉对于常振邦的保护并不反感,甚至是持欢迎的态度,当即让那些防守乱民的马弁下去休息,将生死都交付了过来。 相比于李廷玉,那个叫戚扬的表现未免变有点让人小觑了,这倒不是说他投身反贼,而是他选择的方式有点让人鄙夷,还没等乱党暴民打来,自己便带人将家中布置成洗劫一空的景象,然后全家老小一律家破人亡,倒在地上装死避难,等到常振邦派过来保护的人手见了此等惨烈的局面还以为戚扬真全家真的被暴民乱党洗劫一空,不过这戚扬也真沉得住气,就算九江军来了,他们依然不肯相信救兵已到,继续撞死避难,要不是这些九江军打算将清理尸体都放火烧掉一了百了的时候,漏出了破绽,说不定这些人要装死到天明呢。 闲话不说,且说第二天天亮之后,南昌城内的军政大员得知常振邦已经从乱党手中夺取了南昌城,并被李纯委托为护军使暂时代理江西军政大权之后,这些人顿时又趾高气昂地从被窝中钻了出来,穿上衣服人五人六雄纠纠气昂昂地奔赴各个衙门,却发现有些部门已经被常振邦交接给了九江军的人马,诸如督军府中的一切非技术工种,那些没被挤占的部门继续办差鱼肉百姓,对常振邦感恩戴德,可是这些被挤占的部门便有些不高兴了,他们围绕在督军府前希望常振邦给个说完。 张小六道:“这让人未免太不自量力了,若不是大人,这些人早就家破人亡了,如今大人救了他们,他们还这样堵在门口瞎逼逼,当真是散了良心!”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他们有意见是应该的。” “难道大人你就任他们在您面前如此嚣张不成?”张小六有些不忿的说道。 “职责所在而已,没什么好计较的!”常振邦无所谓的说道,走出了督军府的大门、 督军府外那些被挤占了职位的官员们一见常振邦出来,马上围了上去,有人阴阳怪气地说道:“常大人你这是神木意思?”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你们的意思,这也不怪你们,毕竟你们也是养家糊口的,多是不明不白的丢了官职,若是不管不顾的话,倒也未免有些说不过去!本护军为了能够更好地维护督军府的运转不得已更换了一些李侯爷的官员,其实也是迫不得已的,不过本官已经尽量将这种损失降到了最低。待李侯爷身体康复之后,你们自然会换回来,这样的答复不知道诸位满意不满意!诸位若是对本官的回答感到满意的话,还请回去吧!” 一朝天子一朝臣! 这个道理中国人没有不明白的,但是口头上说得这般直白的却没有几个,只是人人都这样做了而已,甚至做的不亦乐乎。所以这个答复很有说服力,不一会儿很多人便散了,但依然有几个仗着和李侯爷关系匪浅的家伙张牙舞爪地对常振邦道:“咱们的官儿是李侯爷给的,要撤也得李侯爷撤,你他娘的算什么东西竟敢跟老子玩这个?信不信老子一句话,让李侯爷废了你!”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你们大概忘了本官还有平乱的一项职责吧!” “什么?”就在这些人大惑不解的时候,王德旺便带着不少九江军冲了出来,将这些人不由分说按在地上,没人口里还丢了一枚鸭蛋大小的石块,让他们有话也说不出来。 常振邦道:“这些人嚣张跋扈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或许和那些乱党有什么勾结也说不动,只能暂时委屈他们去军法处走一趟了,至于什么放他们出来,只能等验明正身之后,或者等李侯爷好转之后的特别任命了。”说完对张小六道:“张副官长将这些官员待下去之后,记得让人通知他们的家属过去送饭,毕竟咱们军牢中的饭菜并不可口,对外收费也不低!本官实在不想太过为难这些李侯爷的官员。” 这些不服管教的官员被九江军压下去之后,常振邦对于那些尚未走远,或被常振邦动手抓人吓住的官员们说道::“昨夜不少政府官员遇害,本护军使听闻之后相当悲痛,张副官长下去之后不妨将这些遇难官员的名讳记录下来,上奏本护军使,本护军使可酌情予以抚恤!” 张小六道:“卑职谨记在心,请大人放心!” 打发了这一批人之后,常振邦匆匆换上一身便装,在王德旺等人的陪同下,去了李廷玉的民宅,当看到那小小的院落顶住了七八次乱党暴民进攻而不伤一人的战绩之后,常振邦是自愧弗如啊。 守在门口的九江军见常振邦驾到,立即站好了行礼,想要推门请常振邦进去,却被常振邦制止了,常振邦来到门前,轻轻叩了叩门,道:“李将军在吗?后生晚辈常振邦求见!” 里面马上传来一个充满雄性的高亢男人的声音道:“李将军出去了,常大人若是相见的话,不妨过些时候再来。若是大人方便的话,可以让我传话。” 门口的九江军小声地对常振邦说道:“大人,此人便是李廷玉,他竟敢对大人这般无礼,属下教训教训此人吧!” 常振邦挥挥手道:“李将军绝非寻常人物,切不过如此对待!”说完对着门内喊道:“鄙人是李将军的私淑弟子,在军事上有些问题想要李将军亲自耳提面命一番,看来此时来的不是时候,不知道李将军什么时候回来,鄙人乐意等待。” 李廷玉道:“大人什么时候走,李将军什么时候来,不过李将军归为赣南镇守使,如今南昌发生叛党暴乱,不知道赣南会不会有事?李将军或许不来了,直接去赣南了。那样的话,可就让大人失望了。”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李侯爷生死一线,李将军不会这般绝情!” 李廷玉道:“国事家事天下事,虽事事关心,但国事还是要放在最前面的,东林党人顾宪成一介书生文人尚且如此,何况我辈武将军官!”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顾宪成斯文败类,满口的圣人文章,干的却是朋比为奸的勾当,国事两字尤其说的好啊,这些食明之禄的道德圣人们最终都成了大清王朝的忠义之士,当真是厉害之极。我辈武将军官还需多多注意天下之事,如今列强争霸,我为鱼肉,若不局限于一省一人,终究难逃亡国之运。晚辈猖狂了,就此别过!”说完掉头便走,走出小巷子之后,才对王德旺道:“严密防守李廷玉,此人我若得不到,不妨杀之!终究不可让此人成为我辈心腹大患!” “是,大人,放心吧!”王德旺道:“便是一只蚊子也休想从有咱们九江军防守的地方飞走。” 常振邦说完又走了几步,回头对王德旺道:“刚才在门外的时候,你是否听到了有人急速喘气的声音,那是一种干了很重的体力活之后停下来休息中的大喘气?”王德旺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属下并没有在意,还望大人见谅,这李廷玉手下只有七八个马弁又抵抗了一夜,有人累得大喘气也在情理之中啊!” 常振邦道:“不可大意!李廷玉绝非池中之物!好在他出生书香门第,多了份权谋,少了份敢当,所以本事很大却只能辅助他人建功立业,从刚才的言语之中我发现这一次南昌之变,给他很大的触动。若他真开了窍,那就麻烦了,所以死了的李廷玉或许才是最好的吧!” “那咱们就……”王德旺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常振邦摇了摇头道:“骏马之中烈马最有趣,女人之中撒娇的最好,这个李廷玉便是一头上好的烈马,我还真想收了他,不过你记住,三天之内我若受不了他,你不必等我指示,提他人头见我就是了!” 两个人说着不知不觉来到了戚扬居所前面,常振邦道:“现在我就来先收了这个本面书生再说吧!” 第225章 :如此夫妇 当常振邦刚走进戚扬家的小胡同时,便听到一个女人暴怒的咒骂着怒吼着,待走进一看,却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男人被一个黄脸婆破口大骂,那老男人一脸的沧桑悲壮,不想是个好相与的人,却被面前的瘦弱的女子像三孙子一样痛骂,女人枯黄的手指多次戳到戚扬的头上,那愤怒的样子似乎真的要练成九阴白骨爪一指将这老男人的脑袋挖下来才善罢甘休。 躲在一边看戏的九江军马弁走过来,指着老男人对常振邦说道:“这个人便是江西民政长戚扬。” 常振邦放眼望去,却见放我破旧不必那些穷苦人家强上多少,若不是知道戚扬清名在外,怕是打死他都不相信世上竟有这般不爱钱的好官。 戚扬此人口碑还是不错,比起那些赃官污吏,其人也清廉的多,按照戏台上的唱本,应该是人人爱戴拥护的主儿,不过此人在现实中却不受人待见。也并不是此人有多讨厌,只是清廉二字着实令亲朋厌恶,让邻里恶心,令妻子难堪,让儿孙唾弃,人做到这种地步当真是失败,或许几十年人死之后,他的事迹又是一本好戏,只可惜青天之名是后人所敬仰,青天之威都是后人所杜撰而已,所以这次乱党暴乱之后,他根本无法得到别人的帮助,不得已只得一家老小装死避难,好在周围的暴民也知道他家什么样,所以连他家大门都没进,直接将他的左领右舍抢了个精光,玩了个爽快,杀了个痛快,倒害的他白白砸毁了自己的门窗,本来此人就清廉的犹如乞丐,现在又将屋子弄成这样的残垣断壁,短时间内根本无忧财力修复,也没有人会借钱给他修复,眼看着一家老小便要在露天底下生活,便算是乞丐还有头上遮的地方,这一省民政长的妻儿老小反倒是头顶星光?戚扬夫人当真是越想越恼怒,这才指着戚扬的天灵盖痛骂的仆御之妻训夫的好戏。 或许骂得累了,戚扬夫人扭过头竟然伏在一旁的墙上痛苦起来,戚扬走过去,好言相劝道:“夫人,都是为夫的不好,别看民政长位高权重,但是薪俸却是不高,为夫若是喝了广州贪泉之水,做了那赃官枉法之人,岂不是给夫人脸上抹黑,让夫人被那万民唾骂啊。” 戚扬夫人一听这话勃然大怒,伸手戳着戚扬的脊梁骨道:“你这老东西给老年报闭上你那乌鸦嘴,说什么清廉,道什么公正,你这老小子有资格说清廉公正吗?你若真有本事,怎么让他江西一省的政务民政都让李纯说了算?那老东西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惦记着缸里的,你这老东西倒成了泥土菩萨纯粹就是个摆设,明明尸位素餐,明明的卑躬屈膝,却标榜自己清廉仁爱,真是个怂货,老娘真是鬼迷了心窍才嫁给你这个废物点心,当真是丢人丢尽了!” 戚扬道:“夫人怎么能这样说话呢?为夫那是淡泊名利!不愿意与李侯爷争斗,让人看了咱们江西的笑话!” “呸!”戚扬夫人道:“咱们江西?当真是见了鬼了,这江西有你什么?刘家老爷进士及第,被当今皇上任命为知县,按常理早就走马上任了,李纯没收到钱,没事找事一天半就让人家滚蛋了,你这自诩公正的民政长哪里去了?” 戚扬脸一红狡辩道:“那刘老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能当什么好官?上任之初竟然送给李侯爷一副表字,当真是脏!李侯爷慧眼如炬,清廉如水,立即识破了他的清廉假面目,本官还有什么话好说呢?” “滚!”戚扬夫人勃然大怒道:“刘老爷怎么了,人家修路铺桥。做尽了好事,就因为没给李侯爷送钱,就泼人一身脏水,人家刘老爷好歹还是有骨气的,干脆辞官不做也不能坏了自己的名声,这件事上李纯做的真不是玩意儿,但人家好歹也是头畜生,倒是那你这没骨气的东西,只会助纣为孽,为虎作伥!老娘再也受不了这窝囊气了,今日便死在这里好了。”说着一把推开戚扬,后退几步,一个冲刺便便撞向了墙壁。 但听的“哎呦”一声,惨叫传来,戚扬夫人摔倒在地,她爬起来去见一个年轻的英武后生坐在她的面前直揉胸骨,脸上疼的龇牙咧嘴,却依然露出笑容,说道:“夫人何必如此想不开呢?戚扬大人尸位素餐总比贪官污吏好得多吧,老百姓很老实的,只要不太欺负他们,他们就不会闹事,李纯文和狼狈为奸,害苦了南昌的百姓,若是戚扬大人也跟着放肆的话,老百姓哪里还有活路?这民变还不是三天两头的闹腾起来,那个时候江西便永无宁日了。” 戚扬夫人狠狠瞪了戚扬一眼,道:“照你的意思,这老东西当缩头乌龟还当出理来了?”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人啊,总得往好处想啊,夫人若真的总往坏处想,怕事这日子过得要永无宁日了。” “呵呵。”戚扬夫人说笑了几句之后,双目等着常振邦道:“你是谁?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家中?” 常振邦从地上站起来,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作揖道:“晚辈江西护军使,九江镇守使,浔阳道道尹常振邦!” “原来是你啊!”戚扬夫人道:“你是个不瞎折腾的好官,九江被你治理的井井有条。老百姓都说你好的,便是我这每天待在屋子里不敢出去见人的妇道人家都知道了你的大名,那里的老百姓有福气能让你当他们的父母官,我都替他们感到高兴,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这般的年轻有为,当真比我们那口子强多了。” 戚扬脸色不好,一把将妻子拉到一边,道:“贵客上门,你一妇道人家说什么呢?还不准备去泡茶上茶,当真是小户人家出生,一点规矩都不懂。” 戚扬夫人瞪了他一眼,道:“老娘出生怎么了,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若不是老娘娘家供你吃,供你喝,供你上京考试的用度,你这狗崽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土里抛食呢?也能有今天?做你的春秋大梦吧!”说完转身便去了屋里,好一阵翻箱倒柜,才端出两个破破烂烂的茶碗,洗刷干净之后,盛放了一点点干净的热水,便端了过来。 戚扬看了大怒道:“你这败家娘们,这是贵客,送上来两碗水算什么?” 戚扬大人夫人两眼一瞪道:“就你拿茶叶渣子不说喝了准闹肚子,便是老娘坐的热水都要被你糟蹋了。”说完扭头便走,别看她有些得理不饶人,不过却也知道男人的事儿,女人少跟着参合的道理 戚扬尴尬地笑了笑,拿去破碗咕咚咕咚喝了几口之后,出了胸中一口恶气道:“摊上这么个混蛋玩意。老子当初真是瞎了眼,不过糟糖之妻不下堂的道理,本官还是知道的!” 常振邦笑了笑,将手中的水一饮而尽道:“别看嫂夫人这般,其实内心深处还很在意你的你的!” 戚扬嘿嘿一笑道:“少年夫妻老来伴,小伙子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自然就知道是怎么一会儿事了。”说完他脸色一沉,道:“闲话便说到这里,常振邦你来我这里有什么事?” 常振邦淡淡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这不刚刚发生了革新党的暴乱,本护军使担心大人安慰,所以过来探望一下大人和嫂夫人。见两位夫妻如此恩爱,当真是羡慕得很!” “托大人的福气,乱党也好,暴民也好,都看不上我这清官之家,只不过乱后要花些功夫好生修理一下了。” 常振邦淡淡一笑,从怀中抽出五十块现大洋的一张一票,递了过去,道:“毕竟李侯爷养病期间,整个江西的军政便要靠我们两个人运转了,不过小弟太过年轻,有些事情还望老兄多多提点一二!” 戚扬看了常振邦一眼,并没有接过他手中银票,而是冷冷地说道:“常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戚扬绝非一世清明,绝不会收你半点贿赂,你这是对我的侮辱。” 常振邦道:“戚扬大人是清官,难道我常振邦便是贪官污吏不成?” “那你这是……”戚扬疑惑地问道。 常振邦道:“大人你多虑,本官家中乃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拙妻更是德安封缸酒的陆家大小姐!所以这钱是干干净净的,你收下就是了。” 戚扬想要却有些不好意思地,最后一把抓了过去,塞进袖子中说道:“那就算我借你的好了,等我发了薪水马上还你。不过公事上该我做的我会做,不该我做的我不会昧着良心帮你!” 常振邦道:“大人的清名谁人不知?我来南昌之前便如雷贯耳了,自然不会难为大人,何况我已经说服李侯爷,联名保奏大人为江西巡按使!相信朝廷和皇上不日便会发来任命电文,小弟在这里便提前恭喜大人高升了。” 戚扬笑道:“这算什么?不过是原来的民政长换了个称呼而已!其实也没什么只得称赞的!” 常振邦看他一张老脸笑成了花一样心中,无比鄙视其人,忍不住拆穿道:“老兄这可不是换了个称呼而已,这是朝廷打算将民政大权从督军手里分离出来啊,以前李侯爷是督军,你是民政长,虽说一文一武,但督军毕竟在民政长之上,现在好了,等你成了江西巡按使,便是和督军平级了,李侯爷再想插手江西的民政可就说不上理了。何况小弟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江西护军使,咱们更是井水不犯河水了,所以还请戚巡按使以后多多关照啊。” 戚扬呵呵笑道:“常大人也是个好官,相信咱们以后的配合一定是珠联璧合,合作无间的。呵呵。” 常振邦道:“那就托大人吉言了,不过听说巡按使可以直接上奏朝廷商讨官员穷病抚恤款项,大人自然不会徇私枉法,不过却可以申请这项费用,也不枉费皇上爱惜官员的一片苦心。” 戚扬笑道:“这你就说对了,不该我戚扬伸手的,我戚扬绝不伸手,但是该我戚扬的,我绝不推辞!一切按照朝廷官府的规定办事,这准错不了。” 常振邦道:“那就预祝大人心想事成了,刚才那笔款子不如就当做本官送给大人的贺礼吧!” 戚扬高兴地说道:“这怎么可以呢?这怎么好呢?” 常振邦见他只是嘴上说说,却不肯伸手,自然之道他心中是十分受用的,表面上的推辞不过是逢场作戏,看到了这一点后,常振邦算是完全看透了这个家伙,于是又说了一些恭维的场面话,转身带着马弁连同门口守卫的九江军返回了督军府。 门口马弁上前对常振邦行了个礼,道:“胡忠,王熙凤两位大人已经在大人书房等待了。” 常振邦知道后马上去了书房,见这两个人端坐在书房中大义凛然地正襟危坐,犹如两座神佛一动不动,不过他们见常振邦进来之后,还是双双站起来行礼。 常振邦先是看了一眼遍体鳞伤衣衫破碎的胡忠,道:“你便是胡忠吧,当真是难为你了,两个中队竟然顶住了那些革新党人残酷冲锋,当真是一员虎将,怎么着你是想继续待在警备队中呢?还是加入我九江军呢?” “老胡,加入九江军吧,跟着大人杀乱党!”王熙凤怂恿道。 常振邦瞪了一眼身着军服的王熙凤道:“你小子还真活跃,火烧俘虏不知道给我惹了多少玛法,亏你还是李世发的手下,根本一点军法都不懂啊。” 王熙凤道:“大人若是见了那些乱党残暴的一面,相信也会支持属下这么做的!” 常振邦伸手锤了王熙凤一拳道:“闭嘴!等老子问过了胡忠,再来收拾你!” 胡忠看了王熙凤一眼,道:“王团长深情厚谊卑职无以回报,愿意加入九江军,跟着大人杀乱党,平乱世!” 常振邦摇了摇头道:“胡忠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只是考虑到南昌目前的时局,本官认为你还是继续在警备队中任职比较好,由于你在此次平乱行动中的优异表现,老子决定升你为南昌警备总部警备总队长,掌管全南昌的警备力量,帮助本护军使今早的安定南昌,恢复南昌繁荣稳定的局面!若你想加入九江军,本官保证会让你在合适的时候归队!” 胡忠大声道:“属下完全服从大人安排。”说地底气十足,声音洪亮,让常振邦很满意,不过站直了身子让他刚刚愈合的伤口再次绽开,痛得他冷汗直流,常振邦连忙让王德旺带人将他搀扶下去。 王熙凤见胡忠自始至终都没交出一声,不由得道:“当真是条硬汉子,好汉子!大人可要多多关照他啊。” 常振邦见他如此不由得好笑道:“王熙凤你够了,你现在还有心情关心别人吗?还是先关心与关心自己吧!” 王熙凤摸了摸头,道:“属下犯下了军法,让大人受累了,属下愿意接受军法处的制裁决不让大人为难!” “哼!说得好听!到头来还不是本官的麻烦!”常振邦道:“下去之后让军法处打二十军棍让你长长见识!若有再犯,决不轻饶了。” 王熙凤在来的时候就做好了杀头丢官的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这板子高高举起。落下来竟然这般轻松,只是打二十军棍而已,这让他不由得喜出望外,一个劲儿感谢常振邦,并说道:“大人放心,下官再也不敢干这种蠢事了!” 常振邦冷冷地说道:“你他娘的就是蠢给手足弟兄报仇雪恨是大丈夫应该做的有什么好后悔的?换做是我也一样会这么做。只是你小子干的有些蠢,明天看看老子怎么处置这些乱党分子吧,也让你长个心眼!” 第226章 :越狱(一) 江西的大牢内其实并不是什么值得大说特说的地方,或许是在长江以南的缘故吧,这里及其阴暗,潮湿而且脏乱差,阳光透过拳头大的窗户几乎照射不到地上,更要命的是,人心在这里得到了其所当然的扭曲了,变得黑暗了许多,很多原本只是欠了租子的穷苦百姓,多老实的人只要进去之后一出来,也嚣张跋扈渐渐横了起来,有些人甚至摇身一变去了罗霄山中落草为寇,祸乱四邻,为患一方了。其中匪患做大的最让江西百姓头疼,督军侧目的却是号称‘赣南王’的王大胆子,这小子便好事不做,坏事做绝了,武汉民乱后和革新党人挂上了钩子,想要诏安当官,却赶上了葵丑之役,本想着跟着李烈钧干死袁世凯,也博个封妻荫子,谁曾想革新党人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很快便被袁大总统扫除了江西,逃奔了东瀛。眼看着大事不好的王大胆子当即将军服一脱,重上罗霄山中二次落草为寇,可惜李纯的北洋军绝非前朝那些辫子军可比,灭几个回合便将将王大胆子抓了回来,本该斩首示众的他也不傻,赶紧使了大笔的金银这才抱住一条小命,这才被李纯判了个终身监禁,丢到南昌县牢房之中颐养天年。 可是奸人可以一刀杀了,这监狱却不是一天能够盖好的,不得已只得将革新党人的这些头目押送到了督军府中。经过护军使常振邦的亲自审讯之后,江西支部长便被两个九江军兵士驾着,一路骂骂咧咧的带到了南昌县衙监狱中一间阴暗狭窄的小房间前面之后,便一脚踢了进去,咣当锁上了牢房。 这么大的革新干部怎么能将他丢到这个小小的南昌县衙大牢之中呢?这简直是对江西支部长的亵渎和侮辱,实在是太掉价儿了,不过也没有办法,这南昌县衙门的牢房的标准不是南昌城内最好的监狱了,不过或比它好的监狱都让革新党人砸烂了,这才让它有机会一跃成为最好的也是唯一的监狱。 江西支部长置身的这间牢房不算太小,却关押着至少九个凶神恶煞的大汉,他们或站着,或坐着,或倒下,似乎有意无意的将一个老头护在了最里面。这个老头便是号称‘赣南王’的王大胆子,这小子还真是运气不差,那当些革新党人将关在牢房中的囚徒不管大小老少,也不管你杀人越货防火上女,只要你跟着他们干革新,就统统放了出来,他们的放出让南昌城更是乱做了一团,所以这些人不是被革新党人当了炮灰,便是被李世发杀了,总之是出了个别运气好的家伙几乎全死了,这王大胆子也算是因祸得福再次保住了一条小命。 当江西支部长刚被丢进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眼中都警惕的望了过来。江西支部长从地方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趁机看了一眼四周的坏境,四周的犯人的哀嚎之声,牢卒的呵斥之声像潮水一般不时响起,唯有这里静悄悄的显得有些诡异。 王大胆子慵懒的靠在墙上,用眼睛有意无意的看了江西支部长一眼,随后又闭上了。 江西支部长厌恶地看了周边环境一眼,胸中忍不住泛起了一阵恶心,忙跑到门口,干呕了几声之后,才抓着栏杆朝着门外大喊道:“靠,马上给老子换个地方,这他娘的是人住的地方吗?” 站在一旁慵懒的狱卒瞪了他一眼,晃晃悠悠站起来,抓起酒壶旁的鞭子,说也不说便将手中的鞭子朝着江西支部长打去,一边打,一边吼道:“你个狗崽子,叫什么呢?给老子老实一点,再叫老子就打死你!” 江西支部长挨了三四下鞭子之后立马缩到了后面,狠狠地说道:“狂什么狂!革新成功之后老子第一个杀你全家!” 狱卒一听这话,勃然大怒,更是没头没尾的朝着江西支部长打去,虽然大部分的打在栏杆上,却也有不少打中江西支部长的,这一点点本不算什么,不过却让江西支队长惊天动地般哀嚎起来。引来众人一片鄙夷,打得筋疲力尽的狱卒看了却哈哈大笑着转身继续喝酒去了。 叫够了的江西支部长这时候也算认清了形式,知道自己只能待在这里之后,唉声叹息地拢了拢地上的稻草,在众人的白眼之中抱起来找了出还算干净的地方躺了下去。 一个壮汉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江西支部长面前,伸脚踢了踢江西支部长道:“小子,这地方不是你能待的,滚一边去!” 江西支部长看了一眼他,只是转过了身去。 “混蛋~!”壮汉见他无动于衷,还掉过屁股给自己看,随即一脚狠狠地踢向江西支部长,江西支部长却一下子从地上窜起来,吼道:“你知道我谁吗?竟敢踢我。”说着便如一只饿狼一般扑向了对方,也不知道大汉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江西支部长是什么招儿恨,什么招儿毒就用什么,或许是将对方当成了革新反动分子诸如九江军等。 壮汉本见江西支部长打扮如同弱质书生,却没想到江西支部长如此凶狠,一时不曾防备,被江西支部长扑倒在地,身上,脸上立即挂了不少彩。不过他手脚功夫也不白给,几下就扭转了被动的局面,但和一个玩命的家伙比输赢,那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自然也不会愉快到哪里。 一旁的众人见壮汉有难,纷纷擦拳磨掌的想要过去助他一臂之力,谁知道坐在一边的老人突然轻轻咳嗽了一声,这些跃跃欲试的大汉立即收拳缩脚,齐齐的坐了下来。 江西支部长一边和壮汉厮打着,一边吼道:“他娘的,这年头当个伟大的爱国知识青年就这么难啊,老子不过是想帮孙先生革新成功,想让北洋坏种滚蛋,想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罢了。谁知道天不佑好人,落到了这种地步!反正老子关进这里就没想到囫囵个的出去。大不了一命抵一命,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反正老子杀了几百口子反动军人,让反动军阀李纯命不久矣!老子也算对得起孙先生,对得起国家了。”怒气爆发,霸气四溢,一时间震撼了整个牢房,和他扭打的壮汉也一下子软了下来,李纯是什么人,这些人自然知道的清清楚楚,那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大将,亲自册封的一封侯爷,感冒了打个喷嚏能让半个南昌城晃三晃的人物,没想到被眼前这个看上去有些文静,闹起来有些疯狂的家伙弄得九死一生,不管他是怎么弄得,想想也知道他不可能活着出去了,甚至痛痛快快的一刀杀头都是不可能的,难怪这小子敢如此拼命,原来活不长了,不过这个原因还不足以让众人退避三舍,更让众人退避的理由便是这小子是重罪之人,弄伤了弄死了,那些狗腿子绝对不肯善罢甘休,若是牵连起来,怕是这些人一个人都跑不了,这些人倒是不怕牢狱之灾,却是担心牵连到了王大单子。 “好汉子,够爷们!老朽虽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且不说你能重创李纯那个混蛋,单是你杀了这么多狗腿子,便值得我等江湖好汉敬重!”老头站起来,一扫脸上的慵懒,精神矍铄的挑起大拇指夸赞道,随后一甩袖子恶狠狠地说道:“任何人不得为难这位小兄弟!否则三刀六眼决不轻饶!” 别看这老头有些瘦弱,但话出如山,那些凶神恶煞满脸横肉的壮汉当即便蔫了,如小孩子做了错事一般,对着江西支部长说了一声得罪了,便退到了一边。 江西支部长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痕,抬头看了这个老人一眼,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后背出窜来,这是何等凶恶的一个人啊,僵硬的钉子脸上一双三角眼直冒凶光,匕首眉微微挑起却又稍微下落一点,像是一滴血从匕首上留下来,一张嘴如狼似虎,鬼见了都要退避三舍,更不要说人了。 “老朽王大胆子,遂川县汤湖镇王家寨人士,原本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后来也跟你一样觉得孙先生大有可为这才参加了革新,却不想李烈钧是个废物,连袁世凯都打不过,这才连累了诸位弟兄跟着老朽受了这牢狱之灾。没想到小兄弟也是孙先生的门徒,咱们可是要好好勾搭勾搭才好啊,呵呵。”老人三角眼一翻如蛇吐信,却轻描淡写的说道。 江西支部长一听王大胆子这个名字后,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仿佛一桶冰水从头浇下,这个王大胆子在南昌可是大大的有名,十三岁进大牢出来之后便干起了没钱的买卖,十七岁上女杀人,十九岁便聚拢了十几个人占山为王,乃是赣西地面上响当当的活阎王,生判官,这样的人若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前朝大清早就跑步进入社会主义社会了。不过也难说,人家祖上的确是农民,就算是后世也能披上农民起义的皮,就像老毛子改名红军一样进入东北烧杀抢掠还不一样被当做英雄。由此可见名号这种东西在国人看来还是很了不得的。 虽然一个土匪头子号称是孙先生的门徒未免有些滑稽可笑,但也并不是不可能的,孙先生当年立志推翻满清,建立属于自己的王朝,可是勾搭了不少会党土匪,只可惜这些人实在不成气候,孙先生也偷鸡不成蚀把米,白白被这些人坏了名头!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王大胆子轻蔑的一笑,道:“怎么?小子你怕了?” “怕个鸟!老子命都不要了,还怕你个鸟!不就是大土匪王大胆子么?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实说江西支部长心中也有点怕,不过被他这么一说,就算吓得软成一滩泥也不可能承认。作为孙先生的门徒,江西省革新领袖这点胆子还是有的。 “大胆~!” 围在王大胆子身边的壮汉们无不闻言变色,对于杀人放火这一行有些光明前途的职业,他们还是打心眼里骄傲的,身为土匪的自尊让他们听得进江湖好汉,却听不进什么土匪,土匪,毕竟这只是暂时,说不定那天招安了,就是官老爷,那天发达了,就是朱元璋,李自成这等人物。 “当家的,让我给这小子一点厉害!”刚才被江西支部长狠揍的壮汉摸着头上的伤疤,狠狠地说道。 “宰了这小子!” 壮汉们你一眼,我一语的激烈讨论着,那热闹的气氛就像讨论赶大集的情景而不是杀人。 江西支部长冷冷的看着这些人,不免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无奈,为什么自己出门总遇不到好人呢?是自己的运气糟糕到了极点,不过 抱定了这个主意,江西支部长也就不太在意这些人了,甚至心中有些轻蔑这些土匪只懂得动嘴皮子。 王大胆子嘿嘿一笑,伸了伸手,壮汉们立即停止了讨论,静悄悄的以至于窗户上一只麻雀拍拍翅膀落到了这里。 “年轻人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着我的面说出土匪两字!当真不怕我虐杀了你?” 江西支部长毫不介意道:“啪?难道我说错了什么吗?难道你们不是土匪么?难道你王大胆子在南昌地面上烧杀抢掠,为祸百姓不是你王大胆子所做的么?还是你王大胆子敢做,不敢被人说呢?” 江西支部长每说一句,壮汉们脸色就越差,说到最后有些壮汉几乎黑着脸低着头不敢直视江西支部长了,他们的心中佩服江西支部长的傻大胆,却又不免有些悸动,要知道他说的这些话都是他们不敢说的敏感词,就算是土匪间无意间提起来,被王大胆子听到了,也要吃不了兜着走,更不要说烧杀抢掠,为祸百姓这些敏感词,真是枪毙江西支部长一百次都不觉得冤枉。 王大胆子伸出手来,凝固在空中,壮汉们望着他干枯的手指,等待着他手指的滑动,在死牢中弄死一个毛头小子,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 江西支部长望着王大胆子举动,也暗暗心惊,不免有些后悔,想想自己大好的清春,大好的前程就要坏在这些土匪头子手中了,当真是后悔死的心都有了,同时也有些鄙弃这些土匪,没想到这些传说中让小孩停哭的土匪竟敢这般不堪,连一点承担的勇气都没有,心想这些土匪也不过如此,难怪李烈钧不能驱除袁世凯,反而丢盔弃甲远逃东瀛,如此看来也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啊。 王大胆子的手指突然在空中打了一个弯儿,摸了摸自己脑后的那根辫子,却忘了头发早就当着李烈钧的面,剪了表忠心了,不由得尴尬地笑了笑,阴阴的说道:“小子你的话很危险啊,不过你的眼神更危险,若是换个地方,我一定拔了你的皮!不过我今天心情不错,且看在同时孙先生门徒的份上便饶了你这才!若有下次老子拿你点了天灯!不过老朽也着实有些欣赏你的胆色了,不如你小子就跟着我干吧!” 此话一出,江西支部长不免对王大胆子评价高了许多,有如此心胸难怪能成为南昌巨匪,东北一害!只是他现如今和自己一样,都呆在死牢里等着秋后问斩什么的,那里还有能力招降自己?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不成! 就在此时,似乎有脚步声伴随着哭天喊地的嚎叫声朝着这边走来,王大胆子望了江西支部长一眼,又缓缓地靠着墙坐到了原处,土匪壮汉们也各就各位将他层层保护了起来。 没一会儿,张友能一身少校副官军装,腆着大肚子,一摇一晃出现在众人面前,在他的身后有几个狱卒讨好似的争先恐后的开锁,将牢门打开,将他毕恭毕敬地请了进去。 这张友能近来混得实在是惨淡,尤其是经过南昌一战,很多文县军官再次得到升官发财的机会,唯独常振邦这个亲表弟还是一个大头兵,众人知道他什么德行,但是看他无精打采的守着城门,不免对他有些可恨又是些可惜乃至又有些可怜,最终由华中天出面给常振邦说了几句好话,这小子从新被常振邦任命为少校副官,暂时在张小六张副官长的下面听差办事,看着昔日的小弟成为自己的上司,这滋味当真酸爽,张友能尽管心中很不满意这样的安排不过这也比他站在城门口吹风强,为了向常振邦表忠心,显示自己的能力,恢复常振邦对自己的信任,他几乎绞尽了脑汁,想尽了办法。最终将目标顶向了江西支部长便,虽然常振邦不允许别人对他动刑,但他还是通过种种手段,让自己能成为江西支部长刻骨铭心不能忘怀的男人之一。 第227章 :越狱(二) 王大胆子在一旁见了不由得阴阴一笑,却什么也没说,转身在壮汉们的簇拥下耀武扬威地出了大牢门,江西支部长赶紧跟了过去,却又稍稍拉开了一点距离,若是他能做主的话,只要离开了这座大牢,大家分道扬镳就好。 大牢外巡逻的警卫队人员,见这些狱卒牛气哼哼地簇拥着张友能和一个老人出来,本想迎上去,和张副官说笑几句,拉拉彼此关系,顺便在交流一下感情,却不料还没走过去,这些狱卒一个个如狼似虎,如临大敌般冲了过去,这些警备队员下意识地让出了路! 等着这些人渐渐走远,警备队当值小队长何其美才朝着他们的背影狠狠地吐了口口水,厌恶的说道:“这些怂货一看就是一群就知道哗众取宠的小人!这张副官不过是护军使大人的一个一事无成的亲戚而已,平日里并不受大人待见,以前不过是守城门的一条狗,倒是此人的他哥哥张友华是个人才,大人来南昌前便是旅长了,据说现在已经是内定的九江镇守使了,大人若不是看在他哥哥份上他还在守城门呢,他娘的巴结他还不如巴结一下老子呢!” “老大,你说的可是真的?”一个警备队员不好意思的问道。 何其美傲然道:“那是自然,老子是你们的老大,还能骗你不成?他哥哥张友华这般这样……”说着何其美便将他知道的关于常振邦,张友能等人的趣事一一说了出来,如今南昌城是九江军的天下,说不得以后的江西也会成为常振邦的老巢,鉴于以后的发展形势,不管投不投机,九江军中的新闻绯闻都如潮水般涌了出来尤其是何其美这等一心做官却又觉得怀才不遇的人更是搜集了不少小道信息。 就在何其美说的正高兴地时候,突然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虽说不得吓了他一跳,却也坏了他继续讲故事的大好兴致,他恶狠狠地对身后那个拍他肩膀看上去有些干练的老警备队吼道:“搞什么鬼!没看着老子正忙着呢?” “老大,你看那是什么?”那个看上去有些干练的警备队眉头紧皱地指着地上的一道似有似无的鲜血,这鲜血也不大只是一点点的从大牢里面延伸了出去。 “哼,大惊小怪的,还能有什么?”捕头何其美气哼哼的说着,转身想走,却没走几步,突然狠狠拍了一下脑袋,即脸色铁青,匆忙的跑进大牢之中,迎面便见那些个狱卒如出生赤子般地捂着下面,一脸羞愧地站在在他眼前的时候,待他们七嘴八舌的将经过讲完之后,何其美脚步一软,两眼一黑差点摔倒在地,老练的警备队员忙伸手过去,一把将合起来搀扶住,小声的说道:“老大,为今之计便是想办法夺回张副官,否则……” 他并没有把话说完,其实也用不着说完,每个人心里都明白。 何其美点点头,转身跑出大牢,大吼道:“兄弟随我一起夺回张副官!”说着就冲了出去。慌张之后 他身后的警备队员见状不管知不知道内情也纷纷跟了上去在大狼狗鼻子的带领下,,顺着血迹,他们很快就追了过去。 这倒不是说何其美等人的出警如何迅速,而是王大胆子谋划已久,他们第一时间并没有直接跑出城外,而是来到城中的接应点,胡乱地吃了点干粮,换了一身衣服,走的时候在人手一匹马这才让何其美从后面赶了上来。 钢铁马掌如敲鼓一般咚咚地在大青石石板上响了起来,或许是刚刚经历过南昌革新党人暴乱的缘故吧,街道上人烟稀少,也让他们有了驰骋而去的空间。江西支部长几次都有机会从王大胆子中脱离出来,毕竟除了王大胆子,谁都不在乎他,可也悲催,每当他渐渐和王大胆子要分开的时候,却发现何其美所在的警备小队如影随形一般紧紧地跟随着他们,根本无法摆脱,不得已他只好让马快走几步,又跟了过去。 如此三番五次之后,江西支部长慢慢发现了一个问题,此次越狱王大胆子是谋划已久准备充足,二三十个强壮土匪人手一匹马,只是他们的速度似乎有意无意地放慢了,起码以江西支部长的估计,这些马要是吃足了劲儿,不要说被他从后面赶上,便是要出这南昌城也是早早的事儿了。 王大胆子等人挟持着张副官,眼瞅着就要到城门口了,嘈杂的脚步声渐渐地从前面传来,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护军使表弟被王大胆子劫持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总队长胡忠的耳朵中,他急忙调动一个大队的人马直奔城门口,终于在王大胆子出城前将其拦截,后面的何其美也紧紧地赶了上来,两支人马兵合一处将这些胆大包天的混蛋围在了中央。 总队长胡忠大怒道:“大胆狂徒竟敢劫持张副官,当真是胆大包天,还不快快跪下投降!否则乱枪之下,绝无活口!” 王大胆子三角眼散出一道冷光,瞪了瞪胡忠,忽然哈哈大笑道:“久违了胡大队长,咱们故人一场,今天老朽出城还以为你会早早地过来送别,没想到你来的可是真晚,亏老朽还放慢了步子,若是再差一点便见不着老朽了。” “你到底是谁!”胡忠疑惑道。 “你似乎忘记了我这个故人了,还真是世情薄,人情恶。”王大胆子说着分开前面挡路的土匪,大模大样地站在了胡忠面前。 “赣西巨匪王大胆子~!” 胡忠惊愕地叫了起来,他身后的那些警备队也在听到王大胆子三个字之后,引起了一阵骚乱。 王大胆子十分满意的欣赏着众人的慌乱,壮汉们一个个骄傲的昂首挺胸,似乎他们才是官兵对方才是土匪一般。 王大胆子抬起三角眼,阴阴地笑道:“赣西巨匪这四个字是众位父老乡亲的抬爱,实在是愧不敢当!可惜老子的名字还是太小了,比不上孙先生,若是那天袁皇上都知道了老朽的威名之后,那才真正的算得上是扬名立万,光宗耀祖了!” “大胆~!” 何其美闻言大怒,他是警备科班出身,那袁皇帝是中国警备部分和警察部队的创始人和祖师爷,再加上他自小也是四书五经教导出来的,这等无父无君之语一处,顿时脸色一变,勃然大怒之下拔枪就要毙了王大胆子。 “嘭~!” 一声爆炸声从王大胆子的手中的响起,何其美脑袋像西瓜一样四分五裂,身子软软的倒在马上,马被枪声惊吓狂奔而去,拖着何其美尸体在青石板上涂鸦出古怪的血腥图案。 小队长就这样完蛋了,什么大好前途,锦绣前程就这样化为了乌有,他手下的警备队顿时乱作一团,像是一团被开水浇过的蚂蚁一般。好在有胡忠这个总队长在,才没有继续乱下去,何其美的尸体也得以保留全尸。 “嘘~!”王大胆子轻轻地吹了吹还在冒着烟的枪管,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地说道:“这何小队长还真是年轻气少啊!” 胡忠勃然大怒,这王大胆子竟敢在他面前枪杀自己的属下,真不愧是响当当的赣西巨匪王大胆子,也真是狠狠地扇了他一记耳光! 看着动怒的胡忠王大胆子呵呵大笑,一把抓过张友能,从腰间抽出一柄匕首往张友能的脸上轻轻一划,鲜血和疼痛让晕乎乎不知所谓的张友能一下子清醒过来,顾不上脸上的血迹,立即杀猪般的哀嚎道:“救命啊!胡忠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 “吵什么?这般乱吵吵真没有一点功德心!”一个土匪很气愤的说着,随后啪啪打了张友能两个嘴巴子。 王大胆子嘿嘿一笑道:“胡大人怎么样,张副官的歌声比起那些秦楼楚馆中的女婊也不差吧!”说着刀子再次划在张友能身上,张友能哀鸣着,忍不住大声喊叫,却见刚才那个很有公德心的土匪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忙将放大的嗓门又缩小了不少,但真实虎头蛇尾,让这些土匪哈哈大笑! 胡忠恨得咬牙切齿,拳头攥的紧紧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这王大胆子真是胆大妄为,不过张友能现在在他手中,却是有些投鼠忌器! 江西支部长混在土匪之中,从刚才枪杀何其美,到现在活剐张友能,他都一一看在眼中,虽然心中对张友能,对北洋余孽对这个世界有千万种不满,但他还是觉得有些过了。若是自己肯定不会这么做吧! 他脑中的想法似乎被王大胆子察觉到了,王大胆子阴阴一笑,伸手扯过江西支部长,将匕首握在他的手中,说道:“张副官似乎并不喜欢老朽动这刀子,那么就麻烦一下这位小兄弟主刀吧!相信这是一个大家都满意的答案!” 鲜红的血顺着明晃晃的匕首缓缓地流下,滴在空中,滴在地上,滴在每个人的心上! 江西支部长望着手中的匕首,有些颤抖着说道:“我?” 王大胆子极为信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呵呵笑道:“小兄弟自然是你!想想以前这张位副官对你所做的一切,今天就是你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时候!!” “不要~!” 张友能惨叫着挣扎着放刚刚有点愈合的伤口再次绽开,鲜血如梅花一般落下。这些与自己无冤无仇的土匪尚且能够心安理得的这般折磨自己,更何况和自己深仇大恨的江西支部长呢?自己落在他的手中,不用想也知道了。 胡忠忙大声喊道:“放了张副官,今儿老子就放过你们!” 王大胆子阴阴一笑,伸手拍了拍张友能的脸蛋,笑道:“胡忠,你这说话的语气似乎有些没搞明白情况啊!” “哎呀~!”张友能立即发出渗人的惨叫声。 “现在我说了算!”王大胆子阴阴的说道:“立即让开一条道,放老子和弟兄们出去,否则张大爷这细皮嫩肉的可经不起老子这帮子粗人的折腾!” 说话间一挥手,似乎无意中碰到了江西支部长的胳膊,刀子嗖的一声插在张友能的胳膊上,接着一块手指大小的肉带着皮飞落到众人面前,张友能再次惨叫起来。 胡忠狠狠地瞪着王大胆子,王大胆子却被他看的哈哈大笑,伸手便做出继续从张友能身上挖肉的动作,胡忠只能无奈地挥挥手让手下人让开一条道儿。警备队员脸上充满了悲愤和屈辱。 王大胆子看了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胡大队长还真是识抬举,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来日再见!”说着又从袖子中摸出一把刀子,伸手就朝着身下大黑马屁股上捅了一刀。 “嘶~!” 大黑马吃痛的跳起来,疯了一般的朝着城门口兵那边冲了过去,土匪们纷纷跟了过去,朝着城门口奔去,江西支部长知道要想活着回去,只能跟着他们一起走,不得已值得叹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接到消息之后,城门刚刚开了一半,几匹快马风驰电掣一般冲了过来,还没等守城官兵反应过来,王大胆子的人马就已经到了面前,刀光闪动,那些堵在门口的官兵便人头落地,稀里糊涂的见了阎王。 鲜艳的血被夜色浸染成诡异的红,剩下的那些的守门官兵一下子做了鸟兽散。 城门失守,再也没有可以阻拦这些土匪的了。 王大胆子跳下马,拿起一颗官兵的人头,朝着辽中城门上大书“王大胆子到此一游!”写完一甩手中的人头,翻身上马奔罗霄山而去。 胡忠望着土匪们拍马而去嚣张的身影,狠狠地吼道:“王大胆子,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你碎尸万段!” 王大胆子哈哈大笑道:“告诉常振邦,回准备去拿五千现大洋过来赎人吧!”说完哈哈大笑一骑扬尘而去。 胡忠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化为天边的一点,刚刚愤怒的脸上渐渐平静下来,转身去了督军府。 “启禀大人,张副官被王大胆子劫持而去,同行的还有革新乱党的江西支部长。属下无能不能拦下他们救出张副官,还请大人责罚。” “不要太过自责,你已经尽力了,只不过王大胆子蓄谋已久,张友能自作主张,着实怪不得你!”常振邦点点头道:“你回去之后将那些因公殉职的兄弟们呈报上来,本官不但给他们发双倍抚恤还要厚待他们的妻儿老小。” 胡忠道:“多谢大人,只是张副官的事情……” 常振邦挥了挥手,道:“张副官的事情你不要管,我自会处理,倒是你们警备队经过这一次的南昌之乱,力量已经被严重的削弱了,在很多人眼中已经是大不从前了,你现在工作的重心便是和裕华总办一起重建警备队,保持并维持五支警备大队的规模,加强现有警备队的力量,以便在刘世发旅长的协同下维持好整个南昌市的治安!” 胡忠道:“大人放心,属下知道怎么做了。” 正说着话,刘世发从门外匆忙走了进来,胡忠见他如此慌张,想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忙告退了出去。 常振邦见他这般慌张,不由得眉头皱起问道:“什么事这般慌张?” 刘世发道:“属下无能,城外那些乱军只有丁效兰部愿意归顺大人,其他两个混成旅在得到大人攻占南昌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已经南下赣南,只待李廷玉回去,便一同起兵讨伐大人!”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李廷玉回不去了!” 刘世发松了口气道:“恭喜大人,又收收服一员猛将!” 常振邦道:“不不不,我并没有收服他,因为我打算弄死他了。” 刘世发道:“此人文武双全,节操又好,正是可以帮助大人治理江西的左膀右臂啊!” 常振邦摇了摇头道:“文武双全可以帮我也可以害我,节操又好却不知道这节操给的是我还是别人,若不能保证他心中有我,为面部后患,还是除掉他好了。毕竟得到他只不过将江西治理的好一些,得不到却是心腹大患,甚至让兄弟们遭受灭顶之灾。” “大人你在想想好吗?李廷玉在江西素有人望,若他归顺,赣南不战而得,更有三个师的战力归入大人麾下,还望大人三思啊!” 常振邦想了想,道:“也罢,看在你老刘的面子上,我在杀他之前,在亲自去劝他一次!若此人还是不知道好歹,不肯归顺,那就不要怪本官出手无情了!毕竟他若不死,整个九江军的弟兄便不得好死了吧!总不能为了一点虚名害了兄弟们的情谊。” “卑职替李廷玉先谢过大人了!”刘世发说法对常振邦行了一个重礼,随后退了回去。 常振邦对王德旺道:“去将王熙凤叫来,就说本官请他看的戏已经准备好了。” 第228章 :点天灯 南昌城内中的混乱过去了好几天之后,男人们总算可以大着胆子上街走动,女人们也可以稍稍敢走出家门不远的地方买些蔬菜吃食的时候,就听到督军府前面传来几声炮响,这炮声让很多人大惊失色,不少人扭头就往家中跑去,但也有不少人蜂拥到了督军府前。 只见一队雄纠纠气昂昂的九江军兵士押送着那些被俘的革新党江西支部的高层来到了督军府外,然后一字排开跪在了地上。三两天的功夫根本来不及准备好护军使的衣服,常振邦只得穿了一身李侯爷的督军服,在王熙凤的陪同下笑眯眯地来到这些人面前,用脚踢了踢这些人道:“你们这些革新乱党当真是会闹事,看看好好地一座南昌城被你们都糟蹋成什么样子了,估计南昌的女人想要好好嫁人都难了。” “有道是宁为英雄妾,不做怂人妻,她们成为革新同志的女人这是莫大的光荣!”一个操着浓重赣南口味的革新党说道。 常振邦笑道:“想必你的族中的女眷更愿意当咱们九江好男儿的妾室吧!来人啊,调查一下此人的家庭背景,将此人家中一切适龄女眷都交给赵先生处理。然后将此人阉割之后,打断四肢,送给赵先生看门护院!” 那个人一听顿时口吐白沫,吓昏过去了。很快两个马弁便将这个革新党人拉了出去。 那些被革新党和乱民祸害过的百姓们叫骂着从菜篮子中摸出鸡蛋菜蔬等物纷纷丢向了此人,甚至更有人冲过来对着他们拳打脚踢,若不是九江军兵士拦在哪里,这些革新党人早就被愤怒的百姓活活打死了。 “你们这些无知的百姓懂得什么。老子们帮她们解脱封建旧道德的束缚,这是好事!你不应该这样对我!” 王熙凤一脚踢在此人肚子上,痛得此人倒在地上,哇哇大叫,如虫子一般在地上翻动了半天,常振邦道:“此人颠倒是非,打断四肢,丢到厕所粪坑之中,让人都看看他们的新道德!” “你不能……”那人在地上挣扎道。 常振邦道:“本官能,因为本官是旧道德的维护者,本官是老百姓的父母官,本官有本官的操守,所以本官有权利将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以大快人心的方式惩处,以安抚百姓受伤的心。虽然本官不知道老百姓在你们这些革新党人的眼中算什么,什么都好,但百姓在本官眼中便是这高高在上的天,便是这五谷丰登的这地。”说完挥挥手让两个马弁将这个如蛆虫一般的革新党人拉了出去。 常振邦大义凛然地说完这些话,周边看热闹的人群立即爆发出雷霆般的掌声,又有很多臭鸡蛋,烂菜叶子如雨点般砸了过来。 王熙凤道:“这些革新党人当真毫无廉耻,真是死不足惜,不过卑职不知道为什么处理这些败类的时候,大人赢得了民心,而卑职得到的却是众口一词的职责。当真是不甘心啊!” 常振邦突然飞起一脚将附近低着头似乎吓傻了的革新党人踢了出去,此人咣当一声飞出三四米去,两边防守的九江军士兵一下子没拦住,便被附近那些南昌市民抓了过去,围成一团,活活打死了,等士兵们过去的时候,那个革新党人已经浑身布满拳头和牙齿的痕迹,就像被人吐出来的嚼过的馍一样。常振邦挥挥手,让兵士们将残缺的人头砍下,便丢到一边了。 处理完前面的几个乱党,眼瞅着就要轮到赣南分部长,往日趾高气昂充满革新战斗精神的他一下子蔫了,不住地以头触地,发出咣咣的声音,同时哀求道:“大人饶命啊,小人不过是赣南的读书人而已,只是被这些暴徒所挟持才做了这些不得已的事情,还望大人开恩,绕我一名,小的愿意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住嘴!”他身边的几个革新党人一听这话,不由得勃然大怒,纷纷从地上挪过去,张嘴朝着赣南分部长的身上咬去,便是两旁的九江军都拉他们不住,更多的兵士冲过来的时候,却让常振邦挥挥手推到了一边。 凄惨的哀嚎,淋漓的鲜血,上演了一出狗咬狗的好戏,等到常振邦觉得差不多了,才让兵士们将这些状若疯狗的家伙们分开。 此时赣南分部长已经被咬的遍体鳞伤,不过却无大碍,都是一些皮肉伤,唯一受伤严重的部分便是被咬掉耳垂的耳朵了,伤痛传来,他却毫不介意,在他看来这些发了疯的乱党被兵士们分开便意味对方接受了自己的投诚,他拼命从自己的脸上挤压出一点点的欢快的微笑向常振邦谄媚着,常振邦朝着他笑了笑,他顿时觉得眼前的世界亮了起来,却没注意常振邦已经让人从厨房中拿出一小碗盐,小心仔细的抖落到了他的身上的伤口中。 那种刺痛的感觉一下子让赣南分部长跳了起来,他恶狠狠地瞪着常振邦,不知道为什么此人不接受自己的投诚,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是革新党赣南的最高领导人吗?只要收了自己,赣南的那些革新党人必定会被常振邦一扫而光,以后赣南就再也没有人跟他捣乱了。 两边的九江军兵士见他跳了起来,不由分说便将他按在了地上,可惜盐刺激了伤口之下的神经,激发了赣南分部长的身上的所有潜力,根本就不是这两个人能够压制住的,甚至还趁机将这两个兵士撞到在地,朝着人群中狂奔了出去,那些对他们抱有着极大仇恨的南昌市民也被他的这幅凶狠的样子所震慑,硬生生的被他撞开了一条路。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伸手便是一枪,赣南分部长应声而倒九江军马上冲过去如拖死狗一般将他拖了回来。但是赣南分部长并没有死,子弹只是击穿了他的大腿腿骨,并没有要了他的命。 “你们还不赶紧打断这些乱党的的狗腿,还等什么!若是惊到了大人,那还得了。”王熙凤大声呵斥道。那些九江军朝着常振邦望去,常振邦点点头,算是默许了,九江兵纷纷上去,举着大砍刀将这些革新党人的双腿砍断。 常振邦默默的走了过去,从一个九江军手中要来一柄大砍刀,朝着赣南分部长的身轻轻划去,伤口不重,鲜血却是不少,分部长恐惧的哀嚎声更是响亮,尤其是常振邦在他伤口撒盐的时候,更是惊天动地地变了声调。一旁的革新党人更是感同身受,不少看上去的硬汉子活生生的尿了裤子,其中还有一个年轻人口吐绿沫,吓死在了一旁,不过也算运气,起码死的时候没有遭受什么痛苦。 随着赣南分部长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等到他全身铺了细细的一层盐之后,他的哀嚎声渐渐地小了许多,嘴中干裂,继而脱水休克,马上有机灵的九江党人过来将一桶水丢到了他身上,赣南分部长立马哀嚎着叫了起来,见他醒来,立马上去一个九江兵将他全身擦干,并尽量将水分引导他的伤口中,嘶哑的哀嚎声断断续续而来,不但是一旁的革新党人便是那些南城市民也吓呆了,对于常振邦的恐惧也如影随形而来,使得这些人终身沦入噩梦之中,不论常振邦好也好,坏也罢,终身不敢反抗常振邦。 如此三番五次之后,赣南分部长最终死在了自己的哀嚎声中,伴随着赣南分部长哀嚎的声音,革新党人一个个再无勇气说些什么,常振邦如同恶鬼般的手段和形象,让他们只求速死而已。 常振邦看了一眼这些如蔫儿了的革新党人,缓缓地走到了豫章分部长的面前,道:“你便是革新乱党的豫章分部长吧!” 豫章分部长看了他一眼,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要我当狗,却是不能!” 这种硬气的话,着实不应该如他这般软绵绵的说出来,不过在他看来不论抗拒还是归顺常振邦终究是不会放过他们的,倒不如死的硬气一些,起码后人说出来的时候也不至于是像赣南分部长那样的怂货。 常振邦道:“好,我敬你是条汉子,若是革新党人多一些你这样的汉子,我能不能站在这里还是两说了。” 豫章分部长道:“成王败寇而已,希望此次光复南昌的失败,能够照亮革新党前进的道路。那样我便死得其所了。” “既然你有这样的愿望,那我便成全你!” 常振邦挥挥手让人在督军府前竖起一根杆子,让人将豫章分部长衣服车垫,用麻布死死包裹,再放进油缸里浸泡了半个时辰之后,将他头下脚上拴在木杆上,让王熙凤用火从他脚上点燃。此乃中国传统刑罚艺术名曰点天灯。 哀嚎的声音,诡异的光芒着实让人大开眼界,不过半个时辰终究无法点燃太久,待火熄灭之后,常振邦让人再次浇油再次点燃,反复三四次之后,终于圆了他的梦想,其余的革新党人无不吓尿。 常振邦从怀中摸出一块怀表,看了看时间,叹了口气道:“时间不多了,这样吧,革新党人分部长级别一律点天灯,其余的全部用划伤撒盐,痛死这些狗崽子。唯有这样才能解开南昌百姓心中之苦。等到这些革新党人死后,立即枭首示众,尸体交于百姓处置!” 死亡的鲜血再次洒满督军府前的大街上,只是这一次伴随着死亡的不再是哀伤和忧愁,而是民众们中欢欣鼓舞的呐喊声,那些躲入家中的听到消息之后也如蚂蚁一般从四面八方赶来,虽然看不到那鼓舞人心的宣判声,这种遗憾却被长常振邦用砍头代替枪毙所弥补,那些个被宣判有罪被常振邦如屠杀牛羊般问罪的革新党人,只要枭首被丢出去之后,百姓们第一时间便围了上去,将这些乱党像沙包一样殴打撕咬,更有人趁机将这些人实体像牛羊肉一般用刀切割成一片片,如刺身一般叫卖着吞噬着,其中不乏有七八十岁的老太太将买来的人肉条往嘴巴中塞,尽管他们的牙齿掉的已经出去不多了,但还是不断地在嘴巴中咀嚼,一边费力的咀嚼,一边流着泪嘟囔道:“小红红,今天奶奶给你报仇了,报仇雪恨了。王熙凤见了不觉潸然泪下。 常振邦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刚才你问我问题,现在你应该知道答案了吧!南昌百姓实在被革新乱党祸害的太久了,你若不将他们心中的这股怨气通通释放出来,他们便没有了未来。” 王熙凤终于惭愧的低下了头,充满歉意地说道:“卑职错了,卑职不敢只顾着发泄自己心中的气愤,却没有丝毫顾及到人民百姓内心的伤感,卑职应该被谴责,心甘情愿被刘处长惩罚!” 常振邦道:“认识到了错误,只要改了,便依然是我常振邦的好兄弟!你的事情我已经给刘处长说了,打过军棍之后,你便从刘处长的哪里分离出来,以本部人马组建一个混成旅驻守抚州。” 王熙凤大喜道:“多谢护军使大人提携,卑职一定竭忠尽智报答大人提携之恩!” 常振邦道:“我不要你的报答,只要你能守土安民,剿灭乱党,让百姓过上安定的日子,这便是对本官最大的报答了。咱们弟兄从九江到南昌,一路血拼不容比起李侯爷,咱们力量要薄弱的多,只有得到了老百姓的支持,咱们才能站稳南昌,在这江西开创一片属于咱们自己的天地来。” 这是一番肺腑之言,王熙凤听了不觉有些伤感,道:“大人,如今赣南,赣东,赣西三位镇守使尚未归顺大人,卑职还是留在南昌助大人一臂之力吧!” 常振邦道:“你去抚州吧,趁机锻炼一下自己,也能帮我威慑一下赣南那些家伙。” 王熙凤脸色沉重的说道:“既然这是大人的意思,卑职便只好领命南下了。只是希望大人能多多留意赣北赣东两地镇守使的情况,南昌的事情可为卑职恭喜大人掌控全赣,若不可为,还请大人退守九江,只要九江城还在大人手中,便是李侯爷亲帅大军也无法小觑大人。” 现在南昌城的局势算是平定下来,内政这边戚扬管着,江西四道道尹还算买账,但赣北镇守使吴金彪,赣东镇守使岳兆麟对于常振邦的平叛行动非但不买账,还蠢蠢欲动,甚至有传言说那两位镇守使已经达成协议,一位取九江,一位取南昌,到时候两个人平分江西。这个时候常振邦却将自己派往抚州,南昌和九江的力量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师的力量,如何对付的了赣北赣东两个师的力量?想到这里他的脸色未免有些沉重起来。 常振邦却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要为我担心,赣北镇守使若是马继曾的话,他有北洋第六师在手,我倒是也罢怕他三分,如今马继曾带着第六师在黔湘交界之地为袁皇帝交战,如今的镇守使吴金彪手中只有一个新建旅根本奈何不了我,况且此人平素与我交好,所以赣北我是不怕的,倒是赣东镇守使岳兆麟有些头疼,不过在他手中掌控的人马不过是第三混成旅和赣东第二团的力量,便是加上吴金彪撑死了也就一个师,若是这两个人齐心协力成败倒也是五五之数,可惜吴金彪如今只求自保,单单一个岳兆麟,这分量还是轻了些。若他真不识好歹,张友华和华中天两个旅完全能够干掉岳兆麟,只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南昌已经毁于兵灾战火,本官着实不愿意江西省内战火再起了。” “大人当真是菩萨心肠!神佛菩萨会一定会保佑大人的!”王熙凤道。 常振邦淡淡的说道:“若神佛有灵,本官希望满天神佛能让乱党平息,让江西稳定,让天下太平。” 外面的百姓渐渐撒去,只剩下几个老太太,老头子用窝头沾着地上的血迹津津有味的吃着,革新乱党的人数不少,却无法满足广大南昌人民报仇雪恨的需要,仅仅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那些被正法了的革新党人便尸骨无存了,很多来不及报仇的百姓将目光盯向了赵先生哪里,不久,便传来给赵先生看家护院的那个革新党人被人生吃活剥了。便是那个被丢到粪坑的家伙也无声无息无踪迹的消失了,只是听说失踪的前一天,有不少南昌市民偷偷过去了,便是那些城门口,电线杆上的用来示众的人头也悄然无声地没了,当真这都是后话了。 常振邦坐上王德旺开过来的小汽车,对车下的王熙凤道:“上车,陪我去见一个人,或许整个人对你以后经营抚州大有裨益!” 王熙凤上车之后,别克车直奔李廷玉家。 第229章 :屠龙?降龙? 车子在距离李廷玉家两条胡同远的地方便停了下来,常振邦领着王熙凤和副官长张小六三个人下车走路直奔李廷玉家,站在门口的两个九江军见到常振邦后,赶紧站直行礼,常振邦微笑着点点头,道:“辛苦了,这两天李将军家中还好吧。” 被他问道的九江军马上再次行礼道:“启禀大人,自从您前天来过之后,出了偶尔有仆人外出买菜,李将军家中几乎大门紧锁,李将军便是足不出户。” “外面有人来找个李将军吗?”常振邦眉头一皱问道。 九江军想了想道:“倒是有几个人找过李将军,但都让李将军一口回绝了。” 常振邦道:“这些人进李将军家了没?” 九江军道:“李将军脾气太大了,这些人刚敲了敲门,便将这些来访的客人轰了出去。这不刚才刘世发刘旅长来了,还没敲门便被李将军骂了个狗血淋头,灰溜溜地走了!大人这个时候找李将军的话,怕也讨不了好。” 常振邦呵呵一笑道:“刘旅长是刘旅长。我是我,刘旅长敲不了门……等等,你是说刘旅长连门都没有敲,便让李廷玉轰走了?” 九江军说道:“是啊,那顿骂真的好惨,我这个小兵崽子光听着就火大,好几次忍不住要开枪砸门好好教训教训这李廷玉,不过还得说咱们刘旅长虽然位高权重但是脾气却是很好,什么也没说,转身便走了!” 常振邦脸色再次阴了一层,他阴沉的问道:“今天仆人出去买菜去了吗?” 九江军挠了挠头,转过脸问了另外一个兵士,另外一个兵士说道:“昨天买的菜不少,今天李将军家并没有出去买菜。” 常振邦道:“这些天那些马弁是不是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九江军道:“大人说的是,李将军说他的马弁出去了怕是想回来也没机会了,便不让他们出去,就算买烟也为让我们弟兄代买。” 常振邦道:“是不是这大门自从前天我走之后,就没有开过?” 九江军点了点头,还没待他说话,常振邦便快步冲了上去,伸手使劲儿拍了拍门,里面传来李廷玉愤怒的声音道:“拍什么拍?老子不见就是不见,马上给我滚!” 声音中充分展示了一位镇守使级别的军官对于别人乱拍其门的愤怒,他身后两个站岗的九江军见自己的领袖如此受辱不由得大怒,想要破门而入,常振邦却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了下去,转身趴在门上,道:“李将军,护军使常振邦常大人求见!” “不见不见,没看老子现在心情不好!便是李侯爷,大太子来了,老子说不见就不见,有本事杀了老子?没本事就滚蛋!老子要休息了。” 常振邦侧耳倾听的同时,对张小六挥了挥手,张小六马上跑过去,低声问道:“大人有什么吩咐?”常振邦却用正常偏低一点的声音道:“去给我弄两桶汽油过来,要快!”张小六立马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和王德旺两个人提溜着从别克汽车后北巷中卸下两桶汽油呼哧呼哧地赶了过来。 常振邦看了一眼,再次朝着里面喊道:“李将军?” 里面毫无声音,似乎李廷玉真的睡着了,常振邦回过头对着门口守卫的两个九江军道:“立即给我砸门,王德旺马上开车通知在城外清缴乱党的弟兄若是遇到了可疑之人,立即枪决毫不留情!” 咣当几声,李廷玉家中的大门便被砸断,接着常振邦冲了进去,随后里面传来常振邦让张小六带着汽油桶进来的声音,张小六赶紧也跟着进了大门,一进去顿时傻了眼,不知什么时候院落中竟然多了一个水缸口大小的坑,黑乎乎的不知道通往何处,两个九江军也从屋里面冲了过来,神情慌张的说道:“启禀大人,屋内空无一人!李廷玉一家老小丫鬟下人连同马弁全不见了,麾下无能,没看住人,还请大人惩治!”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李廷玉乃北洋中少有将才,看不住也不怪你,马上将这些汽油给我找根管子导入这个大坑之中吧,既然李将军走的如此匆忙,咱们只能风风火火地送他一程了。” 很快常振邦需要的管子也被这些人找来,原来是一根大毛竹,现在通了心也就成了管子,这还得多亏了这是南昌,江西竹子本就发达,当地人的家具,吃饭用的筷子,睡觉用的床,孩子的摇篮,老人的拐杖,似乎便是有些清苦人家的棺材也有竹子制作的,可见江西的竹制品如何的泛滥成灾,常振邦见到的竹子管子便是南昌城内家家户户用来救火的水龙而已。 粗大的水龙立起来放到了坑中,然后让人打开汽油桶,将里面的汽油一点点倒进了水龙之中,待两桶汽油倒完之后,常振邦找张小六要来一根火柴,点燃之后丢了下去,只听得噌地一声,烈焰劈天盖地而来,瞬间便如一条粗大的火蛇一般在这个大洞里张牙舞爪横冲直撞而去,滚滚的浓烟之中,甚至还能够听到有人凄惨的叫声。 常振邦却嘿嘿一笑,对着两个九江军道:“你们便守在这里,若有人爬上来的话,以煽动叛乱之罪格杀勿论!”对两个九江军说完,常振邦又扭过头对王熙凤说道:“马上让胡忠派出警备队在城中搜索,但凡谁家冒出浓烟,立即破门而入,检查浓烟来源,若是从地道冒出,立即以乱党之罪捉拿,但有反抗格杀勿论!”王熙凤知道事情紧急,不由分说便冲了出去。 两个九江军守在屋内,如临大敌一般地望着洞口,同时紧紧地攥着手中的钢枪,只要一有异动,这些人会立即毫不犹豫的开枪。常振邦看着他们如此紧张,笑道:“不用这么紧张,我的马弁会过来帮忙的。”说完他转身进了内宅。 李廷玉的住所从外面看不过比平常人家要大一些,却也比不中等富裕人家,更不要说那些镇守使级别的官员的府邸了,这里似乎只是李廷玉用来歇脚得的地方,常振邦却知道在这间朴素的几尽发指的住所中,几乎所有江西产生过重大影响的文件都是从这里走进督军府,又从督军府中散发到全国各地,李侯爷更是多次大驾光临此地,和李廷玉抵足而眠彻夜长谈。 眼前这样的质朴着实不像是镇守使和督军密谈国家大事的地方,因为这里除了满满的两书架书籍,两张竹椅,一张竹桌,一张功夫茶的茶具之外便没有别的东西了,若是换做常振邦,这里至少还应该加上一张竹床吧,可惜李廷玉毕竟是李廷玉,他并不需要竹床,所以在本应该放置竹床的地方又密密麻麻地堆积了几箱子的书籍。 “这般操守却有这般本事,李廷玉此人当真人才难等,当真该死!”常振邦感叹着,轻轻地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册子,这似乎是一本很早便买了的孙子兵法,泛黄之中散发着历史的清香,本应该充满了各种缺页,各种卷角的它竟然平整的犹如刚刚买下的样子,随后翻阅一下,空白的页眉页脚处中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感想和见解,常振邦随意翻到了其中九变的篇目之中,忍不住读了起来:“故将有五危:必死,可杀也;必生,可虏也;忿速,可侮也;廉洁,可辱也;爱民,可烦也。凡此五者,将之过也,用兵之灾也。覆军杀将必以五危,不可不察也。”常振邦轻轻地将手夹在其中,缓缓地放下书,感叹道:“孙武毕竟是孙武,当真不是浪得虚名。只这五危便将千古名将困于其中,要杀要剐要囚要辱当真是半点不由人。我逃不过这五危,李廷玉自然也逃不出这五危,本官倒是想见识见识李廷玉用什么手段逃出升天!”说着常振邦再次打开书,想要读下去的时候,却发现刚才五危之处的廉洁二字底下有两个黑点,然后一根铅笔画的箭头直直的伸向下面的页脚空白处,并有一些清秀的正楷小字无比端正的写着李廷玉的注释,常振邦用手指着这些小字一个字一个字的念道:“此廉洁,可辱也一句,乃是讲敌方大将若有廉洁的品质,便可以通过我方诬陷的方法,达到侮辱敌方大将,激怒敌方大将的目的,只要抓住这昙花一现的战机,便可以一鼓作气击溃敌方。又或者说廉洁只不过提供给敌人一种陷将领于危险的可能。如果将领过分的看重廉洁的名声就会被侮辱,但反之,如果将领不在乎敌人的污蔑,或找到应对污蔑的方法,敌人也可能达不到他的目的。孙子此言看似说的只是行军打仗,其实已经上升到了人性的高度。与其说是在教我们如何利用五危击败敌人,不如说是教导我们如何克服,改正自身的五危。” “没想到李将军竟然看的如此透彻,便是唐三哥也不过如此,若能降服此人,不啻于孙伯符收周公瑾,清太宗收洪承畴,得此一人便如得了半壁江山。若不能降服此人,便如曹孟德放刘备,终究是放虎归山,养虎为患,只能杀!杀!杀!”放下手中的孙子兵法,将它物归原处,转身打开竹窗,阳光散落了进来,常振邦轻轻地拉开竹椅,缓缓地坐了上去,外面的烟火渐渐熄灭,两个九江军死死地等着院落中的大坑,忽然他察觉到厨房那边一阵不寻常的异动,不由得心中一动,嘴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转身出了书房,悄悄来到厨房那边,两个九江军看到常振邦这般样子,不由得一愣,常振邦忙将手指轻轻地放在嘴唇边上,轻轻地虚了一声,挥挥手让这两个九江兵依旧盯着了大坑。 有道是君子远庖厨,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故远庖厨,仁之至也!为了求得一个虚幻的仁字,从此厨房沦为妻子女性的阵地,女子也是无法总不能让自己先生或者父亲成为小人吧!久而久之成为了中国人的一种文化心理,便是常振邦这等留学海外的开明之人也无法摆脱骨子中的文化惯性,平日中极少过问厨房之事,虽不能说压根就没踏进过厨房半步,但也绝不会超过一个巴掌。 他弯着腰来到厨房紧闭的门前,轻轻地推了推,大门执拗一声,裂开了一条缝隙,一阵烟熏火燎的气味慢慢地从厨房中传来,常振邦忙飞快地躲在了一边,极力地屏住了呼吸的同时却竖起了两个耳朵,趴伏在大门的一侧静耳倾听里面的一切。 片刻的安静之后,常振邦也觉得大概是自己多疑了,刚要稍稍松口气的时候,脸前的大门执拗一声便关了过去,这本是在正常不过的场景了,谁知道常振邦却察觉到了这其中的诡异,若按照道理来说,此时无风,这门应该就这样敞着才对,怎么就突然关上了呢?而且还是往里面关闭,就好像里面藏着有人不愿意被人察觉一样。 常振邦想了想,不敢大意,转身弯着腰,悄悄地出了大门,等他再次弯着腰来到厨房大门的时候,一只花猫从他怀中老实不客气地窜了出来,顺着常振邦轻轻扒开的缝隙,钻了进去,常振邦忙趁机从怀中摸出一块碎石头悄悄地抵在了门角处,这样的话,即使有风吹过,也不能在让门自然而然的关闭了。 果不其然,很快花猫便从里面传来愤怒的喵喵之语,常振邦虽然不懂猫语,但也能听出喵喵之声中充满了被驱逐的愤怒和抗争,接着花猫从门的缝隙中溜了出来,常振邦当即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刚才那颗小石子,只听得当得一声,小石子从门角处跳到了院落之中,一溜小滚竟然掉进了大坑之中,片刻才听到一声沉重落在地上。 这一切似乎都验证了常振邦的想法,这不起眼的厨房之中藏有一个异常谨慎之人,此人能这般小心处事不在他之下,绝不是那些下人丫鬟乃至那些马弁所能做的,那么答案也就不言而喻了。 常振邦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再次弯着腰走出了李廷玉的驻地,看见外面九江军和警备队四处行动,他当即招手叫过一个警备小队,在小队长耳边轻轻嘟囔了几句,小队长疑惑地看了常振邦几眼之后,转身便去了,常振邦再次来到李廷玉的厨房前,自言自语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咱们看看谁厉害!” 第230章 :司马懿又如何 警备小队不一会儿便抬了几桶汽油过来,常振邦笑着点点头,朝着他们做了一个手势之后,对着那两个一动不动时刻注意着大洞的九江军大声说道:“李廷玉那个不识抬举的东西,竟敢在咱们弟兄们的眼皮子地下跑了,真是欺负人欺负到家了,不过弟兄们放心好了,只要李廷玉在城外一露头,南昌城外军法处的兄弟们绝不手软!你们只要能守住了这里,不让这些人有可趁之机就好了。” 两个九江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不明白常振邦为什么要给他们说着这些,却还是双腿一并,高声道:“是,大人!” 随着他们话音刚落,常振邦便对警备小队做了一个手势,警备小队的那些人忙将汽油桶撬开,那舀子往厨房中泼去,接着常振邦咔嚓一声轻轻点燃一根火柴,望着缓缓而动的火苗,常振邦轻轻地吹了一下,火苗随风而舞,灵动地晃了晃,慢慢地由金黄色渐渐地黯淡下来成为淡蓝色,常振邦伸手一弹,嗖的一声火柴飞到了厨房之上,随之一舀子汽油泼洒过来,哗的一声,微微发蓝火苗短时炸裂开来犹如一条火龙般急速伸展开来,转眼便成了一发不可收拾的熊熊火焰。 望着肆意妄为的火焰,那些泼汽油的警备队员们纷纷退后了几步,常振邦对小队长道:“你带两个人出去,若是遇到有人救火,立即给我制止!若要阻拦,过格杀勿论的同时确保大火能将这里烧光,而不蔓延到别处!做到了本馆抬举你为中队长,做不到这里的损失从你薪资中扣除!” 小队长闻言一愣,随机低下头默默盘算了一下,才神色凝重地说道:“谨遵大人军令,卑职定不让这孽火蔓延开来烧往别处!” 常振邦道:“好,本官必定为你加官进爵!”说着再次让身边的警备队员喊道:“继续给本官泼汽油,什么时候本官让你们停下来的时候,你们再停下来!” 汽油再次如雨点般朝着厨房泼去,很快厨房燃烧成一个金黄色太阳一般的火球,旁边一条水龙呼啸喷洒,犹如一条铁链般将不断膨胀得火球画地为牢,一道美丽的彩虹耸立再了不远处,风景当真诡异而又优美。 “我……我受不了了。”一声凄惨的哀嚎声传来,接着从里面冲出来一个马弁,泼洒汽油的兵士没反应过来,一舀子汽油当头泼去,马弁躲闪不及,汽油临头还未落地,火势便轰然而过,将马弁团团包围,生生烧死,哪临死之时凄惨的求救声,别提多让人触目惊心了,一个警备队员吓坏了,手中泼洒的汽油扬出去一般便断断续续淋了过来,火球趁机顺着汽油的痕迹烧了过来,一下子便窜到了那个警备队员的身上,警备队员大叫一声,常振邦忙上去一脚将他踢到在地,厉声道:“滚!”同时双手做了一个翻滚的动作。 那个警备队员马山被火焰烧的嗷嗷直叫,听到常振邦的指示之后,半信半疑地打起了滚,果然火焰在他滚动之下渐渐熄灭,常振邦从袖子中抽出一张五十大洋的银票丢了过去,道:“辛苦了,拿回去好好歇息,待养好病后在回来报告,不够的话,去督军府找我!” 厨房中的火势已然不可泯灭,哀嚎之声更是不绝如缕。常振邦听着这哀嚎声不断地传入耳中,脸上依旧是淡淡的微笑,似乎他的面前只是一场春游之中bbq烧烤大会,只不过这场烧烤大会的经典节目不是腌制的猪肉而是鲜活的人,以这般隆重的仪式为李廷玉送行,也算是对得起他吧! 就在此时,着火的门板突然咣当一声从厨房中飞了出来,两个警备队员忙躲闪到了一边,门板咣当一声落在地上,四分五裂,火花四起,几乎与此同时三个人从伙房中窜了出来,朝着外面冲了过去。 常振邦看也不看,上去便是一枪,当中一人顿时应声而倒,两个九江军反应过来之后,也有样学样举枪设计,剩余的两个人也随即被打成了色子。在无人出来之后,常振邦当即让人从竹竿将这三个家伙推了过来,发现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是李廷玉,常振邦心头不免沉重起来,望着此时几乎被烧成木炭,并接二连三的垮下来的房屋架子,常振邦慢慢地叹了一口气,道:“李廷玉啊李廷玉你当真让我越来越欣赏你了,也罢,就让你凉快凉快吧!”说着叫过一个警备队员,在他耳边交代了几句,不一会儿功夫,几条水龙便从一旁冲了过来,冰凉的水一落到烧着的屋檐上,便发出一阵滋滋的声音,接着咣当一声,整个屋顶便塌陷下去,扬起半尺厚的灰尘,待明火暗火一并被几条水龙砸断冲走浇灭之后,厨房之地依然成为一堆废墟。 常振邦当即叫来一个中队的警备队,掘地三尺一般的在整个废墟之中搜来搜去,可惜还是没有发现李廷玉的消息,就在常振邦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王德旺冲了过来道:“大人,城外的军法处已经拿下李廷玉的部分家人!” “没有找到李廷玉什么都是白费,马上告诉刘世发将那些人一并押送到此处!我自有用处!”常振邦道。 很快这些人便被刘世发亲自带人用马车护送而来,看得出刘世发对李廷玉的亲属家眷很是照顾,常振邦冷哼一声,道:“刘世发,本官让你将这些罪人家属给押送过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世发道:“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李廷玉就算罪该万死,他的妻儿老小也不应该是无罪的吧!” 常振邦道:“世发你说的很对,本官确实不应该因为李廷玉的事情牵连到这些人身上,不过绝对的罪过却也不是没有,窝藏之罪还是有的吧!不过只要你们说出李廷玉的下落,老子就赦免你们的罪过,再给你们一大笔钱,让你们安稳地度过下半生,若说一个不字。”常振邦指了指脚下那些个惨死的马弁道:“这些人便是你们的下场,一把火烧了你们,就说你们自己做饭不慎烧着了房子,相信也没人会恨我吧!哈哈。” 李廷玉的女人瞪了常振邦一眼道:“你个狗官,我便是死也不会告诉你大人在哪里的!” 常振邦呵呵笑道:“我喜欢有骨气的人,尤其是有性格的女人。”如沐春风的微笑在他脸上绽开出人畜无害的样子,他身上将一个小男孩从女人的身后抓了过来,那女人看上去温柔似水,一见自己的孩子被抓,当即成了一头母老虎张牙舞爪地朝着常振邦扑来,两边的九江军立马上去将她按住,常振邦叹了一口气,道:“你太吵了,会吓到孩子的。”说着从袖子中摸出一块手帕轻轻地塞在女人的口中。 “瞧着孩子多可爱,只可惜有点脏了,来叔叔帮你擦擦。”说着常振邦从汽油桶中到处一点汽油,往小孩子脸上抹去,一边抹一边说道:“是不是觉得这味道有些刺鼻啊。” 小孩子天真可爱的点点头,道:“好难闻啊。” 常振邦笑着说道:“你这孩子,应该听过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的道理,这水虽然味道不好,但是洗的极为感觉,就算一般肥皂香胰子都洗不下去的脏东西,也能用这些玩意儿洗掉。” 小男孩一听这话,好奇的睁大了眼睛,朝着汽油桶露出跃跃欲试的模样。常振邦嘿嘿一笑,道:“你看你头怎么弄地这么脏,还不快低下头,叔叔帮你洗一下头。” 那个女人睁大了眼睛惶恐地望着看着常振邦如蛆虫般不断地在两个九江兵手中挣扎着。 站在一旁的刘世发大吃一惊,没想到常振邦竟然会做出这等事来,忙上前一步道:“大人你这样做的话,名声怕是……”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你的意思本官也是知道的,在九江本官积攒的清名人望不但付诸东流更怕是要遗臭万年了,其实本官也不想这样做,只是那李廷玉回了赣南,和那些叛兵汇合之后,以他的威望和本事,赣东,赣北两地也必将不服,咱们这些人届时就算想要退守九江,也做不到了,九江弟兄跟着我南征北战,好不容易进了南昌,平了叛乱,却让这些嫉妒小人所伤,要踏上死无葬身之地。一想到这一点,本官心中如有刀割,多少次夜里本官辗转反侧,告诉自己,就算不能让弟兄们荣华富贵,也要让他们平平安安的回到九江,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咱们九江的弟兄,本官并不后悔,为了弟兄们这点名声算得了什么?!” 此番话一出,刚刚还觉得常振邦有些不近人情,残暴肆虐的九江兵们顿时感动的不得了,他们跟常振邦从九江城内一路走过来,所见所闻都是常振邦如何的勤政爱民,对兵士们如何的好,只是没想到他们亲眼见到的常振邦竟然会如此残暴用别人的妻儿老小当人质,这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可是经过常振邦这样一番大义凛然的话语之后,这些人终于释然了,也感动了,没想到常振邦为了这些九江弟兄们竟然置自己清誉而不顾,感动的同时不免有些疑惑,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可是却又说不上来。 小男孩在常振邦的诱导下用汽油洗干净了自己的头,常振邦很是满意地将小男孩报道了,那烧成一片废墟的厨房前,道:“想不想早点见到李廷玉?”小男孩一听李廷玉的名字,很是不高兴的拉了拉常振邦的手说道:“小孩不能随便直呼大人的名字!那样做是不礼貌的。”常振邦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道:“叔叔和李将军同僚一场,他想你了,让叔叔送你过去,你说好不好?”小孩子当即点点头,道:“好!”常振邦微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火柴,轻轻推开盒子,从中缓缓地取出一根绿头棍,在手掌间潇洒地转了一个圈儿,轻轻地打在火柴盒乌黑的一侧,嗖的一声,绿头之上舞动起一朵小小的可爱的火焰。 刘世发忙过去道:“大人……三思啊!”那个被九江军制住的女人也发狂地挣扎起来,紧身的衣服漏出不少白白细细的好肉,两个九江军眼馋之时,放松了防备,备着女人冲了出去,常振邦飞起一脚将这女人踢了出去,刘世发忙扑过去将这个女人抱在了怀中,两个人重重的摔在地上。女人感激地看了刘世发一眼,刚挣扎着站起来朝着常振邦扑过去的时候,刚才那两个失神的九江军当即冲过来,一个巴掌将她打倒在地,接着死死地按在地上。 小男孩看了女人一眼,拉着常振邦的手说道:“叔叔,你能让那些人不要欺负我妈妈吗?” 常振邦笑着轻轻甩了甩手,燃烧的火柴缓缓地灭了,常振邦蹲下身来,将那一盒火柴递给了小男孩,道:“妈妈脏了,也不洗脸,你过去将妈妈的脸洗干净之后,叔叔才会放了你妈妈。”一听这话,小男孩很是高兴,蹦蹦跳跳地从一个警备队员手中拿过盛满汽油的舀子,欢欢喜喜的来到妈妈前,蹲下身子之后,轻轻地拨开妈妈的脸,用汽油擦洗着妈妈脸上的泥土,女人不断地挣扎着,小男孩不由得皱起了每天,伸手拖着女人的脸,缓缓地说道:“只要我帮妈妈擦洗干净了,叔叔便会放了妈妈了。” 女人挣扎了半天,从口中吐出了一张手帕,道:“那是恶魔……”还没等她说什么,常振邦一个箭步过去,蹲下身子一把卡住了女人的下巴,让女人再也说不出话来,道:“你还真是个小孩子,不爱洗脸也不能捣乱啊。”说着附在她耳边,道:“好好听话,或许你孩子会死的舒服点,若你执意如此,本官有一百万个法子让你孩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作为妈妈,你现在为孩子能做的已经不多了,就让孩子走的安稳一些吧,这样孩子起码不会恨你!” “叔叔,你是坏人,不能欺负妈妈!”小男孩见常振邦卡着母亲的下巴很是不高兴的说着并挥舞着小拳头朝着常振邦身上打去。 常振邦嘿嘿一笑,松开了女人的下巴,转身避开了小男孩的拳头,小男孩虎视眈眈的瞪着常振邦,伸手护在了妈妈前面。常振邦笑着说道:“当真是个小孩子。你不帮妈妈洗脸,那些叔叔们可是不会放了妈妈的啊,你现在还不快点?”小男孩听了这话,瞪着眼睛盯着常振邦,一点一点的转过身去,飞快的为女人擦洗着脸上的灰尘,他越是着急,女人的脸越是被他洗的如小花猫一般,好在女人已经认识到了现在的情况,知道今天无力与常振邦抗争,倒不如让孩子走的少一些痛苦,也算对得起孩子,对得起李廷玉了,只是内心的愧疚让她无颜在对孩子说些什么,只是看到孩子那般天真的认为只要擦洗感觉自己的脸庞便能让常振邦放了自己的话语,而不断地擦洗着忙碌着,不觉情动,两行眼泪换换流了下来。 小男孩道:“妈妈不哭啊,很难闻,也很刺鼻,但是能够擦洗干净妈妈脸上的灰尘。”女人点点头。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道:“可怜薄性人,抛儿弃子逃。可怜两母子,烈火焚起身,母亲两行泪,小孩无心笑。将军暗得意,阎王常叹息。”说着轻轻将小孩子拉道自己的面前,轻声细语地说道:“叔叔的眼神不好,小孩子你点上一根火柴,让叔叔仔细的看看妈妈的脸,若真没有污痕,叔叔便放了妈妈可好!” “好啊!”小男孩蹦蹦跳跳的朝着妈妈这边走去。 “晴儿,给我助手!” 李廷玉的声音终于从厨房废墟底下缓缓传来,李世发忙带着几个九江兵过去,将废墟挖开,才发现李廷玉的声音是从水泥板子下面发出来的,这水泥板子不大,但是一个个错落有致的搭在一起宛如一个就真是大了,再加上从外面看就像是地面一样,难怪刚才那些人找不出李廷玉的藏身之处了。 望着浑身被烧出无数水泡的李廷玉,常振邦淡淡一笑,作揖鞠躬道:“李将军当真是久仰大名了,今日一见当真是怎么说了,当真让常某有既生瑜何生亮之感!” 李廷玉呵呵一笑道:“是吗?大人求才若渴的手段让卑职觉得周公瑾比不上大人,不若将大人比作曹魏武。” 常振邦听了哈哈大笑道:“我为曹魏武,你便是司马宣王了?” “大人觉得呢?”李廷玉笑着问道。 常振邦听了哈哈大笑道:“君诚能如司马懿辅助我家子孙,被君取而代之,也无所恨!” 第231章 :督军府夜话 李廷玉的出现如一颗璀璨的流星般让在场的人无不自惭形秽,尤其是刚才那些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出他身影的警备队队员来说更是奇耻大辱,常振邦也佩服他竟然能忍得住烈火的烧烤,更让他恐惧的却是此人智计百出竟然还能料敌于先,若不是常振邦偶然感到厨房中有些异常,这才三番五次的探查其中,恐怕便是翻遍了整个南昌城也无法找到李廷玉的藏身之地。 对于这样的人才,常振邦看的很重,所以才会出言试探,当从李廷玉口中说出司马懿和魏武帝的时候,挣扎在杀与放之间的他终于知道该怎么做了,他挥挥手让人将女人放开,两个九江兵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女人的胳膊,女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大大方方地朝着李廷玉身边走了几步之后,一个纵身扑到了李廷玉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刚才的一幕实在太可怕了,其实她也不知道如何能够硬撑下去的,可是一到了李廷玉的怀中,委屈与屈辱便如苦涩的调味品一般洒落在她的心头,让她忍不住痛哭起来,小男孩见李将军和妈妈模样,忍不住伸手往脸上刮了刮道:“这么大的人还哭,真是丢人啊!”火柴盒子从他口袋中滑落,常振邦忙过去从地上捡起火柴,顺便摸了摸他的头道:“大人哭的时候,小孩子千万不能看,否则妈妈会害羞的!”小男孩点了点头,晃了晃常振邦的手说道:“叔叔,你陪我玩吧!” 常振邦笑着说道:“好啊,不过今天是不成了,你看妈妈都哭了,你若不乖乖地待在这里还贪玩的话,妈妈可是要打你肉肉的。”一听这话小男孩赶紧伸手捂住了臀下,哀求的说道:“不要啊,叔叔不要让妈妈打我啊!你再把她抓起来好了,她的脸都快哭成小花猫了。” 正说着李廷玉大步走来,一把将小男孩抱了起来,道:“晓松,怎么你的脸这么干净啊。”小男孩自豪地说道:“这位叔叔用很味儿的药水帮我洗的,很干净吧!”李廷玉皱着眉头摇了摇头道:“很干净,但是这味儿,爸爸受不了,你跟着妈妈去洗一洗吧!”小男孩一听到妈妈两个字脑袋当即摇的和货郎鼓一般,道:“我不要跟妈妈去,妈妈会打我肉肉的。”“那你和这位叔叔一起去吧!”常振邦指着自己的马弁头目王德旺说道。小男孩可怜兮兮地说道:“叔叔你和我去洗好不好。”常振邦还未推辞,李廷玉大声呵斥道:“晓松,不得无礼,常叔叔日理万机哪里有空陪你玩啊。” 常振邦笑着说道:“和小孩子玩我是乐意的很啊。” 就在这个时候张小六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道:“据探子来报,李侯爷的侄子李赫已经抵达赣南,与赣南镇守使李廷玉被正式推举为赣南讨逆军正副统帅!他们聚集了三个师的力量,已经于昨日在宁都兴师问罪!并于当天一举夺去了乐安,崇仁,宜黄三县,兵势已经抵达抚州附近!” 常振邦听了看了一眼同样风轻云淡的李廷玉,淡淡一笑道:“小孩子不听话开始胡闹了,李大哥不介意我让人出去教训教训这个狂妄的小子吧。” 李廷玉道:“小孩子不懂事教训教训一下就好了,李侯爷为人还是通达的,只要不死总不会怪你的。” 常振邦道:“我与李侯爷叔侄相称已非一日,这李赫虽然狂妄粗鄙但也算是我的世兄世弟,该怎么出手我心中有数,不过李大哥若是不放心的话,倒是可以跟着过去。” 李廷玉笑着说道:“如此甚好,李赫这个小家伙许久不见,竟然也学会了扯虎皮做大旗了,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果然是孺子可教也,不过大人你倒是心宽,就不怕我临阵倒戈,那对你辛辛苦苦经营的九江军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常振邦听了哈哈大笑道:“李大哥说笑了,你能为兄弟披甲上阵,兄弟是求之不得,便算是李大哥临阵反戈一击,我的九江军也不过是多收一颗人头罢了,又何足道哉!来来来,今晚李大哥这里被小弟搞得有些不像样子,实在是不好意思,不妨和嫂夫人令公子一起搬入督军府中,一来能让嫂夫人和令公子睡个安稳觉,二来也可以看望一下李侯爷,你们是二三十年的弟兄了,想必有很多话想说吧。” 女人拉了拉李廷玉道:“将军,我觉得……” 李廷玉笑道:“如今的南昌城已经完全掌握在护军使手心中了,不论我们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不如去督军府中安歇,我还真有一些话想要问问李侯爷。” 女人见李廷玉这般说,也只得应承下来,小孩子一听要去常振邦家中住宿,不由得欢呼起来,常振邦伸手抱着小孩道:“晓松,叔叔家有很多好吃的。让你吃个够!” “叔叔你家有巧克力吧,我超级喜欢吃西洋人的巧克力,又香又甜特别好吃,奈何爸爸说那种东西老贵了,不舍得给我买!”小男孩看了一眼李廷玉很失败兴奋地说道,李廷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头道:“孩子,你不要为难叔叔了,就算你现在说了,叔叔最快也得明天给你买来,你倒不如说些桃酥啊,关东糖之类的东西,这样叔叔晚上就能给你吃好了。” 小孩子歪着脑袋想了想道:“说道,我想吃鸭子了,叔叔你能给我们一家人一只鸭子吃吗?” 常振邦笑着道:“没问题,叔叔不光请吃你鸭子,还会给你预备巧克力!” “真的吗?”小孩子兴奋地拉着常振邦的手晃来晃去,待得到常振邦肯定的回答之后,欢呼起来。 常振邦笑了,王德旺别克车开了过来,常振邦亲自为李廷玉开了车门,挤进谦卑之态,与刚才防火烧人之人神态无二却判若两人。一旁收队的九江兵未免有些看不懂他了,不过看懂了又如何,看不懂又如何?都是跟自己这些大头兵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操那么多心干啥。 转眼间李廷玉便来到久违的督军府,物是人非的感觉总是让人有些伤感,唯一让他庆幸的或许便是老兄弟李纯还尚在人间吧,当初他苦苦劝告老弟兄千万不能讲九江的弹药都让马继曾带走,可是这位老兄弟此时已经官迷心窍一心想要公侯万代,已经听不进劝去了,这才让革新党人有了可趁之机,不过也多亏了常振邦兵贵神速,一个旅团昼夜奔袭这才稳住了南昌的政局,救了被逼自刎的老兄弟一名,于公于私他都是要感激常振邦的,其实就算没了常振邦,其他的镇守使得到消息之后也会蠢蠢欲动,毕竟这可是夺取南昌军正大全静儿掌控江西全省的最好机会了,只是可惜这些人都不急常振邦反应迅速,杀了个革新党一个措手不及也杀了那些手握军权的镇守使们,师长们,旅长们一个猝手不及。 只不过故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常振邦一战成名不但扬名立万还取得了南昌城内的军政大权,像模像样的当上了仅次于督军的护军使,一跃而上成为了他们的顶头上司,这些人心中自然七个不平八个不忿,不过碍于明面上人家做的光明正大,也只能背地里说上几声而已,至于那些文官,几乎没什么好说的,护军使管理一个地区的军务也好﹐其职权在镇守使之上也罢,终究管的是那些师长旅长而已,又管不到自己头上,倒是李侯爷一倒,民政长戚扬没人掣肘,骤然拽起来。 若这常振邦出身北洋那倒也罢,这些师长,旅长看在同属北洋的份上或许也就忍了,可惜的是常振邦只不过是和北洋派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罢了,还算不上正真的北洋,以至朝廷和皇上这个时候都没有表明态度,这才导致四方军人虎视眈眈,就连小小的李赫都敢明目张胆的扯起讨逆的旗号声讨常振邦。 常振邦有做错了什么?唯一做错的便是他不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吧,可是不抓住这个机会的话,常振邦怕是短时间内再无出头之日了。 李廷玉感慨着缓缓地推开了李侯爷的卧室,只见李侯爷身上缠满了裹着有着浓厚药膏味道的白纱布,像极了古代埃及法老王的木乃伊,尤其是脖子处更是缠了一层又一层的白纱布,像极了一个木桩。 此时李侯爷还在昏睡,文和的媳妇靠在床边轻轻地打着鼾声,常振邦率兵来到督军府的时候,督军府中的丫鬟下人早就跑的精光,警卫团也被革新当人干了个干干净净,可谓死伤惨重,也就没人告诉常振邦督军卧室中的女人是谁了?常振邦想当然的将她看成李侯爷的女人,这照顾李侯爷的使命也就自然而然的落到了文和媳妇的身上。 对于文和媳妇来说,将身子都送给了李侯爷,自然要小心在意的伺候着,只要李侯爷安康了,她与文和才会像以前那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所以在文和借着探望干爹李侯爷的机会想带她走的时候,她才会坚持留下来。别看文和平日里竟给常振邦小鞋穿,想法设法找个机会就刁难一下常振邦,但常振邦掌控南昌之后,并没有选择趁机拿下文和报仇雪恨,更没有一刀宰了他,只是将他身上不该有的职位撸了下来而已,并没有对文和造成多大的伤害,身为平民老百姓的文和如今一心只盼望着媳妇平安,干爹活转过来,至于别的事,都看开了,也就顾不上和常振邦为难了。 看到李侯爷如今的样子,李廷玉的心情无比沉重,他的病情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重,往日里生龙活虎一夜十三郎的他如今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如同一根植物一般,只是比死了多一口活气儿罢了,这李侯爷不愧是李廷玉多年的老兄弟似乎感应到了李廷玉的到来,身子轻轻动了几下,脸上肌肉快速的抽搐了几下,李廷玉心有灵犀的抢步过去,一把握住李侯爷的手,眼中伤感落泪道:“老兄弟,哥哥来看你来了,不论你受了多少委屈,一切有我,你就放心养病吧!等到你身体恢复的利利索索的,老哥在帮你正式坐上江西督军的位置。”李侯爷听了李廷玉的这番话之后,脸上的抽搐渐渐平静下来。 李廷玉继续握着他的手说道:“常振邦此人平日里温良恭俭让,可是该出手之时竟然心狠手辣,当真是在世之曹孟德,雄姿风度已学到了五六分,但阴冷狠毒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若皇上能够平定蔡锷,剿灭孙猴子,此人倒也不足为惧,怕只怕皇上深受家族诅咒,治平之前龙御九天,届时天下大乱,此子必然趁势崛起,又是一番汉末三国乃至十六国惨状,其实老哥哥来见你之前布下多条路线想逃回赣南,起兵挟制常振邦,使其不得肆意妄为,没想到反被此子看破,当真惭愧!” “不过万幸的是,此子阴狠有余,魄力不足,老哥哥受伤之后,只谋求了个护军使,也就是比周边那些北洋弟兄高了一个级别而已,根本无法制约那些老弟兄,此人也就不足为患了,反倒是让戚扬捡了洋落,此人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实在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为了江西政局平稳,百姓乐业,老哥哥只能勉为其难,帮他常振邦和各方势力相互制约,只等到老兄弟康复之后复职掌权了,届时咱弟兄在好好地干他一票。” 李廷玉说完缓缓地放下李侯爷的手,为他盖上了一层被子。转身出了李侯爷的卧室回到常振邦为自己安排的房间,小孩子此时已经睡着了,女人哈切练练不肯睡去,见他回来,忙迎了上去,小声说道:“将军怎么办?”李廷玉坐在床上,轻轻摸了摸晓松的头,脸上露出欣慰疼爱的深色,轻轻地说道:“天色不早了睡吧。” 女人低着头,咬着牙想了半天,才猛然锤了自己的头一下,道:“听说督军府中有通往外面的密道,现在晓松已然睡去,将军不妨和晓松一起逃去,这里有……” “睡吧!”李廷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你的意思我当然知道,不过我见了李侯爷之后,又改了主意,现在又不想走了。说不定我留下来,或许更能发挥我的用处!只是委屈你了。” 女人见又他不走了,也不生气,只是轻轻地说道:“将军是我心中的盖世英雄,你说留下就一定有留下的道理,我能陪在将军身边便已经知足了,怎么会有委屈可言呢?天色不早了,让我服侍将军休息吧!” 李廷玉点点头让女人服侍他上床之后,抱着对付温柔地身子沉沉睡去。 第232章 :南昌蛋糕 天不亮,南昌七座城门便依次洞开,自从赣匪军李烈钧逃亡东瀛,李侯爷主政江西之后这么早开城门还是头一次,不过江西人被李侯爷惯出来的慵懒却不是常振邦一朝一夕所能改变的,不过也算不错,没有多少人的南昌青石板大道上,方便了那些前来报到的地方军政要员的快马奔驰。 日上三竿之后,督军府客厅之中已经坐满了江西中北部的地方军政大员,武的有赣北镇守使吴金彪,赣南镇守使李廷玉,赣东镇守使岳兆麟,代理九江镇守使张友华,抚州混成旅王熙凤,南昌城防司令刘世发。文的有民政长戚扬,庐陵道尹董锡成,豫章道尹周岸登,江西警备总监,南昌警备总队,更有大英帝国的国际友人巴西里重做调停大员出息列座。众人心目之中不过是常振邦在军事上先人一步平了南昌的叛乱才有了今日护军使的位置,说起一个师的九江军来说并不庞大,岳兆麟,吴金彪等人并不在意,倒是李廷玉的赣南军队让这些人侧目,毕竟李廷玉是北洋嫡系,皇上跟前能说得上话的人,只要他的兵进了南昌城,上面肯定中意他主政江西,别人就算有反对意见也没用,就不像常振邦现在这样将大家请过来好说话了。再他们看来,常振邦占了南昌城也并非坏事,起码以他的资历,大家相互制约起来,好处是均沾的, 常振邦在副官长张小六的陪同下,来到了客厅的诸位,人还没坐下,便对着众人作了一个圆圈揖,道:“各位兄弟能来到南昌,坐在这件客厅里与我好好说话,这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我常振邦再此先谢过诸位兄弟。”说完又是一礼。 “常振邦,自从第六师的弟兄随马师长出征湘西云贵,如今赣北的军队正值新建,不易为外人多加干涉。” “赣东第二团和第三混编旅龃龉不断,融合进程并不顺利,若是外人多加干涉的话,怕是于军不利。若是激起哗变,大人怕是难辞其咎,还望护军使大人三思。” “护军使大人主管一省之军事,这政事是不是就交给各地自行处理?” …… 看着下面这下文武官员炒成了一团,常振邦不觉头疼起来。巴西里见状,忙站起来说道:“护军使常大人,在座的都是九江各地的顶梁柱,是须臾不可离开之人,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至于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事后有的是时间说!” 他一个大英帝国的官员,身份自然超然,尽管很多人一看到他出现在这里,便知道他是过来帮着常振邦压阵,心中就算万千个不满,却也不得不给大英帝国一个面子。 众人纷纷出言赞同,常振邦当即说道:“那兄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朝张小六使了个眼色,张小六会意的转身取出一个精美的金丝鱼鳞盒,打开盒子之后,毕恭毕敬地取出一封电报双手递到了民政长戚扬的身前。 常振邦道:“昨天???到皇上电报,正式册封江西民政长戚扬为江西巡按使,恭喜戚升任巡按使。” 戚扬接过张小六的电文,得意洋洋地说道:“皇恩浩荡,戚扬谢主隆恩,戚扬效忠新朝,努力国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常振邦道:“贺喜戚大人了,李侯爷养病期间,江西的政局方面的事情就有劳戚大人了。” 戚扬哈哈大笑看了在坐的极为道尹道:“这是戚扬分内之事,说不上辛苦,都是为了皇上,为了天下苍生。” 庐陵道尹董锡成和豫章道尹周岸登小声嘟囔了几句,虽然他们并没有任何职位上的升迁,但是没了李侯爷的掣肘,他们终于可以正常程序,按照自己的意思的进行各自的政务处理了。这也不能不算是一件好事。 常振邦道:“本官请各位同僚贤达来此一会,便是为了解决江西军政局面上的分歧,如今政事方面的安排,不知道诸位还满意否?” 戚扬道:“护军使的安排堪称公正合理,我等文职官员并无异议,大人若是没有别的安排,本官想和诸位文职同僚开个小会儿,商讨一下江西政局以后的发展。” 常振邦道:“本官这里没有别的事情了,还请戚扬大人随意。” 戚扬,周岸登等人刚要起身离去,巴西里脸色不觉一沉,有些阴沉,想说什么,却见常振邦丢了个大有深意的眼神过来,想是这其中还有别的门道,不得已只得将内心的怒火稍稍压制下去,坐在了一旁。 吴金彪一见常振邦让出了江西的政务权利,便将软弱的标签贴在了他的头上,不等文官们走完,便站起来抢着说道:“大人在政事上的安排很好,不知道你是如何安排江西军事的,话说,咱老吴对常老弟还是佩服的,不过佩服归佩服,谁若是敢动老子盘子里肉,就休怪老子翻脸无情不顾念同僚之情!” 岳兆麟忙过去一把按住吴金彪,道:“老吴弟兄有话好好说,振邦老弟是明白人,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的道理,他不会不懂,你这么冲撞护军使大人是不对的!” 王熙凤冷笑着说道:“上下有别,护军使掌管一省军务,两位只不过是镇守使而已,不管两位大人是在这演戏也好,是真情流露也罢,希望两位大人明白这个道理。” 吴金彪勃然大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新近提拔上来的混编旅罢了,居然敢跟老子犯浑……” “犯浑又怎么样?”王熙凤傲然道:“你手中一个混成旅,老子手中也有一个混成旅,谁怕谁?有本事咱们拉起队伍来比划几下!” “够了!”常振邦拍着桌子大怒道:“北洋要团结!这是皇上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看,看看你们现在这个样子,还没等孙猴子和蔡锷的乱党打过来,咱们自己就乱了!” 吴金彪看了他一眼,小声嘟囔道:“那是我们北洋,你他娘的算哪门子北洋啊!” “老吴,看护军使大人怎么说话!”岳兆麟道。 常振邦道:“英雄不问出身,我虽然不是北洋单咱们是葵丑年间一起追随李侯爷南下平定叛乱的弟兄,既然咱们是弟兄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呢?诚然小弟现在成了江西护军使,在外人眼里小弟在官职上是高过了诸位哥哥一头,但在小弟眼里哥哥还是哥哥,兄弟还是兄弟,两位哥哥还是小弟应给尊重的,至于如何处理两位哥哥和小弟的关系,小弟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只是不知道两位哥哥是否同意!”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不说老子怎么能知道呢?”吴金彪道。 岳兆麟瞪了他一眼道:“老吴说什么呢?护军使大人虽然是咱们的小兄弟,但眼光却是在我的那个之上,不用说也是好主意啊。”劝完吴金彪,岳兆麟笑着对常振邦说道:“大人能想到的办法想必都是极好的,在下洗耳恭听!” 王熙凤恶狠狠地盯着岳兆麟吴金彪两个人,什么也没说,也不用说什么,倒是李廷玉老神在在的坐在一边喝茶品茗,跟没事人一样,其他的人也拿他当影子一般,就好像他根本就没出现在这里。 常振邦淡淡的说道:“听调不听宣!” 岳兆麟闻言大喜,吴金彪却又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忙低头问道:“啥叫听调不听宣!”岳兆麟道:“知道二郎神不?”吴金彪道:“当然知道了。玉皇大帝的外甥。比孙猴子还要厉害!”岳兆麟道:“玉皇大帝逼死了自己的妹子,二郎神恨死了他的这个玉帝舅舅,玉帝也自知理亏,便封他为“英烈昭惠显灵仁佑王”,道号“清源妙道真君”。但二郎神始终对这个舅舅不理不睬,坚决不在天庭居住,而是在下界受香火,帐前有梅山七圣相伴,麾下一千二百草头神,对於玉帝是“听调不听宣”,就是说只服从命令,没事别套近乎。这就是‘心高不认天家眷,性傲归神住灌江。’你懂了吗?”吴金彪阴沉着脸点点头,狠狠地瞪着常振邦,突然如下山猛虎一般冲了过去,王德旺赶紧挡在常振邦身边,与他掰扯起来,这吴金彪大吼道:“干,常振邦你个兔崽子,竟敢做老子的舅舅,老子弄死你这个混蛋!” 岳兆麟很是尴尬地朝着常振邦看了看,上前走过去,一把将吴金彪拉过去,道:“老吴你个土包子,常兄弟什么时候要做你舅舅了,真是胡闹,那句话的意思是,只要咱们臣服常大人,给常大人面子,常大人不管咱们的事儿,只要咱们不太放肆的话~!” “哦,老岳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这种好事,你就应该通俗易懂地说人话啊,你可倒好非得拽文,让我误会了不是?”埋怨过后,吴金彪对着常振邦拱手道:“大人真够意思,你这个兄弟老吴认了!刚才多有得罪,兄弟你千万别介意,回去之后老哥哥自有一份心意!” 常振邦笑了笑道:“瞧老哥哥说的,咱们兄弟一场再说这些未免有些过了。” “大人尊卑有序,上下有别,大人顾念咱们的兄弟情义给了咱们弟兄这么多的好处,老吴误解了大人,也有我岳兆麟解说不对的责任,这样吧,我愿意编练一个师的精锐陆军为大人镇守赣东,同时我赣东方面愿意资助大人五万大洋作为平乱军资,不知道大人意下如何?” 吴金彪一双眼睛如金鱼一般死死地瞪着岳兆麟,心中暗自称叹,这小子还真会打蛇随棍上啊,出五万大洋就从常振邦这小子手里拿了一个师的编制,自己也不能拖了对方的后腿才是,他哆哆嗦嗦站起来道:“老岳当真爽快,老子出七万大洋作为自己不长眼重装了大人的赔罪,同时也愿意在赣东训练处一个师的军队为大人守土安民!” 常振邦微笑着看着这两个人,眸子中一道精光一闪而过,呵呵笑着说道:“两位老哥哥当真是太客气了,振邦还能说什么?只不过咱们九江全省只有四个师的编制,如今九江一个师,赣南一个师,南昌一个师,加上马老将军的第六师已经全部满员,若是冒然再加两个师的话,怕是皇上那边也说不过去啊,不过两位哥哥鼎力支持振邦出任护军使,也不能不给两位哥哥一个交代,这样吧,待会我和巡按使商量一下,从庐陵道,豫章道的城防团中各自划分出一半来归两位老哥哥调遣用来维护地方,不知道两位意下如何?” 吴金彪道:“谁支持你……”却被岳兆麟捂住嘴,岳兆麟笑着说道:“如此甚好,国家体制毕竟轻易便更不得,大人目光如炬,我等佩服,就按照大人的意思办吧。” 江西四道每个道都是二十个城市,半个道德城防团便是十个团,比一个整编师还还多了一个团的武装力量,虽然说武器装备差了些,却大部分是见过血上过战场的老兵,比招来的新兵蛋子可是强太多了,沾了这么大的便宜,这两个人还能说什么,闷声大发财吧!同时在心里已经占到了拥护常振邦的一面了,便是李侯爷安康了之后,他们也会一如既往地支持常振邦,除非有人给他们更大的好处。 常振邦笑着说道:“既然诸位哥哥都没意见了,那这事儿就这么办了。”说着他将巴西里推到前面,道:“为了表示江西文武官僚对大英帝国出面调解的感谢,本官决定江西方面的面粉大额交易优先考虑巴西里先生,希望诸位哥哥可以考虑一二。” 吴金彪和岳兆麟想了想,不知道常振邦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好端端的又跳出来个洋鬼子来啊,大家说的不是好好地,这洋鬼子哪里调停了? 巴西里看了这些人一眼,淡淡一笑,操持着古怪到令人发笑的中国话道:“承蒙护军使大人抬爱,让鄙人见识到了如此具有中国特色的合作方式,鄙人不胜荣幸,作为这次合作的见证人鄙人衷心的祝福各位大人荣华富贵,步步高升,至于大人说的面粉交易的优先权,诸位大人不要过分解读,帝国不差钱,只要面粉好,帝国愿意以市场价格大量收购,并保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绝不赊账。” 岳兆麟轻声道:“老吴你看到没,常振邦这小子怕咱们后悔,让这洋鬼子当见证的。至于面粉什么的那都不是事。” 吴金彪小声道:“见证就见证,老子怕个鸟啊!这么好的条件,傻子才反悔呢?只不过你说这洋鬼子真的这般爽快,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岳兆麟道:“洋鬼子重视契约,不重视人情,这一点还是信得过的,不就是面粉吗?卖谁不是卖?还不如给这洋鬼子一个面子,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谢谢诸位大人的抬爱,大英帝国会记住诸位大人今日的善举,他日帝国必有回报。” 巴西里见目的达到之后,很是满意地坐了回去,继续品起茶来,沁人心扉的香气总让他感到了中国人的博大精深文化,只是很可惜,中国人除了和别人吹嘘的时候几乎从不关心自己的文化,在他看来,这个国家的文武百姓不是掉进了钱眼里,便是掉进了权利中,根本无限估计别的美好的东西,偶然遇到几个不同凡响的人物,也不过是倒腾文物的商人和公子哥而已,这是他们民族的硬伤,所以他们的科技在停留在了发现时代,只要能变成钱的立马传承了下来,不能换成钱的便消失在浩瀚的历史废墟之中,一旦别的国家开始便有了某种技术,为了吹嘘便挑字眼的拿出来展示,就如那个好笑的勾股定理来说吧,有个叫商高的人拿了一把尺子说了句勾三股四弦五,便大大方方恬不知耻地将勾股定理当成了自己的,可惜只不过是一个特例罢了,知道十几年前中国的华蘅芳才借助西方数学知识用中国的方法证明了这个道理,二千年间他们不过是勾三股四弦五罢了,也仅仅是勾三股四弦五。 不过比起文化和科学,这些东方人对于权力的把握不得不说是登峰造极的,便如眼前发生的事情,出于对常振邦此人的了解,他并不觉得此人愿意和别人分享他的权利,更不要说损害自己的权利去讨好他人,可是这不合道理的一幕便活生生地发生在他的眼前了,常振邦先是放弃了处理江西政务的权利,又放弃了对赣东赣西两镇的军队管理权,这样的他除了管辖之下多了一座南昌城外又有什么区别呢? 就在此时,传来李廷玉淡淡的声音:“诸位似乎忘了还有我这个赣南镇守使。” 第233章 :平定赣南 李廷玉的话语声音不大,却像他这个人一样,不发怒自有七分威在,吴金彪,岳兆麟如晴天听到霹雳一般,吴金彪闻言愣在当场,岳兆麟却是头也不回地继续和常振邦谈笑风生,根本就当没这个人一般,视而不见在中国人的礼仪字眼中当真是轻蔑到了家,不过李廷玉的修养功夫也算是到了家,既然自己说的话这些人爱答不理,那么也就不再多言,继续喝着茶水,让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岳兆麟谈话已尽,拉扯着吴金彪告辞之后,才缓缓地站在岳兆麟的前面,淡淡地说道:“你们要对我说的话,我已经知道了。” 吴金彪想说什么,却被岳兆麟阻止了,他注视着李廷玉道:“不知道能不能也如这般令人愉快呢?” 李廷玉无所谓地说道:“回到从前能否让你们感到愉快呢?” 岳兆麟道:“或许会愉快,或许会难过,李老哥你说了算。” 李廷玉笑了笑,让开了路。 岳兆麟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大步而去。吴金彪低着头从李廷玉面前紧走几步之后追了过去,道:“老岳等等我。” 常振邦来到李廷玉面前道:“贪婪在这两个人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不过我和别人不同,我喜欢贪婪的人,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李廷玉道:“很遗憾我并不是个贪婪的人!”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每个人都有贪念,可惜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如你一般正视自己的贪念。对于那些不能正视自己贪念的人,,只要投其所好便可以迅速成为盟友!这便是我喜欢他们的原因。” 李廷玉道:“大人虽然很年轻,但是对于事实人性看的却是很真切,难怪能够轻而易举的让这两个蠢货进入大人掌控之中,不知道大人什么时候收网?” 常振邦道:“或许我什么也不做,等李侯爷康复之后自会处置这些人,有道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吧!我相信时间的力量!” 李廷玉苦笑道:“时间不一定会站在大人这边。” 常振邦道:“李大哥只要站在本官身边就好了,要知道有些人的智慧是能够超越时间的限制,完成属于他们自己的功业,所以本官从来不敢以貌取人,以财取人,以官取人,只有唯才是举,便是鸡鸣狗盗之人肯为本官出力,本官也会按照他们的功业进行赏赐和升官。这一点大概让李将军见笑了。” 李廷玉道:“皇上建立北洋陆军之时,从鱼贩子中提拔了李侯爷,从造船工中选了曹锟,从贫民中看中了靳云鹏,从杂工中提携了孙传芳,这些人当初遇到皇上的时候,若按照如今北洋用人的标准能做到一个排长已经不容易,更不要说如今的督军,师旅长了。在这一点上你还是不错,有当今皇上的遗风。” 常振邦道:“圣上君臣相得,是龙虎风云际会,小弟只不过是贪生怕死,混口饭吃。” 李廷玉道:“老弟何必过谦?圣上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怕是还未做到一省大员吧!” 常振邦听罢哈哈大笑道:“小弟何德何能可以当今圣上相提并论?圣上以一介布衣只身前往海外便能一举监国朝鲜,粉碎数次朝鲜国变,将东瀛俄罗斯戏弄于鼓掌之中,迫使东瀛公使大鸟归国,更是在甲午更张之前回国练兵,比起圣明天子小弟可是差远了看了。” 李廷玉道:“皇上有皇上的有点,作为开国之大总统没人能比得过,但是登基建号,却有着先天的不足啊。” 常振邦道:“李大哥说的是皇上的身体以及膝下都是些废物的皇子吧!” 李廷玉很是认真地掏了掏耳朵,道:“我年纪大了,耳朵有的时候总会听不到一些东西,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常振邦不禁莞尔一笑道:“没什么,我说刚才收到可靠消息,李赫已经绕过抚州,抵达进贤,不日就要杀到南昌城下了!” 李廷玉道:“李赫的兵峰所指,大人竟然面无惧色,其中修养当真了得。” 常振邦道:“李赫能够兵不血战杀到南昌城下,可见本官在江西的统治是多么的脆弱与不得官心。” 李听玉道:“大人若是早知今日,是否会后悔?” 常振邦哈哈大笑道:“本官高兴得很!” 李廷玉淡淡的说道:“大人为何这般高兴!” “本官想要睡觉,便有人自荐枕席,只要本官歼灭李赫全军,整个江西便入了本官囊中,你说本官能不高兴吗?”常振邦笑着说道:“这个道理李大哥不会不知道!” 李廷玉道:“一场交锋会有无数个结果涌现,这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结果罢了,至于是不是最终的结果谁都说不好。” 常振邦道:“王熙凤何在!”王熙凤赶紧来到常振邦身边,双腿一边,行礼道:“卑职在!” 常振邦道:“你部与丁效兰部即日起组成平乱军,由赣南镇守使李廷玉出任平乱军统帅,王熙凤,丁效兰为副统帅,为我迎面痛击李赫赣南匪军!” “是,大人!” 坐在一旁的丁晓兰赶紧立起来,挺直了身板与王熙凤一同大声应道。倒是被任命为平乱军统帅的李廷玉悠然自得地站着,似乎这一切和他压根就没有半点关系,这种态度当真让王熙凤等人感到愤怒,很多人已经悄悄撸起了袖子。 常振邦看了李廷玉一眼道:“作为平乱军的统帅,李大哥当真是气定神闲,我很欣慰,不知道大哥用什么原则处理这些匪军?” 李廷玉淡淡的说道:“李赫不死,投降不杀,除恶务尽,如此而已!” 常振邦点点头道:“赣南以南便是两广叛党之巢穴,容不得半点疏忽,若无亲信精兵镇守可不行,就按你说的办吧,毕竟你是皇上和朝廷任命的镇守使!” 李廷玉得到常振邦的认可和授权之后,立即将丁效兰和王熙凤叫到了个别房间,商讨出兵事宜,别看出去的时候王熙凤对李廷玉七个不平八个不忿的,等到会意结束之后,他对李廷玉的态度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比丁效兰还要服帖,对于这个结果,常振邦早有预判,不过心里还是会有些不舒服罢了。 送走了李廷玉之后,常振邦坐回到主位,拍了拍手,张小六当即拿出几封电文双手呈了上去,常振邦举起一道电文,道:“张友华何在!” 张友华马上站起来行礼道:“属下在!” 常振邦将电文展开,高声念道:“兹任命张友华为赣西镇守使,全权负责九江等地军事事宜!” 张友华低着头双手接过任命电文之后,推到了距离常振邦三米远的地方,双腿一并,高声答道:“属下必将用心办事,绝不辜负大人提携之恩!” 常振邦道:“九江是咱们的大本营,千万不可疏忽大意。” 张友华道:“请大人放心,卑职明白怎么做!” 常振邦道:“九江乃是赣西门户,交通要道,九江失,则南昌亡,南昌亡则江西灭,特准许你在九江就地招兵,以你部人马为中心骨干组建师级军事单位,编号江西第三师。” 张友华脸色凝重了越有片刻功夫之后,才坚定地说道:“卑职一定为大人组建出一只召之即来,来之即战,战之必胜的队伍来,请大人放心。” 常振邦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接着拿出第二道电文,高声道:“兹任命刘世发为南昌城防使,有权管理调动南昌城内的一切武装力量,同时升刘世发为中将混编旅旅长,享受师长待遇。” 平定南昌叛乱,用的是刘世发的旅团,如今他手下的王熙凤都成为了镇守抚州的旅团长了,他却依旧是个旅长,享受师长待遇有什么用,那玩意儿也就是多几个大洋的薪俸而已,拿到战场上一点用也没有,当真是费力不讨好,很多人已经开始从刘世发根源上做文章了,认为他只不过是常振邦当初进入江西之时收付的叛将而已,现在已经到了可以一脚踢开的时候,不过明眼人却可以看到南昌城防使这个头衔,认为他已经迈步进入了常振邦的核心集团,毕竟南昌是江西统治的中心,唯有心腹之人才能够成为此城的镇守者,而且常振邦更是授权他在必要的时刻能够调动城内的一切武装力量,更是没拿刘世发当外人啊。否则刘世发一个不满变生肘腋那可就是一场悲剧了。 刘世发面不改色的将电文捧在手中,行了一个军礼之后,退了回去。 常振邦扭过头对张小六道:“将授华中天组建江西第一师的电文火速发往华中天部。”张小六连忙转身出了大厅,发电报去了。 对着剩下的那些军官,说道:“朝廷已经下了电文,让本官暂时代替李侯爷处理江西的军务,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撤换部分军官,但本官认为尔等能够在革新乱党暴乱之时,不投敌,不乱民,已经难能可贵了,实在不易过分追求,本官希望诸位务必小心听差,办得好本官为他加官进爵,说若是办得不好,休怪朝廷法度无情。” “卑职等谨遵大人拆迁,用心当差!”军官们站起来高声说道,他们心中对于常振邦也并不是服气,不过三大镇守使都被他摆平了,自己这些人又算什么?还是乖乖听话吧,不过要让这些人给常振邦卖命却是万万不能,起码在平定李赫之前,他们可不会为常振邦站队的。 常振邦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自己都站不稳,凭什么要求别人为他卖命。 几句鞭笞鼓励的套话说完,常振邦也交代完了自己的事宜,军官们井然有序的退了出去,他们的爽朗的脸上依然有着淡淡的沉重,这种沉重或许只有击溃了李赫之后,才会消散吧。 “护军使大人,下面的时间应该留给我这位老朋友了吧!” 第234章 :江西版二十一条 一众江西省的文武要员散去之后,马弁也纷纷被派了出去,偌大的客厅之中也便只剩下常振邦和巴西里两个人,别看刚才巴西里有些着急和常振邦商谈,可是真等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却又优哉游哉的喝着茶,没有半分谈事的焦急,他不着急,常振邦更是不着急,索性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闭目养神,为了安抚了这些个文武官员,可真是让他耗尽心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瞅着中午的饭点已经过了,两个人还是甚也不说,改喝茶的喝茶,该闭目养神的闭目养神。直到巴西里的独自忍不住开始小声地叫起来,他才稍稍舒展了一下胳膊,从身上摸出几张纸条,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笑道:“你这个家伙,写几张条子便将大英帝国的皇家水兵当做了你在九江的看门狗,还真是胆大妄为。”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帝国水兵天下无敌,老窝在家里怕也不好,不如拉出来溜溜,不至于让那些没根子的谣言满天飞!本馆可是听说了,自从帝国水兵在九江附近游弋之后,英国货的销量可是嗖嗖的上涨,很快便夺了赣西市场乃至江西市场的半壁江山,当真是可喜可贺。” 巴西里自豪的说道:“大英帝国之所以能从小小的英伦三岛打垮皇帝拿破仑迅速拓张为日不落帝国,考的便是帝国之中兢兢业业做好每一份工的企业家和商人。不过外事部门对帝国水军无端出现在九江城外的行为可是严重不满。” 常振邦苦笑道:“说道不满,好像最不满的应该是我吧,你是不知道啊,每次你们水兵一出现在九江码头那般,本官的桌子上便会多上百分要求抵制英货,封锁租界的申请书,为了这个本官可是头疼的很。” “不管你是真头疼也好,还是假头疼也罢,帝国外事部门已经开始着手调查此事。”巴西里有些头疼的说道,显然因为此事,他承受来自租借管理层内外的压力都不小,否则也不会这么爽快地便从九江赶到南昌了。 常振邦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租界内的面粉厂从即日起便正式划归到了你的名下,老朋友这是你应得的,请千万不要推辞。若是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要能让你继续在九江担任领事,不妨说出来好了,只要本官能够做到的,一定办到!” “扩大九江英租界!” “不可能!” “只有利益才能让帝国外事部门承认。” “有些利益会让德意志皇帝威廉第二已经宣布正式将在华的德租界移交给中国政府了,以至于东瀛人的二十一条一提出来便是全国声讨,在这节骨眼上九江的英租界一旦扩大,你我成为众矢之的!到了那个时候,虽然不敢和大英帝国发生正面冲突,但全国范围内的抵制英货的行为怕是会此起彼伏连接不断,中国面粉等战略物资怕是会源源不断的流往的德意志等国,这种局面怕是帝国外事部门不愿意看到的。” 巴西里道:“不这样做九江领事怕是要换人了,新一任的领事怕是不容易成为你的新朋友!我是无所谓了,在中国这些年也有了一点点的继续,只可惜西拉斯中校初来乍到,若是被降职或者警告,他对于你们的好感怕是再也没有了吧!” 常振邦想了想说道:“或许还可以这样,除了面粉厂之外,我再出五万大洋,资助大人打点上下如何?” 巴西里闻言,一张肥脸都气红了道:“侮辱,这是侮辱,你以为帝国的官吏会像你们国家的官吏那样用几个抽钱便能买通吗?不可能!大英帝国的绅士们有着绝不可能被铜臭所玷污的尊!”说完转身便走,常振邦知道这些英国的洋鬼子讲究什么见鬼的绅士风度,只是没想到会登峰造极到如此地步,忙上去拉住他的胳膊道:“老朋友,我不过是一句戏言而已,作为赔罪,只要本官在江西执政一天,我辖区内的面粉便会优先供给大英帝国,你看这样可以吗?”巴西里冷冷的说道:“据我所知,你并没有真正的掌控江西,说这些空话毫无诚意可言!”常振邦道:“这是一项投资,帝国不是已经在某些督军身上进行隐形投资吗?为什么不可以提前投资一下本官,本官可是已经拟好了一份关于面粉等战略物资的交易契约。”说着从袖子中拿出一份十几页的信纸递了过去。巴西里接过协议之后,随意地翻了翻之后,嘲弄得说道:“老朋友你可真是大方慷慨,这份充满诱人味道的协议,便算是帝国最富有的人物也无法断然拒绝,只可惜江西督军不是你啊。” 常振邦听罢,呵呵一笑道:“若我已经掌控了整个江西,你觉得我还需要出让这些利益给大英帝国吗?你之所以急着赶回来,不就是想要在我站稳江西之前,从兄弟身上攫取最大的利益吗?若帝国真的不看好我,你也不至于跑到南昌这边吧!好了,都是聪明人,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巴西里叹了一口气道:“老朋友你是个聪明人,再藏着掖着也就是我不够朋友了,实不相瞒,大英帝国常年在中国吧地方督抚身上的投资,已经让这些地方督抚完全有足够的实力抛弃对洪宪皇帝的恐惧和效忠,基于这样的一个事实,帝国在洪宪帝国平顶蔡锷之乱的过程中选择了不干涉的中立态度……” 还没待他说完,常振邦脸色一黑,十分气愤的吼道:“大英帝国这样做不就是背信弃义吗?这难道就是帝国所谓的绅士风度吗?” 巴西里嫌弃的看了她一眼,道:“好了,我的老朋友,别在这里演戏了,你又不是洪宪皇帝的嫡系,就算气愤也轮不到你吧!你若是洪宪皇帝的忠臣孝子也不至于劫了他三百万发子弹的军火,更不会趁着他和蔡锷大战的时候,纵容革新党造反,自己火中取栗了。” “哈哈。”常振邦笑了几声道:“没想到这些小小不言的事儿,帝国还惦记上了,看来这份友谊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纯洁。” 巴西里道:“老朋友你可是错怪帝国了,若不是帝国帮你掩饰,那三百万发子弹怕是运不到九江,北洋第六师就已经出现在你的镇守使衙门中了,也不至于让你舒舒服服的站在督军府里发号施令了。” 常振邦白了一眼道:“说的真像那么一会儿事似的,若帝国真的这般看好我,不知道能为我掌控江西提供什么帮助吗?口头上的支持就算了,反正谁上来你们都不会反对,我要的可是干货!” 巴西里呵呵一笑,从身后的文件包里拿出一个厚厚文件夹,递了过去,道:“帝国的善意都在这里面,老朋友你可要好好报答帝国才是啊!” 常振邦接过文件夹,轻轻的念了起来道:“大英帝国关于辅助江西经济发展的相关事宜,大英帝国关于辅助江西军械发展的注意事项,大英帝国关于辅助江西公务人员考核任用的几点建议,大英帝国关于江西一省面粉等战略物资收购情况的指导若干原则,大英帝国关于九江地区军事的若干建议,大英帝国关于通商口岸等地治安合作九原则,大英帝国关于江西矿物开发三原则,大英帝国关于江西省外事行动的指导原则……”常振邦只看这些文件的名字,不知不觉得怒气便上了脸,通过这些指导意见和注意事项,大英帝国势力的触角几乎可以延伸到江西军政经济的任何一个方面,这完全是江西版的二十一条,只不过大英帝国的条文更绅士,更文明了一些,不想东瀛人那般强横的说听老子的,而是温文尔雅的说咱们商量商量吧。 不论怎么说,常振邦都是不可能接受的,哪有自己抛出身家性命却让别人轻轻松松摘了果子的道理?不过面对世界霸主大英帝国,他只能强压着内心的怒火,轻描淡写地说道:“这是不是有点过了?这要是签了,别说江西督军了,就是为浔阳道下一县吏也不可得了。” 巴西里笑眯眯地说道:“这是帝国外事部门的相关意见,我不过是整理了一下而已,其实最近两年的二十一条闹得风风雨雨,这样不得人心的条文也只有那些坐在伦敦城内坐在舒适沙发中一边聊天一边喝茶的的部长老爷们能想出来的,我是不认可的。为此我和那些部长老爷们据理力争,才勉强让你手中的这些文件暂时作废。” 常振邦并不买账,只是淡淡的说道:“老朋友你是个中国通,你提出的意见虽然不像那些官僚部长们不切实际的苛刻,但一定会让我肉痛的接受,你说我是该恨你呢?还是该好好谢谢你呢?” 巴西里笑着道:“你我之间的友谊说什么谢谢啊,太见外了,不过你是中国人,应该知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吧!” 常振邦道:“说出你的条件来吧!” 巴西里淡淡一笑道:“我的条件并不苛刻也不复杂,你听了一定会很高兴地,第一,欧洲大战期间江西省出产的战略物资优先补给帝国。第二,老朋友你若是兴办现代实业诸如军事一类的工业,优先聘请英国技师,第三,江西外事活动之前可以和九江领事商讨一些,第四,打击一切反英势力,维护大英帝国在江西一省的经济利益不受侵犯。第五,江西省若与外商联合开发矿山铁路等,需要优先考虑英国方面的意见。怎么样,够意思吧!” 常振邦皱着眉头,说道:“第一条,你我已经合作了不是吗?第二条我并没有意见,不过你们仅仅是让我优先考虑英国技师吗?还有没有别的附加要求?我不信你能这么好心!” 巴西里微微一笑道:“我的老朋友,你的疑心病还真是重啊,帝国为了朋友可是很慷慨大方的!” “帝国并不是慈善堂!”常振邦道:“这些英国技师若是无事生非,人浮于事,我可是有权能够解雇他们的!” 巴西里道:“用人权在你,也不一定非得我们选派,你也可以自己找,只要技工是英国人就好了,帝国不像东瀛那般斤斤计较。” 常振邦继续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的技师是英国人就行了,别的你们当真不再过问?” 巴西里道:“帝国不会过问这些琐事,不过帝国不允许你无故解雇帝国臣民,更不会容许你将这些弹药提供给帝国的敌人,这一点你能做到吗?” 常振邦道:“这是应该的,不过这里面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不过现在看来我还是应该接受的。” 巴西里道:“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帝国不会让你失望的,老朋友。” 常振邦道:“第三项关于江西外事活动的情况,我觉得帝国有些强人所难了,江西是中国的一个省份,所有的外事活动都要服从中央的外交政策。请原谅我在这件事上不敢冒险。” 巴西里道:“外交是国家做主,外事是地方省份可以自行做主的,老朋友我只是希望遇到外事纠纷的时候,你可以为帝国表达一些善意。在一碗水端平的情况下尽量优先照顾帝国的利益吧” 常振邦想了想道:“若是这样说的话,我是可以应承下来的。至于第四条的话,我觉得应该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应该妄下结论不是吗?中英两国人民友谊源远流长,但也有一小撮敌视大英帝国的蠢货,对于这些别有用心的家伙,本官可以打击,但是由于民间摩擦产生的事情,本官希望和贵国一同调查之后,在下结论,老朋友你觉得我这样处理办法如何呢?” 巴西里道:“看在你我交情匪浅的份上,便按照大人的意思办吧!至于第五项大人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常振邦想了想,道:“好吧,我接受就是了,不过我要补充一个条件。” “请说老朋友!”巴西里慎重地说道。 常振邦凝重地说道:“以上协议属于秘密协议,有江西督军府方面撰写,期限为我是督军,你为九江领事的时期,你意下如何呢?” 巴西里想了想道:“帝国信任大人,我也相信你,只要你常振邦认可了,照办了,至于撰写之事其实大可不用多此一举,你我口头协议就好了!” 常振邦道:“贵国不是最看重协议的吗?” 巴西里淡淡一笑,十分傲慢地道:“契约精神是帝国的根本,帝国相信他的每一个合作者都是完美的契约主义者!” “难道你们就不怕我毁约吗?”常振邦试探的问道。 巴西里道:“帝国并不怕毁约,对于毁约者帝国的力量将给予最严厉的惩罚,以维护帝国的尊严和利益。三四十年年前咸丰皇帝使用肮脏的手段毁约了,大英帝国烧了他的万园之园,大人若是毁约了,帝国也会让大人付出惨重的教训!身为你的老朋友,我不希望见到这一幕,起码在我有生之年并不希望见到。” 常振邦道:“老朋友谢谢你的提醒,也谢谢你的慷慨,不过这些条件都要等到成为九江督军之后才能答应吧,说白了都是虚的,目前我最关心的是大英帝国能够为我提供哪些帮助让我再南昌站稳脚跟。” 巴西里道:“帝国将会触动必要的人力为大人……” 常振邦先是大喜随后叹了口气,摇了摇手,道:“中国人的事儿,外国人插手进来,怕是有些不合时宜的吧!” 巴西里笑道:“大人误会了,帝国不会参与到中国地方军政的斗争之中!有了洪宪皇帝那三百万发子弹的军火,足够大人从安徽以南打到广东以北的了,根本不需要帝国再提供什么帮助了,帝国现在能够为你做到的便是出动人力将你盗取三百万发子弹军火的事情掩盖起来,并让这件事从世间消失!”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道:“也好,这件事终究是我的心腹大患,帝国若能妥善的处理,我并没有意见,不过帝国能够保证将这件事完全泯灭吗?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人任何组织出现在我面前拿这件事威胁我了,当然这件事我并不是要针对大英帝国,而是这些人这些组织中包含了大英帝国!不知道老朋友你能为我做好这件事吗?” 巴西里想了想道:“我能做到的便是保证这件事只有帝国上层的少数绅士中知道,毕竟事情发生了,掩盖的再好,也不能当做没有发生的,不过帝国可以保证在中国境内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的真像,更不会拿这件事做文章了。”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谢谢你没有敷衍我,祝合作愉快吧!” 第235章 :降服赣南 赣南联军兵锋所向,沿途府县几乎望风而降,或许也算不上投降,只是为他们让开一条路罢了,毕竟李赫等人想要夺取的是南昌,并不是自己这些和江西军政大全八竿子打不着的穷乡僻壤,当然你若是有别的想法,插手我的军政,抽调我的城防团那就另当别论了,好在李赫虽然年轻但是他身边赣南联军大将原来的赣南镇守使,现在的赣南镇守副使吴鸿昌,却是个见过世面的老兵油子,是知道这仗是怎么打的,所以才会在抚州不肯借路的情况下,力排众议绕道北上,这才顺顺利利进入进贤县内,稍作休息之后,便打算跃马南昌和常振邦扳扳手腕,看谁才是李侯爷之后最有能力统治江西的豪杰。 李廷玉,李赫虽然名义上是赣南联军的正副统帅,但联军的实权却牢牢掌握在吴鸿昌的赣南派系之中,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李廷玉在如何智勇双全,也无法改变中国人上位之后提拔亲信,排除异己的性格,别看离去只有一年半载,赣南镇守使衙门中的大小军务都已经打上了吴鸿昌的印记,这吴鸿昌在江西北洋军中也算得上一个另类,武汉民乱之前不过是巡防营出身,由于自身的骁勇善战才被袁皇帝一眼相中,提拔到李纯军中受用,这还没过几年的时间便已经成为一方镇守,便是李廷玉复职也没能完全清除他对赣南军的掌控,便可见此人的本事。 能受天磨真铁汉,不遭人嫉是庸才。 正当吴鸿昌的军事才能政务敏感在北上途中展示的淋漓尽致之时,却引起了李赫等南昌派系的极大不满,以军力相比,赣南派系的军队只有一个武装到牙齿的步兵第十二旅旅长随军出征,而南昌派的军队最少都有一个师的编制,只不过他们的粮饷弹药都要依靠赣南提供罢了,拿人手短,吃人最短也就导致了这些人对于赣南联军话语权的丧失,再加上吴鸿昌曲意逢迎和示弱这才没让这只联军在北上过程之中分崩离析,自相残杀,不过也让这些赣南派系的将领看透了这些南昌派将领是什么玩意儿了。 经过一夜的整顿之后,随着吴鸿昌一声令下,赣南联军迅速埋锅造饭,趁着天蒙蒙亮的时候,迅速谨慎的朝着南昌城下挺进之时,对于这个军令,李赫等人显然无法接受,自从赣南联军北上,所到之处如若无人之境,他们当真以为是民心所向,所向披靡便要求迅速进入南昌恢复旧有秩序,不过吴鸿昌却看得明白,知道路上这些县城不过是乱世墙头草而已,所以要求谨慎一些,双方一场大吵,各不相让,便成了李赫军在前,赣南军断后的局面,高歌猛进到三江口果然迎面遇到了开过来的王熙凤新编混成旅,双方在三江口边一场大战。 这三江口不大,地利却是极为重要,它位于南昌县东南,东靠黄马乡,西临丰城段潭,南为丰城袁渡镇,北至广福镇,因为抚河支流的箭江、隐溪、彭溪三条河的交汇而得名。 想要先人一步挺进南昌的南昌派系官兵大意之下,被王熙凤军以逸待劳打了个猝不及防,纷纷败退。若败退的是王熙凤军倒也问题不大,大不了重装锣鼓再开张罢了,可惜败退的赣南联军的李赫军,他们前有虎狼之师的王熙凤军,后有步步为营的赣南军,根本无法掉头之后顺利后撤,慌乱之中有人被挤下了水,便从水中逃走,好在江西人水性都好,这点水也不算难为他们,那些乱成一团的李赫军见状,纷纷有样学样,主动落水而逃,王熙凤军趁势掩杀,李赫军更是伤亡惨重。 “副统帅怎么办啊!”南昌派系的将领得知前方大败之后纷纷聚集在李赫周围求救,李赫不过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小年轻,又有什么本事能真的镇住这些骄兵悍将呢?根本就不可能!这些人平素虽然尊他为副统帅,不过看他是李纯的侄子罢了,真的军事上事情,是容不得他插手的,这个时候像他求救不过是碍于情面不愿意舍下面皮找吴鸿昌求救,只能将他推了出来。 李赫也是知兵之人,事已至此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得叹了口气道:“胜败乃是本家常有之事。诸位将军不妨先收拢各部人马,待我和吴将军商讨一下,在做下一步的指示吧!” “谨遵副统帅军令!” 在众将领有口无心的称颂之中,李赫带着两个马弁,直奔吴鸿昌的中军大帐,一撩帘子,却见李廷玉傲然立当中犹如鹤立鸡群一般光彩夺目,这李廷玉和李侯爷可是久经患难的老兄弟了,平日里李赫也没少见,都被李侯爷要求执子侄之礼相待,两人关系可谓亲热,李赫也知道此人足智多谋,伯父李侯爷的功勋一半以上要归功于此人,如今大败,一干将领又将善后推给了他,无形的压力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一见李廷玉当即如见了亲人一半,不能自已地扑了过去,委屈地嚎啕大哭起来。 李廷玉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你做的已经很不错了,老侯爷知道了,也会感到欣慰的!现在是时候放下胆子,让伯伯解决眼下的大麻烦了。”李赫点点头,如释重负地一下子便坐在了地上。 吴鸿昌铁青着脸道:“少督军,这姓李的没按什么好心,他已经投靠了常振邦那个反贼。现在已经是我们的敌人了,他此次前来便是替常振邦做说客的!” 李赫脸色唰地一下子白了许多,难以置信地问道:“这是真的吗?” 李廷玉淡然一笑道:“我并没有投靠常振邦,只不过看在赣南同僚往昔的情面上,想要保全兄弟们的姓名罢了。” “说的当真好笑!”吴鸿昌嘲弄道:“只要老子兵临南昌,就算一时半会进不了督军府,四方豪杰必然纷纷响应,常振邦必然崩溃!” 李廷玉听了哈哈大笑道:“老子去北京的时候,以为你个人物,没想到你竟然是这般蠢货,那常振邦既然敢在南昌城自立为护军使,难道就想不到安抚你们这些镇守使的办法?实话不妨告诉你,赣东,赣北两镇镇守使已经被常振邦收买,你若不能一鼓作气攻下南昌,那两位镇守使可是愿意出兵南下瓜分赣南!” 吴鸿昌阴沉的脸道:“李廷玉没想到你真会将笑话,便是李侯爷也不能驯服吴金彪,岳兆麟这两个货色,他常振邦何德何能让吴金彪,岳兆麟心甘情愿的为他卖命,又不是自己打江山……等等,你的意思该不会是常振邦已经……” 李廷玉点了点头道:“你是个一点就透的聪明人,这世上没有打动不了的人,只有不肯出钱的蠢货,昨日常振邦已经做出了许诺,赣南赣北镇守使听调不听宣,并有权调动庐陵,豫章两道半数的城防团,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吴鸿昌大惊失色道:“这小子是真有魄力还是脑袋进水了?让出这些权利,他这个护军使和镇守使又有什么不同!” 李廷玉道:“这便是他的智慧,如今赣南成为江西的重点,他拿下了赣南,自然不怕那两位镇守使联合了,那两位镇守使谁拿下赣南,谁便拿下了江西的半壁江山,至于督军,护军使这些空头衔要不要的都无所谓了。” 吴鸿昌倒退几步,坐在了椅子上,仰天叹息道:“想不到火中取栗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还真有人做,这一仗败得不冤,只是如今我赣南已经成为众矢之的,我吴鸿昌一死死不足惜,只是可惜了诸位兄弟了,李大哥若是有什么好法子能保全兄弟们的姓名,吴鸿昌愿意只身进城归顺大人。” “大人,万万不可!胜败如何还未可知!大人怎么被此人三言两语便说动了呢?”一个大汉愤愤不平地说道。 此人,李廷玉倒也认识,乃是省防团的唐福山,此人是吴鸿昌的莫逆之交,便如李廷玉和李纯,不过此人野心颇大,也有手段,此次赣南南昌能联合成军,此人功劳不小,不过此人生不逢时,总轮不到他立功,李廷玉当初看他人才,便让李纯委任他为省防团的长官了,没想到他不顾念往日恩情出言反对,不过倒也不出李廷玉预料之中。 李廷玉微微一笑道:“唐老弟没想到坐稳了省防团,硬起了不少,似乎不认得你李大哥了。” 唐福山脸一红,尴尬的笑了笑,道:“李大哥的恩情,小弟没齿难忘,怎么会不认得,只是一码归一码,你的恩情怎么也比不得李侯爷对我的恩情。如今正是跃马南昌拯救侯爷脱困的最好时节,李大哥作为李侯爷的生死之交,为什么不留下来助吴大哥一臂一力,光复南昌,救出李侯爷。岂不美哉?” 李赫听到这里,忙一把抓住李廷玉的胳膊道:“我伯父如今怎么样了?” 李廷玉道:“李侯爷身体健康,暂时性命之忧,不过要恢复过来怕也要费些时日,不过看那常振邦并不如何为难侯爷,甚至有将侯爷送往北京,上海等地治疗的打算,小将军放心就是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赣南这些人若真的进了南昌,侯爷不死,又如何为北上的行为正言?” 李赫也不是蠢人,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不过这也是聪明人的毛病,没事喜欢多想,总是将最坏的事儿想多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唐福山十分不满地说道:“都是平乱,凭什么李侯爷在他常振邦手里就活着,到了我们手中就非死不成?” 李廷玉冷笑了一声,指着唐福山道:“亏你还有脸说平乱,常振邦好歹平的是乱党暴民,你们平的是什么?争权夺利便争权夺利吧,找那么多借口干什么?当日你们见南昌大乱都冷眼旁观,生怕引火烧身,等人家常振邦挺身而出之后,你们又嫉妒的要死,又扯着什么平乱的大旗来争权夺利,李侯爷若是不死,你们的大义在哪里?” “李廷玉你……你休养血口喷人!”唐福山见李廷玉拆穿了他心中地小算盘之后,不由得恼羞成怒。 “这是真的吗?”唐福山身边又站出来一个精壮汉子,此人李廷玉倒也认得,正式唐福山的副手,省防团副团长黄振魁是也,此人颇有个性,于军旅之中多有犯浑,当初酒醉殴打店家被李纯抓到,却不服军法管教,扬言和李纯一战,打得过,屁事没有,打不过,人头落地都不后悔,当时李纯也是正当年的时候,当即拍板而起,应了下来,下场和他赤膊大战了三次,均以大败告终,那个时候军法严厉,不可避免,李纯为了不毁约定定顶替了黄振魁的军法,这一举动让黄振魁心服了,从此跟着李纯出生入死,李纯也不亏待他,提拔他成了省防团的副团,也算对黄振魁有一份知遇之恩。 “什么真的假的,常振邦攻下南昌费了不少弹药,朝廷的补贴又没下来,怎么可能和咱们赣南军对抗!”唐福山道。 “混蛋,原来你真的要暗算李侯爷,老子现在就宰了你!”黄振魁勃然大怒,冲过去,一拳便朝着唐福山打去,唐福山也不惧他,撸起袖子与他大战起来。一旁的人忙上去拉拢劝阻,实际上却是两派打偏架。 李廷玉对吴鸿昌道:“常振邦少弹药,难道赣南弹药就充足?赣北赣东手中的弹药可是还有不少,乱战一旦开始,谁笑能笑到最后我不知道,但赣南绝对笑不到最后,就算你攻下了南昌,九江城内张有华通告全国,你便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就就不是江西一省的事儿了,安徽倪嗣冲,江苏冯国璋都要插一手了。你老弟是个聪明人,你可要好好想想吧!” 唐福山一边和黄振魁搏斗一边大声道:“老哥,万不可听李廷玉之言,吾兄北上南昌之时,弟之省防团愿为前锋,胜则哥哥为督军,败则全在兄弟身上,还望哥哥千万不要错过此等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 “闭嘴!”黄振魁趁机一拳打在唐福山的嘴上,唐福山一口血水喷出,两颗牙齿落下,整个人顿时落了下风。 “胡闹!都给我助手!”李廷玉和吴鸿昌几乎同时喊了出来。李廷玉向吴鸿昌笑了笑,吴鸿昌也笑了笑,马弁上前才将这些人拉开。 吴鸿昌铁青着脸说道“一家人有嘴不会说啊,打什么打,让别人看了笑话!” 李廷玉道:“我是赣南镇守使,他是镇守副使,没什么外人。”说着从袖子中摸出一份任命书,道:“兹任命黄振魁为省城防团团长,并授权其江西省防团改编为江西第二混成旅,驻地江西信丰。” 黄振魁闻言大喜,一把接过委任书,道:“多谢常大人,多谢李大哥,卑职必定尽忠职守,不枉大人恩德,不过他常大人若是敢害李侯爷,就别管老子翻脸无情,做哪忘恩负义之人了。”由以省防团改编为混成旅可是鸟枪换炮,从此扬眉吐气跨入将军行列,若是运气好的话,便是开启了督军之路,若是运气不好,也能混个镇守使当当,这等诱人的果实怎么能不让他心动。 “你黄振魁不忘李侯爷恩德,难道我李廷玉便会?若会的话,我怎么能让常振邦给你这样的任命呢?”李廷玉道。 听他这么一说,军中那些李纯的嫡系贴心人顿时明了了,纷纷站出来为李廷玉摇旗呐喊了。 吴鸿昌看了如今这个局面,想要北上南昌已经不可能了,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李大哥,不知道护军使大人如何处置我等?” 李廷玉道:“退回赣南,各自依旧便是了,只是你吴老弟要到南昌城中和大人一叙了。” 吴鸿昌叹了口气道:“如此甚好,兄弟这些日子身体不适,这些兄弟放心不下,这才送兄弟往南昌救治,希望护军使大人不要过分解读。” 李廷玉道:“大人知道老弟的苦衷,所以才让愚兄前来问候,否则外面丁效兰一水的大英帝国装备的炮兵可要是万炮齐发的。” “不会吧!”吴鸿昌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报!” 一个侦察兵慌张的跑了进来。 吴鸿昌瞪了他一眼,道:“慌什么,没看着诸位大人再次商量军国大事呢?” 那侦察兵低着头说道:“小人莽撞了,请大人责罚1” “说!” “启禀大人我军大营外十多里的地方发现了吴效兰的炮队,并有若干洋鬼子出现,请大人早作决策,一应万全!” 闻言吴鸿昌大怒,一脚踹翻了侦察兵,大吼道“混账东西!那是兄弟部队,谁他娘的告诉你是敌军的!真没一点眼力架!” 第236章 :曾经最美 古人云三寸之舌,强于百万雄兵,一人之辩,重于九鼎之宝!让九江军上下头疼如临大敌的赣南军北上之事,便在李廷玉舌头一上一下之间烟消云散。 以李赫为首的南昌军上下先是遭受重创,然后被李廷玉说服,归顺了常振邦,所属部队重新改编为新编江西第二军,除了由李廷玉出任中将师长外,其他各级军官几乎不变,这种信不过,不参沙子的作风,迅速抵消了第二军上下对常振邦的恶感,极大打消了军官们顾虑,并将新余划归他们作为驻地,同时提升李赫为督军府警卫团团长,与护军使警卫团团长赵老四共同负责督军府的警卫治安工作,当然李侯爷的卧室直接由李赫负责镇守,这样地安排不像是常振邦更像是李侯爷的安排,几近于公心的举动赢得了江西李侯爷嫡系的极大信任。不知不觉中常振邦在他们心中已经成为了李侯爷的代理人。 看着南昌那些人在李赫和李廷玉的忽悠下纷纷投靠了常振邦,吴鸿昌终于做出了他的决断,将赣南军交给了唐福山,黄振魁等一干将领之后,便脱去一身军装,换上了一身便服,一个人牵着一匹老马晃悠悠地来到南昌城顺化门下,不料常振邦早就恭候多时,此时的他也是一身便装,满面春风一如老友相见般迎了过去,牵过他的老马,笑着说道:“鸿昌老兄一路北上当真是辛苦了,小弟不才,已备下薄酒数杯,为老哥接风洗尘。还望老哥不要见外才是。” 吴鸿昌笑道:“我这一身毛病总是会在这个季节泛滥成灾,医生们一再嘱咐戒酒戒色,可是咱们弟兄行伍出身,都是刀尖上卖命的兄弟,怎么可能戒酒戒色呢?再说了老弟的面子愚兄怎么的都得给啊。呵呵。” 城门口两旁的兵士们见常振邦来了,马上抬头挺胸昂首立正,显示出一种积极向上的威武之师劲儿来,这种劲儿是赣南军中所没有,当然这并不是说赣南军就比九江军弱多少,只是和九江军比起来,却多了一层暮气。 吴鸿昌是练兵的行家,别人或许看不出这点暮气,他却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很是好奇的问道:“老弟又如此精兵,难怪能踏马南昌,扫平乱党,当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老哥是打心眼里佩服,不知道老弟是如何练兵的啊?” 常振邦淡淡的说道:“老哥当真是谬赞了,小弟并非军校出身哪里懂得什么练兵不练兵的?九江军的弟兄给小弟出生入死的卖命,咱就有责任照顾他的一家老小,为他娶妻生子,为他抚恤父母,为他养老送终而已,至于其他的小弟并不觉得和别的弟兄部队有什么不同,老哥觉得呢?” 吴鸿昌叹了一口气道:“我是做不到的,外面说我爱兵如子但毕竟只是个如字,当不得真,老弟这一点让老哥我不得不打心眼李佩服啊,。” 常振邦道:“老哥谬赞了,老哥能用一个旅的力量镇守赣南,威慑乱党,这才是真本事,好汉子,哪里像小弟这般打仗全靠运气,功劳全靠兄弟。 吴鸿昌道:“大人过谦看了,打仗不就是比拼运气,任凭你文武全才,死了也是无用,只有活下来的人才能建功立业,便如咱们第六师的马师长如今在贵州马援庙附近遭到了暗算,生死未卜,若是活了,不知道大人如何安置,若是死了可就真是一了百了了。”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马师长造人暗算,怕是又死无生,本官已经差人为马夫人送去五千大洋了,相信噩耗传到之日,这笔钱便能第一时间送到马夫人手里,也算是本官对老前辈的一点心意,至于第六师的兄弟若是还想回咱们江西,薪水照旧,优先发放。” 吴鸿昌道:“如此第六师的弟兄们有七成机会返回江西了。只不过这只军队怕是更听老侯爷的旨意吧!” 常振邦道:“时也命也,有道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些结果不必强求!再说了老侯爷也好,我也好都是为了国家,都是为九江,有的时候没必要划分的那么清除,计较太多反而不自由了。” “大人高见!”吴鸿昌感叹万分,经过一番谈话,常振邦留给他的印象极为深刻,他觉得此人比李纯的城府还要深刻。说话间王德旺开车过来,停到了常振邦身边,常振邦亲自开门,热情殷勤请他上车,吴鸿昌推辞不过上了车之后,王德旺开车直接送到了浔阳西洋医院南昌分院。 看名字便知道这是武川樱子的医院,随着常振邦入主南昌,陈蝶,路小竹,常四叔等一干人马也在华中天部的护送下抵达了南昌,并顺利入主了督军府附近的一处官家宅院,打通了院门稍微修筑一下,便与督军府连成了一体。虽然这些人都知道迟早会搬入督军府中,所谓的护军使只不过是个过渡而已,不过在陈蝶和路小竹还是很有默契地各自约束各自的丫鬟下人,禁止让他们四处招摇,为令者轻则家法伺候,重则赶出家门,能被两位夫人收入麾下的丫鬟下人也不是白痴,自然知道江西迟早是老爷的囊中之物,没必要现在就显摆,更不可能自会前程,更令人惊奇地是两位夫人竟然像商量好的那般,井水不犯河水,家宅之中也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安宁。 两位夫人先后抵达南昌,三姨太牛红云因为要照顾几位小小姐,小少爷,自然要过一段时间才来,不过护军使家宅之中还是早早地为她准备了一处居所,如今却是被来南昌看看热闹的小桃红霸占了,至于小玲那个可怜的女人在路途中不知道怎么不对付,竟然一命呜呼了,当真是令人可怜。 她的死,众说纷纭,说犯忌讳的有之,说命薄的有之,说水土不服的更是大有人在,不过传的最邪乎的便是据说她临死的时候和某个不规矩的军官勾搭怀成奸怀上了孩子,军官知道后一走了之,小玲觉得没脸见人,这才寻了短见,当然这些茶余饭后乱嚼舌根子的话,常振邦是不信的,他很是怜惜地叹息了一声,让人厚葬了她,路小竹和陈蝶两位夫人分别给她家中送去了慰问的银两。 这头一批被常振邦借来的家眷除了这些人之外,武川樱子也被常振邦软磨硬泡地请了进来,她的本意是留在九江好好的行医救人,可是耐不住常振邦一天一份电报,半天一份书信的热情,再加上当初帮武川樱子开始医院时候,有过帮助无偿救助九江军伤员的承诺,这才勉强跟路小竹上了路,她抵达南昌之后,常振邦便将一间因为乱党暴乱而死绝的临街店铺改装成了一所医院,所有的医疗设施也是在南昌城中东拼西凑弄来的,没想到这些弄来的东西比九江的浔阳西洋医院中的都齐全,都要好用,所以说民乱也并不是没有好处,这些乱民天生仇恨西洋事物,所以各种洋货店,西洋药店,西洋医馆等地方只要是中国人开设的几乎全被洗劫一空,该砸的砸,该丢的丢,反正在这些人看来,都是西洋鬼子用来害人的玩意儿。 “愚兄上次来江西之前,不记得这里有家医馆啊。”吴鸿昌下车之后看了四周一眼,淡淡的说道。 常振邦道:“这是一家东瀛人开的医院,主治医师是武川樱子小姐!振邦怕那些中医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又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便自作主张送哥哥来着西洋医馆中就医了。” 吴鸿昌呵呵一笑道:“老弟你说这话哥哥就不爱听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难道这西洋医馆就能保我吴鸿昌长生不死不成!老弟实在是多虑了。” 虽然名义上用来南昌就医掩盖他出兵北上的意图,傻子都知道是做个样子而已,谁见过带着千军万马一路喊打喊杀来省城就医的?没想到常振邦竟然如此认真,还真让他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了不得的病症,武川樱子流水般的检查了他身体的各个部分之后,并提出了维护身体健康的一些意见,说的吴鸿昌连连点头,等到他检查完,并无大碍之后,几个记者举着偌大的照相机,将他去医院就诊的一幕拍了下来,第二天成千上万分南昌时送到了江西省各个道尹衙门,镇守使衙门等处,吴金彪,岳兆麟没想到常振邦这么快便解决了吴鸿昌的问题,自此再也不敢小觑这位年纪轻轻的护军使大人了。 吴鸿昌检查完之后,常振邦兴高采烈地朝着他拱手道:“恭喜老哥哥身体安康如旧。赣南有了老哥哥,小弟可算是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头啊!”吴鸿昌一愣,没想到常振邦竟然会说出放他会赣南的消息,难道他就不怕放虎归山,纵龙归海,到时候自己有枪有炮他又如何能驾驭的了自己? 常振邦见吴鸿昌有些不敢相信,不由得淡淡一笑,道:“老哥哥你是赣南的栋梁,赣南可是轻易离不开你啊,我已经和李廷玉李大哥说了,由他上书当今圣上将赣南镇守使的位置让给你,从今天起老哥哥便是名正言顺的赣南镇守使了,而且你的一兵一卒我都不会动你,你这样你就放一百颗心在肚子里吧!” 吴鸿昌见常振邦一脸真诚,不似作假,忙不好意思地说道:“你瞧瞧,这样子让老哥哥如何是好啊?这样吧,回去之后老哥哥送十万大洋过来作为兄弟你帮哥哥找医院的辛苦钱。若不是老弟你,老哥哥这身子还不知道怎么样呢?现在好了,老哥哥的身体还是很棒的,从今以后你嫂子也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你可是帮了哥哥大忙了,不过老哥还有一事相求啊,希望老弟能老哥一把。” “老哥哥你说这话就是见外了,咱们这关系,有事你说话就好了。” “听说这南昌的学校不错,你侄子我家老大如今也到了该念书的时候了,就麻烦老弟帮他在这南昌城中寻觅一好学校。” 常振邦道:“哎,这事儿,不是兄弟不帮忙啊,前些日子乱党暴民造反,在南昌城中大开杀戒,私塾的老师,学校的教员无一幸免于难,所以令公子来南昌就学之事,如今怕是不合时宜啊。” 吴鸿昌点点头,道:“如此看来是倒是我强人所难了,老弟的好意,我记下了,有空我会多来南昌看你的。” 常振邦道:“南昌市江西最重要的地方之一,菜肴尤为出色,老哥哥不妨吃过了,逛逛南昌的风景,然后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走也是不迟。” 吴鸿昌笑着说道:“城外兄弟们都惦记着老哥哥的身体,老哥哥若不早点回去,怕是又让兄弟们担心了。”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若是这样,那小弟就不在强留了,让王德旺开车送老哥哥一程的。”说着为吴鸿昌打开了车门。 吴鸿昌点点头道:“如此甚好。”说完毫不客气的坐了上去,王德旺一踩油门,小车带着吴鸿昌出了进贤门,直奔赣南军大营。吴鸿昌一下车,赣南军的上层军官便围了上去,吴鸿昌简单地交代了几句,只是赣南军中一片欢呼,便开始紧锣密鼓地收拾营帐南下赣南了。 常振邦目送吴鸿昌走了之后,轻轻走进医院,悄悄地推开门,看到武川樱子累的趴在了桌子上,不知不觉的睡着了,轻轻的鼾声犹如小猪一般可爱,满脸汗水如珍珠一般缓缓地落在身前的账册之上,一种女性特有认真美让常振邦情不自禁的来到武川樱子身后,轻轻地探入她的怀中,摸着久违的两个山峰,轻轻地揉着,那般细腻温暖的感觉过了这么久依然是那么完美,那么令人陶醉,忍不住让人好好疼爱她一番,就在常振邦揉的不亦乐乎的时候,没察觉到武川樱子已经醒来,直接的手腕被白练缠住,清凉有加,突然一股怪力传来,他身不由己的从空中翻了过去,狠狠地砸在地上,接着一道白光闪过,常振邦忙喊道:“是我,樱子,振邦!”白光这才从他鼻尖闪过,盖在头上的帽子随即被劈成两半。 武川樱子满脸通红,恶狠狠地等着他道:“你在干吗?你怎么会这样?” 常振邦伸手将面前的短刀轻轻地拨开,扭了几下身子,缓缓地说道:“只是想起一起的美好时光,情不自禁起来。”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武川樱子不觉好笑道:“我认识的振邦君可不是这么猥琐的人啊。” 常振邦摊了摊手道:“只怪我当初太过正经太过拘束,才让以前的日子过得有些无趣了。” “无趣?那你说什么才是有趣呢?”武川樱子手中短刀再次入一道白虹般落在长征的腹部上面,若是架起一顶小营帐。刀锋正对着营帐尖,道:“是不是斩断这个小东西就会变得有趣了些呢?” 常振邦脸色刹那间变得煞白,汗水一滴滴落下来,他努力的收腹,并小心翼翼地将刀子从自己腹部上面挪开道:“许久不见,你的性子还是这般刚烈,看来你我都没有变,一如当年!” 武川樱子想起当年的事情,不觉潸然,当初你侬我侬之时,似乎也被眼前这个小坏蛋如此恶搞过,那还是樱花盛开不久的事情,那天的阳光明媚之中的少年少女依然那般羞涩,偶有过界也是羞羞答答,充满了青春的气息,当真是青春年少总是歌啊,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两个人依旧会想起那一天,依旧会重复过去的事情,是否意味着上苍要补偿一下他们当时的迷茫与无助呢? 可惜物是人非,大家都长大了,自己不再是当初秀美可人的美少女了,对方也不是当初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甚至有的时候她会觉得有些看不透对方了,情感或许依旧,只是人变了许多,可以说对方已经不是当初自己认识的那个少年了,有的时候她会觉得时间抹杀了很多东西,比如那个时候的他与那个时候的她,似乎她苦苦的等待,最终不过是一场东流水罢了。 幸英说的那件事到底该不该做呢? 或许她应该离开这座城市,离开这个国家,回到东瀛,回到动静,回到上野,不婚不嫁将自己封锁在美好如诗的回忆之中。 “樱子,你怎么了?”常振邦看到樱子双眸之中闪烁不定,时而精光阵阵,时而黯淡无光,忍不住对她的担心,他轻轻地将樱子揽入了怀中。 “没什么?谢谢你,振邦君,请不要这样子好吗?”樱子回过神来,见自己已经倒入常振邦的怀中,忍不住叹了口气道。 常振邦闻言并没有松开反而抱得更紧道:“嫁给我,好吗” 第237章 :灵芝糯团 突如其来的求婚让武川樱子未免有些无所适从,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没想到会在今天以此种状态出现,感动?激动?悸动?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害怕,重重不可预料的情感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她的大脑不免有些空白,她也觉得好生奇怪,既然这么多情感都来了,为什么没有那种心动和幸福的感觉呢? 或许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吧! 此时的心情便向终于收到渴望已久的手办之时,却发现这个曾经时髦无比的手办如今已经过时了,心满意足之中还有着淡淡的失望和不甘。 常振邦眉目含春地望着她,探过头轻轻地贴在了武川樱子的唇上,武川樱子一愣,手中的短刀咣当一声落在地上,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任他亲吻,伸出手紧紧地抱着常振邦的头,享受着久违的欢愉。 良久,唇分。 一丝晶莹连着彼此的唇,犹如鹊桥。 他再次深情的说道:“嫁给我吧,我依然爱你!” 武川樱子动情地说道:“爱你让我依然等你。” 常振邦道:“现在不需要你等了。” 武川樱子摇了摇头,道:“现在却正是需要我等地时候,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请你在等等我吧!” 常振邦听她这么说一下子就急了眼,道:“不要让我等了,我不能再次经历失去你的痛苦。” 武川樱子捧着他的脸,道:“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只是如今我有点乱,还做不了这等决定!”说完闭上了眼睛,再次轻轻地吻在他的唇上,像水果布丁一般温凉甜美,如陈年红酒一般令人不觉沉醉其中,时间若是能在这一刻停止该多好了。可惜上天对于这种无理要求总会理智地置之不理。 此时“咣当”一声,极不和谐的金属撞击声缓缓传来,武川樱子如被电击了一般,迅速从常振邦的怀中跳了出来,并伸出一只手按在常振邦的额头上,装模作样地说道:“振邦君,你有点发烧,但我并不建议你吃药,毕竟任何药剂对身体都是有毒害作用的。人们之所以选择吃药,不过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 常振邦也配合的点点头,道:“我只是头头有点昏,并不烫啊,你在摸摸好吗?” “姐姐,哥哥你们这是怎么了?” 门口传来武川幸雄心灾乐祸的声音道。 武川樱子知道瞒不过他,但还是满脸通红的解释道:“振邦君处理完南昌的军政事务之后,不免有些头疼,所以找姐姐来……好了,你这个小鬼,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是这般丢三落四的,看来真应该找个女人来收拾你了。” 武川幸雄笑着说道:“那岂不是我三天两头的会头疼啊!那我可受不了!等我玩够了再说吧!” “幸雄你都快二十岁的人了,怎么就不能长大一些呢?武士家的孩子在你这般的年龄都应该有孩子了吧。”武川樱子叹了一口气道。 武川幸雄道:“咱们武川家族世世代代都是大商人可不是那些动不动就要剖腹自杀的武士,再说了你年纪这般大了,别的家的孩子早就送到幼稚园,你什么时候和哥哥成就好事啊!父亲大人,幸英哥哥不看好你们,但是我一定会送去我最真挚的祝福。”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谢谢你。你会是我们结婚仪式上最可爱的人了。” 武川幸雄伸手指了指常振邦的肚子道:“你若是让我姐姐受了欺负,可就休怪我不讲兄弟情谊了。” 常振邦动情地望着武川樱子道:“我们苦恋深究,从东瀛东京到中国南昌,你是一路上的见证,你觉得我会让樱子受欺负吗?” 武川幸雄挠了挠头道:“还真是你好不容易追到姐姐,怎么可能让她走掉呢?”樱子被这两个人一说一唱之间闹了个大红脸,狠狠地瞪了常振邦一眼之后转身扭着武川幸雄的耳朵将他拽到了一边,道:“胡说什么,振邦君已经有了多房妻妾,小竹夫人温柔可爱,小蝶夫人秀美迷人,红云夫人善解人意,姐姐那什么和她们比啊!”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心中泛起滔天巨浪,若是知道还有今日的冲锋,他是否会和陈蝶,路小竹这些女人接二连三的发声关系呢?答案是未知的,但是他知道,陈蝶,路小竹已经踏入他的生活之中,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此时的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为了武川樱子那般不管不顾了,她在他心中永远都是那么的美好,只是他不在单纯了而已。 愧疚让常振邦黯然神伤,眼眶中的泪水缓缓地留下,说不出来的孤寂,只因为或许从现在开始他以后的路上会有武川樱子的身影,但彼此之间再也不会有更进一步地关系了。 有些时候不能再进一步的关系,也是一种断然的残忍。 或许他想多了吧,没有看清这该死的现实 从九江在见面的时候便已经有一道无形通明的大门活生生的落在了他和武川樱子之间,尽管两个人的心如旧,情如旧,人如旧,只是时间变了,地点变了,一切都变了,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常振邦你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如刀割地说道:“对不起,是我妄想了,原谅我吧。” 武川樱子笑着说道:“没关系,我不介意,谢谢你刚才做的一切,让我的等待有了意义。请在等我一段时间吧。” 常振邦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颗心像是无限膨胀被刺刺破的气球一般,空落落的却满是欢喜,憋在心里的无数话还没说出口,他的肚子便开始叽里咕噜地响了起来,只能尴尬的说道:“樱子,我似乎有些饿了,咱们出去吃点东西吧。” 武川幸雄这才一拍脑门,笑着说道:“姐姐真是对不住啊,刚才拿了些寿司给你,没想到刚才受了惊吓,都孝敬了中国的土地的地藏菩萨了。” 武川樱子脸一红,道:“说什么呢?你这么大的人了,有什么好惊吓,真的是!” 武川幸雄耸耸肩,道:“总之见到了不得了的一幕,所以寿司姐姐是吃不成了,咱们和哥哥去吃好吃的吧。” 武川樱子伸手往他头上一点,道:“连便当都那不好,你就不要去吃了,给我老实巴交的在这里看着好了,这么大的医院,每个人看着总是不行的。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说着也不带武川幸雄如何,轻轻地拉起常振邦的手,便朝着门外走去。 微凉的手,让常振邦心中一动,昔日手牵手一起在海边散步奔走的日子的美好再次被唤醒,常振邦身不由己的站了起来,伴着武川樱子出了医院。 “哼,不管这对狗男女了。”武川幸雄有些羡慕的望着樱子和常振邦的远处,王椅子上一坐,翘起脚一晃一晃起来。 南昌的夜生活似乎比别的地方来的都要早,黄昏刚刚露出一点眉目,炊烟便袅袅升起,城门处便已经没了人烟,只有守护城门的九江军官精神抖擞的站在城门上,依旧用望远镜巡视着四方的动静。 南昌的白天很短,夜里的热闹便悄悄地挪到了黄昏,布满饮食小吃的街道上,一个个挺着大肚子如水瓮般的罐如缺了右边尉迟恭的门神般蹲在左边,这便是江西有名的罐罐汤了,不过常振邦并不喜欢这种古怪浓郁的汤水,往往吃过了肉便将汤水丢到了一边,很难想象喜欢香辣风格的江西人居然将汤水弄得这般不合逻辑的腥气,就连路小竹都觉得很不能接受,以至于从第一次品尝过这种很了不得的东西之后,就被常振邦命令禁止出现在他的公私招待的菜谱上了,很多江西本土人反而更乐意出席常振邦的宴会。 漫无目的的走着,没有任何方向的走来,只是想将牵手的时间延长下去吧,就像东京的神田祭的夜晚那样,两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眼睛被各种五颜六色的景致吸引。鼻子被各种美味小吃的香气缠绕,手上感受着心上人的温柔,这是何等的人间天堂。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街道的尽头,两个人相视一笑,又轻轻地绕到了另外一条街道上。 彼此无语,却又能感受到彼此的千言万语。 这便是成为细水长流的爱情吧。 前方的天色昏暗幽黄,两侧人群脚步嘈杂了许多,常振邦笑了笑,将樱子拉入了一处还算干净的饭摊上,用一方素净的手帕铺了上去,才让樱子坐下,樱子笑了笑,也拿出自己的绣着樱花的手帕在常振邦找老板说悄悄的话的时候为他铺上,待常振邦一脸微笑如沐春风般回来,还没坐下便伸手抓了过去,却被樱子反手一拍,道:“不要闹了,会让别人笑话的。” 老板微笑着端来两碟犹如水馒头般晶莹剔透的白色糕点,散发淡淡的清香,给人一种爱不释手的感觉,盛放在那两个布满黑色简单纹路的红色漆盘也着实能增添不少诱人的韵味,便像美丽的女人不一定穿的多么的名贵大气,只要一件能简简单单将自己的特色烘托出来的衣服也就好了。 “卡哇伊。”樱子忍不住夹起一块糕点爱不释手的翻动着,旁边吃饭的老翁忍不住说道:“此乃灵芝糯团,是咱们南昌的名吃,以灵芝草、糯米粉、白糖、豆沙为料,经配料,揉捏搓压,包馅成型,蒸熟,淋以香油当真是色香味俱全的人间美味。” “那我不客气了。”武川樱子轻轻地将灵芝糯团夹到唇边,用牙齿轻轻地撕咬下一点点,然后慢慢地放入口中咀嚼了几下,当即眉开眼笑道:“味道很好。” 那边的老翁满意的点点头,摇头晃脑的说道:“灵芝,味咸平。主癃,利水道,益肾气,通九窍,聪察。久食,轻身不老,延年神仙。豆沙利水消肿,清热解毒。白糖味甘,性平。能润肺生津,补中缓急。糯米温补脾胃。这么多好东西精心造物而成,也就只有我中华上朝才有这样的好福气啊。” 老翁旁边的老妪看他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忍不住好笑,伸手便朝着他耳朵扭曲道:“清水,你就是喜欢卖弄,人家小年轻你侬我侬的时候,你乱说什么?”老翁扯着耳朵,哭笑着说道:“小恵,这可是在外面啊,给我点面子行不行啊。”老妪白了他一眼道:“老板结账!”说着扯着他的耳朵便出了小饭摊。 武川樱子见了忍不住笑了,常振邦道:“这真是一对恩爱夫妻啊。但愿我们老了也如他们一般吧。”武川樱子红着脸点点了头,意识到什么不妥之后,马上低头将剩下的那半个灵芝糯团又咬了一口,谁知道这一口没怎么注意,咬地又太大,白皙如玉的脸上一下子就鼓了起来。常振邦看了忍不住笑道:“慢点,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吃得这样子?”说完招呼老板待他们吃完之后临走之时在打包一份。老板笑着应了下来,他很喜欢小男女来他这里吃饭,虽然他已经不再年轻,孩子都有了好几个,但是和他们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就好像自己也年轻了许多。 “还是头一次见你这么吃东西,感觉你不再像画上的仙女,而是我邻居的小妹了。”常振邦注视着武川樱子,轻轻地说道。 武川樱子好不容易咽下去之后,看着他认真地样子,心中美滋滋的,但还是好笑地说道:“你在我家住了那么久,难道不知道我是人间的女子吗?” 常振邦道:“在我遇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是我天上的仙女,无论做什么都是那么的美好。让我不啻于活在梦中一般。多少次希望你真的是天上仙女,那样我便可以将你的羽衣拿走,你便可以长长久久地留在我的枕边了。” 武川樱子听到最后忍不住噗嗤一笑,伸手推了道:“没半点正经,我还以为你希望我留在你身边呢,谁知道你脑袋里想的都是这种坏东西。” 常振邦淡淡一笑,脸上却多了一层不曾有过的风霜沧桑,然而这些依旧难以掩盖他脸上的春风般的微笑,道:“朋友做的太久,不知不觉感到不够用了,不如做夫妻吧,一起看繁华落尽,一起看西风落叶,一起看山河逶迤。有你,一声足矣!” 武川樱子伸手轻轻地握住了常振邦的手,道:“我也是。” 常振邦温柔地将武川樱子拉起来,轻轻地说道:“我们回去吧!”老板很是时候地送来打包好的灵芝糯团。 此时,夜色还未降临,南昌的街道上便已经没多少人了,月色却还没有上来,常振邦伴着武川樱子慢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夜风吹来夹杂着几多水汽,让人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寒冷,偶尔传来几声孩童的追逐着放炮的声音,才让人意识到现在正是过年的时候,只不过刚刚经过一场变乱的南昌城中萧瑟了许多,家家户户的治丧的白布条子如一场大雪覆盖了整个南昌城中,只有极少数的大户人家门前才贴出了红色的对联,挂起了大红的灯笼,犹如大雪中的几点梅花,难以遏制地散发出希望的气息。 常振邦轻轻地拉着樱子的手,淡淡的说道:“明年过年,南昌城内想必会热闹很多,其实热闹不热闹都希望有你在,我想吃你做的草莓大福了。” 樱子温柔的说道:“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为你做下去的。” 常振邦道:“烟花三月是中国南方最美的日子,我们在那个时候举办结婚吧!” 樱子双眸中闪过一道泪光,欣喜道:“有你的日子,每一天都是最好的。” 常振邦紧紧地握住他的手道:“最好的也是最美的。握着你的手,听着你的声音,让我感到比拥有整个江西都开心。” “傻样,我也希望你能常伴身边,给你家的幸福,但却不愿意因为我的缘故束缚了你,唯有让你变得更好,才不辜负上天给你我的一场际遇。” 常振邦道:“傻孩子,有些人,不需要姿态,也能成就一场惊鸿!而我便是这种人罢了!” “且,还是这般自以为是!”武川樱子忍不住笑道,眼中朦胧之中有闪现了当初那个被自己拉倒海边,对着天水之间,自信满满的许下鸿鹄大志的异国少年,似乎他由此记忆中回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似乎并没有变,依然是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年郎。 只不过昔日许下的誓言一点点的变为他脚下的现实,忍不住让樱子想起了英语老师说过的一句话。 有一种鸟儿是永远也压制不住的,因为它的每片羽翼上都沾满了梦想的光辉,只要一个微不足道的机会,他们便会在不经意间展翅翱翔,当人们注意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成就了属于自己的一场惊鸿。 第238章 :皇上让我去面圣 当袁皇帝得到赣南联军被常振邦分化瓦解之时,在第一时间便发出了任命常振邦为江西护军使的任命,命他再李纯养病期间全权处理江西军务,并加封常振邦为二等伯爵以示恩宠,与此同时令他即日启程来京面圣。 常振邦饶有兴趣的把玩着手中的电报,看着大厅内几个亲信,说道:“皇上让我入京,共商国是,不知道大家伙意见如何啊?” 德海,陆家三叔,刘世发,王熙凤,李廷玉,赵老四,胡忠等人无不低头沉思,私底下相互扫视着,希望从他人的目光中探知一二,却无人敢站起来发遍自己的意见。 常振邦环视了周围一眼,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心中有些惋惜,人才的短缺依旧是他这种非科班出身的缺陷,这种缺陷在他只是团长,师长,镇守使的时候还不怎么显著,可以一升到护军使这种统筹一省又要面对中央政府刁难的时候,便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啊。毕竟手下这帮子弟兄打仗还行,一遇到这种玩脑子的事儿就难眠有些不够用了。 就在常振邦心中暗自叹息的时候,赵老四蹭的一下子就站起来了,毫不介意地说道:“小子,老四觉得你不能去,这些年去北京的将领只有两个下场,做不了蔡锷,便只能做张振武了,所以你小子千万不能去。” 话糙理不糙,赵老四要说的几乎便是在场所有人要说的,可是让常振邦入京的是人事袁世凯,那可是当今的皇上,你敢不去?你以什么借口不去?要知道江西身处四战之地,北有安徽,湖北,浙江,西有湖南,南有广东,东有福建,这些省份的督军不是北洋嫡系便是皇帝的故旧,只要皇上一个眼神,随便一个地方督军便能要了自己的小命,可是就这样到了北京的话,怕是想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道:“我也知道去不得北京,见不得皇上,可是咱们怎么和皇上说,才能让皇上知道了咱们不去是有苦衷的啊。” 王熙凤站起来说道:“不如告诉皇上,咱们江西境内乱党横行,叛军肆虐,需要大人坐镇南昌,保境安民!” “不妥!”德海马上站出来反对道:“如今大人身为一省护军使,已经到了不需要亲力亲为的地步了,只要大人一道令下责令赣南,赣北等四位镇守使剿匪安民就好了。根本就用不着大人出面,说这种话,岂不是告诉天下人大人还没站稳江西,根本就调不动四镇镇守使?不但帮不了大人,反而被遭到江西四周别有用心之人的觊觎。” 陆家三叔想了想,站起来道:“姑爷,有道是皇帝老子也得过年,怎么着也得让大人过了年采取吧,不如大人向皇上上书,就说过完了年,出了正再去北京觐见好了,皇帝总不能自己不过年不让被人过年吧!这段日子姑爷爷可以好好放松,说不定就有什么好办法撑过去了呢?再说了皇帝日理万机,姑爷这点小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忘了。” 德海笑着说道:“卑职赞成三叔的法子,不过大人现在可是天下数得着的人物了,又不是北洋系,只要皇上还是皇上,就绝对忘不了大人。我看大人还得做好两手准备。一,准备大量金银麻烦老太爷动用北洋关系帮大人活动一下,顺便探知一下袁皇帝对大人的意见,若是能用银子不用进京面圣那自然是最好。二,咱们还是要做好进京之后如何出京的准备。” 常振邦点点头道:“说的有几分道理,如今形势比人强,也只好这样做了,至于多少金银合适,德海先生你不妨做个预算。” 德海笑着从长衫袖子中摸出一个信封递了过去,道:“老夫已经算好了,还请大人过目。” 常振邦拆开信封一看,一张脸都白了许多,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真的需要这么多?” 德海道:“卑职已经精打细算过了,等老太爷进京的时候,需要在额外加三成,才能让北京的那些大人讲大人当做知心人。当然了,卑职的这部分预算都是按照近来各部收受的价格计算的,至于具体如何操作还要看老太爷怎么办了。或许用不了这么多,不过多预备一下总没有什么坏处!” 常振邦道:“咱们有这么多钱吗?” 德海道:“赣南镇守使吴鸿昌送来大洋十二万,赣北镇守使吴金彪送来七万,赣东镇守使岳兆麟送来五万,各地送来给大人新官上任贺喜的三十万。再加上咱们这些日子卖面粉的三十多万大洋,也差不多这个数了。” “若都送往北京,大人扩军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了,等到吴金彪,岳兆麟,吴鸿昌的军队扩充完了,咱们还怎么站得住他们?”王熙凤不服气的说道。 刘世发也站起来说道:“南昌一战,三河口一战,弟兄们伤亡不小,弟兄们给大人卖命,抚恤的钱可是不能少。否则只怕军心不稳。” 常振邦叹了口气,面对德海问道:“打点北京的那些窝囊废也不至于都用钱吧?” 德海看了一眼周边虎视眈眈的众军官,依然笑着说道:“其实送些古玩字画也是不错的,只不过钱是最好用最方便的吧!大人不妨将府中一些古董字画送入京中,不过也只能减少五万左右,毕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附庸风雅。” 常振邦想了想道:“五万大洋不多啊,还能不能想些别的办法?” “唯有开源节流了,大人要知道但凡是正经的买卖,不论多挣钱,都是要时间的,不过没本钱的买卖却是来钱最快的!” “大胆!好你个德海,大人堂堂一省护军使,怎么能做这等偷鸡摸狗,拦路抢劫的勾当,传出其岂不是让大人民心尽散,军心尽失?”王熙凤不满意的说道。 一边做着的赵老四更是怒不可遏,伸手便要抄起老拳狠狠地教训一下德海。 常振邦马上让王德旺,张小六上去讲赵老四好说歹说劝回了座位上。 德海呵呵一笑道:“没本钱的生意要看怎么做了。” “还能怎么做?若大人真听了你的狗言这样做了,老子第一个就宰了你,再宰了大人!”赵老四恶狠狠地说道。 常振邦瞪了赵老四一眼,道:“老四,听德海先生说完成不成?” “哼!小子,老子就给你一个面子,我倒要听听这老崽子会说出什么!”赵老四说道。 德海毫不介意赵老四的态度,继续道:“拦路抢劫人人唾骂自然不行,但是若是抢劫那些山贼强盗呢?要知道一个张副官便被王大胆子勒索了五千大洋,若是大人端了这老小子的巢穴不知道能收获多少?要知道整个江西不知道有多少大大小小的王大胆子,干掉了他们,大人不光能收获不菲的财产,更能赢得江西民心,等这一茬子土匪被大人浇灭之后,大人钱也有了,名声也有了,岂不是名利双收?”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轰然,纷纷为德海叫好,便是刚才对他不满地赵老四也不仅为他的主意拍案叫绝,德海看了这些人一眼,对常振邦说道:“大人以为如何?” 常振邦道:“张副官似乎并没有回来?” 德海笑道:“并不是所有人能抛开骨肉情亲。人间有情,只要王大胆子血口大开,就一定有人会送钱赎人的。” 常振邦想了想道:“你预计王大胆子的巢穴之中有多少大洋?” 德海道:“这王大胆子自从癸丑平匪之后被抓了之后,民愤极大,早就应该被处决了,可是他每年不知道送了李侯爷多少大洋,才能保住一条小命,不过大人若想知道其中的详细情况,不妨问一问胡综队长!” 胡忠听到点名,马上站起来说道:“至于每年王大胆子给李侯爷送多少钱,卑职也不太清楚,不过卑职却知道他每年光送给警备队总部就不下三万两大洋,还有监狱等部门他都会有一份孝敬,卑职认为每年他最少要出十万大洋才能保住一条老命!至于他老巢之中有多少大洋,没有人知道,因为据说这老小子每弄一万大洋便让找年轻力壮的小土匪和他去山上挖抗埋钱的时候,总会让小土匪挖两个坑,一个坑埋钱,然后趁小土匪不注意一枪毙了,将他埋在另外一个坑里,让他们死后也提自己看着银两,谓之为守财奴。” 常振邦笑了,道:“这么多小守财奴供养着一个大守财奴,既然他为本官守了这么一大笔财产,本官不取的话有些对不住他了。” 王熙凤听了马上说道:“卑职愿意率部浇灭王大胆子,为赣西人民除害。” 胡忠当仁不让地说道:“王大胆子从警备队的眼皮子地下逃走,实乃警备队的耻辱,也是胡某人的耻辱,卑职愿意率领三支警备大队上山剿匪。” 坐在一边的刘世发忍不住笑了起来,引来胡忠和王熙凤的怒视,王熙凤是他的老部下,只能回眸一望,随即低下了头,胡忠却是狠狠地瞪了刘世发一眼,道:“刘长官你难道觉得咱们弟兄还拿不小一个小小的土匪头子不成?实话告诉你,王大胆子上次被生擒活捉便是我胡某人立的大功!” 刘世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先是充满歉意的笑了笑,随后说道:“胡大人不要着急,身为军法处长,你的功劳我自然不会忘记,不过请你也不要忘记,你是随李侯爷进军南昌之时,在战场上生擒了王大胆子,现在王大胆子回了罗霄山中,说句不好听的话,只要他收到小心之后,躲入茫茫大山之中,便是大人出动了整个江西的正规军也无法抓到王大胆子,更不要说你们这些旅长,队长了!” 胡忠知道他说的事实,却还是有些不服气的说道:“军队不行,警备队不行,难道出动你的执法队不成?” 刘世发认真地说道:“你终于开窍了,用成建制的大部队围剿这些土匪无异于大炮打蚊子,只能用小规模的精锐部队与之缠斗,在下的执法队便是这样的一只队伍,他们平时充任军法队,战时为督战队,但都是数一数二的精锐之士,绝对能够收拾王大胆子。请大人允许我执法队出战。” 胡忠,王熙凤听罢,不能不承认刘世发的分析相当合理,可是这剿匪可是名利双收的好事儿,打心眼里不想让出去,王熙凤还罢了,他是刘世发的老部下,不好与他争,但是胡忠却与他并无交集,自然而然的说道:“刘大人说的在理,用精锐部队对付王大胆子的确是个好办法,但是执法队那些人怕是差些,毕竟罗霄山中层峦叠嶂,山岭众多,四周又有湘江、赣江及北江部分水路,。正是岭谷相间,镶嵌斜列之地,你的那些执法队精锐不假,但是在这种复杂的地势之中无法开展有效的进攻,倒不如从我警备队中精选一部分熟悉当地山势水文的精锐人马与王大胆子纠缠游斗,想必能够事半功倍取得不俗的战果吧!” 刘世发道:“你的警备队中有熟悉当地情况的汉子,难道我执法队中就没有吗?” 两个人一言不合,顿时吵了起来,刘世发是九江军中的原来,胡忠不过是头一次参加这种会议,亲疏关系立即显现了出来,众人无不推崇刘世发,建议常振邦这种事情应该交给刘世发,相比之下胡忠倒显得有些势单力薄的孤单了。 派系啊,没想到刚引进几个新人进来,便遇到了旧人们的敌意,虽说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常振邦在一旁还是看得清清楚楚,对此他不禁摇了摇头,道:“好了,你们不用争了,上山剿匪这件事本官自有安排,咱们还是说说如何对付皇上的召见!” 这个难题的回归一下子让在座的所有人乖乖地闭上了嘴,愁眉苦脸的思索起来,尽管有很多办法和理由被底下人想了出来,不过还没有站起来说,便在下面小声地引论和商讨中否决了。 第239章 :反对帝制 常振邦的目光从下面这些人身上扫去,最终无可奈何地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下面的这些人刘世发是执法的人才,华中天是军政的人才,赵老四是警卫的人才,胡忠,王熙凤是打仗的人才,德海是理财的人才,三叔是后勤的人才,张友华是训练的人才,这一顿人才可谓人才济济,但常振邦却还是要说人才缺乏,毕竟他身边还是缺少一个为他拿主意的人才,就像刘玄德少了诸葛孔明,曹孟德少了郭嘉一样,等等刚才想到了曹孟德,他不由得想到了司马懿,眸子中不由得闪过一道精光,想到这里他随即自嘲的拍了一下脑门,自语道:“怎么将自家的司马懿忘了。”随即他将目光望向了李廷玉,道:“李大哥,你熟悉皇上又熟悉咱们江西,不知道有什么方法教我?” 李廷玉笑了笑,从袖子中摸出一份报纸,丢在桌子上,让后用手指摁着推到了常振邦的面前。 常振邦接过报纸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李廷玉道:“请张副官长念一下吧。” 常振邦道:“有这个必要?” 李廷玉道:“念了或许就有法子了。” 常振邦点点头将报纸递给了张小六,张小六拿起来也大吃了一惊,不过还是咳嗽了一声,尽量字正腔圆的念了起来:“王文华率护国黔军于袁月下旬进抵黔湘边境后,立即分路向湘西袁军进攻,第一团于二月二日晚乘湖南晃州城中袁军欢度旧年除夕之机发起攻击,袁军不备,次日败逃蜈蚣关。黔军进占晃州。四日,攻克蜈蚣关,歼袁军第五混成旅和镇远道守备部队各一部。第三团于二月五日克黔阳。其间,第二团攻占麻阳城外围部分据点,曾两次攻城未果。十三日,第一团第三团联合向沅州发起攻击,袁军弃城逃走,于此同时李烈钧部于二月中旬由昆明向广西开进!” 一石激起千层浪,张小六刚读完,下面的人几乎就炸开了。 王熙凤道:“黔军什么玩意儿,谁不知道啊,自古便是双枪将,一手拿步枪一手烟枪,这样的队伍怎么可能全歼北洋精锐第五混成旅呢?打死我都不信!更何况还是用一个团的兵力击溃一个混编旅,这他娘的是说笑话呢?” “就是!二日攻克晃州,四日攻克蜈蚣关,这他娘的是打仗?说笑呢?再说蜈蚣关那是什么地方,不过易守难攻吧,没有绝对优势的兵力也无法攻克的,这报纸是假的吧!” 面对下面的议论,李廷玉微微一笑道:“你不信,我也不信,天下人也不信,但我却要告诉你们这份报纸上说的都是真的,黔军便如这么猛,一路追着北洋军痛打,不过这里面也有假的,那就是北洋军的伤亡极下,几乎可以用微不足道来表示。” “哈哈,老子就知道北洋军不会这么弱,可是请问李大人,北洋军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伤亡很小,为什么连连败退,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门道啊。” 李廷玉微微一笑,转向了常振邦,问道:“这里面有什么门道,大人你猜的出来吗?” 常振邦稍稍思索了一下,道:“该不会是请君入瓮的老把戏吧!” 王熙凤忍不住说道:“大人说的有理,卑职也是这么想的,如今王文华的护国黔军每路只有一个团的孱弱兵力,北洋军根本不屑和其纠缠,等到这些黔军回合之后,北洋军在出其不意一举歼灭,那些丢了的底盘自然可以收回来,说不定还能逼迫贵州刘显世对逆贼蔡锷发动倒戈一击,如此西南的叛乱也就可以平定了。” 李廷玉对这种看法不置可否,他凝视着常振邦,眸子中似乎另有深意道:“大人不妨在想想为什么蔡锷会掀起叛乱。” 一直坐在一边插不上话的赵老四这时候却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这他娘的有什么好想的,袁世凯要当皇上,蔡锷不想要袁世凯当皇上,这就打起来了呗!” 常振邦一愣,停顿了片刻之后,随即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 李廷玉闻言露出欣慰眼神,鼓励地说道:“大人明白什么了?” 常振邦道:“袁大公子失算了,时代已经变了。” 李廷玉听罢哈哈大笑吗,笑罢便叹了口气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只是可惜了皇上的雄才大略,苦了天下苍生。” 常振邦道:“如今的中国便如法兰西大革新一样,帝制共和相互交错,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在这个变得有些复杂的世道之中,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守土安民,让百姓尽可能过上太平的日子了。” 李廷玉笑着说道:“大人是一点就透之人看,相信你已经知道如何给皇上回复了。” 常振邦笑道:“多谢李大哥指点迷津,小弟自然明白该怎么做了!”随即他转过身去对着文武亲信,一脸正经的说道:“北洋众将拥护皇上登基的不少,但反对皇上登基的人也不少,我常振邦也算得上半个北洋的人,为什么是半个呢?因为家父和北洋派系的一些老人都算得上是老熟人了,尤其是冯国璋,徐世昌两位叔叔更是和家父交情匪浅。所以振邦愿意在帝制问题上追随两位叔叔的步伐,即日起江西全省通电全国反对帝制!同时加快兵员招募,云南护国军若是无缘无故入了咱们江西的底盘,立即给本官迎头投机,绝不留情!” “是!” 在座的一干军官们立即站起来高声答道。 常振邦转头对德海说道:“咱们虽然不支持帝制,但并不代表咱们不支持北洋,该送的钱还是要送的,你的预算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变动的,若是没有的话,就麻烦德海先生辛苦一趟,和家父去北京玩玩如何?” 德海道:“大人英明,属下遵命!不过有一个对大人很重要的大人物,大人不应该忽略才是!” 常振邦想了想,觉得似乎并没有忘记那个大人物啊,北京的那边自有老爷子张罗,江西的这边该想到的他都想到,不应该忘记了,不过他也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物,在他看来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硬撑着不懂装懂才是最大的麻烦事儿,便问道:“德海先生,请赎本官愚钝,实在想不起你口中的大人物是谁,还请先生明言。” 德海道:“既然大人不支持洪宪皇帝了,那就应该让老爷子去拜访一下宣统皇帝!” 其实就在刚才德海问常振邦的时候,下面的这些文武亲信们也忍不住猜测起来,可是终究没有想到宣统皇帝,也不可能想到宣统机皇帝,所以德海的话 “宣统?那个小屁孩?” “你德海是满人,大人却是汉人。” “洪宪皇帝是当今圣上,宣统皇帝不过是前朝逊帝而已,求他干什么?” …… 这些人还真是浅薄的一如现实。 时代变了,而推动整个时代的人便是洪宪皇帝了,或许他只是无意的,或许他是有意的,但即便是袁皇帝也不得不打出洪宪的年号来了,不管他的龙庭做得是否长久,都回不到是以前唐宋元明清的时代了,逊帝是那个孩子唯一留在历史中的痕迹了,千万年之后,或许忘记了很多人,很多事,甚至很多王朝共和都将付之一炬,唯有秦始皇和清逊帝两个人的名字永远留在中国人的历史之中,不知道会有多少爱恨情仇附会在他们身上。 时代终究是变了。 逊帝! 就算是有曹孟德之称的洪宪皇帝这样的强人怕是也想不到他所做的一切还不如个三岁孩童,说来不知道伤了多少古今中外的英雄豪杰的心啊。 常振邦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对着李廷玉说道:“德海先生说得对,父亲若是去了北京,是应该要拜见一下宣统皇帝的。” 李廷玉道:“宣统皇帝还是要见的,不过大人不要和宣统皇帝有任何瓜葛,但老太爷和宣统皇帝走得越近约好。当然这只是卑职的一点浅见,不对的话,不要见怪。” 常振邦道:“李大哥的意见很好,德海先生不妨将李大哥的原话说给父亲听,相信他必然知道三味。” “是,大人,属下明白了。”德海说道。 常振邦道:“关于银钱之事,你从来都不会出差,不过我还是忍不住想对你说,此次进京对本官极为重要,钱多了没关系大不了拿回来,千万不要少带了,耽误了事儿那就不好了。” 德海道:“大人放心,德海都是奔着有三成的富裕算的,少不了。只不过这样一来比刚才的预算可就炒出不少了。毕竟洪宪皇帝不要钱,宣统皇帝那边还是要撒一些钱的。” 王熙凤一听这话,顿时急了,道:“大人,这要是钱都送去了北京,咱们江西怎么办啊?” 常振邦瞪了他一眼道:“钱粮的事儿,本官自有主张,不用你操心,你只要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就好了,不要等到本官需要用兵的时候,无兵可用。” “可是,大人……”王熙凤不服气地说道。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道:“不要说了,我累了,今天的会儿便开到这里吧,大家回去之后好生办差,只有你们的工作做好了,咱们再江西才能站稳脚跟。” 众人向常振邦行礼之后,便做了鸟兽散,常振邦从未感觉到如此的困顿不堪,人人都说督军好,可是当做到了这个位置上之后,才会明白是如何的累心,累得人恨不得早早地撂担子才好。 李廷玉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轻轻地说说道:“挺住了等熬过了这段时间,大人无论在哪里都能坐稳一个督军的位置,否则大人撑死了只不过是个镇守使罢了,告辞了。” 常振邦听罢不觉苦笑,当然他知道李廷玉是好意,就像很多道理都知道,但能做到的却没有几个,毕竟其中的痛苦不足为外人道也。 或许只有那个人的温柔能安抚他内心的痛苦吧。他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道:“王德旺送我去樱子小姐哪里!” “是,大人,卑职这就去准备。” “小六,让人将红云夫人接来,就说我想她和孩子们了。” 第240章 :探匪穴 万洋山位于湘赣两省界山之一,属罗霄山中段。为湘江支流洣水和赣江支流遂川江的分水岭。主峰南风面为罗霄山脉最高峰。万洋山北端为井冈山,四边有小块山间盆地如茨坪,大井,小井等,使得王大胆子并不像别的土匪那般只能下山抢劫,上山打猎一窝子老爷们憋在山窝窝里穷快活,赶上不景气的时候,只能下山感谢偷偷摸摸的勾当。 可是王大胆子此处却可以耕战结合,自给自足的。兴致来了下山干他一票,兴致没了,山间种地,生活充满了节奏感,更另四周山匪巨盗羡慕不已的却是进山的五大哨口如黄洋界等险峻隘道是易守难攻,只要派人守住了,便可以与外界断绝,自成一家天地,也便让他有了招兵买马,号令赣南黑道的资格。 别看王大胆子兵强马壮在罗霄山中称王称霸,可是他的老巢山寨修建的却粗糙无比,不过是用巨石木头竹子胡乱搭建而成,打仗倒是没问题,住人的话一看就让人不舒服了,便是他所谓的聚义厅寨主堂也不过是稍大一点的茅草竹屋,而且还是特别粗糙没怎么加工过的哪一种,其实这也不是他舍不得花钱,毕竟敢这种没钱的买卖,官兵接三岔五便会过来围剿一番。修的太好也躲不了兵火,倒不如修成这样,实在不行的时候,一把火烧了也不心疼。如今王大胆子越狱而归,王洋山下三十里外中是锣鼓喧天,黄土垫道,颇有些帝王回都的味道,其实这样说也不错,五道关隘之内,他便是这里的说一不二的土霸王。 寨主堂是茅草竹子所建,但也是一个规模不小几进几出的大院落,九个三米多高的简陋箭塔环绕四周,中间一层石墙一分为二,前面规模占了近四成,乃是王大胆子聚义办公的地方,后面占六成的地方算是他的私宅,里面充斥着各省年轻女子不下二三十人,这些人白天为王大胆子一家当下人,晚上陪王家男子和一干匪首喝酒行乐,宛如一座小小的山寨紫禁城。 外人眼里的土皇帝要多风光便多风光,但是王大胆子却是知道土皇帝再风光也不必上真皇帝好,便如他家里的那些女孩,虽然都不超过二十五,但早早地被破了身,轻易找不来新货色,每天面对着这些玩意儿心情也好不到那里去,还不如外面的县太爷,能够天天做新郎,日日换新娘呢。 可是招安之后做一个受气的芝麻绿豆官儿他未免有些不愿意,正巧此时武汉民乱,天下二分,等他准备好扯旗造反,准备大干一场之时却发现袁世凯登基当了大总统,于是这受招安的事儿再次提上了他的日程,可是他又不甘心落个宋江下场,所以对袁世凯的招安并不感冒反而疑心重重,倒是对李烈钧革命劝说颇有好感,毕竟随孙猴子这些人闹事的都是会党哥老,王大胆子合计了半天之后,终于决心下山投奔了革命,不过这里好歹是王大胆子的辛辛苦苦奋斗了大半辈子的基业,轻易舍不得毁弃,再说了干革命,打天下,当皇帝又不是一定一的事儿,以至于他下山投奔革命之时,多了个心眼儿,将大儿子和半数弟兄留了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只是没想到李烈钧嘴上说的好听,可是事儿不是那个事儿,人家北洋军真不白给,半个月不到便将李烈钧轰出了江西,自己也成了阶下之囚,若不是儿子孝顺,兄弟义气,他早就人头落地了,可是人虽然没事,但是这些年送上送下的倒是花费了不少,再加上牢狱之中没少受气,以至于王大胆子对北洋军殊无好感,一提起北洋这些人就恨得牙根疼,正愁没处儿撒气,张友能便送上了门,这下好了。五千大洋在王大胆子眼里还真不算什么,只要人不缺一块少一块的就没什么大问题,等今天王大胆子让人将张友能带进聚义厅的时候,整个人都傻眼了,若不是以前见过,还真看不住眼前这被揍得胖了好几圈的汉子是当初那个被自己从南昌城绑票过来的家伙。 王大胆子认出了张副官之后,心中无比舒畅地说道:“张副官,弟兄们给你的伙食还好吧,看你又白胖了不少啊,哈哈。” 张友能恶狠狠地看了王大胆子一眼,道:“兄弟们对老子真是太好了,没事一顿打,有事打三顿。等老子回去之后,一定好好报答诸位兄弟!” 王大胆子嘿嘿一笑,道:“说的好,只要你能活着回去,老夫等你报答。” 张友能理直气壮地说道:“江西护军使常振邦乃是我的亲表哥,九江代理镇守使是我亲哥哥,我若出事了,他们必将踏破你这罗霄山,将你们这些人杀他个干干净净。” 王大胆子一听这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嘲弄地看了张友能道:“不管谁是你的哥哥表哥,便是天王老子来了,少老夫一个大子,老子也不会放你下山。” 张友能道:“不过是五千大洋而已,护军使衙门中不差这点钱!哼!” 王大胆子听罢,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像是听到了极为好笑的笑话,整个人都笑岔了气,这让张友能本能地察觉到了一点诡异的气氛,不过对于表哥的好运气他还是信得过的,从匹马定九江到南昌平乱,这么多天下掉馅饼的好事儿都能被他赶上,五千大洋算什么?不过是井里的一滴水,除非表哥完全不在乎他的生死! 可能吗? 不可能吗? 想想从文县出来到转战九江,再到平定南昌,这一路上表哥对自己不错,一路升官,文武不缺,只是在浔阳道上自己因为丢失公文被贬为班副,但平定南昌之后,自己不是复职成功了吗?要知道表哥在南昌拼死拼活平定乱党的时候,自己可是躲在九江城门楼子中吹风呢,别说功劳,便是苦劳疲劳也没有一点,不照样从一个大头兵又回到了护军使副官的位置上。相比之下,倒是自己的亲哥哥张友华丝毫不顾及一奶同胞的情谊,不但不升自己的官职,反而一再贬低自己,只至将自己贬为看守城兵才善罢甘休。 缺了盖子的茶杯咣当一声砸在张友能的脸上,一道鲜红的血缓缓地从他脸上流了下来,清晰的痛疼将张友能从思虑中醒悟过来,他伸手擦去脸上的血迹,瞪着王大胆子道:“你笑什么?” 王大胆子嘿嘿一笑道:“我笑你是个傻缺,那常振邦不过是侥幸占了南昌城,他不是北洋嫡系又是个外来户,如何能守得住南昌?实话告诉你,三日前赣南联军在李赫,吴鸿昌率领下已经抵达新建县,说话间便能杀到南昌城下,你觉得常振邦能守得住吗?” 张友能道:“南昌守不住又怎么样,大不了退守九江,我表哥依旧是镇守使兼道尹!这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便算我表哥当真死在战乱之中,九江镇守使可是我亲哥哥,你怕什么?” 王大胆子笑道:“说的也是啊,不过你包吃包和这么多日子,五千大洋怕是不够吧,这样你不妨写个条子,让人送下山,也好早点让你的那些哥哥表哥过来接你!” 说完一个壮汉不由分说便将王大胆子按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不由分说便从他身上扯下一块布条丢在桌子上铺开,托这些天天天被打的福儿,他身上的衣服可以说称得上破衣烂衫了,这一扯,更是让他皮肉外露,引得周围土匪们一阵狂笑,张友能顿时恼羞成怒,挥手一拳打去,却被壮汉伸手轻而易举地抓住,随即一扭,便将他按在了桌子上,周围的土匪们更是哈哈大笑,壮汉毫不客气地将张友能的另外一只手放到嘴边,一口咬破,十指连心,张友能痛地哇哇大叫,血却在他的叫喊声中顺着手指一点点的落下。这时壮汉才哈哈大笑着将张友能推了出去。 张友能身不由己地带着桌子咣当一声倒在地上,还没起来,耳边便传来王大胆子的声音道:“小子,赶紧写,若是耽误了老夫及时行乐,你的日子可就惨了。”如今形势比人强,张友能只得叹了口气,伏在地上,望着用流血不停的手,一股子怨念劈天盖地的传来,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他常振邦和自己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为什么他就这么好运,娇妻爱子高爵厚禄不费力地就有了,为什么自己偏偏就要站在城墙上吹风,被土匪抓了绑票,看上的女人在别人的身下唱歌,这一切真的公平吗?要知道两三年前常振邦还是一个不如自己的疯少爷呢?若说常振邦运气比自己更好也就罢了,毕竟人家生来就是少爷,可是张友华又算什么?怎么就不知不觉的成了镇守使了?按照道理接过这个职位的人不应该是自己吗?一直一来自己不就是作为常振邦的贴心人,稳稳地压他一头吗?若不是视察浔阳道的时候除了岔子,现在做到九江镇守使这个位置的人不应该是自己吗? 等等…… 该不会因为这个的缘故,张友华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难自己吧! 完全有这个可能! 他是自己的哥哥,和自己一样,是常振邦最为亲近的表兄弟吧,也就是说除了自己他便是常振邦最亲近的人了,按照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政务哲学,常振邦高升护军使,优先提拔接替镇守使这个职位的肯定是自己两兄弟无疑,华中天官职不用说也会水涨船高,不过九江城是常振邦的根本之地,这样的地方肯定要自己人中的自己人做镇守使,如此算来只能从做旅长的哥哥和当看门狗的自己身上选了,结果自不用说也是哥哥当选了。 如此想来张友华还真够卑鄙的! …… “你在想什么?还不快写!”王大胆子再次轻蔑地问道。 刚才折磨张友能的壮汉嘲弄地说道:“这下子估计是吓得下不下去了吧!” “三爷说得对,这小子八成吓尿了吧!” 面对在做土匪的嘲笑,张友能猛地抬起头,犹如一只恶狼,眸子中闪烁着吞噬人心的恶意,这种恶意即便是习惯了杀人的王大胆子也不觉感到了一股寒意。起码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还是杀了眼前的这个家伙活了,养虎为患总不是不好的。 张友能道:“老家伙,你觉得老子写多少大洋合适呢?” 王大胆子一转刚才的戏弄,满脸阴冷地说道:“五万大洋吧!” 下面的土匪们一听这个数字,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纷纷惊讶地望向王大胆子,便是刚才被称作三爷的汉子也忍不住说道:“大当家的,是不是多了。” 王大胆子冷冷地说道:“老三,你懂什么,他常振邦若是站稳了南昌,掌控了江西,这点钱算什么?若是他常振邦死在乱军之中,别说五千大洋,便是五个大洋也没人为这家伙出,既然是豁出去赌一把,干脆就赌一笔大的!” 众土匪不由得为王大胆子的豪气所折服,那些年轻的土匪却不由得暗自胆战心惊,期盼着这五万大洋送不来,毕竟送不来,撕票好了,要死就死张友能一个,要是这五万大洋送过来了,按照大当家的规矩,可是要杀五个兄弟当守财奴了。 张友能听罢,伸出手指王嘴里一咬,挤出血来,伏在地上,写上了五万大洋的字样之后,便将地上的布条捡了起来,递给了三爷,道:“拿回去好生送到,等大爷出去了,还会来找你们!不过你们不用害怕,只要你听老子的,老子让你们明年这个时候都穿上官衣,好了,老子累了,送老子回去!” 刚才推他进聚义厅的时候,这小子还是畏畏缩缩像小鸡崽子一般怕事,没想到这一转身便横了起来,难道这小子被螃蟹精附身了不成。 就在土匪喽啰惊讶之时,三爷有些不忿了,他一把抓住张友能的领子,道:“你小子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是你能撒野……”话还没说完便哎呀一声惨叫起来,却是张友能被他抓住领子之后,回头张口便朝着他手腕上狠狠咬去,被砍他打架不成,这咬人的功夫却是不弱,一下子便稳准狠地咬了上去,鲜血顺着他的牙齿流下,一股子腥臭的味道在他嘴里蔓延。看着三爷龇牙咧嘴的样子,张友能心中稍稍有些愉悦,当即飞踢一脚直踢三爷下阴,三爷不备,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瘫了下去,双手捂着下面不住地打滚儿,鲜血横飞,不知道的还以为真不真一脚将他踢爆了呢。 王大胆子想说什么,猛地发现张友能竟然恶狠狠地瞪着自己,他大吃一惊,下意识地往腰上放枪的地方抹去。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闯进来一个小喽啰,匆匆行礼过后,从怀中掏出一封拜帖双手举过头,单腿跪在王大胆子身前喊道:“大当家的,山下有人送来拜帖!” 王大胆子冷哼了一声甩甩手,让土匪喽啰将张友能带下去之后,才伸手接过拜帖拆开就着聚义厅内一点明快,缓缓地望去,他识字不多,但这拜帖也不拽文,还是让他看懂了,乃是附近一个叫肖珊茂的家伙,知道自己在赣南绿林中的威望,想要拜见一下自己。对于陌生人他总是处于本能地不信任,但正是这种不信任让他多次死里逃生,活到了现在,这一次不信任的危机感再次强烈的袭来,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道:“这肖珊茂是谁?老子半点不认得,看来是个山药蛋子,也不打听打听我王大胆子是谁,竟敢给老子送拜帖,真是活腻歪了!来啊,给老子抓起来,天黑的时候,老子也挖心下酒。” 说罢,小喽啰便要传令,却被厅内一个老土匪一把拉住,道:“慢!”然后转身来到王大胆子面前,道:“大哥,这肖珊茂可是咱们的老相识了,大哥不会忘了吧!” 王大胆子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这人到底是谁,莫名的危机感却越来越强烈了,但说话的那个老土匪也不是外人,乃是他不出五服的本家兄弟,多次托妻献子的交情,手上更是血债累累,不怕他卖了自己,所以这信任也就比旁人多了一份,既然他说话了,王大胆子还是压制着内心的不悦,说道:“兄弟,此人哥哥当真不认得啊!” 老土匪道:“哥哥莫非忘了诸广山上的小山猫?” “此人我当然记得,他和我家老大还是八拜之交吧!这肖珊茂莫非便是这小山猫?” 老土匪道:“哥哥圣明,此人前些年寻得一高人,便将小山猫改为了肖珊茂,自此鸟枪换炮成了人物。” “哼,那就请他一叙吧!” 第241章 :探匪穴(二) 眼中是远处秀丽的山峰密林。耳中不时传来各种鸟兽嘶鸣的声音,与猎狗猎户交错而成一首充满农家山户气息的交响乐,若是有朝一日,从公务繁忙之中脱身而出,与几位红颜在此小住一些时日倒也快活,不过此地毕竟偏僻,四周刁民众多,即便是干掉了王大胆子,怕事清净不了几年又会出现一个张大胆子,刘大胆子,既然此地不服教化,当地土匪又层出不穷剿不胜剿,那就索性将此地土匪收为己用,让他们祸害别处去吧。 “恩公,您在想什么?”常振燕轻轻地恭敬地问道。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燕子啊,哥哥想抬举一下这个肖珊茂,你觉得如何?” 常振邦低头寻思了一会儿,道:“此人匪性难改,以后怕是要给哥哥惹下天大麻烦的人物。” 常振邦道:“只要是为我衷心办事的人,我绝不会亏待了人家,只要不是收拾不了的麻烦,我都可以不计较。” 常振燕道:“盗匪之人毫无忠义可言,王大胆子的独子乃是他的八拜之交的好友,为了大人的官位,他还不是说卖就卖了,可惜燕子的人没联系到王大胆子的独子,否则王大胆子的人头已经摆放到了大人的办公桌上了,也用不着这么麻烦,不过燕子还是觉得恩公亲自来此涉险有些不妥。” 常振邦淡淡的呼吸了一下四周的新鲜空气,道:“我知道你的担心,不过罗霄山中是我江西的封疆,此处乱匪也是我常振邦的子民,我在自己的地方上走走,看看子民的生活状态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常振燕道:“恩公宅心仁厚,燕子很是钦佩,不过你现在是江西之主了,稍有闪失,陆恩婆和公子们怎么办?就算恩公不计较他们,也要为一下江西百姓着想啊,那几个居心叵测的镇守使一旦知道大人不测之后,为了夺取大人的权位,必将如潮水般涌入南昌,朝廷也绝不会坐视不管,必将派出最强大的北洋军入主江西,那必将是一场劫难。” 常振邦道:“燕子,你想多了,所谓的夫妻不过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罢了,这个世上能为我流泪的人不多,小竹是其中的一个,若我以后真有个三长两短,燕子你可务必为我要保全住小竹。” 常振燕道:“恩公你既然都要这么想了,干脆就别去了,您是万金之躯,不值当得为一个土匪头子冒险。”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别的人或许可以不见,但王大单子这个赣南王我还是要见见的。好了不要说了,哥哥的命大着呢,就算是死也不会死在这里!” 常振燕无奈的摇了摇头,完全搞不明白常振邦这样做的意义所在,若是平定南昌那样的大战,常振邦亲自出阵也就算了,搞几个小小不言的土匪头子也亲自上阵,未免有些不妥,起码换成现在的他都不愿意冒这样的险。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恩公这样做了,想必有他自己的打算,自己唯一能够做的便是维护好恩公的平安。想到这里,他不自然的向前了走了,挡在了常振邦的身前。 不远处,在险隘的所设的关卡中肖珊茂朝着两个人招了招手,常振邦,常振燕两个人忙凑了过去,肖珊茂见他们来了,忙恭敬地迎了上去,可是一想到这次上山的身份,不由得又挺直了腰杆,干咳了几声,教训道:“王老当家的让咱们弟兄们上山,等见了王老当家的以后,你们两个小子可要给老子有点眼力价儿,谁他娘的要是不规矩让王老当家的厌恶了拔了蜡,可别怪老子不讲兄弟义气去救你们。” 常振邦恭敬地说道:“兄弟记下了,请大当家的放心就好了。” 肖珊茂满意地点了点头,其实按照做好的打算今天上山的只有他和常振燕两个人罢了,临时冒出来个常振邦,这让他心里很是不痛快,要知道人多嘴杂,保不齐一句话说漏了嘴,让王大胆子起了疑,自己这些人可就休想活着出来了。 可是常振燕执意如此,他是好说说尽,利弊说完,直说的口干舌燥差点将大天都说下来,可是常振燕依然不肯松口,没奈何只得带上了此人,通过这一路走来的观察,这小子的表现挺上道儿的,说不定什么时候能帮上忙,也就放弃了劝说,暂时接纳了这小子。 “猫爷,进来可是风光无限啊,等发达了可不要忘了兄弟们啊。”守着关隘的小土匪头子说这着放开关隘,打了个手势,让他们进去。 肖珊茂呵呵一笑道:“我肖珊茂混的再好,也比不上王老当家的啊,说不得那天我肖珊茂运气到头了,过来投奔王老当家的,到时候还望弟兄们多帮衬一下啊。” 小土匪头子嘿嘿一笑道:“客气了,你是一山之主混的再不济也比我们这些小喽啰强。快上山吧,莫让老爷子等急了。” 肖珊茂对着小土匪头子拱了拱手,带着常振邦两个人上了险峻的山道,这山道盘山而建,异常难走,时不时会还绕着悬崖峭壁转了个圈,当真是越走越惊险,常有居然半个身子露在了悬崖峭壁之外,不过最惊险的还是那种悬崖峭壁上只能站住半只脚的地方,若不是前有肖珊茂,后有常振燕相互帮衬着常振邦,估计他早就摔了个粉身碎骨了, “两位小心,走完这条山路就到了聚义堂了。”肖珊茂笑着说道,别看他身材已经发了福,但走起这山路来当真是干净利索毫不拖泥打水,就像在自己大院中行走一般。 常振邦羡慕的说道:“但是这一条盘山小路便这般吓人,难怪官兵们对王老当家的无可奈何。” 肖珊茂听了哈哈大笑道:“老弟,你这样想可就看轻了王老当家的了,他老人家能纵横赣南可不是靠着这条鬼见愁,要知道这万洋山中聚集着成百上千的汉子,他们的衣食住行要是都从这鬼见愁上走的话,不用官兵剿匪,兄弟们早就饿死了。” 常振邦好奇的问道:“既然这鬼见愁如此难走,那咱们走他做什么?” 肖珊茂道:“万洋山中有五大关卡,十二道小卡,上山的一应用度,马匹女人都是从正面走,不过那可要费些功夫了,耽误了时间不怕,就怕王老当家的改了主意,那可就耽误了燕子哥的大事了,再说了这鬼见愁一般人是轻易不走的,咱们走这条路,一来显得咱们也不是那么生分,二来,咱们绿林儿女重的便是胆气,到时候也不至于让山上的兄弟小觑。” 常振邦忍不住伸手大拇指道:“肖当家的当真了得,小弟佩服。” 肖珊茂听了很是得意,道:“老弟好好跟着燕子哥和我老肖混吧,有你吃香的喝辣的抖威风的时候。” 常振邦马上拱手道:“那小弟在此就先谢谢肖老哥了。” 一声老弟老哥再次拉进了肖珊茂和常振邦彼此的关系,彼此之间也渐渐开起了玩笑,说起了笑话,说说笑笑之中,这脚下险恶的山路竟然不在令人恐惧,常振邦渐渐地也有了如履平地的感觉,片刻钟后一行三个人终于踏上了一片广阔的山中平地,映入眼帘的不像是山寨倒像是一座戒备森严却又不失活力的村庄。 出了鬼见愁,还没让脚底板适应了平地,便来到了一面竹子做成的寨墙前面,四五个精壮的小喽啰十分懒散地站在寨门前巡视着进进出出的那些老人女人和孩子。似乎这些人他们都认识,彼此之间说说笑笑,一点都不生疏,有个小喽啰还将一个进寨的少女托到寨门口的空地上,不顾一切的亲热起来,四周的汉子饶有兴趣的评价着,然后以少女为战场,各自展示起自己的雄风,竟还有无聊之人数起了数,当真是好笑极了。 肖珊茂一边兴奋地看着,一边介绍道:“山寨的女人,老弟们只要看上了,就可以拉到一边去快活,只要不干死人就好了。” 常振燕眸子中闪过悲哀和冷漠的眼神,冷冷地说道:“这些女人怎么一点都不反抗?” 肖珊茂叹了口气说道:“都是王老当家从山下找来的,有钱人家的女人还没上身就赎出去了,只是苦了这些穷人家的闺女,赎人的日子一过,先是让兄弟们竞价买了头夜,然后丢到这寨主堂中被寨主和土匪头子们玩上几个个月,等玩腻了便丢出来干活,总不能白养着他们吧!同时也让兄弟们能发泄一下肚子里的邪火,两位老弟也知道,不管哪家山寨都是男的多,女的少,不这样做的话,兄弟们的心早就野了,也容易出事。至于她们为什么不反抗,大概是想通了反抗也是这样,不反抗也是这样,倒不如逆来顺受,还少些皮肉之苦。毕竟人活着都不容易啊。” 常振邦道:“虽然有些对不住这些女人,但是兄弟们也不容易啊,总不能白白的将这些女人送回去吧,那样的话可就坏了规矩,还不如就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呢。王老当家的果然是高明之人啊。”常振燕惊愕地看了常振邦一眼,在他心里着实不希望常振邦说出这番话来。 肖珊茂看了常振邦一眼,欢喜地拍了他一下肩膀,道:“兄弟以前在哪个山头混的,看样子以前是绿林中当过四梁八柱子的吧!”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几十号人小打小闹而已比不上肖老哥一呼百应,现如今投了燕子哥,更是不能和肖老哥相提并论了,哈哈。” “呵呵,只要好好干,燕子哥亏待不了你的!这山大王当的再好,也不如当官威风!”肖珊茂说着也跟着笑了起来。 眼前那几个汉子快活完了,才留意到肖珊茂等人,不过这些人毫不尴尬,甚至挺了挺下面,懒散地说道:“你们是哪个山头的。” 肖珊茂微微一笑,从袖子中磨出个木牌,道:“诸广山肖珊茂前来拜见王老当家的。兄弟们行个方便吧!” 那汉子接过木牌看了看,随手折成两半丢到了一边,常振燕当即一步子跨到了常振邦的面前,肖珊茂却挥了挥手,道:“没事,万洋山的规矩就是这样,每次的牌子都是这样对待的,也就防止了间隙混进来的可能。” “老奸巨猾难怪能够纵横赣南数十年。”常振邦感叹道,肖珊茂趁常振燕不注意,凑到常振邦耳边道:“老弟咱们是一路人,以后可要多多亲近。” 常振邦自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微微点头道:“莫道出家便受戒,哪个猫儿不吃腥。”肖珊茂听完哈哈大笑,与常振邦相视一笑,并肩一起进了寨门。 寨内当真是一片污秽的极乐世界,走不了几部,便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男女行乐,众人的游戏更是欢天喜地,常振燕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极差,肖珊茂凑过来,说道:“王大胆子这等混账,数遍了罗霄山的山头,也是蝎子拉屎头一份,燕子哥不要太过计较,等做掉了王大胆子,大不了将这些妹子一点盘缠,让人送她们下山好了。” 常振燕冷冷地说道:“以后的事情现在说来也是无用,你只要做好你该做的便是大功一件,剩下的事情自然有人处理,不用你操心。”肖珊茂掏了个无趣,尴尬地笑了笑。很快到了聚义堂前,等小喽啰通报回来之后,肖珊茂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常振邦两人身前,毕恭毕敬地进了聚义厅。 大厅正中端坐着王大胆子,僵硬的钉子脸上一双三角眼从常振邦等人一进聚义堂便上下打量起这三个人来,眸子中的凶光是不是的散发出吞噬生人的光彩,若是换做等闲之人,早就瘫在了地上,便是寻常的小喽啰见了大当家的这幅样子也是会不由自主哆嗦起来,不过这三个人是谁?肖珊茂本就是纵横罗霄山的土匪头子,和万洋山这边走的又近,自然不怕,常振燕少小为乞,受尽了白眼,便是平常中有善名的人物到了他面前也是呵斥打骂,伪善凶恶之人见多了,对人心的把握却是极为准确,别看王大胆子的眼神令人畏惧,但是却没有杀机,那他又怕什么呢?常振邦一省护军,如今的江西之主,王大胆子在他眼中不过是个虫子罢了,请问虫子再凶,能让人怕吗?所以王大胆子他是不怕的,反而饶有兴致的打量起这个号称‘赣南王’的老土匪头子起来。 王大胆子见眼前的三个年轻汉子毫不畏惧,不由得匕首眉微微挑起,胸中一股子怒气缓缓地升起,僵硬的钉子脸上也透露出一股黑气,宛如一头被挑衅的毒蛇直眉瞪眼地等着眼前的这三个人,三角眼白不停地在三个人身上扫动,似乎在挑选猎物。 常振邦看他择人而噬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心说这王大胆子凶名在外却也不过如此啊,要是自己的话,哪里还有功夫选人,伸手一枪过去,死就死,活就活,这威也就立了。 他的摇头一下子引起了王大胆子的注意,三角眼随即锁定在了常振邦的身上,随后身后发出一阵阴冷的气场,冷冷地说道:“小子你是谁?” 肖珊茂忙上前一步,拱手道:“绿林后辈诸广山肖珊茂拜见王叔叔……” “肖珊茂你滚一边去,我问的是你旁边的小兔崽子。”王大胆子冷冷地说道,一点不顾及他肖珊茂是独子的八拜之交。这是相当的不给面子,不过人家王大胆子是赣南的翘楚,是被人称为‘赣南王’的老前辈,自然不用顾忌肖珊茂也根本就瞧不上肖珊茂此人。 常振燕一步走到常振邦面前,却被常振邦拉到了身后道:“王老爷子找的是我,你们不用跟我抢。”说完回头对王大胆子说道:“老爷子我说的可对?”说完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让在座的土匪都有一种如沐春风一般,空气中阴冷压抑得气氛一下子便小时的无影无踪。 王大胆子也是一愣,没想到他这个时候竟然笑的出来,而且看样子也不像是等闲之辈,什么时候赣南绿林出了这么号人物?假以时日这赣南的天下要被这小子分去不少了,那现在要不要就杀了他以除后患呢?黑少白多的眼珠子滴溜溜转动起来,随即缓缓地耷拉了下来,道:“小子你是干什么的?敢来我这万洋山上放肆!” 常振邦淡淡一笑,拱手作揖缓缓地道:“兄弟的大蛇蔓,半年前从院子里溜达出来,如今奉肖珊茂为总瓢把子,来老爷子前面划水,还望前辈多多指教,小子有什么拿捏得地方多多闭眼。” 他话音刚落王大胆子便把三角眼滴溜一转,大声喊道:“来人给老子将这个兔崽子推出去绑了!” 第242章 :探匪穴(三) 随着王大胆子一声令下,聚义厅外冲进来七八个小喽啰,不由分说便簇拥到常振邦身边,肖珊茂惊悚异常,一身冷汗冒出,任他如何盘算总是预想不到王大胆子一上来就杀人立威,想要做些什么,却恐惧地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常振燕眉头一皱,纵身挡在常振邦身前,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这些小喽啰,只要他们敢动恩公一根头发,就别怪他不客气了,倒是身陷旋涡之中的常振邦从容淡定,伸开推开常振燕,在众人不理解的眼光中张开双手,任他们捆绑,笑道:“没想到这便是王老爷子的待客之道,赣南王的美誉果然名不虚传,过了今日整个长江以南的绿林怕是都要知道老爷子的大名啊,哈哈……”说完扭头对着惊讶不已的小喽啰催促道:“还傻愣着干嘛?还不赶快带路。” 小喽啰这才慌忙的点点头,簇拥着常振邦往外走去,这哪里像是押送犯人,简直是护送嘉宾,王大胆子的本家兄弟这个时候看不下去的,忍不住站出来,将那几个小喽啰拦住之后,回头对王大胆子说道:“哥哥,这是怎么说的?” 王大胆子阴冷地说道:“无他,老子觉得这小子看得有些不顺眼而已。” 本家兄弟道:“哥哥,这为小兄弟千里迢迢随着肖大当家的前来拜山,你一句看不顺眼便要杀他,岂不是打了肖大当家的脸,坏了两山的兄弟情义,还望哥哥三思!” 王大胆子阴冷地说道:“哼,咱们万洋山需要他诸广山的情义?当真笑话!他诸广山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堆乌合之众而已。”言语之中尽是对诸广山的轻蔑和鄙视。 当最骄傲最珍视的东西遭到了无情的践踏,肖珊茂再也忍不下去了,他冷冷地说道:“王老爷子,你毕竟绿林前辈,家大业大,晚辈那点子家业您是看不上眼,但是咱诸广山的汉子也没有巴结你的意思,此次看在王拜兄面上,才过来若前辈对我等兄弟看不上眼,咱们弟兄走人就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说完转身来到常振邦身边,一把扯开他身上的绳索,道:“兄弟,让你受累了。”说着拉起他的胳膊便要走出聚义厅。 三爷跳出来挡在三人身前,道:“小山猫,你以为这万洋山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方吗?” 肖珊茂冷冷地看了一眼道:“邓老三别仗着你是王大胆子的私生子,就人五人六起来了,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个杂种!” 三爷邓老三勃然大怒,挥起拳头便朝着肖珊茂打去,这肖珊茂看起来胖乎乎的有点像个土财主,但是一动起来,当真如山猫一般灵活多变,时而向左,时而向上,时而向后,让人眼花缭乱,还没过几个回合,邓老三便慌乱起来,肖珊茂找准机会,一脚飞踢,邓老三连退倒退几步咣当一声摔出来聚义厅。 邓老三从地上爬起来,恼羞成怒地指着肖珊茂道:“给我宰了这只野猫,老子赏他一个完璧女人。” 此话一出,不少喽啰流着口水拿着砍刀柴刀驳壳枪便冲到了聚义厅前。 王大胆子冷冷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铁青钉子脸上流露出一丝力不从心的感觉,别看现在山寨中有上千号的兄弟,是赣南头号大土匪窝子,其实在三四十年前此地却只是个平静的小山村而已,他当时就带了三四个本家兄弟便将此地男人和上了三十五岁的女人杀了个干干净净,一把火烧光之后才有了今日的基业,想想那个时候的自己当真是意气风发,再看看眼前这些个后辈晚生,当真是一辈不如一辈,就知道仗势欺人以众欺寡,没半点出息,再看看这边三个小年轻,毫无半点畏惧,颇有几分自己当初创业的样子,看来日后诸广山要压万洋山一头了,不过那又怎么样,如今儿子随着革新党的那个江西支部长去了湘西,投奔革命,日后孙猴子当皇帝,儿子自然是开国功臣,这小小的万洋山怕是以后人家还看上眼呢!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与儿孙当马牛! “外面的小崽子们都给我滚蛋!你们三个给我回来说话。” 王大胆子阴沉的说道,他的声音不大,却阴冷异常,让空气一下子凝固起来,外面的那些来喽啰当即被下的一哄而散,只留下邓老三尴尬地站在原地。 常振邦三人也转身再次走到王大胆子的跟前。 “王大当家的还有什么话要交代我等兄弟?”肖珊茂道。 王大胆子淡淡说道:“你是我儿子的八拜之交,是叫我一声叔叔的人,这么说话怕是不妥吧!” 肖珊茂道:“人待我如弟,我待人如兄,人待我如侄,我待他如叔,人待我如敌,我灭人满门,人待我如仇,我杀他九族!所以这般说话并无不妥之处吧!” 王大胆子点点头道:“这般说话才不失咱们绿林本色,不过老夫却不愿意听了。” 肖珊茂还要说什么,却被常振邦拉住,他笑着道:“那老爷子愿意听谁说这些话呢?” 王大胆子阴阴一笑道:“这话若从你嘴中说出,比从肖珊茂那孩子口中说出更能让老夫欣慰。毕竟老夫喜欢胆大的人!” 常振邦伸手往胸口一摸,淡淡地说道:“老爷子你当真说笑了,晚辈的胆子可是很小的,否则也活不到今日,呵呵。” 王大胆子再次冰冷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老夫是看错了?哼!” 常振邦道:“晚辈不敢!只是晚辈胆子小,经不起老爷子的谬赞。” 王大胆子三角眼一番,悠远地说道:“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老夫夸也好,骂也好,没有人敢顶撞老夫一句,你还是这二十年中的头一个!” 常振邦道:“那是前辈英雄们当得起老爷子的夸奖,受得起老爷子的责难,我一介绿林晚辈可是玩玩受不得。” “小子,你错了,二十年前老夫血气方刚,说一不二,颇有些激扬文字指点江山的气概,容不得人半点忤逆,谁若忤逆了老子一句话,老子一枪崩了他!只不过岁月催人老,老夫的心也软了许多,不如以前那么冲动了,总想着给后辈晚生一个活命的机会,这样咱们做场游戏,只要你过了关,老夫便饶了你顶撞之罪!” 肖珊茂一听这话,脸色顿时苍白起来,一个劲儿给常振邦使眼色,希望常振邦不要逞强答应下来,只要不答应,他们便是客人,王大胆子倒也不一定敢向他们动手,可要是答应下来的话,可就给了王大胆子杀人的机会了。 常振燕也朝着旁边走了一步,撞了一下常振邦,示意他不要答应。 常振邦却笑了笑,对王大胆子道:“老爷子,晚辈胆子小,经不起吓。这游戏可不要太过耸人听闻啊。” 肖珊茂见他这般说话,不由得叹息了一口气,显得有些懊恼。 王大胆子却冷冷一笑,将目光投向了常振燕,道:“你是这小子的亲信吧!” 常振燕丝毫不惧他道:“他是我恩公,曾经救过我的命!” 王大胆子道:“这就好办了,小子你听好了,我和你恩公完场游戏,若老夫起了歹心。你大可一枪崩了我!” 常振燕道:“理所当然!”说着从腰后拔出一柄驳壳枪。 “大胆!” “放肆吧!” …… 常振燕一掏出枪,四周的土匪顿时炸开了,纷纷掏出枪对住了常振邦三人。 肖珊茂满头冷汗,对着四周的土匪说道:“都误会啊,误会啊!这是怎么说的,大家可都是绿林道上的兄弟啊。” 常振邦淡淡一笑,伸手将常振燕手中的枪打了下去,道:“收起来,收起来,王老爷子不过是我玩场游戏,你也太小家子气了。”常振燕看了常振邦一眼,见他信心满满,丝毫不担心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不得已叹了口气,将枪不情不愿地又收了回去。 王大胆子冷冷地道:“都收起来,一群没出息的东西。”那些土匪头子们这才将枪收了回去,不过空气中的气氛却更加变得诡异。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一场虚惊,坏了兄弟们的兴致,都是小子的过错,不如就玩玩老爷子的游戏,给诸位兄弟乐呵乐呵。” “好!”王大胆子叫了声好,接着冷冷地说道:“鬼剃头孙家干上来。” 不一会儿,一个肥胖矮小犹如一口矮瓮上立了一个坛子的汉子,扯着怀,明晃晃的牛耳尖刀毫无顾忌地插在腰间,一身的肥油一步三晃的来到聚义厅前,对着王大胆子拱了拱手,道:“大当家的好,小的给你问安了。” 王大胆子冷冷地说道:“准备一下,给小兄弟洗个头,整整头发,也卖弄卖弄你的绝活手艺!” “得令!”孙家干高兴地说道。 不一会儿便让人将一套剃头挑子抬到了聚义厅前,沸腾的水呼哧一下倒在黄铜盆中,呼呼地热气便冒了起来,孙家干抽出腰间的牛耳尖刀,不怀好意地看着常振邦,在布上轻轻地划了几下,阴阳怪气地说道:“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时候到了,爷们请吧!” 常振燕闻言大怒,忍不住瞪了孙家干一眼,常振邦却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缓缓地来到前面孙家干面前,大模大样的往红漆长方凳上一坐,道:“师父好手艺,就看你的了。” “小子,别着急,这就让你看看爷们的手段!”说着手中牛耳尖刀直飞常振邦脑袋,众人一片惊讶,肖珊茂的心一下子就跳到嗓子眼了,忍不住伸手朝着腰后的枪摸去,谁知道一摸之下竟然空了,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拿走了,又惊又怕又担忧,冷汗一下子便涌出来将他的衣服湿透了。 众目睽睽之下的牛耳尖刀呼啸而去,刚挑开几根长发,眼瞅着便要刺进常振邦额头之时,孙家干伸手一抄,将牛耳尖刀抓在手中往常振邦耳边划去,无数头发随之落地,牛耳尖刀在孙家干手中盘旋而过,如同活了一般,一时之间若一条银蛇般围绕着常振邦六阳之首的脑袋急速盘旋起来,白光阵阵,寒气道道,一旁大小土匪光是看到这般阵势便无故心惊胆战,唯恐孙家干一不留神便坏了手艺,身处其中常振邦一脸的从容,不时发出叫好的声音,众人惊讶地同时不由得佩服起这人的胆量来。 片刻之后,常振邦脑袋收拾好了,孙家干倒退几步,手中牛耳尖刀再次丢出,咣地一声戳在铜盘上发出嗡地一阵长鸣,铜盆中的热水哗的一声便飞到了空中。此时牛耳尖刀也被撞回到孙家干的手中,望着漫天落下的滚水,孙家干抢先一步,挥舞起手中的牛耳尖刀,将这些落到空中的水一点点打在常振邦的头上,待漫天滚水落下,孙家干正好收刀入腰,常振邦的头发更是耳目一新,常振邦伸手摸了摸领子,领子上无半点头发渣子,再摸了摸衣服,衣服上没有半点水迹,不由得夸讲道:“师父好手艺,以后说不得还要多照顾啊。” 孙家干笑了笑,道:“小子好胆子。这手艺在你身上也不算白搭。” 常振邦笑了笑,道:“王老爷子这游戏不错,我很喜欢,只不过兄弟上手了,是不是该轮到你老人家了。” “大胆……”邓老三当即跳出来指着常振邦吼道:“小子,你算什么东西,竟敢……” 还没等他说完,王大胆子便毫不客气地说道:“够了,老三给我滚到一边去!”说着缓缓地站起来,一步一步朝着常振邦走来,道:“小兄弟好胆量,老夫也是刚从院子中溜达出来没多久,这头发是该好好理理了,请吧!”说着便坐在了红木凳上。 孙家干从腰间拨出牛耳尖刀递了过去,道:“小子,谨慎可是最大的胆量。” 常振邦微笑着摇了摇头,道:“这玩意儿我玩不来,咱们还是来点保守的吧,免得伤了老爷子不太好。” 这番话说的在情在理,赢得了在场所有人的好感,便是肖珊茂也忍不住点点头,为常振邦的人情达练赶到欣慰,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他惊讶地合不拢嘴,也让四周刚刚松缓下来的空气更加沉闷凝固和冰冷起来。 却原来常振邦将牛耳尖刀推回去之后,从腰间掏出两把驳壳枪来,笑着说道:“比起刀子,我更喜欢玩这儿个!今天就让老爷子见识见识我的手艺!” “兄弟快放下!有话好好说。”王大胆子的本家兄弟惊恐万分地说道。他身后的那些土匪崽子们也再次掏枪对准了常振邦。肖珊茂吓得好半天才认清眼前的现实道:“兄弟,我的好兄弟啊可千万不要乱来啊。”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没什么好说的,难道老叔信不过我的手艺?这可是对我极大地侮辱啊。” 王大胆子的本家兄弟这下犯难了,不知道怎么说好了,这说信不过了怕是激怒了他,若说信得过吧,可是这子弹无眼不像刀子,下去之后也不至于死人。那些土匪们也一个个心惊胆战,好多人都抱怨自己出门没有看黄历以至于今天遇到这么多邪门的事儿,这些人心惊胆战之时,王大胆子却毫无所动,冷冷地说道:“小兄弟看你手艺了。” 常振邦点点头,用枪管轻轻地往王大胆子的脑袋上比划了一下,当冰冷地触感擦着头发缓缓而过,粗糙的金属气息之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王大胆子感觉到一股窒息的压迫感从周围的空气中传来,犹如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厄住了他咽喉。纵横赣南三四十年,多少次与死亡擦身而过,只是从没有一次如现在这般清晰可触,似乎黑白无常已经站在自己身旁并一把抓住了自己的喉咙,随时都能够带走自己一般。 “快点!老夫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没空陪你在这里耗时间!”王大胆子说道,他希望常振邦快点动手,然而常振邦却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梳理着,每一下都如过了数年光景一般,让王大胆子想起了那些在南昌县监中渡过的日子,那个时候似乎也是这般光景,不知道死亡什么时候能来,或许是现在,或许是下一秒,或许不会来,谁又说得准了? 这太让他恐惧了,一颗心来来回回地在嗓子眼和心窝中跳动,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这偌大的基业,这么多喽啰下人,那么多女人,还有山上那么多守财奴守着的巨额大洋,这好日子才刚刚开始,他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他不甘心。 太不甘心了。 他不愿意死。 一辈子的继续如今正是他享受养老的时候,他可不能死。 最终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老了。 “这一场,我输了!” 第243章 :探匪穴(四) 王大胆子服软的话刚落,聚义厅内一片哗然,很多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当家的可是以不怕死不要命出名,所以都称他为王大胆子,以至于连他本来的名字都不知道了,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多少次官兵围剿,眼瞅着就要大功告成了,就在这万洋山中陡峭的山道上,被王大胆子光着膀子不要命地杀了个溃不成军,多少次眼馋此地的绿林大佬过来黑吃黑,那一次不是被王大胆子身先士卒般地冲过去杀了个干干净净,据说黑白两道被他砍下的头颅能将山谷填满。赫赫凶名一次次地将王大胆子提上了新的高度,以至于方圆百里之内无不闻名变色,让他成为官府最头疼的跳梁,百姓们闻风丧胆的凶徒,使得他的势力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以至于成就了如今的‘赣南王’的威名。 可是眼前的这一幕着实令人吃惊,很不人不敢相信的揉起了自己的眼睛,唯恐自己看错了,有些人掏起了自己的耳朵,唯恐自己听错了,然而事实便是事实,常振邦含笑着将王大胆子从凳子上搀扶了下来,这一上一下之间他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很多,王大胆子泛白的三角眼,铁青的钉子脸依旧凶神恶煞,令人畏惧,却不像刚才那般咄咄逼人的择人而噬了,更像是如一条去了毒牙的老蛇一般垂垂老矣,再无别的作为。 常振邦将他搀扶到座椅上之后,王大胆子叹了一口气,冷冷地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啊!以后的赣南绿林怕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了。”常振邦笑着说道:“前辈说笑了,我们这些后辈还需要你们这些前辈的指点提携才好啊。” 王大胆子冷冷一笑道:“老夫唯一能为你做的便是遏制住自己内心杀了你的念头,你走吧!” “那晚辈告辞了。” 常振邦对着王大胆子作揖行礼之后,转身对着肖珊茂和常振燕道:“两位哥哥在上,小弟先走一步。”说完朝着常振燕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就是让他留下来,和肖珊茂一起完成未完成的此行的目的。 肖珊茂道:“让燕子哥陪你去吧。一路之上也好有个照应。” 常振邦道:“多谢大当家的好意,燕子哥是大当家的左膀右臂,还是应该留在哥哥身边才是,至于我?嘿嘿,万洋山中是老爷子的天下,老爷子不杀我,谁敢杀我?” 王大胆子道:“邓老三,你出去送送这位小兄弟,山中虎豹豺狼众多,不要害了性命!也免得有人说我万洋山中号令不一!” “得令!” 邓老三转身朝着常振邦追了过去。 待邓老三走出聚义厅,见不到人影之后,王大胆子才说道:“肖贤侄,我叫你一声肖贤侄不为过吧!” 肖珊茂道:“按年月你是绿林前辈,按辈分你是父执,又是我的盟叔,这一生贤侄当然叫的起。” 王大胆子道:“贤侄啊,老叔有一眼相告,听不听在你!不过确实发在老夫肺腑之言。” 肖珊茂道:“老叔请讲,您的话定能让晚辈受益匪浅。” 王大胆子冷冷地看了一旁的常振燕,道:“小伙子你叫燕子吧!” 常振燕道:“晚辈常振燕!” “是个好名字,和当今江西护军使常振邦的名字只差一个字,只不过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一字之差天壤之别,人家是堂堂的一省之主,你落草为寇也不过是个跟班,当真是时也,命也。”王大胆子叹息道。 王大胆子话里话外充满了挑拨,就算是演戏,肖珊茂也有些不高兴地说道:“老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感慨而已,并没有什么意思!贤侄不要误会。”王大胆子冷冷地说道:“老夫说的是刚才剃头的那位小兄弟绝非池中之物,贤侄若能收服此人,不妨与他结为八拜之交的时候算上我家老大。此人若是不能用,贤侄不如趁早杀之,以绝后患。否则迟早有一天你会死的不明不白!” 肖珊茂大惊道:“老叔这是什么意思?” 王大胆子伸手指了下常振燕道:“这世上最险恶的人并非是那些恶棍流氓,恰恰是那些自称良善之人,水浒中的宋江便是此等人物,平日仗义疏财四处买好,以至于晁天王攻打曾家市时,手上尽是无用之兵将,这才兵败受伤,以至于被宋江毒杀,做了那稀里糊涂之鬼。” 肖珊茂听罢脸色不觉有些阴沉,原以为常振邦不过是被常振燕诏安的亡命之徒,没想到他进聚义堂之后的表现可圈可点,当真有大将之材,又被王大胆子如此看来,此人今后无论是混官场还是混绿林怕都要压自己一头了,如此说来,万不能留下此等祸害了。 …… 且说常振邦出了聚义堂,在邓老三的陪同下一路上穿岗过哨过,被砍这邓老三在聚义厅中对常振邦殊无好感,可是出来之后,却是大献殷勤,常振邦也乐得有个人说话,谈笑之中,两个人越说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情,眼瞅着便要到第二道岗哨关隘处了,忽然前方树林中一闪晃动,邓老三面露欣喜之情,压着了声音,指着前方对常振邦道:“看见没有,一头狼崽子从咱们眼前溜过,听这动静就知道这玩意儿不小,你在这里先等着,待哥哥给你弄头狼,回去做个皮桶子,包你暖和到春天。”说着整个人嗖地一声便朝着树林中窜了进去。 常振邦冷冷一笑,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一株粗壮的能够遮住半个人身子的大树前,随机便将外罩脱下挂在了一旁树枝上,自己则趴到一边的树林中,从后腰处拿出手枪,小心谨慎地死死地盯着那树上的衣服看去,果不其然,片刻之后,只听到“啪”地一声枪响从密林中射了过来,正中常振邦刚才挂上去的衣服。 衣服连同树枝被子弹撕扯下来还没落地,迷林那头便传来邓老三哭天喊地的声音道:“老弟,你这是怎么了。”常振邦微微一笑,抬起枪三线合一,将准星对准了喊叫声传来的方向,扣动扳机随手就是一枪,子弹割断了挡在前面灌木,一往无前地冲了过去,直至前方传来一声惨叫为止,常振邦才松了一口气,但他并没有立马就站起来,而是再次悄悄潜伏起来,仔细注视着那边的动静。 片刻止后,就在常振邦确定射中了对方之后,刚要起来的时候突然发现前方窜出来一只野兔,常振邦顿时吓了一跳,忙伸手捂住嘴巴,下意识地往后滚了几步,还没带他停下来,枪声便噼里啪啦朝着自己刚才的位置打来,甚至有两个子弹从常振邦眼前飞过,落在了身后的密林之中。常振邦来不及多想,挪动身子朝着后面滚去,直到来到一处僻静的灌木丛中,才定住了身子,再朝着刚才兔子窜出来的位置看去,邓老三和两个满脸横肉的汉子不干不净的走了过去。 “三爷,这小子真鬼!我看还是算了,老爷子毕竟没打算要他的命!给他点教训让他不敢小觑咱们万洋山的弟兄也就是了。”其中一个汉子找了半天没看到常振邦的尸首,回头对邓老三说道。 “是啊,若真弄死了他,肖珊茂那边也不好交代,传出去也弱了咱们万洋山的明天,我看此事就算了。”另一个汉子一边鹰视四方观察着周边的一举一动,一边对邓老三说道。 邓老三一脸不忿地说道:“他王大胆子收拾不了此人,并不意味着你三爷收拾不了这个小兔崽子,今天爷们就耗下去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两个给三爷卖一把力气,等将来三爷接管了万洋山,少不了你们二个人的好处。” “那就谢谢三爷提携了!”两个大汉相互递了一个眼神,随后齐齐说道。 常振邦趁机将枪口对准了邓老三。 机会只有一次,若这一次弄不死邓老三,自己想要从这里全身而退怕是要费上一番功夫了。想到这里,常振邦将全部精神都灌注在了自己右手上,连呼吸都渐渐地慢了下来,甚至到了屏住的地步,准星缺口处的邓老三时有时无,让他不免有些紧张,毕竟生死便在这一瞬间,失去了这次机会,下一次就算击毙了邓老三,自己也不见得能够活着回去,想到这里的时候他不知不觉扣板机,子弹呼啸而去,常振邦想也不想飞快的朝着密林后面弯腰跑去,身后只听得哎呦一声惨叫,那是邓老三的声音,常振邦不由得一阵欣喜,更是鼓足了劲儿朝着密林那边跑去。身后邓老三处的两个大汉手忙脚乱的一边开枪射击,一边招呼邓老三根本来不及追过来,这让常振邦有了足够的时间逃亡,也让常振邦有些懊恼,毕竟这两个人没有追过来的话,就意味着邓老三还有活着的希望。 “狗日的~!老子这次弄不死,下一次想死就没这么容易了。”常振邦骂了一句,便如没头苍蝇一般在密林中流窜,这密林太大了,以至于走了将近半个时候之后还是没有走出去,常振邦却累的呼哧呼哧犹如死狗了,等待四周并没有追过来的声音之后,常振邦才背靠着一棵大树坐休息起来,一刻钟之后,尽管常振邦感觉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但他还是强迫自己来到一株手腕大的树前,发狠的一脚踹断,随机从地上抓起一把土,往树干上抹去,嫩嫩的树干一遇上土,随机便清晰地显示出年轮的痕迹,这棵树并没有看上去的那边年轻,最少也有四五年的岁月了,只不过在这片密林中,养分,水分,阳光这等物资都需要竞争,他的四周都是拔地而起的苍天大树,唯有周边一星半点的藤蔓和灌木让他可以抢到一点点成长的需要,才让此树显得如看上去这般瘦小,本来常振邦是用它的年轮稀疏方向来确定了南北的,可是看到这些树木为了生长竟然这般残忍而理所当然的竞争之后,常振邦心中豁然开朗了一些,为了生存连这些树木花草等物都这样拼命的时候,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抱怨身体劳累,不好好努力的活着呢? 想明白之后,常振邦继续前行,没一会儿便来到了上山的那条险峻的小道上面,望着下面密密麻麻如蚂蚁般凸起的小石块,组成了一条漂浮在空中的山道,常振邦又不免有些畏惧,上一次前有肖珊茂,后有常振燕,便算踩空了,也有人在一旁照应,但这一次是自己独自前行,要说不怕那是假的,他甚至觉得这诡异的山路比王大胆子发难都要危机重重,毕竟王大胆子再凶恶也是人,是人就有生老病死就有不得不维护的弱点,只要有弱点常振邦自然不怕! 可是这山路是摆在眼前的死物,任常振邦是一国之君也好,是贩夫走卒也好,想要从此过,只得一步一步走过去了。 就在此时,不远处密林中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这脚步声隐隐约约,越来越近,相识有人追来,常振邦来不及多想,脱下裤子和腰带打成一条绳索,一头捆在附近的一株大腿粗的树上,一手拿在手里,身子一点点的落到下面的山道上,常振邦小心谨慎一点点的快速往前移动,这条山路对于他来说难走异常如同鬼见愁,可是对于这些山中土匪却是如履平地一般,待常振邦成功的拐弯过去之后,才发现一条似狗非狗,似狼非狼的东西蹿到了刚才自己发憷的地方,撕扯起自己挂在树上的衣服来。 “想不到我堂堂护军使竟然是被一头畜生吓得跳了下来,说出去当真丢人啊。呵呵。”说完常振邦继续一步一小心,一小心一步的朝着山下走去,这一趟他走的格外心惊胆战,费的时间也是不少,不过终究让他平平安安落到了地上,想起刚才好几次踏空,险些坠落山崖的情景,常振邦不免有些后怕。 前方是第一道关卡了,是下山的必经之处,本来应该清清爽爽的走过去,和这些小喽啰谈笑几句,挥泪告别,可惜邓老三突然临时发难,想用他的人头立威,带让他他枪打邓老三,若邓老三不死,指不定对王大胆子说些什么,若是死了,怕也给了王大麻子不分青红皂白干掉自己的机会,无论邓老三是生是死,这道关卡都好不过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常振邦挠破了头还是想不到有什么好的脱身之计,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山道上跑过来一个人,常振邦一见之下,大喜过望,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和邓老三一起设计陷害自己的那两个人中的一个,由此可见判断出 上面的消息还没有传来下,这可就给了自己一个机会,想到这里之后,他想也不想伸手对着那个汉子便是一枪,子弹呼啸而过,那汉子猝不及防被击穿了胸部,咣当一声落到了山下,常振邦快步跑了下去,见那汉子竟然还没有死透,依然在地上不停地挣扎,常振邦又是一枪,子弹掀翻了头盖骨,对方这才老老实实一动不动地趴在了地上死透了,常振邦再次走了过去,将他衣服裤子一一扒了下来,毫不嫌弃的穿在了身上之后,大摇大摆的走到了第一道关卡哪里。 见惯了山寨中懒散的站岗喽啰之后,再看看这一道关卡之中的喽啰不觉对他们刮目相看,这些人虽然没有随时随地找女孩发泄的机会,但是一个个颇有精气神的驻守在各自的岗位上,巡视着来来往往的上山下山的人群。 “站住,你干什么的!”一个喽啰见常振邦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不由得喊道。 常振邦上去就是“啪”的一巴掌,打得小喽啰昏头转向,五个红手印一下子就凸起来了,还没等小喽啰醒悟过来,常振邦便瞪了他一眼的道:“混蛋东西,连我都不认识了,让你们的头目过来。” 小喽啰见此人龇牙咧嘴如此蛮横霸道,便觉得此人是了不得的大人物,来不及叫苦便一溜烟的跑过将守关的小头目找了过来。 这小头目倒一见常振邦倒也认识,笑着问了几句上山的情况,常振邦指着身上的破破烂烂的衣服说道:“王老当家的威压太重,兄弟我又不计量,肖当家的怕惹怒了老爷子,只得让兄弟先回山寨再说。” 王大胆子什么脾气,他们这些当小弟的能不知道吗?早就见怪不怪了,小头目说笑着安慰了常振邦几句,让小喽啰打开关卡,将常振邦放了出去。 常振邦不紧不慢的走出了关卡的范围之后,才撒丫子一路狂奔到了存放马匹的地方,二话不说翻身上马直奔南昌去了。 第244章 :谋划广东 常振邦一马当先入了南昌城,却见张小六,王德旺等一干亲信站在督军府前一阵乱转,一见他来了,忙迎了过去,道:“我的爷,你可来了。李廷玉李师长已经在大厅等你多时了。”常振邦下了马,将马鞭丢给王德旺,打了一个大大的哈切,道:“什么事,这么着急?”张小六道:“自从大人离开之后的第二天,李师长几乎天天上门来找大人。”这李廷玉是沉着大气之人,没有要紧的事儿,断不至于如此,想到这里常振邦再也顾不上劳顿,推开张小六,直奔大厅。 大厅之中,李廷玉端着茶,闭目养神,嘴里哼着小调,哪里有半分紧张地姿态,常振邦见了,不由得一阵心安,他悄悄地走了过去,想要给李廷玉一个惊喜,谁知还没有走进,李廷玉便察觉道:“大人终于来了。”说完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眸子中散发出一道精光,放下茶杯,要给常振邦行礼,却被常振邦按住道:“又没有外人,弄这些虚礼干什么?李老哥这般找我,想是出了什么大事吧!” 李廷玉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只是有封电报需要以大人这边发一下。”说着从袖子中掏出一份电文来,常振邦一把按下,道:“让我猜猜看,这是不是又是关于西南平叛的事儿啊。”李廷玉笑了,说道:“大人圣明,看来江西的老百姓是有福了,卑职此来便是为了此事。” 常振邦淡淡的说道:“老哥说笑了,能让老哥如此匆忙又如此安心的事儿除了蔡锷逆贼又能有什么地方呢?” 李廷玉叹了一口气道:“民国了,很多事都变了,皇上失算了。” 常振邦道:“世风日下,利欲熏心啊!北洋从此要没落了。” 李廷玉多稳重的一个人,一听到这个也忍不住变了脸色,十分愤怒的吼道:“伍祥桢的第四混成旅兵强马壮,开战前就推三阻四,与蔡锷那帮叫花子兵稍微一碰,就来个卷帘大散,跑的那叫一个干净。冯玉祥这小子更牛挖战壕不足一尺深,开枪朝天放,还把宝贵的炮弹整箱地往山沟里倒。撤退时该旅炮兵营长宋子扬更露骨,居然托词道路泥泞,明令部下扔掉大炮,皇上筚路褴,褛宵衣旰食,才有了北洋军威震天下的今天,谁知道竟然养了一群白眼狼。” 常振邦笑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皇帝是世袭的,总统是选择的,皇上活着的时候,不论是坐总统也好,当皇帝也罢,北洋诸将心服口服,可是皇上一驾崩,谁服大公子?还是民国好啊,所谓总统轮流坐,明年到我家!李大哥也不能对这些将军们求全责备,毕竟民国了,形势不一样了。你以为那起事造反的蔡锷,不过是在四川境内打了几个月仗,然后将大把的烟土沿途贩卖过去,导致滇省大宗鸦片充斥各地,最起码北洋军没干这等散尽天良的事儿吧!” 李廷玉叹了一口气道:“也只有这点能勉强安抚人心了。” 常振邦道:“如今蔡锷军又打到哪里了?” 李廷玉道:“不想说了,只是告诉大人过不了几天,广西必然从贼,广西一旦从贼,广东就危险了!” 常振邦笑着安慰道:“广东督军龙济光龙王爷可是皇上的贴心人,在自己地盘上打仗断不会让西南叛军得逞吧!” 李廷玉白了他一眼,道:“大人说的这番话你自己信吗?” 常振邦撞了李廷玉一下道:“小弟这不是为了安慰你吗?” 李廷玉道:“广州是中国动荡的温床,是孙猴子乱党的巢穴,龙督军的军队能够镇守住广东不乱,便已经是为国家立下了大功,若是护国军拉拢了广西,跃马广东,龙督军必将在内忧外患之下覆灭,所以广州一定撑不过三月,大人最好早作打算。” 常振邦想了想,道:“好,我立即下文,让第一师,第二师开赴赣南,做好随时南下支援龙督军的准备。” 李廷玉道:“大人这样做是无济于事,一旦护国军兵临广东,以广东人的尿性,必将风起云涌揭竿而起,大人的两个师也毕竟陷入绝境。” 常振邦道:“那么以大哥的意思呢?” 李廷玉道:“第一师,第二师进入赣南,一旦广西宣布附逆,大人也立即打出护国的旗帜,进入广东,驱逐龙济光!” 常振邦大惊道:“你让我当乱臣贼子?” 李廷玉笑道:“为了做忠臣孝子难眠要先做乱臣贼子,皇上天纵英明,一旦意识到帝制难为,必将退而保有大总统的位置,那个时候北洋军上下齐心,西南叛乱一战可定,到时候大人发电拥护中央便可,同时让老爷子去京中运作一番。大人的前途这才算有了真正的保证。” 常振邦道:“广东乃是天下要地,四周虎视眈眈,怕是不好相与!” 李廷玉道:“狭路相逢勇者胜!若是一味求全,便是困守江西一省也终有被人取而代之之日,况且广东富庶,军械发达,战而有之,南中国唾手可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大人与其受制于人倒不如豁出去,轰轰烈烈干他一场。” 广东的富庶远超江西诸省,更是四大军械制造厂的广东兵工厂,枪炮火药,修造兵轮更是难得,取而代之,便有了称霸东南的资本,若说常振邦不眼红,那是骗人的,可是龙济光的关系实在太复杂了,他是两广土司出身,在两广实力不若。又有皇上的亲眷,动他的地方怕是要掂量掂量了。 第二师是南昌旧有军官旅团组合而成,战斗力还不清除,第一师是华中天旅扩充而成,虽说华中天部战力不俗,但是扩充之后的实力还未可知,而龙济光手上现有兵力就有训练有素的两个师一个旅,这一仗不好打啊。 别看蔡锷打着护国的旗帜造反一路所向披靡,也不过是在云南边上小打小闹而已,要不是那些北洋军的将领起哄拉秧子,打几下就跑,然后也大模大样的宣布护国附逆,又有那一个省是他们正真打下来的? 等等,好像有个例外,那边是广西。 广西便是问题的所在了。 说护国军明着由蔡锷北上和北洋军在四川胡搅蛮缠,暗地里击中力量进攻两广,这不就是想要恢复西南派系的势力范围。 若是真由这些人占了两广,北洋军调转枪口之后还真不好收拾他们。难怪李廷玉如此上杆子的撺掇自己南下广东。 常振邦豁然开朗,笑道:“难道李大哥如此主动地为小弟出谋划策,原来还是为了北洋啊。” 李廷玉淡淡一笑道:“为了北洋,也是为了大人不是吗?” 常振邦道:“广东虽好,但是和龙济光比起来,本官没有必胜的把握啊。” 李廷玉道:“无妨,如今第六师已经护送马大人的灵柩返回江西,大人身为江西护军使自然可以调动第六师。” 常振邦道:“第六师乃是北洋嫡系,李侯爷这样的老前辈能调动的了不一定我就能调动啊。” 李廷玉道:“大人不妨任命我为第六师师长!江西第二师长由丁效兰担任,他是北洋的人又是南昌之乱后第一个投奔大人的人,让他担任这个差事能安定第二师的军心,也算是大人对他投奔而来的奖励。何乐而不为?” 常振邦想了想道:“若不真是如此,咱爷们倒是可以问问广东的轻重了,至于朝廷那边……” “朝廷那边,七弟无需担心。”熟悉的话语从大厅外传来,接着唐百川的俊朗的身影缓缓地踏进大厅,道:“冯国璋一干北洋干城都在南京密谋逼迫袁世凯退位,七弟南下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三哥!”常振邦大喜着迎了过去,唐百川一身素净的中山装更彰显了他的英姿勃发,李廷玉见了此人也不由得看入了迷,在此等风姿飒爽英气勃勃的人物面前他也不能免俗,听说革命党中有一汪精卫人才出众,不知道与此人比起来到底如何。 唐百川微微一笑道:“七弟好久不见了,如今你可是一省之主了,叫为兄好生佩服。” 常振邦笑道:“小弟能有今日多亏了三哥鼎力相助啊,这位是李廷玉李大哥,相信你们是老朋友了吧。” 唐百川笑道:“李老哥智勇双全犹如暗夜之中的当空皓月,百川当年一见如故,怎么会不认得?”说着走到李廷玉面前,笑道:“廷玉兄,还记得我唐百川吗?久疏问候,还望见谅啊。” 李廷玉伸手拍了一下唐百川笑道:“唐百川,可让我逮住你了,我就说嘛,当初常大人不过是一个城防团的团长,便算是刘世发帮他,又怎么有那么大的胆子进入九江城,原来是你小子偷了我的计划啊。哈哈。” 唐百川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李侯爷犹豫不定,若让李烈钧先入手了,江西怕是要打成废墟了,不过也只有李大哥这等天纵英明之人,才能想出这等妙计,小弟是万万不能的!” 李廷玉笑过之后,有些怅惘地说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流数百年,百川的一张纸条,振邦便孤身入了九江城,你们两个人配合如此默契,这天下怕是要让你们祸害一阵子了。” 唐百川微微一笑道:“破而后立,方能大有所为!民国了很多规矩怕是要改改了,还好我和振邦还算年轻,可以一边守土安民,一边看那些大人物为我们淌水,待这些大人物趟过去之后,也到了我们夺取天下的时候了,只是不知道这天下到了我们手中会是什么样子。” 常振邦在一旁听了,忍不住激动地说道:“三哥你说的可是真的!你愿意留下来帮我?” 唐百川回眸一笑道:“蔡锷在西南发难不久,钱德发便在驻马店等地发难,一开始倒是将毕泽华打了个措手不及,等毕泽华反应过来的时候,钱德发也就不堪一击了,这倒不是说毕泽华多么厉害,华中毕竟是皇帝的故乡,别的地方或许可以乱成一锅粥,但唯有此地乱不得,所以钱德发等人的败亡是迟早的事情,为兄这才找了个机会带着刘三投奔你来了,还望七弟赏三哥一口饭吃。” 常振邦想了想道:“三哥,如今这年头,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小弟这里也不养闲人,小弟如今打算组建护国讨逆军,要不三哥你委屈一下给我当一个参谋长吧!” 唐百川想了想,叹了口气道:“人穷志短,马瘦毛长,也只好如此了。” 常振邦唐百川两个人相视一笑,双手握在了一起。 第245章 :奇袭韶关 有了唐百川的参与,常振邦终于下了趁火打劫夺取广东的决心,由江西第一师,江西第二师,北洋第六师构建而成的讨逆护国军正式在江西赣南聚集,不过对外宣称是为了讨伐以‘赣南王’王大胆子为首的绿林叛军,因为据可靠消息说江西的革命党要联合甘南的土匪头子再次发动叛乱,并许诺攻下一滴,便将一地的少女钱帛平均分配。 此等消息一处,各地城市乡村人人自危,精壮男子纷纷投军,各地富商大户纷纷牵牛拉羊犒赏军队。 讨逆护国军也不甘示弱,每天加紧训练之外,也真的参与到了剿灭各地山贼土匪的行列之中,当然对付这些土匪山贼,他们并不是主力,主力是常振燕手下的那些谍报人员,他们之中三教九流无所不包,信息四通八达,从中挑选出来的精干部属更是在此次围剿山贼的行动中屡立战功,尤其是拔除了盘踞万洋山的王大胆子的势力,更是功不可没,不过三百六十行,缺哪一行都让这个世界变得不完美了,所以山贼这一行藏身于崇山峻岭,密林深渊之中无论你怎么剿都会有漏网之鱼,都前仆后继如韭菜般杀了一绺又长出一绺来。所以常振邦也并没有打算真的干掉这些人,只是将那些不好控制的家伙们干掉了,扶植起肖珊茂这样的听话的好孩子来,当然好孩子再听话,也要时刻注意祸水入湘,双方五五分账这等规矩。 剿匪运动搞得轰轰烈烈,如火如荼,常振邦的收入也是十万二十万的增加,二月份刚过,三月份不到一半,常振邦的账户上便因为剿匪多了一百多万的现大洋,还不算各种古玩,绫罗丝绸等物,至于妙龄少女,常振邦也收获了不少,不过这些人都作为匪徒家属交给了赵先生处理,已补贴赵先生为九江军所做的一切,赵先生投桃报李又找来许多少女为常振邦的军官们在南昌城内举办了一个大型婚礼,就这此次婚礼,唐百川和刘三也正式出现在众人面前,面对梦寐以求的婚礼,刘三忍不住感激涕零,她本以为此生再也不会有这样美好的日子了,谁知道再有生之年竟然还会遇到,内心对常振邦不觉充满了感激之情。 三百万发子弹已经尽数取了出来,算上袁皇帝第二次运过来的三百万发子弹,已经足够支撑常振邦发动一次中等规模的战斗了。 盼望已久的电报也终于姗姗来到。 三月十五日,陆在柳州发出《讨袁檄文通电》、《陆荣廷梁启超护国倒袁电》;陈炳焜在南宁发出《广西护国及军民推举陆荣廷为都督通电》。陆宣布任两广护国军都司令,梁启超为都参谋,同时挥师东进,讨伐龙济光。 常振邦得到消息之后,宣布让军队打出护国讨逆军的旗号,以北洋第六师为前锋军,江西第二师为左翼军,江西第一师为右翼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袭韶关。 广东乃中外财物交通重地,又是兵家必争之所,所设镇守使极为众多,江西,安徽,华中等地镇守使不过三四个,他却又六七个之多,这头一个便是江西广东交界的韶关,此地的镇守使号称南韶连镇守使,也成粤北镇守使。此地镇守使是赫赫有名的朱福全。 很快朱福全的资料便被送到了常振邦的面前。 朱福全,十七岁从军,年纪轻轻便在马尾海战之中立下功勋,一生大小战役更是参与无数,最擅长的便是剿匪。从前朝老佛爷时代,这漫长的粤赣交界便是土匪蔓延的温床,各种旗号更是层出不穷,反清复明者有之,反民复清者有之,如今众匪更是打起了倒袁护国和拥袁洪宪的旗号,当然不论他们打得是那一个旗号,最终祸害的还是老百姓,更有甚至这些人前不久打折倒袁护国的旗号抢劫一次,过几天又打着拥袁洪宪的旗号再抢你一次,反正你怎么办都是错,只有习惯了这个过程才能好好地生活。 然而不幸的是朱福全却是这些人的克星,每一年都在赣粤边界上剿灭土匪数以千计,除了个别匪首押送广州至外表,土匪们几乎都是被他一字排开依次砍头,其中最负盛名的一次剿匪行动是朱福全在江西南安五洞生擒匪首李世魁等,救出被掳百姓男女数十人是的边界匪患平息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孙猴子被袁皇帝赶走之后这粤赣边界匪患才捉奸死灰复燃起来,似乎在告诉这些百姓,你们要是挺袁世凯的就有匪患,若是听孙先生的便没有匪患。这倒不是说孙先生和这些匪患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结,只不过孙先生是他们的老大而已,就是这么简单。所以这朱福全也渐渐成为革命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不过朱福全不在乎,他觉得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不当,朱福全在韶州为官十余年,安民清匪,造福韶州人民,韶州人民感激他,在九成台为他树立长生录位牌。 常振邦道:“朱福全是个好官,这等好官我着实不忍害他。” 李廷玉道:“此人是最好的粤北镇守使!还望大人全他姓名。” 唐百川道:“芝兰当道,不得不除。此人名声甚大,处理不好,便是大患。” 李廷玉道:“大人想要统治广东,必须启用此地有名望的人物。” 常振邦点点头道:“两位哥哥说的都有道理,小弟觉得兵贵神速还是先拿下此地为妙!” 随着一声令下,讨逆护国军的步伐再次加速,很快越过了始兴,遇沿途遇到乡民,一律杀之,务必保持军队行动的严密性,等到抵达韶关城下的时候,已近黄昏。趁着守军不备,讨逆护国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韶关城中,分别快速攻占了韶关城的各处要害,更是将城楼之上的火炮调转炮口对准了城内。 镇守使衙门中朱福全接到消息之后,大吃一惊,马上带着极为亲信来到城南军营,希望调动粤北镇守军与之对抗,奈何常振邦等人早就算好了一切,燕子的人早就进入了邵阳,并潜伏在韶关之外,还没等朱福全进入城内军营,就被燕子等人的绊马索按在在地,当即两个汉字便冲过去,将他五花大绑起来。 别看朱福全其貌不扬,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是那家挑菜卖钱的老农呢?不过韶关城中认识的他的却是不计其数,一见他被人拿住,顿时怒了,抄起袖子便围着这两个汉子一顿暴打,朱福全趁机让人解开绳索,众人围着他劝说说:“镇守使大人,乱军已经入城,你还是躲躲吧!”朱福全却笑着说道:“诸位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守土安民却是本官职责所在,这些乱民暴徒不似良善之辈,我怎么能为一己之私一走了之而丢下你们葬身虎口?”说着跨上马便朝着城北军营继续驰骋。刚看到军营门口便见一个叫花子模样的大孩子张开双手拦在马前。 朱全福忙勒住马,从怀中摸出几块大洋,丢了过去道:“孩子这些钱你且拿去吃顿饱饭,不要阻拦我前途。” 那大孩子看了几眼现大洋,却没有捡起来,只是拦在朱全福面前,道:“朱大人,新镇守使已经入了军营,你快走吧,再走就走不了了。” 朱福全大惊,道:“孩子你且慢慢说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孩子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军营那边传来新镇守使到任的消息,并发出布告说谁抓了你,便赏谁五百大洋。大人你若自投罗网,不如让燕子送你一程吧。” 朱福全呵呵一笑道:“也罢,就让我为皇上尽忠,让你挣下这五百大洋吧。”说着招了招手,将那缰绳递给了那个乞丐。 乞丐好奇地问道:“大人我能为你个问题吗?” 朱福全慈祥的摸了摸他的头,道:“孩子,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人啊,要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向你这么大的时候,也不过是个穷人家的孩子,也是上顿吃了不知道下顿在哪里,后来我投了军,办事勤谨,大人们都喜欢我赏识我,这才让我一步步登上了镇守使的位置,那些大人拿我当人看,让我镇守一方,将这一方百姓交到了我的手里,这是多大的恩情,就算不当这个官也要保得韶关百姓的平安,所以我去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希望让新来的镇守使不要伤害百姓,百姓们不容易啊。” 乞丐道:“大人你不怕死吗?” 朱福全指着远处道:“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乞丐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朱福全道:“那是曲江县,在他的北城上有一座高台,名叫九成台,传说是舜南巡的时候曾在哪里奏乐,韶关的百姓们在那里为我树立了一个长生录位牌。” 军营之外戒备森严,新任粤北镇守使华中天昂扬的站在军营外,等待着朱福全的到来。 当乞丐牵着马,缓缓地来到韶关军营前方的时候,军营门口的官兵紧张而又畏惧的用枪围了过去。朱福全缓缓地走到了华中天的面前,道:“我便是朱福全。你要抓的是我,请不要祸害百姓伤及无辜!” 这个老人来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有些愕然和畏惧,对方的履历他看了不下三四遍,可是眼前的这个老人无论如何都无法让他相信对方之后四十多岁。惊愕了半天之后,他才挥手道:“请入军中说话,我家大人已经恭候多时了。” 乞丐牵着马停在了军营之外,朱福全指着他道:“若老夫难道一死,便让这孩子受赏吧!” 华中天道:“我会的!” 乞丐望着朱福全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恩公,这是个好官,燕子希望你不要伤害他。” 第246章 :约法 从朱福全踏入军营的第一步起,整个韶关军营便开始骚动起来,尽管新来的镇守使手续齐全,但城外的骚乱还是让这些韶关兵稍稍感到了一点不安的气氛,尤其是整个军营外面十步之内已经被封锁的消息传来更是引起了军中的猜疑,以及对新镇守使的不信任感逐渐加重。要不是几个上层军官核实印信无误之后帮着稳定军心,怕是早就乱成一锅粥了吧。不过即使这样韶关兵也对华中天殊无好感,毕竟朱福全的威信太高了,又是一起共事多年的老首长了,那感情无异于邻家老伯,你新来的再来,短时间内也无法抹去这层情感,更何况并没有听说上面有换镇守使的打算,突然就降下来个新镇守使着实让一些中低层军官充满了警惕的敌意。 常振邦,唐百川,李廷玉三个人站在中军大帐前,看着那些兵士们不论是执勤的还是轮休的都像没人要的孩子见了妈一样潮水一般地涌了涌了过去。 常振邦一脸阴沉,很不高兴地说道:“朱福全此人能不能留?” 唐百川淡淡地道:“军中如是,城中如是,当真是杀不好杀,七弟你还是看看能不能收为己用吧!” 李廷玉大喜道:“大人,我觉得此人人才难得,可堪大用!” 常振邦淡淡地道:“人才难得!本官就给他一次机会!军中是不能用了,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好广东清乡总督办的职位!” 唐百川淡淡一笑道:“看来七弟已经想好举措了。” 李廷玉道:“如此也算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吧!” 朱福全从韶关兵中走到常振邦三人的面前,炯炯有神的眼睛从左往右扫过三个人的面孔,最终停留在了常振邦的脸上,随机淡淡一笑道:“你便是这次的主谋之人吧!不知道长官贵姓?” 常振邦淡淡一笑,作揖之后缓缓说道:“老大人久仰大名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晚辈常振邦,还望老大人多多指教。” 朱福全双眉紧缩了片刻,只觉得常振邦这个名字十分熟悉,想了片刻之后,才恍然大悟,忙拱手作揖道:“原来是江西护军使常大人,大人远道而来,卑职未曾远迎,还望赎罪!” 常振邦道:“老大人客气了,三月风寒,还请老大人营中一叙。” 朱福全欣然前往,附近不少亲信军官和韶关兵想要阻拦,却被朱福全回头说道:“尔等好生办差,切不可妄自行动,不要担心我,去吧!”这些军官这才散去,华中天尴尬地和王德旺等人站在营帐前方,虽说常振邦授命他代替了朱福全成为粤北镇守使了,可是在这些韶关兵眼中自己依然是个外人,只要朱福全一声令下,无官无职的他依然可以让这些韶关兵俯首帖耳地将自己轰走。如果用一个词形容他现在的感觉那边是鸠占鹊巢,怎么都不得劲儿。 王德旺很尴尬地朝着他笑了笑,指挥着常振邦的马弁将中军大帐层层守护,尽管他能动用的马弁有一个营多,可是这点兵力洒在这座军营中,便如一滴水洒在鄱阳湖中那般不见踪影起不到作用,别看他官职不大,却也能体味到整个军营中弄弄的敌对情绪和一触即发的火药味,可是常振邦三位大人竟然只带着马弁便单枪匹马来到了这里的中军大帐之中,着实让他有些不能接受,要是唤作自己怕早就派兵将这些军队打乱换掉了吧,再不济也不会在这里回见朱福全。不过他毕竟是军人,以服从为第一天职,上面怎么做,他管不着,但上面让他怎么做,他也只能提心吊胆的做好相关的安保工作了。 韶关军营的中军大帐相当朴素,若不算大小,几乎还不如外面的士兵的军帐。如此寒酸很难让人相信长期使用它的竟然是中国富庶省份广东的一个镇守使级别的大员。不过若非如此,朱福全又怎么能镇守粤北,受尽此地军心,民心,政心,维持粤北十年清净生活呢? “老前辈,这个军帐用了很久了吧!”常振邦伸手摸了摸军帐上的补丁,十分伤感地说道。 朱福全却双眼一眯,想了片刻,道:“很久了,那还是光绪二十六年湖南巡抚俞廉三大人委任我为招募兵勇担任团防练兵管带的时候送与我的,现在想想也有十五六年了,当时我就问俞大人,我说,‘大人,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练兵管带,怎么用的了这么大的军帐。’当时当然却笑着说道,‘你小子是个人才,一个小小的管带怕是镇不住你,将来怕是要做总兵官的。现在赐给你这么大的军帐,以后你就不用再为军帐来回折腾了,只恨我没有多余的女儿可以嫁给你,不过我还是想让你做个好官,好官虽苦,可是百姓可不苦,总比百姓苦自己乐得赃官要自在的多。’从那个时候起,这顶军帐就跟着我南北奔走,也有人劝我换过。只不过每次见到这个军帐,便让我想起了俞大人以及他的谆谆教导,怕是这顶军帐要伴着我去下面见俞大人,不过也好,等到了下面,俞大人问起我为官如何的时候,我也可以拍着胸脯说,我把当了个苦哈哈的镇守使,不过去让粤北韶关的百姓过上了清净日子,相信俞大人也不会责怪我吧。” 常振邦由衷地称赞道:“老大人文武双全将粤北韶关打理的井井有条,更难能可贵的却是爱民如子,一身清廉,晚辈自信能做到爱民如子,却无法做到清廉,在老大人面前当真是惭愧的很!” 朱福全道:“大人在九江做镇守使的时候,也是与民休息,颇有政绩的,以至于让九江城成为江西最为富庶的地方之一,恢复了九江作为南北交通要道的地位,也是功绩不小。在你们这些小年轻中也算是个中翘楚了,只是自古人无全人,大人又何必求全责备呢?能让老百姓踏踏实实地过上几天好日子,便已经是难能可贵了,至于清廉不清廉,当真重要吗?” 常振邦淡淡的说道:“清廉是最容易让百姓相信的名片,尽管清廉的背后或许是懦弱和无能。但对百姓来说,比起一个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能臣干吏他们更愿意接受一个不能改善他们生活甚至让他们更衣食无着的清官,老大人说清廉重不重要?” 朱福全道:“既然清廉不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那么这清廉又有什么用?中国的老百姓不傻,能让他们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他们就感激你,就算你是贪官又如何,他们照样拥护你,只不过的能臣干吏太过稀少,剩下的那些混账东西除了祸害百姓根本就是无用之人,清廉贪腐对于这些人才有用。” 站在一旁唐百川忍不住嘲笑道:“这样的清廉不过是这样的一种东西,你的无能害的我过不上好日子,但是你也没过不上好日子,甚至你的日子还不如我,所以我心里舒服了,这种清廉是百姓们赞成的,贪腐便是你祸害了别人,却自己过上好日子,这让我心里不舒服了,所以你是贪官,老子们就搞臭你罢了!但你让老子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好日子了,贪就贪点吧,反正又不从老子头上出,老子还很欣赏你了。老大人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朱福全尴尬地笑了笑,道:“这位大人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未免有些露骨啊。” 唐百川冷冷地说道:“他们能这样做,老子难道不能这样说?” 朱福全道:“世人都爱面皮,你若揭穿了这层面皮,怕是于人无益,于己也无益吧!你这又是何必呢?” 李廷玉道:“朱大人说的是,这位唐参谋长,年轻气盛,你可千万不要介意啊。” 朱福全摇了摇头,对常振邦恳求道:“若是我的清廉让大人感到不高兴,我愿意接受大人的任何处置,只是希望大人能答应我善待此地的百姓,那么韶关此地百姓也会像九江的百姓那般推崇您的。” 常振邦道:“清廉是好事,我若因此杀了你,怕是要和整个粤北乃至整个南中国的人为敌了,就算我手下兵马再多,也是毫无胜算的,所以我不但不杀你,反而要任用你为官?” 朱福全一愣,苦笑道:“大人不杀我,还想要我做官,当真是感激不尽了,只要大人答应我不难为韶关的百姓,便是让我做韶关的城门管也是要的!” 常振邦道:“一个城门关太委屈老大人了,你觉得粤赣巡阅使下面的粤赣清乡总督办的职位如何?” 朱福全微微一笑道:“大人实在是太抬举我这个无用之人了,如此高职实在是愧不敢当,你若有心,不妨让我管理粤赣边界的匪患好了,只是我的长处,也与大人无害。” 常振邦摇了摇头道:“太委屈你了,既然你不愿意监管粤赣两省的清乡活动,那边做广东的清乡总督办吧,或许你也看出来来了,这一次我要从龙济光手中夺取整个广东,打击日益猖狂的西南匪徒,挽救日益威望的东南国事,说得再好,终究不免一场兵火,兵火所及,乱党匪患必然猖狂,这广东也算得上老大人的半个故乡了,老大人于公于私都要守护者一方平安的,所以这个职位你就不要推辞了。” 朱福全苦笑着说道:“大人早有算计,我也无话可说,为了广东百姓也只好为大人卖命一把,不过希望大人与我约法三章!” 唐百川道:“两广巡阅使龙大人特别倚重老大人,荐老大人为陆军中将军衔,老大人若想投桃报李,若是大人放那龙济光一马,怕是让大人为难了。” 朱福全道:“龙济光对我有大恩不假,但他在两广的所作所为早就令粤人深恶痛绝,就算大人放他一马,怕他也逃不出广东去,不过以大人的心思怕也不会太过难为龙巡阅使吧!” 常振邦笑了笑道:“这都是以后的事儿,不要说得龙大人那么不禁打,好歹龙大人还有两个师的嫡系兵力,再加上广东其他五六个镇守使的兵力,这一仗打底打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啊。” 朱福全道:“大人以有道伐无道必定势如破竹,龙济光不足为虑,大人考虑的是那些个革新党人控制的镇守使吧!” 常振邦道:“老大人慧眼如炬,不过本官的确有些担忧这些镇守使中的叛逆,还需要老大人帮忙,不过老大人还是先说说你的三个条件吧!” 朱福全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大人所到之处还希望约束兵力,不要做残害民众的事情。” 常振邦点点头道:“有道伐无道,自然不会做出这等有违道义的事情来。” 朱福全伸出第二根手指道:“那些革命党凶狠狡诈,善于蛊惑民心军心,大人对于这些人务必要除恶务尽。” 常振邦道:“理所当然,这些革命党人如今除了孙猴子,便算是黄兴都无法买张了,他们之所以蛰伏,不过是没等到机会罢了,一旦机会合适,便算是太平盛世,这些人也会发起叛乱,既然他们叛乱是迟早的事,本官自然不会养虎为患,正好一把火烧过去。烧个干干净净!” 朱福全伸出第三根手指道:“大人既然委任我为广东清乡总督办,我总不能一个人干吧,希望大人下令调韶关军归我指挥同时授命我全权处理请乡事宜!” “不可,大人!”唐百川向前一步,拉起常振邦的手臂说道:“如今朱大人加入咱们的讨逆护国军中不妨从咱们讨逆护国军中拨出一些人马给朱大人,也好让彼此有个熟悉过程。” 常振邦摇了摇头道:“唐参谋长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本官用来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本官既然委任了朱大人为广东清乡总督办,这三个条件自然会答应他!你不要多言了,从今天起,韶关军一律调拨到朱总督办名下,归他全权指挥,任何涉及到请乡的事宜他都可以全权处理!” 朱福全大喜,道:“多谢大人提携!” “哼!大人你当真是妇人之见~!”唐百川说完气愤的冲出了中军大帐。 常振邦苦笑地看了朱福全一眼,道:“大人别计较,唐参谋长不是坏人。”说完便追了出去。 外面的韶关军听说他们调拨到朱福全名下的时候,不由得发出一阵阵海啸般的欢呼声。 常振邦追出了大营外,唐百川这才回身一笑道:“恭喜七弟又得一员大将。”常振邦笑着说道:“还是三哥算计的好,只不过这韶关军入了他的手中怕是不讨好吧!”唐百川道:“怕什么,只要他接受了任命,在朝廷,在龙济光眼中他便是大人的同道之人了,无论他再说什么,做什么,一切便由不得他了,七弟放心就是了。再说燕子不是已经成功得到了他的信任吗?就算他有反义,燕子也会在第一时间干掉他。” 后面李廷玉也追了出来,看到常振邦和唐百川一段大吵,忙上去好生安慰,忙了大半天之后,才将两个人劝回大营。 常振邦回到大营之后,按照原来计划好的密令抚州王熙凤快马加鞭赶赴粤北韶关,同时少数人马镇守之外,护国讨逆军稍作休息之后,连夜奔袭广州。 第247章 :阴兵过境 一路狂奔,事先早有算计,虽说不上人衔草马衔环,但也尽量不发出过大动静儿,不过毕竟大兵压境,浩浩荡荡想要不发出一点声音也是不可能的,再加上又是在夜间行动,白天不经意的声音也会变得刺耳起来。若是减少动静儿不免要放慢速度,这是这速度一旦放慢,便错过了夜袭广州城的最佳时节,当真让人为难,常振邦对此也头疼不已,李廷玉足智多谋久经兵事却也没有什么好得办法,唐百川也只能束手无策,毕竟这种事情太过强人所难了。也只能提前派出侦察兵,提前将那些夜间活动的闲杂人等驱散,若是实在不行,便痛下杀手,总之过兵之事绝不能走漏消息。 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大军已经出了韶关境地抵达了广州境内一处密林之中稍作休息。一系列的问题便出来了,有朱全福出面,打着剿匪的名义白天过兵也能让附近百姓配合保密,可是一到了广州境内,讨逆护国军便只能加倍小心,昼伏夜出了。 朱福全趁着白天休息的时间,找到常振邦道:“卑职知道大人和兄弟们奔袭广州城的良苦用心,但广东民风凶悍,大人若是一路杀过去怕死会激起民愤吧。” 常振邦道:“本官吊民伐罪,也不想这样,不过为了减少兄弟们的损失,本官也只能出此下策了,广东民智渐开,必定能了解本官的一片苦心,也一定会有舍小家为大家的思想觉悟。老大人不要讲广东百姓想的太过浅薄!” 朱福全道:“大人说笑了,广东自古便是民风彪悍的商贾之地,推崇富贵险中求,鄙视那些老老实实春耕秋收之人,在他们看来平静的生活虽然安康,却没有多少富贵,倒不如扯旗造反来的爽快,大人是读过书的人,相信大人应该知道从朱洪武建都南京之后,这广东三天两头都要掀起一次大叛乱!大人若是执意用强,怕是会引起这些无知百姓的反感啊。属下不是说大人兵士不强,只是属下就怕大人不好收拾残局。” 唐百川哈哈大笑道:“朱大人说错了吧,广东人喜欢造反又不是从朱洪武开始的,自从秦始皇一统天下二世而亡之后,广东地方便开始了他们的造反纪年,南越吕嘉弑君叛乱反汉,三国士家谋叛,南北朝更是数不胜数,隋唐期间若无洗夫人深明大义,怕是战乱不休了,两宋皇室更是断命于此,殷鉴不远,如此百姓哪里还有半点百姓的模样,杀之无罪!” 朱福全道:“唐参谋长此言不差,只是民不乱法不纠,他们不犯事前,还是应该将他们当做百姓吧!大人曾经在江西的时候都能绕过那些刺杀你的水贼山匪,为什么不能善待广东这些刁民呢?” 常振邦道:“不是本官对广东人有什么偏见,只要他们安分守己。本官愿意善待他们,但目前兵士为上,本官不希望为了极个别的无知百姓,耽误了部队的行程,那样会害死很多兄弟的!” 唐百川拍了拍朱福全的肩膀,道:“常大人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也不想这么做做,不过是两权相害取其轻罢了,你若有什么办法能够咱们讨逆护国军快速行动而又不被这些百姓走漏消息的话,相信大人也会恩准的!” 朱福全想了想,叹了一口气,道:“唐参谋长,老汉若是有办法,早就说了,哪里还能坐在这里看那些无辜百姓死于军法之下呢?” 唐百川叹了一口气,道:“其实能有什么好办法呢?这么多的军队,这么安静的夜色,只要发出任何一点声音都会被轻易地察觉,除非咱们这些护国讨逆军的兄弟都是鸟,拍拍翅膀从天上飞过去才不会发出一点声响,要么便是鬼兵过境,不论这声音闹的多大,老百姓见了,总是吓得缩起头来,自然不会向别人通风报信了。” 朱福全皱着眉头道:“人不可能变成鸟,更不能变成鬼,唐参谋长你说的这都是废话吧!” 唐百川道:“这鬼又不一定非得是真鬼,你看看那些酒鬼,大烟鬼,赌鬼,色鬼他们何曾是真鬼,可是那一个人不拿他们当鬼?还有那些装神弄鬼之人,无不是如此。”说道装神弄鬼的时候,唐百川再次拍了拍朱福全的肩膀,只不过这次拍打着实用了些力道,让朱福全感到肩膀上火辣辣的生疼,他龇牙咧嘴地看唐百川一眼,突然恍然大悟起来,道:“我明白了。我又办法了。” 常振邦被朱福全一惊一乍地吓了一跳,忙关心的问道:“朱大人怎么了?你明白了什么?” 朱福全道:“大人我终于想到一个好办法,能够让咱们讨逆护国军迅速进军而又不伤及无辜百姓的好法子了。” 常振邦和唐百川相视一笑,道:“老大人不要急,慢慢说,反正一刻钟之后才会继续前进。” 朱福全被他这么一说更是急迫难耐,一步窜到常振邦的深浅,道:“大人只要让咱们排头和两侧的兄弟们打扮成鬼怪的样子,让那些遇上的百姓以为咱们是阴兵过境,不用杀他们,咱们也不怕他们走漏消息。” 常振邦稍稍思索了一下,道:“是个不错的注意,唐参谋长你怎么看?” 唐百川想了想道:“恩,这个办法可以尝试一下吧,你不妨让朱大人下去安排一下,看看结果不就知道了。” 常振邦看了跃跃欲试的朱福全一眼,道:“这个办法还是不错的,老大人若是愿意尝试的话,咱们就试他一试,不过本官丑化说在前头,若是没有效果,老大人就休怪我军法无情了,我常某人是官但更是一名军人,我要为我的弟兄们负责!” 朱福全下去之后,匆匆找来李廷玉,说明来意之后,李廷玉不禁拍案叫绝,马上招手让第六师的兄弟打扮起来,什么脸上抹上土啊,弄些乱七八糟的燃料啊,好一阵忙活之后,虽然个体还是差强人意,鬼不像鬼到想是重伤员,不过整体上已经有了那种气势。等到开拔的信号发出来之后,第六师一马当先,冲了出去。江西第二师,第一师马上跟了过去。 还别说,这一打扮还真是让很多赌钱喝酒走夜路的家伙吓了个够呛,大部分见到了不是吓得屁滚尿流,便是昏死过去,极少部分能够迈开腿撒丫子就跑的。 常振邦听到张小六的回报之后,对着唐百川道:“三哥,这个法子真不错。” 唐百川淡淡的说道:“七弟,上一步弄好了,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常振邦点点头,对张小六道:“攻克广州之后,你立即将朱福全邀请本官主政广东的事情传出去,至于这阴兵过境的主意你更是要为本官大肆宣传。” 唐百川道:“大人进入韶关之后,苦于无法迅速攻克广州,粤北镇守使朱福全大人上了阴兵过境的妙计。这才解了大人的燃眉之急,并自告奋勇的率领韶关军伟大人打头阵,这才获得广东清乡总督办的头衔。” 常振邦看了一眼一脸惊讶地张小六,道:“以后唐参谋长说的话,便是我要说的话,按照他的意思办就是按照我的意思办!去吧!” 张小六点点头,退了下去,布置起任务来。 常振邦看了一眼快要泛白的天边,有些惆怅地说道:“若果安排得当的话,明天这个时候便能抵达广州城下了。夜袭怕是要变成昼袭了。” 唐百川听了,脸上却浮现出满意的笑容说道:“七弟这是好事啊,所谓夜袭不过是出其不意兵临城下而已,就算咱们弟兄深夜抵达这广州城城下又有什么用?要知道广州内粮食充足,外城池坚固易守难攻,又布防了重兵火炮,想要一夜攻克当真是痴人说梦!” 常振邦道:“既然这么不现实,那三哥为什么力排众议,信心满满地选择夜袭广州呢?” 唐百川微微一笑道:“兵贵神速,我需要的只是咱们的护国军出其不意的兵临广州城下,至于是昼是夜,倒是没什么好在乎的,当初让燕子在城内早早地安排了人手,咱们从大北门,小北门,两门挺进打他个出其不意,北洋第六师攻占督军府,江西第一师,第二师解决城内守军,这个计划很好,可是与昼夜无关。夜袭不过是催促弟兄们早点行动罢了,毕竟龙济光再如何残暴这里也是他的底盘,容不得半点差池!咱们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常振邦道:“三哥高明,有你为我出谋划策,这行军打仗之中,小弟却也觉得轻松了不少。” 唐百川道:“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若论打仗,军中还是要数李廷玉第一,七弟可要和他好好交流,多多学习啊,三哥这点道行不过是邪门歪道而已,偶尔用之,还可以说是出奇制胜,长久用之,不战自败!” 常振邦道:“老子可是说了,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三哥这么说可未免有些妄自菲薄了。” 唐百川微微一笑道:“或许吧,天下不好说,这广东一场兵灾过后,七弟可是要做到无为而治了。” 常振邦道:“这是自然,小弟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对归顺我的百姓子民,休养生息,对于那些乱党暴民,老子绝不收然,杀他娘的干干净净才好。” 唐百川道:“如此甚好!不过还是要师出有名!” 常振邦道:“拿下龙济光,那些革命党人必将蠢蠢欲动,到时候罪证确凿,法网恢恢必定能疏而不漏了!不过好需要三哥还是要帮我一把。” 唐百川道:“那是自然。” 兵马稍作休息之后,再次入一把尖刀般向广州挺近,在抵达距离广州城还有二十多里的一片密林中,张小六再次赶了过来,道:“李将军说已经抵达计划地点,请大人下令全军稍作休息。” 常振邦道:“准了,传令下去让诸位兄弟吃饱喝足之后,好生歇息,随时听我号令,待攻克广州之后,在与诸位兄弟们与城中痛饮。”说罢,他拿出望眼镜,广州雄壮的城门楼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那些成列在城门楼上的大炮黑洞洞地如一只只巨兽张口了嘴巴,随时准备择人而噬,守城官兵惊醒着四处巡逻,看上去并不懈怠。 不过这又如何? 今晚广州将为我不眠! 第248章 :广州城门 望远镜中看到的城门镜像与地图和文献中的截然不同,因为它更形象,更直观,甚至更让人畏惧,这座披上了千年古城名号却只有五六百年历时的大城中,应该有的防御系统他都有,甚至还有过之无不及,或许在常振邦的眼中它比不上南京,但它的军事功能要比天津和南昌要强大而完善的多。 南京厉害是与北京分庭抗礼的城市,甚至在没有北京之前,他便已经成为了南中国的都城,尽管活的久一点的朝代都及其厌恶南京,想法设法的削弱南京,甚至是千古一帝的始皇帝还埋下了万金断其龙气,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这座城市依然有着僭越的雄心,几乎每隔两三百年,便会挑战一次长安,可惜有些事还是看命,就算长安落败了,眼瞅着就要被滚滚黄沙淹没之时,大都北京却横空出世,力压南京一头,成为天下第一城的首都。带着这份无言失落和不屈的雄心,南京继续默默无闻地挑战着,或许是沉默的太久,做够了千年的第二,受够了历代都城的欺压,终于怒了,它成了毁灭几乎整个中国族群的长毛贼的都城,遭到了史无前例的毁灭,随后却再次无声无息地崛起了。 广州城内外共有十六座城门,分别是内城正东门、正西门、正南门、正北门、归德门、小北门、小南门、文明门。外城则有小东门、永兴门、永清门、五仙门、靖海门、油栏门、竹栏门、太平门。比起四九城的北京多了三道,却比十九坐城门的南京城少了三道。其实何止是三道城门,广州比起南京无论从地域上还是军政上面,都没有成为都城候选人的资格,不过这并不要紧,此地民风彪悍,赌性极大,日夜又被贪泉滋润,是故常怀不臣割据之心,趁着战乱也会过一把都城的瘾,其实这也没什么,南京也有时候也是如此,不过此地却不像南京那般默默的继续力量,便是圣明天子在位,也长长仗着路远地偏,插旗造反,反正富贵险中求,总比种地强。或许正是抱着这种信念,此地风波竟然千年不息,成为中国历史上少有的叛都,不过他也不亏,各种山贼叛军在此地建都的时间倒也不比那安安生生的南京,北京短。或许正是这个原因广州城的修建极为雄壮,尤其是正南方向更是多加了一层外城,算是对两广人民特殊的爱。 常振邦将手中的望远镜递给了唐百川,道:“广州城果然名不虚传,单靠燕子那些人怕是无法打开这里的城门吧!” 唐百川道:“兵贵神速,一旦我军不能迅速切入城内,旷日纠缠的围城战一旦打起来,等到各地镇守使出兵,弟兄们怕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常振邦道:“地图文献上不过是几个无伤大雅的数字而已,可是现实中的广州城当真是跟难啃的骨头,单靠燕子的人马肯定不行,三哥可曾想出了妙计?” 唐百川道:“只有一招可用了!” 常振邦大喜道:“三哥请说?” 唐百川道:“如今只能让那些韶关兵潜入城中吧!让他们协助燕子打开城门!必定可行!” 常振邦寻思了片刻道:“韶关兵怕是不妥吧,用咱们的讨逆护国军的人马如何?” 唐百川摇了摇头,道:“北洋第六师是北方人为主,江西第一师九江人为主,江西第二师是南昌人为主,不论那只部队的人去都会引起城内相关人士的注意,唯有韶关兵是广东人,他们进出广州城的话,不会引起太大的警觉。还有此地密林虽然可以遮掩部分兄弟,可是时间久了,也难免被人察觉,还请大人早作决断。” 常振邦回头对张小六道:“你将朱大人找来,就说我有要紧的话对他说?”张小六马上跑去将朱福全找了回来,朱福全气喘吁吁地道:“大人找我有事?”常振邦忙低过一个水囊过去,道:“朱大人先喝一口水,歇歇气。”同时扭过头对张小六道:“虽然有要紧的事儿,也不能这样催促朱大人啊。” 朱福全接过水囊喝了几口水之后递了过去,道:“大人找属下来,可是为了那攻打那广州城的事情?不过本官有言在先,龙大人与我有恩,我的韶关兵可以帮助大人维持治安,绝不会和龙大人的兵马有任何冲突。希望大人见谅。” 常振邦一愣,随即苦笑道:“朱大人你说的哪里话,这种违背道义的事情我怎么可能让你去做呢?此次找你来,是想将攻克广州城之后安抚灾民的事情交给你去做!” 朱福全道:“这种事情,朱某人是义不容辞!” 常振邦摇了摇头道:“兵灾之夜难免有趁火打劫的狂徒,大人切不可纵然,更不能手软,须知纵一匪徒,便是杀良民百万。” 朱福全很是认真地说道:“这些日子以来,大人或许只知道朱某人爱民如子的一面,就将朱某人当做那暗弱之人,其实不然,今夜会让大人知晓朱某人杀伐决断的另一面吧!若大人没有别的事情,卑职告退了。” 常振邦无可奈何地送他去了,一旁的唐百川却笑着说道:“看来此人不肯配合啊。不过如此操守难能可贵。虽然不知道此人归附七弟是真心还是假意,却也知此人不是背后捅一刀的无耻小人,七弟答应他的三个条件好好运作一番,想必还能让此人真心归顺。”常振邦发愁道:“朱福全不肯让他的韶关兵直接参与到广州之战之中,为今之计只能靠燕子那边打开着广州的城门了。不怕三哥笑话,小弟当初制定计划之时洋洋得意,以为这广州城必能一股而下,将龙济光瓮中捉鳖,谁知道一见这广州城的城墙,小弟竟然恐惧不已,甚至产生撤兵北上固守韶关的念头,还望三哥救我一救!” 唐百川叹了一口气道:“当年我云游天下之时,北上帝都南下两广,也曾被起皇皇巍城所震慑,待我进入城内,发现城中贩夫走卒,文武官兵也不过是常人模样,与洛阴城中别无二致,不过是人更多一些罢了,自我想明白这一点后,也就释然了。老弟你非常人,我不希只是你的胆量非比常人,而是你的脑子和目光!” 常振邦看他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似乎成竹在胸,不觉释然了,道:“三哥教训的是!振邦受教了!有三哥在此,燕子必定无事,我军必定能如愿以偿地攻入活捉龙济光。” 唐百川淡淡一笑道:“老七不要给我戴高帽子了,打开广州的城门我是有办法的,但是之后的行动还得靠李廷玉的第六师啊,扫尾工作要靠朱福全,这一点你却不要忘却。” 常振邦道:“三哥吩咐的话,小弟哪里敢忘怀?只是小弟有疑问憋在心里不能释怀,还望三哥帮我解答。” 唐百川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便是刚才我明明有办法协助燕子打开广州城门,为什么还建议七弟寻求朱福全的协助吧!” 常振邦道:“三哥圣明!” 唐百川目光投向了远处的广州城,道:“人世间最慈悲的是人心,最险恶的也是人心,能够上天入地出神入化最善变的也是人心,如今我军千里迢迢奔袭广州城,容不得半点差池,朱福全便是我军最大的隐患,不过现在看来他还是可以为七弟一用的!不过七弟可要小心此人!” 常振邦双眉一挑道:“朱福全为人温和仁厚,对待士兵从不盛气凌人,特别爱惜人才,生活俭朴而好助人为乐,这样的人既然现在肯帮我,怎么可能会害我?” 唐百川白了他一眼道:“七弟,聪明人面前刷什么花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道:“朱福全此人当真不错,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官,这样的人最难对付,面对功名利禄他们古井无波,他们只为自己心中的道义活着,此次讨伐龙济光,并非为了他自己也并非为了我常振邦,实乃为了广东数千万黎民百姓!即便龙济光对他知遇之恩,他也能理直气壮地随我进攻广州城,这种人最难对付,有朝一日我常振邦若是步了龙济光的后尘,他也一定会向今天帮助我一样帮助比人去对付我。既然这一天不可避免,那就让这一天来的晚一些吧。” 唐百川道:“王侯之路并不好走,稍有不慎便有覆舟之险,洪宪皇帝便是一例,畏首畏尾更是沦为他人鱼肉,刘璋便是一例,用人之道便是如此,世有英明善治君,奸雄屈伏作能臣。奸雄尚且如此何况能臣?” 常振邦点点头,道:“三哥如此高才,帮我实在屈才了,待取了广东,三哥可愿意帮我打理江西?” 唐百川眼中闪过一阵疲倦困苦之意,道:“五年前不用你说,我也会自取功名,只是现在累了,倦了,帮你出出主意还好,但让我被这些世俗之事缠身,还是算了,现在的我只想好好和刘三过我们的小日子。毕竟人生苦短,更应给珍惜彼此。” 外面的天色稍稍黯淡了许多,突然城内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不知道谁这么财大气粗放出这连天的炮仗,连这二十里外的密林中都听到了。 唐百川一反脸上的疲倦,急迫地说道:“七弟就是此时了。” 第249章 :攻克广州 在大北门附近的一座废墟宅子里,三四十几个乞丐模样的年轻人或蜷缩,或卧躺,或蹲坐,大锅热气腾腾腾地冒着狗肉的香气,他们无不贪婪的呼吸着,唯有一个壮汉模样的乞丐小心谨慎的望着大北门的上空。 一个瘸了腿的乞丐噌到他的面前,拉了拉他的袖子,道:“蚂蚁兄弟,天上的那些星星有啥好看的,还是赶紧闻闻这狗肉的香气吧,不知道啥时候还能吃上这么肥的香肉了。” 蚂蚁笑着说道:“等老子有了钱,天天吃狗肉,就怕这狗肉都要吃腻了。” 瘸腿乞丐瞪了他一眼,不高兴的说道:“都是要饭的,说什么大话,老子要是能每天都吃饱肚子就高兴死了。”说完不在打理蚂蚁,一点点的往大锅哪里爬起,闭上眼睛贪婪的吸收着狗肉的气息。不过他爬的太近了,惹怒了不少乞丐,随着漫天的叫骂声,瘸腿乞丐讪讪的退到了一边。 窗外突然发出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如开炮一般震动了这座废墟,抖落了屋顶上不少的灰尘,当这些灰尘落在狗肉锅子里的时候,引来乞丐们的破口大骂。 一个健壮的乞丐悄悄凑到蚂蚁身边,道:“燕子老大发信号了没?” 蚂蚁摇了摇头道:“没有!不过应该就是今晚!” “这该死的炮竹声,吵得人脑袋瓜子疼!”健壮的乞丐很是不爽的踢了一脚墙壁,灰尘更是如雨水般哗哗落下,有几个乞丐勃然大怒,卷起袖子,便要抄家伙干仗,见一旁的几个健壮的乞丐怒目而视,指桑骂槐着又放下了袖子,坐到了一旁。 蚂蚁道:“这是谁家的鞭炮,明天大家伙都去他们家报喜去!” 刚才的瘸腿乞丐嘲弄的说道:“你知道他家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你知道陈廉伯陈团长吗?” “陈廉伯?这是什么玩意?”蚂蚁轻蔑的说道,实则在心里暗暗记下了此人的姓名,不过他的双眼还是死死地盯着窗外。 蚂蚁轻蔑的语气激怒了在场的众多的乞丐,这些人无不对他横眉冷对,要不是看人多势众,早就扑过去好好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混小子。这让蚂蚁更是对这个叫陈廉伯的人充满了好奇,名动广州的大人物不少,可是连乞丐都震动的人物却着实不多。蚂蚁悄悄想刚才的那个大汉使了个眼色,大汉走到瘸腿乞丐身边一蹲,道:“老兄,这陈廉伯到底是何许人也,和咱们乞丐有啥关系啊,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气愤好像骂了老子一般。” 一提到陈廉伯,瘸腿乞丐不由得挺直了腰杆,十分傲气的说道:“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你明天给老子两个馒头,老子才告诉你!” 大汉一愣,大怒道:“你个王八蛋,爱说不说,还两个馒头,一个都没有,大不了老子问别人去!” “别啊,两个馒头你觉得多,你给一个也好啊!”瘸腿乞丐委婉的说道。 “你欺负我们这些外地人不知道吧?半个馒头,爱要不要,反正这陈廉伯是广州城的大人物,老子用不了半天就知道了。你信不信!”大汉凶神恶煞地吼道,似乎一个馒头已经是掏了他心窝子里。 “我信还不成吗?半个就半个!”瘸腿乞丐忙将大汉拉到自己身边,十分傲气地说道:“谁不知道咱们广东人有钱,有皇上派的两广总督,孙猴子的都督,袁大头的督军到咱们广州上任的时候,都会接见商团代表。别看这些人在别的地方耀武扬威,横向霸道,可是到了咱们广东地面上,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的蹲着,尤其是在制定重要政策时,乖乖的询问商团领袖徵询意见,这商团领袖在广东地面上的威望越高,对地方军政事务影响越大,当广州商人认为某项政策严重损害商界利益时,有时便会采取罢市等方式跟那些狗官捣乱,你还别说,这一招还专治这些狗官,武汉民乱之后,社会治安差,广州商人为自卫成立广州商团。这陈廉伯陈大户便坐商团的头把交椅,龙督军请他做了督军府的顾问,后来他又当上了广东粮食救济总会总理,逢年过节的都给咱们乞丐送口粮,你说陈团长是不是咱们广州乞丐的再生父母?” 蚂蚁听了暗自点头,接着又向大汉使了个眼色,大汉问道:“这大半夜的放这么多炮竹,吵得人睡不着觉,他家到底有什么喜事,只得这么不顾及街坊四邻的庆祝!” 瘸腿乞丐道:“谁知道呢?不过陈团长是个大善人,往日里都是乐善好施,决不让弟兄们空手而归,这大喜的日子明天肯定少不了兄弟们的好处,至于什么喜事?管他娘的了,方正不是升官发财,便是娶小老婆生小孩子,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大事!” “看,那是什么!” 蚂蚁突然指着窗外,惊叫起来,几个壮汉乞丐忙凑过去一看顿时大喜道:“蚂蚁哥,是燕子老大的信号,咱们行动吧!”蚂蚁点点头,对着那些乞丐做了一个收拾,身旁的大汉慢点点头。不一会儿废墟内传来一阵枪声,鲜血一下子染红了废墟的地面,狗肉锅子也被掀翻在地,汤水缓缓地汇合了一滩滩的血迹,朝着废墟门外流去。 一个靠在厚重的城门里面兵士们被突如其来的枪声从梦中惊醒了,不由得脸色阴沉的说道:“有枪声啊!” 另外一个嘿嘿一笑,伸手戳了一下对方的脑袋,说道:“做梦做傻了吧!这那里是什么枪声啊,这是陈团长家办喜事,准是刚刚迎娶第十三房小妾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哈哈。”说完众人一片哄笑。广东人人对绿帽子之喜欢动不动就要给人送上一顶,却不知道回头一看原来自己媳妇怕自己冷,已经为自己张罗了数十顶绿帽,当真是夫妻情深,另外省人士羡慕不已。没有媳妇也无妨,嘴巴上给被人送去一顶,也算是礼尚外来了。 “这么晚了,不如洞房,放什么鞭炮,吵得人家都睡不着觉。”刚刚睡醒的兵士伸了一个懒腰,十分不满地说道:“不知道老子在梦中一口气娶了十四个漂亮妹子,比他陈大户还多一个!”说完像是又睡着了,在一声锐利的枪声中,身子一歪靠在墙壁上缓缓地瘫了下去。此时这些兵士才反应过来,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数十个乞丐,商户模样的壮汉便从四面办法冲了过来,一阵枪声,便将这些守卫城门的兵士解决了,蚂蚁上前就是一枪,打碎了城门大锁,城门此时豁然开朗。然后留下四三个人将刚才死去的兵士堆成一个简单的防御工事,然后让两个汉字架起机枪对准了城内,又让两个汉子架起机枪对准了城外。这倒不是说有援军会从城外攻过来,只是大北门外有个瓮城,不尽快将这个瓮城拿下,不但城外的讨逆护国军进不来,便是他们这些人也毕竟被赶过来的广州军瓮中捉鳖一起干掉。 机枪声突突的响起,如两条火蛇般狂扫着瓮城内的一切生命,那些猝不及防的守门兵士们来不及开枪反击便被这两条火蛇扫中,或夺去了性命,或重伤倒地。 陈大户的鞭炮在响,也无法让城门楼子上的兵士将枪声听成鞭炮声,值班的军官当机立断一边从瓮城城墙上开枪扫射,一边派出重兵试图夺回被蚂蚁等人躲去的城门,可惜这一切早就落入了常振邦和唐百川的算计之中,城外的火炮在燕子发出攻城信号之后便已经推到了实现安排好的地方,一听到城内传来机枪扫射的声音,便开始下令炮轰瓮城,一时之间火光齐发,瓮城上的那些兵士纷纷如断了线儿的风筝一般被炸了个四分五裂,接着常振邦的讨逆护国军已经迅速地杀到了门前,捣毁路障,冲入大北门,如流水一般冲了过去,蚂蚁也将对准城外机枪调过来,四门机枪如四条火蛇般交错收割着那些试图夺回城门的广州兵的性命。 值班军官见城门已经没有夺回来的可能,当机立断下令兵士们朝着城内方向撤退,试图借助大北门的一侧布置沿街防线,形成局部优势兵力将这些讨逆护国军封锁在城门一线,可惜他没想到的是常振邦竟然同时打开了三道城门,这么疯狂的举措战争史上可是并不多见,但三个师的兵力如洪水一般冲过去的时候,这沿街的防线由于太过脆弱,当即崩溃了,值班军官长叹一声,只得脱下军服混入逃兵之中,逃命去了。 常振邦等人进入瓮城之后,当即打出了“讨逆护国,缴枪不杀!”的口号,广州城中很多反对帝制的人马也加入到了常振邦的队伍之中,这队伍越来越多,很快睡梦中的广州城便成为一座不夜城,那些讨逆护国军还没有进入的地区,趁火打劫的乱民便开始蠢蠢欲动了,可惜他们的如意算盘也打错小九九,早就准备好的陈廉伯带着商团武装也开始四处维护治安,至于那些讨逆护国军经过的地方,便交给朱福全的韶关兵了,这一下可让常振邦见识到了什么叫剿匪精英,任谁也没想到老实巴交爱民如子的朱福全此时仿佛化身为从地狱中走来的魔王,所到之处,但有乱民,不管你是初犯也好,还是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子女也好,尽数手起刀落,毫不留情,事后统计死在他手中的暴民竟多大数千之众,可是谁也没有资格责难他,毕竟他杀的清一色都是暴民,谁都知道若任由这些暴民行动,死的怕就不止数千了。 广州此地就算你是包青天只要不是本地人都有三分抱怨,更何况又被孙猴子蛊惑多年,内心深处早就埋下了反对袁世凯的情绪,很多人甚至认为若不是袁世凯捣乱,孙猴子就能当上皇帝,而孙猴子当上了皇帝,广州人就可以弹冠相庆,家家户户都有做官的希望了。所以袁世凯称帝之后,重用亲信,很多人觉得孙猴子称帝之后,广东人起码一半以上能入朝做官,现在可好不但不能做官还被龙济光百般搜刮,抱着这般复杂的情绪广州人开始行动了,他们自发帮着讨逆护国军带路,很快常振邦等人便杀到了督军府中,此时督军府中早已经已经人去楼空。 炮声一起一下子压过了陈大户的鞭炮声,龙济光也被炮声从睡梦中惊醒,他忙从下属老婆的身上下来,匆忙的穿上衣服便叫来副官长,问道:“这炮声是怎么回事?可是革命党叛乱?”迷迷糊糊的副官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气的龙济光给了他两巴掌,转身让人牵过马来,急匆匆出了督军府,朝着军营中奔去。 常振邦马上派人接管了督军府,占领了电讯处,开始通电全国,宣布讨逆护国军已经攻占广州,并以讨逆护国大都督,粤赣巡阅使的名义宣布江西,广东反对帝制,拥护中央政府,不许其他军队进入广东是谓‘粤赣三原则’。并向广东省内的几个镇守使,道尹发出电报,邀请他们来广州进行维护广东秩序的军政会议。同时下令李廷玉的北洋第六师继续追击龙济光,务必将龙济光生擒活捉。 广州城一夜失守加上龙济光派往云南的军队新近大败,龙济光的军队士气低下,甚至还没有接触到北洋第六师,只听到他“讨逆护国”便溃散而去。李廷玉的第六师长驱直入,可惜龙济光也并非易与之辈,竟然换做小兵服饰从李廷玉眼皮子下面完了一招金蝉脱壳逃走了,李廷玉大获全胜,俘获龙济光嫡系济军二千人,广州兵三千人,枪支弹药更是不计其数。可谓大声。 天亮之后龙济光收拢残兵,身边只留下嫡系济军不到三千人,忍不住仰天长叹道:“老子一辈子打雁,想不到今日便燕啄了眼,不过只要我龙济光不死,这两广迟早还是老子龙家的!”说完挥师南下,逃往惠州。 第250章 :双取惠州 且说广东督军,两广巡阅使龙济光一个不备被常振邦连夜偷袭赶出了广州城,收拢残兵之后又被北洋悍将李廷玉大败,只得收拢参军去了惠州,投奔二哥广惠镇守使龙裕光,这龙裕光也是两广地面上一员悍将,与龙觐光这个大哥不同,他是龙济光的一奶同胞,亲生的兄弟,平日中喜欢玩鸟养花,不过那都是用来示弱蒙人的,曾经暗助龙济光排挤龙觐光夺去了纳更土司的职位。如今坐镇惠州,拥兵一个师,与广州成掎角之势,两人相互配合默契,倒也让广东蠢蠢欲动的乱党不敢放肆,广东得以维持了表面的平静。 此时广惠镇守使龙裕光睡得正香,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咣咣地砸门声,不由得恼羞成怒道:“叫什么,小心老子将你们投入土牢里,一辈子当娃子。”门外副官说道:“二爷,不好了,三爷带着大兵到了咱们惠州城外叫门,这三更半夜的小的可不敢造次。请二爷出个主意。” “老三不好好在他的广州城戴着,到我惠州来搞什么鬼?”龙裕光打了个哈切,很是不满地说道。 “可那是三爷啊,小的不让他进城,怕是说不过去吧!三爷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啊!”副官小心的说道,他可是从小跟着龙裕光的佣人,小的时候是伴读书童,大了就是亲信常随,抡起感情来,倒是比龙济光亲近了不少。 “啰嗦,你是老子的人,他龙老三敢拿你怎么着?用得着你这样怕?不过主子终究是主子,给他开门,找个地方安顿,这些事情用不着我教你吧!”龙裕光不满地说道,想当初看这同父同母的兄弟可怜,所以才帮他赶走大哥的,没想到这小兄弟这些年飞黄腾达,转眼就成了统治两广的土皇帝,而自己手里却只是一个小小的广惠,这让他打心眼里不痛快,总觉得自己成了寄人篱下的要饭的,可是不满归不满,这个人的头脑还是很清晰地,知道自己有今天的地位也是托了这位三弟的服气,所以埋怨归埋怨,还是打心眼里愿意帮衬老三的。 “等等!”在副官要开城放人的时候,龙裕光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将他叫住,道:“看清了没有,到底是不是三爷的人?你见到三爷了没有。” 副官在窗外想了片刻之后,小声嘟囔说道:“这道没有,你也知道三爷是什么脾气,小子要是见了三爷,一言不合怕是连脑袋都没了吧!” 龙裕光眉头一皱,道:“此时蹊跷啊,不可大意,你没问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副官道:“听说抓了几个广东乱党,他们要在广州,惠州等地蛊惑刁民造反,三爷怕二爷这边的人手不足,所以……”他没有说下去,也不用说下去,老家两兄弟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话不用说尽,点到为止就好了。 “不对!龙老三不是这样的人!”龙裕光说道:“这里面不是有鬼,就是你没说实话。” 副官尴尬了片刻,道:“二爷,那边的人说广州失守,三爷被人赶了出来,济军兄弟们大败,好不容易才被三爷汇聚在一起投奔二爷来了。” 龙裕光一脚踹开大门,一把揪起副官的领子,道:“你敢妖言惑众!小心老子点了你的天灯!” 就在此时一名电讯处的亲信军官跑了过来,道:“二爷,不好了,不好了。” 龙裕光将副官丢了出去,回头对亲信军官道:“慌什么,有什么好慌得!” 亲信军官将电报双手递给龙裕光,颤颤巍巍地道:“请大人看了就知道了。” 龙裕光接过电报一看,顿时慌了神,身子一晃便做到了地上,副官和亲信军官想要过去搀扶,却被他推开,只见他满面灰白,如死过去一般,道:“快开城门,请三爷进程!” “是,大人!”副官急忙跑了出去。 龙裕光看了一眼,亲信副官,道:“你马上回电讯处,以两广巡阅使龙王爷的名义给肇阳罗镇守李耀汉,高雷镇守使王纯良,钦廉镇守使隆世储,潮梅镇守使马存发,粤北镇守使朱福全五位大人发电,让他们速速带兵来我惠州,讨伐恶贼!” “等等!”当亲信副官跑去要发电文之时,却又被龙裕光叫了过来,道:“这股恶贼叛逆能够深入广东绝非偶然,五大镇守使中必有贼人与之要相互用,本镇来看首鼠两端的李耀汉大有可能,所以肇阳罗镇守李耀汉那里不用电报了,粤北虽也有可能,但老三待朱全福恩同再造,葵丑之战中两人又合力击溃了孙猴子的援赣军,深受当今圣上器重又是个老实人,断不会做哪忘恩负义的带路人,所以他那里不妨催促一下,钦廉镇守使隆世储那里正是要害之地,不可轻易动摇,电文他让好生镇守钦廉,不得让叛贼陆荣廷跨入广东一步,高雷镇守使王纯良处可以发电文试他一下,同时电文琼崖镇守使黄恩锡让他诸事莫管,时刻注意王纯良部的动向,潮梅镇守使马存发是我龙家奴才不妨让他火速前行,若敢怠慢休怪军法无情!” 一系列的命令说完,龙裕光打了个哈气,道:“都记下了吗?记下了就赶紧去办吧,磨磨蹭蹭的小心爷的军法无情!”亲信军官忙跑了出去。龙裕光转身想要换了套便装,让管家为龙济光收拾好房间,便坐在客厅中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茶,等待着龙济光的到来。 往日只要龙济光一入城,那嘈杂的声音乱哄哄的让人心烦,可是这一次却井然有序,龙裕光忍不住说道:“老三被人偷袭了丢了广州城,领着一伙子残兵败前来投奔于我,这要命的军纪怎么反而严明起来了……不对,这可不像老三的风格,这绝不是老三的人,干!这些逆贼好黑的心肠,竟敢骗老子的城池,也罢老子就让他看看龙二爷到底有几只眼。”说着将管家叫来,在他耳边小声地嘟囔了几句,管家忙一溜烟的跑出了镇守使衙门。 龙家三兄弟起自土司,家里养着数百家养奴才,都是忠心耿耿之辈,当他们三兄弟飞黄腾达之时,这些奴才也就鸡犬升天了,刚才排出的管家身上就挂着旅团级的军官。 这龙裕光所料不差,此时进城的大军并不是龙济光的残兵败将,而是千里迢迢从抚州进入韶关,又从韶关直奔惠州的王熙凤部,这一阵长途跋涉可是苦了这些弟兄,所以由他们扮演龙济光的残兵败将还是十分妥帖的。 待这些残兵陆陆续续的入城之后,王熙凤发出了攻击夺城的命令,城门处的惠州军还没反应过来,便让这些抚州军收缴了武器,乖乖当了俘虏,接着王熙凤部扑向镇守使衙门的时候,一路之上所到之处便如秋风扫落叶般顺利,等他们冲入镇守使衙门的时候,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王熙凤一愣,知道中了龙裕光的算计,马上下令,全旅人马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全部火速退出惠州城,还没等他们全部撤出镇守使衙门,炮火便如雨点般朝着他们打来,接着惠州兵气势汹汹地朝着王熙凤部杀奔而来,王熙凤部顽强地抵抗了将近半个时辰之后,最终全线崩溃,好在王熙凤进城之后,追击之前多留了个心眼,派出两个营的兵力留守城门处,这才让王熙凤只带着一个半团的人马冲出了惠州城,半路上又被龙裕光部一路掩杀,等到他回到广州境内的时候,清点手中兵马已经不足两个营了。 龙裕光乘胜追击将王熙凤部几乎全歼,半路之上遇到了龙济光部的残兵败将,双方并没有认出对方来,就算认出了龙济光部,由于刚才的诈城,也不会手下留情,这一场厮杀直到天亮双方主帅见面之后,才尴尬收兵,双双奔向惠州城。 刚到惠州,便见城门紧缩,城头之上竖起一杆大旗上写“讨逆护国”,再看旗下站着一个志得意满的汉子,他嘲弄的看了一眼龙济光,龙裕光兄弟,用力喊道:“兄弟是讨逆护国军丁效兰,已经奉唐参谋长密令已经取了惠州城,已经被大都督任命为了广惠镇守使,龙王爷,龙将军还是另投别路去吧!” “混蛋!给老子进攻!”龙裕光,龙济光勃然大怒,双双喝令部下进攻。要说丁效兰是江西第二师的师长手中人马自然众多,可是随他他长途奔袭惠州只有一个团的丁部亲信,其实并没有多少人马,能够乘乱夺取惠州城已经是捉襟见肘了,就算是紧急招收了那些被擒的王熙凤部也没有多少人马,可是他也有他的长处,那边是龙济光部是残兵败将,龙裕光部是追击而去,两部人马都没有重火炮,而丁效兰脚下的惠州城却是有不少守城火炮,随着丁效兰一声令下,墙头上炮火轰鸣,两龙部队当即被炮轰的进不了城门十丈之内,见势不妙,龙济光兄弟二人合计了片刻,怕丁效兰会趁败截杀,便分头撤去,龙济光残部南下雷州半岛投奔琼崖镇守使黄恩锡,龙裕光部去了潮梅镇守使马存发。 望着两龙撤退的背影,丁效兰不由朝着城楼左右望去,弹药已然不多了,龙裕光在惠州城内存有大量子弹军火,以为广州犄角,却不知道这城门处的军火经过他和王熙凤部一场大战,折腾的几乎殆尽,若龙裕光狠下心来,多发动两三次进攻,丁效兰怕是受不住惠州,反而成为阶下囚了。 第251章 :钦廉之战 广州城中,督军府内一片忙碌的场景,除了广州督军府的招牌换成了讨逆护国大都督府之后,常振邦发布了一系列的命令,任命朱福全为粤赣宣慰使兼任广东清乡总督办,全面负责粤赣两地安抚民生,剿灭乱贼的工作,同时任命陈廉伯为讨逆护国大都督府财政厅厅长,李廷玉为讨逆护国左参赞,华中天为讨逆护国右参赞,唐百川为讨逆护国总参谋长,原广东巡按使李国筠任为政务厅厅长监管广东政务,广西巡按使戚扬为,张小六为秘书厅厅长,王德旺为大都督府警卫团团长,常振燕为大都督机密厅上校厅长,享受少将待遇,至于原来广州城中一应大小官吏,除弃官逃跑者,一律官复原职,并除去龙济光时代所有恶法,一时之间广州城内井然有序,一片勃勃生机。不出三天,便有广州本土乡绅送来爱民如子样式的牌匾数十枚,并非常振邦如何,只是广东人厌恶龙济光更甚于洪水猛兽。 粤赣三原则的出台更是团结了广东,江西境内的保守势力,安定了两省民心,打消了周边军阀的顾虑,赢得了英国总领事的赞赏,去也让广西护国军的陆荣廷恼羞成怒,当场踢翻了桌子,放弃内劝说钦廉镇守使隆世储的打算,会师武鸣,次日南下钦廉道内诸县,兵围钦廉城。 常振邦电报质问陆荣廷道:“同为护国,为何不出兵北上,反而侵我钦廉。” 陆荣廷道:“洪宪皇帝是全国之敌,你占我广东,是我陆荣廷之敌,全国之敌,自有全国人讨伐,桂军之敌,自有我桂军讨伐!” 广西广东一字之差,两地百姓势成水火,恨比天高,双方都有宁可亡国也不能便宜了对方的心思,以至于陆荣廷的电文一处,整个广东民怨沸腾,茂名湛江等地就近民众自发组织起来,准备抵抗陆荣廷的进击。民间如此,上层也是如此,广州各界纷纷上书,要求陆荣廷撤兵,同时广东商团各代表,广州各界代表齐聚大都督府提出赞助军饷三十万伍仟大洋,要求常振邦出兵抗陆。常振邦对于陆荣廷侵入任命讨逆护国左参赞李廷玉率领北洋第六师进军钦廉,收复失地,同时电文全省,要求肇阳罗镇守使李耀汉,高雷镇守使王纯良出兵配合,这两个人并非忠臣孝子,都是首鼠两端有奶便是娘的人,常振邦召开协商会议这两人先是不置可否,却暗中派人协商,当得到常振邦保证不夺权,不裁军,不少军饷,不移底盘的时候,当即发电拥护常振邦所领导的大都督府管辖,并表示如今陆荣廷东侵,他们作为镇守使守土有责,脱不开身,但承诺会派出分量不低得力人选前去参加协商会议。可是如今陆荣廷攻打钦廉的举措,大大激怒了两地民众,也是对他们权利的挑战,两个人毫不含糊,愿意随同李廷玉出兵钦廉,同时与常振邦有夺城之恨的龙家兄弟也发表声明,通电全国,声讨陆荣廷,并保证常振邦出兵广西期间,不会和对方发声冲突。 陆荣廷三万大军重重围困钦廉城,隆世储望着下面乌压压的广西军团,脸色不由得阴沉下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并不支持袁世凯称帝,甚至和钦廉道尹朱为潮,统领冯相荣暗中商议反袁护国,并和李烈钧,陆荣廷私下里多有接触,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常振邦的讨逆护国很显然更符合广东的利益,本以为如此便能和陆荣廷相安无事,谁知道图穷匕见,这陆荣廷狼子野心不过是打着护国的旗号,想要吞并两广而已,这种事即便他能忍,便是广州百姓也不能忍!革命也好,反袁也罢,百姓之中或许会有保守者,但是面对广西人入侵这件事上,他们心思却是一致的,当真是有钱出钱,有粮出粮,有力出力,不到三天的功夫,这里他隆世储的军队便扩充了将近三倍,由一个师变为了三个师,只不过出了他手中的嫡系是正规武装之外,一个师是万国枪械,另一个师是大刀队。 朱为潮心力疲惫地说道:“隆大人,如今全城百姓便仰仗与你了,大都督来电,李将军的人马不日即可抵达!” 隆世储叹了口气道:“粤民何辜,无辜遭此大劫!” 朱为潮叹了口气道:“大人不是两广之人,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天下一统,广西广东闹事,天下纷争,广西广东闹事,便是中国灭亡了,这两地百姓还是会闹事的,只能怨天尤人了。” 隆世储叹了口气道:“冯相荣如何了?” 朱为潮道:“冯统领闭门不出,将军权交给了副统领。本道尹也将所有政务分配了下去,准备闭门读书了!保重了,隆大人。”说完,朱为潮恋恋不舍地走了,他是土生土长的广西人,甚至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在常振邦入广州前,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和冯相荣是希望隆世储能够和陆荣廷一起护国的,可是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常振邦率先在广东喊出了讨逆护国的口号,既然广东人已经护国了,那又何必追随广西人?如今陆荣廷兴兵讨伐,更是彰显了他的狼子野心,当初奔走最为积极的他们如今也只好作了缩头乌龟,也算是识时务之举吧。 “何苦呢?”隆世储叹了一口气在枪林炮火之中巡视着防御措施,安抚着伤病 城门下广西军再次发起进攻,炮火隆隆,古老的城墙在千疮百孔中依然屹立不倒,城楼上的广东军队再次发起猛烈的反击,即使没有现代化武装的大刀队成员也毫不客气地用石头,是滚水等中国传统守城战法和仇深似海的广西军对抗着,彼此双方的仇恨是天生的就像身体内流淌的血液一般,没有人会选择手下留情,因为他们知道,一旦自己落入对方手中也不会有任何好下场。 陆荣廷望着惨烈的攻城之战,脸色有些阴沉,他冷冷地说道:“什么时候能拿下此城?” 龙州镇守使谭浩明道:“大哥,若是靠着咱们自己的人强行攻城长则七八天,短则三四天。” “什么?他娘囊的,怎么这么久!”陆荣廷不高兴的说道:“冯相荣那小子当初收了咱们那么多钱,不是拍着胸脯保证劝说隆世储跟老子都得吗?现在躲哪里去干什么吃的?” 陶浩明道:“大哥,冯公子如今避嫌了,现在怕是不好使了!”冯相荣乃是当年三战三捷杀的法兰西人闻名丧胆,迫使佩茹里内阁垮台,唯一一个取得对外大胜的将军老将冯子材的公子,所谓将门鼠子是也,为人贪腐,却也不是太渣,众人看他父亲面上也多多为他遮盖一些。 陆荣廷道:“派人告诉冯公子,他收了老子的钱就得为老子办事,城破之日少不了他的好处,若是不从,就休怪我陆荣廷不讲江湖义气,兄弟情义了。” 陶浩明道:“大哥,这不妥吧!” 陆荣廷道:“兵贵神速,取下钦廉,便能说服李耀汉,裹挟王纯良,是有了广东三分之地,靠着广西兄弟咱们还怕收拾不了常振邦和龙济光?若是在此地耽误的太久,不免夜长梦多啊!” 林虎气势汹汹跑了过来道:“陆大哥,下次攻城让我林虎为先锋吧!” 陆荣廷看了他一眼,道:“林虎兄弟不着急,你是陆战名将,攻城不是你的强项!等进军广州城的时候,大哥一定让你为前锋以报贤弟之仇!” 林虎狠狠道:“这常振邦与我有夺城之仇,辱妻之恨,林虎此生必定亲手诛杀此撩,以解老子心头之恨!” 不远处旁边林俊廷忍不住问陶浩明道:“这林虎怎么和常振邦有如此大恨?” 陶浩明道:“当初常振邦在沙河镇一战成名便是踩着林虎上去的,这林虎当时怕死从亲信中找了个替身跑了之后,族弟林宝投降,常振邦便将林虎的娇妻幼女送了过去,托他的族弟林宝代管,只是听说后来林宝和他的妻女双双通奸,纳为二房,三房了。” 林俊廷听罢,吐了口痰厌恶地说道:“这常振邦也算是将义气之人,林虎的妻子不自杀守洁反而和兄弟勾搭成奸是他管教无妨,和人家常振邦什么事,自己贪生怕死还有脸说别人?真不知道脸是怎么长得,这种输不起而已!老子看不起!” “你们够了!林将军为革命现身,抛家舍业是处于一片至诚,你们这些人少他娘的在这里乱叫舌根子。”陆荣廷坐下大将马济呵斥道:“难道不知道等陆大哥进了广东之后,还要借助革命党的力量吗?” 林俊廷听了有些不服气的说道:“小子,这些革命党都是自己喊口号,让别人冲杀在前的主儿,一有事就是为了革命火种,自己撒腿就跑。可是别人一跑就是背弃革命,当真是不要脸至极,老子平生最恨这种人了。”说完转身去了自己营中。 稍事休息之后,陆荣廷发出了破城之日,解散军纪三天的声明,多次进攻有些不顺的广西军再次英勇地发起了猛烈的进攻,隆世储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靠着城中民众的力量,被火炮轰击破碎的城墙被一一加厚,城上的火药,巨大的石块,沸腾的脏水也一一准备好了,稍事休息之后,守城军民再次爆发出保家卫国的热情,将如蚂蚁搬爬过来的广西兵狠狠地打了回来,这一次广西兵又丢下数百尸体灰溜溜的撤了回去,气的陆荣廷一连毙了两个军官。 刚才的战乱,整个钦廉城内都听得见,偏偏冯相荣左拥右抱一副高枕无忧的姿态,他是老将冯子材的公子,由于老爹出色的战绩,让他的身份不免有些超然,不管是广西广东都拿他当自己人,所以城破之日,他都无所谓。 “冯公子好快活啊!”冷冷地声音从卧室下面传来,吓得冯相荣咣当一声从床上掉了下来,女人尖叫着所在了被子之中,当冯相荣出生求救之时,一道黑影从床下扑了过来,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同时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卡在了他的脖子上,道:“冯公子,休要乱说话,兄弟我是陆荣廷陆大帅的人,今天有话想和公子好生说说。” 冯相荣一听是陆荣廷的人,脸色顿时松缓下来,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他!有什么话你说好了,何必如此?” 那人道:“如今陆大帅为了解救广东百姓于水火之中,举兵讨伐无耻军阀常振邦,可惜被这小小的钦廉城挡住,希望冯公子帮帮忙,为大帅打开钦廉的城门,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冯相荣一听这话,松缓的脸色再次浮现出愤怒的情绪道:“我冯相荣虽然吃喝玩乐不是个东西,但也知道自己是个广东人,你便是杀了我冯相荣,老子也不会做出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情!” 那人大怒道:“公子难道不怕陆大帅将你投靠的事情抖搂出去?” 冯相荣道:“此一时彼一时也!那时为国而战,此时为家而战!” “那老子就宰了你!”那人勃然大怒挥刀便向冯相荣脖子上砍去,就在此时床上的女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站起来,先是投了去个枕头,那人听身后有风,顾不得杀冯相荣,身子一歪便躲了过去,接着那女人顾不上穿衣服,拔出头上的钗子就朝那人辞去,那人一脚飞起踹飞了女人,同时一刀朝她心窝刺去,谁知道女人并不躲闪,也许是躲不开,反而伸手紧紧握住了那人手腕,那人一时之间脱手不得,冯相荣早已经拿枪在手,连开数枪,将那人打死过去,那女人看了一眼冯相荣道:“公子……你是广……”话未说完,便香消玉损吗,冯相荣忍不住落下几滴浊泪,门外的护卫马弁听到枪声之后纷纷冲了进来,却见冯统领抱着一个死了的光身女人喃喃自语。 “大人,你还好吧!”马弁头目忍不住问道。 冯相荣回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告诉隆大人,钦廉城中混进了奸细刺客,让他留下,同时告诉副统领和诸位兄弟,就说老子没机会亲上占城,就拜托他们替我狠狠杀广西狗!就像当年和我父亲杀洋鬼子一样,将来犯之敌杀他个干干净净。” 众人出去之后,冯相荣又找来管家,让他将女人的后事安排好之后,便换上便服,去了朱为潮家,两人商谈良久之后,也争执了许久,最后朱为潮不由得叹了口气,算是勉强答应下来,当晚一道人影趁夜来出了钦廉城,直奔了陆荣廷的大营。 陆荣廷看了这个人影一眼道:“朱大人是老子的亲信中的亲信,老子自然不会亏待他。事成之后,朱大人加封广东巡按副使,冯公子为钦廉镇守使兼广西第五师师长!” 那人苦笑道:“大帅,朱大人那边好说,但是冯公子说了,要大帅先给他二十万两大洋才肯配合,至于官职,他可不敢要,只想平平安安过下半辈子了。” 陆荣廷哈哈大笑道:“这个滑头倒也不傻,不过谁让他是冯大帅的公子,怎么能就这样隐居起来了呢?告诉他钱给他,他可以不要,官给他,他不能不要!” 次日,广西军又是几次冲锋,不过均被隆世储打退,伤亡却是不大,隆世储也是久经沙场,本能的察觉到了不对劲儿,接着一个兵士送来了一张字条,他看了之后,面不改色,暗暗塞入嘴中,同时像军中宣布,李参赞已经带着两个师的兵力越过茂名,两三天后边会抵达钦廉,城中军民一阵欢呼。 当天晚上,原来冯相荣统领的兵队所管辖的城门上面突然闪过有人用火把不停地转圈儿,陆荣廷见了大喜,立即让林俊廷率兵冲了过去,还没等他们抵达,对方城门便吱扭一声被人打开。林俊廷大喜,急忙让部下快速前行,务必得了进城的头功。 于此同时林虎带着从陆荣廷嫡系军中精挑细选的一个团的精锐偷偷从朱为潮家中通往城外的密道之中潜了进去,这密道很狭窄,朱为潮一家若是逃跑出城,绝对够用,可对于军队偷袭来说却不免有些局促了,林虎的兵都是千中选一的高大汉子,一米七五以上的个头,加上他们身上枪支弹药等物,林虎的兵只能一个个地卡着前进了,不过幸好他们出发的早,有的是时间让他们一点点的前行,不至于错过了约定时间。 陆荣廷端坐大营之中,就等着城中火光冲天之时动手了,就在他暗自得意之时,突然无缘无故地心惊胆战起来,他不觉皱起了眉头,望着进城的林俊廷部他隐隐约约有一种野兽踏进陷阱的感觉! 第252章 :情势剧变 林俊廷部平安地进入城门之后,并无意外发生,陆荣廷不由得送了一口气,手上划着十字,嘴里却乞求着佛主菩萨的庇护,屠城的罪恶不知道能不能被他重塑金身的功德抵消,等他祈祷完毕之后,当即亲自殿后将重兵投了过去,他的部队浩浩荡荡刚刚进入城门三分之二的时候,城门的两侧上面便轰然落下了两面石墙壁将整个城门洞子的两头堵了个严严实实,接着城墙上面什么滚水,什么石头,什么火药了不要命的投了下来,广西军顿时乱成了一团。还没有进城的广西军在陆荣廷的带领下很快便冲出了城墙上面子弹的涉及范围,只是进入城内的广西军团便没有那么好命了,早就吃好喝足休息好的大刀队一听到巨石落下的声音,便如洪水一般冲了出来,照着这些广西兵的身上便是一阵乱砍,虽说有马济等人也成功的组织了几次反攻,无奈军心已乱,又前有大刀,头上又有子弹巨石飞过,广西兵乱成一团,自相残杀者更是不可计数,尤其是为了争夺从城门巨大的石头缝隙中出城的机会,这些人更是不过一切的厮杀起来,密密麻麻人群,不用瞄准,一块石头下去便能能换来四五个人的惨叫。好在隆世储本身不是广东人,对于这些广西人并没有太大的恶意,杀了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允许这些广西人投降了,事后清点竟然有三四千人的俘虏。 这是殿后军的下城,那一马当先希望突袭镇守使衙门得手的林俊廷部刚刚冲到镇守使衙门门前的时候,便看到镇守使衙门上空出现了一阵火光,接着一个万国枪械师便迎面冲了过来两侧的民房之中冲出来无数大刀队,趁夜掩杀,林俊廷部大败而退,死伤惨重!最后也也只能选择了投降。 不过这些人的遭遇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要数林虎军了,当这些精挑细选的大汉从地道中狼狈不堪的钻出来之后,便发现屋子里面为了一圈,手持大刀的蒙面大汉,照着他们的脑袋便砍了过来,当真是出来一个砍杀一个,出来两个砍杀两个,就算这些人察觉不对劲儿之后,也无法转身逃跑,后面的人会推着你不断前进,待上面的这些人杀累了,下面的人也反应过来想要撤退的手,汽油煤油什么的便穿着地道散了过来,接着一根小火柴便引发了一场人肉bbq的盛会,听着下面这些广西人的惨叫,上面的广州人忍不住嘿嘿的笑了,不是他们天性残忍,只是理该如此吧,当对方都喊了三四天屠城的口号的时候,可曾想过城中的无辜百姓?当然林虎怎么可能会死在这里?他身上有革命党人为了保存革命火种独自忍辱偷生的大无畏精神,在开枪射杀了几个妄图逃跑的广西兵后,他实行了战略转移,退回到了陆荣廷的大营之中。 陆荣廷刚刚回到大营,气还没有消停下来,便得到消息,说看到一只大军气势汹汹杀奔而来。正是李廷玉的北洋第六师,陆荣廷大惊,忙召集手下残兵败将,清点之后,三万人马如今只剩下一万不到,知道这个时候肯定打不过北洋第六师,留下一个三千人的旅团殿后,这兵无战心的三千人马,怎么可能是李廷玉的对手,一个冲锋过去,连打都没打,便四分五裂了。 大败而归的陆荣廷带着其余人马撤回南宁,一路上倒也平安,带他们抵达南宁城下之时,却发现城们紧闭。 陶浩明一马当先来到城下,大喊道:“赶快开门,陆大帅会城了。” 往日他若这样喊了,不出半分钟,这城门便开了,城门官跪在地上哀求解释,谁知道今天他再城下喊地几乎嗓子都哑了,城门口上才懒洋洋的站出来一个放头大耳貌似忠厚的汉子,此人陶浩明也不陌生,正是陆荣廷的大将,桂军帮统沈鸿英,只见他伸了一个懒腰,道:“我当是谁如此呱噪?原来是陆荣廷这个反贼啊!” “大胆!你这乱臣贼子如何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陶浩明大怒道。 沈红英冷笑一声道:“大逆不道这种话不应该你说吧,你们背叛袁皇帝,还有脸说别人大逆不道!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好了,我看在昔日陆荣廷待老子不薄的份上不愿意与你们交火,赶紧滚蛋,免得老子一把火上来,炮轰了你,到时候休怪老子不讲情面了。” 陆荣廷勃然大怒,当即下令攻城,沈红英毫不含糊立即开炮反击,陆荣廷部久败之兵,炮火一响便是四分五裂而去。 城楼上,沈红英旁又多了一个白面书生模样的男子,此男子当真如画上的人物。剑眉星目当真让人说不出来的欣赏,陆荣廷心想若是老子长成这幅德行,一天能骗来不少女人上床,反手一卖也是不少钱啊。 “陆大帅久仰大名,晚生后辈唐百川这厢有礼了,在此奉劝大帅一句千万不要在南昌费什么心思了,赶紧去别处看看吧,待龙济光龙巡阅使光复广西之后,大帅无论是对蔡锷李烈钧还是孙猴子都没什么用处了,还是找块地方安身去吧,不要成了李烈钧等人的炮灰,更不要做哪黄兴第二,想那些革命党人,除了孙家嫡系,谁还记得他们?” 陆荣廷大吃一惊,回顾左右道:“此人便是唐百川,当真年轻!” 陶浩明道:“如今眼下已经南宁已经失,还望大人速去柳州!” 陆荣廷点点头,当即对着城楼上的唐百川拱了拱手,道:“多谢唐参谋长提醒,他日有缘,陆某必定上宾待之。”说完带着剩下的兵马浩浩荡荡开往柳州。 沈红英不解的说道:“唐大人乘胜追击,斩杀陆荣廷,两广唾手可得啊!” 唐百川摇了摇头道:“沈将军,刚才我已经通知电讯处,发出了护国军不打护国军的电讯,我也知道斩杀了陆荣廷,广西可定,可是不杀他自然有我的道理,如今你是大都督的南宁镇守使了,只要为大都督的守好南宁变好了。其他的事情不要管。” 陆荣廷日夜奔逃,连夜赶路,终于到了桂林城下,好在陈炳焜并不像沈红英那样靠不住,依然对陆荣廷忠心耿耿,出城将陆荣廷迎进桂林城中,稍事休息之后,才将各种信息和一摞子电文摆在了陆荣廷的面前。 陆荣廷望着电报一张张看去,脸色变得极差,不过也让他清楚了现在的处境。 当初陆荣廷倾巢出动围攻钦廉的时候,李烈钧并未阻止,打着商讨与广州讨逆军的关系的旗号,悄悄派兵去了百色,等到获知陆荣廷兵败的消息之后,当即攻驱逐百色等的桂军嫡系,这一下果然让陆荣廷看穿了这些革命者的五脏六腑,好在他也不是刚入官场的新兵蛋子,早就暗中放了他们一手,早就将重要的物资军略统统转移到南宁,柳州,和桂林这种属于老巢的底盘。 这是广西内部的情况,至于全国战况,陆荣廷连看都没有看直接丢到了一边,这些东西或许以前很有指导意义,但现在一切都变了,他最关心的便是如何重新回到独霸广西的位置,而能够对此产生影响的便是云南唐绍仪和广东常振邦了。 云南的电报一如既然的高调,号召全国人民一起推翻洪宪皇帝的暴政,对于广西的事情非但只字不提,反而大肆宣传在云南护国军的强烈感召下,江西,广东军民踊跃加入了护国讨袁的行列,并提出在广东肇庆建立军务院的想法。可惜这个提议并没有得到常振邦事的回应。 “这些该死的畜生,你们就知道倒卖鸦片,妄图割据,老子当初真是瞎了眼才跟着你一起造反!”陆荣廷将云南的电报团在手中揉成一团,撕成粉末,不过他满腹怨气归满腹怨气,他可不敢倒戈一击,重回洪宪皇帝的怀抱,这倒不是袁皇帝不收留他,皇帝倒是欢迎的很,只是桂林,柳州附近几乎全是打着护国军争权夺利的大小军阀,他可不敢狼入虎口。 骂完了云南那些人之后,陆荣廷从地上捡起广东的那些电报,常振邦的想法很简单,号召各地各省份不要卷入护国军和洪宪皇帝的争斗之中,尤其是粤赣三原则的提出更是说到了陆荣廷心中,这份电报其实在征战钦廉之前,他就看过,只是不像现在这般感同身受罢了。 “可恨,当初没有早作安排,以至于兵戎相见!”陆荣廷感叹了一句,继续翻阅着电文。广东的大都督除了对全国倡导粤赣三原则外,便是发表了一个针对广西现在的声明,只是责怪了陆荣廷违反了‘护国军不打护国军’的原则,并发表了所谓的宽容政策,其实也就说陆荣廷不厚道打了老子的钦廉,可是老子宅心仁厚不计较,并不想趁机侵占广西地盘,只是希望广西能有一个统一的地方政府,不要军阀混战,陷民于水火之中。 “干,说的他娘的真好听,老子的南宁呢?”陆荣廷破口大骂道:“若没有常振邦的搅和,老子撑死丢个百色而已。” 还有一个电报是从湛江发出,这是龙济光发出的收腹两广失地的电报,都是一些忠君爱国的屁话,不过他从广东出兵进攻龙州镇守使区域却是事实。陆荣廷没看几眼就将电报撕扯成随便,狠狠地丢在地上,又踏上去几脚道:“你龙济光算什么东西,他常振邦拿了你广州,灭了你的威风,你要收复失地怎么不找他去,敢惹老子,老子就是那么好惹得嘛?” 不过骂归骂,陆荣廷还是有些不解,这龙家和常振邦的仇恨怕是不在自己之下吧,这龙济光脑袋里那根线儿不对,竟然让他舍得放下这么大的仇恨找自己麻烦,虽说自己不厚道,暗算了龙觐光,但好歹自己也算是龙家的亲戚,如今大势所趋,便宜了别人还不如便宜自己。其实他也不好好想想,常振邦只是拿下了龙济光的广州,惠州,韶关三个地区,充其量不过是广东的三分之一,但是你陆荣廷拿下的可是整个广西,更是将龙觐光的一个师吞并了,这仇可是弄大了。 “这是怎么回事!”陆荣廷回头看了陈炳焜一眼,又说了一边道:“这是怎么回事?龙家兄弟什么时候和常振邦搅和在一起了。” 陈炳焜苦笑着将一份公文递了过去,道:“当日大人围攻钦廉,常振邦一面派出大将李廷玉驰援钦廉,一面派出得出唐百川游说龙济光,将俘获的济军全副武装了三千人,送到了龙济光处,并支付他大洋二十万收复广西失地,作为回报,龙裕光,马存发让出潮梅等地。” “他龙济光傻啊,没了潮梅等地他如何与常振邦争夺广东?”陆荣廷忍不住嘲弄的说道。 陈炳焜道:“老大,你这么想就错了,如今常振邦气焰嚣张,打着讨逆护国的旗号,手中又握有北洋第六师这样的王牌军队,身后又有江西做他的大本营,龙济光兵多将广之时还不是他的对手,现在只有湛江,潮州两地进不能攻,退不能守,又无法形成掎角之势,哪里是他的对手?还真不如让常振邦支援一只全副武装的军队跟咱们抢江西的底盘,毕竟成了他又有了夺取广东的资格了,不成的话,难道咱们的军队真的敢越界打湛江吗?” “干!常振邦当真好算计!”陆荣廷不甘心的吼道:“他不是不吞并广西吗?这龙济光是怎么回事?还有南宁的沈红英,他不打算向天下人解释一下吗?对于那个养不活的白眼狼,又是怎么回事!” 陈炳焜道:“常振邦派人用二十万大洋和一个南宁镇守使的职位收买了他。只要他守好南宁就好了,至于沈红英攻占了别的地方,常振邦无权做主,所以最近龙家兄弟和他走的比较近,有联手对抗老大的意图!” 陆荣廷忍不住嘲笑道:“这几个废物加在一起也不如老子的一条大腿,看老子缓过神来不收拾了他!” 陈炳焜道:“他们两个人不足为患,只不过贵州刘显世,云南李烈钧可都是对老大虎视眈眈,小心这两条吃人不吐骨头的狗给您背后下刀子!” 陆荣廷阴沉着脸忍不住点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这新派的人翻脸无情,都是人走茶凉的性子,倒是龙济光这些老派人,有原则,老子就算败了,也能留条活命去北京养老。这样吧,你让一个信得过的人去龙济光那边走一趟,就说老子愿意将南宁以南包括南宁在内的地方让与他,与他同治广西。” 陈炳焜道:“老大好主意啊,咱们广西南边只有南宁还算是块能养兵的好地方,却在那常振邦手中,龙济光要占南宁就不得不和常振邦翻脸,老大只需养精蓄锐,自然可以渔翁得利,莫说广西,便是广东都有可能落到大哥的手中啊,这一招当真妙!” 陆荣廷阴沉的脸上终于浮现一片笑意道:“吃一堑长一智,如今咱们吃了广东佬的大亏,迟早又一天要连本带利的算回来。” “电报!十万火急!” 门外传来点电讯处官击破的声音,像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陆荣廷脸色再次阴沉下来,电讯处军官进来行礼之后,便将一份电文送到了陆荣廷的面。 陆荣廷看过之后,久久回不过神儿来,嘴里难以相信的嘟囔道:“这是要变天了,变天了,可恨,可恨,可恨啊!” 陈炳焜打开一看,顿时大吃一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道:“老大,这冯国璋可是皇上从众多兵丁之中挑选出来,特别提携才有了今日在军界的显赫地位,更是亲自为他续弦,恩宠之情,更甚于诸位皇子,他怎么能赶出这种事来!当真是道德沦丧,人心不古啊!” 电报从他手中落在地上,赫然写着江苏督军冯国璋和江西督军李纯,浙江督军朱瑞,山东督军靳云鹏,湖南督军汤芗铭,越赣巡阅使常振邦留任联名发出要求袁世凯取消帝制,惩办祸首的电报。 这等冲击对陈炳焜来说显然没有对陆荣廷来得大,所以他很快便反应过来,一把抓起陆荣廷的手说道:“大哥,现在不是您感慨的时候,请你率先以广西督军的身份发布电文,同意常振邦的粤赣三原则,赞赏并支持他的护国军不打护国军的主张,同时号召全国督军一起向皇上逼宫,请他退位。” 陆荣廷眉头一皱,道:“这不好吧,我可是护国军啊。” 陈炳焜道:皇帝退位了,这护国军也就没什么玩意,还是跟大家伙站在一起吧!” “对,就照你的意思吧!” 第253章 :李烈钧东来 六督军密电极大地动摇了袁皇帝的统治基础,也为各省督军指明了何去何从的道路,各省督军心领神会地像洪宪皇帝发出劝告退位的密电,袁皇帝孤立无援,却也并非天生蠢材,于两天后宣告退位,不过任然占有民国大总统的宝座,这个消息传来之后,举国欢庆,前线各个北洋军更是一鼓作气,打退了四川,贵州,湘西等地的护国军进攻之后,各个统帅发出停战协议,蔡锷是没什么意见,不过唐继尧,李烈钧等人却是不肯善罢甘休,直言袁大总统不下台,护国战争就不会停止,暗中却派出密使,开出停战协议,希望得到中央任命蔡锷为四川督军,陆荣廷为湖南督军,李烈钧为广东督军建管江西,以及周边等地的镇守使职位让与护国军将领,北洋诸将勃然大怒,一边加派兵力,一边派出使臣只同意蔡锷占据四川,陆荣廷,刘显世分管湘西,至于江西是李纯李督军的地区决然没有让出的道理,至于广东是讨逆护国军的底盘,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商议,就像中央回答讨逆护国军推荐李廷玉为云贵巡阅使的事情一样,你们内部的事情自己解决。 唐继尧升任滇蜀巡阅使,蔡锷督蜀,袁世凯退位,护国军中的云南系已达成目的,加之大炮一响黄金万两的财政压力,所以这些人并不支持继续将护国运动搞下去,陆荣廷,刘显世都想占据湖南,可是面对如睡狮醒来的北洋军,虽说不得节节败退,倒也真是力不从心,倒也乐得分管各自占据的湘西府县也算是有利可图,所以湖南地区的护国战争也算是告一段落,虽说零星的战斗就从来没有断过,双方伤亡加起来却不超过一根手指头,只是苦了云南和北京的军火供应。 当初护国军三路进军声势何等浩大,也取得了不俗的战绩,只不过四川,湖南的两路都是满载而归,唯有李烈钧这一路忙白白活了一场,除了名不正言不顺的占据了百色地区之外毫无寸功,广东江西便是一根毛也没捞到,自然是心有不甘,所以这一路军队的护国热情最高,希望继续打下去直到盘踞广东,占领南昌位置,当然他的这种要求,护国军内部充满了鄙夷却也并不反对,北洋诸将却不愿意他占据江西,双方你来我往好一阵唇枪舌剑,终于达成一个共识:护国战争打到广东就好了,北洋军,云南军两不相帮,全靠常振邦,李烈钧双方本事。 当然这种条款都是瞒着袁大总统秘密商议的,若是让他老人家知道了,当真有多尴尬便有多尴尬,想想他老人家现在已经病入膏肓,为了他老人家的健康着想,还是要上演一场北洋军为保卫他老人家浴血奋战的好戏来,顺便骗骗老爷子的军火和讨点演出费。 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李烈钧在得到北洋军不干涉的保证之后,便将百色地区搜刮一空,精壮男子适龄少女编入军营,然后用十万大洋便将百色地区甩手卖给了龙济光,带着云南支援的枪支弹药,分三路向广东杀去。 第一路统兵大将是忠贞革命者林虎,统帅新编百色第一师,直奔南宁。 第二路统兵大将是革命元老李根源,统帅新编百色第二师,杀向钦廉。 第三路军统兵大将便是李烈钧自己了,他手中的军队便是原来的护国第二路军的全部人马再加上一支全副武装的新编百色第三师,直奔茂名。 当然这还只是表面文章,暗中唐继尧又派出了赵中奇为首的三个旅团混入其中,暗中相助。 南宁镇守使沈红珍听说李烈钧大兵朝他而来,顿时慌了手脚,忙向广州发去求援电报,常振邦和唐百川稍稍合计了一下,做出了让沈红珍部将所有枪支弹药,军火粮食等物资统统运往广州,并将潮梅镇守使的职位送给了他,沈红珍一合计,这买卖做的不亏,以马上就要玉石俱焚的孤城换取广东富饶之地这买卖当真不亏,当即兴高采烈地将全城大肆搜刮之后,撤往广东。 常振邦一接到李红珍撤退的消息,立即发电报给了龙济光,电文毫不客气的指责了龙济光和李烈钧勾结无异于与虎谋皮,不过念他让出潮州等地关系,按照协议将南宁让给龙济光,并上奏中央政府任命龙裕光为南宁镇守使,至此龙济光也算占有了江西的半壁江山,只不过这半壁江山都是被人掏空了的只剩下壳子了。 不过电报也全然不是示弱之举,供给龙家的军火和钱粮便告一段落了。 龙裕光看了电报之后嘿嘿一笑,道:“常振邦当真做的好生意,知道南宁受不住了,便让给咱们,让咱们替他挡枪,却不知道李烈钧早和咱们穿一条裤子了。呵呵。” 龙济光道:“这便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有了南宁,咱们总算是有了和陆荣廷一绝高低的本钱。养精蓄锐不出两年,广西便又是咱们龙家的后院了。哈哈。” 龙裕光呵呵大笑道:“三弟啊,养精蓄锐是应该的,可是咱们养精蓄锐不是为了争夺广西,而是为了黄雀在后啊,等常振邦和李烈钧斗个你死我活之后,咱们进可以重霸两广,退可以独占广西,所以啊,接下来的日子咱们可要好好练练兵了。” 龙济光听了之后深以为然,开始大张旗鼓的招兵买马,不过广西之地并不富庶,也就意味着龙济光军虽然仓促间便迅速扩充了三倍多有余,但是枪支弹药却无法靠正常的财政供应,不得已龙济光只得拿出自己的私房钱来武装这些人马,别看他只在广东待了三年多不到四年的时间,不算各地房产土地,光是私房钱便有数百万,想想那些留在广东督军府中的钱财,他对常振邦的恨意又无端端地冒了上来。 钦廉镇守使隆世储和李廷玉也在第一时间接到了常振邦的电文,要求他们相关的军队从钦廉撤退到广州,让出钦廉。 接到这个命令的隆世储不免有些悲喜交加,悲是因为这一撤退,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回到这里,老实说这钦廉比起广西算得上好地方,但是和广东其他地方比却是差远了,不过这里他镇守多年,更是血战多场,骤然离开,心中自然有一股不愿割舍的情感。喜的却是,钦廉的百姓前不久已经和广西佬血战一场了,如今他们的撤退,不论是龙济光所得,还是李烈钧所得都不会太过为难这些老百姓了。 李廷玉见他脸色变化忽晴忽暗,不有叹了一口气道:“大都督和参谋长必有深意,老弟无需介怀,胜败乃兵家常事。” 隆世储道:“隆某并非那只知道胜败的浅薄之人。此去广东觐见大都督,未免有些紧张,往日里虽也对大都督颇有耳闻,什么大人用兵如神,爱民如子,嫉恶如仇,说的隆某心里发痒,正好借此好好端详一下大人。” 李廷玉笑道:“用兵如神,爱民如子,嫉恶如仇当真将大都督说到天上去了,李某在他身边良久,对大都督还是有所了解的。” 隆世储看了他一眼道:“在李参赞眼中大都督是什么样的人呢?” 李廷玉笑道:“大人是个有趣的人,对有本事的人还不错,对老百姓不错,对兵士们也不错,总之是个还不错的小伙子,在他身边久了总觉得他就是身边邻居中的小兄弟一般,可是离开了大都督,放眼过去,却又没有这样的人了。” 隆世储听了,微微一笑道:“大都督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啊。只希望这次撤退不要让钦廉的百姓受太多苦。” 李廷玉道:“要不留下冯统领吧!他是冯子材冯大帅的公子,李烈钧看他面上不会太过为难他吧!” 隆世储叹了一口气,道:“只是不知道冯公子是否愿意留下。” “冯某愿意留下!”客厅外传来冯相荣的声音,接着他走进来道:“家父七十上可以为了国家在镇南关痛歼法兰西人,相荣不才,虽不能保国,但也不愿意钦廉父老在受战火之哭。” “李烈钧绝非善男信女,冯公子可要三思啊!”隆世储忍不住提醒道,如今冯老将军仙逝已久,只有此男尚存人间,英烈之后,还是想要保全一二。 冯相荣笑道:“我自有办法保全,两位将军不用担心。” 隆世储看了一眼满脸坚决有大义凛然的冯相荣,严重不觉酸楚,道:“冯老将军乃国之英豪,上天庇护,必不会让他后嗣断绝。公子还望千万保重,也好他日相逢!”说完泪流如注。 一天后,李廷玉,隆世储的军队押运走军火,粮草,辎重从钦廉退往茂名,高雷镇守使王纯良出城三十里接应。得知李廷玉等人到达茂名之后,冯相荣当即宣布改旗易帜,并排除使者迎接李烈钧部入钦廉。 吓退沈红英,不战得钦廉被有心人说的津津乐道,李烈钧的名声如翻跟头一般上了云霄,都说常振邦比陆荣廷厉害,陆荣廷比龙济光厉害,李烈钧比常振邦厉害,如此可以断定在两广这个地盘上李烈钧才是最厉害的。 这种消息自然当不得真,龙济光,陆荣廷,常振邦也不会拿这种事当真,不过却经不住潜伏在广东地面上的那些革命党当真啊,拼命的宣传着,似乎常振邦的千军万马像纸人纸马一样,李烈钧出口气就屁滚尿流了,虽然全省这种留言都比较重,但见识到常振邦兵锋所致的广州,粤北,惠州等地却是不以为然,只有潮州地面上越吹越神,终于爆发了接应李烈钧入广州的潮梅暴乱,此次为首的乱党首领是吴子寿和陈脚蛏两人,吴子寿是铁杆孙猴子的乱党,陈脚蛏往日里没少打着劫富济贫旗号出没绿林的江洋大盗,被前任镇守使吴祥达一并关押,后来陈脚蛏同伙前来劫狱,顺带着救了吴子寿一伙人,从此陈脚蛏成为绿林义士,再有人之一陈脚蛏或者告其状者,便有不少革命党围而攻之,说:“你知道陈脚蛏救了吴子寿吴大人吗?人家是革命功臣吗,不过是抢劫你点财物,睡了你的姑娘而已,又什么好计较的,没有半分革命觉悟,真是不识抬举而已!再来闹事便灭你全家!” 陈脚蛏尝到好处之后,也投桃报李地带着手下弟兄加入了吴子寿的同盟会,并多次支援吴子寿的叛乱活动,最终引发了此次轰轰烈烈的潮梅之乱。 自从唐百川说服龙济光兄弟让出潮梅地区之后,王熙凤率部便被派往此处,成为新的潮梅镇守使,与他一道上任的是清乡总督办朱福全以及他手下的韶关兵,双方合作倒也默契,按着常振邦安抚广东的政策,轻徭薄赋不扰民,很快便得到了潮梅地区百姓的好感,这种好感给了吴子寿很大的压力,在他印象中只要不是孙先生的人就不应该善待百姓,这常振邦,朱福全等人的所作所为是开历时的倒车,长此以往革命哪里还有群众基础?左思右想之后,他们终于决定在王熙凤部扯出潮梅,沈红英部进入潮梅之前,群起革命,并打出了“宁要孙家草,不要常家粮”,“不革命,杀全家,革命的,都做官!”两个鲜明的口号,在潮州,梅州,汕头三地,同时爆发了大规模叛乱,百姓虽然感念常振邦的政策,但毕竟时日尚短,很多人都以为这种政策不过是暂时的作秀的,过不了几天,便会像以前那些官员一样贪腐暴虐,所以参加这次叛乱的民众也不在少数,声势浩大,揭阳县知事,汕头县知事纷纷弃官而逃,吴子寿索性打开府库,武装暴民。待朱福全刚刚平定梅州之后,回过头来对付吴子寿时,他已组织起四五千人的拥李护国军来,同时东江等地守军也在陈炯明的策动下,发起了东江叛乱,并与吴子寿一上一下成掎角之势,朱福全只得回师梅州。此时沈红英的军队刚刚进入广州,受到了常振邦高规格的接见,王熙凤部刚刚抵达惠州。李烈钧部三军会师钦廉,任命冯相荣为钦廉道道尹,张开儒为钦廉镇守使之后,出兵直奔高雷镇守使。 高雷镇守使王纯良,也不是傻子,等到李廷玉等人出了茂名之后,立即以平定湛江乱匪为名,出兵带着全部辎重粮草,弹转移到了阳东地区,并暗中派人分别和李烈钧龙济光商议,谁知道李烈钧根本就瞧不起他,只同意他投降不同意他投奔,倒是老长官龙济光表示出冰释前嫌,欢迎回归的态度来之后,他更是将高雷地区搜刮一空投奔湛江龙济光去了, 等隆世储何必李廷玉进入广州之时,李烈钧部已经进入茂名,肇阳罗镇守使李耀汉与王纯良性子一般都是首鼠两端之人,不过李耀汉兵多将广地盘大,颇有楚汉淮阴侯为汉则汉胜,与楚则楚胜的姿态。常振邦送去十万大洋,李烈钧则委婉的表示希望他成为护国军的肇阳罗护军使,杜宇双方的拉拢李耀汉并未拒绝,张口护国,闭口护国,完全是一套坚定的护国志士的表明文章,只是谁也不知道他嘴里的护国是那家人马,姓李还是姓常。 不日李烈钧部抵达香山,陈兵广州城下,香山县贼人孙武也聚集乱面数千抵达广州城下。 孙猴子也排除密使拜见常振邦,希望他看在同时护国军的面子上,让出广东,不要伤了彼此和气,对此常振邦反问道:“本就相安无事,彼人狼子野心,贪得无厌,觊觎我之广东,何曾有半分爱国爱民之心,孙氏若有半点廉耻,也当让李烈钧退兵云南!如今反倒让我退出广东,真是笑话,他难道不知道广东是我血战所得,岂能轻言放弃!”说完在广州成头斩杀信使,并将秘信昭告天下,一片哗然。 常振邦叫来商会团长陈廉伯道:“商团祝我良多,振邦感激不尽,如今大战之际,不论胜负,还望陈团长能守护城中百姓商户安全,便是振邦败走也不至于害了广州百姓。” 陈廉伯道:“大都督放心就是了,我商团来自商户,取自百姓,这安土护民之心觉不比大人差,只是商团代表们与大人早有协议,只是维持广州治安,绝对没有为大人出兵的义务。陈某人有心无力,还望大人见谅。” 常振邦道:“你也是不容易的,说别的都是振邦不厚道了,如今大战在即,希望廉伯兄好好保证身体吧!” 陈廉伯满脸感激道:“多谢大都督关怀!小人会为大人向上帝祈祷胜利的。” 常振邦感慨万分道:“谢谢你的好意,早点回去吧,嫂夫人可要担心。” 第254章 :广东舆论战 或许是大战一触即发的缘故,广州的早晨也有些不清不爽的压抑感传来,虽说才到四月,常振邦身上便有些闷热和油腻了,每天早上洗澡过后才去办公几乎成了他在广州的习惯,只是清晨登上城墙,望着徐徐升起的红日还是颇有一番感触的。这是他斩杀了孙猴子派来的使者的第二天,李烈钧连夜在城外加起了十几门大炮,并派人来到城下阵前劝降。 常振邦不免有些失望,这些革命党人还真是喜欢卖弄口舌,虽然干的都是些不要脸的事情,愣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将自己打扮成不得已而为之的模样,让常振邦听了就觉得恶心,对于对方使者的回答,常振邦直接用大炮轰轰的炮火代替了他心中的怒火,炮火轻易地摧毁了李烈钧部花费了一昼夜功夫才搭建起来的大炮阵行,好在李烈钧部都是云南那些身经百战的好手,一看不对劲儿早就躲得远远地了,只是可惜了孙武那些站在广东城下耀武扬威的乱民,这一阵炮轰可是当真要了他们的老命,丢下无数尸体,瞬间便做了鸟兽散。 李烈钧脸色阴沉,当即下令开炮,双方经过一个上午的炮轰,只不过将广州城到李烈钧部之间的道路彻底达成了散沙烂泥而已。不过也并不是说双方并无伤亡,只不过广州城易守难攻,墙厚垛高,为守兵提供了很好的保护,至于对面李烈钧部的伤亡,对方扬言出了那些前来助阵的义民伤亡了几个之外,英勇的护国军将士并没有一个伤亡,于此同时传出来的还有李烈钧一炮定钦廉,三炮定茂名的事迹。 这种事传到常振邦耳朵中,不觉一愣,回过头问道:“隆大人,钦廉不是早就让冯相荣送给了李烈钧,他干嘛还要开炮?” 隆世储无奈的摊了摊手,道:“李烈钧此人贪婪成性,好大喜功却又沽名钓誉,所以特别喜欢吹嘘和听别人吹嘘。大人不要介意才好。” 常振邦笑道:“我为什么要介意,无欲则刚的对手才是悍敌,此等人物不过是垫脚砖而已,他既然来假的,我就来几个真的!张小六!” “属下在!”张小六在一旁高声答道。 常振邦道:“让人将李烈钧贪图美色,杀挚友,娶友妇的事情好好说说,并电文天下各州府法官,如何审判此事!” 隆世储大惊道:“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华世琦此人你知道吗?” 隆世储想了想道:“这不是李烈钧的太太吗?” 常振邦道:“非也,李烈钧的原配姓陈,这华世琦不过是他的姨太太罢了,不过这个姨太太可不简单,乃是他好友龚永的夫人,只因为一见倾心,便起了杀心,以莫须有的罪名杀了龚永,花言巧语骗了人的身子,反而将原配丢到一边去了。当真是不是个玩意儿。” 隆世储惊诧万分,最后说道:“大人此事可万万不可轻信啊。” 常振邦道:“我已经派人护送李夫人去上海告状李烈钧亭妻再娶,顺便让龚永家人也一并去上海告状,你也知道本大都督是江西护军使出生,翻阅所有资料都没听说过龚永此人和北洋有过什么交往。李烈钧可谓妄杀。” 隆世储道:“或许是错杀也说不定,当时时局危险,宁杀错,无放过也是对的。” 常振邦道:“平常百姓也得问问再杀,他龚永是李烈钧至交好友又是他亲自聘任的副官长,怎么能问也不问就杀了?” 隆世储不知说什么好,可是他觉得光凭这一点怕是对李烈钧造成不了什么影响吧。 常振邦道:“或许李烈钧可以说照顾亡友娇妻才娶来爱护的,但本大都督还是找到了当初李烈钧致使诬告龚友的两个证人,也一起送到了上海,并让英租界人员妥善照顾。” 隆世储彻底无语,李烈钧此人如此丧心病狂,一句为了革命怕是无法洗白他的罪孽。 第二天,关于李烈钧停妻再娶,华世琦害夫丧命的头条在陈廉伯有心的帮助下,瞬间传的沸沸扬扬,这份报纸让李烈钧等人不免有些恼羞成怒,但更让他勃然大怒地却是铺天盖地的电文将他原配夫人和龚永家人在上海将他告上了法庭的事情昭告天下并请天下法官为强权迫害下的弱势群体做主,举国一片哗然,李烈钧声名狼藉。孙猴子为此特却去了一趟香港希望英国当局出面制止这种事情,可是这么喜闻乐见的事情如何压制的起来,再说大英帝国是法治国家,对于此等不合要求的事情,也是断然拒绝,毕竟孙猴子将中国的权利都送给了东瀛,这个时候有事找英国绅士们来了,晚了! 李烈钧看到电文报纸之后,顿时恼羞成怒,立即指挥刚刚抵达前线的林虎部和李根源的两个新编百色师团在身后炮火的掩护下,朝着广州城冲杀而去。 百色是广西最贫困的地区也是出产强悍兵卒的地区,广州是广东最富庶的地区也是广东人最喜欢的地区,自然也就成了百色师团最为痛恨的地区了,他们喊着‘革命护国’的口号,端着步枪,扛着长梯,朝着广州城下进攻,常振邦当即下令炮轰,一枚枚开心的炮弹落在这些百色人中,瞬间便将四周的沙土连同他们的血肉之躯轰杀成渣子,但是革命的真挚,护国的热情,和督战队的大刀和他们身后机枪,让他们一个个奋不顾身的朝着广州方向直面死亡,及时又几个侥幸不被炮火轰杀,也会被从城墙上的飞过来的子弹干掉,仅仅不到一个时辰的进攻,便让百色人的血染红了这一片土地,望着城门下的残缺的尸体,常振邦忍不住摇了摇头,唐百川道:“七弟可是为这些兵士们不值?” 常振邦笑着说道:“这些兵士们求仁得仁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只是可惜了守城的炮弹。那可都是要花钱的。” 唐百川道:“说的也是,明天不如少放一些炮,给李烈钧一些弹药不足的假象。好歹打了人家一两天了,怎么着也得让人家活动活动筋骨啊!” 常振邦笑着说道:“那这炮怎么放才好呢?我可不希望敌军的炮弹能打到咱们城门楼上。” 唐百川道:“明天两炮开一炮,后天三炮开一炮,大后天开始便总是四炮开一炮,这样或许就让李烈钧信了。” 常振邦道:“而且咱们的炮火只要覆盖住李烈钧炮火就好了,至于那些兵士就放他们过来好了,反正兄弟们这些天在城楼上也是闲来无数,让他们活动一下也好。” 第二天两只百色师团再次朝着广州城下发起进攻的时候,才发现广州城上的炮火比昨天稀疏了不少,李烈钧看了一眼孙武道:“孙武兄,这个时候就看你们这些革命群众的力量了。” 孙武道:“李将军为了革命,为了中山先生的千秋霸业付出铃铎,兄弟我是自愧弗如,如今有用到兄弟的地方了,兄弟哪能推辞啊。” 李烈钧道:“那就有劳孙兄弟了,中山先生此去香港为兄弟办事,当真是感激不尽啊,请你务必转告孙先生,待烈钧攻下广州,斩杀常振邦之后,务必请他老人兄来指点革命,挽救中国前途。只是烈钧此次东征不免杀人无算,中山先生那里有些不好看了。” 孙武道:“烈钧兄刺眼差异,广东乃是中国革命的根基,也是中山先生的故乡,中山先生还是希望少动干戈为好,不过为了革命,也不能不有所牺牲,哪怕是全广东的百姓都死在革命中,只要中国革命能够成功,他也是欢欣鼓舞的!” 李烈钧点点头,道:“中山先生有这份为革命献身的精神值得烈钧效仿和赞赏,革命不可有一日之懈怠,烈钧这就发动广州周围的群众,务必尽快拿下广州,光复广东,唯有如此,才对得起中山先生的教导和牺牲啊。” 将三四千从附近府县民众被孙武指挥着,驱赶着如上了屠宰场的马牛一样,一个个哭天喊地的朝着广州城下涌去。 城楼上的炮火淅淅沥沥地从天而降落在各人的头颅之上,鲜血和残肢四分五裂,本就惶惶不安民众们更是乱做了一团,他们身后的革命志士和百色师团跟是凶神恶煞地呵斥着,驱赶着,少有撤退轻则一顿打,重则杀了头,至于那些反抗者,更是毫不客气说的一枪打死,这样的残忍的手段当初在南昌暴乱的时候便出现过,只是当初的规模较小,哪里像现在这般大的规模,乌压压看不到头,尽管常振邦对这些百姓很是同情,但常振邦绝对不会手软,依然下令城墙上守军进行反击。同时为了展示武勇,揭露这些所谓的革命者,他从城中请来一些记者,特别是广州城内的英国记者,让他们站在城楼上对着下面所谓的革命百姓进行拍照。 第二天,报纸上便等出了革命者驱赶无故百姓作为炮灰的丑陋行径,消息传来身在香港的孙猴子顿时成了全港最为厌恶的家伙,几乎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只能躲在外国人的旅馆中成为一头困兽,好在香港是个自由港,里面有不少东瀛人,所谓得道多助,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当孙猴子蒙难的时候,东瀛人中不少人自然地出钱出人将他送出了香港。为了报答东瀛人的友谊,‘二十一条’中袁世凯都没敢答应的事情,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并保证李烈钧攻占广东之后,便将跳跃落实。 当孙猴子回到李烈钧军中的时候,来的不单单是他一个人还有不少黑龙会的挚友,更是为李烈钧军中带来不少军火。这一下李烈钧高兴地差点跳起来,当即命令林虎的百色师团驱赶着从附近府县抓来的上千老百姓朝着广州城下前进。 这些天他算是看出来了,广州城中经过这些天的猛烈进攻差不多已经到了军火枯竭的地步了,如今他得到了东瀛人军火的资助,常振邦怕是秋后的蚂蚱跳不了几天。这不趁着中山先生孙猴子在,他也要发发威,露露脸让这些人看看他李烈钧也是条汉子,说不定还能攻下广州城来呢。 孙猴子见他驱赶百姓,伸手一拦,道:“烈钧,我有些话说,你让人给我搭个高台。” 不一会儿一座高台便搭建好了,孙猴子大洋大败站了上去,那些哭鼻子抹泪的凄惨百姓纷纷被赶到高台前面。 孙猴子一板一眼打着官腔儿道:“父老乡亲们,你们辛苦了,为了革命,你们付出了,等我革命成功了为你们树碑立传!” “鼓掌!谁若是不鼓掌,老子现在就让他死!” 白色师团林虎部恶狠狠地说道,前面的百姓只得无奈的鼓掌叫好。 孙猴子很是得意道:“既然是革命,那就欢欢喜喜地革命去好了,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所以你们要欢喜着冲锋,欢喜着杀敌,也让那些虚伪的帝国主义报纸看看我们群众的革命情怀,让世人都知道咱们闹革命是欢喜的事,是高兴地事,好了,你们去吧!革命必将保佑你们!” 林虎马上驱赶着这些百姓朝着广州城冲了过去,一边让他们冲,一边骂骂咧咧地让他们欢笑起来,谁若是敢在那些无良记者面前卖怂,就杀了谁,这些百姓沉重的微笑当真比哭都让忍不住落下泪来,这样的笑容被城楼上的那些记者拍下来之后,更是引起了一阵声讨孙猴子罪行的热潮。 这股声讨孙猴子的热潮从广州传播到周边省县,自然也传到了东江陈炯明哪里,当看到这些报纸的时候他忍不住揉成一团,大吼道:“荒谬,当真荒谬,这是诬陷,彻头彻尾的诬陷,孙先生怎么回事这样子的人!” 站在一旁的副官忍不住说道:“陈大人今天又有不少兄弟们逃走了。在这样下去不出五天,咱们的军队便走的干干净净了。” 陈炯明一愣,紧走几步,一把抓起副官道:“为什么不给他们解释一下,常振邦这个反动军阀的阴谋诡计!这是往孙先生身上泼脏水,是往革命身上泼脏水。” 副官叹了一口气,却没有逆来顺受一把将陈炯明扯他的手拽了下来,道:“大人你太让我失望了,孙先生利令智昏已经不是原来的中山先生了。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吧!这个孙猴子到底值不值得我们为他这样做!” 陈炯明大怒,一巴掌将副官打在地上,道:“不准在老子面前说孙先生的坏话!” 副官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泪水发酸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兄弟走了,将军保重!” “站住!你给我站住!你我做兄弟已经不止一日,怎么这种不着调的谎言你也相信?你的革命理想和觉悟呢!”陈炯明一把抓住副官的肩膀说道。 副官再也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陈炯明想劝,却见他普通一下子扑倒了地上,一边对着地面又锤又打一边又咬牙切齿地说说道:“陈将军我是香山人,我的弟弟,弟妹,侄子和老父亲都被李烈钧那个畜生,赶到广州城下被常振邦打死了。这样的革命兄弟我干不了!” 陈炯明知道他说的是实话,本想劝告他几句,可是自己站在什么立场上说呢?为革命,革命那他全家当了炮灰,为兄弟吗? 兄弟这两个字只让他觉得一阵无力感,如两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良久,他才说道:“你走吧!” 副官走了,也带走了陈炯明的一颗热心,当他走出军营,却见军营落满了乌鸦,似乎除了他已经没了别人。 陈炯明忍不住哇哇大哭,痛苦之后,他换上了一身便装,朝着广州去了,他要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要用自己的双眼看清楚这一切,告诉世人所有的脏水都是诬陷。 可是当他来到军营之后,却发现军队找来一些一些颜料,在那些要冲过去当炮灰的百姓脸上涂抹上两个大大的腮红,然后抹上红红的嘴唇,便像驱逐猪狗一样再次将他们驱赶到广州城下,看着这些涂脂抹粉的百姓,城楼上的守城官兵无不心情沉重,几个英国报社记者好奇过后索性将手中的笔记丢开,找常振邦要来军服和枪械,无偿的加入了守城的对立,更有不少城中百姓踊跃捐钱捐物,更有不少商团武装自发加入守城部队。 “孙先生!”陈炯明忍不住冲进孙猴子的大营之中质问。却见孙猴子,李烈钧和一干东瀛友人商讨军议。孙猴子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炯明啊,快进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广州城中弹药不足,我们要不了几天便要光复广州了,到时候炯明你可又是个广州都督了。” 第255章 :军火难题 陈炯明迷茫的站在军帐外,看着那些被装扮好的民众如猪狗一般被百色人哭天喊地地看了过去,在拳打脚踢之下被迫绽放出狰狞的笑容,喊着为了革命的口号,一步三回头地朝着广州城下涌去,他们的步伐十分缓慢,就像腿上栓着千百万斤重的石块一般,他们明知道上去便是送死,可是又停不下脚步,身后的民众也逼着你不得不走,身后的那些百色人更是不会手软的鞭策起他们。 千疮百孔的广州城上也不会因为他们的无辜而停止开枪,望着民众如刀割麦子一般一捆捆倒下去,陈炯明的心就咯噔一下痛了起来,此时他身后几个闪光灯亮起,一个革命记者说道:“这些该死的北洋军阀,竟敢朝着无辜群众开枪,当真是毫无人性!”另一个人说道:“等孙先生的进了广州,一定要严惩这些顽固不化的刁民,最后将他们的胳膊都砍下来。” “够了!”陈炯明回头狠狠瞪了一眼这些记者。 一个记者抬起头,瞪了他一眼,道:“这位同志,注意你的言行,不要和革命脱节,不要烦右倾投降主义错误!”另一个记者帮腔道:“黄兴大毒草是前车之鉴,希望你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和总理保持一致,不要有一丝一毫的对那些反革命分子同情的妥协。”陈炯明气的直发抖,指着那些无辜百姓说道:“革命,革命,难道就可以用革命的名义拿着这些无辜百姓的性命消耗敌人的弹药?”记者十分得意地笑道:“中国的百姓有支持革命,也有不支持革命的,支持革命的为革命现身是值得称颂的事情,我会用我的笔让他们名流千古,对于那些不支持革命的,根本就是死不足惜,能为中山先生消耗对方的子弹是他们的荣幸!”陈炯明一听这话,更是勃然大怒,伸手一抓便将一个记者拽了起来,三步两步走到前面,将他们丢到那些百姓的行列之中,道:“你们两个人也为革命献身吧!” 两个记者吓得屁滚尿流道:“我是革命记者,你不能这样对我!……”还没等话说完,这两名记者便被洪流般的人群推向了广州城门,再也没有回来。 在一旁指挥督战队赶人的林虎叹了一口气道:“陈老弟,你这是何苦呢?” 陈炯明指着那些人群,厉声责问道:“林大哥难道你也赞成孙先生,李将军这样做?” 林虎苦口婆心地说道:“老弟你是当过广东督军的人,应该知道这百姓都是一些墙头草,只要你在上面,他们就拜你服你,可是一旦你下去了,这些百姓便会翻脸不认人!想我林虎为孙先生的革命事业出生入死,可是癸丑之战中这些百姓都做了些什么?不说踊跃捐钱捐粮踊跃参军吧,竟然助纣为虐,帮着北洋军抢了老子的家,还有李将军,他老人家为推翻满洲人的统治,进行了九死一生的战斗,现在换来了什么?百姓们只关心家长里短的那些琐事,怎么不想想没了孙先生,没有李将军,他们还要在满洲人的统治下,当牛做马!” 陈炯明盯着他,冷冷地问道:“龚永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林虎道:“真的又怎么样,假的又怎么样!那个龚永算什么东西?他对革命有李将军重要?死就死了又什么好可惜的!华夫人国色天香本就应该配李将军之中革命英豪才是,可惜这些北洋军阀又做了什么?好好地一段佳话成了丑闻。” 陈炯明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道:“革命!革命!原来这就是你们的革命!炯明读书以来,认为驱赶敌人百姓攻城这样的丧尽天良的战术除了成吉思汗之外,谁也做出来了,谁知道孙先生,李将军竟然有过之而无不及,驱赶着自己的百姓去充当炮灰,这样的事情满洲人不会做,北洋军阀不会做,可是我们却会做,这样的革命不要也罢!” “大胆!陈炯明!”林虎大喝道:“你是不是当这广东督军当久了,也被那些之乎者也的封建旧道德腐蚀了。你若再说这种话,小心老子抓你个现行反革命,那个时候别说你只是个孙先生的朋友,便是黄兴也吃不了兜着走!” 陈炯明冷冷道:“陈某人为了百姓革命,又岂是那贪图权威之人!林虎你当真小看我了。”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林虎大怒,冲过去一拳打出,将陈炯明打翻在地,陈炯明大怒翻身与林虎打成一团,终于惊动了李烈钧,孙猴子等人,问清楚缘由之后,孙中山将陈炯明交到了一处偏僻的军帐中。 “炯明啊,你的脾气可要好好改改,都是革命同志,又是革命战友,闹成这个样子,的确是有些不像话了。”孙猴子耐心的说道:“咱们同志之间争争吵吵无所谓,也要在乎一下国际影响啊。” 陈炯明指着那些打扮好准备再次冲锋的百姓说道:“难道强迫这些百姓上战场当炮灰就是注意国际影响了?” 孙猴子叹了口气道:“革命儿女志气高,粉身碎骨报国恩,男的强过薛仁贵,女的赛过穆桂英,待到革命成功日,纪念碑林如山高。好诗,好诗,这首诗我得记下来,以后出本中山诗选,流传后人!” 陈炯明看他再次自吹自擂,不知道怎的心中突然好堵,忍不住捂着嘴咳嗽起来了。 孙猴子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道:“百姓们不革命,咱们就逼迫他们革命,强迫他们革命,这个时候他们不理解,那是他们觉悟层次低,等革命成功了,他们就知道革命多么好了,八旗子弟是铁杆庄稼,我给他们的待是铁饭碗。所以现在看上去或许不理解,但是以后他们肯定会感恩的,若是不感恩,当真是猪狗不如了。然而反动军阀常振邦并不愿意让咱们的革命百姓如愿以偿,从英租界中请来那些无良记者,看看他们拍的那些照片,当真是卖怂,丢人啊,所以我和李将军商量了一下,让这些革命群众装扮一下,让人看看他们高振的革命热情。这是革命的需要,小陈啊,你要理解着去做,若是不理解也要去做,要知道将来你可是我的广东都督啊。” 就在陈炯明无语之时,军帐外传来一阵喧哗之声,一个雄武的汉子大笑着走了进来,道:“总理,好消息,好消息!” 此人陈炯明倒也认识,正是有着江浙小财神,上海半督军之称的蒋介石,听说最近和宋家三女走的很近,不过宋家可是江浙有名的财阀八成是看不上他,不过他和宋子文交好也是不容怀疑的事实。 孙猴子回头笑道:“介石,到底是怎么样的好消息,让你这般激动啊!” 蒋介石擦了擦汗,笑道:“总理,江浙那边给你提供军费五十万大洋!” 孙猴子微微一笑道:“还是这些江浙的老朋友够意思啊!不想这些吃里扒外的广东人一个个掉进了钱眼里,没有难点革命牺牲精神。介石你可是为革命立了大功,快坐下好好喘口气。” 蒋介石笑道:“后面还有更好的消息呢,江浙那边从东瀛友人那边为先生原价购买了弹药三百万发,最新机枪二百挺,迫击炮五十尊,上等德国造毛瑟枪三万杆。” 孙猴子听了大笑道:“介石啊,这可真是大好的消息,有了这些枪支弹药,不要说一个小小的广东了,便是光复江浙赣闽直取南京都不在话下啊。” 陈炯明轻轻叹了一口气,悄悄退到了军帐之外。他觉得里面的欢声笑语是他们的,不是自己的,比起革命,自己更愿意为这些百姓做一些事情,当初自己投奔革命难道不是为了让国家富强,让百姓安居乐业,为什么革命机会演变成这个样子呢? …… 大都督府内,英国总领事无奈的摊了摊手,道:“大都督,实在抱歉,大英帝国驻华公使阁下已经下令广州地区的英国公职人员和公民不得参与到此次护国军的内部纷争之中。”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国家利益便是这般残酷。既然总领事大人也是情非得已,我常振邦倒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对于以前英国公民对我广州军民的帮助,我还是希望总领事大人能够替我对他们好好说一声谢谢。” 总领事点点头,道:“大都督阁下,你真有骑士风度,能结您这样的朋友,是鄙人的荣幸。” 常振邦道:“谢谢您,总领事大人。我有一事相求,若是孙猴子的叛党进入广州,我希望广州英租界能够成为一条广州军民逃生的通道。” 总领事脸色凝重,想了半天,道:“抱歉,对于大人这个要求,我不能完全答应下来,必须通过工部局诸位董事的意见,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五千人以下的难民,租界内部还是可以保护的。再见,我的朋友。” 送走了总领事,常振邦找来唐百川,李廷玉,隆世储人人商议起来,道:“英国人走了,只留下五千名额给咱们留条活路,剩下的就全靠我们自己了。” 唐百川笑道:“英国人打得好算盘,这五千人除了大人等人之外,想必只有那些富商巨豪才有资格进入吧,想不到英国人到最后还算计着大赚咱们一笔。” 李廷玉道:“大人坚壁清野,拉长了云贵那边的补给线,收粮草于广州,耗下去的话,李烈钧绝对没有战胜的希望。” 隆世储道:“咱们的粮草多,但对方的军火却是源源不断,孙猴子又驱逐百姓围攻广州,消耗咱们的军火,此消彼长之下,广州不大容易守得住啊!” 常振邦道:“打仗打得便是人心,粮食让人心稳定,军火让人心恐惧,只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这场争夺战中到底是让人心稳定力量获胜,还是让人心恐惧的力量能够制霸,就看我们如何向世人展示了。” 就在说话间,广州城内突然轰然一声颤抖起来,便是大都督府也忍不住晃动起来,常振邦等人大惊失色,忙跑过去询问,不一会儿,张小六便过来说道:“启禀大人,有几个钦廉的弟兄抽烟,不小心点燃了左军火库。肇事者已经从水路逃了出去。” 听闻这个消息之后,隆世储大惊,咣当一声坐在了地上,刚才还在讨论城中军火不足,现在可好,他的军队竟然将两座军火库中的一座报销了,这仗还怎么打?难道拿石头?拿热水吗? 常振邦听了脸色一冷,招伸手招来张小六,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之后,便对众将道:“大家回去该好好休息的好好休息,该好好守城的守城,收好记住你们不是为我常振邦守广州,而是为了千千万万广州百姓的性命守护这座城市。” 不久,十几个钦廉兵被待到了常振邦的面前,这些人都是驻守左军火库的兵士,他们跪在常振邦面前不免有些瑟瑟发抖,常振邦走到他们身边,笑着说道:“怕什么,你们不过是点燃了一座鞭炮作坊,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罪!认罪的话,二十军棍就好了。” 这些人一听,心说不对啊,点燃军火库可是大罪,怎么就打二十军棍?不过二十就二十吧,总比砍头强,当即纷纷看,磕头认罪,不过这军棍并没有现在打,而是第二天于闹市之中,众目睽睽之下行刑,行刑之后游街示众,由于左军火库爆炸引起来的惶惶不安的人心终于在军棍下再次恢复了宁静,不过这些钦廉兵回到军营之后,便一个接着一个消失了。 那个点燃左军火库畏罪潜逃的钦廉兵趁着夜色从广东???水关中潜了出去,直奔革命军营,李烈钧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更是亲自过问,钦廉兵指天发誓般说了如何心怀革命理想,更是为了投奔革命一怒之下点燃了军火库,这种谎话自然骗不过李烈钧,不过也让李烈钧从种种细节中探知了此人是真的点燃广州城内的左军火库。大喜之下索性让李根源,林虎两部百色师团只在一小波打头阵的革命群众之中掩护下,朝着广州城冲锋而去。谁知道广州城上的炮火非但没有丝毫的减弱,反而比之以往更强烈了不少。似乎是作为做军火库爆炸谣言的反击,毫无准备之下的百色师团为此付出了及其惨重的代价,两个师团的经过这些天的折腾,几乎全被打残,索性革命党人冲锋在后的性格让整个师团的大致框架还不至于遭受到毁灭性的损害,李根源部索性退出作战序列,撤退道茂名修养,林虎仇人当前,自然不肯善罢甘休,索性将师团编制改为了加强团,依旧留在了对战广州的第一线。 李烈钧勃然大怒之下,再次挥军攻城,只是提前让无数涂脂抹粉的百姓涌向了城门,城上炮火一连数日的猛烈,丝毫不见衰败的迹象,李烈钧这才认识到自己被骗了,当即将那个刚刚被提拔成排长军官的钦廉兵砍下四肢,插在了城门对面竖起的尖端上,据说凄惨的叫声整整三四天都没有停歇。 别看讨逆护国军打得如此激烈,炮弹跟不要钱一样,只不过没打一发炮弹,常振邦的心就不自觉的心疼一下。不过为了振奋军心民心也就顾不得这些了。 陈廉伯很是惭愧地说道:“启禀大都督,廉伯无能,弹药的事情由于江浙财阀的阻挠,只为您从民间购买了三万发子弹,还请大都督见谅,实在不行请您下令征用商团的储备弹药吧!” 常振邦道:“绝不可能!商团是广州城落之后百姓最后的希望了,我要是这么做了,我们讨逆护国军和城外那些革命军以后什么区别?为官一任,还是要造福一方的!” 陈廉伯感动而去,唐百川从他身后出来笑道:“广州城这场大喜越来越有意思了!”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如今城内缺少弹药,三哥为什么阻止我征用商团的弹药呢?” 唐百川笑着道:“商团和官府不一样,不是他陈廉伯一个人说了算的,此次怕是试探多于真诚,若是七弟同意了,不管商会同不同意,都知道了咱们如今军火困顿的底细,难保这些商人不起什么坏心肠,若是强迫征收激起了商团的反抗,内忧外患下,广州城便是一天七弟都守不住的!倒不如干脆拒绝,也显得咱们从容自如不是?” “还是三哥考虑的周全啊!”常振邦苦笑道。 唐百川道:“七弟也不用担心,那个能解决七弟军火问题的人我已经带来了。” 常振邦大喜道:“我的好三哥啊,这时候你卖什么关子啊,快快请来!” 唐百川微微一笑,伸手连拍了三下。一个英武的汉子走到了常振邦面前。 第256章 :大破护国军 唐百川介绍完彼此之后,便悄悄退出了书房。 陈炯明便这样站在了常振邦的面前,他仔细的打量着对方,对方的年轻似乎超出了他的想象,无论是好的传说还是恶的谣言,似乎都与眼前这位年轻的讨逆护国大都督不太相干,他只觉得对方的笑容很温柔,只是一双眼睛未免有些细小,星目不成反成了狼眼。 他在打量常振邦的同时,常振邦也在打量他,他对这位传说中年轻有为的广东督军充满了兴趣,毕竟前些天他还在东江劝说了不少守军反叛,现在变竟然站在了自己面前,还成为自己解决城外李烈钧弹药的关键所在,当真给人一种世事如棋,人生如戏的荒谬感。 “陈将军,久仰大名了!”常振邦笑着说道,一股春风从他的嘴角旁吹了过去。 陈炯明笑道:“大都督,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知道你对革命有什么看法?” 常振邦想了片刻,思索着说道:“我并不是反对革命,如今的中国充满了暮气颓废之风,确实也需要一场革命振奋日渐沉沦的人心,你们推翻了皇帝结束了漫长的帝政时代,带动了中国的新风气,也算是大功一件,不过革命到此也就为止了,至于谁当总统,谁做督军那就不是革命应该率管的事儿了,可是现在革命成了那些乱党的争权夺利的工具,动不动就以革命的名义暴乱,这是我无法忍受的,或许你也认识到了,只要孙猴子一天坐不上大总统的宝座,他所谓的革命就一天不会终结,李烈钧得不到广东和江西,他就一天不会停止所谓的护国运动,为了这些狗崽子们的一己之私害死那么多人到底值不值得?” 陈炯明认真地说道:“革命不休,是因为乱贼不死,打掉了满洲皇帝之后,袁世凯又做起了皇帝梦,难道就不应该兴兵讨伐,维护民国吗?” 常振邦笑道:“为什么孙猴子当大总统,国家就要总统制什么都听他的,他不当大总统了,就要内阁制,国家要听他的徒子徒孙的?这是什么道理?” 陈炯明道:“袁世凯终究还是当了八十三的皇帝吧!” 常振邦道:“蔡锷,唐继尧,陆荣廷一边联合西南各省督军支持袁世凯当皇帝,一边暗中集合力量准备讨伐袁世凯,袁世凯不当皇帝,是不合民心天意,袁世凯当皇帝是被迫民国,当真打得一手好算盘。” 陈炯明道:“袁世凯要当皇帝,民国将领自当起兵讨伐!大都督是护国的大都督不应该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常振邦笑着说道:“说得对!不过陈大人似乎忘了护国前面还有讨逆二字!” 陈炯明道:“大都督赶跑龙济光,救广东民众于水火之中,这讨逆二字便是这个道理吧!” 常振邦摇了摇头道:“民国新建,容不得利欲熏心之辈为一己之私发动叛乱!不管他是云南王还是广西王,便是西南王又如何,谁发动了叛乱,本大都督就要讨伐谁!” 陈炯明气愤填膺道:“蔡锷,唐继尧是国家的功臣!没了他们,袁世凯还在北京城中当皇帝!”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没有唐继尧,蔡锷,陆荣廷这些西南实权派将领的劝说,袁世凯就算是想做皇帝也未必敢称帝吧!现在袁世凯是退位了,这些西南劝进的谋逆之辈又该如何处置呢?” “他们毕竟还是有功的!”陈炯明道。 常振邦道:“事情总有先后顺序!陈将军你是革命党内部的人,应该知道蔡锷,唐继尧等人是准备好了之后才劝进的吧!” 陈炯明道:“你说的对,但袁世凯毕竟还是当了皇帝吧!有备无患总不算错吧。” 常振邦道:“葵丑之战,孙猴子冒天下之大不韪发起叛乱,引起了举国声讨,这一次你们让袁大总统冒天下之大不韪,终于成功的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成了众矢之的,只不过你们想过如何收场?” 陈炯明道:“没了袁世凯,还有黎元洪,洪哥当总统应该是云南和北洋双方都能接受的一个选择吧!” 常振邦笑了道:“你忘了你的中山先生,这一次护国运动他没当成总统,怕是还有下一次什么狗屎的革命吧。” 陈炯明道:“或许吧,不过当炯明决定出现在大都督面前的时候,就意味着和孙先生分道扬镳了。”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陈将军高雷镇守使的职位你可满意?” 陈炯明道:“陈某此来是为了城外万民百姓而来,不是为了高爵厚禄而来!” 常振邦拍了拍手道:“陈将军果然高洁,这样吧,待我击退广州城外的乱军之后,便给你一笔资金,让你组建自己的队伍去广西征战,你若觉得我在广东的所做多为还可以的话,我们再谈陈将军在我讨逆护国军中的地位,若是觉得我和那些革命党人北洋军阀沆瀣一气如出一辙的话,你也可以反过来和我大战一场,说不定这广州城以后便是你的居所了,如何?” 陈炯明一愣,道:“此话当真!” 常振邦道:“君无戏言,我常振邦是要洗涤天下污垢之人,怎么可能出尔反尔?” 陈炯明伸出手道:“君子一言!” 常振邦拍上去道:“驷马难追!” 两个人哈哈大笑之后,陈炯明说道:“大都督当然雅量非凡。” 常振邦道:“陈将军非常人也,自然要以非常人相待。” 陈炯明道:“敢问大人如今城中枪支弹药十分充足?” 常振邦道:“坚壁清野,收钦廉,南宁粮草军火于广州城内,百万弹药可与城外鏖战一年有余。” 陈炯明道:“大都督那我当外人了,城中左军火库爆炸,城外都已经知道了。” 常振邦笑道:“不过是唐参谋长的计划而已,用一兵卒换来无数精锐兵士的性命,不是很划得来的吗?” 陈炯明道:“兵卒可怜!” 常振邦道:“已经厚恤家人,将来收入军中子弟学校好生培养!” 陈炯明道:“大都督应该知道我可怜的并不是他身后事,而是中山先生和李将军竟然不能相信此人,给了大都督喘吸的机会,着实可怜,可悲。” 常振邦道:“古之君子,交绝不出恶声,忠臣去国,不絜其名!陈将军当真好修养。实不相瞒我军左军火库确实爆照了,但右军火库却完好无损。足够支撑半年有余!” 陈炯明道:“右军火库之所以完好无损,是因为大人自始至终都从右军火库提取弹药,不知道炯明说的对吗?” 常振邦道:“或许吧,就算确实是陈将军说的那样,也依然足够我激战三个月有余。” 陈炯明道:“江浙财团资助孙先生的军火粮食不日即可抵达城外,广州商团前些日子派出代表愿意和孙先生合作管理广州治安,不知道大人知道这件事吗?” 常振邦道:“天要下雨,娘要改嫁,商团又不是我家开的,由他去吧!商人吗总是两头下注,说不行这一次他们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呵呵。” 陈炯明道:“大都督这个时候你竟然还笑得出来!莫非还有别的良策可解眼前之危?” 常振邦神秘的笑道:“陈将军不就是我的解决之道吗?” 陈炯明一愣,呵呵笑道:“难道大人就不怕我是来框大人的吗?” 常振邦摇了摇头道:“我虽然留学东瀛,但骨子里依然是传统忠孝节义的思想,你陈炯明敢冒着枪林箭雨人头落地的危险来见我,我常振邦就敢信你!” 陈炯明大是心服,道:“大都督以乌合之众的赣军速战速决占领广州,妄图以拖字诀抵抗云赣军老将率领的百战云南精兵,却不想急胜之法,旷日之下,怕是人心涣散!陈某如今有一办法,三四天内可破城外李烈钧大军,不知道大将军愿不愿听!” 常振邦大喜道:“陈将军快快说来,振邦愿意洗耳恭听!” 陈炯明道:“江浙财阀所购买的军火军粮现在都运到了香山县,现在由云贵大将张开儒镇守,大人若信得过陈某,调拨陈某一个旅团,陈某打着帮他守护的旗号,带他放松警惕之后,放火烧营,不出,火起之时,大都督出城攻击,李烈钧必定大败,不知道大都督觉得此计可行否?” 常振邦想了想道:“并非振邦信不过将军,只是如此一来陈将军一世英名怕是要毁于一旦了。” 陈炯明叹了口气道:“陈某之名早就随着第一波冲到城下的民众死掉了,如今陈某只想早点结束这场噩梦,放这些无辜百姓一条生路!” 常振邦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詹邦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城中北洋兵,江西兵将军可任选一个旅团。” 陈炯明道:“北洋兵天下雄兵,还是留给大人发起总攻的时候用吧,江西兵人地生疏不好开展奇袭,我用钦廉兵好了!” 常振邦道:“如此甚好。” 当夜,常振邦找来隆世储与陈炯明见面,两人本是老相识,陈炯明曾经是广州都督,做过他的长官,所以隆世储倒是不反感听从陈炯明调遣,待两人约好之后,广州城上万炮齐发,江西第一师华中天部趁机出动直奔李烈钧大营而来。这李烈钧也是沙场老将,夜晚劫寨这种事早有防范,林虎一听是华中天部,双眉倒立,坡上衣服便带着本部人马冲了过去,和华中天部站成一团。 陈炯明,隆世储趁乱带着装扮成护国军的钦廉兵绕过战场,经过一夜奔驰,天蒙蒙亮时,陈炯明隆世储才赶到香山县城,守城军官乃是张开儒手下手下大将盛荣超,此人见城下这些人都是自家衣裳想要放行,却被张开儒手下手下另一员大将钱开甲制止道:“昨夜广州方向杀声震天,炮声震耳,想是常振邦按耐不住出城交战了,这常振邦坚壁清野,做哪缩头乌龟不过是想耗尽我军粮草罢了,绝不敢冒然出兵!他昨夜冒然出兵,今天巧巧地又来了一只自家军队帮助守护香山,不可尽信也不可不信,待我等试探清楚了才好,放他入城!”盛荣超想想也是,忙站在城头向下喊去,道:“城下的护国军兄弟你们是谁的部下!” 陈炯明听罢,一马当先来到城下,大喝道:“盛荣超还记得我不!我是东江陈炯明!” 盛荣超回头说道:“钱兄弟是陈炯明,我认得此人,错不了,放他进来便是。” 钱开甲闻言,忙凑上前,拿出望眼镜一看,果然是陈炯明,当即放下心来道:“陈炯明当初为了孙先生连广东都督都不要了,不可能背叛孙先生和李将军,荣超下令开城放他们进来。” 盛荣超听罢大喜,当即下令开城,陈炯明,隆世储忙带兵进城,在盛荣超带领下去县衙见了张开儒,张开儒一见是陈炯明很是欢喜,忙摆开酒席宴请陈炯明,两个人把酒言欢互诉革命友谊,张开儒想要留陈炯明住下,陈炯明以军队入城需要妥善安置为由推辞了,之后进入钦廉军大营之中,准备防火,等到凌晨左右,一声令下,钦廉旅团当即分成两队,一队由陈炯明带领去烧军粮,一队由隆世储带领去劫军火,张开儒军见识自己人不曾防败,被钦廉旅团一阵猛攻,顿时大败,陈炯明便占领了储藏粮食的物资仓库之后,在如山的粮食上浇上汽油,一把火烧了个精光,隆世储这边占领军火库之后,补充好自己子弹之后,一把火轰然爆炸,整个香山县都为止颤抖起来。 睡梦之中的张开儒这才明白被陈炯明的算计了,一边叫骂着陈炯明的十八辈祖宗,一边点齐人马杀奔粮仓,此时盛荣超也赶了过来,两人合会不久便遇到陈炯明部,当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这张开儒不愧是云南大将,指挥起来头头是道,与陈炯明倒是占了个旗鼓相当甚至略胜一筹,就在陈炯明兵少不能抵抗之际,隆世储击溃了钱开甲部也赶来帮忙,两个人前后夹击,张开儒部支撑了不到十分钟的功夫,便崩溃而逃,乱军之中张开儒不知去向,盛荣超被抓,香山县城落入陈炯明手中。 听到香山方向一声巨响,广州城中接到全面出击的信号之后,李廷玉所部北洋军如洪水猛兽一般在城门炮火的掩护下,朝着护国军大营杀奔而来。云南护国军,百色师团因为香山方向出了事故,士气低落,心无斗志,又被猝手不及,被讨逆军杀了个大败而归。不过有了前天夜里的劫营的教训,护国军还是在相关的将领的指挥下,稳住了慌乱的战脚与北洋军厮杀起来,李烈钧久战知兵当即上了督战队,总算是抵住了护国军的颓势,谁知道就在此时一直留守惠州持的丁效兰部也杀奔而来,刚刚稳住阵脚的护国军再次大乱,这一次当真是兵败如山倒,一发不可收拾。 败局已定! 李烈钧,孙猴子等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看傻了眼,好在蒋介石机灵,喊了一声道:“总理,将军,如今事不可为,为了继续革命咱们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吧!”这些人才幡然醒悟过来,一面大声呵斥,让督战队催促护国军奋起抵抗,为革命献身,一边收拾细软,各自戴上几名亲信马弁撒丫子就跑了。不过古语说得好,善战者不败,善败者不亡,李烈钧,孙猴子这两个逃跑中的将军,流窜中党魁还真是从乱中之中跑出一条生路。双双去了香港避难,不久又坐船去了东瀛,寻求东瀛友人对中国革命的继续支持。 一夜厮杀珠江江水为之变色,来日清点战俘,只俘获云贵军一千七百余人,百色师团无一幸免尽数献身革命。此战喊烈可见一斑,孙猴子李烈钧等一干护国将领逃之夭夭讨逆护国军追之不及,只得发出庆父不死鲁难未已的感慨,天亮之后清点所获物资,现大洋六七十万,机关枪一百多挺,迫击炮三十八座,军火弹药更是一百多万发。更是发现城中商户官员者通敌信件无数,常振邦暗中指示常振燕誊抄一遍之后,当即焚毁,以安民心,广州城内惶惶不安之心终于重见太平,常振邦可谓大获全胜。 ‘打过钦廉去,光复全广东’随之响起,讨逆护国军当真是势如破竹一路上占江门,收茂名,去阳西阳东,不到几天功夫,便杀到钦廉城下,冯相荣再次献城投降,常振邦毫不责怪,立即加封他为钦廉镇守使。东边朱福全沈红英也联手平定潮梅之乱广州除湛江,肇庆两地之外再次落入常振邦手中。常振邦本想着趁着大胜护国军的威势拿下肇庆的时候,一封电报传来扰乱了他的思路 第257章 :徐州会议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书生练兵,朝鲜监国,北洋重臣,民国总统,洪宪皇帝,如此精彩的人也终究抵不过生死轮回,袁世凯最终还是在龙榻上闭上了不甘的眼睛,留下了支离破碎的国家和无可奈何的家族,历史用他证明了,皇权随之而去,在他之前称王称霸不知凡几,在他之后再无一人敢称皇帝。 噩耗传来,全国各界人民无不震惊,有哀悼者,有同情者,有幸灾乐祸者,世间百态无不一一彰显,昔日的那些反对者如蔡锷等人也无不动情书写挽联,功过三七分,是非后人评。皇帝在世时闹得轰轰烈烈的护国运动到此戛然而止,唐继尧蔡锷宣布护国运动完美结束,西南各地拥护中央,常振邦也随之发出悼文,并在已经改为粤赣巡阅使衙的广东督军府中,实行了大规模的祭祀,并号令粤赣两省军官遵守黎元洪代大总统令,各官署、军营、军舰、海关下半旗二十七日,六月二十八日出殡日全国下半旗一日,鸣炮一百零八响,粤赣等地学校当日停课。 孙猴子党徒在东京听闻袁世凯已死,顿觉大喜,中华革命党大庆三天,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以为袁世凯已死,中国在无人能抵抗中山先生入主中南海了,弹冠相庆之际,北京城中一片忙碌景色,王士珍、张镇芳等打开金匮石屋,取出洪宪皇帝所留下的嘉禾金简,只见上面亲笔写着:黎元洪、段祺瑞、徐世昌,三人姓名,并没有自己的儿子袁克定。大公子愤恨而出,跪在门外捶地痛苦,众人不能劝阻。有北洋相国之称的徐世昌找来时任陆军总长的段祺瑞两人商量数日,以国家安宁计,为弥补南北裂痕计,为消弭战乱计。共同推选黎元洪为大总统,国家实行责任内阁制,当真一派新人新气象,此时每个人都觉得民国恢复了,临时约法和国会一同恢复,不会再有革命了,从此国家太平,用不了数年必能超东瀛赶英美,再次恢复中国人天朝上国的尊严。 不过在东京的中华革命党人却是对这个新政府的成员大大的不满,当日要求国家实行责任内阁制是因为革命党人占了大多数的内阁席位,现在内阁席位中革命党人一个斗没有,要这样的责任内阁制有屁用啊! 中国形式一片大好之时,欧洲大战还在打得如火如荼,英国等过正式邀请中国参战。不久,黎元洪与段祺瑞因为就中国是否向德国宣战,发生府院之争。段祺瑞主张参战,而黎元洪及国会有所保留,双方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之时,常振邦接受长江巡阅使张勋的邀请。派出了以唐百川为首的粤赣督军代表团来到了徐州,与山东、奉天、吉林、黑龙江、华中、直隶、浙江、江苏、湖北、绥远、察哈尔、热河十二省督军代表再次集会于徐州。当真是人活着什么事情都能发生,华中派出了两名代表,分别是督军毕泽华全权代表毕金剑,和自立为华中护国大都督钱德发的全权代表王天真,双方在督军代表会议上你来我往争斗的不亦乐乎,几乎占了大会发言的三分之二,暗地里更是大打出手,好在这两个代表对于督军代表大会上讨论的若干建议,均持肯定意见,才没有闹出太大的问题了,不过即使这样面对这两方的争斗,也着实让张勋,倪嗣冲伤透了脑筋,只能在徐州城的东西两头安排了他们的住所,并以派兵保护为由,强制在双方代表周围布置兵力。 唐百川的到来,着实让在做的督军代表们有些反感和嫉妒,就算常振邦身后有冯国璋,手中有李纯,部下有李廷玉,但在他们眼中常振邦,唐百川这等人也不是自己人,就像马和驴生下了骡子,没有那匹马会拿着骡子当自己人一样。不过常振邦这头骡子毕竟还有一半北洋的血统,如今也是兵强马壮盘踞两省的大人物了,所以才会邀请他参加第二次会议,只不过很多共识大家都是在第一次达成了,第二次不过是解决一些细节问题而已。 “唐代表,李纯李督军的身体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让大家这些老兄弟见见面啊!老憋在医院里和督军府中可是对身体不好啊!”山西督军阎锡山的代表温寿泉不怀好意地问道。 唐百川道:“巡阅使常大人于乱军之中救出李侯爷之后,送入武川西洋医院南昌分院紧急救治,并全程有李督军的侄子李赫警卫,奈何江西广东两地医学技术粗陋,常大人与李赫李大人商议,待李侯爷身体条件允许便送李侯爷去北京协和医院就医!” 温寿泉讪笑道:“不过我觉得以李侯爷的身体状况,和常大人的聪慧怕是永远都无法让李侯爷去北京就医了。”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纷纷质问起唐百川来,有矛盾归有矛盾,大家毕竟都是北洋同袍,怎么可能让一个外人如此半死不活的对待的自己兄弟? 唐百川微微一笑道:“温寿泉你这个蠢货的消息还是不够灵通啊,就在百川启程来徐州的时候,大人已经让李赫护送侯爷坐英国轮船送到天津,再从天津护送到北京!” “唐百川你家主子是不是要上演朱元璋淹死小明王的好戏啊!”温寿泉道。 唐百川白了他一眼,道:“说你蠢货还真是玷污了蠢货这两个字,大人就怕有些小人这么想,所以才让去北京述职的大英帝国的九江领事巴西里大人一路多多照顾李纯李侯爷,这下你应该明白了吧!” 温寿泉脸一红道:“小子,你不要太过放肆,我们这些北洋前辈关心同袍而已,你左一句蠢货,又一句蠢货是何居心?难道他常振邦占了广东之后就看不起我们这些北洋前辈了吗?” 唐百川指着温寿泉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整个人都直不起身来之后,便咣咣敲起了桌子,道:“真是笑死我了,不行让我好好笑过了,再来和你理论,呵呵,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么好笑的事情来。” 温寿泉脸色一沉道:“唐百川你什么意思!” 唐百川忍不住笑道:“没什么意思!只是北洋从你这蠢货嘴里说出来比较好笑而已!” “大胆,唐百川,你最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否则我等北洋军南下广州,便是唐继尧也要掂量掂量了。”一个北洋派的督军代表十分严厉的说道。 唐百川看了他一眼,道:“我并非针对北洋诸位大人,只不过针对山西这帮子蠢货而已,想我家大人虽然不是北洋嫡系,但常老爷子是北洋的人,叫叔叔的冯国璋将军徐世昌先生是北洋的人,部下是北洋的人,与北洋关系这般亲密都不敢以北洋的名义乱说话,倒是你山西阎锡山上上下下跟北洋不沾边,怎么有脸在这里满口北洋职责我家大人这半个北洋人呢?不过你既然说你是北洋了,我也不说你挑拨离间了,只要你给我们一个你家督军手中兵马有一个旅长是北洋出身的证据就好了,否则你就收起挑拨离间,让你大人坐收渔翁之利的计划来,有我唐百川在,你真的不行!” 刚才北洋派的督军代表回过头看了一眼温寿泉道:“如今我家张大帅在蒙古剿匪,却常看到你们山西军的踪影,难道真如唐代表所说的那样?温代表你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温寿泉满脸通红,支支吾吾道:“不……不可能啊,阎大人虽然不是北洋,但是还是希望与诸位督军大人能够和睦相处。那些无稽之谈,请大人一定转告张大帅不可轻信啊。” 唐百川道:“无利不起早,他阎锡山若是个本分之人,怎么可能出兵蒙古?他不是北洋人,拼什么代替北洋说话?请大家务必好好回忆一下换做是你是阎督军,一边扩充地盘,一边又举着北洋团结的名义指责咱们北洋中的某个人如何不好,请问这安得是什么心!若在座的诸位大人真被这温寿泉说动了,一起发兵打我们粤赣,军火粮草耗费不说,难道我家大人就是那么好打的吗?阎锡山不是北洋,他可以不出兵粤赣,但是他可以出兵蒙古,山西,直隶。我看这才是温代表关心李侯爷和北洋诸位大人安危的原因吧!” 有理有据,合情合理。唐百川一眼,当真在各省督军代表中引起了巨大的轰动,面对代表们的之一,温寿泉狼狈不堪地逃出了会场。 唐百川微笑着说道:“诸位大人都看到了吧,非我北洋人其心必异!我希望散会之后,东三省,直隶,山西,华中各省的督军可以私下里商谈一下,解决山西问题的方案,毕竟怎么打,怎么换,我还是希望咱们北洋或者北洋出身的人能够占据各省督军的位置,至于那些挑拨离间,心怀不轨之徒,还是要多加防范一些的。” 众督军纷纷点头,这就像分家产,一家人就算把人脑袋打成狗脑袋,也无所谓,但是外人想要仗着身强力壮抢劫一把的话,那一家人打得在热闹也要联起手来将这个外人赶出去。这个道理每个人都明白,只是利字当头,有时会迷了眼,不过被人点出来之后,又会特别防范。 从门外在倪嗣冲陪伴下走来张勋忍不住为他鼓掌起来,道:“唐参谋长果然厉害,三言两语便将诸位大人的矛头指向山西。这份机智当真难得,你家大人能有你这样的人才帮衬,当真是他的好福气啊。” 唐百川笑着点点头坐了回去。 张勋,倪嗣冲一唱一和,说了半天国际国家的形式,最后终于决定正式成立“十三省区联合会”,与会人员在有心人的帮助下推荐张勋为总盟主,并制定联合会章程。 当夜在一片好酒好肉好招待的欢声笑语中,唐百川则派人为常振邦发出一封电报,点报上指明徐州会议的目的不仅在于组织一个对抗国会,革命党和西南各省的军事同盟,而且也在于防止北京政府的中央集权,一言以蔽之,无论任何地方,包括北京在内,凡有损害他们的权力地位的,都认为是共同敌人而以武力对付。 常振邦接到电报之后,大喜过望,立即密电九江镇守使张友华就进扩充兵力,以江西第三师为基础,扩充为江西第三师,江西第四师,并调遣李廷玉为江西护军使,统管江西军务大全,并下令赣南吴鸿昌,赣东吴金彪,赣东岳兆麟正式扩充为师,统归李廷玉管理。 江西是常振邦的大本营,百姓们经过革命和轻徭薄赋不折腾的政策之后,已经全然认同了常振邦的统治,极少数不甘心的家伙也在常振燕的干涉下,消失的干干净净。至于广州这边工作就复杂了许多,由于革命党的作为作为,让民间掀起了一阵子自觉打击革命党的热潮,很多民间村落之间更是以此为借口展开了大规模的械斗,尽管有了官府的插手,还是让很多无辜的百姓死在械斗之中,不过也因此让广东这片土地上的革命人消失的干干净净,已经发现百姓们比官府还要积极,很多革命党人曝光之后,竟然想到的便是往官府跑。这种现象让孙猴子格外痛心,他认为常振邦统治的广东是全中国最黑暗最恐怖最民不聊生的地方,实际上这里百姓的日子一天天的好过起来,城市中的商户也是一片勃勃生机,不过象山县却被常振邦下令彻底废弃了,并在孙猴子出生的地方立了一块石碑道:一个人的贪欲竟然害死了千千万万的人,现在终于见到了。石碑经常夜间被人砸毁,第二天却又被人自发的树立起来,反反复复之中,老百姓还是让这块石碑屹立在了此处。 潮梅之乱也在广州之战后,被朱福全和沈红英迅速出兵平定,往日看上去老好人的朱福全却毅然决然的履行了广东清乡总督办的责任,将成千上万的革命党牵连着统统当做匪徒处死,或许这样的手段有些残暴,但是事实证明很多革命党人还是希望落在朱福全的手中一刀斩杀也算是痛快,总比被那些无知百姓拳打脚踢粉身碎骨的好。 三个月内广东百姓能统计到的据说死了不下五十万,具体数字谁也无法清除,不过剩下的那些百姓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往日一天能吃一口肉,现在一餐就能吃一块肉,你说百姓们拥护不拥护常振邦呢? 按照约定,常振邦将那些俘获的云贵军人交给陈炯明,并以此为骨干招收广东子弟,很快便建成了一只八千多人的军队,并起名新编广东第一师,从钦廉进入广西,此时的广西进入了云贵军,陆荣廷部,龙济光部,陈炯明部四种势力你挣我多的局面。原来与云南并称的广西至此一片糜烂。 放陈炯明入广西后,常振邦接受唐百川,李廷玉请示,按照保定军校和云南讲武堂的标准,在广州城中建立军校,自认校长,以华中天为教导主任,李廷玉为教导主任,从全国各地招收优异学子,进行为期八个月的培养,毕业后以成绩优劣为标准丢入粤赣军中担任连排长。中途九月份的时候李廷玉被任命为江西护军使后,三百名成绩优秀提前毕业的学生被带入张友华的江西第三军,第四军中开始了他们的人生历练。 陈廉伯在广州之战中鲜明的支持让他获得了广东商团的信任,进一步加强了他再商团中的话语权,并在常振邦的支持下,陈廉伯出任粤商公安维持会代理评议长,建立了商团军,自认总军团长,全面负责协助常振邦维持广州城内外安定和广州军校生的就业安排。 粤赣等地一片欣欣向荣之相,宽松不折腾的政策吸引了不少周边贫困百姓的投奔,一些海外华侨,外籍商人更是在广州城中设立公司,组建企业,财源滚滚而来,给了常振邦扩充军备的资本。 徐州会议过后不久,十几个督军以及代表被老兄弟段祺瑞叫到北京,对黎总统施加压力,黎大总统哎拗不过,只得败下阵来,随后在段祺瑞又叫人写的对德宣战书上心有不甘的用了总统盖印,本以为从此无事,恰在这时,段祺瑞私自向东瀛借款一事暴露。黎元洪瞅准时机下令撤销了他的总理职务,段祺瑞愤然离京去津,并且根据临时约法,总统无权撤销总理职务,不承认黎的免职令。因一方为总统府,一方为国务院,所以它们间的争斗被称为“府院之争”。举国哗然,国会沸腾,黎总统不得已电请督军团团长张勋入京调解。 第258章 :张勋复辟 府院之争让黎元洪伤透了脑筋,面对咄咄逼人的国会代表们,他从想到昔日与他一同制约段祺瑞的战友们竟然反戈的这么快,难道他免去的段祺瑞不是他们一致的敌人吗?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忽然想到了他的老上司洪宪皇帝袁世凯,同样是总统人家能解散国会自己难道就不能吗?虽说自己外号是泥菩萨,但便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吧,想到这里,他冷冷一笑,立即发出解散国会令,将那些昔日同僚战友赶出北京,站在总统府看着这些国会议员们离去,他的心又是悲凉又是痛快还有一丝不忍,想到过不了多久督军团团长张勋就要进入北京了,他忍不住心里暗自高兴起来,张勋是满清退位之后唯一一位手握重兵的忠臣遗老,因为对前朝的忠贞,他没有剪去发辫,更是遭到了北洋军的嘲笑,革命党的愚弄。这样的遭遇让他不由得想到了现在的自己,或许这个人进入北京之后,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吧,就算不是也能够帮助自己压制那些骄傲不逊的革命党人和北洋督军们吧。 盼望着,盼望着,终于盼来了张勋的三千鞭子军,黎元洪很是欢喜,亲自伸手将他拉入总统府中嘘寒问暖,畅谈国家形式,或许是处境相似吧,张勋虽然粗俗,但有些话却说到了黎元洪的心眼里,俨然成了挚友,谁知道这个处境相似的挚友在北京城中呆了半个月之后,也就是七月一日,竟然穿上前朝的蓝纱袍,黄马褂,戴上红顶花瓴帽,率领刘廷琛、康有为、陈毅、沈曾植、王士珍、江朝宗及几位辫子军统领共五十余人,悍然进入了紫禁城不顾醇亲王的反对,将小皇帝搬了出来,往养心殿上一放,然后率领诸人向小皇帝行三拜九叩礼。溥仪也发布事先写好的“即位诏”,称“共和解体,补救已穷”,宣告亲临朝政,收回大权。 等黎元洪接到消息之后大惊,心中又痛又伤,万万没想到张勋竟然玩了这么一手,望着带兵进入总统府的张勋,他无限惋惜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勋叹了一口气道:“俺在江西快要饿死的时候,老佛爷将俺招去当兵,并一步步抬举俺做了这么大的官,这个恩俺不能报答老佛爷,就只能用在皇上身上了。” 黎元洪道:“挚友,现在是共和了,洪宪皇帝兵强马壮尚且三个月便败亡了,你又能支持小皇帝几天?” 张勋笑了,说道:“督军们说了都支持俺的皇帝重新登记,其实就算没有他们,俺老张冒死也要讲皇上扶上马,走一程,以报答知遇之恩。” 黎元洪道:“洪宪帝走了这一步,半生功名毁于一旦,你走了,怕也落了个千秋骂名吧!” 张勋笑道:“活着咱们这些人就被那些革命党骂死了,我活着尚且不怕,死了难道就会怕?俺没度过什么书,知恩图报还是知道的,所以这一步下面纵然是万丈深渊俺也要走他一走,就是死了见了老佛爷,她问起来,我都为大清做了什么,我也好有个说辞不是!” “看来你注意已定!”黎元洪说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道:“杀了我吧!” 张勋道:“大总统你是俺的知心人,俺舍不得杀你,你还是跑吧!若是真像你说的那样,这皇上的龙庭坐不稳的话,你还可以当你的大总统,也不枉你我相交一场了。”说完一挥手,让身后的这些辫子兵将黎元洪送入身后的车中,送出了北京城。 出了北京城,辫子兵便停了下来,道:“出了北京城,爷往那里去呢?” 黎元洪想了想,似乎天下之大,自己只有那个地方可去,于是长叹一口气,道:“去湖北吧!” 两个辫子军相互看了一眼,推出一个人道:“爷,那地方太远了,不如送你去天津吧!你去了那里想出国出国,想去那里就去那里了。” 黎元洪点点头道:“好吧,就听你们的吧,也让你们赚笔小钱。” 两个辫子军闻言大喜道:“多谢爷的恩德,你放心去天津这路上抱你舒服……” 话音还没有落下,两个辫子兵便倒在了地上,黎元洪吓了一跳,忙向四周望去,去见一个俊俏青年带着四五个人朝着他嘿嘿笑去。 黎元洪道:“你们是什么人?” 青年走过去对着黎元洪鞠躬行礼道:“粤赣巡阅使门下唐百川拜见大总统,张勋无道,复辟满洲,在下救驾来迟,还望大总统见谅!” 黎元洪道:“你们要带我去那里?” 唐百川道:“广州!” 说完唐百川身后的两个汉子站了过来,将黎元洪塞进了车内,朝着唐百川挥了挥手,便南下广州去了。 交代完这一切唐百川转身去了天津,事情都办完了,接下来他要返回广州了。 张勋复辟引起一阵哗然,不过除了报纸讨伐之外,似乎并没有人当回事,比起洪宪帝的时候当真像一场儿戏,便是那以反对帝制起家的唐继尧也没有出兵的打算,就在张勋以为是一场春、梦之时,位于天津的段祺瑞于天津近郊马厂由驻马厂的李长泰第八师,驻扎在廊坊的冯玉祥混成旅,驻扎在保定的曹锟第三师组成讨逆军”。段祺瑞任总司令,段芝贵为东路讨逆军司令,曹锟为西路讨逆军司令;总部参赞为梁启超、汤化龙、徐树铮、李长泰;总参议为靳云鹏参议为傅良佐、曲同丰,发电讨伐张勋。 常振邦从唐百川的电报中已经判断出张勋复辟不过是督军团用来恶心府院,削弱中央的一场闹剧而已。维持不了多少时间,为表示自己护国讨逆的决心,张勋还在入京途中的时候,位于广东的常振邦便宣布招手准备武力讨伐张勋及其万恶的党羽福建督军李厚基,安排江西护军使李廷玉率领赣东岳兆麟,江西第四师师长胡忠两部人马做好,从南平进入福建城下的准备,自己则统帅王熙凤部和沈红英部从漳州入福州,伴随着段祺瑞的马厂誓师,粤赣巡阅使衙门也发出了讨伐复辟逆贼张勋的公告。而此时常振邦的军队已经分别拿下了毫无准备的漳州和南平,并顺利会师福州城下,发表了要求福建督军李厚基让程别走,回京述职的要求,李厚基勃然大怒,当即下令炮轰常振邦部,常振邦毫不示弱当即指挥福州城外的四个师同时进攻进攻毫无准备的福州城,不到半天功夫福州城便落入常振邦手中,福州督军李厚基措手不及,还没有出福建省便被常振邦擒拿。 常振邦端坐福建督军衙门之中,看着有些狼狈的李厚基,笑道:“李老兄,久疏问候,实在抱歉的很!” 李厚基瞪了他一眼道:“常大人,同时北洋一脉,为何不念旧情袭我福州?” 常振邦道:“先大总统在位时,常说北洋要团结,振邦未尝有一日或忘,如今张勋复辟,流毒天下,虽然我对你厚基老兄充满了敬意,也不得不做次大义灭亲之举,救福建民众于复辟流毒之中,还望厚基老兄理解啊。” “呸!”李厚基大怒道:“不要在老子面前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徐州大会上你常振邦也派了代表,复辟名单上也有你粤赣代表的名字!”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那不过是虚与委蛇罢了,真的仁人志士为国为民并不在乎沾点灰尘!世人终归是会理解振邦一片苦心的。” 李厚基怒极反笑道:“哈哈,说的真是好听,你以为天下之人都是傻子吗?一十三省督军中有明白人!”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这是振邦的原则。”回头对张小六道:“请出唐先生和贵宾!”很快唐百川和黎元洪便从常振邦的身后出现在了李厚基面前。 李厚基一愣,呆若木鸡,常振邦笑着说道:“振邦奉黎元洪大总统令讨伐复辟逆贼张勋,厚基老兄你觉得可信吗?哈哈。”随机让人将愣住的李厚基带了下去,好吃好喝好照顾之后,让张友能带着一连人马,护送李厚基去北京。 有了黎元洪这张打牌常振邦很快便平定了福建,这倒不是福建多么怂,多么若,要知道当初武汉民乱之后,福建可是讨伐满洲人统治的主力之一,不过葵丑叛乱后,被大规模裁剪,全省之中仅留下李厚基这一个旅的武装力量,可见福建在洪宪帝眼中的厌恶程度,再比如江西不是个好地方却有赣南赣东赣西赣北四个镇守使,而福建仅有一个福建镇守使而已,虽然洪宪帝死去之后,段祺瑞为了安抚老兄弟又多加了厦门镇守使和汀漳镇守使不过名号虽有了,但是兵力不足,只能保护要道重臣,也便让常振邦的军队有了偷袭的可乘之机。 一艘东瀛快轮送走了李厚基,黎元洪当即在福建城中任命常振邦为粤赣闽巡阅使,号召各省督军以常振邦为榜样出兵讨伐逆贼张勋,常振邦也打算趁机打下浙江,扩充自己的库房,不料北洋诸督军的反应也不慢,几乎同时动起手来,七月六日,常振邦的叔叔冯国璋在南京就任代理大总统职,并任倪嗣冲为讨逆军南路总司令。七月七日,原本加入复辟阵营的第十二师陈光远部突然倒戈,而原依附辫子军的京畿第二旅吴长植部也加入了讨逆军的队伍。七月十日,讨逆军诸部合围丰台,击败张勋军。讨逆军旋即向北京发起攻击,于十二日攻克天坛、皇城等处,盯着忠勇亲王,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御前议政大臣诸多帽子的张勋逃入荷兰使馆,所部相继投降,复辟失败。 常振邦站在城门楼上望着天边月色,不由得神色凝重,道:“三哥,冯叔叔已经成为了代总统,黎元洪怎么办?” 唐百川站在他的身边道:“大人回到广州便是了,至于黎大总统咱们好生招待留在福建变好了。” 常振邦道:“福建护军使的位置,三哥能讲究一下吗?” 唐百川道:“功名于我如浮沉,福建护军使的位置七弟若没有合适的人,三哥不妨推荐一人。” 常振邦道:“三哥快说。” 唐百川道:“漳汀镇守使臧致平,先在第一协统张怀芝部任标统,后隶属冯国璋部。光绪三十三年,被选送吉林讲武学堂学习,肄业后返部。民国二年十一月,被洪宪帝任命为第十四混成旅旅长。” 常振邦道:“既然是三哥推选的人,一定是合适的!” 唐百川淡淡一笑道:“此人曾经隶属冯国璋部,推荐他做福建护军使,冯国璋那边肯定感激大人。” 常振邦思索了半天道:“漳汀镇守使的职位怎么办?让王熙凤顶上?” 唐百川道:“漳汀不重要,重要的是厦门,不妨调令厦门镇守使唐国谟为漳汀镇守使,同时任命王熙凤为厦门镇守使监视两人,如此福建也就太平了。” 常振邦点点头,道:“便按照三哥的意思办吧!不知道怎么的我今天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兴致!” 唐百川道:“七弟这是心力交瘁了,好在福州城中有不少欢乐之所,七弟不妨去好好玩耍一番。”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三哥去吗?” 唐百川苦道:“七弟这个玩笑可要不得,你嫂子为我受了那么多苦,遭了那么多罪,我岂止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情,甚至连那些让她起疑的事情都做不得了。” 常振邦道:“人都说唐才子诗酒风流,如今只有诗酒不见风流了。” 唐百川笑了笑道:“夜风冷了,七弟要去便早些去,不去便早些睡下吧!”说着转身下了城楼,回房休息去了。 常振邦也随之下了城楼,唐百川的建议不是不好,只是不知怎么的,他似乎并没有这方面的兴趣,风吹过落叶,七月的福建闷热潮湿,让这夜也变得有些阴冷起来,月色也似乎比广州更清冷了一些。 一张纸从旁边吹过,贴在常振邦的脚面上,常振邦俯身想要捡起来的时候,一旁的角落中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影,马弁们猝不及防纷纷中弹身亡,常振邦忙就地一滚,跳入一旁的阴森的小巷子中,那些刺客忙追了过去,四周都是陌生的地方,常振邦也不知道往哪里跑,只得凭感觉,翻入一家院落之中。待院落外面传来追来的刺客从门外跑过的声音之后,常振邦总算松了一口气,忽然身后咣的传来一阵冰冷感觉,淡淡的火药味,让他感觉有些惊诧,不过他并不害怕,因为身后女子的身上传来一股那淡淡的香味,不浓烈却让他也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常振邦道:“别开枪,我不是坏人” “那边有个牛棚,你马上过去!快!”女人毫不为之所动的说道,常振邦只得往那边黑洞洞的地方走去,还没靠近,一股子臭气熏天的味道便传了过来,常振邦的步伐越来越慢,身后的女人有些不耐烦了,一脚过去便将常振邦踹了过去。 常振邦扑腾一下倒在了牛棚中,一身量身定做的好衣裳便这样毁了,就在常振邦抬起头想要看看谁这么大胆敢对自己动脚的时候,却见大门突然执拗一声开了,刚才开枪的那些刺客大刺刺的进来了,为首一人,骂骂咧咧地说道:“这么好的机会,竟然让那个龟孙跑了,真是丢死人了,以后都不好意思去见李将军了。” “大哥,怕什么,这次干不死那个龟孙,不是还有下次吗?咱们革命决死队要杀的人,还从没有那个能活下去的!宋教仁那么大的名望都死在咱们手里,常振邦这小子能例外,当真荒谬!” “嘘!”为首的决死队长一听这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乱说什么,咱们虽然是孙先生的人,但是行动的时候都是孙先生最恨的家伙,所以宋教仁当然是袁世凯杀的!因为当时咱们装的不就是袁世凯的人吗!你小子也是早让我听到你嘴上没有把门的,老子插了你,绝不含糊!” “好了,大哥,老七也是无心之语,你这样上纲上线未免寒了兄弟们的心!”第三个人说道:“就算七弟说这种话了又怎么样,反正现在也没人信,等以后孙先生坐了天下,定了史书的调子,便永永远远都是袁世凯暗杀的了。” “这都是找死啊,谁让这龟孙占了孙先生的位置了?死了活该!革命党不效忠孙先生还叫革命党?呸!” 常振邦强忍着恶臭,待这几个人过去了之后,屋子内的传来铺天盖地的呼噜声之后,才慢慢地从牛棚中爬出来,看了一眼沾满牛粪的衣服,一阵恶心,忍不住想吐,忙用手捂住了嘴巴,一点点噌到墙边,趁夜翻墙而去。 第259章 :伊人再见 秋风落叶之感起于苍茫夏日之时,让人着实觉得有几分杞人忧天的感伤,狼狈逃窜之态行于在山河大定之间,未免让人觉得可笑,常振邦也绝尴尬无比,悄然夜行去往督军府,中途遇上相近人马,便躲到一边,谁知他这般躲藏,更是引起夜间巡逻兵士们的怀疑,不多时便将常振邦堵在了一间巷子中,面对乌黑黑的枪头,常振邦只得乖乖的举起手,说道:“别开枪,我是副官长张小六的至交好友。” 为首的兵士想了想最左右道:“看他也有些脸熟,先带回去再说吧。” 左右上来便将常振邦摁在地上,五花大绑起来,这时候从一旁又冲过来一只军队,常振邦一眼看出这些人中有几个是自己的贴身马弁,忙大喊道:“张口刘,张口刘!”张口刘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一回头正与常振邦四目相望,张口刘忍不住心里只骂娘,心说我干,这咋回事,巡阅使大人怎么叫弟兄们拿了,马上带着几个小兄弟赶了过去,推开兵士们,为常振邦解开绳子,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来,为首的兵士一见这些眼高于顶的马弁们竟然对此人如此恭敬,心里不由得直叫苦,常振邦看了兵士们一眼,道:“自己兄弟一场误会,今日这件事就当做谁都没发生吧!” “先生,说的有道理!”为首的兵士忙点头称是,随后带着手下人马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张口刘悲喜交加道:“大人,你怎么被这些人抓了?” 常振邦道:“先别问了,赶紧给我预备一件干净衣裳去吧。” 张口刘这才注意到常振邦外面的衣裳不见了,身上还隐约散发出一种臭味,这样的打扮不备外面巡逻的兵士们抓到才怪,忙脱下自己的衣服,递了过去道:“不是什么好衣裳,大人你先凑活一下吧!” 常振邦接过来便穿了上去,毫无嫌弃之感,这让张口刘心里感到暖暖的,道:“大人若是没旁的事儿,咱们还是先回督军府吧,武川小姐和唐先生知道大人不遇刺的消息之后可是都着急坏了。”常振邦道:“张口刘,你回到督军府后立即和警卫旅赵老四去下面这个地方,无论男女老少尽数捉拿,若是反抗格杀勿论!”张口刘点点头,道:“大人放心吧,这些刺客一个斗跑不了。” 督军府客厅中灯火通明,一干将领都沉闷地坐在客厅之中,沈红英貌似忠厚,一双眼睛来来回回打量着在座的将领的眼色,李廷玉和唐百川小声地说笑着,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岳兆麟一双眼睛滴溜溜地乱转不知道再打什么鬼主意,胡忠一脸担忧,如坐针毡。武川樱子则不断地为诸位将领端茶倒茶,展示着她异于常人的稳重不惊。不过当常振邦出现在客厅门口的时候,武川樱子却慌张的打翻了茶具,如一朵美艳的樱花飘落到常振邦的怀中,似哭非哭地说道:“你这家伙,当真就不让人一天安心。” 众人见常振邦平安回来,忙笑着散去了。 常振邦道:“樱子,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如今兵荒马乱,太不安全了。” 武川樱子笑道:“在天津碰到了唐先生和黎先生,得知他们急着回广州,我便开车送他们来了,要是我开始,唐先生和黎先生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出现在你眼里了,再说了战乱是中国人的内讧,我是东瀛人,又不是中国人,谁敢惹我们啊!倒是你,老是让人不安心。” 常振邦轻轻摸着她的头发,道:“中国名为统一,实则各地割据之势已成,我身为国人不能不为统一尽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 武川樱子道:“你啊,我不管这中国是乱也好,是和也罢,你只要好好地!听到没有啊。” 常振邦淡淡一笑,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鼻子道:“知道了!樱子大小姐。” 武川樱子道:“且,你若是敢骗我,我就……我就让你再也见不到我了!” 常振邦身子下意识地一抖,颤动通过手臂让武川樱子也为之一振,他十分恐惧地说道:“不要!” 武川樱子忙笑道:“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常振邦小心的捧起了她的手,道:“生则同衾,死则同穴,轮回之中则牵手,我爱你千生万世。” 武川樱子听罢笑道:“我要被你折磨死了。” 常振邦道:“我们结婚吧!” 武川樱子想了想,道:“不要。” 常振邦一愣,十分愤怒的道:“为什么?” 武川樱子伸手捧着常振邦的脸道:“振邦,你是这个国家需要的人,我是个东瀛人,会成为你攻略天下的阻碍的!不结婚,我也能常伴你身边的。” 常振邦伤感的摇了摇头道:“不要,我就要你!大不了这个天下我不要了!” “啪!” 武川樱子伸手打了常振邦一记耳光,道:“身为武士,却为男女私情纠缠,忘记了自己的责任,你让我太失望了!”说完转身欲走,却被常振邦拦腰抱住,塞入怀中,都:“天下于我来说是生不能带来,死不能走的东西,而你是我想长长久久相伴的人,这一世我为将军可以争城掠地,下一世我或许会成为一个乞丐或者农夫,这天下又与我何干呢?而你是我生生世世想要的人。”说着一滴伤感的眼泪落下,打在武川樱子的脖颈上,是那么的冰凉和无助,武川樱子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是不愿意耽误你的人生,又不是不想和你在一起。”常振邦伤感地说道:“当初也是如此,我们年轻都觉得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可是转眼之间你的家族便要将你送给别人做妻子,如今我兵势正旺,我们在一起武川家族不会说什么,可是有朝一日看,我常振邦被四周强敌打垮之后,下野流亡,武川家族说不定会再次动你的歪脑筋!”武川樱子伸手拍了拍常振邦的脑袋说道:“傻家伙,你想多了,家族若是能够强迫我的话,我早就与旁人结婚生子了,哪里还能让你像今天这样抱着?” 常振邦道:“汉和历史上这样的例子还少吗?王皇后家嫌弃丈夫不够出人头地,从丈夫家私奔到汉景帝怀中,生下了汉武帝。中国如此,东瀛也是如此,丰臣秀吉不是也强迫妹妹离婚去嫁给德川家康。” 武川樱子又好笑又好气最后冷冷地说道:“我是武川樱子!我喜欢的只有振邦君,这一生也只有振邦君了。请你放心好了。”说着推开常振邦的手,转身将打落的茶具收拾起来,端了下去。 常振邦有些失落,他与樱子之间明明有着很深的感情,可是为什么他现在却察觉到一层隐形的隔阂出现在彼此之间,探望而不可及,可以碰触却不可以进入,让他不禁感到有些茫然和伤感。 此时,派去捉拿刺客的张口刘赶了过来,道:“大人,经过半个时辰的进攻,卑职们共击毙刺客一十三名,擒拿女刺客两名,孩子两名,老人一名。” 常振邦道:“将那两名女刺客带进来!” 张口刘下去之后,不一会儿工夫便让人将这些刺客逮到了常振邦的面前。 常振邦揉了揉额头,从下面跪着的这些人脸上望去,最终看到了一位熟悉的面容,挥了挥手将王德旺叫来,指着熟人道:“王德旺将此人带到客房之中妥善安排!剩下的关入大牢,严加审问。” 女人被带入客房之中,门口的兵士送来茶水之后便退了出来,不久常振邦走了进来,女人抬头看着他,双方目视良久。最终常振邦还是叹了口气,说道:“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我相见会是这样一番场景。”女人眸子中散发出复杂的神色,五分埋怨三分爱慕二分心疼,到:“文县一别数年光景,常大人步步高升现在已经成了统管三省的巡阅使了,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谢谢,不过变得只有官职,不变的还是你我之间的情谊!”女人微微一笑道:“想不到常大人竟然还认得我赵盼,当真难得!只可惜如今你是高高在上的巡阅使了,而我却是你手中的逆贼!”常振邦叹息道:“你是乱党不是逆贼!再说你昨夜救过我,我也不难为你,等待风声过去之后,你想去哪里都成,我绝不拦你!” 赵盼道:“我救的是文县友人常振邦,不是粤赣闽巡阅使!” 常振邦点点头道:“我知道,振邦客房中留宿的是文县原文员赵盼,不是乱党逆贼!既然是朋友家,所以你大可放心住下,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想留下来就留下来!” 赵盼道:“我想走呢?” 常振邦道:“我不拦你,不过从朋友的角度考虑,我希望自己的朋友平安的离去。” 赵盼道:“谢谢你了,我累了,你走吧!” 常振邦道:“好好休息吧!”说着从客房中走了出去。对着伺候在两旁的张口刘和王德旺道:“此人是我的好朋友,本官不想让人觉得他和乱党逆贼有什么关系!” 张口刘道:“是,大人,卑职明白怎么做了。” 常振邦对王德旺道:“德旺你跟着本官良久,出生入死这么久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福州城内不太安定,你可愿意留下来替本官整治福州?” 王德旺闻言大喜,管理福州是个苦差也是个肥差,管得好升官发财,下一步自己就是镇守使了,管不好也没啥大不了的,靠着自己在常振邦身边当了这么多年的亲信的关系,先来的护军使也没法拿自己怎么办。想到这里这就他的心当真是美极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请大人放心,卑职愿意为大人治理福州,只要卑职一口气在,福州城就不会乱。” 常振邦道:“既然如此,本官任命你为福州警备总队长。你走后,张口刘阶接替你的位置,你不妨趁着现在有空好好交代一下。” 张口刘和王德旺忙跪下大喜道:“谢大人恩典。” 常振邦道:“有功赏,有过罚,这是你应得的,不过记得你走的时候,急着带上几个贴心人,福建穷山恶水容易抱团,手下没几个贴心人,你当不好这份差事!” …… 很快一份审讯报告送到了常振邦的面前。常振邦看着不禁有些头大,没想到自己已经成了孙猴子的必欲除之而后快头号大敌,原来排名仅在黄兴之后,现在黄兴被下毒害死于上海之后,自然而然的成为孙猴子黑名单上的头号大敌,比黎元洪高一格,黎元洪身后是七八个命党内部的大佬,他们不是宋教仁的倒孙派,便是黄兴的自由派,随后才又是革命党人之外的段祺瑞,这倒不是说他常振邦比段祺瑞多厉害,而是常振邦广州一战,先是不听中山先是号召让出广东给李烈钧,后是竟然与洋鬼子相互勾机伪造照片污蔑革命党,最重要的是常振邦竟然在广州之战后将革命党的组织人员扫了个干干净净,让革命党人失去了最大的根据地,这三罪齐发,让常振邦自然而然地成为孙猴子的头好大敌。合上报告,常振邦心中不免有些淡淡的小得意,没想到孙猴子这么看得起自己,看来自己也确实做了一些利国利民的好事了。 接过另外一份密保,这是常振燕送来的一份关于赵盼的报告,有熟悉的也不有不熟悉的,自从常振邦在九江立下战功之后,赵盼便被家人许配给了一户书香门第,却不料毕泽华记恨于常振邦,却又干不掉他,只得将一肚子怒火迁怒在常振邦的好友同事身上,先是罢免了于光阴,然后一纸诏书将赵盼调入洛阴城督军府,这毕泽华是什么人,整个华中谁不知道,赵盼父母得知后当即带着赵盼出了华中,毕泽华等不到人,大怒之下将赵盼父母,婚配对象尽数抓到大牢之中,两天一绝食,三天一折磨,没多久这两户人家便死绝了。赵盼闻讯后花钱收买了几个刺客想要行刺毕泽华,在一次行动中遇到了革命党,两者一拍即合,赵盼便这样加入了革命党,从此改头换面成为了革命党的一份子,这赵盼长得漂亮又有英武之气,很快便被革命党中一位八十高龄的同志相中,想要让赵盼现身革命,赵盼誓死不从,并在多次号召群众闹革命的时候阻止那些革命群众在敌人炮火之中革命献身,犯了大忌这才被发配到了决死队中。 常振邦叹息道:“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赵盼虽然受了蛊惑加入了乱党,但是其良心未泯着实难得。对了燕子,那些乱党怎么办了?” 常振燕道:“恩公,放心,那些招供了乱党尽数送到江西一号哪里!” 常振邦沉思了片刻,抬起头问道:“江西一号,如今混的怎么样了?” 常振燕道:“有了大人的自助,这小子最近混的还算不错,不过还是收到了南昌之役的影响,一直在革命党内部抬不起来,不过现在好了,恩公在广州击溃了李烈钧,赶跑了孙猴子,南昌之役也被重新评估,现在已经可以在革命党的东京总部耀武扬威了。” 常振邦道:“不错,这小子是个人才!不过燕子你可要给我看好了这个人。” 常振燕微微一笑道:“恩公放心了,这小子嘴里说起革命来是头头是道,心里想的却是让那些革命美女如何在他床上献身革命,私下的灯红酒绿生活糜烂,不怕他背叛恩公,就怕他像狗皮膏药一般缠着恩公要钱。” 常振邦道:“不怕他要钱,给他就是了,咱们不差这点钱。” 常振燕不高兴的说道:“恩公坐镇三省,每月用度不及他一瓶红酒,这让燕子心有不甘啊。” 常振邦道:“没什么好不甘心的,大家追求的不一样罢了,他希望过上灯红酒绿的好生活,我希望家国富强,万民乐业而已!” 常振燕道:“恩公,孙猴子竟敢派人刺杀恩公,不若让燕子派人宰了这只可恶的猴子罢了!” 常振邦摇了摇手道:“孙猴子虽然可恶,但我现在还用得着他,你若有心不若刺杀他几个亲信,给咱们的江西一号腾腾位置。” 常振燕道:“恩公,燕子知道怎么做了。” 常振邦道:“黎元洪那里你要时刻派人盯紧了,时刻不要让他离开咱们的眼中,也不能让他和外界有太多联系,这可是咱们的汉献帝!” 常振燕大惊道:“恩公想要做那白脸的曹操?”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这是林则徐公的名言,也是哥哥的座右铭。” 第260章 :新总统的价格 闹哄哄的张勋复辟不过十几天的功夫就像一处粉墨登场的闹剧转眼间消失的干干净净。段祺瑞坐在大总统府中,看了一眼身旁的小扇子军事徐树铮道:“树铮,你觉得咱们要不要将黎菩萨再请回来呢?” 徐树铮道:“不是要不要请!而是一定要请回来,不但要请回来,说不得二哥还说赔上几句笑脸才好。” 段祺瑞道:“哼!不过是一尊不听话的泥菩萨而已!” 徐树铮笑道:“就是因为他是尊泥菩萨,咱们才要尊他敬他,若没了他,换了别人,二哥的事儿可就不好办了。” 段祺瑞道:“树铮你口中的别人说的可是冯四哥?” 徐树铮道:“府院之争说白了就是大总统觉得自己是老大,总理觉得自己是政府第一,这才一言不合闹了起来,其实到底谁说了算,按照现在这个局面是谁手中有兵谁才说了算。”说着朝他身旁一直在努力调解府院之争的张国淦使了个颜色,这张国淦忙说:“树铮说的有理啊,二哥和黎元洪共事其实是比较容易,因为他手中无兵,而且有了让张勋入城复辟的罪过,说不得为了当他的大总统,就要低头做人了,而那冯国璋手中有兵权,身后有势力,又是新官上任,遇事必然逞强好胜,因此更难对付。” 段祺瑞想了想,狠狠说道:“也罢,老子让那泥菩萨回来就是了。” “报!”一个电讯处军官慌慌张张来到徐树铮身边,将几份绝密电报送了过来,徐树铮忙打开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变了颜色。 段祺瑞忙问道:“树铮,怎么回事?是不是西南那伙子混蛋又闹事了。” 徐树铮道:“不是,是咱们的泥菩萨被人劫持到了福建。” 段祺瑞想了想,哂笑道:“福建?是李厚基的地方啊!黎元洪这小子旁的本事没有,这逃跑的本事倒是挺厉害的!” 徐树铮铁青着脸道:“李厚基几天前被粤赣巡阅使以附逆张勋的名义赶出了福建。” 段祺瑞冷笑道:“我就知道下面这些蠢货是养不熟的野狗,一有机会就争权夺利!不对!这里面大有问题!树铮你看出来没有。” 徐树铮道:“北京到福建千里迢迢,十天半月决然到不了了,这泥菩萨竟然现身福州,看来冯国璋是蓄谋已久!” 段祺瑞冷笑道:“那又如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要泥菩萨还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咱们派人接来就是!” 徐树铮叹了一口气,将一封公文递给了段祺瑞,道:“二哥,这是冯国璋和黎元洪的电报,你请过目。” 段祺瑞打开一看,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张国淦伸过头看去,却不妨段祺瑞将公文甩了出来,张国淦忙捡起来一看,也傻了眼。 公文上写着,冯国璋于本月十四日致电说“奉还大总统职权,恳请国会哥哥代表准许黎元洪复职。”黎元洪因为惭愧于解散国会,所以决心去职,就致电给冯国璋说:“惭魂虽化,枯骨犹生,黾载河间,奠我民国。”冯国璋当日便将电文公之于众,盛赞黎元洪公忠体国。 徐树铮道:“如今势成骑虎,为今之计只能调虎离山,将他从南京请到北京来。只要他来了咱们的底盘,哼哼,就由不得他了。” 段祺瑞道:“冯老四也不傻,如何才能让他来北京。” 树铮想了想道:“让靳云鹏为专使赴南京迎冯国璋北上,同时下令倪嗣冲做好接替冯国璋出任江苏督军之职。” 段祺瑞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道:“这样做不好吧,江苏是冯老四的大本营,这样做怕是未免有些不太厚道了吧!” 徐树铮道:“不过是给冯国璋的试压而已,先探探他的口风再说。如今二哥不妨先给冯国璋发个电报,就说让他为国家大计着想,请他迅速北上,以安天下。” 段祺瑞道:“这种事情交给张国淦做就好了。树铮你还是要抓紧拉拢国会那帮子人啊。” 一封电报发去,冯国璋忍不住冷笑道:“这段祺瑞当真以为那自个当袁老大,拿老子当孙猴子耍了。” 常振邦笑道:“段总理是有眼光,有手段更是有自知之明的人,怕是有人从中挑唆吧。”本来他已经出了漳州眼看着就要到广东的时候被冯国璋一封电报叫到了南京。 冯国璋笑道:“振邦当真好眼力,徐树铮是个聪明人,可惜只会玩这些见不得人的小伎俩。” 常振邦道:“振邦觉得徐树铮只不过给叔叔传了一句话而已。” 冯国璋看了常振邦一眼道:“哦,贤侄以为徐树铮想要给我传什么话呢?难道我不去北京,倪嗣冲的大兵就拿下老子的南京吗?” “呵呵。”常振邦干笑了两声之后,道:“叔叔说笑了,就算徐树铮想这么干,段总理也不会让他这般放肆,你们毕竟都是老兄弟了,我看他们是想问问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才能够请动叔叔北上任职。” 冯国璋道:“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振邦啊,我老了,北京是非名利之地,我这把老骨头怕是折腾不起吧!段总理是个旧派的好人,念旧情。我想他应该能够体谅一下他四哥,让我在南京办公吧。” 常振邦呵呵一笑道:“段总理是念旧情的人,不假。可是段总理也不是那种能够徇私枉法的人。叔叔若是觉得身体不适合去北京的话,正巧了,振邦这里有一副良药,只要叔叔照着方子抓药,振邦相信不出三个月,叔叔便能活泼乱跳地去北京接任大总统的位置了。” 冯国璋笑道:“哦,想不到振邦对医术还是这等研究,快讲方子拿出来让我看看。” 常振邦道:“浙江,江苏,安徽,山东,湖北五省督军任命权,江苏军队抽出四个师做为总统卫队地作为总统卫队随扈叔叔进京!” 冯国璋看了常振邦一眼,道:“这个药方重了点,不过老夫身体僵硬太久,更是需要猛药的时候。怕就怕这等让老夫年轻了三十岁的好药太过贵重,让段总理有些心疼啊。” 常振邦道:“段总理是个明白人,徐树铮更是个谨慎人,有他们在,断然不会全然接受叔叔的建议,让叔叔活得太过年轻,但为了让叔叔能够起来去北京和他们玩耍,也会在这方子中减些名贵药材,加些便宜药材,替换些一般药材。” 冯国璋嘿嘿一笑,道:“正邦啊,你是年轻有为啊,老夫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还仅仅是个帮伙夫记账的大头兵啊!哪里如你这般年纪轻轻就手握三省大全,将来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常振邦的心咯噔跳了一下,道:“当初若不是叔叔照应,振邦怕是连一个九江城都守不住,振邦如今发达了自然不会忘了叔叔的恩德。”说着从袖子中拿出一份礼单递给了冯国璋,冯国璋看了看,笑眯眯地收入袖子之中,道:“咱们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破费什么?这也太见外了,你若是有什么难处,不妨说给叔叔听,叔叔这把老骨头就算帮不上忙,也能给你出出主意不是?”常振邦笑道:“还真有一个忙要叔叔帮我,福建那个地方乱党众多,鱼龙混杂,振邦年纪又轻,没有得力之人啊,还望叔叔帮忙推进一二。” 冯国璋看了常振邦一眼,听他的意思是将吞进去的福建又吐出来点给自己的意思便笑道道:“这个忙不好帮吧?” 常振邦道:“这个忙叔叔一定要帮,福建巡按使,三道道尹都没有合适的人选,还望叔叔推荐人才啊。” 冯国璋想了想,道:“也罢,看在你我两代人的交情上,老夫便厚着脸皮推荐几个人好了,贤侄可不要嫌弃才好啊。” 常振邦道:“那振邦就谢过叔叔的推荐之恩了。” 两个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常振邦心里却不由得冒出了酸水,毕竟吐出了整个福建的政务大权,这多少让他心里有些别扭,不过他这是他事先和唐百川商量好的自保之道,毕竟手上省份太多,未免让人眼馋,只能割肉饲虎,先让冯国璋这颗大叔为自己乘乘凉吧。 药房开出来之后,直接电报到了总理府。 段祺瑞招来徐树铮,将电文给了他道:“冯老四当真是狮子大开口啊,竟然一口气要了这么多省份督军的任免权,他以为他是谁?洪宪帝?可笑!荒唐!” 徐树铮冷冷一笑道:“二哥不要太动气,有道是漫天要钱,就地还价儿,只要他肯挪窝,凡事都好说,只要到了咱们的底盘儿,想怎么折腾他咱们就怎么折腾他!不但让他这总统当不成,便是南京也回不去!” 段祺瑞眉头道:“黎元洪走了,冯老四来了,冯老四不好对付,迟早要哄他走的,只是他走了之后谁当大总统?” 徐树铮道:“二哥你忘了?老相国徐世昌啊!” “他?”段祺瑞不禁皱起了眉头,道:“老相国也是有手段的人,别看他无兵,可是真心不好对付啊,我与他也有一段师生情,闹僵了,怕是不太好吧!” 徐树铮微微一笑道:“老相国是有手段不假,可是你忘了老相国有他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太清高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想吃鱼还怕腥了嘴。以前有皇上替他当着,将那些脏事儿办了,现在皇上没了,他自个儿便是大总统了,只有他替别人被黑锅的事儿,没有别人为他背黑锅的道理了。” 段祺瑞闻言点头称是,道:“既然黎元洪走了,所想直接让老相国上去好了,也免得冯老四得蜀望陇贪得无厌了。” 徐树铮微微一笑道:“二哥,不是这个道理,当初皇上写了三个人登基,你和老相国让给了黎元洪,现在黎元洪玩不下去了,按道理应该是你和老相国了,可是今日不同往日,黎元洪虽然走了,不是还有冯国璋那个皇上亲封的副总统吗?你若不让他在总统府里面蹦跶两天,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段祺瑞生气道:“他冯国璋的副总统是皇上亲封的,可是老子接管北洋是皇上亲口答应的。” 徐树铮忙劝慰道:“我的好二哥啊,你现在是咱们北洋的正统,那久的按照规矩来,让冯国璋玩两天就是了,等他干不下去了,只要你不当皇帝,这天下就没人敢动您了。” 段祺瑞道:“只是这冯国璋竟然……干……树铮不论你想什么办法也好,一定不得让冯老四得逞!” 徐树铮想了想道:“李纯为江苏督军,陈光远为浙江督军,允许第十五师,第十六师为总统卫队。同时要他答应以吴光新,傅良佐为长江上游警备总司令兼四川查办使和湖南督军,否则免谈!” 段祺瑞想了想说道:“好吧,就照着你说的办吧。同时告诉他若是他不愿意来咱们就让国会选徐世昌为新总统,到了那时,我看他冯老四怎么办。” 电报传来,冯国璋笑了,将电报递给常振邦道:“看来贤侄的药是见效了,老夫这些天身体渐渐硬朗了许多,也是该入京为国效力的时候了。” 常振邦笑道:“那振邦就恭喜叔叔了,不过以振邦的意思,见效了挺好,但药治不治病还要要落实了效果啊,叔叔还是等等吧。” 冯国璋满意地看了常振邦一眼,欣慰地道:“振邦看来你是真懂医术啊,不如你随我一同入京,也好为老夫随时调理身子,也不让咱们的段总理再闹出什么府院之争的幺蛾子来。” 常振邦笑道:“叔叔愿意提携振邦,振邦岂有推辞之理?不过叔叔相过为什么要让李纯李将军为江苏督军?据说李纯理督军现在的身体状态刚刚能够下地走动,以他现在的健康情况,怕是抵不住安徽倪嗣冲的压力吧!小侄和陈光远也一定抵不住四周那些如狼似虎的段总理的亲信督军,江浙两省,粤赣闽三省一旦丢失,那后果……” 冯国璋听完脸色一沉道:“如今这个局面已成,振邦可有回旋的余地?” 常振邦想了想,试探的问道:“上一次咱们要求浙江,江苏,安徽,山东,湖北五省督军,段总理只给了怎么两个名额,似乎有些少了,叔叔能不能再发电报讨价还价一番?就算还是这两个省,起码让浙江督军换成曹锟也好。” 冯国璋摇了摇头道:“绝对不行,你不了解段祺瑞这个人,他为人严肃刻板,不苟言笑,生活朴素,清廉如水,无积蓄房产,不抽,不喝,不嫖,不赌,不贪,不占人称‘六不将军’现在是‘六不总理’了。除了小心眼我还真没看出他有什么大问题来,不过此人办事就比较倔比较轴,他能讨价还价一次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咱们若是在发电报试探,估计他倔脾气上来了,真敢跟咱们较劲了。” 常振邦想了半天之后,一拍脑门道:“有了。” 冯国璋忙问道:“振邦又有什么好主意了?说来听听!” 常振邦笑道:“皇上活着的时候,常说‘北洋要团结’如今他段祺瑞想要立个山头,那么咱们也只能团结咱们应该有的人了,等李纯,陈光远两位督军来了之后,叔叔可以一边帮着他们站站阵脚,一边加强江南五省份及其周边地区的合作护保,只要咱们报成一股绳,就不怕他段祺瑞打什么歪主意!” 冯国璋颇有深意的看了常振邦一眼,道:“这个主意不错,老夫还是很欣赏的,不过老夫有句话要告诉你。” 常振邦忙恭敬地说道:“叔叔请说,振邦洗耳恭听!” 冯国璋笑道:“老夫的身边的这些师长也好,旅长也罢,都是跟随我出生入死之人,按理说他们有的可是你的叔叔,有的是你哥哥,你真心要加入进来,可就要老老实实低头做人了!” 常振邦笑了,说道:“尊卑有序,长幼有别,这一点振邦还是明白的,请叔叔放心。” 冯国璋道:“你是常老哥的儿子,这道理我知道你懂,但你毕竟是后面来的,难免有些人犯浑,受些委屈,吃些小亏的准备你还是要有的。” 常振邦道:“先进来的是哥哥,这个道理振邦明白。” 冯国璋欲言又止,最后淡淡的说道:“既然你明白,老夫也就不多说了,只要你讲义气,重感情,兄弟们终究会接纳你的。好了,我有些累了,你先回去吧。”常振邦忙行礼告退。冯国璋望着常振邦远去的背影,眸子中射出两道精光,冷冷说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门我已经为你敞开了,你若任人鱼肉,按不住这些骄兵悍将,老夫不会管你!你若能降龙伏虎,收拾了这些球霸兵痞,老夫自然会帮你。” 第261章 :南京聚会 南京的天已到了七八月份的时候又闷又热,如一座火炉,烤的人大汗淋漓,浑身难受,似乎往屋顶上放个鸡蛋,晚上就可以白煮蛋了。此时或许只有那秦淮河上的画舫李才有着一丝丝的凉风和快活,不知道多少各种颜色的革命党人诗酒风流之中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更有人那穿上的歌女打趣,说革命党夺了天下,便人将这船供起来,当做革命诞生的摇篮,谈笑间不知道多少精华入了尖叫的女房之中,不过这等好事冯国璋,卢永祥,李纯,陈光远,常振邦等一干北洋将领却还是不敢到秦淮河上商讨国事,毕竟封建旧道德对这些人的自身要求还是不低的,稍有不慎便是声名狼藉,他们又不能盯着为了革命,为了国家的旗号为自己辩护,也真的着实为难了他们,也可让人彻底看清楚这些旧道德是多么压迫人性。 “天啊,都是江苏是个好地方,怎么这天竟然能够热成这样。不知道南边的浙江会是什么鬼情况!”陈光远呼吸着白起,撕扯着被汗水湿透了好几遍的衣服,忍不住抱怨道。 常振邦笑着将一把折扇递了过去,笑着说道:“别看南京在长江边上,不算太过靠南,但是热起来比广州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有人戏称南京为中国火炉。陈督军初来乍到或许不太习惯,不过你放心,到了浙江那边小弟保证绝没有现在这么热。” 陈光远接过折扇,使劲儿地扇了扇,伸手一甩头上的汗之后,才斜着眼看了常振邦一眼,很是惊喜地说道:“怎么你认得我?” 常振邦笑道:“陈将军的大名,兄弟早就如雷贯耳啊,况且将军是新任的浙江督军,兄弟哪里敢不认识陈督军啊,以后还得靠你多多提携才是。” 陈光远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伸手广的一声将折扇合起来,点了一下常振邦的肩膀道:“这位小兄弟说的好,老子喜欢,怎么着,老子这边也缺人,小兄弟可有兴趣和我一同入浙?” 常振邦笑着说道:“多谢陈督军提携,兄弟感激不尽,只是……兄弟也是在职军官,这样冒然过去不好吧!” “什么他娘的只是这是的!”陈光远很是欣赏的看了常振邦一眼,别看他嘴上不以为然,但是对这种有忠诚之心的人还是很欣赏的,道:“老弟是谁的部下,老子说一声就是了。” 说话间,冯国璋笑着过来,道:“光远,许久不见,你如今也是一方大员了。” 陈光远忙迅速整理了一下衣服,恭恭敬敬的给冯国璋行打千礼道:“属下拜见都统大人,你老人家身体康健。” 冯国璋笑着点点头,伸手将他搀了起来,道:“还都统大人呢?都什么时候的老皇历了,如今都民国了。你若是在这般称呼,老夫岂不是成了那张勋第二?”别看他嘴里这般说着,其实心里美得很,这说明陈光远是他的人。 陈光远大惊,惶恐不安地跪在了冯国璋面前道:“光远绝无此意,还望大总统明察啊。” “瞧你吓得,老夫不过是开了个玩笑罢了,快起来,快起来,堂堂督军大人动不动就跪下,成何体统啊!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冯国璋再次将他搀扶起来,道:“看着你们这些小兄弟一个个成长起来,老哥哥当真是欣慰的很,可是也不得不服老了。以后这天下就是你们这帮子年轻人的了。” 陈光远忙谦虚了几句,吹捧了几句,却发现常振邦便在一旁笑而不语,心中对他更是充满了好奇,要知道他面前的可是大名鼎鼎的前江苏督军,如今的民国大总统,说出去吓死人,这个小兄弟却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莫非他是冯国璋的子侄?那以后可要好好交往一番了。 就在他心中猜测盘算的时候,外面门子高声喊道:“江苏督军李纯到!” 冯国璋笑着对常振邦和陈光远道:“都是老相识一起迎迎吧!”说着走了出去,陈光远,常振邦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李纯经过这些日子的休养,无论从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不过毕竟是从死亡线拉回来的人,想要彻底恢复以前的样子还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恢复期,不过他也想通了,正好用这段康复期好好磨练一下李赫,将来也好让他进入北洋系统接班。至于干儿子文和,此次赴任也顺手让他带了过来,一方面文和这个儿子虽说是干的,但病重期间文和衣不解带,也算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让他大为感动,另一方面文和在行政这方面也是把好手,不但可以帮衬李赫一二,也可以帮助自己更好的掌控整个浙江。 他一件老兄弟冯国璋出来,浑身忍不住激动起来,在李赫的搀扶下走了过去,冯国璋忙向前几步,一把握住他的手,道:“老兄弟,身体好点了吗?这次哥哥不得已将江苏督军这样的重担压在了你的肩膀上,你可不要怪哥哥啊。”李纯道:“李纯自裁未成已是一介废人,蒙哥哥厚爱,让兄弟督抚浙江,兄弟感恩不尽,一定让为老哥哥看好家,护好院。” 冯国璋道:“老兄弟你言重了,咱哥俩说这些就见外了。” 李纯还想说什么,可是突然看到冯国璋身后的常振邦,心中当真是百感交集,此人救了自己的性命,全了自己的名节,本应该对他充满感激才是,可是此人又趁机将江西从自己手中夺了回去,让自己成为躺在床上的半死不活之人,可是偏偏又恨不起来,听闻他在自己卧床的这段时间迅速扩张势力拿下了福建和广东,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嫉妒,总而言之见了此人,心中当真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百种味道,千重滋味当真不可一语而尽。 常振邦察觉到他注意到自己之时,笑着走过去,道:“李叔,久疏问候了,看你如今身体这般硬朗,小侄倍感欣慰。”李纯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地将李赫推了出来,道:“这是我的侄子,你见过,是个可造之材,以后就请你多帮衬他吧!”常振邦道:“叔叔说哪里话,李赫兄的本事小侄还是知道的,只要小侄能帮的上的,一定不会推辞。” “听说如今的江西护军使是李廷玉李三哥?”李纯盯着常振邦的双眼说道。 常振邦道:“确有此事。” “很好!”李纯道:“你这孩子比我想象的还要有本事有出息啊。” 冯国璋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看着这些小兄弟们一个个茁壮成长起来,能够替咱们这些老家伙分忧解难不也是一件值得高兴地事情吗?来来来,老兄弟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里面说话。”说着大步向前,拉着冯国璋便一步走了过去。李赫,文和也赶紧跟了上去,不过从常振邦身边经过的时候,李赫的眸子闪出了精光,而文和却依然平淡,便像两个下棋的对手,胜负之时,视若仇敌,胜负之后,也就如此了。 他们的眼神也让陈光远有些在意,心中对常振邦的身份更是高看了几眼,推测他和冯国璋的关系应该就像李纯和李赫的关系吧。和这样的少爷派交往,自己可要好好思量一番,毕竟冯国璋也是六十开外的人了,又能活几年?自己可是年轻的很一口的道路也长着呢?少不得和这些少爷派搞好关系,更重要的是,自己历经千辛万苦才有了今日今时的地位,其中甘苦不足为外人道也,他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了,不能不为儿女考量,起码他可不愿意自己的儿女在吃二遍苦,受二茬罪了。 督军府中后花园也是昔日名胜,况且是曾圣人住过的地方,四周院落自然不俗,更让人欣慰的是,这里地近秦淮,凉风吹动之下花枝招展,最是避暑好地方了,一张汉白玉的桌子上铺着一层白色的薄纱,上面放着几个切好如月牙形的西瓜和一些别的瓜果,已经有不少军官敞开怀吃的不亦说乎了。 一阵风吹过陈光远忍不住爽快地长长松了一口气,常振邦笑着将桌子上的一块西瓜递了过去,道:“这可是从井里面冰镇好了的西瓜,老哥尝尝味道。” “兄弟推荐的,肯定不错。”陈光远接过来之后,咬了一口,不由得称赞起来,一块西瓜吃完,他便从手上摘下一块金表递到了常振邦的手中,道:“老弟你们年轻人应该懂得不餍饫以终日,不弃功于寸阴的道理,这块手表就送给你了,以后可要珍惜光阴,努力奋斗啊。” 他的这一番话说的常振邦莫名其妙,不过手上沉甸甸的金表可不是假的,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看他一脸真诚,还是知趣的收了起来,毕竟此人过后要出镇浙江,也是此次自己重点结交的督军,所以不能让他不高兴,只好懵懵懂懂收了起来。 陈光远见他收齐了金表,心说你小子既然收下了老子的金表,咱们这份交情便算是勾搭上了,以后也就有了多走动的借口了,想到这里他嘴角露出了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容,这份笑容看在常振邦的眼中,让他心中忍不住对此人提防起来。 冯国璋和李纯等人说笑了几句之后,对着对常振邦和陈光远招了招手,陈光远,常振邦忙走了过去,冯国璋道:“你们两个来这里一趟也不容易,趁着如今兄弟们都在,我给你们介绍介绍几位老兄弟,你们以后可要多多交往,多多亲近啊。” 陈光远,常振邦满心欢喜,不过陈光远,常振邦毕竟比不得李纯的威望高,尽管这些人在小站练兵的时候就认识李纯了,但冯国璋还是隆而重之的将李纯介绍给了诸位军官,军官们听罢,掌声雷动,欢呼着像跟随冯国璋一样跟随李纯办事。李纯过后便是陈光远了,比起李纯来,陈光远就逊色不少,绥远都统虽然等同督军,但跟走马灯一样的换来换去这绥远都统的资历也就算不得上什么,在中原西南江南等地督军看他也就跟镇守使强点但比不过护军使,这一次掉他来做浙江督军,相当于让一个穷人家的孩子一下子成了王侯,这让很多北洋将领感到很不舒服,看在同属北洋的份上也仅仅是维持了表面的客气,平平淡淡的几句欢迎,同舟共济便算是打发了他,这多多少少让陈光远有些不舒坦。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淞沪护军使卢永祥冷嘲热讽的说道,他在天津小站练兵时,与段琪瑞,王士珍等成为密友,自诩北洋三杰之外的第四杰,终究这位第四杰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时至今日才得到了一个淞沪护军使的职位,眼看着老哥哥段祺瑞俨然成为了中国实权第一人,就等着转正为江浙督军了,谁知道半途杀出个陈咬金,让这不知道哪来的陈光远捷足先登将眼巴巴就要落在自己头上的浙江督军的帽子强了过去,虽然知道是冯国璋搞的鬼,可是冯国璋他可惹不起,那位爷连洪宪帝都敢忤逆,更是不会将他卢永祥放在眼里了,所以卢永祥只能讲这份刻骨的仇恨清算在陈光远身上了。 陈光远心中着实不痛快,狠狠地瞪了卢永祥一眼,冷冷道:“卢永祥你在大总统面前竟然如此目无上官,当真无礼!你就不怕老子拿了你的护军使的职位!” 卢永祥冷冷一笑道:“督军大人来了,卑职说欢迎都不成,难道说滚蛋吗?那好兄弟们跟着老子一起喊,滚蛋,滚蛋,赶紧滚蛋!”引来众人一片嘲笑之声,陈光远脸色铁青,常振邦忙在他耳边悄然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哥哥来日坐镇浙江,他不过是区区护军使而已,哥哥有的是办法收拾此人,咱们务必不让东南五省之中段家余孽!”陈光远狠狠点头,眸子中凶光闪烁不定,似野兽噬人。 冯国璋见卢永祥如此大胆放肆,便算定他已经投靠了段祺瑞,又见他嘲弄了自己旧部爱将,自然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了,冷冷道:“卢永祥你这是什么态度,光远便是在不如何,也是你的上官,你竟敢如此放肆,全然不顾北洋情谊,老夫身为总统,又是北洋老臣,自然容不得你。从今天起,你这淞沪护军使也就不要当了,来人给我轰出去!”说完几个卫队卫兵便冲了进来,卢永祥冷冷地站起来,推开几个卫兵道:“冯大总统你能罢免我,二哥就能任命我!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说着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北洋军官们看了也觉得卢永祥实在太过放肆了,有些时候面子还是要给的,你不给被人面子,别人凭什么给你面子。 冯国璋铁青着脸将常振邦拉到了众人面前,道:“此人是我的世侄,换句话说就是各位老兄弟的侄子了,以后可要诸位兄弟多多照顾了。” 北洋军官们这等面子还是给的,说了几句不咸不淡关照的话,其实他们也是真关照,毕竟大家子侄互相关照早就成了惯例了,只是冯国璋如此大张旗鼓的要求照顾就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 冯国璋看出了众人心思,将常振邦往前一推道:“振邦,你给大家介绍介绍自己吧。” 常振邦微微一笑,对着在座的军官作了一个大揖道:“小侄常振邦,现任粤赣闽巡阅使,以前多有不周全的地方还望诸位叔叔多包涵,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能帮则帮,能救则救,同舟共济,荣辱与共。” 此话一出,震惊当场,北洋军官面面相蹙,心中却是破涛汹涌,极度沉默之后,爆发出雷鸣一般的欢呼声,原来还有些在段冯之间游移不定的将领也在此时也下了投奔过来的决心。 此等场面冯国璋早就预料到了,常振邦借他投靠北洋,依靠北洋,冯国璋何尝不是借他拉拢更多北洋旧部,展示自己在东南的实力和人格魅力,此间合作不过是一场双赢而已。若是论心,他还是希望和段祺瑞这帮子老弟兄同舟共济,荣辱与共的。 李纯见了,长叹一口气,对李赫,文和说道:“此人不是你们惹得起的,以后少生事,多亲近合作。” 陈光远没想到他竟然是常振邦,心中又惊又喜,此人与自己有缘又乐于亲近,不妨多走动一番,也好与他合作将浙江那些段家崽子一一清除干掉。 接下里便是宾主尽欢,一来二去之家大家熟络起来,便以兄弟叔侄相称,陈光远更是与常振邦暗中定下攻守同盟和驱逐卢永祥等一系列安排。 冯国璋见一切顺利,便于八月一日率第十六师抵达北京就职。 第262章 :西南欲动 国会,与其说是一块遮羞布而已,不若说是新时代的御史衙门,皇帝管事的时候跟皇帝捣乱,总统管事的时候跟总统抖机灵,如今总理用事,竟然联合了大总统想跟总理扳扳手腕,当一纸罢免令赶走段祺瑞,还没让这些人来得及弹冠相庆的时候,昔日战友黎元洪便解散了整个国会,自以为可以学他前任洪宪帝一般从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忘记了这个时候用兵才是草头王,没几日便被请来压阵的张勋请出了皇帝,又没几日段祺瑞马厂誓师三造共和。这些被解散的国会议员们一个个欢欣鼓舞地欢迎昔日政敌入主北京,却怎么也想不到段祺瑞早看透了他们的心思,无论怎么也不愿意召集议员重开国会,反而与梁启超等组织临时参议院,成立新政府。这种事要是放在国外那是没问题的,可是内政军事双拔尖的段总理偏偏忘了这是在中国,断人财路,无异于杀人父母,砸人饭碗,必将结怨九世。 这一日,一些国会议员又私自聚在一起,正式吃肉喝酒玩美人兴高采烈之际,不知谁抱怨了一句当初与白眼狼黎元洪的共同反对段祺瑞的愚蠢,引来众人一片唏嘘,愁云惨淡之下,美酒成酸,酒肉为臭,美人也成了庸脂俗粉,大有世界末日之感。 “这段总理当真是要和咱们这些国会议员死干到底吗?”一个头发花白的国会议员很是不忿地说道。 “那头倔驴认准了的事儿,连袁大总统都弄不过,我看是没戏了,咱们赶紧想别的折吧!”一位长衫外面套着一件西装上衣的青年男子说道。 “他段祺瑞是国务总理,咱们是国会议员也并不比他次,他飞扬跋扈,难道就没人治得了他?黎元洪是泥菩萨可以任他揉捏,但是冯大总统可不是好惹的,大不了咱们辅佐冯大总统,干沉他这个总理!”一个精明的汉子轻蔑的说道。 这个建议一提出来,众人眸子中不觉一亮,按耐不住激动地兴奋,渐渐觉得杯中酒又变得美妙起来,嘴里的肉也芳香酥脆了,身下的女子也妩媚动人了,此时一个瘦弱的汉子站起来说道:“大家静一静,听我一言如何!” 待众人目光朝此人看来之时,却见此人站在了一张桌子上,大义凛然地说道:“段祺瑞,冯国璋说来都是军阀本性,容不得人,难保不卸磨杀驴!我看投奔冯国璋也不是什么好出路,不如……” “不如什么,你倒是说啊!”下面的议员听众们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瘦弱男子微微一笑,道:“张勋复辟,中山先生极为气愤,已于不久前从上海借道越南回到了昆明,收到了爱国军人,护国英雄唐继尧,陆荣廷的热烈欢迎,并发表了讨逆宣言,号召咱们这些国会议员南下,与他重新组建临时政府,凡到会者,吃住全包,美女免费,并报销五千大洋的车马费。弟兄们觉得如何?这可是为了共和,为了民国,我相信诸位贤达一定不会拒绝。” “孙猴子这个人靠不住吧!此去八成又有成为花瓶的危险。”当即有人提出这个问题。 他旁边一人冷笑道:“花瓶?你也太抬举咱们这些人了,从洪宪皇帝袁世凯到黎元洪谁不拿咱们当尿壶,用得着就拿出来,用不着就丢到一边,就算南下昆明是给他孙猴子当摆设,起码还有吃住全包和车马费,比待在北京捧北洋军这些人臭脚强多了。” “此言有理,为了国家,老夫便去趟云南,看看他孙猴子值不值得辅佐。也尝尝天南的姑娘是什么滋味,嘻嘻。” “什么孙猴子,是中山先生!” “对,是中山先生!” 国会议员中大部分是国民党人,虽说现在和革命党分了家,但那股子发自根源的亲热劲儿却是怎么也摆脱不了的,不到半个月期间,抵达昆明的国会议员人数已经达到一百五十人左右,考虑到来滇人数于临时约法规定的法定人数少的太多,无论如何都达不到召开国会的法定人数,也就顾不得什么约法不约法了,索性打起‘国会非常会议’的旗号,强行通过了《中华民国军政府组织大纲》,规定中华民国为戡定叛乱、恢复《临时约法》,特组织中华民国军政府。为了适应护法戡乱的战争需要,军政府没有采纳《临时约法》规定的内阁制,而采取中华革命党《革命方略》中提出的党,政,军权合一的大元帅制的方案。 如此明目张胆消息传来举国哗然,便是被选举为元帅的唐绍仪和陆荣廷也愤然不满,问道:“既然是恢复临时约法,为什么不按照约法上规定的内阁制,中山先生这样做怕是已经违背了临时约法,与袁世凯有什么区别?” 孙猴子道:“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中山乃革命之化身,袁贼是复辟帝制。一切都是为了革命,还希望将军以革命为重。” 陆荣廷发电问道:“中山先生一边让荣廷做元帅,一边却指示陈炯明攻略广西,这是何道理?” 陈炯明收拢残兵转战广西,惨淡经营,着实让陆荣廷头疼不已,孙猴子得知此事之后,去也未加制止,毕竟陈炯明在广州反水的事情却不依附常振邦,给了他一点将陈炯明说回来的希望,所以也没有公开决裂谴责,至于云贵这边更是将此事死死按住,唯恐旁人知道了西南这边内部纷争不休给了北洋政府插手的机会。所以陆荣廷并不知道陈炯明现在是自己打江山的事情,所以发电谴责孙猴子。 孙猴子忙给在龙州的陈炯明发了一封电文,道:“炯明,为了革命,为了先生,希望你将广西辖地交给陆荣廷元帅并服从元帅的全权指挥。” 电报发来,陈炯明大吃一惊,忍不住疯狂的大笑起来,作为对孙猴子的电文的回答,陈炯明迅速发兵接到玉林,进攻梧州,陆荣廷大怒,当即从桂林,柳州分兵两路,一路南下百色攻打龙州,一路南下解围梧州。陈炯明闻讯之后,劫掠大量财物迅速退守龙州,并与南宁的龙裕光打成联盟双双出兵在百色云贵的眼皮子地下将陆荣廷的马济部打了个屁滚尿流。 这样的回答无异于在光天化日之下狠狠地扇了孙猴子两记耳光,孙猴子勃然大怒,下令要求唐继尧,陆荣廷联合出兵干掉,陆荣廷为了广西自然出兵,但是唐继尧却从云南贵州分兵北上四川,力图将蔡锷死后四分五裂军阀混战的四川在重新掌握自己的手之中。 常振邦从江苏回到广州之后,立即在布置了重兵,让胡忠带着江西第四师进驻钦廉,同时派人联系陈炯明,告诉他在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可以退回广东,常振邦永远是他的朋友。陈炯明接到消息之后,很是感激也答应了,不过根据使者回来的描述,看样子他是打算硬撑下去了。常振邦不免有些惋惜,道:“真是一条汉子,可惜太过理想了” 唐百川道:“七弟何尝不是另外的一个陈炯明,只是理想的路有的太平,有的陡峭,有的只要走就能抵达终点,有的或许遍体鳞伤之后依然看不到方向,不管哪一种有理想的人都只得人尊敬。” 常振邦道:“可惜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忍的,陈炯明此人是个人才,若能收归我用胜过一省精兵。” 唐百川笑道:“七弟喜欢打猎吗?” 常振邦摇了摇头,道:“三哥别卖关子了,打猎这种事情我可玩不起。有什么话三哥直说就好了。” 唐百川淡淡一笑道:“打猎之中最好的工具是鹰,但要驯服一头好鹰,可并不是那么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熬鹰!” 常振邦道:“熬鹰?” 唐百川笑这着点点头道:“熬鹰。是驯化野鹰使之成为捕猎的左膀右臂的关键步骤,先要给鹰喂好吃的,使它尽快长得膘肥体壮,但这时的鹰膘是一种虚膘,要使它变成肌肉才有力量。等鹰虚膘之后,驯鹰便正式开始,首先要给鹰拉膘,不但不给进食,还要给它洗胃。洗完胃再用热水给鹰洗澡,让它出汗。晚上再把鹰放在专门驯鹰的粗绳子上,鹰站不稳,而且还有人在下面不断地用棍子敲打绳子,绳子不断晃动,这样鹰就无法睡觉了,这叫“熬鹰”。就像大人放陈炯明去广西一样,就算他攻下了再多的州府在龙济光,陆荣廷和唐继尧三方虎视眈眈之下早晚损失殆尽,不过也好好锻炼了他的军事组织才能和指挥才能。以陈炯明的脾气不成功便成仁,不得万不得已是不会投奔大人,正好让陆荣廷这帮子货色折腾折腾他。” 常振邦道:“如此说来着陈炯明受这罪,对振邦而言也绝非没有半点好处,怕就怕陈炯明被这帮子折腾的惨了,成了惊弓之鸟的废人。” 唐百川继续说道:“鹰疲乏到极点,就会掉在地上,此时用清水冲洗鹰头,然后让鹰饮茶或盐水。这样没几天鹰就瘦下来了,有的鹰会饿得只剩皮包骨头,一点精神都没有。这时就开始驯化,用特制的眼罩戴在鹰头上,不让它看见任何东西,专门喂它一些肉,使它消除对人的恐惧和敌意。只要大人在合适的机会插手,将陈炯明拉回来,相信他对七弟的恐惧和敌意便会消失,然后好生恩养,假以时日陈炯明便是七弟的逐鹿中原的鹰了。” 常振邦稍微思索了片刻道:“陈炯明回来是好事,只是广西少了陈炯明,怕是龙济光两兄弟牵制不住陆荣廷吧,陆荣廷做大了对广东科不是什么好事。” 唐百川微微一笑道:“七弟多心了,陆荣廷即便再次霸占了广西,就算他想找七弟的麻烦,也绝不敢和七弟动手,广西的四周云贵粤那一省不比他实力雄厚,只有湖南是个他捏的起来的软柿子,也唯有进军湖南,通过掠夺湖南的资产弥补广西的亏空。” “湖南?”常振邦不由得两眼冒光道:“三哥,你说咱们趁机出兵湖南好不好?只要拿下了湖南,便和湖北接上头了,到时候……” 唐百川摇了摇头道:“七弟万万不可如此,湖南弱,但四周都是强敌,唐继尧,陆荣廷,王占元都是虎视眈眈,现在湖南督军又是段祺瑞的人,咱们占了,只怕树敌太多得不偿失,再说大人现在手中的军队都是江西为主力辅助少数广东军,一旦四周交恶,我恐,七弟之忧,不在于皖滇而在萧墙之内!” 常振邦点点头,却又十分惋惜地说道:“大好机会可惜要白白错过了!” 唐百川道:“江西乃七弟之大本营不容有失,这两年南征北战,聚少离多,七弟也是时候找个机会去江西各地巡视一番了,等陈炯明来了,让他和隆世储两人统管广东军事,至于福建哪里,也可让王熙凤就地招兵,他好歹是个镇守使了,师级编制也是要的。” 常振邦道:“也好,趁着这些人吧狗咬狗的时候,咱们好好休养也就是了,只是不知道三哥有什么打算?” 唐百川想了想道:“去广州军校教教书,上上课,陪着刘三游山玩水也就是了,这两年我们也是聚少离多,是时候该好好补偿她一下了。” 常振邦笑道:“三哥好兴致啊,只怕冯叔叔那边不会让我们太过安逸,毕竟段祺瑞当国务总理,又对西南那伙人虎视眈眈的,只怕新的府院之争又要起了。” 唐百川笑了,说道:“七弟当初投奔冯国璋的时候不就是看准了这一点吗?国家内阁制,这大总统的位置根本来是个荣衔虚职,最适合黎菩萨这样的人当选了,可惜段祺瑞刚愎自用,拱翻了这位他本应该小心伺候的菩萨,接过请来冯国璋这尊恶神,这冯国璋何许人也?论资历在北洋中不比他段祺瑞差,轮年龄人家也是老大哥了,轮手下当督军的小弟也有不少,如今江浙财团,广东商团尽在他手中,这荣衔虚职的大总统竟然让他做得威风八面,段总理只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要吃些苦头了。” 常振邦笑着说道:“孙猴子一闹,上面这两位爷可就真干起来了,毕竟冯叔叔视西南各省为一怒之下离家出走的兄弟希望一家人和和气气坐下来谈,段祺瑞视西南军阀为觊觎家产的外人,坚持要打断这些人的狗腿,新的府院之争怕是不能免了。” 唐百川笑着说道:“段祺瑞处处以洪宪帝继承人的面目出现,这西南数人在他眼中与在袁世凯眼中并无二样,都是叛逆,都要讨伐。再说洪宪帝小站练兵不过八千,以此升迁得道者何止万人,段祺瑞又有什么功德比得过洪宪帝?如今天下也只有拿下西南几个省份给北洋分赃了。这冯国璋以反对洪宪帝扬名,所以一直以来和西南各省暗中勾结,这是他的资本也是他的负累,他又站在何等立场支持段祺瑞讨伐西南?他现在是总统了,不过是个残缺中国的总统罢了,只要中国合一了,他这个总统才更有含金量,甚至在西南和东南的支持下改内阁制为总统制彻底压垮段祺瑞,所以他才主张和平统一,你好我好,不过这样一来北洋这边又不服气了。” 常振邦听罢,有些惋惜地道:“还是三哥看的透彻,上一次府院之争咱们好歹弄了半个福建,这一次府院之争更精彩的,可惜却只能看戏,当真他娘的寂寞如雪啊。” 唐百川莞尔一笑道:“福建裁兵之后兵备孱弱,绝非他省可比,这饭要一口一口的吃,细嚼慢咽才好,若是狼吞虎咽一个不小心便吐出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三哥,这个道理,振邦还是懂的。”常振邦叹道:“不知道何时才能够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唐百川道:“八闽好风光,七弟有空不妨喝喝功夫茶,赏赏采茶女,听说这些女人从小采茶,浑身上下香艳无比,稍有姿色便被当地富商大贾买下为妾,据说是别有一番滋味啊。” “呵呵,三哥说笑了,我也是有妻有妾的人了,似乎并不应该这般荒唐了。”常振邦笑着道:“不过三哥如此敢兴趣?难道想去福建摘花?” 唐百川道:“呵呵,七弟说笑了,我会带着刘三去看看满山的茶树,顺便拜访一下咱们的老朋友黎元洪,听说他现打算在福州兴办实业,这是好事,怎么的也得捧捧场,刘三也早就想见见这天上一般的人物了,正好也让刘三开开眼。” “天上的人?”常振邦听到这里忍不住笑道:“三哥是打算在此人身上用心了?” 唐百川笑而不语,常振邦恍然大悟。 第263章 :大总统秘电 冯国璋进京后,头一件事便是给福州的黎元洪发去电报再次力言劝其复职,对此黎元洪只能一笑了之,当夜便将电报当成了擦屁股纸。又派内务总长汤化龙为他的大总统代表,进宫答谢清廷对他荣升大总统的祝贺。随后,他便将王士珍,段祺瑞请进总统府中,一叙‘北洋三杰’往日情怀和他们之间的深厚友谊。期间冯大总统极为亲切地说:“咱们老兄弟三个连枝一体,不分总统,总理,总长,只求合力办事,从今而后再也不会有什么府院之争了。” “府院一体,内外一心”的高调呼得山响。但冯国璋忘了现在的民国是内阁制,内阁制的总统再也不能像洪宪帝那般肆意妄为,唯我独尊了。他又不是第二个黎元洪。他是一个有军队,有地盘,有势力,有野心的不低于段祺瑞的实权人物,他决不象黎元洪那样甘心当活动的盖印机器。所以在与段祺瑞盘踞的总理府打交道的时候没出三天便闹出了大矛盾。 这段祺瑞也并不是一个非常勤奋的总理,大小事务多委托给了他的亲信徐树铮,而徐树铮偏生是个恃才傲物目中无人的家伙,他奔走于府院之间,处处越俎代庖,以前就为洪宪帝所厌恶,现在更是让冯国璋所不喜。 冯国璋入京第三日徐树铮便拿着一份委任状请冯国璋盖总统印,冯国璋问起其整个人的履历来,徐树铮竟然一番白眼回答道:“现在实行内阁制,总统您何必多问!我很忙,您还是快点盖印吧!”冯国璋是何等人物,便是洪宪帝都不曾给过面子,哪里受过此等怠慢,当即掀翻桌子,将任命书撕成粉碎,让人将徐树铮轰了出去,随后十分愤怒,对左右说:“这徐小扇子如此狂妄,他眼中怕是之后段祺瑞,哪里有我冯国璋!若不加以教训这个总统怕是不好做了。”当晚便下令罢免徐树铮一切职务,赶出北京城。段祺瑞知道后,大吃一惊,深夜赶到大总统府,等了一个多小时,才从小门进入,等冯国璋起床之后,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等到段祺瑞说完请,冯国璋收回成命,已然到了天亮。 有了这样的教训之后,总理府中的人去总统府办事都规矩了许多,由于很多事情段祺瑞和冯国璋的意见一致,或早就商量妥了,所以府院之间也还算一团和气。北洋上下对此表示出了一致的乐观态度。 谁知道事情的发展大大超过了人们的预料,或者说外面的世界发展太快,逼迫着里面的人不断地做出伤害彼此的选择,自从张勋复辟之后,孙猴子在昆明城上树起了护法的大旗,并招来不少旧国会议员,召开非常国会,组建护法军政府,否认段祺瑞和冯国璋的总理和总统的职务。对此两个老兄弟立即挥舞起铁拳,在湖南境内大打出手,陆荣廷,唐继尧只不过拿着孙猴子当幌子,赶着争权夺利的勾当,哪里真的肯和北洋军的精锐硬碰硬,不久唐继尧便派出了使者和冯国璋寻求双方秘密媾和的条件,这等事情瞒得了普通百姓,瞒得了孙猴子一干匪徒,如何瞒得了犬牙交错的冯国璋段祺瑞的双方势力。府院之间的蜜月期也因此出现了不可扭转的裂痕。 段祺瑞拉着一张长脸,对冯国璋道:“四哥,这是真的吗?你打算和西南那些乱臣贼子义和?” 冯国璋看了他一眼,道:“祺瑞啊,这总是打仗也实在不是个事儿,国家的经济建设怎么办?中国的国际形象怎么办?你我作为整个国家的管事儿不能不多加考虑啊!其实想想也没什么,洪宪皇帝不闹帝制的时候,人家可是好好地听中央安排,要不是那帮混蛋撺掇着袁老大闹帝制,他们也不至于和中央闹翻吧!以四哥的意思,他们若能好好地和中央商量的话,这仗能不打就不要打了,免得伤了国家的元气,于国于民都不好。” 段祺瑞听他说完这句话,比起都气歪了,道:“四哥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冯国璋道:“我为什么不能这么想!” 段祺瑞狠狠地说道:“陆荣廷,蔡锷,唐继尧都是对抗中央图谋割据之辈,当初只不过接着反对帝制的名堂反抗中央而已,如今哪里还有皇帝,却迎接孙猴子在昆明另立什么护法军政府,是可忍孰不可忍!以小弟的愚见,西南叛逆必须清楚!中央权威必须在武力统一之中得到加强。” 冯国璋道:“原来是护国,现在是护法,你若恢复了临时约法,岂不是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事了?” 段祺瑞道:“总理对国家负责,临时约法先前就不适用于国家,以至于闹出张勋复辟这等丑闻,如今又有护法军政府的闹剧,可见临时约法便是中国混乱之源,万不可恢复,更不用恢复,毕竟孙猴子都不用临时约法,凭什么让我们用!” 冯国璋想了想,叹了口气道:“祺瑞你说的很有道理,谁都知道什么护法都是名头而已,私底下都是这帮子老兄弟为了那几个省份闹个你死我活,未免太不好看了吧!还是和为贵吧!” 段祺瑞勃然大怒道:“你是我的四哥所以我万事和你商量,你要知道如今是内阁制了总理说了算,西南那几块地或许四哥你看不上,但是北洋有多少弟兄眼巴巴地等着这几个省解馋。你当真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饥。为了这些兄弟们的着落,必须武装讨伐西南叛逆!四哥你只要盖章就不好了!” 冯国璋大怒道:“段祺瑞你少拿老子当黎元洪,他是个盖章机器,老子不是,只要老子当大总统一天,老子就绝对不许你胡来。” “哼!那你这大总统就不要当了!”段祺瑞说完便气冲冲的走了。 冯国璋怒极而笑道:“段祺瑞咱们看看是你先当不成这个总理还是老子先干不成总统!让陈之骥那个兔崽子见我!” 不一会儿,陈之骥便打着哈欠来到冯国璋面前,道:“爹,你叫我啥事?” 冯国璋见他哈气连天毫无精神,一脚上去便将他踢翻在地,道:“给老子精神点,有趟差事要交给你办!” 陈之骥忙爬起来,道:“爹你请说。” 冯国璋道:“你去湖南帮我运动一下运动王汝贤,范国璋,让他们联名通电主和!” “这……怕是不好吧,总理可是早就想打了!”陈之骥挠了挠头,道:“女婿这趟差事怕是不好做吧!” 冯国璋冷哼一声道:“蠢货!段祺瑞是什么人?老子是什么人?你能靠得住谁?” 陈之骥忙说道:“爹你说得对,是女婿愚笨了。我这就准备准备明早启程。” 冯国璋冷笑道:“明天?明天怕是出不了城了,你给老子现在就走。钱不够了,老子给你打就是了。若是拖泥带水拖拖拉拉的小心老子毙不了你,可是能将你发配到湖南前线去!” 陈之骥一哆嗦,道:“爹你息怒,女婿这就去!不过夫人……” 冯国璋道:“哪里我这当老子的去说,不用你操心!”陈之骥一溜小跑便出了大总统府,还没走多远,便看到一列总理卫队冲向了大总统府,吓得他更是不敢怠慢,连夜出了北京城,朝着长沙奔去。 当夜常振邦正和路小竹一叙夫妻之好,正在你侬我侬之时,突然外面传来董贞的声音道:“大人,大总统发来紧急电报。” 常振邦正要万马奔腾之时,忽然听到这种扫兴的玩意儿,很是不高兴地说道:“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嘛?大人正在忙呢。” 路小竹听了嘿嘿一笑,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道:“你啊,干什么呢?人家可是大总统啊!原来的皇上,怠慢可不好。” 常振邦将路小竹往怀里一栏,道:“你是我老婆吗。当然比他重要了,大总统五年一任,他又是接任黎元洪的位置,明年是不是他都成问题,你下面可是一辈子归我所有的。” “去!”路小竹轻轻推了一下常振邦道:“可惜你下面不是归我一个人所有啊,好了,这些话等会再说吧,你先去看大总统找你什么事?”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恋恋不舍的次哦啊那个路小竹身上起来,道:“看了之后,就不知道能不能再回来了。” 路小竹笑道:“这应该是我担心的才是,你可是三妻四妾的,不一定在我这里睡了。” 常振邦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唇,道:“可惜你是我疼爱最舍不得的人了。” 路小竹脸一红,道:“你也是。快去吧!” 常振邦这才依依不舍地披上一件衣服,打折哈切推开门,董贞忙将电报递了过去,常振邦懒洋洋的打开一看,睡意全无,顿时心急火燎的去了书房,路小竹见他只披着一件衣服,不由得担心起来,从柜子中拿起一套衣服让董贞送了过去。 董贞推门进去,却见常振邦用手指着脑袋,对着电报冥思苦想,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董贞没奈何叹了一口气,大人的官职越做越大,事儿也越来越多,老百姓叶落了点实惠,只是可惜和小竹夫人聚少离多。往日蜜里调油,现在确实一个月也见不到三四次面,他真的怀疑常振邦对夫人的感情,可是看到对面的小蝶夫人也是如此,红云夫人更是一月也见不到一次,她就觉得大人这官做的有些不值,所谓家国大事,家在国前面,家都管不好,国怎么可能管理的好呢? “你怎么来了?”常振邦抬头看了董贞一眼,有些疲倦的说道。 董贞道:“小竹夫人让我为大人送些衣裳过来。” 常振邦道:“放下吧,回去给夫人说没什么要紧的事儿,让她不要瞎担心,早点睡吧。” 董贞点点头,道:“奴婢知道了。”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苦恼地让马弁出去将唐百川连夜从广州军校中请了过来,将冯国璋的电报递了过去道:“大总统还真是抬举我,一边让我去广西和陆荣廷,龙济光勾搭,停止广西的纷争。一边让我串联东南省份反对段总理的武力征讨,这都是不好办的事儿。” 唐百川看了常振邦一眼,道:“这两件事在七弟的眼里都不是什么难事,办起来也简单,七弟嘴里的不好大概是怕办好了,让上面那两位爷盯上了吧!” 常振邦道:“三哥,咱们讨逆军如今雄霸粤赣闽三省,势力与唐继尧在伯仲之间,依然引起了不少人的猜忌,安抚广西纷争倒也容易,符合冯大总统的主张,就怕北洋中人对咱们起了疑心,他冯国璋是北洋宿老自然不怕,咱们可不一样,至于串联东南省份那更是简单,南京会议之后,东南省份的人都换成了冯国璋的亲信,这些亲信都是以大总统马首是瞻,可是为什么大总统不直接让他们上书,反而让老子串联呢?” 唐百川笑道:“这是为什么呢?” 常振邦道:“三哥也是心知肚明,咱们现在兵强马壮,依然让冯国璋起了猜忌之心,若是在串联了东南诸省反对段总理的武力统一,那老哥俩只怕也不闹什么府院之争了,合起伙来就收拾咱们了。” 唐百川道:“七弟看得也是透彻啊,冯国璋这一招让咱们进退两难,进则遭受猜忌,说不得北洋云南联起手来干咱们,退则让周边诸省督军小觑了咱们,粤赣闽内的宵小又要蠢蠢欲动了。找事难办啊!所以三弟还是好好回去睡吧。” 常振邦苦笑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小弟哪里还睡得着啊!难道三哥有办法了?” 唐百川笑道:“没办法,这两件事儿怎么办怎么错。你刚才还是说的北洋冯国璋段祺瑞那边,可是你忘了西南那边的反映,广西是陆荣廷的老巢,他是铁了心的要独占的,那龙济光也是广西的土霸王,这两个人不可能相安无事,你若真安抚了,西南唐继尧可就要找你麻烦了,你若安抚不了,西南南边就会对广东虎视眈眈,所以这件事不管怎么办都办不好,除非咱们兵强马壮,有足够的兵马西征一举攻克云南,贵州,四川三省,但是目前咱们还不是唐继尧的对手,若没有广西混乱纷争不休,唐继尧的云贵兵早就打过来。也不会让咱们如此安逸的经营粤赣,攻取八闽了,为今之计只能用拖字诀了?” “拖?”常振邦眉头一皱,好奇地问道:“三哥,如何的拖呢?” 唐百川道:“上面不问,咱们不动,上面问了,咱们慢慢慢慢动,就是了,如今时局动荡,一日三变,说不定过几天冯大总统又有新主意了呢?” 常振邦点点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那冯国璋也不是傻子,咱们这边敷衍怕是说不过去吧,也让李纯,陈光远等地方北洋势力反感啊。” 唐百川笑道:“七弟你老实了,谁说咱们敷衍了,明天起咱们就往广西,江浙派出使者。” 常振邦恍然大悟,颇感兴趣地说道:“三哥,仔细说说,我觉得有点意思了。” 唐百川笑道:“粤赣闽巡阅使为表示解决广西纷争的决心,特委派亲表弟张友亲往柳州陆荣廷,南宁龙济光处调节。” 常振邦听完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友能办这件事再好不过了,也该让他捞点油水了。三哥你可真会选人。接下来该往江浙派人了吧!” 唐百川道:“江浙这边还是要麻烦大人亲自去一趟啊。” 常振邦道:“三哥既然觉得我合适,那我便去一趟吧。” 唐百川道:“七弟此去江浙一百份的心,九十九份要放在拉拢关系上面,半份游乐,半份才是相迎大总统的号召,切切不可忘了。” 常振邦道:“那粤赣这边的事情就全权拜托三哥了。” 唐百川道:“七弟临走前不妨任命朱福全为粤赣闽三省禁烟总督办全权负责三省鸦片事宜。” 常振邦眉头一动,脸上浮现一丝激动,道:“三哥,可是要断了云贵的烟土?” 唐百川道:“七弟说笑了,多一人吸食大烟,便少一人耕作纺织,多一户衰败,便少一家赋税,多一兵吸食鸦片,便少一卒维护家国,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为官者不可不察。即便没有云贵那边,百川也不能对此坐视不管。” 常振邦听了不觉动容道:“三哥当真悲天悯人,只是这么做怕是要得罪不少人吧。” 唐百川道:“若是一下子断了全部烟土,粤赣闽必然要动荡不安了,咱们不若先断了云贵的烟土,慢慢在断其他的烟土,若是烟土实在断不了,罗霄山中的广大的空地是咱们大有作为的地方。” 常振邦道:“就按三哥的意思办!” 第264章 :江苏意见 兴高采烈地张友能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南宁府中富丽堂皇的督军府中,其实广西的督军府有两座,一座在桂林,毕竟桂林从明清改土归流之后便是广西的首府省城,督军府设置在哪里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奈何南宁是陆荣廷的老巢,他在这里的时间远远多于桂林,索性便在这里又从新建了一座富丽堂皇的督军府,可笑的是陆荣廷百倍用心经营南宁,使之成为广西两大坚城之一,可是却挡不住沈红英的贪欲,二十万现大洋就让常振邦不费一兵一卒占有了南宁,随后搜刮一空又送给了龙济光。 龙济光一接收南宁,便让人将武鸣搜刮一空,将南宁城中的督军府修建的更加富丽堂皇之后,又将武鸣改为武瘪。陆荣廷闻讯之后当然不干了,仅用三天时间便将梧州从济军的手中夺了回来,直下南宁,龙陆两军一场大战,半个南宁几乎毁于一旦,两军依然没有分出胜负,这个时候常振邦放出了陈炯明的八千军队,广西渐渐明朗的政局再次变得混沌起来。 要说龙济光,陈炯明两个人的地盘军队加起来都没有陆荣廷的一半多,可是这两个人联合起来便让陆荣廷感觉有些棘手了,往往东击南宁龙济光,北面便会收到陈炯明的进攻,南下进攻龙州陈炯明的时候,龙济光的军队马上就恢复了梧州,玉林并向柳州推荐。若是两面进攻,湖南那边又会趁机攻来,当真让陆荣廷烦透了,不过也大致划分了各自的势力核心范围,梧州,南宁是龙济光的核心地带,柳州,桂林是陆荣廷的中心,唯有陈炯明四处混战在广西西南,东南地区。 护法运动一经兴起,陆荣廷在第一时间便加入护法阵营,龙济光自然是北洋一派,双方都得到了极大地声援,陈炯明唯一得到声援便是孙猴子发来的一封让他自觉被陆荣廷吞并的电报,对此陈炯明仿佛是个没人要的孩子一般,只觉得满肚子都是委屈和不甘,便配合龙济光到陆荣廷刚刚攻占的梧州大战一场。 孙猴子得知后勃然大怒,立即发电谴责陈炯明背叛革命,号召全国革命党人联合起来讨伐逆贼。陆荣廷当即向唐继尧求援,唐继尧派出张开儒率领一个师的力量帮助陆荣廷围剿陈炯明。 张开儒在香山县被陈炯明阴了一把,导致李烈钧军火粮草损失殆尽,第二路护国军几乎全军覆灭,此战被张开儒视为平生第一大辱。等他回到云南之后立即被降职外训,好不容易趁着蔡锷被孙猴子毒杀之后,四处军阀混战的结局打了不少胜仗,这才从新赢得了唐继尧的信任,重新回到了旅团长的位置上,围剿陈炯明的人物自然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陈炯明和张开儒一照面,当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了,一场大战下来,死伤无数,陈炯明的军事才能无法低效军队装备和数量上的差距,败下阵来,不过却在张开儒追击的过程中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使得他不得不小心应对这个仇敌。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陈炯明和张开儒在广西打得如火如荼,龙济光和陆荣廷纷纷助手,躲在一旁袖手旁观。 张友能便是在这种诡异的平静下进入了南宁城中的督军府内,这里华丽的摆设远远超过了广州城的巡阅使衙,无一处不精美,无一处不华丽,他步入此处,便如那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一般,东张西望处处好奇。 龙济光傲然地望着一脸龌龊,又四处张望的张友能说道:“你便是常振邦的特使?” 张友能谄媚地笑道:“你说的是,小人事粤赣闽三省巡阅使的亲表弟张友能,九江镇守使张友华是我的哥哥……” 龙济光道:“哪里那么多废话,说说你到老子这里是干什么来的!” 张友能笑着道:“其实也没什么,振邦让我过来看看龙大人身体是否安好,顺便问问大人这边可有什么需要广州这边援助的!” “广州!哼!”龙济光听到广州两个字,傲然地脸上一下子阴沉下来,咬牙切齿地说道:“若不是他常振邦的夺了老子的广州,占了老子的广东,老子何至于在广西和陆荣廷过家家?亏他常振邦还有脸到老子这里充老好人!” 张友能吓得双腿哆嗦,道:“那都是误会啊,误会啊!” “好了,回去告诉常振邦老子要广州,他干给吗?哼!不行就别说大话!”龙济光道。 一旁的龙裕光站出来道:“三弟息怒,提这些陈年往事不过是徒增烦恼,现在常大人既然想援助咱们,也是好事一件,我这里有一张单子,请你带给常大人吧!”说着从袖子中抽出一封厚厚的信封递给了张友能。 张友能接过来,心中不觉一沉,光是这份厚度和分量,他就觉得常振邦不可能答应,不过他还是收了起来,道:“关于广西的纷争……” 龙裕光道:“陆荣廷乃朝廷叛逆,中央反贼,罪不容诛,我等讨伐乃是为了广西的百姓,绝非为了一己之私,常大人若是能助我等光复广西,前尘往事就让他过去吧。” “这……”张友能苦笑起来,常振邦让他安抚广西,不过看这样子龙家这边并不想收手。 龙济光冷哼一声道:“这什么这!没有别的事,马上给老子滚蛋!” 张友能吓得撒腿就跑一口气出了南宁城之后,立即北上柳州,如今陆荣廷陈兵柳州,虎视桂南,张友能进了陆荣廷的临时府邸,却见他正在院子里练拳舞刀,张友能不觉叫了声好,两边彪形大汉当即对他横眉冷目,陆荣廷嘿嘿一笑,收刀入鞘,丢给一旁的护卫,道:“你便是常振邦的使者吧,说说此来的目的吧!”张友能讨好的笑道:“我家表弟觉得广西纷争下去不太好,不如你和龙将军找个机会坐下来好好谈谈。” 陆荣廷嘿嘿一笑道:“谈谈?你家中突然来了个人想鸠占鹊巢,你不寻思将他打出去,还想和对方好好谈谈?世间没有这个道理吧!” 张友能谄媚地笑道:“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这广西不是您一个人的啊!我看还是……” “广西便是我陆荣廷的家!”陆荣廷冷冷说道,随手从护卫手中抽出刀来,朝着张友能的头上砍去,刀锋闪动,张友能腿一软便坐在地上,呼啸的声音从头上飞过,落下几根不清不楚的头发,吓得他脸色苍白,道:“这……” 陆荣廷嘿嘿一笑,道:“就这点本事,还学人家当使者呢?看来这常振邦也不过如此!滚!” 张友能手忙脚乱的一阵折腾,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包头而去,引来两旁护卫一阵哈哈大笑。等他回到广州之后,面对唐百川的闻讯,他当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将自己如何几次三番舌战陆荣廷,龙济光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并非他张友能无能而是这两个人冥顽不灵执意闹下去。 唐百川笑了笑,道:“你辛苦了,下去好好歇着吧,等大人来了我定为你请功。” 张友能大喜过望谢过了唐百川之后,道:“唐大哥,你看张小六如今已经升为卫队旅的团长了,副官长的位置你看……嘻嘻。” 唐百川淡淡一笑道:“这个位置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 “谁?”张友能紧张的问道:“不可能!论资历,轮功劳,这个位置谁还比我更适合呢?” 唐百川问问一笑道:“赵盼,赵文员,这个人你不陌生吧?” “赵盼?”张友能嘟囔了几句之后,恍然大悟道:“竟然是她啊!” 张友能从常振邦还是文县警备大队长的时候就跟着常振邦了,自然知道赵盼是何许人也,她和常振邦之间的关系也是文县这些老人中的话题之一,迟早也要成为常振邦的妻妾,她做副官长凭能力,比自己强,凭资历,比自己深,凭关系,比自己近,凭人缘,也是自己好,便是自己也觉得赵盼做这个副官长的位置最合适了,只不过心里还是有些别扭,毕竟副官长的位置他是觊觎了很久,若是他来做的话,日入斗金说不上,但也差不了多少,光想想粤赣闽三省的军政大员就有不少,和这些人打交道钱都是小事,说不得什么时候自己便也成成为一方镇守了,据说张友华那个狗东西现在要升护军使了,光是这个谣言,就足够他争取这个位置了。 可惜,赵盼来了,轻而易举地占了这个位置,让他不由得怅然起来,不过他并不担心,像赵盼这等人物这样的职位只是过渡,快则一个月慢则一年半载的就走了,只希望她走之后,这个位置是自己来做。 唐百川道:“大人的意思是让赵盼来做这个副官长,所以才将张小六调到卫队旅去。不过你放心,大人赏罚分明,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张友能笑了笑道:“我知道,那么唐大哥你先忙,小弟下去办事了。” 唐百川待他走了之后,冷笑道:“志大才疏,利欲熏心,办砸了事,还有脸胡吹要管官,当真是十足十的蠢货,不过也得好好谢谢他,没他广西这件事还真不好做。只是不知道七弟在江浙干得怎么样了。” 南京督军府中常振邦不由得打了一个喷嚏,两边美貌的丫鬟十分殷勤地嘘寒问暖起来,常振邦笑着说道:“不知道是谁这么想我,以至于我在南京都能体察到这股浓浓的思念。” 一个伺候的丫鬟笑着说道:“大人是有本事的,白天做的了粤赣闽三省男人的巡阅使,晚上便要做的粤赣闽三省女人的巡阅使了,嘻嘻。”另一个丫鬟奉承道:“大人这般年少又长得这般俊俏,让人见了就忘不了,不知道害的有多少春闺少女泪湿枕巾,大人可不能不检点啊。” 常振邦看她笑靥如花,忍不住调戏道:“大人可是很检点的,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进入你的梦中泪湿枕巾啊!” 丫鬟被他戏弄,忍不住脸一红,笑道:“大人拿小女这般开玩笑,怎么还说自己检点呢?” 常振邦笑道:“检点是我的事,泪湿枕巾是你的事,大人只是关心地问问而已,怎么会牵涉到我的不检点呢?”这个丫鬟脸一下子比刚才的样子更红了,刚才的红如清晨的苹果如今依然是中午的石榴了。 “大人你最讨厌了。”说着丫鬟低着头手忙脚乱地下去了。谁知她走得太过慌张,迎面一头便撞到了李赫身上,李赫看了她一眼,严肃地道:“慌什么,这里是督军府!”随着李纯渐渐将督军的工作往他身上推,他身上有意培养的威严之气也逐渐厚重起来,吓得丫鬟忙跪在地上哀求。 常振邦走过去,道:“李赫兄,是兄弟的不对,与她无关,还请李赫兄看在小弟的面上不要责罚她了。”李赫看了丫鬟一眼,道:“常大人帮你说话,这次就饶过你了,下去干活去吧!”丫鬟千恩万谢地走了。 宾主落座之后,李赫说道:“常老弟此次来江苏,探望家叔,兄弟是十分感激啊。若是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常老弟多多见谅!” 常振邦笑道:“金陵帝王城,秦淮风流地,兄弟在这里好吃好喝游山玩水不亦乐乎啊。怎么还敢说不满意呢?” 李赫淡淡一笑道:“满意便好,你我也不是外人了,常老弟来我江苏也单单是为了游山玩水的吧。” 常振邦笑着说道:“老兄,你这可说错了,这南京不比他处,名声风景绝胜,振邦是读书人,自然要专程游山玩水一番,当然比起探望李叔叔的身体要小的多了。” “李赫代叔叔谢过常大人了。不过李赫觉得常大人到我江苏应该还有别的事儿要办吧!” 常振邦嘻嘻一笑道:“当然还有点儿小事想问问李叔叔的意见,不过因为这事儿太小,所以也就不着急了,你也知道段总理如今在湖南打得不亦乐乎,大总统却想着和西南这边儿议和,就让兄弟过来问问李叔叔的意见。这等小事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根本就不重要,怎么比得过游山玩水,赏花听曲儿?” “常老弟高见,不过这小事儿提早办完了,玩的才痛快不是吗?” 李赫看他说的随意,脸上虽然严肃的很,但心里却不由得一笑,在湖南的战争双方正打得如火如荼,依然是当今中国最大的事情了,江西更是和湖南接壤,稍不注意这战火便烧向了江西,当然西南那帮子人也不见得乐意和常振邦打得你死我活,不过上面的那两位爷儿可是巴不得常振邦会参与进来,让他与唐继尧斗个你死我活,也好当北洋派系渔翁得利,若江西还在李纯的手上,李赫早就心急火燎地关注战事新闻了,哪里如常振邦这样递到南京五六天了,不是徘徊在秦淮河上听曲,便是约上几个军官游山玩水,大撒金钱之下倒也让常振邦人缘自然好了不少,起码还真让部分北洋中高级将领拿他当自己人了。 常振邦笑着说道:“这个道理其实振邦还是明白的,只是不知道叔叔对西南这些叛逆是什么心思啊!” 李赫想了想说道:“江西现在是李廷玉李叔叔镇守,有他在西南的那些人不敢轻举妄动,我想西南之敌也不过如此,只要咱们北洋齐心协力捕杀过去,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常振邦探过头去,问道:“这是叔叔的意思?” 李赫神秘的说道:“这是我的看法。” 常振邦道:“咱们都是大总统这边的人吧!” 李赫道:“在北洋里咱们都是大总统的人,在国家方面咱们都和是西南叛逆对立的。” 常振邦道:“大总统的议和的看法,李赫兄弟是什么意思?” 李赫道:“我的意思不重要,叔叔的意思是不论战也好,和也罢,四川,湖南这两个省份不能让西南那些人得手。” 常振邦深以为然道:“这也是振邦的想法,只是大总统那边叔叔想要如何答复啊。” 李赫想了想道:“叔叔是大总统的老兄弟了,当然以大总统马首是瞻,不过议和这件事还是要慎重,毕竟段总理的讨伐令是明发天下不容置疑的。这里面的轻重大人应该比我明白。” 常振邦道:大总统交代下来的差事让兄弟可是着实为难了,既然这是叔叔的意思,那兄弟只好先去探探那陈光远的口风再说,叔叔届时可紧随其后,也不失稳健之举。” 李赫道:“主战主和,江苏不出头,但也不会落后,这一点请大总统请常大人放心。” 不久,常振邦抽空拜见了李纯,两个人见面愉悦而又尴尬,短暂的会面结束之后,常振邦便去了浙江。 第265章 :陈光远的心病 赣粤闽三省巡阅使常振邦辞别了江都督军李纯之后从秦淮河中缓缓地泛舟南下,不日便抵达了浙江省城杭县,得知常振邦要来的事情,陈光远早早地便出城将他迎进了督军府中。这杭县不比他处,虽然从杭州改为了杭县,名字上落寞了许多,不过风景却是江南拔尖之地,园林更有独特之处,这督军府不必他处的富丽堂皇,但扑拙之中却别有一番滋味,给人恍然之间进入了另一番天地之中。便是常振邦这等见多识广之人,也不由得谈看得呆住了,一旁的小灵忍不住说道:“比起南京的督军府,小女更喜欢这里。”常振邦道:“喜欢这里的话,不妨多住上几天好了,反正大人这一趟也是闲来无事,如此良辰美景自当和你好好赏玩一下。”小灵听了高兴地不得了。她本是在南京督军府中派过来照顾常振邦的丫鬟,调笑的时候被李赫撞到,李赫见常振邦肯为她说清,便索性好人做到底,在常振邦南下的时候送了过来,对此常振邦并不反对,毕竟美人难得,又可以进一步拉近李纯和他的关系何乐而不为呢? 陈光远一听这漂亮的跟班丫鬟竟然去过督军府,便拿她当成了常振邦的妾室看待,竟然也送了两个丫鬟过来伺候,闹得小灵有些尴尬不止,常振邦笑着说道:“陈大人一片好意你就收下吧,若是惹怒了陈督军只怕你消受不起啊。大人可是不好为你出头的啊。”小灵这才答应下来,不过也只是让这两个丫鬟伺候自己,至于常振邦这边,不论大小事物还是她在打理,府中派去照顾常振邦的丫鬟们见她这般,也乐得清闲,传到陈光远耳中,更加确定了这个跟班丫鬟要转正的想法,索性又将派去照顾常振邦的丫鬟尽数撤去,只留下一个应景帮忙。 听说常振邦此来是单纯的游山玩水,他作为东道主怎么能不尽心安排? 雷峰塔中,常振邦细细品味湖光山色,吴越兴衰之感,身边的小灵却仔细地端详着雷峰塔中的一切,想尽办法,费尽心思也没有找到白娘子的相关踪迹,回去的时候,也拿了几块雷峰塔的老砖,常振邦见了,不由得问道:“小灵儿你可真贪心,别人只拿一块,你怎么搬了这么多块?” 小灵道:“雷峰塔的砖可据说是有佛主和白娘子的庇护的,最能保佑大人家宅平安。” 常振邦苦笑道:“家宅平安,只是我也不知道家在哪里,宅在何处,巡阅使衙门或许是我现在住的地方,以后说不定便去了别的地方。” 小灵想了想说道:“若是这样的话,大人让陈督军派些人过来多拿一些砖吧,这样大人去一地上任,便拿一块砖过去,就能让佛主和白娘娘永远保佑大人了。” 常振邦道:“你拿那么多,雷峰塔都快让你拆了,菩萨只会怪我太贪心,非但保佑不了我们,反而会降下灾难的。” 小灵想了想,转身便走,常振邦道:“你做什么去?”小灵说道:“将这些砖放回去留给那些有缘人吧,咱们只拿一块就好了。”这样的回答让常振邦不觉莞尔 钱塘江畔,常振邦算中见识到了什么叫潮水来时,声如雷鸣,排山倒海,蔚为壮观,望着铺天盖地的大潮,常振邦不觉哈哈大笑起来,一旁的小灵却在吓得躲进了常振邦的怀中,如一道金箍死死地缠在了常振邦的身上,直待潮水退去之后,才心惊胆震满面含羞的从常振邦的怀中挣脱出来。 游山玩水了三两天之后,常振邦一点谈正事的意思都没有,这让陈光远心里不由得起了波澜,吃晚饭的时候,陈光云低声对常振邦道:“老弟闲情逸致,为兄羡慕的很,只是为兄性子急,老弟有事的话,咱们还是先办事吧!”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情赎小弟愚昧,不知道陈老哥所谓的事是什么事?” 陈光远一愣,尴尬地说道:“老弟咱们明人面前不说假话,你千里迢迢从广州到南京,再从南京到我杭州不单单是为了游山玩水吧!” 常振邦道:“老哥既然是明白人,那我就只说了吧,大总统的电报你收到了没有?老哥你是什么主张?” 陈光远大吃一惊,没想到常振邦竟然知道这件事,忙说道:“老哥前几天收到大总统对西南战事的闻讯,这么说老弟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常振邦笑了笑道:“实不相瞒,小弟奉了大总统秘电,一路游山玩水来江浙便是为了此事,江苏李督军那里小弟已经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不知道陈老哥这边是什么想法。” 陈光远道:“大总统对老哥有提携之恩,老哥必当以大总统马首是瞻,只不过江浙此地多是段祺瑞的人,为首的便是那个号称护送护军使的卢永祥了,这小子处处给老子使绊子,事事和老子唱对台戏。若光着一个刺头拔掉他也就是了,谁知道这浙江省内似乎除了我这个督军之外几乎处处都是他段家的人,大总统想要何谈,让老兄发封电报也是容易的事情,可是不知道那卢永祥从哪里探的消息,放出话来,只要老子支持议和,便发动浙江全省的镇守使,护军使一起将我驱逐出去。老弟你现在知道老兄是左右为难了吧!” 常振邦惊讶道:“那卢永祥不是被大总统罢官免职了吗?怎么又成了淞沪护军使了。” “别提了!”陈光远十分厌恶的说道:“大总统是罢了他的卢永祥的官职,可是没过三天,段祺瑞又让他官复原职了,甚至还放出话去让浙江那几个镇守使凡事都听他卢永祥的调遣,我这督军倒成了光杆司令了,当真烦躁!” 常振邦想了想道:“这的确不是一件好事,不过对咱们来说也不一定是件坏事。” 陈光远惊讶的看了常振邦一眼,道:“老弟这是怎么说话?老哥哥都成了光杆司令,难道还不是一件坏事?” 常振邦神秘地说道:“老哥哥你想不想成为浙江名副其实的土霸王?” 陈光远一脸正色道:“老弟你这话就说错了,哥哥是朝廷命官,只希望能尽忠职守,那土霸王什么的可是千万不敢想也不会想的。” 常振邦瞪了他一眼道:“老哥哥,你这就不厚道了,怎么兄弟面前你还说这种场面话?既然如此那哥哥便在这杭州城内做你尽忠职守的督军大人好了,兄弟也知道了你的立场,既然你不肯为大总统背书,相信大总统也没有理由拦着段祺瑞换换掉你的打算了。” 陈光远一脸吃惊的样子道:“段总理要换掉我?不可能吧!” 常振邦道:“这世间的事情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只有你没做好的!当初大总统器重老哥,所以在他老人家进京之前不但将你从苦寒之地的绥远调任到了人间天堂的苏杭,更是为你压阵,罢免了卢永祥一次,可是你倒好,这督军当上之后,便在督军府中逍遥起来,不但压制不住下面这些镇守使护军使,而且还不肯跟大总统站在一条线,大总统要你何用,冯叔叔要你何用!” 陈光远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起来,如今南北混战,若是从浙江督军的位置上退下来,不是被段祺瑞丢到湖南战场上,便是直接回家养老了,无论那一条路都是他不想见到的,毕竟他觉得自己还年轻,人家冯国璋,段祺瑞五六十岁了都愿意为国家奉献绵薄之力,他又怎么好这般年纪轻轻便退休养老呢?岂不是让诸位同僚笑掉了大牙,又有何面目去见自己那几个白眼狼一般的儿子。想到这里他一把拉住常振邦的手,说道:“老弟,哥哥不该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看在咱哥儿俩还算投缘的份上,无论如何也得为哥哥像个办法,抱住浙江督军这个位置,否则你拿几个侄子非得生吞活剥了哥哥不可。” 常振邦看了陈光远道:“并非我常振邦不想帮你,这浙江毕竟和我的粤赣闽三省不同,能帮你的只有大总统和你自己啊。” 陈光远想了想道:“我这就发电全国支持大总统的议和条件!”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道:“老哥看样子你是真不想当这这将督军了?你这么发电全国的话,岂不是正中了卢永祥的意思?他若率众将你驱逐出省,即便是大总统也只是将你另外调到别的省份去做督军,这天下的督军又有哪一个比得上浙江督军的油水足呢?” 陈光远一脸悲壮地说道:“为了大总统,便是发配甘肃那样的苦寒之地做督军,老哥哥也得干了。” “且!”常振邦鄙视地看了陈光远一眼,道:“老哥哥就没想过将卢永祥这些人赶出浙江?若是成了的话,不但那油水多了,咱们东南五省融为一体,便是段祺瑞真拿咱们开刀,咱们也不发憷,以广东和江浙的财力便算是干掉他段祺瑞也是有可能的!可是若老哥哥真去了甘肃那种穷地方做督军,西北三马,白朗乱贼,革命党这些家伙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再有段祺瑞的人掣肘,那种滋味更不好受了。” 陈光远叹了一口气道:“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老兄手上只有北洋十二师,要征讨卢永祥不难。可是要同时应对其他的镇守使却是不容易啊。” 常振邦笑道:“老哥其实这种事也不难,就怕你舍得不舍得了。” 陈光远道:“老弟有什么话就明说吧!若是兄弟能帮着哥哥镇守住了浙江,以后哥哥这条命就卖给你了。” 常振邦道:“那小弟斗胆问一句,哥哥觉得做这个有名无实的浙江督军好呢?还是做一个土霸王似乎的缺了上海的浙江督军好呢?” 陈光远道:“老弟你想要上海?” 常振邦摇了摇头,道:“上海给我不过是一块飞地而已,进不能攻退不能守,要来何用?” 陈光远道:“那是谁想要?” 常振邦指了指上面,道:“要干掉江浙这些混球。光靠你我二人行也不行,还得将江苏这边拉进来,届时兄弟的从浙南,这西进攻,江苏从浙北进攻,老哥坐镇杭州,趁机攻略,这样不但保全浙江人民的财产性命,又能在必要的时候威慑江苏的军队让他们不敢放肆,等到卢永祥完蛋之后,淞沪护军使的名声废掉,重新成为上海镇守使,只不过从此上海镇守使的人选由江苏那面任命。不知道老哥哥觉得如何?” 陈光远合计了半天之后,硬下心肠说道:“上海本来江苏的地方,只不过年前段祺瑞为了满足他的私心让卢永祥顺利当上浙江督军才硬生生将上海划归浙江,李督军若是想收回上海,光远毫无意见!还请振邦老弟多多用心了。” 常振邦点点头,道:“难得陈老哥想的这般明白,也好!老弟便再去一趟南京,老兄在好好合计一下,如何用兵才好,毕竟浙江事关老兄的身家性命,不可不多加思量。” 陈光远道:“福建的兵马老弟可靠得住?若是不行的话,还请老弟从浙东调江西兵过来好了。”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福建的人事复杂,老弟也想借机好好整顿一番,不过老哥放心,小弟的兵不管是福建还是广西保证所到之处秋毫无犯,绝不会动老哥哥一草一木。” 陈光远道:“李督军要了上海,老弟如此忙活,不知道想要什么,只要哥哥有,老弟不妨直说。”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也不要什么,只要哥哥不要忘记你我兄弟的这番情谊就好了,你也知道小弟朝中无人,仅有冯叔叔一人,有些事情还需要动用一下老哥哥的人脉,所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陈光远点点头道:“这个自然不在话下,温州也算是个好地方,老弟若是不嫌弃,便将温州划入福建吧!” 常振邦听了马上摇了摇头道:“万万使不得,小弟并非北洋嫡系,已经占据三省之多,若在染指温州,怕是天怒人怨了,老哥哥的一片好心小弟心领了,这温州小弟实在是不敢要!” 陈光远道:“总不能让老弟白来一趟吧,这样吧,军费我出五十万!” 常振邦想了想说道:“也罢,振邦就替兄弟们谢谢老哥了。” 两人又低声谈了一些细节,直到月落乌啼,这顿饭才算吃完,第二日,常振邦便带着小灵香车宝马再次返回南京。 小灵以常振邦的侍女回到了督军府中,受到了不少往日姐妹的欢迎,当然欢迎的背后少不了嫉妒和讨好,虽然这在督军府中早就习以为常了,只不过常振邦的身份毕竟在哪里摆着是三省巡阅使,在官职上比一般的督军还要高上一头不说,人也帅气年轻,比那些四五十岁的糟老头子要强上百倍。 面对更加热情的女孩们,常振邦这才却没有展现出上一次到来时的悠闲,而是急急忙忙找来了李赫,道:“李赫老兄对上海怎么看?” 李赫想了想,十分羡慕地说道:“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这上海可是比扬州还要好的地方!寸土寸金可惜此地已经从江苏划归浙江,不复为我所有,可惜!可惜啊!” 常振邦说道:“现在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上海从浙江回到江苏!” “当真!”李赫大喜过望道:“振邦贤弟可不要戏耍为兄啊!” 常振邦道:“小弟哪里敢戏耍老哥?其实这事这般如此,如此这般!”说着常振邦便将陈光远的难处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李赫听了连连点头,道:“卢永祥的事情叔叔已经知道了,也极为反感此人在江浙两省活蹦乱跳,也有意思收拾了此人,不过出兵讨伐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儿。”常振邦道:“西南四省已经让段总理焦头烂额了,正好趁他无暇东顾之时,解决了卢永祥的事情,否则等他回过头来,卢永祥一旦驱逐了陈光远,便要腾出手和张怀芝,倪嗣冲联合南北一起向施压,到时候以江苏一省之力是否能抵抗这三个省还未可知,即便兄弟想要支援也要先顶住浙江和安徽的压力!我们七省大战,西南绝不雌伏,如此局面大总统也肯定不愿意见到,为免除战乱,大总统唯有丢车保帅,解除李叔叔的职位,与其这样,不若咱们先下手为强!一省平乱总比天下大乱好,这全是振邦的肺腑之言,还请老哥传达!” 李赫转述完常振邦的话语之后,李纯静静地思索了半天,道:“下去让齐燮元准备一下,告诉他拿下上海之后,不得烧杀抢掠,不得无作非为,他将成为咱们江苏的上海镇守使,不过上海的财政收入要给文和去管理,并将其中的三成按月送到陈光远手中。” 第266章 :何丰林的郁闷 商议妥善所有进军细节之后,常振邦再次返回杭县,陈光远出城迎接,当路上得知一切安排就绪之后,脸上漏出了久违的笑容,这种笑容发自内心,怎么抑制也无法合拢,督军府中那些管事的和官员们见了,都纷纷上去道喜,弄得陈光远先是一下子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愕然冷汗直流,心想若这些人都知道了常振邦的来意,自己算计卢永祥的事情岂不是要露馅了?以卢永祥在督军府中的奸细和他行动力,不出三天就能将自己轰出浙江去,想到这方面刚才还满脸红光的他一下子就变成了死灰之色,并慢慢地向常振邦望去,常振邦却极为淡定的对那些道喜的官员说道:“哪有什么喜事,大人中暑了,还不快准备冷水凉茶,好生伺候着!” 一听中暑两字,督军府中的官员和管事儿一阵手忙脚乱地拿来这种东西,陈光远也坐席一般,端起凉茶咕咚咕咚喝了下去,灰白的脸色渐渐地褪去之后,他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道:“下去……下去熬些绿豆汤什么的给十二师的兄弟们带过去,这么热的天,他们辛苦了,辛苦了。”当即便有北洋十二师的官员奉承起什么爱民如子,爱兵如弟来,陈光远微微一苦笑道:“别扯这些没用的了,振邦老弟赶紧搀扶我回房去吧。”常振邦忙上一把抓住陈光远的手臂,也不知道是他拉扯着陈光远,还是陈光远拉扯着他,两个人以不像是搀扶病人的速度很快便进了陈光远的卧室,早有得到督军中暑的丫鬟们早就将将卧室开窗泼水,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端来一盆冰块镇着几块切好的大西瓜端了上来。 陈光远和常振邦进了屋子之后,便用督军中暑,需要静养的名义将周边丫鬟下人轰了出去,陈光远见人都走光之后,想要将门窗关上,常振邦却一把制止了说道:“老哥不是中暑了吗?就不要关什么门窗了。”陈光远道:“隔墙有耳,隔窗有眼,你我弟兄商量的事儿还是不宜让外人探听到啊。”常振邦道:“都是一些闲杂之事,与其加重老兄的病情还不如让这些下人嚼嚼舌根子呢?” 陈光远不免有些大惑不解地看了常振邦一眼,常振邦压低了声音道:“咱们想要对付卢永祥,卢永祥未必不清楚,与关了门窗让他紧张,将他弄得狗急跳墙,提前将老哥赶了出去,倒不如坦坦荡荡让他松下心来,这边如钓鱼一般,只要鱼不惊,迟早要上钩的!”陈光远点点头,也压低了声音说道:“老弟高明,愚兄惭愧啊,既然李老哥那边已然同意下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行动啊。” 常振邦道:“红!” “红?”陈光远有些搞不清楚地说道。 常振邦点点头道:“红!” “这……”陈光远疑惑的问道。 常振邦笑着说道:“这是过两天有人会给老哥发的一封电文的内容,没有任何意义,只不过是江苏军进入上海的信号而已,老哥可不要错过了好戏就是了。” 陈光远点点头,压低声音道:“红什么时候传来?大概是多久啊,老哥这边也好有个准备。” 常振邦一愣道:“老哥说的什么傻话,不是应该兄弟去南京面见李督军的时候就应该准备好的吗?难道说现在……” 陈光远嘿嘿一笑,道:“北洋十二师的兄弟都是跟着老哥在直隶,在绥远的老人了,初来这苏杭这水乡,水土严重不服,老弟去南京之时,老哥便去了军营一趟,这才知道因为闷热潮湿的原因,竟然有十分之一以上的兄弟病倒了,还有不少兄弟虽然没事,但战斗力却是大大减低了,为兄统计了一下,可用之兵,整个师不过一个半旅团而已,若真是卢永祥打起来,派上用场的有一个旅也就不错了。” “这么少?”常振邦也没想到北洋十二师竟然会因为一个水土不服就减员这么多,道:“不对吧,老哥好歹也来浙江两三个月了,再怎么着这水土不服的习惯也早就应该克服了吧!” 陈光远被他这么一提醒来,忍不住满脸通红,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潮湿闷热的天气好克服,但这漂亮女人不好克服啊,你是不知道,这里随便找个女人都比绥远的头牌还有味道,你也知道打仗当兵的都是色中饿鬼,那些人到了这种地方,见了女人都撒不开腿,上个月已经马上风死了两个人了。” 常振邦道:“干,老哥你的军法处军纪官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也不阻拦一下。” 陈光远道:“上个月死的两个混蛋便是军法处的军纪官,现在老哥已经严令军法处,要他们尽快回复将军法恢复起来。可是效果不佳啊。” 常振邦狠狠地说道:“现在可是老哥生死成败之际,不能再惯着他们了,谁若是在管不住自己下面,老哥你就该……”说着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陈光远大吃一惊道:“不会吧,这些可都是跟着老哥走南闯北的老兄弟啊。” 常振邦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李督军已经答应将上海三成赋税按月给你,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吧!” “什么概念,不过是几万大洋而已?”陈光远问道。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老哥你这浙江督军当得可真够意思,竟然不知道上海的赋税有多少,那老子就告诉你,上海光是卖烟土的费用就足够养活三个师了,再加上江浙各地的税收,你尽可以再招兵买马三四个师了。” “干!这么多?咱们让出上海会不会亏了。”陈光远大吃一惊道,老实说他知道上海是个肥的流油的地方,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上海竟然肥到了这种地步。 “不多,怎么一个小小的上海镇守使就敢跟你堂堂的浙江督军摔脸色!”常振邦道:“老子知道你会这么想,才跟李叔叔据理力争给你三成赋税!你也别觉得亏,上海再肥和整个江浙比起来那就真的不够看了,老哥你现在不是心疼钱,心疼兄弟的时候,等干掉卢永祥,将整个江浙收到自己手里之后,要多少钱有多少钱,要多少军队有多少军队,若是你被卢永祥赶出去,你心疼他的可就不仅仅是这点玩意了。” 陈光远听他说完,也下了狠心道:“老弟放心,老哥这就想办法将这些懒骨头的积极性调动起来,就算打光了十二师,老子也要成为浙江的土霸王!” 常振邦道:“老哥,当督军就是要的这股劲儿,要没这股劲儿,畏首畏尾的咱们和那些镇守使有什么两样,兄弟这就去福州准备,只要收到信号,兄弟便挥军北上,牵制住台州镇守使顾乃斌的军队。” 陈光远道:“那就麻烦兄弟了。事成之后兄弟必有一份心意!” 常振邦道:“你我东南五省,向来同气连枝同进退,此乃振邦分内之事。” 陈光远道:“兄弟说得好,咱们东南五省,向来同气连枝同进退,只要哥哥得了浙江,以后以你老弟马首是瞻,荣誉与共,同进共退。” 两人说完之后,会心一笑,陈光远继续装病,一下子督军中暑的消息传得风风雨雨,沸沸扬扬,连中药铺的绿豆红豆都涨价一成左右,常振邦则借口督军中暑,无暇他顾的情由出了杭州城,直奔台州去了。 台州镇守使何丰林,乃是卢永祥的铁杆盟友,洪宪帝驾崩之后,北洋将领各奔东西逐渐形成了以大总统冯国璋,总理段祺瑞为首的两大军政派别,别人的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唯独何丰林偏偏投靠了卢永祥,让人不禁哂笑,仔细想想去也无可厚非,卢永祥乃段系大将,又是淞沪护军使,百分百浙江督军的前程,以浙江一镇守使前往投靠,极受重视又有保障,当真打得一手好算盘,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段总理竟然将浙江督军的位置给了陈光远,这让卢永祥等人心中颇有不服,也间接证实了段总理的手段,自从这陈光远来浙之后,事事掣肘,两三月间竟然一事无成。 这一日,何丰林正在镇守使衙门中办公,忽然听得门外兵士说有福建故人来见,这八闽之地,何丰林从不曾涉足,又如何会有故人呢,百思不得其解此人是谁,只得让人请了进来。 常振邦大步近前双手抱拳,道:“丰林兄,许久不见,身体安康否?” 何丰林一见是他,不免有些吃惊,南京聚会上常振邦大放异彩,何丰林记忆深刻,不过他是冯国璋的派系,李纯的老部下,又和陈光远等人交好,到自己这边干什么?想归想他还是当即离席迎了过去,道:“常大人大驾光临,兄弟未曾远迎,恕罪恕罪!” 常振邦笑道:“兄弟不请自到,惊扰了丰林兄,是小弟的不该,丰林兄实在太客气了。” 寒暄过后,何丰林忍不住问道:“前些日子听闻大人在江浙之间来往,不想今日竟然到了兄弟这里,不知大人所为何事啊。”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冯大总统是我的叔叔,临走前怕振邦受欺负,便将诸位哥哥请到南京和我亲热,有道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冯叔叔去了北京,小弟为与诸位哥哥多亲热也只好奔波于江浙之间。这不陈光远老兄中暑无暇,小弟便来了风林兄这边亲热一番了。” 何丰林见他毫无顾忌地将陈光远中暑之事说了出来,又加上当时饰扣众多,陈光远中暑之事应该不假,忙点点头道:“呵呵,振邦老弟,你当真是太看得起在下了,在下不过是小小的台州镇守使,又怎么敢不和大人亲热呢?” 常振邦神秘地看了他一眼道:“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今日的镇守使,说不定便是明天的督军,今天的督军说不得便是明天的总理大总统,只要是咱们北洋就没有什么不可能了,还请老兄不要妄自菲薄的好啊。” 何丰林一愣,心中想起陈光远,卢永祥,冯国璋这等人物一个个飞黄腾达而去,心中不觉有些发酸,叹了口气喃喃说道:“多谢大人谬赞,只可惜兄弟上天无门,只得辛苦经营而已,别人是想着如何更上一层楼,而兄弟想的是这镇守使的位置不要平白无故地丢了就好。当真是惭愧,惭愧啊。” 常振邦道:“老哥是个人才,治军打仗一点不比那陈光远,卢永祥那些人差,如今却依然是小小的镇守使,不免为老哥感到可惜,也为老哥感到可悲,最为老哥感到的还是恨铁不成钢啊!” 一听这话,何丰林不由得抬起了头,冷冷地说道:“常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何丰林在你眼中竟然如此懒惰不堪?你最好将这话给老子说明白。否则修改老子对你不客气!” 常振邦冷冷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何老兄,小弟不论是年龄还是从军的资历都比不过你,请问你知道我是什么职位吗?” “粤赣闽巡阅使!”何丰林鼻子冷哼一声,冷冷地说道 常振邦道:“小弟从军不过数年,以一城防团入赣平乱,一年间镇守九江,三年间定赣,五年间并有粤闽!丰林兄觉得如何?” 何丰林冷冷地地说道:“那是你运气好!” 常振邦摇了摇头道:“世乱金瓯破,枭雄意气高。任他樯橹自身漂。铜鼎欲知归处,须看我抽刀,男儿气势如虹,日月流光似梦。人生不惧天作弄,命运双拳掌控。” 何丰林大惊,道:“你要谋反?”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不过是一首诗词罢了,丰林兄何必如此大惊小鬼,倒失去了军人风骨!” 何丰林道:“你……你……” 常振邦道:“人生不过一场赌局,赌赢了高爵厚禄,输了大不了从头再来!老兄难道想当一辈子镇守使吗?看同辈呼风唤雨,听同僚发号施令,观同袍定天下,说同学皇恩浩荡,羡同道封妻荫子?” 何丰林苦涩地摇了摇头,道:“别说了。” “我命由我不由天!”常振邦冷冷地说道:“现在的粤赣闽,将来的中朝越!只要我常振邦还活着,就不断地进取,迟早有一天,阳光之下尽是我民,大海之上全是我土!” 何丰林茫然地抬起头看了常振邦一眼道:“你……” 常振邦伸手往他肩膀上狠狠一拍道:“丰林老兄你可愿意与我与老天爷赌一把?赌赢了,我让你成为督军,封妻荫子!” 何丰林道:“若是输了呢?你就不怕?” 常振邦冷笑一声道:“输了?粤赣闽三省下来让我有的是资本东山再起,我怕什么!” 何丰林听完陷入沉思之中。 常振邦继续说道:“实不相瞒,何老兄,小弟这次来是给你一次机会的。” “什么机会?”何丰林好奇的问道。 常振邦冷冷笑道:“十天之内,赣闽江浙四省同时起兵驱逐卢永祥。你若考虑好了与兄弟合作,大兵到时,台州城上可树起讨逆军的旗号。” 何丰林看了一眼常振邦道:“你就不怕我说出去?” 常振邦忍不住笑道:“为什么要怕?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镇守使罢了,谁会信你?就算信了,四省军队已经准备好了,卢永祥又能如何?段祺瑞忙于征讨西南又能如何?” 何丰林冷汗直流,道:“你为何看好我?” 常振邦道:“令弟何丰钰是我极为欣赏的对象,尤其是他在闽县龙川的所为本官很是欣赏,若他归顺,我现在就愿意以福州护军使相待,丰林老兄你若归来,我可以许你一个督军的前程!” 何丰林不高兴地说道:“你也太小觑我何丰林了吧!” 常振邦冷笑一声道:“让人高看是要资本的。国民军远征蒙古失利,令弟何丰钰独倚偏师助战,收复奎苏、昭朵苏两要地,民国六年山东省改编民军,因将骄兵悍,无从下手,遂派令弟何丰钰前往安抚,才使改编顺利完成。这是令弟,老兄你呢?不是我常振邦小觑你,以老兄保守勤勉的性格,做的都是守城之将,功少劳多。长此以往,一个护军使的位置也就到头了。就算卢永祥做了督军,他也无法保证你一个护军使的位置吧!何去何从,何老兄是聪明人就不要我多说了。”说着常振邦拱手告辞而去。 常振邦走后,何丰林便屏退了左右,将自己关在书房之后,扶着脑袋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之中,常振邦说的每一句话都如一块块天外来石一般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卢永祥和常振邦的身影也如走马灯一般在他的眼前来回旋转。命运的岔道口再一次出现在何丰林的门前,他最终的选择不过是将自己的忠心卖了一个更好的价钱而已。 第267章 :臧致平谋反 浙江督军府中突然收到一封神秘电报,上面只有一个字那就是红。很多人大惑不解,以为又不知道是谁开的玩笑,都没有当回事儿,二天之后,陈光远才在下人的说笑之中听到了这件事,马上气急败环地去了督军府电讯处,找来当日的值班员,问清了事情的缘由之后,当即以谎报军情,私拦电讯为名,掏出枪来二话不说一枪就崩了。随后召集北洋十二师的将领,以浙北匪患严重,数次袭扰嘉兴等县为由,出兵一个旅团迅速赶往嘉州城下解围,在座的北洋十二师的将领一片哗然,要知道嘉兴和湖州两地是有镇守使的,而且当地的嘉湖镇守使王桂林,更是兵强马壮,人多势众,不要说等闲匪徒,便是北洋十二军换上土匪的衣裳和人家打都不见得是王桂林的对手,何况还是一个旅团的人马,岂不是以卵击石,只怕剿匪不成反被剿,得不到嘉湖两地反而将杭州都丢了。 望着下面军官的消极反应,陈光远不免觉得有些丧气,不由得想起了常振邦临走时说的那番话,他陈光远拿北洋十二师的弟兄当老兄弟看待,可北洋十二师又拿他陈光远当什么,倒不如严加整顿,赶走了卢永祥,有了上海的三成赋税,他大可再建立两三个新编师,想到这里他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道:“匪患嚣张,我辈绝不可以派系区别坐观成败。” 话说到这里,下面的北洋将领依然没有太过激烈。此时陈光远算是对北洋十二师的期望落到了最低,就在此时忽然电讯处的值班员冲了进来,道:“督军大人不好了,江苏军突然接管了我淞沪城内的武装,还派出齐燮元部向我上海城推进。淞沪护军使卢永祥求援。” “这些江苏人欺人太甚了。”北洋十二师中终于爆发出强烈的不满,陈光远却大吃一惊,心里很不痛快,亏自己拿这些人当老兄弟,竟然为卢永祥说话,当真是恨得牙根疼。 “报!”有一名电讯处的值班员赶了过来,道:“闽赣两省军队突然出现在温州,衢州附近,台州镇守使何丰林发电求援。扬言三天之内援兵不到的话,只能退守宁波。” “完了,浙江危险了,敌人两头夹击,浙江有覆灭之危险!”军官们一阵惶恐。 陈光远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我辈别无选择,所有北洋十二师的兄弟立即归队,出击上海,剿灭叛逆!” 军官们很难相信自己的耳朵,督军大人非但不出兵抗敌,反而助敌攻打上海,这是什么道理?不过很快一些人便想明白怎么回事了,前不久常振邦频繁来往与南京和杭州之间,原来是为了这个了,难怪督军大人在常振邦走了之后,便开始严刑峻法训练军队了,原来所有的根由都出现在这里啊。 想明白之后,军官们可是踊跃起来,纷纷请战,陈光远还能不了解他们的心思,当即兵分两路,从十二师中选出最弱的一个旅驰援台州,剩下的人全副武装的朝着嘉兴进军。 嘉兴,湖州两地的镇守使王桂林还没等陈光远发令,便带着自己的旅团进入上海,协助卢永祥防守上海,以至于这两座浙北重镇竟然无兵防守只有所谓的城防团驻守,等到陈光远率军北上,兵临城下之后,两个城防团没放一枪一炮便被十二师驱散了。他们喊得说得天花乱坠什么进军北上,保卫上海,实际上北洋十二师的兵力进入湖州,嘉兴之后便不再前进,一副坐山观虎斗的神态。 此时,上海城南是王桂林部,城中是卢永祥的北洋第十师,城北昆山驻守的是第十五师的精锐旅团齐燮元部,淞沪驻扎着十五师的另外两个旅团,三个旅团成掎角之势,给上海以泰山压顶之势,不过上海县城却是不怕,毕竟有万国租界镇守,内有巡警部队荷枪实弹日夜巡逻,外有军舰守护,自然是固若金汤,不过卢永祥想要依靠租界防守县城却是枉然,公使领事早就照会了他,若是他不能保有此城,洋鬼子便要接管上海,让他出去。 齐燮元知道上海乃是富贵地温柔乡,此地的镇守使的油水完全比得上偏远省份了,虽说财政大权文和拿去了,可是各种油水还是不少,比做别处做护军使还要快活,所以他也舍不得打烂上海城,只能尽量将战斗限制在上海外围,不过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他也不会介意打烂上海城,毕竟一座破上海总比什么也没有强。 王桂林得知上海被齐燮元大兵压境,卢永祥求援命令之后,立即带着旅团挥师北上得到了卢永祥极大地资质,王卢合并一出之后,在兵力上已经形成了绝对优势!不过齐燮元倒是不怕,他身后是李赫的北洋十五师,嘉兴,湖州又是北洋第十二师,以两省军队对抗上海弹丸之地,哪有不胜的道理,再说常振邦的两个师团也已经深入浙南,牵制住了所有可能支援上海的军队,何丰林部已经退守宁波。 卢永祥闻讯之后,大吃一惊,当夜出兵昆山与齐燮元部大战一场,这齐燮元部长相不俊,但行军打仗的本事却是不差,以一旅精锐不但顽强抵抗了第十军一昼夜的进攻,还趁乱出了一个团的兵力换上了卢永祥部的制服,冲到城下,若不是王桂林识破,上海城早就归了齐燮元,没了上海做依靠,第十二师,第十五师两支北洋精锐南北夹击估计能将卢永祥部和王桂林部一个不剩全部干掉。不过齐燮元的这一个团也算幸运,在李赫的及时支援下得以保全,王桂林看地方援军杀来,不敢应战,只得困守孤城,齐燮元的哪一个团反而带援军冲到了昆山解了昆山齐燮元的覆灭之危,差点卢永祥全军尽没,等他退回上海城内之后,清点人马,随他出征的第十师几乎被打残,满打满算已经不到一个旅的规模了。 “可恶!”卢永祥看到统计报表之后,气的一张脸都青中泛紫了,王桂林悠然地放下手中的茶水道:“昨夜一战,我军损失是惨重了点,毕竟那齐燮元是北洋名将,若不是时运不济,他已然是一省督军了,所以败就败了,也没什么好懊恼的。”卢永祥看了他一眼,却见他一脸平静,颇有几分智珠在握的感觉,心中不由犯了嘀咕,难道他也反水?随后一想绝不可能,昨夜只要他坐视齐燮元部入城,上海和自己的项上人头便都归了齐燮元,可是他怎么这般平静,难道这站局又出了什么变故不成?想到这里他忙一把拉住王桂林的手说道:“老兄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被藏着掖着逗哥哥开心了,有什么好消息就赶紧告诉哥哥吧。” 王桂林微微一笑,从袖子中摸出一份电报递了过去道:“哥哥请看!” 卢永祥接过电报一看,先是震惊,随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道:“想到他常振邦也有今天!该,让他活泼乱跳地煽风点火找老子麻烦,现在怎么样,大将反水了,福建完了,不知道他能不能守住广东和江西,呵呵。” 王桂林笑了笑,抢功似的说道:“大哥,兄弟已经给臧致平发去电报,与他结盟,这样何丰林部可以北上解上海围,打破上海僵局,若是他能进取福建,你我兄弟便可进取浙江了,浙闽联合,大哥在段总理的心中将会更高一步,若臧致平志大才疏不长脸的话,只能退到咱们浙江,到时候浙江境内谁还是大哥的对手,这浙江督军的位置除了大哥还有谁可以做?到时候安徽倪嗣冲与大哥形成掎角之势,就算是他常振邦也不敢小觑咱们了。” 卢永祥也笑了,说道:“咱们守住了上海城,这一切都有了,若是受不住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倪嗣冲老哥那边有什么消息。” 王桂林笑道:“倪嗣冲老哥发电声讨李纯,已经让安武军东进了。你可知道安武军那可是咱们北洋军最厉害的军队百战百胜,有了他们的帮助,咱们的苦日子算是到头了。” 卢永祥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困守孤城好了,反正有哪些洋鬼子的制约城外的哪些江苏军,咱们就在城内养精蓄锐以逸待劳。” …… 福州护军使臧致平终于在孙猴子的感召下在台州宣布护法,并致电宁波的何丰林与上海的王桂林组成护法联盟,江西岳兆麟部当即从衢州退往景德镇。 当即率领南下福州,宁德,南平两地望风归顺,得到消息之后的王德旺立即将福州城内所有辎重府库,金银细软退到了厦门,这样一来,八闽之地竟然轻易地被臧致平夺去了一半,臧致平进入福州之后,立即组建了福州护法军政府,当即被远在昆明的孙猴子追认为元帅,同时各地的革命党人迅速进入福州护法军政府,很快便让臧致平手中的势力膨胀到了三个师外加两个混成旅地步。 消息传来举国哗然,段总理更是下令,让常振邦迅速出兵讨收腹福建北部,常振邦也于当天宣布粤赣闽三省戒严,并调派军队讨伐叛逆臧致平,没有人会怀疑他的决心,换谁都一样,常振邦当即调动江西岳兆麟部,吴鸿昌部,广东沈红英部,李耀汉部,福建王熙凤部一同出兵福建,并任命肇庆李耀汉部为平叛军总统帅,节制诸军。本来应该是常振邦亲自平乱的,谁知道消息传来之后,常振邦当即气晕了过去,唐百川坐镇广东,李廷玉坐镇江西都是离不开的人,也就便宜了李耀汉,唐百川许诺,只要李耀汉率部平定乱匪之后,举荐他为福建护军使。别看这肇庆也是护军使,但毕竟肇庆一地无法与福建一省相提并论,肇庆护军使不过是镇守使的升级版,可是福建护军使却是福建督军的化身,李耀汉闻言大喜,三天之后,做出了出兵福建的姿态。 李纯闻讯之后,忍不住叹息道:“根不深蒂不固,妄图染指三省,此劫必不可免,只怕李耀汉出兵福建反成了常振邦的心头大患,殷鉴在前李赫你不能不明察啊!” 李赫点点头道:“侄子知道了,如今常振邦病倒在床,不能视事,注释交给唐百川。唐百川此人持才傲物,已然引起广州城内很多人不满了,根本无法掌控广东,江西更不要问了,完全是三叔李廷玉管,叔叔您看咱们是不是上书大总统让他加封李廷玉李三叔为江西督军啊。李三叔是北洋的老人,一个江西督军绝对没问题的,。” 李纯瞪了他一眼道:“你这是干什么?” 李赫心灾乐祸道:“当年常振邦乘乱夺去了江西,软禁叔叔几个月之久看,夺去了江西军政大权,如今正是趁他病要他命的时候,李三叔和叔叔你最交好了,他做了江西督军,咱们江苏江西便能攻防一体,届时谁敢招惹咱们,说不定以后这大总统的宝座叔叔也能坐上一座。” 李纯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道:“这事不忙,那常振邦可是真的心力交猝卧床不起?” 李赫心灾乐祸道:“广州戒严,小竹夫人和小蝶夫人两宫并立,唐百川夺权,赵老四不忿,当真是一出好戏。” 李纯道:“既然这样,以我与三哥的交情,也不比急于一时,常振邦毕竟与南昌救过我的性命,此恩此德咱们还是要记得的,李赫你令人找些名贵药材送往广州!” “是,三叔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李赫笑着说道。 “上海的战事怎么样了?大总统和段总理分别是什么意思?” 李赫道:“段总理主要精力还是力主平定西南叛乱,并要求粤赣迅速平定福建叛乱,至于上海的战事,两位大人都没有表明态度,似乎并不知道上海的情况,只是倪嗣冲的安武军已经进入江徽边界,只是做了几次进攻的表态,但实际上并没有进入江苏省,为防万一,咱们是不是派军过去一下。” “倪嗣冲的安武军可是北洋精锐中的精锐,他若全力进攻咱们江苏,咱们必无可乘之机,你知道武安军为什么没有攻过来吗?”李纯问道。 李赫想了想回答道:“你和倪嗣冲可是老兄弟了,感情绝非他区区一个卢永祥可比,只不过他卢永祥既然求救了,倪嗣冲又不能不表示,所以出兵却不过界。” 李纯嘲弄地看了李赫一眼道:“孩子,你比那常振邦当真还是差得远啊,他倪嗣冲乃是段祺瑞手下大将,怎么可能为了一点私人情谊而停步不前?这都是段总理和大总统的手段啊!上海现在如何了?” 李赫想了想,说道:“激战了几次,不过依旧没有结果,双方都在僵持!” “陈光远那边如何了?”李纯想了想问道。 李赫道:“一旅防守绍兴,一旅防守嘉兴,一旅防守湖州,完全遏制住了台州何丰林部的增援,福建护法军政府经孙猴子中间串联,想要以割让厦门为海军城市为条件和海军进行联合,遭到萨镇冰所部海军上下一致拒绝,不过据说有了孙猴子的协助,叛贼林葆怿已经率领‘海圻’等舰队从越南抵达福州,并在厦门等地巡弋。福建的形式不太好啊。” 李纯道:“孙猴子策反了萨镇冰的海军,还想于他联合,当真是可笑之极!不过若是唤作常振邦的话估计那又是另外一番局面了。” 李赫不以为然道:“常振邦卧床不起,起来后能有半个广东省在手就不错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李纯咳嗽了几声,李赫赶紧上前伺候,李纯却一把推抓住他的手,说道:“常振邦能从一城防团不过五年便置身与巡阅使中,自有他过人的本事,当然也有他的缺陷,小子你只有学期所长,才能青出于蓝!咳咳。”李赫道:“叔叔教训的是,李赫记住了!”李纯摇了摇头道:“你知道常振邦的所长吗?”李赫道:“善于把握机会,生死荣华之间敢赌一把!”李纯摇了摇头道:“你说的对,也不对!常振邦最大的优点便是大方慷慨,他出了别人出不了的价格,所以他取得了成功,就像这一次福建之乱中的臧致平,他本是李厚基的降将,常振邦却给了他护军使的位置,便是给了他福建督军的权限,若不是臧致平早就不满段祺瑞,说不得臧致平便是常振邦的一员大将!还有你三叔李廷玉也是顶着护军使的名衔做江西督军的位置,有这等气魄在,不要说东山再起,便是吞噬天下都有可能,这一点你要学他啊!” 李赫道:“待这次上海之战结束之后。侄儿倒要好好看他如何平定福建” 第268章 :肇军投敌 肇庆护军使李耀汉带领着他肇军与潮州回合了沈红英部双双推进到了沙县城下,做出了一副架炮城,沙县知事大吃一惊,马上将城头护法旗降下,升起了讨逆旗,大开四门,锣鼓声天一般将李耀汉请进了沙县之中,随之杀鸡宰羊犒赏三军,又送来两个绝色美女将李耀汉沈红英伺候地服服帖帖之后,这县太爷的位置也就保下了。 占了沙县之后,沈红英和李耀汉稍微一合计,便分别取了尤溪,将乐两县,驱逐官员,委任管理,不到半个月附近十余州县便落入李耀汉手中,沈红英知他是常振邦委任的统帅,事后的福建护军使,所以处处让他三分,这种讨好的态度格外让李耀汉舒服,看着这些福建护法军如此不堪,李耀汉便起了独占八闽的心思,连夜找来沈红英,道:“红英,咱哥俩想出这么多日子,也不算外人了,你说哥对你咋样?” 沈红英讨好道:“李大哥处处照顾小弟,当真如小弟再生父母一般,小弟感激不尽,唯有为大哥竭忠尽智剿灭乱贼,帮大哥早日登上福建护军使的位置!” 李耀汉嘿嘿一笑道:“说这些干什么,兄弟你也太见外了,哥哥吃肉,还能让你喝汤不成?” 沈红英道:“那是,哥哥是何许人也,两广之中可是响当当的大豪杰,便是那龙济光,陆荣廷也比不上哥哥的威名,这一次小弟随哥哥出征福建,还望哥哥多多提携。” 李耀汉嘿嘿一笑道:“按照唐总参的安排让咱们在南平附近回合了岳兆麟,吴鸿昌,王熙凤之后五路大军围攻福州,这自然是万全之策,不过兄弟,咱哥俩这些天算是见到福建兵什么德行了,如此不堪一击,咱们又何必等他们过来?” 沈红英大吃一惊道:“哥哥想要独占平乱之功?那臧致平兵强马壮手头兵力更是有三个师之多?” 李耀汉道:“你我兄弟联手,也有两个师的人马,以咱们久经沙场的两个师还对付不了他刚刚扩编之后的三个师吗?当真笑话!何况如今福州兵力空虚,主力已随许崇远围攻厦门去了。” 沈红英谨慎地说道:“若是强攻,咱哥俩的实力可就大规模削弱了。” 李耀汉不以为然地说道:“如今王熙凤部遭到孙猴子海军和许崇智部水陆围攻,危在旦夕。江西吴鸿昌部忙于剿灭肖珊茂,岳兆麟遭到何丰林追击,短时间内无法和咱们回合,只要咱哥俩迅速攻占了福州,南下泉州,那时候许崇智早就拿下厦门来了,咱们再赶走许崇智,举目四望这八闽之地便没了他常振邦的势力,整个福建便是咱哥俩的囊中之物了。以后听不听他的都还在两可之间,这真督军科比假督军要舒服的多啊。” 沈红英眼睛滴溜溜一转儿,道:“老哥当真智谋过人,小弟愿意马首是瞻!”两人合计了半天之后,次日清晨迅速出兵一举拿下闽清,闽侯,直抵福州城下,这一路东来,当真如闲庭信步一般,所到县城无不开城请降,犒赏三军,无形之后,也让李耀汉心中隐隐升起一种不安,道:“红英,你我兄弟所到之处无不望风而降,这仗打得未免太过容易了吧!”沈红英道:“大哥说的是,小弟也是觉得有些古怪,已经与沿途之上遍布了细作,这才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不管是咱们也好,还是臧致平也罢,在福建人眼中都是一个操行,只要不打仗能过上安稳日子,老百姓才不管你是谁?谁来了听谁的话,所以臧致平一乱,半个福建一下子便有了,也是这个道理。只要咱哥俩攻下了福州城,半个福建也就恢复了。” 李耀汉听过之后,哈哈大笑道:“兄弟有心了。这老百姓就是这个怂劲儿让老子喜欢。传令下去,向城内喊话招降,就说午时三刻不开门,咱们破城之后可就要追求相关责任人了。” 望着城外的大军,福州城头的臧致平言自语道:“常大人知我遇我,将福建交我统管,此恩此德臧致平没齿不忘,只不过私情是小,公义难推,为了国家,为了百姓,臧致平只有对不起你了。”说完之后转身对着身边的副官道:“告诉许将军一切按计划行事!” 副官马上下去传令,不多时城下嚣张的招降声,只可惜这次回答他们的不再是动听的城门洞开之声,而是轰轰烈烈的会火炮声,顿时城下的兵卒一阵哭爹喊娘狼狈不堪的跑了,李耀汉问讯之后勃然成怒,当即架起火炮与城中对轰,这臧致平也是个有理想的人,不会为了百姓性命轻易放弃自己的理想,所以不可能对方开几炮就自动开城,给别人留下什么见鬼的三炮定福州的美名,城外的李耀汉也不是个善茬,比起兵士们的性命,他更在乎的福建护军使的权位,所以双方一阵对轰,留下城内城外死伤无数之后,依旧没有退避的迹象,直到天色渐暗,各自才鸣鼓收兵稍作休息准备来天再战。 沈红英统计完双方伤亡之后,一撩帐门,走进李耀汉的中军大帐,李耀汉看了他一眼道:“弟兄们伤亡多少?”沈红英淡淡一笑道:“微不足道,或许是前些日子的进军太过顺利了,一遇到真打,状态上不来,动静难免就闹大了。”李耀汉不免叹了口气道:“这些小崽子过惯了舒服日子,现在稍稍动一下就哭天喊地,真他娘的怂,红英兄弟一会儿传令下去,谁他娘的再大惊小怪地扰乱军心一律军法处置了!” 军令下达,肇军和沈红英部中一片哗然,不过军官们得知白天打得那么热闹,弟兄们叫的那么欢实,具体的伤亡却不够看,不免有些尴尬,于是纷纷下决心整顿军纪,早日帮助老大进入福州城。 还别说第二天整个肇军的精神状态出现了与第一日截然不同的情形,对于福州城的攻势也出现了凌冽的姿态,这让一旁观战的李耀汉大觉欣慰,虽然福州城依然巍峨耸立,去让他有了必胜的信息。 一连三四天的攻势,福州城下成为双方你死我活的修罗场,每一日都要丢下数百具实体才肯罢休,刚刚提上去的肇军士气一下子又缓缓地落了下来,不过对面福州城的士气也不是很高,毕竟肇军兵士多次冲上了城墙,几乎都差那么一点点就要占领了可惜最终无不功亏一篑。 李耀汉,沈红英以及两军重要将领围坐一团,商量着明日的战事,沈红英道:“以我们两军将士这些天的表现,五天之内必然能够进入福州城。”两军将领听说之后一阵欢欣鼓舞,纷纷跃跃试欲,李耀汉却愁眉不展道:“吴鸿昌部已经击垮大盗肖珊茂,正日夜兼程赶往三明。岳兆麟部已经修整完毕已经于三日前奔赴南平,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诸君务必三天内拿下福州城,否则咱们就前功尽弃!” “是,老大!”将领们应声呵道。 接下来的良田,肇军将士当真是豁出命去攻打福州,可是这福州城内外的守城将士突然想变了一个人似得,狠狠地反击着冲过来的肇军将士,别看前几天这些人都冲上了福州的城墙,现在不但冲不上去,连靠近城墙的机会都没有了,这时候闽江外突然乌隆隆传来一阵阵悠长的汽笛声,小山一般的黑影渐渐靠近了。肇军将士目瞪口呆中,黑影靠岸,无数福建护法军如狼似虎奔了过来,当肇军将士反应过来之后,已经错过了反击的机会,只能掉头就跑,护法军将士一阵攻杀,肇军大败而归,李耀汉大吃一惊想要重整锣鼓之时,身后福州城内臧致平部也趁势攻杀,李耀汉大败而去,正要退守沙县等地之时,闽侯,闽清方向又杀出两只护法军来,堵住了李耀汉后退的方向,此时福州城外的几只军队也相互联合,将李耀汉层层包围于石竹山上。 此时,肇军已经辎重尽失,粮草皆无,大小火炮也一一丢于战场之下,孤山之上苟安一时却也不过是瓮中之鳖,早晚的事儿。夜色降临,残军败将收拢士气更加低沉,沈红英巡视各部,李耀汉苦闷发愁,悔不该贪心不足蛇吞象,恨如今已成他人囊中物,就在他一个人发愁喝闷酒之时,沈红英冲了过来,道:“大哥,你看谁来了?”沈红英回头望去却是一个似曾相识的汉子,伸手挠了挠头,恍然记起了此人是谁?不正是今日导致自己大悲而归,督军梦碎的许崇智吗?当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想也不像抽出佩剑便朝着许崇智杀去。谁知道沈红英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道:“大哥,不可意气用事,许司令上山是来请大哥下山的?” “恩?”李耀汉大眼一瞪,似乎有些意外,道:“这是怎么回事?”许崇智道:“好久不见,李大哥身体依然爽朗,崇智深感欣慰!想大哥也是辛亥元勋,当年为推翻满人朝廷也是出过一番力气的,不想今日兵戎相见,许某人不才,想劝说大人下山一同为维护临时约法而奋斗!臧致平也愿意代表福建护法军政府授予大哥福建督军的职位。”李耀汉一愣,说道:“当真?”许崇智道:“大兵围于山下,片刻之间便会血洗石竹山,若无诚意,许某这个总司令也不会亲自来了。”李耀汉想了想,回头看了一眼沈红英,骂道:“你小子得了什么好处?才让许兄弟上来的。”沈红英嘻嘻一笑道:“哥哥是福建督军,小弟只是个泉永镇守使罢了。如今厦门已被海军攻占,王熙凤,王德旺两部撤往漳州。唐国谟发电中立,整个福建已经全然脱离赣系控制。”李耀汉当即表示道:“耀汉自少投军,所为何事?家国百姓是也,如今北洋无道,常家跋扈,生灵涂炭,承蒙大人不弃,耀汉愿意起兵护法,收复八闽,光复粤东。”说完之后脸不红气不喘,便下令换了旗号,匹马进入福州城,接受了福建护法军政府的督军任命,从此成为相继成为护法军大都督,护法军总司令许崇智之外的第三号大人物。沈红英接受改编之后,成为护法军泉永镇守使镇守泉州。 消息传来天下哗然,冯国璋,段祺瑞下令常振邦不惜一切代价剿灭八闽乱党,并资助其弹药五百万发,由海军总司令萨镇冰运往九江。粤赣两省枭雄更是蠢蠢欲动,詹州龙裕光更是雄心勃勃,想要趁常振邦病弱之时夺取高雷地区。陆荣廷也蠢蠢欲动想要从梧州进兵肇庆。一时之间人心思乱,一封封加急电报送往巡阅使府中,唐百川一一看过之后,撕成碎片付之一炬。 坐镇嘉湖的陈光远听闻之后,大为叹息,下令搜集杭州城内名贵药材。联通版五十万大洋一并送往广州城内,不过他并没有出兵南下帮助常振邦平定福建的意思,毕竟他现在好不容易将浙江的敌对势力大部分都赶到了上海之中,剩下一个何丰林不足道诶,若他南下,保不定何丰林不北上,卢永祥不南下,届时只会白白丢了上海。 陈光远的态度着实让卢永祥不爽,也让围攻上海城的江苏军心里有了底儿,得到李纯暗中指示的李赫回到北洋十三军中再次指挥大军围攻上海,卢永祥英勇抗击,顽强抵抗,一次次击溃了攻城部队,不过却也元气大伤,最让他愕然的却是一封封发往总理府,总统府的电报如石牛入海一般统统不见了回应,当真如困兽之争,只不过万国租界在此,却无生命之忧,只是军队一旦打光,又如何东山再起?日日沉闷的他和王桂林只得饮酒作乐借酒消愁。突然听到传报城下突然多了一旅精锐,打的是台州镇守使者何丰林的旗号,卢永祥大喜开城欢迎之语刚要出口,却硬生生停住道:“且慢,四周军队可有一场调动。” “嘉湖两地被陈光远死死把控,江西岳兆麟部退到上饶,李廷玉部开往抚州之后便不在行动,北洋十三师在昆山等地继续围困上海。” 王桂林道:“如此看来这何丰林倒是真铁了心跟随大哥了。” 卢永祥道:“没了我卢永祥,又没了你王桂林,剩下他一个何丰林如何能在陈光远治下抱住富贵?你我他三人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对了何丰林部的人马装备如何?” “启禀大人,何丰林部精兵强将,只是一律都是轻武器,火炮什么的啥也没有,弹药更是不足,却还有脸要大人给他们准备好热饭热菜和……和女人。” 王桂林哂笑道:“这小子还真敢要,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卢永祥吩咐道:“下去准备好就是了,来的都是兄弟,不能怠慢。”说完回过头对王桂林道:“老弟你看错了,这何丰林如今是韩信,跟汉则汉胜,随楚则楚赢,这点要求不过分,若让他投奔了齐燮元和李赫,咱们可就更难受住上海了,说不定段总理都会让咱们退出上海呢!” “不会吧!”王桂林有些吃惊地说道。 卢永祥道:“你知道为什么大总统,段总理对咱们上海的战事充耳不闻吗?其实咱们上海的一举一动都落到了他们眼中,他们以上海为棋盘,咱们为棋子,政府为赌注,相互较量,上海胜则总理胜,江苏胜则大总统赢。所以咱们若是胜了,则前途不可限量,你我都有督军之份,败了则丢人现眼,怕是东山不得再起,死灰不能复燃。” 王桂林恍然大悟,同时觉得肩上多了一份重任,就在他颇有感悟之时,忽然护军使衙门外面传来一阵嘈杂打斗的声音。卢永祥大怒道:“怎么回事,竟然在这里胡闹……” “大概是台州军跟咱们的人起了冲突。” “出去看看,不要伤了友军情谊也不要慢待自己兄弟。” 话音未落,无数兵马闯了进来,几十条枪口黑压压地对准了王桂林和卢永祥。 卢永祥恼羞成怒道:“何丰林你这个狗崽子,你跟我出来!” 话音刚落,一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露出如沐春风一般的微笑走到了他们的面前,作揖道:“两位老哥,好久不见了,振邦这厢有礼了。” 卢永祥道:“你……”话音还没说完,整个人便咣当一声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抬下去,好生伺候。” “通知外面的兄弟,不要扰民,违令者斩!” “让兄弟们手脚干净点不要嫌弃贵贱好坏,可用之物统统带走就是了。决不能留下一粒粮食,一枚铜板。” 上海城内一片忙碌,城外齐燮元部蓄势待攻。 第269章 :出让上海 阳光从地平线上缓缓地升起,齐燮元部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准备,他早就得到消息,昨夜何丰林部已经进入上海城内,彼此之间实力的太平再次发生转动,人数上的优势不复存在,这让他一夜未眠,斜着眼寻思着下一步的攻城计划。 “报,紧急军务!” 说话间,一个侦查兵便冲到了齐燮元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启禀大人,上海城上突然竖起讨逆旗,代理上海镇守使赵老四让你城下搭话!” “赵老四?讨逆军?”两个名字如走马灯一般在齐燮元面前来回急速转动,当这两个名字因为快速旋转而渐渐融合成为一个新的名字,齐燮元不仅自语道:“难道是他?不可能吧!也好,去看看再说。” 齐燮元一马当先带着几个马弁冲到了上海城下,却见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站在城头轻蔑的看着城下的江苏军,此人正是常振邦的卫队旅旅长赵老四,他的眼神这让齐燮元的心中很不舒服,道:“你是赵老四赵将军?” 赵老四嘿嘿一笑道:“现在老子可是上海镇守使了,小子你应该叫老子赵镇守使才对?” 齐燮元见他张口老子闭口老子心中很是恼火,不过他还是压下了心中的火气,道:“赵镇守使,可是粤赣巡阅使常振邦常大人的麾下?” 赵老四道:“什么灰下,白下,老子是常振邦这小子的卫队旅旅长,还有这小子是粤赣闽巡阅使不要忘记了。” 齐燮元强忍着心中火气问道:“福建叛乱,赵镇守使不去福建平乱,到我上海有何贵干?” 赵老四道:“那小子说了,你们都是废物,这么久了都拿不下上海,真是没用,便让老子冒充何丰林部帮你们拿下上海了。” 齐燮元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赵镇守使早日开城,让我等弟兄进城去吧!” 赵老四道:“那小子说了,咱们弟兄装蒜卖傻才赚得了上海城,不能就这样败给你们,你们出个价钱吧,谁出的钱多,上海就给谁!也不算咱们兄弟白忙一场!” 齐燮元道:“赵老四你这话就说错了,常大人与李督军交好,怎么能做出这种商贾之事?” 赵老四嘿嘿一笑道:“弟兄们打仗都是升官发财,怎么能白白死了人什么都落不着?你若不肯出钱,老子就放了卢永祥,让他跟你继续干。相信卢永祥这小子绝对肯出钱的!”说道这里的时候,他转向被推出来的卢永祥,道:“小子,你放心,只要你舍得出钱,咱们弟兄不但将上海城还给你,说不定还能帮你宰了城下的那小子。” 卢永祥道:“我愿意出上海赋税的五成,财务总监有常大人派人监管。若是老子攻下浙江,浙江上下必定以常大人马首是瞻!” 赵老四满意的点点头,对着城下齐燮元喊道:“卢永祥这小子很有诚意,不知道齐燮元你小子出多少?” 齐燮元勃然大怒道:“常振邦挑起上海之战,却又在这里大放厥词,勒索友军,当真不要脸,老子一分钱不给你,来人给老子攻城!” “且慢!”李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上海城下,道笑着摇了摇手道:“赵四哥,好久不见,可想死兄弟了,没想到多日不见你老人家竟然成了上海镇守使了。当真是可喜可贺!”赵老四一看是他,顿时喜笑颜开,这可是老相识了,自从常振邦当了护军使之后,他和李赫便一起负责其督军府中的治安,可是没少跟他打交道,当真笑道:“老弟,怎么你来了,咱哥俩好久没见了,可要好好喝喝,对了,你现在怎么到了江苏了?你是不知道啊,如今常振邦那小子可厉害了,咱们这些人最次的都是旅长,镇守使了,你小子要是不走的话,说不定这上海城常小子就让你占了。” 李赫见他说的这么亲热,也知道他豪爽简单的性格,也不以为意,只是笑着说道:“四哥,你忘了我可是李督军的侄子,叔叔现在是江苏督军,小弟自然也就跟到了江苏,难道老哥不知道城外江苏军是小弟指挥吗?” 赵老四摸了摸头,呵呵一笑道:“知道和你同名,也没多想,你不说老子还真不知道是你呢。” 李赫笑了笑说道:“四哥麻烦你请出常大人来吧!” 赵老四大吃一惊,道:“你怎么知道那小子在这里?” 李赫笑道:“卢永祥敢跟你出这么大的价钱,相比有他的道理,能够吃下浙江也只有常大人了,再说赵将军是卫队旅,常大人又怎么可能不在啊!” 赵老四嘿嘿一笑道:“你小子也不傻,不过那小子刚去和什么萨冰块聊天去了,你要等一等了。” “撒冰块?难道是海军总长萨镇冰?”李赫大吃一惊道。 “对,就是这个怪名字,怎么着你小子也认识啊,那感情好。”赵老四在上海城上说道。 李赫长叹一声道:“海军总长萨镇冰谁人不知?振邦贤弟虚虚实实,我不如他,不知道振邦贤弟可留下什么话给我?” 赵老四摸了摸头,想了想,终于说道:“我忘了,那个张小子,你出来给下面这小子说一下。”张小六忙从赵老四身后站起来,说道:“卑职卫队旅三团团长张小六见过李赫李大人。” 李赫一看是他,也算是老相识了,道:“张副官想不到高升到了卫队旅了,当真难得,以后前程不可限量,不知道常大人临走前吩咐了什么。” 张小六叹了口气,心中不免有些不是滋味,李赫是李纯的亲侄子前途不可限量,自己如今虽说升了官,可是这旅长团长地位再高,也不如副官长的权势大,一天之内不知道多少镇守使,师旅长奉承着,出了唐百川当着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可好,跟着赵老四南征北战费力不讨好,见了昔日对自己点头哈腰的人点头哈腰别提多心里多别扭了,不过他也是聪明人,副官长虽然威风,但毕竟是狐假虎威,倒不如出任军职,将来出人头地独当一面,那才是真正的威风。 “大人说了,上海是坐金山,期货可居,谁出的价格高,就让给谁?若谁都不愿意出,那大人自己索性占了算了,反正浙江陈光远绝对支持我家大人,李赫少督军你以为呢?” 李赫想了想,说道:“北洋十三师兵强马壮,攻城已久,上海城内刚遭变故,人心惶惶,如何守得住城!” 张小六嘿嘿一笑,道:“少督军,你忘了大人现在干什么去了?” “干什么去了?”李赫道。 张小六傲然地说:“海军总长萨镇冰已用军队原来驻守九江的江西第三师,江西第四师,那可是大人坐镇九江之时便重点操练的军队,为了表达萨镇冰大人运兵而来的谢意,大人这才亲自拜谢去了。” 李赫久居江西,自然知道九江兵意味着什么。那可是常振邦精锐中的精锐,铁杆中的铁杆,再加上上海城中的北洋第十师,王桂林部,精锐的卫队旅,便算是北洋十三师是只猛虎,也架不住这些饿狼,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上海三成的赋税叔叔已经许给了陈光远,为了江苏和江西的友谊,我代表叔叔最多再拿出三成赋税给大人,至于其他的我实在无能为力了,大人若是冒着咱们东南五省决裂的危险也要这点小钱儿的话,那老哥只能开战了。” 张小六刚想说什么,却被人拉到了后面,张小六不由得大怒,心想这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拉扯自己,当真活腻崴了,回头一看却是常振邦,忙恭恭敬敬地退到一边,讲常振邦请到了前面,常振邦笑着对城下的李赫说道:“李赫老哥想不到咱们又见面了,李叔叔送去的药材还真是好啊,兄弟我吃完之后,便身强力壮,活蹦乱跳了。”、 李赫道:“贤弟好算计,想必三省之内的叛逆都跳出来了吧!” 常振邦笑着说道:“可不能这么说,小弟来往江浙粤赣之间,水土不服,感冒伤风也是有的,只是坊间传闻不免夸大了些,至于家中几位娇妻,更是自始至终都在争斗,老哥在江西的时候不就知道了,这家宅不安当真是小弟的一块心头病啊,倒是让老哥见笑了。” 李赫道:“多谢贤弟帮为兄攻占了上海,小弟愿意资助兵饷二十万,将上海赋税的三成作为出兵费送给老弟,不知道贤弟觉得可好?” 常振邦笑了笑,道:“老哥说哪里话,咱们东南五省同气连枝,怎么能要你钱呢?你真是太见外了,老哥若是愿意帮助小弟忙的话,不若给大总统发封电报就是了。” 齐燮元惊讶道:“就一封电报?到底是什么电报这么值钱。” 常振邦道:“一封电报!至于是什么电报李赫兄不是早就知道了?” 李赫笑道:“我当时什么呢?老弟真是多心了,便是老弟不帮忙,取了上海之后,这电报咱们江苏还是要发的。这你放心好了。” 常振邦笑道:“小弟刚刚在军舰上便以粤赣闽三省巡阅使的名义发电给了大总统。江苏现在发也不算不出头。老哥不会为难吧!” 李赫愕然,以为他拿上海威胁江苏率先发文,谁知道他竟然先发了,不由得说道:“老弟你这是为了什么?” 常振邦道:“叔叔为国镇守江苏竭忠尽智,振邦大为感动,怎么能不帮叔叔一把?如今台阶也有了,这样发文便是段总理也说不得什么吧!” 李赫听了不觉大为感动,这番心思便是他这做侄子的人都没有,没想到倒是出现在常振邦身上了,随后想想又感觉那里不对,这常振邦是无利不起早的人,他这般无欲无求倒也让李赫不知道他的利在哪里。只好说道:“那贤弟如何开城?” 常振邦笑了笑,道:“上海名分归属既然已经确定了,老兄就不要这么着急了。等城内的这些北洋同袍被海军送走之后,兄弟便将上海城防交给英国总领事代管,那个时候你们在进城接管上海也就是了,这样大家都不伤感情了。老兄你觉得呢?” 李赫道:“贤弟思虑周全,为兄不及也,来人啊!” 一个副官马上站过去道:“是,大人,小打在。” “马上回城去给李督军去电,说时候到了可以发电了。” …… 一天之后,上海城内的所有军队连同那些和段祺瑞有关系的军政要员都被常振邦带走了,连同他一起走的是整个上海的府库和官方财物,虽然没饶了百姓一分一厘,但所有的政府财产都扫荡一空,只留下一座座空壳子一般的房屋,甚至有的房屋连地毯,花草都被人拆走了。升为上海镇守使的齐燮元当真是有些扫兴,不过上海拿在手了,什么护军使衙门等等不过是一点小钱罢了,常振邦拿走了也好,反正他的镇守使衙门是要重现装修的。 军舰上的卢永祥望着渐渐远去大上海,不由得落下了泪,这是自己为之奋斗过的城市,没想到竟然这般仓皇的离去。一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堵得慌。 常振邦淡淡的说道:“卢老兄,上海对你而言便是一座纯金打造的鸟笼,或许离开了上海,你才会有展翅高飞恨天地的那天。” 卢永祥看了他一眼道:“你说的是福建吧!” 常振邦道:“知道瞒不过老兄,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振邦已经和海军总长萨镇冰商量妥当,将厦门作为海军城市归海军部管理,汀漳两地区是我的,至于其他的地区,你卢老兄打下来就算你的,打不下来的话,也没关系。粤赣闽三省空白地区不少,自然有老兄护军之处!” 卢永祥道:“为什么这么做?” 常振邦道:“我非北洋嫡系,所以竟福建政务系统给了冯国璋,如今将半个福建的军务系统给了段祺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卢永祥道:“老子平定了八闽之后可不会听你的指挥!” 常振邦道:“咱们听调不听宣吧!” 卢永祥好奇的打量着常振邦道:“你就不怕养虎为患?” 常振邦道:“人心换人心,八两换半斤!” …… 陈之骥赴湘之后,运作一番之后,王汝贤,范国璋竟联名通电:“恳请大总统下令征求南北各省意见协议组织立法机关,议决根本之法,以垂永久而绝纷争。”随后,常振邦,陈光远,李纯联名提出停止湖南战争,撤回湖南督军傅良佐,改善内阁和调整倪嗣冲安武军驻防四项主张。 段祺瑞对南方战争的讨伐算是彻底失败。 第270章 :厦门之战(一) 大总统府内灯火通明,冯国璋意气风发,时至今日他才算尝到做大总统的滋味,当真是畅快淋漓,如此滋味一下子冯国璋年轻了二三十岁,一个大总统就这般痛快,那九五之尊岂不是要畅快到天上去?难怪袁老大想做皇帝!即便是他也有点飘飘欲仙,畅饮过后,辞别了道喜的宾客之后,冯国璋让人将他搀扶进了书房之后边让人出去了,只是淡淡的说道:“东南的战事如何了?福建的事情解决没有?” “四哥,你说错了。东南无战事!”一个坐在书房后面一脸老相瘦弱之人淡淡的说道,灯光照在他脸上,却发现他的两颗眼珠子炯炯有神犹如猫眼更似龙珠,他便是有北洋三杰中被称为龙的人,如今的陆军部长王士珍。 冯国璋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脑门,道:“趁着高兴,刚喝了点小酒,难免有些失态之言,老弟不要见怪才好。” 王士珍却有些怪罪的说道:“四哥,咱们北洋三杰龙虎狗三兄弟,同气连枝,老段总然有所嚣张,四哥你也不应该这般对他。” 冯国璋摇了摇头,十分苦涩地说道:“兄弟阋于墙,自毁家门的道理老哥也是知道的,袁老大天天喊着北洋要团结,可是咱们北洋内部早就出了问题,已经团结不起来了,这样决裂的北洋能保持如今的势力便已然不错了,哪里还有什么力量去和西南对抗!只怕各怀私心到头来还是百姓吃亏啊。” 王士珍道:“老段他还是太年轻了,只看到咱们北洋的长处,看不到咱们北洋的短处,所以老兄弟才帮你一起先稳定起局面再说,只可惜老段这脾气太倔了。要不然咱们三兄弟合力齐心说不定还真能让这个国家兴旺起来。” 冯国璋伸手指了指脑袋,叹了口气道:“咱们那祺瑞当好兄弟,他段总理还以为咱们害他,倒是那处处威福自专徐树铮成了他老段的兄弟,当真令人心痛啊!” 王士珍叹了口气道:“徐树铮也算小有才气,是个能办事儿的人,可是这人当真是成也此,败也此,洪宪帝在世的时候就说过此人不可大用,他段祺瑞处处学洪宪,唯独重用了此人,也算是时也,命也!” 冯国璋道:“他段祺瑞偏听偏信咎由自取以至于落得这番田地,当真可怜可悯!且不管他了,西南的事情怎么样了。” 王士珍道:“唐继尧,陆荣廷等人也发电响应议和,并组织了西南护法各省自治联合会响应大总统号召,目前形势是一片大好,只不过老段他们未必肯善罢罢休,老哥哥还是要快点落实了才好!” 冯国璋点点头,道:“快刀斩乱麻只有断了段祺瑞的念想才能维持住当今的局势,这一点老弟你还要多多出力才是!” 王士珍道:“义不容辞!不过福建的叛乱一定要早点终结,否则东西沆瀣一气,国家有南北二分的危险!” 冯国璋道:“福建乱,则粤赣掣肘,粤赣掣肘则东南无事,福建定则粤赣必然东染江浙,西窥湘桂,天下必然二分,我北洋有覆灭之危!” 王士珍道:“他是常老爷子的爱子,也算我北洋一派,叔叔都叫了这么久,忙也帮了你不少,你却这样待他,怕是有失厚道。” 冯国璋道:“此人狼子野心,得志便猖狂!他若称霸粤赣,老夫或许保他一世平安,可惜他进占八闽,内窥浙江,若东南财力落入他手,以其人练兵,养兵之术,必然祸害天下,不出二十年又一个洪宪帝也。” 王士珍笑了笑,将一份情报递了过去,道:“四哥,常小子为了督促江浙两省督军发电,可是费劲了心思,连福建都丢了。常振邦若是听到你对他的这番评价,估计连死的心都有了。” 冯国璋拿起眼镜,后仰脖子看了看情报,道:“这小子对老夫也是没的说,只可惜公不容情啊!” 王士珍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流数十年。若他真是个混世魔王,老哥你怎么能拦得住,若他不成器,你又如何保护的了?听说段总理已经决定调动第十六混成旅出兵福建了。” 冯国璋呵呵笑道:“冯玉祥那小子?哼,好戏来了。请老兄弟拭目以待吧!” …… 北洋海军排山倒海一般冲向了厦门,舰队上的巨炮如雨点般落在厦门的内内外外,残留在厦门城内的护法海军官兵们迎着炮火在厦门盘石炮台上不停地反击,敌人或许会受到仁慈的待遇,但是叛徒绝对不会轻饶。护法海军既然为了钱背叛了北洋海军就意味着要与北洋海军开展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 “坚持住,等林葆怿林司令的舰队来了,咱们就能给这些北洋崽……北洋叛逆一点颜色看看。”镇守厦门的杨树庄大声呵斥道,尽管双方一成仇雠,但毕竟血脉相连,同时闽家子弟,狗崽子这等脏言漫语又怎么能说得出口?只能用叛逆来表达自己对北洋海军的厌恶。 “启禀将军,厦门东南王熙凤部,西南王德旺部停止败退,并原路返回,奔向厦门而来。” 炮声让杨树庄有些听不清楚通讯兵的话语,忙过去一把将通讯兵提溜到了自己面前道:“你说什么!再给老子说一遍!” 通讯兵十分惶恐地说道:“王熙凤部,王德旺部分别从厦门东南,西南方向进攻,唐国谟部也在龙岩方向蠢蠢欲动,似有向我厦门推进的迹象。” 杨树庄大惊道:“快去电讯处向林葆怿司令,壁光程总长发电,要求他们三天内速来厦门救援。”通讯兵撤下去之后,杨树庄立即招来心腹林国赓道:“厦门关系我海军生死,绝不可失,国赓你立即组织人马协同李崇寅旅防守厦门,务必给舰队争取三四天的时间。”林国赓道:“大人放下,小的这就去办!”说完转身,冒着炮火下了盘石炮台。杨树庄叹了口气道:“副官,十万火急电报给大都督臧致平,总司令许崇智,督军李耀汉要求他们立即出兵厦门。不妨告诉他们,厦门若是丢了,泉州,福州他们也保不住了。” 厦门海面上北洋海军气势汹汹,似乎想要一口气将厦门打烂,却也知道厦门本身作为开埠口岸,驻扎在厦门港内的英,美,日等国军舰,为了各自利益,肯定会阻拦北洋海军对厦门的攻击,所以这北洋海军炮火升天,看起来挺热闹,不过是夺人耳目而已,实际上威慑作用大于实战意义,这杨树庄也是海军名将,知道靠自己手里的军舰运输舰等根本无法抵抗愤怒的北洋海军,索性躲在了厦门港内,驻扎在港内的护法军海军舰艇也因为得以保全。 福州城中收到杨树庄紧急求救电报之后,海军司令林葆怿已经坐在了大都督臧致平,总司令许崇智,督军李耀汉三人面前商议起救援之事。 林葆怿道:“厦门是海军城市,但事关重大,只要厦门在咱们护法军手中,咱们护法海军便有了容身之处,进可攻略东南沿海,退可防护福泉两地,意义重大,若是丢了厦门,在北洋叛逆的水陆进攻下,福泉二地必不可保。福泉不保,则福建不安。还望众人大人迅速救援,以安福建,护法天下。” 大都督臧致平站起来道:“厦门的重要性,不要我说了,林司令都已经说了,大家都说说如何援救厦门吧。” 李耀汉道率先站起来道:“如今厦门危如累卵,必派重兵方能解围。肇军新来护法,寸功未立而耀汉腆居督军之位,当真惭愧,耀汉愿意率军南下抵抗。”许崇智道:“李老哥太客气了,肇军弟兄新来福州,水土不服,不宜劳师远征,此战还是崇智去吧!”臧致平想了想道:“刚才林司令也说了,厦门事关海军生死,不可有失,许司令进军厦门,我自是放心,不过汀漳唐国谟那边还需要耀汉兄留意一下。”李耀汉当即点点头道:“兄弟这就下去准备,明日开拔,与沈红英部分别驻往大田,宁化,这样不但能够遏制住蠢蠢欲动的唐国谟,也能及时驰援许司令!不知道诸位大人意下如何?” 臧致平道:“李督军提议甚好,就这么办吧!同时调动新编福建第一师随着海军出征。” 海军司令林葆怿当即表示道:“甚好,对于诸位大人对海军的支持和爱护,我林某人深表赞同和感激,即日起我护法海军南下。” 众人商量妥当之后,许崇智一马当先率新编福建第二师只如泉州朝着厦门奔去,李耀汉的肇军也出了福建去往大田。臧致平的新编福建第一师则登上林葆怿的运输舰,杀气腾腾地奔向厦门,别人怕北洋海军,他林葆怿可是不怕,都是从小一起上学的兄弟,谁几斤几两谁还不知道啊,再说如今中国最厉害的海圻号战舰就在自己手里,真要打起海战来,要怕的也是那些北洋叛逆!再说了厦门,泉州,福州一线都在护法军手中,只要北洋海军敢闹腾,海陆夹击之下绝对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 常振邦站在军舰上面,望着天边偶尔飞过的一只只海鸥,出神地说道:“大海真是浩大!是不是上船久了,人就会变得开朗许多。” 他身边站在的是海军宿将萨镇冰,他如一根标杆一样这在哪里,望着远处隐隐约约的厦门,道:“若真是这样就好了,可惜这么多年来,老夫只看到好小伙变得放纵狭隘自私,真正放开胸怀的或许是二三十年前的那些老兄弟了……”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笔直的身躯忍不住颤抖了几下,泪水也缓缓地流了下来,是啊,那些年轻的充满勃勃生机和朝气的面孔一个个在甲午年间沉没在大海之中了,那是一曲国殇的千古绝唱,毫无争议的壮烈之举,只可惜那些精华的,好的,都沉没了,只剩下自己这些残次品活了下来,以至于中国的海军一代不如一代,为了区区几十万大洋便投敌了。 常振邦道:“此日漫挥天下泪,有公足壮海军威!” 萨镇冰却擦干眼泪,十分伤感地说道:“都是些陈年往事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常振邦道:“那就说一下高兴的事情吧,事成之后,厦门划归海军部管理,厦门镇守使人选由海军部和粤赣闽巡阅使联合甄选,薪资待遇由福建方面发放。泉州赋税五成归海军部。” 萨镇冰点点头,道:“多谢常大人慷慨,其实泉州和厦门有一个就够了,海军部感兴趣的是广州湾。大人若是……” 常振邦道:“这事扯得有些远了,林葆怿的舰队之上必有大量闽军随行,又有海圻,老将军务必小心啊。” 萨镇冰道:“不劳大人操心,此事事关海军又是我闽人私事,萨镇冰自有解决之后,大人若是怕伤了贵体,我可让人将你送入岸上。” 常振邦道:“也好,振邦再此也是累赘,非但帮不了大人,反而让您有分心之忧,振邦还是上岸去吧!” 萨镇冰道:“大人可愿意去泉州?卢永祥,王桂林已经分别在泉州等地登陆了,将大人放在那里,很很安全。” 常振邦摇了摇头,道:“萨大人在这里放下我就可以了!” “这里?”萨镇冰有些惊讶的说道,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地,正是茫茫大海之中,又是敌我双方鏖战之地,如何放他下去?此人一死,粤赣闽三省必然大乱,海军自然担不起这份责任。再说舰队上还有他的卫队旅,这些人若是得到了消息,怕又是一场折腾。想到这里他不禁摇了摇头。 常振邦扫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道:“麻烦老将军放一艘小船下去!振邦读书之时便有踏一叶之扁舟,凌万顷之茫然的念头了。” 萨镇冰冷冷地说道:“大人你可要想好了才是。海上风浪绝非路上可比。” 常振邦笑道:“老大人可愿意成全振邦这小小的心愿?” 萨镇冰见他依旧如此执着,想要挥手让海军放下一艘小艇,送他远去,却终究还是缓缓地缩了回来,冷冷地说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衡,圣主不乘危而徼幸。大人年纪虽轻,却权贯粤赣闽,威震江浙,敌慑桂湘,乃国家不可缺少之栋梁之才,所以大人这个要求,请赎萨镇冰不能做到!” 常振邦笑了,道:“若振邦刚才的要求在老将军看来有些不妥的话,那么振邦权且收回,请萨大人送振邦入漳州吧!” 萨镇冰点点头,几艘运输船过来,讲常振邦以及他的卫队旅送到了漳浦。常振邦一登陆,便率领着卫队旅赶往龙海,与王德旺部兵合一处,王德旺听到常振邦归来之后,忙羞愧万分地跑了过去,咣当一声跪在常振邦面前道:“卑职无能,没有守住福州,还望大人责罚!”常振邦伸手将王德旺搀扶起来,道:“德旺你做的很好,何罪之有?逆贼臧致平作乱闽北,你势单力薄不敌,奉命南撤之中能将手下武装半数以上带回来已然做的不错了,为我军反攻福建,扫除叛逆立下了大功。你是非但无罪,反而有功!” 王德旺见他如此说话,悬在心上的大石头总算落到了地上,整顿部队之后,在常振邦的命令下,配合驻扎在长泰的王熙凤部进攻猛烈进攻厦门,厦门留守的李崇寅部是一个新编步兵旅的编制,尽管有林国赓二千多人的海军陆战队的协助已然无法抵抗王熙凤部发起的猛烈攻势。节节败退之下,借助着厦门城上的火炮和磐石炮台的协助,才勉强遏制住王熙凤部前行的步伐。 王熙凤通过望远镜看着前方的战事,不由得冷冷一笑,发出了命令道:“兄弟们现在正是一鼓作气拿下厦门的时候,给我冲,谁第一个登上厦门城头老子赏大洋五十块!”副官还没有将军令传下去,他身后便传来一阵淡淡的声音道:“兄弟们也累了,告诉伙房弄些好吃,好好犒赏一下兄弟们,也让兄弟们好好休息一份,毕竟以后打仗还是要靠他们。” “他娘的!谁……”王熙凤恶狠狠地回过头,他倒要看看谁敢如此明目张胆的与自己作对,这一看不要紧,赶紧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大人,你怎么来了。” 常振邦笑着走过去,将他搀扶起来道:“兄弟们为我常振邦卖命,我怎么好意思待在后面做那缩的乌龟呢?” 王熙凤大惑不解地说道:“如今厦门已被我部和北洋海军匆匆为住,已成瓮中捉鳖之事态,此时正是一举拿下此城的关键时刻,大人为何下令停止进攻!” 常振邦道:“鳖还小呢” 第271章 :厦门之战(二) 许崇智率领第二师迅速行动,仅仅用了不到两天的功夫便穿过游仙,永春,抵达南安,安溪两县之时,已近黄昏,许崇智环视四周之后,见此地山峦起伏,水路纵横,密林丛生,端的险恶,实在是不宜久留之地,可如今天色已晚,兵士困乏,想要走出此地怕是也要好生费一番工夫了,他当即找来几个将领安排好巡防事宜之后,便让副官去安排兵士们烧火做饭搭帐铺床等一干相关事宜。 兵士们急行军了一整天,早就累的稀里糊涂了,有的抱着饭碗便呼呼地睡着了,有的甚至连饭都懒得吃,先躺下来睡一觉再说,许崇智从一个营中走了出来,叹了口气对心腹将领黄大伟道:“这批兵卒的素质太差了。”黄大伟道:“总司令,时间短,任务急能有这样的成果已经是难能可贵看了。”许崇智心情沉重地说道:“我知道,只是这些兵卒松懈成这般样子,若是敌人偷袭,岂不是成了他人的俎上之肉?”黄大伟道:“总司令没办法啊,毕竟长途跋涉这么远的路程,便是你的亲兵卫队都支撑不下来了,这些兄弟能够赶上来已经不错了,再说咱们四周已经布置好防御工事和巡逻的人手,就让他们好好歇歇吧!” 许崇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我们是革命军人,什么事革命军人呢?前面有座山,爬过去,前面有做是片海,游过去,前面是片雷区为了夺取胜利也要趟过去,黄大伟你是革命军人,就要严格要求这些兵卒,将什么封建落后的爱兵如子,当真是脑壳有问题了,这些年,我看你身上军阀作风越来越重,革命气息越来越淡薄,你这个样子可是很危险的,要时刻加强思想教育。” 黄大炜苦笑道:“总司令你变了!”许崇智一愣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黄大伟道:“大人与他人不一样,中山先生不过是落第秀才,蔡锷,陆荣廷乃是一介武人,他们起兵反满,是为了改换自己的门庭,你可是出生在显宦之家却起兵反满到底是为了什么?” 许崇智又是一愣,缓缓地叹了口气道:“黄大伟你当真糊涂了,满清朝廷已经严重禁锢了这个国家的前途和命运,只有推翻他们,这个国家才会绽放出新的生命活力。老佛爷对许氏家族隆恩浩荡,崇智结草衔环也报答不尽,然而为了这个国家,崇智只能抛开私人恩怨,毁家纾难以解万民倒悬之苦,拯国家于未亡之秋。” 黄大伟却颇不以为然地说道:“皇帝退位之后,老百姓的日子可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好不容易在袁世凯手里有了点盼头,中山先生为了争权夺利发起二次革命……”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黄大伟的脸上,黄大伟的脸上当即凸起一个红色手印,许崇智冷冷地说道:“不许说中山先生的坏话!没有中山先生,袁世凯已经做了皇帝,现在为了维护临时约法,中山先生不得已才起兵护法,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明白吗?” 黄大伟道:“不是大伟不明白,是许司令你让中山先生蛊惑住了!” “大胆,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不成?聪明点的就给我乖乖的闭上嘴巴!”许崇智恼羞成怒的说道,他的胸中有火山喷发一般的愤怒却生生让他压低了声音,黄大伟是他心腹爱将,更是从武汉民乱起就跟着自己走南闯北,形影不离,两个人虽然姓氏不同,情感却要超过了一般的兄弟。尽管黄大伟当着他的面指责了中山先生,他还是不想将此事闹大,还是想保全黄大伟一二。 黄大伟道:“北京那边是责任内阁,昆明那边是大元帅制,两边到底谁更符合临时约法,大人应该比我心里有数,他孙……”还没说完,许崇智一拳打在他的腹部,他疼痛地扭曲起来,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一旁的马弁听到动静之后,赶了过来,许崇智看了一眼一脸狰狞半头冷汗的黄大伟道:“大伟,你身体抱恙,应该多加休息才是,这次的军事行动你就不要参加了,来人送黄旅长回福州,路上若有什么差池,休怪本司令军法无情!” 几个马弁听到命令之后,立即架起黄大伟,将他拖到一匹马上,连夜折回福州。 望着黄大伟远去的身影,许崇智的心中却是久久无法平静,黄大伟的话有理有据,恐怕任何一个智商正常的人都难以反驳,只不过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人们才轻易地否定北京台面上的那些总理,总统,真的比起治国的才能的,中山先生未必比得过这些上面的这些人,不过骂娘总比办事容易,他有时也觉得中山先生近年来独断专行比之那些北洋督军,总理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中山先生的想法是好的,可是明明是为了国家富强,为了百姓安康自己这些人才汇聚在中山先生身边的,可是为什么一次次革命下来,国家却因为这些人而衰败,百姓却因为这些人而流离失所,难道自己这些人当真做错了什么?才让国家一步步变成这样的状态。 他不禁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的现在的头好疼,转身回过身,朝着自己营帐走去,今天长途跋涉这么远的距离,累的自己脑袋就不灵光了,或许好好地美美地睡他一觉,明天就想通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地方,几声锐利的枪声打破了夜的宁静,许崇智大声地找来副官,兵士们迷迷糊糊地叫醒,拿起枪支在各自长官的带领下,稀里糊涂地进入了简单搭建的防御工事之中,许崇智也召集来大小军官开始指挥布局,众将领强打着精神耐心地听取着军事会议中关于自己部分的相关内容,谁知道半个小时之后,侦察兵竟然传来消息,枪声是猎户上山打狼无意间响起的,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敌袭,众人听到消息之后纷纷骂娘,不得已只好各自回营休息去了。 许崇智却隐隐约约觉得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只不过他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儿而已,如今福建只剩下漳州,龙岩两地而已,其余各地均已经落入福建护法军政府手中,而此地所在的为止正是西有李耀汉的肇军,北有福州臧致平的第三师,南有厦门海军部队,正是大军重重保护之下的安全之地,虽也有不少劫匪山贼,但这些货色撑死了也不敢跟护法军碰面,或许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敢让新编第二师如此卖力地急行军,只可惜许崇智还是感到了周边隐隐预约一丝丝敌意的传来。 就在他努力说服这只是自己的错觉,其实并没有事的时候,突然不远处的深林中又传来几声尖锐的枪声,喊打喊杀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也不小,许崇智立即从行军床上跳了下来,大校军官也迷迷糊糊地赶了过来,商量了好半天的应对之策后,派出去的侦察兵才慌慌张张地跑来道:“启禀总司令,附近乡邻中突然有野猪冲出来踩踏良田,民众愤怒,起来讨伐,这才引起了这么大的动静儿。” 许崇智无力的挥挥手,再次让将领们推了下去,一个人愁眉苦脸的挠着头发,望着军帐中的行军地图,昏昏欲睡却又想打精神,突然一只小飞虫从他眼前飞过落在了地图上的海面上,他烦躁的伸手一挥,小飞虫当即飞起,饶了两三圈之后,最后嗡嗡地再次落在了地图之上,地点正是南安,安溪两地之间,突然一个亮光在他脑袋中闪过,尽管他不愿意这么做,但不妙的预感还是督促着他找来半睡半醒之中副官,在他耳边小声地低语了几句,副官懵懵懂懂地点点头,摇摇晃晃的下去了。 “哼,你们这些雕虫小技怎么能瞒得过我许崇智!”许崇智冷冷一笑随后迷迷糊糊地身子往下一歪,咣当一声砸在铺着行军地图的桌子上,门外的马弁听到动静不对,打折哈切闯了进来,却见许崇智倒在桌子下面呼呼大睡,两个马弁相视一笑,过去将许崇智就丢到了一边的行军床上。为了胡乱的盖上了一场单子,便打着哈切走了出去。 不远处,戴云山上,王桂林嘿嘿笑着对着身边的参谋说道:“小子,这扰敌之计可以啊,长途跋涉又闹腾了两次,估计也差不多了,咱们下去溜达溜达会会许总司令吧!” 参谋想了想道:“咱们出其不意又以逸待劳,胜算极大,要不要再折腾他们一下,这样兄弟们的伤亡会更小一些。” 王桂林想了想,道:“算了,折腾了两次估计他们很难睡着了,那许崇智也是厉害人物,再闹说不定就露馅了,告诉兄弟们跟老子下山立功去吧!” 很快隐蔽在戴云山中的王桂林部便集合完毕,人人擦拳磨掌,争先恐后一般朝着许崇智的大营冲了过去。 第272章 :厦门之战(三) 三天前,王熙凤发动厦门之战前,便将王桂林,卢永祥等一干人马送到了泉州沿岸,这泉州在原来是中国第一大港,朱明闭关锁国之后,这里官方港口渐渐没落,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良好的地理环境使得这里很快便成为走私团伙的秘密基地,肥美的油水,巨大的利益让官商勾结的恶之花也迅速盛开,却让那些苦难的靠海吃饭的百姓进一步没落,没有活路的他们更是一个个铤而走险,装扮起了东瀛倭寇四处大劫,谁知道这一试当真赚大发了,这杀人越货又没有什么核心竞争力,于是乎爱好山寨的东南沿海群起响应,这好日子没过多久。便被戚继光杀了个底儿朝天,这还不算,那些活下来的人也渐渐成为了堕民,满清拔贱入良,这些人从海入军便成为良民,有了一线生天的机会所以满清的海军几乎成了闽人的天下,看着那些和自己一起光着腚玩大的小伙伴成为耀武扬威,充满洋派的海军官兵,那些没有选上的堕民眼红之下,改变自身命运的念头就更加强烈,革命邪说如火如荼,武汉民乱之后,这里几乎成为了革命之乡和动荡之城,稍不满意便武装起来折腾一番,按照中山先生的说法这里的人民觉悟高,按照马克思的说法是丢下的之后鄙视和贫穷,而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按照当地人的说法这里是穷山恶水出刁民,按照常振邦的说法是百万精兵藏于其中,我辈只要粮饷齐全便是功德一件了。 早在王桂林部登陆福建之前便被常振邦告知厦门将会有一场大仗要打,聪明人不多说话,卢永祥和王桂林便知道怎么回事了,当即两人碰头制定了协助常振邦打赢厦门之战后,再抢占附近州府,拿下福州城,以事实占领强迫常振邦承认他们对福建的统治的计划,所以这王桂林便连夜赶上了戴云山,附近州府以为他们是支援厦门的护法军也就没多在意。 这戴云山位于泉州北部,乃是三明地区进入泉州和厦门的必经之地,山势不雄伟却也山峦起伏,密林极多,只要处理得当窝藏下一个旅团毫无问题,所以王桂林部在戴云山上养精蓄锐两天,当地官府毫无知觉,许崇智四处派去的侦察兵也没有察觉到,但这并不代表王桂林部没有察觉到,他当即派出了几个侦察兵装扮成当地乡民的样子,折腾了许崇智部两次之后,最算摸清了对方的底儿,所以这才如猛虎下山一般攻了过去。 王桂林部养精蓄锐良久,士气高涨,人人奋发向前,几乎如洪水一般冲了过去,杀声震天之下,许崇智提前布置好的防御工事几乎毫无抵抗之力便被王桂林部一一击破,大杀四方,眼瞅着就要攻入中军大帐了,便听到周围一阵山呼海啸之声,无数福建护法军从四面八方的山林中围了上来,一边进攻,一边大声喊道:“小贼,你已经中了我家总司令的妙计了,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王桂林部眼看着四周都是敌人,顿时慌乱无比,使其迅速低落下来,王桂林不得已只得下令退兵,福建护法军冲杀一阵之后,也鸣鼓收兵而去,王桂林忙一边安抚兵士,一边清点兵马,并无多少伤亡之后,当即下令退往戴云山深处。 许崇智醒来之后,稍微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便让人将俘虏带了过来,道:“你说实话,吃饱饭之后,给你路费回家,你不说实话,立即拖出去毙了!”这俘虏忙小鸡吃米似的点头不止,当即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许崇智得知昨夜交手的是王桂林,不由得大吃一惊,随后也从俘虏口中得知卢永祥已经抵达福建,当即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起来,他立即将副官招来,让他去附近县城将电报传往了大都督臧致平,臧致平接到电讯之后,立即将福建支部长招来道:“赵无能先生,福建现在面领着最危险的境地,常大人从上海将卢永祥,王桂林的兵将运来,我要带新编第二师亲赴厦门,福州便拜托你了。”福建支部长赵无能嘿嘿一笑,道:“您是福建护法军政府的大都督又是昆明护法军的元帅,这身份,这军威,便是逆贼常振邦也比不过您了,那卢永祥不过是残兵败将,自然马到功成,旗开得胜,至于这福州城你就交给我们这些同志吧!福州城内百万民,革命旗开千万兵,浴血护城无人敌,管叫天下尽太平。” 臧致平道:“赵无能先生,你的诗句我不敢苟同,只是希望你能守好福州就好了。” 赵无能道:“十万青年十万兵,除非常振邦敢杀光福州城的所有人,否则他休想跨进福州城内一步。” 臧致平看他说的信心十足,心中却隐约不安,忙叮嘱道:“若是事不可为,不妨让城别走,常振邦也是爱民之人。” 赵无能道:“此言差矣,革命群众都有为革命献身的精神,他们是不怕死的!” 臧致平感觉不对劲儿道:“百姓是这个国家的基础,爱民护民才是官府正道。纵然革命人不怕牺牲,也不能白白牺牲。” 赵无能很不以为然地说道:“这些爱民如子大道理不用大都督说,我也是知道,如今多事之秋,正所谓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只要咱们守住了福州城,民族便有了希望,若真事不可为,我会保留一下革命种子以待他日。” 臧致平叹了口气,在广州,在南昌发声革命党用人命填城的作法他当然不会觉得是真的,不过赵无能的话却不知道为让他突然想起了这种事,他忍不住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守城的还有一个混编旅在。加上赵无能这些人估计能撑到自己得胜或者溃败回来吧。 与此同时,宁化的沈红英部也接到电报急速赶往大田,而驻守在大田的肇军也接到电报迅速南下与许崇智回合于厦门城外,并与王熙凤部大战与厦门城外,鏖战许久,王熙凤部虽然有王德旺部的配合,但终究力不能支渐渐退去。肇军击鼓进军一直追杀到了长泰,却被常振邦的近卫旅从一旁杀了出来,王熙凤部乘机反攻,肇军大败,撤退道厦门城外。常振邦挥师东进,收复了王熙凤所部所失阵地之后,便构建起防御工事,与厦门城外的许崇智部,李耀汉肇军针锋相对。 许崇智等人的支援极大缓解了厦门城内外压力,杨树庄当即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并为肇军和许崇智部送去了美酒佳肴。 杨树庄道:“多谢许总司令,李督军千里来援,树庄大感欣慰,仅代表厦门城内一众海军将士叩谢诸位大人救命之恩!”说着杨树庄便要跪地口头,许崇智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道:“兄弟,使不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杨大人太见外了。”李耀汉也抢着说道:“厦门安则福建安,厦门失则福建亡,这唇亡齿寒的道理咱们还是懂的。”许崇智不满地看了李耀汉一眼,道:“无论海军还是陆军都是护法军都是一家人,哪有自家兄弟有难不来救命的道理。”杨树庄道:“海军必将铭记两位大人今日之恩,只要有厦门海军在。福建就是中山先生的天下!孙先生万岁,中山先生万岁,护法军万岁!” 李耀汉,许崇智也跟着对方高举双手,大声喊了起来道:“孙先生万岁,中山先生万岁,护法军万岁!” 高呼万岁之后,李耀汉,许崇智,杨树庄坐在了营帐之中探讨起来今后的攻防战,李耀汉抢先说道:“民国叛逆常振邦号称粤赣闽巡阅使,但其主力不过是北洋第六师,新编江西第一,第二,第三,第四师而已,如今北洋第六师追随李廷玉镇守江西,第三师驻守九江巢穴,第一师驻扎粤北守住常振邦退王江西的道路,第二师镇守惠州防卫江西,第四师盘踞南昌,至于其他镇守使,师长不过是附庸与他……”说道这里的时候李耀汉脸不由得一红道:“就像兄弟护法之前,也是常振邦的附庸而已,所以对这些镇守使大人的心思还是很了解的,只要咱们不动他们的权利,他们也不会死乞白赖地卖命为常振邦打江山。所以这次跟随常振邦进攻厦门攻略福建的兵马并不多。” 许崇智道:“李督军说的极是,北洋第六师虽然是常振邦手中最有力量的精锐军队,但毕竟是北洋系统不是他常振邦的江西系统,所以福建出了事之后,李廷玉有自立门户之心。所以这江西第三师是动不了的,至于吴鸿昌,岳兆麟等人,以前是常振邦同僚,现在成了他的下属,心中自由一股怨气,若是没有福建护法之事,或许常振邦还调动得了这些骄兵悍将,只可惜如今事态不明,他们也乐得在赣闽边缘冷眼旁观,咱们若是在厦门打败了常振邦,粤赣两省不说土崩瓦解也着实要让常振邦头疼了,反之,这些兵马立即就会朝着福建开来,到了那时只怕福建民众要遭受倒悬之灾了。” 杨树庄道:“只要解了厦门之围,海军愿意帮助徐总司令南下广州,护法粤赣!” 李耀汉忍不住冷哼一声,端起酒咕咚咕咚喝了起来,看着杨树庄讨好许崇智的媚态,他心里就很不高兴,虽说他如今也是个督军了,可是上面有元帅大都督,总司令,算来算去自己这福建督军的位置竟然是老三,还不如自己在肇庆的时候,天高皇帝远,自己便是王。 …… 厦门城外不到五十里的地方,便是常振邦讨逆军的大本营了,王熙凤,王德旺,赵老四,张小六这些人围在常振邦的中军大帐中陪常振邦说着话,今天厦门城外多了许崇智的部队和李耀汉的肇军,从人数上看,自己这边已经不占优势了,从战斗力上看,许李两军并不比自己差,又有城内的海军助战,这仗还真是越想越难打,王熙凤的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可是常振邦却像没事人一样依旧和一旁的王德旺等人说笑着,赵老四也跟没事儿人一样喝着酒,这样泰然自若的神情给了王熙凤一份信心,只可惜他不是盲目相信常振邦的人,在恐惧再次袭来的时候,他忍不住问道:“巡阅使大人,如今厦门城中的兵强马壮,鱼鳖大成,不知道大人什么时候抓呢?” 常振邦看了他一眼,道:“熙凤,你有些心急了!” 王熙凤道:“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守之,不若则能避之,大人,如今咱们城外的军队人数上已经少了,若再来不了援军,卑职恐怕抓不住这头鳖了。” 常振邦道:“你想问咱们的援军什么时候到?” 王熙凤点点头,道:“江西,广东至今还有没有军队调动的迹象,我也没有接到巡阅使衙门传来的支援电报……” “不会有支援电报了。”常振邦淡淡的说道:“该有的援兵都已经到了,剩下的就等最后的鳖上钩了。” “什么!”王熙凤大吃一惊道。 常振邦淡淡一笑,充满自信地说道:“好戏已经拉开了序幕,在等两三天便要收网了,熙凤你好好表现一把,事后,你便是福建护军使了。” “谢大人提携!只怕小人力有不逮!”王熙凤苦笑着说道:“小人心里只想好好地打赢这一仗,摘下常败将军的帽子罢了。” 他可没这么奢望过,虽说他是九江派,但战绩一向不如意,惠州城大败,厦门大败这样的战绩如何拿得出手,怎么敢厚着脸皮当什么护军使?只要常振邦事后不责怪,让他依旧做个镇守使就心满意足了,不过即使是这样,恐怕也会有不相关的闲言闲语吧!哎,想到这里他轻轻地谈了一口气,自己的运气实在太差了,大人给了自己两次立功露脸的机会,可惜都被自己丢了个干干净净。 常振邦呵呵一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百战百胜之人自古就没有,熙凤我很看重你,你也要不要看轻自己才是,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此战我军必胜,不但你头上常败将军的帽子可以摘下来,甚至还能名留青史!” 王熙凤苦笑着说道:“大人你谬赞了,卑职一定做好所有的准备!” …… 厦门城外两支舰队如两条钢铁长龙一般长牙五爪地对峙着,从上空看,这两个支舰队之间的一举一动似乎都缩差无比就像一只巨大的怪兽对着镜子一般,唯一不同的或许便是北边舰队上的旗帜上面多了护法两个字,这两个字就像镜子上的污点一样,擦去之后,便毫无不同了。 萨镇冰站在舰首望着北边的舰队对着身边的副官说道:“打旗语,说我要和林葆怿说话。” 副官看了一眼颇具威严的萨镇冰道:“大人,敌我电报频率相互了解,发电报还快些!” 萨镇冰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你去打旗语吧!旗语是我们海军男儿的语言。” 副官马上命令船手站在了桅杆上,按照萨镇冰的要求发出了旗语。 海圻舰上的林葆怿收到旗语之后,沉默了一会儿,道:“打旗语,说我同意会话!” 此时站在他身边的革命党海军舰队支部长有些不满地说道:“萨镇冰那老东西有什么好谈的,他要战便战,要降便降,咱们海圻船坚炮利,四海无敌,岂能怕了他!” 林葆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二三十年前船坚炮利的北洋水师还不是败了。” 舰队支部长道:“满清残暴无能,以区区百万愚蠢贪婪的满洲人挟制我四万万汉人同胞对抗文明开放之东瀛友人,妄图附庸韩国,当真是愚昧无知,刚愎自用自然民心尽失,岂能不败!只有孙先生上去了,中国才能富强。”舰队支部长洋洋得意的说着,等他说完却返现舰队上几乎所有的海军官兵都红着眼恶狠狠地盯着自己,自己仿佛掉入狼狗的羊崽子一般。这绝不是什么好现象,不由得想到中山先生来时交代给他的话,海军将领皆不可信,四十万大洋能买过来也会被被人买过去,唯有抓紧机会将这些海军将领换成那些中山先生坚决的革命拥护者才是万全之策,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他深以为然。 林葆怿冷冷的说道:“北洋水师为国战死乃是我们海军的骄傲,东瀛人也绝不是什么好鸟,孙先生为了讨好东瀛人 第273章 :厦门之战(四) 厦门海域外,南北两舰队之间的一片空白海域之中,两只孤零零的舰缓缓地驶向了对方,在两舰相撞就差仅仅几米的地方,两艘舰如柱石一般稳稳的停住了,明月缓缓地从两舰之间的地方升起,颇有些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味道。 萨镇冰孤傲笔挺的身影与其说是一尊塑像,不如说是一座船首像更恰当,二三十年前的悲剧没有让他成为英雄,但却让他成为北洋海军的代名词,只要他出现,船队上的人总会多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悲壮感,有着这一种突如其来的使命感,那是一种身为海军比起其他的职业的优越感和满足感。 林葆怿见了萨镇冰下意识地立正敬礼,一旁的舰队支队长有些不满地说道:“林司令你是革命同志,他是北洋叛逆,如今又是敌我交战之双方,立正行礼未免过了。”他说完很是不高兴的回头吐了口痰,却发现身后的大小海军官兵也如林葆怿一般立正行礼,这让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荒谬感和不安全感,在他意识之中,敌我双方就应该痛痛快快厮杀一场,打不过不敢打的话就应该痛痛快快投降才是。这么叽叽歪歪哪有一点男人劲儿,更不要说对一个,民国叛逆进行着这立正行礼的勾当,这说好听的是念旧,说难听的可就是脚踏两只船的嫌疑了。难怪中山先生信不过,便是他看了眼前这一出,心里也不怎么会相信这些舰队上的海军有什么革命现身的精神,果然还是中山先生说得对,应该尽早将这些海军都换成中山先生的支持者。 萨镇冰淡淡地说道:“葆怿,许久不见了。” 林葆怿道:“老师看到你身体这般硬朗,葆怿倍感欣慰。” 萨镇冰道:“你的事情我知道了,铸成大错的是黎元洪那个蠢物,你受人挑拨叛逆而去也有小错,说这些估计都晚了,天要下雨娘要改嫁由你去吧,只要你能让这些跟你一起的海军兄弟过得好就够了。一个人可以不对上司负责,但却不能辜负下面的兄弟,这句话算是我给你的临别赠言吧!” 林葆怿闻言忍不住潸然泪下,自从护送孙猴子去了越南之后,整支舰队便成了没人要的孩子,只能忍气吞声地在越南小渔港中停泊。原来说好的水陆并进收复广东,将广州湾作为他的驻地,可理想丰满事实残忍,孙猴子根本无力督促唐继尧陆荣廷出兵广州,也就让他们寄人篱下,受尽白眼,且不说那些安南人三天两头的上舰搜查,肆意妄为的挑衅和收受贿赂,更可悲的是那些越南渔民竟然不愿意出售淡水食物,更是让他们伤透了脑筋。毕竟民以食为天,说的再好肚子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啊,外人看到的永远是风光的外表,内心的孤苦却是无人在意。 舰队支队长冷冷一笑道:“老家伙告诉你,林司令率部跟了孙先生之后,便是走上了光明大道,弟兄们的生活也会越来越好,如今厦门也划归为海军城市了。老东西你若是识时务,不妨归顺了中山先生,从此翻身做主人不在受那些北洋军阀的闷气!” 萨镇冰道:“你们为孙猴子当奴才,孙猴子为唐继尧陆荣廷当奴才。唐继尧又为东瀛人当奴才,这种为奴才当奴才的奴才,其中滋味你喜欢就好,但我们堂堂海军男儿自然做不出来的。” 舰队支部长脸色顿时变得铁青道:“你这民国叛逆,竟敢在本官面前如此放肆,来人给我炮轰了此贼!”满船舰队官兵没有一个人听他招呼,尽管几个革命党想要动手,但是看着四周毫无动静,只好作罢。 林葆怿冷冷地瞪了支部长一眼,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支部长不悦地说道:“民国叛逆,谈何来使!” 萨镇冰冷冷地说道:“你是何人?” 支部长昂首挺胸道:“老子官居革命党舰队支部长。” 萨镇冰突然双眼怒睁,大声呵斥道:“没有政府职衔孙猴子在老子面前也不敢称自己的本官,你不过是孙猴子私人党羽的头目,竟敢自称本官,当真荒谬!便是洪宪皇帝的亲儿子也不敢称本官,他孙猴子难道真以为自己是皇帝不成!” 支部长勃然大怒道:“洪宪逆贼袁世凯出卖国家权力妄图窃国称帝,你怎敢与中山先生相提并论!” 萨镇冰道:“洪宪皇帝据理力争力屈之下未丢一寸国土,孙猴子为了篡夺权力竟将十三省以外国土尽数给了东瀛,两者相比,谁是叛逆一目了然,何须多言!” 支部长恼羞成怒道:“窃国大盗袁世凯那是出卖国家利权,卖国啊,中山先生是为了争取东瀛友人的帮助,你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怎么如此不懂事!” 萨镇冰傲然说道:“我辈从军就是保家卫国,三十年前东瀛人想要朝鲜,辽东,李鸿章李中堂说可以,先干掉我们北洋水师再说,结果东瀛人只得跨过丁汝昌邓世昌等人的尸体,去拿朝鲜湾。现在孙猴子想要给东瀛人满蒙之地,老子也不反对,消先灭了我北洋海军,打垮我北洋诸军,自然可以拿走满蒙之地,否则免谈!” 支部长气急败坏道:“老东西,老子现在就要了你的命!”说着掏出枪便要射杀萨镇冰,一旁的林葆怿忙伸出肘子撞了他一下,子弹射偏,集中了萨镇冰身边副官的肩膀,支部长见没打中,很是不高兴地说道:“林司令你这是干什么!” 林葆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拳照着他的脑袋便将他掀翻在地,转身对着萨镇冰道:“学生后悔了,已经没有路可以回头了。老师和诸位兄弟多保重吧!”又一个敬礼之后,转身进了舰仓之中,两边官兵也纷纷向昔日的兄弟明天的敌人敬礼致意后缓缓地分开了。 萨镇冰道:“旗语,随时欢迎兄弟回家!” 他的旗语已经打出,海圻舰一片静默,随后打出旗语道:“一路顺风!祝万胜!” 双方旗语来来回回,动作单一枯燥,舰队支部长看了也不觉得什么,起码一路顺风他还是见了好多次的,知道这是舰队礼节,也就没太在意,只是找来了一些革命党人连同舰队军官,福建第一师的高层军官一起做站前动员会,林葆怿等海军军官和福建第一师的军官先后退去之后,舰队支队长冷冷地说道:“福建人从满清到现在都把持着海军的上上下下,今天的场景想必你们也看了,其中难免有猫腻,所以林葆怿此人并不可信,但现在也不能不信,诸位革命同志务必时刻保持警惕,若林葆怿有所不轨,咱们务必先下手为强,为中山先生抱住这些舰队!下面我来安排一些相关事宜,在行动前,你我务必保持警惕!我再说一遍,这个计划永远不会取消,只会更改时间!”说着压低声音将任务分解了下去,别看支队长对海事并不了解,但是搞起这一套暗杀夺权的把戏倒是头头是道,当真是个人才。 林葆怿回去之后,也立即召开了海军军官中上层会议看,虽然说一般这种事情一般都是在海军城市开展,很少在旗舰上举行的,不过大敌当前,也顾不上这些细节了,统统在海圻舰的船长室内围成一团,变了味的咖啡四处飘荡着诡异的香气,却无法压制住萧瑟的气氛。林葆怿环视了海军军官们一眼,道:“明天,作战计划将正式启动,厦门是我们护法海军的生死命门,有之,护法海军才算有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不想在越南的时候那样寄人篱下,无之,放眼整个东亚,我们将无处栖身!还望诸君努力,夺取最终胜利。” 沉默良久,一个护法海军军官站起来,问道:“老师,最后打出的旗语是真的吗?” 林葆怿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旗语你都看不懂吗?问这样蠢的话,你的海军素养何在!” 护法海军军官羞赧地退了回去,另外一个海军军官说道:“若这是老师的意思,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没有理由不答应下来。” “住嘴!胜败未定,怎么能说这等丧气话!”一个倾向孙猴子的海军军官大声呵斥道。 当即他身边便有一个海军军官说道:“我觉得胜负已定,我们从上海叛逃之后便注定落下了失败的种子,即使我们大败了老师,若是福建沦陷,我护法海军将重蹈威海卫之殇,所以我觉得应该和老师好好谈谈。” “混蛋!你可叛徒!”孙猴子的支持者勃然大怒,挥拳向军官打去,军官早有防备,身子往后轻轻一靠,一把抓住了对方手腕,猛地用力往下一拽,孙猴子支持者猝不及防咣当一声被拖到了地上,军官伸腿便如狂风暴雨一般踢了过去,旁边自然有帮忙的,可明显却是拉偏见,暗中更是不少人对孙猴子的支持者拳打脚踢,但孙猴子的支持者也不在少数,否则林葆怿也拉不出这么大的队伍。眼瞅着就要变成一场血战,林葆怿狠狠地拍打着桌子,吼道:“闹什么闹,敌人还没有打过来,咱们自己就乱成一片了,这成何体统!”众海军军官这才讪讪地退到了一边,原本随意站着的军官们也在无意中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排,革命党人虽然不多,但也有三四成左右的样子。 林葆怿看了刚才要和萨镇冰谈谈的军官道:“你要和老师如何谈?” 海军军官想了想说道:“老师拿咱们当亲生孩子,只要咱们回归不会太过计较咱们的罪过,怕就怕有些学长师哥们看不惯老师这般宽容咱们,暗地里使绊子,卑职以为咱们可以回去,但咱们只接受海军部的管理但不接受海军部的直辖,让老师给咱们找座海军城市驻扎,粮饷由咱们自己筹办,我想老师应该能够体谅和同意咱们的这个条件。” 此话一出,博得了在场大多数海军军官的赞成,便是孙猴子那边的人也忍不住附议起来。 林葆怿想了想,道:“这个法子好,这个法子好,就算那些师哥学长有意见也只能嘴上埋怨几句,碍不着咱们兄弟的事儿了。” “反对!林司令,我反对!”孙猴子那边最简单的革命者终于站出来道:“革命必定成功乃是不言而喻的道理,洪宪皇帝袁世凯嚣张跋扈不是也无法阻止护国运动的蓬勃发展吗?更何况当今的段祺瑞远远比不上洪宪帝,护法运动也就一定会成功了,咱们海军只有站在了胜利者的阵营中才能更好地发展起来,所以我并不赞成咱们加入一定会被推翻的北洋海军那边。大人若是觉得战局不明朗,不妨记住革命必胜,我军必胜,这样你的思路便会充满正能量。” 林葆怿冷冷地说道:“你说的很好,但你忘了一个前提!” “什么前提!” “只有活着加入胜利者的阵营才有意义,对于一个死去的人来说,胜败是无所谓的了。” “这……” “孙猴子那些人从老佛爷的时候就开始革命,刺杀,爆炸,造反等等不一而足,为此死去的人也不在少数,但孙猴子这些人从不涉险,所以为他死的人不少,但他的核心一直在,如今他成功的推翻了满清皇帝,他的革命党人也名扬四海,可是成功前夕死去的那些人谁还记得,便是黄花岗也只知道有七十二烈士,具体是谁?谁也不知道,李烈钧杀友夺美,不顾百姓死活放炮开城,恶贯满盈就因为他活着站在了孙猴子的一面,以至于很多人在上海为他抱不平。认为区区一个无名副官死了就死了,怎么比得过李烈钧对革命的贡献?此人做出了这等肮脏之事,只因为活着站在了孙猴子一旁,便有人为他洗白,可见活着是很重要的!” 孙猴子的支持者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李烈钧大人已经写过检讨了,这种事就不要再提了吧,毕竟谁还没犯过错!” “呵呵,杀人夺美,不明证典刑,写几个字就好了,是不是只要加入个革命党,就可以杀了你,占了你媳妇,然后写几个我错了的话就依然可以做大官,抖威风啊!我看着这样的时代还不如回到老佛爷的时候呢,起码有国法王章,礼义廉耻。兄弟们你们说对不对啊!” “就是这什么见鬼的革命党,怎么可以赶出这种杀友夺妻的恶心勾当,这要是放在我们那里是要千刀万剐下浸猪笼的!” “让李烈钧浸猪笼!” 倾向孙猴子的那些军官也是一脸的尴尬,毕竟常振邦将这事捅到了上海,人证物证一应俱全,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孙猴子却只让李烈钧写了封检讨就算过了,不要说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便是皇帝干出这等恶心的勾当,也要斩龙袍子,这革命了只要写封检讨就好了,只怕李烈钧这等人越来越多,升斗小民的生活只怕越来越难了。 林葆怿叹了口气道:“好了,这件事不要说了,现在咱们好歹也是护法军的人了,吃谁向谁的道理大家都应该知道,明天决战之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所以诸位兄弟务必同仇敌忾,杀敌报……报……才能回报中山先生的粮饷!”就算是他也无法问心无愧地说出杀敌报国四个字来,送走了轰然称喏的众军官之后,林葆怿留下了那几个最坚定地革命党派系的海军军官道:“不说以后,只说眼前的情形,明天之战势不可免,你们是坚定地革命党人,希望你们能起到带头作用,率先向老师那边进攻,否则以其他兄弟的操性,怕是不好开炮吧!支部长见了怕是又要捣乱了。”这些革命党人面面相觑,最后推出一个海军军官道:“司令大人所言极是,咱们革命党不怕死,可万一要是失败了,咱们革命的种子也要保留不是?所以我们的意思是让那些人先去,咱们这些人积极响应也就是了!” “对,对,说的在理啊,要有大局观,革命的种子肯定要保留的。” 革命党人纷纷赞同道。 林葆怿看着这些人的怂样,心有就有一股子憋屈气没出洒出来,只得挥挥手让他们走了。 夜渐渐凉了,海风从窗外呼啸而去,习以为常中海军官兵按照班次开始休息,林葆怿呆望着空荡荡的却依然撒发出咖啡味道的咖啡壶,不由得苦笑起来,他当真是太过乐观了,革命党嚣张跋扈却色厉胆薄,好谋而无断,蛊惑大事却惜身如金,见蝇头小利而不顾大局,如今这样的人群分布各个船舰,又有老师萨镇冰对战,明天一战势必艰难,还希望妈祖保佑就算败了也让海军兄弟们少一些伤亡。 第274章 :厦门之战(五) 清晨的阳光缓缓地从看似平静的大海中冉冉升起,护法舰队随之林葆怿的一声令下,缓缓地驶向了厦门,北洋海军也在萨镇冰的指挥下迅速穿越而去,如一座金刚山一般横亘在厦门和护法舰队中间,短暂的交战问好礼仪之后,双方作为最熟悉的陌生人,开始以彼此最熟悉的手段进行着殊死的较量。巨大的炮口,猛烈的声音,嘶鸣的汽笛声,将一切有技术含量的战术都掩盖下去,只剩下最原始的轰击与波动。 日夜驻守在磐石炮台上的护法海军官兵们听到对轰的声音,也纷纷迅速进入战争状态,扭转炮口瞄准了海域外的黑影,却没有动手,杨树庄望着前方最激烈的炮战也有些茫然,一旁的副官好心提醒道:“大人下令开炮吧,两面夹击之下,北洋海军绝无胜算。”他是许崇智选出来作为城市管理人才,送到杨树庄身边坐副官帮他管理厦门的,在他眼中北洋海军就算不是叛逆也应该是敌军了,可是磐石炮台上的海军将士们竟然持观望态度,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要知道前些日子护法海军还没有来支援的时候,磐石炮台上的海军官兵可是对北洋海军发起了猛烈的反击,现在援军来了,这些人反倒袖手旁观,未免有些过分了。 杨树庄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缓缓地转过头,一脸伤感和茫然地往这边远方,清晨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泛出金属一般的光泽,他缓缓地举起手,朝着前后用力地甩去,似乎他甩的不是胳膊而是泰山一般的重物,以至于他甩手之后,笔挺的身子也忍不住颤抖了几下,随着他的颤抖,磐石炮台上的火炮整齐的向上移动了很多,震耳欲聋的炮声朝着天外轰鸣而去,不似杀敌倒像是报信,接着火炮缓缓地降了下拉,再次秒向了小山一般的黑影停了片刻止后,大约有三四分钟的时间,火炮开始呼啸而去,同时北洋海军也开始朝着磐石炮台反击,前几次有外国军舰阻拦,没有让副官这些外人见识到北洋海军的厉害,现在生死关头也就无所顾忌起来,仅仅半个时辰之后,磐石炮台便几乎被炮弹清扫了一边,至少两门火炮被打哑,一座弹药库被击穿,索性弹药早就搬出了一部分,才没有引起爆炸。 磐石炮台两侧的胡里山炮台和白石头炮台也几乎收到了北洋海军不分伯仲的待遇,伤亡统计送到副官手中的时候,副官一下子便慌了神,一双手不停地抖动起来,忙向杨树庄问道:“没想到这北洋海军如此厉害!怎么办,大人!”杨树庄叹了口气道:“磐石炮台不可有失,速速让林国赓调来几尊火炮,万不能让北洋海军轻易靠岸!”副官听到之后立即慌里慌张地下去了,看着副官下炮台时腿软摔倒的狼狈样,杨树庄忍不住摇了摇头。 厦门海域内炮火轰鸣,许崇智部也立即和李耀汉的肇军也按照事先准备好的战略发起了冲锋,既然摸清了对方的兵力布置,也就没有必要采取太过保守的守城之道了,毕竟厦门城内的粮草早就被王熙凤部撤退的时候收买一空,等到杨树庄海军来时,才勉强搜刮了一些粮草,已经惹怒了不少厦门百姓了,虽说是为了革命不要顾及这些细节,可随着肇军和新编福建师团的抵达,粮食当晚就降到了危险线以下了,若不及早击退厦门外的围成部队,光是粮食问题就能让厦门城成为一座鬼窟,虽说粮草问题已经向福州方面请求调拨了,可是福州的粮食也不富裕,那该死的王德旺出了跑得快,搜刮也是个好手,几乎除了人,什么都没给臧致平留下,好在孙猴子让护法海军运来的粮食和大洋,否则用不了半个月臧致平的军队就不战自溃了。 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只有打垮了城外的王熙凤和王德旺,击溃了常振邦的卫队旅才是解决厦门问题的根本办法。 高喊着‘护法’的兵士们如浪潮一般涌向了讨逆军的防御工事。王熙凤冷冷一笑,当即让王德旺部配合,就着地势和防御工事对冲过来的护法军兵士们展开了猛烈的反击。 枪林弹雨起阴风,血海肉山命难求,短短一刻钟的时间,战场上便铺满了死尸和凄惨的哀嚎声,不过这并不影响双方接下来的战斗,别看王熙凤部有着坚固的防御工事和极好的地势,即使这样也无法将自己这边的伤亡降下来,看着一个个重伤再身的兄弟被抬下来,王熙凤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觉得自己应该为这些人做些什么,于是找来王德旺道:“老王,这些逆贼当真不好对付,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兄弟们的伤亡太大了,与其像这样坐以待毙,不若咱们迎头痛击好了。” “迎头痛击?”王德旺有些不解的说道。 “对,迎头痛击!待会我的人发起反冲锋,你的人给我守住了阵地就好了。”王熙凤信心十足地说道。 王德旺想了想道:“熙凤,你要知道大人身边只有一个卫队旅,你的人马至关重要,轻易损失不得啊,我看咱们还是稳健一些吧!” 王熙凤焦急的说道:“这样的战事如何稳健的起来,你的担心我也知道,不过你放心我的人马不会冲锋到厦门城下,只要击退这些人就好了。” 王德旺见他急了,伸手按住他的肩膀道:“慎重啊!慎重啊!厦门丢了又怎样?福建丢了又怎样?不过是重头再来罢了,大人可是万万不容有失的!” 王熙凤低着头想了想,突然一把推开王德旺,道:“厦门丢了,福建便丢了,福建丢了,叛逆水陆并进,东西互攻,广东必不可保,广东不保,则大人基业必将毁于一旦!所以厦门不能丢!我意已决!你配合吧!”说着便将队伍中的江西官兵们聚在一起组成了冲锋队,他则亲自率领冲锋队如狼似虎一般,大声喊着“讨逆”的口号冲向了攻过来的福建军队,一下子将这些人愣住了,猝不及防之下纷纷被干翻在地。 王德旺见他如此肆意妄为,听不进人言,顿时憋了一肚子火,不想管他却又不得不考虑到若是不帮他一把,光靠着自己手中的这点人马根本无法抵御护法军的进攻,无奈之下,只得吩咐下去让自己的人马迅速填充了王熙凤部的空缺,自己则代他肩负起防守的责任。 猛烈的炮火和反冲锋一下子打乱了护法军的进攻节奏,从渐不可支变为了缓缓败退,王熙凤的冲锋队则越杀越猛烈,护法军撑不下去之后纷纷溃败,一路碾杀,死伤无算。 王熙凤心情大好,一旁的心腹副官道:“咱们的反冲锋击溃了敌人,是不是应该退回防御工事了。”正在王熙凤犯嘀咕的时候,却见从厦门城东北部杀过一只军队过来,王熙凤用眼一看,正是沈红英部,随即下令立即撤退,虽然有王德旺的炮火掩护,冲锋队也伤亡惨重,沈红英的人品不咋地,不过他带的兵还是不错的,更加上以逸待劳,养精蓄锐了良久,自然很难对付。 沈红英嘿嘿一笑,对着防御工事之中的王熙凤喊道:“熙凤老弟,你是刘世钧的嫡系,也算是中山先生的人了,还不速速出来受降,跟随孙先生护法,不失忠义之名,不丢镇守使的之位,你我相识一场,还望老弟速做决定!” 王熙凤勃然大怒道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刘世钧以普通兵士待我,我以普通兵士待他,常大人不以我屡屡失败为耻,以肱骨干臣待我王熙凤,我王熙凤也比以肱骨干臣回报大人。倒是你沈红英,常大人待你恩重如山。镇守南宁又镇守潮州,兵为你用,从不计较,你却好随李耀汉叛国投敌,当真不知羞耻,今日竟敢在我王熙凤面前如此张扬,当真可恶,来人给我射杀此贼!为我出口胸中恶气!”说着她身边的兵士们纷纷举枪反击。沈红英早就躲到了人群之中,道:“王熙凤你如此不知好歹,那就休怪老哥哥不讲情面了。”当即下令本部人马攻打防御工事。不过他乃是想干大事的人,怎么会做出损耗自己实力之事呢?他的军队只是冲了几下便早早地退到了厦门城外的许崇智的大营之中,仗着打退了王熙凤的冲锋队,拿自己当了有功之臣,其麾下兵士更是要吃要喝令人厌恶。 众人正在许崇智的中军大帐商议军情之时,副官突然钻了进来,在许崇智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许崇智的脸上漏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随机喜悦地一把将副官滴溜了起来道:“这是真的吗?”副官艰难的说道:“有电报为证。” 许崇智哈哈大笑着将他丢了下来,副官从地上爬起来拿出比两份电报递了过去。许崇智匆匆看过之后,啪的一下丢到身前的会议桌上,大笑道:“唐国谟部发电宣布护法,并将军队从龙岩往长泰移动,只逼常振邦大本营,而我护法海军也成功地在漳州龙海放出了新编福建第一师,目前也已经奔向了常振邦所在的长泰。哈哈,此战我们胜利了。” 第275章 :厦门之战(六) 长泰是常振邦的临时驻地,张小六十分焦急的将两封电报递到了常振邦的面前,常振邦接过来,看了几眼之后,便丢入口袋中,随后淡淡一笑道:“当真是越来越热闹了。”赵老四盯着常振邦手里的电报,道:“小子,什么事儿这么有趣儿?”常振邦淡淡一笑,道:“唐国谟在龙岩宣布护法并调动军队南下漳州,希望一举生擒活捉本官,与此同时护法海军林葆怿部在与海军交火中,虽然没有击退海军的拦阻成功登陆厦门,却在龙海沿岸成功让新编福建第一师登陆,目标也是长泰。” 赵老四听了忍不住嘿嘿大笑起来,擦拳磨掌道:“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老子可要好好地和这些狗东西较量一番。” 张小六却一脸严峻地说道:“常大人,咱们在长泰的只有一个卫队旅,对方人多势众咱们也不畏惧,只是唯恐唐国谟,福建第一师,厦门那边三面环围,困守长泰那就不好了。为今之计……为今之计,让四哥护送大人返回广东,此地交给小六便可以了。” 赵老四瞪了他一眼不满地说道:“小六你真是个脓包怂货!” 张小六道:“四哥,这个时候可不是匹夫之勇了,大人的安危关于粤赣闽三省百姓福祉,不可轻易又所闪失。” 赵老四道:“只要有老子在,没有动的了这小子!” 常振邦看着两个人的争吵,忍不住笑着说道:“小六也是为我担心,四哥也有四哥的道理,咱们卫队旅自组建之日起就是四哥一手调训,也是咱们讨逆军中有名的精锐之师,只可惜一直窝在我身边,委屈了诸位兄弟,今天咱们就主动出击,让兄弟们好好练练,老四你立即带兵迅速南下,务必全歼新编第一师。” 赵老四兴奋地说道:“小子你放心就是了,老子这就去。” 常振邦回头看了张小六一眼,道:“小六你立即拿着我的书信去唐国谟哪里,什么都不用说,什么也不用问,告诉他一切尽在书信之中!”说着拿出一封信珍而重之地交给了张小六,张小六接过信之后,便飞快的去了唐国谟哪里,虽然他不知道书信上写了什么,不过对于常振邦的而言,他还是充满信心的。 赵老四接到命令之后,立即调动卫队旅,本来打算留下一个营作为常振邦的护卫,却被常振邦拒绝了,赵老四又是吃惊又是不惑不解道:“我走了,这长泰城中就没人了,靠着几个贴身马弁怕是起不了多大作用吧!张小六那小子胆小怕事儿,可也不能像你这样傻大胆啊!不行,最少留下一个营的兄弟,才行。” 常振邦淡淡笑着道:“对方是一个师,咱们只有一个旅,人数本就吃亏,若再分出一个营来,人手岂不是更少?至于我的安全你不用顾虑,因为有你在我身边,就没什么好怕的吧?” 赵老四很是得意地说道:“那是,也不看看……”随后相识意识到了什么,当即吃惊的说道:“你小子也随我一起南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在看到常振邦坚定地点点头之后,赵老四兴奋地用力地拍了常振邦的肩膀几下,高兴地说道:“你小子还是和以前那般有种,老子没看错你,你放心上了战场,你跟在老子身边,包你平安无事!” 常振邦临走之时,当即叫来长泰知事,道:“且不可走漏消息,若是走漏了,就算老子拿不下福建也能对长泰进行报复,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你切要好生思量!”说完转身上马,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赵老四赶紧跟上,卫队旅随即朝着海龙进发。 新编第一福建师由林虎为师长,苏世安,赖世璜两人分别为正负指挥,正指挥苏世安自武汉民乱起便跟从孙猴子亦步亦趋,据他认为他还是颇能打仗的,只是一直在孙猴子的卫队工作。赖世璜则是李烈钧爱将,林虎余孽,深受革命党器重,葵丑之役虽然没有和常振邦正面交锋,但毕竟林虎被常振邦击溃,九江被常振邦所得,才导致李烈钧为保留革命种子只身远渡重洋。自己则从横行乡里吃东西从来不用给钱的革命军官仓皇逃窜,锦绣前程荡然无存,那当真是一天二地恨,三江四海仇,提起常振邦恨得就牙根疼,他认为要不是常振邦的横空出现,他自己好歹也在李烈钧麾下成为一方镇守使。 这些人都多多少少和常振邦有些过节,所以报仇之心尤盛,新编第一福建师在他们的带领下,行军速度尤其迅速,很快便来到长泰城下,二话不说对着长泰城发起了进攻,留守知事和城防团长见这些人问都不问,一点也不给他们反正的机会,上来就下死手,顿时恼羞成怒起来,指挥着城内的民壮走上城头与福建第一师对轰起来。 炮火惊天动地,方圆百里之内人尽可闻,不少百姓顿时乱成一团,哭爹喊娘一般缩在了家中。 长泰不远处的讨逆军阵地中听到长泰方向的炮声之后,王熙凤大吃一惊,王德旺更是一脸灰白,过来一把拉住王熙凤的手道:“王老哥,长泰方向出事了。这里我的人马全权负责就好了,你立即分出一部分精锐来支援长泰,务必救下大人。” 王熙凤低着头合计着走了两圈之后,心里不由得叫苦道:“我的人马在这些日子中也损失不少,如今手头能战的人马也就一个旅了,若是这些人尽数派过去,老弟你这里可就危险了。” 王德旺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还不是你小子非要玩什么反冲锋!也罢,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晚了,你立即回兵长泰,加上大人手里的卫队旅,两个旅的人马足够让大人平安返回广州,至于这里……便交给我吧,我会在溃败前给你留出足够多的时间。” 王熙凤看着他坚定地样子,叹了口气道:“没有我的反冲锋,这里早就失守了。” 正在他打算要调走本部人马的时候,厦门城外的护法军大营也在听到炮声之后,迅速的展开行动,护法军分左中右三路朝着防御工事打来,原来当许崇智获得林虎师团平安登陆的消息之后,当即和沈红英,李耀汉等人分享了这条信息,并作出相关布置,待林虎师团差不多抵达长泰开始攻城之后,肇军,福建第二师和沈红英部便分头并进,从左中右三个方向对王熙凤部发起反攻。 对面的肇军,和许崇智部的福建第二师已经杀了过来,死死地牵制住工事中的所有人手,根本就无法让王熙凤将他的人马抽调出来,其实便算抽调出来了也没有,若王熙凤分兵,工事则有立即灰飞烟灭,派出去的人马也会被这些人从后面掩杀而去,若不分兵,常振邦万一有个闪失,则讨逆军全军覆灭,粤赣两省也有土崩瓦解之太,当真是左右为难。绝望是比子弹更可怕的东西,当听到炮声从后面的长泰传来之后,防御工事中的士气一落千丈,死伤也越来越多。 王熙凤叹了一口气对王德旺说道:“为今之计,只能再此为大人尽忠了。” 王德旺点点头,一脸正经儿地说道:“祝你武运长久,攻灭此贼!” 王熙凤当即亲自指挥起刚刚抽调出来的部分人马再次返回到工事之中和来犯之敌进行着殊死搏斗,将人在阵地在的精神发泄出来,反而一阵舒坦,他一个常败将军,虽然常振邦特别中意他,但他着实无法看中自己,若是在败下去,怕真的要将这常败将军的帽子戴在头上了,如今放手一战,将这条命交代出去,也让兄弟们看看自己王熙凤不是孬种,也是响当当的汉子,虽然败了,但也为大人尽忠了。 …… 林虎恶狠狠地盯着长泰城,咬牙切齿地说道:“活捉常振邦者赏一百大洋。干掉常振邦者,赏五百大洋,官升三级,兄弟们给我冲!” 苏世安看着城头有人打起了白旗,忙说道:“城头升起白旗,看来这常振邦想要投降啊。” 林虎道:“民国叛逆常振邦十恶不赦,罪大恶极,反动思想尤为严重,绝不会投降我们也不会接受他的投降,让兄弟们不要在意,攻下城内就是了。”站在一旁的赖世璜说道:“林大人说的对,这常振邦不是什么好玩意,残害革命民众,反动而又封建,留着他迟早是个祸害,不若城破之后,留他个全尸,也好让孙先生收复粤赣两省。” 苏世安不高兴道:“赖世璜你说的孙先生是什么鬼,听起来一点都不革命,如今总理喜欢人叫他中山先生,可以拉近东瀛友人和咱们的关系。” “讨逆!” 就在他们探讨名字之时,福建第一师的后面传来震耳欲聋的吼叫声,如拍山巨浪般的卫队旅从他们身后冲了过来,新编第一师匆匆调转身来,却发现对方已经杀到面前,赵老四一手举枪,一手挥刀犹如索马里海盗一般,所到之处不是被一枪毙命,便是被刀削去了脑袋。新编福建第一师顿时慌乱一团,他们四个人中便有三个是新招来的兵队,临战素质极差,若是顺风仗的话,还可以坚持着将这心理素质培养下来,可惜对方并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突如其来的突袭放开了恐慌的巨兽,吞噬着黯淡无光的生命,尽管那些老兵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击姿态,本应该对常振邦的卫队旅造成极大的损害,可惜也被这些慌张逃命的同袍们冲散了。 林虎见势不妙,立即出营上马在马弁的簇拥下一边组织反抗一边寻思对策,而此时他脑海中第一个想法便是要保留住自己这颗革命的种子,将来好为中山先生为这个国家做出更大的贡献才是,谁知道迎面正遇上赵老四,赵老四一见是他,不由得勃然大怒,他平生最敬重好汉子,最瞧不起的便是孬种,原以为这林虎是条汉子,谁知道汉子竟然是个替身,他的本尊却是个屡次逃亡的孬种怂货,当初的称赞如今已成了他的奇耻大辱,非得宰了这小子不可。没想到竟然有再见面的一天,想到这里,他双腿促动马匹赶了过来,罩子林虎便是一枪。 林虎也是久经沙场,本能的往后一靠,这一枪自然打空,赵老四却趁着林虎躲闪之时,操起手中的马刀顺势砍在了林虎的的马头上,这一刀当真锋利,大好的马头则被常振邦一刀砍了下来,林虎大吃一惊,咣当一声,跌落下来。早有马弁围了过去将林虎护在正中,且杀且退,赵老四也不甘心,指挥着身边的卫队旅追杀过去,眼瞅着就要追上的时候,一颗子弹正中赵老四胸膛,赵老四冷哼了一声,便咕噜咕噜摔下马去,林虎大喜,从刚才的厮杀声中得知此人便是常振邦的卫队旅的旅长赵老四,立即指挥着马弁冲过去,想要将他生擒活捉,瓦解对方士气,却不料早有一旁的卫队旅冲了过去将赵老四护了起来,赵老四铁血汉子,胸口中枪,也不皱眉,只是挥舞着手中的马刀,声嘶力竭地指挥着卫队旅对林虎的包抄。 林虎见他如此生猛,也是大吃一惊,料想如此下去必然套不得好,索性一枪打死一个福建护法军官,将他的马抢到手之后,便要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谁知道他刚要翻身上马,一颗流弹正中其臂膀,疼的他乌压压一声惨叫又从马上摔了下来,此时卫队旅早就冲散了他的贴身马弁,上去便将鬼叫不止的林虎五花大绑起来 不远处的苏世安见林虎落马,不由得大叫一声,道:“逆贼休要害我师长性命。我苏世安来也!”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他把说话说完,一旁的赖世璜便被他推了过去。赖世璜大吃一惊,赶紧狠狠勒住缰绳,谁知道这一勒不要紧,迎面装上了常振邦,常振邦微微一笑,赖世璜一愣,不料常振邦抬手扬枪,正中赖世璜面门,赖世璜直挺挺的落地,被受惊的马拉出去死无全尸。苏世安大惊调转马头,带上几个亲信冲出乱军之中,抛下福建第一师便扬长而去,后来才知道他一路南下到了海龙,才用重金买通了一个小渔船,将他送到香港。 三位首长一死一俘一逃亡,士气更是低落,纷纷做了鸟兽散,城内受够了鸟气的城防团也立即出动,围剿叛军。叛军们走投无路纷纷跪地投降,这一仗福建第一师几乎尽数被俘,只是走了几个从昆明空降的军官而已。常振邦稍稍去腐存精之后,留下了一个旅团的人马。 此时张小六也从龙岩归来,见到常振邦之后便如实回馈了唐国谟收到常振邦书信后的立即停滞不前的反应。常振邦点点头,当即将收编的福建旅团调配张小六,从此张小六脱离卫队旅成为正式的野战军了。张小六听到之后,忍不住喜极而泣,熬了这么久终于轮到他独当一面出人头地了,今后为大人也为了自己一定要好好立功。 短暂的喜悦之后,张小六便立即带领着福建旅跟随着常振邦支援王熙凤部,当他们喊着:“讨逆”的口号,出现在防御工事的时候,不禁震慑住了许崇智等人,也极大地安慰了王熙凤和王德旺,将这两个人从绝望中拯救出来,两个浑身是血的汉子忍不住呜呜大哭起来。卫队旅,福建旅的加入极大地振奋了阵地上的军队,他们高呼着“讨逆”奋起迎战,卫队旅精锐之师,福建旅也是叛军更是急于立功,双双如虎狼之师一般与许崇智部,肇军血战一场,只杀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最终许崇智为了保留革命种子留下了昆明军官之后,将福建师团,肇军乃至沈红英部一起投了进去,李耀汉也想保留实力,只是有苦说不出来,降将不好要求的太多,沈红英没说什么,发起进攻之后,还没有进入防御工事,便给几个亲信使了个眼色,随即他的部下高喊起“讨逆”转身便朝着许崇智等人所在的中军大帐中发起猛烈进攻,三十分钟前的友军突然叛变,防守兵士们猝不及防纷纷跪地投降,偶尔几个负隅顽抗之徒也被乱枪击毙以儆效尤,可是等沈红英杀到营帐之中的时候,却发现空无一人,原来许崇智在军队出发之后,便带着李耀汉连同那些从昆明来的革命种子推到了厦门城中。 他们去了厦门城之内,城外的护法军遭到了沈红英部和讨逆军的前后夹击之下,坚持了没有十分钟便轰然崩溃四散而去。沈红英部收纳残兵败之后再次投靠了常振邦。 如今厦门城外讨逆军兵马众多,厦门失守已成板上钉钉之事。 第276章 :厦门之战(七) 经过半天的对轰,胡里山炮台,磐石炮台和白石头炮台均被北洋海军或击破,或打哑无一能继续使用,就算杨树庄调来很多陆军火炮,也完全招架不住北洋海军的狂轰乱炸,唯一能对北洋海军造成损失的只有护法海军的舰队力量,可惜虽有海圻舰这样的坚船巨炮奈何其他舰艇软弱无力,无法配合海圻舰形成战力,而北洋海军虽然没有像海圻舰那样威力的舰队,可是整体海军力量大大超过了护法海军,两把军开战一个多小时之后,便形成压倒性力量,又几乎几乎形成了对护法海军的包围工事,若不是护法旗舰海圻舰及时出现,护法海海军早就全军沉没与厦门海了,这一战纵欲让护法海军那些年轻将领认识到姜还是老的辣了,萨镇冰老将出马当真名不虚传。 舰队支部长阴沉地望着海面上纵横呼啸的炮火,脸色有些阴沉,道:“咱们在海龙成功等岸,三个多师的强大兵力必将让常振邦死无葬身之地,这是陆军的光荣,可是咱们的海军主力舰队还在这里和萨镇冰排排队,吃果果,说是打仗,不如说是演戏好了。” 一旁的革命党道:“支部长大人说的是,我看这林葆怿有卖弄的嫌疑啊。” 此时另外一个革命党慌张的跑了过来,在支部长面前很是气愤地说道:“登陆舰队长已经投敌!” 支部长听了脸色一阵灰白,不高兴的说道:“何止是卖弄简直是卖国,这一枚枚炮弹都是中山先生和那些东瀛友人的心血,怎么能由得他如此卖弄?” 革命党道:“我看支部长咱们干脆……”说着做了一个古怪的手势,支队长点点头,道:“本来看在林葆怿投机革命的份上,本官才给他这次机会,谁知道他终究不过是个投机分子罢了,罢了,都怪本官一时心软,还得浪费了这么多弹药,通知诸位兄弟五分钟后开始行动!为了革命,为了先生!” 林葆怿谨慎的望着海面上,海圻舰作为无数倍炮弹形成的大浪此起彼伏,即便是海圻舰这样的坚船利炮也无法在怒海之中保持稳定,巨大的舰身渐渐开始肆无忌惮地颠簸起来,大副,二副们各司其职无不谨慎地操作着,努力的保持着海圻舰稳定的运转。 “司令官,海龙登陆已经成功,但那些登陆舰,运输舰归队途中均遭到了北洋海军不同程度的围攻,为保持海军力量,他们在舰队长得带领下现在已经全部投降!告诉兄弟们但凡舰艇受伤程度超过四成者,允许投降!” “我不许可!我们是革命者的舰队,便算是全军覆灭那又如何?这一仗要打出我护法海军的尊严!打出我护法海军的威风!”舰队支部长气势汹汹的吼道。 林葆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这里任何一只舰艇的简直都在百万以上,你的中山先生只给老子四十万大洋的开拔费用!连这最低级的运输舰都比不了。” 舰队支部长道:“中山先生一块大洋足够顶的上段祺瑞数百万大洋了,何况先生还给了你四十万,就是打光这些舰艇又怎么样?” 林葆怿道:“舰队是国家的,派系是私人的,怎么能够为了私人权位而置国家利益于不顾!” 舰队支部长淡淡的说道:“没有中山先生的国家不能称之为国家!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得!” 林葆怿道:“这个国家都已经五千年了,孙猴子才多……” 还没等到林葆怿说完,舰队支部长便掏出枪,砰的一声,打在林葆怿的胸前,林葆怿当场倒地,马弁们叫着司令官忙扑了过去,舰队支部长身后的革命者纷纷掏枪将这些马弁一一射杀,当然这些马弁也奋起反抗,奈何终究寡不敌众,纷纷倒下,船长室中一片血泊,舰队支部长当即接管了船长室,给各个舰艇发去了革命兴废,在此一举,各舰艇队员务必以身报国的电报。 各个舰队长官接到电报之后,一脸的震惊,这不过是政务意见不合而已,用得着做到这种程度吗?便是甲午一战,直打到各个管带舰长绝望甚至以身殉国,也没有要求所有的海军人员一起殉葬啊,这种玉石俱焚的战术在他们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船长室中传出的枪声,引起了周围各室的的警觉,各室长官立即封锁大门,同时派出人员对船长室进行勘察,接过人员还没派出,便遭到了革命者围追堵截一般的厮杀,发怒的护法海军人员纷纷在大副二副的带领下和革命者展开了舰队争夺战。 就在各船长舰长接到电报大吃一惊的时候,各个舰艇上的革命者也纷纷拿起武器开始了对各个舰艇的争夺,他们的算盘打得很好,接管了舰队之后,若是打得赢,那就皆大欢喜。若是打不赢,那就开着舰艇去香港,或者东瀛,转手送给东瀛友人也能换来好几百万的革命经费,与中山先生付出的四十万费用想必那可是百分百的划得来,当然这个计划也事先得到了中山先生的理解和支持。 “怎么回事!” “昆明那些人发动叛乱了!” “剿灭他们了!” …… 平叛之战在各个舰艇发生,不过没多久,叛乱便被海军扑灭,便是那些心向革命的舰长们也对革命者的丧心病狂所震惊,明明他们也是同志为什么屠刀也会像他们举起,不过大义当前也顾不得什么了,他们只得一面和外面的北洋海军反击,一面平定革命者的叛乱。战事更是飞转之下。 萨镇冰也看到了护法海军微妙的诡异,想了片刻之后,嘴角不由得微微一笑,立即挥手各船队立即进击。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北洋各个舰艇犹如一架严密的杀人机器可是转动起来,护法舰队立即变得不堪一击,纷纷中弹,在这种情况下,被严重击伤的舰队当即升起了白旗,纷纷投降而去,唯有海圻舰上因为是革命支部长的大本营,人多势众所以能够成功接管海圻舰,不过这些门外汉人数上的优势无法弥补海军技术上的低下,眼瞅着周边各个舰队纷纷投降而去,支部长索性下达脱离战场的消息,返回香港的命令,下层的海军官兵们在革命者的刀子面前只得屈从,不过船速却无法再革命者的屠刀下达成满速,最终被北洋海军赶上,等着北洋海军冲上来之后,舰队支部长为保留革命种子,一边下令海军官兵抵抗,一边放下小船。谁知道这些海军官兵一听说北洋海军来了,顿时忍不住在心里欢呼起来,原本整个中国的海军便是福建人占了十之七八,福建也就那几个城,彼此之间的关系绝非外人可以预料的, 当他们拿起武器之后立即转过身来对革命者进行了血腥的报复,舰队支部长大吃一惊,当即跳下早就准备好的小船朝着香港方向划去,却被海圻舰上的一个炮兵一炮打了个粉身碎骨。 收拾完一切之后,海圻舰上的官兵十不存四,对于他们的投降,萨镇冰欣然接受,将军的眸子中没有丝毫的轻视反而有一种母亲的心疼孩子的感觉,看到将军的眼神,护法海军官兵无不潸然泪下。为了表示对护法海军的信任,萨镇冰亲自担任了海圻舰号的舰长,增加了很多官兵,却没有调走一个原来舰队上的人手,此举更是赢得了众多海军将领官兵的敬爱。 海军再次合一,盛威大震,杨树庄听到护法海军归入北洋海军之后,当即长叹一声,一边在磐石炮台上竖起了白色降旗,一边通知许崇智,李耀汉等人自己投降献城的决定,许崇智听闻之后,大吃一惊,随之也明白了彼此的境地,毕竟没了陆军和海军支持的厦门,根本抵不过常振邦虎视眈眈的城外大军,投降无疑是最好的出路。 杨树庄叹了口气道:“海军失败,陆军失败,厦门失守已成定局,厦门海军当局已经决定投降,希望诸位大人谅解。” 李耀汉气愤地吼道:“海军虽然失败了,但是陆军在厦门城还是不少的,我们能守住厦门的。” 李崇寅道:“我的旅已经十不存二了。” 许崇智道:“新编第二师已经全军覆灭,只剩下一个营。老李你呢?” 李耀汉听了又是伤感,又是欣慰,叹了口气,道:“肇军如今只有二个半团的兵力了。” 许崇智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防守厦门已经不再行得通了,咱们为兄弟们着想,也只能开城投降了。” 李耀汉瞪了他一眼,道:“弟兄们可以投降,咱们怎么办?臧致平大人的第三师在泉州三战三捷大胜卢永祥。泉州抵达厦门只要一天的的功夫,咱们只要坚持住臧致平的到来,守住厦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杨树庄叹了口气道:“常振邦的军队经过海军从港口进入厦门,厦门又如何守得住?” “你!有点种好不好!”李耀汉大怒道:“有点子信念好不好!就这么投降了怎么对得起死了的那么多兄弟!” 许崇智伸手一拦道:“李老哥你的革命精神值得赞扬,但杨兄弟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没有海军,厦门确实不好守了。杨兄弟投降我不阻拦,不过要等咱们的陆军兄弟撤出厦门之后才能进行。不知道杨兄弟能否为老哥帮这最后一次忙?” 杨树庄想了想,道:“总司令说的哪里话,这是杨树庄分内之事,不敢说帮!” 众人商量之后,杨树庄一边派出亲信去常振邦那里商谈投降献城在的相关事宜,一边却悄悄让人开了厦门城北门,许崇智等人率众出了厦门城北门,直奔泉州,不过李崇寅却选择留在厦门,许崇智道:“李兄弟一起走吧,福建八闽之地,咱们占了八中之五,卷土重来也是指日可见!” 李崇寅道:“崇寅不能为大都督守住厦门,也是罪孽,如今杨大人为兄弟们选择投降,陆军却无一个人在,若是那常振邦起了疑,海军兄弟们岂不是吃了大亏?所以崇寅选择留在这里,好在崇寅手中兵力不多,也不至于坏了总司令和大都督的大事。” 李耀汉冷笑道:“说的真好,那常振邦虽然宽容,但是对背叛他的人确实冷血十足,李崇寅你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收起你那点小心思,跟爷们一起走吧!” 这话说的李崇寅脸色一阵泛白,他却没说什么,不过他身边的那些兄弟们却一个个虎视眈眈大有一言不合就干掉李耀汉的态度,李耀汉一挥手,他身后的肇军残留当即围了过去。许崇智叹息道:“都是自家兄弟,这么闹得话,岂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李督军,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既然崇寅老弟选择了这条路,咱们也不好说什么。走吧!”李耀汉这才再次挥挥手,转身带着兄弟们走了 许崇智也转身对着李崇寅作揖拱手而去,李崇寅惋惜了一声,对着许崇智的背影连连挥手,直到再也看不到许崇智的身影之后,才率部返回厦门城。 次日九时,厦门城城门洞口,厦门陆军代表李崇寅,海军代表杨树庄分别向常振邦献出指挥刀,常振邦接受指挥刀,转身三圈之后,再次将指挥刀分别发还给李崇寅和杨树庄,接着大军在海军管弦乐队的进行曲中进入厦门城,同时萨镇冰也在炮台区接受了杨树庄的投降。 海陆受降仪式之后,常振邦便邀请萨镇冰,杨树庄,李崇寅等人去市政厅商议厦门的善后事宜,因为早在厦门之战开始之前,常振邦便和萨镇冰商量好了一切,不过出于尊重,还是邀请了杨树庄,李崇寅等人参与。 常振邦淡淡一笑,让人如沐春风,道:“按照协议,厦门城划归海军部,成为海军城市,城中一切相关事宜均有海军部管理,至于,厦门镇守使人选由海军部和粤赣闽巡阅使联合甄选,薪资待遇由福建方面发放。泉州赋税五成归海军部。不知道在座的诸位认为可以吗?” 萨镇冰道:“常大人当真慷慨,老夫钦佩万分,老夫有个疑问,厦门镇守使人选由海军部和粤赣闽巡阅使联合甄选,是海军选了之后得到大人的认可呢?还是大人选了之后,得到海军的认可呢?” 常振邦道:“你我各选五个人名于白纸上,打开之后,若有相同的人选便是此人了,若相同的多,或者没有相同的,便在海军部所看重的人之中甄选。你觉得这样如何?” 萨镇冰看了常振邦一眼,很是欣慰的点点头,道:“既然大人都如此说了,老夫作为长辈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只是觉得大人似乎吃亏了些。” 常振邦道:“肉烂在锅里,吃的总是自家人。” 萨镇冰道:“小伙子这份心胸当真了得,当在李中堂之下洪宪帝之上了。段祺瑞英武,冯国璋英豪,但这心胸还是差了一点点。有道是心有多大大海便有多大,小伙子你未来的大海不在洪宪帝之下啊,当于李中堂并驾齐驱!” 常振邦哈哈一笑,道:“大人谬赞了,振邦哪敢有此种非分之想啊,振邦是读书人,只想做一个守土安民国富民强的好官罢了。有道是: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萨镇冰闻言点点头,道:“老弟有这份心,粤赣闽的百姓算是有福气了。不过老夫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老弟帮忙?” 常振邦道:“是关于广州湾的事情?” 萨镇冰道:“老夫舍弃无成的泉州赋税,只求老弟将广州湾租借给我海军支舰队?每月租借费用十万大洋如何?” 常振邦道:“不是振邦不愿意帮忙,只是广州乃是粤赣闽巡阅使驻地所在,此事关系粤赣闽三省,容不得振邦草率答应!” 萨镇冰叹了口气道:“林葆怿走错了路,连累了不少兄弟,海军部容不得他们了。老夫只得将改编之后,为他们另寻出路了。大人不妨这么想想,有了这些海军,大人的军队可以迅速的抵达沿海省份。便是攻略天下也容易了许多不是吗?” 常振邦道:“老大人说的极是,但若是变生肘腋的话,绝非振邦可以承受的!” 萨镇冰道:“海军部让他们的编制归于粤赣闽巡阅使之下,粮饷由海军和粤赣闽分别五成筹集!这样大人总可以放心了吧!” 常振邦想了想道:“老大人费心了,振邦不是小气之人,既然这支舰队归我调遣,这粮饷之事,交给振邦便够了。” 萨镇冰道:“多谢大人接收,老夫代那帮孩子再次谢过大人。”说着他便要鞠躬,常振邦忙上去一把拦住,两人相视一眼,彼此神秘的笑了起来。 第277章 :平定福建 厦门城失守之后,窝在龙岩的唐国谟部迅速北上,迅速扫平了漳平,永安,大田等少数爆发民乱的州县,至于其他的州县更是望风而降,与此同时江西岳兆麟部也迅速出击一举攻占蒲城,建阳,建瓯等县,并顺利南下进攻宁德,宁德是福州北大门,早在臧致平叛乱前夕此地便被臧致平布置了一个混编旅的力量镇守,原可以和岳兆麟一战,可惜厦门失守之后,折纸混编旅便迅速调离了宁德,开往福州防御,所以宁德周围州县也没花什么力气便让岳兆麟收复,进而兵逼福州。 如今福州城内只剩下一个混编旅驻守,兵力相对尔薄弱,但是福建支部长却发动了无数福州百姓上城助防,为了充分调动守军和百姓的革命信念和战斗意志,他更是以昆明革命者为核心组建了十余支督战队,巡视着福建的城头,但凡有人口出怨言,临战畏缩者一律就地正法,以正军纪。 岳兆麟见状,当即架起大炮,对着福州城内乱哄一阵,炮弹如雨点般洒落福州城内,城中一片慌乱,督战队当即上街大开杀戒,但凡有慌张惊叫者统统杀了,反倒是炮弹没弄死几个人,倒是不少人喂了督战队的鬼头刀,一时之间整个福建城内噤若寒蝉,人人自危。 福建支部长也也毫不客气地当即命令混编旅开炮反击,双方一阵对轰之后,双方各有伤亡便鸣金收兵了,岳兆麟退却之后,福建支部长哈哈大笑说道:“人说这岳兆麟是北洋悍将,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我福州城内有百姓三十万,便有三十万革命同志,区区一个岳兆麟算什么!” 混编旅旅长有些吃惊地对福建支部长道:“大人,难道是想让整个……” 福建支部长哈哈大笑着说道:“不错,革命群众誓与福州城共存亡!” 混编旅旅长道:“大人这样做未免有些过了吧,又不是敌国入侵,何必让百姓做到这种程度?” 福建支部长瞪了他一眼道:“这是伟大的革命!这是光荣的护法,老百姓不支持我们还能支持什么?至于你说的敌国,若真是打来了,我们还可以做官,还可以享乐,还可以革命,可是北洋来了我们只能灰溜溜的滚蛋!” 自古中国便是讲究忠孝节义的国家,一代代的传承深入到了民族的血脉骨髓之中,不管你接受的是西式教育还是传统教导,只要你在这边土地上,就不可能触碰到这种古老而坚韧的东西,所以当混编旅旅长听完福建支部长说完之后,整个人瞬间便不好了。福建支部长看着他的脸上不住地扭曲,淡淡地叹息道:“革命者要树立革命大局观,不能被腐朽的封建糟粕所玷污!希望大人能够有所触动!” 片刻止后,旅长犹如经历了漫长的几个世界之后,才缓缓地说道:“防守福州,老子责无旁贷,可以豁出这条命不要,但请大人一定不要让整个福州百姓玉石俱焚,他们不是革命者只是升斗小民而已,每天为了一家人三餐辛勤奔波,不应该将战火引向无辜的他们。” 福建支部长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道:“中山先生犹如太阳一般,照亮了整个中国的上空,给中国的百姓带来了光明和温暖,百姓怎么会为了几顿饱饭,几身衣服而放弃希望呢?亏你还是个旅长,一点觉悟都没有!我看这兵你就不用带了。”说完一挥手,凶神恶煞的督战队冲过来便要将旅长等人抓起来,这里是整个城防的司令部也是混编旅的旅部,四周都是旅长的亲信和马弁,见那些督战队不怀好意地冲过来之后,这些人也纷纷掏出枪对准了外面,福建支部长见这局面微哈哈大笑,道:“这是干什么误会,都收起来,收起来!一家人内讧,岂不是让外面的岳兆麟笑掉大牙?” 旅长冷冷地说道:“请大人让你的人退回去,我的人自然不会动粗。” 福建支部长抬起手挥了挥,大声笑道:“你们都给我退下吧!”那些冲过来的督战队忙退到了一边,旅长也让身边的这些亲信马弁收起枪来,谁知道这些人刚收武器,那些督战队便开枪一顿扫射,鲜血淋漓如桃花瓣一样飘满各处,骨肉破碎如沙土一般洒落各地。福建支部长大笑着走过来,来到旅长的身边,道:“我便是革命,你不听我的话,以至于落到今日这般田地,当真是咎由自取!”说完一脚上去,将旅长的脑袋碾碎,道:“让弟兄们接管各个紧要部门,并打出旗号,人在城在,城丢人绝!让那岳兆麟看看咱们的力量!” 不久,福建城门口落下了一张帷幕,上面写着人在城在,城丢人绝八个醒目的大字。 城外岳兆麟见了忍不住冷笑道:“真是愚蠢!没了百姓的掣肘,就让你见识见识老子的威力吧!”当即下令炮队开始不分昼夜的炮击福州城,反正此来他们带来的炮弹不少,一路之上又都是望风而逃,也没用多少炮弹,正好尽数倾泻在这福州城内,也让常振邦看看自己的真本事。 炮弹如雨水般倾泻在福州的城头,城内和城下,无数守军和百姓死于炮火之中,督战队更是趁机四处杀人夺货,此夜福州城的损失不下千万 对于岳兆麟的炮击,福建支部长勃然大怒,敲着桌子大怒道:“该死的岳兆麟,竟敢如此轻蔑的对待革命群众,当真死不足惜!老四立即组织革命群众出城和岳兆麟大决战,老子就不信这个邪!这么多人还消灭不了他岳兆麟。” 随着支部长一声令下,无数破衣烂衫的百姓被如牛羊一般赶了出去,他们之中或许有生来富贵之人,但为了革命,几天时间便被抢得一穷二白,即使做到了这种程度,他们也没有被放过,革命者要将他们最后的性命也奉献了,所谓革命大概便是从头到底都要交给那些人吧,看着别人吃自己的,穿自己的,用自己的,甚至他们身下女人也是自己的,到头来却让自己送死去做炮灰,这就是革命吗?如此革命,不要也罢,于是他们这些人开始暴乱起来,既然革命彻底拿去了他们生而为人的东西,那么他们也无所谓,反正什么也没有,反抗一下说不得会有所得呢?想到这里,这些人便带头反抗起来,那些百姓虽然不像他们一般失去了很多,但也都失去了很多东西,比如闺女,比如媳妇,总之很多宝贵的东西也被人夺去了,反正是生无可恋倒不如豁出去一把,于是城门处喊着口号反抗的人越来越多。 那些督战队见状当机立断杀下去一批,谁知道这些人马上又上来一批,其实这些人想的也明白,既然怎么都是死,那就豁出去让那些害的自己这些人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家伙们死去吧!或许是抱着这样的信念,这些人好不怕死的涌向了督战队,督战队用刀,他们用牙齿,用臂膀,总之只要能给这些人带来痛苦的东西,他们毫不在乎。瞬间督战队的人便湮灭在人群中。 福建支队长收到消息之后,铁青着脸让防守城市的混编旅开始武力讨伐,谁知道兵士接到消息之后,纷纷拒绝,更是扬言宁可投降也不会对百姓开枪,即使出动了督战队,也没让这些军人就范,反而在冲突之中折了不少督战队。 城下岳兆麟部接到城内发生冲突的消息之后,立即在火炮的掩护下擂鼓进军,顺利的超乎了岳兆麟的想象,所到之处都是厮杀,根本没有人在乎他们进城,反而很多百姓冲出来,带着他们四处围剿革命乱党,那些守军见到岳兆麟部之后,也立即反正,配合着百姓和岳兆麟部愤怒地冲向了福建支部长的革命支部所在,福建支部长躲闪不及,被众人活活打死,撕扯成碎片,至于支部里面的东西更是被洗劫一空,往日里效忠革命党的人家也遭到了洗劫,焚烧,愤怒的人群如狼似虎一般折磨着这些为虎作伥之人,就算岳兆麟也无法控制福州城内的局面了,甚至唯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当即率部令着那些降军出了福州城,一边整编,一边修养,直到三天后福州城内杀戮之气消耗地差不多了,他才率部进城,放眼望去福州城内一片废墟,到处是血迹,到处是火焚过的迹象,到处是洗劫杀人之后的场景,给人一种荒凉和绝望的感触。 岳兆麟似乎有些后悔进城来了,不过此时的百姓大概是烧杀抢掠的累了,再次恢复如初,成为日升而作,日落而息的升斗小民,岳兆麟进了几乎成为废墟的元帅府,稍微收拾了一下,便颁布下安民告示,至于更重要的剿匪工作,其实已经用不着他做了,福州的百姓已经替她将所有的事情办妥了,相信这三天功夫,但凡有点革命倾向的家伙都会被干的渣都不剩。 泉州到达福州的路程并不遥远,快马加鞭不到一天路程,臧致平接到福州的电报之后,立即回师福州,不过却在救援福州的路上在仙游遭到了王桂林部的袭击,当然这样的袭击对臧致平不算什么,这里是福建,是他扬名立万的地方,每一寸福建山河土地他都了然于胸,以至于遇到王桂林部的袭击之后更是绝地反击,非但击退了王桂林部,还趁机将追击过来的卢永祥部一举打垮。打赢过了这两场战斗之后,当臧致平率军返回福州城外的时候,福州城已经失守,并升起了讨逆军的旗帜。城外的臧致平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他知道当福州城上升起讨逆军的旗帜之后,所谓的护法也如一场闹剧般落下了帷幕。 此时唐国谟部,卫队旅,王熙凤部,吴鸿昌部也几乎先后抵达福州城外,望着将自己重重包围的讨逆军,臧致平仰天长叹,翻身下马,走到两军阵前,高声道:“护法元帅,福建护法军大都督,臧致平请粤赣闽巡阅使,讨逆护国军大都督常振邦大人阵前说话!” 常振邦听到臧致平要求,便要动身前去,张小六道:“大人三思,人言道穷寇莫追!如今臧致平穷途末路,大人小心此人使诈!”赵老四却很不以为然地说道:“怂货闭嘴!不过是说说话而已,有什么好怕的!若他真敢动手,来自捏碎了他的蛋!”王德旺道:“四哥话不能这么说,大人待臧致平如何?大家心知肚明!当真是仁至义尽,而那臧致平又是如何回报大人的恩德呢?投靠逆贼,起兵反叛,当真是穷凶极恶,罪大恶极,大人与这样的人会面起岂不是很危险。所以我并不赞同。” “臧致平一代人杰,绝不是这等卑贱小人。”常振邦挥挥手阻止了众人的劝说,唐国谟的眼中一阵惊讶。 常振邦一身戎装地出现在两军阵前,军中当即高呼起来,‘讨逆’声惊天动地,臧致平眸子中闪过错综复杂的感情,若是自己搞护法运动,是不是也是其中高喊的一员呢?若自己的护法运动获得全胜,是不是也会有山呼一般的‘护法’声呢? 时光不能扭转,一切的一切都只能交付与或许和可能,臧致平是一身比较干净的军装,连续长久的交战,让他显得憔悴了许多,看起来比初见之时要矮了几分。他见到常振邦光彩如玉一般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很开心的笑了,似乎常振邦的到来,让他卸下了很重的担子,的确他太累了,为了这见鬼的护法,他忙的已经焦头烂额,多少天没有好好睡一觉了,如今正是好好休息的时候了。 “大人,你终于来了。”臧致平开心的说道。 常振邦淡了口气道:“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 臧致平听了,忍不住眼眶发酸道:“致平对不起大人!不该……” 常振邦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已,我不会怪你的!只是你不该为了自己的理想将那些无辜的福州百姓牵扯进来,以至于断送了他们的区区性命!” “多谢大人理解!”臧致平听罢很是感动也很是愧疚地说道:“大人也请息怒,福州的事致平听说了,对此致平感到万分无奈和愧疚,是致平认人不淑,才害的这些无辜百姓死于非命!致平死后,愿献出全部家产以赎其罪。还望大人应允!” 常振邦道:“你意已绝,本官哪有推辞的道理!你的妻儿由本官照顾,你的部下兄弟本官会妥善安排,至于福州,本官会向段总理和大最讨厌上书免去他们三年赋税,致平且放心的去吧!” 臧致平感激地看了常振邦一眼,转身对着福州城,缓缓地跪下,三跪九叩之后,他从腰间抽出自己的配枪,王德旺等人见他掏枪,立即紧张地纷纷举枪对转了臧致平。常振邦却走了几步,挡在了臧致平的身后,王德旺等人若是开枪,七成会击中常振邦,就在众人一片犹豫之时,只听得砰的一声,臧致平的身子猛地向前一窜,整个人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臧致平倒下之后,他的部分也纷纷跪倒在地,朝着臧致平痛苦地哭泣着,他臧致平在别人眼中或许是叛逆,但是在他们心中却是嘘寒问暖的兄长,百战百胜的统帅,带领着他们在泉州三战三捷大败卢永祥,仙游大战王桂林,奇袭卢永祥,当真是战功赫赫,如今他们心中的战神般的兄长逝去,怎么能不失声恸哭呢? 常振邦叹息着,让人将臧致平抬下去予以厚葬,同时下令福州省政府的相关职能暂时迁往泉州,按照政府官职,巡按使改为高官由冯国璋制定的胡瑞霖继续担任,除了少数在臧致平之乱中丧生官员由此次平乱功臣担任之外,其余人选不变。 唐国谟胜任汀漳护军使,卢永祥为福州护军使,王桂林为宁德镇守使,王熙凤为泉兴护军使,不过在其本人的再三要求之下给位了泉兴镇守使。王德旺为福建城防司令。厦门化为海军城市,由杨树庄出任厦门镇守使,同时开放广州湾给广东舰队,林国赓为广州湾炮台司令,林葆怿为舰队总司令,位在巡阅使下,护军使上与督军同。同时划出福州马尾地区为厦门飞地,船政相关事务统归海军部调遣,海军每月补助福州军费三万大洋。 福建平定的次日,冯国璋发布弭战布告要求南北两军于军事上先得各方之结束,于政务上乃徐图统一之进行。段祺瑞气愤之下宣布下野,不久卢永祥称病离开福州去往广州,一场关乎国家的重要抉择抉择丢到了常振邦的面前。 第278章 :卢永祥造访 福建迅速被常振邦安定下来的消息在有些人的传递下,迅速传播到全国各地,跃跃欲试的龙裕光,龙济光兄弟本想趁乱福州臧致平之乱的机会,浑水摸鱼想要趁机攻略粤西各镇,谁知道钦廉地区被冯公子经营的铁桶一般,茂名等地更是有隆世储镇守,一水的钦廉兵更是百战精英,龙裕光两兄弟一商量,明目张胆地跟常振邦作对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干脆火中取栗直奔李耀汉的肇庆算了,毕竟李耀汉已经投身叛逆,夺取他的底盘,常振邦也说不上什么来,谁知道当龙裕光的人马还没有开到肇庆城下的时候,便听说李耀汉的肇庆大本营已经被丁效兰部攻破,得知消息之后,龙裕光恍然大悟,当即挥师朝着阳西县奔去,杀了几个山贼,灭了几个山寨,剿了几个村落之后这才大摇大摆的宣布剿匪终结,并上表广东巡阅使衙门请功领赏,唐百川当即发送来五千大洋交代过去了。 这龙济光可算是粤赣闽地面上最大的地头蛇了,他们在唐百川手中都没站到便宜,其他的军头们更是无力反抗,只得乖乖上表申诉自己在闽乱之时的表现乃是处于对常振邦的一片拳拳爱护之心,当然这种玩意儿,没人会真信,当天唐百川便将这些表奏弄到厕所去了,然后按照各地镇守使的表现,给出了相应的赏赐。 李廷玉升为粤赣闽巡阅副使,驻守南昌,华中天升为粤赣闽巡阅帮办,移镇潮州,同时广惠州镇守使与潮梅镇守使合并为惠潮梅护军使,华中天出任护军使。丁效兰赏一万大洋,移镇为肇阳罗镇守使,朱全福赏一万大洋再次出任粤北镇守使。钦廉冯公子,高雷隆世储赏五千大洋。九江镇守使升格为赣西镇守使由胡忠接任,赣东镇守使岳兆麟赏七千大洋,升为赣东护军使,赣南镇守使吴鸿昌赏九千大洋,赣北镇守使吴金彪赏三千大洋,同时刘世发,张友华则调入广州,出任军法使和练兵使。 以上赏赐都是明发全国,众人皆大欢喜,粤赣闽一堂和气。 昆明护法军政府闻之此事之后,大元帅孙猴子雷霆大怒,下令唐继尧,陆荣廷两人迅速出兵广州,给护法叛逆常振邦迎头投机,却不知道这两个元帅压根就不搭理他,纷纷发表议和声明。国内和平似乎见到了曙光。 这一日,常振邦正在巡阅使后花园中与陆小竹,陈蝶赏花弄月,匆忙的军旅生活让他乐在其中却也苦不堪言,正好趁冯国璋搞南北议和之机,常振邦自然乐得休养几日。当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闲来闲去赛神仙。谁知道他们聊得正开心之时,唐百川匆匆赶来,道:“七弟,贵客到了!” 常振邦先是一愣,随机微微一笑道:“贵客?什么贵客?姓冯还是姓段?” 唐百川嘿嘿一笑道:“七弟的老熟人,福州卢永祥~!” “我当是谁,原来是他!看来咱们这么折腾一下,段总理都拿咱们当人了,三哥走吧,咱们一起过去看看咱们再段总理的眼里是什么分量!” 常振邦说完对着陆小竹,陈蝶赔了个罪,陆小竹通情达理,见他忙于政务,自然让他去了,陈蝶眼中闪过一丝不高兴,却也不说什么,毕竟男人打天下,她怎么能拖后腿?也是一副宽宏大量的姿态,只是常振邦这边刚走,陈蝶便不高兴得说道:“别人当官都是又清闲,又威风,振邦可好,当得这个累啊,小竹你说说,都有多少日子没近身了。” 陆小竹微微一笑,道:“小蝶你也不能这么说,大人为百姓做好官,咱们应该多支持才对,怎么能这样说呢?……哎呀,哎呀!”话还没说说完,陆小竹便痛苦万分的叫了起来,等小青赶过来的时候,一张脸上已然是满头冷汗,眉毛都皱成了一团,陈蝶见了忙过去搀扶住路小竹,很是心疼地说道:“小竹夫人,是不是老毛病又上来了。”路小竹微微一皱眉道:“或许吧,扶我去那边做做就好了。”陈蝶道:“还是去樱子小姐那边看看吧,都不是外人的。咱们女人的身子娇嫩可拖不起病啊,灾啊的。”陆小竹叹了口气道:“谢谢姐姐关心!我也有这种打算了,只是怕……”陈蝶道:“怕什么,咱们女人的身子娇嫩可拖不起病啊,灾啊的。你若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便是争风吃醋也少了个对手不是!你就别怕了,赶明咱们一起去趟樱子小姐那边就好了。” 小青听陈蝶这么说,顿时有些不高兴道:“小蝶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一见小青如此质问陈蝶,陈蝶身边的几个丫头小吴,小琼,小芳也纷纷冲过来围在陈蝶身边助阵,陆小竹见了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小青,你扶我下去吧!” 小青扭捏道:“小姐,这事……” “小蝶夫人说的话有些粗,但也是好话。这事是你的错。快给小蝶夫??赔罪!”陆小竹淡淡地看了陈蝶一眼说道。 小青不高兴地来到陈蝶面前,行礼赔罪道:“是小青无力了,还望小蝶夫人大人不计小人过,绕过小人这一次吧!” 陆小竹道:“是我管教无方,让小蝶夫人见笑了。” 陈蝶笑道:“这有什么了,我是个粗人,承蒙老爷子不弃,让我进了常家的大门,但这粗俗性子总是改不过来,或许这便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吧!小青这丫头误会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快让这孩子起来扶你下去歇着吧!” 小青谢过陈蝶之后便搀扶着陆小竹小心翼翼地走了。陈蝶看她一个人有些够呛,也让小芳过去和小青两个人一起搀扶着陆小竹缓缓地回房去了。 陈蝶望着他们远去??背影越来越小,冷冷地说道:“小吴,小琼你们两个准备的都怎么样了。” 小琼,小吴被陈蝶叫到之后身子忍不住一颤。双双跪在了陈蝶面前,小琼率先说道:“府中所有陆家的丫鬟下人能买通的,不能买通的奴婢都已经做好了记录,夫人要看,奴婢这就去取。”说着看了陈蝶一眼,见她同意之后,便匆忙回房去取记录去了。 陈蝶道:“小琼干得不错,小吴交代给你的事儿呢?” 小吴十分惶恐的说道:“奴婢每天按时按量地在路小竹那贱女人的吃食中放入夫人送过来的药水,从不敢一天耽误,现在从小竹夫人的迹象看来,似乎已经见效了。只是这么早就往武川樱子那边送的话,怕是……”说道这里她偷偷看了一眼陈蝶的表情之后,继续说道:“怕是会前功尽弃吧!” 陈蝶道:“你做的不错,事成之后,我让老爷纳你为妾,至于武川樱子那边,就不用你管了,我自有办法。” “那这药……” “你继续下就是了,反正已经这样了,早死早投胎未必对她就不是一件好事,只希望下辈子不要再跟本姑奶奶做对就好了。”陈蝶冷冷地笑道:“便算是做对那又如何?大不了再让她多死几次就好了,呵呵……” 陈蝶的笑声让小吴毛骨悚然,忍不住在自己内心深处问自己,这样做到底对还是不对,不过率先进入她眼帘的便是那些山珍海味,绫罗绸缎,她再次告诉自己或许只有依靠了陈蝶,取得了常振邦的爱怜,等生个一男半女在常家战稳了脚跟之后,在为小竹夫人伸冤就是了,到了那个时候,或许也能帮助自己儿子登上巡阅使的位置乃是大总统的位置也说不定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在心里笑了,不过却将头压得更低,几乎贴在地上,及其恭顺地道:“谨遵夫人的叫到,小女这就去办!” …… 卢永祥被人请进常振邦的书房之后,便由副官长赵盼接待了,这卢永祥号称重病在身,一双眼睛却滴溜溜地乱转没少往赵盼胸前的馒头山上望去,看得赵盼很不自在又不好说什么,好在卢永祥并没有等多长时间,常振邦和唐百川便联袂出现在他面前,常振邦如沐春风地说道:“卢大人的身体好些了吗?本官公事繁忙疏于关照,还望卢大人不要见怪才好啊,呵呵。”卢永祥笑道:“多谢大人关心,卑职觉得身体好多了,再有三四天便能回福州为大人继续效力了。”常振邦伸手往嘴边一放,笑着说道:“陆大人说笑了,你可是段总理的心腹爱将,振邦怎么敢对大人指手画脚,发号施令?”卢永祥微微一笑,道:“大人此言差矣,卑职现在是护军福州,福州可是大人的底盘,小人借大人宝地升官发财,怎么能不听大人指手画脚,发号施令呢?” 唐百川笑道:“卢大人当真是明白事理之人,福建地面上有卢大人这样的人物镇守,相信巡阅使大人可以对福建安心了。” 卢永祥道:“唐参谋长所言极是,福建有卑职为大人看守,大人自可在广州高枕无忧!” 常振邦笑了,随后脸往下一拉,叹了口气,悠悠地说道:“呵呵,卢大人的好意本官心领了,福建之乱虽然平息了,但是西南那伙子捣蛋鬼可没有停下来,孙猴子更是时时刻刻想要谋夺本官的广东,昆明一天不光复,本官一天不能安枕高卧!可惜大总统冯国璋非要搞什么南北议和,和平统一。可惜了,可惜了!” 卢永祥嘿嘿一笑,提醒道:“大人,这话说的?难道大人忘了吗?前些日子东南五省要求议和的电报可是大人率先明发天下~!”唐百川道:“长者言,不可忤,冯大总统与我家巡阅使大人恩宠日深,关系匪浅,平日中更是叔侄相称!如今大总统谋求国家一统,四海升平乃是好事,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我家巡阅使大人怎么能拒绝?便如段总理要卢大人做某件事,大人能够拒绝吗?”卢永祥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总理遇我甚厚,载我以其车,衣我以其衣,食我以其食。吾闻之,乘人之车者载人之患,衣人之衣者怀人之忧,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吾岂可以乡利倍义乎!”唐百川赞许道:“卢大人不愧是忠义之人,自当明白常大人欲平东南却不得不首倡导南北议和的苦衷。”卢永祥嘿嘿一笑,道:“常大人的苦衷,不但卑职能够理解,便是段总理也是明白的,其实只要国家一统,天下太平,段总理对于什么南北议和也是认可的,怕就怕这南北议和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中了西南那帮子家伙的缓兵之计,待他们兵强马壮之后,继续造反,中央可就不好办了。” 常振邦点点头道:“西南那些人无视中央,妄图割据自立之心已久,如今更是将孙猴子安置在昆明,问鼎中原之心路人皆知,振邦也觉得西南那些人不会乖乖地响应大总统南北议和。不知道段总理那边要振邦做些什么?破坏议和还是出兵西南?” 卢永祥嘿嘿笑道:“那样要求大人的话,便是强人所难了,段总理不希望大人成为出尔反尔之人。再说了段总理和冯大总统是老相识又是老兄弟,都是为了国家,段总理可是不会给大总统拆台的,只是希望各地督军能做好一应万全准备。若是议和成功天下太平了,也挺好的,若是议和不成,养虎为患,我北洋诸督军必将出兵西南,扫清西南叛逆,还天下一个郎朗太平。” 常振邦道:“段总理当真高见,如此提议,本官自然附议!不知道本官出多少兵马合适呢?还希望有个明数才好,人少了,显得本官不用心,人多了,又有抢功的嫌疑,当真不好办啊!” 卢永祥嘿嘿笑道:“段总理如今身在天津,大人不若去哪里问问,也和诸位督军代表聊聊,到时候也好有个默契,不要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了。” “当真是好个主意,本官毕竟亲临天津向段总理问安。”常振邦笑着说道。 卢永祥轻轻往胸口一按,道:“大人这样想,段总理一定很欣慰,只是下官这身体实在不争气,不能亲临天津,当真是对段总理的大不敬之罪,若段总理问起在下,还望常大人为永祥多担待一些!哎呀……哎呀……老子的胸口又疼了,对不住大人,卑职告辞了。”说完捂着胸,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唐百川笑着看了卢永祥健步如飞的身影,道:“赵文员,马上以巡阅使衙门的名义给卢永祥大人送去二十块大洋,当做病药费用。” 一旁的赵盼忍不住笑道:“二十块大洋?这笔款子对于平常人家算的是及时雨,可是对于卢永祥大人是不是太过寒酸了。人家就算是装病也是从福州大老远来的啊。这点钱实在说不过去啊。”常振邦笑道:“卢大人装病本来就是为了办事,礼尚往来,咱们也得回礼不是,既然你说二十块太寒酸了,那就发二十一大洋好了。这钱真不在乎多少,就是让卢永祥知道咱们也不是傻子。”赵盼笑着下去办事去了。 唐百川道:“上一次府院之争,段总理便是去了天津,结果张勋复辟,这一次段祺瑞又负气去了天津,肯定会有大动作了,七弟确定要亲自问安天津吗?要知道除掉了西南唐继尧,剩下的便是东南的七弟,东北的张作霖,你们手握重兵,坐拥数省,不干掉你们,北洋的天下是坐不稳的。” 常振邦道:“那三哥的意思是?” 唐百川道:“那张作霖子嗣繁多,长子张学良业已十八,一旦有事,东三省依然有对抗段祺瑞的本钱,而七弟子嗣虽多最长者也才三四岁的光景,七弟一旦遇害,三省必将大乱,不若三哥替你去一趟吧!” 常振邦想了想说道:“也好,三哥谋略远在兄弟之上,七弟是放心得很,不过那徐树铮不是个善茬,还望三哥小心为妙。” 唐百川笑道:“唐百川要做孔明第二,就不会怕徐树铮这个当世周公瑾!”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原本说好了这段时间让三哥好好休养一番,没想到刚解决了福建臧致平的事儿,还要麻烦三哥去天津,这千里迢迢的,当真是辛苦三哥了,刘三嫂子那边只怕不能答应吧!” 唐百川笑道:“三哥我自少游历天下,天津对我而言也算是老相识了,七弟不用担心。至于刘三哪里,也好说,这些年她常在江南打转儿,多次提起想去北方看看,这一次百川便遂了她的心意,带她去京津两地看看,也算是对她这么多年默默支持为兄的一点补偿,七弟不会在意吧!” 常振邦道:“三哥公私兼顾,小弟又岂会在意?谨祝三哥一路平安。” 第279章 :双双中毒 在广东湾送走了唐百川之后,陆小竹病重入院的消息便传到了常振邦的耳中,好在这武川樱子的西洋医院已经随着常振邦的开疆拓土延伸到粤赣每一省份的重要城市,便是刚刚平定战乱的福建厦门,龙岩,漳州等地也如雨后春笋般开设了分支机构,大量的伤兵被运进医院,接受着这个时代最先进的医疗设施,出院之后又成了一个个活广告,慕名而来的士绅官员们更是络绎不绝,收入自然不低,也使得武川樱子的樱子西洋医院有了持续扩张的资本,目前福州,宁德,南平等地也开始大兴土木起来。 毋庸置疑,这家连锁机构成了东瀛在东南中国最大的商务机构,武川樱子也受到了东瀛外务省和殖产部的多次邀请,为武川家族更是赢得了荣誉,不过美中不足的却是这些西医院一成股份是属于陆小竹的,五成股份是常振邦的陆小竹,一言以蔽之最少六成股份在常振邦的掌控之中,而常振邦的为人根本不会让东瀛人过多的涉入西洋医院的管理层中,至于技术层面上,常振邦也按照医疗水平和职业技能的高低聘请了很多欧美人士担任,使得东瀛人在整个西洋医疗系统中人数不足两成,大量的伤残军务人员也按照响应的职位进入了西洋医院的各个部门,其中更是少不了常振燕的人马,只是苦了东瀛人,好不容易进去一个,三天两头的不是喝醉了掉入河中淹死了,便是一不小心吃错了药,从楼上掉下来摔死了,不过这样的例子不多,否则这件医院就算有巡阅使的背景也禁不住谣言四起。 广州竹樱西洋综合医院作为武川樱子的总部自然成为整个广州城乃至广东医疗设施最好的医院,如今陆小竹便安静的躺在重病监护室中,几个东瀛看护小心翼翼地注视着仪器表上的相关数字。当常振邦赶到病房的时候,陆小竹已经深深地睡下了,透过窗户望着安静如竹的恬静模样,常振邦忍不住惋惜了叹了口气。 武川樱子说道:“小竹夫人现在的身体的状况相当不好,已经出现了轻微得肾衰竭的现象。” 常振邦听到这里忍不住皱起眉头道:“肾衰竭?这是怎么回事?她在府中衣食无忧,怎么会出现肾衰竭的迹象呢?” 武川樱子想了想,说道:“肾衰竭的原因无处不在,诸如早婚多育,思虑过重,水土不服等等都有可能,只不过这些原因对于平常人都微乎其微,更不要说养尊处优的小竹夫人,最大的可能恐怕是有人下毒了。” 常振邦大吃一惊道:“确定吗?” 武川樱子看了他一眼,异常坚定地点点头道:“平常我与小竹夫人也常走动,虽说夫人生产之后身体有些虚弱,但还不至于如此?何况夫人常带孩子们体检身体,樱子顺便也为夫人做了检查,可以保证半个月前,夫人还没有这等迹象!” 常振邦铁青着脸,低声道:“樱子,谢谢你,只是这些话千万不要说出去,如今福建刚刚平定,实在不宜由我家中私事引起不必要的动荡。” 武川樱子道:“樱子明白,振邦放心吧,小竹夫人在我这里一定会康复的,不过……” 常振邦摆摆手,道:“你要说的我自然之道,此事我自会处理,等小竹回家之后绝不会再有这等事情出现了。” 说话间,董贞慌乱地从那头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停在常振邦的面前,拍打着胸脯道:“大……大人……不好了……” 常振邦看她胸脯起起伏伏,若不是出了大事,必然不会让她如此慌张,忙伸手将她按住,道:“先平静下来,在缓缓地告诉大人发生了什么事了。” 董贞尝试着深呼吸了几下之后,待呼吸平静之后,才急迫地说道:“大人,不好了,小蝶夫人如今也昏倒住院了,大人你快起看看。” 常振邦大惊,和武川樱子相视一眼之后,双双奔向了陈蝶的病床。如今的陈蝶一脸苍白地躺在床上,往日健康秀美的她躺在灰白的病床上显得那么的瘦弱可人,让人忍不住生起好好呵护的样子,一边的主治医师汤姆操持着古怪的中文,说道:“病人已无大碍,常大人和武川院长请出去到我的办公室说话,好吗?” 汤姆的办公室中,气氛很是压抑,待汤姆收拾完毕之后,常振邦慌忙地迎了上去,道:“医生,我妻子到底怎么了?” “砷中毒!”汤姆十分确定的说道。 “砷中毒?”常振邦吃惊的说道。 “大人不要如此震惊,中国人用树根树叶治病的效果虽然不靠谱,但用树根树叶害人下毒的技术却很稳健,这可是你们药物学上的成就!” 常振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不开玩笑了,汤姆医生,若我没有听错的话,你的意思是有人给我的妻子下毒了。” 汤姆点点头,道:“是的,只不过小蝶夫人的剂量太重太过突然,若是再晚来一步,恐怕会有性命之忧!至于小竹夫人她是长期服用微量毒剂,以至于产生了很强的抗药性,才能幸免于难!” 常振邦先是惊讶的合不拢嘴,随后却皱起了眉头,难以置信的问道:“你的意思是,小竹夫人中毒已久而小蝶夫人是头一次吗?” 汤姆道:“很高兴,大人能够理解我的意思。”说完他从办公的桌椅上拿过一个文件架,打开看了一眼,道:“我还有事儿,两位若是没事,先忙了。” 目送着汤姆的离去,常振邦显得忧心忡忡,武川樱子伸出纤细的手轻轻地握住常振邦,一阵淡淡的温暖从她的手上传递过来,如狂风暴雨之后一缕温柔地阳光一样,让常振邦感到了一丝丝的熨帖和欣慰,他十分伤感得逞说道:“樱子,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上天才会这样惩罚我。” 武川樱子温柔地说道:“振邦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你为你的国家做出了应有的贡献,你让江西广东福建的子民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你让妻子们有了舒心的日子,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只是敌人太狡猾,他们无法伤害到你,只能讲对你的愤怒转移到两位夫人的身上。” 常振邦疲惫地看了武川樱子一眼,道:“谢谢你,樱子,小竹,小蝶两位夫人便拜托给你了。” 武川樱子道:“我以武川家族的名誉保证,两位夫人一定会平安无事地回到振邦君的身边。” 常振邦举起武川樱子的手说道:“樱子,小竹,小蝶在我心中一样重要,你也要好好的才行。” 武川樱子妩媚地一笑,眸子中射出异样的光彩,让人看了有些心痛,她却淡淡地说道:“原来我在你心目之中也仅仅是和小竹夫人,小蝶夫人一样啊!” 常振邦温柔地说道:“哪里的话,樱子在我心中乃是极为特殊的存在,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可是小竹和小蝶是我的明媒正娶的夫人,身为丈夫的我也不能不将他们放在心上,希望你能原谅,这与爱情无关,是一个男人应该有的责任!” 樱子没好气地说道:“真实地,其实你不用给我说这些的,你从来就是个负责人的人,我又不会怪你什么。” 常振邦嘴角扬起淡淡的一丝微笑,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道:“樱子,你总是这样善解人意,让我感到心里暖暖的同时,感到有些愧疚,我欠你的实在太多了,这辈子怎么还都还不了了。” 樱子道:“傻瓜,谁让你还了。” 常振邦轻轻地捧起樱子的脸说道:“嫁给我吧,樱子,在我身边,让我照顾你。” 樱子微笑着摇摇头,道:“很感激振邦君的话语,我爱你,但我不想你成为被人口中的那种不顾自己妻子死活而四处猎美的登徒浪子。那样对振邦君的统治不利。” 常振邦道:“樱子,太过关注这些流言蜚语,会生活的很痛苦的。” 樱子轻轻地按在常振邦的肩膀上,道:“振邦以后会是我的先生,我不希望因为自己而让先生蒙羞。婚配的事还是等到两位夫人出院之后再说吧!”樱子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常振邦的脸色,见他脸色渐渐地变得有些不高兴起来,忙说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振邦君,放心好了,我是不会离开你的,就算有一天你讨厌我了,我也会在你不远地方守望你的。” 常振邦点点头,道:“这可是樱子你说的哦,你若是离开我,便是天涯海角我都要翻个底儿朝天将你找到不可。” 樱子笑了,道:“傻样,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思吗?” 常振邦惋惜道:“这是最好的年代,可以让我从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经过努力能够变为配得上你的男士,这也是最坏的年代,我们如此相爱,为什么在一起的日子总比离开的日子少呢!” 樱子踮起脚,轻轻地吻了他一下,如蜻蜓点水般浅尝辄止,这突如其来的温润,让常振邦不觉一阵心动,他想揽抱起对方的时候,樱子却如一只灵巧的蝴蝶一般,从他怀中飞过轻轻挣脱,回眸一笑,道:“振邦君,你累了,不如早点回去休息吧!” 常振邦回到巡阅使府中,却见衙门后院之中传来一阵嘈杂的对峙声,常振邦忙叫来一个丫鬟问了几句,却原来伺候小蝶夫人的贴身丫鬟小吴被人发现死在湖花园的池塘之中,四叔让人将尸体从池塘中拉上来的时候,却发现她手中攥着一方手帕,那手帕上绣着小青的名字,便让人将小青抓了过去。 如今小竹,小蝶两位夫人中毒住院,小青又被抓了,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各种流言蜚语此起彼伏,其中传得最邪乎的有两条,一条是陈蝶夫人毒杀小竹夫人反被毒的传闻,另一条是小竹夫人通过长期服毒产生抗药性以此来暗算陈蝶夫人的消息。不论那一条都挑拨了蝶竹两派原本就敏感而脆弱的神经,小吴的淹死以及小青被抓去审问得逞消息传来更是火上浇油,不知道谁嘴欠说了几句,两派人马便开始以为整个巡阅使后院为战场,打开大规模全方位的械斗,从池塘到厨房,从卧室到茅房,但凡两派人马相遇便是一场争斗。等常四叔发现的时候,两派人马已经闹得不可收拾,他只得指挥从老常家带过来的下人们守住后门,一点点的收拾起残局来。 常振邦正好此时进府,四叔忙过来请安,并顺便询问一下如何处置这些下人和丫鬟,常振邦想了想,让四叔派人将那些受伤倒地的下人丫鬟不分男女老幼一律先送到医院,至于如何惩罚等他们康复了直接结账走人,至于那些鼻青脸肿的下人们抓过来,臭骂一顿,小竹夫人的直接打发去德安,小蝶夫人的人则多发一个月的薪资开除走人,至于那些什么事都没有的两派下人丫鬟则统统交给董贞严加管理,至于下人空出来的位置便有常四叔做主直接从文县常家大院中调来,丫鬟则委托董贞招揽新手,经过这一次大清洗,等小竹,小蝶两位夫人平安出院之后,才发现了除了寥寥无几的几个心腹之外,几乎全部被扫地出门,取而代之的是董贞找来的新人,而这些新人统统归董贞训练调拨,小竹倒是无所谓,不过陈蝶却发现这些丫鬟根本就不好相与,说起话来也是一嘴鸟语,便是日常沟通也不流畅,更不要说收买勾结了。 平息了后院之乱后,常振邦立即招来常振燕,一脸严肃地说道:“府内的事,你已经都知道了吧!” 常振燕道:“恩婆的事,燕子已经听说了,恩公你放心,这件事情燕子一定能要查得清清楚楚,燕子绝不会放过任何胆敢危害恩婆的人!” 常振邦道:“内院起火的事情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我已经对医院和府内相关人等下了禁口令,哥哥今后也不会在提起这件事了,不过燕子帮你务必将这件事给我查清楚,查明白!若是外面的人,便跑到天涯海角本官都不会让他好过,若是里面的人,哎,我也不会留情!” 常振燕道:“恩公放心,燕子知道该怎么做了。”正当常振燕推开常振邦的窗户,想要纵身一跃之时,常振邦却叫住了他,说道:“切记这件事不可擅自主张,打出报告之后,有本官来安排。” 常振邦回头看死死地盯了常振邦半天之后,才缓缓地点点头,道:“恩公说的是!燕子记住了。” 常振邦道:“燕子,不是哥哥说你,今天之所以发声这般不幸的事情,归根结底还是在于我们的情报系统太过薄弱,手伸得不够长,哥哥还希望燕子你能再接再厉,将咱们的手伸到更加长远的地方!” “更加长远的地方?哥哥说的是……”常振燕试探着问道。 常振邦道:“没错,那更加长远的地方现在可以是西南四省,也可以是整个中原,将来不妨是整个天下也说不定,总之哥哥需要你这只手越长约好,越大越好,你可不能懈怠哦。” 常振燕点点头,道:“燕子明白了,请哥哥放心好了!十件大功劳燕子还差五件呢?怎么会懈怠?” 常振邦听了忍不住笑了,道:“你现在是情报处的少将处长,与广州警备队总队长平级,怎么还纠结于这种事呢?” 常振燕倔强地说道:“那是恩公抬举燕子才让燕子当了什么这见鬼的少将处长,可是这并不是燕子的真本事,哥哥你看着吧,燕子一定能够建立十件值得让人夸耀的大功!” 常振邦笑道:“其实你做的已经足够多了,攻占粤北,进攻广州,闪击福建,撤退福州等事之中你的情报员都立下了不小功劳,若不是你慧眼识珠,管理得当,也不会进行的如此顺利,所以他们的功劳便是燕子你的功劳!正是因为燕子的情报工作做的好,才让哥哥在粤赣闽三省顺利地站稳了脚跟,这样想想燕子你的功劳还是很大的,所以你就不用妄自菲薄了,不就是一个区区的少将处长吗?能有多大?你觉得很大吗?哥哥却还觉得有些委屈你了呢?” “恩公瞧你说的,燕子的功劳哪有你说的那么大,不过请恩公放心,燕子的情报网点一定会延伸到全国每一个省份每一个城市的,为哥哥争夺天下献出燕子的一份力量!” “燕子,你错了!” “错了?” “天下者乃天下人之天下,哥哥兴师讨贼乃是为了万民福祉并非一己之私!” 常振燕点点头,纵身一跃,顺着窗口迅速落地之后,如狡猾的兔子一般三蹦两跳便消失在常振邦的视野之中。 第280章 :天津会议 尽管常振邦三令五申乃至下了禁口令,不许将巡阅使衙门中的投毒事件传播出去,但这种老百姓喜闻乐见的花边新闻怎么可能堵得住呢?没到第二天中午,便传的沸沸扬扬满城皆知,乃是报纸上都是铺天盖地的相关评论,着实让常振邦伤透了脑筋,好几次都动了关闭报馆的心思,不过报纸上折腾了没几天,常府秘闻便被国府新闻所替代。 冯大总统正式免去段祺瑞国务总理的职务,请出王士珍组阁。王士珍却宣称已经厌倦了政务希望安度晚年的言语,拒绝了冯国璋的任命。冯大总统是什么人?跟着洪宪帝袁世凯一路过关斩将的人物,还能不明白他的心思?当即派人去王士珍门前请愿,并高呼:“请聘老出山组阁,以巩固北洋团体。”王士珍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辞,实在推辞不过,才不得已宣布出任内阁总理,上来第一件事便是宣称:“本总理今天一个人来,将来一个人去,决不更动内阁的一个人。” 内阁成员的人果真一个人都没有动,可是办得却是冯大总统的议和事宜,段祺瑞也不傻,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当即派出徐树铮等人四处活动,北到奉天,南到蚌埠,与张作霖,倪嗣冲等地督军联络,甚至还将冯国璋派系中的曹锟也拉到了主战阵线来。 王士珍内阁在北京成立的第三天,唐百川乘坐海军舰艇抵达天津的第二天,天津开始逐渐热闹起来了。直隶督军曹锟,山东督军张怀芝以及山西,奉天,安徽,陕西,黑龙江,上海,察哈尔,绥远,热河,华中,等七省三区督军,都统,护军使代表云集天津。二十一日,这批督军和督军代表在天津孙家花园举行会议。除湖北,江苏,浙江三省未派代表外,几乎各省北洋军阀都有代表参加。 北洋要团结的口号自洪宪帝小站练兵之时便喊了出来,喊到今天也有了半个世纪之久了,既然都这样喊了,那么有些言辞也就要稍稍换身衣服打扮打扮才能说出来了,本次会议的主要内容,是积极应对西南叛逆的二次武装叛乱和针对北方“主和派”有可能被西南叛逆蛊惑从而做出丧权辱国之后该用何等举措恢复国家元气。所谓北方主和派指的便是冯国璋冯大总统了。 当然在回忆开始的时候,段总理还是先就冯大总统的南北议和,和平统一的施政方针大加赞赏,并毫不犹豫地要求各地督军服从中央命令,致力于国家的和平统一大业,再赢得与会代表阵阵虚弱地掌声之后,段总理口风一转又提起了西南诸省叛逆的历史,从前朝老佛爷的云南之乱到洪宪帝时代的护国之乱,得出了西南诸省天性叛乱,妄图割据,自立一国的结论,并预言冯大总统受人蛊惑,所谓的南北议和不过是西南诸省养精蓄锐图谋不轨的缓兵之计,一旦实力雄厚之后,必将如洪宪帝时代那样,马上掀起叛乱,所以为了国家的大计方针,希望与会诸省代表,督军时刻枕戈待旦,随时做好对西南诸省叛逆迎面痛击的准备。 话音刚落,掌声雷动,会议气氛就一下子变得热烈起来。就在此时门外匆匆过了一人,将一份资料递给了段祺瑞,段祺瑞看过之后,大吃一惊,随机往桌子上一甩,道:“西南叛逆,当真胆大妄为!” 众人好奇的伸着脖子望去,无奈文件只有一份,又隔得很远,根本看不清上面写的什么,只觉得段祺瑞的鼻子一下子被气歪了,唐百川笑着将摔倒面前的公文拿起来,阴阳顿挫地说道:西南叛逆在柳州会议中曾有下列各点建议:(一)迎黎元洪复任总统。(二)促冯国璋下野。(三)惩办战争祸首段祺瑞,梁启超。(四)恢复旧国会。(五)复任谭延闿为湖南督军。树铮请求诸位与会代表要“迎刃立断”。 天津会议的与会人士见到这些条款,大为愤激,认为西南方面欺人太甚,认为冯国璋不知死活,还要对西南主和。 段祺瑞咳嗽了几声,装模作样地说道:“迎刃立断!树铮这句话说得好!对付这些西南叛逆绝不可姑息养奸,唯有壮士断腕才可以荡平西南叛逆,奢言什么议和无异于与虎谋皮是绝没有好下场的,当即之际,诸君唯有迎刃立断方才是解决之道!” 安徽督军倪嗣冲的代表站起来,气势汹汹地吼道:“我们倪大帅说了,这次誓与南蛮子决战到底!” 山东督军张怀芝咆哮道:“与其养虎为患不若背水一战!扫荡西南山东愿为天下先!” 段总理见自己的这些哥们们如此给力不由得哈哈大笑道:“诸君雄迈,祺瑞佩服,西南小丑,不足为虑!与诸位英豪相处当真有痛饮黄龙之感!”众督军,代表听过之后也跟着笑起来,谁知道段总理话音一转,冷冷地说道:“我们中不缺岳飞,韩世忠自然也少不了秦桧们。世人都知道我们平定西南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为什么西南那帮叛逆活的原来越滋润呢?就是因为我们中间出了秦桧。护国之乱是怎么回事,祺瑞不说,诸位兄弟也是心知肚明,这一次可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言罢众人目光扫向曹锟,唐百川等人,这些人算来都是冯国璋的亲朋故旧,冯国璋明目张胆的抗命袁世凯,才有了护国之乱中,四川战场和湖南战场的荒唐溃败。如今冯国璋出任大总统南北议和明发天下,若再言战的话,这些人估计是和平的死硬派,就算参加了此次天津会议也难免不日后反水,所以众人投向曹锟,唐百川等人的眼光自然十分警惕和充满敌意了。 坐在一旁的曹锟勃然大怒,青筋直冒,眼看就要拍案而起,却被唐百川一把拉住,小声说道:“曹三哥切勿动怒!”说着唐百川微微一笑,缓缓地站起来道:“段总理说的很对,西南诸将心怀不轨,已非一日,如此狼子野心之辈若不趁早荡清,必是天下大患!所以我家巡阅使大人十分支持段总理对广西用兵,愿意出兵两个师为总理阁下荡清广西!” 段祺瑞看了唐百川一眼,缓缓地说道:“唐老弟言之有理,广西是国家脓疮,不早日挖掉的话,必将溃烂全身,但是四川,湖南两地已经呈现出溃烂之姿,孰重孰轻,唐老弟应该明白!” 唐百川淡淡一笑道:“四川云南是脓疮反复溃烂,不用重兵无法见效,但广西一地乃是新生脓疮,只要用兵得当,必当毕全功于一役!不知道段总理以为然否?” 段祺瑞想了想,道:“唐老弟的想法,祺瑞还是支持的,常大人若是有心,中央会支持常大人单独平桂,不过常大人不久前不是刚刚联合江浙督军李纯,陈光远两位大人发电全国好找和平吗?如此一来岂不是成了出尔反尔的小人?” 唐百川笑了,摇摇头,道:“段总理此言差矣,倡导和平是我家大人的建议,扫荡广西是中央的旨意,对国事发表自己的意见是地方大员的本职,遵照中央的指令形式,是政府官员的义务,这两者并不矛盾,就像前朝颜真卿,主张朝廷出兵扫平藩镇,却受命唐德宗招抚藩镇,最后壮烈殉国,段总理怎么能说颜真卿是出尔反尔的小人呢?” 段祺瑞愕然,随后抚掌大笑道:“唐老弟当真是个妙人,我将出兵广西的事情交给常大人和你可以吗?” 唐百川摇了摇头,说道:“这番话段祺瑞说了无用,但是段总理说了却是一定要照办得!” 段祺瑞道:“说得好!常大人当真是服从中央之人。祺瑞重回总理之时,便是常大人出兵西南之际。” 唐百川道:“段总理离开天津之时,便是我家大人出兵广西之时。这一次出兵,不讲广西光复,我家大人绝不退兵!” 段祺瑞点点头,道:“那祺瑞便在总理府中静候常大人的佳音了。” 唐百川笑了笑转身坐下,不过很多别的督军代表却对此有些不以为然,毕竟常振邦坐镇广州,执掌粤赣闽三省,由于福建的缘故才屈居东北张作霖之下,若让他得了广西,岂不成了天下第一藩镇,以广东之富庶,广西,江西之陆军,福建之海军,不出十年,匪患必然不在西南唐继尧之下,所以尽管段祺瑞很看好常振邦出兵广西的提议,不过众督军以及各位代表却纷纷表示太过轻率,扫平西南还是要从四川,湖南入手,至于广西常振邦不妨出兵骚扰,若是重兵直入怕会损兵折将,得不偿失。 对于诸位督军和代表意见,唐百川表示一定会如实禀告于常振邦,至于出不出兵,如何出兵还是要看常振邦的意见,对于这个答复众人表示理解,其实众人也并不怕常振邦出兵广西,要知道广西现在形成为了广东,云南,贵州的缓冲之地,若常振邦派重兵入广西的话,唐继尧,陆荣廷毕竟联合制敌,到时候整个湖南,四川的压力便会转嫁到广西方面,到时候诸督军平定四川湖南就容易多了。 明白了常振邦的意思之后,众人将目光射向了曹锟,曹锟拍案而起,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西南叛乱,曹锟身为武人责无旁贷,愿领本部人马为平乱先锋,不获全胜,我姓曹的誓不为人!” 曹锟身边又站出来一人,此人相貌堂堂,说不上英俊,却也给人爽朗聪慧却不失英武的感觉,道:“曹将军说得好,国家危难之秋,我被武人有收徒平叛之责任,我家督军愿意亲率虎狼之师,挥师南下!” “这……”曹锟看了他一眼,狠狠地一拍大腿,道:“佩孚说得就是老子的意思!你们看着办就是了!” 唐百川听了忍不住大吃一惊,这曹锟也不简单,身为一方督军,手握一省文武大权,却能如此信任吴佩孚,比之自己和常振邦有过之而不及,外间传言此人好爽,仗义疏财,却失于算计有曹三傻子的绰号,今日看来却并非如此,这吴佩孚刚正有余,柔韧不足,足智多谋不擅人情,众目睽睽之下竟敢擅自替自己的老大曹锟拿了主意,这若是放在别处,就算是常振邦那里,也绝对吃不了好果子,可是这绰号曹三傻子的曹锟却甘之如饴,完全没有大权旁落的感觉,也没有任何受挟制的不爽快的表情流露,但是这份心胸就与常人不同,还在常振邦之上,难怪其坐上了直隶督军不到三年的时间,势力迅速扩张,俨然已经成为冯国璋的继承人,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啊。 此人不光是条大鱼,还是一片江海,别看他好对付,但他身边的鱼鳖虾怪却不那么好对付了。 “曹大人爽快至极,百川佩服,愿意出资一千大洋,以壮行色!”唐百川高声喊道。 段祺瑞看了唐百川一眼,不曾吴佩孚站了起来说道:“曹大人出征平叛,末将愿意出兵二千助阵!” “干,佩孚,唐兄弟这般爽快,老子也不能落了人后,老子亲自带兵三千出阵,还望段总理恩准!” 段总理苦笑着看了他一眼,道:“难得曹锟兄弟如此慷慨报国,兄弟那有不许的道理。” 吴佩孚这一招玩的当真高妙,一般来说,平叛戡乱都是成建制的军队派出去,哪里有你出三千,我出二千的道理?会议气氛如此高烈,不恩准,怕伤了诸位督军爱国平乱之心,恩准,变成了大家合伙做生意,谁也不管到谁了,那中央权威又何在! 本来段祺瑞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这种狗屁条件的,否则等他重回总理宝座之时岂不与那光杆司令,傀儡皇帝无二,可是不答应,西南平叛大业如何继续?自己怕是再也回不到总理的位置上了。思来想去,只希望西南迅速平定能够提高大他的威望,以此来威慑各地蠢蠢欲动的督军,都统,护军使,毕竟西南势大,已成尾大不掉之局,回过头来再看这些督军,都统除了张作霖,常振邦几乎都是一省之地,甚至一省之地都不到,又是服从中央选派调遣的,合纵连横之下或许容易对付些。段总理只得两害相权取其轻,咬着牙根儿答应下来。 他答应下来之后,其他各省督军,督军代表也纷纷发言表态,表现出了一种空前少有的同仇敌忾。最终决定直隶,山东,安徽各出兵一万,奉天两万,山西,陕西各五千,粤赣闽三省出兵一万,热河出兵二千,察哈尔出兵二千,绥远出兵二千,华中两个督军分别派出二千人。 书记官统计完之后,呈报段祺瑞,段祺瑞看过之后惊讶万分,若真是中央选派的话,苦口婆心能够调动的兵马也不会超过三万,没想到,让他们自己报的话却一下子便募集了超过六万的精兵强将,有这些兵将出击西南,一定能够马到成功,可是高兴了没多久,段祺瑞又被新的问题所困扰了,那就是此次出兵的所需粮草,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是中央不能提供足够的支援,只怕这次天津会议泡汤了不说,反而让他段祺瑞成了北洋中的笑柄,威望大跌不利于他今后的统治,可是他只准备了三万兵马的粮饷,如何能支撑起六万人的讨逆大业?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苦笑起来,若是再让这些督军和代表们筹集粮草军饷,那中央那什么震慑和约束这些骄兵悍将,他这个总理岂不成了藩镇割据下的唐昭宗?不过这段祺瑞也不是只知道埋怨没有头脑的家伙,很快便有了主意说道:“众兄弟如此盛情,祺瑞感激万分,愿以私人名义捐献一千大洋作为军饷之外的犒赏。” 众人无不惊讶万分,这段祺瑞祺瑞为人生活朴素,清廉如水,无积蓄,无房产。他一生做人信条是不抽、不喝、不嫖、不赌、不贪、不占,人称六不总理。,一千大洋不多,但对于段祺瑞来说,却是个不小的负担,相当于那些督军们十万大洋了,所以现场的督军们惊讶过之后,也纷纷踊跃出资,慷慨解囊,这个结果让段祺瑞感到十分满意,不过曹锟身边的吴佩孚却站了起来道:“不知道总理大人如何分配这些费用,平叛之前用光了好说,有段总理的军费支撑,若是平乱之后还有剩余,段总理如何取舍呢?” 这个问题抛出来,着实引起了一片哗然。这些督军们不差钱,但也不愿意用自己的钱便宜了别人,段祺瑞也一下子被问闷了,下意识地朝左边望去,才发现徐树铮并未到会。 “百川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难题” 第281章 :就地筹饷 “百川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难题!” 众人喧嚣的目光一下子投了过去,段祺瑞也凝神问道:“唐老弟,你有什么好主意,不妨直说,这里都是咱们北洋的自家兄弟,用不着藏着掖着。” 唐百川听罢才缓缓地站起来,微微一笑,道:“诸位督军大人,代表阁下为了扫平西南余孽,踊跃出兵捐款,拳拳爱国之心,百川钦佩至极,如今所担忧的不过是犒赏三军的钱饷不能公平公正的发放下去,影响了前方的展示女,其实要解决这个问题也不难。诸位大人都已经根据自省情况决定出兵数量的多寡了,想必所捐款项也极为符合各自省份的情况,既然如此这军费便有由出兵各省自行负担。等到解决西南问题之后,再由段总理统筹安排,多退少补,诸位大人觉得如何?” 曹锟闻言大喜道:“唐先生果然好提议啊,姓曹的喜欢这个主意,段总理咱们就这么办吧!” 张怀芝也附议道:“少了粮饷掣肘,弟兄们打仗可就痛快了,段总理这可是个好主意!” 段总理阴阴看了唐百川一眼,咬着牙笑道:“百川老弟,这个主意好是好,人吃马喂完全抛开中央财政调拨的话,不免给诸位督军增加负担,毕竟诸位老兄弟也不富裕啊!我看……” 吴佩孚唰地站起来,打断了段祺瑞的说话,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如今平定西南是国家大事,中央各省必须团团围绕这个中心说话办事,在下提议诸位督军不妨节流本年度各省经费军用,若还是不足,佩孚希望诸位督军,代表能够毁家纾难,以整国殇!” 曹锟当即拍着桌子说道:“佩孚此言深得我心,老子觉得这个招儿行!段总理咱们就这么办吧!” 段祺瑞勃然大怒,差点想要掀桌子骂娘,但是看到下面这些督军以及督军代表们水汪汪眼睛,强忍着心中一股子怒气,生硬地说道:“诸位都是北洋的老兄弟了,从老佛爷的时候就从来没有听说过朝廷出兵倒要各省份出资犒军的道理。所以祺瑞觉得此事不妥,诸位老兄弟还是得从长计议!” “总理大人,此言差矣!”唐百川再次站起来说道:“同治年,曾圣人平定长毛之乱,老佛爷皇上便是要求各地督抚就地筹饷,团练取兵,这才迅速平了洪杨之乱,避免了国家全方面的溃烂,如今的局面比之同治年有过之而无不及,西南溃烂更甚于东南。若不迅速平定,不出十年便又是一场黄巾之乱,届时天下糜烂,国家衰败,必将导致外敌入侵我国全面沦为欧美殖民地,后果不堪设想。为今之计就地筹钱才是避免这一切恶果的到来,还望总理三思,切不可优柔寡断错失良机,让西南坐大危害天下苍生。” “啪~!” “啪~!” …… 曹锟狠狠地拍打打着桌子,道:“唐老弟说的很有道理,老段你就按照他说的去做吧!”随后看了一眼在做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诸省督军和代表说道:“弟兄们,你们觉得各省就地筹银全权负责本省官兵粮饷的提议怎么样,如今总理老段优柔寡断,拿不定主意了,诸位弟兄你们不妨就事论事,给总理大人出出主意!” 吴佩孚当即站起来道:“段总理,咱们直隶没问题,实在不行,咱们直隶自个就地筹银解决兄弟们的问题好了,这打仗若是掣肘多了,可就距离失败差不多。” 张怀芝眉开眼笑地说道:“直隶可以,俺山东也不例外,虽说这些年收成不好,但爱国之心还是有的,还希望段总理成全一二!” 唐百川道:“福建战乱初平,广东也刚刚稳定下来,不过我家大人为了国家早日一同,愿意自筹军饷,出兵西南,还望总理大人恩准!” 督军们,代表们一看带头的人不少,也纷纷兴高采烈地要求本省就地筹饷不给国家添负担。段祺瑞看着这些人起哄般的情愿,气的鼻子都歪了,要真让这帮子人称心如意的话,那就是纵容割据,中央威权何在?以后还让自己怎么调遣他们,难道成为像周赧王那样受困于诸侯的天子吗? 绝对不可能!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答应下来,那样自己便成了国家的罪人了。 不过看着下面群起激愤,段祺瑞心里不由得发起毛来,这些人被张勋捣鼓了两次徐州会议,已经对中央不怎么感冒了,上次府院之争虽说是帮着自己进京捣鼓黎元洪的,可也让这些督军们看清了中央政府的懦弱无能和大总统的束手无策,所谓的中央已经在他们眼中成了花花架子,还不如自己名字中的段祺瑞三个字好使,可是即使中央政府权威到了如此地步,这样的命令也不能从他段祺瑞的嘴里说出来,否则后人怎么看他! 唐百川偷偷瞄了一眼脸色铁青神态僵硬的段祺瑞一眼,淡淡一笑道:“段总理,既然诸位督军以及督军代表都愿意为中央分忧,自筹银两的话,大人你就答应吧!” 段祺瑞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此时事关重大,已经超过了在座的督军代表,护军使代表的权限!” 唐百川道:“既然如此,大人不妨先恩准了在座的督军,等到诸位代表取得各自督军授权的权限之后在做处理如何?” “这是个好主意,唐先生果真高明!佩孚钦佩万分,段总理不妨就按照唐先生的意思去做好了!”吴佩孚说道。 “总理大人不必担心,来时我家大人已经说过了,这样的权限,我还是有的!”奉天的督军代表说着。 吉林的督军代表也站起来说道:“吉林督军也愿意为国分忧,还望总理大人恩准。” 能被作为督军代表,护军使代表派来参加天津会议的人无一不是人精,无一不是贴心人,无一不是能代督军,护军使做主的人,所以这些人纷纷表示已经取得了诸位督军的做主,强烈要求段祺瑞也让他们各自的省份实行就地筹银。 段祺瑞很是头疼的望着诸位督军以及督军代表们的虎视眈眈,如几天没有吃东西一样盯着自己,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不管自己同意与否,当唐百川抛出这个解决方案之时,结局便已经注定了,就算他一再坚持不肯答应,这些人也会抛开自己,另外选个地方,从新找个老大,讲这件事做了,既然不肯改变,他所能做的也只能将此事对中央权威的上海降到最小。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本总理自然不好太过反驳,不过这就地筹银的事毕竟是个权宜之计,西南之事了断之后,各省财政必须一分不少输送中央!” “这个当然!”唐百川笑着说道:“朝廷有朝廷的法度,中央有中央的律条。” 段祺瑞狠狠地瞪了唐百川一眼,继续说道:“此战时条例仅限于平乱期间,掌管整个省份的督军有权请示,至于那些未能掌管本省省份的督军,护军使一律不适用于本条例。巡阅使省份中的残缺省份也并不适用此条例。” 吴佩孚笑着道:“段总理所言极是,在下有个疑问还望段总理予以解释一二?” 段祺瑞冷冷地道:“说。” 吴佩孚道:“粤赣闽巡阅使常振邦常大人,坐拥三省,但湛江,海南岛等地依然在龙济光手中,福州在卢永祥手中,厦门在海军部,请问这广东,福建如何处置?” 唐百川微微一笑道:“卢永祥,龙济光是北洋故旧,在袁大总统的时候,就效力中央。海军部更是朝廷臂膀,一向忠于朝廷。吴大人这样说话,将非北洋的将士都看成了潜在的叛逆,怕是会寒了天下爱国将士之心!” 奉天,黑龙江,吉林三省督军代表更像串通好了一样,站了起来,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吴佩孚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奉天(吉林,黑龙江)也是叛逆了?希望段总理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否则我们奉天(吉林,黑龙江)将推出此次天津会议!” 山西督军阎锡山的代表也忍不住站起来道:“我家督军大人一向忠君爱国,更是在护国之乱中坚定地拥护中央权威,效忠洪宪皇帝袁大总统,怎么着,我们山西现在也是叛逆了?” 华中老督军毕泽华和新督军钱德发的代表也纷纷站起来说,很是尴尬地看了对方一眼,却又齐齐说道:“华中历来遵纪守法,就因为不是北洋出身,难道就是叛逆?希望段总理给我家毕(钱)督军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 段祺瑞狠狠瞪了吴佩孚一眼,站起来,言辞恳切地说道:“诸位稍安勿躁,所谓的叛逆不过是西南的跳梁小丑,你我兄弟都是朝廷栋梁,中央的支柱,怎么能如此妄自菲薄呢?”说完之后回过头来狠狠地呵斥道:“吴佩孚马上给诸位督军,代表大人赔礼道歉,你们这些年轻人心胸狭窄,嘴上又没有把门的,往往祸从口出,不经意间得伤了咱们的兄弟情谊,还不快快道歉。” 吴佩孚笑着看了段祺瑞一眼,对着眼前的督军以及督军代表们作了一个圆圈揖道:“刚才佩孚有口无心,无意间得罪了诸位督军以及各位督军代表大人,还望诸位大人大人有大量,原谅佩孚。” 众人在他认错道歉这才纷纷就坐,算是放过了对这个问题的追求,不过在彼此心中却埋下了不信任的种子,毕竟如今北洋当道,各省督军十占七八,非北洋派系的督军往往受到排挤打压,只是唐继尧陆荣廷等人抱团集中拳头又硬,袁世凯雄霸天下之时,尚且敢与和中央叫板,如今北洋两雄争霸,更是明目张胆的在昆明另立什么见鬼的护法政府,与北京分庭抗礼,要说这种行为不一定是作死,毕竟护国之乱的时候,他们就是这么干的,这便是以前的成功经验吧,可是这一次的国情与上一次又不一样,那一次是反对袁世凯当皇帝,以民国的力量对抗帝国的力量,可是这一次昆明和北京双方的理念并没有什么不同,你说北京政府不恢复临时约法,可是昆明的朝廷出了旗号上号召恢复临时约法,但是干得却和北京方面一样。但是人家的层面更高,毕竟五千年的中国,大一统始终是民心所向的,所以每一个人都毫不犹豫地觉得西南一定会被平定。 可是西南平定之后呢? 所谓的民国,每个人都有了做总统的权利,做总理的权利,可是上升的渠道又在哪里了?过去是四书五经科举取士,如今靠什么进入官场仕途,又靠什么上升呢?美好的未来灿烂无比,可是眼前的现实却是阴森黑暗,压抑的让人气愤,眼花的让人缭乱,而在这些督军,护军使以及他们的代表中,他们看到的只有战争,只有军功才能让他们不断地实现人生价值,走向人生的辉煌,所以他们不论是有意识的还是无意识的都希望将战争继续下去,只有不断地战争才能让他们不断膨胀得欲求得到短暂的满足。所以每个人来之前都在思索着西南之乱平定后的何去何从。 战争既然是不可避免的,那接下来又会轮到那个倒霉蛋了呢? 在座的很多人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东北三省张作霖,山西阎锡山,华中毕泽华,青海甘肃两马家,东南常振邦这些并非北洋派系的督军底盘,尽管每个人都在考虑着这个问题,但是没有人会点破,自然也落了个一堂和气,可是吴佩孚看似莽撞的一点,却戳破了这层窗户纸,让这个极为敏感的问题落在了众人的面前,让与会者不得不考虑他的可能性。会议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沉重了许多。 这并不是段祺瑞想要的结果,作为内阁制的总理,身为这个国家的老大,他并不希望国家战火不断,反而希望四海升平,唯有那样才能实现他的理想和诉求,那是百战百胜的战神都无法给他的,所以他并不希望西南之乱后还会有别的叛乱,反而无时无刻地不在弥补着北洋派系的正统派和非正统派裂缝,所以每次召开督军团会议的时候他总会将徐树铮去将山西,吉林,奉天,黑龙江等地的督军代表请来,眼瞅着彼此合作无间,比那些正统派系的倪嗣冲,靳云鹏,傅良佐都要好使,只可惜疏能间亲。吴佩孚看似无意间的一句话,在这些非北洋系的督军们掀起了惊涛骇浪,只怕这些人从此以后在办事可就同床异梦了。想到这里,段祺瑞当真是有可惜又可恨,可惜的是平定西南之后的大好蓝图让吴佩孚这个混蛋的一句话都毁了,可恨的却是自己最为倚重的智囊徐树铮不在身边,否则绝不会让吴佩孚这混球得逞。 段祺瑞明知道彼此裂缝已经无法回到从前的情况下还是毅然决然地说了说了很多众弟兄精诚团结共破强敌的话语,吴佩孚逼他承认各省督军就地筹钱之后又捅破了那仓窗户纸,这西南之乱怕是漫漫无期了。想到这里他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如今兵马,粮草等诸多问题都已经解决了,剩下的便是……” 吴佩孚不等他说完,便站起来说道:“启禀总理大人,上次福建之乱,总理阁下排除冯玉祥旅团南下福建,可是却遭到了江苏督军李纯所阻止,以至于臧致平坐大。这一次山东等地兵马南下必然经过江苏,湖北等地,若是这些人在受到某些人的蛊惑,从中作梗,咱们的大军可就有苦头吃了。” 段祺瑞稍微沉思了片刻,压制住内心的怒火,冷冷地说道:“打断别人的谈话时极为不礼貌的行为,至于如何处置李纯,本总理依然有了解决之道。”随机他转身对与会的督军和代表们淡淡的说道:“关于此事或许是真的,或许是谣言,在没有确切消息之前,咱们不能冤枉一个好兄弟,当然也不会放纵任何一个叛徒!会议结束之后,本总理亲自发电质问李纯这件事的原委!” “好主意,老子附议!” “总理说得对!就应该这个做,俺附议!” “附议!” …… 天津会议中决定以到会的全体名义质问李纯为什么要阻止冯玉祥旅援闽!这所谓的援字,就是进兵的意思。当日十六混成旅旅长冯玉祥奉命援闽,开到浦口时,李纯却让他顿兵不进,同时,主战派还问李纯能否与各省采取一致行动? 最后,会议决定分三路继续进攻湖南,第一路以曹锟为主帅,由京汉路南下,过湖北攻湖南。第二路以张怀芝为主帅,经津浦路南下,从江西进攻湘东,第三路以常振邦为主帅从钦廉入广西。 第282章 :三杰最后的酒宴 冯国璋自从罢免了段祺瑞的总理职务之后,就想乘机完成总统的大权独揽,因此第一步是恢复袁世凯时代的大元帅统率办事处,不过把名目稍微改一下,称为军事办公处,这个机构在黎元洪时代称为军事幕僚处。但黎元洪只有名号没有实力,纵使有野心,有手段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完成这个计划,所以黎元洪想到了借助徐州张勋的实力,谁知道张勋根本和他不是一个路子,这才在罢免段祺瑞,解散国会之后闹出了张勋复辟的丑闻,可是冯国璋却是不同,他有野心,有手段,有实力,资本和名望,所以段祺瑞和他意见相左到他不能接受的程度之后,不用找人,立即就一封罢免令将段祺瑞赶到天津去。 “祺瑞在天津又折腾事儿呢!”冯国璋端起盖碗,轻轻地拂了两下之后,缓缓地喝了一口,笑眯眯地说道。 一旁的王士珍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兄弟阋于墙,乃是自毁家门之道。你我是不是做错了。” 冯国璋一听这话,脸色的笑容换换落下,淡淡地说道:“祺瑞这嚣张跋扈的性子若是不好好管管,将来他会吃亏的!我也是为了他好,毕竟我还能活几天?以后咱们北洋的天下还不是他的!” 此时书房的门咣当一声被莽撞的打开,陈之骥手里举着一摞子电报,慌乱地冲了进来。 冯国璋见了,狠狠地瞪了一眼,道:“什么事这么慌张,一点稳定劲儿都没有!没看到聘老在这里吗!哼!” 王士珍淡淡一笑道:“之骥是好孩子,不要太过求全责备。” 冯国璋冷冷地说道:“既然聘老为你说话,今天就饶过你,说说什么事让你这般慌张!” 陈之骥趁机松了口气,将手中的电报递给冯国璋,道:“爹,段祺瑞挑动各地督军要求继续对南方开战!” 冯国璋随手翻了几页之后,不由得笑了,对王士珍道:“我当是什么事儿呢,祺瑞搞这些名堂,还真是小孩子脾气。”回头看了一眼陈之骥道:“稳重着点!”陈之骥诺诺而已。 王士珍道:“袁大人在世的时候,就一直在强调北洋要团结,祺瑞这么做是公然割裂咱们北洋,真是该死,不过祺瑞不是白痴,他做总理的时候就天天嚷嚷着主战,这回了天津怕是绝不是几封主战电报所能了事的,我想这里面还有别的内情吧!” 冯国璋看了一眼一旁低头诺诺无语的陈之骥道:“是这样吗?” 陈之骥忙赶过去,想要解说一二,话还没开口,便被冯国璋瞪了一眼,道:“算了老子自己看了!”陈之骥忙低着头退到了一旁。当冯国璋将手中电报一张张电报看完之后,得意洋洋充满笑容的脸上一下子僵硬铁青起来,拿着电报的手指也不由得颤抖起来,王士珍给陈之骥丢了一个出去的眼神,陈之骥忙一溜风地跑出书房,轻轻地将门带上。 王士珍伸手握住冯国璋的手说道:“老兄先消消气,我看看祺瑞那小子都干了些什么。”说完将他手中的电报扯了过来,一张张翻阅之后,说道:“祺瑞这小子还是有点长进,竟然将曹锟,吴佩孚这等货色都拉进了主战阵营,当真是大有长进啊!” 冯国璋气得直哆嗦道:“曹锟,吴佩孚这些吃里扒外的家伙,老子绝饶不了他们,哼,直隶督军了不起啊,老子这就罢了他的官职!” 王士珍笑着说道:“不过是意见不合而已,段祺瑞那边也有反战的,人家可什么也没说,倒是老兄你若动辄便罢了人家的官职,做的可是比那段祺瑞还要狠,老兄弟们难免要寒心了。” 冯国璋气哼哼地说道:“曹三傻子可曾想到他这么做,我这个老哥哥该有多伤心?” 王士珍淡淡一笑,道:“曹锟不是这种不通话的人,以我看,还是那个吴佩孚搞的鬼!此人无论聪明才智在北洋那些年轻人中都算得上是第一等的人物,可惜年轻气盛若不好好教导一番,怕是要走徐树铮的老路了。” 冯国璋道:“徐树铮天天捣鼓段祺瑞,府院之争那次不是这小子闹腾的,这好不容易徐树铮滚蛋了,老子耳朵根清净两天,现在又冒出个吴佩孚来挖老子的墙根,说来也怪,他到底给这曹三傻子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他如此五迷三道,说什么是什么!这吴佩孚卖了他说不定他还帮着吴佩孚数钱呢!” 王士珍嘿嘿一笑道:“曹三傻子无论打仗用兵还是督军一省都不是什么好材料,唯有这心胸宽广不计较值得称赞,便拿这吴佩孚来说吧!聪明,优秀,但是刚正有余,柔韧不足,若是摊不上曹三傻子,估计这辈子就废了,曹三傻子对他言听计从恩比天高,兄弟觉得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背叛曹三傻子的,有这样的一对相知君臣,足以在老哥哥之后撑起半壁江山了。” 冯国璋冷哼道:“这倒还好了,中央这边有段祺瑞接手,咱们那伙人那边有曹三傻子管着,说来说去就剩下让老子死了吧!” 王士珍愕然之后,随即哈哈大笑,拍了拍冯国璋的肩膀,说道:“老哥哥你是真生气了,息怒,息怒啊!有道是将帅额头堪跑马,宰相肚里能撑船,你堂堂一国之大总统,可不能这样子小肚鸡肠啊。”冯国璋从电报中翻腾出抽出几份递了过去,道:“王老弟在看看这个。”王士珍接过来看了看,大吃一惊道:“段祺瑞当真厉害啊,竟然想到让督军们通电反对军事办公处!这一招当真厉害的很!” 冯国璋不高兴地说道:“到底还是小看了段祺瑞这个狼崽子,竟敢坏我大事,老子饶不了他!士珍你给老哥哥想个办法,怎么着也得将这军事办公处的招牌打下去才是,只有这样咱们北洋才有重新振作的机会,否则一滩散沙迟早让那些外人得了逞。” 王士珍想了想,叹了一口气道:“事到如今,或许只有一个办法能够让军事办公处的招牌维持下去!” 冯国璋大喜,道:“老弟快说,到底是什么办法!” 王士珍看了他一眼,沉沉地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们哥俩还是讲和吧!” “绝对不可能!”冯国璋恶狠狠地说道:“那个狼崽子是什么心思你还不知道吗!” 王士珍道:“西南用武也并不是什么坏事,只要这军事办事处立起来了,掌握在咱们手中,你堂堂大总统还怕他一个小小政府总理?大不了在下一道罢免令罢了!” 冯国璋狐疑地看了王士珍一眼,道:“这也不失为权宜之计,也罢,老兄弟辛苦一趟帮我去天津问问,若他段祺瑞真的能帮助老子讲军事办公处搞起来的话,西南用兵的事儿这一次不妨由着他!” 王士珍道:“老哥哥都发了话,兄弟怎么好意思推脱?也罢,我现在边去天津那边看看。”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叩门声,冯国璋轻轻叹了口气,道:“进来!” 陈之骥大步流星地走到冯国璋面前,道:“父亲,段芝贵从天津来了,说要见你!” 冯国璋和王士珍相视一眼,彼此从各自的眸子中看出了一丝惊慌,王士珍淡淡地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段芝贵昂首大步走了过来,看到王士珍微微一笑示意,随后对着冯国璋行礼鞠躬之后,冯国璋待他行礼完之后,才缓缓地说道:“芝贵一路辛苦,此次从天津到北京来找冯某人是来叙旧的还是来为段祺瑞传话的!”段芝贵淡淡一笑道:“冯老哥言重了,祺瑞老兄和冯老哥的事儿,兄弟哪里敢参和!此次进京不过是受天津二十七位督军,护军使以及督军代表的推举,觐见大总统并转告督军们关于南北议和的一点意见!” 冯国璋冷哼一声道:“段祺瑞龟缩天津,不是一个劲儿地起哄主战吗?怎么搞了半天,督军们还是要谈和的,你却说说看督军们打算如何南北议和啊!” 段芝贵道:“督军们的意思很简单,解散非常国会,承认大总统,总理的合法地位,退出湖南!这是南北和谈最起码的底线,如果总统不能坚持底线,曲意献媚西南,督军们将以对付黎前总统的手段对付冯大总统,各省宣布脱离中央而自主乃至另立中央政府!” 冯国璋听完之后,脸色都气黑了,说道:“你们这是在逼宫吗?” 段芝贵笑了,随后严肃地说道:“维护国家的和平与统一,我辈武人责无旁贷,敢问聘老,这几个条件过分吗?芝贵觉得并不过分,道理有三个!政府在北京,国会大部议员也在北京,只有一小撮不法分子逃到昆明就敢割据称雄,若是熟视无睹岂不是千古笑话!此其一也,不承认大总统,不承认总理的合法地位,请问如何和谈?北京诸公岂不沦为昆明叛逆之类!此其二也,湖南之前便在中央手中,西南不退出湖南,回归本地,如何让中央拿出议和诚意?其三也!聘老你觉得对吗?” 王士珍道:“解散非常国会,承认大总统,总理的合法地位这都是分内之事,我想西南诸君也不会太过坚持,唯有这湖南之地,站前便是五五之分,如今西南更是用兵长沙,兵临岳州,若让他们退回本省,无异于虎口夺食,怕是不好办啊!” 段芝贵道:“如果西南叛逆毫无诚意,继续蔑视国法王章,诸省督军,护军使必不能坐视不管,大兵南下之日,便是荡清西南叛逆之时,还望大总统速下讨伐令!以证试听!” 冯国璋勃然大怒,气的手抖了起来,道:“段芝贵……你……” 段芝贵道:“大总统若不能正视西南,明日中央怕是只有北京一地了!请速下讨伐令!以证试听!” 王士珍看冯国璋脸色不佳,忙过去一把拉住他的手,回头看了一眼段芝贵,道:“这些事大总统都知道了,至于下不下讨伐令那是大总统和段总理的事情,轮不到你说话,你还不下去!” 段芝贵微笑着挺直身子,行礼道:“那卑职权且告退,希望大总统,王总理身体健康,哈哈。”大笑着段芝贵转身而去。 冯国璋一手附胸,一边咳嗽,一边大怒道:“太嚣张了,老子……老子……”说着一口气没上来便晕了过去。王士珍忙叫来过来一阵抢救,忙活了老半天,冯国璋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道:“段芝贵这个混蛋,老子……” 王士珍道:“老哥哥切勿生气。段芝贵混蛋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何必跟这种人一般见识,还是让我去趟天津,探探祺瑞的心思!” “那就麻烦老弟去趟天津吧!” “义不容辞!”王士珍叹了口气,悠悠地说道。随后交代左右好好照料冯国璋,便出门去了。 没过三两天的功夫,王士珍再次踏入大总统府,不过这一次他并不是一个人来,他还带来一个熟人,那便是前总理段祺瑞。北洋三杰再次想会于此,早已经没有了过去精诚团结,奋发有为的劲儿。只剩下了面和心不和的尴尬和虚伪,这样的结局没有人会想到,不过却也不算意料之外的事情,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何等和睦,可关羽还是被做了汉中王的刘备设计败走麦城,坏了性命,这北洋三杰友谊深厚,情谊浓重却也被这府院之争闹了个分崩离析,不过彼此既然身为政务人物,自然也知道这取舍二字的含义。所谓嘘寒问暖,视若骨肉,意见之争,恨亚仇敌,说来也是极为伤感。 更伤感的却是如今三人都不复年轻,今后怕是再也难寻把酒言欢的机会了,甚至可以说等到众人卸任之后,只怕已经有人入土为安了。 所以这酒水喝过之后,每个人都不免有些伤感了,北洋三杰流泪高歌,曾经的大帅练兵歌被他们唱的慷慨悲壮,大清练兵步被三个人走的凄惨悲凉,老佛爷,光绪帝,大帅都已经龙御九天,只剩下一个说不清是什么的民国世界,过去的岁月留给北洋三杰的悲欢喜乐都在此时伴着未来的悲伤一点点的就这酒水缓缓地落到肚子中,眼泪却忍不住落了下来,一晌贪欢是他们的奢侈和应得的,每个人都回忆着过去,回避着现在,哭着书房外各自的马弁趁着陈之骥让人不停地送来酒肉之时,窥往里面,见这民国政坛上最顶尖的三个人,他们笑着,闹着,唱着,哪里还有半点为人上者的尊严,在他们这些人的眼中和街头巷尾那些闲来无事的老头们并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酒菜要好多了罢了。他们早就早就做好了彼此火并争斗的打算,却没有料到里面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无不面面相蹙。 三杰酣醉之后,缓缓醒来,早有下人过来奉上热茶,热茶过后,北洋三杰彼此沉默起来,过去毕竟是过去早已经随着昨日的酒水消散,而现在却是每个人所不能回避的。沉默过后,冯国璋作为三人之中的老哥哥率先站起来表明了态度,他的意思很明确,希望大家能取得一致意见,避免北洋派系的进一步决裂。 段祺瑞则坚决的表示除了对西南叛逆下讨伐令之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团结北洋。 王士珍则两面敷衍,完全不表露自己的态度和站队。这让冯国璋大为吃惊,毕竟从冯国璋进京之后,自始至终王士珍都是倒向自己的,随后冯国璋发表电令,分别委派直隶督军曹锟,山东督军张怀芝分别为第一,第二两路总司令。这个人事命令,不以命令发表,而以电令发表,是冯国璋避重就轻的办法。在冯国璋看来,总统毕竟相当于一国之君,所谓君无戏言,大总统的命令自然也不能出尔反尔,而电令则随时可以变更。这样可以敷衍主战派,也可取得西南的谅解。其实这不过是冯国璋掩耳盗铃的一厢情愿罢了。冯国璋的电令发表后,曹锟和张怀芝立刻要求发给南征军费二百万万元。各省军阀也在对西南用兵的大帽子下纷纷催索军饷,截留税收,招兵买马,以扩大自己的武力。随后冯国璋在主战派的压力下逐渐让步,最终特派段祺瑞为参战督办,特任段芝贵为陆军总长。与任命令一同下去的还有一道大总统手令,以后关于参战事务均交参战督办处理,不必呈府院。冯国璋用这样的方式和段祺瑞划分了各自的势力范围,以避免对北洋派系的进一步割裂,对外问题交段处理,对内问题由他主持,希望彼此各得其所,和平相处。 常振邦收到电报之后,立即发出水陆进发广西的巡阅使令! 第283章 :常振邦一入广西 龙裕光接到常振邦出兵广西的消息之后,大为兴奋,本以为可以火中取栗,扩大自己在广西的底盘,没想到一夕安寝,起视四境,高雷隆世储,肇庆丁效兰两部兵马已然兵临城下。面对沙场悍将隆世储,丁效兰,龙裕光也是不敢大意,一边督促手中的济军不得擅自挑衅的情况下严防死守,一边向南宁,琼崖发去求援电报,却不知道随着常振邦的一声令下高雷隆世储,肇庆丁效兰两部双双兵临湛江城下,广东海军也从广州湾出发兵围海南岛,截断了海南对湛江所有援助。钦廉方面也出兵封锁了南宁龙济光部对湛江的支援。 望着城门外无数的攻城火炮,城门下虎视眈眈的讨逆军,龙裕光心中不免喋喋叫苦,为了拖延到援兵的到来,龙裕光只得出现在湛江城门之上,对着外面的喊道:“隆世储,丁效兰两位将军好久不见,裕光在此有礼了,听闻两位将军出征广西,讨伐陆荣廷,不知道为何到了我湛江城下?” 从隆世储和丁效兰身后缓缓走出来常振邦。只见他一身戎装,在左右马弁,卫队旅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来到湛江城下,对着城楼上的龙裕光,说道:“龙二将军久违了,还记得常某人吗?” 龙裕光一见是他,不由得大吃一惊,道:“巡阅使常大人你怎么来了?”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本官出征广西,路过湛江,觉得此地兵精将广,可堪大用,龙二将军可愿意带领本部人马随本官一起征讨陆荣廷?” 龙裕光淡淡一笑道:“陆荣廷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有隆世储,丁效兰两位将军在,大人平叛必可马到成功,由于湛江本地恶霸横行,匪盗众多,本部人马守土有责实在走开不得啊!还望大人理解。” 常振邦道:“琼崖海匪众多,畅游上岸惊扰粤民之事,本官已经派出广东舰队阻击!广西壮匪肆虐,常有过境骚扰之举,本官已经调令钦廉镇守使冯大人封锁边境,只是没想到湛江地方也有这等匪患,本官位居粤赣闽三省巡阅使如此失察,当真惭愧,正好此次携大军出征广西,不若龙二将军开城,让本官祝你一臂之力好了!” 龙裕光听罢不由得哈哈大笑道:“姓常的,少拿这些骗鬼的话来蒙我了,琼崖岛纵横百里尤其是你区区一个十几艘舰艇能够封锁住的!当真可笑!” 就在此时通讯兵急匆匆跑了上来,将一封电报给了龙裕光,道:“琼崖王纯良发来电报,讨逆军华中天部登陆作战,击溃北上援军,并夺下定安,陵水,请求二将军挥军援助!” 龙裕光脸色不由得苍白了许多,鼓足勇气继续说道:“我家三弟已经从南宁出兵,钦廉冯公子是什么玩意,也能阻止我家三弟?哈哈……” 还没等他笑完,一个探子从下面跑了过来,说道:“二将军不好了,三将军出兵南宁半路上被陈炯明部袭击,现在已经退守南宁城下!梧州人马也随即进入南宁城外与陈炯明对峙。” 龙裕光听罢,身子不由得往一边倒下,道:“怎么会这样……”两边诸将无不唏嘘不已,低着头不知道如何答复他好。 城下常振邦大笑着说道:“本官身为粤赣闽三省巡阅使,竟然不能进入湛江城,当真荒谬!难道湛江不是广东之地?难道湛江文武官员不是拥护中央的吗?若不是,那将振邦拒之门外也就说得通了,若不是振邦便要在此地平乱,广东不平,本官有何面目出兵广东?来人五分钟后万炮齐发,诸军士务必做好准备,炮声响起之时,便是我军讨伐湛江叛逆之时! “讨逆护国!” 众人齐声高喊,万口如一犹如九天雷霆极大地震慑了湛江城内的济军人马,面对如此强敌,济军士气骤然下来,当年讨逆军只有两个师的时候,便迅速击溃了独占两广全盛时期的济军,如今讨逆军鸟枪换炮,独霸三省,济军却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更何况,如今援军全部截断,单靠湛江城内的这点人马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如何能够抵抗住外面如狼似虎的讨逆军。 时间一秒秒的过去,济军紧张地握着手中的钢枪,汗水慢慢地渗透起来,苍白的脸上绝望的盯着城门方向,很多人已经做好了逃走的准备,就在此时龙裕光缓缓地张开眼,下令开城们,随即湛江城外的隆世储部迅速接管了城防,那些济军见此总算松了一口气,按照隆世储的安排,出城投降。 龙裕光垂头丧气得在讨逆军将领陪同,全副戎装,步履阑珊,进缓缓地步入大厅,后面还有其他被俘的济军军官,龙裕光由腰间解下佩刀,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递送给常振邦,道:“鄙人今天愿意向贵巡阅使开城投降,特将军刀献上,宣誓决不与贵军为敌。” 常振邦双手接过佩刀后,把玩了一会儿之后又将军刀发还给了龙裕光,用如沐春风般的声音对面前的龙济光等人说:“本使今天愿意接受龙二将军的投降,龙二将军深明大义,治兵严禁,爱民如子,本使深为感动,特将军刀发还,仍请佩带。本使邀请龙二将军协同本部人马出兵广西,为国平叛,还望将军不要推辞!” 龙裕光接过军刀之后,说道:“谨遵巡阅使大人军令!卑职必定精忠报国,不负大人所托!” 受降礼完成后,两人握手叙旧,开怀畅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常振邦一副强颜欢笑之姿,此种姿态顿时引起龙裕光极大地关注,心中不免揣测万分,难道常振邦希望的自己硬抗到底而不是自己投降?想想也是,干掉了湛江城中的济军,再围剿琼崖守军,那么在广西的济军必将孤掌难鸣,龙裕光越想心里越是忐忑,冷汗忍不住顺着鼻尖缓缓地流了下来,却又不得不强颜欢笑,觥筹交错之中,无不透露出对常振邦等讨逆将领的钦佩和谄媚,希望他们能看在自己如此卑躬屈膝的面上,能够将自己所部人马放归广西。 常振邦看了一眼龙裕光,道:“龙二将军你是人中豪杰,此去广西必将被大展宏图,来来来,本官敬龙二将军一杯。” 龙裕光赶紧做出一饮而尽的豪爽姿态,喝完杯中酒,龙裕光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广西陆荣廷不过是两面三刀的跳梁小丑而已,巡阅使大人兵威无敌所到之处必然兵到乱平。”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姐龙二将军的吉言,希望如此吧!” 龙裕光道:“大人愁眉不展,不知道所为何事啊?”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多谢龙二将军关心,本使甚为感激,刚才传来电报,琼崖海匪猖狂放肆胆大包天竟然袭击我广东海军,没想到广东匪患如此严重,本官有何面目在衮衮诸公面前畅谈广西平叛!” 龙裕光听后大吃一惊,强忍着内心的暴怒,故作平淡的问道:“大人既然取了湛江难道还想要琼崖不成?得陇望蜀贪得无厌得寸进尺可不是君子所为!” 常振邦看了龙裕光一眼,淡淡地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灭其满门!” “这……”龙裕光没想到常振邦竟然这么狠,半天说不出话来,无意中更是加深了自己刚才的想法,这常振邦独占三省之后,竟然还想染指广西,如今广西三分,陈炯明覆灭在即,陆荣廷南北两面交战元气大伤,龙济光则坐收渔利极大地扩张了广西的底盘和实力,大有独占广西的气势,常振邦如今若是攻占琼崖,湛江之地,无异于斩断龙济光一条臂膀,夺去了龙济光四成能力,那么常振邦再要攻占广西想必要容易的多了。 如今湛江已丢,琼崖也是危在旦夕,他如今能够做的便是尽量保全济军的现有兵力,只要湛江,梧州,南宁,琼崖兵合一处,便是常振邦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们,更别说驱逐吞并了吧,想到这里,龙裕光不由得笑道:“琼崖湿热,多瘴气,山重水复极为不毛,巡阅使大人的讨逆军虽然精锐,但孤军深入讨伐匪徒却是不易,裕光有一计可保大人顺利铲平琼崖海匪。”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龙二将军若有好计能减少讨逆军兄弟的伤亡,但讲无妨!若是行之有效本官必有重谢!” 龙裕光正色道:“大人能善待我辈降兵,裕光感激不尽,献策平匪也算是报答大人一二吧。” 常振邦笑了笑道:“言重了,湛江乃本官辖区,龙二将军镇守湛江,保境安民,本官自然是感激不尽,如今本官调动湛江官兵入广西平乱,怎么能说是降兵呢?” 龙裕光狠狠道:“湛江城外受降礼大人不也是受了吗?” 常振邦笑道:“你是自家人,我也就不说什么客套话了,这受降礼之事不过是安令弟龙三将军的心而已,若常某当真有意羞辱龙二将军的话,必将会便请名流士绅,彰显我讨逆军的武威,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宵小,可是振邦并没有这么做,振邦之所以这样做乃是为了保全龙二将军,龙二将军务必要明白振邦这样做的良苦用心啊。” “什么?大人这样做还是为了我龙裕光好了?”龙裕光狠狠说道,他死死地盯着常振邦,活了这么久他头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的人,侮辱了别人,竟然还希望别人感恩戴德。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龙济光将军是什么人,龙二将军应该我比更了解吧,当初他为了土司的官位可以设计陷害龙觐光将军,若不是龙觐光将军及时放弃土司权威,说不定如今早就化成了一滩枯骨了。他身为彝人,却靠剿灭彝人染红了自己的顶子,当真是厚颜无耻丧心病狂,如今他龙济光镇守南宁,兵力强大却不足以定鼎广西,若我放龙二将军入广西,龙三将军该如何思索?必定以为你以湛江为礼投靠与我,毕竟会害你性命,夺你军队,当年土司之争便是前车之鉴,龙二将军不得不防,即使振邦以受降礼折了龙二将军的威望,龙二将军此去也要加倍小心才是。” 龙裕光听后,不觉点了点头,龙济光是什么人,他这做二哥的还能不知道?为了一个小小的土司之位就敢二次暗害大哥,害的大哥龙觐光远走他乡,如今自己失城投降,此罪非小,手中又有一旅济军,难保老三不动歪心眼,可是四海之大,除了南宁,自己又有何处可以容身呢?四海之下又有谁不知道自己龙家三将军的威名,一奶同胞,四个字有时候是狐假虎威的附身符,有的时候却是挣脱不得枷锁,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既然无可回避,那就不用特意回避了,如今趁着老三手中的兵力不多,自己正好趁着此时将琼崖的济军收入囊中,这样一样就算到时候和老三摊牌,自己也完全不惧他了,想到这里龙裕光说道:“多谢巡阅使大人关心,卑职必当铭记在心,说来惭愧,琼崖海匪之中倒有不少是我济军溃军,这些人心怀家国,只可惜报国无门,兄弟愿拼三寸之舌,说服这些误入歧途之人与大人罢兵言和,一起入广西平叛,上报大总统,下安百姓,不知道巡阅使大人以为如何?” 常振邦闻言大喜道:“龙二将军此计甚妙,一切就全权拜托龙二将军了。” 说完两人相视大笑,趁夜,一艘小艇拖着龙宇光去了琼崖,琼崖守将王纯良不得已出城投降,常振邦致电免去他一切罪责,将其本部人马编入龙二麾下,缴械枪支之后运往钦廉,登陆之后再将枪支弹药发还两部人马,至于王纯良,龙裕光以及济军大小官兵的财产妻女,讨逆军秋毫无犯,倒也让济军官兵放心不少。 常振邦大军抵达钦廉城下之后,带着龙裕光,王纯良两部人马抵达南宁城下,此时龙济光正坐镇南宁,指挥南宁济军和梧州济军与陈炯明大战,听闻常振邦率部而来之后,立即挥师击退陈炯明之后,当机立断退入南宁城中,谁知道陈炯明兵微将寡却韧性十足,趁着龙济光退兵之际,竟然杀了个回马枪,谁曾想济军如此经不起折腾,竟然溃败起来,龙济光大惊失色,就在此时,龙裕光,王纯良两部杀来,顶住了南宁济军的颓势,将陈炯明所部人马杀了个干干净净,陈炯明见势不可为,立即撤军,谁知道龙裕光,王纯良两部竟然死死地咬着不放,衣服吃定了自己的样子,这让陈炯明很是不爽,不过不爽归不爽,陈炯明也是知兵之人只得咬紧牙关继续南撤,眼看着身后兵马损失大半之后,还是无法摆脱龙裕光部的纠缠之时,常振邦的大军竟然横跨前方,陈炯明心中又是欢喜又是伤感,叹了口气之后,冲到常振邦面前,下马投降,常振邦爽快的接受了他的投降,等到龙裕光杀来之时,常振邦已经受降完毕,龙裕光看着一脸劫后余生的陈炯明,心中很是不痛快,只得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回军南宁城下。 龙济光在湛江,琼崖两地失落之后见常振邦大军入境,心中十分恐慌,更是将南宁看成了最后的依仗,不过王纯良部和龙裕光部的抵达却也让他感到了常振邦并不想趁机干掉他的诚意,有些摸不清情况的他便在南宁城下大摆筵席,犒赏讨逆军将士,不过龙济光始终对常振邦趁机攻取湛江和琼崖之事极为不满,乃至两人会面之时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不过常振邦并不太计较,只是大谈龙济光镇守南宁,收复广西失地的劳苦功高,最后大手一挥,送给龙济光十万大洋,十万发子弹,三千只枪支,作为对他的补偿和支援,听到这个,龙济光的脸上才绽放出一点点笑容,谦虚了半天之后,只得在常振邦的再三催促下收了,直刺宴会的气氛这才开始热闹起来,两人商量了一些共同剿灭陆荣廷的计划之后,常振邦便退回营帐,连夜下令,军队退回钦廉,此次跟他进入广西的军队只有隆世储部,丁效兰部在湛江收复之后便退回肇庆,当常振邦回到钦廉之后,隆世储的军队也开始往湛江移防。 常振邦平桂之战,在受降陈炯明之后,便随着琼崖传来的黎族叛乱的消息戛然而止,桂林陆荣廷,南宁龙济光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不过常振邦击溃俘获陈炯明也算能够交差了,接下来常振邦带着陈炯明在广东舰队的护送下登陆琼崖,常振邦极目远望,山重水复别有洞天,忍不住道:“琼崖虽小,却是大有作为!” 第284章 :公正止乱 黎人是海南琼崖土著民族,唐宋时代遍及琼崖以及广东沿岸,昌盛一时,明清时代遍布琼崖岛内,势力虽然大不如前,去也是岛上第一大族,时至今日黎人势力一落千丈,只能龟缩岛南之地,奈何汉人如潮水般铺天盖地而来,就算黎人深入山区密林,蜗居岛南也无法满足汉人土地的需求了,毕竟琼崖之地有限,汉人繁衍无限,为求生存,汉黎之争也越演愈烈,以前汉人在官府的资助下,轻而易举地便将黎人从开发好的土地上赶走了,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出了浩瀚大海,黎人已经退无可退,正是退也是死,不退也是死,倒不如拼死一搏,汉人本以为黎人会想以前那样乖乖退缩,谁知道这一次黎人誓死不退,各部族纷纷联合,声势浩大之下,汉人也开始集合民族,与黎人开始大规模械斗,有道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汉人人多势众,不过是为了田产,黎人却是捍卫生死,毫不退缩,争斗之下,汉人急速退缩,时值龙裕光劝降,讨逆军入驻,交接之下,形成权利空白,也汉人肆无忌惮,让黎人不怕官府,等到讨逆军回过头来的时候,发现岛上黎人已经声势浩大,汉人纷纷聚集官府,要求平叛,当地留守官员无力声讨只得向常振邦发来求援电报。 常振邦接到电报之后,当即结束了第一次征讨广西的战事,回军钦廉,去了琼崖。 根据留守琼崖的讨逆军军官和各县知事的上报,常振邦不由得眉头紧皱,种种情况显示这次黎人之乱不同与往日,按照以前解决苗人之乱,回人之乱的经验,如此声势浩大的黎乱便是老佛爷在世,袁世凯当权要想彻底平定下来也要大军云集,画上四五年的功夫,浪费千万军饷才有机会换来数十年的太平,奈何如今中央暗弱,无力南征,便是真的有人倡导南征琼崖,常振邦也会断然拒绝,毕竟粤赣闽三省现如今是常振邦的底盘,所谓卧床之下岂容他人酣睡!可是不借助中央力量,单靠三省财力,物力,兵力,根本填不满这么大的窟窿,就算勉强磨平了,也会将三省拖垮,为别人做了嫁衣裳,若是不能平叛,威望大失不说,还有可能遭到中央各省的责难。 常振燕也传来电报,琼崖各地虽然设立了情报点,但此次是整个黎人之乱,整个民族生死关头,奸细探子也失去了作用,只知道黎人十有八九都在作乱,到处都是汉黎械斗。地方军队依然失去作用了,只能困守县城,最令人头疼的却是县内汉人仗着官府撑腰,可是对县城内黎人枪砸械斗,黎人也不堪欺压,聚众困守,为此守城官军害的分出大部分军力防止城内汉黎争斗,可为操碎了心。 就在常振邦左右为难,头疼欲裂之时,唐百川发来电报,电报上只有六个大字“公生明,廉生威!”常振邦望着手头上的几个大字大惑不解,不几日便传来唐百川邀请上百中外律师,法官,报社记者乘坐海军舰队抵达文昌。 常振邦见唐百川来了,忙问道:“三哥,救我!” 唐百川道:“七弟,可曾收到电报?”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电报依然收到看,只是还不能理解三哥那六个字的深意啊,所以振邦不敢妄动。” 唐百川点点头,道:“七弟可知道此次黎人之乱的根源?” 常振邦道:“汉人富户张百万,看中了城南黎人水田一百五十亩,勾结官员,巧立名目,驱逐黎人,才酿成今日之祸。” 唐百川道:“是也,非也,汉黎矛盾已久,官府偏袒汉人,驱逐黎人,黎人心中怨气早已非一日两日,便是没有他张百万,还有赵百万,王百万。” 常振邦道:“依三哥的意思是……” 唐百川道:“黎人心中怨气极大,才有了今日之乱,如今黎人人人作乱,便是百万大军也不足以平底此地,除非大人将黎人不分青红皂白一律斩杀!” “怎么可能!杀敌一万,自损三千,如今黎人百万作乱,如何杀的干净!三哥这等玩笑可是要不得啊!”常振邦苦笑着说道。 唐百川笑道:“武力无法平定的事情,这个时候就需要公义了,唯有公义才能舒缓黎人心中怨气,才可让琼崖成为大人长治久安之地。” “民乱已起,怕是不能光靠公正吧!”常振邦道。 唐百川道:“土地纠纷,秉公处理,械斗之最,依法治理,杀人者偿命。如此而已,若是还有不服,便是铁了心肝造反,留之无益,唯有杀杀杀!” 常振邦点点头,道:“三哥高明,小弟自愧不如,不过如今该从何处入手呢?” 唐百川道:“抚黎局,七弟大概要从此入手了!” 抚黎局是统一管辖黎区的最高机构。清光绪十三年,爆发黎人之乱,众人素手无策,只得清出老将冯子材,冯子才率兵来海南岛平黎后,设立抚黎局,作为统一管辖黎区的最高机构,下设总管,哨官,头家等官职,任用黎族内部原来的公众头目,并在海口,兴隆,陵水,南丰,崖州设电报局五处,互通情报,于抚黎局之下设黎团总,管辖黎境。在黎境各地,以三峒或六峒为一团,团总之下有总管,管辖全峒,三甲为保,三排为甲,十户为排,所有排长、甲长、保长、总管都由黎族头领充当。这才稳定黎人十数年,谁知道如今连着黎人头目都忍辱受骂,又如何让他们安抚黎人?或许正是这些黎人头目的放纵,才有了如今声势浩大的黎人之乱。 常振邦稍稍思索了片刻之后,说道:“抚黎局三处分别在岭门,南丰,悯安,不知道三哥要我从何处入手?” 唐百川道:“钟奇曾为万宁县知事可从此人身上入手。” 常振邦点点头,道:“三哥所想和我不谋而合,如今钟奇曾已经被我请到文昌,三哥不妨和我会一会他,如何?” 唐百川道:“黎人单纯好斗,人多反而不美,七弟自去便可!” 这钟奇曾身为黎人领袖,却穿着打扮洋气得很,便是常振邦,唐百川也不成多让,一口的岭南官话,更是标准的吓人,出了琼崖,估计没人能想到他是黎人大头目来。当常振邦去探望他时,却见他正优雅地听着刘西洋音乐,品味着上等的咖啡,说不出来的摩登,此等闲情逸致便是常振邦也好久没有享受到了。钟奇曾见常振邦来了,缓缓地放下咖啡,站起来拱了拱手,说道:“巡阅使大人运道而来,钟某未曾远迎,还请恕罪啊!” 常振邦笑道:“钟大人太客气了,振邦冒昧拜访,没有打扰大人吧!” 钟奇曾道:“大人是贵客,卑职请都请不到呢,如何说得起打扰二字?” 宾主落座之后,有人为常振邦送来一杯咖啡,常振邦轻轻闻了下,忍不住称赞道:“真香!已经许久没有喝过这么好的法兰西咖啡了。” 钟奇曾大惊道:“大人,竟然能何处这咖啡中的法兰西味道,看来大人也是此中老手啊!” 常振邦笑了笑,道:“振邦出洋求学之时,可是常伴此物,当真是须臾不可或缺!没想到钟大人也好这口,当真是有缘啊!” 钟奇曾的态度顿时比刚才主动热情了许多,三杯两盏咖啡下肚之后,见常振邦只谈风月,钟奇曾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道:“巡阅使大人来我钟奇曾这里,不单单是为了品尝咖啡的吧!” 常振邦将手中的咖啡杯缓缓地放下,看了他一眼,道:“三五好友,清风明月,咖啡一盏,偷得浮生半日闲!不也是一见赏心悦事?” 钟奇曾笑道:“可惜钟某并不是常大人你的好友,如今黎人之乱沸沸扬扬,琼崖山河为之变色,便算美酒佳肴也无法让大人偷得浮生半日闲了。” 常振邦道:“你我虽不是至交好友,但钟大人的威名,振邦还是知道的,正如大人所言黎人之乱沸沸扬扬,械斗伤亡随处可见,振邦依然焦头烂额,知钟大人深得黎人悲欢之心,特来向大人求教一二。” 钟奇曾道:“托朝廷恩典,不以奇曾出身黎人为耻,委任奇曾为一县之长,奇曾不能保境安民,临阵脱逃于文昌!承蒙大人不弃,原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常振邦一愣,笑了,说道:“振邦初来乍到,不知实情,怎敢胡乱指挥钟大人?应该是钟大人有什么要做的,吩咐在下才是!” 钟奇曾道:“大人这话可就说错了吧,江西,福建,广东三地都是大人辖区,卑职只是个区区县知事,怎么轮到卑职吩咐大人了?” 常振邦道:“术业有专攻,闻道有先后而已,黎人之事便是钟大人的术业专攻,从现在起,本官任命你为琼崖抚黎局总督办,全群负责解决黎人问题。” 钟奇曾大喜,不过却说道:“黎汉争斗不仅牵涉到黎人,也牵涉到了汉人,着实让下本为难啊!” 常振邦道:“那就让你兼任琼崖镇守使吧!所有汉人胆敢仗势欺压良善黎人者,一律罪加三等之后严加处理!” 钟奇曾思索了半天之后才郑重地说道:“大人这样做怕是要激起汉人之乱了。” “不怕,只要你秉公执法便可,至于因此激起的民乱便是叛乱,有多少杀多少,绝不留情!”常振邦很平常地说道。 “有这句话卑职便放心了。”钟奇曾总算松了口气道。 常振邦却说道:“奇曾本官不怕你袒护黎人,怕的是你惧怕汉人,袒护汉人!若你这样做,此次黎人之乱就算平定了,也不过是饮鸩止渴,要不了三五年便会有更大的黎人之乱爆发了。” 钟奇曾道:“大人放心就好了,奇曾是黎人头目,也是朝廷命官,一定会端平这碗水的,只是卑职还有一个请求!” 常振邦道:“但讲无妨!” 钟奇曾道:“卑职兄弟钟孟君为人正直,忠于职守,比之奇曾更得黎人之心,这琼崖抚黎局总督办一职交给他去做必定能事半功倍!内有孟君安抚,外有大人和卑职的军力围剿,剿抚结合此次黎人之乱势必能够迅速平定!” 常振邦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由他帮你,我自然放心!待会我便将任命书送过来,麻烦你交付给他好了。只要你能保证琼崖五十年内不出事,只要广东还是我的辖区,钟大人有临事专断之权。” 钟奇曾一愣,没想到常振邦竟然给他这么大的权利,相当于让他在琼崖岛内称王称霸,当即喜极而泣道:“多谢大人恩典,卑职就算粉身碎骨也难报大人知遇之恩!只要卑职一日在琼崖,就保证琼崖黎人安居乐意做大人治下良民。” 外面闹得轰轰烈烈,沸沸扬扬的黎人之乱在钟奇曾兄弟的出面下,围攻官府,聚众示威的活动大面积平息下来,少数异端捣乱份子,黎人的交给钟奇曾处理,汉人则尽数被陈炯明所部武力平定,别看陈炯明初来乍到,但是用兵之道却是极为高明,恩威并济之下,所到之处尽数平定,本着常振邦首恶必办,胁从不问的态度,首领抓来不分黎汉当即凌迟处死,五马分尸,至于那些族众则尽数赦免,发放回去。 至于层出不穷的械斗也好说,各县知事亲自带领警备队下去调和,能调和无罪释放,不能调和的一律逮住送往大牢,集中送到文昌,交给唐百川带来的那些律师,中外记者和法官处理,众目睽睽之下,所有的乡愿和袒护都无所遁形,纠纷也就变得透明而简单了,城外的械斗或许还有一点点不清不楚,城内则几乎全是汉人找茬生事,想要趁机打砸抢劫黎人财产。 既然事情简单那剩下的便是依法办事了,但凡抢夺黎人物品者以抢劫罪论处,三倍偿还黎人,由讨逆军全程监督,恶意拖延着无一不受到了严惩,至于奸女,杀人这等重罪一律斩首示众,琼岛新闻,广东新闻日报,香港新闻,澳门新闻等中外报刊全权刊登审讯资料,引起了东南沿海一片惊涛骇浪,不过每个人面对公正的审判,所要表明的态度几乎都是对常振邦清一色一面倒的支持态度。 县城内的案件犹如流水一般审理的同时,黎汉土地之争也开始渐渐摆在了众人的视线上,不管言语什么,地契无疑成了最为重要的凭证,尽管汉人狡猾,但黎人也不笨,相关证件都得到了妥善的保存着,就算偶有失落,衙门中也有相关记录,在中外律师,法官和记者的参与下,黎汉土地之争得到了有史以来最为清晰地划分,各大报纸更是全程刊登了相关资料,这样一来,不少汉人大户不得不退出吃掉的土地,很多大户一下子沦为了中户,甚至贫户,至于那些抢占黎人土地转手倒卖的贪官污吏只要还在琼崖岛内,粤赣闽三省之地,便会被讨逆军抓拿归案,由于案件都是透明公开的,在常振邦的撑腰下,讨逆军强大的武力震慑下,黎人的积极配合下,很多往日中打着德高望重招牌的善人们也纷纷被拉了出来,吐出了自己抢占的土地,据说很多善人回去之后便上吊了,不过却没有人同情他们,甚至连他们的家人都要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一副惭愧的模样。 就这样黎人之乱在律师,法官和中外记者的监督参与下,迅速得到了平定,在黎人高呼万岁的同时,汉人乡绅们再也坐不住了,纷纷加入革命党,并在林文英,陈得平,徐成章的领导下开始买枪买炮,训练家丁在海军送走了常振邦和大多数中外记者和法官律师之后,开始了大规模的叛乱,黎人们虽然得到了公正的判决,但是也怕常振邦和以前的那些县太爷一样做的不过是表面文章,所以除了极少数人之外并没有放弃警惕和解除武装,以至于在汉人乡绅掀起的叛乱下并没有收到极大地伤害。但由于汉人士绅的武器装备都极为先进,黎人终究无法抗衡,那些通过律法收回来的土地,尽数被汉人夺了回去,便是贵为琼崖镇守使的钟奇曾也无法应对如此庞大的叛乱,只得向常振邦发去求援电报。 常振邦刚入广州,便接到了钟奇曾发来的求援电报,那些随行的法官,律师,中外记者们闻讯之后,当即愤怒起来,先前黎人之乱还可以找来种种政务上的理由加以开拓,可是这次汉人之乱绝对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获得原谅,完全是明目张胆的强盗行径,广东各地闻讯之后,纷纷致电巡阅使衙门,要求常振邦迅速出兵平定盗匪。 第285章 :兵进广州湾 中外对此看法一致,常振邦顿时放下心来,立即调动华中天部,丁效兰部在广东舰队的掩护下,登陆琼崖,对这些叛乱分子发起了猛烈的进攻,这两部人马都是久经沙场的精锐部队,那些汉人士绅的武装别看对付起黎人来是水到渠成,但是遇到了讨逆军当真是不堪一击,甚至可以说是一触即溃,尽管革命党人在林文英,陈得平,徐成章三位领导之下,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但终究还是一败再败,林文英战死沙场,被丁效兰枭首示众于文昌东门。陈德平妄想躲藏于深山树林之中,却被黎人们抓起来,一路酷刑送到了讨逆军的军营之中,明正典刑。徐成章则退往琼南地区之时,被钟奇曾半渡袭击,徐成章部完全溃败,徐成章本人在游水之中被黎人流弹击中,呜呼丧命,没了三大领袖的汉人士绅叛军更是一日不如一日。走投无路之下,汉人士绅们请求投降。 面对他们的请降,常振邦淡淡地说了一句:“宜将胜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随后拒绝接受这些人的投降,下令让丁效兰,华中天各率本部人马围追堵截,那些汉人士绅没想到常振邦竟然不受降,纷纷咒骂,不甘心束手就擒之下,一边带领叛军继续和讨逆军纠缠,一边以大价钱收买沿岸渔民为他们转移财产,家眷,却不想早被沿途的广东舰队逮了个正着,以依附叛匪罪尽数看了渔民的脑袋,将财产,渔船充公,女眷发往各舰艇效力,男眷送往讨逆军中表功,讨逆军将这些男眷枭首示众,送往两军阵前,汉人士绅们见到这些人的脑袋之中,一时之间绝望万分,恼羞成怒之下,干脆破罐子破摔,也不在躲躲藏藏了,索性率领着残兵败在各地和讨逆军拼了,可是这些人就算鼓足十二万分的精神,也无法和讨逆军抗衡,所谓拼了,不过是羊入虎口而已,倒也省去了讨逆军搜索他们的功夫,各地战斗没有持续超过一个小时便纷纷败退了,讨逆军乘胜追击,斩杀无数,大获全胜。 此战挑起琼崖汉人之乱的士绅集团算是彻底奔溃,参与叛乱的汉人也尽数在黎人的举报下被抓来杀了头,琼崖岛内汉人势力急转直下,很多人对此结果深恶痛绝,甚至已经捶胸顿足的质问常振邦到底是不是汉人,或许在他们看来处理黎汉土地纠纷,常振邦应该抛下所谓的公平公正,才去偏向汉人的举措才对。对于这种质问,常振邦出了一笑了之外,便让人登报讨论,结果舆论一面倒的反驳了质疑者,更有人宣称汉人是公平公正的民族,那些说出这种蠢话的人才不配作为汉人。 善后事宜也好办,将那些参与叛乱之人不分贵贱一律以叛逆罪没收全部财产,这些财产除了拿出一少部分来安抚黎人之外,一半成为讨逆军伤残局的产业经营,以用来补贴那些为常振邦战死沙场或者残疾的讨逆军家属的艰难生活,一半按照高低贵贱分配给讨逆军各级官兵。 妥善解决了琼崖之事,海军关于广州湾的问题又摆在了常振邦的面前,原来这广州湾有两个,一个是广州城外海湾,这海湾在广州附近自然被人们称为广州湾了。另一个便是在雷州半岛湛江以南,别看此地距离广州十万八千里,但是法兰西人自作聪明地将湛江附近海湾划为广州湾,并在镇南关大捷之后签订相关条约霸占,起名广州湾。湛江城以南划分为法租界了。 广东舰队见讨逆军一场平乱之战下来后名利双收,大是眼红,上层军官当即上书常振邦言及广东海军常驻地所在的广州湾乃是湛江以南的法租界附近,为了振奋国威,加强沿海地区以及琼崖地区的稳定与合作,建议常振邦允许广东舰队,以广州湾为基地,以汕头,琼山县,湛江之南的广州湾为海军巡游路线全权负责南海海域。 常振邦看罢表文之后,找来唐百川前来商议,唐百川思索片刻,道:“老七,这是好事,不妨应允下来,虽然每月银子多出不少,却可以极大地震慑广东沿海宵小,监视琼崖,威慑南海,于国于民大有裨益!”常振邦道:“三哥说的极是,只是湛江之南的广州湾是法兰西人的地盘,冒然进出,怕是极为不妥,引起冲突反而极为不美不若将湛江之南改为茂名,三哥觉得怎么样?”唐百川道:“何时七弟变得如此保守!如今欧洲大战已然接近了尾声,德意志不亏为天下第一强兵,即使所有人都已然知道了结局,德军将领依然雄风不减,甚至在战场上越战越勇,法兰西,英吉利想要顺利结束战争,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欧洲是他们白种人的重中之重,集中了法兰西所有的海陆军队,而远东地区的我们这边跟欧洲想必反倒是可有可无了,只要咱们做的不过分,不侵犯法兰西人的利益,不取消广州湾租借地的地位,便是进了广州湾又能如何?”常振邦道:“三哥言之有理,如今法兰西主力泥足深陷欧洲大战,但其觊觎两广之心不减,大肆收买两广地区番民领袖,钟奇曾哪里竟然喝上了法兰西的咖啡,要知道他喝美利坚的咖啡我都不奇怪,但现在法兰西自己都喝不上了,他又从哪里弄来的咖啡,我怀疑此次黎人之乱有法兰西人的身影。” 唐百川厉声道:“正是如此,我广东海军才要光明正大的进入广州湾,巡逻琼崖,炫耀武力,威慑宵小,必要的时候我们还要与法兰西人联合防守广州湾地区。只有表现出强劲的手段,才能让这些法兰西人不敢放肆!” 常振邦道:“三哥所言极是,只是巡逻广州湾这件事是不是和法兰西人打声招呼?” 唐百川道:“不用特意派人,一封电报即可表明我们的态度!” 常振邦点点头,道:“电文的事情就摆脱三哥了!” 广东舰队收到常振邦批文之后,海军上下极为兴奋,舰队整体彻夜狂欢,还未出师,广州的大小报纸便将此等消息刊登出来,议论纷纷,说常振邦振奋国威者,有之。说常振邦哗众取宠者,有之。说常振邦不自量力者,有之。在这些议论之中,广东舰队扬帆起航,直奔广州湾,广州湾中心城市西营市的法兰西知事突然接到水兵哪里报告有中国舰队未经允许便擅自进入广州湾时,不由得大惊失色,如今法兰西的主力在欧洲战场与德意志人纠缠,哪里还有别的闲杂兵力应付这些中国人。忙一边调动现有兵力去拦截质问这些不速之客,一面向广州湾行政总公使和印度支纳联邦总督派去求援电报。 海圻号上,唐百川玉树临风一般屹立于舰首,苦涩的海风挑起他的头发,却让他有些陶醉其中,海圻号代理舰长温树德道:“唐参谋长,广州湾附近海域出现三艘炮艇,两艘轻巡洋舰,一艘鱼雷舰向我们驶来,卑职特来向大人请求出击!” 唐百川往旁边一伸手,便有人将望远镜送了过来,唐百川望着海面上那些起起伏伏的小黑点,不禁笑道:“温树德,有信心击溃这些来犯之敌吗?” 温树德笑了道:“这算什么,便是多来几艘巡洋舰舰艇也无所谓。只要大人下令打,兄弟们就让他有去无回!” 唐百川道:“林司令现在还好吗?” 温树德一愣,随即笑道:“林司令很好,已经睡下了,林司令可不会让咱们进入这法国人的地方,更不会让咱们弟兄对这些洋鬼子开炮。” 林司令说的便是林葆怿,当初舰队上发动叛乱的时候,他身受重伤晕死过去了,也因此侥幸逃过了一劫,抱住了性命,依旧被萨镇冰任命为广东舰队的司令官。虽说官职不动,但有道是伤筋动骨一百天,林葆怿身受重伤,只得挂名在广州城内养病,为此常振邦特地在樱竹西洋医院中为他留除了最好的房间,本来什么事都没有的他应该安心养病,早日复原上岗才对,没想到这一次他听到海军上层要求常振邦恢复巡洋的时候,大吃一惊差点从病床上滚下来,这些人并非常振邦嫡系,要求太多的话,难免让常振邦厌恶,更可气的是他们竟然将广州湾也列在了巡洋范围,这可是洋鬼子的底盘。最让他吃惊的却是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常振邦竟然答应下来了,为此还派出了讨逆军第二号大人物唐百川一路前行,看样子是真有那么一会事儿,这一下他可再也躺不住了,连夜让海军高层为他办了出院手续,随舰队出征,这法兰西人若真是软了,他也不至于错过中国海军扬眉吐气的时刻,若这法兰西人不软,他作为广东海军舰队的司令也要承担起指挥战斗,撤出战斗,带尽量多的海军兄弟回家的这个责任。 唐百川淡淡一笑道:“不会吗?” 温树德道:“不会!林司令是稳重之人,没有九成以上的把握绝不会动手!更何况还是咱们要对付的家伙还是洋人!这我倒不是说林司令怂,我也知道洋鬼子兵强马壮厉害的很,但老子想起他们在咱们地盘上横行霸道,老子肚子里就一团火。” 唐百川道:“哪几艘法兰西人打得什么时候,你帮我看看。”说着将望远镜递给了温树德。 温树德看了一会儿喊道:“法兰西人要求我们撤出广州湾海域,否则他们就要不客气了。” 唐百川道:“他们的意思是要开战?” 温树德道:“开战?还不至于!只是要驱逐我们而已,我们海军代表的可都是国家的骄傲,要和要战自有礼仪所在,是堂堂正正的文明之师!” 唐百川想了想,道:“那就最大限度的开过去!等他们发出开战信号之后再来找我!” 温树德闻言激动万分,道:“唐大人,你就敲好吧,如今法兰西势弱,正式咱们夺取广州湾,驱逐洋鬼子的时刻了,只要你一声令下,咱们海军兄弟必将乘风破浪,直捣西营。” 此次跟随唐百川出征的是以为海圻号首的整个广东舰队,比为了支援欧洲战场撤走主力战舰的印支联邦的实力要强上一筹,所以倒也不畏惧,至于抢占西营之后,常振邦如何给中央交差,如何与法兰西人交涉,那就不是他所考虑的事情了。 “我亲爱的上帝啊,这些黄猴子在干什么!他们真得打算开战吗?”指挥广州湾海军的法兰西人有些惶恐地望着越来越逼近的广东舰队,十分惶恐地说道,法兰西的伟大不是这些黄猴子所能挑衅的,但是广州湾的兵马当真是不可一击,对付水贼海匪或许还可以,但和人家的分舰队一比的话,那当真是不堪一击,大战一触即发,他无比相信法兰西必胜,但也十分坚定地相信自己这些人一定会被对方击败,打垮,俘获乃至战死。 “大人,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一旁的军事副官也有些紧张地问道。 “还能怎么办?要求大家克制!克制!对方只是无意间经过广州湾而已,这并不是一次武装冲突,重申,这并不是一次武装冲突,我们法兰西人一定要克制!上帝保佑伟大的法兰西帝国,阿门!”指挥官将头上的帽子丢到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之后,才咆哮地吼道,并伸手在自己的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广东舰队和法兰西的广州湾舰队擦肩而过,温树德前来请示唐百川何时开战,唐百川淡淡一笑道:“开战?林司令都不会冒然与法兰西人开战!我唐百川自然也不会开战了,咱们现在饶他一圈,便撤到广州湾海域边缘,等这些法兰西人求咱们过去。” “什么?”温树德道:“咱们撤回去?” 唐百川道:“老佛爷既然租出去了,人家便是咱们家佃户了,咱们作为地主也不能随便干涉人家不是?咱们要等这些法兰西人请咱们进去才好!” 温树德叹息着摇了摇头,若真发生了开炮攻城的事儿,他倒好理解,但这来来回回的绕圈子他就无法明白唐百川这么做是为什么了?怂了?还是真像别人说的那样只是靠着一张小白脸取得了常振邦的欢宠才混迹到了讨逆军的高层?不管怎么样,军人的天职是服从,何况他们这支舰队并不是讨逆军的嫡系,只是寄人篱下的孙子,自然更要服从命令了。 “唐三,立即将我草拟的电报发出去~!”唐百川淡淡的说道:“电报发送完毕之后,各舰队开始以此保持战斗队列撤退。这些法兰西人若是敢开炮,海军兄弟们就给我干沉他们!” 广东舰队在广州湾法兰西舰队的眼皮子底下,以极缓慢的速度沿着广州湾饶了一圈之后才缓缓地开撤退,看得那些法兰西人咬牙切齿,对方虽然没有开炮,却被开炮更狠地打击了法兰西人的脸,让他们内心的骄傲化为了浩荡的耻辱,和大英帝国纠缠了数百年,和德意志人征战了数百年,胜败难定,可人家大英帝国是天下海洋霸主,只要到了海里,哪个国家能是人家的对手,便是百战百胜的拿破仑皇帝下了水也被纳尔逊吊打得体无完肤,这个怂认了并不丢人,至于德意志,那些混蛋当真是除了打仗什么都不会,当初七年战争,普鲁士鏖战群雄不但没有灭亡,反而越战越勇,跟这样的国家打,除了拿破仑的皇帝时代差点灭亡了普鲁士之外,法国人就没怎么赢过,和德意志认怂也没关系,可是你们这些东方卑贱的黄猴子算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人在法兰西面前张牙舞爪了耀武扬威了。想到这里广州湾舰队的法兰西指挥官不觉动了怒火,立即下令舰队所有大小船只追过去,将这些黄猴子驱逐出广州湾海域。当真是一声令下,万众欢呼,法兰西舰队开始朝着广东舰队追去,不过在驱逐过程中,指挥官三令五申不许开炮不许动武,不要有任何引起战争的行为,所以与其说是驱逐,不若说是送行。 “大人,那些法兰西人追过来了!”温树德请示道。 唐百川道:“对方有动武的意思没有?” “还没有发现,不过对面的旗语并不友好!”温树德十分气愤地说道。 唐百川淡淡一笑道:“下令让各舰艇放慢速度,若这些法兰西人不知好歹,继续追过来,就给老子撞沉他们。但是记住谁都不许动武!” 法兰西广州湾舰队见广东舰队慢下来之后,也跟着紧急减速,一副唯恐撞到主人的跟班奴才相,惹得广东舰队哈哈大笑。 第286章 :共同防卫协议 西营知事的求援的电报刚发出去不久,西营便收到了唐百川发来的紧急电报,电报上说黎人叛乱分子打算在广州湾附近,在化人和法人管理疏忽的地方发声叛乱,看在大家同属于协约国的份上,巡阅使常振邦大人特别命令高雷镇守使和广东海军舰队在必要的情况下支援法兰西人,不要他们受到暴民的伤害,当然鉴于此地已经是法兰西的租借地了,没有法兰西当局的认可,广东的海陆军队是无法进入租借地的,但是那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暴民键入租借地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暴行,实在令人无法想象,希望广州湾当局能够认清现实,做出最有利的选择。 西营知事恼羞成怒道:“这些东方猴子竟敢威胁我们,当真不知死活!难道没有他们我们就无法保证整个广州湾租借地的安全吗?” 一旁的秘书道:“暴民我们不怕,我们怕的是这些中国军人装扮成暴民的身份对我们广州湾租借地进行攻击,由于广东政府已经发来电报提醒,我们现在如果不允许他们和我们进行联合防守的话,一旦发生什么变故,我们便不可能在推卸责任要求中国政府做些什么了。” 西营知事道:“你的想法很好,很适合政务工作,若你坐在我的位置上,又该如何去做呢?” 秘书想了想,道:“英国人和广东当地的军阀相互勾结,相互支持获得了很多的战略物资,所以在欧洲战场上英国人的军队在比我们国家的军队获得更好的补给……” “这些你就不要说了,说眼前我们该怎么办吧!”西营知事生硬的打断了他的话,问道。 秘书唯唯诺诺道:“我们只得答应广东军阀的共同防御,并在此基础上互相谅解,相互支持,扩大我们在整个支纳半岛的势力,这才是目前知事大人所应该采取的行动~!……”还没等他说完,西营知事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将他后面的话咽了下去,愤怒地说道:“拿破仑皇帝时代所向无敌的法兰西勇士什么时候竟然会被那些黄猴子吓退!这绝不可能!”秘书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道:“广东地方舰队撤离之后,便是化妆后的中国军队对我们发起进攻之时,阁下三思……” 就在这时,一个租借地官员跑来十分欣喜地说道:“广东地方舰队已经被我英勇无畏的海军将士驱逐出去了。” “报!城外无数生番模样的中国军人开始进入我们租借地势力范围,初步统计敌人有三千左右,我们租借地寡不敌众,如今已经退守租借地内。” 西营知事被继而连三传来的消息吓得面色苍白,冷汗直流,哆嗦了老半天之后才咬牙切齿地吼道:“马上派人取请示广州湾行政总公使阁下如何应对!” 还没等派去的马弁出去,门外便传来撕心裂肺地声音。 “总督大人令,总公使令,广州湾内法兰西海陆人马立即停止一切抵抗。” 接着一个安南人模样的殖民地官员大步流星地来到西营知事面前,将手中的电报敕令交给了西营知事,西营知事总算松了口气,当即手忙脚乱地让人向广东舰队和广州巡阅使衙门发去电报,邀请常振邦派人商议广州湾共同防御的问题。 常振邦闻言大喜,立即向广东舰队发去电报,委托唐百川作为巡阅使全权代表与广州湾行政总公使商讨共同防御的问题。 接到电报的温树德兴高采烈地跑到唐百川面前,激动地说道:“大人,大人,成了,成了。” 唐百川回眸一笑,接过电报,看过之后,淡淡地说道:“调转船头,直奔广州湾!” “是,大人!”温树德高兴地将命令穿了下去。整个广东舰队爆发出一阵海啸般的欢呼声,巨大的巡洋舰迅速地调头,急速之中激发巨大的海浪,海浪呼啸拍打着海域四周,更有不少落在了法国人的舰队上,让不少法国官兵成了落汤鸡,这些心高气傲的白种人十分气愤地向指挥官请求作战,给这些黄猴子一点点教训。 法兰西广州湾舰队指挥官自然也收到了西营知事的电报,对此他作为法兰西人的骄傲自然感到了极大地愤慨,法兰西万岁,什么时候竟然沦落到需要靠这些猴子一般的东方人保护了,尽管情感上他一百万个不愿意,但理智上也知道这是抱住广州湾殖民地最稳妥的办法,目前整个法兰西的海陆舰队都已经派到了欧洲,在地中海上与奥匈帝国,奥斯曼土耳其激战,还要时刻提防着德意志海军的进攻,捉襟见肘之下根本无法顾及古老的东方,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伤心泪湿青山。 “指挥官阁下,这些黄猴子欺人太甚,下令开战吧!”一个海军少校军官十分气愤地说道。 指挥官叹了口气,道:“军人的天职是服从,总督阁下,总公使阁下,西营知事阁下都已经发来电报,我们作为军人必定要服从上峰的命令!传令下去,整个舰队呈欢迎阵型引这些黄猴子入广州湾!” “阁下,你的荣誉何在!”少校愤怒地吼道。 指挥官咬牙启齿地说道:“今日我们所受的耻辱都是为了祖国母亲。你们尊令而行吧!” “阁下,你太令我们失望了!”少校狠狠地说着,转身去了。 指挥官含泪引领着广东舰队进入了广州湾港口,广东舰队欢呼着用四个水兵抬着林葆怿第一个踏上了这片陌生而又熟悉的土地,曾几何时这里也是北洋水师的巡逻地区之一,想不到他们在有生之年竟然以这样一种姿态重新进入这片土地,热泪盈眶,军歌嘹亮,一辆别克车稳稳的停在了港口上,一个安南人模样的政府办事人员恭恭敬敬地将唐百川,温树德带走了,至于其他的海军官兵则一律停留在港口区。 法兰西广州湾舰队官兵愤怒地注视着这些东方人,一个个叫嚣着怒骂着诅咒着,舰队指挥官下令严防死守,一方面严防中国人的挑衅,一方面死守自己这边的人不要过分激动。 湛江城外的隆世储接到常振邦委派他去广州湾与唐百川一起参与和法兰西人商谈共同防御暴民等相关事宜的会议的电报之后,立即下令所有军队停止进攻,退入湛江城中。 望着手中的电报他忍不住热泪盈眶,这些年征战沙场,胜过,败过,输过,赢过,可打来打去总是和中国人自己厮杀,别管什么打着什么旗号,回过头来看根本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而这一次却是不同了,进军租借地,让这些昔日趾高气扬的洋鬼子低下他们高贵的头,这是何等的威风,仗打到这个份上他才总算有了一点感觉,当即下令带着三四个行政官员,在闻讯争先恐后要加入护卫团的官兵们挑选了一个营的兵力充作护卫,大摇大摆进入西营城下。 谁知道唐百川和隆世储到了西营之后,西营知事诸事不提,只说风月,隆世储按耐不住,多次想要联合唐百川硬闯总公使府,希望能早点讲事情搞定,谁知这唐百川到了西营之后,却诗酒风流决口不提政事,便是隆世储几次三番找他,也让他打算走了。 “稍等,稍等,参谋长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隆世储有些焦躁地说道。 “等到法兰西人敲定主意之后就可以了。”唐百川笑着说道。 “那是什么时候?” 唐百川道:“此地好酒好肉好招待,等他一等又如何?” 不几日,法兰西驻广州湾总公使送来安南总督沙罗草拟的《广州湾共同防卫协定》,允许广东地方政府派出海军商务委员一人常驻广州湾,与法兰西人共同防卫广州湾及其附近不受生番伤害。 接着双方对防卫协议进行了颇为深度的探讨,最终敲定为海军商务委员享受法兰西国民待遇。麾下配有一个小队的海军陆战队,协助总公使防御生番造反,任期最短三年,最长五年由广东地方政府和广州湾总公使署商议决定,在必要时刻,安南总督有权要求要求广东海军商务委员撤离广州湾,不过得提前三个月通知广东地方政府。广东陆军一个营驻守在广州湾附近地区,军费由广州湾总公使署和广州地方政府五五出资。 协议敲定完毕之后,唐百川,法兰西总公使,隆世储三个人分别签字画押,中法《广州湾共同防卫协定》正式生效。 隆世储将带过来的护卫营作为第一批防卫广州湾的部队留了下来,同时唐百川正式任命广东海军中校陈策为第一任海军商务委员,驻扎广州湾,并从高雷镇守使衙门借调军费五万兴建海陆军营以及商务委员衙门,法兰西总公使思索了片刻之后也同意广东地方政府的海陆官兵可以暂时居住在法军营之中。 大体敲定之后,至于那些小小不言的细节便交给了陈策具体结局了。 共同协议签订之后,整个广东沸腾了,随着消息传出,北京中央政府立即传来嘉奖令,虽然这一次没有完全收回广州湾,但也极大地振奋了国人的信心。 冯大总统正苦于被段总理咄咄逼人的武装征讨搞得一落千丈的威望无法自救之时,此消息传来之后,眉飞眼笑,中华受制于洋人五六十年了,没想到在自己手中也来了这样一出,就算自己一事无成,光凭此点也可名流青史了,冯国璋喜极而泣,当即发布大总统令嘉奖常振邦,册封其为将军府粤武上将军,唐百川受中将军衔,林葆怿为海军上将,温树德为海军中将。段总理也以此为借口大肆鼓吹武力征讨的功效,并上奏冯大总统赏赐广东海军十万大洋。冯国璋大笔一挥,将赏格提升为二十万。海军部萨镇冰闻讯之后,热泪盈眶,下令海军内部取消广东海军附逆处罚,严禁任何人旧事重提,并从海军部调出两艘轻巡洋舰,两艘运输舰开往广州,补充进广东舰队,由于见解不同而导致海军之间出得裂缝在广州湾事件之后开始出现愈合的迹象。 昆明护法军政府则发出不一样的声音,他们认为常振邦在广州湾所作所为有失体统,起哗众取宠的行径一旦激怒了法兰西人毕竟导致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好在法兰西人比较克制,才让常振邦的奸计得逞,海军入驻广州湾的事件实则是法兰西人作为文明绅士对广东军阀野蛮行径的一次退让,他要求常振邦撤出广州湾驻兵,召回海军商务委员,唯有这样才能消弭战乱,维护国家的最大利益。 还别说这种论调得到了法兰西人和印支联邦的支持,并邀请孙猴子迅速地委派商务委员进驻广州湾,维护中法人民的传统友谊,这自然是明面上的邀请,暗地里安南总督却让人警告孙猴子,当初给他一千万法郎作为革命经费的恩德,这个时候作为中国人你就应该有所回报了。 孙猴子多机灵的人啊,当即派出以程璧光为首的商务委员经河内乘坐法兰西军轮抵达广州湾,受到了西营知事,广州湾总领事的热烈欢迎,并于当晚举行了盛大的欢迎宴会,陈策闻讯之后,当即派人潜入湛江,找到常振燕情报据点,让他们连夜进入广州湾租借地内,隐藏在宴会大厅之外,待宴会结束之后,趁着鱼龙混杂之际,迅速出兵将程璧光等人逮捕,法兰西人的巡警四处之时,又遭遇到了海军陆战队借着军事防卫的名义变相阻挠,无法展开有效的拯救行动,等到海军陆战队回营之后,法兰西巡警才赶了过来,不过此时程璧光等人已经被就生拉硬拽扯到了广州湾殖民地外,一个个五花大绑,下半截被埋在了土里,被人拨开头皮,倒入水银,面目狰狞,身体扭曲地死了,据说有的人都挣脱了头皮的束缚,死在三四米远的地方。 太过残忍了,不过对于煽动叛乱,阴谋割据之人判处这等刑法来说还是未免过轻,毕竟战乱一起不知道多少人死于战乱,多少家庭被摧毁,这样想想不论如何处置他们都觉得算不上什么大事。 消息传来,陈策十分震怒,忙和大惊失色的广州湾总公使召开紧急会议,陈策道:“如今中国最大的两种暴乱行径,一个是由于不公正所引起的民族暴乱,苗人之乱,黎人之乱便在此列,另一种暴乱则是孙猴子引起的所谓革命。而前者通过公平公正等相关理念的予以平顶,后者则丧心病狂,不可调和,为了获取权力,不惜出卖国家利益,引起叛乱,说起来此等也是我们双方要严加防范的对象才是!” 广州湾总公使道:“这等意见请允许我拒绝,毕竟贵国政局不稳,谁也无法预言明天,中山先生也不是没有机会,你觉得呢,陈先生?” 陈策道:“孙猴子铁杆的东瀛分子,据说为了亲近东瀛而将姓氏改为了中山,现在革命党内更是严禁称呼他为孙先生了。” “我们无权干涉别人的种族,姓氏这些天赐之物不是吗?” “东瀛一直致力于独霸中国,这一点在欧洲大战之中表现的淋漓尽致!而孙猴子也大肆承诺一旦革命成功,就收回所有的利权,而与此同时他会将这些权利都交涉给东瀛,这些都是公开的秘密,难道总公使大人以为这都是骗人的吗?”陈策说完有低声说道:“孙猴子的建国大纲中明文写了的东西,总公使大人不妨弄来一本看看。白纸黑字总不可能作假吧!” 广州湾总公使想了想,道:“陈先生你说的并非没有道理,不应该将所有鸡蛋都放到篮子里面是法兰西的原则。” 陈策道:“常大人和大英帝国有着良好的合作关系,新任英国驻广州公使便是常大人的好朋友巴西里勋爵阁下。大人会保证欧洲朋友的利益,难道法兰西人不需要常大人的友谊吗?两广赣闽江浙全中国这六个最富裕的省份都在大人掌控之下,难道法兰西人不希望我们彼此进一步通商吗?” 广州湾总公使沉底了片刻道:“常大人与大英帝国的友谊令人钦佩,法兰西也希望能得到这样的友谊,不过对于革命者的态度,我希望常大人能派出有分量的代表人物去安南总督那里协商。” 陈策道:“总公使阁下的意思我明白了,陈策必定上奏常大人,相信常大人也渴望法兰西的友谊,不过对于广州湾附近的革命党人,我身为海军商务代表不能坐视不管!一旦发现这些人阴谋暴乱,我必毫不犹豫的惩罚!” 广州湾总公使想了想,道:“证据充足便可,毕竟稳定是统治的第一要务!” 第287章 :冯国璋去职 陈策上表之后,常振邦当即派出唐百川为代表的广东军校访问团出访法兰西,以安南河内为第一站,并与河内总督沙罗把酒言欢,共话中法友谊,期间就印支联邦,广西,广东三方交换了彼此的意见,本着求同存异的原则,双方进一步修订了广州湾防卫协定的条款,其中就双方共同防御包括黎人叛乱,革命党造反,群众性煽动性抵制法物等行径进行了探讨,最终在唐百川的要求下都写入了防卫条款之中,不过沙罗也不是傻子,他要求广东地方当局巡查革命党时要有足够的暴乱证据,对于这一点唐百川虽然不甘示弱,但商讨了两三天之后,两人就其内涵外延进行了深入的讨论,最终敲定所谓暴乱证据应该包括电台,军火,宣传单等,而且双方同时声明广州湾内的海军商务代表虽然是临时性质的派出机构,但在十年内还是有效存在的,至于广州湾租借地之外的防卫营则是不容置疑的长期存在。待一切谈妥之后,诸位把酒言欢。沙罗亲自将唐百川等人送往法国巴黎。 唐百川送去巴黎之后,常振邦便停止了一切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亲自送广东军校的毕业学生进入粤北,在朱全福的带领下,彼此以排长,副排长的身份加入到粤赣湘边界中进行大规模的剿匪作业,很多天之骄子死在匪徒之中,也有很多人在剿匪之战中表现凸出,大放异彩,在为期三个月的剿匪之战中存活下来的军校学生们以各自的乘机 府院之争在段祺瑞出任参战督办之后看似平静了不少,实则表面平静,内里:暗流涌动,惊涛骇浪绝非昔日可比,鉴于此种形式,民国七年初春刚过,冯国璋借出京巡视为名,在一千多名卫队成员的保护下,准备赴南京与李纯等人商讨反段大计。当列车抵达济南,山东督军张怀芝登车晋谒冯国璋,并同车赴蚌埠,暗中却将冯国璋的底细形成就这上厕所的时机,让副官全给段祺瑞派去了电报。 段祺瑞闻讯之后,急电安徽督军倪嗣冲不惜一切手段阻止冯国璋前往南京。当冯国璋专车抵达蚌埠,倪嗣冲率亲信十余人到站迎接,见到冯国璋劈头第一句就说:“在天津小站时,咱还是个文官,如今居然也领兵了,咱们多时相好,如今你是大总统,我还是个督军,天差地远,我看这督军觐见大总统的大礼就免了吧!” 下车后到了倪嗣冲署府,冯国璋也不甘示弱,刚坐定,就对倪嗣冲说:“督军不听中央的命令不必说,就是一个师长,旅长,索饷索械比什么人都凶,一点点不如意就通电反对中央,请老弟代我想想,这样的总统做得下去吗?”倪嗣冲因事前接到段祺瑞密电命令他阻止冯国璋赴南京,所以对冯国璋的态度极为恶劣,他竟然指着冯国璋说:“是战是和,你是当大总统的,大总统先有个主意,究竟你的主意何在?你为何不明白说出来!你和段总理已是数十年的老朋友了,可是,你只顾自己的总统地位,而不顾总理的面子,此种举动真令吾辈寒心。” 冯国璋刚想反驳,倪嗣冲却又连珠炮般地发泄内心的不满道:“不知总统是否还记得当年在天津武备学堂当学生时候,校长不是我们安徽的李中堂吗?”倪嗣冲的一席话竟使冯国璋也流下了眼泪,跟随冯国璋的田文烈见此情形,便说:“总统原来是与倪督军,张督军诸君商议讨伐西南之事呢。既然这样,待总统回去即下讨伐令好了。”倪嗣冲道:“只要他是大总统,现在下讨伐令就可以了,老子看谁他娘的不认!” “混账!国家自有章程,岂是你一小小的安徽督军能过问的!”冯国璋转身想走,倪嗣冲却一把拉住冯国璋的手腕,强硬地说道:“你若回北京,我可以放行,若去南京,我便扣留你在此。”说着对身后的安武军使了个眼神,随后无数安武军冲了过来。 田文烈大吃一惊,连忙左右打圆场,冯国璋不得已,只得在安武军的护送下折回北京。 冯国璋回到北京后,在段祺瑞等人逼迫下明霞讨伐令,派曹锟,张怀芝,张敬尧率军进犯湖南,并于此月上旬下罪己布告。冯国璋效法专制君王用罪己诏的形式缓和与段祺瑞一派的紧张关系,尽力向段表示让步。但冯国璋并不甘心雌伏段祺瑞之下,他密电曹锟率兵南下要适可而止,不必过于深入为他人效力,并以恢复湖南为止。曹锟接电后,心领神会,回电说:“决不令主座为难。尽请放怀!”吴佩孚率直军攻占长沙后,段祺瑞电告吴佩孚“直捣云贵”,吴佩孚借口饷械供应不及,故意按兵不动。段祺瑞为了早日完成他的武力统一大业,便极力笼络曹锟,吴佩孚。当段祺瑞准备升任曹锟为两湖巡阅使兼湖北督军的消息传出后,冯国璋急忙致电曹锟:“久戎于外,直隶根本之地,未免空虚,倘有疏虞,便无退步。”于是曹锟便在占领衡阳后,力辞两湖巡阅使,立即返回天津,曹锟回津之后,吴佩孚也按兵不动,并与护法军划界停战,致使段祺瑞的武力统一到此为止。 段祺瑞深知阻碍武力统一的主要障碍是冯国璋,于是便指使亲信王揖唐为首的安福俱乐部收买政客,操纵国会选举,乘冯国璋继黎元洪总统任期已满,按照事前段祺瑞的部署选举徐世昌为新总统,冯国璋疏于防范此时已经束手无措只得恋恋不舍地将总统的宝座让了出来。 常振邦闻讯第一时间,赶往河间迎接慰问冯国璋,冯国璋与他持手相望,不免老泪纵横,一场唏嘘之后,冯国璋将常振邦请进河间的冯家大宅的客厅之中,两个人长叹离别之情,常振邦献上三十万两大洋作为冯国璋的养老金以及生活用度,并表示每年都有相应孝敬,希望大总统不要推辞。 这大总统的称呼实在令人回味,在袁世凯洪宪帝的时候,那可是一言九鼎的天子别称,到了泥菩萨黎元洪的时候成了尊称,可是怎么到了他冯国璋的时候就成了讥笑谩骂之语了?他着实想不明白,洪宪帝的本事他自愧弗如,可是黎元洪算什么,要兵没兵,要人没人,要钱没钱,但是人家在总统位置上并不比自己短,可自己明明实力雄厚,要兵有兵,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又是为了这个国家太平,怎么事情就到了这一步呢?当真是想不明白,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了,卸任之后,满头华发一下子灰白了不少,可是这一步输在哪里他至今也没有想明白,今日被常振邦这一声大总统叫的忍不住鼻子发酸。 “振邦贤侄,如今老夫已经卸任那大总统的权位,如今不过是个花甲老人而已!这个称呼可是不敢当,不敢当啊,真是不敢当啊!”明明说着不敢当,可是第三个却又有一种心有不甘的气愤。 常振邦道:“直隶的气候与华中差不多,或许小侄在广州待久了的缘故吧,总觉得北方气候有些不能适应了,小侄正当年尚且如此,何况老叔你呢?比起河间小侄倒是觉得江苏南京更适合老叔养老。” 冯国璋叹了口气,道:“贤侄所言极是,可谓说到老夫心眼里去了,只是老夫虽然卸任去可职位,但是手头的麻烦事却是不少,虽说北洋第十五师,北洋第十六师依然归老夫节制,但是陆军部中已经传来消息要撤裁了他们的粮饷局!” 常振邦惊讶地说道:“老叔叔这么大的家业。北洋十五师,北洋十六师的兄弟也不少,他们这样做岂不是……”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冯国璋叹了口气道:“老相国那个人我还是了解的,极有主见只是缺少一些必要的魄力,当大总统虽然不够格,但是做总理还是极好的,只不过现在段祺瑞嚣张跋扈,任何一个想要有所作为的大总统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他才选中了老相国,这样想想老相国上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由他忍让不招惹是非的性子,北洋还不至于继续决裂下去,说来也算是好事。” 常振邦点点头,道:“徐叔叔字号菊人,性子却是甘草了些,他做大总统,不独北洋团体不会继续决裂下去了,便是南北也有望和平了,虽然南北议和不是在叔叔任职内完成了,也算是了了叔叔您的一件心愿。” “老相国我是信得过的,可是有那段总理在一日,老相国未必能如愿啊。”冯国璋叹了口气道:“段祺瑞此人刚愎自用,目中无人久于用事,未必是什么好事,振邦你若有机会可一定要想办法制止段祺瑞的胡作非为!” 常振邦苦笑道:“叔叔你真是太瞧得起我了,段总理雄才大略冯叔叔都无法对抗,又岂是小侄所能抗衡的!” 段祺瑞伸出食指在常振邦面前摇了摇,道:“不一样,不一样的,我与段祺瑞同出小站,相交匪浅,友谊颇深。只是老夫太顾念往日情谊,忘却了这政务之争不来不应该掺杂私人情谊的!你和段祺瑞非亲非故,为了国事自然不会有太多顾及,至于实力上的问题,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你年轻虽轻,但经营有度,又从法兰西人哪里为国争了光,已经不复是从前那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了,只要你言之有理,振臂一呼,起码江浙地区的人还是会听你的!” 常振邦惶恐道:“叔叔谬赞了,实在让振邦惶恐万分,这江浙东南五省当以叔叔马首是瞻才是,就算没有叔叔还有李纯李督军,陈光远陈督军在,他们两位年高德劭,能力过人,走过的桥比小侄走过的路都多,有他们两位在,哪里轮得到小侄说话,叔叔实在是太抬举小侄了。” 冯国璋听罢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说道:“江苏李纯看上去有主见,不过是挨骂多了,显得他有主见罢了,其人粗疏毫无主见,便拿阻塞冯玉祥援闽说吧,他若有主见,阻塞了也就阻塞了,毕竟福建已经让你常振邦拿下来了,根本用不着冯玉祥,可是他却好,四处找借口,好不容易抹平了这件事,却也让人看出了他的色厉内荏,倪嗣冲如今更是对江苏咄咄逼人,想要将李纯挤兑走,而山东督军张怀芝更是直下江浙,李纯想拒而不能拒,威信已失不堪挑起东南大梁,至于陈光远不过是悍将罢了,打仗或许还算令人满意,但是为政为官却不是什么上好的人选,比起你来,他连李纯都是不如,那李纯暗弱可是在江苏自己地盘上却是果断坚决,陈光远连一个小小的上海镇守使卢永祥都斗不过,有何脸面,统领江南五省?” 常振邦道:“湖北王占元,坐镇九衢,又是叔叔的贴心人,只要他振臂一呼,长江一线便是万里长城,任他云贵还是北洋,休想跨过。” 冯国璋冷哼一声,道:“王占元不过是只贪得无厌的老鼠而已,连自己嫡系人马的粮饷都要侵吞,被他逼反的部将先是石星川,后是黎天才,如此人物何谈大用!不过他手下孙传芳是个人才,只是在他手下有些屈才了,你若有机会不妨引为心腹,若没有可学徐树铮杀陆建章,绝不可手软,否则他日必定是你的大敌。” 常振邦寻思了片刻道:“小侄才疏学浅,怕是用不了他们,只能惋惜杀之了,还望叔叔见谅。” 冯国璋却点点头,道:“你有自知之明,不学那放刘备的曹孟德这一点做的很好,要知道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傲气,孙传芳,吴佩孚,徐树铮都是一时英豪,是英豪者必有英豪傲骨,徐树铮恃才傲物,没有段祺瑞赏识他的才华,容他一身傲气,破格提拔,小扇子终身不过是一穷酸秀才兵而已,吴佩孚刚硬由于阴柔不足,没有曹锟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吴子玉终其一生说不定连排长都不是,而这孙传芳与徐树铮的傲气,吴佩孚的傲骨又是不同,他是傲心,此人才不一定高过徐树铮,吴子玉,可是为人处世刚柔并济,练兵行军章法有度,与你常振邦乃是争夺天下之人,若容他从容发展,必定又是一司马懿而已。十年之内贤侄若是不能平定天下,孙传芳便是与你争夺天下之人,好在你有自知之明,不存虚伪仁义之心,老夫闻言甚是欣慰啊。” 常振邦道:“叔叔当真说笑了,振邦才疏学浅,心胸不宽,只想坐镇三省,尤其有包藏宇内之心?直隶督军曹锟兵强马壮,军威无敌,战岳州,攻长沙,克衡州,所到之处,无所披靡,湖南迎刃而下,望风而降。号为常胜将军,由他接过叔叔手中的大旗,必定能够实现北洋中兴。” 冯国璋摇了摇头,道:“曹锟此人大度乐观不计较过去这是他的优点,以他的性格加之更有吴佩孚辅佐前后,在军界成就一番大事业不在话下,可惜曹锟虽然单纯但那吴佩孚野心勃勃,他迟早要被吴佩孚逼上大总统的架子上活烤煎熬,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正真能成大事者,老夫环视左右,唯有贤侄你了。”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嘈杂犹如狂风暴雨一般的脚步声,犹如大兵过境一般,萧杀之气隐约而来,常振邦惊慌之下手中盖碗咣当一声吓得落地而碎。 冯国璋关心地问道:“贤侄怎么如此慌张?” 常振邦伸手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道:“听外面脚步声嘈杂,似有大兵过界,小侄不免为叔叔担忧!” 冯国璋淡淡一笑道:“老夫如今叶落归根,告老还乡,与那段总理没了争端,便只剩下了友谊,他是不会害我的!贤侄大切放心!” 此时陈之骥从外面赶来,看了常振邦一眼,忙立在冯国璋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冯国璋点点头道:“荒唐,老夫有北洋十五师,北洋十六师护卫,用的着他吴佩孚咸吃萝卜淡操心,不妨告诉他,河间方圆百里若是在看到他的人四处走动,一律以奸细探子论处,那时休怪老夫军法无情!” 常振邦听罢这才松下一口气来,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轻轻地将从头上擦去,似乎冷汗不少,道:“吴佩孚也是叔叔周边的人,他想要护卫叔叔安全,也是一片孝心所在!” 冯国璋冷冷地说道:“他是曹锟的人,不是我的人!他可是巴不得老夫早点死了,好让他主子曹锟上位,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便是老夫真的死了,也轮不到他曹三傻子说了算,哼!” 第288章 :吴佩孚逼宫 还没待陈之骥出去传话,便听到外面一阵打斗喧哗的声音,接着客厅大门咣当一声被人生硬的一脚踹开,吴佩孚吴子玉便在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兵士簇拥下来到冯国璋的面前,负责护卫冯国璋人身安全的北洋第十六师也随后赶了过来将吴佩孚等人团团围住,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冯国璋见状,阴沉下脸来,挥挥手让十六师的人马撤了下去,一旁的陈之骥道:“吴佩孚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大总统宅!” 吴佩孚白了他一眼,径直走到冯国璋面前,鞠躬礼行道:“卑职吴佩孚,见过冯大人!” 冯国璋道:“吴大人不去坐镇保定,不去天津问安,怎么有闲情逸致到河间老夫这里。” 吴佩孚道:“老大人车驾巡河间,实乃直隶之幸运,曹督军忙于政务,脱不得身只得委托卑职前来问安!” “大兵围宅,你是问安还是问罪!”陈之骥质问道:“你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陈之骥虽然官小职卑,但也是堂堂国务院的参议,小心我到段总理哪里告你一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滚出去!”冯国璋忍不住大怒道。 “听到没,大总统让你滚出去!”陈之骥狐假虎威地说道。 冯国璋忍无可忍一脚揣在陈之骥腰上,陈之骥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咣当一声撞出了门外。 吴佩孚忍不住笑道:“陈参议真是个妙人。” 冯国璋道:“一个蠢货而已!放他出去只会惹祸,不得已老夫只能留他在身边了,谁让他是老夫的女婿呢?俗话说的好,打狗还的看主人,你无视陈之骥可是瞧不起老夫?” 吴佩孚道:“卑职岂敢瞧不起老大人,虽然老大人如今从大总统的位置上退下来闲居河间,却也是左右中华政局的风云人物。曹督军速来钦佩老大人许久,奈何公务缠身脱身不得,今日探知有人意图谋害老大人,得知此消息之后,曹督军雷霆大怒,急忙令卑职带兵南下,防护大人,以防不测!若有惊扰之处,还望老大人赎罪!” 冯国璋嘿嘿一笑,道:“很好的说辞,只是他曹三傻子想来直来直往,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来吧!该不会有人从中作梗吧!” 吴佩孚道:“老大人乃北洋勋旧,派系领导却也一直是那段祺瑞的眼中钉,肉中刺。陆建章死了,下一个便是老大人了,咱们不可不防!” 冯国璋忍不住笑了道:“老夫当大总统的时候,位高权重,他曹锟也没拿老子的话当回事,擅自跑到天津和段祺瑞开会逼宫强迫老夫下讨伐令,如今老夫身无一职犹如闲云野鹤了,他倒是关心起来了,当真是奇也怪哉!” 吴佩孚闻言当即正色道:“夫武者,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众、丰财者也!如今西南叛逆,霍乱国家,决裂山河,我辈身为武将,自当讨伐叛逆,混一山河,定国安邦,又岂能效那些喋喋不休之文士,奢谈议和,姑息养奸,以一夕和平为后世子孙留祸害!曹督军见识远大,为国为民这才和段总理联手与天津举行会议定国家太平,有如此良臣贤将,实乃大总统之福!如今大总统虽已去职,德高望重之下难保不遭他人嫉妒生害,须知大人一身关系天下安危,若是惨遭不幸岂不是让某些奸险小人得逞了?所以曹督军虽然知道老大人对于他的主战主张十分愤慨,但还是派卑职前来问安,保护!” 冯国璋嘿嘿一笑道:“吴大人攻城略地在湖南大显身手,可谓声名显著,但这护卫之事怕不是你的长处吧!老夫手中的十六师可是前朝禁卫军,有谁比他们更适合护驾的呢?何况还有十五师的协助,若他们两师都无法保护得了老夫的周全,还有谁能保护老夫安全呢?” 吴佩孚道:“老大人说得对,不过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兮旦福,便算是有十五师,十六师还有卑职的人马贴身保护老大人的安全也不一定能够保得老大人无碍,不过卑职确有一策可保的大人万安!” “哦,是吗?”冯国璋戏弄地语气说道:“吴佩孚你倒说说你的计策,也让老夫看看到底是什么计策比北洋第十五师,第十六师的全副武装还要厉害!” 吴佩孚道:“老大人如今赋闲在家,却能号令江苏,浙江,湖北,直隶可谓无冕帝王,徐大总统胸怀宽广并不以为意,但是徐树铮却是有名的小心眼儿,怕是容不得老大人如此更何况老大人手中还有节制北洋第十五师,第十六师的权利,势大震主啊!” “徐树铮算什么东西,他又能拿老夫如何?慢说老夫手中只有十五师,十六师,便是老夫重回南京,便是段祺瑞也不敢阻拦,他徐树铮也不敢放个屁!” “徐树铮是不敢说什么,但他可是杀了陆建章的主儿。难保他不会再起杀心!况且老大人现在身在河间,要去南京当然没人组织,只是千里迢迢,还要经过倪嗣冲倪督军的安徽,怕是也没那么容易吧!便是倪嗣冲不拦你,两师南下钱粮都是问题了,佩孚觉得老大人这样想并非什么明智之举。” “不值么想,老夫该如何想呢?”冯国璋冷笑道。 吴佩孚道:“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老大人也到了花甲之年了,是时候休息休息,养养花,喂喂鱼享享天伦之乐了,将这肩头的担子交给年轻人了……” 冯国璋道:“你不用说了,曹三傻子要想接替老子的位置,成为派系首领也不是不可能,但老夫怕他没这个本事,反而害了兄弟们!” 吴佩孚道:“老大人此言差矣,曹督军心胸宽广容人之能,北洋第一。征讨湖南更是战功赫赫,威名远播,由他接过老大人肩膀上的担子,不但能够融合北洋各派系为一,也能让老大人安享晚年。” 冯国璋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惜老夫这里有比他更好的人选!” “谁?”吴佩孚一愣,他也不是蠢人,当即明白了冯国璋的意思,道:“老大人不会说的是常振邦吧!他只能算半个北洋人吧!” “天下形式不同往日,如今咱们的派系手握直隶,江苏,浙江,湖北四省大权,段祺瑞掌握京津两地实权,西北的边防军,安徽的武安军,粤赣闽三省自号讨逆军,东三省张作霖又是一家,云贵五省另当别论!你觉得曹三傻子能在群雄涿鹿之中保住兄弟们姓名权位吗?” 吴佩孚想了想道:“云贵小丑不足为虑,张作霖固守满蒙,常振邦困守东南,只要曹督军兵贵神速进军京津。天下还是大有可为的!” 冯国璋嘿嘿一笑道:“大有可为?曹锟北上能不能顶住边防军的进攻还在两说之间,便算真的占据了京津,驱逐了段祺瑞他又能如何?张作霖雄霸东三省,并吞满蒙,问鼎中原之心路人皆知,迟早要和你入关一战,常振邦独霸粤赣闽,养精蓄锐,积攒财富,锻炼雄兵,拉拢江浙人士,被看那王占元占据湖北,伺机而动,必定屈服于常振邦淫威之下!这北有入关问鼎之张作霖,南有饮马黄河之常振邦,两强之下他曹锟如何大有作为?若想不灭亡势必要有所依托,而最好的依托难道不是常振邦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倒不如趁早和常振邦结盟,以他为主,以曹锟为副,则西南不足畏,东北不足惧。段祺瑞更是无所作为!吴佩孚你和曹锟不一样,你是有脑子,有眼光的家伙,虽然不讨喜,但也应该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你家主子获取做大利益!” 吴佩孚想了想,叹了口气道:“老大人的目光高明,佩孚佩服之至!怎奈曹三爷可以忍气吞声,我吴佩孚确是不能,所以曹三爷也不会忍气吞声,那常振邦虽然独占三省又拉拢了江浙,但我吴佩孚不一定怕他,实不相瞒,湖北王占元鉴于常振邦咄咄逼人之局势已经秘密与曹三爷结盟,以直隶湖北之精锐,辅佐我吴佩孚和孙传芳,那常振邦便是亲帅大军又如何?届时江苏,浙江两省督军必作壁上观!胜败也在两可之间,直隶湖北败了,不过是损兵折将,他常振邦败了,可就是四面楚歌!龙济光,陆荣廷必定出兵广东,湖南,安徽也会南下广西,至于福建,卢永祥,陈光远也早就蠢蠢欲动了!所以危险的是他常振邦,不是我吴佩孚!” 冯国璋笑道:“你有你的算法,他有他的算法,老夫自然也有老夫的算法!” “敢问老大人的算法是什么!”吴佩孚道。 冯国璋道:“人老了,难免就求安稳,若这些人都交给你家曹三爷,以你吴佩孚的脾气怕是要鏖战不休了,这样着实不利于我北洋的中兴和发展!我若给了常振邦怕你们这些老人又不服气,干脆这样得了,反正咱们这边都有谁,你我他都是心知肚明的,干脆这样好了,你们各自争取各自拉拢,谁有本事谁就都吃,谁若没本事,就老老实实缩头做人如何?” 吴佩孚想了想,说道:“难道老大人不怕北洋精华落到了外人手中?” 冯国璋听了哈哈大笑道:“外人?常振邦乃是北洋世交,北洋之中有不少人是他亲朋古旧,说起来比那曹锟和你吴佩孚都要亲近不少,只是没有从军罢了!再说争夺天下考得是本事而不是亲疏远近吧!要论亲的话,陈之骥不比你们亲?小伙子既然下了争霸天下的心思,就多增加自己的实力!打人还得自身硬啊!” 吴佩孚点点头,道:“老大人言之有理!佩服受教了!不过就算老大人希望后辈靠本事吃饭,但如今徐树铮虎视眈眈,窃以为老大人还是应该将首领的身份托付出去,这样才能保得自身平安!江苏督军李纯李大人年高德劭,能力出众仅次于曹三爷,应该可以担负起这个责任!” 冯国璋闻言笑了,随后呵斥道:“这等事情不用你管,你且管理好直隶之事,不要让你家三爷居于常振邦之下便可了。” 吴佩孚道:“这是自然,不过卑职在想,常振邦独霸三省,已经很招人记恨了,有必要将他拉拢到我们这个圈子里吗?” 冯国璋道:“三个人打架,你是面对一强一弱两个对手,你是希望单挑对方两个呢?还是希望两弱战一强呢?” 吴佩孚道:“自然是两弱战一强了!” 冯国璋道:“曹锟和常振邦你们谁都不是段祺瑞的对手,段祺瑞此人有多强势,想必你们都见识到了,为此你才想到了用曹锟来取代老夫来自保,常振邦想到的是庇护在老夫的羽翼之下!” 吴佩孚道:“既然他有求咱们,为什么不让曹三爷来替代老大人呢?那样曹三爷可以对抗段祺瑞,常振邦也能自保!” 冯国璋道:“此一时彼一时,老夫北上之时,常振邦并未彻底占据粤赣闽三省,为了获得老夫的庇护,完成老夫交代的任务,让江浙两省督军发出求和电报更是不系挑起上海之战。可惜现在不痛了,他平定了福建臧致平之乱,联合了海军部,驱逐了广东龙济光的残暴,平定了黎人之乱,已经将粤赣闽三省牢牢地控制在了自己手中,并和海军部建立了良好的关系,可以说常振邦如今就算不参与进来,也能将江浙两省拉拢到自己的阵营,以东南五省之财政兵力,就算不能问鼎天下也能划江而治最不济也是三足鼎立!而曹锟若没有常振邦的帮助,能驱逐了段祺瑞,却也打不过徐树铮!到头来不过是瞎折腾一趟,又是何必呢?” 吴佩孚道:“宁为鸡头不为凤尾!” 冯国璋看了他一眼,道:“一根凤凰毛落下,便是皇帝老佛爷也得供着,一堆的鸡毛也不过是一个鸡毛毯子罢了!” 吴佩孚道:“一唱雄鸡天下白,胜过了无数凤舞九天!” 冯国璋叹了口气,道:“孩儿不由娘,你们一个个都是坐拥一省,手握重权的督军大人了,前面的路该怎么走,你们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就像你说的那样老夫老了,也该赏赏花,喂喂鱼,颐养天年了,你走吧,老夫累了。” 吴佩孚再次敬礼,倒退着出去之时,突然看了常振邦一眼,道:“这位兄弟是……” 常振邦满脸欢喜地说道:“吴将军你好,在下是陈之骥陈参议的好友,听闻冯大总统回来,特地前来问安!若是吴将军有什么需要在下的效力的地方不妨直说。在下是能文能武……” 吴佩孚看他显摆那点听起来就可笑的军事论调,便觉得厌恶,挥挥手道:“老弟大才,去吴某人哪里当真是屈才了,不妨留在这里问安大总统,说不定有适合老弟宏图大展的机会。” 常振邦笑着说道:“咱们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小弟当初就是这么想的啊!不过小弟爱好武功更甚于文治……” 吴佩孚道:“吴某人重任再身,待他日有机会定会推荐老弟于曹督军坐前!告辞了!” 常振邦回头看了冯国璋一眼,道:“冯叔叔,我送送吴将军!”说着热情的跑过去为吴佩孚开门,吴佩孚身边的那些马弁也一脸瞧不起的他的样子,但是常振邦却甘之如饴,伸手牵过一匹老马,道:“吴将军你看我这马如何?” 吴佩孚看了几眼,忍不住笑道:“此乃年行千里的好马,老弟当真有福了。” 常振邦拍拍胸脯,十分自豪道:“那是,吴将军你不知道我这马来头有多大,当初我父亲就是骑着它中的举人。” 众兵卒见他说的有鼻子有眼不由得呵呵大笑起来,常振邦似乎终于认识到了这些笑声中的恶意,不由得恼羞成怒,道:“你们这些大老祖懂什么,这等好马是你们见都没见过得,吴将军你的这些兵士怎么回事?” 吴佩孚忍着厌恶,笑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老弟不妨骑上这祖传的好马去趟保定,吴某人随后就到。只要你比我先到,我便给你再督军府中某个一官半职!” “此话当真!” “绝无戏言!” 常振邦闻言大喜翻身上马直奔保定方向而去。 众兵卒一种轰然大笑。 吴佩孚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世间没有自知之明的蠢人当真不少,不过当他看到陈之骥有说有笑依依不舍的告别之时,隐隐约约感到了一种被愚弄的感觉,他大步走到陈之骥面前,道:“陈之骥你的这位朋友当真有趣!” “有趣?或许吧!但在我眼中振邦兄可是比你够朋友!” “什么!他就是常振邦!”吴佩孚闻言大惊,当即率军追了出去。 第289章 :走蛟龙 当得知那个装疯卖傻一副官迷心窍的白痴蠢货是常振邦时,吴佩孚的场子几乎都悔青了,他立即调动身边的军兵分别朝着保定和沧州方向追去,按理说常振邦骑着一匹老马是走不多远了,可是待吴佩孚的军队冲出去之后,常振邦的人影早就不见了,吴佩孚当即喝令众官兵务必在常振邦抵达天津之前,将其拿下,并颁布下了赏格,谁拿下了常振邦,官升三级,赏一万大洋! 一听这么大的赏赐,官兵们的积极性都如洪水暴发般冲了出来,精神抖擞四处搜索,犹如出山猛虎下山饿狼一般,绝不放过沿途任何一个可疑男女,同时吴佩孚派送电报要求沧州等地官兵配合搜索,直隶被曹锟和吴佩孚经营许久,地方的人事早就被搞得服服帖帖,一封紧急电报出去,沧州城内当即以土匪袭城为借口关闭城门,并排除城防团和警卫队沿途搜索。当真是布下了天罗地网。 此时的常振邦却美滋滋地躲在沧州城内的英国领事馆二楼的阳台上,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外面因为自己搞的沸沸扬扬的场景,那滋味当真是美得很!沧州英国领事希思黎坐在常振邦对面,笑着说道:“常阁下,咖啡有些不太正宗,不知道您还喝的惯吗?”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大英帝国的造物都是极好的!” 希思黎笑道:“阁下是大英帝国在远东地区最重要的朋友之一,为最好的朋友效劳,是绅士们地义务,请你无论如何不要放在心上。” 常振邦点点头,道:“希思黎阁下所言极是,表现了一个绅士高贵的品行,振邦希望作为个体的存在能进一步加深与希思黎阁下的私人情谊!” 希思黎笑道:“帝国作为一架无与伦比的精密仪器,利益至上的同时也需要一些润滑油,希思黎作为帝国三等领事自然很希望能够和常阁下进一步加深彼此之间私人的友谊!” 常振邦道:“阁下说的真好!在下有一不情之请,我想在此逗留一段时间,等到风声小了,不知道可不可以?” 希思黎笑道:“愿意为您效劳!不过大人若是长久在此,不会耽误广东那边的事情吗?” 常振邦道:“一个良好的军政体系是有着顽强的生命力,若是离开了一个人之后就不能运转了,那这个体系就显得可笑而又可悲了。” 希思黎道:“阁下比起其他死板的中国官员更有活力。便是这种活力将阁下和其他的官员区分开来,希思黎希望阁下能够保持这股活力,因为这股活力会让阁下攀登上中国最高的权利地位!” 常振邦对此只是笑了笑,举起手中的咖啡慢慢地喝了起来,喝完之后,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大洋放到了桌子上,道:“再次感谢阁下的司机能够及时地将我送到沧州城内,这一点是常某的心意,希望阁下能够代为转交!” 希思黎笑道:“你太客气了,司机佩德已经告诉我你用一头将死的老马骗过了那个精明的吴佩孚,然后中途换车阁下当真有先见之明啊!” 常振邦摇了摇头,道:“为了融入这个世界,中国现在正在快速的改变之中,很多观念,生活方式的转变已经大大超过了正常的接受能力,前几年还是新派人物说不定已经不再适应这个社会的发展,现在已经被指责是保守派系了。冯大总统先前也是留学之人,在满清的最后时代也算的上是先进人物了,如今也不过是民国七年,可就在这短短的七年之内,中国涌进了多少新的东西?新的制度?新的思潮?欧洲需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才接受的行政理念和生活态度,在民国的这七年之中一股脑地涌了进来,已经超过了中国人的认知理念,很多人已经不再适应这个社会了,面对新的变化,他们会茫然,会恐惧,会退缩到以前,越是年老的人越是会这样,冯大总统也不例外,为了觐见冯大总统的时候不至于让他不舒服,振邦便让您的司机先行停靠下来,然后下车步行去觐见大总统!说来就算没有吴佩孚,振邦也会中途换车的。” “原来如此!”希思黎笑着点点头,道:“如今吴佩孚将军以逮捕江洋大盗的方式,电令沧州周边各县军警触动,四处通缉您。情形实在不妙,不过您放心只要您在使馆内,就没有任何中国官员敢动你一根毫毛!” 这一点常振邦还是深有体会的,五十年来中国和洋人们多次在战场上交手失利,已经从里到外被洋人收拾地服服帖帖,便像唐朝时代的东瀛,一次次战败之后一次次反思,终于认识到了彼此之间的差距,从不肖一顾变为倾心献媚,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也是中国从最完美的封建制度中走向新时代的必要过程。 畏惧洋人不招惹洋人自然也成了这个时代大多数的人的处事标准,看似卑微却比那些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天朝上国姿态出现的二百五对这个国家更有裨益,曾文正公说过与洋人打交道本着公平公正的态度去做就可以了,欺软怕硬是人类通性,因为实力不如他被他欺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惜国人们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公平公正,看到自己厉害了,就到处耍威风,掰腕子,结果甲午一战一败涂地丧师辱国,彻底击溃了天朝上国的妄念,才使得国人有史以来第一次看清了自己的实力,只不过对洋人的态度更加卑微和恭顺。 送走了彬彬有礼不失绅士风度的希思黎,常振邦缓缓地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看到了希思黎这个偏远地区的领事之后,他才更清醒的认识到中英两国之间的差距,这大国风度不是手腕强硬就可以做到的,若唤作国人怕是早就作威作福去了,唯恐吃不够,才不会注意自己的吃相如何。 “一代人自有一代人的事要做,我所能做的便是让这个国家站起来,扳手腕,展风采这种事情就交给后来人吧!若苍天庇护,自有英才佳儿,若苍天不佑,也是时也命也!”常振邦淡淡一笑,笑容中闪过一丝疲惫和无奈,随着咖啡一起喝了下去。 “大人,您找我?” 司机佩德兴冲冲地赶到常振邦面前,十分恭敬地说道。 常振邦笑道:“收到钱了?” “你实在是太客气了,小的愿意为您效劳!”佩德不好意思的挠了挠了头,他没想到常振邦上来便打赏了他一百大洋。这对他而言并不是一笔小数目。 常振邦道:“这是你应得的,如今送我去一个地方如何?” 佩德说道:“阁下请你吩咐!小的时刻准备着为你服务。” 常振邦道:“刚才你出去的时候,有没有人检查你的车辆?” 佩德骄傲地说道:“我是大英帝国的臣民,中国人不敢动我!” 常振邦点点头道:“这就好!佩德你马上送我去天津租界!” “啊!”佩德大吃一惊道:“阁下,这太远了,领事大人知道后会革职我的。” 常振邦道:“你送我去天津,我送你五千大洋,然后在广州总领事馆中为你某个差事。你看如何?” 佩德知道他的身份,想了想,道:“小的愿意为大人服务,差事这种事情就不用麻烦大人了……” 不待他说完,常振邦便打断了他的对话道:“那我再送你五千大洋吧!外面的那些人为抓我开出了一万大洋的赏格,你送我去天津,不但是救助弱小的英雄的行为,而且还得到了应得的报酬,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佩德大喜道:“小的这就准备汽油,面包,请大人稍等片刻。” 常振邦压低声音凑过去道:“记得,不要惊动了希思黎大人!” 佩德点点头,哼着小曲儿下去准备了,半个小时之后,一切准备好了之后,常振邦又让佩德取来几套旧衣服换上,稍稍打扮之后,两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避开了很多领事馆工作人员的眼线,从后门上车出了领事馆。 沧州的大街上因为戒严显得十分冷清,偶尔有人影闪过也是横行霸道的军警人员,别看这些人在自己人面前是属螃蟹的,可是见了外国人冲过来之后便又成了属狗的,点头哈腰连问都不问,拦都不拦就放行了,这个爽快劲儿别提多痛快了,然而那些城门守兵却不那么好打发了,佩德将车减速行驶到城门口时,常振邦缓缓地摇下半个车窗,只露出半个帽子,对着城门官劈头盖脸地便是一顿中西结合的臭骂,城门官一见是洋人如此大发雷霆,顿时慌了,连忙移开路障,大开城门,谄媚地将常振邦等人放了出去。 车子出了沧州城门之后,立即加速,行驶了大约一刻钟之后,本该继续风驰电掣开往天津之时,常振邦却突然叫停了,在佩德大惑不解的同时,硬是和佩德换了换位置,道:“佩德你累了,好生歇着,我开会车吧!” 对于这样的要求,佩德感到莫名其妙,却也求之不得从后面拿起一个面包啃了几口,便昏昏然睡着了。没多久,便听到后面传来一阵万马狂奔之声,常振邦没事儿人一般地继续开车,直到对方骑马围了上来并开枪示警,才缓缓地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懂不懂规矩!不知道这是英国领事馆的车吗?”常振邦推开车门破口大骂道。 一个兵上去将他拉扯到一边,紧跟着几个官兵冲过来将里面睡得正酣的佩德拉扯了出来,佩德睡得正好这一下顿时恼了,一边挣扎着,一边洋骂,追过来的军官,走过来伸手扯了扯他的头发,又跳开眼皮看了看,道:“还真是个洋人!”说完挥挥手,将常振邦,佩德两人松开,带着人马打道回府去了。 常振邦搀扶起佩德上了车之后,继续朝着天津城奔去,行至到路边小乡镇,常振邦停在一家颜料店前,买了些漆料,喊过佩德过来,两人一起用漆料将头上须发染了,尽管佩德觉得有些没必要,不过却也有些有趣,看在一万大洋的份上,佩德也由他去了。 两个人装扮之后,买来几个驴肉烧饼胡乱地填饱了肚子,继续开车赶往天津,这还没走多远,后面又有一路骑兵追来,不由分说将常振邦,佩德推拉过来,这一次佩德开车,常振邦坐车,严查的对象竟然又是佩德,这佩德是纯种的洋人,怎么检查都错不了,所以查了又查,最后得出此人真是个洋鬼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再看常振邦一副闭目养神老神在在的样子,看上去和佩德肤色毛发都差不多,比之佩德自有一番为人上者的风范,一看就是个大人物,想来也惹不起,所以对常振邦还算客气,搜查之后,说了几句软话之后,挥挥手带着手下人马一走了之了。 佩德道:“阁下,这些人当真没有礼貌!” 常振邦笑道:“财色动人心,一万大洋多少人眼红啊。好在咱们走到这了,离天津不远了,他们再能折腾也折腾不了多少了,待会兄弟请你吃火锅去!” “火锅?”佩德眼睛一亮,道:“吃狗肉火锅吧!” 常振邦笑着说道:“成,到了天津城咱们就好好吃它一吃,乐他一乐,一切费用我全包了!也好犒劳犒劳老弟的辛苦!” 佩德一听这话顿时眉飞眼笑,一扫脸上忧愁,道:“这感情好,感情好!咱们赶紧走吧!”说这边将常振邦连推带拉送进了车里,一踩油门直奔天津狂飙而去。不多久便过了静海县,这静海县乃是北上天津最后一座掌握在曹锟吴佩孚手中的县城,自然军警森严,不论男女无论中外都受到了极为严厉的搜查,这种搜查时极为细致的,取巧怕是不行了。 佩德说道:“阁下,前面似乎不好通过啊!” 常振邦笑道:“若是不好过,咱们就不走这条路。放我下去,我另寻他路也就是了。”说着从袖子中摸出一万大洋的银票递给了佩德,道:“辛苦了,这是说好的犒劳,不多,别嫌弃。”佩德伸手接过来一看,顿时眉飞眼笑,其实来中国这么长时间,他除了在吃喝上颇有研究之外,便是对中国银票充满了兴趣。这张银票是中国银行发型的,去了京津立马能兑现,验证无误之后,笑道:“多谢阁下。既然天津咱们去不了,阁下要去哪里,我送阁下一程!”常振邦笑道:“我虽然去不了天津,但你还是要去的,不但要去而且必须去!”佩德道:“阁下的意思是让我继续去天津?”常振邦道:“只要你到天津,还有三千大洋等着您呢!不知道你去不去啊!”佩德一听这话,顿时笑道:“去,当然去了,阁下用我当幌子,没了阁下你在,我堂堂大英帝国的臣民我怕什么!” 佩德是个聪明人,他肚子里明白,但是嘴上不说,显得有些傻,有些蠢,但这种人才是正真的聪明人,也只有这种人才活的长久,活的自在,活得越来越好。 常振邦送走了佩德之后,转身去了临近的一个小村子,趁着夜色偷偷摸摸进了一户农家,偷来一把菜刀,就这夜光,将头上染成黄毛的头发一点点蹭去,又找来一身破旧衣衫,收好银票,枪支弹药之后,光着脚一点点的朝着东边走去。 一夜风霜,常振邦显得憔悴了许多,外人不细看的还真以为是那家破庙走出来的年轻和尚,善男信女们可怜之下倒也有不少施舍财物口粮的,常振邦见此,索性便真办成和尚的样子一边念着不知道哪门子的经文,一边沿街串巷走动着,还真让他看到贴着自己头像的通缉令,粗看之下倒也有六七分像只不过自己何时成了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不过这些军警的上面人自然之道此人的真是面目。不过正是因为知道了常振邦的身份,堂堂粤赣闽三省镇守使多大的人物,怎么可能打扮成叫花子这般人物,自然没有人太过在意,便是有人找来,也不过是借机敲诈而已。 或许正因为这样,才让常振邦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常振燕在这里所设下的情报点,不过他也不敢暴露身份,只是以讨逆军办事军官的身份要求这些人想办法将常振邦送出直隶省份,最好找来一艘小舢板将他送到广州。 这常振燕的情报机关办事效率极为强悍,验明身份之后,不到半天功夫儿,便用马车将常振邦送到沿海一处偏僻的小渔村,用重金寻来一艘小舢板,吩咐妥当之后,便将常振邦请上舢板送了出去。 望着渐渐远去的陆地,常振邦笑道:“直隶啊,下次我常振邦可就不会走的如此匆忙了。” 第290章 :收拢江苏 悠悠一小船,纵横直鲁间。古今多少事,都是浪淘沙。 三天之后,常振邦终于踏上齐鲁大地,在小树林中将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卷起来一丢,摇身一变又是成为富贵中人,迎面招来一辆马车,大摇大摆去了烟台,然后坐火车去济南,下安徽,到南京,一路上倒也舒坦。 到了南京之后,常振邦直奔督军府,李赫闻言之后,当即将他请到书房,上茶之后,摒退了下人之后,李赫道:“什么风将大人出来了?”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前些日子去冯大总统那边问安,不曾遇到了那吴佩孚。你是没见到,那吴佩孚何等嚣张跋扈竟然兵围冯大总统私宅,强迫大总统将首领的位置让于他!那等场面当真是可忍孰不可忍!便是振邦见了,也是闻之落泪,听之伤心!我等身为大总统亲信,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李赫闻讯之后大吃一惊,手中的茶碗咣当一声,便落到了地上,道:“还有这等事,吴佩孚曹锟竟然如此荒唐大胆!他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常振邦道:“此事冒天下之大不韪,吴佩孚也是讲究脸面之人,所以才一路追杀兄弟,好在兄弟命大,才逃得一劫,不过此事兄弟却也不能坐视不管,特来找李叔叔讨个主意。” 李赫叹息道:“这事太过重大,兄弟可做不了主,常大人且慢坐,待我请来督军大人再做商议。” 常振邦一把拉住李赫道:“李赫兄才智双全,魄力若是大些,必能主政江浙,这也是李叔叔所希望的!”说完松开手,让他去了。 不一会儿,李赫搀扶着江都督军李纯缓缓地走了过来,常振邦忙过去搀扶过来,送到主位,道:“叔叔,打扰你了。” 李纯看了他一眼,道:“事情李赫都告诉我了,老夫想问你一句,这些都是真的吗?” 常振邦道:“叔叔明鉴,振邦绝无虚言!”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道:“叔叔请看。” “哦?这是什么!”李纯淡淡地问了一句,示意李赫打开,当这张纸摊开之后,赫然是常振邦的通缉令。 常振邦道:“吴佩孚利欲熏心,挟制主座,事后察觉我在场,便动这等手段,当真是丧心病狂。请老叔叔为主座解忧。” 李纯拉过李赫,道:“振邦贤侄,我老了,自从那年南昌之乱后,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有些事是力不从心了。倒是李赫如今年富力强,如今该担当一些了,年轻人嘛。不能老躲在父辈下面晃荡,也该出去锻炼锻炼了。” 常振邦道:“叔叔所言极是,李赫兄文武双全,才堪大任,足矣继江督之任,叔叔你后继有人真是好福气啊!” 李赫却说道:“万万不能,叔叔纵使身体不逊,也并无什么大碍,但江苏一日不可无叔叔,侄子才疏学浅年纪又轻自然挑不起如此大任。还望叔叔三思。” 李纯咳嗽了几声,伸手接过常振邦递来的茶水,缓缓地喝下去,道:“李赫你是年轻,但振邦比你更年轻,人家如今已经掌管粤赣闽三省了。比起人家来,你可是老多了,这少壮不努力可是要老大徒伤悲啊!趁着年轻,我还没死,你当个督军,我还可以扶上马走一程!” 李赫道:“可是江苏军民百姓离不开叔叔啊!“” 李纯轻轻咳嗽了几声道:“谁说我要离开江苏督军的位置?离开了又如何将你扶上马走一程?” “那叔叔的意思是?”李赫问道。 李纯看了常振邦一眼,道:“天下省份众多,又不是只有江苏一地有督军镇守,难道浙江督军不是督军,福建督军不是督军?” 李赫看了常振邦一眼,笑道:“似乎只有福建只有镇守使,护军使,没有督军,不知道常老弟愿不愿意帮衬兄弟一把!” 常振邦笑道:“巧了,振邦已经上表中央,表奏李廷玉为江西督军,广东督军由华中天担任,唯有福建至今还没有合适的督军人选,小侄愿意上表中央推荐李赫为福建督军人选!” “振邦你的好意老夫心领了,可惜福建实在太乱,李赫又年轻气盛,他去了福建,过不了一年半载,就会被人灰溜溜赶回来,对他以后的发展极为不利!我看福建不如浙江!” “浙江?”常振邦暗自吃惊,不过面不改色道:“浙江督军陈光远乃是北洋悍将,为政督浙说不上有益于民,但也没什么大的闪失!冒然替换怕是不妥吧!何况他手中掌握了北洋十二师,怕是不好顶替了吧!” 李纯笑道:“他是没什么大的污点,只不过丢了上海而已,不过据说光此一项便引来不少江浙财团的极大地不满,李赫去了,江苏可以让出上海,你以为如何?” 李赫大惊道:“上海乃是江苏财富重地,轻易闪失不得!现在又有齐燮元重兵镇守,若是平白给他,怎么对得起那些浴血奋战的兄弟?齐燮元会怎么想?”何丰林 常振邦笑着说道:“李赫兄,李叔叔这一步棋走的极为巧妙,你带着上海去浙江做督军,江浙财团肯定喜出望外给与你最大的财政支持,而齐燮元也会作为你的助力继续留任上海镇守使,有了他的支持,和叔叔的背景,浙江可就真的是你的囊中之物了。用不了几年,叔叔调你回南京做江苏督军,齐燮元做浙江督军,叔叔便可以高升一步用江浙巡阅使的名头了” 李赫闻言不免有些茫然,没想到简单的一个调动常振邦竟然看出了这么多的门门道道,不过当真是这样的吗?心里矛盾起来便望向了李纯。 李纯笑道:“振邦果然看得透彻,理解了我的良苦用心!李赫你可要多学着点啊!”说完回头看了常振邦一眼,道:“粤赣闽三省在你手中,江浙两省在我们爷俩手中,只要咱们两家齐心协力莫说一个吴佩孚,便是段总理来了,也是全然不怕的!不知道振邦能不能帮衬你李赫兄弟一把呢?” 常振邦笑道:“这有何不可呢?陈光远怎比得上咱们叔侄亲近?只要叔叔上奏,小侄一定附议其后!” 李纯大喜道:“当真?有来贤侄你这句话李赫自然没有问题!李赫还不过来谢谢常大人!” “这不好吧,叔叔!未免强人所难啊!” 李赫看了常振邦一眼,知他权势极大,独占粤赣闽三省,由他保奏中央,中央肯定会高看一眼,只不过他已经独占了东南三省,再于李纯联名保奏,必然给上面一种将手伸到江浙的印象,若这江浙粤三省,落到常振邦手中,则天下财富半数进了他的手段,不说徐世昌,段祺瑞这些为国者,便是任何一省督军知道后都不会答应的。还不如李纯单独保奏来的保险。 常振邦道:“一封保奏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若是李赫兄不愿意小弟保奏的话,小弟自当做哪识趣之人。” 李纯叹息着摇了摇头,道:“李赫啊,比起振邦,你还真是个天真的孩子,你只知道你振邦贤弟坐拥三省,兵马数万,中央侧目,百官嫉恨,却不知你振邦贤弟的手早已经伸入浙江,不说何丰林已经投奔了你振邦贤弟,便是那浙江督军陈光远现在也以你振邦贤弟马首是瞻,莫说吴佩孚逼供冯大总统,想要和王占元联手对付你常老弟,便是段总理对江南下了讨伐令,你兄弟有浙和广东两大财团的财力和支持,手中又有三省数万精锐海陆军在手,也是全然不惧的!” 常振邦笑道:“叔叔言重了,小侄出身忠臣孝子绝不会背叛中央,谋反国家的!” 李纯道:“今时不同往日,过去谁是忠臣孝子乃是由皇上和朝廷说了算,现在的忠臣孝子都是自己说了算的,便事那些西南叛逆一个个那个不当自己是忠臣孝子?贤侄将自己的军队号为讨逆军,不就是其中一例吗?” 常振邦听罢哈哈大笑道:“叔叔慧眼如炬,小侄瞒不过叔叔,不知道叔叔可愿意与我联手对付吴佩孚等人呢?” 李纯道:“江苏一地,北有山东,西有安徽,江西,南有浙江,有冯大总统在,便是得罪死了山东,安徽也是不怕的,如今冯大总统不在了,这江苏便成四战之地,于情于理没有不和贤侄联盟的道理!不知道这个答复贤侄满意吗?” 常振邦抚掌大笑道:“叔叔放心,小侄绝对不会辜负叔叔厚恩,至于李赫兄的前程,小侄也想好了,一个是延平镇守使,以后是福建督军的前程,一个是台州镇守使,是浙江督军的前程!不知道叔叔觉得哪个好呢?” 李纯道:“难为贤侄一片良苦用心了,浙江太近,难免有任人唯亲之嫌,不若放在福建延平地方多加锻炼去吧!” 常振邦道:“既然叔叔如此抉择,小侄哪有不从之礼!” 说完两人相视大笑,唯有李赫显得有些愕然。 第291章 :常赣系初成 离开南京,常振邦直奔杭州,陈光远如今督军浙江,又将卢永祥一排赶尽杀绝只剩下一何丰林,这日子过得自然舒坦,且不说那些税款,便是上海孝敬过来的大洋便让他吃喝受用不尽,着实福气的很,所以这一趟常振邦微服叩门,着实塞了不少大洋才让人通报进去,陈光远接到信息之后,也不敢怠慢,让副官请入客厅之后,一连换了四五身衣服之后才出来见了常振邦,热情地说道:“常大人大驾光临,未曾远迎,赎罪,赎罪啊!” 常振邦起身笑着说道:“常某人从河间公干回来,路经宝地,想去了光远兄,冒昧不要见怪才是啊!” “哪里,哪里,常大人说哪里的话,你不论对于我陈光远还是整个北洋十二师的兄弟那可都算得上是大恩人啊,你能来在下这里可都是蓬荜生辉啊。”陈光远笑着说道。他的脸上写满了得意,充满了笑容,感激之情也是溢于言表,只是可惜一年多得光景,身上那股子冲劲儿到变成了雍容之老气,也难怪他如此,人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他单占了浙江这天下第一福地,他也是有自知之明之人,深知以自己的才能,无论打仗还是治国,督军或许都是他最高的权位了,如此一来,朝气尽失,老气丛生,都是保守之相。 不过这样也好,他没了更进一步的朝气,长期镇守浙江之心顿生,患得患失之下,或有可趁之机,况且他自从驱逐卢永祥,占据浙江之后便一直以自己马首是瞻,如此看来将他完全拉拢,打上自己派系的印记也并非不可能!想到这里他轻轻一笑,如沐春风,便将自己此去河间之事,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陈光远听完这话,忍不住拍案而起,道:“不像话,实在太不像话了。主座落难,他吴佩孚竟然乘此危难之机,威逼主上让权给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光远兄气愤填膺,也是性情中人,如今冯叔叔身困河间,四周又有吴佩孚虎视眈眈,想必比光远兄初来浙江之时,有那卢永祥在上海跳梁作乱还要掣肘,当真可怜。你我身为冯叔叔的肱骨爱将,必要有所作为才是!” 陈光远气愤道:“振邦贤弟说的极是,我陈光远能有今天督军浙江的荣耀都是冯大总统的提携与帮衬,没有冯大总统就没有光远今天,吴佩孚如此欺压冯大总统,兄弟不能坐视不管,愿意与振邦老弟共同揭露吴佩孚之丑陋嘴脸!还主座一个清白!” 常振邦伸手指了指陈光远和自己说道:“你我或为一省督军,或为几省巡阅使,在外人看来都是不清白的!只会越闹越大。岂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其实让那些小老百姓看了笑话也无所谓,就算没这回事儿,也会编出些事来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料话柄,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段祺瑞一派高居庙堂之上磨刀霍霍,时刻振准备好了对我们出手,只要我们当中有任何一点不团结,便会给他们以可趁之机!粤赣闽三省乃是小弟身经百战血酬所得,段祺瑞要动老子一省,老子便与那西南诸君联手,那时就怕段祺瑞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直隶曹锟和湖北王占元沆瀣一气,若不能迅速平定,京津要害之地有沦陷之危,中原有混战大乱,段总理也不会轻易动他,至于江苏南京那是冯叔叔的旧地,又是咱们的大本营,督军李纯老病不堪不足为虑,动与不动都无所谓,至于剩下的人,哼哼!只怕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冯国璋在北洋派系中或许有不少支持者,但真能挑起大梁的也就常振邦,李纯,王占元,吴佩孚,曹锟屈指可数的这几个人,如今强横的强横,抱团的抱团,唯有李纯和自己孤苦无援,而那李纯年老体弱,老病不堪倒真像常振邦说的那样,换与不换,动与不动都是那么一会儿是,换了,动了,倒显得小气了,这算老算起,似乎能动的只有自己啊,想想也是,这江浙富贵之地本来就是段祺瑞打算留给卢永祥的,作为皖系派别的财库。 想到这里,陈光远不免慌了神,一把拉住常振邦地手,哆里哆嗦地问道:“振邦老弟,哥哥要是有事,你可要救我一救啊!” 常振邦淡淡一笑,从袖子中摸出一份盟约递了过去,道:“光远老哥,不妨看看这个。” 陈光远惶恐地接过来一看,却是常振邦和李纯定的攻守盟约。 这一看不要紧,可更是要了他的老命,常振邦如今坐拥三省,又与江苏联盟,势力之大更是无人能敌,或许西南五省兵力更胜一筹,但那是唐继尧,陆荣廷两家联手,单拿起来却也比不过常振邦三省之力。如今常振邦更是以延平镇守使一职送给李赫,讨好李纯,让李纯则加入常振邦派系,李纯如今老病不堪,百年之后,常振邦保举李赫执掌北洋十三师并扶植李赫为江苏督军,那么江苏一地也算彻底落入常振邦的手中。 常振邦道:“光远兄,可愿与我联手自保?” 陈光远满头冷汗地看了常振邦一眼,忙说道:“愿为巡阅使大人效犬马之劳。” 常振邦道:“光远兄你我兄弟相称,患难与共,有我常振邦一日,光远兄便是一省督军!” 陈光远忙起身行礼道:“但能保全浙江督军一职,光远必将誓死效忠大人,赴汤涛火,万死不辞!” 常振邦忙将他搀扶起来,道:“光远兄快快起来。我答应便是,由你镇守浙江,我是放心的很!” 陈光远见他答应下来,很是欢喜,两个人当即写下了永不相负的盟约。从此东南五省算是完全落入常振邦之手,由于李纯,李赫,常振邦,华中天,李廷玉这些人都曾经任职江西,其中手下精锐也多是江西之人,所以人称之为北洋赣系或者常系。 就在常振邦攻略江浙之时,吴佩孚,曹锟也没有闲着,毕竟直隶之地四战之地,西有阎锡山,北有内外蒙古边防军,东三省的张作霖,山东张怀芝都是虎视眈眈,唯一的盟友还是千里之外的湖北王占元,为了在段祺瑞动手之前和湖北连成一片,吴佩孚接受了华中督军毕泽华的联盟请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出兵南下,以北洋第三师为主力,配合三四个华中师大战钱德发,收洛阴,复济阴,平许昌,克南阳,兵围驻马店,钱德发之所以发迹靠的是罗刹国的扶持,如今欧洲鏖战,罗刹国一败涂地,沙皇被临时政府赶下台,随后苏维埃发动十月政变,将沦为平民的沙皇满门抄斩,国际舆论大哗,同情之下,不论认识不认识,纷纷组建义勇军前去讨伐苏维埃。这失去了罗刹国支持的钱德发那里是吴佩孚的对手,几战下来,连失数城,损兵折将。 如今只得困守驻马店,好在这驻马店是他发迹的大本营,也一直作为他的大本营,所以这驻马店也算是被他修筑的固若金汤,可这驻马店在如何也比不了衡州,岳阳,长沙这等坚城。在吴佩孚的攻城略地之下,已呈现出破败之相,各级官兵不是战死,便是逃跑,如今只剩下了三四千人马了。 钱德发一坛子一坛子地喝着闷酒,王天真守在一旁,有些心疼的说道:“大哥,如今是战是降是走你该拿个注意了。”钱德发咕咚咕咚将一坛子酒水喝完之后便丢到一旁,醉醺醺地说道:“战?如何战?咱们手中的这点弟兄如何对付得了那如狼似虎的吴佩孚?降?如何降?我钱德发堂堂七尺男儿士可杀不可辱!走?如何走?天下之大我去往哪里?”王天真道:“西南唐继尧,东南常振邦,东北张作霖都是大哥可去之处!” “西南?东南?东北?”钱德发疑惑地揉了揉被酒精弄得有些迷糊的脑袋道。 王天真道:“西南五省唐继尧另立政府,兵士虽然强劲,看似有两分天下之能,但其实力割据西南尚可,争夺天下却是不行,大哥此去投奔,可保身家性命!” 钱德发愣愣的看了他一眼,吐着大舌头说道:“若只保全身家性命,不若去天津,上海,香港避难,还能做一快活逍遥的富家翁。不妥!不妥!” “东南五省乃是七弟常振邦的底盘,如今三哥唐百川更是二号人物,足见七弟此人念旧,咱们弟兄前去投奔,大哥必定不失督军之位,到时候东山再起,卷土从来也未可知!”王天真十分欢喜地说到,这去了东南五省,别说钱德发能做督军,便是自己说不定也能做督军呢。 “老七?”钱德发想起来,不由得眼泪发酸,道:“自从结义以来,七弟种种好处,是真拿我当亲哥哥,可是我又做了什么,权欲熏心之下竟然进攻九江,即使这样,七弟逢年过节也礼数不断,想起来真是愧对七弟,如今咱们投奔于他,哥哥的老脸往哪里放啊!又如何面对那九江派中的华中天,刘世发等人,便算七弟不为难我,面对九江诸人,我又有何面目留下来呢?” “那剩下的只有去东北投奔张作霖大人了,东南富裕却是四战之地,不如东三省进可吞并天下,退可闭关自保,当年满洲人便是如此,况且张大帅出身绿林,为人豪爽,仗义疏财。大哥此去正是鱼奔大海,雁飞九天,又是一番天地。”说道这里,王天真又上前几步,悄然说道:“如今张大人攻略蒙古诸旗,以大哥之赫赫武威对付那些骑马射箭的蒙古人还不容易,只要大哥立下战功必然得到张大人赏识,况且满蒙地近罗刹国,这罗刹国现在不稳定,待稳定之后必然会再找大哥。届时大哥借助罗刹国的力量在东三省反客为主,立马中原,一混天下也未尝不可!” 钱德发想了想,道:“说得有理!说的有……有理,那咱们该当如何走呢?” 王天真道:“大兵攻城,必有伤亡,北洋诸派系争斗不休,吴佩孚必然不敢枉费兵力,那毕泽华为了统治华中也绝对不肯浪费咱们的兵力。” 钱德发醉醺醺地说道:“你的意思是……” 王天真道:“咱们让城别走,吴佩孚绝不追赶,以华中之兵力绝对拦不住咱们弟兄!” 钱德发一派桌子,将桌子上的坛坛罐罐尽数掀翻在地,打了一个饱嗝之后,哼哼说道:“就这么定了,咱们让城别走就是,记得将老子的酒都带上!” 王天真见他拿了注意,当即派人出去和吴佩孚商议,吴佩孚满口答应,谈妥之后钱德发带着家眷和辆车好酒,在王天真三千兵马的护送下连夜出了驻马店东门。前三十里路还算平静,谁知道三十里后,遇到了毕泽华的华中军,两军狭路相逢,激战良久,毕泽华军人多势众又是虎狼之师,又岂是钱德发这区区三千人所能抵抗的?战不多时,王天真见事不可为,当即率亲兵马弁撤出了战场,至于钱德发酒醉还未清醒,等待毕泽华军冲到眼前,鲜血溅在脸上,才幡然清醒过来,当即指挥起亲军反抗,奈何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也只有拼死一战,求个轰轰烈烈。 这钱德发身中数弹,看着身边亲兵马弁不是战死便是逃走了,他长叹一口气,时到今日他并不后悔,好歹此生也做了一方督军,只是望着瘫在地上的大车,看着那坛坛罐罐倒在地上,如水一般的酒浆渗入地里。不由得大感可惜,他哆哆嗦嗦地朝着酒浆那边爬去,嘴里说道:“可惜了,可惜了……可……”还没等他爬过去,怜惜一下这些酒浆,便被后面冲过来的华中军当头一枪,鲜血飞溅,倒有大半脑浆落到了酒浆之处,血酒交流会为一处,若钱德发在天有灵,或许也能大感欣慰了。 钱德发一死,他的军队顿时溃散而去,家眷们也纷纷下来,却不料华中军一哄而上将钱德发女眷们一起押送道毕泽华军中,却不料毕泽华的中军帐中王天真恭恭敬敬的站在毕泽华身边。 毕泽华看着一个个被困得犹如粽子一般的钱德发的家眷,从座位上站起来,提起桌子上的佩刀,缓缓地来到这些人面前,慢慢地拔出佩刀,挑起低头哭哭啼啼地钱德发发妻张氏的脸,冷冷地狠狠地笑道:“你们这些叛逆,想不到也有今天吧!”说完一脚揣在张氏的肚子上,这一脚呼啸而去,将张氏踢出去至少三米。 “来人,上烤架!”毕泽华调开帘子,对外大吼着,不一会儿便有人送来烧烤的炊具和炭火,毕泽华回头对王天真笑道:“天真,可知爷今天要吃什么?” 王天真指着那些女眷的上身笑道:“爷您想吃的可是那两个娇嫩的小鸽子?” 毕泽华哈哈大笑,道:“你小子当真是激灵,难怪这钱德发一造反你就立马反正,怎么着,看上了那个了,爷绝不吝啬,赏你了。” 王天真道:“想来真是委屈,这几年小人在那叛逆下面可是遭了大罪!如今叛逆伏法,小人可就要用这几个丫头补偿补偿了。”说着王天真一把查过钱德发的两个小女儿,当着毕泽华的面就开始行虎狼之欲,两个丫头好歹平日里也是督军小姐啊,哪里受过这等刺激,当即吓得哇哇大哭,可是她们越哭,王天真越是享受,一旁毕金剑见了,顿时来了劲儿,也扯开几个漂亮的女眷大手大脚的玩乐起来,一时之间中军大帐之中狼哭鬼嚎,毕泽华见了哈哈大笑,伸手扯过哭天喊地挣扎地如蚯蚓的张氏的头发,唰地一声撕扯开她的上衣,毫不客气的将佩刀插了进去,使劲儿一搅动,便将两片削下来的血淋淋乳鸽丢掉了烧得正旺盛的火上,再看张氏已经痛死在当场,毕泽华哈哈大笑,随机用佩刀将那些男丁尽数刨腹挖心,上架烧烤,至于那些女眷玩过之后,便赏赐了众兵士。其后,王天真献上一份名单,上面不光有那些依附钱德发的军政官员和地方士绅,甚至还有当初结义的七兄弟,毕泽华见了大吃一惊,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依附了钱德发,随后又哈哈大笑,按照名单一个不留全部抓来人处死财没收,一时之间华中人心惶惶。军政官员士绅百姓无不四处离散,七兄弟中徐世杰惨遭灭门,霍华德得到通风报信之后,立即找来李志忠,两人一商量,带着军队粮草便去了江西,直豫鄂三省接壤实力大增,人称直系或曹吴系。 段总理得知两派分家之后,挑拨离间无所不用其极,使得直系赣系之战一触即发。 第292章 :中华复兴党 广州巡阅使府内,常振邦热情招待了前来的李志忠与霍华德两人,唐百川作陪,几个人共叙兄弟离别之情,当听到钱德发一家老少几十口人尽数惨遭虐杀,徐世杰满门抄斩之后,几个人忍不住拍案痛骂毕泽华之手段残忍,突然有人哈哈大笑起来,众人一看正是有毕泽华爱婿之名的唐百川,众人兔死狐悲,纷纷怒视。 李志忠结义之前便与钱德发是上下级的关系,结义之后又一同征讨江西,自是交情不浅,虽然不满意钱德发围攻九江,又看不起他借助罗刹国的势力与毕泽华争夺华中督军的位置,但一码归一码,兔死狐悲之感有的,他当即拍桌而起,道:“唐百川你也是当初结义的七兄弟,如今两位兄弟惨死在毕泽华手中,你怎可毫无心肝的再次哈哈大笑!”唐百川淡淡一笑,颇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诸位兄弟今日如此气愤,便是从昼骂到夜,从夜骂到昼,那毕泽华也不会少一根毫毛,众人到了广州,脱离华中分,应当共同合力效忠中央,精炼人马讨逆平叛,怎么可以相对哭泣如同亡奴一样!”众人听罢,纷纷收泪,表示自当发愤图强,上为国家效力,下为兄弟报仇! 常振邦点头称和,站起来说道:“兄弟们如此明白事理,那么还望诸位哥哥帮衬兄弟一把,西讨叛逆,北平奸佞!” 众人纷纷站起来,道:“愿意为大人效劳,西讨叛逆,北平奸佞。” 唐百川淡淡一笑,道:“奉粤赣闽三省巡阅使常振邦大人帅令,任命李志忠为广东警备总办,霍华德为广东第一师军需处总办,全权负责广东第一师军需用度。” “广东第一师?” 听到这个消息,霍华德不免有些震惊,打仗警备他是一窍不通,不过粮食采购辎重军需却是手到擒来,就拿华中军来说吧,人员众多,混乱不堪,却也让霍华德打理的井井有条,此人才干可想而知,如今南下广州也是打算接管军需这一块的,所以也将常振邦手下编制打听的清清楚楚,按理说常振邦的嫡系只有北洋第六师和江西四个师,福建王熙凤的师,至于其他的军队不过是依附关系而已,真到生死关头未必跟常振邦一条心,当然这些镇守使,护军使手上的军队他也打听好了,可是广东第一师这个名号他却是从没有听到过。 常振邦见他愕然,哈哈大笑起来,随即拍拍手,门吱吖一声,冲进来一个相貌堂堂之人,正是随着常振邦从广西带到琼崖,又从琼崖带到广州的陈炯明,本来常振邦想将陈炯明带到琼崖,借助琼崖的地形山茂让陈炯明训练将兵,等兵将训练出来平定黎人之乱,在介绍给诸将看,谁知道此次琼崖的黎人之乱十分浩大,绝非大兵所能摆平,也就便宜了钟奇曾兄弟两人,只得又将陈炯明带回广州。不过这也并不是什么坏事,广东之地本流落民间的新军大多是陈炯明的旧部,正好由他召集旧部,正赶上广州军校学生毕业,便由这些人组成新军的大小基层军官,广东第一军也就这样他迅速而有效地诞生了。 唐百川微微一笑,将陈炯明拉过来,道:“这位陈炯明,原来是做过的广东督军的,现在是广东第一师师长。” 陈炯明刚要作揖行礼,却被常振邦一把拉住陈炯明的手,道:“无须多礼,此地之人并非军政大员,都是我的结义兄弟,这次让陈大哥来也不是为别的,就是希望介绍给诸位兄弟,以后办事也好方便。” 霍华德也是久闻陈炯明的大名,没想到会有和他共事的一天,更没有想到两个人会在常振邦的手下任职,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陈炯明道:“大人兄弟聚会,卑职来未必合适吧!不如……” “不用,不用!”常振邦说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炯明自然也是我等兄弟。坐在这里有何不可?”说完他便将陈炯明按在了自己的位置上,随后淡淡一笑,让众人有如沐春风之感道:“兄弟一词,好虽好,但未免有些狭隘,若是小家小户相互帮忙倒也是桩美谈。不过拿到庙堂之上,却不免让人有结党营私之感,不若改为党派,与天下有志之士和志同道合之人一并奋斗,不也是一桩美谈吗?” 唐百川忍不住鼓掌道:“七弟主意当真美妙,我附议,孙猴子有国民党和中华革命党为其羽翼,助纣为孽,惑乱天下,多少天下有识之士被其笼络蛊惑,这才有连绵不绝之内乱,段祺瑞有安福国会党羽,为其结党营私排挤忠良,我等有志之士,怎能坐视天下如此混乱,可惜诸位兄弟势单力薄,无可奈何,如今只得求告各位兄弟以及天下志同道合之人齐心合力匡扶天下!诸位兄弟以为如何呢?” 陈炯明闻言双眼一亮,道:“大人这个主意好,不过大人觉得这个党派应该用什么名字,实行什么制度呢?” 常振邦道:“中华复兴党,简称复兴党,实行各部委员会合议制,各委员会领导为各部委员长。党领袖为总裁委员长,拥有最高裁决权和统治权。但偏听则暗兼听则明,但总裁委员长的政策不妥,经由各委员长半数以上同意方可再议,三分之二以上方可否决!” 陈炯明道:“复兴党的首领如何任命,任期几年呢?” 唐百川道:“天下为公,复兴党各级委员会领袖均有由党众代表大会选举,任期五年,五年之后再选,任期之内有不法勾当,以国法制裁,有违背党派章法的,经由各委员会三分之二以上可以罢免!不知道这个答复陈老哥你觉得如何?” 陈炯明道:“还算公道,只是不知道大人这个所谓的复兴党的宗旨是什么?” 唐百川道:“维护海内外国民的正当权益,促进民族的崛起和统一,实现祖国富强和自主!” 陈炯明想了想,说道:“说的很好,我希望能补充几点。” 常振邦道:“但说无妨?” 陈炯明说道:“第一点,国家最大的原则,政党领袖只是政党内部的权威,不得干涉国家行政原则,更不能将政党利益置于国家利益至上!不知道此事大人意下如何?” 常振邦正色道:“政党乃私人团体,国家乃万民公器。党在国上,乃是结党营私,大逆不道,万不可行!至于党在国下,乃是天经地义,无可争辩之事,任何人,任何团体不得凌驾于国家之上!此事必要写于各地党证,党部之上。” 陈炯明道:“大人英明,政府,军队是国家的公器,任何人不得以党派之名干扰军政事务,不得以党派命令干扰军令政令!” 常振邦愤然道:“公器大于私利!任何政党没有国家公职枉然干涉国家事务者,杀!” 陈炯明道:“第二点,政党财物与国家财政应当泾渭分明,不得挪用公权别贴私人党派,更不得动用公权打击党派。” 常振邦道:“理应如此!还有第三点吗?” 陈炯明笑笑道:“国家行政是否合法一切由国会监督,任何团体党派不得动辄以革命的名义造反叛逆!” 常振邦笑道:“你是被那孙猴子腻歪坏了吧!这一条我同意便是!” 陈炯明道:“大人心胸宽广,在下佩服,若不嫌弃,愿意加入中华复兴党!” 常振邦哈哈大笑,道:“炯明兄愿意加入,振邦求之不得!” 其他弟兄在一旁看他们说话,见陈炯明申请加入,也忙站起来申请加入,常振邦自然甘之如饴,没有不同意的道理,几个人坐下来之后,唐百川当即将一份早就准备好的一份党章拿了出来,交给陈炯明,陈炯明看过之后,也没看出什么不妥来,如今政党众多,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常振邦手中的这份党章只能说是中规中矩,没什么噱头,唯一能增添这党章分量的便是常振邦一干人的官职了。有他们这些实权人物在,势必能掀起一阵风潮,是的这个年轻的复兴党一跃而成为东南第一大党! 党章顺利完成了,常振邦,霍华德,李志忠,唐百川,陈炯明作为第一批复兴党元勋也是目前所有的党员共同推荐常振邦为总裁委员长,复兴党成立之后,广州城内商户,大小军政要员,名流士绅纷纷加入,更有不少农民,工人,学生也加入了进来,广东军校的大小学生更是从入学之日起便自动加入复兴党。复兴党人数十天之间便超过了十万人。随之复兴党党徒的越来越多,常振邦作为总裁委员长也与巡阅使衙门旁边一所大楼捐献出来作为复兴党总部使用,同一天复兴党派的各个委员会也相继选出,广州商团团长陈廉伯被选为经济委员会委员长,刘世发为党务委员会委员长,唐百川为政务委员会委员长,陈炯明总务委员会委员长。 很快中华复兴党以广州为基点如一阵旋风般风靡东南五省,江西李廷玉,浙江陈光远,江苏李纯,福建唐国谟作为复兴党各省总裁委员长,而其中最为瞩目的便是卢永祥他竟然被选为作为中华复兴党福建总务委员会委员长。不下半年党徒迅速超过了五十万,并向广西,湖南,安徽,山东,湖北等地蔓延,声势浩大之下,引起了段祺瑞的注意。 第293章 :磨刀霍霍 北京中南海大总统府中内,书房内徐世昌正聚精会神地泼墨挥毫,只见素白的绢纸上缓缓地出现了雾雨朦胧的高山峻岭之上一颗松柏傲然耸立其上,两名下人低头恭恭敬敬的伺候着,书房外前来通报的门子急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跟着徐世昌风风雨雨几十年了,知道老爷的脾气,这画画的兴致上来了,就是老佛爷召见,袁大总统上门都得推到一边去,可是现在来的那位爷可是段祺瑞段总理,别看大总统的宝座老爷是坐上了,但是天下实权都在段总理手中,他若是不高兴,别说自家老爷了,便是黎元洪,冯国璋那样的大人物都被轰下去。 就在他心急火燎不知所措之时,段祺瑞横冲直撞便冲了进来,前来报信的门子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道:“段总理,你来了,我家老爷正在……”段祺瑞瞪了他一眼,道:“老相国又在画画吧,我今儿可是有要紧的事儿找老相国!”说完伸手将他扒开,一脚将书房大门踹开,别看这声音不大,徐世昌顿时惊了,手中的笔不经意的往一边撞了一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索性将笔丢下,道:“扫兴,当真扫兴!”两个伺候的下人忙端起水盆请他净手。徐世昌洗着手,头也没回便说道:“祺瑞,又有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是不是西南那些人又闹腾了?” 别看徐世昌无兵无权,但是辈分却是不小,袁世凯见了都得叫声大哥,更何况段祺瑞他们这些都在小站练兵时被他教过书的人了?一个个心里再娇蛮蛮横,也得恭恭敬敬叫声老师。出去了也以他的学生为傲,段祺瑞自然也不例外。 段祺瑞道:“老师,西南那些人于今年五月决定军政府改行总裁合议制,选举唐绍仪,唐继尧,陆荣廷,伍廷芳,孙猴子,李烈钧,岑春煊为护法军政府政务总裁。孙猴子失去了大元帅的权位,极为愤怒,不过这孙猴子没有权势只得灰溜溜地离开昆明去了上海。此后岑出任政务会议主席总裁,护法军政府领导权落入桂系为首的西南实力派手中,如今他们啊,正盼着大总统求和,怎么敢造反生事?” “既然西南没事,那天下就太平了。”徐世昌淡淡的说道:“莫不是你依旧打算武力统一西南?” 段祺瑞叹了口气,道:“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祺瑞有生之年能维持这个局面就已经十分不易了。” 徐世昌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形势如此,不得强求!祺瑞你这急脾气好歹也要收敛收敛了。” 段祺瑞连连点头,道:“老师说的是!学生记下来,此次前来的确是有要事跟老师商量。” 徐世昌道:“西南消停下来了,还有什么事?” 段祺瑞道:“西南是消停了,但是东南却是在生事,而且生的事还不小!” 徐世昌想了想,道:“西南?你说的是振邦哪里吧?那可是个好孩子,怎么有人要对付他?” 段祺瑞不高兴得道:“正是常振邦那厮!如今他在东南拉帮结派,结党营私,将五省地方大小军政人员一律拉入他搞得那个什么,什么中华复兴党里面。” 徐世昌听罢笑了,接着说道:“想不到振邦这孩子也玩起了政党呵呵,如今政府登记在案的政党没有三百也有二百八了吧,他要玩玩也就让他玩玩,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段祺瑞紧张地说道:“西南五省不过是陆荣廷,唐继尧等人的联合而已,只要中央手法得当,必能让他们鹬蚌相争。倒是那常振邦年纪轻轻,便独霸三省,领袖江浙。统帅五省之兵,已成尾大不掉之势,中央应该趁早下手,免成中央大害。” 徐世昌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振邦不过是个孩子,比起你段总理可是差远了!年前还是国璋的大总统,他的势力多大?你段总理都不放在眼里,这老冯下去了,势力懒腰分成了直系,赣系,你反倒害怕起来了?而且怕的还不是曹锟吴佩孚这些沙场老将,反倒是振邦这孩子,你逗我呢?” 段祺瑞叹了口气道:“别看吴佩孚,曹锟兵强马壮,也仅仅是兵强马壮罢了,我倒不怕他,那常振邦虽然年轻,其缺点也仅仅是年轻罢了,却是可怕极了!” “一个孩子有什么好可怕的!”徐世昌淡淡的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道。 段祺瑞道:“江苏,浙江,广东是素来是中国最富庶的地方,如今尽在常振邦之手,北洋第六师,第十二师,第十师,第十三师也都落在了他的手中,这些可都是百战精兵,除此之外还有江西地方军,广东地方军,福建地方军已然尾大不掉,若不及早铲除,能乱天下者必定是此人!” 徐世昌道:“祺瑞,这北洋第十师不是在你的亲信卢永祥手中吗?他什么时候成了常振邦的嫡系?十二师陈光远,十三师李纯,第六师李廷玉都是北洋老人,虽然受制常振邦,但只要常振邦起了反心,中央一道训令,这四个师便能要了常振邦的性命!” 段祺瑞道:“话是这么说,可是那常振邦阴险狡诈,趁乱取了江西,鲸吞了广东,侵蚀了福建,这才不到三十遍独占了三省拉拢了两省,等李纯取了,江苏可就真成了他的底盘,这江苏之上便是山东,安徽,这可不容小觑啊!” 徐世昌笑了,看了段祺瑞一眼说道:“安徽倪嗣冲,山东张怀芝可都是你的人,有他们在常振邦能北上?湖北王占元是曹锟的人更不可能与他沆瀣一气,而西南那些任,朝廷中央都收拾不了,常振邦能干得过?如今这天下形式中央虽然不能集权,地方又蠢蠢欲动,可是那又如何?没有大的变动,也就这样了。” 段祺瑞大怒道:“老师话不能这么说,中国这么大的国家,这么多的民众,若不能形成强大的中央集权,必定被外敌所欺,如今欧洲大战,列强忙于争斗,无暇中国,一旦欧洲结束,列强们又会对中华虎视眈眈,尤其是东瀛更是觊觎我中华日久,若我中国不自强,怕是连割地卖国的资本都没有了。” 徐世昌听罢,叹息一声,道:“你要如何呢?西南刚停了大兵,你若动东南的话,怕也不好妄动刀兵吧!” 段祺瑞道:“老师放心,祺瑞绝不是那枉顾民心之人,这次东南之事绝不用老师下讨伐令!” 徐世昌道:“好吧,既然如此,你看着办好了,只要中央不发讨伐令,一切都按照你的意思去吧!” 段祺瑞大喜,拿出两分任命状递给了徐世昌道:“请老师签署!” “这又是什么啊?说好了讨伐令我可是不签字的!”徐世昌从一旁桌子上摸出金丝眼镜,轻轻地戴在自己的头上,看了看,说道:“哦,这是调任李纯为湖北督军,和任命吴佩孚为江苏督军都是好事,咱们北洋就该这样一团和气,祺瑞你长进了。”说完毫不犹豫的在任命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递了过去。 “宦海沉浮,不进则退。”段祺瑞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有些伤感的说道。 徐世昌道:“宦海无情,人间有义。世凯也好,国璋也好,你也好,我也好,但凡站在这个台面上,知道了这个国家是什么样子,为了让这个老态龙钟的国家有点振兴的样子,我们每个人都付出了自己的心血,世凯称帝也好,国璋南北议和也好,你武力统一也好,都是为了这个国家,咱们再台面上互相争斗也就罢了,等离开了这里,不妨多走走。毕竟都是老兄弟,老相识了。” 段祺瑞点点头,道:“老师说的在理,只是祺瑞身在要津,脱不开身,一旦有闲便去国璋那边问安。” 徐世昌道:“听说冯国璋身体现在有些萎靡,你可要记住今天的话!” 段祺瑞道:“我与国璋情同手足共事已久,绝非他人可比,还请老师放心!” 徐世昌点点头,道:“我累了,你去吧!” 段祺瑞忙站起来行礼去了。 待他走远,徐世昌叹息了一口气,道:“这世上若有一个雄才大略的为国之人,中国不一定强盛却也不至于衰败,可是你们一个个都有爱国之心,战乱不休反而祸害了这个国家,当真可悲可怜又可惜了。” 次日,任命书以电报的形式明发天下,吴佩孚收到电报之后,大喜过望,曹锟虽然莽撞,但也知道江苏已经成了常振邦的地盘,吴佩孚此去江苏必然凶多吉少,可是看到吴佩孚那般兴奋地样子,却有些不解,道:“佩孚这个机会虽然千载难逢,可是那江苏可是万万去不得的。”吴佩孚闻言一笑道:“此乃段祺瑞一石二鸟之计,北洋团体自从袁大总统龙驭宾天之后便已经分成了冯国璋与段祺瑞的派西,只是没想到这冯大总统刚刚下去不久,他的配戏派便分家成咱们直系和常振邦的赣系,虽说家已经分好,但是冯大总统这个家中老人一日不死,就不算正式分家,就依然对段祺瑞有威胁!所以段总理才会用双方的省份交换督抚来挑拨咱们提前动手,只要咱们一动手,不论好坏,这家算是分了,便算冯老大人还在世,也没有重新归一的机会了,便是三爷您也不像在回到冯国璋那老东西的帐下听用吧!” 曹锟道:“话不能这么说,冯大人对我有提拔再造之恩,我在他帐下听用也是理所当然,不过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自己当家作主总比听差强。” 吴佩孚笑了,说道:“这个道理你知道,我知道,常振邦知道,李纯知道,王占元自然也知道。可是利字当头,没有人不动心,不过也好,我们一直觊觎东南,常振邦呢,虽然对我们厌恶万分,但我们的底盘却让他感到烫手啊!” “那是,常振邦的东南是财富聚集之地,而咱们的三省呢?直隶烫手,华中是个烂摊子,湖北呢?他若要了,那么西南叛乱的矛压力就落到了他一个人身上。不用段祺瑞出兵,只要他不出兵,光凭西南就能折腾死常振邦!”吴佩孚笑道。 曹锟惊讶道:“我们击垮了常振邦,那么整个西南的矛头岂不是直指我们了?” 吴佩孚道:“这个不用担心,此战若是速战速决,我们可以趁胜追击挥师北上,赶走段祺瑞!这天下岂不成了三爷的天下,若是不能速战速决,我们大可与常振邦议和,只取江浙两省,毕竟这两省不是他的底盘,他给了我们也不心疼。” 曹锟点点头,道:“佩孚既然你这么说,我就这么信了,只是兵咱们有,钱粮怎么出?华中一战可是耗费了不少军粮啊?” 吴佩孚笑道:“战事一起。比起常振邦,段总理更愿意帮助三爷你这个北洋正统!所以粮草上面不用三爷您操心。” 曹锟又问道:“佩孚你想来算无遗策,可是常振邦统领东南五省,三爷我这心里砰砰直跳,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吴佩孚微微一笑,道:“常振邦势力却是不容小觑,不过呢?也不是只有咱们一家出兵东南,只要时候到了陆荣廷也不会坐视不管,常振邦祸害了他的广西,他能不趁机去广东捞上一?还有那湖南,虽说兵力是差了点,但是不妨他们痛打落水狗。” 曹锟道:“若是湖南那些人趁着咱们和常振邦争斗,北上武汉三镇又该如何是好?” 吴佩孚淡淡一笑道:“如今南北言和,段总理一心平乱,他又如何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给段总理这个机会。所以西南只会对常振邦用兵不会对咱们造成一兵一卒的伤害。” 曹锟听了连连点头,道:“这就好,这就好!可是你一定要去江苏吗?” 吴佩孚道:“只有佩孚去了江苏,才能逼反常振邦,只要他一反,咱们就能打着平叛朝廷叛逆的旗号悍然出兵了。到了那个时候大义舆论便会在咱们手中,四面楚歌之下常振邦只得怪怪地接受咱们的条件了!” “只是此去江苏千难万难三爷有些舍不得你啊!”曹锟动情地说道。 吴佩孚道:“佩孚愿意为大帅的千秋大业便是粉身碎骨赴汤蹈火也是在所不辞!” “屁话!千秋大业哪里有你吴佩孚重要!”曹锟道:“咱们兄弟虽没有结拜,但感情却比那刘关张还要深厚,听三爷一句话,不管如何,活着回来,咱们直系离不开你,三爷也离不开你!” 吴佩孚道:“大帅保重!佩孚不看到你成为这中国最后权势的人物是不会死的!” “保重!”曹锟十分伤感地说道。 吴佩孚点点头,双腿一并,给曹锟行了一个极为标准的军礼之后,默然出门。 曹锟默然长叹道:“子玉啊,我是个只求痛快的笨人,要不是你,三爷才不糊发现这个世上竟然能如此痛快,为了让三爷活的更痛快,你一定要平安回来,三爷还想看看你的天下会是什么样子呢!” 第294章 :狙击吴佩孚 吴佩孚挥别曹锟之后,立即带着北洋第三师,一路轻车简行,做火车借道山东,只扑江苏,李纯接到调任信息之后,大吃一惊,王占元手中重兵,乃是北洋响当当的王牌师团第二师,当初成立之时便是从绿营精锐中优中选优,精中选精,这些年又常年处于南北交战的前锋,更是久经战火,战斗力比起别的师团非但没有下降反而有了极大的提高,要不是王占元贪欲过旺,连自己亲信部下的粮饷都干侵吞,以至于黎天才等人不过是区区一旅团长,作乱造反竟然祸害四省,他省数师不能围剿产除,最后还是靠第二师的孙传芳剿灭,可见第二师的战斗力有多强,如今段祺瑞摘掉了湖北督军的帽子,可是却没有篡夺他第二师的统兵权,整个湖北上被他经营了这么多年,一时半会就算没有督军的帽子说话也是算数的,可是李纯就不行了,北洋第六师被常振邦拿走了给了李廷玉,如今手里的北洋十三师是王庆怀的部下,跟他不亲,也没有在调动之内,让他光杆司令带着警卫团去接任湖北督军的话,王占元搞掉他甚至弄死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所以此去武汉,对于李纯来说可算是凶多吉少啊。 常振邦接到消息之后,立即让延平镇守使李赫请假,带着新编福建第三师乘坐海军运输艇登陆东海,此时吴佩孚的北洋第三师也已经抵达徐州,正往淮阴赶路之时,李赫在相关部门的配合之下趁着夜色率领福建第三师突袭吴佩孚的北洋第三师的营地。 这北洋第三师成立之初虽然比不上第二师的人员素质,但是这么多年被曹锟,吴佩孚以子弟兵相待,锐气十足,傲气十足,强悍十足,最近又从西南叛逆手中夺去了湖南,当真是见过血的虎狼之师,这吴佩孚是读过兵书,上过军校,却又不是那种死读书没上过战场的嘴皮子,安营扎寨自然有一番章程,李赫部的突然袭击着实让吴佩孚部吃了一惊,可是在他的指挥下当即反攻了过去,这北洋第三师当真骁勇,不到半小时的功夫,便击退了福建第三师的偷袭,还趁势反杀。 按说这李赫也算是个人物了,指挥若定,从容有度,可惜这些福建兵着实不如第三师的强悍,仅仅突袭了不到片刻便让人家反杀了过来,李赫见事不可为,只能哀叹一声,只得上马走了,这一退不要紧,北洋第三师趁势反杀,福建第三师伤亡惨重,眼瞅着覆亡在即,海州镇守使白宝山所部及时出现,高喊抓贼,便冲进了北洋第三师和福建第三师中间,这才避免第三师成立不久就全军覆灭的悲剧,等李赫撤回了东海,清点手上残余人马,是十停人马已经不到半停了,闻讯之后,李赫放声痛哭,当即将军队让海军带回福建,自己找白宝山要来一匹快马,日夜兼程回了南京。 李赫惭愧万分跪在地上,黯然泪下道:“侄儿无能,以一师之强趁夜袭杀竟然不能逼退吴佩孚,当真惭愧!” “败就败了,也没什么,毕竟对方是吴佩孚!此人打仗用兵比常振邦还要厉害几分。你败了也没什么!”李纯闻讯之后,轻轻地叹息了一口气,道:“没想到第三师竟然如此精锐!” 李赫道:“为今之计,咱们不妨让王庆怀出兵吧!” “绝不可能!”李纯冷峻道:“如此关头,江苏所有军队不得擅自调动,更不能与吴佩孚发生直接冲突!” 李赫大惊道:“事到如今,那该如何?管不住吴佩孚,江苏岂不是要求丢了?” “稳重点!”李纯看了他一眼,道:“江苏丢了?丢给谁了?是西洋人?还是东瀛人?吴佩孚到江苏上任,不过是中央调动,再说中央也不是没有安置为叔,不是还有湖北督军吗?” “这?”李赫茫然地坐在了地上。 李纯道:“这什么这!咱们跟着常振邦走,但谁看叔叔都是按照北洋看得!如今该着急的他常振邦,丢了江苏,直系便可以从浙江,江西两路打他了,他如今比咱们着急。咱们呢?不妨高枕无忧,乐得看戏!” 李赫坐在地上,想想也是,不过江浙富庶之地又岂是那湖北兵灾繁多之地,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心疼起来,李纯见了他此等模样,不由得惋惜道:“李赫,舍不得了?”李赫愕然的点点头,李纯摇了摇头,道:“如此看来当初我带你来江苏是错了,想不到这六朝金粉之地只两年多得功夫便让你这大好青年腐蚀了。你太让我失望了!”李赫忙申辩道:“叔叔冤枉啊,小侄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贪腐之心啊!”李纯失望的说道:“傻孩子,以你的身份地位贪腐一些也不为过,我也不会怪你,真正让我失望的是你的雄心壮志竟然沉沦在这温柔乡中,舍不得这六朝金粉之地。要知道贪腐了也并不可怕,那些个督军,巡阅使,总理,总统,乃是皇上太后老佛爷哪一个不贪腐一些,便是那洪宪皇帝贪得比谁都不少,还不是从一介书生到万乘之尊,这也是人之常情。叔叔倒也不会怪你,唯独这雄心壮志若是被贪腐了,困于一地,故步自封,那你的前程可就堪忧!”李赫恍然大悟,自觉惭愧。 李纯见他有醒悟之心,与语气也渐渐缓和下来,道:“现在你什么也不用做,看看常振邦是怎么做的吧!” 李赫赧然道:“是,叔叔!” “哎!你这孩子!”李纯无助地说道:“记住了,叔叔是北洋的人才飞黄腾达,而你要飞黄腾达,只能是振邦的人了。” …… 鏖战一夜,北洋第三师尽显武勇,光是收缴的俘虏便有两个团之多,这些人一口的闽南话,吴佩孚听了,心里已然知道了情况,将这些人尽数收监,交给当地府衙严加看管,整合军队清点人数,收缴战利品之后才与那白宝山依依惜别之后,继续朝着南京奔去,这一路上除了个别官员有点不给面儿以外,但也是粮草充足,招待周到,让吴佩孚颇有些宾至如归的感觉。 第三师第六旅旅长张福来兴高采烈的说道:“吴哥,看来这江苏军民还是很拥护咱们的啊!根本就不像外界传的那样沦为常振邦的属地啊!呵呵。” 吴佩孚笑道:“福来,这只能算你说对了一半!” “一半?”张福来好奇的问道。 吴佩孚道:“粤赣闽三省乃是常振邦一手所平,一府一县,一草一木都是他亲手打下来的,咱们要是到了那三个省,可就寸步难行一步一仗了。而这江浙两省乃是我北洋血酬,如今又是李纯镇守,这李纯和常振邦所交莫逆,只要他在江苏,这江苏也就如给常振邦一般,可这李纯若是调走了,这江苏便是……” “便是咱们的了!”张福来笑道。 “胡闹!”吴佩孚双手向上一拱道:“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更不是曹三爷,自然也不是段总理的,可那是咱们整个北洋的。” 张福来道:“可是北洋如今分成东北,东南,安福派还有咱们曹爷!这调动起来该有多麻烦啊!不怕弄错了,大家打起来?” 吴佩孚听罢哈哈大笑,道:“福来这个问题问的好啊,问得好!足见你懂脑子了,段总理是聪明人,他想咱们稳定,就在各自范围内调动,自然平安无数,他若想咱们斗起来,就再两个区域内互相调动!” 张福来道:“就像咱们直系和赣系这样?可是谁也不是傻子啊!所谓唇亡齿寒,那张作霖不会坐视不管吧!” “好小子,真长进啊!竟然连唇亡齿寒都知道了!”吴佩孚哈哈大笑道:“咱们原来都是冯大总统的派系,如今分了家,东北,西南有些人还不清除,以为冯国璋不死,咱们就不会闹腾,但这段总理慧眼如炬,看出冯国璋已经驾驭不了下面,立马让咱们和东南互换督军,便算战乱起来,也是窝里斗而已,找不着他段祺瑞的毛病!” “我干!”张福来道:“段祺瑞这么搞,当真高明啊!” 吴佩孚不以为然道:“他段祺瑞聪明,我吴佩孚也不傻!他让我们顶着内讧的相互厮杀,自己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却不知道那张作霖看似莽撞,其实也是个精明人,我们鹬蚌相争了,实力弱了,无法牵制住段祺瑞了,那张作霖能有几天好活的?只有乖乖和咱们合作了抗衡段总理。” “高明啊!果然高明啊!”张福来大喜道:“联络了张作霖,段总理一时半会不敢动咱们,咱们就能慢慢地打理东南,修正武备,以东南五省之财富,直隶三省之清兵悍将,天下之大何事不可为?哈哈。” “福来长进不小啊!”吴佩孚满意地点点头,道:“不过这话可不能乱说,咱们是北洋精忠报国之士,怎么能犯上作乱,那样做岂不是和西南叛逆一样了?” “可是……”张福来有些拿不准了。 吴佩孚道:“自古精忠报国之士,必能平乱定祸,安邦定国。如今天下多难,督军割据,徐大总统暗弱,段总理狭隘自私,咱们必要的时候要学一学那明成祖清一清君侧!” 两人正说话间,突然前面探路的兵士快马来报,道:“启禀大人,前行三十里是卸甲镇,再行三十里便是高邮县,一路之上并无任何不妥!” 吴佩孚点点头,道:“知道了!” 张福来道:“进了这高邮可算是到了他娘的扬州了,人说扬州可好了,钱粮多,女人美,吴老哥若是当了江苏督军,可要将这扬州让我去镇守啊。” “第一混成旅旅长兼淮扬镇守使马玉仁可是一员悍将,若他听话,咱们也不好动他,不过哥也不会让你吃亏,一定找个肥的流油的地方安置咱们这些老兄好那个地的!” “那感情好!小弟在这里多谢吴哥了,呵呵。”张福来很是高兴地说道。 说话间便行进到了卸甲镇,吴佩孚环视了一眼小镇四周的风光,哀叹道:“福来,可知道此地出过一个大人物?” 张福来想了想道:“这谁不知道,高邮除了咸鸭蛋便是吴三桂了!” 吴佩孚叹息道:“这吴三桂也是一代枭雄,可惜时运不济,大事不成,反落下千古骂名!所以无论如何不能跟那些洋鬼子走的太近,否则二十年后,吴家又会出留下一个千古骂名的人物了!” 张福来挠了挠头道:“吴老哥,这个乱世,怎么可能不和洋鬼子打交道,段总理,孙猴子这两个家伙的身后都有东瀛人的影子,西南唐继尧等人,东南常振邦那边也有英法等人支持,东北张作霖有东瀛人支持,面对如此形式你不也是劝曹三爷选择了英美吗?” 吴佩孚道:“得意时不丧国土,不卖利权。失意时,不出洋,不走租界。我所能做到的也只有如此了。” 张福来道:“自古成王败寇,这吴三桂失败了,才被人唾骂,可他要是赢了,那就是周太祖了。这话老子觉得太他娘的有道理了,吴老哥咱们失落时别人叫咱们丘八兵痞,得意时叫咱们军阀混账。方正咱们怎么做都是错,不妨按照咱们的心思快活地干下去。” 吴佩孚仰天长啸道:“人心叵测,民心杂乱不一,贪小利而亡大义,便如段总理来说吧,他不抽、不喝、不嫖、不赌、不贪、不占,堪称完人,而自古统一天下,无论君臣都是天大之功,可偏偏咱们这位段总理被世人成为有骂其军阀习气,倾心权术,迷信武力,这什么时候统一也成了罪过了,当真搞不懂,搞不懂啊!” 啸声发出,吴佩孚心中不平之气渐渐散去,只觉得前途有些悲凉和无奈,却也痛快了许多。 第295章 :卸甲鏖战 卸甲镇虽然有个镇字,但比起山东直隶之地的小县城还要大上几分看,一路上人虽然不多,但酒楼林立,店铺棋布,里里外外都透露出兴盛的劲头,众人越走越吃惊,没想到一个如此不起眼的小镇竟然这般繁华,那高邮的繁华更是可以想象了。 就在这些人茫然沉醉于淮阳之地的富庶之时,突然酒楼店铺纷纷关门,如下雨一般沙沙而至。紧接着小镇屋顶上冒出无数民众打扮的壮汉,手持步枪对准北洋第三师长便纷纷开枪。 吴佩孚大吃一惊,当即下令所有北洋第三师大小军官一边反击一边快速出镇,这些官兵素质当真不错,一接到吴佩孚口令之后,当即行动起来,没有任何拖延,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待他们赶到之时,小镇的镇门在他们眼中咣当一声悄然关闭。 镇门关了,但是屋顶上壮汉的枪声却没有一丝的停顿,但是这吴佩孚也算是沙场老将,一见镇门关闭,当即命令张福来摔第五旅反击小镇住宅上面的壮汉。同时调动炮兵第三团,架起大炮,对镇门,屋顶壮汉开炮反击。 这炮声一起,屋顶上的壮汉或毙命,或落地,或败走,当即给了第三师一个苟延残喘的机会,趁此时机,所有炮队一起对准了镇门,几声下去,镇门便应声而落,谁知道镇门一开,数挺机关枪便哒哒哒地发起火来,如数条火龙一般,几乎一瞬间便将冲过来的第三师官兵击毙。 吴佩孚道:“骑兵团,给我冲!” 说完骑兵第三团团长张琢斋便一声令下,带着他手下的骑兵便冲了过去,镇门的几挺机枪很快便被骑兵冲散,第三师官兵当即一声欢呼随着吴佩孚冲了过去。谁知道还没离开小镇多久,便听到轰轰几声巨响,无数官兵被炸上了天。吴佩孚大惊,立即下令退守小镇。 这第三师果然强悍,遭到了如此重创之后,竟然依旧强硬,一边撤退一边和对方死磕!就在此时,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讨逆”声,接着几乎一个旅的骑兵在炮火的掩护下冲了过来,将刚刚布放不久的第三师又赶了小镇。 小镇外布满了几十挺机关枪不要钱的发射着子弹,如稻草般收割着第三师官兵的姓名! 张福来一身血迹,来到吴佩孚面前,道:“老哥,前有雷池机关枪,后有骑兵,事到如今怎么办啊!” 吴佩孚擦了擦类上的汗水和血水,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只能认栽了!”随后战起来对着外面大声喊道:“请巡阅使常大人出来说话!” 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实在太小,在这枪林弹雨之中根本就传不出去,他挥挥手,让身边的人放下武器,跟他一起喊,果然喊声一出,讨逆军骑兵旅听到喊声之后,见第三师也放弃了抵抗,立即见好就收,退了回去,不过却保留了一个冲击位。外面的机关枪声和炮声随之也停了下来。 不久,骑兵旅拥护着常振邦走了过来,常振邦下马,微笑着看着满地的伤残的第三师,淡淡一笑道:“第三师果然是强悍之师,经受了这么猛烈的进攻,竟然还能屹立不倒,当真堪为天下军队之楷模啊!” 吴佩孚看了一眼这个比自己小了将尽一轮的年轻人,不由得苦笑道:“我病了,不能来江苏上任了。真是愧对中央愧对三爷!” 常振邦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生老病死,都是难免的,佩孚将军你拖着病体千里迢迢来到扬州已然不易了。光是这番精神,本官就自愧弗如。” 吴佩孚道:“常大人好大的手笔,竟然能以一个如此繁华的小镇做棋盘,愚兄才是自愧弗如。” 常振邦听罢,哈哈大笑道:“杀鸡有杀鸡的手段,屠龙有屠龙的技巧,吴老兄何等人也,小弟觉得这卸甲镇有些小也有些委屈了吴老兄,本打算用那号称十里花花世界的扬州呢,可惜小弟来也匆忙,去也匆忙,只得在这卸甲镇委屈吴老兄了,还望老兄不要见怪才好啊!” 吴佩孚微微一笑,很是受用地说道:“不怪,不怪,佩服此次身体病弱,不堪重负,以至于辜负了中央的期许,辜负了段总理的厚望,不过为兄答应你,只要为兄身体好了,再来江苏与振邦老弟玩耍如何?” 常振邦笑道:“甚好!如此甚好!那么兄弟就等着佩孚老哥了?”说完挥挥手让身后的骑兵旅让开一条道路,吴佩孚微微一笑,对着常振邦拱了拱手,便带着第三师剩下的残兵败将折回了小镇之中,常振邦一边吩咐陈炯明清点伤亡人物,一边让人给吴佩孚送去不少医疗用品,吴佩孚此时表现也极为敞亮,重赏了前来送药送绷带的军士,临走之时也将所有辎重留给了常振邦,转入安徽做火车回了直隶。 等到双方伤亡的相当报告送到常振邦手中的时候,常振邦不由得大吃一惊,这北洋第三师果然强悍,别看小镇之上闹得那么热闹,枪炮之声不断,又是趁人不备偷袭,就这么着,北洋第三师的伤亡两不到三分之一,而奉命前来的狙击第三师的卫队旅和广东第一师的伤亡却惨不忍睹,就拿卫队旅来说吧,可算是常振邦手中最精锐的一支部队了,跟着他走南闯北打过不少硬仗,在上海之战中出露头角,在厦门之役更是名震四海,可是这一场伏击战打下来,卫队旅伤亡竟然也超过了三分之一强,再看陈炯明的广东第一师,新编新练伤亡才不到四分之一,搞不明白那支军队才是新编的,更气人的是两双战斗伤亡一对比之后,猛然发现自己这蓄谋已久又是两个师团的重兵埋伏,竟然和北洋第三师打了个平手,伤亡率虽然一样,可是人家的兵力只有自己一半,还是被偷袭的,仗打到这个份上真不明白谁输了谁赢了,不过好在那吴佩孚的大兵知难而退,撤出了江苏,否则真硬撑下去,自己最少还要在投进去两个师才能搞定吴佩孚手中的这一个师,如此算来一个北洋第三师就投进去自己最少五个主力师团。五个师团是什么概念,江西是自己的大本营,除去北洋第六师以外,满打满算也就四个师团。而广东自己的兵力甚至连五个师团都没有,福建鱼龙混杂之地,是不说也罢!而曹锟那边最少有两个正规师团,五个混编旅,若双方真得面对面一场鏖战,自己这边用不了五天就会全线崩溃,看来自己的要着手将手下军队精练一下了。想到这里,他不免看了陈炯明一眼,心想此人兵韬战略是一个方面,这训练兵马也着实有一手,否则也不会以新编师大战北洋第三师伤亡才不足四分之一。 “陈师长,广东新编第一师的素质不错,尤其是在这次伏击战中表现尤为精彩!令本官十分欣慰。”常振邦看了一眼陈炯明,十分赞赏地说道。 陈炯明可惜地摇了摇头,道:“这个战损比当真要不得啊,若是与北洋第三师狭路相逢还是不错的,可惜一场事先预谋的伏击战竟然打成这样,当真是丢人啊!” 常振邦苦笑道:“陈大哥,本官的卫队旅也是久经沙场的,可惜依旧战损严重,这北洋第三师实乃本官平生罕见之强敌。” 陈炯明轻蔑地说道:“吴佩孚的第三师算什么东西,当年袁大头的军队那才叫厉害,他的一个师能轻而易举的击溃一个省的兵力,别看咱们这广东师团比你的卫队旅强,可是广东师团加在一起也打不过袁大头手中的一个北洋师,还能保证这个北洋师战损不超过十分之一。只能说现在的北洋师团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常振邦听到这里,不免有些黯然神伤,想当年洪宪帝一介书生,手无寸兵身为一职飘扬过海,便能监国朝鲜,戏弄东瀛,回国之后,小站练兵不过六千,飞黄腾达者何必万千,当真是雄才大略之人,奈何一个人任你再英雄了得,也挡不住时代洪流,他若不称帝或许中国会比现在强盛败百倍千倍。 “为东瀛去一大敌,看中国再造共和!”常振邦淡淡地伤感地说道:“只可惜世间再无袁洪宪!” 陈炯明道:“称帝建号,死不足惜!但究其武功,也算中华头一号人物!” 常振邦道:“今日一战,虽胜尤耻,东南诸军的战力太差了,无法应对接下来的战争,陈大哥,本官任命你为广东练兵大使,集合三省练兵使张友华,从速为本官新编精练广东师团三个!由你任广东军团司令,节制广东三师!” 陈炯明看了常振邦一眼,道:“大人讲如此重兵交付与我,不怕我拥兵自重?” 常振邦笑了笑道:“若连一个节制三个师团的优秀将领都容不得,本官又如何固守东南讨逆天下?再说了这是以前本官答应你的事,自然要做到!你若真的反了,也算我没本事!” 陈炯明道:“如是如此,炯明愿意尝试一二!” 常振邦道:“本官希望这三个广东师团都达到今天广东第一师的战力!” 陈炯明道:“这是自然,军若不精便是害民伤财!大人放心就是了。” 常振邦敲定陈炯明练兵事宜之后,立即在广东海军的掩护下返回广州,次日发电南昌,泉州,任命李廷玉为江西练兵使,唐国谟,卢永祥分别为福建练兵使,副使要求三人巡视所在省份各个是师团,旅团,裁撤老弱病残,精练那些年富力强的好兵,务必让所在省份的兵团的战力都要达到或接近北洋师团的战力,若有违令者,三人有权制裁当地师长,镇守使。粤赣闽三省精兵运动轰轰烈烈地展开了,但是裁撤不合格者容易,精练兵丁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精兵运动在很多有心人眼中成了裁兵运动,各省督军,巡阅使更是将此看为常振邦的示弱之举,那些与东南各省接壤的督军们觊觎之心再次升起。 第296章 :王庆怀上任 江苏南京督军府书房之中,卸甲镇狙击战的战报原原本本地送到了李纯叔侄两人的面前,李纯看过之后,将战报丢给了李赫,道:“!以卸甲镇为棋盘大战吴佩孚的第三师,当真是大手笔,李赫做的出来吗?” 李赫接过战报仔细的看了又看,才一脸敬佩半脸可惜地说道:“振邦当真厉害,绝非小侄能比,可是这卸甲镇是高邮三大富庶城镇之一,就这么打烂了,着实有些可惜!” “可惜?”李纯冷冷笑道:“没什么好可惜的!慢说一个小小的卸甲镇,便是整个高邮打没了都无所谓,只要江苏在手,这点损失算什么?当年冯国璋冯大总统平顶葵丑之役时,这南京可是先被张勋烧杀掠夺一次,又被冯国璋炮轰了一次,可是呢?南京城还不是好好地富贵之地!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李赫想了想,道:“侄儿愚钝!请叔叔明示。” 李纯道:“三才者,天地人!一个地方的繁华都是天时地利人和所致,只要整个地方的天时地利不变,人的精气神不变,便算整个地方打烂了,打碎了没事,要不了三四年又是一片花花世界,常振邦就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敢用卸甲镇做棋盘。其实这还算是好的,我敢说为了击溃吴佩孚便是扬州,南京这等寸土寸金之地他也是在所不惜的!” 李赫叹了口气道:“或许这就是命啊,不过也好,一个小小的卸甲镇换来了整个江苏也是好的。” 李纯冷冷一笑道:“吴佩孚既然被常振邦击溃,灰溜溜的退回直隶上表辞职了,那么叔叔也要准备准备了。”说着从桌子上拿起一道公文递给了李赫。 李赫拿起来一看,大吃一惊,双手颤颤巍巍地说道:“叔叔不可啊!王怀庆治兵尚可,可是于政务一系多有疏糜,怎么可让他暂代江苏督军一职?再说了现在吴佩孚灰溜溜地走了,江苏督军应该还是叔叔担任才是,怎么会轮到他王怀庆?” 李纯道:“中央的旨意,让吴佩孚做江苏督军,让叔叔做去湖北督军,如今吴佩孚称病告假,请段总理和徐大总统收回成命,但是中央却没有收回叔叔坐湖北督军的旨意,所以叔叔还是要准备一下,好去湖北上任!” 李赫道:“此去湖北路途遥远,第二师师长王占元又久居湖北督军之位,未必就肯乖乖就范交出督军之位,叔叔此去怕是凶多吉少啊?” 李纯笑道:“难为你又这份孝心,不碍的,我与王占元在小站练兵之时也算有几分交情,如今我夺了他的督军之位,他就算给我难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过就算再难堪该有的礼数也不会少的!这也算是我们北洋的一种默契吧!” 李赫道:“叔叔这样想小侄心里就落下了一块大石头了,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北洋默契虽好,但未必能约束住那利欲熏心之人,我看还是让常大人派一支劲旅护送叔叔上任好了。”李纯笑着道:“北洋军的战力,你总应该见识到了吧!不说你的新编福建第一师,便是常振邦卫队旅,那可是精锐中的精锐,绝对的王牌,卸甲镇一战,又是偷袭,又是人多势众,可是北洋第三师愣是将战损比逼平了,若是硬对硬的大战,常振邦再有一个精锐师也不是吴佩孚的对手,可见这北洋军的强悍!常振邦又该用多少师护送叔叔去武汉呢?”李赫道:“可是叔叔你单身赴任,身边没个贴身人总不是办法!要不让文和去吧!” 李纯想了想道:“算了,文和留在江苏才是最好的选择,前不久,我已经让文和将上海的赋税移交给了齐燮元,让他接任淮扬盐政使!老齐是咱们的贴心人,从北洋第六师的时候就跟着咱们,第六师落入常振邦手中之后,他又千里投奔,当初上海虽然给了他,但不给他赋税也真是难为他了。现在让文和将赋税给他,也算让他落个名至实归的上海镇守使。有他在上海,这江苏就算跟了常振邦,也是咱们的人控制了。” 李赫道:“可叔叔你一个人去江苏,小侄实在有些担心啊!” 李纯道:“无碍的,振邦已将安排了你李三叔和老第六师的兄弟跟着叔叔走武汉一趟,这样一来,便是那王占元跟我翻脸也不怕了。” “李三叔现在可是江西督军第六师的新当家,而这第六师又是叔叔过去当江西督军的老部下,常振邦怕是……”说道这里他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怕是没按什么好心吧!” 李纯道:“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常振邦地跨东南五省,已有鼎足天下之意,席卷八荒之心,又岂会再议这区区一个第六师?没事的,再说你李三叔是什么脾气,我还不知道?他是不会害我的!” 李赫道:“权力之争没有私人情谊,北洋三杰之间的身后情义也不是因为府院之争情分义裂?这李廷玉投靠常振邦最久,官职最高。如今已经是一省督军,和叔叔身份并无高下之分。如今常振邦护让他待第六师护送叔叔去武汉,这第六师就是叔叔坐稳湖北督军的靠山,可是江西地面上吴鸿昌,岳兆麟等人都不是易与之辈,李廷玉没有第六师在手,如何能镇守住江西?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叔叔不可不防!” 李纯失望的摇了摇头,道:“李赫你太让我失望了!比起在江西的时候,你可是差远了,振邦那里我已经去了口信,福建延平你就不要去了,留下来在文和手下好好学学官场的规矩吧!”说完起身走了,李赫追过去道:“叔叔,叔叔……” 次日,阳光明媚,代理督军王怀庆率领督军府大小文武官员齐聚官厅,恭送李纯离开南京去往武汉上任,红地毯从督军府中一直铺到码头,红地毯两旁清一色的十七八少女手拿鲜花夹到欢送,更有不少乡绅举着万民伞跪送到李纯的身边,李纯谦让了几次,便让下人收了万民伞,并将鞋子当做念想留给了江苏父老,随着汽轮缓缓离开码头开往武汉,二十一响礼炮随后响起。王怀庆也在这二十一响礼炮中昂首挺胸缓缓地迈入督军府中,刚才还欢送李纯的大小文武官员,马上半膝跪下高呼道:“江苏大小官员卑职拱迎督军大人!恭祝督军大人万福金安!”随后一身戎装的十三师嘎查一声,将肩膀的步枪甩到胸前,接着噼里啪啦地明枪三声,这便是所谓的鸣枪礼。 淮阳盐政使文和,李赫也在跪迎关的文武官员之内,望着威风凛凛的王怀庆,文和李赫的心中总有些不是滋味,两个人平素也有些不对付,但因为都依附李纯的关系此时未免又有些同病相怜,文和低声道:“李赫兄弟,真希望干爹离开这里啊。他一走,咱们就像没娘的孩子一般可怜无助啊!”李赫道:“没出息的东西,叔叔走了,还有振邦兄,如今东南五省都是常振邦的底盘,只要叔叔一句话,我就能重回镇守使的位置!你行吗?”文和叹了口气,道:“没想到当初一个小小的毫不起眼的城防团团长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手握三省,威震江浙的大人物,真是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李赫得意洋洋地说道:“人啊,就应该脚踏实体!搞那些虚头巴脑有什么用!不过你放心,振邦兄弟和我不是那么不近人情之人,只要你跟着我们死心塌地的混,有我们吃肉就有你喝汤了的。”文和叹了口气道:“那愚兄前程就全靠李赫兄弟成全了。”李赫笑了,说道:“我也不要你送嫂子来伺候小弟了,这淮阳盐政使是老哥的,小弟不敢想,不过这淮阳盐政使的事多,文和你不妨和小弟多商量商量!”文和眼中杀气一闪而过,谄媚地笑道:“贤弟是有主意的人,既然你愿意给哥哥分担一二,哥哥求之不得!” 文武官员山呼问安之后,陈炯明作为常振邦的特使,唐百川作为浙江督军陈光远的特使前来祝福王怀庆暂代江苏督军之位,别看这王怀庆说是暂代,用不着这么敞亮浩大的就职仪式,可见他心里对江苏督军的位置也并非没有念想,他一听到唐百川,陈炯明两人前来祝贺,忙笑着迎了上去,一番客套的嘘寒问暖之后,王怀庆便将唐百川和陈炯明请到了书房之内,并在外面布置了重兵以防有人偷听。 双方分宾主落座,下人送来茶水之后也退了下去,王怀庆道:“怀庆不过是暂代李纯李督军管理江苏,没想到竟然惊动了常振邦常大人,真让卑职惭愧的很!” 陈炯明却是大吃一惊,常振邦和江浙有勾结有攻守联盟他是知道了,也并不惊讶,可是王怀庆这声卑职着实让他吃惊不小,这可是上下级之间的称呼。 “卑职?”唐百川嘟囔了几句,微微一笑,道:“李纯李大人那是朝廷亲自任命的湖北督军,又有江西督军李廷玉送他上任,便是那王占元蛮横自强,以为仗着手中的第二师就能割据湖北,那是做梦!咱们讨逆军就是要铲除这些目无中央,蔑视朝廷的罪人!”王怀庆双眼一亮,道:“那卑职得提前准备份厚礼恭贺李纯李大人。”唐百川道:“那是自然,咱们讨逆军是什么人物,打垮龙济光,闪击李厚基,鏖战臧致平,击溃吴佩孚,那是百战百胜,小小的王占元算什么,他若不反抗,常大人会厚待他依然将第二师送给他管理,他若反抗,哼哼,世上恐怕便再也没有北洋第二师了!”说完唐百川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王怀庆不觉有些毛骨悚然起来。 看着王怀庆有些怕,唐百川走过去拍了拍王怀庆的肩膀道:“只要王大人恪守本分,尽忠职守,这江苏督军的位置就算不愿意做,常大人也是不答应的!你知道常大人现在在做什么吗?”王怀庆摇了摇头,道:“卑职着实不知!”唐百川道:“常大人已经去了唐国谟哪里了!” “去他哪里?”王怀庆疑惑地问道。 唐百川微微一笑,道:“去他哪里自有去他哪里的道理,北洋第二师在王占元手中不知道战力如何,但是抵抗西南却是,北洋第三师在曹锟,吴佩孚手中,卸甲镇一战可见端倪,北洋第六师更是威震两广,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大人闪击福建的时候,李厚基开城投降,发配京师,可是他手中第四师哪里去了?” “哪里去了?”王怀庆一下子也好奇起来,这福建可是武汉民乱之后革命党军队最为强大的底盘之一,最强盛的时候比江西还要厉害,所以袁大总统对付江西的时候用的北洋第六师,对付福建的时候确实用的北洋第四师。按理说有那么厉害的北洋第四师镇守福建,福建为什么偏偏被常振邦闪击成功,以战力而论,第四师就算被常振邦围了,也能反杀成功的!为何李厚基会灰溜溜地开成投降?而威震天下的北洋第四师也在李厚基走后,销声匿迹,无影无踪,不能不说是一个未解之谜! 唐百川嘿嘿一笑道:“督军大人不要着急,过两天,常大人便会让第四师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你呢?不妨在听到消息之后,再来宣誓效忠大人!这样你这声卑职也叫的心服口服!” 王怀庆忙说道:“对于常大人的手段,卑职早已经是心服口服,大人这么说当真是见外了!上海之战,十三师围攻上海大小战无数,还是未曾攻克,大人只用一卫队旅便进入上海,不战而屈人之兵,当真令卑职震惊和钦佩!” 唐百川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说道:“很好,你能这样想也不错,不过呢?江苏督军的位置大人是替你上奏了朝廷,但是能不能镇得住江苏尤其是上海,那就要看看你自己的手段了!” 王怀庆道:“请大人放心将江苏交给卑职,卑职保证将江苏守卫的固若金汤!” 此时外门突然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接着一封电报送到了众人的面前。 第297章 :漳州改编 福建,汀漳护军使,漳州城内护军府书房,常振邦端坐主位缓缓地喝着盖碗茶,想是希望能慢慢从这碗续了八九次开水的茶叶水中品出点茶味来,一旁的唐国谟看似毕恭毕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但谨慎之中却隐隐约约有一种淡然自若的味道,没有半分畏惧常振邦的味道。他手中的茶碗也续了八九次开水,按说应该没有半分味道了才是,可是人家喝得却是津津有味,似乎这飘着茶叶子的白水中有万众美妙滋味之中。 常振邦轻轻地手中盖碗轻轻地放到了桌子上,淡淡一笑,道:“真是一碗清淡的好茶!” “那是自然,有大人在此,卑职哪敢将那些不三不四的茶叶送到大人面前,便是这水也是鼎鼎有名的沏茶圣水白露水。”唐国谟一笑,也放到了桌子上,道:“说起来这茶叶还真是糟蹋了这么好的水!” “咦?”常振邦惊讶地说道:“这白露水当真这么精贵?” 唐国谟很是得意地说道:“戴云山大芹山乃是漳州最高之山,山上甘草却是不多,这白露水便是让十七八岁的女处,沐浴更衣之后,用人参须子将那清晨的露水从哪些甘草上一滴滴请进来白玉瓶中。那到府中,再埋入桂花树下,一年之后取出来,当真美妙之极!” 常振邦笑道:“当初厦门之役,唐大人是不是因为担心这白露水过了时候啊,哈哈!” 唐国谟道:“大人说的极为在理!若不是在下镇守漳州,大人今天可就喝这么好的水吧!” 常振邦跟着哈哈大笑,从桌子上又端起茶碗,说道:“这白露水怕是没有北洋第四师甜美吧!” “啊~!”唐国谟退了几步,大吃一惊。常振邦把脸一拉道:“北洋第四师乃是国家利器,臧致平之乱就在你的跟前,你不平叛却在这里守着这什么见鬼的白露水,当真是混账!” 唐国谟听到这里却笑了,脸上的震惊一扫而过,走了上去,道:“大人这是从哪里听到了,国谟手中若是有北洋第四师在,莫说是一个臧致平,便是大人的讨逆军恐怕都都不是对手吧!”常振邦听了之后不免点了点头,唐国谟更进一步,道:“大人不妨想一想,当初厦门之役,在下若是手中有北洋第四师在,不要说那许崇智,便是大人也可一锅端了吧!”常振邦面色一冷,手中哆嗦了一下,手中茶杯一下子落了下来,唐国谟向前半步,将就要落地的的茶杯了,道:“有卑职在,别说一个茶碗能替大人抱住,便是整个福建省也能提大人抱住。” 常振邦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唐国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猛然站起来,唐国谟没想到他会站起来,吓退了退了半步,道:“大人何故如此发笑?”常振邦道:“段总理上任不久,孙猴子便发动护法叛乱,李厚基无能,治闽无能以至于乱党藏于军中,如此无能竟然还有脸僭越督军之位,形同叛逆,振邦不得已出兵八闽以正纲纪,这李厚基虽然跑了,但这北洋第四师可不见踪影!那这第四师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大人知道吗?”唐国谟倒退了一步,道:“这卑职怎么知道?”常振邦冷冷一笑,向前一步道:“你不知道,我知道,你想知道吗?”唐国谟再次倒退一步道:“大人知道的事情,我怎么知道,反正这北洋第四师不在漳州!”常振邦微微一笑,目漏狠光道:“北洋第四师不在漳州,他又会在哪里呢?”说着从袖子中摸出一摞文件丢了过去,唐国谟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的都是关于北洋第四师从进入福州城以后的所有调遣,就连一个班的兵力调遣都是调查地清清楚楚,最后得出的结论那就是唐国谟所部便是改名换姓的北洋第四师。 唐国谟看过之后,眉头紧皱,片刻止后却缓缓松了而去,止住往后退去的趋势,立住了身子,冷笑道:“这算什么?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已!做不得数的,难道说有了这些废纸,会下的师团便成了百战精练的北洋第四师?若是这样的话,大人不妨多写一些,这样东南三省的军队便都成了中华精锐北洋师啊!” 常振邦冷冷一笑,又从袖子中摸出一份电报,递了上去道:“若别人说你手中北洋第四师,你若不承认怕是说上大天来也没用,不过说这话的若是冯大总统的呢?”唐国谟接过电报之后,倒退几步,一下子就坐在了最靠门的椅子上,说道:“冯大总统既然都这么说了,卑职愿意将所部人马改为北洋第四师!” 常振邦冷冷地说道:“这北洋第四师的名号是你想要就要的吗?你难道不知道这北洋第四师的名号已经让李厚基从新在天津改变了!你身为他的莫逆之交难道就一点消息不知道?还是准备继续潜伏等着段总理发号施令吗?” “卑职不……”唐国谟下意识的说了出来,当意识到不妥的时候,赶紧闭上了嘴,道:“大人明见,卑职虽说早年和李将军交情匪浅,可卑职早就已经是冯大总统的人了,怎么会和段总理有干涉呢?这脚踩两只船的人可不是咱们北洋男儿的气度!” “脚踩两只船的事你是不敢做,但是这卧底奸细二五仔的事情却敢做,你的胆子可真是肥啊!”常振邦紧走几步狠狠地怕打了几下桌子道。 唐国谟闻言脸色煞白,顿时狠狠地说道:“常振邦你是三省巡阅使,我敬你,让你,没想到你竟然拿这等屎盆子往老子的头上扣,真当老子是好欺负的了!来人啊!” 左右不见动静,唐国谟脸色更是煞白流汗,只得扯着嗓子吼道:“来人啊!” “来人啊!” …… 常振邦冷冷一笑,道:“不灵了?看看我的吧~!”说着拿起桌上的盖碗狠狠地扣在座子上,怕的一声,不知道是盖碗撞击桌子发出的声音还是破门而入的声音。只见常振邦的马弁冲了过来,掏出大小短抢来将唐国谟团团围住。唐国谟冷汗如雨,道:“巡阅使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常振邦嘿嘿一笑道:“本官能怎么办?本官一向视若兄弟,见外面有些人疑神疑鬼地很是不妥,怕他们对老哥图谋不轨,便让兄弟们悄悄干掉了他们。”唐国谟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道:“多谢大人关爱!卑职感激不尽!”常振邦淡淡地说道:“没事,唐国谟你是我福建的肱骨之臣,我怎么忍心你被人谋害了,你也是,身为护军使,在上一步就是督军的位置了,怎么可能这么不注意自身安全呢?这样吧,本官今日调动你部和赵老四的卫队旅合并为巡阅使卫队师,你为师长,唐百川为副师长兼参谋长,赵老四为副师长!这赵老四你别看他粗俗,其实对于保护之道可是很在行的,由他贴身保护你,我这做老弟的也就稍稍心安了,至于这汀漳护军使的位置让卢永祥担任好了。这样段总理那边也好看些!” 唐国谟如一滩烂泥般瘫在了椅子上,连连叹气,常振邦一笑转身想要坐回去,此时那唐国谟却弹簧一般跳了出来,手中匕首直刺常振邦后心,这等距离,常振邦断无避开的可能,谁知道从屋顶上跳下一个人来,径直砸在唐国谟的身上,这等距离唐国谟也是避无可避,顿时被砸在了地上,手中的匕首嗖地一声此在常振邦的大腿上。常振邦惨叫一声,伸手将匕首从大腿上抽了出来,缓缓地走在唐国谟的身边,笑了笑,如沐春风,一匕首刺在唐国谟的肩膀上,道:“这些刺客当真龌龊竟敢在本官面前公然刺伤了老哥的手脚,当真无耻!本官一定严加追讨,决不让孙猴子的这些乱党阴谋得逞!”说着便笑着挑断了唐国谟的脚筋,手筋,为了保险更是舌头都割了下来,然后让贴身马弁打理干净,让人抬着他去了军队营部。 一进入军营之中,常振邦便令人吹响了集合号,将军中大小官员一并叫来,常振邦先是一阵慷慨激昂的演说,极大地吹捧了这些军人的勇武干练,然后话锋一转,说了一下他卫队师现在的颓废,说到可怜之处,忍不住落下了几滴泪水,随后便说了唐国谟如何得知卫队旅的惨状之后,主动请缨要求所部军队加入卫队缕旅,常振邦盛情难却只得依了他并当着唐国谟的面将他的军队全部编入卫队旅,组成一个加强师作为成为常振邦的巡阅使卫队师,接着讲师长,副师长的人选宣布下来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这些军队先是愕然,随后高兴起来了,他们都出身于北洋第四师,那是多荣耀的所在,现在可好,只不过是福建的镇守军队之一,如今承蒙唐国谟的努力摇身一变成了巡阅使的卫队师,总是在粤赣闽三省扬名立万了,换句老话,这卫队师就是御林军了。御林军那是什么样的军队,这些人顿时高兴起来,有些人甚至喜极而涕,其实换在过去,他们那里瞧得上这什么巡阅使卫队师。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李厚基这些人虽然有意保全第四师,给的钱粮也没少,不过却忽视了荣誉这东西,说来也怪荣誉这东西是虚的,但有的时候却比金钱这玩意还好使,毕竟人心也是虚的。 就在常振邦监督这些人改变之时,常振燕悄悄来到常振邦的身边,道:“要不要给唐大人发电报?”常振邦笑了笑,道:“不用了,电报早就发出去了,若这点事咱们也办不到的话,岂不是让人笑掉了大牙?”常振燕道:“恩公高瞻远瞩,燕子实在佩服的很!”常振邦道:“燕子哥哥待你如弟弟,若连你都说这些鬼话,哥哥就真听不到实话了。”常振燕脸一红,道:“恩公教训的是!燕子记下了!”常振邦点点头道:“燕子啊,这一次你立下了大功!救了我的命,还让我成功收编了这些人,这个官你总算坐稳当了吧!”常振燕点点头,随后将常振邦万袖子扯了扯,道:“恩公,你府上的投毒案现在燕子的手下已经明了了,要不要给你汇报一下。”常振邦一愣,脸色缓缓地变得铁青,又缓缓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十分无奈的说道:“这件事给我报告就好了,所有参与探查此案的情报人员一律外调,便下禁口令!”常振燕道:“恩公,燕子知道怎么做!请你放心就是了。”常振邦道:“你办事,我向来放心!” 收编了唐国谟的军队之后,本来想让卢永祥顶着缺的,可是思来想去如今福建只有汀漳两地没有遭到太大的破坏,便改了主意,从粤北调来镇守使朱全福为汀漳护军使,同时上奏中央任命卢永祥为福建督军,段祺瑞接待这个任命之后,先是很高兴,随后便有些懊恼,这卢永祥是他的人,护军上海之后,便有心让他登上浙江督军的位置,谁知道半路杀出个陈咬金,让常振邦坏了事不好,还差点让北洋第十师全军覆灭,更可气的是常振邦竟然将卢永祥,王桂林弄到了福建替他打臧致平,按说现在常振邦保举卢永祥做福建督军他应该高兴才是,毕竟全国督军中又多了他一个人,可是这卢永祥是什么人他太了解了,精明有余,能力也让还算初中,唯一的缺点便是利欲熏心,衷心不足,如今,常振邦不但保举了他,而那福建又是常振邦的根本之地,他会不会已经投靠了常振邦,拿捏不准,也便不好下笔,不过最终还是咬咬牙大笔一挥批准之后,上给了徐大总统,徐大总统看过之后,嘿嘿一笑,当即龙飞凤舞在督军任命状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随后便让人明发全国了。 第298章 :软硬王怀庆 电报传来,王怀庆看了电报一眼,又看了看唐百川与陈炯明一眼,唐百川笑了笑站起来,转身要走,王怀庆忙走上去一把拉住唐百川的手,殷切地说道:“唐大人你这可见外了,本官没做对不起巡阅使大人的事情,就不怕两位在场!”说着颤抖地当着众人的面将电报打开,匆匆看了几眼之后,脸上一股子喜气如火山爆发一般,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了,以至于他笑着便将电报给递给了唐百川,唐百川看过之后,又传给了陈炯明,陈炯明看过之后,却是一脸的冷汗,道:“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唐国谟手中的军队竟然是北洋第四师!” 唐百川淡淡一笑,道:“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啊,福建八闽之地历来是穷山恶水出刁民,武汉民乱之后,八闽便成了仅次于广东的祸乱之地,许崇智更是手握重兵,意图不轨,好在袁大总统出兵平叛,这才驱逐了许崇智,却在福建各地埋下了许多隐患,孙猴子那边一吹风,福建此地便感冒,臧致平之乱便可见一斑了,李厚基督军福建之时,虽然也组建了一些新的军队,奈何福建的兵丁,最好的都给了海军,其次被革命党蛊惑,再次进入保甲城防团,最次地才被他组建新编,其战斗力可见一斑,李厚基能爬到督军师长的位置就不是蠢货,如此情形之下,他将新编军队补充进北洋第四师,却又偷偷将北洋第四师的主力一点点的抠出来送到唐国谟处改头换面,这样一来福建那些叛逆必然畏惧第四师的威名,不敢轻易攻打福州,却又给了唐国谟统帅第四师剿灭那些叛逆的机会!” 陈炯明道:“这一招当真厉害,难怪常大人进军福州城的时候,福州城防团一失手,那李厚基便束手就擒了,可是这唐国谟何许人也,竟然能够获得北洋第四军统兵权!” 唐百川道:“唐国谟出身北洋第四师参谋长,与李厚基情同莫逆,私交甚好,鏖战之时于李厚基多次有救命之恩,所以这北洋第四师交给唐国谟,李厚基还是放心的!” 陈炯明道:“这唐国谟镇守厦门,当初常大人的讨逆军进入福州地面的时候,他可是知道的啊!为什么他会无动于衷呢?” 唐百川嘿嘿一笑,道:“李厚基是段总理的人,唐国谟是冯大总统的人,冯大总统巴不得我家大人驱逐了李厚基,折了段祺瑞的臂膀,又怎么会让唐国谟为难常大人呢?再说了常大人与冯大总统名为叔侄,情同父子,如今更是将我家大人视为派系继承人,所以这等秘密也就不再是秘密了,你说是不是啊,督军大人?” 王怀庆头上冷汗叠出,如被雨淋,几乎与瀑布相似,他忙说道:“大人所言之极,所言极是,冯大总统已经通知过卑职了,告诉卑职一切听从巡阅使大人的安排!卑职业已经传令下去,十三师上下大小官兵一律以巡阅使大人马首是瞻,绝无二心,只要大人一声令下,便是赴汤蹈火也是在所不辞的!还请大人放心!” 唐百川笑了笑,从袖子中抽出一封书信当着王庆怀的面晃了晃,王庆怀只看见书信上写着王怀庆秘闻五个大字之后,内心咯噔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心说,连那唐国谟的事情冯国璋都告诉了常振邦,自己的秘密怕是也说了吧!就在他一阵心惊胆战之时,他虽然和常振邦没见过面,可是在臧致平之乱中,他曾经煽动李纯劝说李廷玉联盟,趁常振邦泥足深陷于福建之际,出兵福建,将常振邦置于死地!这种事情要是揭露了,当真是要出人命的!唐百川突然淡淡一笑,王怀庆犹如见了地狱中迎客的恶鬼一般,汗水更是如喷头一般落下,英武的督军服也被他的冷汗浸透,谁知道他唐百川笑过之后,却将书信轻轻点燃,待化为灰烬之后,才拍了拍手,将手中的灰烬拍去,道:“这是冯大总统给大人的秘密电报,还有你以前做的拿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过大人说了,以前的事一笔勾销,只要你以后好自为之,大人虽不敢说让你从这江苏督军的位置上一直呆下去吧,但东南五省的督军位置总有一个是留给你的!至于第十三师,大人也不会动一兵一卒,一切还是王师长你说了算!” 王怀庆一听这常振邦不夺兵权,不念旧恶,又保了自己的前程,当真是够意思,不免有些感激涕零道:“巡阅使大人待属下恩重如山,属下对大人必定以死相报!” 陈炯明冷冷一笑道:“王督军说话可要算数了,我家大人待人宽厚,便是那臧致平都能以整个福建相托,可是对背叛者,哼哼!”说完转身便走,唐百川叫了两声之后,对着王怀庆道:“这陈炯明就是这个不知好歹脾气,好在为人忠义,颇为大人信赖,还望王督军多多包涵!” 王庆怀笑道:“陈大人的脾气,天下人都是知道的,他连袁大总统都敢顶撞,卑职这小小的江苏督军又算什么呢?” 唐百川贴在王怀庆耳边说道:“江苏省的一切大人只信得过你,不会相信省内其他人的谗言!更不会让巡阅使府衙内任何人插手江苏之时,所以大人还是好自为之吧!” 王怀庆大喜,从袖子中摸出一摞银票硬塞进了唐百川的手中,道:“属下明白,这是一点小意思,还望大人笑纳,巡阅使常大人那边,还望大人多美言几句!” 唐百川笑道:“这是一定的,王督军乃是常大人肱骨之臣,只要大人不学那臧致平,那便什么事都没有!告辞了!” 王怀庆欢欢喜喜地将唐百川送了出去,督军府外喝酒吃菜的官员们当即齐刷刷地站起来,满口阿谀奉承,王怀庆心安理得地接受南京城内文武官员的恭贺。有了常振邦的保证,这人间天堂的苏杭便是自己的底盘了,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李赫,文和自然也跟着站了起来,但是满脸的不忿,趁着人多,他们双双来到唐百川,陈炯明桌前,李赫道:“唐大人,许久未见,李赫给您请安了。”唐百川忙站起来,将李赫,文和让了进去,低声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位还请入席饮酒,有什么事咱们一会儿说!” 庆祝督军入职的宴会吃了四五个小时之后,终于在夜色降临之时散去,王庆怀本来还想多留唐百川几日,奈何唐百川两人以三省公务繁忙为由,推辞而去,王怀庆忙让人用他的汽车送两人去了码头,直到广东舰队缓缓消失在夜色之中,王怀庆才乘车返回。 待文和,李赫赶到码头之时,已然是华灯初上,没了唐百川等人的踪迹。 文和长叹一声,有些失落道:“晚来一步,真是可惜了!” 李赫指着文和的鼻子骂道:“都是你小子干的好事,若是腿脚麻利点,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文和看了他一眼,心中很是不满,按说这番话要是李纯说出来,他是当真没一点脾气,可是这李赫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有个好叔叔没有儿子才爬到了今天的位置,就这样的一个主儿,也敢跟自己龇牙咧嘴,当真有些不识好歹,不过这李纯对于自己终究有提拔之恩,这他刚走了,自己就和李纯闹了别扭,传出去终究有些不好听,所以他才强忍下来,不过等到了淮阳盐政使的任上,这事儿就不能由着他来了。 李赫见文和不说什么,肚子里的这气便越说越多,文和见他越骂越厉害,脸上也越来越有些不好看,骂到最后,他终于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眼瞅着和李赫就要干起来了,此时一叶扁舟换换靠岸,人还未到,笑声便传来出来。 李赫,文和一听这笑声很是熟悉,有点唐百川的问道,忙双双压下肚子里的火气,缓缓地来到来到岸边,正好船靠岸,帘子一开,露出唐百川的模样,两个人抢着将唐百川搀扶到了岸上。唐百川双手一按,抓住两个人的手,道:“岸上不方便,两位还请上船!”文和,李赫也不多说,忙上了船。 小船荡开,缓缓飘走,唐百川看了文和,李赫一眼道:“你们两个人都是常大人在江西的旧识,又是李督军的旧部,虽说李督军如今去了湖北,两位在江苏失去了庇护,难眠有些失落,这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常大人在心里还是很惦记两位大人的。” 文和,李赫忙说道:“有劳大人费心了,卑职等愧不敢当!” 唐百川微微一笑道:“自己人都是应该的,如今文和文大人掌管淮阳盐政,这可是个肥缺,常大人说了,只要文大人这差事办得好,有咱们家常大人在,谁都动不了你!只要你不出叉子,不坏大人的事儿,三五年后,这江苏高官我唐百川不敢给你打包票,但保证你是一省的高官!” 文和闻言一愣,当真是没想到,想想以前在江西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总是看常振邦这不顺眼,那不顺眼,总是想找人家的麻烦,可是人家这常振邦飞弹不念旧恶,还拿他当自己人,南昌时候就没怎么为难他,现在竟然还给他许下一份前程,当真是大人有大量,小人常戚戚,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惭愧起来。李赫忍不住鄙视了他一眼,唐百川却拉起文和的手,说道:“以前的事大人都忘了,大人只记得咱们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自然应该相互帮衬,所以文和文大人也要放宽心,好好干他一番事业,才不辜负大人的栽培之心啊!”文和欢喜的感动地惭愧的重重感情交杂在一起这眼泪就哗哗的流了下来,泣不成声道:“多谢常大人栽培,小人没齿难忘大人恩德!必来生必定当牛做马报答大人恩德!” 李赫鄙视道:“动不动就哭,当真不是个男人!” 唐百川又看了文和,又看了一眼李赫,伸手拉住李赫道:“文大人是书生脾气,难免有些多愁伤感,哪里有李将军武勇豪迈?不过在下怎么听说老督军怎么安排李赫将军到盐政使下面当差了?” 李赫叹了口气苦笑道:“叔叔以为卑职缺少基层干练,让卑职在文和盐政使手下办差!” 唐百川道:“李将军文武全才,又忠贞难得,在盐政使下当差未免有些屈才了!延平镇守使的职位的大人还是想让你担任,你觉得意下如何?” 李赫想了想,道:“多谢大人厚爱,卑职愿意返回延平,替大人守土一方,编练新军!可是叔叔哪里……” 唐百川笑了,说道:“李纯大人督军湖北,李赫大人开府八闽,两地相隔何止千万里,他又如何管得了李大人!” 李赫道:“话虽这么说,可是叔叔哪里……” 唐百川道:“李赫大人,你要知道大总统,巡阅使乃至督军的功业都是从镇守使上生根发芽吧!这年头钱做多也不如手中有兵,当年常振邦镇守九江,还不是以一个镇守使的位置上打出了三省天下!你说是不是,我的李赫大人?” 李赫一听这话,当即心动万分,想了想觉得唐百川的话说的很有道理,当即答应下来,便陪着唐百川回了福建,等到了延平之后,当真对自己的手下的新编福建师团狠下了一番功夫,北洋第三师的强悍,当真成了他犹如堕入噩梦之中。他的这一番作为虽然很符合常振邦精练精兵的教旨,但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常振燕眼中,送到了常振邦的桌案之上,常振邦微微一笑,付之一炬,道:“不过为我先锋而已!来日就看他如何血战罢了!” “紧急电报!” 门外传来一阵焦躁不安的声音。 常振邦忙让他进来,打开电报一看,大吃一惊,道:“马上传唐大人!就说本官找他有要事相商!” 第299章 :蒙翻一个师 唐百川刚刚回到广东,正与刘三小姐吟诗作对,享受甜美的两人世界,接到常振邦的信息之后,只得无奈得充满歉意地朝着刘三笑了笑,还没待他开口,刘三便伸手往他嘴上轻轻一点,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轻轻地为他拿上一件长衫,唐百川伸手让她穿上,不经意间嗅到了她头上的淡淡的发香,一阵心动,伸手轻轻地将刘三抱在怀中,在她耳边,道:“抱歉了,我又要走了!”刘三摇了摇头,道:“早去早回,我等你!”唐百川嗯了一声,依依不舍地离他而去,路上已经从来人的口中稍稍知道了常振邦这么着急他的原因,那是关于湖北的战事。 王占元与李纯的私人情谊还真是没的说,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请,风花月雪,无所不谈只是决口不提接任督军的事情,就好像李纯,李廷玉来湖北只是单纯地游山玩水看看老朋友而已,而他自己虽然被段祺瑞免去了督军的头衔,可是依然是一副老子湖南第一的督军派头。 看似快活了七八天之后,李纯终于按耐不住内心的焦躁,提出了接任督军的问题,这话题一出,刚才还充满快活气氛的局面一下子凝固静默起来,片刻之后一旁的西洋落地钟咣当咣当的响起来,如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结了冰的湖面上,剧烈地破裂声响起在每个人的心中,王占元得意的脸上缓缓地落了下来,死死地盯着李纯道:“李老哥,你当真不念往日情谊要将兄弟往死路上逼吗?” 李纯淡淡地说道:“王老弟,这绝非兄弟的意思,只是中央委派兄弟来此担任湖北督军,兄弟胳膊拗不过大腿不得已而为之啊!” 王占元叹了口气道:“听说江都督军吴佩孚行至高邮,重病回直了,江苏督军的位置又空了,老哥哥为何不重新回到南京督军江苏,偏偏要跟老兄弟抢饭吃,当真有些不近人情啊!” 李廷玉道:“王老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中央大义总比私人情谊要重要了!” 作陪的孙传芳勃然大怒道:“这是什么屁话,李纯你乖乖给老子回南京,王大人坐镇武汉,那就什么事儿都没有,湖北上下还有一份心意送到,两位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话,那就真是不幸了,吴佩孚称病告假,有曹三爷撑腰,未尝没有翻身重回督军的机会,可是你一旦称病告假的话,不要说督军,便是重回官场只怕都要难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纯大怒,拍案而起。 孙传芳斜眼看了李纯一眼道:“天佑阴晴圆缺,人有祸兮旦福,老家伙你觉得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李纯冷冷地说道:“老子身强力壮,还能在湖北督军的位置上活三十年!” 王占元道:“李老哥你真是越活越倒退了,怎么跟小孩子一般见识!”说完转过脸对孙传芳道:“传芳,你是个坦诚的好孩子,可是也不能有什么说什么啊,咱们北洋第二师武勇天下第一,更是以一师之力,力抗乱党分子,叛乱分子等多次的围攻,为中央,为北洋保住了湖北全疆,尤其是别的师团能比的过得?可是即使这样,咱们也不能骄傲,不能以为老子就是天下第一,袁大总统总是教育我们要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咱们上面还是有段总理,有徐大总统的,就算这样啊,你这孩子也要心有城府,不能随便忤逆老辈啊!这老辈虽然本事不如你,但毕竟活了这么大的年纪,你怎么也得给人家几分薄面吧!还不赶紧给李老哥赔礼道歉!” 孙传芳嘿嘿一笑,对着李纯鞠躬道:“你活了这么大的年纪,千万不要跟你老子一般见识,乖乖会南京吧,否则老子打也要将你打出湖北去!” 李纯被他气得身子晃了几晃,李廷玉忙站起来稳稳地扶住了,李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伸出手颤巍巍地指着孙传芳说道:“你……你……” 孙传芳道:“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老子年纪轻,但是这话还是不错的!” “闭嘴!”李廷玉怒斥孙传芳道:“你个没教养的东西!” “李廷玉你这是什么意思!”王占元瞪了一眼李廷玉,冷冷地道:“打狗还的看主人,传芳就算犯了错,你李廷玉算什么东西,只怕还轮不到你说话!” 李纯铁青着脸道:“老子是中央新任的湖北督军,这孙传芳虽说是你王占元的部下,只要他在湖北老子就管得着他!” 孙传芳针锋相对道:“湖北督军?你一未接印,二未上任,三为接受文武恭贺,拿着一张破纸就想当湖北督军,慢说老子不服气,就是这湖北军民又有谁承认你这湖北督军的位置?”说完转身对着王占元鞠躬行礼道:“督军大人,这老东西竟敢无视朝廷法度,妄称湖北督军,罪大恶极,不可饶恕,请允许麾下拿下老贼,已正法纪!” 王占元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道:“我再叫你一声老哥哥,看在昔日情谊份上,诸位还是回南京吧,若是在执迷不悟,兄弟为了国法王章只能不讲昔日情面了。”说着连连摇头,连连叹息。 李纯伸手一拍桌子,道:“既然王老弟舍不得督军的位置,那老子便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让我当不成这个湖北督军!”说着他伸手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朝着地上狠狠地摔去,只听得咣当一声,茶杯四分五裂。外面站岗的马弁便冲了进来,孙传芳见了嘿嘿一笑道:“老东西就凭你也想玩摔杯为号这一套?太嫩了,就让老子教教你如何玩吧!”说着便掏出枪,冲进了马弁们也纷纷掏出枪对准了孙传芳,孙传芳,王占元身后的马弁自然也不甘示弱,纷纷举枪怒目相视。 李廷玉见此场面不由得长叹一口气,道:“都收起来,收起来,咱们堂堂北洋豪杰怎么像西南乱党那样动不动就是鸿门宴,还能不能好好地玩耍了?”说完便将他们的马弁轰到了门外。 王占元看了李廷玉一眼,挥挥手也将自己身后的马弁赶了出去。 随后众人默默地吃了几口饭菜之后,宴会便匆匆结束了,李纯,李廷玉两个人二话不说便回了军营,谁知道一进军营,便见满营将士横七竖八醉醺醺地倒了一地,鼾声却零零散散地极少,李廷玉忙一把拉住了李纯道:“老弟,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赶紧走!”李纯有些茫然,不过他对李廷玉的信任几尽盲目,他说走,李纯二话不说,上马便走,行不多远,便听到后面追兵如洪水般席卷而来,李廷玉见状,知道两人套不掉,忙带着李纯饶了一个圈子去了汉口租界。 王占元便算是有千军万马也没有胆子踏进租界之内一步,只得在租界外遍布密探便衣,还在武汉三镇的角角落落都贴上了悬赏,至于北洋第六师尽数收收缴武器弹药,押轰入武汉铁厂的废弃厂房中击中关押,虽说是关押,但毕竟是北洋一脉,只是限制了人身自由,不得随意离开厂房,但是一日三餐还是管饱的,军官到了一定级别也是有酒有肉的,可是这些军官之中并没有一个人喝酒吃肉,毕竟第六师之所以全部被擒便是这些人吃了人家送来的酒肉,中了人家的蒙汗药,以至于一枪不发便成了俘虏。 李纯,李廷玉两个虽说收到了此地英国领事馆的照顾,但毕竟是寄人篱下,心中着实不是滋味,不过若是离开租借,便会落入王占元手中,这一天早上,英国领事馆派人告诉他们,王占元已经上书北京中央政府,说李纯,李廷玉两个人自从进入湖北地面上之后,便不知所踪了,虽然他才能不怎么样,但无奈之下只得在李纯上任之前在继续督军湖北了,不过请总理,总统放心,他绝非贪恋权力之人,只要李纯出现,他立即交卸差事。李纯闻言大吃一惊,忙向李廷玉求教,李廷玉想了半天之后,也是无奈,若是攻城略地,他一点都不含糊,可是如今手中无病,坐困租界,当真有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想了半天之后,他只得让李纯稍安勿躁,随后分别向江西,广东发出电报。江西的电报是要求各地镇守使严加防范湖北方面来人,去往广东的电报则是一封密报,将自己和李纯如今的困境说了个清清楚楚,向常振邦求援。 常振邦就算千算万算,以为依仗着李纯,李廷玉的本事还有北洋第六师的强悍,就算打不下整个湖北,也能与王占元分庭抗礼了。可是谁能想到孙传芳竟然如此下作,竟然用药蒙翻了整个第六师,这孙传芳的手段下作,但能用药蒙翻一个师的气魄,还是让他有些佩服了,也深知有此人在,湖北绝非轻而易举能够攻克的,更心疼攥在他手中的第六师全体将士的性命!百思不得好的解决方法之后,他才如此心急火燎地将唐百川找了过来。 唐百川一进屋子,常振邦便迎了过去,道:“三哥你可来了,湖北出大事了。”唐百川笑道:“七弟稍安勿躁,湖北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七弟事不宜迟,赶紧出兵武汉!” “如何出兵?怎么出兵?第六师又该如何?这可是咱们手中最精锐的兵力啊!千万不容有失啊!”常振邦着急问道。唐百川笑道:“七弟且听为兄缓缓道来,第六师全体兄弟都在孙传芳手中,咱们若是正儿八经地去湖北,怕是进入了湖北,不用说也会是一场恶战,更不说湖北是人家的地面,打起来怕是凶多吉少,就算胜了也是惨胜,到时候对方以第六师相要挟,只怕李纯大人也要学那吴佩孚了,告病请假了。”常振邦道:“小弟便是心急于此,这出兵不是,不出兵不是,小弟当真为难啊,所以才心急如焚啊!”唐百川挥了挥手,道:“还请大人连夜赶往广东总领事馆,请他想办法用租一艘香港轮船,将大人的卫队师运往汉口英租界,一等到了英租界,咱们会和两位李大人,一柄杀入督军府,只要李纯大人坐上了督军的位置,名分一正,便是那王占元不愿意给,也没了办法!” “第二师又如何呢?”常振邦道:“只要第二师一日不在咱们手中,湖北便一日不可安宁啊!”唐百川笑了笑道:“虽然第二师不在咱们手中,但是李纯大人成了湖北督军之后,第二师少说便有一半在咱们手中!”常振邦先是一愣,随后大喜,问道:“这是何故!”唐百川笑而不语,拱拱手走了。 常振邦送走了唐百川,连夜去了广东总领事馆,总领事巴西里是他的老相识,听到他前来,打着哈气便让人将他请进客厅,侍者端来浓香的咖啡递了过去,常振邦微笑着谢谢之后,便朝着巴西里使了个眼色,巴西里会意的点点头,将客厅中的侍者一一屏退,看了常振邦一眼道:“阁下威震东南沿海五个省份,不知道什么事情还能够让你如此头疼?竟然深夜到此来我这里。”常振邦苦笑道:“小官有小官的麻烦,大官有大官的烦恼,我想请阁下帮我去香港租一艘能承载万人的游轮开往汉口英租界!拜托,拜托,玩玩拜托!”说着从袖子中摸出三千洋元的汇丰银行票据塞给了巴西里。巴西里看了一眼,收了下来之后,想了想,道:“只是这广州城内便有大英帝国的游轮,为什么非得去香港呢?那花费可就大了!”常振邦苦笑道:“其实振邦是受人所托而已,还望老兄多多帮忙!”说着又拿出二千汇丰票递了过去,巴西里叹了口气道:“本来这种小事不该我管的,不过谁让咱们是朋友呢,我想办法就是了。”说完打了个哈气便要睡觉了,谁知道刚走几步,却疑惑地说道:“咦?以你如今的权势便是自己去找也用不了这么多钱?” 常振邦道:“真棒的那位朋友急,当真着急!小弟去办也是可以的,奈何时间紧迫!只得求告在老兄面前了。”巴西里打着哈气道:“他到底什么时候要?”常振邦道:“最好天亮就走,还望老兄帮一帮兄弟!”巴西里一听,不由得眉头挤成了一团,道:“这事当真着急,难怪你会找我,不过也无所谓了,这事儿兄弟帮你办了。明天让你的那位朋友去总督府便是了。”常振邦大喜,告辞而去,连夜带着自己的卫队师上了东海舰队到了香港附近登陆,找来一艘小船晃悠悠地去了香港,还别说,这英国人办事还真靠谱,巴西里还真给他找来一艘万人的豪华巨轮,常振邦登船之后,问清了价钱之后当场就给了一半的订金,船长收下之后很是欢喜,不过却看到上船的只有常振邦一人,不免有些疑惑,不过收了钱,就得听人家的,就算只有常振邦一个人,船长也是欢天喜地地将他送到汉口,谁知道刚出了香港不久,常振邦便让他停靠在了附近,船长为难地说道:“咱们是正经人商家,若是大人想让我们去做那些为非作歹,走私贩人的事情,请允许我退给你订金,将你送到总督府中问罪!” 常振邦笑道:“船长先生当真秉公执法不愧是英国绅士,实不相瞒本官位居粤赣闽巡阅使之位,若是本官想要做那为非作歹,走私贩人之事,用中国人总比你们天生正义感强的英国人要好得多吧!”船长想想也是,不过还是疑惑地问道:“尊贵的大人阁下,你的航程是抵达汉口,不应该中途停靠才是。”常振邦笑道:“临时补给总是要中途停靠的!”船长倔强地说道:“那是补给,可是大人并非补给吗?”常振邦笑着说道:“正是补给,只不过你补给的是粮草淡水,但是本官补给的却是亲随!你可知道本官为什么要定你的大轮船吗?”船长一愣,道:“不知道,对于这一点我也有些疑惑。”常振邦道:“那是因为我们要去汉口的人很多,但是抵达香港的人却只有我一个,你若不信,咱们不放会香港,再等等他们?”船长想了想这退回香港也容易,但是一来一往可是有不少麻烦事,思来想去之后,船长说道:“大人有什么可以证明你的身份吗?若是能够证明,我的船可以听从大人安排,只要大人补足银钱就是了,若是不能证明,我的船将会送你只打汉口,届时请你兑付剩下的费用。”常振邦笑了,对于这些死心眼的洋人,他早有防备,船长验证无误之后,便将靠在了岸边,卫队师登船开往汉口 第300章 :豪华巨轮进汉口 按照孙传芳的性子,既然第六师已经被控,江西已然没有能够抵抗第二师的军队,那干脆让杜锡钧这个老实人看守住汉口租界,维持武汉秩序,自己则统帅北洋第二师和湖北第一师南下江西,既然北洋第六师已经被困在汉阳,江西便已然是没人管的女人,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他是雄心万丈,可是王占元却只想着固守湖北便好了,至于江西不江西,他倒不是没想过,只是他心知肚明自己的本事,前几年他还算年轻有点锐气,所以才挡得住蔡锷的护国军,这几年督军坐久了,锐气没了,堂堂七尺男儿只剩下贪财好女一项,吃相难看的几乎逼得手下黎天才犯上作乱,要不是出了个孙传芳替他南征北战又显得忠贞不二将北洋第二师给了他,这才击退了护法军的许多攻略,这才为中央保住了湖北。漫说是他,便是整个湖北都已经离不开了他。这孙传芳若是去了江西,他倒是不担心打不下江西,怕的却是湖北应该让谁庇护啊,想到这里,他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来重重借口将孙传芳南下江西的请战退而拖之。 孙传芳见他铁了心成不愿意自己南取江西,也知道常振邦盘踞江西以非一年二年那么简单,首站九江更是常振邦发迹的大本营,城池坚固,民众众多繁华而衷心拥护,守将胡忠也绝非酒囊饭袋,想要攻克绝非易事,景德镇,上饶等地是岳兆麟的底盘,这岳兆麟更是难啃的骨头,老佛爷在的时候,他就是个刺头,武汉民乱,他是左攻右守,着实得意了一阵,葵丑之乱时,袁大总统有意派他南下江西,平定李烈钧的赣匪军,也好消磨他的实力,谁知道他进驻上饶之后,先是有革命党捣乱,后有李纯压制,好不容易在常振邦手下,有了几天安稳日子,这实力自然也就死灰复燃竟然慢慢做大,别看他只是个镇守使兼职师长,可是暗下面却已将将上饶,景德镇这些底盘里里外外都经营成自己的小王国,一如当年肇庆李耀汉,其实不止是他,还有赣南吴鸿昌,赣东吴金彪几乎都是割据称雄,只不过常振邦实力最大,能够压制住他们的蠢蠢欲动。若孙传芳敢攻击他们,他们还不到拼了命死磕,还不如孙传芳直接打九江,打南昌来的痛快,知道了这些人的底细之后,孙传芳反倒更加积极的请战了,被王占元否决之后,过两三天便再次请战,其做作之态路人皆知,王占元知道后也乐得和他配合演戏,孙传芳能战,善战,好战之名一时之间响彻全省,这湖北又是九州通衢之地,不多久便传遍了大江南北。 进取江西是不成了,但是孙传芳依然率领湖北第一师,北洋第二师遏制住了所有的东进湖北的要害之地,大有将常振邦的讨逆军拒之门外之势,可是谁曾想一艘悬挂着大英帝国旗帜的豪华巨轮在他们的眼皮子地下缓缓地经过。 这孙传芳也是非常之人,这几日虽说还没有开战的迹象,但是在王占元,孙传芳严加防备之下,商船大大减少,便是那些横行霸道的洋船也在相关人员的监视下有所收敛,毕竟是战乱之地,洋鬼子虽然不怕中国各地官府官兵,但也害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所以很多来游历的外籍洋人和东洋人都不敢贸然出去,可是谁知道这突如其来一艘豪华巨轮,当真是诡异的很。孙传芳已经传令下去严密监视豪华巨轮,只可惜常振邦早就给英国人下了死令,严禁任何人靠近和商船,否则剩下的一半费用就作为违约费不给了。 这英国船长一年的时光倒是有七八个在中国,对于中国的人情世故也是颇为熟悉,知道了常振邦的身份之后,将这种要求看成了中国高级官员的特权,自然也就答应下来,仗着常振邦的官位高,仗着自己是大英帝国的臣民对这些凑过来的中国人横眉冷眼,大声呵斥。对那些中国官员更是趾高气昂,颐指气使,将洋大人的威风使得淋漓尽致。 这孙传芳见这些洋人如此高傲,下意识地认为这艘豪华巨轮之上都是洋大人了,唯恐得罪了洋人,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索性将暗中派出去的人都扯了回来。常振邦等人这才大摇大摆地驶入汉阳英租界。一到汉阳英租界,给了剩下的费用之后常振邦的卫队师立即换上便装,趁着夜色匆匆上岸,和迎接的李廷玉,李纯两个人回合之后,便冲出了租界,打了那些漫不经心的军人们一个猝不及防! 常振邦这支卫队师乃是以改头换面的北洋第二师为主力配合了自己过去的近卫旅所组成,当真是精锐中的精锐,这一出租界大门,便如下山猛虎一般大杀四方!杀出去之后,当即兵分三路,李纯,李廷玉,常振邦三人各自带领一支军队,分别攻占武汉三镇。李廷玉手中有了军队,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冲进了汉阳铁厂附近,迅速击溃了看守第六军战俘的官兵之后,打开废弃的厂房,砸开铁索,将被囚禁将近半个多月的第六师官兵尽数解救出来之后,一边装配第六师的武装一边朝着汉阳进发,谁知道没多久便遇到了前来支援的杜锡钧,两个人一场激战,枪林弹雨之中只杀地火光冲天,人仰马翻,由于第六师的人员装备并不齐全,卫队师之中又没有分配多少重型火炮,否则以那些英国商人的脾气是断然不会允许他们上船的,便是那些枪支弹药也是小心藏起来才蒙混过关的,这样的火力自然不是杜锡钧所部湖北第四师的对手,几次冲锋都被顶了回来。甚至还差点被杜锡钧翻盘,要知道这湖北南靠湖南,动接四川,是以西南一叛乱,湖北便成了战场,所以这被炮火磨练出来的湖北新军也是毫不含糊,素质训练虽然不如北洋师,但是战场经验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李廷玉手中的第六师,卫队师虽然精锐,但限与作战经验和地理,差点被湖北第四师反歼,若不是常振邦部及时赶到,绕到了杜锡钧的湖北第四师身后痛击一场,湖北第四师反击了半个小时之后,实在吃不住劲儿了,才在杜锡钧的带领下,缓缓地撤出了汉阳。 湖北第四师撤退之后,遗留下不少枪支弹药,北洋第六师接受了这些武器之后,便如猛虎长牙,老鹰展翅朝着汉口攻去,一扫这半个多月的晦气,所到之处军警或许溃败,或是跪地头像,不到一个钟头便攻克了汉阳。两人兵合一处之后,李廷玉感慨万分地说道:“没想到湖北军这般骁勇善战,若不是大人及时赶到,卑职等人几乎全军覆灭!”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可不是啊,这湖北军当真强悍,难怪能在西南叛逆的围攻下非但寸土不失反而欣欣向荣,想来也是有道理的。” 李廷玉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汉口一地大人攻克了吗?”常振邦叹了口气道:“没有攻克只是得手了,所幸没有交手,否则非但解救不了李大哥,反而有可能全军覆灭。”李廷玉一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倒是把我说迷惑了。”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镇守汉口的是卢金山,此人是冯大总统的亲信,因为有过日本留学经历,卢金山得到了冯大总统的器重,民国成立后,立即被任命为冯大总统拱卫军中路统领,驻京总司令部参谋长,次年开始带兵驻防江西,湖北,驻守在南北要冲的卢金山不断得到晋升。现在是陆军中将,如今已经是湖北都督府参议带领湖北第六师。本来一场恶战是避无可避,谁知道他派来使者,说冯大总统已经密电他归附我们东南了!这样我才有机会夹击杜锡钧。” 李廷玉想了想说道:“卢金山一事当不得真,也做不得假,大人觉不能伤了那些志同道合之人的心,也不能让那些口蜜腹剑的骑墙之辈得逞!” 常振邦点点头道:“多谢大哥指点,小弟心里有数!咱们现在所要做的便是立即与李叔叔会师武昌,只要武昌攻克,李纯叔叔坐上了湖北督军的位置,这孙传芳便是有再大的本事也无力回天了。” 李廷玉点点头道:“大人此话有理,事不宜迟,兵贵神速,我等应该速速进军武昌才是!” 此时卫队师和北洋第六师已经泾渭分明地分为两部,常振邦笑了笑,道:“李大哥所言极是,我等马上整军东击武昌便是!”说完便和和李廷玉等人朝着武昌奔去,眼瞅着便看到长江那头的武昌了,谁知道轰轰轰几声爆响,路面都几乎跟着颤动起来,随即前面的兵士便跑过来报信道:“启禀大人,连接武昌的桥路已经全然被人爆破,前方已经无路可去,大军何去何从,还请大人示下!” 第301章 :攻克武昌 通往武昌的桥梁在巨大的爆破声中坍塌,滚滚的长江东逝水,却让常振邦有一种徒然忙碌一场的感觉,这武昌城内想来易守难攻,且不说城内军警云集,都是王占元的亲信嫡系。蛇山之上更有炮台无数,李纯孤军深入倘若不能及时支援,断然是全军覆灭的命运,这王占元狼子野心,为了督军的位置悍然炸断了桥梁,上一次李纯若是落到他的手中,或许还会立送出境,这一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李督军是否已经过去了!”李廷玉临危不乱,当即问道。 “启禀大人,李纯李督军的人马从这里去了武昌,小人可是看的真真的!”被问到的军士打着包票说道。 李廷玉想了想,道:“传令下去,着急小船,筏子,航轮但凡能够送我军进入武昌城者一律重赏三百大洋!” “是,大人!”兵士应声下去招呼去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高额的赏格一下子让那些躲在家中,窝在被窝之中的老百姓们欢欢喜喜地跑了出来,看着各种筏子,小船,舢板等等云集而来,常振邦当即让讨逆军丢下火炮,轻装上船。 小船们如蚂蚁一般密密麻麻的将讨逆军从汉阳穿过滚滚长江抵达武昌对岸,尽管武昌城外炮火连天,炸沉小船,掀起巨浪,几度吓坏了那些渔民船夫,好在一张张银票撒下去,打消了他们的顾虑之心,才将讨逆军的大多数还是及时抵达了对岸。 李纯从租界中出来,怀揣着一肚子的窝囊气,人所共知他是接任湖北督军,武昌城内必须他亲自攻克才好,正式基于这个原因等到卫队师一分为三之后,他也分到了一旅人马,而且还是装备最为精良,活力最为强大的部分人马。人马一到手,他便快马加鞭朝着武昌城内奔去,谁曾想这武昌城内驻守着湖北第二师,第八师也绝非易于之辈,第八师师长王汝勤竟然设下了关门打狗之计,先是以一个旅的兵力和李纯爆发一场激烈的遭遇战,随后边打边撤。李纯见对方打得如此顽强,退败的如此缓慢,不觉是假,加之一腔愤懑想要发泄,立即指挥人马步步紧逼,等入了武昌城内,四面八方的军队一拥而上,一下子便将李纯压制下去了,李纯意识到中计之后,当即指挥卫队师汉阳方向转移,别看是败退,往往这个时候更能显示出一个军队的强悍来,说他们是骨子里是北洋第二师的卫队终于在此时爆发出他们应有的战斗力来也好,说他们是狗急跳墙也罢,竟然以微弱的兵力击退了第八师王汝勤的多次进攻,还差点将王汝勤生擒活捉。等到王占元的湖北第二师赶来之后,才以两个的师的优势兵力将李纯残部压制在了武昌城门附近,就在李纯打算原路撤回汉阳,等会和了常振邦和李廷玉之后,才来与王占元决一死战的时候,却不曾想到蛇山之上,王占元也架起了大炮,硬是生生断了他们的退路。 大桥一段,王占元当即招呼起来,道:“李老哥,念在你我同是北洋一脉的份上,你还是缴枪投降吧,只要你上表推辞了湖北督军的职位,兄弟保证你平平安安的离开湖北,绝不失言,若是一再负隅顽抗,乱炮之下,觉无活路,还望老哥好自为之!” 李纯擦了擦头上的尘土灰烬,争锋相对地吼道:“占元老弟,常振邦大人已经率部抵达了武汉三镇,便是为兄认栽了,他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届时湖北一场大战,兵灾之下,百姓艰难,北洋内乱,西南猖狂,还望老弟能够以家国天下为念,早早散去,也是功德无量!” 王占元脸色铁青道:“干,李纯你这老东西休要乱说,便是打烂整个湖北,老子也不会让出湖北督军的位置!来人老子我打!给老子狠狠地打!” 一声令下,湖北第二师,湖北第八师当即对李纯所在地区发起猛烈的进攻,卫队师生死关头,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当真强悍,便是两个师的人马也没让王占元讨到一星半点的好处。 “报,江面上发现不少载着讨逆军的小船!请督军大人示下!” 王占元狠狠地吼道:“让蛇山上的大炮给我狠狠打!”蛇山之上的火炮当即也瞄准了江面如洪水发泄一般,炮弹嗖嗖的打去,同时王汝勤也率领湖北第八师的主力朝着前去沿江布防。以绝对的活力将那些刚刚登陆的讨逆军又赶下了长江。 “都说这讨逆军厉害,我看也不过如此,老子要将这些混蛋玩意统统赶到河里喂王八!”王汝勤十分得意地说道,两边的副官很是谄媚的笑了笑,谁知道就在此时,江面上自东向西缓缓驶来一支舰队,正是常振邦下辖的广东舰队,舰队二话不说将炮口瞄准了王汝勤部便打了过来,王汝勤部遭到舰队突然袭击之后,很快便被打蒙了,要看便要全军覆灭,王汝勤忙让第八师撤退了有近三十里之后,才总算稳定了队形,江面上的卫队师和北洋第六师总算趁着这个机会,成功登陆,整顿之后常振邦,李廷玉分兵两路,与王汝勤部大战一场,王汝勤部力不能支,当即败退,李纯残部听到岸边传来枪声之后,便派出了侦察兵探明虚实,得知是常振邦等人前来接应之后,李纯残部一声欢呼之后,当即朝着江边转移,王占元其肯善罢甘休,自然死死地咬在他的后面,两军一边交锋一边撤退很快便遭遇到了王汝勤部的残兵和常振邦的追兵,双方一场大战,炮火连天,杀声震天,虽说不得血流漂杵,但也是尸横遍野,最终王汝勤部被击溃,王占元部无法抵抗常振邦和李廷玉的进攻,只得逃亡武昌城内。 李廷玉部当即去往蛇山,一场激战之后,夺下了蛇山炮台,随后将炮台上的大炮对准了武昌城内一阵乱哄,武昌城内的百姓顿时惶惶不可终日,同时常振邦部与李纯残部兵合一处继续朝着武昌城内进发,双方与城门处一阵激烈的鏖战,由于常振邦的卫队师没有重型攻城火炮,若想打开武昌城门当真不容易。 黄昏之后,唐百川下了广东舰队,径入常振邦大营,附在常振邦耳朵之上说了几句,常振邦连连答应,随后常振邦召集来军中的文书人员,让他们誊抄了成千上万份的劝降书,劝降书写好之后,便让赵老四想法设法做了一两台粗糙的投石器,将这些写好的劝降书投入武昌城中,百姓士绅们捡到劝降书之后,更加为之惶恐不安,只因为劝降书只有十二个大字,开门迎我者昌,关门拒我者亡。 城中大户富商士绅们连夜商量,大户张百万道:“中央委派李纯督军湖北,王占元赖着不走实在有些不像话,诸位想必都是知道的,按理说他们狗咬狗与咱们无关,可是这兵灾一起,水火无情,王占元那厮贪鄙,专横没必要为他将全城百姓的身家性命赔上!” 湖北议会议员何辑五道:“张兄此言甚为有理,且不说东南五省富庶安定,便是军力也有百万之众,今日白天王占元,王汝勤两个师都打不过人家,武昌城根本受不住,我看与其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不若开城好了。” 士绅刘举人道:“何议员所言有理,王占元抗拒中央,武昌落了之后,满城百姓便有叛逆嫌疑,咱们不必那些小门小户的小老百姓,都是有身家的人,我觉得没必要为那王占元惹得家破人亡才好!”这一句话说出了很多人的心声,一番商议之后,公推议员何辑五为代表劝说王占元开城投降,并为他准备了十万大洋以在必要时刻,用金钱的力量让王占元让城别走!谁曾想何辑五一入督军府,说明了来意之后,王占元的脸顿时耷拉下来二话不说便以聚众造反的罪名将何辑五枭首之后挂在督军府的旗杆上示众,至于那十万大洋王占元也就毫不客气地没收了。 消息传来,大户富商士绅们大失所望,知道王占元不可为之后,当即绝对在常振邦攻城之时,招来依附他们的百姓雇工,一股脑冲到大门附近,开了城门,迎接新督军上任,主意商量完之后,正要散去之后,却发现大批量的军警涌了过来,不由分说将这些士绅大户一顿拳打脚踢关入大牢,让他们的家人用巨额款项赎人,这样一闹,这些人更是对王占元离心离德。 等到第二天常振邦对武昌东门发起进攻之时,大量的民众冲向了城门区域,不顾城墙上湖北第二师的枪弹,奋勇地打开了城门,卫队师当即如一股洪流冲了进去,第二师猝不及防纷纷败退,王占元立即派出督战队督战,可是此时兵无斗志,民有恨意,哪里挡得住如狼似虎的讨逆军,王占元只得让王汝勤继续督战,自己返回督军府中,将最重要的金银细软收拾了之后,便带着几名亲信开了武昌西门,北上随州。 他一走不要紧,整个武昌城内的抵抗之火更是如被泼了一盆凉水一般,顿时烟消云散,李纯更是一马当先,率先冲进整个督军府中,在卫队师的簇拥下,进入了政务大厅,此时政务大厅中陆陆续续赶来了不少大小文武官员,他们一见李纯进来,纷纷涌了过去,前来恭贺,其中一个官员更是手捧督军大印,跪倒在李纯面前,道:“请督军大人接印到任,督军大人万福金安!”其他文武官员见状,马上单膝跪地,齐声高呼:“属下恭迎督军大人接任,督军大人万福金安!” 李纯微微一笑,耀武扬威地接过督军大印,此时常振邦,李廷玉两人双双赶来,李纯忙将大印放入口袋之中,满脸欢喜地将常振邦两个人迎了进来,常振邦,李廷玉两个人纷纷以粤赣闽巡阅使,江西督军的身份恭贺李纯接任。李纯道:“多谢巡阅使大人关照,下官必定为大人守好湖北!” 以湖北督军的身份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粤赣闽巡阅使自称下官,一种说不出来的荒谬感弥漫在整个湖北督军府中内。常振邦却都不以为然地对着江西督军李廷玉道:“李大哥,湖北的事,你可要多帮帮李叔叔才是,你们两省接壤往来也十分方便。”李廷玉道:“请巡阅使大人放心,李大哥有事,属下与李大哥情同手足,断无不帮忙的道理!”李纯笑道:“多谢李三哥,有三哥这句话,兄弟这颗心可就算放到肚子里了。” 唐百川微微一笑道:“李老督军,威震天下,所督军的省份,没有一个省不怀念大人恩德的,尤其是鄂赣苏三省更是视李老督军为父兄,为了显示鄂赣苏三省同气连枝,卑职提议巡阅使大人上奏朝廷,为李老督军请官鄂赣苏巡阅使!”李纯面露喜色,随即惶恐地说道:“大人是巡阅使,下官初到湖北,怎敢由此奢望?况且粤赣闽与鄂赣苏都有江西省,怕是职权有所冲突吧!”唐百川道:“李老督军此言差矣,你与大人情同父子,大人又曾任职与老大人麾下,岂能让老大人的官职久居常大人名下?况且卑职会一道上奏中央委任常振邦大人为东南经略使,统管东南五省。” 李纯马上会意道:“唐大人的提议自然是极好的!下官附议!” 北洋政府时期偶置。辖地大小不一,如民国初年以尹昌衡任川边经略使,民国六年以曹锟为川粤湘赣四川经略使,说来与巡阅使相差无几,不过经略使的设置都是针对相邻不服中央管教忤逆反叛的督军所设,按照普通人的理解便是,老子给你个比督军还要大的官员,让你名义上成为几个省的老大耍耍威风,可是那几个省否是叛逆,你要用自己的本事将他们打下来才好啊,没本事呢?这个威风凛凛的头衔也是很拉仇恨的,能不能顶住,中央就全靠你了。 可是常振邦担任的这东南经略使不论从称号上,还是势力上都没有标明和西南叛逆冲突的意思,只不过换个头衔而已,与鄂赣苏巡阅使只是头衔上不起冲突而已,这点面子中央还是会给的!不过段祺瑞会不会耍点小手段那就难说了。 这一番谈话,并没有避开众人的意思,众人听到之后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消息量太大,又太过惊人了,更有不少人一瞬间便懵逼了。不过这些人在讨逆军大小军官的掌声中也随波逐流地鼓起掌来。 第302章 :智擒孙传芳 李纯顺利成为湖北督军之后,次日便将武汉三镇的士绅,大户,军政要员请入督军府中与常振邦和自己见面,常振邦随即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三令五申保证在讨逆军的辖区之内不会干扰士绅百姓的生活秩序,不会随意索要军饷,不会任意征收赋税,但凡需要加钱加税的事情都会提前将这些人招来,经过他们半数人以上同意才会执行,而且他们觉得不公的话,三分之二以上反对的话可以上书言事废弃此事。 乡绅们听到常振邦所言之事后,顿时大喜,纷纷表决拥护,更有人提议加入常振邦的复兴党,唐百川立即表示复兴党的湖北省分部正在筹建之中,但是党员的资格现在就可以批准接受,这其中很多人已经知道了昨天湖北督军府中的谈话之后,毕竟自古官绅一路,其中的投机分子更是将加入复兴党当做加入常赣系的终南捷径,但是更多地却只是想找个靠山,毕竟这年头党派众多,一个人身兼几个党派都是有可能的,没有人会因为这个有什么麻烦,只要这个党派不是革命党那些妄人狂徒便是了。 就在众人一片欢欣鼓舞,武昌形势一片大好之时,一个兵士慌手慌脚地跑了进来,对着常振邦等人说道:“骑兵大人,孙传芳统帅湖北第一师,北洋第二师已经过了咸宁贺胜桥,直奔武昌而来。” 欢快的气愤戛然而止,轻松的气愤一下子凝重了许多,这孙传芳是何等人物,智勇双全不说,手下两个师,一个是北洋第二师,一个是湖北第一师,都是虎狼之师,往日里他一跺脚,整个湖北省都要颤抖几下,这些士绅官员们一听他带兵而来,脸色顿时变了颜色,更有不少人趁机告退,场面一下子混乱了许多,常振忙调动卫队师在险要位置进行布防,李廷玉一把抓住常振邦的手,道:“大人稍安勿躁,如今李纯已经顺利成为湖北督军,孙传芳便是天大的本事,也不敢明目张胆的造反!” 常振邦道:“李大哥你说的很多,但是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如今咱们赶走了王占元,孙传芳失去了在湖北作威作福的一仗,难免狗急跳墙,咱们不得不小心从事。” 李廷玉道:“大人所言极是,不过卑职还是想去会会那孙传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资本敢在我等北洋勋旧面前耍滑头!” 常振邦稍稍思索了一会儿,道:“既然李大哥想去,我做兄弟的不好阻拦,请你务必带领第六师的兄弟前去,以免那孙传芳再有什么幺蛾子。” 李廷玉道:“上次被孙传芳那厮所乘,是卑职的过错,这一次他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常振邦道:“大哥有这等思想准备就好,本官已经让汉阳兵工厂重新装配了第六师的兄弟,相信他们在大哥的指挥下,一定能够击溃孙传芳部,再创佳绩!” 李廷玉告辞之后,当即来到第六师的营地,走了一圈之后,只带着十几个贴身马弁骑上快马赶往咸宁。 咸宁县城,孙传芳稍事休息之后,却又有些犯难,自从他听说大量的讨逆军突然从汉阳英租界中冲出来围攻武汉三镇之时,他又不是傻子,立即明白来是怎么回事了。二话不说便带着自己的嫡系军队希望在武昌有事之前赶过去,本来以他的行军速度和武昌城的坚固程度,是完全有可能在讨逆军入城之前抵达城下,与王占元等人里应外合将讨逆军赶下长江的,可是谁知道,王占元在湖北的统治实在是不得人心,在孙传芳将要抵达咸宁的时候,武昌阖城百姓士绅终于打开了城门将讨逆军迎来进来,赶走了王占元。王占元为人在别人眼中或许有种种不足,但他却将孙传芳从众军之中一步步提携上来,信任之重有若骨肉,恩待之深恍如父子,近些年更是将湖北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给了他,让他时常充当湖北代表对外接洽公务,有时甚至代表督军检阅师旅,使得他野心日盛,大有无冕督军的派头,这王占元被狼狈赶走,他便如失去了印把子一般,如丧考妣。 不过他毕竟是非常人,不会被情绪轻易左右,悲愤的同时,也知道失去了王占元的他,本身只不过是湖北第一师的师长,所代领的北洋第二师早晚会被人夺取,想到这里他真想挥师北上,攻克武昌,让王占元重新登上湖北督军的位置,只可惜事与愿违,督军的游戏室友规则的,不是他一个师长能够玩得起的,王占元出了武昌之后,便失去了游戏规则。 就在他左右为难,进退维谷之际,李廷玉轻车简从来到咸宁城下,喊话要求与他会面。孙传芳听说是他,一个念头可行的念头突然如闪电般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随即大步走到了城门楼上,接过望远镜一看,果然是江西督军李廷玉,不过出乎他意料的却是李廷玉身后只有十几个马弁。脑袋不由得转动起来,心想这李廷玉是北洋中的老人,打起仗来向来稳重老练又不失诡异,端的十分难对付,如今他只带着这么一点点兵力就到了自己面前,不管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万事还是小心为妙,想到这里,他忙喊道:“原来是李督军,你不在武昌城内享福,怎么到了我这里?” 李廷玉嘿嘿一笑,道:“湖北督军王占元王督军已于三天前卸任,李纯督军接任成为新的湖北督军,这个消息孙大人总该知道了吧!” 孙传芳闻言心中大恨,不过却面不改色道:“是吗?王督军与卑职相交默契,却从未听到他提及此事。” 李廷玉哈哈大笑,从袖子中缓缓地摸出一份任命书,当着众人的面,缓缓地念道:“湖北第一师师长孙传芳接令!” 孙传芳冷冷的笑道:“咦,湖北督军的任命书竟然要江西督军来宣令,末将不知这湖北督军何时如此珍贵了。”话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下令开城门,来到李廷玉面前,行礼鞠躬。 李廷玉道:“兹任命湖北第一师师长孙传芳为随州镇守使,接令之日,立即北上随州,护送王占元老将军返京!” 孙传芳接过看来之后,让人收了起来,随后邀请李廷玉道:“多谢老哥前来宣令,末将已经让人在县衙备下酒席,还望大人赏光一二。” 李廷玉微微一笑道:“王老将军退职之后,迁居随州,正是需要孙大人护卫之时,还望孙大人立即行动不要辜负了王老将军的栽培之恩,至于酒席之类的还是免了,本官宣令之后还要立即返回武昌,免得让诸位大人着急。” 孙传芳嘿嘿一笑,道:“大人走的这么着急,岂不是小觑了末将?来人啊,请李督军入城!”话音刚落便有不少军士冲过来,想要将李廷玉强行带走,李廷玉微微一笑,道:“孙大人当真是极爱王老将军,竟然想用我为王占元换来湖北督军的位置,忠贞可嘉,可惜太过无脑!让人失望了。”随即讲手放入口中,清脆的口哨声骤然响起,他身后的那些马弁粉粉将衣服撕扯开来,漏出了密密麻麻缠在身上有若蚂蚁的火药包,吓得那些围过去的兵士纷纷躲开,李廷玉见了哈哈大笑,孙传芳为之一愣,试想这李廷玉身为堂堂的江西督军,应该是明白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谁知道他竟然甩出了如此无赖的一面,当真让他哭笑不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这要是真惹急了他,自己可就搭进去了,若是不管,自己可就在众将士面前颜面尽失,一时之间当真是进退两难。李廷玉趁此机会,大步向前,一把抓住孙传芳的手,将他拽道了自己马弁当中,道:“看来孙将军如此相迎督军号召,此地距离武昌并不遥远,本馆索性邀请将军去武昌城内拜见督军大人好了。” 马弁们见孙传芳来了立即上去便将他死死围住,他们虽然只有十几个人,但是对付一个孙传芳却是足够了。孙传芳的那些兵士反应过来之后,本能的想要冲过去解救他,却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孙传芳道:“李督军好意末将心领了,只是湖北第一师速来便是骄兵悍将,没了末将镇守,怕是会出什么乱子,所以武昌哪里……” 李廷玉大手一挥道:“此事毋庸担心,本官早有定夺。”当即又拿出一封任命书,道:“孟昭月接令!” “北洋第二师第四旅第七团孟昭月团长见过李督军!” 城中冲出一位年轻的将领,对着李廷玉行礼道。 李廷玉高举任命书道:“兹任命孟昭月为随州镇守副使,孙镇守使不在之日,允你暂时代理政事,不得倦怠,又委任你为北洋第二师代理参谋长,接任之后,务必严守军纪,违令者从严处置!” 孟昭月大喜道:“卑职必定牢记督军大人的教诲,还望大人放心就是!”说完便退倒了一边。 一旁的北洋第二师副师长王金镜心中不免有些忐忑,这参谋长的位置原来是孙传芳的,孙传芳深的王占元宠幸,所以说话比他还管用,倒像是他孙传芳才是副师长,现在参谋长的位置给了孟昭月,看着意思,是不是今后要听着小子的了?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得怨恨起来,自己堂堂副师长竟然接二连三的成为摆设,当真气愤。 李廷玉看了,嘿嘿一笑,道:“第二师王金镜接令!”王金镜忙站出来,行礼立正道:“卑职见过督军大人,督军大人万福金安!”李廷玉道:“兹任命你为第二师代理师长,全师上下尽管你管,你须用心中央,效力四方,勉之。”王金镜道:“属下愿为大人效力,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孙传芳一见他们两个人出来,顿时如泄了气的脾气一般,这孟昭月是李纯的远亲,早就想撤掉他,可是鉴于他一向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毫无怨言,人缘也不错,是个肯吃亏的主儿,总不能因为哪一点几杆子都打不着的血缘撤换掉一个人才吧,谁知道李纯最终还是用这点血缘做了文章,就算孟昭月不想攀附李纯,也由不得别人不这么想了。一旦别人这么想恐怕第二师的很多人就会尊崇李纯这个新督军的命令了,更让他感到恐惧便是李纯剥夺了他参谋长的职衔给了孟昭月,便是断了自己和第二师名义上的所有联系,。日后就算出武昌城内出来,自己怕是也无法正常干涉第二师的事情了。 说到副师长王金镜,按照道理应该王占元第一他第二的,可是他这个第二却被自己这个参谋长压制成了摆设,这王金镜人缘也不差,以至于平常就有很多人为他打抱不平,李纯任命他为师长,正好让他出出一肚子火气,这北洋第二师怕是要在他的带领下投进李纯的怀抱了。 看来自己只得想办法早点回到随州,借助王占元的威名再次返回北洋第二师才是上上之计。 李廷玉过去拉住王金镜手道:“王老弟回去之后,训练之余不妨告诉诸位兄弟,如今是李纯李督军当政了,军饷钱粮只会多不会少了。”随后又回头对马弁们说道:“将督军大人犒赏兄弟们的十万大洋给我送来!”说完两个马弁翻身上马往北而去,不一会儿,押送来一辆马车,马车上有四五口大木箱子,李廷玉笑着登上车,一脚将一个箱子踢翻在地,箱子咣当一声砸在地上,呼啦啦泄出无数银元,融合却耀眼的银色光芒如长着无数手臂的鬼怪,蛊惑了人的眼神,也一下子便将人心都给抓住了。 王金镜难以置信的说道:“这些都是给兄弟们的?” 李廷玉双手对着咸宁城拱手道:“前任湖北督军王占元贪污腐朽,巧取豪夺,克扣军饷,糜烂兵械,可是兄弟们为中央,为北洋镇守湖北,抵抗叛逆,当真辛苦了,李廷玉和李纯再次谢过诸位兄弟!还请王师长将这些银元送出去发放给各位兄弟吧!” 王金镜闻言忍不住情动道:“卑职愿意为督军大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随后北洋第二师的兄弟们也纷纷高呼:“愿为督军大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廷玉道:“你的为人,督军大人是知道,大人说了,你办事,他放心!孙传芳去武昌期间,湖北第一师也归你节制了。好好干,大人亏待不了你的!”说完,转身带着孙传芳便向武昌奔去。 他们的身后是惊天动地的鸣枪礼。 李廷玉欣慰笑了,他知道从今天起北洋第二师已经成为李纯的力量了,有了这支军队守住湖北就容易多了,也算是弥补了自己统帅北洋第六师让老兄弟无人可带的愧疚和遗憾。 孙传芳见他这般模样不由得冷冷地笑道:“李廷玉你为李纯做这么多,常振邦知道吗?恐怕今日之事将来会砸断常振邦的脚。” 李廷玉淡淡一笑道:“天与不取,反受其咎天。若不与,徒呼奈何?” 孙传芳道:“不若说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来的好!哈哈。”说完双腿一夹,朝着前方奔去,诡异的笑声,让李廷玉赶到一阵毛骨悚然,忍不住深思起来,或许此人说的也有道理,李纯有了湖北的军队和北洋第二师之后,必然做大,以他在江西,江苏的威望,只要想做不多久便又是一地跨三省的封建大礼,势必与常振邦一决高下,那时自己的立场又在何处? 有道是乘人之车者载人之患,衣人之衣者怀人之忧,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常振邦待自己言听计从,尊敬有加,俨然东南五省第三号大人物,李纯则是自己同窗好友,多年患难,生死之交,让他对付李纯是绝无可能的事情,双方都对自己不错,若真打起来又该何去何从呢? 想到这里,他不禁苦笑起来,脑袋里想着这两个人决裂之后的东南五省的纷争欺负,心里却告诉自己这两个人一向友善可亲,否则常振邦也不会上表中央为李纯请封鄂赣苏巡阅使的职位,期盼着这两个人能够荣辱与共,一如既往地合作互利。 跑到前方的孙传芳在马弁的监视下又缓缓地放慢了脚步,道:“此去武昌凶多吉少,李督军不妨差人送我去随州,不是我自夸,有我孙传芳在,李纯便绝无安枕高卧之日,只要本官牵制了他,他哪里还有心思和常振邦作乱?李督军觉得意下如何?” 此时心慌意乱的李廷玉骤然听到这个主意之后,觉得也不错,想了想或许这也是不错的主意,当即便让三四马弁将孙传芳送往随州。等回过神来,才意识到放虎归山,忙带人又追了过去。 第303章 :咸宁斗1 孙传芳这一走,当真如脱缰野马一般,不可收拾,几乎拼了命得奔向随州,当李廷玉关切的心渐渐冷静下来之后,当即意识到放走孙传芳的危害不亚于在老兄弟床边放了一头世人饿狼,立即分出一个马弁拿着他的书信,去附近府县发电报通缉孙传芳之后,立即兵分两路,一方面调出大部分马弁让他们快马加鞭沿着通往随州的大道捉拿孙传芳,一方面自己只带着剩下的两个马弁,返回咸宁,绝不能让孙传芳赶在他前面进入咸宁城,否则北洋第二师有可能被这小子从新篡夺过去。每每想到这里,他就不由得有些后怕。 一路之上倒也平静,没见过送他去随州马弁的尸体,这才稍稍平静了一下他的内心,等到进了咸宁城外。王金镜,孟昭月双双联袂而来,将他迎入县衙,一旁的县知事也讨好地亲自为他上茶,不待宾主落座李廷玉便阴沉地说道:“兄弟无能,让孙传芳那厮从眼皮子底下跑了。两位大人一定要严加防范,不得让那孙传芳接近军营,扰乱军心!” 王金镜闻言大惊,欢喜的脸上顿时降下了一层霜,道:“大人放心,为了督军大人,为了我们自己,也不会让那孙传芳进入军营的!”孟昭月道:“卑职这就亲往军营坐镇,决不让那厮踏进军营三丈之内!”说完一拱手,便匆忙走出县衙,牵过马,快马加鞭一般朝着第二军军营奔去。 谁知道他还没走出多远,附近一座小楼的窗户外弹出一柄步枪对着孟昭月便打去,说时迟那时快,子弹砰地一声便擦着他的肩膀,孟昭月惨叫一声,翻身便从马上落了下来。沿街的小商小贩们听到枪声后,纷纷收拾起自己的摊位,匆匆忙忙跑了,只有附近几位老头子凑过去,见他还有救,便让人将孟昭月搀扶起来,孟昭月趁机将一枚银元塞进一个小伙子手中,道:“去县衙找王金镜大人,将我的事儿告诉他,回来之后必有重谢!”小伙子一见银元,换心欢喜地答应下来,找了个借口,便离开这些人,转身去了县衙。 到了县衙之后,将孟昭月的情况添油加醋地说完之后,王金镜大吃一惊,给了他五块大洋打发走了之后,如身后着了火一般,匆匆去见了李廷玉,李廷玉一听这事,先是大惊随后却是大喜,直笑的王金镜有些不知所措,李廷玉笑道:“孟大人受苦了,但也是好事!” “好事?大人这是什么意思?”王金镜愤愤地问道:“那孙传芳进了军营,非但我等,便是大人恐怕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吧!”李廷玉道:“王师长多心了,正是因为孙传芳暗算了孟大人,大人才会如此惶恐,兄弟却由此可以判定那孙传芳还没有进入咸宁!大人不妨想想,若他真到了军营之后,哪里还用得着暗算孟大人?”王金镜一想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不由得露出了一点欢喜,忙问道:“大人说的有理,那么为今之计又该如何呢?”李廷玉道:“县知事何在?” 一旁的县知事忙过去,道:“卑职在,请大人吩咐!” 李廷玉道:“给你三件事去做,做好了,本官升你为道尹!办不好,本官杀你全家!” 县知事想了想,咬着牙道:“请大人吩咐!” 李廷玉道:“第一件事你立即通知城防团关闭城门,咸宁从现在起戒严!” 县知事道:“这个好说,卑职这就去办!” 李廷玉道:“且慢,待我说完再走不迟,第二件事你找些贩夫走卒的衣服送来,越是破旧腌臜越好。” 县知事道:“这个容易,不知道大人用多少套?卑职好去准备!” “七八套足够了!” 县知事道:“县衙内便有不少伙夫马夫,让他们脱下了就是了。”说完当场派人安排去了。 李廷玉道:“第三件事,立即待人封锁电报局,将本官走后,所有收发电报一律拿来,不得有误!有关人员也一并锁拿到县衙说句话,为令者杀无赦!”说道这里的时候,下人的衣服便从后面送了过来,李廷玉看了看,很是满意,指着那些下人的衣服对王金镜说道:“王大人,委屈你和你的人穿上这些衣服之后,立即从后门赶到军营,封锁军营,任何人不得靠近,顺便让军官们来县衙开会!” 王金镜厌恶地看了一眼这些脏兮兮的衣服,道:“大人高明,可是效仿当年孙武子混入草莽之中见阖闾的故事吧!若是那样的话,待我换上士兵的衣服也就好了,何至于穿这等肮脏恶臭的东西?” 李廷玉笑道:“孟大人快马而行,谁能认识他?敌人却能射伤他,大概是军装的缘故吧!大人你都嫌弃这等衣服腌臜,不愿意穿,那些隐藏起来的叛逆怕是也想不到大人穿这等衣服吧?若是事不可为,大人也能以这身衣服逃之夭夭,保得性命才有东山再起的希望,还希望大人不要嫌弃才好!” 王金镜见他如此说了,也只好委委屈屈地穿上变装,转身要走却又让李廷玉叫住道:“记得不得起马,一面让人认出来,施害与你!”王金镜点点头,带上换了衣服的马弁一起从后门走了,另一处小楼上的抢手见出来这么多贩夫走卒,心中大是疑惑,想来这其中必有高级军官混入其中报信,可是这么多人,到底哪个是高级军官他却无法猜到,想了半天,索性将这些人尽数射杀好了,就在他准备开枪之时,后面有跑出来两三匹马,马上清一色的大兵耀武扬威地朝着各处奔去。他当即对将枪口对准了这些起马的大兵,几声枪声之后,大兵纷纷倒地,或死或伤不一而足,很快便尽数被人送到县衙之中。 听到外面的枪声之后,县知事顿时下了一大跳,心说这趟买卖当真不好做,李廷玉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些人虽然不是军人,但他们也是有功之臣,伤者重赏,亡者重恤。”县知事心有戚戚地说道:“大人放心,卑职会做的!” 李廷玉道:“现在还有没有胆子办事?” “大人饶命啊!”县知事噗通一声跪在了李廷玉身前,哀求道:“大人开恩,下官上有七八十的老母,下有三岁孩童,还望大人开恩……”说着便要朝着李廷玉叩头,却被李廷玉一把抓住,长叹息道:“本官也不想害你,只是你留在这里,不管回来的是孙传芳还是王金镜他们都绕不过你,这死是一定的,你若出去为本官办事,不一定会死在那些贼人的枪口之下,何苦事成之后,本官保举你为江汉道。” 县知事哀嚎道:“大人这样说,看来下官是不能不去办了,大人足智多谋,还望大人能交给小人一个万全之法!” 李廷玉笑道:“世间哪有完全法?不过本官却有好办法让你平安无事就是了。” “大人请说?”县知事十分惶恐地说道。 “附耳过来!”李廷玉笑道。县知事忙跪行到李廷玉耳边,待李廷玉说完,他长长的送了一口气,道:“这太丢人了,不过保命要紧,大人可要记得保举下官啊!”李廷玉道:“君无戏言!若负了你,以后谁还为本官卖命!” 县知事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满心欢喜的说道:“下官这就去办!” 县知事心中十分欢喜,往日升官当真难,钱财笑脸不知道赔了多少没想到这江汉道的缺这么容易,想到这里他脚上香抹了油一样美颠颠地去了。 不久之后,县衙内闲杂人等不分男女一律奔了出来,还有两顶轿子大摇大摆的抬了出来,这两顶轿子前后都有人簇拥而去,看上去想是县太爷和他的家眷,小楼上的抢手,拿出望远镜看了几眼之后,掏出枪,对着轿子便是几枪,轿子中传来一声尖叫,男男女女慌乱万分瞬间做了鸟兽散,而那几个轿夫们也纷纷丢下轿子四散而去。 小楼上的抢手很是得意的看着这些人散作一团的景象,若是可能他应该将这些人全部击毙或者打伤才是,可是这些人毕竟太多,无法尽数消灭只能先收拾一下那些不像贩夫走卒的人了。 一个扭扭捏捏的女人在别人搀扶下进入了他的眼中,他举枪瞄了过去,不过却又放下了,这些妇孺杀之无意,徒增怨愤,不做也罢,再说自己手中的子弹也并不富裕,还是用在那些紧要的官员身上吧! 这一波人散去之后,整个县衙之内传来了阵阵嘈杂的声音,附近的抢手们不由得会心一笑,别看这些当官的往日里耀武扬威,不可一世,可是到了关键时刻,就一个个做了那缩头的乌龟,当真都是丢人现眼的玩意儿,就在他们得意之时,警犬嘶鸣,咸宁警备队终于开始行动了,围绕着这些小楼开始四处巡查,那些抢手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形,纷纷将手上的枪支弹药收拾停当,便没事人似得的看起来热闹,对于人们的众说纷纭,他们打心眼里赶到愉悦。 就在这些军警四处行动之时,古老的咸宁城门也咣当一声紧紧地关闭上,王金镜宣布军中也一并实行戒严,并与军营三四丈远的地方设立路障,安排左右亲信督查所有进出军营之人无论大小军官还是伙夫小兵一律严查,就是飞进去一只苍蝇也要检查好了,不过若是见到孙传芳之后,立即捉拿,若敢反抗,格杀勿论!随后又命令大小军官一律前往县衙进行第二师在李纯成为新湖北督军之后,何去何从的战略讨论,尤其是那些素来与孙传芳亲近的军官都被点名要做好发言的准备。 虽然很多军官不明白为什么不在军营中讨论反而要去县衙,对此疑问,王金镜说道:“开在哪里都一样,但是军人的天性是服从,老子既然是第二师的师长,你们只要服从就好了。”话说的很强硬,一反他平日里的软弱,很多军官将这种情况当做了他新官上任三把火。 不过那些已经得到孙传芳指示的军官免不了对王金镜冷嘲热讽起来,王金镜也不傻,知道孙传芳来了自己一样吃不了兜着走,所以表现的态度也及其强硬,找了两个说什么也不愿意走的孙传芳心腹之后,不由分说要打他们五十军棍,众军官一看他发威,大吃一惊,没想到他真敢动手,而起一来就是五十军棍,这要是真打下去,两个军官死是死不了,可是要下床可就不是一时半会能够的了,那些与他们要好的军官,马上过来各种求情,王金镜想了半天之后道:“也罢,看在众位大人的面上,这一次且饶了你,来人先打他们二十军棍,打过之后,将他们抬到咸宁县衙之中,如今第二师的师长是老子,在哪里开会,老子说了算。谁有异议,这就是前车之鉴!” 众人见他如此发威,知道他新官上任自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反正对大多数人来说哪里开会都一样,那些心怀叵测之人见他如此心狠手辣,不知道他知晓了多少秘密,但若留下来肯定完蛋,只得跟着他走了。 湖北第一师从名字上就已经有了归属,那就是属于湖北省的军队,可王金镜也要求他们一并去县衙,这让很多人不舒服,不过鉴于他现在已经兼管湖北第一师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也一并去了,两个师七八百名军官也是不小的队伍,当这些人进入县衙大厅之后,却见李廷玉立在满地的电报中,对着他们的微微发笑,笑容很亲近,却也让人有一种羊入虎口。 李廷玉见众位军官到位之后,微微一笑,道:“诸位能够来到这里,李某深感荣幸。” 众人一见是他,惊讶万分,那些心怀叵测的军官们脸上顿时僵硬起来,有的扭头要走,不料县衙大门咣当一下死死地关注了。 “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第二师的团长寇英杰很是不忿地说道。 李廷玉道:“也没啥意思,只是诸君中有人阴谋叛乱,为了以儆效尤,惩前毖后,本官不得已将众位大人找来,相信大家没什么意见吧!” 寇英杰道:“就算是杀鸡儆猴也没必要将我等军官都找来吧,知道的明白大人是杀鸡儆猴,不知道的还以为大人想将我等一网打尽呢?” “大胆,寇英杰你怎么敢和大人这般说话?还不速速退下!”王金镜见他言语不善马上大声呵斥起来,寇英杰撇撇嘴,退了下去。王金镜赶到李廷玉耳边小声道:“此人速来缺魂,什么话都敢说,孙传芳在的时候,便是有名的刺头,但是卑职敢保证此人绝非孙传芳的人,还请大人不要此时动怒,事后我会收拾他!” 李廷玉摇了摇头,低声道:“本官岂是这等小气之人,只是此人说话太冲,怕是不好管教,若是人才,不放用他,若不是,日后可找个由头将他屏退,否则群起效仿,与你治军大为不易!”王金镜道:“大人放心,此人怎么用我心里有数,咱们还是说正事吧,不早点讲孙传芳的嫡系干掉,我这心里总不踏实!” “卢香亭,出列!” 卢香亭听到点名后,脸色突然煞白如下了雪一般,不过这个人也非常人,当即脸色变恢复过来,纷纷向前一步,道:“下官见过大人!” 李廷玉道:“卢团长怎么脸色变得这般苍白啊!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吓到了?” 卢香亭道:“下官久病刚刚康复,所以脸色难免有些苍白,也不是什么大事,还望大人毋庸担心!” 李廷玉围着他饶了两圈之后,道:“这么多的冷汗对你的身体可不好。” 卢香亭道:“多谢大人关心,大人将令所下,卑职无有不从,急忙赶来,难免有所汗水,还望大人见谅。” 李廷玉嘿嘿一笑,道:“卢大人这话说错了,你的上司是第二师的王金镜王师长不是本官,本官是江西督军可管不着你。” 卢香亭道:“大人说的有理!下官一时之间说漏了嘴,还望大人见谅。” 李廷玉道:“除了你的上司,别的官员再高也管不住你,这一点你要牢记!” 卢香亭道:“多谢大人赐教,下官必定牢记!” 李廷玉道:“其实不是本官找你麻烦,着实是你要记得东西不少,本官不妨再给你提个醒,有官职不管你的军政大员你没必要听,无官无职的闲杂人等也没必要听,毕竟你是军人,你的天职便是服从上司的军令便是。你知道我说的这是什么意思吗?” 卢香亭看了李廷玉一眼道:“李大人您是江西的督军,您的教诲在下知道了,可是在下并不明白大人话中有什么意思。” 第304章 :咸宁斗2 卢香亭的回答,着实让在场的军官们忍不住冷汗如雨,这李廷玉虽说是江西的督军,与湖北新任督军李纯的交情着实不错,这次他主动请缨安抚北洋第二师和湖北第一师两人之间的轻易可见一斑,就算李廷玉没有湖北官场军界中的官职,那也算是钦差大臣级别的官员了,当日众目睽睽之下,他可是代替湖北督军李纯颁布了一系列的人员调动和人事任命,卢香亭这样顶撞当真好吗? 李廷玉嘿嘿一笑,骤然变得严峻起来,恶狠狠地说道:“看看你做的好事吧!”说着从袖子中摸出几分电报径直砸向卢香亭的脸,卢香亭见东西砸来,赶紧往一旁躲闪一步,伸手接过漫天如漫天飞蝶般落下的电报,他对于孙传芳和自己的密电还是有信心的不被别人看透的,更何况李廷玉若真破解了这封电报,早就军法处置了自己,又何必空逞口舌之能?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笑道:“大人便是湖北督军也无法干涉卑职家中私事吧!”李廷玉道:“私事?且不说这电报上的芳是谁人,你身为军官,行军途中理应带头遵守军纪,不得泄露军事机密,这等道理便是那些没去过讲武堂的军卒都应该知道,你却擅自和家人电报来往,不知道泄露多少机密给他人,今日若不制裁你,以后第二师中又有谁能保守机密?来人给本官将他压下去,已正军法!” 两三个马弁上去便撕扯起卢香亭来,这卢香亭见李廷玉这般说了,知道他虽然没有看出自己和孙传芳的勾当,但也不会轻易绕过自己了,既然缩头是一死,伸头也是一死也索性豁出去了,想到这里,他伸手扯过冲过来的马弁意料,一个肘击便将马弁击倒在地,随后一个饿虎扑食朝着李廷玉抓来,李廷玉冷笑一声,道:“好俊的身手,不过在我们??些老家伙面前不过是花拳绣腿罢了。今儿谁也不准插手,让兄弟们看看老夫的本事。”说完,李廷玉一个鹰爪便朝着卢香亭叼去,这一老一少,所用功夫都是平日讲武堂中的操练,一招一式不但彼此都十分熟悉,便是王金镜等人也不陌生,而然便是这等平常的功夫,两个人打起来之后,当真是明里争斗,暗藏汹涌,让人不禁大开眼界,大为观之。 县知事凑到为李廷玉擂鼓助威的王金镜面前,小声道:“督军大人已经将咸宁警备队调来了,你看是不是……”王金镜低声道:“让他们一旁伺候着就好了。” 李廷玉,卢香亭两个人大战正酣,斗了不下五十多个回合,李廷玉的身子明显有些虚弱下来,看的王金镜不觉冷汗直冒,他也是正儿八经的军人出身,知道这个时候掺和进去讨好不了反而让李廷玉有技不如人之感,可是李廷玉若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什么事,那自己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何去何从当真为难,他扭头拽过县知事,道:“给你个大功,若是督军大人实在不行了,你便让警备队上去抓人护驾!”县知事笑道:“下官明白,多谢王师长安排!”谢过了王金镜,县知事更是死死地盯在李廷玉身上,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动手才好。 李廷玉几次反击均被卢香亭死死压制住了,似乎败局一定,众多旁观的军官忍不住为他偷偷抹了一把汗,卢香亭见李廷玉如此不堪,心中不觉暗笑,这李廷玉也不过如此,虽然本事不差,但毕竟年纪摆在那里,怎么会是自己的对手,还是赶紧解决掉他,以免夜长梦多了,想到这里,卢香亭索性于狂风暴雨般的进攻之中,漏出一处不易察觉的破绽,李廷玉果然中计,看他有了破绽之后,立即上去一个黑虎掏心,卢香亭哈哈大笑道:“老家伙你中计了!”说着一个手刀便朝着李廷玉的脖颈打去,满心欢喜这一手刀能让李廷玉老老实实打趴下,谁知道李廷玉那一找黑虎掏心竟然中途变招,不但让他躲过了呼啸而来的手刀,反而给他临门一脚的机会,这一脚当真厉害,非但踢飞了卢香亭的两颗大牙,还硬是将卢香亭狠狠地踢翻在地。县知事大喜,挥挥手。咸宁警备队的人将卢香亭抓起来,谁知道他们刚将满嘴流血犹遭受了酷刑一般的卢香亭从地上抽起来,县衙大门被让人咣当一脚踹开,无数的城防团的兵士们一拥而入,将在场的军官们和李廷玉等人团团围住。 “这是怎么回事?”军官们愣过之后当即纷纷叫了出来,让李廷玉,县知事给他们的一个交待,告诉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县知事勃然大怒,道:“没规矩的东西,谁让你们闯进来的?惊扰了贵人,小心你们的脑袋!还不给老子退下!” 往日中无比顺从的城防团,此时竟然没有一个城防团的兵士听他的话离去,都是一副懒得搭理你的模样,这幅样子让县知事顿时恼羞成怒道:“王凤你给老子出来!” “师长大人,这边请!所有的人都已经拿下了!”咸宁警备队总办王凤如狗一般顺从地孙传芳恭恭敬敬地了进来,众军官见了孙传芳无不愕然,呆若木鸡,孙传芳却笑眯眯的走了过来,道:“兄弟们这才几天啊,该不记得我孙某人了吧!此时卢香亭也在城防团的帮助下,摆脱了那几个警备队的纠缠,赶到孙传芳面前,道:“孙大哥,救命之恩多谢了。”孙传芳道:“辛苦了,卢兄弟,这里就交给为兄吧!”卢香亭点点头,从城防团中挤了出去之后,从县衙后面找来一匹马,丝毫不顾及自己嘴上的伤势,翻身上马,便朝着军营那边过去,此时小楼之上一名抢手,探出了脑袋,举着步枪,对着疾驰而去的卢香亭便是一枪,砰地一声,卢香亭应声下马。抢手随即笑着将脑袋又缩回了脑袋了。 枪声响过不久,孙传芳立马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妥,望着卢香亭远去的方向望去,一阵风吹过,犹如残兵败溃散之后哼唱着的悲伤歌谣,不过很快孙传芳便将目光看向了李廷玉,毕竟这年头偶尔有几声枪声也不算什么。 “督军大人,想不到咱们这么快就在这里见面了!”孙传芳笑着说道。 李廷玉道:“镇守使大人如此看来你我两人还真是缘分不浅啊!” 孙传芳对着李廷玉举起了大拇指道:“老哥哥你是有本事的人,传芳自小便有要和天下英雄比试一番的心里!不过这么多年来,你还是第二个让孙某输的心服口服的人。” 李廷玉笑了,道:“多谢老弟夸奖,老弟当真智谋天成,没想到我李某人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出你竟然从这小小的城防军入手!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后人更比前人高。” 孙传芳笑道:“老哥过奖了,没想到老哥竟然让蠢货王金镜扮成贩夫走卒,让愚昧的县知事装成女流之辈逃过了卢兄弟布下的三四个抢手,若不是兄弟驻扎此地的时候多了个心眼,买通了这王凤,说不定你我便要换换位置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老哥也不要担心,不久小弟抓不到常振邦,也要讲湖北督军李纯抓来给你做伴!” 李廷玉看了孙传芳一眼,叹了口气道:“时也,命也,我李廷玉败在你手中败得不冤,可是孙老弟你想靠着这点人马俘获常振邦大人怕是有些异想天开吧!” 孙传芳不服气地说道:“多谢老哥哥关心,他常振邦是一个脑袋两个胳膊,不才孙某人也是一个脑袋两个胳膊。老子还就不信,都是他娘的爹生娘养的,凭什么我孙传芳就不能掀翻常振邦,成就一番事业!” 李廷玉道:“晚了,巡阅使大人已鱼跃龙门,绝非老弟所能制衡!” 孙传芳听过哈哈大笑道:“民国了,雄武谁比得过袁大总统,便是他老人家相当皇帝,老百姓们都不认,他常振邦又算得了什么,撑死了不过冯国璋。” 李廷玉摇了摇头,道:“可惜了,孙老弟你是英武不凡之人,奈何久居下僚,有些事情只有等你成了手握一省或几省的军政大权之后才会知道一些事情,也才会明白我今天说的这番话!” 孙传芳哈哈大笑道:“我孙传芳现在是军人,以后也会是军人,说不得有人会骂老子几声军阀做派,但鼓弄唇舌的政客兄弟是不做的!” 李廷玉道:“民国的天下不需要真龙天子,只有拥有雄心壮志的政客才能够活得滋润,军阀或许一时痛快,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孙传芳道:“谢谢老哥的指点,兄弟记下了,只是兄弟的性格实在是不 第305章 :咸宁斗3 孙传芳霸气十足的言语倒也铿锵有力,道出了他的心声,让李廷玉听到为之赞叹,这个年月,多少人迷失在权势之中,又有多少人还记得报效这个可怜的国家,这孙传芳虽然张嘴军人,闭口军阀,倒也不失为一条汉子,他以军阀治国的念头听起来有些可笑和惊讶,但是细细琢磨也未尝不是一种治国的法子,中国如今病弱不堪,用这种军人当政的猛药,说不定歪打正着能治好呢?就算半夭折,也比那些庸庸碌碌的政党,蝇营狗苟的军阀强了不知道多少。 李廷玉道:“人各有志,不得强求,老哥只能祝你刀平天下,马到成功了。” 孙传芳注视着李廷玉良久之后,才拱了拱手,十分深沉的说道:“多谢老哥了,若不是你来江西,或许我们能够成为很好的兄弟!” 李廷玉道:“李纯是我的挚友,我为他两肋插刀在所不惜,常振邦是我的主公,我为他竭忠尽智也是在所不辞!今日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老弟无需在乎。该如何办便如何办好了。” 孙传芳叹了口气,道:“老哥是孙某人的知己,也是我孙某人少人能够佩服的几个,事情到了这一步,那我就直说好了,如今天下纷乱,军人们士气低落,总以为战败投降便没事了,以至于战无不败,溃无不降,我北洋朝气何在!” “中国内战本就如此,习气之深,也是徒然叹息,孙老弟如此激愤,倒也难得,只可惜国如是,人如是,兵马也如是。老弟还是年轻啊。” 孙传芳惨然一笑之后,十分寂寞地说道“年轻好啊,年轻才能够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年轻才有一股子莽撞之气,天下第一的北洋军如今暮气沉沉,这绝不是我孙传芳所需要的军队,为了遏制住这股子妖风邪气,老哥,对不住,小弟不得已要借你的人头一用了!你放心,嫂子孩子那边常振邦给你抚恤,我孙某人也给,常振邦不给你抚恤,我孙某人给你家中双份抚恤,只要我孙某人还活着,这份抚恤就不会断,老哥你就放心的去吧!”挥挥手,两个城防团过来便要将李廷玉五花大绑押解出去,孙传芳道:“李老哥也是一代国士,不用绑了!” “这要是逃了呢?”一个城防团后怕地说道。 孙传芳看了李廷玉一眼,十分肯定地说道:“他不是逃的!去吧!” “请~!”两个城防团恭恭敬敬,胆战心惊地对李廷玉说道。 李廷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正了正自己的帽子,对着孙传芳,道:“再见了,孙老弟!但愿我的人头能帮到你!”说完拱了拱手,转身去了,两个城防团赶紧跟了出去。 明月万里将县衙外的街道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黄纱,李廷玉抬头看了看,道:“真是好月色!” 两个城防团相互看了看,彼此眼中尽是茫然,他们知道自己出来是将此人干掉的,但是他们出来之后却又有一种不同于往日枪毙人的感觉。李廷玉回头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从容一笑,道:“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两位动手吧!莫要辜负了如此月色。”说完便缓缓地坐下了。 “是……是……大人!” “大人到了那头,做了鬼,可要晓得并不是我们兄弟两个要害你,实在是上头有令,我们也是当差而已。” “所谓军人快活者,有二,一,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二,战死沙场,死得其所。今日为求仁得仁,怎么会怪人?我谁都不怪!”李廷玉道。 两个城防团彼此相互看了一眼,彼此点点头,心中忐忑地将枪抬了起来,说实话,杀了这么多年的乱党流氓,也见过不怕死的江洋大盗,可是这样淡然向死的人却从来没有见过,震撼之余,也意识到此人的强大,竟然心中产生了畏惧,觉得杀了此人似乎是一种罪过,不过他们毕竟是小卒子,自己的生生死死都由不得自己,又怎么能主地了此人生死?好在他已经不在乎生死了,那就成全他吧!想到这里两个城防团抬起手中的步枪,哆哆嗦嗦地就要开枪。 砰! 砰~! 孙传芳听到县衙外两声枪声连珠箭般响起,心中不由一沉,身子却放松了许多,堂而皇之的坐在了正中的椅子上,嘿嘿地傻笑起来,笑过之后,慢慢平静下来,两行淡淡的泪水从眼眶中顺着颧骨从两侧缓缓地流过,他十分得意地看了王金镜一眼,道:“王师长,没想到咱们这么快便见面了,兄弟着实赶到有些欣喜,听说老哥如今代理了第二师的师长,想来哦是升官了,兄弟过去也是第二师的参谋长,老哥升官,怎么着兄弟也得请注意点,不过老哥你也知道,兄弟一向不蓄私产,手中一向拮据,不得已,先送老兄几颗花生豆吧!” 王金镜见到孙传芳露面已然心惊胆战了,本想豪气一番,也让这小子见识一下自己的男儿气概。可是谁知道孙传芳竟然二话不说将李廷玉拉出去毙了,要知道这北洋内部交战,一般都是切磋为主,几层见过诛杀将领的,更何况这李廷玉还不是一般的将领那可是堂堂的湖北督军,这般人物孙传芳竟然毫不犹豫的一杀了之,自己这代理师长又算什么?在他眼中只怕是连蝼蚁都要不如,想到这里,王金镜两腿发软,咣当一声,便跪在了地上,两眼含泪如瀑布落九霄一般,接着嚎啕不哭着跪行道孙传芳面前,拉着他的大腿道:“孙老弟,这是督军的命令,愚兄也是奉命而行,绝对没有对不起你老弟的意思,老弟你可要明察秋毫,不要冤枉了老哥哥。” 孙传芳淡淡一笑,翘起了二郎腿,十分得意的说道:“老哥哥这代理师长,是湖北督军李纯的任命,慢说没有李纯,就是按照规矩,王师长不在,也是老兄你代理师长,这是人之常情,兄弟又怎么能怪你!”或许是坐姿不舒服的缘故吧,孙传芳忍不住扭了扭身子,几颗花生米从他身上落了下来。孙传芳见了忍不住有些失落地说道:“怎么掉了,老天爷真爱开玩笑,明知道老子没钱,好不容易弄了几颗花生豆给老哥庆祝升官,怎么就这样落地了,多脏了,看来老天爷是不希望兄弟请你吃花生豆,兄弟只能请你吃枪子了。” 一听这话,王金镜当真吓得尿了,他赶紧从地上哆哆嗦嗦地从地上捡起那几颗花生豆连用袖子擦擦的功夫都让他省了,径直丢入自己的嘴中,不辨滋味地往下吞咽下去,吞完才吧唧吧唧嘴巴道:“孙老弟你的这几颗花生豆当真好吃,比老子吃过的山珍海味还要香甜!” 孙传芳哈哈大笑,道:“既然花生豆让老兄吃了,那这枪子便剩下吧!” “多谢孙老弟海涵,老弟恩德愚兄铭记在心,不敢有望!”王金镜一听这话,顿时眉开眼笑讨好的说道。 孙传芳将头凑过去,淡淡得说道:“快起来吧!老兄这北洋第二师代理师长跪在我这什么也不是的人下面,叫人多不顺眼啊。” 王金镜刚想站起来,突然想到现在孙传芳来了这里,肯定要将北洋第二师弄到手了,他如今势单力薄,怎么对付的了孙传芳这小贼?与其顶着这有名无实代理师长的头衔,还不如让给孙传芳,想到这里,他刚刚半站起来的身子扑通一下又跪了下去,道:“老弟啊,哥哥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正想着告假回家休养一段日子,可惜苦于没有合适的人选,老弟又殷勤的很,所以还能支撑一二,可惜到了这该死的咸宁之后,竟然愈演愈烈,让老兄实在无法容忍,便算是老弟在身边,也无法处理军务了,所以老兄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老弟能够答应!” 孙传芳打了一个哈切,很是桀骜地的说道:“王金镜你给老子听着,你小子就别来这些虚头巴脑的了,咱们军人不放有话直说,你若懂事,这代理师长你还当着就是了,一分钱都不会少你的,你若不懂事,你也用不着辞职了。” 王金镜一下子愣住了,刚才不是还好好说话不是,怎么一转眼便这么嚣张了,不过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惊讶过后,当即连连点头,道:“我懂,我懂,一切就依老弟的意思去吧好了。从今之后咱们北洋第二师的你当家,我听你老弟的!” 孙传芳冷哼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越过王金镜对着城防团层层包围之中的北洋第二师和湖北第一师的军官说道:“诸位兄弟咱们又见面了,话兄弟就不多说了,咱们都是明白人,该怎么办事就怎么办事好了!不能因为一点小不愉快就耽误了兄弟们的性命和前程!大家回去之后好好想想,散了吧!” “师长大人,我们理所当然听你的!” 这一点湖北第一师众军官毫不犹豫地说道,李廷玉只是剥夺了孙传芳第二师的一切职务,可是湖北第一师却没动他分毫,只是以王金镜代管,这师长的职权还是孙传芳的,所以他一露面,就算是恢复了整个湖北第一师的所有统治权利。 那些个北洋第二师的军官们从孙传芳带着城防团面面相觑了良久,在搞明白时态的发展之后,本来就是老官长听他的也无所谓,可是等他们看了孙传芳办得这些事尤其是亲眼目睹了李廷玉被杀,王金镜献媚的场景之后,身为正统军官的骄傲一下子让他们无所适从了。他们可不能像那些个杂牌军一样鲜廉寡耻,可是看到听到湖北第一师军官们整齐的回答之后,也各自表白心急或假意服从吧,嘈嘈杂杂的表态却给人一种整个军官团中有相当一部分人不服气的感觉。 不过这也无所谓,孙传芳根本不在乎,因为他要的不是服气而是服从,就算这些人对他不服气,只要他下达的命令能够完整的传达就好了。相信这些人看了王金镜和李廷玉截然不同的下场之后,这些军官们肯定明白了他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行事作风,如此就算心中一百万个不情愿,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也不会抗命了,只要有这一点看,其他的无所谓! “国家若还是按照老章程办事,就不可能有新的面貌,军队若是按照老规矩办事,就会被人所乘,李老哥你天纵之才,可惜一条性命坏在了这上面,时也,命也,当真可惜。” 看着北洋第二师军官们嘈杂的服从声,孙传芳得意之际不由得为李廷玉感到一阵叹息,李廷玉的做法其实并没有错,其实并不是不想将湖北第二师从自己手中夺取,实在是没有办法,一来是北洋内战,彼此之间都有一份所谓的轻易,不会太过分,二来也是老兄弟李纯初来乍到,这督军的帽子虽然拿到了,但要站稳湖北,着实不应该太过苛刻,这孙传芳毕竟是湖北头一号猛将,就算在怎么讨厌也不能削职为民赶出军界,那样的话,便极大地震动了整个湖北军政两界,弄得那些平日里与王占元,孙传芳走得近的官员们无不人心惶惶,这样的话与李纯的统治极为不利,等到孙传芳一回到武昌,想法设法扣下来,先让王金镜代管,等到时机成熟了再委任新长官,这一招若是放在别的军官哪里,估计没问题,可惜遇到了不按规矩办事的孙传芳,他便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得以返回咸宁,勾结王凤,实行了自己的计划,恢复了湖北第一师的统治权,夺去了北洋第二师。 就在这时突然县衙外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枪声,孙传芳回过头,轻蔑的踢了王金镜一脚,悠悠地叹了口气,道:“兄弟阋于墙,是军中大忌!王金镜你赶紧带着本官和诸位兄弟吧回营,阻止这场毫无意义的混战!” 王金镜耷拉着脑袋,说道:“我这就去,这就去!”说着匆匆站起来,低着头朝着衙门外面走去,此时天上的月亮竟然比刚才还要亮上几分。身后的军官团们也跟了上去,有个人突然叫了一声道:“咦?这是怎么回事?”众人闻讯忙凑了过去,议论之声更大了。 “怎么回事?”孙传芳冷冷地说道,走进了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县衙外并没有李廷玉的尸体,有的只是两个城防团兵士的尸体。 “这李廷玉果然有一手!”孙传芳忍不住称赞道,随后大叫一声,道:“各就各位,同我号令,回到军营之后,立即整顿行装,咱们就着如此好的夜色,前往随州,不要让王师长……!”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前方夜色之中有人笑道:“孙将军这等事就不要操劳你了。”此人话音刚落,便见县衙四周全副武装的兵士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孙传芳哈哈大笑,大小之后,冷冷地说道:“口气倒是不小,只是不知道你有没说这话的本事了。” 那人缓缓地走来,在他身边靠后半个身子的却是李廷玉。那人还没说话,李廷玉便说道:“孙老弟,常大人的卫队师是北洋第四师所改编,人多势众,兵强马壮不说,这四周的小楼之上都有大人的兵士,这一场游戏,你输了!” 第306章 :咸宁斗4 孙传芳望着潮水般涌过来的兵士,冷哼一声,双手朝着常振邦的方向拱了拱,脸上却丝毫没有畏惧,依旧冷冷地说道:“没想到我这条小泥鳅竟然劳动了堂堂的粤赣闽三省巡阅使常振邦的大架。我的面子可真不小!不过大人难道以我孙传芳就这点本事不成?” 常振邦笑道:“坊间传闻孙传芳乃是湖北第一悍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可惜湖北人之看到你打仗的本事,却没有想到你孙传芳吓唬人的本事也同样不容小觑。” 孙传芳挑了常振邦一眼,道:“不信的话,咱们就试试好了。”说完回过头,对着咸宁城防团团长王凤耳语了几句,王凤点点头转身奔去,不多会儿,拿着两根炮仗样的东西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堂而皇之的两道两军阵前,掏出捻子,点燃之后,撒腿就跑。 两侧的讨逆军军官也过来劝告常振邦一番,让他暂退一下,免得被这东西误伤,常振邦望着捻子一点点的燃烧,笑道:“咸宁城内的两个师都被本官控制了,本官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办事!”说罢,还是缓缓地后退了三四丈的距离。 捻子一点点的终于烧尽,巨大的炮仗却呆立在当中好像没事儿一样,根本就没什么动静,难道这两根炮仗都是假冒伪劣产品不成,只看得县衙附近的城防军无不心惊胆战,而常振邦身后的讨逆军却忍不住哈哈大笑,两三个基层军官甚至忍不住走过去,先是用脚远距离地踢了踢那两个炮仗,见根本就没什么反映之后,更是放下心来,半百戏弄这两根看上去一声不响的炮仗,谁知道就在他们兴高采烈之际,突然砰地一声,两个炮仗先后爆战,几声惊叫之后,周围便蔓延起庞大的白色不明气雾,接连不断的咳嗽声从里面撕心裂肺地传来,这让周围的讨逆军不由得慌神了很多,他们是百战精英,自然不会惧怕任何敌人,他们是铁血男儿,刀山火海也是几番进出,可是面对这无形的气体,他们的着实不知道如何对付才好,有些军官已经从这些物体上联想到了欧洲大战之际那些毫无人性的毒气弹,不由得脸色铁青了许多,常振邦自然不信孙传芳这家伙会有什么毒气弹,就算有也绝对不会如此简陋,可是李廷玉却忍不住拉了拉孙传芳的袖子说道:“这孙传芳心狠手辣又不按常理出牌,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弄两个这玩意儿丢人现眼,卑职认为大人还是小心为妙。” 常振邦点点头,伸出手一挥,道:“全军后退三十米!” 军令一出,讨逆军无不送了口气,纷纷后撤,那层白色烟雾竟然还在慢慢蔓延,这一下,讨逆军更是停不下脚步来,足足退了五十米之后,才停下脚步,透过那层烟雾可以看到,孙传芳和那些军官们也纷纷退入了县衙之内。 李廷玉道:“大人,孙传芳困守县衙,不足为虑,当务之急是在孙传芳的人抵达军营之前,派人将北洋第二师和湖北第一师接管了。” 常振邦想了想,道:“老哥,你该不会想要亲自去干这勾当吧!不如委派别人去吧!” 李廷玉道:“孙传芳诡计多端又在北洋第二师中有不少亲信,卢香亭虽然中途被咱们伏击,以孙传芳的性格未必不会派遣别人接管军营,但这接管军营的军官绝对不会超过团长一级,大人这边高级军官不少,但是这些军官未必能让北洋第二师的兄弟认可,反而有可能被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算计,还是我去一趟吧!轻车熟路的,也不至于出了乱子。” 常振邦道:“老哥哥你去我自然放心,但是单枪匹马可是不行,让赵老四待上一个旅的人随你去吧!” 李廷玉知道此事他说下大天来都无法拒绝,只好同意了常振邦的注意,让赵老四率领一旅精英跟在他身后,直奔北洋第二师的军营。 此时,躲在县衙之中的孙传芳也是如临大敌一般,他知道那两个加了面粉和辣椒面的大炮仗,定不了什么事,充其量就是让常振邦暂时因为自己的想得太多而慌神,不过事后肯定会明白过来,他也没有愚蠢到会指望两个加了料的炮仗能吓退常振邦,毕竟现实不是小说,打仗不是唱戏,都得靠自己的本事才成,好在趁着众人慌乱之际,他已经暗自让几个亲信潜了出去,别看常振邦气势汹汹,在外行人看起来人多势众,可他孙传芳非但不是外行,还是天天缩在军营中的老油条子,光是听常振邦后退的动静儿,就能大致判断出对方撑死了也不过是一个师的建制。知道了对方的底细,孙传芳心中的忐忑也就随之而去了,开始在心中盘算用什么招儿才能挡得住常振邦接下来发起的进攻! “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王凤信心十足地问道,孙传芳从进入咸宁城之后的种种做派,在他心中奠定了极大地权威和自信,《三国演义》中的诸葛孔明也不过如此而已。却不知道常振邦的从天而降,着实打乱孙传芳的计划,那两个大炮仗也不过是临时见招拆招罢了,根本就不是什么实现安排好的,不过他要的却是王凤的这种心理效果。一个老谋深算又心狠手辣的长官才能够让一团散沙的众人,成为一道钢铁长城。 孙传芳说道:“让你的人守护好周围,不就湖北第一师,北洋第二师的兄弟就会过来接应,生擒了常振邦,王凤我招你进北洋第二师当旅长。” 王凤大喜,谁不知道进了北洋军做了北洋军的旅团长之后,只要运气不差,最不济也是一方镇守使,运气好的话,督军也不是不可能的,不过一个疑问又不可避免的涌现在他的心头,道:“巡阅使常大人不是已经控制住了那两个师团了吗?” 孙传芳哈哈大笑,道:“巡阅使常振邦千里驰援,兵马必然不多,咱们刚刚进入县衙不就,他就率军而来,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去接管军营?” 一旁的寇英杰忍不住插嘴道:“王团长,这不过是巡阅使大人的心理战而已,若是换做旁人,必然吓得跪地求饶了,可惜孙大人却胆大包天,并不畏惧,人与人的差距往往便在于此了,这就是为什么那王金镜身为师长却无法管控第二师,而孙大人已经脱离第二师却能一手遮天的缘故。” 这番话说出来更是加剧了王凤对孙传芳的佩服之情,一旁的军官们听到之后,起伏不定的心情也稍稍平复下来,不过此时湖北第一师,北洋第二师的军官们彼此的心情可就真的不一样了,湖北第一师算是孙传芳的嫡系上上下下从大到小都贴上了他孙传芳的标签,所谓上了贼船,就算他们自己不承认,外面的人也会将他们看做是孙传芳的嫡系。也让他们比起别的师团更与孙传芳荣辱与共,同舟共济。至于北洋第二师则是在国家衣服上打上了各种奇怪的标签,谁当家都打个补丁,就算不当家也会留下点标签,所以他们这些军官并不像湖北第一师那样铁了心的为孙传芳卖命,还是服从中央和服从师长,交相辉映,这样看来倒是不如湖北第一师的兄弟真挚了,不过真挚和战力不是一会儿事儿,三个湖北第一师也比不过一个北洋第二师的素质和战力,这也是为什么他孙传芳,李廷玉,李纯,乃至常振邦想法设法想要争夺北洋第二师领导权的关键,毕竟这年头,有枪便是草头王,枪好才是真天子。 县衙外面,几个工兵营的兵士在白雾散去之后,用过去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番之后,才将这大炮仗的成分弄明白,当众军官围上来听到炮仗之中尽是白面和辣椒粉的时候,无不气愤填膺,纷纷请战,扬言要带兵扫平县衙,活捉孙传芳。 常振邦扫视了众位军官一眼,道:“虚虚实实,你们谁又知道下一次他丢出来的是白面和辣椒粉?” 众军官一听这个,大吃一惊之后,请战的声音当即退缩了回去。常振邦冷哼一声道:“就这么点出息,张友能!” 张友能听到表哥叫他,浑身打了一个激灵,马上冲到常振邦面前,满脸谄媚地说道:“表哥,你叫我?” 常振邦提起马鞭指着前面的县衙,笑着说道:“友能你现在给我带上一队人马给我冲进去,抓了孙传芳,我升你为团长!” 张友能伸长脖子朝着县衙方向望了一眼之后,忍不住舔了舔舌头,心里还是想上去的,但是想想这孙传芳的手段,谁知道这坏小子在里面憋着什么坏呢,反正自己现在在大表哥身边当副官,什么功劳没有,又何必冒这个险呢?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道:“表哥,这孙传芳不过是卑鄙小人而已,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竟然想从表哥嘴里抢食,当真是痴心妄想,如今表哥你大兵压境,李廷玉也说了对方只有一个区区的城防团,这点人马算什么,估计早就吓尿了,所谓杀鸡焉用宰牛刀,这个时候让张口刘带上几个马弁过去劝说一番也就好了!” 常振邦想了想,别看张友能贪生怕死,但不能不说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也是成本最低的好主意,若是成了当真是好处多多,若是不成,损失也不大,想到这里他不觉换换点了点头。将张口刘叫了出来。 这张口刘是从文县跟着常振邦一路走过来的人,后来入选马弁处,成了常振邦的贴身马弁,在王德旺,张小六高升之后,成为了常振邦身边的马弁头目,别看他大字不识一个,又是农人出身,可是自从入了马弁处之后,便勤加练习各种武艺,时至今日已经成为讨逆军中数一数二的高手,至于衷心那就更不用说了,与常振邦有同乡之谊,常振邦对他又有知遇之恩,便是他媳妇也是常振邦找来的,可以说出了他这个人之外,几乎都是常振邦赐予的,能不对他衷心吗? 常振邦轻蔑地瞅了张友能一眼,越过他,看向了张口刘,道:“口刘,有没有胆量冲进去为了老哥将孙传芳那厮抓来?” 张口刘憨憨一笑,道:“大人你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办!你就瞧好吧!”说着已撸袖子,叫上十几个马弁,二话不说便走向咸宁县衙,常振邦苦笑不得,只得又准备好一个团的讨逆军,必要的时候驾驭援助,这张口刘是有功夫的人,所以走的格外小心,却又让人看起来豪爽异常,不少高级军官忍不住赞不绝口,甚至有人要求常振邦将张口刘安置在他们麾下,面对这种请求常振邦只是笑了笑,张友能却有些鄙视地说道:“为将之道,重智谋而不再武力,张口刘区区一介武夫实在当不起诸位大人如此抬爱!”一个旅长瞪了张友能一眼,十分轻蔑地说道:“区区武夫,也是壮士哉!比起那些贪生怕死蝇营狗苟之辈要好得多!你说是不是啊,张副官~!” “大胆!巡阅使大人面前,你竟敢如此放肆!”张友能被戳到痛处,忍不住扯虎皮做大旗起来。 常振邦看着场面有些失控,不由得将脸一沉,道:“吵什么,大家同袍一场,彼此之间取长补短才是正途!” 他这一说话,两边立即乖乖闭上嘴巴,推到了后面,常振邦这才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张口刘。只见张口刘小心翼翼地朝着前方走去,他身后的几个马弁因为畏畏缩缩倒也显得他器宇不凡,就在抵达县衙五十步远的地方,县衙门突然有人喊道:“马上退回去,否则格杀勿论!”说完,片刻功夫不到,从县衙屋顶之上便有一梭子子弹打来,砰砰几声便将张口刘等人的帽子毫不客气打落在地,成了各式各样的马蜂窝状,然而张口刘等人却是毫发无伤,一块皮都没擦破,这开枪之人当真称得上是神枪手了。 张口刘见状,一张脸顿时黑了下来,看来孙传芳是铁了心的不想让他们进去劝降了,继续冒然上去的话,实在无异于送死,想到这里他转身对着那些身后的马弁挥了挥手,道:“撤!” 那些马弁都是艺高人胆大之辈,可是被刚才的那一梭子子弹当真吓怕了,闻言说撤,立即脚底抹油,退了回去,看着这些马弁退回去张口刘松了一口气,他不在乎自己这条贱命,可是这些朝夕相处的兄弟们的病却不能不在乎,目睹着这些人平安退去,张口刘咬了咬牙,猛地转过身去,想要继续前进,县衙内的子弹却砰地一声,擦过了他的大腿,鲜血哗啦啦刘霞,县衙内的神枪手,嘿嘿一笑道:“小子,慢说爷们是神枪手,即便不是,爷们这边这么多人,也能将你打成马蜂窝,你不退下,下一枪爷们就要了你的命!” 张口刘道:“大人不下令,老子不能退!咱堂堂七尺高的汉子,死就死,怎么能够贪生怕死,惹人笑话!”说着向前一步踏去,县衙内子弹搜的一声击穿了他的胸膛,他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鲜血如喷泉一般哗哗流出。 常振邦叹息道:“若有一万张口刘这样的兵,本官扫平天下易如反掌!可惜了,来人给我传话过去,将张口刘死活都要救回来!” 那些先前撤回来的马弁们没想到自己的老大并没有撤回来,死里逃生的喜悦马上便化为铺天盖地的悔恨,他们纷纷请缨前去救人,常振邦道:“去吧!”这些人得令之后,纷纷冲向了张口刘,县衙内的神枪手却没有开枪,只是眼睁睁的放他们将人就走。 张口刘被驾到常振邦面前的时候,十分悔恨十分自责地说道:“卑职辜负了大人的期望,还请大人赎罪!” 常振邦淡淡一笑,如沐春风道:“你做的很好,回去之后好好养伤去吧!”接着往后面做了一个手势,很多门组合好的火炮被缓缓地推了进来,一字排开对准了县衙。常振邦道:“组装这些大家伙可需要时间,你为弟兄们争取了时间,探明了虚实,已经是大功一件了,所以不必自责!”说完他对张友能喊道:“你去喊话,五分钟之内若是孙传芳不出来束手就擒,本官就要炮打县衙,轰平此地!” “是,大人!”张友能一听这话,美的屁颠屁颠地便带着十几个兵士冲到县衙前面,私心里烦地吼道:“里面的人给老子听着,老子这边大炮都准备好了,给你们五分钟的考虑的时间,五分钟之内若不举手投降,将孙传芳捆绑过来,就休怪爷们无情,届时火光冲天之下,尸骨难全,尔等好自为之!” 第307章 :咸宁斗5 大炮是什么威力,没有比这些亲自上过战场的军官更清楚地了,古老厚重的明清城门不一定能够轰平,但不并代表这座古老破旧的县衙能够在第一轮火炮攻击之下幸免于难,刚刚平复的人心再次被搅动起来,荣辱事大生死更大,求生的念头让忠贞靠边,不少湖北第一师的军官已经站出来要求孙传芳或者拿出个应对措施来,实在不行让他赶紧出去投降就是了,免得连累了诸位兄弟。 孙传芳平静地看着诸位军官的骚动,冷冷一笑,道:“诸位兄弟,不要忘了常振邦能杀你,兄弟也能毙了你!”说着一挥手,城防团的兵士们纷纷咔嚓咔嚓荷枪实弹起来,那些叽叽歪歪的军官们这才意识到孙传芳可是连江西督军都敢杀的人,对付他们这些小喽啰当真是不在话下,嘈杂的声音立即平静下来,整个县衙之内显得气氛寂静的诡异,偶尔有几声咚咚的声音,也是心跳。 “哼!都说常振邦天纵之才,老子看来也不过如此,王凤你过来!”孙传芳嘿嘿一笑,在过来的王凤耳边轻轻说了几句,王凤先是一愣,随之翘起了大拇指道。 张友能从怀中摸出银壳怀表,看了几眼之后,得意洋洋地说道:“兄弟们,待会给老子狠狠地打,回去之后,老子去巡阅使大人哪里为兄弟们请功!!” 火炮后面的兵士们顿时欢呼一声,欢呼之后,却听到县衙大门咣当一声被推开,无数绿色的军用箱子被一字码在了县衙前面,足足码了半米多高,三丈多宽,六米来长之后,王凤才得意洋洋的爬到上面,对着常振邦高喊道:“巡阅使大人,久仰大名了,卑职乃是咸宁城防团团长王凤,到这里是替孙将军传句话,咸宁是武昌的大门,多次遭到西南叛逆的围攻,所以县衙之内藏有一个不小的军火库,大人若是一炮击中的话,估计半个咸宁城都要毁于一旦,届时你的讨逆军不知道能剩下多少人,更不知道大人能够不能幸免于难!哈哈……”说完王凤便刺溜一声跳了下来,留下几个城防团的兵士看守火药墙。自己躲进了县衙之中。 张友能听罢,不觉冷汗直流,孙传芳这厮太流氓了,竟然相出这等同归于尽的手段来,为国捐躯,为大人效命的话他比谁喊得都欢实,可是真到了这个地步,他冷汗就落了下来,对着那些炮手交代了几句诸如没有我的交代谁都不许开炮之后,撒腿就往常振邦处跑去,将王凤所言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常振邦。 常振邦闻言不禁皱起了没有,身边众军官们也纷纷上前劝说希望常振邦暂时后撤病将这般交给他们应付,常振邦道:“咸宁城当真如此重要?县衙之内当真有这么多的火药?” “大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有道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此地太过危险,巡阅使大人还是稍退一二吧!” 张友能道:“表哥你就听大家伙儿一句吧,这里太危险,小弟愿意扶保你安全离去。” 常振邦冷哼一声,道:“孙传芳这厮竟敢如此叛逆我倒要看看他如何收场!至于张友能你,开炮发话的是你,着实不宜离开炮阵,免得让那厮小觑了我们!以为区区几句谎话便能吓退我等百战之师!” 张友能一听这话,嘴巴惊讶地都合不上了,半天之后好不容易才合上道:“大表哥,小弟一向淡迫名利,重视亲情,还是陪在你身边好了。” 常振邦做了个手势,随即两个马弁过来,不由分说将张友能架起来直奔县衙前的火炮阵地,张友能百般挣扎道:“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是巡阅使大人的表弟,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两个马弁眼中尽是轻蔑之色,将他咣当一声丢在地上,张友能一落地,便朝着常振邦那边连滚带爬而去,却又被两个马弁拉扯了回来,死死地按在了地上。张友能恐惧异常,两只大眼睛瞪得极大。 “各就各位!开火!” 熟悉的声音在张友能的耳边响起,他不禁抬起头望去,却见常振邦毅然决然地站在他的面前指挥起炮兵来,那些本来还有所估计的炮兵见常振邦站在了最前线,心中大是安定,随着他的一声号令,开始熟练地装弹开炮,一枚枚炮弹越过火药墙,射向了县衙之内,接着整个卫队师想是接到了冲锋的号角一般,奋勇地朝着县衙冲去,县衙四周的城防团在几个神枪手的领导下,也不甘示弱的对讨逆军发起了进攻,不过他们的进攻对于讨逆军来说无异于螳螂挡车,很快县衙大门失手,讨逆军冲进了大厅,只见大厅之中除了三四十个城防团的兵士外竟然没有一个当官的,细细一打听,就在王凤堆积火药墙的时候,孙传芳已经押着县知事,从县衙的暗道之中逃之夭夭了。至于那道令人畏惧的火药墙,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里面装的不过是沙子黄土而已。 “可恨,还是让孙传芳那小贼逃了,大表哥请你给我一团人马,搜遍整个咸宁城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那小贼捉拿到表哥面前!”进了县衙之后,张友能又耀武扬威起来,既然这火药是假的,孙传芳又逃之夭夭了,相信此人也不过如此而已,痛打落水狗的事情,他可是当仁不让的。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你知道孙传芳到哪里去了吗?” 张友能自信满满地说道:“这孙传芳怂了,自然要逃之夭夭了,只要封锁城内,严加搜索想必能能够捉拿此贼!” 常振邦笑道:“错了,孙传芳若是贪生怕死之人就绝不会中途潜入咸宁城,若不是本官担心李督军势单力薄,才率大军接应的话,怕是杀掉李大哥之后,早带着北洋第二师,湖北第一师跑到随州和王占元回合,所以现在若是本官所料不差,孙传芳正在去往军营的路上。” 此时,军营之地戒备森严,孟昭月在两个贴心兵士的护送下成功进去大营接管了北洋第二师的全部指挥权,没办法,谁让大小军官都被王金镜带走了,只丢下几个连排长和王金镜的亲信副官接管,如今谁也没有他官大,自然听他的,就算那些副官也知道他和王金镜的关系不差,也乐得接受的他指挥,在他成功接管指挥权之后,按照李廷玉的实现安排,立即开拔,将北洋第二师迅速的带到了咸宁,并临时搭建起一座攻守兼备的营地,虽然众人对此举并不以为然,不过还是服从去办了,整个北洋第二师一旦活动起来,效率当真不同于其他省份的新军,只是可惜孟昭月实力有限,影响力也有限,在没有大小军官的配合下,靠他能够调出北洋第二师已经很是为难了,更不要说同时调动湖北第一师了,为了不给孙传芳留下可趁之机,他再调出北洋第二师之前,已经给湖北第一师的全体人员下达了为期三天的假期,并宣布在此期间他们只要不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其实并不需要返回军营,不过三天之后谁若是不能抵达军营的话,一律军法处置! 湖北第一师的兵士们听到这个命令之后,当即欢呼起来,常年的征战,日复一日的行军,让每个人的精神都绷的紧紧地,平素里便算是驻扎在军营之中,也是紧张兮兮的操练和枯燥的军旅生活,虽说别的湖北师团也是如此,但是军官们也是人,对于偶尔出营什么的只要不过分还是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是这孙传芳治军极为严格,丝毫不讲情面,军官纵然的话,兵士们不用惩罚,军官们却是罪加一等,紧闭三天,所以湖北军界之中提起孙传芳都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不过也正是如此,才让孙传芳手中的军队不论是北洋还是湖北,都是响当当的铁军,便是直隶吴佩孚都不得不服气。兵士们欢呼之后,顿时做了鸟兽散,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便走的干干净净。 等李廷玉和赵老四率军赶到之时,北洋第二师走了,湖北第一师已经散了,偌大的军营静悄悄的除了几个伤病员伙夫留守之外依然是一座空营地了。 接到兵士们的禀报之后。赵老四忧心忡忡地对李廷玉说道:“李老大此地空无一人,看来孙传芳的人已经提前动手了。” 李廷玉淡淡一笑,道:“赵四弟,随我去城外一看吧!”说着打马扬鞭,直奔城外而去,赵老四疑惑地看了李廷玉一眼,赶紧带人跟了上去。一行人出了城门,不远处果然见到一座简陋的营寨,赵老四吃惊道:“此地怎么会有营寨,莫不是孙传芳的老巢?” 李廷玉哈哈大笑道:“孟昭月能将北洋第二师迁到此地,湖北权威便落到了李纯里督军的孙传芳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说着双腿一踢马肚,身下马撒腿就跑,赵老四大吃一惊,生怕他出了事,马上追了过去,两人还没进入营寨,便见营寨之中传来刀兵相向的声音,原来孟昭月狠,能够拖着病体接管北洋第二师,卢香亭也不比他次,爬起来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之后,找了头毛驴骑上之后便去了军营,进了军营之后大吃一惊,戒备森严他可不怕,怕的是北洋第二师的人马就这样脱离了他的视线,好在军营之中还留下了无处可去的伙夫和伤病员们,这才从他们口中得知了孟昭月的去向,随即急匆匆地追了过去。 若是戒备森严之下,卢香亭绝对无法靠近第二师,然而安营扎寨毕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趁着兵士们忙碌之中无暇其他,他才侥幸嵌入了第二师中,回到旧部哪里,悄悄将排长班长召集起来,吩咐下去,对于这些亲信,卢香亭也并没有透露出一丝一毫有关孙传芳的事情。只是找了个借口,说师长信得过他,便让他提前回来料理军队,至于别的什么也没说,这些排长,班长都是小人物,哪里知道上面高层的密幸,都表示乐意服从老领导的安排,收拾了本团人马之后,卢香亭便带着他们悄悄朝着孟昭月的中军大众奔去,别看这孟昭月现在号称是第二师的参谋长,毕竟时日尚浅,能够让他自由调动的只有原来的一个团而已,这次能够成功调出北洋第一师也是多亏了这团人马的协助,所以这些人作为他的嫡系人马当仁不让的成为了保护孟昭月中军大营的守护者,只可惜护卫此地的却只有半团人马,剩下的半团人马都让孟昭月派出去监工了。 打听清楚孟昭月的底细之后,卢香亭当即调动了手中的一个嫡系团,大呼道:“孟昭月参谋长身体病弱,应该好好修养才是,可是一些别有用心的军官竟然趁着军官们开会的时候,悍然劫持参谋长,妄图操控第二师,这种叛上作乱之事,决不可容忍!”说完便带着本部人马冲向了中军大帐,孟昭月也并非碌碌无为之人,早在军营四周遍布亲信,一旦什么大的风吹草动,他都会知道,当得知孟昭月煽动叛乱之后,立即调动了一个旅团的人马对冲击他的卢香亭部发动平乱之战。 卢香亭见状大声疾呼道:“北洋乃北洋军人之北洋,北洋第二师乃北洋之第二师,如今孙传芳将军坐镇咸宁,与王金镜师长商讨第二师前程问题,王金镜这才委托香亭将第二师的兄弟们带回去,谁知道这孟昭月竟敢私自调兵出咸宁,拥兵自重之心路人皆知。兄弟们随我出兵讨贼!” 孙传芳的威望在北洋第二师中比真正的师长王占元还有重大,他回来了,王金镜何去何从便成了问题,这才让军官们去县衙表态吧,如此说来倒真是合情合理,不过第二师的士兵们也并非傻子,如今王占元和李纯为了争夺湖北的控制权和督军的职位上演了一出出的闹剧,谁都不愿意殃及池鱼,但这北洋第二师战力非常,人员素质极高,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了这两派人争夺的对象,孟昭月代表李纯毕竟关系再远,血脉可是摆在那里的,在中国人的地面上,一直就是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混蛋儿混蛋了,别看这只是一点点远到都不知道那里的血脉,就能将他牢牢地绑在李纯的战车上面,就算他不上战车,外面的人也会这样认为。至于孙传芳不用说也是王占元的人,只要有王占元在,他的资历虽然无法取得第二师师长的位置,但是因为有王占元在,他便是第二师不是师长的师长,所以不用想也知道孙传芳的站队方向了,而卢香亭是孙传芳嫡系中的嫡系,同学中挚友,有这层关系在,他想不成为孙传芳的嫡系都难。 两边泾渭分明,其余人心知肚明却纷纷做了壁上观,任他两队厮杀苦战,卢香亭人多势众,行军打仗一点都不生疏,孟昭月虽然也是军校出身,但由于他和李纯的这点血缘关系,还是让他多多少少的收到了一点点关注,诸如李纯没来湖北之前,王占元等人将他安排在了后勤部队能够平安升官也是个不错的安排,如今李纯和王占元矛盾重重之后,更是官大责小的辎重团长,若行军打仗起来,他还真不是卢香亭的对手,更何况手中兵士并不占优势,尽管都是一个团的兵力,奈何卢香亭部相对集中,孟昭月手中人马只有一半,剩下的一半尽管陆陆续续回来却根本无法形成优势兵力,自然落在了下风,以卢香亭的本事,收拾起他来当真易如反掌,根本费不了多大功夫,唯一可恨的却是留给卢香亭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他刚刚击溃孟昭月之时,李廷玉便带着赵老四领着一个旅的卫队师冲了过去,孟昭月一听带队而来的人是李廷玉,立即明白自己继续待在这里不过是束手待毙,当即扯开嗓子,立即带着本部人马汇同那些支持孙传芳的兵士们打开营帐后门,在李廷玉等人抵达中军大帐之前迅速离去。 孟昭月见卢香亭带人跑了,本想趁胜追击,报刚才一箭之仇,不过看到手下嫡系伤亡惨重,就算追击也没有那个能力,当即长叹一声,便开始着手整顿起军营来。毕竟卢香亭带走的军队不过是全部人的三分之一左右,能投奔李纯的也不过是四分之一多点,剩下的那些人,除了谁给钱就给谁卖命的兵油子外,便是想要趁机溜出去做逃兵,别看北洋第二师威名赫赫,再牛逼的队伍也有逃兵,拿定主意之后,孟昭月当即抚伤平乱,将军营中一切收拾好之后,才恭恭敬敬地将李廷玉迎了进来。 第308章 :咸宁斗6 李廷玉一入大帐,当即脸色一沉,大声呵斥道:“孟昭月你可知罪!”两个讨逆军的兵士当即过去将他五花大绑起来。孟昭月大吃一惊道:“属下忠于李纯李督军大人,此心不改,大人何出此言?”李廷玉正色道:“大将领军出征,最上等保家卫国,次等开疆拓土,再次报全军力,再次虽败不亡,再次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再次战败投敌,保全同袍,最次卖国求荣,贻笑大方。巡阅使,督军大人委托你为北洋第二师参谋长,等于将湖北的命脉交托在你手中,面对大人们的提携扶持,你有事如何做的呢?” 孟昭月面有愧色,道:“卑职辜负大人提携之恩,不能为大人保全北洋第二师全部人马,卑职知罪!愿意接受大人严惩。” 李廷玉冷冷地注视了孟昭月的面孔良久之后,见他愧疚之情溢于言表并没有任何不甘心的表情,这才缓缓地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抚摸着他受伤的部位道:“本官也知道你的委屈,也知道你的苦衷,你这参谋长初来乍到,如今有没有王金镜和其他军官的支持,能够保全这么多兄弟也是不错了,更何况你本就为大人受伤在身,你不参与进来也没人会责怪你,但你既然同意了本官的计划,没有做好,那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孟昭月道:“卑职惭愧得很,辜负了大人的希望,着实惭愧的很!” “你的错之有三成,剩下的都是本官的错!”李廷玉道:“是本官强人所难了,低估了对方的威望和实力,所以本官并不会如何处置你,只得免去你在北洋第二师的一切军职了,对于这种惩罚你是否愿意接受。” 孟昭月道:“卑职惭愧,愿意接受大人严惩!” 李廷玉淡淡一笑,道:“辛苦你了,本官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之人,说了那么多坏话之后,也该对你说几句好话了。本督军已经决定取消北洋第二师的编制,全部人员从现在起改编为东南陆军第二师,师长李纯李督军,你孟昭月依旧为代理参谋长兼工兵旅团长!希望你能够重新把带领这只军队走向铁军之路。” 孟昭月听罢,只是少许地吃惊,湖北落入常振邦的手中在他看来一程定局,意料之中的事情怎么能算吃惊呢?让他吃惊的却是常振邦有了取消各个省份编制,以东南为名从新编制诸师团,此举并不费事,却有点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劲儿头,尽管天下督军十有八九各自为战,可是如此明目张胆的人却是没有,不过成功之后,东南诸省怕是只认常振邦不知有中央了。也算是一本万利。 “孟大人为什么这么吃惊?李纯大人是常振邦的人,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孟大人该不会是第一次听到了。”李廷玉不以为然地说道。 孟昭月却说道:“荣誉是军人的第二生命,北洋第二师在湖北军中待遇最好,从不拖欠军饷,又有百战铁军的美誉,在湖北从来是横着走的,大人冒然将这些人从北洋第二师变成别的什么杂牌师。怕是军心士气……” 李廷玉想是知道他会这么说一样,微微打断了他要说的话,只是淡淡的说道:“铁军从来都是打出来的,北洋一开始也不过是编练新军而已,被众人所轻视,可是洪宪皇帝却一步步从被人轻视到举足轻重!乃至到达了天下第一军人的地步,洪宪皇帝能够做到的,我们也能做到!” “卑职愚钝了,请大人见谅!”孟昭月没想到常振邦的竟然有做第二个袁世凯的想法,随后想想也是,男儿当自强,还有什么比称王称霸更能好的选择呢?如今常振邦掌控东南,崛起之态已不可避免,自己若能趁势而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于北洋第二师的旗号,从卢香亭带走那些人的时候,他就知道保不住了,而那些被卢香亭带走的人,不论多少,只要到了孙传芳,到了王占元的手中北洋第二师的旗号又会回到他们手中,不过变了质的北洋第二师也算不得什么,毕竟打战这种事是世上最作弊不了的事情。 李廷玉淡淡一笑道:“讨逆军中最重同袍之情,巡阅使也非刻薄寡恩之人,只要你事可造之材,便是成为督军又有何难?更何况孟大人你是巡阅使大人和湖北督军所看重的人才,前程不可限量啊!” 孟昭月闻言大喜,连连指天发誓,只要常振邦不辜负他,他必定粉身碎骨报答场镇的知遇之恩,李廷玉又和他谈笑了几句,两个人便开始针对那些北洋第二师剩下的人马开始了改编工作,两个人一致认为,众军官落在孙传芳手中凶多吉少,为了重新改编成一支强大的铁军,只能以赵老四带来的那只旅团的现有军官重新搭建组织框架,至于东南第二师的名号,现在还不易打出来,只有等中央段祺瑞哪里发下批文之后才能正式挂牌,现在常振邦给他的打出来的牌子是巡阅使卫队第二师团的名义。 卫队师,相当于常振邦的御林军,那些北洋第二师的士兵们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对不能保有北洋第二师的名号感到万分遗憾,为此反应最大的莫过于那些军官了,毕竟士兵的荣誉不过是多一点钱粮,成了常振邦的御林军所受到的待遇比原来还要好一些,并师门也就堂而皇之的接受了。军官们的荣誉可是以后的前程,在威名赫赫的团队中任职尤其是像北洋第二师这样的铁军,转到别的军队,加上一点点手段,下级军官连升三级根本就不在话下,这也是为什么近年来北洋军得以迅速膨胀,战力下降却十分有限的原因。 改编剩下的北洋第二师之后,李廷玉让赵老四派人给常振邦通报了一声,立即带着卫队第二师前往武昌,毕竟夜长梦多,卢香亭都能带走三人之一的第二师,这孙传芳若是漏了面,剩下的这些人还不知道能留住多少呢?还是早点回武昌的好。 赵老四虽然对他擅自将自己带来的部队和剩下的第二师打乱之后重新改变,感到极为不满,毕竟他认为这么大的事情,应该事先给常振邦说一声,不过李廷玉是江西督军,又被常振邦认为是负责此事的专职人员,不是他能够插手干预的,至于将改编后的军队擅自调回武昌的决议,那在他看来更是大逆不道,所以不用李廷玉吩咐,他也会这样做的,李廷玉让他派人,他索性自己去了,不但能让将这里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常振邦,还能摆脱目前这种尴尬的场景,也算是眼不见心不乱罢了。 常振邦得到赵老四的回报之后,并没有赵老四想的那样暴跳如雷,反而十分平静地说道:“李大哥此举做的甚好,我很欣慰,来人,马上去电武昌,就说卫队第二师回到武昌之后,江西督军李廷玉已经完成护卫李纯接任湖北督军的任务了,要他第六师由九江经返回南昌,震慑在湖南蠢蠢欲动的张敬尧。同时去电李纯,让他调兵南下抵达两湖交界之地,甚至可以做出南下湖南的姿态,逼迫张敬尧固守湖南本地!” “是,大人,卑职这就去安排!”负责通讯的副官听到吩咐之后,立即便去执行了。赵老四见常振邦做出将李廷玉调回江西的安排之后,兴高采烈地走了,赵老四为人粗狂缺少心机,往日里大大咧咧的,对常振邦也是忠心耿耿,对别人也没什么坏心眼,所以常振邦对他很是信任和关照,他带兵打仗或许不行,但是巡逻护卫却不是生手,所以常振邦便将他留在身边,作为自己的护卫人员,一步步从警卫团得到卫队旅直至卫队师,并不次于那些军校出身的将官。赵老四也感念常振邦的恩义,数次带着卫队人员将常振邦从战场上救出来,厦门之战中更是充当了常振邦的马前卒和前锋与许崇智在厦门大战,毫不犹豫的支持常振邦,哪怕是冒着被全部歼灭的危险也义无反顾,其人之忠贞,众人无出其右。所以对于他的话不管有用还是无用,常振邦不论忙与不忙总会答复一二,为的就是不能冷了此人之心。 赵老四出去没多久,张友能便兴高采烈地押送着四五个军官模样的人来到了常振邦的面前。 “表哥,不是兄弟无能,实在是那孙传芳有够狡诈,兄弟翻遍了整个咸宁城,也没有找到他,不过他的几名心腹兄弟还是抓到了,现在就押送到表哥面前,请大哥审讯!”张友能在这方面总是充满天赋,他这一下不但表了自己的功,还将抓到了孙传芳的刑讯机会让给常振邦,满足了上司显摆的要求,当真是一箭多雕。 “友能做的不错,你在哪里抓到他们的?”常振邦笑着说道。 张友能谄媚地笑道:“这些兔崽子色胆包天,逃出县衙之后,非但不急着逃命,反而去那种下三滥的地方,这不是找死吗?” 常振邦眉头一皱,道:“秦楼楚馆?” “谁说不是吗?而且还是最低级的那种一毛钱能爽三次的窑子。” “一毛钱爽三次?”常振邦大吃一惊,这些军官他不认识,但是肩膀上的杠花却是认识。这些人之中有团长,有营长,便是旅长都让张友能抓到一个,虽说只是个工兵旅长,但工资待遇却是不少,他们这样的家伙就算要解决生理问题,也不会自降身价去那种地方。这倒不是常振邦瞧不起那些女人,在中国这样凡事讲脸的社会,但凡能够养活自己,养活家人与不会堕落到那种的地步,只是人有人路,虾有虾路,便是免费让这些人潇洒,这些人也不会去的! “真是自甘堕落!只要表哥一声令下,咱们就好好照顾一下这些贱骨头,我就不信撬不开这些人的狗嘴!”张友能跃跃欲试地说道。 常振邦稍稍皱着眉头寻思了片刻之后,道:“你确定当时就这些军官在场吗?” 张友能笑道:“当然可以确定了,若是还有其他的军官,小弟一早就将他们抓来献给哥哥了。”言语之中尽是可惜。 “我让你去军营搜索,搜索的结果是什么呢?”常振邦忽然说道。 张友能讪讪一笑,挠了挠头,道:“表哥说的那件事,小弟真的去办了,可是等小弟过去的时候,整个军营已经人去楼空了,第二师被孟大人调出了咸宁城,第六师放假三天,便是孙传芳想要煽动第六师的人也办不到了。表哥放心好了,不过这些叛军军官既然已经押送到了表哥这里,表哥为什么只顾着问兄弟我,不问问这些乱臣贼子呢?” 祸水东引这一招,可惜常振邦并不吃他这一套看,只是低声询问了这些军官几句,确认了他们被抓的确是张友能说的那样之后,常振邦挥挥手,道:“诸位军官大人了,游戏已经结束了,你们自由了。” 那些被抓来的军官大吃一惊,没想到张牙舞爪将他们抓来之后,既然什么也不问,便放走他们,这与他们的常识大相径庭,更有甚至怀疑常振邦此举的用意,以为他不过是钓鱼而已,这种想法不但是这些军官中占了大多数的人,便是张友能也是这么想的,不这么想,还能怎么想呢。 常振邦却微微一笑,如沐春风道:“你们也不用怕我派人跟着你出去,这不过是我们之间的一场猫鼠游戏罢了,本官要弄死孙传芳的话,有的是法子罢了,也不会让他活到现在,如今猫鼠游戏结束了,北洋第二师的统帅权已经被本官获取了,孙传芳便是天纵之才,在这场游戏之中他也已经输了,既然输了,本官也不会太过为难他,毕竟大家同属北洋一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李纯李督军坐稳了湖北,还靠着孙将军为国效力呢?好了你们放心的走吧!本官不会派出一兵一卒尾随你们的。” 这些军官听罢,连连点头称是,不过每个人的心中信与不信,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能知道! 送走了这些人,常振邦果真没有让张友能再去跟踪他,张友能心中尽管有很多的疑惑和不明白,但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常振邦不让他做自然是有不让他做的道理,不讨好的事情他从来不做。 “友能!”常振邦道。 “表哥,兄弟在!”张友能说道。 常振邦道:“这一次你做的不错。那些跟着本官从文县出来的人,如今不是一方镇守,便是军政大员,而你是本官的兄弟,如今却还是个中校副官,着实委屈你了。” 张友能谄媚的说道:“为表哥办事说不得委屈!只要能为表哥处理,兄弟便是当牛做马也是乐意的,毕竟咱们血脉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常振邦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忍不住涟涟拍打着他的肩膀,说道:“友能啊,你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我很欣慰,本想外派你出去做个旅长,锻炼锻炼,可是一想到我身边还有很多需要你做的事情的,便又想将你留下来,哥哥正不知道如何向你开口呢?呵呵,既然你都这么说,也好,你就留在哥哥身边吧,哥哥当然也不会亏待你,即日起你升为上校副官,所有工作照旧!” 张友能刚才为即将外调而如泉水般涌来的财富,美女,地位而感到兴奋不已,乐得合不拢嘴巴的时候,没想到常振邦回来这么一出,留在他身边,虽然能够狐假虎威敲诈勒索一点点好处,但要知道他的上面还有留守在广东的副官长赵盼,这赵盼也是文县的老人,虽然不知道怎么着又突然从常振邦身边冒了出来,从来间亲的都不是疏,而是女,尤其是有姿色有知性的女人,但杀得快,还能让男人主动将脖子放到刀子上。更明白就算他使出浑身解数也是无法撼动赵盼的副官长的位置,而且也没有人能替代赵盼的位置,因为她所希望的不是升官发财而是留在常振邦的身边。面对一个根本无法撼动的对手,张友能当真是欲哭无泪。 短暂的休整之后,常振邦便带着卫队师返回了武昌,他前脚刚走,孙传芳便大张旗鼓地冒了出来,那些湖北第一师的兵士们开始陆陆续续返回军营,卢香亭也率领残部返回咸宁,由于北洋第二师的军官团尚在,只要从湖北第一师中挑选出精锐兵士便可重新打起北洋第二师的旗号,至于少了兵卒的湖北第二师,从新招兵买马即可,至于战力,只有他孙传芳还活着就一定能再训练出一支铁军,突然,一个兵士跑来将封信送到了孙传芳的面前,孙传芳一见封面大吃一惊。 第309章 :孙传芳的馅饼 孙传芳望着手头的书信,脸色变得铁青,刚才还英姿飒爽的他转眼间便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整个人的精气神一下子就丢了个干干净净,卢香亭见状大吃一惊,赶紧上去,还没待他张口询问,孙传芳便将书信递给了他,卢香亭打开一看,冷笑还留在脸上没有退去,冷汗便哗啦啦流了下来。 “常振邦当真是个狠角色,这一次我输了,香亭老弟,既然结束了,咱们也该收拾人马返回随州了!”孙传芳狠狠地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下一次我孙传芳必定百倍奉还。” “是,大人!”卢香亭说道。 北洋第二师和湖北第一师在短暂的改编和休整之后,立即开往随州,与王占元回合,王占元一见孙传芳,当真是老泪纵横,双手紧紧地握住孙传芳的手道:“老弟,你可来了!” 孙传芳惭愧地低下头,道:“大人,孙传芳无能,让你受委屈了!” 王占元道:“咸宁的事情,老哥哥都知道,老弟的失利不过是他们占了大义名分罢了,万勿放在心上!只要你我还活着,就不愁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孙传芳大为感动道:“多谢督军大人,湖北督军的位置卑职一定要为大人夺回了。” 王占元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孙传芳的手,转身从桌子上拿出几分电文递了过去。 孙传芳双手接过,小心翼翼翻看起来,越翻脸色越是难看,恨恨而言道:“常振邦胆大妄为,竟然要求东南经略使的要求,以他的兵力当真能够浇灭西南?我看是割据称雄罢了!中央段总理是绝对不会让他任意妄为的!” 王占元淡淡一笑道:“中央已经恩准了常振邦的上书请求,册封他为东南巡阅使,册封李纯为鄂赣苏巡阅使了。” 孙传芳一听先是一愣,随机哈哈大笑起来,道:“中央当真好手段,两个头衔,便让整个常振邦窝里斗了,不论谁胜谁负都,东南的力量怕是要削弱不少了,西南,中央,皖系,直系一哄而上,届时墙倒众人推常振邦能守住粤赣闽三省便已将不错了。” 王占元道:“只怕李纯这个老糊涂,真心投靠了常振邦。” 孙传芳听了一笑了之,道:“两桃杀三士,自古有之,常振邦是新近崛起的英豪,李纯却是久经沙场的英杰,以前李纯是江西督军,常振邦是镇守使,随后常振邦借着平定南昌之乱夺去了江西实权,让李纯远走北京养病闭祸,等到常振邦独占三省之后,李纯却只从冯大总统手中接过了江苏,从新回到了督军的位置上,却发现无法撼动常振邦了,只得委曲求全,如今他来到湖北,大人难道真的以为他在乎的是湖北督军的位置?” 王占元道:“哼,这老东西不惜抛却几十年的兄弟情义与老子翻脸,若不是看中了湖北督军的位置,还能是什么?” “请问大人,江苏好呢还是湖北好呢?”孙传芳问道。 王占元道:“湖北算什么?穷山僻壤,四面环敌,整天不是民乱便是平叛,哪里比得上江苏这等有钱有好女人的好地方啊。老子要是督军江苏的话,除非脑袋被驴踢了,才会吃饱了撑的才会来湖北?”说完这句话他就愣住了,他与李纯十几年的交情,那老小子怎么着也不像是被驴踢了一般,他肯放弃江苏来这湖北一定有非常之图谋。他望了一眼智珠在握的孙传芳,疑惑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孙传芳笑道:“大人英明,在经历了南昌之乱后,李纯变了很多,以前的李督军除了袁大总统之外谁都不服,现在为了生存可是在常振邦这毛头小子面前都雌伏了,如今东南情形更是一片大好,江苏又是天下有名的福地,中央委任的督军吴佩孚被赶走了,谁还能阻挡他的连任?大人请允许卑职说句不好听咱们湖北这穷乡僻壤四面环敌,有什么能比得上江苏的?但李纯李督军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取舍呢?恐怕不光是为了督军的位置还是为了摆脱常振邦的压迫!毕竟对方不过是二三十岁的毛头小子而李纯是沙场老将,怎么甘心一只雌伏在常振邦之下呢?” “应如是,却又有所偏颇!”王占元听罢,哈哈大笑,随后却忍不住叹息良久,道:“可怜,可恨!”说完之后,拉起孙传芳的手说道:“老哥哥也知道世代变了,自从袁大总统飞天之后,我们这些人四分五裂,群龙无首终究要被人一一取而代之,老哥哥也是心灰意冷,不过却又不想就此撂摊子,好在有你老弟帮着哥哥打理湖北,老哥哥这才有闲,能够玩玩女人弄弄钱,李纯那老东西来的时候,说实话,老哥哥对这督军的位置还真是留恋不舍,人生还真是矛盾,想必李纯那老东西也是这样想的吧!只不过我选中了你,李纯选中了常振邦而已!” 孙传芳道:“多谢大人提拔之恩,卑职磨齿难忘!” 王占元摇了摇头,道:“传芳啊,你是个有远大理想之人,如今天下形式南北对峙,群雄争霸正是你这样地人才宏图大展之时,老哥哥帮不了你什么,只希望在老哥哥退隐前可以为你铺上一条光明道路罢了,从现在起,只要我署名的事情你尽可能放手去做吧,不过钱财女人可不能跟老哥哥抢啊。呵呵。” 笑声豪放而又凄惨,宛如一头失群孤雁在沙漠绿洲中欢快的嘶鸣。 孙传芳心中不免有所触动,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王占元对他如何,湖北人都知道,言听计从,本以为这老哥哥是个昏聩糊涂的无能之辈而已,却不知道此人只是心灰意冷罢了,这让他不免多了几分伤感,不知道以后二十年后的自己会不会也被现实折磨成这幅样子,只希望那时自己也能找到一个可用之才传承下去吧。 “报,大人,保定方向传来急电!”一个兵士急匆匆赶来,将一封电报呈送给王占元,王占元指着孙传芳道:“以后这种小事不要烦我了,直接就交给传芳吧!” 小兵一愣,大吃一惊道:“这……这……” “这什么这!本官说一不二,就这么办吧!” 小兵忙上将东西恭恭敬敬的给了孙传芳,孙传芳接过来刚一看,对着王占元大喜道:“大人大喜啊,曹三爷让我们北上华中,他已经为你向段总理争取了华中督军的位置!” 王占元笑道:“湖北这乱摊子丢给李纯,让他替咱们遮挡西南叛逆,咱们用心经营华中还能帮他摆脱常振邦的威压,一举两得,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这只是老哥哥我一厢情愿的看法,到底怎么办,传芳你看着办吧!老哥为你做大旗,拿主意的却是你!我累了。” “恭送大人!” 孙传芳送走了王占元之后,立即找来卢香亭等人,大致将王占元话中的意思说了一下,卢香亭等人听了之后当即眉飞色舞,喜不自胜道:“恭喜传芳了,王大人此举意味着正式放手,传芳你飞黄腾达的日子指日可待了。恭喜了!” “以后哥哥发达了,不要忘了众位兄弟们啊。” “是啊,孙大哥督军一省是迟早的事,在座的诸位兄弟少不得也都有镇守使的身份啊,哈哈” 孙传芳倾听着众人的贺喜和谄媚,淡淡一笑,道:“我孙传芳是什么人,兄弟们自然明白,实不相瞒,如今有一件好事要给诸位兄弟们通个信!” 卢香亭道:“什么好消息,兄弟们又不是外人,传芳你就别藏着掖着了。” 孙传芳道:“承蒙段总理看中,曹三爷抬举,湖北督军的位置已经许给兄弟我了。” 众人闻言一片欢呼,弹冠而庆之态欢呼雀跃。 卢香亭却沉默了许久,说道:“当日华中,直隶,湖北三省签订攻守联盟,我们三省才能在冯大人隐退之后面对段祺瑞的虎视眈眈自保至今,现在湖北落入常振邦之手,只剩直隶和华中两省唇齿相依,缺一不可!如今李纯虽然占据了武昌,但湖北有一半还在我们手中,总的来说咱们直系还有两个半省,华中弱小,拿下他对咱们来说易如反掌,不过却失了大义名分,还让咱们直系的实力大为精简,更何况北洋第三师在高邮大伤元气,如此情景曹三爷,吴佩孚都不是短视之人,绝不会有这种心思!若是动了,且不说常振邦虎视眈眈,便是阎锡山的晋绥军,安徽的倪嗣冲都能一锅烩了咱们。只怕这里面另有隐情!还望大人三思!” 孙传芳想了想,道:“还是香亭想的和我接近,我也觉得华中督军这顶帽子不好带。只怕其中还有什么说道,不过有一件事却是错不了的!” “什么事,大人请吩咐!” 孙传芳眸子闪过一道精光,道:“整军备武!扩军备战!” “是,大人!”卢香亭等人立即聚拢在孙传芳的面前,立正行礼。 孙传芳道:“北洋第二师已经要严禁训练,将战力提升到最佳水准,至于湖北第一师的战力也要提升到北洋师团的水准。” “卑职等必会尽忠职守请大人放心,,!” 孙传芳见状只是淡淡一笑,万种寂寞,心中说道:“今天是我孙传芳军人天下的起点!” 第310章 :段祺瑞的尊敬 古老破败北京自民国后可是好好休整了一番,着实有点咸与维新的气象,不过依旧该给你一种缝缝补补又三年的陈旧味道,庄严富丽的大总统府便如一枚挂在长衫上的胸兜,着实有些另类,灯火辉煌却因为科技有限无法非但不能给人一种光明正大的明亮反而让人产生了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压抑感,众多的侍卫,马弁虎视眈眈,横眉冷对,剑拔弩张。这种紧张地气味从大总统府门口一直票到静谧的书房之内,只是越往里飘,这味道越淡。 一根孤香婀娜多姿地飘荡着,茶水的温度随之缓缓地变冷,仙风道骨的大总统徐世昌和虎步鹰视地国务总理段祺瑞默默地低着头,良久,段祺瑞才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东南的电文,老师看过了没有?不知道有什么示下。” 徐世昌缓缓地说道:“祺瑞你是国务总理,你有什么法子,不妨说说。” 段祺瑞道:“常振邦狗胆包天,先前没有得到中央的任命便自称粤赣闽巡阅使,如今更是上书向朝廷要东南经略使的官位,当真是岂有此理,还望老师严加呵斥,以儆效尤!” 徐世昌不紧不慢地说道:“呵斥有用吗?他若不悔改,依旧自称东南经略使,你又有什么办法?若是天下督军纷纷效仿,中央的威望何在?” 段祺瑞狠狠地说道:“常振邦若是统帅大兵平定云贵,慢说东南经略使,便是镇南经略使我都给他!可是谁都知道他不可能和西南轻易开打!他这经略使又是经略的何处?山东,安徽,湖南还是华中?所以经略使这种官职学生觉得不能给!” 徐世昌道:“西南五省,举国之力还没有平定,以常振邦手中的兵力若真和西南打起来,怕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吧!别处也不是他能经略的,那么他要这官职又有何用呢?听说他还为湖北督军李纯上表了,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 段祺瑞恨恨道:“常振邦要求中央册封李纯为鄂赣苏巡阅使!” 徐世昌道:“这个官职你觉得应该给吧!” 段祺瑞脸一红,说道:“这点小事,学生觉得没什么要紧之处,便找准了。” 徐世昌看了段祺瑞一眼,道:“你是想给常振邦那孩子下绊子吧!” 段祺瑞讪讪一笑道:“英明不过老师,湖北,江西,江苏三省都是冯老哥的底盘,李纯又督军过江西,江苏,让他这个老北洋巡阅三省当真是名至实归!” 徐世昌叹了口气,道:“李纯此人我也是知道的,不过听说他在督军江苏的任上大有长进,让他担任着三个省的巡阅使也算是用人的当!这一点你办得很好!” 段祺瑞站起来,微微鞠躬道:“多谢老师夸奖,学生愧不敢当,自从袁大总统这么一走,咱们北洋一下子凋零了不少,西南叛乱,东南猖狂,东北自称一国,国事如此,外事也是纷争不断,祺瑞不胜心烦,冯国璋还能享受几天田园风光,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福气了。” “既然这么累,为什么不放下歇一歇呢?须知有时候退了才能进,一味上进,反而会落入下风。”徐世昌缓缓的说道。 段祺瑞长叹看了一口气,道:“中国如今民国不像民国,帝国不像帝国,我这个国务总理又能怎么样?若是上面还有老佛爷,还有袁大总统,我说不定真能享几天清福,可惜啊,我要是撂摊子了,想回来可就难了,如今国时艰难,祺瑞怎么可能为了一己之私而不顾国家危难?所以段祺瑞退不得!” “既然退不得,就不要在想着累不累的事情了。”徐世昌叹息道,段祺瑞是如此,他又何尝不是这样,若中国像西方那样文明稳定的话,他又何尝不想于国事繁乱之中偷得几日空闲。只是机会只有一次,若是放弃了这一次,按照本国的国情,他又有几成机会能坐上大总统的宝座? 段祺瑞讪讪一笑道:“是学生矫情了,还请老师见谅!” “这种闲话少说为好,你来我这里也不失为了倒苦水!上书请求册封李纯的电报既然后来的批示,先前的册封要怎么处理呢?”徐世昌微微一笑道:“饶了这么大的圈子又回到了这个问题,我想以你北洋之虎段祺瑞的本事,相信还难不倒你吧!只是怕是又用得着我这张老脸了吧!” 段祺瑞道:“老师英明!学生的确有了主意,既然常振邦希望得到东南的名头,那么咱们就给他,不过不是东南经略使而是东南巡阅使!” “巡阅使?”徐世昌眼睛一眯,精光浮现,这点小伎俩他还是知道的,东南的名号虽然给了常振邦,但是并没有给经略使的荣衔,这就意味着在常振邦的赣系范围内出现了两位巡阅使,他们又有两省的重叠冲突,虽说常振邦实力雄厚,但李纯人脉也不差,资历更是雄厚,一旦冲突起来,北洋那帮子老弟兄不一定能撸起袖子亲上战场,但支援个万儿八千的兵力还是不成为题了。常振邦就算有能力在这些老北洋的欺压下保全自己,整个东南想必也会被打烂,届时西南,直系,皖系群起而攻之,常振邦绝撑不到第三轮。 “作为没有给常振邦经略使的补偿,一并授予他勋一位,还有九狮军刀一把!这等荣耀相信他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段祺瑞微微一笑,十分肯定的说道。 勋一位,这是袁大总统就任大总统后,为了笼络人心军心,向有功之人受勋。民国元年,袁世凯公布《勋位令》。勋位分为六等:大勋位,勋一位,勋二位,勋三位,勋四位,勋五位,由大总统亲授式授予,按照前世,公侯伯子男的爵位计算,勋一位相当于公爵爵位了,至于那相当于王爵或者天子之爵的大勋位,向来是除了孙猴子这个叛逆和满洲小皇帝之外,授予的都是现任总统,便是段祺瑞也没有这个福分,只能乖乖的佩戴勋一位,如今授予常振邦勋一位,明显是讨好,只可惜这等勋位太平时节有用,如今只能算是个纪念品了。不过一般人想要还要不到呢! 九狮军刀乃是军刀中的第一位,向来只有大总统和具有特殊贡献的将领才会得到,获得此中荣誉的有袁世凯,冯国璋,蔡锷,黄兴等人,无一不是人中龙凤,名至实归,上次常振邦驻军广州湾后授予了一柄,那是为国争光,而这一次授予他意义更为重大,因为这象征着北京中央政府承认了他的实力和威望。 这勋位,军刀都是荣誉的象征,不过也仅仅是荣誉罢了,比起巡阅使,经略使这等荣衔要没用的多,虽然同样没有实际作用,但荣衔可以划分一个地区势力范围内彼此之间座次高低。 徐世昌微微一笑,道:“两桃三士,段总理果然好算盘,不过你确定有用吗?常振邦可是个很有趣的孩子,你只给他东南的名号,说不定能让你称心如意!勋位和军刀的话不用给了吧!多此一举反而不美!” 段祺瑞叹了口气道:“毕竟是咱们是中央朝廷,给多了怕贪心,给少了又不成,当真难办得很!其实也没多给他,巡阅使还是巡阅使,九狮军刀他先前就被冯大总统赐了一柄,咱们多给他一柄也没什么大用,只是多给了他一个勋一位。你也知道这些年咱们北洋的老兄弟不少退了,休了,谁来诉苦不给个勋二位,勋三位安抚一下?所以给常振邦也是无所谓的事情!老师不必担心!” 徐世昌淡淡一笑道:“常振邦乃非常之人,中央什么都没给他,他就能一跃而起成就独占三省的巡阅使,如今他独占东南,你现在给他荣衔,勋位和军刀,只怕将来不好收场!” 段祺瑞笑道“嘿嘿,老师也太瞧得起这个毛头小子了,若他能够以此成事,便是惹出天大的麻烦,我段祺瑞也认了……” “报!” “十万火急!” “报!” “十万火急!” …… “报~!”“十万火急!”两种声音相互交错终于传到了书房门外,徐世昌,段祺瑞闻言大惊,纷纷起身来快步走了出去,门口的小兵赶紧跪在段祺瑞的面前,双手将手中的电报高高举起。 段祺瑞一把抢过来,打开来一看,鼻子都气歪了。 原来这曹三爷曹锟的官瘾大野心大,当时冯国璋任代理大总统,副总统一职虚悬,曹锟梦寐以求想当个副总统。欧洲大战爆发后,关于对德宣战问题,直皖双方产生矛盾。段祺瑞,徐树铮便以副总统一职作为钓饵,诱使曹锟加入了主战派的行列,赞成对德宣战,并推他促成了第二次督军团天津会议。谁知道他亲领大军南下入湘,攻陷岳州,占领衡阳。可是,段祺瑞并没有兑现副总统之约,反而连他亲手抢下的地盘湖南也让给张敬尧。曹三爷一怒之下回到天津。再次开会,曹三爷此时却主张策动议和,但徐树铮向他百般解释,副总统之约一定会兑现。曹三爷觉得尚有希望,又继续主战,但和徐树铮讨价还价。主张先南下作战,立功后送副总统之座,曹三爷坚持先定下副总统归自己,再去南征,双方争持不下之时,为了安抚这位曹三爷,顺便让冯国璋的派系祸起萧墙,段祺瑞便提出委任吴佩孚为江苏督军的位置,却不知道常振邦对江苏虎视眈眈,更是在高邮击退了吴佩孚引以为傲的北洋第三师,损兵折将的曹三爷勃然大怒,吴佩孚更是回到在湖南前线通电攻击段祺瑞内阁及其武力统一政策。 这封电报便是湖南督军敬尧的密电,段祺瑞一看曹三爷这边要尥蹶子,当真连都气歪了,大将与前线擅自议和依然不对,竟然还批评中央对此,这要是放到老佛爷世代,早就灭族了,便是袁大总统这些人也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忤逆中央,不过说到根子上,也是自己这边不对,副总统不过是个虚职,给曹三傻子就是了,人家扛着脑袋打仗,自己这边还如此腻腻歪歪好不爽快,说出去是要被北洋老兄弟笑话死的,更怕的是以后谁还愿意跟着自己去卖命啊! 段祺瑞道:“立即回去,让徐将军去办曹三的事儿,不得有误!” 小兵得令之后,连徐世昌看都不看,对着段祺瑞行了个军礼,立即撒腿就往总理府跑, 段祺瑞对着徐世昌拱了拱手,道:“先生,学生那边还有点事,告辞了。” 徐世昌冷冷地看着段祺瑞离去,一旁伺候的管家走过来道:“这段总理当真要不得,嘴里叫着先生,老师,可他心里嚣张的压根就没有老爷您啊!”徐世昌道:“尝将冷眼观螃蟹,看他横行到几时!曹三傻子这事爷说不行,他段祺瑞便是天大的功夫也成不了。不信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第311章 :副总统 武力统一全中国,这是一个国家自强的起点,也是段祺瑞从政的着眼点,他以为这种放在任何时代都不会错的言论就算有所困难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可是先有黎元洪,后有冯国璋,好不容易将这两个拦路虎赶走之后,说服整个北洋同心合力扫荡西南叛逆,好不容易攻下了湖南,眼瞅着便要会师贵阳,扫荡云贵之际,这曹三傻子竟然在此关键时刻为了副总统的权位和他翻脸,当真不知道轻重缓急。 “若不是张敬尧发来的密电,老子还不知道曹三傻子和西南叛逆擅自议和,身子有擅自调兵返回直隶保定的迹象,这不是摆明要逼宫要官吗?”段祺瑞拍打着桌子狠狠地叫嚣着。 徐树铮道:“总理说的极是,这些督军简直越来越不像话了。稍稍有点不如意就罢战逼宫,今天能跟总理要副总统,明天就敢要大总统!后天是不是就敢让你退位让贤了!所以树铮认为此事绝不能惯着他们,任由他们如此放肆!” 段祺瑞看了一眼徐树铮道:“树铮,你说的很对,可是他曹三毕竟为老子出生入死打下了湖南,重创了西南叛逆,有我北洋的有功之臣,再说这副总统的位置已经许了曹三,至今还没给他,也着实说不下去啊!” “这副总统已经许了曹三傻子,就是他的了,怎么又不会不给他,以总理大人的人品,咱们还能负了他不成!” 段祺瑞叹了口气道:“他们倒是不怕我段祺瑞负了他,只是前线刀枪无眼,咱们的曹三爷怕稍微出点事,就只能追封副总统了。” 徐树铮嘿嘿说道:“难道不打仗,他就能活着炫耀他副总统的官位吗?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段祺瑞道:“话是这么说,事不能这么办,曹三在北洋中是有名的老实人,不好太过纠结,再说曹三如今驻兵保定,督军直隶,他若是有个风吹草动,便着实让天下人看笑话了。” “大人无需介怀!”徐树铮不以为然地说道:“曹三南下华中,三击湖南已然伤亡不少,尤其是高邮一战,曹三手中的王牌北洋第三师更是伤亡惨重!以他所有中现有的兵力若是敢挑刺,那真是螳螂挡车,自不量力了!” 段祺瑞叹息了一声,道:“平定湖南,遏制西南,曹三还是出了大力的,我敢说,天下没有任何一个督军能够像曹三这样不惜血本的为我卖命了,便是你们这些对本总理所谓忠心耿耿的安福系的政客,皖系的军阀怕是也做不到吧!” 徐树铮想了想,道:“树铮可以!” 段祺瑞伤感地说道:“天下也只有你徐树铮能为我段祺瑞如此了!” “大人对树铮有知遇之恩,树铮粉身碎骨难报大人恩德!”徐树铮道。 段祺瑞道:“由此更难看到曹三之淳朴,这副总统的权位就给他吧!若不给他,且不说他闹腾,便是北洋中人也说咱们不是,给他了,他不干活,那边是他的错了,届时再将他拉下来也就是了。” “大人的意思,卑职明白了,我树铮这就去吧!” …… “大总统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当真是稀客!”原本不过是土秀才出生的国会议员梁春香,听到门房传来大总统徐世昌求见的消息,当真喜形于色,受宠若惊地连拖鞋都没有换上,便出来迎接了。 徐世昌身着长衫便装,缓缓而行,一股子怎么也遮挡不住仙风道骨,引得宅院内的女眷男属纷纷惊为天人,梁春香见到家人如此模样,忍不住尴尬地笑了笑,道:“小地方的人物,没什么见识,希望大总统不要见怪才好!” 徐世昌淡然如水般说道:“世昌也是小地方的出身,第一次来北京应试时候,见到了兵部员外郎的车架仪仗,心里很是羡慕,以为当官就应该这么威风才是,等到在北京居住的日子久了,才知道这兵部员外郎算个屁啊,不过是芝麻绿豆大的官儿。如今世昌身居九重,看着这芸芸众生,四万万子民之中一年才有这二十四个人能当上这才看到这兵部员外郎,由此看来这官职当真不小了。这其中的味道老弟你可知道?” 梁春香想了想,道:“大总统话中的意思小人明白,你让我别小看了国会议员的位置!” “孺子可教也!”徐世昌满意地说道:“如今民国了,万事以国会为主,什么副总统,什么段总理,总是要国会批准的,如今南北战火刚刚平息,正是议和的好时候,这副总统的位置没有实权,但名分很高,应该给西南那些人留着,才能彰显咱们中央的诚意!” “可是段总理的意思是……” “安福系与段总理是荣辱与共,自然能办好段总理的那点意思,老弟你只需要按照你的意思去办好了!” “大总统的意思是……” 徐世昌淡淡的说道:“武力统一是大势所趋却又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办到的,就算荡平了西南,中央也要留出几个值钱的位置安抚民心,更何况如今中央并不足以用武力使南方屈服,打打停停的,中央实权虽然给不了他们,但空闲高爵还是要留下来的,国会议员若是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的话,怕是要被人贻笑大方了。” “大人的意思,小人明白了,会按照大人的意思办得!”梁春香道。 徐世昌道:“你能这么想,国会议员的位置你会做得很久!” 离开了梁春香家,徐世昌转身便去了交通系的梁士诒家,梁士诒一见徐世昌微服私访,想了片刻之后,才整理好衣衫,满脸微笑地将徐世昌迎来进来,道:“大总统,你可来了,梁士诒可是盼星星,盼月亮一般盼着你来呢。” 徐世昌微微一笑,道:“老兄言重了,谁人不知道老兄你可是咱们北京城的活菩萨。” 梁士诒委屈的笑了笑道:“老相国你是不知道啊,士诒冤啊,袁大总统是何等人物,他想当皇帝,兄弟怎敢不从?听差办事怎么成了人人喊打的洪宪祸首?士诒当真比那窦娥还冤,希望大总统为士诒伸张一二。” 徐世昌道:“清帝让位,国事混乱,袁大总统为了国家选择了称帝,你为了国家选择了劝进,若是成了你便是封妻荫子的头号功臣,若是不成,也不过是受了些许的委屈而已,实在不知道抱怨,不过老兄放心,你是为国蒙冤,世昌还是知道的,你放心,兄弟回去之后,必然会将这祸首的帽子从老哥你头上拿下去!” 梁士诒大喜道:“老相国若是办成此事,士诒便是当牛做马也无法报答你的恩情啊!” 徐世昌道:“袁大总统在世之时,老哥哥便是咱们北洋的有功之臣,如今北洋当道,况老哥哥又是为大总统负屈,兄弟为老哥哥声张是分内之事,说什么当牛做马当真是拿兄弟当外人了。” 梁士诒道:“老相国此来,并非单单是为了替兄弟来摘帽子的吧!” 徐世昌道:“老哥是明白人,世昌就不多说什么了,国务总理段祺瑞嚣张跋扈,想将副总统的位置送给直隶督军曹锟做人情,这件事世昌觉得不能这么做,相求老哥哥帮世昌一点小忙!” 梁士诒沉吟片刻,道:“老相国的意思我明白了,段总理和他安福系的所作所为,兄弟还是知道的,他当真以为没了袁大总统,就没人制地了他了,就敢将天下英雄当做无物,丝毫不顾念北洋一脉,当真可恶!老相国,你放心,这件事兄弟给你办了!” …… 面对曹锟索要副总统的这种局势,段祺瑞一面派电报过去安抚,一面派出徐树铮指使安福国会开会荐举。 别看安福系在国会中人多势众,无奈国会中的其他的派系注入交通系,研究系等等在徐世昌的撮合下,一百多名议员形成一股合力,以虚副总统一席以待南方领袖为由,反对选曹锟为副总统,拒不出席国会推荐会议。结果,折腾了一番,闹了三四天之后,终因法定人数不够而流会收场。 对于这种结果,徐世昌暗自得意,徐树铮幸灾乐祸,段祺瑞却是大伤脑筋。曹锟的副总统美梦破碎而归。消息传到保定,曹锟勃然大怒,将其所在的光园之中的茶具花瓶一一摔得粉碎,更是将吴佩孚找来,吼道:“徐树铮欺人太甚,拿咱们爷们当傻小子使唤,这口气老子咽不下去,子玉你来的正好,赶紧收拾人马,随老子去北京,找徐树铮算账!” 吴佩孚看了一眼暴跳如雷的曹锟曹三爷道:“三爷,你说的这是气话,还是要动真格的?若是气话的话,说说砸砸就好了,若是动真格的,你还要等些日子,待咱们的军队从湖南各地回到直隶之后,在从长计议!” 曹锟愤怒地说道:“我曹锟带着兄弟给他出生日死,他可倒好竟然如此敷衍老子,让老子在天下督军眼中成了笑柄,既然他让曹三爷不痛快,曹三爷就让他不好过,子玉,此事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这事成不成不在老子是气话还是真话,在于你吴佩孚想不想干,你若想干,老子豁出去这条命不要也要向北京那些王八蛋讨个公道,若是你觉得不行,就此拉道,就当三爷发酒疯好了。” 吴佩孚道:“段祺瑞,徐树铮拿三爷开涮,我吴佩孚怎么能坐视不管?这件事兄弟跟三爷干了,不过现在咱们战力强大却兵力薄弱,与皖系单打独斗怕没有多少胜算,还望三爷稍安勿躁,子玉这就派人去常振邦和张作霖那边请兵,咱们三家合力段祺瑞便是天大本事也得完蛋!” 曹锟道:“一切都照着子玉的意思办好了,不过常振邦哪里咱们刚刚交恶,你找个得力之人去就是了,千万不要自己去!” 吴佩孚道:“三爷放心就是了,子玉这条命分是要跟着三爷打天下的,可不会随随便便就交代了!” 曹锟见他说的真挚,也就放下心来,道:“你办事三爷放心,什么该给,什么不该给,你比三爷明白,谁若是小觑你吴子玉,老子可不答应,去吧!” 吴佩孚行礼退出之后,当即拍电报去了奉天和广州,邀请常振邦和张作霖到天津商议国事,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所属军队一一从前线调回,途中又并派专人通知了孙传芳,待孙传芳同意对皖系作战之后,两人结伴去了天津。 第312章 :东南改编 中央任命书下达之后,讨逆军上下极为气愤,每个人都知道冯国璋从大总统的位置上下来回到河间不能南下之后,整个派系便分为了以曹锟为首的直系和常振邦为首的赣系,虽说曹锟是直隶督军,与湖北王占元,华中毕泽华不相上下,不过这督军之中从来以直隶为首,便是从老佛爷开始,直隶总督便是封疆之首,更何况曹三爷还兼任川粤湘赣川经略使的位置,按名字是常振邦都在他之下,可惜的是有名无实,名头上的四个省份无一被他所有,不过作为一种区分上下的荣衔存在,还是十分有用的,甚至可以说这个官职在冯国璋的派系之中是仅次于冯国璋的了,算得上是第二号大人物了,可惜的是冯国璋这一去,派系分家,官职再大爷也管不住东南诸省。 至于常振邦的赣系,底盘最大,已经占据了冯国璋旧部的十之六七,不过实力虽强大,但是督军之上只有一个挂着三省份的巡阅使荣衔,勉强能够区分上下尊卑,如今段祺瑞将李纯委任为鄂赣苏巡阅使,在名头上已经不下于常振邦了,他又是督军过江西,江苏两省份的北洋老臣,昔日常振邦位居东南第一官职之时见了他都执叔侄之礼,这一下两人平行之后,短时间内或许相安无事,假以时日便算李纯无心,在弄些小人的推波助澜之下必是国有二君的局面,东南难免一场动荡,在座的这些讨逆军将领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明白段总理一石二鸟,两桃三士的局面,可是为李纯上表中央要求巡阅使官职的正是常振邦,李廷玉,唐百川等人的主意,怨不得别人,毕竟你要求,我同意,众人也说不上什么,至于为什么会有如此尴尬的局面,不过是东南经略使改为了东南巡阅使,对此中央明文指出了,常振邦的讨逆军无心讨逆,如何当得起经略使的头衔?中央义正言辞,诸位也找不出什么毛病,或许正是因为这个的缘故中,赣系之内才会吵翻天吧! “大人,李纯大人要求与大人一并上书,取消鄂赣苏巡阅使的职位。”唐百川从外面笑着说道。李纯因为是当事人的敏感身份,便没有来汉阳英租界开会,不过却时刻保持了联系,如今东南势大,俨然成为成为段祺瑞皖系之后的第二大势力,已经远远超过了满蒙霸主张作霖,西南盟主唐继尧。在这种大势力之中,他自然而然不能被人落下。 赵老四道:“这是个好主意,小子你就照准吧!” 李廷玉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之后,才说道:“这或许不是个好主意!擅自推卸中央任命的官职,在道理上或许是大不敬,中央震怒之下,湖北督军的帽子怕是也保不住了!” 孟昭月道:“如今湖北天下一分为二,我东南占三分之一,王占元,孙传芳占三分之二,有了湖北督军的帽子咱们才能与他分庭抗礼,若是没了这帽子,怕是卢金山都要重新占队了!” 卢金山大怒道:“大人面前请不要诋毁下官!下官对冯大总统,常巡阅使都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的!若是下官怀有二心,直接在汉阳边发起对大人的进攻,李纯李督军怕是到不了武昌吧!” “啪~!”地一声响起,常振邦拍案而起道:“卢大人言重了,你对大总统,本巡阅使的忠心,大家都是看得到,以后这种扰乱军心的话题不论真假在没有确切的证据就说的话,一律严加处理,绝不姑息!轻则降职,重则枪毙!” “谨遵大人将令,大人!”诸位将领纷纷站起来说道。 常振邦看了众人一眼之后,语气渐缓说道:“诸位同袍,咱们是出生入死的军人,不是颠三倒四的政客,既然大家有缘站在这里,并肩作战,便要生死相托的兄弟了,对待兄弟就要肝胆相照,荣誉与共!” “是,大人!”诸位将领纷纷附声道。 孟昭月对着卢金山道:“刚才昭月言语不慎,多有得罪,并非有意,实乃无心之失,还望卢大人大人大量,原谅小弟则个!”说完对着卢金山拱手请罪。 卢金山见他态度诚恳,也知道他是无心之失,也就没有太过计较,见他拱手,也伸手拉住道:“孟大人言重了,本官也不是那等心胸狭窄之人,怎么会因为这等原因责怪大人呢?大人多心了,咱们以后是就是同袍了,相互之间还要多多关照才是!” 常振邦见不管真假,这两人都做出了这种姿态,起码让他面子上过去了,不由得松了口气,道:“你们诚然能够这样,也算是一件好事,至于李纯李督军的要求收回鄂赣苏巡阅使的官衔的要求,本官的意见和卢大人正好相似,所以这顶鄂赣苏巡阅使的帽子还是戴在李老督军的头上吧!毕竟朝廷的新官职一下来,就上书收回,绝对是目无中央了,何况这个官职还是我们要求的,中央一怒之下领派方面大员的话,诸如倪嗣冲,咱们可就有大麻烦了。” “可是如何区分两位大人呢?巡阅使大人尊老爱幼是美德,就怕有小人篡夺啊,为防患未然,两位大人还是应该加以区分高下的!政通军和才能国富民强,若是政出多门怕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唐百川笑着说道。 李廷玉道:“这一点唐参谋长不要担心,本官已经和巡阅使大人商讨过了,东南经略使的位置虽然中央没有给咱们,但好歹与东南巡阅使一并给咱们的还有一柄九狮军刀,这九狮军刀虽然中央朝廷发放的不多,但一般都是大总统才会获得,或者中央赏赐给威望极高的退役督军之人,现役之人少之又少,大总统是依照惯例所得外便只有云南蔡锷,甘肃张广建等寥寥数人,大人以此可以与李督军区分高下!” 唐百川立即附议道:“李廷玉督军的话很有道理,大人的东南巡阅使上面可以加上九狮两字便是东南九狮巡阅使了,而李纯李督军则是鄂赣苏巡阅使,大人意下如何?” 常振邦道:“振邦不过一竖子,怎么敢在名号上加九狮呢?是不是有些张扬有些过分啊!” 唐百川道:“大人无需多虑,蔡锷等人叛乱西南,怎比得过大人安抚东南?再说了大人所需要的是区分高下尊卑,用一用如何?以张扬之名,安定东南军心民心,还请大人不要推辞!”说完对旁边几个将领使了个眼色,那些将领也纷纷站起来,道:“安定东南军心民心,还请大人不要推辞!” 常振邦见众位将领都这么说,不由得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本官便受之有愧了。” 李廷玉和唐百川相视一眼之后,站起来道:“恭贺大人荣升东南九狮巡阅使!如今东南五省竟归大人所有,可喜可贺,不过五省军队繁多,其中有北洋军,有赣军,有粤军,有闽军,有浙军,有苏军,军队繁多,无法统一事权,实乃军中大忌,卑职江西督军李廷玉希望大人改革东南军政,统一事权,以备大用!” 唐百川道:“李督军此乃忠义之言,百川也认为理应如是!” 常振邦沉吟了片刻之后,反问道:“咱们不都是讨逆军吗?” 唐百川道:“讨逆军乃是东南军的统称,苏军,北洋军等军并不统一,百川希望大人能以东南冠名,统一称为东南第一军,东南第二军,东南第三军以此类推在大人辖区之内进行整编,以后双方配合作战更加有利,还望大人恩准!” 常振邦道:“如此甚好,只怕有些大人心中不服啊!” 唐百川阴阴说道:“一个名字都更不愿意为大人更改,又如何为大人冲锋陷阵,马革裹尸?若能以此清查出一些叛逆,也未尝不是好事一件,大人以为然乎?” 常振邦扫视了在场的将领一眼,淡淡地说道:“唐大人所言未尝没有道理,诸位兄弟意下如何?” 卢金山道:“唐大人所言极是,不过下官想问我湖北诸军如何改编?” 这个问题一出,众人顿时议论纷纷起来,东南五省好说,合省都是常振邦的底盘,但这湖北却有大部分还掌握在王占元,孙传芳手中,改编这些军队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弄不好的话,孙传芳以此开战,那必然是直系和赣系的生死大战。 唐百川微微一笑,道:“湖北并不属于东南,对于愿意接受改编的部队我们欢迎,对于不愿意的我们也不反对!但东南五省必须改编冠名,否则以叛逆论处!” 赵老四站起来道:“我们卫队师还改编吗?若是改编的话,应该是东南第一师吧!” 唐百川看了常振邦一眼,道:“对于这个问题,有两个解决方案,一个是依旧自称是卫队师或者东南卫队。另一个便是依照赵师长所言,改编为东南第一师。不知道赵大人对于唐某人的这个答复还算满意吗?” 赵老四伸手挠了挠头,道:“唐大人说的好有道理,老四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就照着大人的意思办吧!” 常振邦于是正式通电全国,东南五省进行军事改编,原来的北洋第六师改名为东南第一师,由督军李廷玉统帅,坐镇南昌。江西第一师改为东南第二师,统帅华中天,坐镇惠州,卫队师第二师改为东南第三师,归湖北督军李纯管理,镇守武汉三镇,北洋第十二师改为东南第四师,老大还是浙江督军陈光远,北洋第十三师改为东南第五师,由代理江苏督军王怀庆管理,北洋第十师改为东南第六师,依旧由卢永祥统帅。广东第一师改编为东南第七师,由陈炯明通管,驻守粤北,九江的胡忠改编为东南第八师,丁效兰,王熙凤分别为东南第九,第十师,岳兆麟部是东南第十一师,吴洪昌是东南十二师团,隆世储东南十三师,钦廉是东南十四师,陆金山为东南十五师,允许其同时冠名湖北军编制,至于其他军队,按照福建,浙江,江苏,湖北的顺序排名。 电报传去,果然引起很多军头的不满,不过闹事的却是没有,便是福建的卢永祥,王桂林这些段总理的心腹,也毫不犹疑地打起了东南陆军的旗号。常振邦对此很是高兴,不久一封电报传来,以前的北洋靠山被他成为老叔的冯国璋去世,常振邦的心情无比沉重,想起在九江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其人音容笑貌不觉浮现眼前,不觉伤感万分,找来李廷玉,唐百川等人,将东南事物交托之后,便在众人劝阻之中,乘船去往河间奔丧! 第313章 :冯国璋逝世 冯国璋终于在北京走完了他最后的人生,此次由河间老家入京城,明面上是受大总统徐世昌要求入京调停直系,赣系,皖系三系之间的纷争和对立,毕竟他老人家是皖系段总理的兄弟,曹直,常赣两系的老大,由他促成北洋的再次统一和团结也算是名至实归,对此,段祺瑞并不反对,前些日子的副总统推荐的流会,让他对曹三傻子心生愧意,也知道曹三傻子那股子劲儿,他要是逼急了,绝对是狗急跳墙的主儿,以他的狠劲儿,就算直系损兵折将,也敢撸起袖子和段祺瑞犯浑,足够段祺瑞来一壶。实际上冯国璋也想通过他的斡旋促进赣系,直系的和解和团结,以图抗衡段祺瑞的皖系,以图东山再起,不过他毕竟六十岁的人本来就年老体衰加上长途跋涉,不久伤寒来袭,冯国璋终于不治逝世,时年六十。 徐世昌大惊,他请冯国璋入京除了调停三系矛盾,还是为了回复南北议和,他这一死,便让徐世昌徒生斯人已逝,吾谁与归的伤感,伤感之余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独自呆坐良久,随后才发出, 率领北京大小文武官员前往冯国璋北京官邸吊孝,不少北洋古旧更是当场挥泪,不仅仅是为了老兄弟的逝世,更多的是北洋团体的没落和自身命运的哀痛,冯国璋这一逝世,直系,赣系,皖系三系之间的争斗再无平息之日,袁大总统提倡了几十年北洋要团结的口号也随之消亡,剩下的便是三派之间你争我斗,鹿死谁手了,在场的每一位都被迫面对着重新占队的选择。在场的北洋老臣大多是随袁皇帝小站练兵开始的,匆匆多年过去,华发已生,斗志已非从前少壮时,想不到一把年纪了却要从心走入腥风血雨之中,怎么让他们不痛苦涕零呢? 老兄弟,老对手段祺瑞惊闻冯国璋不治之后,一颗紧张到嗓子眼的心缓缓地落了下来,落到了肚子中,落到了冰冷地深渊之中,这个中国大地上最难对付的拦路虎终于走了,从此赣系,直系再也没有联合的可能了,尽管吴佩孚上蹦下跳欢脱的很,可是他毕竟是个生瓜蛋子,没了冯国璋从中摇旗呐喊,又有多少人能听他的呢?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笑了,可是这笑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便感到一阵淡淡的悲凉,淡淡的伤感,因为逝去的并不仅仅是自己武力统一中国最大地拦路虎,还有生死相托,荣誉与共的老哥哥,政争的烟云散去之后,眼前浮现的总是年轻时代的自己和他。 “你便是段祺瑞吧!你的兵操不错。要让袁世凯大人知道才好。” “段老弟,革命党不怕死,但是脑壳空,此去武昌端的要胆大心细,剿抚并用!” “段老弟,这皇帝要是没了,可就真没了,你们当真逼皇上退位么?” “老弟,现在都民国了,袁大总统却要当皇帝!此事万不可为!你是大总统的亲信,可要好好劝劝,若是老大执意如此,我等自当挂冠回家,否则你我不但是大清的叛臣贼子,也是民国的叛民逆党了!” “老弟,咱们哥三儿又见面了,以后务必要合力同心,万不能再弄什么府院之争了。” “祺瑞,你是国务总理还是徐树铮是国务总理!” “当年袁老大要当皇帝是真的做错了,怨不得西南同袍,咱们为了国家大计,应该南北议和才是!” “段祺瑞你这是什么意思?北洋要团结,你这是在搞小团体,。是破坏北洋的团结!老子要免去你总理的职位!” “朝廷欲将太平大局保,大帅统领遵旨练新操。第一立志要把君恩报,第二功课要靠官长教。第三行军莫把民骚扰,我等饷银皆是民脂膏。第四品行名誉要爱好,第五同军切莫相争吵……” 段祺瑞嘴中也喃喃唱起了这首大帅练兵歌,这首歌并非为他所做,却贯穿了他整个人生最美好的时光,青春的奋斗,中年的奋发,以至于一步步登上中华民国国务总理的权威,贯穿了他如今的风光无限,见证了友谊的破灭,他不后悔,若是时光让他再一次选择,他一样会这样的做。 徐树铮道:“总理,你……” 段祺瑞伸手挥了挥手,道:“树铮,有什么事,你自己去处理吧,让我静一静吧!” 徐树铮永远都不知道北洋三杰之间的情谊有多深,就像其他人永远不知道段祺瑞和他之间的知遇之恩有多重一般,就在他转身而去的那一刻,带着安徽口音的大帅练兵歌再次缓缓地喃喃的响起…… 徐树铮因冯国璋逝世赶到欢快的心情不觉为止一沉。 慷慨激昂变为嘶哑哀嚎,听到的人不禁落下了泪,尤其是那些老北洋们,岁月静好,其中也有他们的身影,过去的岁月没有如今的风光富贵却津津有味难以忘怀,这味道成为他们一生之中最美好的回忆,还记得当年一起练操时的汗水和泪水,为了生存,为了进去,他们坚信只要在袁大人的北洋新军之中就一定能做到,果然袁大人没有负他们,北洋没有负他们,当年小站练兵不过六千,如今飞黄腾达者何止万千,如今民国大总统,总理,上下巡阅使,督军,无不是北洋中人,这其中的友谊,同袍之谊,没有谁比他们更珍惜,所以即使北洋之间相互交战,成为俘虏也不过是一笑泯恩仇而已,而段祺瑞冯国璋之间的爱恨情仇更是外人不可能猜测到的。 待段祺瑞呜咽之中再也唱不出大帅练兵歌地时候,他暴怒了,将办公桌上的文房四宝一股脑从桌子上丢到了地上,外面听到噼里啪啦地声音之后,更是小心谨慎地伺候起来。 “来人!”段祺瑞扯着嘶哑地声音道:“备车!快!” 能进入段祺瑞法眼,在总理府伺候的人都是聪明伶俐之人,当即明白段祺瑞要做什么,立即找来一辆汽车,拉着满面泪痕的段祺瑞便去了冯国璋官邸所在的帽儿胡同。 一路上不停催促加快速度的段祺瑞突然让汽车将速度放缓下来,待抵达帽儿胡同之时,汽车依然不比走路快多少了,抵达冯国璋官邸之后,段祺瑞毅然下车,精神抖擞,面无表情,曾经挂在脸上的泪痕也缓缓地被他擦拭而去,在执事的带领下,于众人哭声震天中,段祺瑞面无表情一如往常一般径直走到冯国璋遗体面前,缓缓地将盖帘揭开,老友安详地遗容引入眼帘,便像睡着了一般,还记得两人通宵讨论军法战阵之后抵足长眠,老哥便是如此,只不过民国之后彼此官位骤升,无复从前那边亲近了,近年来更是因为西南等问题彼此交恶,如此安详地面容已是许久不见了。眼中不觉发酸,段祺瑞骤然将盖帘放下,转身猛走几步,却又停下来,思索着想要回头再看一眼,最后还是咬咬牙走了。 不就身后的执事高声喝道:“段总理,花圈一副,手书挽联一副。” 孝子,贤婿忙捧了过来,放到了冯国璋的遗体旁,众北洋抬眼望去,花圈上的挽联正是:“正拟同舟共济,何期分道扬镳!” 众北洋老兄弟见了不禁泪水连连,他们何尝不知段祺瑞说的是府院之争和三系争斗之事,可惜的是斯人已逝,北洋无复当年的团结了。 冯国璋病逝后,经师景云等北洋将领提议,内阁会议全部通过,大总统徐世昌恩准,决定为冯国璋“举行国葬典礼,以昭崇服。”为冯国璋国葬期间,在北京公祭一个月之后,移灵运归冯国璋河间老家西诗经安葬。 冯国璋在北京极尽哀荣,回到河间更是满城轰动,各地乡绅遗老,也纷纷前来送老总统最后一路,从北京就一路上随行的吴佩孚,常振邦也纷纷执子弟之礼,送派系老首领最后一程,在隆重的国葬仪式前夜,常振邦,吴佩孚更是随同家人悄悄埋入七里路外的诗经村古洋河畔黄龙湾冯氏祖坟中。(即便冯国璋如此机警,在现实之中也没有逃脱掘墓厄运,破四旧中被人开着拖拉机扬尸,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冯国璋生前被段祺瑞所逼离开总统宝座,死后从国葬墓中遭到扬尸的也是段姓人。) 完事之后,冯家人将两人请进账房之中,千恩万谢之后,陈之骥便极为尴尬地笑道:“两位大人的恩德,冯家上上下下都牢记在心,如今下官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两位大人能够恩准!”说完便将孝袍子一撩,噗通一声跪倒在常振邦,吴佩孚两个人的面前,狠狠地一个头磕下去,便再也不肯抬起来了。 常振邦道:“老兄但说无妨,只要是冯叔叔的事情,小弟无有不从!” 吴佩孚想了片刻之后,也说道:“陈老弟,但讲无妨。” 陈之骥这才抬起头,擦了擦头上的灰尘和血迹,苦笑道:“丈人已然下葬,国葬墓之中还是要大肆表演一番,为了让人看出破绽,还望两位大人辛苦一夜,为丈人再守一夜。” 常振邦看了吴佩孚一眼,说道:“老兄放心,今夜振邦和吴将军再为老大人守一夜就是了。”陈之骥大喜,再一次千恩万谢之后,便下去让人送来茶水点心。 长夜漫漫,不能入眠当真无聊的很,好在茶是西湖龙井之中的贡品,点心也是京津两地的名产,倒也不至于无数可做,只是其他人在别处守夜玩牌,倒也容易打发,唯独常振邦,吴佩孚与那些没有官职的冯家子侄自然是分开的,曾经相互激战的两人,战场对立倒也有几分惺惺相惜,如今对坐静室倒是多了几分尴尬和不知所措。 良久,吴佩孚对着常振邦淡淡地说道:“老弟辛苦了,冯大总统在天有灵,必定为你今日的表现倍感欣慰了。” 常振邦双手朝上一拱,道:“于公,冯大总统对我有知遇之恩,袒护之情,依托之义。本官自当对大总统肝脑涂地效犬马之劳,与私冯大总统与家父相交莫逆,对我待之如子如侄,振邦自当对大总统如叔如伯,叔叔家有事,做侄子怎么能袖手旁观呢?倒是吴将军能不念昔**宫之情,前来送冯叔叔最后一程倒也难得。相信冯大总统在天有灵,也会高兴地,毕竟冯大总统最后的心愿,便是直系和赣系能够重新合一。” 吴佩孚苦笑着,端起桌子上的茶碗,举到常振邦面前,露出其中的一道隐约可见的微小缝隙道:“一旦有了缝隙,想要回复从前的完美无缺,已然是不可能的,若是能善加利用说不得还是一种难得的味道,但是要知道裂缝始终会越来越大,直到这玩意儿彻底粉碎,恩断义绝。” 常振邦道:“不过你我两派能够同送冯大人最后一程,并不是兵戎相见,也算是对大人的一种最好的交代了。” 吴佩孚道:“谁说不是呢?一旦队伍大了,帮派便必然会出现,直系,赣系从冯大人的派系中分化,有一天直系或许赣系壮大了,必然会分化成许多别的派系,这都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但是毋庸置疑,派系越多越是难以执行军令,所以你我应该趁着彼此派系还算团结的时候,做一番大事业才对!” “什么事情,才算是大事业呢?”常振邦道:“吴将军由南往北,往来千里,必定是为了要事,不放说来听听。” 吴佩孚将茶碗放下,站起来走到门前,轻轻地打开往外看了看,不远处冯家子弟喝酒抽打牌玩的很是热闹,倒显得这边冷清一场,不过这也并非什么坏事,吴佩孚见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便让门口的马弁们离开三丈远或许就此打发休息之后,才亲手关上门。回头双目炯炯有神望着常振邦道:“冯大总统的茶碗因为你我碎了,若是段祺瑞干掉了西南之后,反过头来手指咱们,请问常大人你有把握能够以东南的财力,人力,物力击溃段祺瑞吗?” 第314章 :守夜密谋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常振邦当即陷入深思之中,段祺瑞虎步鹰视,有席卷八方削平宇内之心,更是毫不掩饰地将武力统一挂在了嘴边上,以他的性格,收拾了西南之后,绝对要掉过头来收拾其他碍事的派系,从冯国璋派系中分化而来的直系,赣系绝对是首当其冲,这个问题他也不是没有和唐百川商讨过,只是得出的结论却是以如今天下军阀各自听调不听宣的尿性,绝对无法干掉西南,更无法平息西南之乱。 吴佩孚见常振邦沉默无语,继续很想回事的说道:“平定西南之后,便是老弟的东南了,毕竟你的势力已经极大地威胁了他的中央权威。” 常振邦看了他一眼,道:“西南之后,天下便同归北洋了,便是征讨我东南,也要先干掉你们直隶吧,毕竟你们就在他们眼皮底下,少有差池,京津两地便要殃及池鱼了。” 吴佩孚笑道:“若是段总理出枪出钱粮,让我们打你呢?” 常振邦道:“无妨,东南五个省,以湖北,华中为战场,十几万东南讨逆军,可不是直系所能够轻而易举应付的!” 吴佩孚道:“兄弟阋于墙,不过是两败俱伤?不若你我联合先发制人,段祺瑞精与组织,但是手上出了倪嗣冲和徐树铮外并无大将,绝对不是你我的对手!” 常振邦道:“你我不过是冯大总统的派系而已,先前冯大总统在上面的时候尚且压制不住段祺瑞,你我分家之后又如何对付的了段总理?” 吴佩孚道:“天下又不是只有你我他三家,老弟不要忘了还有西北五马,奉天张作霖,山西阎锡山,察哈尔都统王廷祯,绥远都统蔡成勋,西南唐继尧,陆荣廷等人,这些大人物可是对段祺瑞的嚣张跋扈厌恶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要咱们骑兵,这些人都会支持咱们,到时候段祺瑞可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常振邦道:“听说你从湖南撤退之时,已经和西南‘护国军’共同组织‘救国同盟军’了?” 吴佩孚道:“冯大总统的遗志,除了直赣合流,便是南北议和了,难道大人觉得议和对我国的前途命运不好吗?” 常振邦道:“南北议和振邦还是赞同的,但是西南为什么要帮你,你给了西南什么好处!这是我所关心的。” 吴佩孚狠狠说道:“湖南乃是我直系将士铁血所得,本应该归我直系才是,段祺瑞却给看了张敬尧那个混蛋,副总统许诺更是一场笑话,既然我们得不到,倒不如送给西南好了?” 常振邦道:“湖南给了西南,我们东南以后便要直面西南的威胁了,难道你觉得我听了这种事情件之后,还有心情和你合作吗?” 吴佩孚笑道:“常大人多虑了,便算我们将湖南许给了唐继尧等人,但现在湖南毕竟在皖系手中,西南若想拿到湖南,前提是够打垮张继尧才行!” 常振邦道:“没了直系的兵力扶持,张继尧又如何守得住湖南?” 吴佩孚道:“大人不要忘了,我等与段祺瑞开站之日,大人也就有了进入湖南取代张敬尧的机会,以大人的兵力和张敬尧的北洋第七师,守住湖南不成问题,至于之后如何与张敬尧分赃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 常振邦冷冷的说道:“我们东南既要出兵湖南,又要和你们一道出兵京津,我们东南有什么好处?” 吴佩孚道:“事成之后,东南的势力从两湖地区撤出来,以此换取安徽,山东的地区。” 常振邦大怒道:“湖南湖北两个省份换取山东,安徽地区,不过是不赔不挣,算得上什么好处!” 吴佩孚道:“大人也可以不出兵湖南,只要让出湖北督军,安徽,山东便是你的了。这个条件总该可以了吧!” 常振邦道:“据我所知绥远已经被阎锡山占据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已经投靠了曹三爷,至于察哈尔的话,若是战事顺利必将投奔你们,如此一来你们直系事后便会占据两湖和京津地区,察哈尔和绥远等地区,却只给西南,东南一个省份怕是太过小气了吧!” 吴佩孚道:“常大人你什么时候跟孙猴子站在一条线上了,竟然为他说话至于湖北,你们也不过是占了三分之一而已,以三分之一的湖北换取整个安徽和山东这笔买卖不划算吗?绥远地区那是要留给阎锡山的,现在看来我们直系也占不了不少吧!” 常振邦道:“东三省张作霖要什么?” 吴佩孚道:“任命他为蒙满经略使,蒙满地区同归他管理。反正这些地区别人也看不上眼,插不上手,就算不给他,他也会趁乱自己取得,倒不如给他还落个人情,振邦老弟你以该不会是看上了那几块破地了吧?” 常振邦道:“老哥说的在理,若真这些人真的帮助我们,段祺瑞必定不是我们的对手,他若下台,北京内阁又该让谁着手好呢,不知道老哥可有安排不成?” 吴佩孚一愣,心中对常振邦的更加忌惮三分,常振邦若是军阀做派,大不了多给他省份也就是了,没想到他竟然也有心想要将手插进中央,这就不好办了,看过三国演义的都知道,曹操和袁绍想比,底盘小,兵力少,唯有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一点说不上来的优势,最终也是因为这一点,才让他打赢了官渡之战,取得了三分天下中最大的那一份,奉天张作霖地处偏远,人多势众,在吴佩孚眼中便是袁绍第二,而曹锟这边,智有他吴佩孚,武有孙传芳,距离京津二地又近,可以看成是魏武帝在世,而常振邦地处江南,兵多将广,却爱独行其事,活脱脱的孙策。若是汉献帝让孙策得了手,那天下还有曹孟德的什么事?不过若是不让常振邦插手中央,只怕常振邦临阵倒戈,站在了段祺瑞的一方,莫说驱逐段祺瑞,便是曹直能不能自保都还难说,不如姑且答应下来,反正段祺瑞一倒台,陕西绥远等地督军头目也会顺势而归,届时与常振邦有过之而无不及,至于中央,反正已经许了张作霖,不放让常振邦在来分一杯羹就是了,想到这里,吴佩孚嘿嘿一笑,道:“常大人你僭越了,逆贼段祺瑞下台之日,我等自当归政大总统,至于何人组阁,自有大总统说了算,又岂是我等地方武夫所能干涉的。”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吴将军言之有理,是振邦说错了,想那段祺瑞在京津二地经营多年,附逆之人极多,振邦为天下计,愿意派出一师人马相迎主座好找驻守京津,维护主座安全,相信吴将军不会介意吧!” 吴佩孚道:“大人说笑了,大总统若真的这么要求,我等臣子自当服从,不过就怕别人矫诏别有用心啊!” 常振邦道:“电报,文书或是矫诏,但大总统亲自宣布呢?这总不会是矫诏吧!” 吴佩孚道:“京师重地,自有我直系看守,便算有附逆之徒,也最够对付了,相信徐大总统不会如此!”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会不会如此,不在于你我,而在于徐大总统不是吗?” 吴佩孚低头寻思起来,徐世昌在北洋内部虽然是仅次于袁世凯的二号人物,但一直以来都是文职管理工作,并未有真正的统帅过大军,段祺瑞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选中了他出任新的大总统,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吴佩孚才打算在徐世昌还是大总统的时候进行驱逐段祺瑞的行动,若是大总统和内阁总理都被赶走了,岂不是告知天下他们是乱臣贼子,只怕赶走了段祺瑞,又会给西南那些人叛乱和各地督军群起效仿的借口,虽然众人都说徐世昌是识时务的人,可是他现在名义上是全国最高统帅的民国大总统。为了保证手中那一点点少的可怜权力,不让自己成为纯粹的傀儡草人,要求各地军阀入京护卫,于众派系纷争之中以超然身份,从中调节掌舵,完全是他的做派。 “你我同属冯大总统一派,自当肝胆相照荣辱与共,京师重地有我直系所在便毫无问题,至于内阁的事情,一般虽说是由国会选举,大总统提名,但国会是什么东西,老弟你又不是不知道,被段祺瑞所把持,将国家公论变为私人工具,当真是一手遮天,人神共愤,段祺瑞下台之后,新的国务总理怎么能由国会之中的这些附逆之徒推选呢?我觉得为了国家大义,奉系,赣系,直系都有责任推选一个非段氏控制的内阁。” 常振邦道:“就是由三家共同推荐内阁总理人选了?” 吴佩孚想了想道:“由我们三家共同推荐,这样的中央内阁相信会让天下军民欢欣鼓舞的!”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奉系那边想必吴将军已经谈妥两系联合组阁的事了,不知道我们赣系这样插进去会不会让张作霖将军反感和厌恶。” 吴佩孚道:“张作霖将军对于老弟可是欣赏的很,若插手内阁的是老弟,相信张作霖将军不会反对的,毕竟他最恨的人便是徐树铮了,只要能赶走段祺瑞,徐树铮自然树倒猢狲散。张老弟胸中的闷气自然全没了。” 提起徐树铮,常振邦不由得笑了,这个徐树铮才华通天,可是性情傲慢,据说,当年第二次天津会议之后,徐树铮以奉军副司令行总司令张作霖职务之时,指挥奉军督促那些督军们南征,春风得意之时不觉在酒桌上多喝了几杯白酒,途中奉军的总参谋长杨宇霆对于徐树铮的傲慢很不以为然,无意中说了句说道:“奉军兵强马壮,是大帅的,是咱们东三省的,与他徐树铮有屁的关系!”不曾想这句话被徐树铮听到了,徐树铮醉醺醺说道:“老弟你莫持兵多兵强,若不听话,老子带东瀛兵打你!”此话一出,在座的那些奉系将领们纷纷不干了,眼瞅着一场兵变,张作霖恰巧此时来了,见事情有闹大的迹象,忙打圆场道:“老子的兵就是树铮老弟的兵,尽管用,扯别的太伤咱们感情。以后谁若是敢对徐老弟你不尊敬,休怪老子不客气!”众人这才骂骂咧咧地做了鸟兽散。 若是换成别的军阀早就寻个借口将徐树铮赶出去了,不过张作霖毕竟是绝代枭雄,气量不凡,圆场打过,平息了众怒,这件事在张作霖心中便算了。可是这徐树铮却是熟视无睹,毫不在意,本着不是自己的队伍,死了也就死了的心思,将手中奉军尽数赶到了南北交战的最前线,意图充当炮灰和替死鬼。接着徐树铮又在汉口设立了前敌总指挥部,将东北军的六个混成旅调到湖南战场上。并以军令的形式命令奉军的三个师长孙烈臣,汲金纯,吴俊升活速到长沙,布置征讨西南叛逆的作战计划。此种孤注一掷的作战部署,很快便传到了张作霖的耳朵中,引起张作霖的注意和警觉。张作霖立即调回三个奉军师长,并想法设法要从前线将那些东北军派出的作战部队调回老家。徐树铮知道后,亲自到张作霖营帐之中信誓旦旦地保证只是一种进击姿态绝对不会真用在战场上,但张作霖此时已经不敢再相信他了。 随后张作霖第一次参了在天津召开的督军团会议,会议期间张作霖便留在了在天津闲来无事,某一天心血来潮,找人查一查徐树铮代行总司令期间的账目。这一查,不要见,当真发现了大问题。原来从段祺瑞内阁再次起复之时,徐树铮竟然代领了奉军军费多大五百余万元,而奉军上下实收不到二百万元。虽说克扣军饷不是什么大事,每个将领多多少少都不干净,可是这般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地克扣,端的是胆大包天,张作霖暴怒之下竟然笑了。一旁的张景惠趁势便将一份徐树铮和杨宇霆私自编练部队的揭发材料递了上来。 这年头,有枪便是草头王,徐树铮甚至此理,便挑唆起杨宇霆来,这杨宇霆也是不想久居人下之人,两人一拍即合利用从陆军部领取的奉军军费,招募新兵四个旅,以奉系日本士官军校毕业生丁超,于珍和皖系军官宋子扬,褚其祥为旅长,瞒着张作霖,在洛阳和信阳两地训练。 张作霖看过材料,得知此事之后,十分震怒,立即下令免去徐树铮的副总司令职务,并让人将杨宇霆逮捕关押。杨宇霆后经段祺瑞说情,撤职了事。张向段祺瑞告状,段祺瑞在徐编成的部队中,划拨给张一些,才算作罢。自此,张作霖与徐树铮交恶,埋下了徐树铮要暗杀张作霖的种子,好在张作霖事先早有准备,躲过了徐树铮的三次暗杀,也将张作霖彻底地推到了徐树铮,段祺瑞的对立面,更让张作霖意识到中央在弱收拾起地方来也是轻而易举的,随即也产生了夺取中央的权利的野心。 这段故事虽说是无稽之谈,但徐小扇子的性情倒也说得入木三分,这个段子手倒也厉害得很,对于张作霖,徐树铮的把握倒也入木三分。 以段祺瑞的雄图大志,以曹直的势力,包括张作霖在内的各地督军,护军使都是敬而远之的,若不是徐树铮从中折腾,卖弄聪明,吴佩孚也不会如此轻松地就将诸多军阀拉拢过来。可见一个人有才是好事,但是过分的持才傲物那别人当无物的话,就不是一件好事了。徐树铮便是一个例子,可以说他成就了现在的段祺瑞,却也为段祺瑞挖好了坟。说着是一个笑话,但是有心人听了,却不免伤感。 “若是如此,那振邦就惭愧的很了,如今赣系,直系同是冯大总统一脉,自然和完成大总统遗志。驱逐段祺瑞,恢复南北议和,但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老哥但说无妨!”常振邦笑着说道。 吴佩孚道:“若老弟这句话,为兄心中可就大为庆幸了。”说完两人相视呵呵一笑,随即压低声音讨论起一些诸如何时出兵,何地出兵,派谁出兵等技术层面上面的问题来,当然赣系,直系两派人员既然已经分家,没必要在硬生生地凑在一起了,两人探讨的不过是如何在互不影响之下相互配合而已,待这些问题初步讨论结束之后,外面陆陆续续传来几声鸡鸣,常振邦,吴佩孚相视一笑,虽然一夜未睡,但也感到十分轻松。 陈之骥早早地让人过来伺候常振邦两人洗漱,用过早点之后,两人会同哭哭啼啼的冯家子弟,在锣鼓喧天之中,将段祺瑞的棺木缓缓地送到了国葬墓之中。 一代英豪在世人眼中就此落幕,不觉泪如雨下。 第315章 :驻军海州 送走了冯国璋在人世记忆之中最后一程,常振邦先做火车去了天津,随后坐船抵达广州,与唐百川将直赣两系列组成联盟对抗段祺瑞的事情说了,对此,唐百川大为欣喜,并秘密调动东南第七师陈炯明部,东南二十一师张发奎部,东南第三混编旅邓铿部,东南第四混编旅叶举部,秘密乘坐广东海军运输舰艇,趁着夜色抵达海州,进入徐州境内。 海州镇守使白文山的政治趋向不但与冯国璋,李纯相交甚好,更是眼馋徐州之地很久了,自常振邦离开南京之后,王怀庆便派密室要他协助常振邦的军事调派,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直接和常振邦的不对出兵徐州,事成之后徐州一地与海州合并为徐海镇守使由他接任,闻言大喜的他更是提早就为陈炯明部的抵达做好了相应准备。 徐州之地在版图上是归属于江苏的,但自从满清忠烈张勋抵达此地之后,看中了此地的富庶和险要,煞费苦心地将其经营成了自己的大本营,早年为了复辟满清,报答老佛爷将他从贫苦人之中提拔上来的恩德,更是聚集了四十营的定武军精锐,如今人去楼空,营盘却修建的极好,尚未损坏,是养兵蓄锐的好地方,更是江苏攻略安徽最为合适的地方,奈何此地徐海镇守使张文生是张勋的死党,张勋复辟失败之后,便秘密投靠了安徽督军倪嗣冲,成为皖系的外围势力,也幸亏他走了这一步,才保住了官位,不但没有跟着老上司削职为民,全国通缉,反而被倪嗣冲保举为徐海镇守使,成为了定武军总统领官。 从冯国璋时代张文生所部便已经成为江苏当局的眼中钉,肉中刺了,无奈对方人多势众,接壤安徽,又有倪嗣冲做靠山,当真难以短时间拔掉它,就算所以无论是冯国璋还是李纯,乃至现在王怀庆都都吃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只要该交的税款一分不少,不挑事,不闹事,就由他去了,可惜如今常振邦坐镇江南,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更何况酣睡之人又是个钉子户,常振邦早就有驱逐张文山,吞并安徽的打算,吴佩孚的邀请,无疑正中了他的心怀,为此常振邦回去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将陈炯明训练的粤军送上徐州的战场,以此来验证陈炯明的兵韬武略,顺便看看这支由陈炯明旧部为主干,广州军校毕业生为基层骨干的军队到底能不能打仗。 陈炯明的抵达让白文山欣喜万分,嘘寒问暖之后,白文山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激动,道:“陈炯明大人,咱们什么时候攻入徐州,为巡阅使大人除掉张文山这个败类!”陈炯明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白大人,这徐州之地既然许给了你,就不会再给别人,至于什么时候出兵徐州,这是你该问的问题吗?”白文山一愣,不禁勃然大怒,常振邦是东南五省的领袖不假,可是他白文山也是听调不听宣的主儿,你陈炯明这么说话,未免有些太不讲情面了,不过生气归生气,他也是明白人,知道陈炯明携而来两师两旅都是东南精锐,绝不是自己手中之比土匪强不了多少的混编旅要强大的多,再说了人家出来是给自己打底盘的,说几句不好听忍忍就过去了,若是太过计较了,也显得自己狭隘了,想到这里他强忍着胸中怒气,赔笑道:“陈大人你是不知道啊,这张文山实在太不是东西,当初张勋张大人让他调动四十个营的定武军北上救驾,这张文山却送了四十个花盆过去,自己私下里将定武军卖给了倪嗣冲和段祺瑞,此等阴损奸诈,卖主求荣之人,人人得而诛之。小弟并非有意催促大人,实乃是小弟出于义愤,还望陈大人见谅!”陈炯明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张文山哪里,常大人自有安排!”白文山讨了个没趣,只得讪讪赔笑了几句,留下军需负责人,拍拍屁股走人了。 白文山走后,张发奎低声道:“陈大哥,咱们弟兄真的要替常振邦卖命?”陈炯明道:“食君之禄,忠君之忧。常振邦大人待我等如何?” 张发奎道:“常振邦待我等亲近如戚,要兵给兵,要钱给钱,要官给官,这才让紧紧用了半年时光便让我等有了三个师三个旅的兵力。靠着我们手中的这支部队,足够开创我们自己的天下了。” 陈炯明扫了一眼张发奎,见他激动万分,不由得摇了摇头,道:“乘人之车者载人之患,衣人之衣者怀人之忧,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常大人待你我情同手足胜过赣系其他勋旧将领,赏识你我才干,毫不犹豫便让我等组建属于自己的粤军,此等胸怀之人,世所罕有,背叛此人时所不容啊。” 张发奎气愤道:“大丈夫如此束手束脚又岂能肩负起天下大任?炯明老哥如今的你还记得曾经的意气风发吗?” 陈炯明反问道:“普天之下,何处省份有东南富庶,率土之滨,何处民众有东南乐业?” 张发奎再次压低声音对陈炯明道:“中山先生派人说了,如今曹直,常赣联合天下英雄对抗皖系段祺瑞,此战一起,势必旷日恒久。为解救天下百姓吊挂之苦,中山先生要求咱们在战场上起兵反戈,届时唐继尧,陆荣廷两位将军便会起兵响应,湖南可下,广东可复,届时老哥便是广东督军,粤军总司令,除了中山先生之后的第二号大人物,大英雄了。” 陈炯明听后不觉眉头一皱,道:“孙先生不是已经和赣系,直系,奉系联合一起倒段吗?怎么听老弟的话,孙先生又像是和皖系勾结了?” 张发奎嘿嘿一笑道:“双保险而已!不论常振邦,曹锟获胜也好,还是段祺瑞获胜,孙先生都是有功之臣!” 陈炯明沉思片刻道:“那段祺瑞可是武力统一的叫嚣者,更是临时约法的破坏者,他那边可信吗?不要白忙活了一场,给他人做了嫁衣裳!” 张发奎自嘲地地说道:“老哥还记得蠢驴吃萝卜的故事吗?骑驴人的萝卜,不过是蠢驴前进的动力,这什么见鬼的临时约法不约法的,不过是中山先生放到愚民蠢汉前面的胡萝卜。只要孙先生当了大总统,约法恢复不恢复无所谓了,毕竟中山先生便是活着的临时约法,临时约法却当不得中山先生的一根毛。” 陈炯明大吃一惊道:“段祺瑞竟然给孙先生开出了大总统的宝座。” 张发奎笑道:“老哥你糊涂了,若不是大总统的宝座,孙先生如何肯与他合作?” 陈炯明道:“他就不怕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孙先生可不比黎元洪的懦弱,徐世昌的光杆司令。” 张发奎道:“做个听话的内阁总理总比被直系赣系奉系逼下台的好吧,再说一段祺瑞的呼风唤雨的本事,也不见得能让中山先生得意,或许两人相互配合,相互压制,能够让国家走上正途也说不定了。” 陈炯明叹了一口气,缓缓地闭上了眼,似乎在思索什么,张发奎见他沉思,当即在他耳边劝说起来,从他与孙猴子惺惺相惜的往日情怀到共事革命的金戈铁马,当真巧舌如簧,谁知道陈炯明却是听若罔闻,折让张发奎不禁心中起了疑心,今天自己讲这些见不得人的话都说给了陈炯明,陈炯明若是不从,非但东南不容他,便是西南中山先生那边也绝不会承认他他,这中国虽大,他却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心中不禁暗暗叫苦,突然脑海中想起中山先生对他的许诺,事成之后,便让他当革命党广东支部长,广东副督军,粤军总参谋长,官职虽然比不过陈炯明,但有了中山先生的暗中支持,与陈炯明分庭抗礼绝对不在话下,想起美好的前程,他忍不住伸手朝着腰侧的手枪摸去,若这陈炯明不给他一个满意答复,他便先下手为强,挑起粤军与皖系的争斗,进而引发直赣奉三系倒段之战。 就在此时,陈炯明突然睁开眼睛,直直的望向他,双目如钩,似乎能从张发奎的眸子中探进他的脑子中,张发奎下意识往后退了两三步道:“陈……陈大哥,怎么了?” 陈炯明看着他缓缓地说道:“一旦反戈,我军归属何处?” 张发奎道:“大哥的军队自然是属于中山先生的革命军!不过中山先生希望大哥届时能打出自己的旗号,这样他也好在唐继尧等人面前为你说些有分量的话,争取让你一跃成为督军,成为与唐继尧陆荣廷鼎足而立的大人物!” 陈炯明冷笑一声道:“怕只怕胜利了我是他的人,加重了他的分量,败了却被推了个干干净净,届时还被他说成所以反复无常的二五仔,一罐的背信弃义,此次更是咎由自取,死不足惜!” 张发奎一愣,很是尴尬,为了缓和气氛,他生硬地笑了一笑道:“大哥这是何意,当真让人不解,中山先生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 陈炯明道:“我陈炯明与孙先生打交道绝非一朝一夕了,他是什么人我自然了解,就像我是什么人他也了解的很清楚,我陈炯明可以再信孙先生一次,但我陈炯明不能让手下的兄弟吃亏,我需要孙先生给我一个证明!” 张发奎一听他愿意临阵反戈,当即满心欢喜道:“慢说一个证明,便是十个,百个证明也是没问题的。” 陈炯明伸出右手食指在他面前晃了晃道:“只要一个就好了。” 张发奎一看他态度这般坚决,心中不由惶恐起来,担心这个证明太过难办,不过为了稳住陈炯明他还是装出很不以为然的态度说道:“请大哥明示。兄弟也好向中山先生请示。” 陈炯明道:“这个证明也不是很难,只要孙先生在弟兄们反戈之前,发电天下,证明我陈炯明自始至终就是按照孙先生的指示办事,广西那些事是孙先生交代的,在广州组建粤军也是孙先生指示的,至于临阵反戈自然也是孙先生的安排,这样的证明应该不难吧!” 张发奎一听这话,不由得送了一口气,却皱起了眉头,陈炯明在广西所作所为,当真让西南那些人愤怒,若说是中山先生交待的,中山先生怕是要被赶出昆明了,可是不说的话,以中山先生保全自己,牺牲别人的性子,还真会在粤军失败之后倒打一耙,慢说陈炯明不答应,便是自己也不能答应,要知道如今这粤军也是自己扬名立万的资本,没了资本,自己在西南,在中山先生哪里当真猪狗不如,无论为了陈炯明还是为了自己这件事都要办好,想明白之后他苦笑道:“这个说容易不容易,说难吧,倒也不难,还请大哥静候佳音便是。大哥长途跋涉想必累了,不妨早点歇息,小弟告退了。”张发奎转身边去,挑开营帐帘幕,却回头说道:“大哥,先生 第316章 :欧战余波 欧战最后的解决终于在巴黎画下了最后的句号,灭国式的惩罚让延续上千年的奥地利哈布斯堡王室彻底灰飞烟灭,欧洲半途第二,综合实力前三的奥匈帝国彻底瓦解,从此卸下历史舞台的主角面具,成为不入流的内陆小国,等待下一个崛起机会,奥斯曼土耳其彻底被肢解,从一分四十,蜗居黑海再无征战之力,举世瞩目的德意志更是丧权辱国,军队解题,殖民地三十,领土丢失八分之一,此外还要背负将近数百年才能够还请的战争赔款,便是协约国内部也对此种赔款嗤之以鼻和不屑一顾,法兰西以及协约国联军总司令福煦更是预言道:“这不是和平,不过是二十年的休战。”然后在巨大的利润面前,在高瞻远瞩之人也会被眼前的财富所迷惑,更何况那些匹夫匹妇呢?欧洲列强的争吵尚未有结束,亚洲的中国便开始闹腾起来了。 上完名劳工被段祺瑞派往欧洲参战,一枪一炮还没有放射,便让中国成为战胜国之一,获得了不菲的战争赔偿,消息传来,举国沸腾,学生上街,商户欢庆,谁知道高兴不了几天之后,巴黎和会上传来了分配德意志帝国在亚洲乃至整个远东的殖民地和租借地分配方案,几个租借被规划中国政府,而青岛租借地却交给了东瀛,看似公平分配的背后却强烈刺激了中国人面的爱国之心,消息传到中国后,北京学生群情激愤,学生,工商业者,教育界和许多所谓的爱国团体纷纷通电,斥责东瀛的无理行径,并且要求中国政府坚持国家主权。在这种情况下,和会代表提交了关于山东问题的说帖,要求归还中国在山东的德租界和胶济铁路主权,以及要求废除《二十一条》等条件。但结果,北洋政府屈服于帝国主义的压力,居然准备在《协约国和参战各国对德和约》上签字,其所作所为当真如五雷轰顶一般,给兴高采烈的国人迎头重锤,于是乎在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的挑拨下,学生,市民,工商人士等各色人等纷纷出手,要求政府强硬,拒绝和会条约,收回全国主权,更有所谓的爱国领袖通电发表七点建议:一、促进国际联盟之实行;二、撤废势力范围并订定实行方法;三、废弃一切不平等条约及以威迫利诱或秘密缔结之条约、合同及其他国际文件;四、定期撤去领事裁判权;五、力争关税自由;六、取消庚子赔款余额;七、收回租界地域,改为公共通商。 全国一片声讨之声,东南无声概莫能外,上海罢工,广州学生示威游行,打砸东瀛店铺,抢劫东瀛商户,强上女人东瀛妇女,似乎只要爱国,天下无事不可做,广州英国总领事巴西里,东瀛驻广州总领事官武川幸英联袂进入广州巡阅使府衙大厅之中,与常振邦理论,要求常振邦出动军警,依法制止暴力行径,维护东南五省秩序。 常振邦对此唯有苦笑,唐百川却说道:“诸位大人当真会将振邦往火炕推啊,如今国人愤怒,又有孙猴子等人从中挑拨,本官若是反对,不成了卖国求荣的头号奸贼?” 武川幸英忍不住讥笑道:“是不是在中国制药打着爱国旗号,就能蔑视法律,无恶不作?若是贵国不能采取断然行动,我国必定此视为第二次拳匪之乱,派出大兵帮助贵国的大总统和督军们维持基本的治安秩序。” 常振邦闻言脸色变得极差,道:“武川阁下难道想要挑起两国战争不成?东瀛人兵力强大,我国军队也不一定不能战胜!” 武川幸英道:“阁下言重了,本领事并非想要挑起两国战争,而是倡导协约国和同盟国联合起来,派出兵队帮助中国稳定秩序!” 唐百川和常振邦大吃一惊,纷纷望向了巴西里,巴西里淡淡一笑,道:“对于武川阁下的提议,已经获得了很多大英帝国的绅士们认可,作为巡阅使大人的老朋友,我有义务提醒阁下一下,贵国派出的劳工是为协约国服务的,并非直接对同盟国作战,更没有获得对大英帝国以及盟国的作战胜利,希望阁下能够认清这一点,若是因为贵国之派出了些许劳工,就对战胜国和战败国提出种种物理条件,大英帝国及其同盟国认为这是极为不理智的行为,若是暴力不能中断,大英帝国及其其他国家会认为这是第二次庚子拳乱。” 唐百川道:“若是百川猜的不错,若是各国认为这是中国的第二次庚子拳乱,而中国又不能制止的话,各国将会派兵抵达中国干涉中国内政了?” 武川幸英争辩道:“这不是干涉,而是恢复东方古老的秩序。” 唐百川看了他一眼,道:“武川阁下在华良久,已经知道中国军民绝不会坐以待毙。” 武川幸英道:“贵国民风我是知道的,但是阁下诸君不要忘了,德意志人不过千百守卫偏居一偶之青岛,贵国百万雄师尚且不敢对之亮剑,我东瀛兵队又何止千百!” 巴西里从怀中摸出一块银质怀表看了看,站起身来,对常振邦道:“老朋友,我们欣赏一个人的言语更看重一个人的表态,如今中国的形式已经有很多地区初步陷入无政府状态,这种趋势让各国公使感到惶恐不安,当然派兵帮助你们维持秩序只是其中的一种选择,这种选择及其容易降低贵国中央权威,产生新一轮的动荡,所以非到万不得已,各国都不愿意采取这种措施,所以各国公使委托我做为阁下的老朋友,勇敢的面对眼前的问题,断然的采取措施,维护贵国的法律与秩序。”说完他再次看了看手中的怀抱,说道:“半个小时之后我还和诸国公使有一场关于中国政局的茶话会,再见了我的老朋友,希望你能做出明智的选择。” 武川幸英也跟着站起来,看了常振邦一眼,冷笑道:“青岛市帝国男儿血战而得,贵国想要的话,不放派兵来取就是了,弄这些丢人现眼的玩意儿,只会让人看了笑话。告辞了。”说完他也走了,再走出大厅之前却回头看了常振邦一眼,道:“常振邦你可以不管其他人,不过樱子那边希望你能好好看护!” 常振邦道:“你放心,我是不会负了樱子的!” 送走了两位外事人员之后,常振邦和唐百川相对无言,老实说他们对于这次的风波表现的很被动,远的不说,便是樱子的医院吧,便有很多中国学生在大门口打起条幅,要求中国人不许进东瀛人的医院,哪怕病死街头也要为国守节。若不是常振邦派出大兵守护,说不得早就有爱国人士冲进医院,将那些住院伤残之人赶出医院了。 常振邦咬牙切齿道:“三哥,这些革命党人当真奸恶全然不顾国家利益,如此要求,不单单是将自己当成了战胜国,还将自己当成了战胜世界的国家,若任由其胡作非为,拳匪之乱迫在眼前。就像武川幸英所说的,弹丸之地的青岛中国尚且不敢打,如何对付得了东瀛人。” 唐百川道:“七弟,此事说难办也难办,说容易也容易,只是有些麻烦罢了。” 常振邦苦笑道:“三哥,你可不得哄我,这事万晓不得。” 唐百川凑过去,在常振邦耳边轻轻说道:“七弟,咱们不妨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女,东南的问题就解决了。” 常振邦看了唐百川一眼,道:“这么办行吗?” 唐百川道:“当今之际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常振邦摇了摇头,当即按照唐百川的法子,便派人将广州城内学生代表和商户领袖汇聚于巡阅使衙门的大厅内,学生代表,商户领袖也不傻,知道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按什么好心,但是官府让去不去的话倒显得自己狭隘和小气了,还真说着里面有高人啊,用手一指,一道片道:“这些都是学生代表,若他常振邦敢闹腾,你们就给我砸,且不说什么法不责众,无论怎么着,你们都是爱国的,除了天大的事,也没有爱国重要。”学生代表一听是个办法,立即招呼了上百人去了,这边商户代表也不傻,也排除大几十人。 巡阅使衙门的守卫一见这么多人来,比预计地还要多,赵老四当即要在衙门内外布置了重兵,谁知道却被唐百川一口拒绝道:“不碍的,搬起石头的人往往会砸了自己的脚。”赵老四大吃一惊道:“唐总参此事事关重大,这些人打砸抢劫,强上女人放火还他娘的爱国无罪,爱国有理啊。” 唐百川微微一笑,道:“一切都在百川掌握之中,老四你就不要管了。”赵老四看了她一眼,满心疑惑地挠了挠头,转身走了,老实说这些所谓的代表当真让他怵头,他是真的为常振邦的安危当心,这些狗娘养的代表,谁知道他们不高兴了能干出什么事儿来,不过唐百川他还是信得过的,不仅足智多谋更和常振邦荣辱与共,肝胆相照,是不会坑常振邦的。便是基于这一点他才会尽管疑惑还是信心十足的走了。 赵老四走后,赵盼进来,道:“唐大人,你安排的事情已经办妥了,请检查。” 唐百川淡淡一笑道:“请来的人都到了吗?” 赵盼道:“都来了,大人交待的事情都给他们说了。” 唐百川嘿嘿说道:“如此来说,我们只要准备些小酒小菜看看不常大人这场戏好了。” 赵盼却有些担心地说道:“大人那边是不是在加紧一些防护工作?” 唐百川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赵文员你很关心大人?” 赵盼楞了一下,刚想说,却被唐百川生硬地打断道:“我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关系,也不管常振邦多想留你在身边,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不按照我吩咐的去做,常振邦很危险,不按照我吩咐的去做,我一句话就可以让你滚得远远地,乃至永远的离开常振邦,好了,你去办事吧!” 第317章 :其人之道 来的学生代表和商户代表太多,以至于巡阅使衙门的大厅根本无法容纳这么多人,常振邦索性便将这些人待到了衙门后花园中,用厚重的帷幕圈起一个足够大的空间招待这些代表。这些学生代表很是牛气,见了常振邦这个手握东南的巨头,也仅仅是面目表情的拱了拱手,大有看你不顺眼老子可是要揍你的表情,那些商户代表则是恭恭敬敬该有的规矩还是做了十足,至于掺杂其中的教师代表什么的也是礼数做足了,然后才坐在预备好的桌椅上,看常振邦将他们找来的用意,反正这么多人在这里,也不怕常振邦用强! 毕竟常振邦地位虽高也不是皇帝,权利虽大也大不过道理,道理在大也打不过舆论,既然请他们来了,常振邦若是不能好好的送他们出去,就是有天大的道理也会在强大的舆论压力下变为无礼。 待各位各界代表鱼龙混杂地坐好之后,常振邦一身便装,在赵盼的陪伴下缓缓走到帷幕当中的主位之上,一路走来他总是笑意盈盈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甚至还和个别商户说笑了几句,这些商户也点头哈腰地说笑起来,这些学生见了,不由得冷笑起来,很多人已经在心里给常振邦打上了软弱可欺的标签,准备在这次谈话中狠狠地敲打他一下,也现实现实自己这些爱国青年的魅力和实力。 常振邦环视了众人一眼缓缓地说道:“这次本官将你们找来,相信你们心中都有数了,这些日子一来你们所谓的爱国运动闹得轰轰烈烈,但其中也有一些比较出格的行为,让人无法直视!” “怎么着大人的意思是我们爱国错了?”从几个跃跃欲试的学生代表之中一个阴狠少年抢着说道,此人一说完,便有不少学生代表群起相迎。更有几个大胆的学生代表冲过去要揍常振邦,赵盼赶紧伸开双臂将常振邦护在身后,赵老四也在一旁忍不住掏出了枪来,若这些学生代表真得敢在巡阅使衙门内闹事,别人怕这些学生老爷,他赵老四可不怕,大不了一撸到底,反正谁敢动常振邦,他就对谁不客气。 常振邦冷哼一声,将赵盼用力撕扯着摔倒了背后,掏出枪来,砰地一声,学生代表们为之一愣,在那些学生中的主心骨反应过来之前,大声呵斥道:“这位同学你可以有点礼貌的让本官将话说完吗?你们爱国本官并不反对,甚至还是支持的,但是那些强上女人妇女,抢劫商户的行为是不是也是爱国,因为最近发生了不少此类事件,本官需要你们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面对这种问题,学生代表和商户领袖先是愕然,随即纷纷表示这都是其中一小撮人的行为,与他们无关,更有人严词拒绝,支出这些都是别有用心之人的脏水,是抹黑学生运动,常振邦却步步紧逼道:“广州师范学院中文系刘琦等人强上女人妇女二十一名之多,却推说他们是爱国的,本来是想强上女人东瀛女子,彰显中华魅力,一不小心就走错了,请问这是事实吗?” 学生代表中有与刘琦要好的人当即立起来瞪了常振邦一眼,道:“偶有失误也是理所当然,难道大人想要借此等小小不言之事,打消全国人民的爱国热情?”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学生哥,不要乱扣帽子,你们打着爱国的旗号就可以肆意妄为,难道说那些杀人凶手,江洋大盗只要喊着爱国就可以毫发无损的拍拍屁股走人了?没这个道理,如今那些无辜少女遭人凌辱,已经有三四个人上吊自杀,他们的父母丈夫已经上高法院,要求法官秉公处理。” 这学生代表伸手一挥道:“爱国无罪,爱国有理!常振邦竟然为了些许女子便要审判我等同学,当真是腐朽无能!可耻!可耻!” “爱国无罪,爱国有理!” 强大的震撼声让人觉得他们很有道理,可是真有道理吗?看那些其他身份的代表们的表情也就知道了。 高呼过后,一个学生代表颇有些不以为然道:“不就是上了几个姑娘有什么大不了的,常大人身为东南巡阅使至于为这点小时这般斤斤计较,一点都不知道轻重缓急,刘琦乃是国家栋梁,将来是为国家做大贡献的,这个道理你不懂吗?国家之所以积贫积弱便是你们这等碌碌无为之人不知道爱惜人才所导致的!” 那些商户代表听了这番振振有词的话之后,不由得勃然大怒,纷纷出言谴责,那些学生代表也不甘示弱,高喊着爱国无罪,爱国有理的口号和这些商户代表们打成一团,其中一个看上去弱弱的学生却来到常振邦面前说道:“巡阅使大人,这些商户勾结流氓无赖,动辄便以爱国的名义抢砸商户,我们学生弱势,但好歹也和洋鬼子抗争一二,这些商户却转砸中国人,请大人明察秋毫,将这些民族败类消除干净。”其中一个商户大怒道:“我等商户大部分都是好的,只有一小撮人为非作歹,不过也是抢劫而已,总比你们这些坏人名节之人强上许多,毕竟抢砸还有余地,坏人名节便是逼人去死,当真大逆不道!” 辩论一出,更多的人打成一团,眼瞅着情势有些不好收场,常振邦挥挥手,张口刘当即便带着十几个马弁冲入殴打的人群之中,别看这些学生,商户打得不亦乐乎,看着真像回事,可是实际上不过是花拳绣腿,马弁已过去,五分钟不到,便将这些人收拾地干干净净,众人稍稍安静下来,当即将矛头对准了常振邦,纷纷要求他给出个说法。 常振邦道:“学生们,商户们你们爱国是好事,本官必将全力支持,不过本官容不得那些打砸强上女人之辈借爱国名义胡作非,刘琦一案所有涉案人员一律于镇海楼前,枭首示众并派专人解说,各大报馆一律头条报告。从今天起,再有那个人喊着爱国行这等苟且之事,一律枭首示众!” 其中一位老师看不过去了,道:“爱国之情何罪只有?便算偶有小过,教训几句便是了,怎么能枭首示众!” 常振邦怒极而笑道:“有你这样的败类老师,才会有这样的败类学生,既然你觉得比起爱国这些都是小事,那么本官便像你这般爱爱国,唐总参,传令下去,广东城内单反爱国之人都可以去这些的学生家中打砸抢劫杀人放火,只要你们是爱国的都可以去睡这些教师,学生的女眷。” 学生代表们闻言大怒,道:“常振邦你这是卖国求荣!你迫害爱国人士!” 常振邦冷冷笑道:“本官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罢了。” “就怕你堵不住天下之人的悠悠众口!”一个教师打扮的汉子忍不住勃然大怒拍案而起道。 常振邦笑道:“尔等打着爱国旗号,就可以肆意妄为,行那匪徒之事,竟然还有脸说着悠悠众口四个字!今天爷们便让你看看什么是悠悠众口!”说完,用力拍了几声手,大厅后面的帘子一下子被马弁扯了出来,帘子的后面是乡绅富户,乡绅富户后面是贩夫走卒,位于两者之间的便是那些市民百姓,这些人虎视眈眈额地注视着教师和学生们,不知道谁扯开嗓子喊了声“将这些男盗女娼之辈绳之以法,赶出广府地面。”百姓们当即符合起来,抄起手中的工具便从朝着这些学生代表们打去,学生代表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大声呵斥道:“爱国无罪,爱国有理!” “去你奶奶的嘴的爱国!还我闺女的命来”一个农夫打扮的汉子上去便是一脚将整个学生代表打翻在地,接着便是无数只脚才了过去,其他的学生代表见状,当即抱头就跑,早有马弁封锁起来,拦住了这些人的去路,后面的百姓赶过来将这些学生代表打得不能自理之后,便冲出了门外,将门外的那些学生也一同打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唆使,这些人中竟然也有人喊起了爱国口号。 “那些女学生很漂亮的,咱们也去爱国一下吧!”有人抬头道。 “老子起码要爱国三个!哈哈。”有人随声附和道。 很快汇聚的人群越来越多,想占便宜的学生们见势不妙纷纷做了鸟兽散,那些骨干虽然坚定,口含喊得也十分响亮,但是打斗起来,却完全不是这些市井百姓的对手,不一会儿便溃不成军,想要转移,早就被人群中的探子一把拉住,送到一旁看戏的军警手中,军警们当即检查起来,没想到这些所谓的学生十个之中竟然没有一个是学生,既然不是学生,这就好办了,常振邦当即以煽动匪类,图谋不轨之名,将这些人尽数枭首示众,以儆效尤。 爱国的假面被人撕扯下来之后,广州乃至广东地区的运动也得以消停下来,众人看清楚了这些人的面目,也就没什么好客气的,反而引领着常振邦的军警将那些趁机敲诈勒索的所谓爱国学生抓了起来,常振邦丝毫不给情面,找人将他们的罪行挂在脖子上,游街之后,以危害国家安定,煽动叛乱,抢劫之罪枭首示众,尽管福建,江浙一带的学子发出疑问,但是在铁的事实之下,越是高明正大的口号越是显得虚伪和标有用心,起码每个人都知道,若让这些喊着口号肆意妄为之人当了官,掌了权,老百姓的日子估计就难过了。 借着鲜明的证据和百姓们的用户,东南所谓的爱国运动虽然受到了打击,但是发展良好,再也没有出现过打砸商铺,强上女孩的恶性事件,那些别有用心之人见玩不下去,当即便离开了东南,开赴京津二地,煽动爱国运动。 常振邦忍不住说道:“三哥,真有你的!这么难办的事儿都让你解决了。” 唐百川微微一笑道:“真实是一切口号的敌人,只要让那些不明真相之人看清了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后,也就好办多了,毕竟老百姓都是明白人允许你说大话,但是不会允许你无恶不作!” 常振邦道:“听说北京赵家楼被烧,可怜这些外交官好不容易为中国争取了些许利益就这样付之东流了,可恨,可恨!” 唐百川道:“当今之世,恶徒肆意妄为,高喊口号,无恶不作,若杀人放火都可以用爱国名义去做的话,这个国家已经没救了,这是考验大人的时刻,希望大人能够下定决心统一国家之后,改造国民思想,缓缓图强,他日世界之林才会有我中华一席之地!” 常振邦珍重地对唐百川道:“三哥,请你辅助我,一起改造这个国家吧!” 唐百川笑了笑,道:“改造这个国家的第一步,便是请七弟率领卫队师前往海州,若是百川所料不差,吴佩孚那边要动手了。” 第318章 :小战张文生 学生运动自五月四日以来,有越演越烈之事态,上至大总统徐世昌,段祺瑞这种顶级人物下至贩夫走卒都陷入惶惶不可终日之态,整个北京已经陷入停滞的状态,往日被人厌恶地军警此时也成了平民百姓避难的指路明灯,那些如狼似虎的学生们冲上大街,不管你是什么穷苦之人,只要有东瀛货一律先收了你的摊子,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的去抄家,便是那些靠捡拾破烂为生之人也是祸从天降,倒是那些朱门大户的买办人家,墙高狗狠才护地了自己安全,最可怜要数那些穿着东瀛衣服的妙龄女子,被这些满口新道德的学生们于光天化日之下扒了个精光丢到大街中。 更有所谓的爱国领袖匡互生火烧赵家楼,痛打章宗祥,威风凛凛,迫使中国代表在巴黎和会上拒绝签字,使得中国作为战胜国好不容易从列强手指缝中流露出的一点利益荡然无存,更有人鼓吹这是伟大的胜利,放眼望去哪里是胜利,若没有这场运动,北京会安定,中国得不到青岛,却能从那些战败国中得到一些庚子年间的赔款和遗失国外的古董文物。可惜这一切都在某些别有用心的指示下,付之东流,其结果中国只是不签字罢了,所赢得战胜国利益当然无存,至于青岛更是没有着落,还搭进去无数黎民百姓之安稳生活,最大的利益便是加重了北京政府的无能与腐朽的标签,也让中国特色外交成型,以后但有言和者不论好坏一律视为了卖国之贼痛骂之,痛揍之,使得今后每一次战争都成了举国存亡之战。 全国如实,保定概莫能外,往日以关羽,岳飞自诩的吴佩孚趁机联合各省份督军要求中国外交强硬起来,严惩亲瀛头目段祺瑞,亲瀛贼曹汝霖,章宗祥,陆宗舆三人以及各地皖系军阀。 电文一出,各地皖系军阀纷纷致电中央提出强烈的反对意见并发布声明,说他们是督促中国加入协约国作战的有功之臣,若这些人有罪,岂不是说中国参战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对此徐世昌哑口无言,立即勃然大怒,申斥吴佩孚荒唐,免去吴佩孚一切官职军职之后,也知道此时中央权威受到严重挑战,动辄得失,万事难办,遂向参众两院提请辞职,参众两院那里敢在这个紧要关头放他走,不但不予批准,反而授权让他全权解决此事,徐世昌下令撤销曹汝霖等人一切本兼各官职,永不叙用,不过对于段祺瑞他却是无能为力。 早在欧战结束和会开始之时,原本反对参战的孙猴子突然大张旗鼓地将参战功勋往自己这边揽,这是北洋的荣耀,怎么能够拱手让与他人,孙猴子便以出兵湖南相要挟,徐树铮见势不妙,说服段祺瑞暂时下野退回天津,推出钱能训来组阁出任国务总理,收拾不了段祺瑞,徐世昌干脆将钱能训罢免,作为对国人的交代。 对于徐世昌的作为,吴佩孚显然很不满意,当即打出“清国侧,讨逆贼”的旗号,召集直隶,华中,湖北三省洋军及其所属部队代表进行集会,集会之上,吴佩孚大声呵斥段祺瑞等人为了得到东瀛人的资助,不惜出卖国家利权,讨好东瀛,此次巴黎和会的失败便是其暗中与东瀛勾结所致,为了维护国家利益,实现国家自强富足,他们身为军人有责任讨伐逆贼,维护国家主权。各地军代表纷纷表示愿意跟随吴佩孚为国讨贼,于是在集会之上三省共推曹锟为讨逆联军总司令,华中督军毕泽华为讨逆联军副总司令,王占元为参谋长,孙传芳为左参赞,吴佩孚为右抚军,即日起出师北京。 消息传来,举国震动,那些喊着爱国口号的家伙们更是欢欣鼓舞,各大报纸也纷纷盛赞吴佩孚此举。 对于吴佩孚的举措,段祺瑞早就做好了相应准备,这也是为什么段祺瑞会将国务总理的位置拱手让给钱能训的一个重要原因,毕竟这年头手中有兵才是王道,其他的都是附属品。 段祺瑞回到天津之后当即召开秘密军事会议,调徐树铮的西北边防军在北京附近布防。成立了定国军,自任总司令,一等吴佩孚出兵,他便调动西北边防军西进,直皖两军在北京东西两面的京津铁路和京汉铁路线上的涿州,高碑店,琉璃河一带相遇兵展开惨烈大战。 与此同时常振邦率军刚刚抵达海州,还没收拾停当,便接到了吴佩孚的讨逆电文,收到消息的他,立即宣布支持吴佩孚的讨逆行动,并自认为东南讨逆总司令,陈炯明为讨逆军副总司令,并与当晚九点起兵进攻徐州,此时徐州镇守使张文生正与安徽督军倪嗣冲的亲信倪金镛商议出兵直隶,与定国军南北夹击吴佩孚之时,便听到门外灯火通明,杀声震天,张文生勃然大怒,对副官道:“出去看看,外面什么事这般慌张!” 不久,副官便回来禀告道:“不好了,镇守使大人,东南巡阅使常振邦相应叛逆吴佩孚号召,已经率领三个师两个混编旅的人马进入了徐州,要接管我徐州兵营!” “什么!”张文生闻言大惊,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铁青起来,乱世有枪便是草头王,他张文生坑了张勋,夺了辫子军四十个营,才让成为倪嗣冲手里的香饽饽,若是这徐州军营让常振邦接管了,天下之大,怕时也容不得他这等卖主求荣之人了,想到这里他当即让副官备马,带着护卫镇守使的三营人马,火速往军营处赶去。 徐州军营中的定武军留下的都是张文生的亲信,那些与他不亲的官兵要么被遣散归籍,要么划入安徽归倪嗣冲节制,总之这支部队的忠诚还是让张文生放心的,唯一让他担心的便是常振邦手下的军队强攻军营,安武军猝然遇袭群龙无首之下必将崩溃,唯有早日赶到军营,坐镇指挥,虽然无法和常振邦的东南军抗衡,好歹等到安徽倪嗣冲的安武军过来,那时,常振邦便是天大的本事也无可奈何了。 等他心急火燎地带着军队赶往徐州军营,谁知道眼瞅着就要抵达了,必经之地的大桥轰然倒塌,张文生勃然大怒当即派人一边寻找道路,一边铺设浮桥,浮桥假设完毕之后,张文生当即指挥军队火速通往军营,谁知道他的三营人马刚过去一营半,两侧密林深处便传来轰隆隆一声巨响吗,无数东南军从两侧和身后朝着张文生杀来,张文生大吃一惊,当即殿后转做前锋,一边和东南军交战,一边布防,这定武军当真了得,仅仅慌张了五六分钟的样子,便因地制宜布置起一道简易的防御工事,与东南军大战起来。其战力比之北洋精锐有过之而无不及,难怪张勋敢仗此军南下平叛,北上复辟,威慑江苏,安徽,山东三省,也并未没有道理。 陈炯明对自己一手训练编织出来的粤军的评价还是很高的,自认其军战斗力在北洋第三师,北洋第六军之下,却在北洋其余诸军之上,可是拿出来这一试可真让他备受打击,单单三个营的定武军就这般厉害,天下之大不知道还有多少名不见经传的强军悍旅,不禁让他感叹万分,不过感慨归感慨,如今此地有一个粤军师和一个混编旅,人多势众,军火充足,又是以有心打无心,这若是败了,这人可就丢大了。便算常振邦知他用他,于用练兵之道势必也是众口铄金了。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之后,陈炯明将张奎发叫了过来,道:“老弟,你马上带本部人马冲过去,我让炮兵掩护你!只有生擒张文生了,咱们粤军才能洗刷今日之耻辱!否则天下,哪里还有我兄弟容身之处!” 张发奎稍稍犹豫了一下,陈炯明这是要拿他的人马当炮灰啊,这可是以后他安身立命的根本,可是若不效仿敢死队的话,自己这么多人被人家三个营在偷袭的情况下打垮,以后还如何夸耀兵威?便是那反戈之事情,只怕那些吓破胆子的士兵们也不会参与吧,想到这里之后,张发奎咬牙切齿地说道:“大哥放心,便是打光了兄弟的队伍,也要拿下张文生!”说完扭头就走,让司号兵吹起冲锋号,集合军队,。在陈炯明炮火的掩护下,自己带着马弁一马当先便冲了过去和那些定武军打成一团。 “镇守使大人,弟兄们顶不住了!咱们还是撤吧!”一个满脸灰尘的营长建议道。 张文生短暂地顿了一下,随后说道:“找到别的路了吗?” “找到了,但是那条路实在不好走!”派去探寻小路的军官说道:“起不得马,只能步行。” “人都顾不得了,谁还顾得上马?”张文生道:“二营,一营相互交替掩护,三营开路,诸位兄弟随本官走一场!” 一声令下,定武军上下开始做起转移的准备,先是三营一个漂亮的反冲锋,将张发奎所部赶了回去,然后二营开始猛烈进攻,等到一营人马在身后布置好防御工事之后,三营也退了回来,拥护着张文生撤了,第二营见第三营退后之后,也开始有步骤地往后移动。在移动的期间,定武军的炮火前所未有的激烈起来。就算张发奎想要压过去用命去填,遗憾的是这种举动在激烈的炮火声中于事无补,等到众人反应过来之后,定武军已经撤退了十五里左右。 此时,陈炯明当机立断让自己的师团立即如猛虎下山一般扑了过去,这定武军果然不愧是勇武之师,两营人马相互交替,愣是将陈炯明等人拖了半个多小时,才被东南军击溃,可谓残胜,若是算上张文生带着第三营的大部人马走了的战后事实来说,此战粤军失败的很彻底。 “兄弟无能,让张文生跑了,还望大人责罚!”张发奎十分惨淡地说道。 陈炯明叹了口气道:“士气可鼓不可泄,老弟当务之急,你给我立即传令下去,便说我军付出些许之后,大获全胜,击溃张文生十三团人马。” 张发奎一愣,随机明白过来,这是陈炯明鼓舞军心的宣传战,当即执行去了。 陈炯明冷冷地冷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定武军名不虚传果然厉害,张文生也是人物,可惜常大人早就算计好了一切,这不过是一场猫鼠游戏罢了,你以为你逃得了吗!” 第319章 :果报来时 张文生在二营人马的簇拥下,趁着夜色掩护下,一口气跑出二十多里地,等到后面不见东南军的人影之后,才下令二营人马按照编制轮流休息二十分钟之后,才继续朝着军营方向赶去,遇到陈炯明的追击,让他阴沉地心竟然稍稍明快起来,在他看来陈炯明在此地设伏袭击,便意味着徐州军营那边安然无事,这么多年的老弟兄下来,他倾向皖系的立场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徐州的那些营长们也纷纷有了向皖系靠拢的迹象,如今见了东南陈炯明的战力之后,对常振邦大是鄙夷,这等人马也敢争霸天下,当真让人贻笑大方了,暗咐自己手中有四十个营的定武军,岂不是能够攻苏占浙,开赣拓粤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一笑,也知道此乃妄念而已,常振邦以一九江镇守使,不到些许年头便作用东南,若手中兵马是这等不堪一击的货色,别所独占粤赣闽了,便是吴佩孚,孙传芳这些厉害人物的一只偏师便足够平定东南了,可事实却是无论是孙传芳还是吴佩孚,乃至陆荣廷和李烈钧无一不摆在了常振邦手中,损兵折将,丢州失府,刚才一战只能说是侥幸罢了。想到这里,张文生再次督促起剩余人马加速赶往军营,不敢在路上有丝毫大意,觉得只有到了军营里面才能安心下来。 两侧密林匆匆而过,夜风呼啸而却,好不容易感到军营附近,张文生却愣住了,心说这常振邦不是大张旗鼓地要攻占徐州军营之地吗?怎么这军营之地毫无动静,旌红招展尽是定武名号,将旗飘扬均是他张文生的,难道说常振邦的东南军已经被击退,可是这军营四周毫无战火爆发的痕迹,四周旧景一如平常。就在他犯嘀咕的时候,副官说道:“镇守使大人,卑职认为常振邦的东南军只是声张虚势,其实并未真心与段总理为敌,否则依他的实力刚才一战,绝不会如此损兵折将更不会让我等来到此地!” 张文生摇了摇头,道:“刚才断桥处激战良久,两营兄弟打得十分惨烈,由此观之常振邦绝非声张虚势,如今军营处安然无恙,我等又来到此处,以常振邦的阴狠,绝非偶然,怕是另有阴谋诡计不成!”副官道:“大人英明,为了安全起见,请大人允许卑职往军营中去一趟,若是无视,大人再过来也无妨。若是有所变故,还望大人保证!”张文生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你去吧,若无事我给你个营长当当,若是有事,你一家老小本官养了,逢年过节,男婚女嫁本官一应承般,你且放心的去吧!” 副官道:“多谢大人!不过军营重地,一般人不得擅自进出,还望大人写张条子也好让卑职能够一探究竟,妥善地传达大人将令!”张文生当即唤人拿来纸笔,写了书信与他,要诸营长看到条子后,听从副官安排。副官收好条子藏入怀中,行礼之后,便朝着军营奔去,军营之中果然拨开路障,放他进去。 七八分钟过去之后,不见副官出来,众官兵正是胡思乱想提心吊胆之时,张文生忽然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惨叫道:“老子上了他娘的当了,众弟兄赶紧的随我冲。”说完张文生便如后衣着了火一般朝着军营扑了过去,身后那些官兵一见自己老大突然发癫一般狂奔起来,着实有些摸布招头脑,不过作为兵他们还是随后追了过去。 张文生气喘吁吁地来到军营路障前面,大呼道:“我是徐州镇守使张文生,兄弟们快开门迎我出去!” 军营大门应声而开,无数官兵冲了出来,恭恭敬敬的行礼。张文生先是大喜,不由得送了一口气,还以为自己只是想多了而已,待看清出了这些行礼之人后不由得如丢了魂一般,咣当一声便摊在了地上。 “哈哈。张镇守使久闻其名了,今日一见果然足智多谋!” 常振邦大笑着在众人瞩目之下缓缓走来,站在他的身边正是张文生的副官。 张文生双目无神直勾勾地盯着常振邦身后的副官,道:“我待你不薄,你怎敢如此欺我?天理何在!” 副官冷哼一声,从常振邦身边站了出来,道:“天理何在?当初张勋张大人想要出兵北京调停府院之争,恢复大清帝制,曾与你商议,留四十个营在徐州,若事情难办,便以一个花盆代表一营人马,段祺瑞马厂誓师讨伐大帅,大帅兵力不足,电报明着要你送四十个花盆入京,内心却是让你带四十个营的星弟上去补救时局,你却送去四十个花盆过去,随后带着大帅辛辛苦苦练就的军队投奔了倪嗣冲,为那段祺瑞做了奴才的奴才!今日便是你当日的果报!” 张文生道:“张勋背叛民国复辟帝制死有余辜!文生乃是民国大臣,镇守徐州,怎能让张勋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至于文生拦下那四十个营的兄弟,也是出于公心,这四十个营的兄弟在我张文生的手中能够保徐州一方平安,若是送往北京,到了张勋那个愚人手中,毕将被段总理的讨逆军击溃!” 副官冷冷发笑道:“张大帅是个有名的老实人,为国他再镇南关打过法兰西人,在东北打过东瀛人,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只因为前朝老佛爷待他不薄,他忠心为主,丁巳复辟不过尽忠臣的本分而已,总有万般不对,他也无愧于忠孝节义了,而你张文生不要忘了你也是从满洲皇帝手中当得军官,成的总兵,乃至到了民国,你们摇身一变成了镇守使大人,可是却将前朝的恩德忘了个干干净净,非但如此还嘲笑戏弄张大帅的愚忠,当真全无忠义心肝!” 张文生脸色煞白,竟然无言以对,他如老鼠躲猫一般,目光唯唯诺诺地越过了副官,望向了常振邦道:“此人是张勋余孽,还望常大人捉拿严惩,以示民国忠诚!” 常振邦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国无论君民,惟以忠心为大本;人何分新旧,不移宗旨是英雄!” “你……”张文生闻言大惊失色。 常振邦指着张文生,对着副官轻轻说道:“此人便交给你处置了。” 副官点点头,随后带着几名亲信上去便将张文生五花大绑起来,随同来的那些士兵们见势不妙想要抢出张文生,却被东南军一拥而上,清缴了这些人手上的枪支之后,便一一押送到了军营之中。 突然一声凄惨的叫声传来,让人听了不由得发颤,常振邦用眼望去,却见大大小小四十余个花盆,整齐的放在张文生的眼前,刚才的那一声凄惨便是从副官活生生的从张文生的身上挖下一块肉,塞到了其中的花盆中。 常振邦身边的张友能不由得身子一抖,小声对常振邦道:“此人如此穷凶极恶,怕是不好相与啊。”常振邦道:“他能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为张大帅报仇,也是忠臣孝子,我得之,他或许能像效忠张大帅一般效忠我吧!”张友能谄媚地笑道:“此人是忠臣孝子,不过却忒残忍了些!”常振邦正色道:“我挺好的,我便是要让这些官兵们知道,卖主求荣之人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背叛张大帅的如此,背叛我常振邦的死的会更惨!”张友能一愣,脸色惨白地点点头,道:“那是,那是!” 外面张文生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无比,让张友能浑身发颤宛如置身其中,朦胧之中感觉站在那里受刑的或许兵不是张文生,乃是另外一个他了,好半天之后,他才有些恍惚地离开了这个让他感到极度不适的地方。 还没等到待到张文生的血肉填满那四十个花盘,张文生便已经死了,副官不屑地朝着张文生的残骸唾弃道:“真是白白便宜了这厮。”说完他一身鲜血的来到常振邦的面前,对着常振邦连磕三个响头之后,才站起身来,身上鲜血和灰尘让儒雅的他显得十分狰狞可怖。常振邦却不以为然地说道:“振邦能够不费一枪一弹平安入营,全是大人的功劳,如今张文生已死,徐州镇守使的官职和这些兵马却没有着落,希望大人能够为振邦肩负起这个重担来。”副官对此只是淡然一笑道:“常大人,某家帮你助你,并非为了高爵厚禄,乃是看在你东南省份百姓安居乐业的份上,不想徐州父老在遭战火之苦,此番张文生授首也算报应来了,某家就是死了也对得起张大帅了,至于这徐州镇守使的官职和这些营的弟兄们某家就交托给大人了,希望大人善待他们,某家便是在九泉之下也是高兴地!”常振邦道:“本官做事从来就是有功赏,有过罚!大人劳苦功高,这些都是你应得的,还望大人万勿推辞……”还没待常振邦将话说完,副官便嘿嘿一笑,眼睛,鼻孔,嘴巴,耳朵之中换换流出暗红色的血迹常振邦大吃一惊,副官咣当一声便如泰山崩溃一般摔在了地上。 那些随他一起对张文生的动刑的汉子也趁着众人愣住的时候,一股脑来到常振邦的身边,道:“大哥今日为张大帅复了仇,也算死得其所,还望常大人能将这四十盘花连同大哥的脑袋送到张大帅府上。”说完也不待常振邦答应,汉子们也纷纷七窍流血倒在常振邦的眼前。 东南军大惊失色,军营中那些张大帅的兵纷纷跪地叩头痛哭起来。 常振邦长叹一口气,良久才说道:“此乃真义士,真豪杰也,能报主仇,能得人之死力,我不如也,来人与之厚葬,为之立碑。其人一律按照镇守使阵亡的抚恤!其弟兄按照旅长阵亡抚恤,其子弟想要从军报国者,特批送入广东军校就学,毕业高一级,不愿意从军者,可免试进入东南公务官员系统考核,优先录用!” 第320章 :如此借道 伤感过后,常振邦将海州镇守使白宝山招来,按照事先约定好的将徐州纳入他的管辖之地,改称徐海镇守使,白宝山不费一兵一卒便有了富庶之地的徐州,心中当真乐开了花,连连对常振邦表忠心,对于徐州军营暂且交给常振邦处置也是没异议。 徐州军营中的定武军又经过一番裁撤之后,改编为三个师的力量称东南第二十九师,东南三十师,师长分别有周金成,张宗昌充任,两人大喜,当即指天发誓,愿意效忠常振邦,常振邦欣喜万分,接受了两人效忠之后,立即携两师人马西击安徽。 安徽督军倪嗣冲在从倪金镛口中接到常振邦挥师进入徐州之后,立即调动安武军东进徐州,东南军,安武军两军相遇砀山,双方剑拔弩张,战事一触即发,倪嗣冲起马来到两军阵前,高呼道:“安徽督军倪嗣冲在此,有请东南巡阅使常振邦见面说话!” 不久常振邦便从东南军中策马而来,与倪嗣冲相隔十几米,拱手说道:“在下东南巡阅使常振邦,见过倪督军!久疏问候,还望见谅。” 倪嗣冲微微一笑道:“常大人多礼了,不知何故来我安徽!” 常振邦见他语气平和,并不像外界所言的那样重病缠身不能视事,心中也有不小的吃惊,但还是马上行礼道:“倪老叔以久病之身管理安徽多事之地,劳苦功高,近闻老叔身体不大妥当,小侄恐有匪徒滋事捣乱特摔兵卒前来问安。” 倪嗣冲嘿嘿一笑,道:“常大人多虑了,老夫身体硬朗,一顿能吃三只烤鸭子,两斤绍兴黄,只不过人老了,总有那么几个别有用心的老朋友说三道四,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实在不值得常大人如此担心,安徽虽说事物繁杂,十有八九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便是偶有不同,在老夫眼中也算不得什么,倒是难为贤侄有这片孝心了,老夫打心眼里是感激的很,不过贤侄身为东南巡阅使,擅离职守带兵到老夫的安徽境内,只怕于国法礼数不合吧!”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老叔说的在理,这些叔伯兄弟都是关心倪叔叔才会这般忧虑,今天小侄见到了叔叔如此硬朗,悬在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落地了!不过振邦此来一是为了给老叔问安,二是想借道安徽北上直隶,清国侧,诛逆贼!不知道倪老叔的意思如何?” 倪嗣冲道:“老夫的身体好得很,贤侄你是亲眼见了的,至于借道安徽北上直隶,此事倒也好说,只是老夫有一事要问了,你清国侧,诛逆贼中的逆贼到底是谁,姓曹还是姓段,此话也是不讲明,老夫只得请贤侄退出安徽,从别处北上直隶了。” 常振邦道:“徐大总统是我等主坐,谁若操持权势,把持朝政,蒙蔽主坐,谁便是国之逆贼,振邦便要清除谁!” 倪嗣冲道:“我不是和尚,你不是比丘,谁也不要打机锋了,一句话,北上你是帮谁!若是帮段总理老夫好酒好肉好招待送你北上,若是帮那姓吴的,哼,老夫的安徽不欢迎你!” 常振邦冷冷一笑道:“老叔果然爽快,若小侄告诉你这次北上,两不相帮呢?” 倪嗣冲一愣,有些恍惚,这个答案他倒是也并非没有想到,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只是不愿意这么想吧,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胆量将身家性命和荣华富贵一起抛出去赌个天下。起码他是不敢的,袁大总统在的时候,他效忠平叛,李霞赫赫战功,本以为袁世凯一走,就怎么着也要他显摆一下了,谁知道先是黎元洪后是冯国璋,现在又蹦跶出个徐世昌,让他这个袁家老人心中大是不快,老早他就像带兵十万去北京城溜达溜达找段祺瑞喝喝茶聊聊天,问问大总统的位置什么时候能轮到他,可是每次看到子侄们蝇营狗苟畅想太平富贵之情,便总有一种叛上作乱满门抄斩的恐惧感,他什么也不怕,大不了东山再起便是,可是儿孙们又如何能随他衣衫褴褛再创基业呢?不远处的徐州张勋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为了争一口气,结果弄出个只有十二天的丁巳复辟便躲到天津做了寓公。可怜可叹,老张这闹腾,便如一盘水啪叽一声披在了他那颗炙热的功名心上,从此之后知天下不可得,便安心经营安徽,希望将这安徽一地控制在倪家一脉手中。 常振邦道:“不知道这样的答复能不能让老叔满意?” 倪嗣冲望着常振邦,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你还年轻,又坐镇东南,说是天下第一富贵人家也不亏,你真的打算抛家舍业,放弃这么多的荣华富贵,去直隶寻找一个不知道能不能到手的天下?值也不值?” 常振邦笑道:“老叔多虑了,东南之地若是我的,无论我如何,都是我的,若不是我的,便是坐镇广州,段总理也不会容我高枕无忧吧!小侄思来想去,觉得这未尝不是一次机会!” “哼!”倪嗣冲道:“你果然是在打段总理的念头,既然如此,小子,你立即给老夫滚出安徽去吧,否则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说着对后面一招手,他后面的安武军当即摆出一副随时进攻的姿态。常振邦后面的东南军一见对方摆出了进攻的态势,立即也排好队形,架起机枪,做好了进攻的姿态。 此时气愤显得尤为凝重,无端端的空中似乎布满了无形金属,让每个人的肩上都多了几千斤的重担,尤其是东南军中的那些粤军,虽然训练有素,但都是新兵蛋子,剿过匪但那算不上战争,此时这些人只觉得手中钢枪重若千斤,碰触扳机的没根手指也似乎一分为二,一半勉强的听从自己的意志只是满了半拍,另外一半则像个脑袋空白的傻子一样不知所措。 常振邦见两军都已经进入只要擦枪走火便陷入一场大战的状态哦不由得哈哈大笑,道:“老叔,你乃是袁大总统的古旧,与那段祺瑞非亲非故为何做他之鹰犬?” 倪嗣冲道:“段祺瑞不过是小辈儿郎,老夫岂能做他之鹰犬?安徽不过地方一行省,自当服从中央安排,只要段总理一天在位,徐大总统一天不下诏讨贼,老夫便一天维护段总理!此乃为人臣的本分!难道常大人认为地方武人只要不满意就可以随时发兵问罪吗?” 常振邦道:“地方自当效忠中央,安徽自当服从京师,倪老叔是聪明人,自当知道自秦始皇帝一统天下,地方督抚大员都是中央派遣,与西南世代相传,子孙官禄大是不同,称之为流官!老叔老了,也该为子孙后代着想,只要依了我常振邦,安徽一地虽也是流官,但小侄得意之后,安徽督军省份可优先从你倪家人中选择,至于安武军归倪道烺,倪毓棻,倪道杰三人分管,五十年不动!” 倪嗣冲道:“若你常振邦北上之后不如意呢?” 常振邦呵呵大笑道:“倪督军尽可封锁安徽,断我归路,无论吴佩孚还是段祺瑞都是大功一件!” 倪嗣冲看了常振邦一眼,叹了口气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振邦贤侄果然英雄,若是不嫌弃,我有一小女年芳十三,愿意许配给你,你意下如何?” 常振邦拱手作揖道:“丈人在上,请赎小婿甲胄再身,不能行礼,还望丈人多多见谅!” 倪嗣冲大喜道:“贤婿免礼,快快免礼免礼,贤婿出征在即,老夫不能安慰一二,也是失了礼数,还望贤婿莫怪。” “既然你我一家,不知道丈人能否借道北上?” “你我一家,莫说是借道,便是借兵也是好的。倪金镛出列!” 倪金镛随声从倪嗣冲的后面跑步过来,对着倪嗣冲行了一个军礼之后,又扭过头去对着常振邦行了一个军礼。 “倪金镛这孩子不错,文武双全的人物,是咱们倪家的千里驹,现在在安武军第二混成旅步兵团任职团长,贤婿此去京师,千里迢迢,身边没个自家人老夫这做丈人的实在是放心不下啊,不如让这孩子跟你北上,一来他也去那京师中的花花世界见见世面!二来也在你身边,多学学你的文治武功,将来不论是继续从军还是执掌安徽都是不可或缺的一份宝贵经验,第三……” “第三,便是小婿身边也好有个自己人管着,不至于在哪京华之地胡作非为,呵呵!”常振邦笑道。 “你这孩子又说笑话了,男人横行天下,玩几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老夫也是年轻过,只要有所作为不坑儿卖女还是好样的,倪金镛这孩子知冷知热,此番随你北上,也好有个照应。你心中该不会怪罪老夫管你太多吧!” 常振邦淡淡一笑:“丈人有令,小婿何敢不从?有倪金镛小弟随振邦北上,振邦不知道多欢喜呢?说不得要多沟通一番,交流交流感情才是。丈人不会介意吧!” “你能从军政两方面指点他一二,是他的造化。老夫怎么会介意呢?”倪嗣冲笑看了长针一眼,常振邦用目迎了过去。两人四目相对,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第321章 :师生重逢 常振邦与倪嗣冲谈妥之后,倪嗣冲便找来砀山县当地的县知事,要他好酒好菜犒赏三军,东南军吃饱喝足之后则立即调头北上进入华中省份,华中督军毕泽华闻信之后,大喜过望,立即领着赵元任,王天真等人率领两个师的部队赶往商丘摆好了必要的防御工事之后,才率领一干文武亲信出城三十里外迎接东南军的到来。虽说华中督军毕泽华被推选为讨逆联军副总司令,不过以他的尿性轻易是不上战场的,只是尽力保证曹锟,吴佩孚,孙传芳等人的在前线的后勤补给和钱粮支出,这是他唯一能做也愿意为大家伙出力的地方,毕竟他的华中军数量虽多,但比起孙传芳,吴佩孚等人的精兵强将可是差远了。 “常贤侄,当日望海楼一别,当真是想煞老夫了。”毕泽华一见常振邦过来,马上端起杯酒,笑着迎了过去。 常振邦赶紧下马,满面微笑道:“振邦那当得起老大人出城这么远的迎接,当真是折煞振邦了。” 毕泽华大笑着说道:“振邦,你这话说的就见外了,老夫与你不但有同乡之谊,还是一番师生之情,如今你坐镇东南,督军五省,官拜上将军巡阅使,这等功业说起了便是为师脸上也是甚有光彩啊!你可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师生之情说的是当年常振邦代理文县城防团团长职务之时,曾被毕泽华叫到济阴,在望海楼参加了个军事研讨补习班,没多少日子,常振邦便被打入华中剿匪军去江西送死去了,别看时间不长,这也算是一份师生情谊了,常振邦若是不认,那在中国这个社会可就算是忘恩负义了,以后当差办事永远都要挂着这个不仁不义的臭名声了,想到这里常振邦当即笑了,随机在毕泽华面前啪的一声双腿一并,行礼道:“老师在上,学生常振邦行礼了。” 毕泽华见他如此上道,更是大喜,伸手找来大公子毕金剑道:“孩子,这就是你日日思念,夜夜念叨的常贤弟,还不赶紧过来!” 毕金剑喘着大气走了过来,一把抱住常振邦,道:“贤弟,当初一别,你知道哥哥有多想你吗?今天好不易来了咱们华中,怎么着咱哥俩也要好好喝他两盅,一醉方休。等晚上哥哥再给你找两个雏儿好好伺候伺候你,保管你舒舒服服,快乐似神仙啊。” 这毕金剑多年不见,却也穿上了师长的军服,看来毕泽华要将华中传之子孙的心思昭然若揭啊,不过比起倪嗣冲可是差远了,起码倪嗣冲的子弟孙侄算不上上资质,却也是中人之资,再看这毕金剑活脱脱的酒国领袖,色邦头目,大烟领主,年纪轻轻便掏空了身子,双目无神,说话间便打了十七八个哈切,这般人物便算接管了华中,还不如为他人做嫁衣?不过也并非一无是处,起码可以在便宜别人之前先便宜了自己,也不算他枉自白活了一场。想到这里常振邦热情地说道:“既然老哥这般热情,小弟若再是推脱,未免却之不恭了,一切就照老哥的意思办好了。” 毕金剑一听常振邦这话,当真来了尽头,连打了三四个哈切之后,才兴高采烈地说道:“老弟你就敲好吧!商丘城内老哥哥寻摸到了一对姊妹花,当真貌美如花,清音柔体,更难得的是两姊妹长得惟妙惟肖,轻易分不出大小来,那个可人劲儿,啧啧,让人见了心里就痒痒啊恨不得……” “咳咳。”赵元任咳嗽了两声,道:“常大人远道而来,一路之上必然车马劳顿,大公子是不是先让常大人进程休息一下,再来商讨接待之事?这样也显得大公子礼数周全。” 毕金剑听了先是不乐,随后打了两三个哈切,才说道:“老赵你啊,就是个没情趣的老古董,你若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以后怎么和老子混!” 毕泽华上来便是一脚,将毕金剑差点踹了一个大跟头,骂道:“混账东西,不过当着你常贤弟的面,丢人现眼了,就按照赵先生的意思去办吧!” 赵元任笑着对常振邦道:“督军大人已经备下些许薄酒为巡阅使大人接风洗尘,还望大人不要推辞。” 常振邦笑了笑,说道:“那就叨扰老师和赵先生了。” 赵元任道:“你是咱们华中衣锦还乡的游子,算不上客人,也称不上叨扰,只是叔侄师生之间小聚而已。请。”说完一挥手,华中军队形立即变化起来,齐刷刷殿后变前锋,前锋便殿后,军乐队长号响起之时,华中军开始迈着整齐的步伐为东南军开道,他们每一步都再踩着鼓点前进,英姿飒爽之气令人为之称赞,常振邦大吃一惊,没想到几年不见,这华中军竟然如脱胎换骨一般,不再是自己走时那般颓废了,不过想想也是,钱德发起兵之时,兵锋所指,华中各州县无不望风披靡,华中军大军压过去,无不被钱德发以少胜多,差点将毕泽华赶出华中去,这毕泽华若是在不励精图治,精炼兵士的话,估计此地见到的是就不是毕泽华而是钱德发了。 提起这个结拜大哥,常振邦倒也说不上什么来,当初结拜不过是为了能在华中立足,形成小团体后不至于让毕泽华对自己过分打压,毕竟当年在望海楼的无遮大会算是得罪了毕泽华了,谁知道自己在江西夺取九江之后,这钱德发竟然动了彼可取而代之的心思,虽然没有扯破面皮,但双方彼此心知肚明,一个心怀不满,一个心怀愧疚,这份本来就不怎么深厚的情谊便这样渐渐淡了,不好人死为大,不论钱德发做了多少对不起常振邦的事情,他毕竟是望海楼的结义大哥,情分淡了,但还有人心,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为钱德发上一炷香,磕一个头,烧一方纸才是,想到这里不免有些伤感起来,说来也怪,他活着的时候常振邦只记得他对自己的算计,可是这人一死,常振邦心中涌现出来的便总是他的好了。 毕金剑见常振邦好端端伤感起来,不由得问道:“老弟大高兴的日子怎么伤感起来。” 常振邦马上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不敢让他看出丝毫破绽,苦笑道:“振邦离乡背井已经很多年了,一旦返回,离家越近,振邦这心里总是忐忑不安,无法平静,倒是让老哥见笑了。” 毕金剑大笑道:“人都说你常老弟在东南杀伐决断,唯我独尊,没想到也有这番小儿女的心态,到底不算是真的英雄!” 常振邦苦笑道:“毕老哥这样的天之骄子将门虎子才算的上正真的英雄豪杰,小弟能有今天不过是运气使然罢了,以后小弟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请老哥好好指点一番才是。” 毕金剑见他如此识趣儿,当即开心地笑道:“这个容易,老弟以后你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说,老哥在这华中地面上还是说得上话的,不信你问赵老头!” “咳咳~!”赵元任在后面咳嗽了几声,才悠悠的说道:“岭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这首唐朝宋之问贬官两广所做的绝句,此情此景倒也十分符合常振邦此时所说的心态。说来也有意思蛮夷的称呼便是值得两广岭南番外之地,至于琼崖等地之人不过是化外之民,连蛮夷都算不得,更何况那些洋鬼子们,可是现在这些欧洲人倒是觉得两广沿海地区汉人眼中的蛮夷倒是比那些长安洛阳乃至北京的人不知道文明了多少,当真可以用轮回二字说了。 常振邦看了赵元任一眼,道:“赵先生此诗意味深远,振邦不过一毛头小子,怎么能与宰相近臣,跃马长安的人物想提并论。” 赵元任颇有深意的说道:“宋之问从华中到两广,又从两广到华中,岂不是与大人遭遇等同?不过大人有一件事弄错了。那宋之问是则天皇帝的近臣不假,可惜文辞华丽,人品太次,为求升官会京竟然卖友求荣,被人唾骂,如此人物怎么能做宰相呢?” 常振邦恍然大悟,连连对赵元任拱手道:“若不是先生致电,振邦几乎犯了天大的错误,看来这古诗词方面的造诣振邦还差的远呢?先生若是有空,还请多指教振邦一些古诗文才好,以不至于让人笑话了。” 赵元任淡淡一笑,十分心酸地说道:“民国了,新时代了,咱们的汉字,唐诗,宋词,元曲都是讨人厌的老古董了,现在闹的很厉害的学生运动中的那个叫什么***的头目不是要求学生们将这些讨他厌的老东西以及父慈子孝,忠孝节义的封建旧道德统统扫进垃圾桶吗?大人你可是留过学,出过洋的新派人物,诗词歌赋神秘地差点就差点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常振邦摇了摇头,道:“先生此言错了,中西文明源远流长,各有利弊,不可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况且中国文字诗词之中尽是先人智慧,中国味道,少了,也就不是中国了。这***不好好教学,让更多地学子成才,反而煽动运动,听闻清华北大的学生一年之中开会千场,竟无一场是学术,当真可怜,教师不求因材施教却煽动学生以求高爵厚俸,当真可耻!这等人物该杀!” “大人说得深得我心啊!深得我心啊!”赵元任道:“大人若有能力去哪中南海,还望大人能够为我汉字,为我唐诗宋词美言几句,不至于让祖宗传下来的精华被人数典忘祖丢入垃圾堆中!” 常振邦道:“先生放心,此事振邦当仁不让,义不容辞!” 赵元任道:“那老朽待天下读书之人谢过大人了。”说着便从马上跳下来,一撩袍子,便十分隆重的对着常振邦跪了下去。常振邦没想到他行如此大礼,当即也跟着下马一把将她搀扶起来,道:“使不得,老先生,当真使不得!” 毕金剑扫了一眼,不高兴的说道:“真是个扫兴的老烦物,早晚将你赶出老子的华中去!” 常振邦瞪了他一眼,将赵元任扶上马道:“先生且请上马,待咱们进了商丘城,用过饭后,在请你老人家详细的说上一说,也好让晚辈在徐世昌大总统面前不至于闹出了笑话。” 赵元任剖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道:“大人如此抬举老朽,老朽岂有不从之理!不论大人何时有空,老朽必定倒履欢迎!” 常振邦闻言笑了,翻身上马之后对着赵元任拱手而去,追上毕金剑,双双入了商丘城。 第322章 :酒后密谈 商丘北邻山东,南抵安徽,此处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是故城墙深厚,四周訾寨众多,又有大兵被毕泽华故意安排调遣,当真是固若金汤,陈炯明等东南军将领一路而来,均为此地山河险要所折服,纷纷低声以华中军为假想敌,商讨起攻略之策,那些华中军的将领听了无不心惊胆战,传到毕泽华耳中,却微微一笑,满是得意之色,不由得怕欣赏的看了赵元任一眼。这以商丘为台,一方面展示华中军强悍,震慑东南军使得常振邦不敢觊觎华中,另一方面怀柔安人,重待东南军,与之结恩义,如此软硬皆施方可保守华中一地的高招便是出自此人之手。东南军将领的各项举动也早在赵元任的预料之中,说给了他,如此看来事事按照赵元任的算计,自己在曹直,常赣两大派系之中摇曳生姿独霸华中的心思也是跑不了的,想到这里他不禁得意起来,可是看到毕金剑对赵元任轻蔑鄙视的态度,不由得叹了口气,自语道:“鱼有鱼路,鳖有鳖途,老夫执掌华中是这般模样,老大督军华中之后,自有他的名谋良将帮他,老夫何必又费那心思!” 正寻思着,已经到了商丘城下,只见城门洞开,归德镇守使宝德全率领一干华中军将领跪在左边,开封道全道大小文武官员跪在右边,毕泽华与常振邦等人,不过别人跪着,开封道道尹叶济却是站着前面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宝德全见毕泽华来了,满脸谄笑地迎了过去,上去便是一个老式绿营中盛行的打千礼,还没等毕泽华吩咐,便跪在地上,声若洪钟地说道:“卑职归德镇守使宝德全率领归德镇守使全体官兵恭迎巡阅使常大人,督军毕大人!两位大人安好!” 毕泽华指着宝德全,很是得意地对常振邦道:“此人宝德全,虽然出身不好,但为人诚恳,能打硬仗,是老夫的肱骨之臣,若赵先生是老夫的诸葛先生,这宝德全便是老夫的猛张飞。” 常振邦看了一眼宝德全,笑道:“当真是一条好汉!老师有此人襄理,何愁华中不稳!” 听了常振邦的赞扬,宝德全,毕泽华两人面上均是十分的满意。此时开封道尹叶济缓缓地走了过来,对着常振邦和毕泽华仅仅只是作了个揖道:“两位大人远道而来,开封道上下文武百官已经出城恭迎大人已久,也在城内杀猪宰羊做好了犒赏三军,两位大人着实不宜久在城门之外,冷淡了商丘人们的深情厚谊!” 毕金剑在常振邦耳边说道:“又是个顽固不化,不识好歹的老不羞,华中便是有这么多家伙,才让钱德发闹出了不少事,有朝一日老哥我若当了权,早晚将这些老不羞都赶到黄河里面,免得在这里丢人现眼。”他是毕泽华的大公子,未来的华中督军,说话想来肆无忌惮,所以这番话倒也没瞒着叶济等人。 其实在毕金剑眼中这叶济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与徐大总统同年中进士的老家伙了,前清便是开封道的道尹,虽说中间被袁皇帝暂时代理了华中高官,但终究还是没有成为正式高官,反而被人踹下来,至今还是个开封道道尹,当真是越活越愚蠢。对于这种人自然不用给什么面子。 赵元任却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对着叶济拱手道:“叶大人,大公子进来忙于公务,脑子有些转不开了,还望大人看在督军大人的薄面上不要计较!” 毕泽华也笑着说道:“老叶,这孩子忙于军务,脑子有些转不开了,你这做叔叔的可不能一般见识啊。” 叶济冷冷地说道:“大公子是武将,吾人是文官,吾人怎么会和此人一般见识!两位大人快快进城去吧,不要让这么多文武官员和老百姓干耗着了。请~!” 毕泽华对他这番话有些反感,一双好不容易才鼓捣出的慈眉善目一下子挑了起来,他敬这叶济是徐世昌,袁世凯的老人,凡事让他三分,今日他如敢给自己搅场子的话,便是天王老子也得收拾了,常振邦见状,忙说道:“兄弟们随我北上一路跋山涉水,千辛万苦,实在困顿不堪了,还望督军大人能让我等兄弟进城修养一番。”毕泽华见常振邦这样说,只是狠狠地瞪了叶济一眼,笑着拉着常振邦的手昂首在跪着的文武官员之间大步踏入了归德城。 “归德文武百姓恭迎两位大人入城!” 跪着的文武官员恭恭敬敬的喊着,两侧则是无数穿红戴绿,手持花环,打着条幅,捧着鸡蛋,提留着茶水酒壶的男女老幼,他们一见大军抵达,便发出震耳欲聋的欢迎声,声音整齐划一,动作也是千人一面,紧紧地攥着白面馍馍边往东南军和华中军那边伸去,伸去了又不舍得放下,眼巴巴地想要缩回来,却又惧怕无比,好在这个时候军队匆匆过去,也让这些百姓送了一口气,趁机左右打量见没有生人,便将那偌大的白面馍馍一把塞在嘴巴,鼓得半张脸都凸了起来,正侥幸得意之时,直觉身后猛地一扯,整个人便被拽了回去,还没看清是谁,便被拖到隐蔽处,上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只打的进气少,出气多才算做吧! 进城之后,先是陈炯明的粤军吃喝,后是从徐州改变的二十九师,三十师去吃喝,最后才是赵老四的卫队师,错落有致,就算重蹈汉阳孙传芳蒙翻一个师的覆辙,也不只是全军覆灭在饭口上,毕泽华对此大为不解,赵元任却忍不住点点头,所谓进退皆有法度,这才是正真的用兵之道,是毕泽华无论如装都装不好的。 镇守使府衙之中,早就摆满了一桌桌的满汉全席,这毕泽华打着讨好常振邦的心思,自然用的都是上等珍惜的材料,据说掌勺的大师傅都是皇宫里出来的,所以这顿饭常振邦等人吃的很是开怀,席面上华中军的大小军官也极其热情的拉着关系,尤其是卫队师中的赵老四等人,本来就是从华中军中走出去的,亲朋古旧自然不少,赵老四也不怯场,谁来都给面子,谁的酒都喝,大有诸葛亮舌战群儒的姿态,不过也亏他善饮,一杯杯喝趴下十七八个华中军大小将领,搞得华中军人人自危,毕泽华叫苦不迭,常振邦趁机说道:“多谢老师款待,学生如今酒足饭饱,有些累了。” 毕泽华道:“振邦累了的话,便让金剑扶你去后堂歇息一会儿便是了,他可是有很多话,要和你这好兄弟说呢?” 毕金剑当即丢下手里的猪肘子,胡乱抓起一块餐巾擦了擦满手油渍的手,抹抹嘴才大大咧咧地说道:“常老弟,我带你去!”说着伸手一抓常振邦便要拽他而去,却不想他身子最近空虚的厉害,哪里拉得动常振邦,拉扯不成,反而咣当一下撞到了常振邦的怀中,常振邦忙将他搀扶住道:“老哥,醉了,我看还是小弟搀你去吧!” 毕泽华见毕金剑如此丢人现眼,脸色不由得铁青起来,刚想发活,赵元任笑着站起来道:“既然大公子和常大人都醉了,不放让我去吧!”毕泽华大喜,却装作生气的模样训斥了毕金剑一顿,道:“你们这些小崽子,就是不让老人们省心啊!那就有劳贤弟费心了!” 三人到了毕泽华为常振邦预备的房间之后,毕金剑大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坐,十分得意的说道:“老弟,老爹对你可是定好的,丝绸被褥红木床,逍遥之差一女郎啊,哈哈。” 赵元任则小心翼翼地从屋内探出头看了看左右,没人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轻轻地为常振邦,毕金剑各自倒了一杯茶,道:“大人,大公子请喝点茶水醒醒酒,接下来咱们该谈谈正事了?” 毕金剑接过茶水咕咚咕咚喝下去,烟瘾便缓缓地如潮水般冲了过来,他一连打了若干个哈切之后,才伸伸腰,道:“一会儿叫两个漂亮的雏儿给常老弟暖暖被窝,也就是了,还能有什么正事?老家伙你当真是糊涂了。” 常振邦则恭恭敬敬地拿在手中,道:“老哥,你若累了,不放先到我床上躺躺,小弟现在头脑不清晰,还要喝点茶才好。” “那多不好意思啊。”嘴里虽然这么说着,毕金剑还是打着哈欠,王常振邦的床上歪着身子一趟,没多久便呼呼睡了起来。 常振邦轻轻地用手碰了碰他,道:“老哥!老哥!” 叫了几声之后,毕金剑只是伸手推了推常振邦的手,翻个身子,依旧呼噜呼噜地睡着,见他如此,常振邦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赵元任道:“大公子睡了,赵先生的事儿估计要好办的多了。” 赵元任叹了口气,道:“放在以前,或许会庆幸吧,不过即使是现在也不会伤感,只是不知道大人准备好了没有。” 常振邦道:“看来那闹得风风雨雨,沸沸扬扬的学生运动,倒也并非一无是处。” 赵元任扫了常振邦一眼,叹了口气道:“个人荣辱与国家兴衰相比算不上什么。老夫此来是为了华中的前途和归属,希望常大人能够与老夫推心置腹商谈一番。” 常振邦道:“先生能够放下一家一姓的忠诚,已经难能可贵了,晚辈自然不敢以欺瞒之心亵渎先生。” 赵元任看了床上的大公子一眼,道:“老夫此来是受华中督军毕泽华大人所托与东南九狮巡阅使常振邦商讨联盟之事。” 常振邦笑道:“毕泽华以华中归附东南,以我马首是瞻的条件来换取我支持毕家父子世守华中?” “这个条件不好吗?对于常大人来说并不吃亏吧!”赵元任道。 常振邦道:“这个条件不错,只是说实话,以毕泽华这样的泥鳅,怎么可能只对东南效忠,同样的条件,相信他已经开给了曹直了吧!” 赵元任先是一愣,随后满意的点点头道:“常大人能想到这一层,难怪三五年间便占据了东南,不错,这个条件确实开给了吴佩孚,曹锟也答应下来。” “有吴佩孚的保证,毕泽华大可放心就是了!”常振邦笑道。 赵元任道:“吴佩孚此人有狼顾相,不可以太远,太远则遭他记恨,不可以太近,近则恐被其噬!如今曹直不以两省之地方对抗众口铄金之段祺瑞,成功之后,归附他的人必然不少,越是这样,他便越是要将华中圈为他的地方,才可驾驭群雄,争霸天下!所以不管曹直胜负,华中都是有危险的,唯有投靠常大人的才能保得华中一地,这是老夫对毕督军的进言。” 常振邦道:“这个条件太过单薄不说,不过先生如今也不会为毕家多费口舌了不是吗?” 赵元任道:“如今中华文化有亡国灭种之危!老朽甚是担忧,思来想去唯有以华中之地换取大人对中华的维护的许诺,还望大人不得推辞才是!” 常振邦想了想,道:“老先生的好意,振邦心领了,可是亡国灭种之说,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 赵元任叹了口气道:“万事皆有定数,世间哪有不败之军?不亡之国?上古时代,埃及国耀武扬威,中华文明吾人道津,春秋战国,中华文明几度被荆楚文化所灭绝,自汉唐之后,中华文化才发扬光大,等到了西学东渐之时,两相比较,也是分庭抗礼,等到甲午战败,国人却归罪了文化,文化何其无辜?再者而言,如今世界万国我中华位居世界第六,亚洲第二已经是不低了!只要养精蓄锐,不煽动吴勇,自可富强与世界之林,乃亥别有用心之贼子,动辄以天朝上国来煽动无知村氓,在这些人眼中似乎只要国家不是天下第一的国家,便是积贫积弱不可救药,实在是无知的很,如今这些人更是断我文化,毁我根基!若中国之人不说华语,不写华文,不习华俗,又如何从茫茫世界中分我华夏出来。” 常振邦道:“老先生所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从振邦东瀛求学之时,曾于东京见过大学生和教授讨论西洋文化,中华文化,东瀛文化之比较,老教授说文化很简单,父母叫孩子是boy还是息子都不会改变彼此之间的关系,也不会促进国家的强大,西洋国家意大利曾经是欧洲的中心,不也被大清帝国的海军吓怕了吗?真正在乎的是国民,只要这个国家的国民积极向上充满朝气,这个国家虽然落后也能崛起,若这个国家暮气沉沉,不思进取一味推诿,便是世界第一也终究被会被后来者拉下来,所以国家的希望不在于文化而在于国民!” 赵元任感慨道:“可惜这样的老师在中国是没有的,便算有也是不被认可的!” 常振邦道:“先生不就是这样的老师吗?若先生厌倦了华中,振邦欢迎先生去广州军校任课,希望先生将这个道理给那些孩子说清楚,让他们摒弃怨天尤人的思想,变得充满朝气起来了。” 赵元任道:“大人能有这样的心思,老朽当真感激不尽,华中……” 常振邦突然对着赵元任嘘了一声,示意他不要说了,转身抽出腰间佩剑,朝着门外刺去! 第323章 :不速之客叶济 常振邦突如其来的举动,还着实让赵元任吓了一大跳,有道是法不传六耳,更何况他们刚刚要谈的事可是事关今后华中省份的走向,往大里说可以左右整个中原政局的发展,往小里说也关系一家一姓的生死荣辱,若是让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听到了,不管是吴佩孚的暗探还是毕泽华的奸细,只要消息走漏了,又是一场不亚于直皖大战的直赣大战,届时天下纷争,可就真是没得救了。想到这里赵元任不由得冷汗如瀑,湿透了身上的袍服。 只见常振邦挥剑如练气势如虹,直刺门外,门外当即传来一阵轻微得倒气之声,声音之小若不留神便是那些马弁也察觉不到,常振邦心中不觉一动,此人不但能从马弁防护之中来到门前,还能在利刃之下表现的如此镇定,端的不是等闲之辈,若不及早杀掉此人,怕是后患无穷,就在常振邦痛下杀心之时,突然听到一声传来苍老的声音,道:“巡阅使常大人,休要动武,是老夫叶济!” 常振邦十分凝重地看了赵元任一眼,赵元任低声道:“道尹叶大人的话,是可以说话的人。”常振邦见赵元任如此说,也只得暂时压抑下自己的杀心,推门低声道:“叶道尹,请进来说话。”叶济听到之后,才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从门外缓缓走到常振邦面前笑了笑,转身做到了赵元任一侧,自顾自的为自己倒了杯茶。 常振邦如今近距离的观察这个他还没进入华中,耳朵便充满了各种传说的老头,此人身材不高,却精神矍铄,一双眸子炯炯有神,如夜晚走过的猫眼一般,干巴的身子蔫儿地不行,凸起的骨头却给人倔强之感,一看便知是不可小觑之人。 赵元任凑过头去,试探的问道:“叶老哥,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这般模样了?” 叶济微微一笑,将手中喝了一般的茶水轻轻地放到桌子上,缓缓地站起来,慢慢地走到在床上酣睡的大公子身旁,伸手挑起他的眼皮看了看之后,轻轻一甩袖子,一粒大豆粒大小的药丸便通过他的手,进了大公子的口中,大公子似有反映地挣扎了两三下之后,昏昏地谁去了。 赵元任大惊道:“老哥此举又是何意啊?” 叶济淡淡的说道:“老弟勿用担心,这是法兰西的安定,大公子吃了也没什么,只不过要多睡一会儿了。待会你我他三人商谈之事,关系千千万万军民的身家性命,怎可有丝毫大意?这老混蛋生的小混蛋现在睡了谁能保证咱们商谈到要紧的时候,他不会醒?与其这样,倒不如让他多睡一会儿!毕竟小心使得万年船!” 赵元任见他这么说,也值得由他了,而常振邦则在心中暗暗称赞此人在小心谨慎上做的功夫,叶济见这两人都不说话,笑了笑,道:“两位不要拘束,请坐就是了。” 常振邦道:“叶大人的话,晚辈怎么听不明白?”说完看了一眼,赵元任道:“不知道赵先生明白吗?”赵元任淡淡一笑道:“常大人,老朽昏聩无能,实在不能理解叶大人话中的意思啊。” 叶济嘿嘿一笑,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常振邦刚想说什么,赵元任却抢着说道:“叶大人,当真是说笑了,巡阅使与老夫以前也算是见过面的老朋友了,此来不过是久别重逢商谈一下而已!” “好了,这些鬼话留着骗大公子吧!刚才吾人可是听得真真的。两位不是在商谈华中的价格吗?吾人不知道能不能与两位大人商谈一下,也好保证未来在华中吾人的地位。”叶济望着常振邦,语气却是充满了戏谑。 赵元任嘿嘿一笑,道:“还是您圣明,谁都瞒不过你老人家的法眼!毕督军为国家奉献了一辈子了,倒头也没发现华中除了几位公子爷之外还有什么只得托付华中的人才,这不常大人也不是外人了,便让老夫过来,看看能不看看在毕督军往日的情面上,能不能帮衬公子们一把!至于老哥未来在华中的地位也好说,毕督军说了,老哥是德高望重之人,又和徐大总统是亲朋故旧,这样的人才自然不能久居下僚,高官的位置非你老哥莫属啊!” “哼!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啊!”叶济哂笑道:“两位若是不拿吾人当自己人的话,吾人这就告辞,去毕督军那边坐坐!” 赵元任笑了,道:“叶老哥,你当真说笑了,以老夫与督军十几年风雨同舟的交情,他会信你这一面之词?” 叶济嘿嘿一笑,道:“信不信在他,说不说在吾人,实在不行,吾人将督军大人拉过来,看看大公子被你等下药的事儿,不怕他不信了。那个时候了老弟这番十几年风风雨雨的话就可以给督军大人说来听了。”说着叶济便缓缓地朝着外面走去。 常振邦大吃一惊,心说这老家伙手段阴冷毒辣十分下作,难怪不管是皇帝当家还是大总统掌权,这老小子总能站稳开封道几十年风雨不动,便是毕泽华这等流氓无赖都对其感到束手无策也并非没有道理。 赵元任见他要走,一把拉住叶济的胳膊道:“叶老哥有话好好说,咱们都是乡里乡亲地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吧!” 常振邦也跟着拦在门口,说道:“叶大人,外面风传你可不是这样的人啊。” 叶济嘿嘿一笑,道:“那是自然,你知道吾人为什么喜欢跟那些小孩子玩吗?” “该不会是……” 想到其中的一种可能之后,常振邦震惊万分的说道。 叶济笑道:“常大人果然高明,你想的没错,吾人一文钱买几十块的姜糖,用十几块姜糖买来千秋万世的好名声,这笔账怎么算怎么值吧!” 常振邦伸手往一边撇道:“果然高明,晚辈受教了,如此看来,叶大人咱们会有很多话要一起说说了。请,” 叶济笑道:“这才像句人话。”说完便重新坐了回去,一旁赵元任赶紧给他倒上了茶水,趁他不备,弄了点药粉进去,之后才满脸赔笑地端了上去,道:“叶老哥你先喝口水,消消气,小弟刚才有眼不识泰山,实在是不知道老哥的心思,所以不免……嘿嘿……”叶济看了一眼茶水,轻轻地闻了闻,又轻轻地放下了,淡淡地道:“老弟不妨的,老哥是小心惯了的人,不论多小的事儿都讲究个圆满。”说着从怀中摸出怀表看了看,道:“就比方说了吾人今天若是回不去了,立马会有人回将此事禀告给毕督军,吴将军。吾人想那毕泽华也就算了,毕竟他和赵老弟你可是风风雨雨二十几年的关系哦,可是吴佩孚那边可就不好说了!嘿嘿。”说完他又去轻轻端起了茶碗,徐徐地地将茶盖拿起来哦,轻轻地闻了闻,道:“这时候这杯茶可就越来越有味了。”说完便缓缓地放到自己嘴边,双眸含笑望着赵元任便要喝下去,赵元任马上过去将茶碗从他手中夺了回来,道:“这茶不太好,喝了会闹肚子的话,可就让老哥又多心了。”说着便将茶水往墙角花盆处倒去,又为他热气腾腾倒了一杯茶,毕恭毕敬地递了过去,道:“这茶是热的,老哥喝了保管将心放到肚子里。”叶济看了她一眼,双手结果,缓缓地喝了下去,说道:“果然是热茶,老弟咱们开始说正事吧!” 赵元任点点头,这才看了一眼常振邦,说道:“如今直皖两派打得十分激烈,不日便要分出名堂,十有八九落败的是你那段祺瑞!不过吴佩孚是什么人,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况且他对华中早就虎视眈眈了,以毕督军的尿性绝不肯善罢甘休,华中父老万难免于一场兵灾战火了,老夫希望常大人能够与华中结盟,在必要的罐头庇护华中一地,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常振邦正色道:“振邦宗族都在文县,文县是华中属地,战火一起,振邦绝无袖手旁观的道理,还请两位大人放心。” 叶济淡淡一笑,道:“赵老弟此话说的欺心,常大人说的敷衍,若是这般言语怕是大公子药劲儿过了都谈不拢,不如让吾人直白的说出来,大家也好就事论事,能成则一荣俱荣,不成则一拍两散!” 赵元任无奈的说道:“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倒也爽快,便依老哥的意思吧!” “吾人便说了,若是哪里不对,老弟可要纠正吾人!”叶济笑了,说道:“毕督军想要借助常大人的权势,将华中传给毕金剑打理。而赵老弟因为见到了学生们捣乱,革命党挑事要毁了中华文明的道统,便向背着毕督军,将华中出卖给常大人,以换取常大人对中华文明的庇护,不知道吾人说的对不对!” 赵元任苦笑道:“叶老哥说出了小弟的心里话,不知道叶大人的意下如何呢?” 叶济看了常振邦一眼,道:“若是成了,常大人希望什么时候动手呢?” 常振邦稍稍思索了一下,道:“多谢两位先生厚爱,晚辈的意思是维护中华文明对于振邦乃至整个国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可以讨论的义务,就算赵先生没有今日的提议,振邦也不会任由亵渎中华文明地行为存在,至于华中冒然抢夺,必然激怒了曹三爷,不若维持现状,待到战时结束安徽,山东等地按照盟约划归东南之后,在做处理才好,那时咱们兵强马壮不怕吴佩孚弄什么幺蛾子!” 叶济笑道:“巡阅使高明啊!此举不但能安了毕泽华的心,用他的兵马敷衍曹直势力。又能争取时间与调兵北上,一箭双雕,当真高明!” 常振邦却十分认真地说道:“武将这边,我有信心,文职官员这边,还望两位大人在这期间,能帮振邦打点出一套好的行政班子,以免接管华中的时候,搅扰了百姓!” “这个容易!”叶济说道:“华中官场吾人便可负责,毕泽华身边,赵老弟还要多多留心。” 赵元任道:“两位大人放心就好了,这一点事儿元任还是可以办到的。” 叶济嘿嘿一笑,道:“那感情就好,不知道事成之后,常大人给我们两位老头子安排什么样的职位?” 常振邦笑道:“华中高官是赵先生担任,督军由唐百川管理,你们两位交情匪浅!必能水乳交融,做出一番事业来。至于叶老先生……” “吾人你是如何安排的呢?”叶济追问道。 常振邦道:“振邦想留先生在身边,担任东南巡阅使秘书厅厅长一职,不知道大人意下如何?” 叶济笑道:“吾人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吾人还要保举两位大人,一个是文县警备队行政科一等职员于光阴,此人精通会计,生财有道,不过时运不济,命途多舛,还望大人能够外举不避仇,至于另外一个吾人便不说了,赵老弟做了华中高官之后,自然会用他的!” 常振邦惊讶道:“振邦离开华中之时,于叔叔不是已经是文县警备队总办了,为何如今反倒成了职员?” 叶济笑着站起来,伸了伸腰,站起来来到花盘之中,将那被赵元任破了茶水的花盆抱在怀中,道:“这花不错,正对了吾人的心思,那吾人便抱走了,至于于光阴的事,常大人既然感兴趣,不放自己去问问吧!嘿嘿,告辞了。”叶济刚走不久,便有常振邦的马弁跑过来道:“启禀大人,华中督军毕泽华说是有要紧的事找你商议!让你和赵先生火速赶往大厅!” 常振邦偷看了赵元任一眼,见他眸子中也充满了惊讶,知道商讨之事与他并不知晓,便道:“既然督军大人有急事,赵先生咱们还是赶紧去吧!”赵元任只得与他一并出了客房,赶往大厅。 第324章 :启程入京 常振邦刚踏入大厅,便察觉到大厅内弥漫着酒气,戾气充斥,喜气铺张,乱世军阀武人得意之嚣张跋扈可见一斑,毕泽华一见常振邦过来,大笑着过来,道:“振邦你和赵先生商谈的如何了。”常振邦笑着说道:“老师你可以像金剑老兄那样现在就去睡个安稳觉了。” “哈哈!”毕泽华大笑着双手拉着常振邦的手,道:“这可真是个好消息,不过为师这边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振邦啊。”赵元任凑过头问道:“东翁是什么好消息,让你这般开怀!”毕泽华笑拍着常振邦的肩膀道:“连日来,皖军东,西两路全线溃败,段祺瑞已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主座徐大总统已经颁布停战令!哈哈。” 常振邦大吃一惊,知道段祺瑞嚣张跋扈又被徐树铮傲气拖累,已经得罪天下不少豪杰,此战必败,可也没想到这才几天的功夫段祺瑞便完蛋了,要知道他可是大权在握的中央代表,身边又有徐树铮,曲同丰这等谋臣猛将,手中边防军更是清一水的德系装备,德系训练法铸就的精锐之师,此军不久前还曾经北上外蒙,激战沙皇俄国,缴械东瀛,赢得了国内外的一致敬仰,想不到如此铁军再身竟然也失败了,这个世界当真让人看不清楚了。 毕泽华见常振邦一脸懵逼,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振邦,别看段祺瑞这小子嚣张跋扈,还不是让咱爷们打趴下来了,今后的天下是咱们的了,哈哈。” 常振邦想了想,笑道:“恭喜老师,华中从此太平了。” 毕泽华大笑着,端起慢慢地一杯酒,递给了常振邦,道:“振邦,满饮此杯!” 常振邦接过来一饮而尽,笑着说道:“谢过老师了,段祺瑞溃败之后,老师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毕泽华闻言当即笑得合不拢嘴,道:“谬赞了,谬赞了,为师只要能守住华中这一亩三分地就好了,其他的不敢想,但是雷霆雨露均是国恩浩荡,为师哪有推辞之礼?” 常振邦笑着从一旁的东南军手中捧过一杯酒,递了过去,道:“借花献佛,学生敬老师一杯!愿老师心想事成,永霸华中!” 毕泽华接过来,极为爽快的一扬脖子咕咚咕咚灌了进去,道:“振邦你有这份心,为师很是欣慰啊,刚才曹三爷来电,让你我即日进京,商讨国事!老师寻思这事赶早不赶晚,去晚了什么好事都没咱爷俩的了。你觉得呢?” 常振邦道:“老师看的透彻,不知道此次进京老师带哪些人去呢?” 毕泽华哈哈大笑,道:“这等小事也用得着老夫操心吗?一切由赵老弟准备就是了。” 赵元任一听这话,赶紧说道:“东翁放心,元任自会安排!”说着朝着常振邦拱了拱手,道:“此次进京商讨国事的人选华中早就定下来了,由督军大人为首,元任做陪,宝德全部担任护卫,至于大公子就留在华中统领全局,毕竟华中不能群龙无首,否则又是一场钱德发之乱。倒是常大人又是如何安排的呢?华中作为东道主是要做地主之谊的。大人不妨说一说,华中也好早作安排。” 常振邦笑道:“赵先生果然办事妥帖,振邦佩服万分,只是入京商讨国事之事,唐总参已经安排好了,想必现在已经抵达了京师,振邦去与不去都是一样的,不过老师如果不介意,振邦还是愿意率领卫队师陪同老师入京!” “那感情好,咱们一路之上也有很多事情值得好好商榷一切,虽说咱们没有直接参战,但是稳定后方,牵制山东,安徽,功劳也是很大的!”赵元任笑着说道。 毕泽华却是脸色铁青起来,丝毫没有常振邦陪他入京,夺取更多利益的兴奋,只是冷冷地盯着常振邦,道:“你嘴里所说的唐总参是不是就是那个抛家弃子,谋母杀兄,忤逆父母的唐百川!这种人渣用他何用!” 赵元任忙拉了一下毕泽华的袖子,道:“东翁,婿老爷并非无情之人,如今他在东南得道重用,更能加深东南和华中的关系,稳固毕家在华中的势力,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就算这么说着,毕泽华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暖意,毕竟唐百川此人他是用尽各种手段留下来给自己用的,甚至将自己的胖女儿嫁给了他,谁知道这小子竟然不识好歹,抛弃了自己的女儿,拐带着自己的小妾刘三去了东南,就像是一只煮熟的鸭子飞了,不但飞了还带走了锅里的一只鸡,这种感觉别提多恶心了。 常振邦见他脸色如此,也好言相劝,道:“老师若是对他有气,不妨到了京师,学生叫他过来,交给老师好好处置!” 毕泽华看了常振邦一眼,脸色渐渐不在显得那么激动,只得冷冷地地叹了口气,很是不高兴的说道:“算了,儿大不由娘。你便是将那混蛋叫过来,老夫又能拿他怎么样?他连自己父兄子弟都打他骂他都于事无补,若不是为了我那可怜的女儿,老子早就满门抄斩,灭他九族了。” 常振邦忙安慰道:“老师说的是,唐百川不过是一介竖儒,不值得老师如此生气。” 毕泽华深深地叹息道:“振邦啊,老师有一事相托,还希望你能答应下来。” 常振邦见他表情变化如此之大,又是愤怒,又是叹息,又是请求的,着实不像他所了解的毕泽华,不由得心生警惕,试探的问道:“老师但讲无妨!只要学生能办到的,一定办到!” 毕泽华叹息道:“老夫的闺女委身于唐百川已久,世人皆知,贞德无双,世所罕见,尽管唐百川已经弃他而去另谋新欢,但小女忠贞之心不改,非得待他而来,老夫这做父亲的看了每每真是可怜,如今她身边儿孙众多,大的只有五岁,小的才断奶,着实不易,那狗东西竟然七八年没有一封书信,当真薄情寡义,不过你妹子还是希望能常伴唐百川身边,振邦老夫不求你别的,只希望你会广州之时,将小女带上便好了。希望苍天有眼,能够让小女得偿所愿吧!” 常振邦内心感到一阵深深地恶意,唐百川在华中的遭遇如何,他又不是不知道,才散人家姻缘,强娶强嫁,恬不知耻,若说这是婚前,可是婚后人家六七年没上你家门,怎么孩子就出来了,还大的五岁,小的断奶,这是谁的孩子,贞洁的女人会干出这种事?这不是给唐百川批发绿帽子吗?这要是将大大小小带回去,唐三哥还不生吞活剥了他? 就在常振邦左右为难之时,赵元任微微一笑,道:“昔日隋越国公杨素让陈公主夫妇夫妻破旧重圆佳话至今流传,如今大人能够撮合唐百川和毕小姐一段姻缘,也是功德无量之人啊!传扬出去,也是一场佳话!呵呵。” 常振邦苦笑道:“振邦是可以先将嫂夫人和极为贤侄一并送到广州唐百川的住宅的,可是不敢保证他们夫妻如何?毕竟那是他们小两口之间的事情,至于他们夫妻如何相处,还是交给他们自己吧!” 毕泽华道:“虎毒不食子,这几个小孩子是我的外孙,自然也是唐百川的嫡子,老师就怕那唐百川丧心病狂成了那陈世美!振邦你可以要时刻注意啊!” 还没待常振邦映衬,大厅外便有传来一声泼妇骂街一般的声音,道:“爹,将老娘叫来干什么啊!”常振邦回头望去,却见一个虎背熊腰的黑面汉子闯了进来,再仔细看才发现此人涂脂抹粉,香气甚浓,在这酒气冲天的大厅之中还能如此清晰,当真不知道他用去了几斤香水,可是粗糙汉子用什么香水啊,再仔细看去,才发现这黑汉子有些女儿姿态,此时那黑汉子大大咧咧来到毕泽华身边,看了一眼,眸子中散发出炯炯有神的光彩,如同饥饿的猎豹看到了小兔子一样,蹭的一声来到常振邦身边,伸出手指就往常振邦下巴处抹去,常振邦大吃一惊,忙退到了一边,那人却哈哈大笑道:“小子,长得真不错啊,怎么着想升官发财啊?陪姑奶奶玩玩吧!让姑奶奶满意了,姑奶奶让没倪当个城防团团长玩玩,呵呵。” 原来此人竟然是个女的,常振邦心中无限郁闷,这破鞋谁啊,怎么敢如此对自己说话,当真想抽出佩剑将此人枭首示众了才好,谁知道毕泽华一把拉住那黑汉子,咳嗽了几声道:“杜鹃休要胡闹,这是东南巡阅使常振邦常大人,也是你丈夫唐百川的上官,以后到了广州,可要相夫教子,好好和百川过日子,他唐百川不仁,咱们老毕家不能不义,只是委屈了你这孩子了。” 原来这黑汉子便是唐百川的媳妇,毕泽华的闺女毕杜鹃了,如此胆大妄为,肆无忌惮,就算不知道唐百川的遭遇,光是今天这一面之缘,就足够让他退避三舍了,难怪唐百川对她毫无夫妻情谊,换做是自己,不知道早杀了她多少次了,也难为唐百川能忍到现在了。 “原来是嫂夫人啊!”常振邦强打着几分笑容说道。 “原来是常叔叔啊!”毕杜鹃笑道:“以后可要多照顾奴家啊!”说着抬起比常振邦的大腿还粗壮的胳膊就往常振邦肩膀上甩去,吓得常振邦忙躲到了一边,道:“自然是应该的,百川兄如今帮我出谋划策,照顾嫂夫人也是小弟的题中之意!” “呦呦呦,你想我去广州啊?那奴家便跟你去广州好了!”毕杜鹃媚笑起来比野猪扮鬼都可怕。常振邦说道:“嫂夫妇此去是与百川兄一家团圆,父子团聚。”毕杜鹃一听这话,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唐百川那小子在床上不过是个银样蜡枪头,还不如入海功夫好呢?常叔叔若是不能常常过来体贴奴家。这广州奴家还真不想去!” 毕泽华道:“我的乖女儿啊,这夫妻夫妻便是走到哪儿都要在一起的,何苦现在唐百川这小子在东南也算是个人物,跟着他也是不下于咱们家的一场荣华富贵。”毕杜鹃听到这里,眸子中射出精光万道道:“若是这样,奴家就委屈一下,不过爹你得答应女儿一件事。这件事若是不依女儿,女儿便是老死华中也绝不踏入广州一步。”毕泽华道:“莫说一件,便是十件,百件,爹都答应!”“真的啊!爹爹最好了。”毕杜鹃高兴地说道:“其实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次南下广州,你便让入海跟着我去吧!一路之上也好有个照应!”毕泽华一听是这个,笑道:“入海也好久没见过唐百川了,让他们兄弟重逢也是好事,这件事爹爹依你!” 安排好了毕杜鹃之后,赵元任笑道:“一切安排好了,不知道常大人剩下的东南军如何安置呢?是继续留在商丘,还是退回江苏呢?” 常振邦道:“自然会退回江苏了吧,留在商丘的话,怕是又给那吴佩孚落下话柄了,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了。” 赵元任笑了,对着毕泽华道:“督军大人,元任恳请常大人的东南军暂驻商丘!” “振邦的意思呢!”毕泽华一听常振邦的大军要留在商丘,心中当真咯噔一下,有些冰凉,自己走了,华中只剩下毕金剑,留着陈炯明在,怕是会鸠占鹊巢,可是直接回绝又怕让常振邦不高兴,只得将这个球又踢给了常振邦。 常振邦道:“若老师希望留,振邦便留下大军,若是老师希望走,东南军立即前往徐州。” 毕泽华想了想,又将目光投向了赵元任,道:“元任你的意思呢?” 赵元任道:“大公子初次代替东翁执掌华中,就怕有些人见东翁不在,图谋不轨,倒不如留下东南军,帮助大公子镇镇场子。” 毕泽华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不过心里却有些犯嘀咕,刘备虽好,但还是夺了刘璋的天下,所以这事儿倒是让他难办,一边要防范常振邦坏了良心,一边要帮着老大镇镇场子,思来想去,还是不甘心的说道:“如今驻扎在商丘的东南师团据说有徐州兵和广东军构成,这徐州距离商丘太近,容易让丘八们开小差,不能不防,这样好了,振邦啊,老夫希望那些广东军能留在商丘帮你大哥镇镇场子,至于那些徐州兵,则回到徐州好了,这样就算是吴佩孚那小子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振邦你意下如何!。” 常振邦道:“就依老师说的办好了。” 赵元任笑道:“常大人果然爽快,元任佩服,若是没有其他交待的事情,那元任就下去准备两位大人入京的形成安排了!” 第325章 :路上谈兵 常振邦将陈炯明所部安置妥当之后,便与毕泽华一同去了北京,一路上的景象倒也太平,丝毫不像是三十万人大干一场的情景,偶尔有些枪声,也不过是官军剿匪的动静儿,或许能让那些土里刨食的农民吓一大跳,不过对于常振邦,毕泽华这等上过战场的人来说,当真犹如是过家家一般,恐怕逢年过节衙门口的鞭炮声都比这个热闹几分。 随行的赵老四大呼不过瘾,在他的印象中直皖大战应该是不亚于三国官渡之战的大场面,不但要有关老爷逐颜良斩文丑,还要有过五关斩六将才足够精彩,谁知道这才几天的功夫儿,权势熏天不亚于曹孟德的段祺瑞就认怂了,东南军更是连段祺瑞的皖系军毛都没遇到便完了,让准备大干一场的他要多失望便又被多失望。 段祺瑞团伙的快速崩盘,不但让赵老四这样的没头脑的汉子大吃一惊,便是毕泽华,常振邦乃至赵元任等人来说也是始料未及的,不过却也为他们一路北上的生活增添了不少谈资和话柄。 毕泽华认为此战是段祺瑞的得罪的人太多了,再加上徐树铮倒行逆施,在北洋集团内人心尽失,这样说也是有道理的,毕竟根据前方的电报战报,很多皖系军的将领还没上战场,便转身逃了,刘询的师团更是连朝天放枪都没有就直接投降看了,皖系西路军统帅段芝贵无往而不败,最后一走了之,中军统帅曲同丰投敌,东路军徐树铮还算厉害,尚能与吴佩孚分庭抗礼,只是中西两路迅速落败的消息传来,人心涣散,终不可为,惶惶泰山一般的皖系终于摧枯老朽一般轰然崩溃。无奈之下徐树铮只得孤身进入北京,与段祺瑞做好了同生死共命运的准备。 赵元任却认为自学生运动以来,一直以来以亲近东瀛面目出现的段祺瑞集团,收到了国内舆论的强大的压力,阻断了东瀛对于皖系的支持,最后导致皖系后劲儿不足,再加上保定等地距离京津两地着实太近,毫无战略回旋余地,京师附近的几场败仗下来,像湖南的张敬尧等皖系铁杆,兵力虽然雄厚,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加之东瀛遭到抵制无法按照计划将这些远在各地的皖系将领就集中在一起,以至于曹直逼近京师之后,束手无策只得投降。 常振邦想了想说道:“两位说的都有道理,此战胜败的原因可能会有很多种,但结果只是胜败罢了,兴亡天下肉食者谋之,与百姓无关,或许三四天便结束这场战争对于他们来说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春雨如旧,秋收依然罢了。战争斗鱼他们无关。” 赵元任笑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若当年大人看的这般透彻,还会在鄱阳湖口杀那百十号革命党吗?还会放任朱全福全权负责清乡事宜吗?” 常振邦微微一笑,那是如沐春风一般的笑容,道:“前事不后悔,往事不反悔,若振邦回到那些时候,只怕杀得人会更多!” 赵元任笑道:“大人是想以杀止杀只怕杀不胜杀!当今之世,止戈才能为武,杀戮过剩从来不是一件好事,大人身为东南巡阅更应该要明白这个道理。” 常振邦调开窗帘,指着不远处的耕田道:“人心便如稻田,里面杂草和苞谷同生,想要将之变为良田,除了斩草除根之外,还要遍种良种,好生伺候,唯有如此,才能五谷丰登!赵先生此时还觉得振邦杀戮过剩吗?” 赵元任闻言大惊,再次打量起常振邦来,此子手段有,势力有,更难能可贵的思想境界竟然彼之一般武将督军更是高了一层,这天下一统的重任说不得要落在此子肩上了。 毕泽华却很是不以为然地说道:“咱们好端端的探讨兵法战阵,怎么又弄成除草,种田这种不登大雅之堂的事儿了?当真扫兴,振邦不是老师说你,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振邦只是看着外面良田万亩,不由得心有所感,以至于跑偏了题目,还望老师不要见怪才好!” 毕泽华道:“你们这些少年人就是不稳重啊,真怕到了北京和段祺瑞,吴佩孚他们商谈国家大事之时会掉链子啊!” 常振邦嘿嘿一笑,伸出食指点了点脑袋,说道:“老师多虑了,不就是保举毕金剑为华中军务督办,毕贵剑为鲁豫皖三省缴匪总司令吗?学生早就记载脑袋里了。” 毕泽华见他说的丝毫不差,这才松了一口气,十分紧张地道:“记住就好,记住就好,为师就这两份心愿你可别千万不能忘了啊。对了,振邦你当真没什么希望为师帮你讨要的吗?” 常振邦道:“山东,安徽两省份划归与我是说好了,振邦不贪心,只要他们守信便好了。” 毕泽华道:“看来咱们爷俩都是不贪心之人啊!老子就喜欢和你这种人做事,让人心里感到踏实。” 常振邦笑道:“老师不是学生说你,战前你是副总司令,如今段祺瑞败走,徐世昌名存实亡形同傀儡,总司令曹锟入主中南海是大势所趋,老师这个副总司令说不得也是副总统,总理的身份啊。您的这点要求曹三爷肯定不会不同意的!” 毕泽华苦笑道:“振邦你也说是战前了,五天前的这一战改变了多少大人物,段祺瑞那是何等高大上的存在,如今成为过街老鼠,皖系势力庞大,霎时间四分五裂再无东山再起死灰复燃之可能,为师不敢求同富贵,只求吴佩孚他们不过河拆桥就好了。”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曹三爷断然不会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不过那吴佩孚就说不好了。” 说话间,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突如其来的晃动让常振邦,赵元任,毕泽华三个人几乎撞到了一起,待车子停稳之后,毕泽华一脚将车门踹开,厉声道:“那个王八蛋叫你们这么停车的,来人啊,给老子抓起啦,毙了!” 赶车的兵士当即吓得魂飞魄散,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再睁开眼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被人按在车门前面了。 “冤……”还没待他说完,毕泽华掏出抢来二话不说便将此人当场射杀。 常振邦十分惋惜地说道:“杀之前,应该询问一番才是!” 毕泽华大笑道:“询问什么,这等下贱之人借口多得是,倒不如杀了痛快!” 常振邦并不反对杀人立威,只是这般不问青红皂白便杀人的作风,他着实有些看不起,赵元任却在一旁悄悄拉了他一下,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督军大人行事作风一向如此,雷厉风行!不如此不能威慑小肖。” 杀过驾车的兵士之后,毕泽华心情好了很多,副官趁机向前,道:“见过两位大人,刚才前方通报,曹司令和吴将军见两位大人抵达定州,特派西洋别克小汽车一辆迎接两位大人入京!” 毕泽华怒道:“咱们这马车做的好好,做那洋鬼子的东西做什么!他曹锟,吴佩孚崇洋媚外,老子可是响当当的中国人。” 赵元任忙说道:“东翁息怒,这是曹督军的一片好心啊,如今天下豪杰或乘船或坐火车,都已经抵达京师,咱们东翁和常大人是曹大人的座上宾,着实不应该让天下豪杰等久了。” 毕泽华道:“曹锟是总司令,老子是副总司令,如今天下打下来,让那些家伙等等也是应该的。” 赵元任道:“以东翁的身份让这些人等等也是应该的,不过这些人虽然比不得东翁英明神武,却也不是易于之辈,若是这些家伙偷偷联合起来,搞些见不得人的小诡计,怕是对东翁不利吧!” 常振邦也劝说道:“老师难道忘了天津会议了?” 毕泽华闻言大惊,立即伸手一把抓住常振邦道:“振邦,国家大事不容怠慢,你快随我坐那小汽车,早日抵达京师,不让主坐担心。”说完硬拽这常振邦便上了前面停留的小汽车上,毕泽华以上车,便对司机说道:“小子给老子看看手艺,若是比旁人早到北京城,老子不是吝啬之人,赏你一百大洋!若是比旁人慢了老子毙了你!” 司机听他这么说,赶紧一踩油门,便将车飞快地行驶过去,宝德全部一见小汽车走了,当下放松下来,这形成自然慢了许多,将这当成了忙里偷闲的机会,而赵老四先是派出骑兵旅紧紧地跟在小汽车的后面,随后下令卫队师火速前进,一路之上,这司机总有些心神不宁,而路上也有些闲杂人等,可是骑兵旅前后脚死死的跟着,倒也没发生什么意外。不过吃草的永远赶不上喝油的,再加上进京的地面从来都是国内最好的,这小汽车到了北京地界就像吃饱了撑的一样,嗖嗖的飞快而过,等来到戒严的北京四九城前,排队接受门口军官检车时候,骑兵旅早被也被摔出了七八里地,这是司机总算松了口气,突然脖颈上啪的一声,冰冷地金属贴在了肉皮上,随之后面传来常振邦冷冷地说道:“小子,你若刷什么花招,老子现在就毙了你!” 第326章 :门口骚乱 冰冷的枪口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当其碰触到皮肤之时,总会给人一种被蛇蝎缠绕上的感觉,司机在枪口贴住脖颈的那一刻,浑身打了一个冷战,就像一条乌黑冰冷披挂着粗糙鳞片的蛇已经一圈一圈缠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并将潮湿阴冷的舌头贴在了自己的咽喉处,肆无忌惮的吐着芯子,好整以暇的等待着收割着自己颤抖的灵魂,汗水冷冷的从头上下来,司机脸色煞白,好半天才说出话道:“大人,你这是何意?”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退回去,现在,马上!” 毕泽华有些摸不着头脑道:“振邦,你这是何意,咱们马上就要入京谈正事了,不要在生事了吧!” 常振邦点点头,手中的枪缓缓地离开了司机的脖颈,司机好不容易送了一口气,骤然发现脖颈后一阵呼啸之风吹过,接着后脑处嗡的一声响起,便咣当一声盘在了方向盘上,不过这司机也不是等闲之人,意识到自己可能会遭遇不幸之时,手指轻轻按在了喇叭处,在前趴的那一瞬间,按响了喇叭,喇叭声比平常的喇叭似乎要刺耳一些,比泽华还有些不知所措之时,常振邦依然当机立断,一脚踹开车门,翻滚到了车外,果然一群养精蓄锐良久的兵士们听到喇叭声,便从城门处以战斗姿态跑了过来,等他们抵达时,毕泽华,赵元任也刚想明白,还没有跑远便被这些人截了起来。 毕泽华勃然大怒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阻拦老子去路!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是华中督军毕泽华,是曹锟,吴佩孚请老子过来的!” 为首的军官嘿嘿一笑,对着毕泽华行了个军礼之后,十分戏虐得说道:“卑职第三师王承斌,奉吴将军的军令,迎接督军大人和巡阅使大人入京共商国是!” 毕泽华大吃一惊道:“尔等竟敢如此对我,老子绝对饶不了你!” “别废话了,来人,给我带走!”王承斌大手一挥,无数兵士冲过来便将赵元任和毕泽华层层围住,虽然没有五花大绑,但还是推推搡搡得将这些人往刚才的小汽车里一塞,簇拥着小汽车进了被劫持。 “大人,巡视使常大人据说是个年轻的后生,决然不是那个老头子!”跟在王承斌身后的副官说道。 王承斌看了他一眼,很是不高兴的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副官马上笑着说道:“卑职不清楚,不过刚才那位司机兄弟醒来之后是这么说的!若是抓了毕泽华,走了常振邦,大人这次大功可就变成小过了。” 王承斌一愣,十分不解得说道:“刘副官,老子是行伍出身,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藏着掖着的。” 副官笑着说道:“那毕泽华不过是华中的督军,对咱们曹直来说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玩意。可这常振邦如今乃是天下第一大势力的,若是走了他,他带大兵来兴师问罪,不光咱们曹直有大麻烦。便是将军,也有可能被吴将军推出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啊!” 王承斌想了想,还真是这个理儿,当即一把抱住副官,道:“刘副官,人都抓了,难道还放了不成?”刘副官道:“大人抓人是上面的意思,你不抓也是大罪,倒不如抓了领此大功!”王承斌一拍大腿,道:“还真是这个理儿,那咱们就抓了!”就在他准备抓人之时,那些排队等待进城的队伍开始骚动起来,没一会儿功夫儿,便有不少二三十岁的小伙儿被推了回来王承斌的面前,王承斌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副官讨好道:“刚才喇叭响起之时,卑职怕那人机警提前跑了,已经派人将四周重重包围,咱们啊,宁杀错,无放过,将所有适龄汉子一网打尽,这样就算是常振邦跑了也能抓回来!”王承斌大喜道:“小子,真有你的啊!等爷们外派出去做了地方大员,少不得有你的一份好处!” “你们这是干啥?俺们进城揽活有不犯法,干啥抓我们!”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被人推搡着到了王承斌面前十分不满地说道。 副官瞪了他一眼,用手中的马鞭顶了顶帽子,说道:“小子,爷们抓你,自然有爷们的道理,哪里来的这么多话!” “哼!这位官老爷到是说说俺们烦了什么错!”汉子十分不满地说道。 “嘿嘿!”副官嘿嘿了两声,手中马鞭劈头盖脸地朝着汉子打去,一边打一遍骂道:“你这个小畜生,竟敢置疑官府!你知道吗?没有曹三爷,你们这些人都要被段祺瑞卖给东瀛人当牛做马了,老子现在看你就不像个好人,八成也是段祺瑞拿货的汉奸狗贼!今儿爷们就弄死你也算是为国除奸,为民除害!”说着皮鞭如雨点般打下,壮汉抱着头,如风吹过的草芥一般在地上来回翻滚哀嚎,围观众人自然是敢怒而不敢言,此时一个眉清目秀的汉子一把推开众人,走了过来,道:“住手,给老子住手!” 副官冷笑一声,道:“羊群里蹦出个兔子来,你算哪根葱!” 汉子一把推开揽过来的兵士,道:“我便是东南九狮镇守使常振邦也!尔等快快住手!” 一听他自称常振邦,王承斌顿时来了精神,冲过去,看了看,此人三十郎当岁,皮肤黝黑,骨骼健壮,浓眉大眼是炯炯有神,身上的小褂整洁干净,一看就是利索人。王承斌点点头,挥挥手,道:“那就请……” “且慢,大人!”副官这个时候站出来,向前一步,插入到王承斌和黑汉子面前,道:“小子,你可知道冒认官亲可是杀头大罪!”黑汉子笑了,说道:“若是旁的时候,冒认还能搞些钱财,这个时候让你们抓,我有什么好处?我是脑袋被驴踢了,还是被门挤着了?换成你你干不?” 副官冷笑一声,手持马鞭挑起对方小褂一角,说道:“说的还真是那么一回儿事儿,可是你这小褂还真是合体,能不能问问大人军服哪里去了。” 黑汉子笑了,指着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道:“便丢在哪里了,不信你去找找!”副官一挥手,当即便从他身后跑过去三四个士兵,还真让他们在大树下找到了常振邦的军服,。副官看了一眼,后退半步,道:“京城乃是国家重地,大人这套衣服挺好的,但还是应该进衣冠以正视听!”说着手一挥,兵士们边将军服送到了黑汉子面前,汉子笑了笑,扯开褂子,便将军服穿上,别说,还真是合身合体,就像是给他订做了一般。 王承斌等人见了,也打心里认可了对方的身份,当做了真的常振邦,马上装模作样的呵斥了副官几声,便笑脸说道:“那卑职便护送大人入京了。” 黑汉子道:“送我进城可以,但是你要先放了这些人才好,毕竟本官初次进京,若是叨扰了这些无辜百姓,岂不是让人笑话!”副官忙低声找来兵士让他们放了这些汉子。 “不能放!” 黑汉子大怒道:“段祺瑞,曹锟都不敢如此对我,谁敢在本官面前说这等话!” 王承斌也勃然大怒,当即要副官将那人找了出来,此人并不是别人,却是那开小汽车的司机,他见了副官和王承斌道:“此人并不是常振邦!” 王承斌大怒道:“你是什么人?如何断定他不是常振邦!” 副官道:“大人,此人便是派去接毕泽华和常振邦的司机小三子。他说不是便有九分的把握不是了。”说完便招呼那些兵士将那些刚刚放回去的汉子们再次抓了回来。 王承斌脸色铁青,掏出腰间的盒子炮,用枪管戳着黑汉子道:“小子,你是什么人!竟敢冒充中央大员!” 黑汉子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些蠢蛋,只知道贪赃枉法,鱼肉百姓,刚刚打了一场直皖大战,如今又要挑起战争,当真是全无半点为国为民之心,简直该杀!哈哈。” “混蛋!老子要是让你好死就跟你一个姓!”王承斌勃然大怒,抢过副官手中的鞭子便朝着黑汉子身上打去,还没打几下,便听到一阵惊天动地的马蹄声缓缓地冲杀过来,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无数骑兵便气势汹汹冲杀过来。 王承斌一见对方杀奔过来,而且使用的是攻击队形,当即慌了神,立即让兵士们做好防守准备,可是他却忘了,兵士们此时也如他一般慌成一团,那里还能摆出什么进攻阵势,索性一哄而散,各奔东西做了鸟兽散。 这些兵都是好兵,可惜却只生了两条腿,那里跑得过四条腿的,好在这些骑兵杀过来后,手中拿的不是军刀,而是马鞭,饶是这样抽打在人身上,也是火辣辣的生疼,王承斌更是当仁不让,被骑兵们重点照顾了,就连那些刚才还处于弱势的汉子们也爆发起难得的勇气,抄起手中的扁担,木棒乃至树枝便照着这些狼狈不堪的兵士们打去,出一出刚才的恶气! 守卫北京城门的兵士们大老远的见到这等场面,当即缩了回去,轰散了进城的百姓,紧紧地关了城门,将事态一层层报了上去,如今曹直在四五天内打垮了段祺瑞,外面张扬,内心却极为恐惧,毕竟得胜太过侥幸,唯恐皖系的兵马从西边杀奔过来,将好不容易得来的天下又让了出去,那敢情比李自成还不如,于是纷纷请兵出征,吴佩孚想了想,道:“这绝非皖军东来,应该是咱们老朋友到了,通知下去,第三师所有官兵,集合与本官出城挥一挥南方来的老朋友!” 第327章 :城门相遇 北洋第三师雄赳赳气昂昂如洪水猛兽一般冲出北京永定门处,却见城门紧闭,守城的北洋军紧张地握着钢枪,风吹来瑟瑟发抖起来,这样的状态就算临战也无法形成有效战力,吴佩孚看了不由得勃然大怒道:“谁让你们关城门的!” 守卫城门的军官站出来,讨好道:“吴大人,外面来了一帮子不知道什么来历的乱匪叛军,煞是凶恶,下官唯恐这些人惊扰了大人和满城的百姓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吴佩孚冷笑道:“那本官倒要好好谢谢你了!” 军官笑道:“卑职不敢求功,只愿意尽心办差,别出什么岔子就会好了。” “嘿嘿!”吴佩孚笑了两声,再不说话,伸手一枪,砰地一声,便掀了这个军官的天灵盖,接着噗通一声,军官摊在了地上,死不瞑目甚至脸上还保有谄媚的笑容,吴佩孚看了一眼那些瑟瑟发抖的北洋军们,轻轻吹了吹枪口,淡淡地说道:“我吴佩孚的城就算是外面千军万马来了,也容不得尔等擅自关门!”守城门的副长官见状,忙退了几个愣住的兵士,哆哆嗦嗦的将城门开了,吴佩孚策马而去,如一道闪电冲到城外,却见满地狼藉,水果蔬菜滚落满地,百姓们早就逃之夭夭了,只有一旅骑兵沉着地站在永定门的前面,风吹过,衣服迎风招展发出呜呜的声音,便如香山附近的枫林一般,沉默地可怕,在他们前面是一排被人拔去上衣五花大绑跪在城门口的汉子们,当头一人满身鞭痕,浑身是血,嘴里堵着烂布条子,脖子上挂着一颗血粼粼的人头,那人头还在一滴一滴地滴着血,端的有些吓人的很。他见了吴佩孚很是情绪十分激动,嘴里呜呜地发出了声音,此人吴佩孚还是认得的,正式是他的心腹爱将王承斌。他的身后竟然是按着军衔大小一字排开。这些人吴佩孚虽然不认得,但是他身后随之而来的第三师中认识的可是大有人在,这等奇耻大辱,让刚刚打垮段祺瑞骄傲的尾巴都上了天的他们如何受得了,又见对面的军队不多,撑死了不过一个混编旅,又是在自己地盘上,哪有不请战揍他的道理? 吴佩孚一脸铁青,按照他谁伤我兄弟,我灭他九族的性子,早就一挥手,让第三师的兄弟打过去了,可惜常振邦并没有露面,若常振邦真的出现在这里,他就算打光了第三师都都争这口气,可惜这小子滑得如泥鳅一般,若不在这里,就这么打过去,反倒给了常振邦话柄,这时候刚刚战胜了段祺瑞,直系还没有稳定局面,冒然开战直系无法保证直皖大战的既得利益,不过虎口夺食的赣系也绝对捞不到什么好处。只会便宜了他人,这等赔钱的买卖常振邦那等精明人可是做不来的! “大帅,士可杀不可辱,别人都欺负咱们到了家门了,咱们第三师何时受过这等凌辱,让弟兄们上吧!”萧耀南很是不甘地叫嚣道。 吴佩孚有些犯难了,这萧耀南一向温和,若连他都请战的话,第三师的其他将领兵丁的感受可想而知了,不打的话着实对不起这些嗷嗷叫战的弟兄们,就在他犹豫之时,眼前的骑兵旅身后乌压压冲过来一群人,看样子少说有一个半师的人马。也就让吴佩孚有了台阶下,他低声对萧耀南说道:“老弟,对方人多势众,又是精锐之师,不可冒然行动!” 这些人一来,赵老四哈哈大笑着来到两军阵前,全然不讲吴佩孚的铁军第三师放在眼中,只见他对着吴佩孚傲慢的拱了拱手,道:“来的可是第三师师座吴佩孚?” 这等傲慢的语气,简直气炸了第三师,谩骂之声此起彼伏,吴佩孚伸手一挥儿,第三师当即闭嘴,落针可闻,吴佩孚这才双腿轻轻夹了一下坐下马的肚子,缓缓地来到两军阵前,笑着对赵老四说道:“出口这么豪放粗狂,身躯这么发达,头脑这般豪放,你便是常老弟的心腹爱将,赵老四赵师长吧!” 此话一出,第三师轰然大笑,赵老四这边也有不少笑开了花,但是骑兵旅却无一人乱笑,无一人走动,军纪之严,倒也让吴佩孚心中赞赏,与后来的那些兵士两相对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很难想象这两支军队竟然隶属于一个编制,不过卫队师毕竟是禁卫军一类的部队,怎么着都是挑选最好的上,这样的军队怎么能不好呢?这样想想似乎也就释然了。 赵老四很是得意地说道:“过奖了,常小子所料不差的话,你便是吴佩孚吧!老子可是要告诉你知道,只要有老子在,常小子就容不得你们欺负!” 这话一出,笑的人就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赵老四大怒,道:“不许笑,这是很严肃的事情!”他这一说,笑的人就更多。不过笑也并非没有好处,北洋第三师的怨气戾气不满之气一下子淡下去很多。便是那吴佩孚也不由得为之莞尔,不过作为统帅,他还是尽量将威严挂着脸上,指着不远处那些跪在地上的王承斌等人说道:“赵师长,这是怎么回事?” 赵老四有些生气地说道:“你问老子,老子还想问你呢?常小子和毕泽华那老东西好端端的在商丘喝酒,你小子让他们来北京聊天,半路上却想害他们!你小子是不是觉得咱们东南人好欺负啊,老子觉得你应该在这里给弟兄们一个交待啊!” 吴佩孚微微一笑,道:“吴某人担心国家,希望两位大人极速进京探讨国事,又怎么会会害他?赵师长你这话里的意思就多了,请赎吴某人有些听不懂啊!” 赵老四见他一推六二五,有些不说事儿,当即气哼哼得指着下面跪着的兵士说道:“吴佩孚你还是有鸟的汉子不!这些人在城门外拦截督军,巡阅使,若没有你的指示,谁大了他们的狗胆子!” 吴佩孚狠狠地瞪了一眼王承斌,心想这小子往日里办事也挺干净利索的啊,尤其是这次直皖大战王承斌表现非凡,跃马挥刀亲自冲锋,一个旅竟然包抄了皖系两个师,断其归路,迫使曲同丰投降,居功至伟,怎么交代个抓人的事,竟然闹得如此狼狈,当真有些丢人现眼了,不过家丑不能外扬,说不得此时要先收拾他一下,在慢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想到这里,吴佩孚打了一个哈哈,道:“赵老四你听好了,老子是吴佩孚,老子要想杀常振邦,有的是法子,居然让他到不了北京城门口来!不过这事儿既然发生了,吴某人就要严查到底,不管他是曹三爷的弟兄,还是我吴佩孚的兄弟,谁动了这个心思,就是自绝与我佩孚何曹三爷!赵老四你放心,这事老子一定严查到底!” 赵老四见他如此说,这才冷冷地说道:“今天你小子说的话,可就是当着你我两军弟兄这么多人说的,若是说话不算数,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就问问这么多兄弟他们答应不答应!” “不答应!” 赵老四身后军队大声高喊着,声音之大,震耳欲聋,便是躲在北京城里也是听得到的! 吴佩孚脸色却变得极差,道:“那是自然!吴某人是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做出这等蝇营狗苟下贱之事!”说完便当众罢去王承斌一切现有本兼各职,暂时保留军职之后才让萧耀南将王承斌等人带了下去。 “这样处理,赵师长可曾满意?”吴佩孚恨恨说道。 赵老四道:“我家大人要的是结果,不是表态,满不满意还是看你怎么处理好了。” “这个吴某人自然明白!一定会让常大人,赵老弟满意的,只是此次吴某人邀请常大人共商国是,谁知道在自家门口险些闹出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的笑话,当真惭愧的很!不知道常大人现在何处?兄弟也好负荆请罪!”吴佩孚十分诚恳的说道。 赵老四想要,不料身后冲出那黑汉子,道:“我家大人已经从别的城门进入北京城,现在怕是到了大总统府了,吴将军若是想要赔罪不妨去总统府寻找我家大人!” 吴佩孚当即脸色变得极差,大总统徐世昌无论在北洋,在满洲遗老遗少之中还是在普通百姓之中,乃至西南那边声望都极高,而且口碑都是不差的,若让他一搅和,这事就不好收场了,更可怕的是,徐世昌位尊而无权,常振邦有权而无尊,这两人要是勾搭在一起了,那可是曹直的心腹大患。想到这里,他当即转身欲走,却被那黑汉子叫住,道:“吴大人,咱们兄弟大老远的来了,你看是不是安排个地方驻扎,总不能堵在安定门口吧!” 吴佩孚瞪了他一眼,道:“此事自有相关职司负责,你是何人!东南军中似乎并没有阁下这一号!” 黑汉子哈哈大笑,道:“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哼!吴某人顶天立地自然会给天下人一个满意的答复!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说着带着北洋第三师,便气势汹汹杀向总统府。 第328章 :主座的判决 中南海大总统府邸,戒备森严,往来巡视卫兵噤若寒蝉,稍有风吹草动,便如临大敌,往日中那些趋之若鹜的北洋勋旧也如落叶般一夜之间走得干干净净,方圆千米之内只有军车呼啸,直系北洋军耀武扬威的从大总统府前跑步过去,留下一串嚣张的笑声,守卫大总统府的兵士们敢怒不敢言,只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防止闲杂人等闯进来滋事生非。 直系北洋军扬长而去不久,吴佩孚便率领北洋第三师气势汹汹杀奔而来,如狂风暴雨般的马蹄骤然停下,吴佩孚翻身下马,大步来到总统府门前,大喝道:“吴佩孚觐见大总统,尔等快去通报!”此时的吴佩孚宛若以一敌千的恶鬼,只一人散发出来的气息便将整个总统府前的卫兵震慑住了。守卫大总统府的卫兵们紧张地握着手中的钢枪,汗水湿润了枪管,乌黑的枪管不但一下子重了千斤以上,甚至还想蝎子的尾巴一样通过他们的手,将他们浑身的力气全都吸收光了。 “散开!”吴佩孚随之又大喝一声,身后的北洋第三师迅速散开,将大总统府外面围住了个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卫队长匆匆心急火燎的跑出来,擦了擦汗,道:“吴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赶走了段祺瑞,又想着赶走主座不成?” 吴佩孚说道:“大人说的哪里话,佩孚接到秘报,有皖系余孽想要刺杀大总统!佩孚接到密报之后不敢怠慢,急忙敢来想要求见大总统!” 卫队长道:“原来是这样啊,吴将军这般阵势我还以为你要逼宫呢!不过主座现在正在会客,吴将军若是没有旁的事,可以在客厅里稍等片刻。” 吴佩孚将楚溪春拉道一边,笑声问道:“主座在和什么人商谈?是不是东南?” 卫队长凝重地点点头,随后说道:“大人不可闻,卑职不可说!你就别难为在下了!” 吴佩孚笑了,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大人如此有原则,真叫在下佩服的很!吴某现在无事,愿意等待大总统接见!” 卫队长用眼睛瞟了一眼外面的军队,吴佩孚淡淡一笑,道:“这个,大总统的安全?”说话间一声锋利的警哨声震碎了凝重地气愤,接着大批警察部队跑步过来,为首的正是警备司令吴炳湘,此人手段圆滑,可谓北京政坛上的一颗常青树,从前朝还有小皇帝的时候,他就开始执掌北京警察部队,这大总统从袁世凯到徐世昌现在已经换了四五个,国务总理更是数不胜数,可是这北京城的警察向来只听吴爷的。 “原来是吴爷到了。”卫队长笑了,吴佩孚也跟着笑了,对着外面手一挥,道:“收队!”北洋第三师闻声而动,片刻功夫便成列整齐,他们离开的位置随之被警察部队所代替。接着吴炳湘笑眯眯地来到吴佩孚面前,道:“吴将军,大总统府前的治安还是交给我等警察来做吧!” 吴佩孚笑道:“吴爷来了,大总统就交给吴爷我还是放心的。” “那就请把!”卫队长笑着将吴佩孚请了进去,让人奉茶之后,便退了出去,吴佩孚一边喝茶一边打量着会客厅,这四周的布置比值袁世凯,冯国璋自是不用,几幅简简单单的字画便让人神清气爽,一股儒雅之风席卷而来,让人伸手投足之间不敢放肆,当真不愧是翰林出身,果然是雅量非常,不怒自威,可惜了,如此好的学问性格在这乱世是糟蹋了,平心而论,这些总统之中,唯有这徐世昌的行政理念与他吴某人倒有些相似,若是放到天下一统之时或许能引为知交,可惜了,如今只能煮豆燃豆萁了。 不久,卫队长过来,将他请了过去,徐世昌的书房一如既往地枯寂,茶香飘来却如生机一般,徐世昌便从这烟雾缭绕之中缓缓地走了过来,在他的身旁是为静若女处的男人,这个男人看起来十分英俊,举止得当,穿着得体,更与别的男娈不一样的却是此子双目炯炯有神,若是栽培得当必是一个人物,着实可惜了,随后有想想不对,徐世昌爱好不少,唯独没有龙阳之好,那这男子是谁? 不过最可惜的书房之中没有第三人的存在,看来常振邦并没有来见徐世昌,想到这里他不由得送了口气,随后便是浓浓的失望。 正想着,徐世昌并那男子来到吴佩孚面前,道:“吴将军,让你久等了,这位是东南军总参谋长唐百川唐大人,你们都是青年才俊,可要好好交往交往!” 一听是唐百川,那可是常振邦的贴心人,东南明面上的老三,背地里甚至能当常振邦的家,如此人物当真是少年得志,若是在北京将他和常振邦一网打尽的话,一统东南怕是指日可待。便算抓不到常振邦,干掉了唐百川也相当于去掉了常振邦的爪牙,日后两派征战起来,说不得也好打些。 唐百川微微一笑,道:“吴将军赫赫威名,百川是如雷贯耳,今日一见,当真是三生有幸!幸会,幸会!” 吴佩孚笑道:“唐总参在东南可是大名鼎鼎,老兄在直隶也是有所耳闻的,难得老弟能来我直隶,咱哥俩可得好好交流交流。” 唐百川微微一笑,道:“吴将军邀请,百川怎好推辞?不过听闻常大人今日已然入京,小弟还要前去伺候,只能等待他日了。” 吴佩孚呵呵一笑道:“无妨,在下也是许久没有见过常大人了,也是颇为思念,不妨今日邀上常大人你我三人一起去全聚德吃烤鸭子,也算是为常大人接风洗尘,不知道百川老弟意下如何?” 唐百川微微一笑,道:“吴将军果然是个饮食行家,不过小弟尚未见过我家大人,不敢善做主张!” 吴佩孚笑道:“唐百川能当常振邦的家,这点小事老弟你就不用推辞了。” 唐百川道:“吴大人你是有所不知啊,我家大人在永安门遇刺,至今生死未卜,这等关头,小弟可是轻易当不得家啊,否则别人还以为我唐百川是属吕布的呢!” “什么!”徐世昌大惊失色道:“常大人在永安门遇刺!至今生死未卜?吴将军这是怎么回事!京城的治安合适变得这般差了?” 吴佩孚不由十分赧然,他着实没理由不赧然,北京城自从朱棣篡位迁都于此,从来没听说过朝廷大员在城门口被人弄色的,岂止是明清两代,自唐宰相武元衡被藩镇当街刺杀之后,便被从来有没有发生过宰相被人刺杀的事情,这事儿若是不能速战速决,拖延开来,百官惶恐,民心尽失下场只怕比段祺瑞还要不如,就算是曹三爷都拦不住悠悠众口,他吴佩孚就得自裁以谢天下之人,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大汗淋漓,道:“主座,此乃无知小儿的谣言,常大人与华中督军毕泽华大人是被属下请来共商国是的,谁知道在永安门外碰到了王承斌,他们不知道为何发生了冲突,引起了不必要的麻烦,属下已经拿下王承斌,待事实落实之后,自会给常大人一份交代!还望主座不要过分担心!” 徐世昌点点头,道:“直系,赣系都是冯大总统的派系,兄弟相争总不是什么好事,吴将军你也不要多差,总是那王承斌以下凌上,尊卑不分,以主欺客,与礼不合,就以这个名义办了他吧,也算给赣系这边一个交待,和平得来不易,可不能再轻启战端了!” “这……”吴佩孚有些犹豫了,徐世昌这个办法好,只是这样做的话,便彻底得罪了王承斌,不过王承斌与常振邦比起来,那就拿萤火与太阳比,得罪了也就得罪了,若是真的查起来,说不得还有不少麻烦,倒不如一了百了,想到这里,他继续说道:“主座教训的是,属下这就去办。” 徐世昌点点头,扭头对唐百川道:“百川,你觉得我这样处理如何?” 唐百川道:“主座英明,京津两地乃是国家心脏,轻易不可擅起争端,如此处置倒也合情合理,不过此是毕竟舆论非常,可疏导不可阻塞吗,不如让华中督军毕大人出来解释一下,一平天下舆论!” 徐世昌道:“如此甚好,佩孚啊,你下去准备一下,让毕泽华出面澄清,京师重地可不能有这等影响团结的闲言碎语。” 吴佩孚闻言脸色铁青,不过想想常振邦跑了,毕泽华留着也没用,倒不如给点好处收买一下,平息物议,对于即将掌权的直系来说也算是好事!意识到这一点,吴佩孚道:“主座英明,属下这就去办!” 徐世昌道:“去吧!此事无比办好!” 吴佩孚点头而去却又被徐世昌叫住,道:“吴将军,你找我所为何事?”吴佩孚刚想说什么,便见外面有小厮跑来道:“大总统,东三省巡阅使张作霖,东南巡阅使常振邦联袂觐见!” 徐世昌道:“速速有请,不得有误!” 第329章 :常张似乎在联合 当吴佩孚听到常振邦和张作霖联袂觐见徐世昌的时候,脑袋嗡地一声仿佛被重锤狠狠地砸过一般,开始天旋地转起来,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却发现唐百川只盯着自己发笑,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和鼻子觉得没什么见不得人之后,才说道:“百川老弟我脸上没什么吧!为何如此看我?” 唐百川只是淡淡一笑,道:“吴将军多心了,刚才见将军脸色刷白,似乎有些感冒发烧的迹象?” 吴佩孚松了口气,道:“还好,大概是前些日子战事太过紧张,如今大事一了,心无旁事难免松懈下来,这身体一张一弛之间难免有个头疼脑热的,其实并不碍事,多谢百川贤弟挂念了。” 徐世昌看了吴佩孚一眼,道:“民国叛逆段祺瑞如今已认罪伏法,民国天下从此太平,吴将军大可不必凡事都亲力亲为,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不放告假养病一两天也不是什么大事。” 吴佩孚立即警觉起来,十分严谨得说道:“多谢主座关心,属下感激不尽,然而国是未定,皖系余孽不甘雌伏,蠢蠢欲动,此诚危机之秋,佩孚不敢以一人之私忘却天下责任,此次佩孚前来也是为了禀告大总统,皖系有人想要想要劫杀大总统,妄图搅乱国家,还望大总统万事小心,且卑职已经与京师警备司令吴炳湘商议妥当,由他抽调五千精锐警察部队,防守大总统府,还望大总统万事小心!” 徐世昌看了他一眼,很是不满地说道:“就是说,段家残党还没把我怎么样,你就已经将我软禁了?是不是这个意思!” 吴佩孚叹了口气,脸上的尊敬所剩无几,只得冷冷地说道:“大总统此言差矣,不论谁当家,您都是大总统!又何必与我等为难呢?” 徐世昌儒雅的脸上顿时变了颜色,段祺瑞当权他不过是无权的总统而已,国事说话不算数,但在这总统府内还是一言九鼎,之下可好了,如今连总统府中也不自由了,他成了活脱脱的囚徒了,真好似那瀛台殿里的光绪皇帝,只是那光绪皇帝哪里,老佛爷尚有一分亲情在,可在曹直这里,断然没有半点情谊。 “东南巡阅使常振邦到!” “东三省巡阅使张作霖到!” 门子高声喊去便如古代臣子觐见皇帝之时太监的唱名洪亮深远。 唐百川轻轻碰触了一下徐世昌,道:“主座,我家大人和张巡阅使大人到了。” 徐世昌这才稍稍整理了一下服装,狠狠地瞪了吴佩孚一眼,大步朝天般地走了出去,吴佩孚知道自己刚才话说的有几分生硬,无意间撕破了彼此的面皮,恶了那徐世昌,不过也并非全然无用,起码让徐世昌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免得在心生不轨,闹出许多不愉快来。想到这里,他也只得苦笑着追了过去。 等到了刚才吴佩孚所在的会客厅,常振邦和张作霖双双站起来,对着徐世昌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徐世昌见了他们之后,脸色稍稍红润了一下,道:“两位大人不必多礼,此次直皖大战,段祺瑞固然专断跋扈,其身上却也有众多可取之处!其在国务总理任职上,某些事情上还是称职的,尤其是在关于中国参战的抉择上,表现出了杰出的前瞻力,可惜他亲近东瀛,犯了众怒,已经不在适合担任国务总理等职务了,这次世昌让你们过来,便是想群策群力,大家伙一起选出一个合适的内阁出来,弥补段祺瑞内阁离职之后的种种空缺,也使得东南,东北,直隶,西南等地军政合一,偃文修武。” 吴佩孚在一旁听了,脸色大不一样,眸子中烈火冉冉,恨不得将徐世昌烧成灰烬,这番话说得十分之中到有九分是维护段祺瑞,所有罪过一句亲近东瀛便一了百了,如此说来这场直皖大战倒似是地方的军人集团对抗中央,夺取中央实权的以下克上了。 常振邦看了吴佩孚一眼,很是得意地说道:“主座此局十分英明,段祺瑞于家于国还是有功的,如今他已经发电全国辞去一切本兼各职,在全体国民面前认错了,咱们自己人就不要再扣屎盆子了,毕竟北洋一脉,多少还要留下情面,对你,对我,对整个北洋都是大有裨益,那些革命党视我们蛇鼠一窝,段祺瑞多黑,我们便有多臭!” 张作霖也赞许道:“大总统你不愧是读书人,这道理就得这么讲!段总理做错啥了,不就是打败了,下野了如此而已,咱们在座的出了大总统外,都是带兵打仗的,保不齐那天也有走背字的时候,主座这么说我看挺好的!” 吴佩孚有些不满得说道:“张大人这么说是希望段祺瑞东山再起吗?不要忘了徐树铮可是对你下过三此黑手,差点要了张大人的身家性命!” 张作霖冷笑一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的道理吧!谁没有走背子的时候?谁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辈子没失过手?老子是看不过徐树铮,可是以那小子的尿性,将天下之人都得罪了个精光,他便算有机会东山再起,怕是也难如登天了,有了徐树铮在,段祺瑞想东山再起也是千难万难,老子又怕他作甚,倒是吴将军,你这番安排,倒显得小家子气了。” 吴佩孚想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只不过与段祺瑞共事这么多年,知道他为人专断,却不失为有缺陷的大丈夫,彼此甚至还惺惺相惜,只不过越是这等人才,他内心深处便越是欢喜,越是欢喜便总感觉有些恐怖,唯有杀之一途,才可让他内心稍稍安定。 常振邦接着说道:“张大哥真知灼见啊,段祺瑞割舍不下徐树铮,就决定了他今生无望东山再起了。吴将军不是兄弟说你,既然你知道以他们的脾气秉性无法东山再起了,为什么还要咄咄逼人呢?咱们军人与那些贩夫走卒不同,所以这做人也不妨大气一些,净搞那些鸡毛蒜皮的小阴谋诡计是成不了大事儿的。” 吴佩孚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道:“王承斌有眼无珠得罪了老弟,兄弟已经将他本兼各职全部罢免,老弟就不要再说这事儿了。” “张大哥你看这事换成你怎么办啊?”常振邦扭头将球踢给了张作霖。 张作霖一拍大腿,道:“这等人最是可恨,不过是打了胜仗就敢如此嚣张,目无上官,惹是生非,留着迟早是个祸害,吴老弟这般处置倒也仁至义尽!” 一旁微笑看戏的唐百川忍不住说道:“最好的是仁至义尽!最怕的却是假仁假义,现在是罢职为民,过不了几天就官复原职了。弄这些小把戏有意思吗?” 吴佩孚被这些人说的脸上有些发烫,这点小心谁都知道,可是说出来之后却多少有些尴尬了,徐世昌趁机微微一笑,缓缓地说道:“王承斌此人影响极度恶劣,明令剥夺官职军职,永不叙用之外,流放东南终身不得返回中原,这样的安排,振邦你可满意?” 吴佩孚大惊道:“大总统万万不可,流放的刑法可是在前朝就废弃了。王承斌毕竟是有功之臣!免去官职军职,永不叙用就好了!” “王承斌于直皖之战,是有些功劳,但是他滋事东南,挑衅大员,若是挑起了直赣大战,又该如何?还好振邦对待王承斌不像你对待段祺瑞那般咄咄逼人,你若再是不许,不免有些做贼心虚了。”张作霖不满道,徐树铮多次暗算与他,虽然没有要了他的小命,却也狼狈不堪,至今想起来就恨得牙根疼,如今吴佩孚故技重施,他怎能让他好过! 徐世昌道:“张大人说的极是!虽然前朝废弃流放之刑,不过却可以移牢东南,以儆效尤!若是吴将军心疼,东北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吴佩孚想了想,比起苦寒之地的东北,王承斌去温暖潮湿的东南更好些,毕竟常振邦此人注重表面文章,不会对王承斌怎么样,虽然坐不得官,倒也生活的不差。到时候自己像个办法,让他改名换姓再回来就是了,也好压制一下大胜之后的桀骜不驯之气,于是他只得说道:“主座,让他去东南吧,也好让天下人知道此事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 “既然吴将军所托,那振邦就却之不恭了!”常振邦笑着说道,这笑容如一柄大锤砸的吴佩孚有些头昏恶心。 徐世昌道:“既然都说好了,此事就告一段落吧,谁也不要提起了,以免伤了北洋和气。” “是,主座英明!”常振邦,吴佩孚,张作霖三人齐声说道。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常振邦张作霖表明此次所来不过是觐见大总统而已,至于国是如何安排还得等曹三爷定了日子再说,不过两人保证,无论国是如何,大总统的位置都非徐世昌莫属。 徐世昌有了保证,心中颇为得意的看了吴佩孚一眼,便问起常张两人的住所安排,常振邦道:“有劳主座挂怀,振邦如今与张大人搭火,一同驻兵丰台,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不至于让小人得了方便。” 吴佩孚脸色铁青,却也心惊胆战起来,常振邦张作霖一南一北什么时候关系这般亲密,如此关系对于曹直可并非什么好事,得想个办法搅和一下。 唐百川突然问道:“吴大人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啊!” 吴佩孚一愣,随即说道:“大战期间脑袋里的那根弦儿一直紧绷着,现在没事了送下来,那面有些不适应,相信很快便好了。” 唐百川道:“那就好,那就好,百川还是那句话,凡事不要亲力亲为,很伤身体的。” “百川老弟的好心,老哥心领了。”吴佩孚道:“兄弟还有些事要办,就此告辞了。”说完对着徐世昌拱了拱手,便走了,心中一个计划渐渐形成,此事若成,从今之后便没有了常赣张奉,有的只是曹直了,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由得扬了起来。 第330章 :火烧庆功楼 六国饭店是今夜常振邦,张作霖等人下榻之处,此地位于东交民巷,乃是外国人的底盘,一般中国人不敢随便闹事,便真的有公事来了,也是按部就班,很少外面的吃拿卡要,久而久之成了北京的一处桃花源,但凡军政要员下野,中央重臣避难,总是第一个想到这里,进而在这里避避风头,虽然名曰六国饭店,但住进来的十有六七却是中国人,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常振邦张作霖选在此地,说来也是巧,唐百川陪着常振邦用餐之时,恰逢段祺瑞,徐树铮等人,几人微微一笑擦身而过,如若老友,似若亲朋。 “七弟,三哥接到你的书信之后便去了大总统府,你又如何遇上了那张作霖。”唐百川问道。 “这还多亏了三哥安排的好。”常振邦微微一笑,便将事情从头到尾欢欢说来来,原来唐百川早在直皖大战之前,便让常振燕遍布密探与京津等地,先前常振邦从小汽车中冲出来之后,隐藏在入城百姓之中的黑汉子便飞快的冲过去,用一张被单罩住了他之后将他带到僻静之处,对上暗号之后,便让常振邦衣服换了,顺便见他打扮成了五六十岁的白发驼背的老头子,这才惊险万分地躲开了王承斌的暗算,等赵老四的骑兵杀奔过来,这才要过了一匹好马代步,本想先让唐百川去见了徐世昌,然后自己随后再去,谁曾想政要进城之时,听说东三省巡阅使张作霖也带着两个师的东北军赶奔过来,想着张作霖独霸东北,手下精兵强将超过二十万,比那些督军,护军使加起来的都多,也比那些人更能抵抗曹直的压力,合计之后,常振邦调转马头,去找张作霖。 常振邦一身民众打扮,骑着军用的高头大马,还没接近张作霖,便被那些散发出去的东北军探子,游击兵抓了过来,送到了负责的军官哪里,常振邦表明来意,要求面见张作霖,可是张大帅是何等人也,要是说见就见,怕是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你说你是东南常振邦,要求面见张大帅?”军官一边置疑的问道,一边上下打量着常振邦,这下身骨,这小白脸,这小打扮,越来越觉得此人若说自己是个文人那没问题,可是却自称巡阅使这等武将,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不过面前这小伙给他的感觉还是不错,心中便有了训斥几句将他赶走的打算了。 常振邦道:“不错,还请这位兄弟帮忙传达!” 军官见常振邦越来越认真了,表现的还真是那么一会儿事,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大帅是什么人都能见得吗?你怎么不说你是天王老子啊!来人给我轰出去!若有下回,老子毙了你!” 说完两个东北军过来就要将常振邦拖出去,常振邦嘿嘿一笑,伸手用力一拽,那两个东北军猝不及防,摔了一跤,军官不由得大怒,这小子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好呢,屡起袖子就要和常振邦干。 常振邦也不含糊军官大干一场,只打得惊动了外面,涌进来许多东北兵,上来就要转啊常振邦,常振邦一甩军官,从衣服中弄出印信,道:“印信在此,睁开你的眼睛看看。” 官凭文书私凭印,军官踉跄地爬过来,将印信捧在手中看了又看之后,当即明白此人所言不虚,便算不是常振邦想必也是常振邦的亲近之人,立即让人为常振邦找来一套合适的衣服换上之后,才亲自带着四五个骑兵,护送常振邦去了张作霖哪里。 张作霖一听是常振邦求见,并验证了印信之后,当即亲自带领杨宇霆等一干奉系将领前来迎接,常振邦和张作霖彼此相见之时,均是十分震惊,张作霖震惊于常振邦的年轻稳重,常振邦震惊于张作霖的儒雅文静,心中不约而同地便在这第一次见面之时,便将对方当做成了一个人物对待,颇有惺惺相惜之感,不过张作霖身为统帅东三省,囊括满蒙的一代枭雄,该有的气度和心胸还是有的,就算心里想要弄死常振邦,也要等他除了军营再说。 张作霖道:“常老弟,大战刚刚结束,路上兵荒马乱,怎可一人前来,路上要出了什么闪失,东南民众又该依靠何人?” 常振邦道:“张大帅你若不是讲义气的汉子,小弟也不敢孤身前来啊。” 张作霖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行啊,看不出来,年纪轻轻便有这等胆子,老子很是喜欢!”说话间一身戎装浑浑噩噩的年轻人摇摇晃晃走了过来,道:“爹你叫我!” 张作霖指着那年轻人,眸子中半是爱惜半是惋惜着说道:“常老弟,这是犬子学良,你叫他小六子就好了。” 张学良挑起眼皮,白了常振邦一眼,道:“你谁啊?” “混蛋东西,不得无礼!”张作霖满脸愤怒地说道:“这位是东南巡阅使常振邦常叔叔!” 张学良无精打采地看了常振邦一眼,打了一个哈气道:“江浙出美女,老哥什么时候有空给我送几个过来,只要好,钱什么的给我老子要就好了。”扭过头对张作霖看了一眼,道:“老爹,多少钱记得给他,若是没有什么事儿,我要到后面抽泡去了。”说完自顾自地走了。张作霖显得十分尴尬,道:“老哥出去打仗的时候多,对这臭小子缺乏管教。当真丢人显眼,让你看笑话了。” 常振邦却不以为有意地说道:“老哥多心了,咱们出人头地混到现在这个位置不知道多了多少苦,收了多少罪,怎么能让孩子们在受二茬罪,吃二遍苦呢?小六子能随老哥出征,已经不错了,哪像我那几个孩子如今见了我的连声爹都不会叫!” 张作霖深有感触,叹息道:“家国不能两全,可是谁知道到头来国是如此,家是如此,儿子更是如此,老子忙了一场,挣下偌大的家业不会是为了给这小子败家的吧!” 常振邦笑道:“败了又如何?不败又如何?这天下那有不亡之国,那有不死之人,咱们能做的只是好好的为孩子们铺条路罢了!至于该怎么走,能走多远,那就是孩子们的事儿了!” “老弟此言深得我心啊!”张作霖叹息了一口气,一抬头,双眸如电射向了常振邦道:“老弟此来不是为了和老哥哥谈育儿经的吧!” 常振邦淡淡一笑,如沐春风道:“小弟此来不为别的,乃是为了老哥你我的身价性命!”“这是何意?”张作霖嘿嘿一笑,道:“老弟这话是不是危言耸听了,以你东南,以我东北,便是袁大总统在世也休想轻而易举地干掉咱们吧!” 常振邦跟着他嘿嘿一笑,道:“大明天子坐南京之后,天下尚未一同,东北满蒙,西南云贵皆有残元未灭,可是朱皇帝开国头一件事便是在南京鼓楼岗修建了庆功楼。听到造庆功楼,凡是跟随朱元璋南征北战,打下江山的开国功臣,无不深受感动,称赞太祖英明。军师刘伯温却趁机告老还乡,朱皇帝百般劝阻,再三挽留不得,便取出许多金银送给刘伯温,亲自送出宫外。不久庆功楼成。朱皇帝选好了黄道吉日,邀请所有功臣前来赴宴……” 讲到这里的时候,张作霖身后的一个孔武有力的大汉忍不住了,大家好好地说着事,可是眼前这小子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说起了火烧庆功楼的故事,他想上前问个明白却被身旁张作霖听见动静之后,回头狠狠瞪了大汉一眼,那大汉被张作霖这么一瞪赶紧将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下去了。 “这一日,歌舞升平,酒宴大开,热闹非凡,众功臣喝得酩酊大醉,突然之间庆功楼楼瓦飞砖腾,火光冲天,可怜满楼功臣,全部葬身火海。原来,朱皇帝为了永保一姓天下,设下了这火烧功臣楼的毒计。可怜那些功臣是一天也清福没有享受,便会沦为灰灰。从此以后,朱皇帝后顾无忧,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说完之后,张作霖若有所思,他身后的大汉却冷笑道:“常大人你爱说书,怎么着也得将故事说完了,还有好大一段没说呢?” 常振邦笑道:“这位大人请问姓谁名谁?怎么敢说我这火烧庆功楼的戏文不对!” 那大汉吼道:“老子汤玉麟!既然你叫板,老子就告诉你,火烧庆功楼前,文曲星刘伯温就知道朱元璋想要过河拆桥,临走之前不忍心武曲星徐达遭人暗算,提前说了一声,徐达便寸步不离朱元璋,这才活了下来。就你说的这书十段中忘了三段,忙活一天也吃不饱肚子!”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按照老哥的意思,刘伯温不去报信,徐达一定会遭暗算了?” 汤玉麟道:“这是戏文,你小子学艺不精能不在这里丢人现眼不!” “放肆,玉麟给我退下!”张作霖大声斥退了汤玉麟,对着常振邦拱了拱手,道:“汤老哥实诚人就这火爆脾气,常老弟可不能放在心上!” 常振邦摇了摇头,道:“怎么会呢?汤老哥记忆真好。兄弟是自愧弗如啊!不过兄弟此来便是做那刘伯温的!” “这是何意?”张作霖大吃一惊道。 常振邦便将自己如何响应去的华中,又如何与毕泽华一起去的北京,直至在永定门口出了大事,前前后后一五一十说了起来,着重点名了吴佩孚明是召集他们开会分享胜利果实,暗地里却起了火烧庆功楼的算计。 这张作霖听完常振邦说的之后,脑门都发黑了,当即下令放缓脚步,让后面的大军跟上之后,才带着常振邦商量着入京后的相关事宜进了北京城。 第331章 :张作霖的三次杀机 当常振邦将于张作霖如何相遇,如何结伴觐见大总统的事情一一徐徐道来,伴随着六国饭店内独有的霓虹灯光,当真有几分美国西部片的味道,便是唐百川听了也不禁莞尔,随后淡淡地睡哦道:“七弟当真幸运!” 常振邦笑着说道:“想起来都是三哥的功劳,若不是提前安排让燕子准备好一切,否则振邦便是天大的本事怕是也要着了曹直的道!” 唐百川看了常振邦一眼,道:“七弟,着实不是三哥的功劳啊!若不是你洪福齐天,张作霖已经杀你多次了。” “啊!”常振邦大惊失色道:“三哥说笑了吧!” 唐百川轻轻笑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道:“你孤身寻找张作霖,想要彼此合作共同对抗曹直,你知道张作霖入关的军队有多少吗?” 常振邦道:“据说此次入关作战的奉系军队是由第二十七师和第二十八师一部分入关作战吧!不过我观察张作霖此次入关所带将领着实不少推断,此次入关的东北军应该在三个师左右。” 唐百川那根立起来的手指剧烈的晃了晃,苦笑道:“七弟你还是看轻了张作霖,据咱们可靠消息,张作霖入关军队已经达到五个师团七个混编旅三十个直辖团估计十五万人,若是此次各方会谈,张作霖不能得他希望的整个满蒙地区的话,他便会采取暴力手段在已经京津地区发动袭击,自己动手夺取天下!这样事态之下,七弟与他什么交情,只身白衣找他会盟,值得张作霖劳师动众率领众将出去是欢迎你吗?若是你当场若是有半分质疑此时依然人头落地了!此其一也!” 常振邦大吃一惊,后背已然冷汗涔涔. 唐百川竖起第二根手指头,道:“七弟你单枪匹马去找他,如此紧要关头,公事未谈先让自己拿废柴儿子与你相见,两大巨头回面,商谈国家大事尚且不急,他却找你索要东南美女,这等纨绔子弟就算在不懂事,该有的礼数也应该懂得吧!你没当面嘲弄吧!” “呵呵,三哥多心了。他不懂事,我还能不懂事啊!我说他是可造之材!”常振邦笑着说道。 唐百川叹了口气,道:“七弟啊,张作霖第二次想要你命便是因为你说了这句话,那张学良将来是要继承张作霖执掌东三省乃至满蒙地区,从小到大不知道多少人惦记着呢,他能活到现在自然也是有本事的,若只是个八旗子弟,又何必入关带他?这样想想此人韬光养晦的本事当真了得,索要东南美女也不过是试探你罢了,你若真觉得他是个纨绔子弟的话,张作霖反倒不会杀你,谁知道七弟却说他是可造之材若是旁人如此夸奖,或许让人觉得是阿谀奉承敷衍了事,可是七弟你说话之时总是给人一种十分真诚的感觉,你岂不是一下子就将张学良的面皮撕破了!张作霖为了子孙万代又岂能饶你性命!” 常振邦整个衣服完全湿地变了颜色,他几乎不敢相信的问道:“若这是真的,张作霖又如何饶了我呢?” 唐百川笑道:“好在七弟及时说了后面一段话,让那张作霖以为你是有感而发!才没有继续往下想,这才缓解了他的杀意!” 常振邦惊叹道:“是缓解不是消除吗?” 唐百川道:“自从你与张作霖会面之时,张作霖便动了杀机,作为老江湖的他自然不会在军营中杀你,不过却可以在军营中杀了你,然后制造你在军营之外被曹直所杀的假象,既可以除掉你,又可以借此敲诈曹直,以联盟对赣系作战为名,勒索更多地好处。便算东南因为大人之死与曹直爆发战争,他也可以坐收渔翁之利!由此可见大人要是死了,对他当真是百利而无一害!” 常振邦想回到这里,刚想反驳几句,可是想想若自己带着十五万大军而来,又岂会怕了吴佩孚?如今张作霖身携大军,本来就心怀叵测又岂会对吴佩孚掉以轻心,反倒是自己傻乎乎地倒贴过去,便是现在想起当时的场景来,也忍不住心有余悸地冒出一身冷汗出来,待心里渐渐平息之后,常振邦终于恢复了平静,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三哥的话,振邦从来都是信的,只是好奇的却是那张作霖到底还是没有杀我,并与我一道入京觐见了大总统!这到底是为什么?” 唐百川微微一笑,伸出了第三根手指,道:“七弟那个火烧请功劳的故事讲得极好,便是这个故事救了你的性命!” 常振邦一脸的大惑不解,唐百川笑了笑,继续说道:“任何一个派系想要形成,发展壮大,除了要有杰出的首领之外,还要有一种内在的利益贯穿其中,才会让这个派系欣欣向荣,皖系是段祺瑞,他用安福系贯穿其中,冯国璋则是个人魅力和手段,贯穿其中利益却是两个,一个是旧部,另一个是乡土观念,所以冯大总统下台之后,派系迅速分化为以旧部为中心的咱们和以乡土观念为中心的曹直,所以三哥才建议七弟你组建中华复兴党,以党派为线,以广东军校的学生为重点,彼此相连才能保证咱们整个核心利益不被分割,大家伙儿拧成一股绳继续向前冲!”常振邦大喜道:“是这个理儿,三哥当真高瞻远瞩,小弟佩服的五体投地!” 唐百川微微一笑,道:“你我彼此兄弟,说这些干什么?” 常振邦笑笑没说什么,唐百川继续说道:“东北张作霖一派将领大多并非军人出身,而是胡子响马诏安所得,江湖习气十分浓厚,张作霖以此作为统治东三省整个军政大权,笼络亲朋估计的手段,所以他有的时候不像是正统的军人,倒更像是山大王!”常振邦想了想,还真是这个理儿,难怪自己进入东北军大营的时候感觉就像进了黑风寨一般,原来这些人当官兵之前都是做土匪的啊! 唐百川叹了一口气,道:“胡子有胡子的规矩,最忌讳的便是吃独食,卖兄弟这两条,七弟你有兴所说的火烧请功楼,虽然是示警,但那朱元璋忘为了自己吃独食,设下这等断子绝孙之计,丝毫不顾年当初舍生忘死的兄弟情义,当真是狼心狗肺,尤其是那一段徐达病危,太监送鹅的桥段,当真是将生死弟兄往鬼门关送,最是让人不齿,如今直皖大战刚刚结束,张作霖已起了争霸天下之心,那些跟他出生入死的老兄弟们一方面美滋滋地做着封妻荫子,出将入相的美梦,一方面却也时刻提防着张作霖学那朱元璋火烧庆功楼!” 常振邦恍然大悟,道:“三哥,真有你的!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唐百川苦笑道:“汤玉麟此人虽然粗俗,但也是称霸辽西的人物,在张作霖手下三伏三反,如今依旧是奉系重臣,此等人物既然知道了七弟的身份,就算是七弟你说错了,也断然不会指出来,可是此人为什么非得说那徐达病危,太监送鹅的桥段,这不是打你脸,而是提醒张作霖,向那朱元璋尚且留不住刘伯温,走漏了风声,他张作霖若想剪灭功臣,也绝不会如意!就因为汤玉麟的这没有点到明处的话,救了自诩刘伯温前来报信的你的性命啊!” 常振邦如梦初醒,狠狠地锤到桌子道:“我以为这些家伙都是缺心眼的大老粗,谁知道这些王八蛋一个比一个心眼多,老子若不是运气好,说不得早就被这些人弄死了,当真可恨!前有吴佩孚,后有张作霖,三哥,你说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 唐百川收回手指,道:“七弟受邀前来与那曹直,张奉共商国是,这是好事也是大事,我已经让此地的人手放出风去,与酒肆茶楼志宏将此事大为宣传,务要人尽皆知,唯有这样不能能够让吴佩孚有所收敛,才不敢再在私底下做什么小动作!还能逼迫他保证七弟的人身安全。” “一箭双雕,三哥当真高明,真想见见吴佩孚的表情,但是张作霖那边呢?咱们又该如何面对呢?”常振邦高兴地问道。 唐百川笑道:“明天我给七弟一份拜访名单,七弟可接着拜访故旧探讨国是的幌子在这些人面前大肆鼓吹你与张作霖的交情,明日一大早我会让人给张学良送几个上等的扬州瘦马过去,大人不妨也将此时说说。” 常振邦抚掌大笑道:“小弟明白如何做了,只是此次咱们兄弟辛辛苦苦入京一趟,可是冒着生死大险,若只是为了安徽,山东两省的话,怕是有些不值!” 唐百川微微一笑,道:“请神容易送神难,北京城既然将咱们哥俩一并请来,送咱们走的时候自然要赚他个盘满钵满了。” 常振邦笑道:“那该如何赚的,还望三哥告知小弟一下,也好让兄弟明天的时候大肆宣扬一下!” 唐百川伸手一指,常振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正是徐树铮和段祺瑞,常振邦一愣,心说怎么会是他们之时,唐百川道:“我去会会他们,说不得明天七弟就有好的说辞了。” 第332章 :报人争夺 翌日,东边的天空还是灰蒙蒙只有一点点蒙蒙亮的时候,各大报馆的报童便如放出去晨跑的鸽子一般哗啦啦四散而去,高高低低的叫声买声唤醒了沉睡古城,豆浆焦圈的小摊早早地出来,收拾得干净利索准备伺候着各位北京大爷的早???。 “赵大爷,最新的号外,东北张作霖,东南常振邦,保定府曹锟三头会议,你来两份,我也不收你的钱,走的时候让我带几个焦圈走就好了。” “小兔崽子,做梦呢!你大爷又不识字,要拿玩意儿有鬼用啊,想吃焦圈大子三个一枚,没有给大洋也行,爷不在乎!”卖焦圈的大爷笑骂道,但还是从摊位上翻出半个炸坏的焦圈丢了过去。 小报童笑着伸手将焦圈握在手中,随之丢在嘴里,一边大口咀嚼,一边掏出一大摞报纸递了过去,道:“这是前些日子的旧报纸,您老人家拿去用吧!三头会议期间的报纸估计没那么滞销了。” 赵大爷呵呵一笑,道:“这么紧俏,你当是三国演义啊!” 小报童哈哈一笑,道:“大爷,今天的头条便是双督入京吴佩孚暗下毒手,匹马求援张作霖仗义救人!” 赵大爷一听,忍不???点点头,道:“有意思,小子等没事了,好好给大爷说说!”说完继续忙活手中的活儿计,小报童也蹬蹬蹬地继续高声叫卖,谁想咣当一声,迎面撞上了微服出巡来吃早餐的吴佩孚,吴佩孚身边的马弁当场就铁青了脸色,伸手一巴掌将小报童扇翻在地,伸手一挥,又有两个马弁过来二话不说边将小报童推推搡搡弄到一边,眼瞅着就要一顿好揍,小报童更是吓傻了眼,这四九城的权贵多的随便丢块石头都能滚到权贵脚下,得罪了他们,自己想死的容易一些都难。 吴佩孚是何许人也,怎么能和一个半大孩子一般见识,当即便制止了马弁的胡来,微笑着拉过小报童的手问道:“孩子,多大了,没吓着你吧!” 小报童十分恐惧得睁大了眼睛,眸子中尽是不安的神态,好半天,才咣当一声跪在吴佩孚面前,哀求道:“大爷开恩啊,小的只是个卖报的,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的这一次吧!” 吴佩孚呵呵一笑,俯身将小报童搀扶起来,很温柔得道:“不要怕,不要怕,没事儿,今天有什么新闻,给伯伯说来听听,也卖伯伯一份吧!” 小报童见此人和蔼可亲不像是那种穷凶极恶嚣张跋扈的权贵,这才缓和了自己的神情,讨好的笑道:“大爷,今天的新闻科真是精彩。”说着便从包了抽出一份报纸送了过去,道:“双督入京吴佩孚暗下毒手,匹马求援张作霖仗义救人!”说话间吴佩孚脸色便可使变得极为难看了,伸手一把抓过小报童来,小报童骤然被抓,先是一愣,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便便觉得手腕处像是被人生生扯断了一样,撕裂的痛感如火苗一般一点点炙热生疼起来,道:“大爷饶命啊!” 吴佩孚这才醒悟过来,缓缓地松开手,满含歉意的说道:“这新闻真不错,伯伯很是喜欢,来人赏这孩子一块大洋!”马弁当即拿出一块大洋羡慕异常地放到了小报童的手中,沉甸甸的银元如灵丹妙药一般一下子便让小报童活跃起来,他连连对吴佩孚作揖鞠躬,吴佩孚道:“孩子你是哪家报馆的?干了多久了,每天像你这样卖报的有多少小孩子啊。”小报童十分得意地说道:“小的是京城时报的。一起送报的有三四十个吧,但我是资格最老的哦,已经当了三年半的报童了!”吴佩孚道:“三四十个啊!这样好了,伯伯再给你一块大洋,你讲这些小伙伴都叫来好不好?” 小报童歪着脑袋想了想,道:“一块大洋?真的吗?” 吴佩孚笑了笑,道:“伯伯为什么骗你啊!只要你叫来这些小伙伴,伯伯不但给你钱还会请你吃糖果!” 小报童当即高兴极了,当即抢着说道:“伯伯放心,我一定会将这些人给你找来的,不过您家在哪里啊。” 吴佩孚闻言深沉了一下,随后将马弁头目找来,道:“你站在这里等所有孩子到了之后,立即送到府上!”小报童见了当即高高兴兴地找人去了。吴佩孚见小孩子走远之后,早饭也不吃了,转身打道回府,将副官叫来。拍的一声将报纸排在桌子上,怒吼道:“这是怎么回事!马上去将京城时报的主编还有各大报馆的主笔叫到我办公室来。谁若是不来,不妨告诉谁吴佩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去的时候记得带些兵过去!” 不一会儿,外面军车呼啸而来,不少戴眼镜的长袍客被兵士们如狼似虎的推了进去,带到了吴佩孚面前,其中一个名叫宝涛报人,见了吴佩孚,大叫道:“吴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吴佩孚冷笑一声,将桌子上的报纸丢了过去,道:“我是什么意思?老子还要问你们是什么意思!随意诽谤政府官员!挑唆朝廷帮派斗争!你们知罪?” 宝涛轻蔑地一笑道:“那又如何?新闻自由,言论自由!便是大总统都不说什么,吴将军你又何必管的那么宽呢?该不会报纸上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吧!吴将军掩耳盗铃的行为怎么在下感到了一股浓浓地欲盖弥彰的味道!哈哈。” 他身后的那些报纸达人纷纷笑了起来。 吴佩孚见他们笑了,竟然也跟着大笑起来,那是非常肆无忌惮的笑容,听着甚是爽朗,但这爽朗的笑声,便像下了冰一样一点点落在这些人的心坎上,终于宝涛忍不住说道:“达人若是没有别的事,那么在下就告辞了!”说完转身欲走。吴佩孚却大喝一声道:“来人将这些卖国求荣的汉奸统统给我抓起来!”话音刚路,无数兵士从外面冲过来,二话不说伸手就要抓这些报人,这些报人往日里颇受尊重,哪里容得丘八对他们动手动脚,当即反抗起来。更有人挥舞着拳头朝着吴佩孚打去,那些兵士怎么能让他们得逞,还没冲到吴佩孚面前,便抓了起来,按在了地上,不老实的少不得挨了顿拳打脚踢! 宝涛还好,算是识时务的,并使冲过来的时候束手就擒,不是他怂,而是他知道报人这个身份在这个时代有多牛逼了,就像过去的有风闻奏事的于是监察御史,便是大总统也不敢轻易动手,所以他才断定这仅仅是段吴佩孚的逢场作戏,用不了多久就要陪着笑脸将他们请出来,哼,你不是想要报纸上捧你吗?行!到时候新账旧账一起算,不弄你个颠儿蹦儿的就不是民国报人了。 吴佩孚见这些被擒拿的报人一个个很不以为然,其中更少报人嘿嘿冷笑,一幅心有不服的样子,吴佩孚见此情景不由得心中暴怒,双眸之中不由得迸发出一阵凶光,道:“将这些人送到高等法院去,要求各位法官陪审员以叛国罪判处他们死刑!” 宝涛嘿嘿一笑,道:“吴将军请不要血口喷人,我们是报人,抨击社会丑陋,揭露政界腐败,要说为了世间公道得罪了一些军政大员还是有的,但卖国求荣的帽子无论如何都扣不到我们头上吧!” 吴佩孚伸手从办公桌抽屉中掏出一摞子旧报纸,往宝涛头上狠狠丢去,道:“看看尔等报人所得的好事,巴黎和会我国作为战胜国,获得了不少利益,引起了东瀛人的反目,便用金钱收买腐化了你们,做出这等卖国求荣之事,当真是人神共愤!来人送他们去之间,让军需处给他们每个人挂个牌子,将他们收受东瀛人贿赂,制造舆论,阻碍国家收复主权的事情写上去,让北京的老少爷们也看看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东西!” 一个报人闻言变色,这卖国的帽子扣上去之后,想要摘下来可就千难万难了。就像盛饭的木桶,一旦拉了屎,就算洗干净了,也没人会在盛饭了。” “吴佩孚你……你……” “干!吴佩孚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如此阴毒,天理昭昭,绝不饶你!” “他们收了,我没有收,我是爱国的!” 吴佩孚冷冷笑道:“爱国?你虽然没有收钱,但由于你的助纣为虐,北京城死了多少人,坏了多少女人的名节,国家因为你们将到手的也统统丢了,却让东瀛闷声大发财,得了便宜,你们所作所为难道不是卖国求荣吗?” “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我们不是有心得,请吴将军网开一面!” “虽然无心,但毕竟死了人,丢了名节,难道不该受罚吗?国家因为你的无心之失失去了百万马克,难道不应该受罚吗?难道杀了人,说一句无心的,就可以拍拍土走人吗?荒谬!” “你……你……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吴佩孚道:“拉出去,转一圈,让人看看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爱国报人,内心是个什么东西!” “是!”兵士们生龙活虎的上去便要撕扯这些报人。 这些报人见吴佩孚这般生猛,这一下彻底蔫了,当即纷纷求饶,告罪,希望吴佩孚从轻发落,吴佩孚微微一笑,道:“放过你们也容易!我这里设置新闻副官,你们发报前一天要交给我的新闻副官审核,我想发什么,你们必须头条发送,这个条件如何啊?” 宝涛当即面露难色,若是按照吴佩孚的交代,他们岂不成了政府的帮凶和打手,可是不同意,就要被吴佩孚收拾了,死倒是不怕,可是卖国求荣的帽子一旦上去就是万劫不复,权衡轻重之后,宝涛终于像只落败的公鸡一般垂头丧气的说道:“小的宝涛,愿意为吴将军效犬马之劳!” 这些人看宝涛屈服,先是不屑,后是鄙视,最后还是乖乖地学他样子,无不嘘声叹气的表示对吴佩孚的降服。 吴佩孚见这些人送了,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笑罢从袖子中摸出一份文稿丢到这些人面前,冷冷地说道:“回去之后,弄份号外,这是头条,若是丝毫差池,别怪我吴某人六亲不认出手无情!”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宝涛带头说道:“大人放心,在下等一定为大人办好这趟差事!” 第333章 :总理,附耳过来 一壶冉冉飘起的茶香,再伴上半块沉香婀娜多姿地从西周造型的青铜怪兽的嘴巴中缓缓喷出,半间屋子的书画金石收藏,将主人的品味展示的淋漓尽致,只是这种雅致又与徐世昌的淡雅不同,这里充满了无法压制的阿堵物恶臭,让人身处久了反而有种淡淡的疲倦感,常振邦此时便身处其中,强压着内心的厌恶,将一枚鸡骨白的汉寿亭侯的印章放到了他的面前,满面欢笑地望着靳云鹏。 靳云鹏望着那发着淡淡白光的印章,单单是这质地就让他打心眼里喜欢,更别说这还是有些年头的古物了,若送礼的人换成别人,他早就满心欢喜的捧在手里,小心翼翼的把玩起来,可这么好的玩意儿是常振邦送的,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对方是执掌东南的重量级封疆,有如今又收了安徽,势力已然超过了西南成为天下第一封疆,如此人物,以前有没有什么交集,第一次相会,就给自己送这么重的礼,怕是所求非轻,冒然手下怕是十分不妥。 常振邦见他眸子中放出的光芒表明了他对这玩意儿的渴望至极,可是却冷冷的装作不屑一顾的表情,顿时知道的他的想法,道:“这不是什么之前的玩意儿,别看上面写着汉寿亭侯的篆字,其实印章这东西用于公务要到唐宋了,明摆着是后人作假,撑死了明清两代的玩意,不值钱的很,送与老哥也算不得什么。老哥若是不愿意,不放给兄弟五块大洋,兄弟卖给老哥好了!” “当真!那就……”靳云鹏大喜过望,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张口就说,说出来心里就后悔了,常振邦却笑了,道:“靳老哥果然是个妙人,难怪张大帅对你赞不绝口啊!” 靳云鹏闻言,一身冷汗出来,当即伸手将汉寿亭侯的印章轻轻地推了过去,道:“老弟这是什么意思?” 常振邦道:“老哥多心了,小弟话中并没什么意思,只是听张大帅说,老哥英姿飒爽,为人豪迈,是个妙人,难道这其中还有别的意思不成?” “这……都是自家兄弟,张老哥在大人面前如此说话,当真是愧煞兄弟了!”靳云鹏呵呵一笑,伸手将推出去的鸡骨白又一下子抢到了手中。 常振邦道:“大人过谦了,见过大人之前振邦也以为是张大帅吹捧,可是今日一见当真是英雄了得,才知道张大人并未夸大!” 靳云鹏见他张口张大帅,闭口张作霖,看来北京城内疯传的赣奉联合的消息不是假的,若这两大派系联合起来,便是曹直都惹不起,自己更不用说了,想到这里,他哈哈一笑道:“如此看来是张大人让常老弟过来找兄弟的了?不知常大人又有那些地方用得着兄弟的,只要兄弟能办到,绝无二话!” 常振邦嘿嘿一笑,从袖子中摸出封书信,递了过去,道:“靳老哥看过这个之后,就知道兄弟是谁派来的了。” “说的这么神秘,我倒要看看这个介绍人是谁?”靳云鹏笑眯眯地将信拿在手中,轻轻念道:“段芝泉令靳云鹏!这谁……” 谁字还没说出口,靳云鹏便脸色大变,拿着信封的手禁不住颤抖起来,像中了摆子一样,好半天,才勉强变为帕杰森症,至于信封中的东西,他更是连看都来不及看。常振邦见他面露羞愧又有一丝丝无地自容之感,知道这封信起了作用,于是淡淡的说道:“靳云鹏你现在知道谁派我来的吧!” 靳云鹏抬起头,狠狠地瞪着常振邦,如临大敌一般,道:“你来干什么?”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不看看旧主子说些什么吗?” 靳云鹏气呼呼地啪的一拍桌子,桌子上的文房四宝不约而同地跳了起来,外面的仆人听到动静之后,脸色慌张不约而同地冲了进来,靳云鹏气呼呼地说道:“送常大人出去!”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世界如此美好,靳大人却如此暴躁不好,不好啊!。” “滚出去,老子这里不欢迎你!”靳云鹏说着就抓起那鸡骨白,想要丢出去,却又轻轻地放到桌子上,道:“拿着你的东西滚,老子再也不想见到你!” 常振邦缓缓的站起来,从桌子上将那封信拿了起来,在靳云鹏眼前晃了晃,神秘兮兮地地收入袖子中,转身便走,走到门前却回头神秘一笑,道:“老哥,你知道下一站我去哪里吗?” 靳云鹏冷冷地说道:“你去哪里,与老子无关,滚!” 常振邦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将这封信给吴佩孚好呢?还是给张大帅?还真是让人头疼,干脆那个近找那个吧!”说完一脚踏出了门口,还没待另外一只脚跟去,边间那靳云鹏拍案而起,道:“回来!”常振邦道:“你叫爷走,爷走了,你叫爷回来,对不起,爷没空!”说完另外一只脚也跟着迈了过去,靳云鹏大惊失色,不顾三七二十一冲了出去,一把将尚未走远的常振邦胳膊拉住,道:“常老弟你看这话说的,也忒拿老哥哥当外人了不是?咱靳云鹏是段总理的心腹爱将,四大金刚谁人不知,那个不晓,老长官有信给我,那是看得起我,我怎么能推辞呢?虽说如今老长官战败下野,但却是我心中不落的红太阳!呵呵。”笑过之后,他压低声音道:“别看兄弟没事,兄弟这里可是遍布奉系,直系密探,稍有不慎,兄弟一家老小可就要人头落地啊。” 常振邦白了对方一眼,道:“靳云鹏,你前面说老长官是你心中红太阳的时候应该压低声音才对啊,免得让人知道段祺瑞和你还有勾结,至于后面的这些玩意儿,谁不知道,说出来也没人在意吧!” 靳云鹏脸一红,道:“兄弟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我是段大人的爱将,生死之交谁都明白,段大人下野之后,给我书信,指示进退,告诫善恶,也是理所当然的,至于兄弟家中谁是暗探,是谁的暗探,兄弟都是知道的,之所不愿意说出来,就是怕这些人知道了,从新替换,那兄弟每天过就要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了。” 常振邦笑道:“靳大人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啊,真是滴水不漏,难怪老哥能成为张大帅的亲家,曹三爷的拜把兄弟,段总理的四大金刚,光是这等本事,就足以让小弟佩服地五体投地,小弟愿意与靳老哥共进退,还望靳老哥提携一二。” “老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靳云鹏听不出他话中是真的佩服还是假的讥讽,心里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将所有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做法在理财方面那是很英明神武,保证能发大财,不过这要是换在政治上,那可就是作死的大罪,所谓马中的赤兔,人中的吕布,就算是天下无敌之人,但只能吊死白门楼! 常振邦见他脸色不好看,当即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微微一笑,道:“靳老哥,你眼神可不太友善啊!小弟话中哪里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字面意思。” 靳云鹏冷哼一声,将常振邦再次让到屋子,关上门,轻轻地说道:“如今没人,老弟应该标明自己的来意吧!也好让兄弟帮一帮忙,尽尽地主之谊才是!”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老哥,你看你说的倒觉得小弟是上门求助!其实小弟哪有这么浅薄啊?小弟次来是可是为了老哥的身家性命而来!” 靳云鹏厅把这话脑袋有些反应不过来,伸手挠了挠头,道:“老弟你怎么老说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啊,咱哥俩以前是不太熟悉,但是老兄对你可是一见如故,就跟自己的亲兄弟一般,咱们不妨有话直说!” 常振邦呵呵一笑,道:“老哥现在可是很危险,兄弟可不是危言耸听,老哥不信的话,客厅兄弟娓娓道来!” “你说!”靳云鹏道。 常振邦道:“老哥是段总理的大将,四大金刚之名,人所共知!如今曲同丰被俘,徐树铮外逃,傅良佐入狱,就剩下老哥优哉游哉的了,这是老哥的本事,但凡夫俗子却不这么认为,他们会将老哥看成是吃里扒外的二五仔谣言中伤!” 靳云鹏苦笑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自从段总理下台,老哥就没有一天不备人所中伤的,习惯了也就这样了。毕竟嘴巴长在别人身上。老哥又如何管得住别人?” 常振邦笑道:“老哥好心态,可是事实是曹锐是你的把兄弟,张大帅是您的儿女亲家,这些关系都是瞒不住的,此次直皖大战京津二地的皖系重臣都已经人走楼空,只剩下大人靠着这层关系暂时屹立不倒,不过请赎小弟多言,这层关系只保得住老哥暂时的官位,一旦四方会谈下来,老哥最大的出路便是自请离职,若是贪恋权威,依旧作者国务总理的话,只怕要……” “哼!危言耸听,大不了被人撵下去罢了,还能有什么!”靳云鹏不满地说道。 常振邦道:“老哥此言差矣,你脚踏皖系,直系,奉系保得如今的安全,看似最为保险,其实却最为安全,皖系不用说了,很多人已经将你看成叛徒,那些被你砸了督军,护军使之人怕是要对你进行报复了。” 靳云鹏颇为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不怕,这些人无权无势又怎能奈何的我?再说他们身子下面也不干净,只怕下台之后找他们麻烦的人会更多吧!” 常振邦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些人虽然身下不干净,但聚敛的钱财还是有的,这些人只要花点钱,让江湖上那些下九流的出面杀人就是了,在这些人眼中杀人就是挣钱,不管你是总统也好,总理也罢,只要给钱便是天王老子他们也是敢杀的!” 靳云鹏道:“照你这么说的话,这着总理的位置,我是更要抱住了!有了官方的保护总比孤身寡人要好吧!” 常振邦道:“老哥你太天真了,吴佩孚张作霖这两个人与你的关系亲近,不会伤害你,但也不会继续让老哥坐在国务总理这个位置上了,毕竟老哥在怎么一碗水端平,这些人也会觉得你偏心了,用不了多久老哥的位置便会交给别人了。” “这个人是谁?”靳云鹏若有所思地问道。 “除了老哥之外,一个让直系,奉系,赣系三系没有关系却又被三系所看中之人~!”常振邦轻描淡写地说道。 “若在必要的时候,老弟能否支持老哥一二?”靳云鹏紧张地问道。 常振邦道:“这个自然,你我兄弟虽然从未见面,但一见如故,自然要帮你的。” 靳云鹏总算松了口气,但依旧不敢掉以轻心道:“如此说来也不过是被人挤兑下去,大不了老哥用钱买他一两百号的壮士怎么也保得住身家性命。” 常振邦道:“用此法可以抵挡皖系之人的报复,可是直系,奉系之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只要这些人动动手,一枚炸弹便能要了老哥的身家性命。” “过了啊!老哥与曹爷是八拜之交,与张大帅是儿女亲家,这些人我还是了解的!”靳云鹏不以为然的说道。 常振邦道:“那老哥你可就错了,天无二日国无二君,直系奉系必有一战,老哥身处其中,谁都不信,等到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之时,老哥会被那受伤的老虎当做二五仔吃掉的!难道老哥以为这些人是什么善男信女不成?换了老哥难道不会这样做吗?” 靳云鹏皱起眉头,似乎不愿意相信常振邦描述的情景,但最终还是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换成老哥,宁可放走战俘之将,也绝不会留下一个首鼠两端的祸害!看来这个总理的位置我是要辞掉了。” 常振邦道:“早辞主动,晚辞被动,早辞老哥尚能以维持京城过渡时期治安的名义,求得段祺瑞以及诸位皖系将领的谅解,吴佩孚,张作霖尚能以顾问之名安抚老兄,也算是不错的结局,但老哥若是被人逼下台,得到的只有三派怨气了,这不是智者所为!” 靳云鹏想了想,有些不甘心的说道:“老弟所言极是!不过这总理权位着实难得,便算是傀儡一场也能留名万世,老哥宦海生涯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能够盘上这个位置,着实与偶写舍不得啊。” “老哥难道不想想妻儿老小?”常振邦惋惜地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靳云鹏叹了口气,道:“道理都明白,只是贪心放不下!老弟你既然为哥哥指明了道,是不是还有挽救之策,若真是如此,还望老弟不要在藏着掖着了,若能保住老哥的位置和身家性命,老哥便是来生当牛做马也报答不尽兄弟的恩情啊。” 常振邦想了想道:“办法事有一个,却也无法保得老兄长久!” 靳云鹏欢喜的说道:“便是一年半载,老哥也是心满意足,还望老弟明言。” 常振邦看了一眼,说道:“多谢老哥信我,可是我信得过老哥吗?老哥不会转身将我卖给吴佩孚和张作霖吧,毕竟他们一个是你把兄弟那边的,一个是你的亲家。” 靳云鹏道:“老弟你这话说得,老哥也是有操守之人,便算老弟说的不对,老哥也不会对别人说的。” 常振邦点点头,笑着说道:“记住老哥你今天所说的话,若有第三个人知道,小弟虽然无能,也能让老哥家破人亡,满门之下无一人可活。” 靳云鹏听罢冷汗下来,常振邦虽然在笑的如沐春风,但却给他一种赤身与冰天雪地之中掉进了冰窟窿一般冷的渗人,便知道此人看着年轻,但是心狠之处绝对说倒做到,当真有一言不合便取自己全家上下一门八十三口人头的心思,想到这里冷汗再次如瀑布一般留下,道:“老弟放心,老哥若是背着你不地道,满门男女任你杀,任你骑!” 常振邦道:“那就照着老哥的意思办吧!” “是,大人!”门外传来低沉的充满杀意的声音进来,当真吓了靳云鹏一条,他一脸的惊讶,望着常振邦,忍不住指着门外道:“这……这……”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老哥报歉得很,你的府上也有我的探子,所以你只要说了兄弟一句不该说的话,此地明天便是一摊废墟,几滩枯骨而已!明天报纸上也只会说是家仆失火,致使总理满门化为灰烬=!” 靳云鹏这一下彻底绷不住劲儿,道:“老弟我服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总理大人,且附耳过来!”常振邦道。 靳云鹏凑过去,常振邦轻轻地说了几句,靳云鹏一愣,眉头皱起,最终叹了口气道:“也罢,就依老弟的意思了。” 第334章 :两军群殴1 丰台大营自前朝便是军队驻扎之地,营盘设施一律齐全,不要说张作霖的两个师和常振邦的一个卫队师了,便是再多来一倍的人马也都盛放得下,所以两派军队倒也又足够的地方存放辎重,休养生息,不过毕竟是两派人马,以前又没合作的,摩擦是难免的,尽管军队的上层军官们也一再三令五申彼此是友军,不能起冲突,能忍让的时候还是要忍让一些,不能让张大帅和常大人没面子,可是下层的官兵们也就是听听罢了,老子当兵是来吃饷的,又不是来受气,一颗子弹打来,谁知道还有没有命活到明天,凭什么老子要忍气吞声。抱有了这种心思,小摩擦也就不断了,甚至偶尔还有一两个人捏捏打打的,军官们知道了也就说几句,谁也没在意,可是就是这不起眼的小摩擦,慢慢让双方之间都产生了微微地敌视的感觉。便如平静的火山,慢慢堆积一层层的微不足道的愤怒,只要堆积到一定程度,便会怒不可发地爆发出毁天灭地的怒吼来。 “小子,你撞了人了你知道吧!”一个东北军无意间被东南军撞了一下,没说什么便要走,这可惹怒了东北军,他一把抓住东南军的领子声嘶力竭地质问道。 前文也说了驻守丰台的东南军是原来的北洋第四师,如今的东南巡阅使卫队师,虽说不是横着走吧,但也是傲气十足,哪里看得上东北军这些货,冷笑一声,伸手攥住东北军的手腕,道:“撞你怎么了,这是吾们东南军的底盘,吾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东北军都是些什么人? 那都是张大帅山头上的把兄弟,从当胡子的时候紧跟着大帅,一直到现在雄霸东三省,威震满蒙,那傲气也是冲天的,从来都是属螃蟹的,什么时候让别人这么地顶撞过,闻言一张脸就气得铁青,吼道:“干,你们东南了不起啊,常振邦还不是躲在咱们张大帅的屁股底下才进的北京城!” “你再说一句,老子灭了你信不信?”东南军的兵士指着东北军恶狠狠地说到吧。 “老子说就说,你们老大常振邦还不是夹在张大帅的裤子下面,才灰溜溜的进的北京,没有我们张大帅……哎呀……翻了天啊,你小子敢大爷们,爷们和你拼了!” 东北军还没发完横,便被这个东南军扇了两巴掌,这可惹火了东北军的大爷,当即甩来帮子就和东南军干起了,要说这东北军当真强悍,十几个回合五分钟没到,便将东南军打得满地找牙,正在他乐得不行之时,一旁的东南军冲过来便是一顿狠揍,只打得此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哭天喊地不成人样之后,才狠狠作罢丢到了一边。 那边的东北军见到自己的兄弟被人打得不成人样之后,顿时怒了,三五成群的抄起家伙就往东南军那边冲去,就是那些光着膀子在宿舍中打牌聊天喝酒的汉子们也兴冲冲地冲了过去,和那些东南军干起来了。 那些东南军刚揍完了东北军以为没事了,哪里知道这些东北军如蝗虫一般铺天盖地涌过来乌压压一片,这些东南军大吃一惊,马上一边假设路障,一边成编制地上去和这些东北军打成一团,等到东南军上层汇报到赵老四等人哪里之后,赵老四勃然大怒道:“岂有此理,这些东北人孬孙,竟敢欺负到老子弟兄头上,兄弟们给我上!”说着撸起袖子,将嘴边地酒瓶子别在腰上,气冲冲的带着自己的马弁在副官和其他军官的阻拦下冲了出去,他这一出去不得了,整个卫队师顿时沸腾了,都是升斗小民哪里在乎那些天下那些根本就与他们无关紧要的大道理,他们就知道弟兄门不能被人欺负了,老大给弟兄们做主,弟兄们还有什么话说,勇往直前干翻这些小赤佬,从今以后这条命就是老大的了。 赵老四的先锋带头作用,激发起整个卫队师的热情,他们如咆哮的洪水一般涌入外面,朝着那些同样冲过来为兄弟报仇的东北军冲了过去,一下子就将这些东北军打蒙了,不过这些东北军也不怕,自己挨了打,甭管道理在不在自己这边,自家兄弟怎么的也要冲过来为自己出口恶气。反正自己这边人多,东南军那边人少,打到最后自己这边也吃不了亏,只要不做孬种就好了。 东南军这边的参谋和旅团长们见主官不但不制止反而火上浇油,每个人的头上不觉地都多了几条粗重的黑线,待这些人走出去,才发现外面到处都是斗殴,不断地有东南军冲出来加入战团,东北军也是越来越多,如今的局面除了只有一方彻底的被打趴下,便是常振邦,张作霖亲来,也无法缓解过来,他们唯一能做的似乎只剩下让自己这方不要输就好了。 旅团长们一合计,目前这种形式只能算是两伙人在打架斗殴,那边下手狠,那边人手多不孬种那方便是胜者。说到此处,东南军的将领们更是有些无助,东北人是有名的蛮狠强势,又加上对方多处自己这边三倍有余,一开始靠赵老四的带动作用,东南军有优势,但是随着这些东北军越来越多,东南军败局无可避免。 就在众人无计可施之时,先前在永定门冒名顶替常振邦的黑汉子忍不住站起来道:“诸位大人无用担心,某家有一计,说不得或许能抱住咱们东南军兄弟的脸面!” 众军官看了他一眼,眼中尽是轻蔑色彩,此人不过是个探子,执行任务的时候救了常振邦一次,才被留在卫队师做了少校参谋,充其量不过是此地端茶送水的货色,怎么比得过自己这些带兵打仗的军官,不过目前众人毫无办法,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治让他说了。 黑汉子笑着说道:“打群架是狭路相逢勇者胜,但世上最厉害的流氓却是军队!” “戴雨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在讥讽军人吗?不要忘了你也是名军人!” 黑汉子马上笑着说道:“诸位大人误会了,卑职并没有污蔑讥讽的意思,只是觉的单打独斗东北人技高一筹,但是咱们若是按照战斗姿态对战呢?虽然不用真的弹药,但那些东北军不就成了乌合之众了?” 众将领根本看不上他,所以戴雨农说了之后,也没当回事,依旧各自讨论各自的,黑汉子戴雨农见了此等场面忍不住心中发酸,但依然面不改色,一副微笑讨好的表情。他与别人不同,从军也不是为了个人荣华富贵,他出生小富贵人家,不愁吃穿,少有文名,早早便立下了治国平天下的大志向,纵观天下,常振邦的政策与西南与其他各路军阀大师不同,百姓安居乐业,也是他实现自己平生志向抱负的机会,于是忍受着种种不解,轻蔑,鄙视从军报国,所以他无论如何也要忍下去,这才对得起他这些年一步步忍受的痛苦。 “田忌赛马,上马对中马!戴雨农这个法子好!诸位大人,我看就按照戴雨农的法子弄吧!说不得会有奇效!”卫队师副旅团马洪烈思索了一下,忍不住叫好起来。 “这法子行吗?”军官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难道现在还有别的办法吗?总是要败得,倒不如败中求胜!”副师长欧阳武道。此人做过江西督军,因为与李烈钧交好,与革命党接触密切,又让袁皇帝不放心罢免了,可是一身本事却也绝非浪得虚名,罢职之后被袁皇帝授了中将军衔等一系列虚职,在常振邦军队以东南军为编制之后,被江西督军李廷玉三顾茅庐请了出来,先是在东南第一师中任代理参谋长,没过多久又被李廷玉以人才难得的名义推荐到卫队师中任中将副师长兼参谋长,其赫赫威名在葵丑之役中就传遍了大江南北,所以卫队师趾高气昂,但也不敢排挤这等大人物。 众将领狠狠地瞪了戴雨农一眼,觉得此人说的话未必有用,但欧阳武是什么人?他的提议众人还是要认可的,随即纷纷表态愿意按照戴雨农的方法去做。 说是慢,那时快,这场讨论也就持续了五六分钟也就结束了,卫队师的各位军官们也开始按部就班地以战斗的形式来进行一场几千人的斗殴,此时正值东南军被东北军不断挤压,不断打击之时,眼瞅着优势渐渐被拉扯成劣势,大有泰山压顶全军覆灭之事态,全靠着一股子傲气支撑着,可是一旦战败,傲气尽失,这卫队师的战斗力便向人丢了精气神一样中看不中用了。各级军官的战斗部署。这些东南军下意识地行动起来,宛如吃了人参的病秧子,顿时来了一股生气,迸发出发自内心的愤怒。 战争是你死我活的艺术,战阵是高度集中的死亡陷阱,虽然没有了刀枪和火炮,一旦运用起来,绝非人多势众的乌合之众所能抵抗的,尽管东北军不断地加入,此时东南军按部就班各行其是,有如一架灵活杀戮的机器,不断地将扑过来的东北军掀翻在地。 东北军越打越是心惊胆战,以至于很多东北军转身便跑进了宿舍,脱光衣服假装睡觉了去了,还有一部分东北军军官干脆跑到了师长,旅长那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东南军的恶行。 因为自己的人在别人的底盘上闹事被打而干起了群架。说起来有些丢人了,不过众东北军将领却是不在乎,只要能打声,让兄弟们发泄了心中的火气,打了也就打了,大不了赔礼道歉如此而已,因此早就准备好了用来敷衍东南军上层的说辞,在师部中喝酒行乐,正高兴的时候,却传来人多势众反被人打的消息,彼此之间兴高采烈地脸一下子变了颜色,对着这些前来诉苦告状的军官们一阵破口大骂,骂过之后,还是要出来提这些人主持公道,打了孩子来了老娘,这道理放在东北军这里那真是一点错都没有。当即传令下去,将两个师的残余东北军都叫到了操场上,汤玉麟大吼道:“咱们东北军从来都是欺负人,今天却让人欺负,你们能咽下这口气,老子咽不下去,要是有种,就跟着老子一起揍这些狗日的!”说完便扯开衣服,气哼哼地朝着东南军那边冲了过去,东北爷们不怕当王八就怕被人当了孬种,见汤玉麟都不怕,自己还怕个球,当即纷纷涌了过去。 欧阳武从望远镜中看到了汤玉麟了,当即心中叫苦,自己这边赵老四不管不顾的亲自上阵就已经不好说了,现在对方的军官头目们也来了,如何收场成了大事,但愿戴雨农的计划能准时执行,否则等干翻了全部东北军官兵之后,那梁子可就结大发了,与张作霖的合伙对付吴佩孚的事儿可就不那么容易谈成了。 第335章 :两军群殴2 常振邦心满意地从走出靳云鹏的宅院,别看这靳云鹏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周旋于于段祺瑞,吴佩孚,张作霖三家之中,以至于连夜阴雨之时,他总会找到能作为座上客的地方,安枕高卧,如今不也被自己乖乖地套牢了,心中得意之情便如三伏天吃了冰西瓜一般爽快,忍不住抬头望天,觉得这阳光也明媚了不少,这天真好,就像是知道他今日外出有很多要人要见面,单单给了他这么一个好天,万里无云,点点微风,恨不得找两三个至交好友能把酒言欢一场,只可惜宦海遨游身不由己,只能惋惜地从袖子中打开名册,找下一个拜访对象,人力车夫奋力的奔跑着,后面跟着的是他马弁护卫,别看明面上人不多,便是那家大户看他不顺眼也能瞬间交出三四十号家丁走狗出来找找麻烦。却不知常振邦人早早地将所要去的地方沿途都布满了常振燕的暗探,便是这奋力奔跑的人力车夫也是北京城的暗探头林焚所办得,只要有所异动,他便可以在暗探的帮助下掩护下,将常振邦送到安全的地方。 下一站便是有财神爷之称的梁士诒家了,此人神通广大,步步高升,更是多次担任财政部部长次长等要职,成为了旧交通系首领,更是因为配合大公子极力撺掇袁大总统称帝成为红极一时的人物,可惜袁皇帝时运不济,龙脉不兴,没多久便退位驾崩了,他被列为帝制祸首,受到通缉,成为过街老鼠般的人物,一直在北京政坛上退居幕后,可是说来也怪,自他不在台上后,北京政府的财政就一直没有办法正常运转,自从徐世昌大总统以国事维艰,人才难得的名义赦免了他的罪过之后,他的种种好处也别人见见念叨起来,据说徐世昌也有心让他出来解决北京财政问题,毕竟中央向地方要饭,说什么话摇杆都不直,他也恃此希望重返政坛,门可罗雀渐渐变得车水马龙起来。 “老爷,这一段路太难走了,咱们慢点走,您看成不成啊!”林焚见前面人多起来,不由得建议道。 常振邦道:“爷只要舒坦无事,一切都由你了。” 林焚点点头,放慢了脚步,嘴里却哼唱起不知名的小调来,前面不远处一个要饭的马上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住着拐朝着常振邦的人力车走来道:“爷,伤口饭吃吧,小的这几天出了苹果可就啥也没吃啊。爷就可怜可怜吧!” 林焚道:“去,去,去!别惹得老爷不高兴,连累老子的车钱。” 那个要饭的哀求道:“老爷行行好吧,小的家就在丰台,有吃有喝也是好人家,只因父母死了,兄弟从东北过来分家,一场争斗,送到衙门,这家就败了下来,老爷你就行行好吧!给个大子吧!” “若是这样,老爷就给他的大子,不要耽误了老爷行程。”林焚听罢之后,笑着建议道。 常振邦马上丢出一枚大洋,要饭的喜极而泣,一把攥起来,紧紧地不肯松手,嘴里嘟嘟囔囔,跪在地上便给常振邦磕起头来。远处不少乞丐见常振邦出手大方,也蜂拥而来,人力车夫见了忙将常振邦拉入一处僻静的宅院前,道:“大人,你要去的地方到了。” 常振邦先是惊讶,很快便明白过来,下车之后,林焚很是殷勤地为他叩开了门,将常振邦迎了过去,关门之前,却大声喝道:“得了,老爷既然身上没钱,那小的只能去你账房哪里领了。”说完便将常振邦拉到了宅院,这宅院十分宽敞三进二出,墙角处有几颗粗壮的枣树,似乎沿着就能跑到隔壁一样,进了屋内却见屋内摆设极少,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非但东西如此,便是人也少得可怜,只有一个不知道是真聋真哑的还是装聋作哑的糟老头子外没有第二个活着的东西了。 “这里是……”常振邦忍不住问道。 林焚道:“大人不好了,在丰台,咱们的弟兄和张作霖的东北军起了冲突,现在已经打起来!” 常振邦大吃一惊,两军同时驻守一地,有所摩擦是在所难免的,可是一旦摩擦需要他亲自去解决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场冲突了,稍有不慎便是两军你死我活的斗争了,若是战场上打败了还好,打不了打回来就是了,没人会计较这个,可是私下里斗殴可就没那么简单了,若不趁早解决,让彼此心服口服,只会让彼此隔阂更深,乃至成为怨恨其中,成为你死我活的敌人,在这北京会谈的节骨眼儿上,当真是朋友不能少,愁人不能多,对付一个吴佩孚就已经不容易了,他可不想让张作霖在这个时候变成敌人,想到这里常振邦脸色都白了许多,对林焚道:“不论骑马也好,坐车也罢,尽快送我去丰台大营!” 林焚道:“大人放心,属下已经通知下去,准备两台汽车送大人过去。” “两台汽车?”常振邦闻言有些吃惊,这年头汽车可是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的奢侈品,好家伙,这北京一个小小的情报站这一上来就两台小汽车,当真是好大的手笔。 林焚道:“大人别嫌少,唐总参说了京津是情报重地,一个消息早五分钟送到就能决定战场上一个师的命运,只有三台汽车有些少了,来年会再配置两台。” 常振邦一听是唐百川交待的又是为了情报工作,当即点点头,道:“唐总参说得对,配置汽车这等事情刻不容缓,若是有必要的话,可以让你可以直接向燕子请示,不要事实都要上面调拨,误了事可就不好了。” “大人说的是!”林焚恭敬地说道,此时门前门后传来不急不躁地两声笛声,显然两台汽车前后门都准备好了,常振邦不由得赞赏起林焚此人的谨慎小心来,道:“林焚,我需要做那一辆车?” “你们两个去前门上车,你们几个去后门上车!”林焚指着常振邦身后的那些马弁说道。 那些马弁是常振邦的贴身心腹,怎么会听林焚的,一个个显得有些不耐烦,常振邦若是不在,怕是早就对林焚饱以老拳了,而此时他们只是望着常振邦,常振邦微微一笑道:“照着林大人的吩咐去做。这是我的命令~!” 马弁们听到常振邦发话了,赶紧去了前后门上了汽车,林焚听到汽车呼啸而去的声音之后,才扭过头对常振邦恭恭敬敬地说道:“大人请跟我来吧。”说完带着常振邦来到院落的东院墙处,轻轻一推,墙壁处便嘎吱嘎吱一阵轻微如老鼠跑过的声音,接着一道由墙砖组成的暗门被推开,林焚先是走了进去,随后招手让常振邦进来,常振邦跟着走了过去,先是一道黑不见五指的暗道,随后来到一处院落之中,却见一十分破旧不满斑驳很急的别克小汽车停放在院落处。 林焚恭恭敬敬的请常振邦上车之后,一踩油门,当真是车如游龙,呼啸声风,朝着丰台便冲了出去,不过车辆太破,根本引不起人太过在意,很多人更是将车主看成了买破车摆谱的乡下地主老财。 就在常振邦出了菜户营时候,便听到不远处有人议论纷纷,林焚开车而过,常振邦透过窗外,见到一辆车撞毁在了一边的桥头上,巡警有气无力地指挥着,路边人议论纷纷,常振邦忍不住有些好奇,林焚却没事儿人一般呼啸而过了,不过眼角却湿了一片。 常振邦察觉了,忍不住伤感的说道:“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他们为大人尽忠了。”林焚淡淡的语气中掩饰不住的伤感。 常振邦道:“君使臣以礼,臣侍君以忠。兄弟们为我尽忠了,我也要好好报答兄弟们的恩德,回去之后,上报有司,处理好这些兄弟们的后事,抚恤好他们的遗孀,安排好他们的子弟。” 林焚道:“大人对兄弟们有这份心就足够了,我替死去的诸位兄弟谢谢大人了。” 常振邦道:“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些为我献身的兄弟,等到天下一统,本官会在各地衙门官署旁建立关祠堂,以此纪念那些回不来的兄弟们。希望他们的在天之灵得到安息。” 林焚道:“大人英明!属下等愿意为大人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常振邦与伤感之中,忽然问道:“丰台那边的负责人是谁。” 林焚马上回答道:“上尉情报员戴雨农!” “此人是谁?听起来如此耳熟?” “大人还记得安定门前的黑汉子吗?” 常振邦恍然大悟道:“竟然是他,此人有脑子,也有胆量是个好苗子,我已经将他任命为卫队师的少校参谋了。你这边可是少了一员干将,以后你肩上的胆子可要重了许多。” “都是为大人效劳,不分岗位,只问忠心,戴雨农已经安排好那边的事情了。这是刚才送来的纸条请大人过目!”林焚递过来一张条子。 常振邦看过之后,很是感兴趣地说道:“此人才可大用啊!说不得此次前去要好好称量称量此子了。” 第336章 :两军群殴3 当常振邦的赶到丰台驻军大营之时,只见地上躺满了衣衫不整的各色人等,空气中充斥着哀嚎与嘶鸣,完全是一副人间修罗场的场景,然而打斗还在继续,东北军上下谁都不肯善罢甘休,以至于林焚也不敢贸然将常振邦送进去,若真有个闪失,他可吃罪不起,不过这并意味着他没有办法将常振邦送进去,只见他三长两短一停顿不断的按着喇叭,不一会儿戴雨农便带着一个连队的卫队师便冲了出来,恭恭敬敬地打开门,对常振邦说道:“大人欢迎你回来,事情已经办妥当了。” 常振邦下车微微一笑,道:“雨农,谢谢你上次帮我解围!” 戴雨农道:“谢谢大人你的夸奖,能为大人效劳是卑职的荣幸。” 常振邦道:“那张条子我看了,你办事有一套。” 戴雨农道:“只是卑职的一点浅见,能得到大人的认可,卑职很是欢喜。”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你专门写给我的条子,我怎么能不认可呢?” 戴雨农一愣,毫无尴尬地笑了,道:“十分感激大人能够体谅卑职的良苦用心。” 常振邦道:“少校参谋的工作能够胜任吗?” 戴雨农道:“大人抬举,安排卑职能到大人身边工作,卑职自当尽心尽力报答大人知遇之恩!” 常振邦道:“林焚,你过来。” 林焚赶紧来到常振邦身边道:“大人,卑职在!” 常振邦道:“即日即刻起,戴雨农接替你主管整个京津地区的情报工作,有权直接上书给我,至于你则划归卫队处,主要负责马弁处相关事务。” 林焚闻言大喜,从今成为常振邦的从龙之臣,以后前途不可限量,至于戴雨农闻言也是十分高兴,虽然离开了卫队师这升官发财的终南捷径,但终究有了能够独当一面的机会了,历经艰难,终于让他有了实现自己的生平志向机会,眼眶之中着实有些发酸了。两人欢喜过后,当即给常振邦行礼道:“属下必定尽忠职守报答大人知遇之恩。” 常振邦笑了笑,在戴雨农的簇拥下踏着满地哀嚎的痛苦声,进入了东南军严阵以待的真谛之中,路上也有不少东北军挥舞着拳头冲过来,不过却被戴雨农一一击倒在地,等入了东南军的大营之后,才返现上上下下不论是受伤的还是没有手上的,无不用绷带死死地缠着,浓重的福尔马林味道熏的人宛如进入了解剖室,他们一见常振邦,齐刷刷地大卖起了眼泪来,一副小弟们受了委屈,老大你可一定要帮我们出头的样子。 常振邦看了这些人一眼,不觉笑了,道:“都收起你们眼泪来吧,看的我只想笑。”众将领一阵尴尬,赵老四更是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别看他里三层外三层包的严严实实,似乎只留出了两只眼睛来,但他上上下下除了一开始冲锋陷阵受到的几道小小不言的擦伤之外,可谓毫发无伤。 “四哥你笑什么?”常振邦笑道。 赵老四挠了挠头,指着那些木乃伊一般的军官说道:“这些小子连战场都没上,就装成这幅怂样,我早就说了瞒不过你小子,这些小子们还不信,你看被老子说中了吧!这叫什么来着,对对对,是真的就是真的,假也假不来,假的就是假的,真也真不来。呵呵。”他这一笑不打紧,缠在胸上的绷带一下子就断裂了。惹来那些局促不安的军官们一顿大笑。 就在这时,为大帅请安声音惊天动地传来,常振邦脸色一变,笑容进去,当即装出一副气呼呼得样子,大喊大叫道:“东北军欺人太甚,本官这就去和张大帅说道说道,给弟兄们讨回个公道。”说着气呼呼地冲了出去。那些军官们一下子冷了,头上抱着两三层绷带的欧阳武道:“还傻愣着干干什么呢?还不去大人哪里!张大帅看起来,也要让大人有说辞不是。你们还真以为这身绷带是给大人看的吗!”众军官就恍然大悟,纷纷冲了出去。 欧阳武笑骂道:“混蛋,跑慢点,这么生龙活虎地让人看在眼里岂不是又穿帮了。”众将领这才嘿嘿一笑,放缓了脚步,慢吞吞便像瘸了腿的一般一点点的跟在了常振邦的身后来到大营之外,却见张作霖一脸怒气,在汤玉麟陪伴下气势汹汹而来,一见常振邦出来,上去想要质问,谁知道一看到他身后的这些木乃伊的将领们,马上被福尔马林的味道熏的倒退几步,其实在他来之前就已经问明白了前因后果,在人家的地盘上闹事,怂了之后就呼朋唤友地打架斗殴起来,这么多人不论打得过打不过说出去都是他张大帅仗势欺人了,可是听自己这边人多的被人少了打败了,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这才想要找常振邦算账,可是一看到常振邦身后的这些将领的绑带打扮,虽然知道肯定是夸张作假了,但也意味着这些高级军官们真的被揍了,马上意识到肯定是手下这些小崽子们不安生,惹了事之后,怕被自己责备,所以才谎报了实情,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莽撞了,不应该一听到手下被打就急着出大头,还是应该了解了怎么回事才好啊。 就在他思想松懈的一瞬间,戴雨农突然伸手推了常振邦一下,常振邦不由自主的向前几步,来到张作霖面前,张作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颁半步,戴雨农见常振邦没说话,赶紧,来到常振邦身边,指着张作霖,道:“大人,这些东北军挑衅在前,大人在后,你可要为兄弟们做主啊。” 常振邦这才明白过来,当即质问道:“张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张作霖想要强势,但察觉到东南军那一双双百里透红的眼睛,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常老弟,我想这是一场误会吧!” “误会?”常振邦冷哼一声,说道:“大哥的人还有几个全乎的,小弟这边的上上下下都被人揍了,这个公道怎么着老哥也要给我吧!” 张作霖见常振邦如此强势,下意识地竟然往前一步,争锋相对道:“是你的人先打的我的人!事态的扩大你们东南可是责无旁贷!” 常振邦勃然大怒道:“你的人在我军营里辱骂我,老哥却如此维护,该不会是老哥授意的吧!” 张作霖大怒道:“药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常振邦道:“是不是乱说,将人叫过来不就好了。”说这一挥手,戴雨农马上将那个挑头的东北军丢到了张作霖的面前,一脚踏上去,狠狠地说道:“当着两位大人的面,你给老子说清楚了。” 常振邦道:“说实话,你不一定死,不说实话,在座的这么多人你瞒得过吗?” 张作霖也狠狠地说道:“说,说实话,有我张大帅在,没有人敢欺负老子的兄弟!” 那个东北军畏惧的看了张作霖一眼,点点头,道:“大帅,小的一时气愤,口不择言说了几句,还望大人开恩啊!” 戴雨农冷冷一笑,使劲儿用脚在这个东北军的胸口碾了几下,痛的那个东北军只叫娘,道:“是口不择言,还是必有用心?” 那个东北军刚想要说话,张作霖身后的汤玉麟掏出枪对着东北军便是一梭子,东北军连声惨叫都没有说出来,脑袋便碎成了烂西瓜,一滩烂泥地倒在了地上。 “玉麟,你这是什么意思?”张作霖不高兴地说道。 汤玉麟道:“此人辱骂大帅,挑拨两军关系以至于死伤这么多兄弟,兄弟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一时莽撞,还望大哥赎罪。”说完汤玉麟向前一步,凑到张作霖耳边说道:“此人多说多错,倒不如一死了之一了百了,何况大哥还有大事要做,实在不合适太过纠缠此事了。” 张作霖点点头,扭过头,对着常振邦很是无奈地说道:“既然错在兄弟这边,兄弟也无话可说,玉麟待会送五万大洋过去,算是我张某人给诸位兄弟赔罪!”说完拉起常振邦的手,道:“老弟你可千万要给老哥这个面子啊!”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张作霖如此高的身份,却如此低的态度,看似丢了五万大洋,却将主控权操持在了自己,让常振邦不得不就就坡下驴,不在追究此事,常振邦此时也只能平静的答应下来,将此事就此了断,看上去张作霖技高一等,用钱摆平了此时,可是谁又能知道这不是常振邦心中所想呢?否则他也不会如此心急火燎的赶过来了。 “就按照大哥的意思办吧,刚才小弟鲁莽了,还望老哥不要动怒,影响了赣奉两家的关系才好。”常振邦十分真挚的说道。 张作霖笑道:“那是自然,小的们一点小摩擦,不能因为涉及了老弟的队伍就不管了但也不能看的太过严重,因为这点事就坏了我们两家的兄弟情义,这其中的道理还真是难以把握。”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张老哥果然高明,小弟佩服,至于答应张大哥的事情,小弟自然会做到,还望老哥不要忘记你对我的承诺才好。” 张作霖笑道:“那是自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你我是什么身份,说出的话,就是一个钉子了,容不得返回,至于这件小事就算了吧!” “大哥既然说算了,小弟自然也就算了!”常振邦笑着答应下来,看似这场风波风平浪静,双方军队握手言和,但其中真正的凶险还在之后,常振邦在转身告别张作霖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直面这种凶险的心思。 第337章 :请君入瓮 厚重的帘子紧密地遮住了所有妄图射进来的明媚阳光,也有风吹过,却无不止步在窗户和帘子之外,阴暗的房间内透露出一股阴森的气愤,在进入这个房间之前,常振邦便摒退了所有的军官,严令马弁护卫死守住所有进出这房间的进出口,出了唐百川外,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若有谁也不服想要硬闯的话,一律格杀勿论!随后才只带着林焚和戴雨农两个人走进去了。 房间内五花大绑地捆绑着一个穿着东北军服饰的汉子,此人不但手脚被人死死地困住了,嘴巴堵住,眼睛被蒙住,便是那双耳朵也被人用绷带死死绑了起来,失去五官感觉的他差距到有人过来之后,马上如蛆虫一般滚动起来。戴雨农过去一脚踩在此人的后背上,从袖子中抽出一柄明闪闪的刀子,呼啸而去,此人感觉到不妙当即侧过了身子,这微乎其微的反抗根本无法躲过刀子的锋利,瞬间此人蒙在眼上和耳朵上绷带便被割断,及时是如此微弱的湖南的光芒,也让此人赶到一种无法抵抗的刺眼。 “我问你答,否则便割了你的舌头!”戴雨农淡淡的说道,从始至终他说的话便很平淡,却让人感受一股毛骨悚然的严酷,发自内心的恐怖。以至于这个汉子听完如此了平淡的话语之后竟然吓得脸色煞白冷汗如瀑。 看他这幅怂样,戴雨农很是满意,顺手拿过一把椅子放到了一边,在常振邦坐下之后,他说道:“两军群殴并非偶发事件,乃是有人故意挑唆,此人便是应该死在汤玉麟抢下的那个人,请大人明鉴!” 常振邦微微一笑,柔和地说道:“给我说实话,将你知道的说出来,升官发财你是别想了,但你的命还是有的。” 那人听罢,顿时一股暖流从心底涌来,刚想说几句恭维之语,却猛然身子一震,如泄了气的气球一般摊在了地上,那是他无意中察觉到戴雨农正在似笑不笑地看着他。 “说!”戴雨农狠狠地说道。 那人叹了口气之后有气无力地说道:“小的是汤玉麟大人的马弁亲兵,本来也是极为敬重东南军诸位大人的,可是今早小的被汤玉麟大人叫去,赏了十块大洋下来,让小的过来闹事,小的一开始也是为难,常大人是张大帅的兄弟,小的怎么敢闹事了,可是汤玉麟大人许诺只要小的将事情闹大了,再赏小的一百块大洋,还要升小的为排长。小的这才答应下来。还望大人开恩,放小的一条出路,小的上有……” “够了!”戴雨农说着转身对常振邦道:“事情的接过便如此人所言,实是汤玉麟一手所为。” 常振邦想了想道:“这么说来张作霖并没有插手进来了?” 戴雨农道:“大人英明,根据咱们的情报人员提供的线索来看,这汤玉麟早有自立之心,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才屈居张作霖之下办事,不过张作霖也并不像表面那般看中他,只是给他一些参谋,顾问有名无实的职位,权作安抚,实则也是惧怕此人在绿林黑道之上的声望,通过此次的两军冲突来看,此人已经和吴佩孚等人做好了交易,中途反水,就算不能将张作霖取而代之,也能够在直系的支持下与张作霖在东北分庭抗礼,再不济也能极大地削弱了张作霖的力量,使得张作霖不敢造次。” 常振邦道:“雨农,你分析的很有道理,这一点和本官不谋而合啊!这件事你办得不错,依你之见咱们下一步又该如何呢?” 戴雨农道:“等。” “等?”常振邦望着戴雨农看了一眼,竟然笑了,饶有兴趣地问道:“你让本官等谁?本官又如何等呢?” 此时门口传来马弁通报地声音道:“东北军中将顾问汤玉麟求见大人。”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此人便是我要等的人吧?”戴雨农嘿嘿一笑,道:“大人英明,树下这就为大人准备好。”说着他伸手一下子便将厚重的窗帘撕扯了下来,阳光射来,那个被捆的东北军立即将头侧了过去,戴雨农趁机将窗帘丢了过去,盖住了那个东北军,道:“小子你闭嘴待着,没事之后自然放你一条生路,若是发出一丝一毫不该有的声音,便是我们饶了你,那汤玉麟也饶不了你。”说完使劲儿一推,将此人联通窗帘一并推到了桌子下面。准备妥当之后,戴雨农才擦擦汗,望了常振邦一眼,见常振邦朝着他含笑点头,这才走到门口,轻轻打开门,道:“大人有请汤玉麟将军。” 随后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看来汤玉麟带了不少人来,可是这些人都被门口拦下,汤玉麟的马弁似乎有些不服,与常振邦这边起了冲突,汤玉麟见了,当即训斥了自己的马弁一顿,要他们留在外面之后才大笑着推门便进,见到常振邦后,拱手作揖,道:“常老弟,老哥哥此次前来着实是来像你道歉的,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想,我知道老弟心里不痛快,老哥哥这心里何尝不是如此,五万大洋已经给你带来了,就在门口,为了表示老哥哥心中的歉意,老哥哥又多加了一万大洋,咱们东北,东南相距千里,但这交情却不分彼此,张大帅也是忒放纵了,希望老弟能够多多包涵才是。”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听说事情发生之时,张大帅不也是出去访亲问友,就像老哥哥说的那样,发生这种事谁也不想的,既然做了兄弟,这些小冲突还是能避免就不免,不能避免呢,也尽量让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好。” 汤玉麟见常振邦竟然如此说话,先是一愣,随后尴尬地笑了笑,道:“老弟年纪轻轻便如此气量非凡,老哥哥当真是佩服的很。他日前程不可限量,还望老弟不要忘了老哥哥啊。呵呵。” “呵呵。”常振邦跟着他笑了几句之后,讥笑道:“不是兄弟的气量非凡,而是老哥哥的手段非常,让小弟的气量不得不如此啊。” 汤玉麟先是笑了笑,当意识到对方是讥讽自己之后,随后脸色一变,很是生气地说道:“常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没什么意思,只是有个东西要让汤将军见识一下才好吧。”说完常振邦一挥手,戴雨农当即会意的点点头,将那个东北军扯了出来,丢到了汤玉麟的面前,道:“汤玉麟你做了这等好事,竟还有脸腆着过来,当真全无半点脸皮!” 汤玉麟见了那人当真大吃一惊,此人不是已经被自己亲手击杀了么?此人到底是人还是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人一见是汤玉麟,大惊失色,想要装昏过去,却被戴雨农先行一步一把抓住道:“你说实话,大人带你去东南,便是张作霖也动你不得!你若不说实话,大人便将你送到东北军哪里,相信是什么后果你自然明白。” 那人立即如小鸡吃米一般连连点头,伸手指着道:“小的所做的一切都是汤玉麟所指示的,小人所说的都是真的!” 汤玉麟脸色短时变的铁青起来,道:“住嘴!你这孬种送货竟然诬陷老子,老子决不饶你。”说着想要掏枪,却是空空如也,不由得大吃一惊。一旁的林焚伸手往他面前一举,道:“汤将军你找的可是这个?”汤玉麟望去正式自己腰间的配枪,冷汗不由得哗哗落了下来,他心中不由得埋怨起来,自己派个人过来送钱也就是了,何必自己亲自来呢?这一下偷鸡不成蚀把米,将自己都搭进去了,这又是何必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常大人想怎么办,不放划个道儿下来。” 常振邦笑道:“汤老哥这才是谈事的态度不是?实话跟你说吧,张大帅哪里,兄弟不放心地很!想要和老哥合作一把,事成之后,我东南省份愿意帮助老哥在东北自立!” “当真?”汤玉麟大喜过望,有了直系吴佩孚的支持,再加上东南常振邦的支持,靠着他汤玉麟的名号,在东三省别说是自立与张作霖分庭抗礼,便是独霸东北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高兴过后,他又渐渐皱起了眉头,道:“常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常振邦道:“没有什么意思,老哥如此人才,屈居人下,未免大材小用!” “张作霖与我八拜之交,我断然不能背叛与他!”汤玉麟道。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老哥说的好没道理,与直系可以合作,与我赣系为什么就不能合作呢?若这样的话也好办!”说到这里,常振邦停顿了一下,对着林焚道:“将此人与汤老哥一起送到张大帅面前,怎么着我与张大帅也是称兄道弟过得,可不能背叛与他!” “大人你说过绕过小的姓名的,小的实话说了,你可不能反悔了。”东北军哀嚎道。 汤玉麟看了常振邦一眼,道:“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想怎么办吧!” 常振邦淡淡一笑,走到汤玉麟身边,轻轻说道:“咱们先这么办,然后这么办,最后事成之后,徐世昌大总统给你官位,小弟给你钱粮,绝对不让你吃亏!” 汤玉麟叹了一口气,道:“常老弟果然高明,就算没有老子,张作霖那小崽子也玩不过你,老子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但愿你我都心想事成吧!” 常振邦道:“如此甚好,林焚倒酒过来,我与老哥哥歃血为盟!” 第338章 :来了老朋友 送走了汤玉麟,常振邦将卫队师的高层军官都叫了过来,再次重申了如今的北京城风起云涌并不是一个太过友好的地区,要这些军官做好相对的纪律约束,尽量不要与周边环境产生冲突,但是战力训练却是不可荒废,一旦直系奉系联手绞杀赣系之时卫队师也做好提前准备杀入北京城的准备,唯有杀入了北京城拥大总统以令不臣或者退到使馆界中才有一线生机。 众将领听后有些惶恐,欧阳武稍稍思索了片刻之后,站起来问道:“大人,事情并未到如此不堪的程度吧!” 常振邦道:“只有做好最坏的准备,才能享受到最甜美的果实。” “敢问大人,对于此次和谈你索要达成的目标不会超过直系的心里承受能力的吧!”欧阳武继续追问道。 常振邦道:“我没有那么贪心,此次直皖大战今天内便落下了帷幕,咱们东南军长途跋涉却并没有进入实质性的战斗,反倒是直系军队在吴佩孚的率领下大显身手,赢得了世人的赞赏,我们要的太多,直系便会将我们推到了众矢之的位置上,因为多吃一口,去让自己成了众人的敌人,这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砰!”赵老四气呼呼地站了起来,虽然去了绷带但是脸上还遗留着一条条缠绕过的痕迹,这些痕迹凸起来犹如一道道钢板,道:“小子你说这话吧,老子可不高兴,徐州大战,咱们弟兄可是出了大力气的,怎么能说没有实质性的战斗呢?” 常振邦道:“徐州是江苏的地面,张文生是东南的官吏,说出来别人只会以为咱们内部不稳,给某些人有了可乘之机!不利于东南稳定和团结的局面。” “大人的底线是什么,能否告知一二,也好在会谈之中,也能让弟兄们在会意走向中做好相迎的准备。”欧阳武道。 常振邦道:“安徽,山东这是实现就谈妥了的条件再加上一个对我们东南友好的内阁名单便是我们此次入京的底线,若是能留住湖北那是再好不过了,得不到也不可惜。” 欧阳武道:“若大人真的存了这样的心思,一切就好办多了,怕就怕乱花渐欲迷人眼。大人应该明白我话中的意思。” 赵老四道:“这样的话,吴佩孚没必要让咱们来北京啊,直接让咱们的人接手安徽,山东就好了。” 欧阳武狠狠地瞪了赵老四一眼,赵老四步依然毫无自觉地对视着对方,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对。 常振邦走过去轻轻拍了拍赵老四道:“四哥,这便是吴佩孚高明的地方,咱们不来北京的话,心里会怕曹直毁约,但是来了北京之后咱们要是不能坚持底线,在直系奉系的压迫下必然有所损失,但若是毫无顾忌便会因为贪心成为众人的敌人,这就如怒海行舟,不谨慎则舟覆人亡。” 赵老四这才挠了挠头,道:“小子,你说的很有道理,老子明白了。” 常振邦道:“欧阳大人,四哥人实在没那么多弯弯绕,在北京期间卫队师的操练以及相关表态便辛苦老哥一下,多帮帮四哥。” 欧阳武道:“赵大人什么人,相处了这么多日子,下官也是明白的,请大人放心好了,卑职一定会多帮赵大人的。” 常振邦欣慰地笑了,随后便将林焚拉了起来,道:“这是林焚,从今天起进入卫队师,主管马弁处安保工作。” 林焚忙对着在做的军官们鞠躬致意,表示自己才疏学浅,不堪重任,不过既然常大人赏识,他也只能鞠躬尽瘁报粉身碎骨答大人知遇之恩了。 众人对他的到来表示了欢迎,只有那些站在常振邦身边和门口的马弁们感到有些不忿,这张口刘是伤了不假,乐搜按照以前的惯例不是应该从他们这些人中选拔吗?怎么突然冒出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听口音也不是文县人。 副官张友能也是大吃一惊,心说好不容易通过张口刘这老实孩子间接掌握了整个马弁处的人员,如今这林焚从天而降,毫无根底,岂不是让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能掌握常振邦第一手的生活作息,他又哪里能够狐假虎威吃喝卡要,养活自己那一群如狼似虎的小老婆,不过尽管他很不情愿,但以他的身份还是不能在这种场面向常振邦提出质疑,想到这里,他狠狠地瞪了林焚一眼,心中暗叫,小子切勿得意,等没人了,只要老子一天不去外面担任镇守使,督军的位置,这马弁处便是老子的底盘,容不得外人撒野。 欧阳武看了一眼戴雨农,对常振邦道:“少校参谋戴雨农机警万分,才堪大用,希望大人能够继续让其留在参谋处。” 常振邦道:“此人我自有用处,绝对不会亏待如此人才,欧阳大人放心就是了。” 其他将领纷纷站出来表示常振邦此举甚是英明,人才就应该放在能够让其大放光芒的地方,欧阳武扫了这些人一眼,当然知道他们是什么心思,戴雨农成功解决了此次两军之间的争斗,功劳非小一下子就将这些人比了下去,若是继续留在卫队师,称为这些将领的眼中钉看,肉中刺也不是什么好事,倒不如放此人不离去,说不得凭他的本事也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想到这里也就对戴雨农的调动没那么在意了。 散会之后,常振邦便让林焚带上马弁处的人手,便要继续拜访梁士诒,趁此期间,张友能凑过来,嬉皮笑脸地端过一些糕点,道:“大哥,你忙忙碌碌地来,忙忙碌碌地走,连中饭都没用过,这未必是件好事,你的身体垮了,咱们东南可就毁了。” 常振邦笑着拍了拍肚子说道:“友能,要不是你提醒,我还真不知道自己饿了,你这点心看起来不错,我就不客气了。”常振邦说着便拿起一块桃酥放入嘴中,轻轻咀嚼起来,说道:“味道不错。听说你在北京城又弄了房小的?” 张友能笑道:“这有啥啊,女人就是贱啊,有钱有势了,自己往咱们身上贴,能有什么法子。” 常振邦道:“咱们兄弟三人一起出来打天下,如今都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子女双全。唯独你妻妾最多,子嗣却是没有,还得努力啊。” 张友能尴尬地笑了笑,都:“老哥教训的是,兄弟父母每个月送来的红皮鸡蛋不知道有多少,那些那个人都吃吐了,兄弟也正为此发愁。” 常振邦道:“实在不行便去樱子那边检查一下,哪里不行补补哪里,总不能这么耗着。” 张友能呵呵一笑,道:“大哥所言极是,兄弟进来也有这个想法,只是如今正是大哥的关键时候,兄弟可不能擅自离岗脱了大哥的后腿不是?等过了这个节骨眼,兄弟可要向大哥请个恩典,离开老哥做个外官,也好让这些女人们干干活。” “友能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常振邦道:“哥哥这里的事儿重要,但你家子嗣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小事,舅舅舅妈可是早就盼望着抱孙子了,这次会议完了之后,哥哥放你的假,让你好好耕耘耕耘,有句话说的话,没有累死的牛,只有不长草的地。呵呵。” 张友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老哥说的是,不过爹娘还是希望我们弟兄能帮着老哥干一番大事业。” 常振邦道:“舅舅,舅妈的意思我明白,友华踏踏实实的,我打算让你们两个人去安徽做官,第一,哪里是咱们新得手的地方,很适合你们大展身手,再者距离华中也近,也可以多多照顾一下舅舅,舅妈,再者,你们是亲兄弟,商量个事儿也方便。” 张友能听了呵呵一笑,心中当真是一般欢喜一般愁了,安徽这个地方比不得江苏但也是个有油水的地方,江西,华中,江苏不是东南故地便是攻守联盟,此地做官倒是比别处要舒心不少,起码不用担心战事,当然让他欢喜不止,做梦都要笑出来了,只是此地是倪家根基深厚,不能肆意妄为,其实这也没什么,所谓千里做官只为财,还是能够好好交流的,让他发愁的却是张友华那个死板的东西竟然一起去,有他在不光是碍手碍脚,甚至有可能会害了自己的好事。 正在他不知道说什么好才能让常振邦打消了将他们兄弟打包外调的想法,此时安排好一起的林焚走过来,对常振邦恭恭敬敬地说道:“时间不早了,大人该启程了!” 常振邦笑着拍了拍张友能的肩膀,转身随林焚走了。 张友能狠狠地瞪了林焚一眼,自言自语道:“爷本来要走了,不想和你计较,可是你这么坏爷的好事,爷怎么能让你待久了?” 此时一个马弁走了过来,说大营外面有个人自称是他的老朋友,想要见他。张友能嘟囔道:“老朋友?除了窑姐和粉头,老子在北京哪里还有什么老朋友。老子倒要看看谁这般大胆,竟然称东南巡阅使兄弟为老朋友。”说着便走了出去,却见根本没有人,一种被戏弄的感觉让他不由得勃然大怒,当即大发雷霆,让兵士们搜索附近,务必将此人拿下,这时一个士兵跑过来将一封信给了他,封面上没有任何字迹,扯开一看里面是张三千元的银票,还有一行小字:今夜八点,王皮胡同相见,老朋友拜上!张友能见了银票不由得心花怒放道:“此人当真是我的至交好友啊!既然他来找我不着,那只有我去找他了,今天爷出去会个朋友,军法处的来了,你们帮爷照应一下。” 第339章 :章老朋友吴佩孚 无论北京城的如何变幻大王旗,也不管是皇帝也好,总统也罢,八大胡同这块地方一直此地总是安安稳稳堪比外国租借,尤其一道晚上华灯初上,此地莺歌燕舞,纸醉金迷,似乎世间的繁华尽皆汇聚于此处,秦淮河畔含蓄优雅,一曲后庭花尽得此处风月,此地却堂堂正正的艳旗高升,才不管你帝制共和,才不管你古今中外,只要银子够了便是东瀛武大郎,西洋小杂毛一律笑脸相迎,西南孙猴子总是声嘶力竭地质问中国何时才有平等了,此处却早就行动回答了一切,两腿一张,才不管你大小粗细,帝王乞丐哪怕是宫里当差的也能伺候的你心满意足,宾至如归。 张友能携一身黑色的学生装,一枚墨镜,一根文明手杖在两个亲信兵士的簇拥下大摇大摆的来到王皮胡同,此地没有路灯,那玩意儿明亮归明亮,可是此地的人却嫌它不雅,不如这大大小小一如天上繁星的一盏盏红灯笼喜庆,雅致气派。胡同里到处是花枝招展的红绸绿缎的姑娘,香粉气息隐隐约约时浓时浅,欢声笑语更是此起彼伏,神仙府邸都没有此地快活。 “大爷,来玩儿啊!”一个打扮的如牡丹花一般的姑娘含情脉脉地送走了流连忘返的恩客之后,转身来到张友能面前,先是用手中的帕子轻轻扫了他的肩膀,暗香浮来动人心扉,张友能还没等她说话便身不由己地朝着她走了过去,姑娘见了先是一惊,然后回眸一笑,美目含情身子婀娜多姿地缓缓离开,离去之时一步三回头,便如散发着浓浓香气的钩子一般便将张友能这条大鱼毫不费力地勾了起来,在快要进门的时候,斜穿过一个如水仙花般的女子,这个女子不妖不艳却别有一种清纯之美,张友能看了一眼就知道此女不知道被多少人把玩过了,可是这股子清纯劲儿还是让他心痒痒的,牡丹女子轻轻挑起杏眼伸轻轻放在张友能的手上,嫩白温良,便如汽油般,散在张友能的心火上,短暂的爽快之后,那心火便是烈火烹油般跳个不止。水仙花姑娘则是淡淡一笑,眸子中却是点点失望,一眼过后转身欲走,张友能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劝阻,可是又舍不得手中的那传来的温良,就在他准备放弃之时,水仙花女子猛然回头,眼中似乎包含泪水,便如一枚重锤狠狠地砸在张友能的心头,他再也无法控制内心的冲动,拉扯着牡丹花般的女子边往水仙花那边走去。水仙花女子见了眸子中五分欢喜三分欣慰,还有两份哀怜,便是这小小的两份哀怜让张友能忍不住想要好好哀怜他一番。 “大爷~!”牡丹花女子无限爱恋的说道,眸子中的热情似乎能够融化冰山雪原。 这一下可着实让张友能为难了,一个是可以到手的山珍好,另一个是马上就要到手,若不好好珍惜有可能从手中溜走的海味,就在他左右为难之时,一个如青竹般瘦瘦的女子缓缓地走到张友能面前,冷冷地说道:“先生,你的老朋友已经到了。” 张友能这才恍然大悟,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可是往往潜在手里的牡丹花又看看不远处的水仙花,心里也知道现在不是玩乐的时候,可是就是放不下,舍不得走,青竹一般的女子冷笑一声,指着两个女子,道:“你,你也跟着先生去吧,今晚包夜,钱一个大子儿都少不了你的。” 两个女子短时欢欢喜喜的来到张友能的身边,左拥右抱好不欢喜,不过两个姑娘到了手,张友能的心里反而有了那么一点点小小的不值,他跟在青竹女子的身后缓缓地走着,两片温热一左一右传来,齐人之福的他忍不住往来望去,不知道该先品尝那位好,就在他左右为难之时突然发现前面的青竹女子在这夜色朦胧之中,灯笼闪烁之间,身材也这般美好,那腰肢,那臀部,无不散发着吸引人的味道,一会见了那位老朋友之后,说不得可以一龙三凰,光是这样想想他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恨不得三步并作两步,早早地见了这位出手大方的老朋友。 进去之后,张友能才发现此处没有轻歌曼舞,也没有男欢女爱,偌大的院落中除了几盏在风中摇曳的红灯笼外,根本就没有任何动的东西,宛如被人遗弃的废弃古宅,那青竹女子在他眼中也不在充满诱人的气息反而多了一丝丝鬼气,刚才还想赶紧和出手如此大方的老朋友见了面将此人要过来,可是现在他却觉得即便这个女子是送上门的货色,自己也不能要了,如此阴柔的女子上了怕是要浪费许多阳气的。 青竹女子缓缓地推开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将张友能让了进去,至于那些马弁亲兵则被她揽到了门外。 屋内盆景淡雅,丝竹不兴,两盏红烛照亮一八仙桌的美味佳肴,一个细长的人影伸了过来,吓了张友能一跳,他紧紧地抱住两个女孩,色厉内荏地说道:“老朋友,我来了,你也该露面了吧!” “老朋友能来,真是倍感欣慰!权且备下小菜几道,薄酒数杯,希望老朋友不要嫌弃才好。”说着里面帘子挑来,露出了吴佩孚的面孔,张友能见识他顿时比见了鬼脸色还要难看几分,当初卸甲镇一战,他也在场,自然是认得吴佩孚的。他马上站起来想要搂着两个女子走,却见青竹女子挡在门口,大有话说不完,便不许他走的意思,一介女子本不在意,但是月光清辉洒在她的身上,配上她青竹一样的气质,那股子阴气,当真宛如邪魅,让他光是看看便毛骨悚然起来。与这般不可捉摸的妖孽相比,他宁愿面对的是吴佩孚,最不济也能留个全尸。 吴佩孚见他回来,淡淡一笑,轻轻夹起一筷子菜,放到嘴里咀嚼了几下之后,才淡淡地说道:“菜不错,张老弟不妨多吃一些。” 两个姑娘想为他服务,却被张友能轻轻地推开,只见他轻轻地拿起筷子吃了一下,菜的味道还不错,只是有些凉了,吃起来总有点不舒服,道:“是个好厨子,吴将军应该打赏了。” 吴佩孚道:“有了张大人夸奖,他便有了赏钱。青竹,吩咐下去,赏这道菜的厨子一百大洋!”那青竹一样的女子应声退了下去,接着一个肥头大耳的汉子兴高采烈地跑过来跪在张友能的身边说道:“小的多谢大人赏赐!愿大人吉祥平安步步高升,公候万代。” “退下听差吧,这里没你的事了,不要耽误了大人与我商讨国事。”吴佩孚道。厨子马上给张友能,吴佩孚各自磕头行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张友能不知道为什么在吴佩孚喝退厨子之后,竟然鬼使神差地对两个女子说道:“两个小宝贝,你们先下去和青竹姑娘玩会儿,等办完了差,爷在好好疼你们一番。”两个女子虽然久经风尘,但也是见过市面的人,自然知道怎么办,牡丹女子当即亲了张友能的脸蛋一下,道:“爷,等你!”而那水仙花样的女子则轻轻拉了拉张友能的手,一句话也不说便退了出去。 “吴大人,这是你给兄弟的银票,原物奉还!”张友能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那张让他欢喜的银票送了过去,吴佩孚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怎么能毫无缘由地送钱给他,只怕又惊天动地的事要他去办。 吴佩孚道:“少了?青竹回去的时候给张大人备下三万两的银票!” 张友能先是大喜随后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道:“大人的好意,卑职感激肺腑,只是这么重的银子小的当真受不起。” 吴佩孚道:“张老弟,你和佩孚一样是有大本事的人,以你的本事只要有人赏识开牙建府绝非难事,这点钱算什么,只不过是给老弟去山东的盘缠而已。” “去山东?好端端地我去山东干什么?”张友能大吃一惊道。 吴佩孚道:“山东,安徽按照约定击败段祺瑞之后按照约定便是你们东南的势力范围了,张大人兄弟两个是常大人的至亲表兄弟,又是从文县时代一起走过来的肱骨之臣,此次张友华大人出镇安徽,那山东督军的位置老弟出镇也未尝不可!” 张友能叹息了一口气,道:“多谢吴大人好意,表哥已经做好了安排,准备将小弟和张友华调往安徽。” 吴佩孚呵呵一笑,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常大人不过是有这个打算罢了,还没有颁布任命书,随时都可以改变主意!” 张友能苦笑道:“便算是改了主意,表哥也不一定会让我外放去做督军。” “这一点老弟不要担心,老哥已经向徐大总统请了旨意,任命你为山东督军的诏书已经下好了,只要发出去,便是常大人也不好违抗主坐恩典,何况你与常大人关系匪浅,也是东南一脉,常大人也说不出什么。” “当真!”张友能大喜过望道。 吴佩孚呵呵一笑道:“我吴佩孚是什么人,用得着这般欺瞒你吗?再说这与我又有什么好处?” 张友能道:“吴大人与我非亲非故,为何肯这般帮助在下?大人若说不明白,小的可就是寝食难安了。说不得要和表哥说说此事了。” 吴佩孚嘿嘿一笑道:“我们直系为什么叫做直系?便是因为我们的大本营在直隶保定,如今段祺瑞下台,直隶以北绥远蒙古等地全部脱离中央归顺中央,直隶以西是阎锡山的山西此人困守一地,不足为虑,环顾四方唯有山东一地乃是东南重镇,若是督军所任非人,冲突渐起,不免一场恶战,届时天下大乱绝非你我两派的福气,反观这山东督军的位置若是让张老弟去做,以你老弟的脾气,断然不会无事生非,你我两派相亲相爱也是一桩美事!” 张友能听罢,忍不住点头称是,觉得自己出任山东督军的确像吴佩孚所说的那样不会惹是生非,若是有吴佩孚合作,山东任上可是个发大财的机会啊,可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不由得问道:“吴大人当真别无所求?” “张大人出任山东督军,让我直隶四方无冲突之省份,便是对我直隶最大的好处!难道张大人不这么认为呢?” 张友能想了想,道:“若是这样的话,小弟就多谢吴将军的好心了,待小弟出任山东督军之后,必定不会惹是生非,不过若是直系赣系真起了冲突,那友能只能对不起吴大人了。” 吴佩孚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便是兵戎相见,佩孚也绝不会说什么。时间不早了,你且回去吧。不要让那些嫉贤妒能之人起了疑心。” 张友能感激地看了吴佩孚一眼,起身走了,这一走他并没有推辞青竹送上的女人,只是银票还是没有收。 “吴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你给这姓张的这小子又是钱又是官位,此人竟然如此不识抬举,当真可恨。”帘子背后传来汤玉麟的声音。 吴佩孚轻轻一笑,道:“他手下了女子,自然有收下银票的时候,咱们不要着急就是了,至于为什么将山东给他,那是因为此人贪财好女色十分无能又心高气傲,将山东给他,直隶四周便没有危险,假以时日用钱财将此人拉拢过来,山东不就乖乖又回到了咱们手中。” “若常振邦不肯任命他为山东督军呢?岂不是白忙了一场。” 吴佩孚嘿嘿一笑道:“任命诏书是徐世昌下的,他抗旨的话更好,也让天下人看看他的不臣之心!我等也好奉天子以讨不臣。再说了夺人官职,如杀人父母,张友能此人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必然怀恨在心,我方只要稍稍拉拢便能在常振邦的身边埋下一枚炸弹,随时能让常振邦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高明,老弟的手段当真高明!见到老弟如此手段,老哥自立之事也就放心了。!” “若是不让老哥放心,能让老哥看这场好戏吗?”说完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第340章 :什刹余韵1 梁士诒此人老谋深算,端的不好对付,只见他云山雾罩说了一大堆话,听起来他对常振邦依然倾心相许一般,可是实际上全无半点落在实处,都是场面上的敷衍,不过能将敷衍说的这么真诚却也少见的很,一斑可窥全豹,这般说话之人在经济之学上断然不会没什么本事,难怪其人在财政部任职之时,能保证整个北京政府的平稳运作,若是能将其人收入囊中,东南的财政应该能让他做更多地事情吧。 可是其人显然没有南下的打算,尽管戴雨农的密探已经探明此人曾经在借道河内在昆明逗留过一段时间,也曾和孙猴子,汪精卫有过深入的接触,据说也西南方面也曾想让他出任主管财政的总裁官,可惜被他巧妙地推辞而了,由此戴雨农得出此人不管正统还是叛逆只想入主中央财政,对于其他地方则是不屑一顾的,东南只要一天不自立,就绝对没有让他过去的可能,虽然这种结论在来的路上常振邦就已经知道了,可是常振邦还是有些不死心,等到正式见面之后,常振邦才知道果然如同戴雨农所分析的那样,尽管结局如此,常振邦还是送上一万大洋的银票当做朋友之间的见面礼以方便彼此之间的再次走动,对此梁士诒并没有拒绝,只是给了常振邦一百股交通银行的股份作为礼尚往来。 “雨农,一切都如你料想的那样,这个财神爷不是中央不好请啊。”常振邦叹息地说道,从他的话语中显然并没有死心,毕竟交通银行的一百股折合下来也有一万大洋左右了,可是大洋是死的,股份可是有分红的,这不就标明梁士诒此人有心和东南走动吗? 戴雨农道:“梁士诒此举是与咱们东南的势力交好,可以借助咱们的力量入主中央财政,又可以让他的财政政策在东南得以实施,一举三得,当真是个人物。” 常振邦道:“如此财经人物,沉沦于内阁轮回之中,戏弄于政治斗争之中间,却能保得收支平衡,也是难得,中央早日实现事权合一,财政的事情也就好办多了。” 戴雨农道:“大人英明,相信梁士诒一定能在大人的天下里做出一番大事业。” 常振邦道:“梁士诒家中定派要人保护好,尤其是那些与他来往的有反东南倾向之人,他们之间的交谈都要如实的汇报,切勿掉以轻心。” 戴雨农道:“属下明白了,会按照大人的意思办得!不过……” 常振邦察觉到戴雨农心里有话可说,便鼓励他道:“不过什么,只要对咱们东南好的,你不要怕只管说就是了。” 戴雨农道:“直皖大战,赣系虽然得到了山东,安徽两个省份,看似不多,但是算上东南五省份,咱们的已然超过了西南和东北成为天下第一大藩镇,成为了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属下觉得……” “住嘴!”林焚冷冷地说道:“这些不是你一个小小的情报站长所能干涉的。” 常振邦道:“无妨,雨农有此心,本官甚是欣慰,林焚你就不要指责雨农!” “雨农,大人虚心纳加是为上者的美德,但是下官也要有下官的本分,有些话该将便是脑袋掉了也要说,豁出命去报答大人的知遇之恩,有些话不该说就不要说,就算忍不住也不要说,这也是下官报答大人的方式。”林焚道:“不过你愿意说,我不阻拦你。” 戴雨农想了想,咬着牙说道:“如今东南机构人浮于事,就拿京津两地情报结构来说吧,太多,太杂,太糙,为大人效忠送死可以,但不足以为大人建功立业,卑职希望大人能够授权卑职全力改造京津两地的情报站的工作,以便更好地为大人效力,还望大人批准!” 林焚大吃一惊,人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小子刚上任,便要掀摊子,这还了得,人心涣散京津两地的情报工作岂不是要陷于瘫痪,想到这里他当即大吃一惊,厉声呵斥道:“戴雨农,这些事你不要碰!” 常振邦看了林焚一眼,见他态度紧张,冷汗让脸上的青筋更加凸起,情绪似乎很是激动,对于改革机构从来不是讨人欢喜的事情,前有商鞅吴起中有八司马之乱后有王安石张海岳,寿终正寝的没有一个。就因为有太多的例子了,所以改革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没有对组织的赤诚和个人的奉献牺牲绝不会插手改革,戴雨农此人提出这种要求,想干出一番事业的年少轻狂是有的,对东南的赤诚也不能说没有,只是常振邦更倾向于前者罢了,唯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才能够解释这一切吧,尽管戴雨农的年龄并不比他小多少。 “你真的想要这么做?”常振邦不置可否地问道。 戴雨农十分阵中的点点头,道:“还望大人成全。” 常振邦道:“我说过你是京津两地的情报主官。至于想用那些人做事,那些人当差都是你应该管的事儿,没必要让本官成全。若大事小情况都要本官管的的话,要你们这些人何用?” “大人,如今会谈在即万万不能如此!还是待会谈之后再作打算的好!”林焚劝阻道。 戴雨农道:“林焚大人的意见很是中肯,不过卑职却认为时不我与,时不我待,裁撤人员机关的事情不放等待会谈之后在做,但是行政效率办事效率不如现在去做,或许能够为大人带来惊喜。” 常振邦想了想道:“你连这一层都想到了,我也只好让你撒手去做了。” “多谢大人成全!”戴雨农道。 常振邦道:“办事之时,只要为了东南,本官便是你的后台!” 林焚道:“你好要记住,东南是大人的东南!若是忘了这一点,大人也保不住你!” “这个卑职自然明白!”戴雨农道。 林焚欣慰的一笑,回头问道:“大人,不早了,要不要卑职送你回六国饭店?”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现在回去太早了,人说北京城内的好风光一半是在晚上,今天两位随我忙了这么久想必也累了,咱们大家不妨出去好好玩玩。” 林焚笑道:“大人想去哪里呢?八大胡同还是什刹海!” 常振邦笑道:“你们送我先去什刹海,然后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吧!” 林焚笑了道:“大人说笑了,八大胡同那边是我们收集情报的地方,并不是我们潇洒的地方。” 戴雨农道:“林大人说的对,那种地方并不适合我们。我们还是陪同大人一起去什刹海吧!” 常振邦道:“若真的如此,同去也好。” 车子到了什刹海,来到一处简陋却颇具风雅的小店前却出来三四个清宫打扮的尖声太监,对着常振邦便道吉祥,常振邦一愣的瞬间,便被这些太监迎了进去,等缓过神来的时候,戴雨农已经点下了一些特色菜肴,道:“大人不要惊慌,这些太监是前朝皇宫中出来的人物,因为身无一物,便只好凑了几个钱在这里开设一些酒店换取衣食,他们穿着清宫服饰也是为了招揽生意,而那些来此的客人也是为了享受一些清宫帝王服务。都是一些可怜人,大人就不要和这些人一般计较了。” 林焚也说道:“大人若是不喜欢,咱们换一家也是就是了。” 常振邦听罢,叹息了一声,道:“但凡能养活的孩子谁愿意送入宫中当太监了,这些人也是命苦,本官若是嫌弃他们,岂不成了落井下石趁人之危的小人了?” 酒菜被太监们小心的端来,比之一般的酒店小厮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让人都察觉到他们小心,那是一种唯恐踩坏脚下的冰掉下去死无葬身之地的小心,伴君如伴虎的君威溢于言表,这种表情让那些过来的食客们感到了十分的满足,让被人侮辱被人欺压的他们感到一丝高高在上的感觉。 林焚道:“都是宫里的菜式,很不错的,大人不妨尝尝。” 振邦轻轻地品尝了一口,味道果然别致,不由得又多吃了一口,道:“光是这份手艺放到外面的酒楼也是一个月上百大洋的主儿。” 雨农惋惜道:“因为是太监,所以都瞧不起,别说掌勺了,便是今年去应征当小二都被人轰出去。不在这里还能在那里呢?” 振邦点点头,道:“掌柜的,酒色不错,赏二十大洋!”林焚马上将大洋拍在了掌柜的桌子上,掌柜的先是吓了一跳,随后见是赏赐忙大声道:“厨子张三,快出来谢大爷赏!”掌柜的的声音雄厚像个正常人家,只见他一声招呼,从后面走来两个衣衫褴褛女相汉子,只见他们缓缓地来到常振邦身边,跪下口头,嘴里不停地感激着,常振邦道:“你的手艺不错,赏你是应该的,不必如此。” 两个太监这才缓缓地站起来想要回去继续掌勺,谁知道半途被人伸出一脚摔了个大马猴,引来不少人哈哈大笑,两个太监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欢喜的笑着,想走,却又被人一把拉住脑后的辫子道:“爷给了你一脚,你怎么不过来谢谢爷?是不是瞧不起爷?”两个太监相视一眼,马上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说:“谢谢大爷的恩德!”那人听了哈哈大笑,从衣服中摸出一把铜钱劈头盖脸地丢了出去,道:“这真是没卵儿的贱东西,这是爷赏的!”两个太监忙如哈巴狗一样趴在地上将钱一枚枚捡了起来。 常振邦瞥了一眼此人,才发现此人不过是个人力车夫罢了,衣衫肮脏充满汗气,竟然也如此牛逼,可见这些太监地位有多低,不过这也是有中国特色的平等,他们只希望自己与比自己地位高的阶层平等,对于那些比他们地位低的人士才不屑一顾,甚至还以侮辱这些人引以为荣,引以为乐。他们最常用的话语便是我们和白人是平等的,至于黑人永世为奴就好了,说来当真是可笑,也唯独中国才会具有这等特色的平等。 “这些太监倒是可怜!”常振邦忍不住哀叹道。 戴雨农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指出要,谁让他们生在这个阶层严重的国家,谁让他们父母贫穷无法养育子嗣!谁让他们生的太早没有赶上大人创造的天下。” 常振邦听罢不禁笑了,道:“林焚你话里有话啊!” 戴雨农笑着说道:“卑职哪里敢呢只是说出了大人的心里话。难道说大人的天下还容不得这些可怜人?” 林焚大吃一惊道:“林焚注意你的言行!你喝醉了!” 常振邦伸手指了指戴雨农,笑了道:“这小子哪里是喝醉了,是用话激我呢?本官虽然留学东洋,但也是读治国平天下的圣贤书长大的,本官的天下何止要让这些可怜人有容身之处,还要让他们靠着自己的手艺生活的衣食无忧,做到老有所养,少有所依,中有所用,马放南山,刀枪入库这样的一个百姓可以活下去,活的好的天下,希望诸位能够帮衬东南早日实现。” 戴雨农,林焚纷纷正色道:“卑职戴雨农(林焚)为了让大人的天下早日到来,奉献微薄之力。” 常振邦想要再说几句鼓舞人心之语安抚一下这两位部下,不料此时门外冲进来不少东洋武士,为首一人很是骄纵,上去一脚便将笑脸相迎的太监踹翻在地,引来不少中国客人哈哈大笑,似乎倒在地上的人不是中国人似乎。 “打得好!”刚才人力车夫大笑着拍手叫好,那个东瀛武士见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我打到了你的族人,你为什么拍手高兴?” 人力车夫道:“你这洋鬼子说话可不好啊,他们这些人这么说是中国人呢?你就是砍死了他们老子也只有叫好的份儿!” 武士迷茫的看了一眼那些刚刚爬起来的太监,道:“你们有仇?” “且,想什么呢?”人力车夫不屑的说道:“这些人是太监,是会说话的畜生可不是人,更不是咱们天朝上国的人!他们在老子的眼中就是猪啊狗啊,这等东西,你打了狗一脚,难道我能不高兴吗?哈哈。” “那你是不是人呢?”武士问道。 “老子当然是人了!”人力车夫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妈的,你算什么人,在风老爷面前还不是狗一样!”他同桌吃饭的人笑着说道。 那人力车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风老爷有钱有势,我同他比自然不是人了。” “小山君,这便是大部分中国人的精神面貌,习惯了也就好了!”东洋人后面站出来一个西装革履的老者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那个叫小山君的武士只是迷茫的点点头,似乎明白了,又似乎不明白。老者也没有太多解释,而是径直来到常振邦的桌子前,道:“常君听说你要迎娶樱子小姐,不知道可有此事没有?” 第341章 :什刹余韵2 听到樱子的名字之后,常振邦不禁感到心头一阵温暖,犹如身在有马温泉一般舒畅,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发于五脏六腑之间,收于发肤之外,宛如身处天上人间,想到这里他又有些恨那些被人如牛羊一般牵着走的走上大街,高喊着爱国口号,却让那些二鬼子们从中渔利,将中国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一点点利益拱手放弃,当真是万死不足于辞其纠,偏偏某些无耻党派反而鼓吹起来什么精神来,至于东瀛占据的青岛,更是只字不提,若是政府与若干年后收回了青岛,那反而又成了他们的功绩,所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还真是这个道理。 将战胜国的微薄利益换来毫无使用的精神,有人欢喜,但常振邦唐百川等人却是厌恶至极,他们宁愿这些学生老爷少喊一些口号,多为中国争取一点实际利益,也让自己和苦恋甚久的樱子小姐早就良缘,有情之人终成眷属。这可好一场没来由的学生运动再一次将自己的婚期推迟,天知道这其中又会发生点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呢。想到这里,常振邦眸子中散发出一股凶狠的光彩,这光彩让林焚和戴雨农下了一跳。 “我与樱子的婚礼本来是定于五月初五的!”常振邦无奈地站起身来,对着东瀛老人微微鞠躬道:“佐藤先生,当年东京一别,已经是多年不见了,看到你的身体如此坚朗,学生很是欢喜。” 那个老人微微一笑对着常振邦亦是鞠了一躬,道:“常君好久不见,欣然听闻你弃笔从戎,不禁老怀宽慰,祝你武运长久!” 戴雨农和林焚见此人是常振邦的老师,忙站起来将老人让到了常振邦的对面安坐之后,各自一左一右站在了常振邦的身后。 那些东瀛武士则纷纷站在了佐藤的身后,至于佐藤身后那些吃饭的客人们则统统被他们赶走了,别看这些人欺负起太监和不如自己的人那叫一个威风,但是遇到了这些东瀛武士则立马怂了,点头哈腰狼狈之级的走了,临走还不忘欺负一下那些热情送客的太监,摆一摆有卵人的威风。 师生重逢自然是添酒回灯重开宴,从新收拾了一桌充满清廷特色的特色佳肴,或许是为了照顾佐藤的口味,这些菜肴大多口味清淡一些,不过也多亏了这些出自宫廷的妙手,便是鸡鸭也让他们做的风味十足,无论是从外观上还是味道上丝毫没有一点点油腻的感觉,当太监们如履薄冰一般上完一道酒菜之后,佐藤总是很恭敬地说声谢谢,虽然东瀛人说中国话总有股子怪味道,但是他们的举止却十分真挚,无论是赞扬还是嘲讽, 对于匠人艺人的尊重,东瀛这个国家比任何国家都要走在远,你有一技之长,便是个清洁工或者是搓澡的都能名扬四岛,上达天听,可是在中国,说下大天来也是万般皆下品惟有做官高,你一个清洁工做的再好也是个卑劣的清洁工,搓澡的就是搓的在感觉就是低贱下人,说出去,不光外人笑话便是家里人也极为不耻。更何况是这些身体不全之人呢?怕是早就因为羞辱门楣乱棍打死了吧。 那些清宫太监们听了也笑着恭维了几句,虽然这几句恭维之语不知道被他们说了多少遍,似乎已经成了职业习惯,但常振邦等人还是直觉地感受到这恭语气之中的尊重和感激之情。 “佐藤先生,何时来的中国?打算待多久,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留在中国见证我和樱子小姐的婚礼。”常振邦笑着说道,佐藤此人他很是了解的,是个喜欢钻研的经济科大学教授,没什么坏心眼,平常也乐于助人,但是脾气比较倔,尤其是他的专业领域却容不得别人质疑,便算是妻子儿子也不能干涉,记得有一次他的二儿子,想要戏弄别人,便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以他的名义胡乱讲解欧洲经济学,被他发现后当场扇了十几个耳光,差点将耳朵打聋,从哪之后整个学院之中没有人敢在胡乱动他的经济学,不过他对人还是蛮好的,尤其是那些外国学生,不论是泰国人还是中国人乃至越南人都是关怀备至,所以也常振邦也没有少受他的照顾,所以打心眼里还是很尊重他的。 佐藤淡淡一笑,道:“常君,我被帝国外务省聘为帝国驻北京公使的经济特命顾问,全面负责指导帝国商人在华北经济的商贸活动。以后还请常君多多关照!” “青木先生呢?”常振邦想了想,不知道为什么脑袋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名字。 佐藤道:“青木先生已经调任东北关东州了,至于什么具体职务,我并不知道,但一定也是和经济相关的事情。” “哦,青木先生这方面很成功,不知道老师能不能比他更出色呢?”常振邦笑着说道。 佐藤道:“青木毫无理论基础,勾结中国管理或许能够使得帝国在华北的利益得到短时间的发展,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任何一个懂得经济的人对于这种做法都很是不屑,而我佐藤作为新的顾问要为帝国在华中的经济树立长久的愿景,我愿意种下一棵经济的树种,百年后他枝叶茂盛,必能为帝国带来巨大的利益。” 常振邦大惊道:“帝国官吏尤为势利,老师这样做,岂不是让那些人小瞧了老师。” 佐藤微微一笑道:“这颗树种总得有人种下才是,反正我对于功名很失败淡薄,倒不如让我种下好了。贵国林则徐公有云:*******,,*******。” 常振邦笑着说道:“老师如此胸襟,当真让常振邦佩服得很,振邦愿意借花献佛,以杯中酒敬先生一杯,还望先生不要推辞。”说着常振邦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佐藤道:“为了帝国的王道乐土,我付出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了。”佐藤微微一笑,也举起手中的酒杯,很是欢喜的一饮而尽,接着他将杯子放下,双目注视着常振邦道:“常君,你心中有很多疑惑,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此次相遇不是偶然!” 常振邦道:“我知道,老师若是游玩必然是孤身一人,绝不会有这么多的东洋武士和你相伴。只是不知道老师专程找学生所谓何事?” 佐藤道:“其实我也是昨日才从张家口回来,也知道东南的某位大人物在这里游玩,却不知道这东南的大人物竟然是你常君,呵呵,也算是无心之得吧!” 常振邦笑了,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啊,看来当初受到老师诸多关照今天要还给老师了。” 佐藤听了这话有些不高兴着说道:“常君我是你的老师不假,但是国家权利公器不是用来报答私人情谊的东西,若你真的这样做了,我宁愿当初并没有认识你!”说完站起来要走,常振邦嘿嘿一笑拉了过去,道:“老师息怒,振邦说错了,当真不应该,不过老师若执意要走,振邦觉不会揽第二次!”佐藤听了脸色微微一红,叹息道:“做这些逢场作戏的事情,我当真不如你们中国人啊。”常振邦道:“中国人玩起真的来,就远远比不上你们了,这算是各取所需吧!” 佐藤道:“或许吧,此次找常君,是为了商讨今后帝国在东南的商业活动以及青岛问题,想征询一下常君你的意见。” 常振邦想了想说道:“东南是开放的政策,只要你的东西质量好公平买卖无论大英帝国还是法兰西帝国,甚至是东瀛帝国都是欢迎的。” “据我所知,常君对于武川家族在东南的事业并不是十分支持!不知道这件传闻是不是真的。”佐藤问道。 常振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老师若是查明了应该知道我对于其他东瀛的商户很是支持的。” “那为什么不能支持武川家族呢?”佐藤忍不住追问道。 常振邦道:“武川幸雄的事业我可是鼎力支持的哦,难道说幸雄不属于武川家族吗?” 佐藤一时之间为之语塞,只得自斟自酌了一杯,说道:“你并不支持武川幸英。” 常振邦道:“因为武川幸英并不值得我支持,若不是看在樱子和幸雄的份上,我会将他赶出东南,老师你应该知道我有这个实力。” 佐藤道:“当年的事情,我也略有所闻,诚然那时武川幸英因为短视阻挠过你们之间,但那都是过去式了,常君的目光还是要放远一些,毕竟你是东南众望所归的霸主,武川幸英是帝国看好的英才,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精诚合作的。” “哼!”常振邦道:“过去的事我看在樱子的份上从来不与他计较,可是此人明知道我与樱子重归于好,至今依旧百般阻挠我们的好事,当真令人气愤。” 佐藤叹了口气道:“若真有这种事,武川幸英未免有些气量狭窄,绝非武士所为。” “若仅仅如此也就是气量狭小,我也不会与他一般见识,可是他一方面明目张胆的阻挠我和樱子的事,一方面又使出浑身解数不但要将我的为樱子建立的中瀛竹樱医院据为己有,还打着樱子的旗号截留医院的款项,如此人物我若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不去打压,恐怕东南经济已经是一片混乱了。老师难道认为我做的不对?请问老师是我,又该如何做呢?” 佐藤道:“若武川幸英当真如此,常君所做一切当真是仁至义尽,就算别人不能为你说话,我也要为你仗义执言。” 常振邦大喜道:“老师有此心思,振邦便是感激不尽了。” 佐藤道:“东南经济事务振邦若真的能对东瀛人民做到开放公正也不算辜负东瀛对你的栽培,至于你和樱子的婚事,别人反对不反对我不在乎,到时候我是要去讨一杯喜酒的。” 常振邦道:“老师这番话,樱子听了也会很感激的。” 佐藤道:“呵呵,说了一番闲话,我们也该步入正题了,关于青岛问题,常君是如何看待的呢?”此话一出,佐藤身后的那些武士们也立即如发现了食物的饿狼红着眼齐刷刷的往向了常振邦,似乎只要他回答的不够妥当,便有将他就地格杀。 第342章 :什刹余韵3 青岛问题是如今最敏感的问题,不论对于东瀛人来说还是对于中国人来说都不是一个可以讨论的问题,不知道说他是书生意气好,还是有恃无恐,别人唯恐避之而不及的问题这个佐藤竟然如此轻松地抛了出来,也让原本就不轻松的气愤变得更加凝重起来,不论是他身后的那些东瀛武士还是常振邦身后的戴雨农,林焚都努力地隐藏起自己剑拔弩张的神态,然后众人的精神却不曾离开于常振邦的唇齿之间。 只见常振邦微微一笑,轻轻地夹起一块粉蒸肉,送入嘴中慢慢地咀嚼品味,道:“这肉真好,油而不腻,瘦而不柴,糯而清香,酥而爽口,香甜松软,入口即化,真是上上品,如此美味,老师还是品尝一下,莫要错过了这份手艺。”说着夹起一块肥肉恭恭敬敬地放到了佐藤的菜碟之中。 佐藤微微一笑,轻轻地撕裂一小块,放入口中,果然如常振邦说的那般美味,不由得笑了,常振邦淡淡一笑,道:“马关春帆楼中若是也有此等美味,伊藤博文大概不会大叹甚饿之语了。”佐藤放下手中餐具,笑道:“美酒佳肴小妇人是伊藤博文公仅有的三大爱好,当日春帆楼若是有此美味,怕是不饿都要饿了。” 常振邦笑着说道:“说的也是,宫廷御菜美味异常,但老师应该知道有些菜肴是看得吃不得的。” 佐藤道:“常君你说的可是仪菜?那些东西据说是皇帝皇太后用来充场面的,老佛爷能吃到嘴里的也只有附近的那几样而已,听说很多菜都已经发馊了。”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明清两朝皇帝用白菜萝卜做成龙凤仪菜,看起来高端大气上档次,其实吃起来什么滋味也没有,甚至人们也不会吃。” 佐藤道:“萝卜白菜也是蔬菜,如此使用甚是可惜,不过能用如此便宜的东西展示皇家威仪也算是物尽其用了。还是你们中国人会敷衍了事,若是放在东瀛绝对不会如此铺张。好在宫廷已经没了,你们不会在这方面继续敷衍了。”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名正言顺的大皇帝没了,但是各种各样的中皇帝小皇帝,乃至微皇帝还是有的,老师你就放心吧,这仪菜不但不会灭绝反而会被国人继续发扬光大。” 佐藤微微一笑,道:“常君你也需要仪菜吗?” 常振邦道:“在中国人每个人都需要仪菜充斥自己的场面,每个人都不例外,本官这样的人也不会例外。” 佐藤道:“汉人十三省,常君已经独霸五省,山东安徽若不出意外也是这次和谈之后,也会落入常君的手中,他日若是操作得当,便是入主中原,制霸中国也是不在话下的,何必为了一点点充面子的东西,为自己惹来滔天大祸,这样真的值得吗?” 常振邦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自古国家未尝没有不灭的,被外敌入侵灭亡的与内部作乱而亡的想对比的话,十不存一。” 佐藤道:“那是因为外部的势力不够强大!东瀛帝国这样的友好邻邦相助与大人的话,大人便是学那袁大总统登基为帝也不是不可能的!” 常振邦脸上嘲笑一闪而过,慢慢地抬起眼顶着佐藤道:“袁大总统雄霸天下,又有贵国支持,却也只做了八十二天屋内皇帝龙御九天了,权倾天下的段总理和东瀛人民是老朋友了,吴佩孚突然发难之后,五天内便分崩离析。如今东南撑死了不过七个省,又如何能没有仪菜充斥场面呢?” 佐藤一愣,老脸发红,相比于政客说他是学术中人更为妥当,当常振邦说完这些话之后,他身后的东瀛武士各个气愤填膺,他却又些说不出来的尴尬,他再次夹起一块肉放入自己的菜碟之中,轻轻地吃完之后,竟然夹起一块托底的菜叶,送到了常振邦那边,道:“天下菜系最顶端的都是色香味俱全,品尝起来却也难分伯仲,虽然这第一等菜肴几近相似然而最普通的菜肴却大相径庭各具特色,东瀛菜肴重色,中华菜肴重味,印度菜肴重香。然而便是同样的一道菜不同等级的匠人来操作的话,也有不同的价值,便如此物,若是交给等闲之人,做出来的菜肴或是重色,或是重香,或是重味,此物的价值便是极低了,然而一经高手烹饪,便是色香味俱全之物,此物也会水涨船高,若用此物经过高手烹饪做仪菜,想必也是价格不菲的!” 常振邦道:“饮鸩止渴,被毒杀还在渴死之后,尚可以寻找解药。所以饮鸠还是可行的。” 佐藤笑了,道:“常君希望用什么价格购买这片菜叶呢?或许主人并不想卖也说不定。” 常振邦道:“人不是理智的动物而是利益的奴隶,只要价格合适主人自然心动。” 佐藤道:“或许主人家也需要仪菜呢?毕竟排场谁都需要,只是大小不同。” 常振邦摇了摇头,道:“若是个重实际利益的主人,给他道硬菜说不得更合适。” 佐藤道:“常君知己知彼,自然知道什么硬菜更合适主人了。” 常振邦道:“不过要将武川幸英排除在外,东南并不欢迎此等人物。” 佐藤一愣,没想到常振邦会说出这种话,不由得莞尔一笑,道:“这是你们私人之间的事情,不过帝国可以帮助从中协调,话说樱子小姐知道你这样做后会做出何等伤心的反应,常君应该知道吧!” 常振邦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扁担挑着走。同样的话在东瀛也是有的吧!” 佐藤道:“常君主意已定的话,再合适的时候我会从中协调希望能够将武川幸英调到合适的地方去。” 常振邦轻轻地为佐藤倒了一杯酒,郑重的说道:“谢谢老师你的帮助,具体的相关细节还是交给当地有关部门去谈吧,振邦便以这杯薄酒祝您在华中的工作顺利,希望东瀛和东南合作顺利,希望中华与东瀛在合作中繁荣昌盛!” 佐藤笑吟吟地捧起酒杯和常振邦轻轻一碰,美滋滋的喝了下去。 正式谈过,两人便揪着美酒佳肴诉说了一些风花月雪,儿女情长的昔日往事,颇有些朝花夕拾的味道,常振邦当时的青春年少,佐藤的意气风发让人不由得生出岁月如水,时光如歌的人生感触,夜风吹过,让人与阴冷之中不觉恍如隔世,直到佐藤微醺,才挥泪告别。 林焚道:“大人,时辰不早了,要不要送你回六国饭店?” 常振邦冷冷一笑,道:“不急!你们两位还没有吃喝,咱们不妨添酒回灯重开宴,等吃饱喝足之后,我有事情交代给你们。”说着让太监们从新上菜上酒,林焚戴雨农相对一眼,只得坐了回去,菜肴好歹是吃了几口,酒水却是纹丝不动,生怕喝多了耽误了事。常振邦吧对于他们这种职业精神很是赞赏,也没多说什么,待他们放下碗筷之后,常振邦淡淡得说道:“佐藤此人是能够自安安静静放下身段踏踏实实做事之人,不是青木那种想要升官发财的官僚,若是放任此人所谓所谓必然是中国的大祸,东南各部离京之后,戴雨农你不妨找个机会,做掉此人。” “属下知道如何做了,请大人放心。”戴雨农十分恭敬地说道。 常振邦道:“你不明白啊,佐藤不但是对我照顾有加的老师,也是我极为敬重的一位先生,做掉他的时候,不要让他太过痛苦。” 戴雨农道:“一切必然如大人所希望的那样发展,佐藤先生死亡的时候不会有任何的痛苦。” 常振邦点点头,道:“谢谢你了,雨农!” “属下分内之事,当不起大人的称赞。”戴雨农道。 常振邦看了周围一眼,出了几个可怜兮兮的太监之外,并没有旁的客人,想是都被那些东瀛武士吓走了。他将掌管的将所有伙计大小太监叫了过来,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五百大洋的银票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道:“这是大爷赏给你们。” “奴才们多谢大爷的赏赐。”掌柜的带头和那些太监们齐刷刷地跪在了常振邦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说道,别看动微卑躬屈膝,但是他们的脸上却有着一种神圣的仪式感,在恭维了常振邦的同时并没有让人将他们看低看,或许只有皇宫大内才会有如此奥妙的管教方式吧。 常振邦道:“刚才的对话你们或许听到了,或许没听到,我都希望拦在你们的肚子里面。” 掌柜的说道:“奴才们只是在此讨生活而已,并不是多嘴多舌的人,请大人将心放到肚子里面。” “你们这里的厨子手艺不错,我会常来。”常振邦淡淡得说道,掌柜的笑道:“那奴才们欢迎大人常来,不管大人来几次,小店的都不会慢待大人的。” 在林焚和戴雨农的陪伴下出了小店,清凉的风从什刹海的水面上夹杂着些许水汽吹到常振邦的脸上,让他清爽的同时又有点小小的凉意,一如如今的北京,看似面面俱到,十拿九稳,但是三天后的会谈,真的能让他如愿以偿吗?安徽还到好说,这山东是肥猪也是刺猬,能这般平安到手吗?一切都已经盘算好了,却又感觉一切都在未知之中。 第343章 :五方会谈1 烈风吹落梧桐叶,又被到暗流涌动地气氛吹向了别处,天上虽然晴空万里,日头却有些虚脱了似得无精打采,云也散乱的分布着给人似乎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只是没有黑云罢了,或许黑云隐藏在这些白色的云层之中,老北京的爷们都说这是前所未有的怪天,明明是晴天却给人暴风骤雨般的压迫感,就像五巨头齐聚的北京城,说是会谈,谁知道那位爷分赃不均,回去之后摆开车马再来大战一场,那是谁也说不好的事儿。 此日,大总统府邸内戒备森严,比往常多了五倍人马守护,别说是一只苍蝇飞进去,便是一只母跳蚤都不会放过,外面更是杂七杂八地布满了警察部队和各派系的军士,他们三个一群,五个一组地来回巡视着,警戒线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地乱如蛛网。千米之外路障一层层的设立,小汽车来了挨个接受检查,搞得坐车的还没有走路的快。常振邦和唐百川也就索性下了车走着过去的,那些缠着红袖章的兵士们看着他们过来,很是礼貌的立正行礼,然后请求核实证件,好在林焚办事干净利索又十分妥当,倒也省去了常振邦不少麻烦,不过当常振邦步入大总统府之时,吴佩孚已经陪着一个看上起十分豪迈的汉子,这汉子常振邦倒也认识,正是直系大头目曹锟曹三爷,他们两个人王总统府的门前那么一站,招呼着迎来送往,那派头就像总统府是他们家开的一般,正派的大总统徐世昌却身居总统府内,这样一看,这两个人又像是守门的将军了。 曹锟还没待常振邦走进,便大笑着迎了过去,眉飞色舞道:“原来是常老弟,久仰久仰,今日一见果然是少年英才,曹老三欣喜的很,待事情完了之后,咱们哥俩可要好好喝他几盅,絮叨絮叨啊。” 常振邦笑道:“那是自然,曹三爷这般豪放之人,小弟佩服的紧,能和三爷把酒言欢那是小弟的福气,当真是求之不得!哈哈。”两人说笑之后,常振邦带着唐百川便进了总统府大门,作为常振邦的随员副手,唐百川当仁不让地进了总统府的大厅,而林焚不过是个贴身侍卫,按例留在了大厅门口。想他这样的人大门口最少有三百来人左右。 总统府会议厅鸦雀无声,偶尔几个嘘寒问暖的声音也如万斤巨石一般,让人心里觉得压抑得很,似乎这里不应该是活人带着的地方,然而这里不但是活人说话喝水地方,还决定着九百多万将近一千万公里土地上的四万万男女的身家性命的地方。角落处的西洋落地钟突然咣当咣当敲打起来了便如工程车上抛过来千钧重石一般,砸在每个人的心窝里总有些不好受的感觉,九声过来,大厅内便再次沉寂下来大总统徐世昌才缓缓地从主位上站起来,轻轻地咳嗽了几声,说道:“今天将大家过请来,没别的事,就是学生闹腾的厉害,祺瑞有些撑不下去了,诸位都是一省或者几省的封疆大吏,也该你们挑挑担子,大家不妨说说谁挑这胆子合适,我们战胜了同盟国,边防军三个师团如何处置,大家不妨也参议参议,西南人等蠢蠢欲动,听说前些日子在湖南边界捣乱了几场乱子,大家也一并商量商量怎么办吧!” 这话说的当真是有水平,好好的一场国事竟然被他轻描淡写弄成了村口商量家事的状态,众人不由得为之一愣,随后便议论纷纷起来,常振邦倒是对徐世昌有几分同情,老叔年轻时候是清贵翰林,继而是总督东三省,后来干脆做起了内阁大学,已经是数一数二的显贵大人物,宣统年间他若是出个头,哪里还有袁大总统的份儿?好不容易熬到了民国,比亲兄弟还亲的袁世凯做了皇帝,他摇身一变成为嵩山四友,这地位更是尊崇的很,见了袁皇帝可以不用下跪了,可是谁知道袁世凯一死,北洋天下四分五裂,直皖不合,他又作为大总统出来弥合矛盾,可惜徒有北洋相国虚名,手下却无一兵一卒,倒成了财神爷一般摆设,虽然供奉在中南海中,高兴了说声大总统,老相国,不高兴了拍桌子瞪眼,段祺瑞在的时候还好,什么事能管,什么事不能管,好歹还说上一声,这财神爷做的也是门外骂娘,门内享福,会会文友还是活的很潇洒的,可是这吴佩孚就不一样了,他与徐世昌并没有太多交集,自然没有太多的交情,表现出来的态度也就粗疏了许多,曹锟在的时候,徐世昌还好些,曹三爷不在,吴佩孚便如老爹严厉叱责自己孩子一样,教训徐世昌何种该做,何种不敢做,这可让向来养尊处优的徐大总统不高兴了,鉴于无权无兵他这个翰林总统也只能在这种文字游戏上做一些鬼名堂。 这些鬼名堂曹锟这些大粗老当然听不出来这里面的门门道道,反而觉得徐大总统讲话就是有水平,哥几个坐在不就是商讨段祺瑞撂挑子之后的这些事儿,讲的这般深入浅出,是个人都能知道是来干什么的,总比那些喝过几年洋墨水的家伙们咬文嚼字听得舒服,听得明白,而常振邦,唐百川,孙传芳这些人听明白了,也只是好笑,觉得徐大总统这气量未免有些小了,始作俑者吴佩孚更是充满讥讽的裂开了嘴角默默地笑了,看着这个国家元首如穷酸书生一般咬文嚼字,他心里就觉得很是痛快。 国务总理靳云鹏继续发言,总统老大他佬二,所以有他发言也算是名至实归,虽然他是皖系重臣,段祺瑞的四大金刚,本来应该随着段祺瑞一起滚蛋的,却因为他是曹锐的把兄弟,张作霖的儿女亲家,所谓是那种四面八方都能够得着的人物,不管以后能不能抱住国务总理的位置,他现在总是各方面能够接受的人选,也是最好的过度阶段的主心骨,五方会谈中的徐世昌作为大总统是一个巨头,他便是第二个巨头,若将五方比作一个巨人,那么徐世昌便是这个巨人的头领,而他靳云鹏便是巨人的咽喉,联络着其他四面八方的部分,没有他的存在,大家就会四分五裂散伙之后相互征战,军阀割据之势一成,中国也就算散了,就这个西方列强弱肉强食的世界中哪里还有存在的价值,哦按时早被这些洋鬼子瓜分完毕了。 “大总统把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中国的问题要靠在座的诸位老哥老弟商量着解决。尽量不产生矛盾,造成不必要的冲突,也为国家保留一些元气。”靳云鹏侃侃而谈,眼神突然一转,射向了曹锟,道:“曹三爷,段总理下去之后,你觉得谁能挑起这个胆子呢?” 曹锟哈哈大笑着站起来,道:“大总统是徐老相国,总理是您靳云鹏老弟,至于其他的内阁成员,咱们哥几个合计合计也就是了,总不能段祺瑞走了,咱们就散伙不成?既然靳老弟点到老子曹三了,那老子就推荐几个好了,这内务总长给高凌霨好了,这小子不错,人也机灵是个好材料,在老弟你的教导下还是可以用的,至于陆军总长不妨给吴佩孚好了,此人公忠体国人才难得啊!财政总长是李世伟的,这小子弄钱有些歪门邪道,大可一用!至于其他总长职责显贵,咱一个大老粗闹不明白就让别的老兄弟做主罢了!” 靳云鹏听他说完,这心就像被尿浇过得火苗一样,恶心透了,四大显贵总长,为陆军总长,财政总长,外交总长和内务总长,如今一场声势浩大的运动将香饽饽的外交总长弄成了臭狗屎,可是以后的天下是各派平衡的天下,不是你曹直一家的天下,你讲好的都弄了,让别人去清水衙门,惹火了张作霖,常振邦这些人也不是吃素的啊,看来自己得想办法弄一下了,否则这会意没说说了,想到这里他刚想说话,张作霖嗖的一声站起来,双手成灾桌子上,大吼道:“曹老弟的想法和老子差不多,不过人选是差了些,内务部长老子觉得潘复能够担任,此人统揽大局,乃是旷世奇才。陆军总长最好是张景惠,这老兄弟办事得体,为人忠厚断不会厚此薄彼由他担任那是最好不过的了。,财政总长给王永江是最好,其他的老子也觉得自己没读过书,还是不评价好一些。” 看着张作霖选的这几个人,孙传芳忍不住嘲弄道:“潘复不过是个才子,让他当内务部长不如让你身边的杨宇霆做,起码他还见过世面!还有那个张景惠是个莽夫倒不如让大帅你亲自来当做的痛快吧,只有这王永江还算个人物,你张大帅可真会挑人!将好的留到东北,歪瓜裂枣弄到中央。” 张作霖大怒,一脚揣在桌子上,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再次出言放肆!” 孙传芳嘿嘿一笑,道:“老子湖北孙传芳!别人畏惧你张作霖三分,我孙传芳却是不怕,你张作霖出的奉军除了当土匪还能做什么?给东瀛人带路吗?哈哈!” 第344章 :五方会谈2 龙有逆鳞,触之者死,这土匪二字便是张作霖这赫赫有名的东北胡帅的龙之逆鳞,虽然从没有正式当过一天的胡子马匪,可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密切到比真当了胡子马匪还要是自己人地步,有的时候就连他自个心里都觉得自己是个胡匪,可是他能这么想,你不能这么说,只见张作霖面露狰狞,青筋如蟠龙一般凸起,再看他后面的杨宇霆,汲金纯等人更是一个个怒目圆整,大有老帅一句话,就抄起家伙揍人的架势。 众人也是一愣,心中不由得发起毛来,在座的都是兵痞丘八出身打起仗来谁怕谁,只不过这些东北胡子玩起命来,当真是那自个儿不当回事,更不会拿你当回事了,好不容易将脑袋别再裤腰带上换来的荣华富贵,就这么着将身家性命交代在这些东北胡子手中就未免有些冤枉了。 徐世昌冷眼旁观默不作声,只是冷笑不止,靳云鹏想要做老好人却突然没有底气,曹锟狠狠地瞪了孙传芳一眼,可也没说什么,毕竟是自己兄弟怎么能当着外人的面训斥?吴佩孚则暗自得意,他倒要看看这个中国最大的土匪头子怎么表现。 当初为了打到段祺瑞,他采取了与奉系,赣系联盟的策略可是谁知道段祺瑞这么不禁打,没五天就落下阵来,胜利来得太过容易,太过迅猛,以至于很多人只看到了舞台上直系人马耀武扬威的一面,却疏忽了常振邦和张作霖一南一北对段祺瑞的牵制作用,不要说徐树铮的边防军,便是倪嗣冲的安武军上来了也足够曹直喝一壶的了,这天下得的比满清便宜不了多少,这得的便宜了,吴佩孚就觉得当初许诺出去的东西就有点多了,常振邦这边倒也好说,用安徽,山东换了湖北,只不过多给常振邦一个省份罢了,再说那山东地面现在可不好弄,青岛问题若是解决不好,常振便是第二个段祺瑞,所以给东南的他倒是不心疼,这也是为什么安定门没阴了常振邦之后他也就索性放手了,可是这张作霖的胃口未免太大了吧,不就是牵制了一下边防军,不但想一口气吞了满蒙,还想要染指中央,曹三爷为人豪放不假,可也禁不起这么坑吧。若不趁机打压打压张作霖,怕是要蹬鼻子上脸。 只见张作霖缓缓地站起来,说道:“你,可以说我,张作霖是胡子,但是,老子弟兄们是军人,和你小子一样是保家卫国的军人,不是土匪!” 孙传芳不屑地说道:“是不是土匪你心中有数!还用别人说出来,还要不要脸啊。” 张作霖一听这话,勃然大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啊,咱们爷们在东北地面上谁不翘个大拇指?” 孙传芳道:“你们爷们在山海关一带干的是人事?那个人不骂你张作霖的祖宗,真是给中国军人丢人!在场的诸位都是带兵打仗的主儿,可是谁他娘的见过这样的主儿,烧杀掠夺,杀良冒功,若让你的这些胡子当了总长,那天下老百姓还活不活了,怕是都被你们砍了脑袋当军功了。” “他娘娘的球,你小子要作死啊!”汲金纯勃然大怒,山海关的事儿他也有份,有道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孙传芳这个小崽子竟然如此放肆,当场他就要拔刀劈了这兔崽子。张作霖伸手拦住,道:“道听途说,未必当真,若真有此事,一切都是我张作霖的错,认打认罚绝无二话!可是你若说的若是造谣生事,我张作霖可也容不得你满嘴跑火车!” 孙传芳哈哈一笑,道:“你给老子净玩虚的,老子就给你来点实在的,如今北京高等法院有三千冤主儿正等着你张大帅你对账的!怎么样,咱们去那边溜溜?” “一码归一码,先谈国事大事,后说私事小事。”张作霖大吃一惊,这话说的慷慨一些是好的,可是遇上这些给你较真的人可就不咋地了,他手下的兵什么德行,他能不知道?说不得在座的军阀兵头他的军纪最差,但孙传芳说的那些事儿他的兵还真没少干,真去了法院那边,闹腾起来,可就不好收拾了,说不得先将这些应付过去,想到这里回头看了一眼汤玉麟,道:“玉麟,你去法院那边看看,是别人给咱们造谣呢,还是真有其事,咱们东北的爷们错了就认,没错呢,这屎盆子可不能扣在自己头上了。” 汤玉麟恶狠狠地说道:“是,老哥!咱这就去了,老子倒要看看那个王八蛋敢这么诬陷咱们东北军。” 孙传芳想说什么,却被吴佩孚丢了一个眼神过去安抚下来,吴佩孚却只是淡淡的说道:“走了谁也不拦阻你,但是想再来就算了吧,毕竟这是商讨国家大事的地方不是你们过家家的地方。” 汤玉麟一愣,心说他想干什么,这时候自己可千万不能走了,走了以后回不来可就亏大发了。想到这里他不禁回头看了张作霖一眼,张作霖说道:“这事闹的,玉麟你的放心去,咱们爷们不能任由别人骑在头上拉屎拉尿,至于这里的事儿有杨宇霆顶着,你不要操心。”这话一出,汤玉麟心中咯噔一声,凉了半截,这张作霖如此,是不是看透了自己意图,就在此时吴佩孚道:“张大帅这汤将军既然来参加会议了,中途就这样就走了,怕是影响也不好吧!” 杨宇霆笑道:“吴将军,这赶人的是你,留人的也是你,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吴佩孚嘿嘿一笑,从桌子下面拿出一摞报纸推到了张作霖的面前,说道:“这是近两天内的新闻,大帅不妨看看,在座的将军们也不妨看看好了。” 张作霖将信将疑地拿起一份京华时报翻开一看,引入眼帘的头条大字便是胡帅进山海关,百姓毁家逃难的字眼,翻过一张,又是一张,这份的头条更邪乎:张大帅入关,老百姓入锅?再来一张的头条又是针对东北军,写道:百姓给洋人尚有安宁的日子,给土匪只能任其鱼肉。张作霖看罢,身子不由得晃了晃,杨宇霆忙过去搀扶,却被张作霖推开,道:“我就不信这些有头有脸的纸人他们连段总理都不怕,会合起火来欺负俺老张!”可是这些报纸一页页翻过去,无一不透露出对张作霖入关之后的忧心忡忡,不管这些消息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只要这些报纸一出去,整个北京乃至中国的民心都会对东北大大的不利。 唐百川嘿嘿一笑,道:“大帅,这报纸上什么事都有,好事,坏事,不好不坏的事都有,你可不能只看坏事啊。”张作霖斜着眼看了他一眼,唐百川缓缓地走到张作霖的身边,汲金纯,汤玉麟想要阻拦,却被张作霖制止了,待唐百川走到张作霖的跟前,翻出京华时报,指着仅次于头条的大字新闻,道:“大帅你看这里。”张作霖那眼望去,却是一片鼓吹汤玉麟军法处置乱兵的报道。虽然字没有头条那么大,可是这篇幅却不是不小,能够弥补一二,张作霖突然心一动,再次将这些报纸翻篇,果然都是一个套路,无不是头条大骂张作霖,下面便是赞扬汤玉麟的治军严谨,张作霖忍不住嘿嘿一笑,对汤玉麟道:“玉麟行啊,这么多报纸都对你赞赏有加,你可真给咱们东北爷们争气!” 汤玉麟吃惊道:“大帅说啥呢?老子的军纪你还不知道,在咱们东北不算最差的也能数一数二差的,再说了老子的哪些兵在不行那也是老子的弟兄们,我老汤什么时候因为这些军纪的烂事处理过一个兄弟?这些报人都是胡咧咧啊。” 张作霖呵呵一笑,道:“贤弟你多心了,我老张啥人你不知道啊?这些报人就知道哗众取宠,给你一巴掌,再给你一个甜枣揉三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咱们东北的爷们被人瞧不起当成了土匪,唯独他们说了你的好,咱不管他是真的,假的,这个面子你得给老子挣回来。否则咱们东北可就丢大人了。” “得嘞,大帅你说话就是了。”汤玉麟说道:“咱老汤便是火里也去他几趟。” 张作霖道:“玉麟,去法院看看那些喊冤的人,若真是咱们东北惹得麻烦,该给钱给钱,该咋样咋样。别替我省钱就是了,钱没了,可以再整,名声没了,可就不好混了。” 孙传芳讥讽道:“在张大帅眼里是不是人死了也就白死了,给点儿钱就打发了。” 汲金纯等人勃然大怒,撸起袖子就要揍孙传芳,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大帅认错了,还不行啊,这一步步的是要逼死人还是咋的。这等人要是不狠狠教训一番,以后怕是要上房掀瓦了。 “这是干什么,都退回去,退回去!”张作霖大声呵斥将这些咋咋呼呼的东北军官弄得跟小鸡子一样老实了之后,瞪了孙传芳道:“孙传芳你想到底想咋样,给个痛快话!” 第345章 :五方会谈3 张作霖这话一出,众人又是惊讶又是钦佩,他身后的那些东北武人一个个气愤填膺,恨不得现在就捋起袖子干他一场,他们怕啥,一个个都是从土匪胡子混起来的,大不了从头干起,没啥丢人的,倒是眼前这些个衣衫鲜亮的督军,巡阅使,经略使,都是些贵人,能和他们一命换一命,这些大老粗也不觉得委屈。 “孙传芳,你小子满打满算不过是个代理师长,懂不懂规矩,张大帅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有你这样的说话的吗?还不给我坐下!”华中督军毕泽华勃然大怒,狠狠地吼道,其实他与孙传芳倒也算是相识,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士官生不就喝了几年洋墨水,获得了王占元的赏识,就敢在他面前窜起来龇牙咧嘴了,平日里就不怎么对付,今天看他对张大帅如此步步紧逼,这心里的火就不打一处来,再算上前不久被吴佩孚这小子在永安门前算计了一把,闹了个灰头土脸,威风尽失,这火就蹭蹭的往上冒,这吴佩孚他是惹不起,也就将吴佩孚的那份儿气一并出在了他的头上了。 “就是,就是!你孙传芳想干什么,张大帅都这些了,你还想干嘛?”阎锡山站起来为张作霖打抱不平地说道。直系,赣系,奉系,徐世昌,靳云鹏是此次会谈的五大巨头,什么事都是这几个人商量着办,他们才是真正的庄家,至于他阎锡山,蔡成勋,王廷祯等人不过是散户,只要这几个人商量的事儿别太过分就行了,而这些小头之中数着阎锡山兵多将广,号称第六巨头,他与张作霖争夺蒙古地区的控制,摩擦不断,算得上半个敌人,可是作为与张作霖是同一个辈分的人,也不希望彼此闹的灰头土脸,再说张作霖什么人物,看上去是个极重脸面的人,可是他真不当回事了也就是那么回事了,你骂的再厉害,也不过是费你口水而已,上不了一轻半点,完全没必要这样做。 孙传芳见这么多人向着张作霖说话,眸子中闪过一股怒气,听了有些不高兴了,站起来道:“阎督军你这话可就过了,有道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当兵的杀人防火给点钱就行了,这就是你们山西的军纪?” 阎锡山大怒道:“我山西军纪严明,不拿百姓一针一线那是秋毫无犯,不可能干出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孙传芳道:“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好说,那我孙传芳就问你一句,你怎么处置那些杀人放火的兵!” 阎锡山道:“杀人者偿命,欠债者还钱,军人犯法自有军法处置,不管他多大的官,多牛的兵,只要是我的兵犯事了,谁他娘的都别想跑,一个个的按着军法来。” 孙传芳对阎锡山翘起了大拇指道:“阎督军执法如山,兄弟佩服,不过兄弟就想不明白,同时督军巡阅使,差距咋这么大呢?一个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一个却只知道没事儿就知道搂钱,有事就出钱摸事儿,张大帅不是我孙传芳说什么,而是大帅这么做事儿忒不地道,和那些土匪头子有啥区别啊。” 张作霖大吼道:“汤玉麟听令!” “属下在!请大帅吩咐。”汤玉麟立正行礼道。 “你马上去法院处理那些喊冤者的事儿!要让这些人看到咱们东北的军法不是摆设,咱们东北的爷们是也是响当当的爱国军人,不是他娘的土匪。”张作霖说完对着孙传芳道:“小子,你也跟着去,看看咱老张家办事是敷衍糊弄人还是踏踏实实的弄。结果如何,那些报纸上如何说,我老张不管,老子就要从你嘴巴里听到。” 孙传芳呵呵一笑道:“你张大帅敢让我去督查,我孙传芳就去督查,不过这丑话说前头,若是有半分虚的别怪我实话实话!” 张作霖以十分欣慰的语气道:“老子要的便是你这实话实说的劲儿。”说完环视一周身后的东北将领狠狠说道:“谁他娘的敢在这件事上耍花活,老子扒了他的皮!” “是,大帅!”东北军将领低着头齐刷刷地喊道。 孙传芳和汤玉麟转身对大总统徐世昌微微鞠躬行礼,这般好告辞之时,一直坐在主位之上一言不发的大总统徐世昌,突然缓缓地说道:“既然这事张大帅已经想好了解决之道,倒也不用急于一时了,等中午休会之后两位将军再去无妨,大家伙趁着人多,不妨将这内阁各部总长的人选定下来,所谓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咱们中央少不得要有个合适的内阁才撑得起场面,这台戏才好听啊。” 靳云鹏道:“主座英明,只是这各家都有各家的打算,没办法一下子就拍板啊。我看还是从长计议,从长计议的好。” 徐世昌闻言脸色往下一拉很是严肃地说道:“就因为不好拍板才将大家伙都叫了过来,趁着都在有些事才好办!等这些督军,巡阅使,经略使都走光之后,这事就更难办了。你是不是觉得段总理那仗打得清闲啊。” 靳云鹏见这徐世昌破天荒地如此训斥自己大为吃惊,随即眼中流露出一丝凶光,心说你徐世昌便是有天大的本事,可是手里没有队伍,身后有没有亲信组建势力,出了一张嘴就还能干啥?在这里给老子上眼药,信不信老子过几天就将你这王八羔子搞下去,你不是喜欢憋在书房里书法绘画吗,老子就让安安稳稳地回家玩去吧。不过这个时候还是得恭恭敬敬地地说道:“主座教训的是,属下明白了。”随后双手往桌子上一按,冷冷地说道:“既然主座发了话,在座的老兄弟们不妨好好商量一下。” 张作霖的东北,曹锟的直系再次交头接耳讨论了一番,又合计合计了再次提出了自己一方入阁的人选,可惜他们提出的这些人都是各派自己的贴心人,他们自己看的挺好,可惜别人不认账,不光对方不认账,便是靳云鹏这个双方的联络人也有些看不惯了,可是有些话他又不好方便说,说重了伤感情,说轻了谁也不当回事。当真难办,若事情就这么耗着,便是谈上一年半载也毫无结果,风马牛不相及啊,就在头疼之时,他却发现常振邦和唐百川却在一旁说说笑笑完全是一副没事人的看戏姿态,心说小子,当初你用鸡骨白拿了老子一把,现在这两头老虎相争不让,只好用你这头小老虎打开局面了。想到这里他淡淡一笑,道:“奉系,赣系,直系是三大巨头,如今直奉联系已经提交了内阁名单,不知道东南这边有没有合适的入阁人选?不妨说出来看看,或许是一个很好的解决法子。” 唐百川轻轻地撞了常振邦一下,常振邦当即停止了和毕泽华的说笑,缓缓地站了起来,扫视了众人一眼,说道:“关于内阁各部总长的人选,曹三爷这边有曹三爷的打算,张大帅这边有张大帅的合计,东南自然有东南的看法,然而内阁总长们的职位数是有限的,每个人心里的人选却是无限的,若是各执一词怕是说下大天来都没办法解决,不如我们先定下几个入阁人选的规矩,以此来核定各方的人选,尽量做到各方都满意的结果,诸位大人你们意下如何呢?” “常大人此话很是稳妥,我毕泽华附议!”众人还在讨论之时,华毕泽华则率先站起来响应起来,他是常振邦的盟友也是曹直的总要组成部分,所以很多人也将他的表态当成了曹直的表态,直赣两家表态了,阎锡山,蔡成勋,王廷祯等人也纷纷表态附议。其实这也没什么,常振邦说的都是假大空的绝对正确的废话,他们又有什么不同意的呢? 这些人的随声附议一下子便让常振邦的声势浩大了起来,吴佩孚看不顺眼,却也无从反对只得冷哼一声,扭过了头去,问道:“常大人觉得这入阁人选需要哪些条件,不妨说出来看看,也让大家讨论一下。” 常振邦微微一笑,伸出食指道:“第一,此次入阁人选不应该对咱们东南,东北和直系怀有十分明显的敌视态度,毕竟在座的诸位都希望国家安定,不能埋下冲突的隐患吧。” “说了瞪了白说,第二呢?”吴佩孚冷笑道。 常振邦淡淡一笑,丝毫不理会吴佩孚的意思,再次伸出中指,道:“中央财政自从梁士诒下野之后便一直没有办法做到收支上的好转,我希望此次内阁中的财政总长的职位应该是一个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人选,因为无论我们这次组阁多么令人满意,若是因为财政问题垮台的话,那就得不偿失了,我知道诸位大人都有合适的人选,不妨让他们相互交谈一下解决北京财政的问题,说不得会有解决之道,到时候选出最好的当总长,剩下的人选依次次之,振邦不信这么多人才竟然不能解决这等问题。” “且,和稀泥,谁不会啊。”吴佩孚冷冷地说道,不过一旁的张作霖和曹锟却在深思这个问题的可行性,显然他们对于这个提议十分感兴趣! 常振邦再次伸出自己的无名指,道:“此次段总理因为东瀛这边有点小事通告下野,他的内阁中的那些人不能留,却也不能赶尽杀绝,不妨留下一个和事老作为北洋团结的象征,我看教育总长这个职位就可以,至于合适的人选,则有诸位大人推荐。” “什么,你要让段祺瑞的人入阁?”吴佩孚火冒三丈吼道。 “他妈了个巴子的,老子不同意!”张作霖不满道。 “新朝新气象,还是不要这些老臣的好!” …… 常振邦看着这些人出演反对,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容。 第346章 :五方会谈4 会议因为常振邦的提议在此争吵起来,各方各面关于段祺瑞的评价都不太一样,有认为祸国殃民者,也有认为是造福民国者,有认为穷兵黩武者,也有认为雄才大略者,就像一千个读者便有一千二百个哈姆雷特一般,此人所作所为当真是千人千相,唯独清廉,获得了公认,只是此人战败之后已成明日黄花,只要你永久性下野不妨给你一些美誉,可是你想留在台面上那是万万不能了。岂止你留不得,便是那些跟着你的人也一并留不得,这是中国式政争,它讲的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态度,因为中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所以倒也不怕偌大的中国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此种结果在场的诸位早就心知肚明只是彼此心照不宣而已,只是常振邦不但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还要保留一个段家亲信在内阁之中,当真是异想天开,就算是教育总长这样的清水衙门也是万万不可能的,袁大公子那样的二世祖倒也不怕,可是这段祺瑞天纵之才谁知道他会不会找个机会东山再起,届时在座的所有人,上至大总统徐世昌,下至阎锡山都一个个做好吃不了兜着走的准备,众人一面倒的反对起来。 常振邦望着他们的反应,一如昨日他与唐百川商议之时所预料的那般,群情激奋,看到这里他不由得笑了,道:“靳总理你觉得我的这些提议如何?” 靳云鹏眉头皱起,心说这常振邦到底要干什么,这个时候为什么提皖系出头,这不是明摆着遭人恨吗?只是你遭人恨就遭人恨吧,干嘛将老子牵扯进来?明知道老子以前的身份是段祺瑞的四大金刚,就因为脚踏了直奉两只船后,才避免了与段祺瑞一伙同归于尽,死里逃生成为五大巨头之一,别看表面风光无限,背地里不知道多少人骂他,尤其是安福系那帮子段祺瑞的走狗更是一个个将他骂了个狗血喷头,他不是面皮薄的人,自然也就无所谓了,反正是笑骂由他笑骂,好官我自为之,倒也乐得逍遥自在。只是常振邦这个问题当众向他抛出这个问题之后,无疑让他出于非常尴尬的位置上了,顺从常振邦往下说,会让段祺瑞,张作霖觉得他依旧期盼着段祺瑞东山再起,让原本就不高的信任度再次断崖式崩盘,若是反对长征的话,在座众人都会将他从首鼠两端的骑墙派升级为卖主求荣的混蛋,这称号要是落下来,估计今天就是他宦海生涯中的巅峰了吗,当真怎么说,怎么死,一时之间他恨不得架起顶机枪直接将常振邦打成色字才好,这玩意儿真是太坏了。 就在他左右为难之时,大总统徐世昌再次发话道:“常大人此话很有道理,北洋要团结这是先总统袁世凯一再强调的,段总理下台必不可免,但一竿子将所有人都打死也不太好,理应留个念想,让国民和西南看到咱们北洋团结的一面……” “大总统,我反对!”吴佩孚拍案而起,吼道:“段祺瑞此人专断跋扈,拉帮结派,组建安福系,掌控国会,党同伐异,以皖系武人组建督军图威逼大总统,凌虐主座,全无人臣之分,此中人不能留,安福系皖系之人更不可用!” “吴佩孚你这话说错了吧!”唐百川站起来辩驳道:“国会议员乃是各省选拔,来自全国各地,有你直系的,有他奉系,也有我赣系的,难道说这些省份都被段祺瑞控制了?若他有这么大的能耐,咱们能坐在这里聊天说话?至于段总理用钱也好,用权也罢,叫这些人听话,那是他的本事,你没本事就别瞎叨叨。” “你……”吴佩孚气得直咬牙,从段祺瑞下台之后,他便千方百计想要将安福系的那些国会议员收纳麾下,谁知道这些咬文嚼字的家伙一个个骨头硬的要死,任你好话说尽,坏事做绝,礼貌过后,说不给你卖命就不给你卖命,着实让吴佩孚脸面丢尽,以至于他希望借助此次五方会谈彻底将这些不识时务的家伙们踢出去。 “我怎么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唐百川笑着朝着吴佩孚挤眉弄眼一番道:“赶走了这些国会议员之后,你能保证下一批国会议员就能听命于你?小弟还是那句话没有精钢钻别揽瓷器活,本事不如人,怨不得别人,可是小弟还有一句忠告,你手下的兵不听话,你可以抽时间弄些好兵,只是国家如此衰败可经不起你这般折腾,还望老哥三思啊。” 还没待吴佩孚说话,阎锡山便抢着说道:“唐大人词语虽然粗糙不堪,但句句说在理上,我阎锡山还是赞同的,就那那几个山西的国会议员来说的,我觉得蛮好用的,若是另选他人,反而麻烦了许多。” “是啊,我们华中的国会议员也听好用的,至于你吴佩孚用不了他们,那是你吴佩孚自己的问题,总不能因为你一个人的能力问题,就让国家上上下下折腾你一番吧,你这不是逼段祺瑞还要嚣张跋扈吗?没有这个道理。”华中督军毕泽华说道。 “是啊,挺好用的,没必要因为你个人能力问题重新折腾吧。”蔡成勋等人纷纷附议道。 吴佩孚勃然大怒道:“你们这些人是什么意思,难道还希望那段祺瑞死灰复燃不成?” “吴佩孚亏你是读过书的人,怎么说话这般没有道理!”唐百川道:“民国上上下下成千上百军政官员哪一个没有受过段总理的恩惠?便是你吴佩孚能有今天也是多亏了段总理的提携,才从一个团长到了现在的位置,人说话办事要讲良心,段总理已经走了,你若这般赶尽杀绝,天下官员军官怕是要被你吴佩孚嫉恨了。” 唐百川还想继续忽悠几句,为吴佩孚增加增加怨恨,就在这个时候曹锟站起来,道:“好了,段总理也是咱们的老兄弟,他犯了错误,认输下台也就是了,没必要斩尽杀绝,子玉此事到此为止算了,那些议员也不是什么大事,犯不着跟这些人斤斤计较!” 吴佩孚见自家老大发了话,也只得狠狠作罢,道:“这些国会议员的事儿既然众位大人不追究了咱们便不追究便是了,只是皖系的那些督军将领一定要罢免的。这一点常振邦大人不会也反对吧!” 常振邦淡淡一笑,站起来,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佩孚老弟啊,真让你说对了,对于尽数罢免皖系督军将领之事,我东南的确持不同意见。” 吴佩孚见常振邦竟然事事与自己捣乱,气急败坏的吼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常振邦莫要忘了你也是起兵倒段之人!” 常振邦道:“正是因为老子也参加了这场战争,才知道这些皖系将领有多厉害,有段总理在台面上,咱们大家伙能够一起跟着曹三爷干他,可是这天下的皖系将领出了那几个督军摆在明面上,其余的都下放到各个省份中做镇守使,安抚使乃至师长,团长,若是将这些人尽数罢免,各省必然大乱,这些人为求平安势必合成一伙组成联盟,那时在座的诸位哥哥弟弟是合起来浇灭这些人好呢?还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好呢?振邦无知,还望诸位老哥哥不吝赐教!” 这个问题一抛出,众人当即选入沉思之中,兔子急了都咬人,何况是人呢?真将这些皖系将领逼急了,这些人反正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绝对和你玩命,合起火来那是绝对有可能,倒是在场的这些督军,巡阅使,经略使便是结成了联盟,也必然是将重点都放在自己的辖区地盘上,毕竟这年头有枪便是草头王,有底盘的是土皇帝,再说了这些老兄弟谁还不知道谁,绝对是翻脸不认人,非但不会帮忙,甚至还有可能借机生事,趁机玩假道伐虢。想到这里这些人纷纷表示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应该对这些人赶尽杀绝,以至于伤了北洋和气。 吴佩孚被常振邦这么一说,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的,这倒不是说他没想到,只是常振邦描绘的场景太可怕了,以至于他不得不往这方面多想一步,那就是常振邦或者张作霖这两个家伙不管曹直如何打击皖系势力,必然会将辖地之内甚至周边的皖系将领收入麾下,这些皖系将领势必会成为奉系赣系两派进攻曹直的先锋力量和敢死队,那绝对够曹直喝一壶的,想到这些之后,吴佩孚不觉冷汗直流,心中对于常振邦,唐百川更是忌惮,不由得在心底重新拾起将常振邦,唐百川两人的性命留在北京的念头。 大总统徐世昌看众人面面相觑,心中不有一愣,当即朗声说道:“常大人的提议甚好,皖系乃北洋一脉,着实不应该有对皖系斩尽杀绝之意看,本大总统决定各省皖系督军尽数罢免,至于督军一下皖系将领应该各司其职不应受其牵连。教育总长的位置就留给皖系之人好了,不过为了避免战乱,此人选交由曹三爷这边推荐。诸位意下如何?” “谨遵主座号令!”阎锡山率先恭维道。 其他人琢磨了之后,也纷纷随声附和下来,曹锟,张作霖也没有意见,只是吴佩孚的脸色变得很差,就像众人都签了他几万现大洋一般。 大总统徐世昌见吴佩孚吃瘪,心中却如吃了蜜一般甜美,道:“关于内阁的提议常大人的间接甚好,本大总统很是赞赏,靳总理不妨按照常大人说的这几条规矩,拟一个内阁名单,然后给张大帅和曹三爷过目,他二人若有不同的意见,可以再做改动,靳总理你要知道,你现在是国务总理,凡事要有自己的主见!” 靳云鹏见他指桑骂槐偏偏有说的好有道理,让他无言以对,只得点头称是。 徐世昌淡淡一笑,道:“此事做罢,下面说说徐树铮的边防军吧!” 此话一不论是张作霖还是吴佩孚双眼都是一阵发光。 第347章 :五方会谈5 大总统徐世昌不愧是科班翰林出身,短短几句话,连消带打,训斥了靳云鹏,打击了直系,奉系试图以自己意志组阁的嚣张气焰,稳定了皖系的中下层的军官势力,避免了一场混战的爆发,却也让吴佩孚对皖系斩尽杀绝的政策彻底破产,避免了北洋的进一步分化,真可谓手段高明,不愧是多年盘踞在中国权利核心层里的主儿,当真让人不可小觑,奈何如今这个世道,便是你有天大的本事,地大的能力,手头上没有军队支持,身后没有强硬的派系实力支持,也只能徒叹奈何,见缝插针的表达自己的政治意图,借力打力地推销自己的政策,想想都让人觉得心酸,当真是可惜又可怜啊。 这番话说出了这位翰林总统的威风和睿智,也让下面的这些督军,巡阅使,经略使无一不服气。吴佩孚环视了一眼,见曹锟,张作霖无不点头称是,头上便冒出了冷汗,心说这徐世昌还真可以啊,几句话便牵着这些军阀兵头们走了,当真厉害啊,难怪段祺瑞那么牛逼的人,愣是栽在了他的手中,此人是万万留不得,说不得什么时候这老小子几句话便让东南东北合起手向赶段祺瑞那样讲曹三爷和自己赶出去,不行,得尽快想个办法,让这老小子滚蛋才好。 靳云鹏一见徐世昌短短几句话,拿足了威风,更是连自己也被他指桑骂槐教训了一顿,也给这些在座的督军们,巡阅使们,经略使们留下了自己没能力的印象,自己一不留神便被这老小子推到了坑里面了,不行,今儿自己这个内阁总理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老东西,否则曹锟,张作霖见这小子比自己好用,这北京城里哪里还有自己的份,想到这里,他心里当真是恨死了这老东西,正当他要出招好好搓搓这老东西的锐气,打击一下他的嚣张气焰,谁知道还没等他出招,众人的注意力便被徐世昌临门一脚,又踢到了段祺瑞的边防军这边,让这靳云鹏憋足了力气却不知道往哪里打,只得颓废地窝在了座位上,有气无力极了。徐世昌见了,忍不住嘴角一笑,道:“这边防军打头上起便是中央的直辖军,云鹏你是国务总理,又是皖系老人,你给大家拿个主意吧!” 干,就知道这老东西没按好心啊,谁不知道段祺瑞手中的边防军从根子上那都是精挑细选,一水的东瀛精锐装备,又是日本知名将官亲手管教,可算得上是中国如今最好的军队,前些日子更是立马库伦城,扬威外蒙古,击溃蒙匪无数,便是那每每入侵的俄国老毛子都赶了个屁滚尿流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便是那些外蒙古的东瀛人也吓得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跑了,将一百多万平万公里的外蒙古收了回来,当真是让小扇子徐树铮扬名立万,享誉国内外。也正是这支部队让曹锟吴佩孚的秩序军队吃够了苦头,成为三路大军中唯一没有败北的队伍,若不是北京城的段祺瑞先怂了,害的徐树铮单身潜回北京,直系能不能夺取北京的中央权力还在两说之间。 按照吴佩孚递过来的话,这些军队要么全拨归他管教,要么尽数裁撤,这要是给了吴佩孚,常振邦,张作霖那边不炸了天了,立马两边就能打起来啊,这张作霖可不比段祺瑞好欺负,他的兵素质比不了段祺瑞,武器准备也是不行,可是军官层忠心牢靠,还是被按照老年间的那一套,吃他老张家的,喝他老张家的,活着为他老张家打天下的,死了老张家养活全家,这等情意在,打起仗来也就不要命,这要是打起来,胜败难说,但绝对不是十天半个月能解决时,到时候北京城附近便是一片火海,呈现人间地狱之惨相。所以无论如何盘算这支金山银海里打造出来的军队解散了完活,那是最好。 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这边防军是他们皖系精挑细选,是段祺瑞的心血,更是他们四大金刚的心血,要知道为了打造这支部队,按照袁世凯当年小站练兵的规矩,他们四个人是一个人一个人的验收,为了招收一个合格的兵,他们多次淋着雨去检查,从天上滴点到乌云散尽衣服暖干了,人都发了毛,为的就是将这只队伍练出来,如今这支队伍就要经过自己的口,经过自己的手解散完活,这感觉就像是辛辛苦苦养了个孩子,好不容易出息了,却又让要自己动手杀了他才好,这感觉可真不好受,便如无数只簪子往心窝里扎一样难受,可是这话他又不能不说。 吴佩孚见他脸色阴晴变化,便知道他心里是什么想法,马上站起来,说道:“靳总理,主座让你那个主意,你倒是说话了。” 靳云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后求助似得往常振邦哪里望去,这才站起来,沉默了良久,才说道:“我们是战胜国,这支队伍更是段总理费了千辛万苦才锻造出来的,得来不易,尽管有人希望这只队伍解散了好,但是云鹏却觉得若是解散了国家等于白花了那么多钱,耗费了那么多的精神,未免可惜了,云鹏每每想到这里都难免有些心疼,还望诸位大人能以国家利益为上,尽量保全这支队伍,云鹏在这里先谢过诸位大人。”说着靳云鹏对着曹锟,张作霖还有常振邦拱手作揖,态度十分诚恳。 这种情谊,曹锟,张作霖都是明白的,亲手解散自己耗尽心血组建拉的军队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换成他们,他们也做不到。 吴佩孚见情绪有些不对,这些大头目们竟然都生成了恻隐之心,心说这还得了,所谓打蛇不死,后患无穷,这边防军出了自个儿留下不论给谁都是祸患,但归了自个儿,常振邦张作霖肯定不会答应,又是一场麻烦还不如解散了完活,落了个耳目干净,想到这里之后,他径直站起来说道:“靳总理此言差矣,边防军虽然精锐,但却是徐树铮为虎作伥的工具,段祺瑞嚣张跋扈的资本,依照子玉看来这支部队留着便是给了段祺瑞东山再起的机会,这段祺瑞起来了,曹三爷你觉得你还能留在台面上吗?” 曹锟听了,摇了摇头,道:“有三爷就没有段总理,有段总理就没有三爷,台面上我们两个只能留一个。” “这就是了。”吴佩孚笑着对张作霖说道:“张大帅或许和段祺瑞关系不错,还没有沦陷的和曹三爷这般你死我活的地步,只是大帅也知道段祺瑞此人是离不开徐树铮的,那徐树铮对于张大帅您的所作所为你不会忘记了吧!” 张作霖一听到徐树铮的名字就恨的牙根疼,想当初自己对徐树铮多好,奉军副总司令都给了他,可是他是如何汇报自己的呢?奉系军费七百多万,他一个人吞了五百五十五万,这还罢了,竟然还鼓捣杨宇霆编练新军,这不是吃他老张家的饭,砸他老张家的碗吗?更可气的这小子竟然在廊坊三次要黑了自己,当真是人品差到了极点,也让张作霖恨到了极点,所以吴佩孚一提起这事儿,他就一肚子窝火,不单单是他这样,便是那些东北将领也一个个气愤填膺,要知道徐树铮当年可是要拿东北军当炮灰使儿的玩意儿,上上下下的东北军恨极了那东西。 吴佩孚见张作霖也是如此,不由得笑了,只要曹直,张奉都不同意保留这支部队的话,就算是常振邦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果然,靳云鹏看了张作霖和曹锟的表现之后,脸上漏出了绝望的表情,他知道这是大势所趋,也知道自己若是在袒护边防军,必然让直系,奉系这边起疑心,也知道这是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在没来开会之前,他便已经拿下了解散这支队伍的机会,只是话到了嘴边,往事也就涌上了心头,心中的难受远比自己盘算的还要厉害,他甚至有了绝望的年头,他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了常振邦,这小子与段总理通了气儿,虽然不知道两边商量的是什么,但是这事儿他还是希望常振邦能祝他一臂之力。 唐百川敏锐的捕捉到了靳云鹏的求助的眼神,也制止了常振邦发言的机会,他倒要看看这靳云鹏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也好以此作为判断他为内阁总理之后出现的种种紧急情况。 常振邦想表态却又怂了的姿态,唐百川干脆避过了头,这一切看在靳云鹏的眼中,他心里便如下了一场冰雹一样难受,在场的巨头们都不愿意让这支军队存在,那么解散的命运看来是不可避免的了,既然如此,那干脆让自己这个当爹做妈的人亲自宣布解散吧!想到这里他摇摇晃晃如丢了魂一般站了起来,低着头沉默了半天之后,猛然抬起头,毅然决然的说道:“既然诸位大人都觉得这支队伍不应该继续存在了,本总理便……” “且慢,振邦有几句话要说。”常振邦缓缓地站了起来,若无其事地说道。 第348章 :五方会谈6 一句且慢再次让常振邦赢得了众人的关注,吴佩孚咬牙切齿地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瞪着常振邦,心里可算是恨透了这个小畜生,想当年自己何等威风,一战之下,尽收湖南,人送外号北洋武神,何曾想到江苏高邮卸甲镇一战,北洋第三师遭到常振邦暗算,损失惨重,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成为他人笑柄且不说,便是以前战绩也多被质疑,如今这常振邦更是事事与自己唱反调,先是保全了那些该死的安福系国会议员,让段祺瑞有了东山再起的政治可能,又进一步避免了得皖系中下层军事将领的崩盘,使得段祺瑞军事崛起成为可能,然而这些也不怕,毕竟都是些小鱼小虾,段祺瑞被打回原形之后,想要凭借这些人再次鱼跃龙门也是千难万难,可是这三个师团的边防军若是不能彻底解散,那此次倒段行动不过是表面上的成功而已,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便如黎元洪,冯国璋罢免段祺瑞国务总理一样,不知道这老混蛋什么时候摇身一变寻个机会再次发难,那直系可就后患无穷了,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在北京城弄死常振邦的念想是越来越浓烈。 孙传芳饶有兴致地看着常振邦,似乎对他接下来的提议十分感兴趣,他也曾摆在常振邦的手下,还因此让自己的老恩公王占元失去了湖北督军的位置,不过他是一名纯粹的军人,深知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像吴佩孚那般执念深重,所以对于这支边防军的去留也就没有那么多敌意,并不希望这支花费了金山银海一样培训出来的师团就此解散,反而希望能够用在合适的地方,诸如西北,诸如外蒙,甚至希望自己有幸能够统帅此军纵横天下,当然他也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以目前他的实力根本就没有资格获得这支军队,这让他赶到有些深深地惋惜,不过也仅此而已,他可不信自己的永远缩在这些人的后面,常振邦三十不到就巡阅东南了,自己要能力有能力,要本事有本事,科班毕业又有实战经验,只要有一个机会,他深信自己能够鱼跃龙门,开创自己心目中的军人天下。 曹锟干脆一拍桌子,很是不高兴地说道:“常老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想着那姓段的东山再起不成,还是咱们曹直开出的条件让你不满意了,若是这样有话不妨直说,哥哥不是小气之人!今天这边防军解散也得解散,不解散也得解散!” 张作霖站起来道:“常老弟,曹三爷是痛快人,你有什么说什么就是了,何必这样叽叽歪歪的,也忒不爽快了,老哥也知道你与那吴秀才是有点小摩擦,但他和咱们不是一个层面的人,你这东南巡阅使的心胸可不能这样斤斤计较,没得让人看了笑话。” 唐百川见众人纷纷向常振邦施压,便站起来说道:“诸位大人多心了,就像张大帅说的那样,我家大人是什么身份,他吴佩孚是什么身份?说句不好听的,我家大人和曹三爷,张大帅都是主人,只不过曹三爷下面的一个师爷不懂规矩冒犯了我家大人,我家大人有事的话自然会找曹三爷了,怎么会和一个奴才斤斤计较?更不可能放在心上,至于段总理那边,既然倒了他,自然没有再扶他起来的意思,只不过我家大人对着边防军的去留还是有些意见了,希望诸位大人听完了再予以评价,若是觉得好,希望诸位大人鼎力相助,诸位大人在反对也不迟。” 靳云鹏怕别人尤其是怕吴佩孚抢先刁难不给常振邦说话的机会,马上站起来支持道:“常大人少年英才,执掌东南,坐镇江浙,是有大才的,云鹏倒是想听听常大人的高见。主座意下如何呢?” 大总统徐世昌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想要保全边防军又怕得罪吴佩孚,想拿自己当大旗,姥姥,这年头谁比谁傻啊,只是淡淡一笑道:“云鹏,你是内阁总理,你觉得常大人有所高见,那咱们就不妨听听。” 靳云鹏见他识破自己的想法,不觉有些尴尬,不过他还是向徐世昌投去感激地一眼,毕竟徐世昌也算是帮衬了自己一把,这也是徐世昌深谙为官之道,他知道什么时候该打,什么时候该拉,什么时候作壁上观。那段祺瑞嚣张跋扈,但毕竟将自己送上了大总统的为止,说来也是情谊在此,除了情谊还有实际,徐世昌也知道自己的短处,任谁都知道,自己也不过是名义上大总统罢了,想和老兄弟袁世凯那样大权独揽,身居九五那是痴人说梦,这一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不过他也有他的好处,身居满清皇朝中枢多年,别的或许没有学到,但这借力打力之道却还是精通的,如今段祺瑞一败涂地,已经没有再挟制自己的能力了,痛打落水狗这种事,以他的身份修养他还是不屑的,不过他也没有扶植段祺瑞的好心,现在所做的不过是卖好常振邦,尽量让段祺瑞的余孽牵制曹直的势力,让自己以调停人的身份从中斡旋,以获取做大的利益,让自己的这个大总统从某种方面上名至实归而已可谓老谋深算。 常振邦笑着对徐世昌,靳云鹏说道:“主座,总理当真谬赞常某人了,我哪里有什么高见,只是觉得边防军是段总理不惜血本朝东瀛人借债编练的精锐之师,无论从人员素质还是武器装备来说都算得上国家军队中的翘楚,段总理因为亲近东瀛而不下台,但却不能因人费事,毕竟这支军队参加了欧洲大战,赢得了巨大的荣誉,收复了外蒙,使得国家得到了统一,还是为国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若就此解散,怕是对国人无法交代啊,所以振邦觉得还是不解散的好。” 吴佩孚嘲讽道:“这三个师的边防军不解散,难道归你常振邦不成?” 张作霖却说道:“边防军既然有三个师,你我不妨三一三十一,一方一个师好了?” 阎锡山却不忿道:“段总理下台,皖系督军滚蛋,你们三家大头已经落了不少好处了,这三个师怎么得也得归我们这些小头吧!” 蔡成勋当即附议道:“阎老哥说的在理,你们吃肉,怎么着也得让咱们喝汤不是?总不能咱们冒着杀头的危险白忙活一场吧!” 吴佩孚道:“你看看,因为这三个师,大家吵成这样,当真有伤和气真是不值得啊。还不如依着我吴某人的意思,解散了大家分了装备的好,至于这些小伙子,大家谁觉得好,谁在召回来也就是了,这样诸位大人不但能招到好兵,还能避免皖系势力的死灰复燃,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啊。” 下面的督军大佬们纷纷议论起来,看那气氛也知道这些人抱着分一杯羹的态度绝对会赞成吴佩孚的这种病想法。唐百川站起来,朗声说道:“大错特错了。吴大人这么做不亚于将金器融化了当成金子处理,实在是暴殄天物了。” 吴佩孚冷笑道:“唐百川你是有名的才子,那你说如何安排才能让大家伙安心?” 唐百川笑着说道:“多谢吴将军夸奖,百川正好想到一个办法能够解决这个问题,还请诸位大人多多指教,我等是保家卫国之军人,在座的诸位大人应该不会站出来反对才是!” “哼,有什么主意你尽管说,这等无用的废话你还是少说为妙不要耽误大家伙的时间!”吴佩孚十分轻蔑的说道。 唐百川嘿嘿一笑道:“如今国家多难,内忧外患,目前最严重的便是外蒙那些蒙汉马匪和以巴德玛·多尔济为首的蒙族建国分子,若不从重从快处理此事,一旦罗刹人恢复过来,外蒙势必非我所有,千百年后不论成败在座的诸位都是民族的罪人,国家的耻辱。据我说知,阎督军,张大帅等在做诸位大人都曾经有出兵外蒙的打算,只是怕人暗算才迟迟不得出兵,如今正好让这边防军驻守库伦,为国戍边,也算是物尽其用,不知道诸位大人意下如何?” 这一番话让众人陷入了深深地思虑之中,他们是军阀不假,但他们也是中国人,虽然有的时候他们为了底盘穷兵黩武,但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有一颗爱国之心,便是一直主张裁撤边防军的吴佩孚也不由得黯然同意,他缓缓地站起来道:“若真是这样安排我没有意见,只是不知道这边防军如何统辖,如何安排,若是这些人趁机捣乱又该如何?” 唐百川笑吟吟地说道:“大人放心就是,外蒙环境恶劣,不产粮食,边防军若是作乱犯上不易于自寻死路,此其一也!边防军几层不动,营团以上军官由赣系,直系,奉系等在座的大佬们分别委派,待安定之后,再由基层官兵提拔,此其二也,边防军由满蒙经略使张大帅监管,主帅人选由直系提供,辅帅人选由奉系提供,总参谋长人选由赣系提供,三家相互牵制,可保平衡,此其三也!由此三条,边防军绝不会乱。诸位意下如何?” 这番安排当真是上了多曾保险,这边防军出了驻守外蒙外,算是彻底废了,各方相互牵制无法作为内战师团启用,更是断了段祺瑞借助此军再次崛起的机会,便是那一心想至于皖系于死地的吴佩孚也觉得还算可以,默认了唐百川的提议,他都同意了,别人也就无所谓了,纷纷表态之后,就在大家伙以为此时就此告一段落之后,便听到有人喊道:“我不同意!” 第349章 :五方会谈7 好不容易大家达成了一个短暂的共识,想不到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反对,常振邦用眼望去,没想到站出来的却是汤玉麟,没想到出头的竟然是他,不过稍微想想也就明白了,张作霖希望得到满蒙经略使的职位,这三个边防军师团过去了,即便是纳入他的管辖,以张作霖外粗内细的性子也绝不会相信这是帮他,只会觉得这么多军队进入外蒙,名义上是保家卫国,实际上却是往自家后院放条狼狗,震慑自己,所以在他看来这绝对是自己的冒犯,不过国家大义在上,他也无法反对,只能回去之后加紧对东北军内部派系的控制,在边防军对自己漏出獠牙之前,先发制人,如此一来汤玉麟想要在张作霖眼皮子地下自立为王那是千难万难了,莫说自立了,怕是连重握军权都是痴人说梦了,看来自己得帮帮汤玉麟了,想到这里,常振邦刚想要站起来,却见张作霖哈哈一笑,立马变了脸色,只见他横眉立目,大声呵斥道:“汤玉麟,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你凭什么不同意?老子这个满蒙经略使都没说什么,你算个鸟了,在这里叽叽歪歪的。” 汤玉麟见他发火,立马换成了低头顺耳的怂样,压低了声音,说道:“张大帅,当初不是说好了的,咱们帮着曹锟曹三爷出边上海关,段祺瑞滚蛋之后,这内外蒙古就归了咱们东北,这边防军入了外蒙是几个意思啊,这不是黑了大帅的功劳吗?” “你个蠢东西,还不给老子住嘴!”张作霖厉声呵斥道:“刚才唐百川唐大人不是说了,这边防军驻扎外蒙库伦等地,也是鬼老子管理!怎么算黑了老子?常大人与我情同手足,前些天更是在咱们东北军的掩护下进入北京城的。我这个老大哥待他咋样,谁不知道?他能黑我?不可能!” 汤玉麟争辩道:“大帅,老话说得好,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大帅你可不能瞎听这姓常的瞎忽悠啊!” 张作霖大义凛然道:“妈了个巴子的,你这糙汉懂什么?常大人那是什么人物,能黑他的老哥哥我?就算是黑了又能怎么样,老子就算没收到外蒙古又能怎么样,他能坑咱们一次,还能坑咱们第二次?老子可不傻!” 这两兄弟一唱一和,说的众人不时直那眼睛看常振邦和唐百川,这两人却微然高作,毫无自知之明,吴佩孚见此嘿嘿一笑,心说不作死就不会死,你这无心之举,虽说是为了国家,却也无形之中得罪了张作霖,没了这张作霖的袒护,你常振邦想要逃出老子的北京城可就千难万难了,这么多反对意见无不让他心情不爽,唯有这一次汤玉麟的反对最让他感到畅快淋漓,畅快获救,他眼睛滴溜溜一转,顿时有了个无论怎么做都算不错的好主意,只见他装出一副好言相劝的模样说道:“汤将军,常大人坐镇江南,与你东北算得上是风马牛不相及了,他这样做有什么好处?便是黑了心要暗算张大帅,这中间不是还有咱们直系吗?咱们直奉两系同气连枝又岂能坐视不管?汤老弟你可是多心了。再说了那罗刹国对外蒙可是虎视眈眈,从慈禧老佛爷开始到现在无时无刻不再觊觎这份领土,如今老毛子内部是出了问题,可是一缓过劲儿来,必然再次针对外蒙,常老弟是怕张大帅吃不住老毛子的劲儿,所以才会这么安排,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啊,常振邦大人?” “他娘的,你胆敢小看咱们东北爷们!有本事咱们干一仗,看谁是怂货,孬种!” 汤玉麟,张作霖还没说什么,站在一旁的汲金纯便勃然大怒起来,那些站在他身后的东北军将领也是气满腔气愤,只有杨宇霆眉头紧皱做深思状。 常振邦见吴佩孚成功的将东北将领的怒气抛了过来,别看汲金纯等人凶神恶煞弄出了一副山大王的样子,他却是丝毫不怕,站起来先是微微一笑,随后对着吴佩孚便是一个作揖道:“果然了解我的人是子玉兄你啊,我与张大帅虽然相见时日不长,但是大帅待我如弟,我敬大帅如兄,前些日子大帅护我入京,此恩此德更是没齿难忘,我怎能做那丧良心的事?只是外蒙此地实在特殊,就像吴将军所说的那样,此地被那些罗刹人虎视眈眈,等他们政局安定之后,必然还会再来,那时必然是倾全国之力出动,慢说东北张大帅不成,便是换成咱们这些人谁人上去能独自面对老毛子数百万的大军?老毛子什么战力在座的老哥哥们相信没有谁比这些东北将领更明白了吧,敢问这位将军,你觉得大帅能够同时应付东北和蒙古两个方面的老毛子吗?在座的都是知兵之人,这位将军但说无妨?” 汲金纯是什么人,不单单是张作霖的拜把子兄弟,更是东北的老江湖了,从当年的甲午战争到东瀛和罗刹人大战,他都是身临其中,这老毛子有多凶恶,有多丧心病狂,他比别人知道的一清二楚,每每想到这里,他总是一身冷汗,一夜失眠,常振邦骤然问起,他还是忍不住心中咯噔一下,深深为刚才自己的发言赶到懊恼了,这东北军在大帅的带领下可以和中国的任何一支军队激战他都毫无畏惧,所以这话说的未免有些大,可是真要是惹毛了老毛子,张大帅这点人马还真不够人家塞牙缝的了。想到这些,他竟然觉得将那支边防军弄到外蒙那荒凉的地方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起码也让大帅和兄弟们有个准备,真要是直接和老毛子对上了,怕是整个奉系都要被填进去。 常振邦见他眸子中有些迷茫,微微一笑,道:“这位将军若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不如请杨宇霆杨参谋长出面回答一下吧,杨参谋长是科班出生,又常年和老毛子和东瀛人打交道,我想他的回答应该是客观而且公正的,请问杨参谋长张大帅能顶住老毛子的军事压力吗?能在老毛子兴师南下之时守住满蒙吗?” 杨宇霆看了张作霖一眼,见张作霖避开了,心中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得苦笑着说道:“东北军是国家的军队自当守土有责,只要中央衮衮诸公予以支持,东北乃至满蒙完全能够顶住老毛子的军事压力,也能够在与老毛子的来犯之敌过几回合的招,不过就像常大人所说的那样,老毛子倾巢出动,好需要诸位大人的鼎力相助才好。” 常振邦点点头道:“杨参谋长是实诚人,此话说的很实在,老毛子来了咱们在做的谁上去都不行,也只得倾全国之力与之抗衡才行,如今中华派系纵横,有吴将军的直系,张大帅的奉系东北还有小弟的赣系东南,更有山西的阎督军等诸位豪杰,到时候大家要出兵的话,总要事先合计合计吧,总不能二话不说就上吧!这之前总得有人顶着吧,这边防军便是起到了这个作用,张大帅若是怕失去对外蒙的控制,咱们可以定个规矩那就是边防军驻扎行军没有张大帅的首肯,不能出了外蒙之地,不知道有了这个规矩之后,大帅是否安心了。” 张作霖心里一琢磨,心想有了这个规矩之后,便能够节制此军,这外蒙也就算入了自己的手了,虽说这边防军在外蒙驻扎让他心里多少有些别扭,但好过自己出兵攻打满蒙,那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可就多了,远远不是三个师的编制能能解决问题的,想到这里他满脸笑容,道:“保家护国是军人大义,怎么能够为我张雨亭一己私利而顾国家安危利益于不顾呢?这边防军的事情便依照常老弟的办法做吧,谁若是反对,便是反对我张作霖的爱国之心,我与此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大总统徐世昌趁他刚说完之时,立马发表意见道:“常大人此议甚好,本大总统很是欣慰,即日起边防军改名外蒙护国军,统帅为直系孙传芳,副统帅为奉系汲金纯,总参谋长为赣系王桂林,其军属中央陆军部,归满蒙经略使张作霖管辖。诸位大人还有异议吗?若没有的话,靳云鹏你便下去拟发训令去吧。” 孙传芳摇身一变成为边防军三个师团的统帅,虽说外蒙简陋,彼此之间又有很多掣肘,不过他却觉得这是个鱼跃龙门的好机会,随即欣然接受,吴佩孚见他去了外蒙替自己看着边防军,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也算是比较满意吧,至于汲金纯是张作霖的老兄弟,忠心可靠,深受张作霖信任,由他出任副统帅,张作霖自然没意见,至于这王桂林是谁,知之者甚少,此种表态却也不失韬光养晦之举,向直系奉系标明自己对边防军没有野心。 三大头对此安排没有意见,剩下的那些小头们知道边防军不能遂意出外蒙之后,也放心下来,纷纷表示对大总统决议的拥护。 “主座英明,国家幸甚,百姓幸运甚!”下面大佬们纷纷歌功颂德起来,或许唯有此时徐世昌才算享受到了大总统给他带来的一丝丝的尊荣。头两个难题解决了,剩下的第三个便是南北议和了,这是个头疼的问题,从袁大总统起就一直谈,谈到现在也没个头绪,此次会议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怕也不是个容易的事情,不过若能此次聚集了这么多大大小小的督军实权派的会议上还不能解决,只怕南北问题不是议和能够解决的了。想到这里徐世昌不由得叹了口气。 第350章 :五方会谈8 南北议和的话题已经抛出,在座的所有军阀兵头们一下子便沉默起来,说是议和,谁都知道这里面最大的问题便是如何用武力征服西南了,而所谓的和谈只不过是武力征讨之后的善后之策罢了,只是这讨伐西南说起来大义凛然人人责无旁贷,,可就真要办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想当面袁皇帝拥有了大半个山河,尚且被蔡锷逼地退位了事,那段祺瑞何等厉害,在袁皇帝嗣后调动了大半个的中国的军队前去镇压,也不过是重新夺回了湖南罢了,再往下打,西南还未如何,自己这边便四分五裂了,如今偌大的北洋一分为三大块,若干小块,人人心怀叵测无不自保图强,吞噬他人之心,早就是防贼防盗防师兄了,哪里还有当初同袍血战的气量,不背后黑你一下就够好的了,如此心气怎么能干的过西南,便是碍于情面送过去若干兵马组成讨逆联军也绝不是什么好事,试想人人都将好兵好将留下,只送去一些残兵败将,能有什么好下场,不过是给西南那些人作了活靶子而已,却落了个失败的名声,反而不利于自身的安定团结,这折本的买卖谁人会做? “西南往大里说,不过五发个偏僻省份,往小里说不过满打满算四个省份,在座的诸位可是咱们北洋手中有兵有权的大佬了,你们如此沉迷是什么意思啊,是觉得那些西南叛逆不成气候,不足为患,根本不值得大家伙坐在一起商量呢?还是在座的督军大人们都觉得自己兵强马壮,剿灭西南这点小事单凭自个儿就能办了呢?总不会这么多人都怕了西南吧!”大总统徐世昌对着下面这些沉默的军阀们好一阵冷嘲热讽,但是下面却没有一个大佬接话茬,刚才还不有说有笑有议论有争吵的会场一下子冷清起来。 徐世昌见这些趾高气昂的督军们一下子还是不说话,只得继续冷冷地说道:“诸位大人,你们和段总理干得时候不是一个个豪气冲天吗?怎么到正事上就一下子哑巴了?吴佩孚,你不是自称北洋第一悍将吗?又曾经在湖南大破西南叛军,你说说该如何出兵西南?” 吴佩孚瞪了徐世昌一眼,很是不满地说道:“徐大总统,这事儿要大家伙一起商讨才行,吴佩孚不过是是个师长,不敢越俎代庖!还望大总统体谅一二。” 徐世昌冷冷地说道:“吴佩孚你也知道你只不过是个师长,那就老老实实的去做师长该做的事情的!少一些虚张声势,多一些勤勤恳恳,对你,对曹三爷都有好处。” 吴佩孚见徐世昌如此明目张胆地在诸位督军巡阅使面前毫不留情面的训斥自己,不由得恼羞成怒,伸手将头上的帽子狠狠地砸在桌子上,道:“徐大总统,你这话什么意思?老子虽然只是个师长,可是却击溃段祺瑞!” 徐世昌道:“你若不服气,也可以将老夫赶走!” “你以……”吴佩孚还想说,却见张作霖站起来,很是不满地说道:“够了,吴佩孚你算个什么东西!张口段祺瑞,闭口段祺瑞,这段祺瑞的名号也是你小子能叫的!不过是打了一场胜仗而已,看你眼睛都长到了天上了,连主座都训斥了,若给你个师是不是连我们这些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阎锡山等人纷纷附议,吴佩孚自从入主了北京城,便做出一副天下舍我其谁的本事,将这些督军巡阅使都不怎么放在眼中,已经让直系外的军阀们看不顺眼了,谁知道他更是大胆妄为竟然在永安门前绑架华中督军毕泽华,这毕泽华怎么说也算是直系里面的大人物吧,当初直系要和段祺瑞干的时候底盘不过直隶华中和半个湖北,不管毕泽华出于什么目的,但是在外人看来人家讲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你打天下,你可倒好段祺瑞一败,就来了出卸磨杀驴,让不少直系内部的将领心里犯了嘀咕,可是吴佩孚深的曹锟信任,曹锟待他比亲儿子还信任有加。活脱脱的直系的徐树铮。这些人一见外面的督军起来对付吴佩孚,也赶紧跟着发难,虽然明知道不可能对吴佩孚有一根毛的损失,但是嘴里痛快痛快,心里也就舒服多了。 吴佩孚见众人有点墙倒众人推的意思,还想站起来争辩几句什么,曹锟忙将他一把拦住,对着张作霖和徐世昌道:“子玉是个暴脾气,年轻气盛又打了胜仗,难免有些恃才傲物,目中无人,还望众位老兄弟看在我曹锟的面子上不与他一般计较便是!至于大总统的所问到的关于西南的决断,我们直系当然是用户大总统对西南下达讨伐令的,不过直系在前些天的大战之中损兵折将了不少,鉴于当前的情况实在无力进讨西南,不能随从出征,当真令曹某人惭愧的很,不过我直系愿意为出征兵士提供所需粮草军饷的供应,还望诸位老哥哥见谅。”说着向靳云鹏丢了个眼色,那意思便是让他出言调停一下。 靳云鹏心说你们曹直在北京城内耀武扬威可不止一天,慢说是大总统徐世昌,便是自己这国务总理,他又几时放在眼里了,本以为段祺瑞走了,这寄人篱下的日子就算结束了,现在想想还是自己太天真了,每次这吴佩孚来自己的总理府当真就像去自己厕所一般,带着一张便秘脸气呼呼地来,舒舒服服的去,不过这期间还真没拿自己当外人,训斥的时候就跟自己儿子一样毫不留情面。现在想让自己出面了,晚了,你自己拉的屎还是自己擦屁股吧,想到这里,他竟然将脸侧了过去,装作没看见曹锟给他使眼色,这可让曹锟有些尴尬了。 就在没人搭理曹锟的时候,唐百川却站起来,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吴将军所作所为不过是每个得志便猖狂的年轻人都犯过的错误,在座的老哥哥们也曾年轻过,所以百川还希望诸位大人看在草三爷的面上,看在也曾年轻过的份上,原谅他这一次吧,毕竟年轻人犯错误,便是上帝都会原谅的。咱们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他这一次好了,不过京师乃中央重地,以子玉将军的脾气秉性着实不应该继续留在北京了,我希望曹三爷能对武将军的去向做出妥善的安排。靳总理您觉得百川的这个提议如何呢?”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这唐百川比常振邦年岁要大上一些,可是却远远小于吴佩孚,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家伙训斥自己年轻气盛,换成是谁,谁的脸色都不会很好看,尤其是心高气傲的吴佩孚脸色更是黑的能有当墨水用了。 靳云鹏见了,心中真如三伏天吃了冰镇西瓜一般爽快,他甚至抢在吴佩孚发飙前说道:“唐大人的这个提议,本总理觉得于情于理都很好,毕竟北京是内阁总理和大总统的居城,如吴子玉这般横冲直撞,不但有碍中央体面,更是不利于三爷的脸面和形象。至于吴子玉走后谁人出镇京师重地,还望张大帅,常大人,曹督军诸位好好协议,不过本总理希望曹锐将军出镇京师,不知道曹督军意下如何?” 这曹锐是靳云鹏的把兄弟,也是曹锟的亲兄弟,由他代替吴佩孚镇守京师,不但能协调曹锟和各派系之间的矛盾冲突,维护曹直的利益,还能够保住大总统徐世昌和靳云鹏他这个总理的面子,可谓上上人选,不过这样做的话,唯一的坏处便是落了吴佩孚的面子,相当于当众扇了他脸,这让心高气傲的吴佩孚如何是好,常振邦用眼望去,果然吴佩孚的脸上起伏不定,眼瞅着似乎就要发飙,如实在这等场合发飙的话,便是他吴佩孚当真是曹锟的亲儿子,其军政前途也要完蛋大吉了。 张作霖这时候说道:“靳总理的提议我看来还是很好的,咱们东北坚决拥护这个提议。”曹锟与张作霖也定下了女儿亲家,曹锐此人军事才能如何且不去管它,但也是个有人情,有他看守北京城,盯着靳云鹏和徐世昌,总比吴佩孚要好,不过吴佩孚此人这次下去了,早晚还得上来,干脆将他与孙传芳调换一下好了,让他老老实实地待在外门那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鬼地方好了,让这种人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的监视之下,比什么都好,想到这里之后,张作霖继续说道:“当然了吴子玉将军是有本事的,这一点本大帅从不否认,将他调出北京城之后,还是希望曹三爷加以重用才是!” 吴佩孚没想到他会出言帮自己说话,很是感激地看了张作霖一眼,不料张作霖下面一句话却将他吓了一大跳。 第351章 :五方会谈8 “吴子玉将军大才,可堪大用,不若让他充任外蒙护国军的统帅总比那名不见经传的孙传芳好,再说了老哥哥也是个粗人,他与我合作的话,不用担心狗熊脾气搜拦不住,大总统看,靳总理两位大人意下如何?” 一言兴邦,一言亡国,张作霖这句话说得很是轻描淡写,甚至你若是不注意听,都无法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不过这样被他压低了声音说的话,却宛如晴天霹雳打来,让吴佩孚当时就傻了眼,这要是被弄到外蒙,一举一动在张作霖的监视之下,以后哪有出头之日?虽然深信曹锟不会让这马匪头子如愿,但想想在这么多军阀头目压力之下,曹锟能不能顶得住,顶不住会不会打主意让自己先去外蒙待几个月再找机会将自己调过来呢?若真那样的话自己脱离外蒙怕是遥遥无期了。想到这里吴佩孚赶紧向曹锟投去求助的眼神。却见那唐百川似乎早就知道了发生了什么,正拉着曹锟在一旁窃窃私语,以这样的姿态怕是没有听到张作霖刚才说的什么,至于那些直系将领们早就一个个看他宣兵夺主的样子不顺眼了,别说阻拦了,一个个恨不得吴佩孚现在就早点滚蛋才好。 徐世昌赶紧说道:“张大帅果然是个妙人,外蒙情况特殊,还端的需要吴将军这样的英雄人物镇守,更秒的是由张大帅亲自指点,相信外蒙的情况一定会有好转。总理阁下你以为呢?” 靳云鹏道:“此举大善,本总理双手赞成,至于原定统帅孙传芳不如把外放陕西督军,主座有所不知,这孙传芳也是一员虎将,由他镇守陕西,不但利于西北的未定,必要时候还能与外蒙,东北形成犄角之势,这在军事上可是很有利的哦。” 徐世昌听罢,对着吴佩孚笑了笑,说道:“军事上我是不懂得,不过你是行家,就按照你说的办吧,我这个大总统说话没多少人听,已经够窝囊的了,可不能再让我做那亡国之君的” 张作霖道:“请主座放心,属下与吴将军一定配合默契,将帅知心,为国家守好外蒙一地,誓不让一寸国土让与老毛子。” “爽快!张大帅果然豪气冲天!”靳云鹏哈哈大笑道:“蒙满交给你手上,当真是国家之幸,民族之幸!” 吴佩孚两眼一黑,咣当一声栽倒在地,此时从曹锟曹三爷才感到一点点不对劲,却见不少直系将领拥了过去,看着像是对吴佩孚的进行救治,实则是将吴佩孚和曹锟隔开,曹锟也不傻见往日这些平日中与吴佩孚并不对付的军官们一个个热情起来,甚至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拉过唐百川说道:“唐老弟,这是怎么回事?” 唐百川摊摊手,道:“曹三爷,小弟刚才和你相谈甚欢,着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 “也没什么事,就是被和张大帅说了几句,也不知道哪里不对付,就昏过去了,或许是这些日子在北京城中操劳过度吧,抬下去休息一会儿变好了。”一个直系军官大言不惭地说道,不过他说的也没错,只是都是废话而已。 曹锟有些心疼地说道:“那还不赶紧将子玉抬下去好好休息一把!” 这些直系军官赶紧的将吴佩孚加起来就往外面走,谁知道经过曹锟身边时,这吴佩孚一个鲤鱼翻身,便将搀扶的众多军官打倒在地,随后扑倒了曹锟身边道:“三爷,张小矬子与他们合伙要将卑职发往外蒙,还望三爷制止。” 曹锟一听这话,顿时大吃一惊,猛然回头狠狠地瞪了张作霖一眼,道:“亲家,这事做的有些不地道啊,吴子玉与我形同一人,将他放往外蒙就是讲老子发往外蒙,此时断然不行,还望亲家三思。” 张作霖道:“还望亲家国事为重啊,外蒙那地方特殊,需要子玉这样的人才,你可不能在这种大事上犯糊涂啊!”说着大步走过去,一把拉住满面怒容的曹锟,在他耳边轻轻地说道:“亲家你若舍不得,过个三四个月,咱们调回来就是了,你看看他吴佩孚得罪了这么多人,不说外面,光是你们直系内部这么多人和他不对付,现在放在身边,岂不是害了他,不妨让他去外蒙一段时间,避避众人的嫌疑,再说了现在有电话了,什么事你当天不能与他商量?这是去外蒙,又不是去国外,库伦距离保定又没有多长时间,快马一个来回也用不了几天。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曹锟略微一合计,这张作霖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可是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呢?一时之间倒也没想出什么,。 “三爷,不能答应啊!”吴佩孚虽然不知道张作霖和曹锟说了什么,但是见曹锟脸色变了,便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忙叫了起来,谁知道他旁边的唐百川向前一步挡在了他的面前,趁他不备,一个手刀打了下去,吴佩孚再次昏了过去,唐百川挥挥手让那些直系军官将吴佩孚架了出去。趁机在曹锟的耳边说道:“三爷,此去库伦不过是生离,如今以咱们直系的势力和手段,见面时迟早的事,或许三四天,或许十天半个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若是留在三爷您的身边,以你的这些爱将他们对子玉将军的嫉妒和厌恶,只怕用不了多久便是死别了。”曹锟低声说道:“有老子在,谁敢动子玉?”唐百川道:“我的老哥哥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曹锟一听这话,当即叹了口气,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不过或一个多月,或两个多月,我要将子玉调回直隶,唐老弟你可要帮老哥哥一把。”唐百川道:“那是自然,不过兄弟以为三个月才好,毕竟库伦那地方也不近,一去一回也是个把月的功夫,一个月两个月的时间太紧张了。便是做戏糊弄人也不能这样啊。太假了。”曹锟想了想,道:“好吧,三个月不能再多了!” 解决了吴佩孚的问题,众人心中无不松了一口气,只有曹锟黑着一张脸,上面仿佛写着老子现在不痛快,谁也别找麻烦几个字,吴佩孚的离开,就像是摘了他的肝,掏了他的肺一般,拿了他的魂魄一般,一时之间心神大乱,脑袋也蒙蒙的,以至于张作霖,常振邦说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看到不论是自己这边的直系将领还是奉系,赣系以及其他人的脸上都因为吴佩孚的离开而松了一口气,不由得从心底觉得让吴佩孚暂时离开并非一件多么糟糕的事情,就像张作霖说的那样,又不是去了国外,手头又有电话,没什么大不了得,这样想想心中的不忿竟然就这么释然了。 “碰!” 一声刺耳的撞击声,将曹锟的心思又提了上来,他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却见靳云鹏勃然大怒,生气地狠狠地砸着桌子道:“直系说损兵折将,只提供粮草军饷。奉系说山高路远,水土不服,赣系说孤军奋战凶多吉少,难道说咱们北洋如今的势力连和西南扳扳手腕的本事都没有了?这样说来没有段总理还真是不行啊,你们总是段总理这个不行,那个不好,可是现在在看看段总理,老子觉得还是不错的,起码比在座的要强,起码人家参战获胜,又收回了外蒙,便是西南那些刺头,人家还打了几次,虽说没有削平西南,但最少人家还是将湖南从西南手中夺了回来吧,再看看你们一个个听说去打西南,一下子都怂了,看来咱们只得找人和西南开始议和了。” 张作霖冷冷一笑,道:“靳总理要事觉得段总理好,你不放再将段总理请来就是了,用得着拿我等撒气吗?东北到西南有多远,你不会不知道吧,这么远的距离,再好的军队到了战场上也发挥不了多少战力!靳云鹏亏你是治兵之人,难道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常振邦忙出来打圆场道:“张老哥话不能这么说,有道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西南毕竟是个隐患,靳总理担心大家是可以理解的,当然老哥也有老哥的难处,大家都体谅一下就好了,至于段总理如何,兄弟不愿意过多评价。毕竟此一时彼一时,但兄弟想说便是靳总理出于公义之心将总理的宝座让给段总理,他老人家也必然只有求和之法,没有再战之心。” “张大帅,常大人所言极是,还请总理和大总统明烛高照!”曹锟说道。 大总统徐世昌可是从一开始便是主和的,只要南北议和一成了,史书上必然是浓重的一笔,他是文人自然有这方面的需求,如今他见这三大头如今都米有出兵的想法,心中不由得高兴了几分,道:“既然如此,那就依照三位大人的意思,中央开始与西南握手言和,至于谈判人选和日程……”徐世昌看了如斗败的公鸡一般的靳云鹏道:“云鹏你是内阁总理,此时不放当做头等大事去做,今年是多事之秋,学生捣乱,直皖大战,着实不希望再有战火了。” “是,谨遵大总统训令,本总理组阁完毕之后,立即开启西南议和!” 三件大事讨论完毕,便开始倒段之后的论功行赏,曹锟并没有加官进爵,只是陕西,绥远,湖北,湖南等地的督军被他的人所占据,其中吴佩孚就任直鲁豫巡阅副使驻节洛阴,王占元再次成为两湖巡阅使,毕泽华生为直华鄂皖鲁五省剿匪总办,至于华中督军一职便由长子毕金剑署理,由于吴佩孚去了库伦这直鲁豫巡阅副使的职位便让毕泽华代替,至此华中里里外外算是成为毕家的了。张作霖为东三省巡阅使兼满蒙经略使,上海关沿线归他管理,东北军得了上海关,使得奉系入关出关成为家常便饭,常振邦由东南巡阅使改为东南经略使,山东,安徽两省份军政官员均归他节制,同时调动湖北督军兼鄂赣江三省巡阅使李纯为长江巡阅使兼江苏督军,原江苏代理督军王怀庆调任山东督军兼理步兵统领,另其驻守北京,同时内迁总统府高级顾问,至于山东督军军政事务统统有山东督军协办张友能代管。 常振邦,唐百川大吃一惊,王怀庆被调往北京着实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不过由他在北京也并不是没有任何好处,只是将山东督军的实权给了张友能这一点让他们无法释怀,毕竟这张友能什么货色他们能不知道?将山东给了他,就和丢了山东没什么两样,刚想却见大总统起身便去了内里,内阁总理靳云鹏说了句恭喜恭喜便脚底抹油了。常振邦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阴了。 第352章 :新爱国运动 五方会议便这样结束了,结束的太快以至于很多报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不过极少数见机者早就做好了相应的准备,东南时报,直隶商报,奉天新闻报早就在会意开到下半截的时候就已经发出了关于五方会谈的特别号外,尽管这些新闻报纸的相关信息只有一少部分是准确的,不过却无疑让众多没有机会参与五方会谈的军政官员,教师学生有了一窥究竟的机会。 ***拍案而起道:“北洋政府的这些军阀兵头,当真可耻,可耻啊!十月之光照亮了俄罗斯,必将照亮整个世界,中国唯有加入苏俄一途,才能在十月之光下繁荣富强,屹立于民族之林,然而现在这些无耻的军阀为了一己私利,不顾中国人民的利益,将本应该裁撤的皖系三个师派驻外蒙,这是干什么?镇压那些渴望自由的蒙古勇士?还是继续压榨那些连吃喝都发愁的贫苦牧民?” 一个青年学生不忿地说道:“难道外蒙不是我们的国土吗?难道说北洋政府维护我们伟大的国土安全也是一桩错误。” ***道:“北洋政府卖国求荣,丧权辱国,这样的政府能做出什么好事?所谓的维护外蒙地权不过是抵制十月之光早日降临我中华大地,历史告诉我们任何违背历史的潮流的行径终究将被历史的车轮碾压的粉身碎骨。北洋军阀这些人终究被后人钉在耻辱柱上!” 那个学生道:“北洋军阀们可耻,无论他们怎么龌龊,还是会将中国留给子孙后代,但是依照先生的意思,且不说我们今后如何,便是那这中国当时已经没了,难道先生渴望富贵,去英法这等世界发达国家好了,大可不必将中国送给苏俄换取富贵,做那老毛子的二等公民,或许先生觉得做中国人可耻,但是学生觉得做中国人挺好!中国今日不富强,但只要有我,中国就绝不会灭亡!”说完,这个学生退了出去。 ***大怒道:“想不到我们青年学生也会沦为帝国主义和北洋政府的双重走狗,可耻!大钊希望同学们脚踏实地,切勿空谈爱国,也不要轻易相信这个腐烂的政府能做出什么爱国的事情了,他们除了对百姓敲骨吸髓,让这个国家日复一日的衰败下去,根本不会对这个国家有任何好处。” “对不起,我是中国人!”几个学生犹豫了半天终于站起来,毅然决然的说道,转身也去了,他们心中不免有些难过,只因为说出我是中国人几个字之后,他们就彻底沦为校园异类,从此被那些学界恶霸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成了政府的走狗,沦为了学生中败类,不过他们并不后悔,只因为对中国来说,匹夫匹妇只有国家危难之时,才必须爱国,只要不是危难的时候便是连爱国都是不能说的,可是生为一个中国人,生于斯,长于斯,怎么能将吾国吾民不做任何抵抗拱手让与他国?既然说了不该说的话,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学大不了不上了,总比被人知道看了戳后脊梁骨的好。想到这里,几个人心情变舒畅了许多,说说笑笑之间,便去了,经此一事,他们或许会成为很要好的朋友也说不定。 在***的煽动下,学生们开始又一轮的爱国运动,在他们看来中国有没有外蒙不重要,中国因为他们鲁莽的行动丢失多少利权和土地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行动要有爱国的标签,最好是声势浩大蔓延数省才好,那样他们走出校园骗姑娘的时候才有威风不是。 吴佩孚被窗外的吵闹声惊醒,睁开眼看了四周,却是医院不是总统府,忙说道:“我怎么在这里?外面熙熙攘攘是怎么回事?” 守在一旁的贴身马弁赶紧迎了上去,道:“将军你醒了?曹锟曹三爷见你老人家在商量事的时候晕倒了,这不,让兄弟们先送你来医院了,至于外面的那些声音,还不是那些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学生们,不知道谁说漏了嘴,这些人从报纸上知道了本应该裁撤的边防军调往了外蒙,就又开始闹事了。” “调往外蒙,保家卫国,这是好事,他们不是应该支持吗?怎么会闹事呢?”吴佩孚扶着微微发晕的头问道。 马弁道:“大人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吧!总有人捣鼓这些学生老爷们闹事,从中显能,以前还只是挑点朝廷的毛笔说说,现在可好,那个叫***的竟然说政府保卫外蒙是错误的,应该让老毛子占了外蒙才好,这等丧权辱国之言论,竟然也可以说成是爱国,天啊,这样爱国小的还真闹不明白,只是到中国这地儿是有限的,上次爱国丢了青岛,这次爱国要丢外蒙,咱们国家一共多少省份啊,这要是一个月爱一次国的话,用不了两三年咱中国可就真完蛋了。所以小的求你,可千万不能让这些王八蛋得逞……” “老张别瞎叨叨,这种事儿也是你能管的啊,少说几句,小心吃饭的家伙不保。”另外一个马弁见他越说越激动,一把将他扯到了门外训斥道。 吴佩孚总算明白了怎么回事,心中只觉得发酸,民国初见,到如今也不过七八年的功夫,先是葵丑之战,接着袁世凯称帝,护国之战,府院之争,张勋复辟,段祺瑞讨逆,西南战争,护法战争,直皖大战,都是好心,谁都想让这个国家自强,可是到头来这个国家确实越来越乱,越来越弱,原来有北洋一支独大,现在表面上是西南,东南,东北直隶四足鼎立,可实际上还有很多如绥远,山西这样割据一个省份的小王国存在,中国已经渐呈四分五裂的局势,靠着大家相互理解,彼此忌惮这才勉强维持了一个大面上的局面,可是这老毛子一过来,不怕他们入侵外蒙,中国有的是热血男儿,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就怕老毛子的入侵一下子便将中国这个表面上的一团和气大破,到时候遍地军阀割据,还不成了案板上的肉,任由洋鬼子宰割。想到这里,他当真有些后悔此次趁机将段祺瑞赶走了,此人虽然上阵杀敌不行,但是行政组织却是一把好手,由他在台面上,直系皖系相维护,便是那老毛子也不敢轻举妄动,不过这事也就是想想,真让段祺瑞再上去,他是一百万个不愿意。想到这里他的头不禁又疼了起来,他只得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去,让老四过来说话。” 他口中成为老四的人是个黑瘦的汉子,个头不高长得十分不起眼,一双眯眯眼总给人一种有气无力没精打采的样子,当真是平凡到不能在平凡的闲杂人等,丢到人群中都不见得能被人认出来,此人来到吴佩孚面前,恭恭敬敬地说道:“大人我来了。” “老四,当初放下的事儿,咱兄弟如今得重新捡起来了。你可要好好表现,将事儿办漂亮了,老子为你请赏,放你一任镇守使。”吴佩孚淡淡的说道。 老四憨厚的一笑道:“大人你放心就是,这次我亲自出马,保证万无一失,你就敲好吧!”说着双眼微微一开,两道锋利如刀的冷光从他的眸子中射出,让人望之不寒而栗。 送走了老四,吴佩孚总算松了口气,若他此次办事得力,天下之大怕是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了,若他办事不利,吴佩孚便做好了镇守外蒙直到终老的思想准备。 老四别了吴佩孚之后,摇身一变便成了一个拉车的苦哈哈,甩开大脚便来到冷六国饭店附近,名为拉活,实际上却是来踩盘子,为了防止某些人的警觉,他提前三四天来了此地,只见他将车往后一放,拿起围在脖子上的白羊肚毛巾胡乱地擦着头上的汗,道:“真是见鬼,去了趟前面,才给了五角钱,这年头当真是越有钱,越抠门,越抠门,越有钱。”旁边另外一个等活儿的黑大汉过来,十分讨好的说道:“四哥,抽颗烟消消火,今儿你好歹还有五角钱的进项,兄弟们可是晒了大半天太阳了。”老四接过烟旺仔鼻子上闻了闻,很是享受的说道:“彪子,好烟儿啊,难为你小子有这份孝心。”彪子苦笑道:“这可是上等的哈瓦那香烟,据十个大洋一根呢?等闲人是尝不到的。”老四斜眼瞪了黑大汉一眼,道:“彪子,你的意思是哥一口气吸了你一百大洋了?”彪子笑道:“那是,我彪子对四哥啥心,四哥你能不知道?那事儿你看……”老四嘿嘿一笑,道:“你小子一根烟儿便想骗老子一个妹子,还真能想好事啊,不过哥也不白抽你烟,妹子那边帮你说说,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老子只拉线,成不成看你们自己有没有眼缘了。” 彪子一听美得不行不行的,作势便要给老四跪下,老四忙伸手搀他,不料刚一碰彪子的手,便被彪子反手抓住,一刀捅了过来,老四心中一亮,想也不想,一个撩阴脚踢去,便将这彪子踢翻在地,接着一个老鹰展翅,直击对方咽喉要地,就在此时彪子迅速地从袖子中摸出一柄袖珍手枪,老四大吃一惊,身形稍缓,便觉得脖子上被什么蚊虫叮咬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谁知道手还没有抬上去,身子便咣当一声,栽倒在地,老四只觉全身麻痹,七窍缓缓流出血来。彪子见他倒地,立马从地上攒起来,一个纵身将他抱上车,道:“四哥,你好好歇着吧,你要办的事儿,兄弟都给你办了就是了。”接着从暗处过来一个无精打采的汉子,这汉子什么也没说就走到刚才老四的车前,提溜起来就往天桥那边跑去,别说这小子跑起来看着还真像老四。 老四见了,心中一片哇凉,挣扎着站起来,想说什么,什么也说不出来,一口血喷出来,撒手人寰。 第353章 :金蝉脱壳 六国饭店临窗处,常振邦悠闲地喝着咖啡,此地的咖啡不错,有让人身处法兰西巴黎的感觉,常振邦其实并没有喝过咖啡,不过他曾经留学东京,要知道这东瀛人做事太认真了,竟然用挖地三尺的精神从巴黎挖过来一家咖啡店,除了咖啡师和原料,便是一草一木一粒沙尘也原封不动的搬来,每次去这家咖啡店,常振邦总觉得咖啡再贵也是物有所值的,毕竟能在亚洲的东京,踩着巴黎的泥土,抚摸着巴黎的大树,感受着巴黎的建筑,听着巴黎特有的鸟叫声,此时喝上一杯浓浓咖啡唤醒味觉,这般全方位的感受当真让人仿佛置身巴黎一般,这咖啡的味道自然特别让人记住,便是那法兰西的公使阁下去了也由衷地称赞此地的咖啡洋溢着法兰西民族的热情,而眼前的这杯咖啡却勾起了那时候的回忆。 戴雨农见常振邦一脸美好,似乎想起了很多美好的事情,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抬起手停留在空中半天也不见他落下,不过他最后还是咬咬牙轻轻地叩了一下桌子,这一声清脆的叩动声,让常振邦啊地一声,惊叫起来,美好的过去如冰块般破碎融化小时的无影无踪,漏出了窗外明亮的阳光和充满生机的芸芸众生。 “卑职惊动了大人着实死罪,还……”戴雨农恭恭敬敬地说道,不过常振邦没等他告罪完毕,便说道:“算了,不是什么大事,雨农咱们家的猫如何了?” “大人,咱们的黑猫已经代替白猫了。”戴雨农说道:“猫已动,群鼠乱,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还请大人为天下计,早日抵达天津。” 常振邦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咖啡,目光却朝着外面望去,良久,才淡淡地说道:“阳光真好。”戴雨农道:“这几天天津梅兰芳先生公演,当真是一票难求,大人操劳国事,不如听听戏,放松一下吧。”常振邦摇了摇头道:“阳光静好,时光如水,这等好时节正应该静静地看云展云舒,花开花落才是,光是这些就足以让我解忧往愁的了,至于你买的戏票,不妨请唐总参谋长去好了,不过听说天津那边不太平,记得卫队师的兄弟护送唐总参去。” 戴雨农担心得说道:“唐总参戏瘾甚大,听到梅兰芳先生之后,便心急火燎的连夜去了,说不得现在这个时候已经和梅兰芳先生说上戏了呢。” 常振邦道:“唐总参是咱们东南,乃至整个国家的中流砥柱,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戴雨农道:“大人教训的事,卑职向赵大人请示,已经从卫队师中调动了一个旅团人手维护唐总参的安全。” 常振邦感到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此事办的不错,张友能去济南的事情安排的如何了?” “山东军务协办张友能大人今早已经被东瀛人乔装打扮秘密送往了济南,此次与之同行的还有东瀛经济特命顾问佐藤。” “哦?”常振邦想了想,道:“佐藤那个人古板正直,不要告诉我他们两个人相谈甚欢吧!” 戴雨农道:“相谈甚欢是没有,不过张协办对国人趾高气昂,不可一世,根本起不到避人耳目的消息。” 常振邦笑道:“我这个表弟,就是这样一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小人,俗不可耐啊,当真是一块烂肉,不过正是有这块烂肉才会将那些心怀叵测的苍蝇吸引过来不至于耽误了别的好肉。不过将山东这么敏感的地方交给他,却不是出于我的本意,这后面的黑手,不知道你查出来没有?” 戴雨农道:“卑职查到回忆之前,张友能曾经在八大胡同与吴佩孚私下见过面。” 常振邦道:“这么说来,张友能担任山东军务督办一职是吴佩孚在后面推动的了?” 戴雨农道:“卑职并没有这么说,虽然张协办此前和吴佩孚见过面的,可是卑职的人却在他的后面看到了东瀛人的影子。” “呵呵,我这个表弟本事不大,魅力倒是不小,吴佩孚,东瀛人都如此看中他,看来我这个当表哥的应该好好地照顾他一下了。”常振邦嘲弄地说道:“佐藤的事儿办得怎么样,什么时候动手。” 戴雨农道:“此事唐总参找过卑职,他说……” 常振邦瞪了他一眼,道:“不用说了,你按照唐百川的意思办就是了,记住了,只要不涉及本官的内府之事,唐百川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到代替本官做决定,你也不用为我汇报,直接按照他的意思去办就是了,本官对与他的信任就像信任自己一般,是没有人能够离间挑拨的。” “大人话中的意思,卑职明白,但卑职身为情报机关在京津地区的头目,是不可能不将唐总参参与进来的事情汇报给大人的,至于唐大人交代下来的事情,卑职等还是应该先行汇报了大人,待大人的决断下达之后才会去执行,这一点是被指等情报人员的操守。还望大人理解。”戴雨农说完,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常振邦,毫无自知之明的继续说道:“此次唐总参要求卑职在的暗杀行动,放在青岛问题解决之后,卑职特来请示大人的意见。大人若是没有大人的特别请示,属下会在济南火车站解决所有问题。” 常振邦狠狠地瞪了一眼面前这个有些不识时务的小子,此子有胆量,有手段更可怕的却是原则,尽管常振邦知道此人的原则十分有限,但越是原则有限的人越是难以对付,只因为除了极少数原则他们不会触动之外,至于其他的,则是无法无天,便是鬼神挡了路,他们也会将鬼神丢出去,幸好此人为数不多的原则之中有效忠领袖的原则,否则此子一早便被常振邦做掉了,他不是好杀之人,只是流多了鳄鱼的眼泪总会有因为很多不得已的苦衷去杀人罢了。只见他冷冷地顶着戴雨农,对方的脸上毫不畏惧,常振邦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过他还是本着人才可用的处事原则,做出了一番苦思冥想的神色,待过去了四五分钟之后,才淡淡地说道:“本官思考了一下,觉得还是唐总参说的有道理,你按照他的意思去办就是了!。你现在是什么军职?唐百川是什么职位?” 戴雨农一愣,心里当真如打鼓一般的紧张,不过他还是马上双腿一并,高声说道:“卑职位居情报处京津警报局上校局长。唐总参是中将参谋长。” 常振邦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你该知道,唐总参不是一般的中将,以他的本事能够指挥东南几十位中将,你就不怕他?” 戴雨农道:“卑职是情报局长,也不是一般的上校,以卑职的权限可以让几十位中将销声匿迹,这其中包括唐总参。” “你……” 常振邦被他的顶嘴,气得够呛,竟然笑道:“东南杀伐大权在本官手中,任何人只要背叛本官,或许打算背叛本官之人,本官都会让你去杀,唯独唐百川就算背叛了本官,本官也不会让你杀他!” 戴雨农淡淡地道:“任何人都会背叛,只有死人不会背叛,只要这唐百川还活着,就存在背叛大人的可能性,卑职便会分析他的一举一动,稍有不安分的情况,卑职必定会上报大人裁决!若此人真的危害了大人,卑职必定会在这之前不留声色的干掉他!” 常振邦扫了一眼,见他毫无惧色,一脸的固执,不由得说道:“你还真是个固执的家伙,本官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唐总参永运不会出现在这上面。” “万事都有可能!”戴雨农道:“卑职请求大人安康幸福,只有这样才有机会在卑职递上去的处决名单之上找到唐大人的名字。” “你也一定要活得长一点才好,只有这样你才能看到本官的天下,才能看到本官和唐大人的这份信任有多坚固,好了,如果么有别的事情,你且退下吧!” 戴雨农临走前说道:“梅兰芳先生在天津上演的剧目是他最拿手的霸王别姬,当真不可错过。” 常振邦道:“本官对于中国戏剧并不感冒,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用心办事,争取将你的意志融入到本官的天下之中,唯有如此你的人生才会变得有意义。” 送走了戴雨农,林焚从邻座来到常振邦的面前,道:“雨农此人心思还是有的,只是为人处世还不够老练世故,无形之中怕是有不少得罪大人的地方,还望大人多多包涵才是。” 常振邦道:“本官不是那等小气之人,这戴雨农端的是有几分本事的,本官只恨相见甚晚,不能早些与之共事,至于唐总参的事,本官不会怪他,毕竟信任是出于本官的死人感情,对于秉公办事的他,本官又有什么理由处罚呢?只是京津地区乃是权力中枢,一个上校局长未免小了,不若提升他为少将局长,更能统帅大局,待会你向常振燕反映一下,将这小子提为少将的事情。” 林焚笑道:“大人当真英明,这小子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便从少校成了少将,小的见了面都要给他敬礼了。” 常振邦笑道:“西方有句谚语,叫做机会永远是留给有准备之人的,林焚机会来了,本官也是要给你连升三级的。” 林焚笑了,道:“给大人准备的衣服都弄好了,只等天黑了给大人换上,保证没有人能认出来。” 常振邦笑道:“咱们跟着毕泽华的军队一走了事,京津地区再大的事儿也扣不到咱们头上,只是不知道这戴雨农这家伙用几天功夫才发现咱们不在了。” 第354章 :安慰毕泽华 此次五方会议期间,毕泽华虽然遭受了吴佩孚的戏弄,打压,但最终还是在会议上实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将长子毕金剑成功地付上华中督军的位置,尽管现在只是署理,但相信要不过多久就可以将署理两字摘下来了,成为名副其实的华中督军,而他自己又成功地当上了直华鄂皖鲁五省剿匪总办,将华中省外周边的军权一揽子都抓到了手中,唯一让他心中愤懑不满的却是那吴佩孚竟然成为了直鲁豫巡阅副使,这孙子从一个师长一下子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就已经够让他恶心的了,谁知道这还不算,他将驻节之地弄到了洛阴,让北洋第三师成为了插入华中心脏部分的一柄弯刀,让自己不敢妄动,当真是欺人太甚,每每想到这一点,他心中总是有发不完的怒火,就这三两天的功夫,他就砸碎了三十几套茶碗了。 这一日就在他准备收拾东西回华中之时,外面的传令兵跑过来说是常振邦求见,一听是他,毕泽华不敢怠慢,连忙让人将常振邦请了过来,毕泽华一见常振邦,两眼当即通红,什么也没说,便呜呜的痛苦起来。 看着偌大的年龄的毕泽华像小孩子一般痛苦,常振邦心中感到十分好笑的同时,也知道对方这是对自己发泄对吴佩孚的不满。也立即装作十分震惊地样子,拉着毕泽华的手说道:“老大人,为何如此悲伤,可是家中出了什么大事不成?”毕泽华仅仅攥住常振邦的双手说道:“振邦承蒙你的好心,为师家中一切安好,只是每每想起吴佩孚那个混蛋,老师心里就莫名赶到悲苦万分啊!当初说得好,老子跟着他们一起跟段总理对着干,谁知道段总理下去了,空出来那么多位置,大家一个个的升官发财,老子却连华中都不能抱住,这不是卸磨杀驴吗?当真是欺人太甚!想想就觉得伤心啊!”说到这里又呜呜的痛哭起来, 常振邦一边安抚起毕泽华来,一边用眼睛四处打量周围的情况,发现他的身边亲信一个不少,独独不见了赵元任,号称与赵元任同为毕泽华左膀右臂的保德全却在一旁的也跟着骂了起来,不过此人粗糙的很,只是一个劲儿的骂娘。 常振邦安慰道:“赵先生哪里去了,老师这样伤心,赵先生如何不来安慰几句?” 毕泽华一听他问起赵元任,忙用手擦了擦眼泪,道:“老大刚接了华中督军的位置,虽说跟着我的日子不短,但毕竟新官上任总是那面有些手忙脚乱照顾不过来的地方,老赵干练惊醒,老子便让他先回华中了,毕竟华中是老子的根本重地,容不得有所闪失啊。” 常振邦听罢,笑着说道:“老师果然考虑的周全,金剑老兄有赵先生帮忙,这华中必定稳如磐石,学生在此先要恭喜老师了。” 毕泽华叹了口气,道:“振邦说笑了,有那吴佩孚驻节洛阴,这喜事也能变成丧事。” 常振邦道:“老师可是担心在洛阳的北洋第三师客大欺主?” 毕泽华道:“就知道瞒不过振邦你,老师也就不藏着掖着,这北洋第三师号称百战百胜的铁军,光是那个名声往洛阴哪里一戳,就能让老子这边军政不通,何况这吴佩孚绝非良善之辈,老大这边可就不好做了,振邦你可要帮帮老大啊!” 常振邦却笑着说道:“老师,这可是好事啊!” 毕泽华大怒道:“振邦你这是什么意思?若是华中被吗吴佩孚占了,你又有什么好处?” 常振邦笑道:“老师你且听我慢慢道来,便知道这里面的好处了!” 毕泽华道:“你说。” “如今虽说北洋第三师入驻了洛阴,可是那吴佩孚却不得不去库伦比几个月,没有吴佩孚的北洋第三师,就是没有脑袋的老虎,样子虽然凶猛一场,却与家猫一般无二,以老师的本事难道还不能讲这只军队收为己用?就算那北洋第三师的军官们对吴佩孚忠心耿耿,老师爷可以将这支军队废了!” “废了?振邦这话说的有意思啊!”毕泽华大感兴趣道:“可是老师还是没听明白,振邦不如仔细地说说好了。” “要知道编练一支铁军是千难万难,但是要炼废一支军队可是容易的很。以老师的本事完全能将这支军队弄成废物!这其中的道道老师比我更明白不是吗?” “振邦说笑了,老夫是个粗人,比不得你们这些读书人,哪里知道这么多花花道道,回去我好好问问赵先生,说不得此事能变成好事。哈哈,还真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脑子活,能将坏事变成好事。”毕泽华一番刚才的悲伤满脸欢喜地说道:“不过振邦你此次来,所为何事啊,怕不是专门来给为师出主意解决吴佩孚的事儿吧。” 常振邦笑道:“老师说笑了,他吴佩孚是什么人,学生是什么人,用得着将他放在心上?” “也是,如今的你经略东南又收了安徽,山东,这吴佩孚算什么,你哪能看的是上他?”毕泽华说这话的时候,嘴里有些泛苦,心中要说不妒忌那是不可能,当初对方在自己手下的时候,也不怎么样,丢入人群中根本就找不出什么,唯一给他留下点印象的便是此人有些不识时务,是个小捣蛋,谁知道对方摇身一变如今成为高高在上的东南经略使,中国有数的几大巨头,这怎么能不让他心里不发酸呢? 常振邦道:“没了老师,就没有振邦今天,老师的好处,振邦还是会记得了。” 这话说得就算十成十的作假,也让毕泽华赶到心里一片温暖,毕竟以常振邦如今的身份,便算自己真的是他的老师,也不一定要说这番话的,既然说了这番话,想必是认可了自己在华中的势力,想到这里当真是老怀欣慰啊。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啊,为师的学生不少,但你是最有出息的,有些却成了叛逆,当真是梧桐树能找来凤凰,也能叫唤来乌鸦!”毕泽华颇有感触的说道,常振邦自然知道他嘴里的乌鸦叛逆指的是谁。“钱德发大人利欲熏心,挑起内战,罪不容诛!老师不要为这种人气坏了身子”常振邦淡淡的说道,钱德发是他的结拜大哥,种种恩怨落到现在也只能说情义固然是有的,但理智更是存在的,这钱德发若是为了给华中人民救苦救难,起兵反叛倒也值得同情,只可惜此人利欲熏心,被罗刹国的老毛子撺掇起来了为此出卖了大量的国家利权,成了国家的败类,如此作为还不如毕泽华。毕泽华道:“也是老子无能,让这个二五仔钻了空子,惹得华中大乱,也给了吴佩孚那些人机会。”他说的是当初为了对付钱德发借师助剿之事,不过常振邦知道他也只是说说罢了,若再让他回过头来再做一次决断,必然也是如此的,在有可能引狼入室和绝对的丧生虎口之间,没有人会为了明天的忧患放弃了眼前的生机。 常振邦安慰道:“老师已经做得够好了,没了老师,华中不但被那钱德发屠戮一空了,还有可能殃及四周皖,鲁等省份,老师能够咬紧牙关击溃钱德发,已然是有功于民国了,这是令振邦及其佩服的,至于吴佩孚的隐患,振邦愿意与老师和金剑兄弟共进退。请老师放心就是了。” “报!”一个传令兵心急火燎地跑进了毕泽华的营中,保德全忙过去拦下,那传令兵在保德全耳边说了几句之后,保德全大惊,转身看了常振邦一眼,在毕泽华耳边说道:“大人,不好了。”便将传令兵发来的情况一一说明了一下。毕泽华听了也是十分惶恐,一把拉住常振邦的手,说道:“振邦,为师家中出了点情况,怕是要及早离开北京了,还望你南下之日,去华中盘桓几日才好。”说着便让保德全将常振邦送了出去。 常振邦拉过保德全说道:“不知道老师家中出了什么事儿,这等紧张。” 保德全犹豫了一下,权衡再三,最终下定了决心,道:“常大人你有所不知吧,就在刚才,有人在天桥附近刺杀了张作霖张大帅,虽然没有成功,但却惊了车架。” 常振邦心中有数,不过却依然面露不解道:“张大帅与老师没什么关系啊。老师不至于这般惶恐不安吧!” 保德全叹了口气,道:“这帮匪徒胆大妄为,不但谋划了行刺张大帅,还袭击了唐大人的车架,索性没有伤害,不过如今北京城中人心惶惶,一片慌乱,还是让在下派人护送大人回去吧!” 常振邦道:“你的心意,本官明白了,将来会有你的回报,至于本官这边你就不用担心了。” 保德全也知道常振邦这样的大人物决然不会轻易被人刺杀,所谓护送之举不过是要好卖乖罢了,如今他已经收到了自己的好儿,再纠缠下去反为不美了,于是也就不再推辞,挥别了常振邦,便会营去了。 常振邦在林焚等人的护卫下,在距离毕泽华大营不远的地方,乔装起来,待到华中军启程,便有一小队华中的军队从林子中出来,跟了上去,虽也有华中军将领过来询问,却被林焚一一应对了过去,常振邦便跟着华中军大摇大摆地出了北京城,开往洛阴,谁知道半路之上,却看见外面气势汹汹追过来一支军队,听招呼也是朝着华中军过来的,望过去却是北洋第三军的旗帜,他们怎么追过来,常振邦不禁想到。 第355章 :半路截杀 “站住!” 一声高呼,接着如漫天黑云一般的骑兵从前面的树林中杀奔过来,气势汹汹地抄近路拦在了毕泽华前面,为首大将正是直隶第三混成旅萧耀南。 此人毕泽华是认得的,当初在讨伐段祺瑞的誓师大会上也是见过此人的,知道他不过是个小小的混编旅长而已,连个镇守使的头衔都没挂上,就敢拦在自己这堂堂直鲁豫巡阅副使的面前,未免太瞧不起人了吧,尤其是那一声站住更是让毕泽华火冒三丈,这吴佩孚也太嚣张了吧,好歹自己在讨伐段祺瑞的时候还是前三号大人物,怎么论功行赏之后,是个人就能在自己头纱拉屎撒尿了,这不说别的,这萧耀南不过是个小小的旅长而已,都敢拦住自己这巡阅副使的面前,是吴佩孚的人马太过嚣张了?还是自己太过窝囊?哪个方面也好,毕泽华都容不得这等人物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 “大胆,萧耀南你为何拦在本经略副使驾前,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休怪老子便行驶手中的巡阅大权!”毕泽华十分威严地说道。 “是吗?”萧耀南冷冷一笑,他身后的那些骑兵当即做出了战斗冲锋的准备。 毕泽华冷哼一声,道:“你的混编旅骑兵厉害,老子身后的弟兄们也不差!来人!保德全何在?”站在后方的保德全也急忙赶了过来,不过他一反听令的常态的,反而惊慌失色地道:“大人不好了,北洋第三师从后面追过来了。” 毕泽华闻言大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萧耀南道:“吴将军说了此去华中千里迢迢,路上穷山恶水又有西南刺客横行,大人千金之躯,着实不能放纵,便派卑职前来保护你。现在请我接管你的军队排除里面的见习,保护您的切身安全,不过请大人放心,我们进入洛阴之后,你便自由了。” “老子可不是陈后主!任你胡来。”毕泽华勃然大怒道。 萧耀南嘿嘿一笑,道:“陈后主好歹也是半个江山的皇帝不,你毕泽华算老几?现在老子也不给你废话,五分钟后,若不该老子个满意答复,便休怪老子动粗了!” 毕泽华看了一眼保德全,小声地问道:“保德全你可有能耐击溃萧耀南,老子将豫东护军使的位置给你。”保德全苦笑道:“大人,卑职能对付得了萧耀南,可是后面的第三师卑职可挡不住啊,不过只要大人一声令下,卑职愿意为大人尝试一下。” 北洋第三师的赫赫威名,毕泽华怎么能不知道呢?别说一个保德全,便是十个保德全也未必能抵挡得住,可是就这么被萧耀南这等人缴了械地话,也着实让他咽不下这口气,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只要他已进入华中,这第三师和萧耀南必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毕金剑等人像现在这样保护起来,若真是那样的话,可就危险了,数十年的辛苦经营怕是要毁于一旦了。所以纵使保德全提不起来,也要和北洋第三师这些人较量较量了,便算是死在这里也比随后一家子被人包圆儿了的好,何况吴佩孚等人也不见得敢真要自己的老命,若那样的话,整个直系非保定派人人自危,到了那个时候,不论是张作霖还是常振邦都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干掉直系,入主中央,想明白这些之后,毕泽华嘿嘿一笑,拍了拍保德全的肩膀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德全,现在你可得给老子好好地买巴子力气,这仗不管你怎么打,只要咱爷两个能赶在这些人之前回到洛阴,老子便将让你做豫东王,只要你不打老大,豫东随你做主。”这保德全也不是个傻瓜,这个时候为毕泽华卖命当真不是他的性格,不过就算他不卖命的话,对方也不见得饶得过他,还是那句老话说得好,两军相逢打不过还是走为上策的好,想到这里他点点头,道:“请大人放心就是,保德全蒙大人收用,从山贼马匪到一方镇守,若不是大人抬举提携,哪里有我保德全的现在,今天便是将这条命卖给大人了。” “好小子,老子当真没看错你!”毕泽华十分欣慰地说道,不过脑子里却完全没有想过保德全的以后,毕竟保德全如何都要看运气了,便是他自己也是活着回去更好,不能活着回去,不放将事情闹大一些,让毕金剑有个准备,自己就是在九泉之下也算是开心的了,就在他盘算着以后如何之时,却见保德全的军队已经迅速行动起来,可是令人惊讶的却是这些本应该保护他冲出去的华中官兵们竟然纷纷将枪口对准了自己,还没带他出言质询,马弁,亲信和副官们便被保德全的人马抓了起来。毕泽华大惊失色道:“保德全你在干什么。你小子要造反不成?” 那边保德全陪着萧耀南缓缓地走了过来,朝着毕泽华嘿嘿一笑,手中高举着一道公文,高声道:“奉大总统训令,查华中督军毕泽华在华中任上,设立满女营,汉女营,肆意保护妇女,草菅百姓,巧取豪夺,无恶不作,今着让归德护军使保德全,华中军务督办萧耀南立即捉拿归案,且免去毕泽华一切本兼各个官职,送往洛阴城内明正典刑!” 毕泽华一双眼如死鱼一般等着保德全,道:“保德全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竟敢投靠吴佩孚出卖老子,老子被你坑了,但是老天不会放过你这等卖主求荣之人!” 保德全笑道:“毕大人,毕督军,毕泽华,毕老头,你当真是落实的老废物了。现在都民国了,你一个破督军算什么东西竟敢也如此猖狂,竟然敢称老子的主子?将徐大总统,靳总理,放到了哪里?” 毕泽华瞪着一双死鱼眼,面目表情声音,身子一下子便摊在了地上,嘴里不停地说道:“玩完了,玩完了,这下玩完了。” 萧耀南呵呵一笑道:“好了,老毕已经这样了,老保你就不要落井下石了。好歹到了华中还有用呢。” 保德全嘿嘿一笑,道:“大人教训的是,卑职绝不敢忘!” “我算什么大人啊。不过是个混编旅的旅长罢了,保大人你可是师长镇守使。这大人卑职可说不得,你我还是以兄弟相称吧!” “老哥说的是,兄弟遵命就是!”保德全笑着说道。 萧耀南看了他一眼道:“保大人贵庚应该比在下大吧!” 保德全苦笑道:“老哥,你有所不知,兄弟是穷苦牧民出生,打小就没了父母,打记事儿起,就跟着马匪厮混,所以卑职着实不知道自己是那一年的生的。只能当老哥的小老弟了。” 萧耀南听他这么说,也不好继续追问,对方攀附自己又不是坏事,自己还有什么追究得么?对方都已经说到了这地步了,再追求下去只怕要逼对方翻脸了。 萧耀南和保德全商量了一会儿之后,便定下了为了预防毕泽华再在中途出什么幺蛾子,看守毕泽华的任务便由萧耀南和保德全的亲信联合看守,所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萧耀南不会独占事功,你保德全也不要想玩什么阴谋诡计。这样的安排让双方都觉得了满意之后,华中军便与直隶第三混成旅并驾齐驱开赴华中,至于他们身后的北洋第三师则停住了脚步,等拉开了一段不小的距离之后,北洋第三师才再次远远地跟了过来。 一直到过了通州,军队晚上驻扎休息之时,常振邦,林焚等人才聚拢在营帐中,商讨起对现在状况的对策来。 “大人,一切就像你说的那样,曹直保定派已经对华中动手了。”林焚竖立着听来的消息说道。原来常振邦,林焚身处华中军中,见前有直隶混编第三旅,后有北洋第三师,当真是穷途末路,当真是人心惶惶不安,便是那林焚也站起来表示马弁们就算是全部战死也要将常振邦安全的护送出去,对此常振邦却淡淡的说道:“你我混入华中军中是临时起意,戴雨农都不知道,吴佩孚更不会知道,所以诸位不要紧张,各行其是就好了,过多的保护反而容易暴露我等。”等到萧耀南前后包抄,将毕泽华一举拿下之后,众人才纷纷松了一口气。 常振邦脸色却十分凝重地说道:“这样看来我们的安全不成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如何自由的从华中军中出来。” “大人的意思卑职明白,为了保证华中不出乱子,直系军队不光看住了毕泽华,更是让北洋第三师远远地跟着,中途但凡有开小差的逃兵,也会被后面的北洋第三师从后面抓来已正军法。”林焚说道:“不过卑职觉得吴佩孚能够想到,未必这北洋第三师会这么做。” 常振邦道:“吴佩孚若不能完全掌控北洋第三师,那吴佩孚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不过我常振邦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怎么从华中军中脱身,我已经有了计较,不知道你现在能不能和咱们的情报机构去的联系?” 林焚想了想道:“大人放心,咱们的情报机构变通整个华中,直隶,大人有什么想法,咱们必然能够全权配合。”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这就好玩了,你时刻给我准备着发送消息过去,我倒要看看,华中到底是我常振邦的还是他吴佩孚的。” 第356章 :华中大战 一路平安无事地进入华中境内,萧耀南和保德全倒也没有放松一点警惕,尤其是尾随在后面的北洋第三师更是瞪大了眼睛,逮住个开小差地就明正典刑,便是那些出去采购的伙夫们,若让这些如狼似虎的第三师起了疑,也没工夫跟你查证,立即枪毙了了事,省的麻烦,这样一来,华中军人人自危,林焚这些人更是提心吊胆,直系军看的这么紧,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脱身啊,要知道常振邦执政江南,一天多少大事小情儿,这要是耗在这里,要耽误多少事?更何况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常振邦掩藏的再好,也有露馅的时候。这提心吊胆的日子,当真让他颇为焦躁。再看常振邦却是安之如怡,根本就不着急,他看了林焚的样子,甚至还出言安慰道:“林焚不要急,交代给你的事儿都办了吗?” 林焚道:“大人放心,消息已经传递出去了,小的用三种法子传递出去,根据反馈的信号,只有一种方法成功地得到了回馈,其他两种都被吴佩孚的人侦查破坏掉了。” “没有兄弟搭进去吧!”常振邦颇为关心的说道。 林焚道:“有两个兄弟在途中不幸被抓了,侥幸的是他们应对得体逃了出来。这次吴佩孚此次对华中志在必得虎视眈眈,大人你可要早做准备。” 常振邦想了想道:“北洋第三师铁血手段震慑住了华中军,这几个人竟然能应付得体从这些人的刀刃下逃得性命,你不觉得奇怪吗?” 林焚道:“大人放心,兄弟们都知道,为大人死了,妻儿老小都会得到妥善的照顾,若是背叛了大人,他们绝没有什么好下场。” 常振邦道:“青帮,天地会,白莲教都是严刑峻法治理帮众,可是叛徒依旧层出不穷的涌现,所以光靠震慑是无法保证这些兄弟们不变心,应该将这些回来的兄弟加以甄别,若是忠贞之人不妨调到别处再用,若是做了那吃里扒外之人,那就杀无赦!这并非我信不过他们,而是对所有兄弟负责。” 林焚道:“大人所言极是,此次戴雨农在京津两地的情报机构进行改革,裁撤了不少陈冗机构,但也增设了不少机构,其中的内部审查处便是用来审核这些情报人员的忠贞,筛选其中的精英,淘汰其中的渣滓。” 常振邦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林焚道:“你小子在这儿等着我呢?看来你也知道这内部审查处的设立也要得罪不少人吧!” 林焚道:“大人见笑了。人老了暮气也就多了,办事也就唯唯诺诺了,不如戴雨农这些年轻人有干劲儿,卑职知道大人已经给了戴雨农全权,可是那些打江山的老人们并不愿意内部有人核查,还希望大人能够让常振燕大人配合一下。” 常振邦道:“这事儿是本官应该支持的。” 林焚还想说几句恭维的话,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几声惊天动地的炮声,常振邦等人忙忘了过去,只见一阵烟尘飘过,涌现出数万人马,当中簇拥着一人正是代理督军毕金剑,站在他身边的是两三个俊俏女子,女子的身后才是有华中卧龙之称的赵元任,赵元任面目冷峻,如临大敌。 保德全一见这动向,忍不住对萧耀南说道:“老哥,咱们是不是走漏了消息?” 萧耀南道:“绝不可能,后面的北洋第三师虎视眈眈,日夜轮流盯梢,除了死人,你的华中军不曾走散一个,是以他们绝不会知道毕泽华的事儿。” 保德全想想也是,于是拍马上前,来到毕金剑前方,翻身下马,一脸谄媚地笑道:“恭贺大公子荣升华中代理督军。毕大人一路上车马劳顿,偶感风寒,只能请大公子过去说话。” 毕金剑一翻三白眼,笑道:“若是这样,保德全你且前面带路。本督军这就随你过去。” 保德全嘿嘿一笑,刚转过身去,便听到嗖的一声脑后传来一声枪响,整个人身不由己地往前奔去,接着胸口处传来温热的感觉,他忍不住低头去看,胸口骤然多了个碗底大的伤口,鲜血哗啦啦流去,丝毫没有痛楚,他刚想说什么,只觉得身子一虚,便咣当倒在了地上,死了。 萧耀南一间保德全被杀,大吃一惊,马上赶到阵前,几个亲信怕毕金剑对他不利,便站在他身前,却被他推到了一边,说道:“毕督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毕金剑冷冷笑道:“萧耀南你好大的胆子,当初直皖大战,你们这些人求着我们父子,如今段祺瑞倒台,你们竟然卸磨杀驴,想要将老子和老子的爹一锅端了,当真是毫无廉耻,如今老子亲帅三个师在此,你若识趣,放了老督军,老子不与你一般计较,你若执迷不悟,休怪老子军队铁血无情!”说完对着那些懵逼的华中军 大喝道:“兄弟们,保德全绑架老督军,将咱们华中卖给了吴佩孚这个狗贼,本督军已经毙了他,与尔等无关,你们缴枪投降,依然是我的好兄弟,若是跟着吴佩孚的人负隅顽抗,休怪老子翻脸无情!来人做好冲锋准备。” 保德全一死,他手中的华中军更是群龙无首,乱成一片,眼看便有崩溃的迹象,萧耀南冷哼一声,对着保德全的一个铁杆亲信罗天地说道:“你前去稳住毕金剑,争取二十分钟的时间,等后面的北洋第三师来了,老子升你为归德镇守使。” 罗天地一听这话,满面愁容一扫而光,取而代之是满脸喜庆,道:“多谢大人提携,小的这就去办!”说着一溜烟的便来到两军阵前,对着毕金剑说道:“大公子,稍安勿躁,保德全这狗贼绑架督军大人之事,小人们是不知情的,还望大公子赎罪,至于跪地投降之事,那是应该的,咱们吃老毕家的饭,自然为老毕家办事了,但保德全亲信不少,还望大公子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安抚一下诸位兄弟!” 毕金剑嘿嘿一笑,似乎是同意了,罗天地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谁知道毕金剑抬手一枪,又做掉了罗天地,道:“两分钟内若不投降,兄弟们给我冲死这些二五仔!” “是!” 后面师团高声欢呼起来,惊天动地端的不容小觑。 萧耀南冷冷说道:“兄弟们做好迎战准,咱们直隶第三混变旅干的过段祺瑞的两个师团,老子就不信干不过华中军这些酒囊饭袋!”直隶第三混变旅的将士们高呼一声,当即迅速的摆开迎战的准备。 骆驼飞是保德全手下第二号亲信,此时罗天地一死,他便成了整个归德华中军的老大,罗天地不由分说就被毙了,可见就算归顺了毕金剑也落不下好果子吃,想到这里他立即下令配合萧耀南部进行反击。此时常振邦和林焚等人也做好了趁机溜走的准备。 “二分钟已到,杀!” 毕金剑大喝一声,三个师的华中军如滚滚黄河巨蛇一般杀了过来。 “建功立业,杀!” 萧耀南也立即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他的人马当即如猛虎下山一般捕杀过去,别看他的人数并不占优势,不过那股子气势却是华中军比不了的,两军少一接触,他们便如镰刀割草一般收割着与之相遇的华中军,骆驼飞所部人马也趁机杀奔过来,他们本身就是华中军的一部分,所以战斗力是差不多的,甚至还稍微强上那么一点点,可是人心是很奇妙的东西,不是说翻脸就翻脸的,这些人以前跟着毕泽华混,不管毕泽华多混蛋,终究是从来没有亏待过他们,现在要他们翻过身来打曾经的同袍终究是过意不去的,所以骆驼飞的人马大多是出工不出力,甚至刚看到对方,就转身而逃,常振邦也夹在逃兵之中跟着走了。这时候冲杀过来的北洋第三师也顾不上杀他们的头,赶到战场便加入了战斗,毕金剑人数上的优势,很快便损失殆尽,看着越战越勇的直系军,毕金剑不免有些心慌,他当即找来赵元任道:“赵先生,现在怎么办?” 赵元任嘿嘿一笑道:“大人莫慌,咱们华中军以多欺少,以逸待劳,就算直系军队精锐务必,也不至于一时半会就落了下风。” 毕金剑道:“赵先生说的有理,不放此地就交给你好了,本督军还有事,就先走了。”说着带着左右两个美女便在马弁护卫之下离开了战场,有道是蛇无头不行,他这一跑,华中军士气全无,一触即溃,纷纷逃窜,赵元任叹息一声,才缓缓地撤退,这赵元任是谁,有华中卧龙之称,往日里也是和气,所以深得军心,一路之上聚过来的残兵败将越来越多,最后清算一下,竟然也有差不多一个师的兵力,赵元任当即从新改编之后,徐徐退往了归德。 萧耀南打垮了毕金剑之后,当即会师迅速南下,希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洛阴,骆驼飞则被萧耀南任命为归德镇守使南下接管归德。北洋第三师则南下峡州,南阳,驻马店之地。三头并进,务必速战速决占领华中,然后让毕家父子上表告老还乡也就是算堵住了悠悠众口。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萧耀南部赶到洛阴城下之时,却见城门紧闭,城上戒备森严,萧耀南不禁皱了眉头,华中军有多少,他心里有数,归顺了保德全的一个师,打垮了毕金剑的三个师,华中军已然元气大伤,便算还有师团也是驻扎在驻马店附近的了,这洛阴城内除了几个警备队和城防团外已经不会有多少兵马了,不过这洛阴城下易守难攻,就算只有警备队和城防团,也能对他的混变旅造成伤害,看来只能劝降了,想到这里,他立即让本部人马展开一副耀武扬威进行攻城的雄姿,一面让人去城下劝降,谁知道他的人刚说几句,便见洛阴城上升起了象征东南军的旗帜,旗帜下面便是东南军大将陈炯明,高喊道:“洛阴已经被毕督军授权给了东南军,尔等速速退去,否则万炮齐发,化为灰烬!” 萧耀南勃然大怒,当即会师攻城,陈炯明毫不客气,立即开炮还击,萧耀南部是轻装简从来干偷袭的,并没有多少重型工程火炮,这一交手,就是被陈炯明压着打。萧耀南见势不妙只得弃了洛阴,谁知道他一扯,陈炯明竟然派人追了过来,两军一场厮杀,萧耀南部伤亡惨重,大败而归,退往了归德,这次撤退之后,陈炯明鸣金收兵,打扫战场,自然收获不小。 还没等萧耀南抵达归德,迎面便遇上了骆驼飞所部,问明了情况之后,才痛心疾首起来,原以为归德只有赵元任的残兵败将,谁知道眼看就要击溃赵元任的时候,倪嗣冲竟然悍然出兵归德,这倪嗣冲所部虽然不能说是北洋第一师,但就是从来没有打过败仗,华中军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大军过处,宛如秋风落叶一般,毫不费力的便被击溃了,这一丈打得骆驼飞是哭爹喊娘逃出归德一百里之外才算松了口气。两人相逢之后,是道不尽沧桑,稍事休息之后,觉得北上去处都已经被东南军和安武军堵死,当今之际便是南下驻马店等地,活捉毕金剑,就算活捉不了也能继续南下湖北,不至于困死华中,两人商量已定,便兵合一处南下驻马店,这驻马店是钱德发的老巢,被钱德发泄愤破坏了个一干二净,根本就是无险要可守,随后又委派王天真师镇守此地,这王天真靠着出卖钱德发成为了毕泽华的心腹,看上去忠心耿耿,实际上也是首鼠两端之辈,见萧耀南所部气势汹汹,那毕泽华三个师都不够看,自付不是对手,当即打起了白旗,归顺了萧耀南,萧耀南在此地一面修正军队,一面让骆驼飞南下,不日传来攻占信阳的消息。才让萧耀南脸上稍稍有了点好脸色,随后定下了骆驼飞从南,自己从北,南北夹击南阳,活捉毕金剑的打算。 第357章 :南阳之战1 南阳镇守使衙门之内,气氛沉重,每个人都低头不语地忙碌着,华中代理督军毕金剑大发雷霆,呵斥着收拢过来的残兵败将,曾几何时气势汹汹号称是直系半壁江山的华中军竟然如此不堪,几天之内便被萧耀南部如摧枯拉朽一般折腾地起来,等毕金剑好不容易喘口气的时候,举目四望手中的军队撑死了不过是两个整编师和若干残兵败将,原来以为是自家巢穴的华中此时也仅仅只能困守南阳一地,至于陕州附近的虽说名义上也是他的底盘,可是那镇嵩军客大欺主,俨然是华中西部的土霸王,是听调不听宣,根本就无法调动的了,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抵抗北洋第三师的进攻才尤为激烈,打到现在据说死伤已达数千人之众,愣是没有让第三师得逞,也算是败绩电报中唯一的亮点,不过这并不足以慰藉毕金剑那那颗受伤的心灵。 “去往东南的电报发过去了没有!”毕金剑将手放入一个二八少女的怀中,少女有所抵触,还没待下面华中军将领们回话,毕金剑狠狠地一拽,只见那少女惨叫一声,捂着胸口不停地在地上打着滚儿,鲜血哗哗地留下,慢慢渗红了她的衣服,毕金剑则丢出一块小肉头,道:“扫兴的东西,拉出去毙了!”说完他身后的两个马弁便兴冲冲地过去将惨叫的少女拉了出去,接着一声枪响,少女最后一声惨叫凄厉如夜空的闪电亮在每个人的心底,他们这才意识的毕金剑别的本事或许没有,但是残暴之心比之老督军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毕泽华杀人或许是因为心情不好,但对他有用的人却是极好的,可是这毕金剑则不可理喻了,他高兴地时候可以杀人,他不高兴的时候更可以杀人了,他打了败仗固然要杀人,可是他打了胜仗呢?还是要杀人的,杀人几乎成为了他情绪发泄的缺口,让所有与他共事的军政领袖们无不胆战心惊,如履薄冰。这些日子的败仗让人忽略了毕金剑的情绪,少女无故的惨死唤醒了他们内心中最为恐怖的记忆,每个人身上无不冷汗直流。 “都哑巴了不成!”毕金剑暴怒地说道。 副官心惊胆战地说道:“督军大人,东南已经收到咱们的电报了。” “常振邦的意思呢?是出兵协助我们还是坐山观虎斗?”毕金剑十分焦急地说道。 副官小心翼翼地说道:“常大人尚未抵达广州,不过在天津的唐总参已经同意从安徽,山东调军帮助我们对抗吴佩孚。” 毕金剑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到底是自己人,老毕家完蛋了,他唐百川也不好过,有了东南强大的兵力,这华中还是咱们啊,哈哈哈。” 副官看了一眼狂笑地毕金剑,道:“可是唐总参却说了,东南出兵之后,督军应该表态了。” 毕金剑勃然大怒道:“表什么态?这都火烧眉毛了,老子还要给他表什么态?荒谬!” 南阳镇守使吴庆桐道:“督军大人息怒,咱们如今被吴佩孚的兵力压着打,随时覆灭的危险,如今人家东南仗义出兵,冒着和曹直对着干的危险,咱们若是不表态,人家帮咱们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啊。” 毕金剑很是不高兴的说道:“我们华中与东南是盟友,他们出兵帮助咱们那是天经地义之事,如今还要我们表态,当真是矫情,当真是侨情!” 吴庆桐听了他的话之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老督军毕泽华性情暴虐,却知道什么时候该办什么事儿,这毕金剑可好出了肆无忌惮地施虐之外,别无长处,将华中交给这种人,当真是造孽啊,不过毕泽华对他有恩,如今毕金剑这般困境,他是无论如何不能撒手不管的,想到这里,他再次叹了口气,道:“大公子,你所有不知,咱们与东南的攻守联盟是背地里的,除了咱们自家之外,其他人并不知道,可是东南大兵进入咱们华中之后,大人若是不表态,天下之人还以为东南觊觎咱们华中,那时候吴佩孚等人也就有了大张旗鼓进去华中,甚至能以防守不利的罪名先撤了大人的官职。” “他吴佩孚敢动老子!老子的督军位置可是父子两代血酬所得!岂是他想动就动的。”毕金剑勃然大怒道。 吴庆桐见他如此说话,再次叹了口气,道:“如今吴佩孚小人得志,他连老督军都敢动,还有什么不敢动?为今之计大人你只有发个电报通报全国,宣告吴佩孚背信弃义,恳请东南军进驻华中主持公道!” 毕金剑见他再次说起整个话题,脸色有些不好看道:“吴庆桐你的意思是老子若是不发电报,东南军就不来了?” 吴庆桐道:“卑职的确是这个意思,以东南军的尿性,大人不表态,人家不进来,等到大人损兵折将不得不表态的时候,咱们华中可就请神容易送神难了。还请大人早做决断。” 毕金剑听罢,脸色当即耷拉下来道:“大胆吴庆桐,你竟敢诅咒老子打仗不行,如此扰乱军心,要你何用,来人,将他拖出去毙了。” 马弁忙过去拉扯吴庆桐,这南阳市吴庆桐所镇守的底盘,手下兵将自然不服,冲过去便将马弁打倒在地,甚至有些人要冲过去对毕金剑饱以老拳,好在毕金剑向来仇家不少,身边马弁护卫比之一般将领更是多了不少,这些马弁见兵士们冲过来相对毕金剑不利,当即撸起袖子和吴庆桐的人马便打了起来。那些跟着毕金剑一起逃到南阳的将领们知道深知吴庆桐此人的厉害,人家当年无权无势之时便能成为袁大总统的座上宾,现如今更是南阳镇守使,此地的地头蛇,你一个败军之将拿什么和人家斗?人家就算弄不过你,大不了转身去投吴佩孚,曹锟这等人,依旧不失镇守使的位置。所以纷纷上去劝解,这毕金剑顿时慌了神,好在他叔叔毕泽忠一看群情激奋,也知道自家侄子做的有些过分,当即冲到毕金剑身边,在他耳边如是这般说了一番话,毕金剑看了他一眼,道:“叔,当真要这样啊?那老子的威信岂不是一扫而空?” “没有威信了,你还有华中,大不了秋后算账,若是现在你要威信,吴庆桐念旧情不敢动你,他手下的那些人可不是吃素的,小子这个时候还是保命要紧!” 毕金剑叹了一口气,尽管心里一百万个不愿意对着吴庆桐说软话,不过事已至此,也不得不这样办了,于是在毕泽忠的帮助下,大声呵斥马弁道:“吴庆桐是我华中的重臣,素来老成持重,一向为我父子所敬重,今日金剑口出狂言伤了吴大人之心,断的是我的差错,还望吴大人不要和我计较,如今非常时代,我等更是应该同船共计才是,来人,立即电报天下,痛诉吴佩孚忘恩负义的小人之举,恳请东南军来华中扶危救困。吴大人你觉得意下如何。” 吴庆桐将手下兵士斥退之后,转身对毕金剑说道:“大人如此,则华中还不至于落入吴佩孚之手。” 毕金剑赶紧又说了一些办事干练,公忠体国的话,算是对吴庆桐的安抚,好不容易议事厅内气氛有所缓和。这是一个通讯兵狼狈不堪地跑了过来,道:“督军大人,归德守军在东南军的帮助下击溃了前来进犯的骆驼飞部,赵先生大获全胜,前来报喜!”毕金剑听罢,哈哈大笑道:“好,好,好,赵先生不亏是华中卧龙,立即去电要赵先生会和东南军南下,三天后与本督军在驻马店夹击萧耀南,活捉王天真!” 还没等他高兴完,又有一个通讯兵跑过来,道:“督军大人,骆驼飞部昨日在叛逆王天真部配合下,诈开信阳城,刘镇守使战败退入湖北!”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毕金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二话不说掏枪便将这通讯兵毙了。 “报,湖北督军李纯发来电报,说此事事关重大且他已经是留任,一切要等信任督军王占元到任之后才能做出决,不过若是有常唐两位大人的表态,他愿意立即出兵湖南接应华中!” 毕金剑大吼道:“副官,马上给我通电全国,宣称我华中军民人等不信被吴佩孚所欺,现如今已经愿以东南马首是瞻,共讨伐逆贼吴佩孚!”副官当即蹬蹬跑去电报处,草拟电报去了。 “报!” 一个通讯兵踉踉跄跄跑到了会议室内,毕金剑铁青着脸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好消息你就说。坏消息就闭嘴,免得让老子心里不痛快毙了你” 这通讯兵说道:“大喜啊,大人,北洋第三师屡屡在镇嵩军手中吃亏,现在已经退回直隶去了,这是刘将军的电报,请大人过目!”说着通讯兵将电报双手呈给了毕金剑。 毕金剑忙扯过来看了又看,当核实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些亲信将领也围了过来。 原来北洋第三师南下峡州,便遭到了地头蛇镇嵩军的顽强抵抗,这些人的战斗力和华中军不相上下,完全不是第三师的对手,奈何这镇嵩军是个没娘要的孩子,只能集聚此地,若此地丧失,便只有遣散一路,所以这镇嵩军人多势众又不惜死,确实给北洋第三师造成了相当大的困扰,再加上镇嵩军领袖刘镇华也在正面对抗之外使出各种招数让北洋第三师苦不堪言,虽然没打一场败仗,但是整支军队的精气神收到了极大地消磨,不得已退到了安阳,又受到了东南军的骚扰冲击,只得狼狈不堪的退回到了直隶境内。 就在众人弹冠相庆之时,副官拿起电文递给了毕金剑,毕金剑连看也不看便撕成碎片,道:“现在用不着东南军了,电报赵元任那老东西,稳住东南军不要让他们继续南下了!” “北洋第三师一败涂地,萧耀南不足为虑,小的们且随我出击驻马店,全歼王天真,活捉萧耀南,也展示展示咱们华中军的威风。”毕金剑兴高采烈的说道。 “谨遵督军大人军令!”军官们一个个谄媚的喊道。 第358章 :南阳之战2 毕金剑得知便北洋第三师退入直隶,料想萧耀南部不过是残兵败将而已,当即委派南阳镇守使吴庆桐为赵涛大将军,立即率领本部人马南下收复驻马店,汝南,信阳等地,吴庆桐听后,颇不以为然地劝阻道:“督军大人三思啊,如今华中西部为镇嵩军所占,已成客大欺主之势,洛阴之地为陈炯明所部驻防,十有八九不能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便是那归德一地也是赵先生与倪嗣冲的安武军驻守,势必不能好说好散,而大人虽然贵为华中督军,现如今却只有南阳一地且是兵微将寡,贸然出动恐非智者所为!”毕金剑铁青着脸道:“吴庆桐你的意思是本督军的所作所为是愚蠢的?” 吴庆桐道:“卑职不敢,只是觉得督军大人贸然出战,无论胜负必然损兵折将,不利于大人恢复华中的根基。” 毕金剑道:“老大人多虑了,萧耀南在洛阴城下溃不成军,如今不足为患,骆驼飞在归德连赵元任那个老家伙都干不过,何足道哉!那王天真更是除了溜须拍马没半点本事,这三人凑到一起能成什么气候,只怕老子大兵所至,彼人只得束手投降以求活命了。哈哈!” “督军大人英明神武,萧耀南必定束手就擒!” 毕金剑的贴心将领们齐齐高呼着,毕金剑看着下面这些将领们,忍不住志得意满的笑了,心想,只要老子干掉了萧耀南,便是那吴佩孚也得对老子另眼相看了吧,那时候这华中看谁还敢跟老子最对,想到这里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朝着吴庆桐看了一眼,见他一脸不屑,不由得大怒,心说你这老东西就会倚老卖老,袁世凯敬你六分,老子爹敬你三分,你就蹬鼻子上脸,朝老子吆五喝六的,美得你,看老子怎么收拾你,只见他淡淡一笑,道:“吴大叔,这些日子你日夜寻访南阳城想必也是劳累不堪了,趁着本督军出征前,你不放好生修养一两天,老人,搀扶吴老叔去我哪里休息吧!” 说完便有两个马弁过去便要将吴庆桐生拉硬拽地赶出会议室,毕金剑则说道:“吴将军是何等人物,怎么能这般对待,你切过来听我说。”说着叫来马弁头目在他耳语低声了几句,才让他们将吴庆桐拖到后面去,这吴庆桐到了后面,咣当一声便被丢尽了一间下人房中,锁在了里面,然后丢下两个马弁将屋内窗户门口尽数堵死,对外宣称是存放了些督军大人的奇珍异兽。 收拾完吴庆桐之后,毕金剑当即接管了吴庆桐手中一个华中师,并以此为先锋,叔叔毕泽忠为先锋官,兵发驻马店。 这驻马店原本城高池深,易守难攻,是华中南部的战略重地,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钱德发更是以此为基地,差点扫平华中,将老毕家赶出去,奈何毕泽华老谋深算借师助剿,借助王占元,吴佩孚等人的力量将钱德发干死,为了一泄心中怒气,更是将这驻马店里里外外破坏一空,巍峨的城墙被拆除,深不见底的护城河被填埋英,本就不多的百姓被刑罚一空。为此几百年的战略要地差点变为废墟,就算是经过王天真这些年的经营,此地也依然无法再现当年的雄风,成为华中抵御力量最差的城池之一,甚至据说技艺精湛的骑兵可以轻易地从驻马店中穿过去。如此简陋的防御工事真让王天真守,他也不可能守住,所以这也成了王天真投降的原因之一,可是话又说回来,此地对于萧耀南来说易攻难守,对于毕泽忠也是如此,所以身为平乱先锋官的毕泽忠便那定了兵进驻马店,将萧耀南等人赶到信阳的打算。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萧耀南那是曹直的一员悍将,被动防守不知他的风格,还没等到毕泽忠过来,他便带着第三混编旅杀奔南阳而来。 两军相逢于泌阳河畔,一场激战下来,华中军仗着人多势众硬是和萧耀南打了个不相上下,此时毕金剑的军队赶来,萧耀南再次鏖战一场,终究因敌我人数差异太大,被迫撤离,毕泽忠趁势追杀,萧耀南部且战且走,丝毫没让华中军讨到便宜,毕金剑大怒再次击鼓进军,将所有军队派了出去,萧耀南打败,过了河之后,华中军依旧不肯松口,妄图将萧耀南部全歼,谁知道河畔密林处突然一声炮响,骆驼飞,王天真两部人马一左一右杀来,华中军猝不及防,溃败而去,萧耀南当即来了个回马枪,掉过头来便狠狠地打了过去,击敌半渡,华中军血染泌阳河,毕金剑,毕泽忠见势不好,抢过快马在三百亲卫马弁的簇拥下逃亡南阳,任凭身后军队如砍瓜切菜一般被萧耀南所部屠杀一概不管。经此一战华中军伤亡殆尽,逃入南阳城中十不存一,也让萧耀南赢得了当世名将的称号。 萧耀南一战成名,将收俘的华中军去腐存精,去粗取精将自己的混编旅扩大了一倍有余,至于那些淘汰下来的华中军也没有浪费,全被骆驼飞和王天真收编了去,等到军队整编过后,三部人马直扑南阳城,此时南阳城已经成为毕金剑最后的资本和堡垒,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和荣华富贵,他在萧耀南整编军队的功夫中,几乎将南阳城内外五十里地的粮食牲口连同所有的精壮男女都迁到了南阳城中,然后一把火将这些地方烧了个精光,不给萧耀南留下任一粒粮食,实行所谓的坚壁清野,通过不断拉长萧耀南的补给线,达到耗走萧耀南的效果。 萧耀南部抵到南阳城下,当真是倒吸一口凉气,他倒不是怕了毕金剑,就算整个南阳地区一把火烧个精光,又能拉长多少战线呢?即使有麻烦也不过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麻烦。只是毕金剑为了一己之私竟然能做到这个份上,不得不让他写一个服字了。 他这样想倒是冤枉了毕金剑,毕竟以他的智商能做得出比这更骇人听闻的事情,却不能给萧耀南造成任何一点有用的困扰。 “兄弟们,拿下南阳城,活着毕金剑!冲啊!” 随着萧耀南一声令下,从战场上缴获的大炮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怒吼之声,伴随着轰轰的巨响,在南阳城上留下一枚枚死亡的疤痕,城墙之上的华中军也不断地督促着那些从场外抓来的壮丁运用手中的木棒,石头不断地反击着萧耀南军队的攻势,大炮对于他们来说,便如锋利的镰刀将一缕缕不知名的野草割断,得到的不是对他们的生命的惋惜而是对他们炮火浪费的谴责。 横尸遍野,便是伤感也没有留下,无名者的身家性命便如野草一般卑微,他们生的卑微,死的也是无名,以至于那些守城的华中军他们如牲畜般赶了过去,就像愚蠢的农夫妄图用一捆捆的稻草将镰刀磨损地迟钝一般,他们坚信这么多人的伤亡,便是鬼都能被吓跑,何况那萧耀南也是个人,只可惜他们忘了,萧耀南和毕金剑一样也是身为上位者,在他们眼中只有数字和结果,不会在乎死多少人,胜了或许会立个碑纪念一下自己的武勇,写一写将他们从三座大山下就出来的英雄事迹,至于那些活着的人信是不信,那就是思想问题了,反正反正那是你眼瞎。 也不知道城上的壮汉死了多少,反正中午该吃饭的时候,萧耀南那边的火炮声小了许多,趁着这个机会,负责守城的毕泽忠赶紧指挥民众加固城墙,熬锅煮油,以备再战。 毕金剑得到消息之后,很是高兴,当即宣布赏给那些守城的华中军五百女人以壮行色,反正这些女人都是一并从城外拉过来的,好看的都被各级军官挑走了,至于那些剩下的是什么货色也就可想而知了,反正是大人的一片心意,不玩白不玩的。 “唐百川这个坚壁清野主意真是不错,既能得到不少财货和漂亮的女人,又能抵御外敌。端的是不错,哈哈,只是不知道常振邦的东南军什么时候能来啊。”毕金剑优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美滋滋地说道,实不相瞒自从这些男男女女进入南阳城之后他就没歇息过,要知道这漂亮的女人不少,可是上了之后让男人感觉美美的可是不多,就为这他不知道辛苦了多久,上了多少女人,才得了那么几个,按照他说的那样有收获就不算白忙一场,所以此时他的心情也是极好的。 副官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道:“据可靠消息,原湖北督军李纯已经带队北上,中途遇到了王占元所部的狙击,这一路怕是要慢些,至于其他两部已经誓师南下,不几日便可与大人会师南下。” 毕金剑很是高兴的说道:“这下好了。陈炯明是百战之军,赵元任那老头子虽然啰嗦,但也是对老爷忠心耿耿的主儿再加上倪嗣冲的安武军,天下之大还有谁能夺走老子的华中,哈哈哈。” 第359章 :南阳之战3 毕金剑与泌阳河畔大败而归,身边出了三百亲卫马弁之外,也就剩下几个见机快的亲信将领逃了回来,明眼人都知道,这仗打到这地步,老毕家算是完了,尽管钱德发谋反的时候,老督军便泽华也是前后围追堵截,最困难的时候甚至是困守孤城,可是毕泽华便算是千般不好,万般无赖,他对于华中军可算是不离不弃了,便算是狼狈逃窜也是带着大军一起走,哪像毕金剑这贪生怕死的玩意儿,当真是望风而逃,萧耀南所部人马在洛阴城下被陈炯明趁势掩杀,可谓伤筋动骨一败涂地,在驻马店修整之后,人数是补上去了,可是素质却拉了下来,若不是此地男女老少都被老毕家欺负惨了,人人心中都有一股难以释怀的恨意,用在对老毕家作战的战场上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否则萧耀南绝对支撑不到骆驼飞,王天真两部的埋伏地点,就算侥幸将毕金剑的军队引入到埋伏地点之后,两军厮杀起来,战斗力那真是相差无几,萧耀南都有几次险些被流弹击杀当场,最后之所以能够获胜,那可真是多亏了毕金剑一看到自己的军队落入了下风,唯恐有性命之忧便二话不说脱离了战场,华中军见主帅逃亡,自然也无心再战,纷纷各自逃命去也,这才让萧耀南取得了泌阳河大捷。 不过这在人家毕金剑眼中也没什么,不就是些丘八吗?爷有钱,爷有势,爷还愁招不到兵吗?有道是竖起招兵旗,就有吃粮人。可是等到毕金剑回到南阳城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头的兵马算上警备队,算上盛放团,还有那些逃回来的残兵败将已经不足一个旅团了,危急关头,他顿时慌了,啥主意也想不到,为这儿还杀了两个准备破身的姑娘,好在毕泽忠提醒,他才一边心急火燎地表明态度,寻求常振邦求救,一面在毕泽忠的建议下搜集城中粮草,辎重,防御工具,便是老百姓用的大锅也被如狼似虎的华中军的抢去不少。 当毕金剑以华中督军的身份谴责吴佩孚于五方会谈结束之后,扣押对皖作战有功之臣毕泽华于前,偷袭华中各城于后,当真是狼子野心,鉴于上述形式,他宣布华中省从此与直系一刀两断,并恳请常振邦入主华中,吊民伐罪,以解救陷与战火之中的广大士绅百姓。 消息传来,举国震惊,各督军,巡阅使纷纷密电保定曹锟,要求他给个准信,曹锟看了各势力的电报之后,对着同样震惊地保定直系将领,只是淡淡地问道:“子玉你怎么看?” 吴佩孚道:“华中地处直隶以南,对我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况毕家父子割据之心昭然若揭,经过钱德发之乱后,实力衰弱,正是我军取而代之之际,还望三爷和各位将军鼎力支持。” “东南兵力雄厚绝非段祺瑞可比!就算你为了咱们直系,也不应该如此冒失!” “贸然开战,天下如何看待直系?那些归顺直系的外围势力如何看到三爷?” “就是,老毕家父子也就割据华中这一个心愿,他们之所以同意合作倒段也是为此,现在好了,段祺瑞是垮台了,五方会谈上人家也没要求什么非分之想,你小子可好,半路绑架,偷袭洛阴,使这等腌臜手段,当真是丢人现眼,你让三爷如何与人见面!” 吴佩孚面对将领们的指责大声辩解道:“天予弗去必受其害!难道眼睁睁的看到华中靠向东南吗?就算老子偷袭了,可是洛阴城中守城的却是东南陈炯明!” “竟然是他!”众将领倒吸一口冷气,陈炯明那是何等人物,袁世凯都忌惮三分,如今被常振邦拜为大将,手握三个广东师团和若干混编旅的人物,他若进了洛阴,那可不单单是他一个人的问题了,谁知道他身边带着几个师。 “诸位大人不要惊慌,这陈炯明身边并没有多少兵马,他此次进入洛阴只是阴错阳差,并非东南进取!” “军事会意,你们不可胡言乱语扰乱军心!” 吴佩孚皱起没有看了一下那个人,正是刚刚归顺的绥远都统蔡成勋,此人算得上是冯国璋的心腹,冯国璋死后派系分为直系和赣系,他和察哈尔都统王廷祯却在冯国璋死后受制于奉系和徐树铮的西北军,成为游离于直系,赣系之外的一股势力,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势力,段祺瑞看他们听话,也就没怎么动他们,这两人也是老老实实干活办事,从不多事,毕竟他们服从的是冯国璋而不是他曹锟,等到直皖大战之前,吴佩孚亲自劝说两人配合曹锟阻挡徐树铮的边防军时,两个人没明说,但能看出他们心中不怎么愿意的。直到吴佩孚将冯国璋推荐曹锟为派系领袖的遗书递过去之后,蔡成勋,王廷祯两人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下来,却也是不敢和徐树铮明着干,暗中给边防军掣肘,等到直系大获全胜之后,两个人才婉转的便是归顺曹直,众将领对于他们的投靠还是很欢迎的,毕竟察哈尔,绥远护卫直隶,两地之重要就像是外衣一样,有了才能威风凛凛,没有的话,也不至于丧命,但外出办事总是有所顾忌,又是并肩作战的兄弟,怎么能不欢迎呢?可是吴佩孚对于他们却不敢全然放心,他爸知道这两个人对于曹锟的嚣张远远低于冯国璋,当然比那些从皖系跑过来的的家伙们要强多了。 蔡成勋冷冷一笑道:“当日五方会谈之时,不才与毕泽华,常振邦邻座,从他们嘴里得知,为了牵制山东,安徽两省皖系兵力,配合你吴佩孚出击北京,人家可是从徐州一直血战到了归德,到了归德之后,你吴佩孚才假惺惺地排除使者请人家来京师商谈国事,为了不耽误五方会谈,人家只带了一个师的兵力,剩下的都留在了归德,这是你会不知道?” 王廷祯见他越说越气愤,忙站起来劝说道:“老蔡你说话注意点,吴大人不知道这事儿,能在永安门闹事?这毕泽华也真是倒霉,来的时候被算计差点捆起来丢进大牢之中,去的时候还没出北京地界便成了阶下囚,当真是遇人不淑啊!” 这一唱一和说的吴佩孚脸都红了,本来想在这场军事会议上调动全体直系将领同仇敌忾的气愤,谁知道这些人偏偏不买账,弄得他也下不了台,只得向曹锟草三爷求救了。 曹锟收到吴佩孚递过来的眼神之后,毫不顾忌的咳嗽了几声,便站了起来抽出佩刀,双手一拄,道:“此时子玉办得着实有些不地道,不过进军华中这事,子玉觉得应该办,那就按照子玉的意思去办吧!争吵是正常的,但是大家办事的时候要同心协力,北洋不团结便分化成段总理和冯总统两派,冯总统这边不团结,便是直系和赣系了,单独拿出咱们直系或者赣系来说是抵不过冯总统,段总理能赶走冯总统那是他们比咱们团结,可是一旦他们不团结了,还不是被咱们打跑了,所以咱们直系之人要团结,要互助,要拧成一股绳,只有这样才能碾碎什么奉系,赣系!你们也不要怕,谁为我曹锟两肋插刀,我曹锟除了老娘不能给他,什么都能给他。” “三爷英明,属下愿为三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直系军官们纷纷笔挺地站起来,高声地喊道。 曹锟满意地一笑,扭过头对吴佩孚道:“对华中作战,你是蓄谋已久,说说你的用兵之道,也好让哥哥兄弟们好好配合,打出咱们直系的威风。” 吴佩孚道:“此次华中之战,实乃我曹直和常赣以华中为棋盘的一决雌雄之战,胜者将继承冯总统的衣钵,败者则沦对方附庸,所以我等不能大意!请三爷立即让徐世昌对华中毕泽华父子发布罢免令,同时任命萧耀南为华中督军兼华中高官,镇嵩军刘镇华为豫西护军使兼华中军务帮办。” 众人对他大言不惭的指派曹锟办事感到十分气愤,认为他有成奴大欺主的嫌疑,不过曹锟却不以为然,欣然领命。吴佩孚得意的扫了众人一眼之后,继续说道:“北洋第三师修整结束之后,会同新编北洋第二十三师,二十四师齐头并进直去洛阴。湖北督军,两湖巡阅使王占元升为两湖经略使,集中所有军力做出南下江西准备,震慑常振邦,不让东南军有所异动!” “吴佩孚你安的什么心,如此兵力南下,势必挑起直赣之争,我们才打败了段总理,现在就要和常振邦大战,辎重,粮草,兵力,战力实在无法再支撑一场大战了。就算胜了,也是残胜,如何抵得过张作霖的东北军!” 吴佩孚道:“张作霖那边我自有办法,毋庸担心!只有赣系,不放电报东南,华中是我直系内部的事情,若插手休怪我军铁血之下不讲情面!” “如此东南必不会善罢甘休!” “他不会善罢甘休,也得善罢甘休。”吴佩孚冷冷地说道:“安徽倪嗣冲尚未收服,山东青岛是个大问题。湖北是王占元的老巢,李纯如何全身而退这都是大问题!西南更有革命党作乱,东南有太多的顾忌,除非我们撕破脸皮,常振邦绝对不敢贸然发动大战!” 曹锟听罢,点点头道:“常老弟也有他的难处,过后收回华中之后,子玉你可要对常老弟陪个不是才好,至于其他的人,你们就按照子玉所说的去办吧,有什么不懂得地方,不放会下去问子玉,好了,散会!” 第360章 :南阳之战4 天津东北军司令部,戒备森严以至于附近的几条街道上也绝少行人,即使有也是来来往往的各派系的使者和奉系内部的军政官员,段祺瑞虽然垮了台,寓居天津,总的来说是大势已去,想要东山再起重新执掌中华怕是不易,可是虎倒架子不倒威,也是一方举足轻重的人物,这天津又是他三造共和的大本营,说不得什么时候起了心思黑了张作霖也不是不可能,想想去年,张作霖接着调停直,皖矛盾之际来天津拜见段祺瑞,要不是他借着吃饭的时候,悄悄从下水道流了,说不得就被徐树铮就弄死了,至于是枪杀还是抹脖子那都是次要的了,现在想想张作霖都会留下一身冷汗,当真是侥幸啊,谁能想到那徐树铮竟然在段祺瑞拉拢张作霖之际起了杀心,如今皖系垮台,段祺瑞倒也好说,人家道德君子,什么都摆在明面上,那徐树铮可就不好说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存心报直奉联合倒皖的一箭之仇? “大帅,吴佩孚密使求见!”杨宇霆在把玩着开锁工具的张作霖耳边轻轻地说道。 张作霖放下手中的开锁工具,摘下金丝单片眼睛,拍了拍手上的回城,冷冷一笑道:“这个吴秀才还真不是盏省油的灯!刚轰走了老段,就想着和小常掰掰腕子,不着急,告诉密使。说我正在会见南方贵宾,让他给我等着吧!” 杨宇霆嘿嘿一笑,道:“大帅,那人我已经安排在附近住下了,宇霆想跟大帅讨个注意,看看这次向吴佩孚要什么东西好。” 张作霖嘿嘿一笑,道:“小子真有你的啊,不愧是老子的参谋长,怎么着,说说你的意思吧!” 杨宇霆讪讪一笑道:“大帅现在是满蒙经略使了,也是有守土职责的,既然那吴佩孚不想去外蒙,老段的那三个整编师的边防军就直接呼啦到大帅的东北军这边吧,这当然不是谈判的条件,而是大帅与他谈判的基础,察哈尔督军由东三省任命,热河,绥远两地军政大权由直奉联合推举人才担任,这只是属下的一点浅见,还请大人斧正!” “杨宇霆你小子越活越窝囊了,咱们这次又要甩开膀子帮他吴佩孚干架了,就是整个要了热河,察哈尔他吴佩孚也得给老子不是,凭什么还要同他商议!” 杨宇霆无故挨了顿骂,险种悲苦却也不敢变色,只得委婉地说道:“直隶是曹锟,吴佩孚的根本,咱们若是要了整个占了热河,察哈尔的话,直隶无险可守,是个人都不会同意,大帅这等要求怕是吴佩孚不好说话了。” 张作霖挥挥手,道:“他吴佩孚不好说话,难道老子张作霖就好说话了?老子的弟兄可是给他卖命去了,要让他点地怎么了?只要能打垮了常振邦东南那么多好地方都是他的,小家子气的,怎么能成大事,若是逼得老子恶心了,老子就去帮小常!” 杨宇霆苦笑道:“常大人的统治重心在东南,便是将山西直隶京津两地给了大人,都绝不含糊,只不过宇霆观那常振邦,唐百川二人都是吞噬天下之英雄豪杰,若是打败了直系,逐鹿中原就没有咱们东北的份了,反之,此次赣系被打垮之后,天下大势便到了大帅这边,所以这场仗就算咱们什么都不要,也要让直系,赣系打起来,只要这样,大帅才有一统山河的机会。” 张作霖一愣,脸色有些不好看地说道:“怎么着,你小子的意思是这场仗还有可能打不起来?” 杨宇霆道:“大帅英明,吴佩孚他们刚刚经过直皖大战,虽然在五天之内击败了段祺瑞和徐树铮,然而精锐损失着实惨重,又大规模编练新军,战力已经大不如前,和养精蓄锐的常振邦东南硬抗就是找死了,再说了从江苏到保定的距离总比从保定到广州的距离要近得多吧!以那吴佩孚的聪明才智,绝不肯在这种紧要关头和常振邦撕破面皮,所以卑职以为他们不会大打出手,只会小规模较量一下,而大帅则成了吴佩孚的震慑东南的老虎,不到万不得已是用不着咱们出兵。” 张作霖道:“闹了半天,合着吴佩孚不像咱们参合进来啊,只是借着老子的旗号吓人,这吴佩孚可真够孙子的。行啊,小子!这样你就要了直隶边上的两个半省,老子用你做参谋长,还真没选错人!” 杨宇霆献媚道:“只要这省份咱们插上手,管他半个一个的,都得听大帅的才好的。” 张作霖点点头,道:“你的意思老子明白了,咱们就这么办好了。不过刚才你说即使他什么也不给,咱们也要让直系,赣系大干一场的话又是什么意思,这里面有什么道道儿不成?” 杨宇霆道:“大帅英明,吴佩孚不愿意打,所以才拉拢咱们示威常振邦,但是这层意思他不敢明说,所以卑职以为大帅应该给他来个假戏真做,挑起直系赣系大打一场,待他们两败俱伤之后,大帅入主中原,是或歼灭曹常,还是将常振邦赶过长江,还不都在大帅一念之间。” 张作霖想了想,道:“那吴佩孚常振邦都是猴精猴精的,他们能上这当?” 杨宇霆道:“他们肯定不会上当,但是下面人可不好管啊,谁都想立功受赏,谁都想升官发财,这股劲儿上来了,主帅们也就不好办了。他们两派如此,咱们奉系何尝不是如此,大帅爱惜百姓不想战火再起,可是手下将领们回错了意,这能怪谁啊!谁都怪不着啊。” 张作霖听了哈哈大笑道:“都是没办法的事儿,说起来那边防军现在在谁手里关着呢?能让吴佩孚认头给咱们吗?老总还真怕他一怒之下将这么好的黁对直接解散完事。” 杨宇霆笑道:“大人有所不知,为了监管这皖系的边防军,曹锟是下了一番功夫,现在由曹锐和汤玉麟联合看管,没有大帅这边的意思,可是轻易解散不得的。” 张作霖听了嘿嘿一笑,道:“这老汤敢这活儿倒也合适,他不是一直想要大张立功吗?你不妨告诉他,让他给老子好好看管这支军队,不久之后,老子就会任命他为外蒙都统,让他带着这支军队去外蒙建功立业去。” 杨宇霆嘿嘿一笑,身处大怒之道:“大帅英明神武,卑职佩服的很啊!” 是夜一片漆黑,让人感觉不敢点见不得人的事儿似乎就会辜负了此情此景一般,吴佩孚的特使刘梦庚便身着一身单衣,轻车简从地在几个马弁的护卫下,悄悄地来到了张作霖的住处。曹锟曹三爷生平最器重的两个人,一个是吴佩孚,另一个便是刘梦庚,若说吴佩孚是他的周瑜,那刘梦庚则是他的张昭,便是曹氏家族内部的事情也是能插的仅售的。亏的是这般人物,才干得了这活儿,若是换个人,让他晚上偷偷摸摸去见张作霖,说不得早就开骂了,可是他却处之泰然,极为潇洒得朝着站在门口迎接的张作霖笑了笑,便随着张作霖进入客厅,待上了茶水,屏退闲杂人等之后,刘梦庚才微微一笑,道:“张老弟许久不见,风采一如既往的精神啊。 张作霖笑了笑,道:“大晚上的说啥精神不精神啊,老哥有啥说啥就是了,可别耽误了睡觉。” 这就很尬尴了,不过这刘梦庚也不是凡人,竟然面不改色得说道:“兄弟此次来,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外蒙的事。” 张作霖摇了摇手,道:“外蒙的事怎么了?边防军将要起行,吴佩孚竟然跑到华中去开展,这让我这个满蒙经略使很是为难啊,老子是个粗人,却也是知道爱国的,你们直系内部的那些狗屁倒尿的事儿和国家统一领土完整比起来跟本不算事儿吧!” 刘梦庚道:“国事是大,私事是小,这个道理我刘梦庚还是知道的,不过吴将军既然有事,不能成行,还望张大人一大局为重,让杨宇霆参谋长率军起行,不知道大帅意下如何啊!” 张作霖听完用手捂着嘴巴,看上去是打了一个哈切,道:“就算老哥不这么说,兄弟也是打算这么办的,既然你我兄弟想到一块去看了,不如就在这么办吧!时间不早了,兄弟要睡了,宇霆啊,为我送送刘大人。” 刘梦庚顿时极了,他一把抓住道:“大帅这样做可就不厚道了吧!实话说吧,你对于此次直赣华中之争有什么看法?” 张作霖打了个哈切道:“我能有什么看法?吴佩孚这小子也忒不会做人了!老毕家担着风险为曹三爷平了段祺瑞,他可倒好翻脸不认账,让人家来北京,他扣了人家,人家老毕家厚道不与他一般见识,可是临走临走还是被吴佩孚这小子扣了,这还不算,还想着将人家老毕家一锅端了,让我说吧,错都在吴佩孚,请曹三爷下令捉拿吴佩孚,释放毕泽华,退出华中省。这就是老子的看法,不知道和刘老哥想的一样不一样。” 刘梦庚嘿嘿一笑道:“大帅义正言辞,我刘梦庚还是佩服的,杨参谋长可不是这么说的吧。” 张作霖道:“东三省是老子家的,他杨宇霆不过是老子的长工罢了,老哥你是聪明人,总该知道那头管事吧!” “那大帅的意思是不愿意帮衬曹三爷了?” 张作霖道:“曹三爷是我亲家,但是老子向来是帮里不帮亲!就算老子参与进来,也是帮老毕家!老哥若是没事,不放早点休息,不要耽误了明天回去的火车。” 刘梦庚看他毫无回转的意思,叹了口气,道:“若是三爷同意宇霆参谋长的意见呢?” 张作霖道:“老哥你这么逼我,我也只得帮帮亲家了。” 说完两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第361章 :南阳之战5 萧耀南与华中边界大战华中代理督军毕金剑的三个师,一个是要求出老爹,坐稳华中督军的宝座,一个是要建功立业,光大直系,顺便也尝尝一省督军的味道,所以这场仗的打得也尤为激烈,不过萧耀南毕竟是一刀一枪从战场上搏出来的功名,毕金剑这种官二代想和人家玩军事即便是仗着人多也没讨到什么好处,甚至在华中军这边士气稍微有些低落之时,便丢下军队望风而逃,他若不逃,萧耀南在北洋第三师赶过来之前不一定能顶得住,只可惜世上什么药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这一仗打出了北洋军的赫赫威名,也让常振邦林焚等人趁乱脱离了战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换了下了华中军的服饰,打扮成富家公子出来游玩的样子,一行人倒也像模像样,不久几个人便走到了大陆的分叉口,一边是通往华中省会洛阴的,一边是通往陈炯明驻有重兵的归德城,常振邦在三思索之后,选择了洛阴城。 毕金剑的三个师的嫡系部队根本就不是北洋第三师和萧耀南的对手,大败而归甚至全军覆灭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只是随从们对常振邦为什么不选择看似安全如家的归德而选择了没有重兵把手的洛阴甚至费解,便是林焚也觉得此举大为不妥,不过他还是比较尊重常振邦的选择,毕竟他以前在京津地面上厮混,接触过很多极为机密的东西,明白有些事情为下者看似惊险万分,为上者却已经暗地里打通了脉络如康庄大道,而常振邦正是这样的人,别管他看上去多么疯狂,实际上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至于这个把握是三成还是七成,那就得靠以后的观察了。 果不其然,看似毫无防御能力根本就抵挡不住北洋军袭击的洛阴城,在林焚护卫着常振邦一瘸一拐的赶到洛阴城之前,陈炯明部便受赵元任的邀请,接管了洛阴城内的城市防御系统,至于城内的文官系统也在赵元任的配合下得到了有效的压制,原开封道尹叶济临危受命,成为了洛阴城内文官头目,尽管这一任命完全没有得到毕金剑的认可,不过在陈炯明大兵威慑下,那些老毕家的忠实亲信们也纷纷表示了拥护,至此毕泽华费尽心思修筑的固若金汤的洛阴城不费一枪一弹成为了常振邦的囊中之物,当然对外统一口径说的都是出兵助防,只要毕金剑返回洛阴一切都会恢复原样,只可惜以毕金剑的性格,被萧耀南打败之后,连洛阴城都没有回,直接躲到了南阳城中继续吆五喝六去了。 常振邦被守城军士带到陈炯明面前验明正身之后,便被一干将领迎进了富丽堂皇华中督军府中,老毕家辛苦经营二十余年的督军府,绝非远在广州的巡阅使府所能媲美的,若将此地比作宫廷,那广州巡阅使府也仅仅是个有鲜花装饰的城堡罢了,并非龙济光在这方面不如毕泽华,只是常振邦在他要做这些事之前赶走了。 “大人这几天休息的好吗?” “听说你前两天击溃了萧耀南?” “以有心算无心,怎么可能失败?倒是惊扰了大人修养,还请大人责罚。” “此地只有你我二人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就不要说了,毕金剑昨日终于表态归顺我们了,你觉得老毕家还有资格统治华中吗?以他们父子在华中的所作所为,我们东南是无法接受的,所以此次东南此次出兵只能救命不能救官!”常振邦环视了周围一眼道:“毕家父子穷尽多少民脂民膏才将此地修建的如此繁华,以至于本官忍不住问自己下榻在这里合适吗?” 陈炯明道:“大人身为东南经略使,毕金剑大人不过是华中督军,大人住在这里,委屈的应该是大人才对。” 常振邦道:“小弟却是不知道陈大哥你何时变得如此会说话了。” 陈炯明讪讪一笑,道:“官场久了,就算不会说,不想说也不知不觉说了出来,倒是让大人见笑了。” 常振邦不置可否道:“陈大哥你做着华中督军可好?” “我?”陈炯明一愣,随之有些激动的说道:“华中乃是老太爷归隐之地,大人就算不用老毕家做督军,也应该从亲朋好友之中,选出资历功劳均是上上之选的人才担任才好。” “你不是吗?伦行军打仗,陈大哥都是上上之选,资历更是在小弟之上,在本官看来,唯有陈大哥能胜任这个职位,至于将来,小弟可以保证不会在华中督军之下,不知道陈大哥意下如何?” 陈炯明想了想,强压着内心的激动说道:“多谢大人夸奖,卑职认为东南各省督军除了广东督军和华中督军是卑职不敢奢望的之外,其余各省督军,卑职当仁不让。” 常振邦道:“你不愿意担任,我也不会强求你,只是不知道陈大哥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陈炯明道:“此等大事,绝非卑职所能干涉,不论大人选谁为督军,卑职都会为大人守住洛阴,守住华中。” 常振邦苦笑着拉起陈炯明的手,道:“陈大哥你当真是见外了,江西李廷玉,华中唐百川还有你广东陈炯明,我常振邦都是当做自家兄弟看待的!此心此意,天日可鉴,还望陈大哥不要看低自己,更不要那我常振邦当外人才好。” 陈炯明道:“大人如此瞧得陈某人,陈某人自当效仿诸葛孔明肝脑涂地以报答大人知遇之恩!只是督军人选小则关系一省军政,大则关系我赣系生死存亡,不可等闲视之!” 常振邦十分凝重地说道:“就是会因为怕出问题,所以小弟才向大哥请教,还望大哥不要推辞才好。你若不说,今天小弟无论如何是不会放你走的。” 陈炯明见常振邦将话说道这等地步,只得叹了口气,道:“大人,若卑职没有看错大人已经想好了华中高官的人选?” 常振邦并没有像陈炯明所想的那样回避而是一口应了下来道:“不错。华中高官的职位我给了赵元任,此人足智多谋又年高德劭,由他治理华中,必能一扫毕泽华这么多年的暴政,所以这督军的人选必定要少一些骄纵之气,多一些务实之心。可是咱们的东南的将领别的没有,早就不将本地文官放在眼里了。镇守使管道尹,督军管高官!你若让这些人听高官的话,怕又觉得你有些瞧不起他了,非要闹出大乱子不可。所以这督军人选着实有些难办啊。” “军人压制文官各省都有,并非东南独有,还望大人勿要介意才好。” “各省都有,然而我东南是要去躲去天下的势力,文官势力若是不能摆脱武人的压制,即便是夺去了天下,东南也会因为” 陈炯明想了想说道:“卑职有两个小法子可以解决这个难题吧!只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常振邦笑道:“老哥但讲无妨,若是可行小弟绝不反对,若是不可行就当说个笑话。” 陈炯明道:“这第一个法子便是让你的大表弟张友华出任华中督军,张大人为人踏实干练,勤勤恳恳比之别的将领少了些张扬跋扈,但是在本职工作上比如办事练兵上还是有所作为的,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由他接任华中督军必能和赵元赵大人水乳交融,造福华中。” 对于这个回答常振邦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反问道:“友华真的合适吗?” 陈炯明道:“于私老说他是大人的亲表弟,忠心方面不会差。于理来说,张大人一直在军中服务,算是个军人,可他一直从事的是防守和练兵的工作,在某些兵将眼中有又算不得真正的军人,就算他屈服于赵先生也没人会说什么。于情来说张大人本性憨厚,又是本地文县人,知道华中师什么德行,断然不会是危害乡里。于公来说张大人劳苦功高这么多年,任劳任怨,大人应该提升他一下了。” 常振邦听罢笑了,道:“看来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我都应该提升一下这个表弟了,对了,陈大哥不是还有第二种法子吗?不妨说说,让小弟比较一下其中的利害关系也好呢。” 陈炯明道:“第二种法子很简单,华中督军谁坐都好,只是华中高官不妨让老太爷先担任一下。就算是尾巴朝着天的将领们也得老老实实待着了。”说道这里他不禁笑了。这一笑不打紧,常振邦也跟着他笑了起来,不过笑过之后,常振邦却说道:“老太爷就不要麻烦他了,这华中督军的位置便留给张友华吧!不过福建督军的位置你老哥可不能再推辞了。” 陈炯明道:“大人厚爱,卑职若是在推辞,便是不忠了!” “陈大哥小弟任你为福建督军只不过想给陈大哥一个与你身份的相符的官职罢了,大哥你可要心怀天下,觉不能乐不思蜀啊。”常振邦开玩笑地说道。 陈炯明笑道:“卑职愿意誓死追随大人,大人所指,便是卑职冲锋陷阵的方向。” 常振邦听罢伸手拍了拍陈炯明的肩膀,道:“从北京回来之前,我已经和唐百川商议过了。这华中是吴佩孚做梦都想要的,也是咱们东南打垮直系所必须守住的地方,现在华中的好地儿都在咱们手中,吴佩孚绝不会善罢甘休!不管华中一仗是大战还是小战,是明争还是暗夺,这华中能否守得住都靠陈大哥了。” 陈炯明还没有表态,便听到外面传来急报声:“大人,曹锟大人的密使求见!” 常振邦听了嘿嘿一笑道:“说曹操曹操到,走,咱们去会会他!看看吴佩孚这小子到底打得什么如意算盘!” 第362章 :南阳之战6 刘梦庚在马弁亲兵的带领下,堂而皇之的不如华中督军府中,如愿以偿的见到了陈炯明,更没有想到会遇到常振邦,其实他并未见过常振邦,只是从报纸上的照片里看过两眼,有所印象,却也不敢保证站在陈炯明身后一身便装的他便是执掌东南的大人物,不过当看到陈炯明对他毕恭毕敬之后,才笑着打起了招呼,对于他的热情,常振邦也显得十分热诚,还没待刘梦庚说什么,便令人备下酒席,热情招待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谈笑风生之中刘梦庚一再将话题往老毕家和华中省份上引流,可是常振邦和陈炯明却不搭理他这茬儿,只是拉着刘梦庚不断地喝酒,要不就说一些风花雪月上的趣事,刘梦庚闹了个好大的没趣儿,中途只得借着装醉,被常振邦送进了客房,他躺在客房软乎乎的床上,轻轻地打起了酣,搀扶他进来的兵士们关上门之后便走了,他却两只眼如黑珍珠一般亮了起来,心中盘算着如何劝说常振邦放弃对华中的贪念,别看酒桌上常振邦一句话也没提这事儿,却态度鲜明的表达了常振邦对于华中对于老毕家的想法,那就是除非直系动用暴力,否则东南是不会从华中退军的,态度如此鲜明坚决却没有给刘梦庚甩脸子更没有直接轰出去,而是好酒好菜好招待也正应了那句话伸手不打笑脸人,正是这种态度让刘梦庚事先想好的种种方法都没有开口的机会,这个常振邦别看是个年轻人,手段竟然如此老辣阴柔,当真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难怪短短几年之间便成就了如此大的基业。 看到常振邦手段如此老辣阴柔,他忍不住想起了前天张作霖与他谈判时候的直接强劲,张作霖的条件很苛刻,他大口一张,便要将绥远,察哈尔,热河三个都统省份都划归奉系囊中,对于此种条件刘梦庚自然不会同意,将那三个都统省份给了张作霖,他十几万露出獠牙的东北军用不了三天就能兵临北京城下,不出七天就能直逼保定府。这等苛刻的别说曹锟曹三爷肯定不会同意,就算是个直系连长都不会同意,可是张作霖就认准了这个条件,死活不肯让步,说不上两三句便尥蹶子打着瞌睡要回去睡觉,这可急坏了刘梦庚,可是这么要紧的事儿他也不能独自做主啊,虽然吴佩孚说过只要稳住张作霖,将他拉下水,什么条件都可以谈,这话听起来就是敷衍了事,毫无诚意,那张作霖是什么人,打仗或许他不如吴佩孚,段祺瑞这些科班出身的家伙,可是与人谈判摊牌这种事他可是见多了,从他和胡子们吊膀子称兄弟起就这么玩儿的,一步步做到今天满蒙王的地步,什么阵仗没见过?敷衍塞责不但不能糊弄住这个老绿林,反而能够起到适得其反的作用,甚至有可能将他逼到东南那边,与常振邦串通一气,瓜分了直系,别看如今直系囊括两湖,甘陕等地,地盘那是三系最大,只可惜这些都是打垮段祺瑞之后,一口吞下去的,如今还没咽下去长成自己的肥膘,就在华中和老毕家打起来了,这要是真和东南打起来,直系还真是应了直系这个名字,除了直隶附近之外别的省份的吧督军根本就靠不住,所以这仗还不能真的大打出手,更不能让张作霖有了插手的机会,是以刘梦庚的任务很艰巨啊,既要让张作霖帮着直系对抗东南,又不能让他真的出兵,这其中的把握可就颇为精妙了,这种活儿老实说也只有刘梦庚能来了,吴佩孚不屑,曹锐懵懂不清,别人即使得到了曹三爷的信任,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和魄力,推来推去也就只有他刘梦庚了,是以他刘梦庚算是身兼重任。 “大帅,你这不让不谦的可实在有些过分了,这买卖可不是这么做的!”刘梦庚叹了口气道。 张作霖打了个哈气说道:“老哥言重了,兄弟做豆腐买卖的时候,被人称作张老疙瘩,就是因为老子货实诚,人品好,什么叫货实诚?就是老子的豆腐实打实的卤水豆腐,绝不参假,什么叫人品好呢?就是价从口出,除非老子发善心不要你钱,否则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还价儿,你不买老子可以卖个别人,咱们绝不强买强卖!好了,这都大半夜了,老哥也乏了吧,要不咱们歇着去吧,反正老子的条件不变,老哥不妨回去寻思寻思,明儿再给我个满意答复。” 刘梦庚一把抓住张作霖的袖子说道:“大帅,你真实在,不过我刘梦庚也不是妄人,实话给你说吧,你提的这些个条件三爷绝不会同意,便算是同意了,也只是暂时的,你就不怕直系在打垮常振邦的东南之后,直系那些个家伙会掉过枪头来对付大帅的奉系?” 张作霖嘿嘿一笑,道:“老刘不是老子夸口,咱们东北的汉子不必江南的那些个秀才兵差,他吴佩孚怕常振邦,难道就不怕老子张作霖?他吴佩孚要反悔也成,大不了咱两家大干一场,反正你们直系厉害,刚打垮了段祺瑞,就和常振邦斗,接下来也该是咱们老张家了吧!” 被他这么一说,刘梦庚多少有些尴尬,天下一统是国人的理念,不论何种制度都不会改变,且不说这是张作霖的讥讽之言,就算他不说,扫平常振邦之后,抛开西南不算,这天下也就只剩下曹直和奉张东北两家了,迟早也是要大战一场的。 “大帅,你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我曹三爷绝没有为难您的意思,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曹三爷我是知道的,三爷是个好人,打心眼里没有为难老子的意思,只是三爷没有,那吴佩孚未必没有这个心思。”张作霖笑道:“这一点刘老哥心里也应该知道吧。” 刘梦庚道:“子玉此人刚愎自用了些,但能被曹三爷看中的人,绝不是浪得虚名之人啊,不知道为什么大帅对子玉怀有如此大的偏见,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大帅能说说不?万一是误会呢?解开了大家还是好兄弟,好朋友啊,对你我,对于直系奉系都是有好处的啊。” 张作霖挥了挥手,道:“这不是误会,吴子玉之于曹三爷,便如徐树铮之于段祺瑞,唐百川之于常振邦,杨宇霆之于我张作霖,都是足智多谋忠贞不二之人,老子信任宇霆便如信任自己的兄弟手足一般,杨宇霆也对老子也是十分用心,使劲了各种手段让老子的东北不断壮大,这样的家伙对于老子可算是宝贝,不过对手若有这样的人老子无论如何也不会喜欢的,这也算是一种英雄之间的惺惺惜惺惺吧!” “大帅看的明白,通彻,刘梦庚十分佩服啊。”刘梦庚道:“咱们直奉是联盟,曹家和张家又是儿女亲家,比起东南的常家,可是要亲近不少啊。” 张作霖哈哈一笑,道:“实不相瞒,东南和东北如今也是儿女亲家了。哈哈。” 刘梦庚十分吃惊的说道:“大帅至今的五个女儿不是都已经有主儿了吗?” 张作霖道:“可是我还有儿子啊。” 刘梦庚道:“你儿子不是也都有了结亲对象吗?常大人的小姐无论如何不会做你家公子的二房吧!” 张作霖哈哈一笑,道:“说老刘你不聪明那是傻瓜,可是你老刘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吧,咱们老张家娶老常家的闺女,可惜这两小的都还没从他娘肚子里出来呢!哈哈。” 刘梦庚苦笑道:“常大人这个法子果然了得,梦庚不得不服气!大帅你看这样行不,热河和察哈尔咱们两家商量着办,绥远归你了,至于去外蒙的三个师两个归你,怎么样?实不相瞒这是兄弟最后的底线,大帅你老人家若是再矫情,可就说不过去了。兄弟也只好前往华中,与东南那边看看用什么法子消弭这场战乱了。” 张作霖道:“不是老哥说你,你这条件还不如我那参谋长开的敞亮,我也想答应下来,就怕被人说这张小个子说个话连杨宇霆都不如,这要是传开了,以后兄弟还怎么带兵,如何服众啊?” 刘梦庚冷冷一笑,道:“大人要服众,难道曹三爷就不需要服从了?三爷为人豪迈,但疏漏之处也颇多,就算大帅不能念在三爷昔日的情面份上,也要看在那一双小儿女的份上,不要对三爷如此步步紧逼吧!”说完负气而走,那种坚决,是人到了极度懊恼的份上绝不回头的那种。 张作霖也没有挽留,他着实已经困了,不过在床上张开眼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叫杨宇霆来,第一句话也是刘梦庚的意思,杨宇霆道:“老刘说不想谈了,一早起来吃过早餐遛弯回来,就咣当咣当上了去保定的火车了。”张作霖冷冷一笑,道:“这又是吃,又是遛弯的,还是想和咱谈的,只是咱们要的多了,不过不用怕。等他们明白过来了,就不会不同意了。”杨宇霆道:“大帅五方会谈后调走的子弟兵,卑职昨夜已经发电,让他们坐京奉铁路以换防的名义入关。”张作霖看了他一眼,笑了。 刘梦庚在去往华中的火车上是一脸愁容,可是一出了天津地界他是满心欢喜,张作霖什么心理他已经清楚的恨了,这不告而别也是他的政策,若是直系单独结局了,也就用不着他张作霖的事儿,若是迫不得已直系赣系真打起来了,到时候在拉奉系也不晚,只是这般如意算盘完全被常振邦这番无言的款待打发了,就在他躺在床上捉摸着如何打开常振邦的缺口时,突然听到外面有两个兵士交谈道:“南阳大捷,毕金剑重新启用吴庆桐,萧耀南部被退三十里……”等字眼,一颗心不觉得砰砰跳了起来,满脑子的不可能,毕金剑什么人,能重新启用吴庆桐?说笑呢,可是这事儿又当不得假,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刘梦庚赶紧闭上眼做出一副酒后酣睡的姿态来,果然门被推开,来人看了看酣睡的刘梦庚,吩咐道:“待刘大人醒了,第一时间告诉经略使大人,大人有要事与他相商,若是耽误了,你们小心留不住吃饭的家伙。” 第363章 :南阳之战7 刘梦庚待人走后,估摸着又过了十几分钟的样子,才愣愣地哼了一声,门口等候的兵士们忙推门进来,服侍着他用清水漱了漱口之后,才说道:“大人,常大人在客厅等您过去说话。”刘梦庚嗯冷一声,似懂非懂地看了一言兵是,身子便软软地倒下继续睡觉。那兵士一见他如此,顿时急了,使劲儿晃了晃刘梦庚,道:“大人您快净净面,清爽一下,常大人,陈将军在两位大人客厅等你过去说话。” “两位大人啊!”刘梦庚装作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句,借着便再次一个哈气上来,沉沉欲睡。吗,那个兵士忙用沾了湿水的羊毛肚手巾,轻轻地往刘梦庚的脸上擦去,刘梦庚啊呀一声,惊叫起来,狠狠地瞪了并使一眼道:“你干什么?竟敢打扰老爷休息,信不信老爷说句话,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那兵士战战兢兢了起来,刘梦庚看了心底暗暗好笑,谁知那兵士竟然大着胆子说道:“常大人说了,若不刘大人赖床不起的话,那就不用烦劳大人了。”说着端起水盘扭头就走,刘孟刚大吃一惊,脸色顿时变得一片煞白,有些被人愚弄的气急败坏地说道:“你小子真是个混蛋,用水弄醒老爷就是为了这个?” 兵士们道:“大人说了,强扭的瓜不甜,大人既然不愿意去,那小的如何敢继续叨扰大人的清梦?” “刚才老爷迷迷糊糊睡得正好根本不知道你说什么,现在老爷被你弄了一脸清水自然清醒了,还不快伺候着,耽误了老爷办事,小心老爷要你的脑袋。”刘梦庚气呼呼地说道,这个小兔崽子这般没有眼力价,真是差点误了老子的正事,恨的他牙根疼,要不是这玩意儿是常振邦的兵,早他娘的拉出去打成色子了。 收拾一番之后,刘梦庚才气呼呼地走出了客房,外面天色不晚,西洋依旧恋恋不舍地挣扎在地平线附近,放出梦幻般的金光,炊烟是看不见的,有的只是一枚枚点灯如漫天繁星般一点点亮了起来,不过这灯发射出来的光芒比起一盏盏的红灯笼便较为刚硬了许多,看久了反而不觉得是天上的可爱的星星更像是夜晚寂寞无人时密林中的眼睛,你或许不知道这些眼睛的归属是谁?却无法不恐惧于其中的恶意,似乎下一个瞬间,这些眼睛的主人便会冲出来露出锋利的獠牙,将那些不加防备的家伙撕扯成碎片,囫囵地吞进肚子里面。 “大人,这边走!” 兵士见刘梦庚不知道为什么冷在哪里,脸色阴沉,不由得拉了他一眼,小声地说道。 刘梦庚恍然大悟,伸手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说道:“小兄弟麻烦你了,中午喝的不少,难眠有些迷阵了。”说着从袖子中摸出几块现大洋塞在兵士的手中,道:“小兄弟拿去买茶喝吧!刚才的事就不要说了。”兵士会意地笑了笑,便揣进自己的怀中,拉着刘梦庚的手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小声地说道:“常大人,陈将军让小的找你的时候,他们正在谈论南阳的事。”刘梦庚闻言大喜,再次从袖子中摸出一把现大洋紧紧地塞在那个兵士手中道:“小弟你还听到了什么,不妨给老哥细细说来啊,咱们都是为常大人办事,小弟你总不希望老哥在常大人面前出什么纰漏吧!” 兵士伸手垫了垫,觉得蛮沉的,这才更加小心翼翼地说道:“南阳城经过吴庆桐老将军辛苦经营,那是易守难攻啊,毕金剑有实行了坚壁清野的计划,让整个南阳地区的百姓与老毕家共存亡,如此阴毒的招,便是那萧耀南也是猝手不及,就在这行当之间,发生了一件事……”兵士说道这里的时候,骤然停了下来,道:“两位大人都在等候您谈正事呢,你要是想听这南阳之战的经过,等你老回来之后,小的在原原本本的说给大人听吧!”这话说得,刘梦庚当时要是把持不住,一口老血当时就要喷出来了。” “你小子……” “那边是什么人!出来!” 幸亏此时迎面过来两个巡视的兵士发现了这边的异常,这个兵士才幸免于难没有被刘梦庚怎么着,两个巡视的兵士听说是常振邦要求,也就不说什么了,督促着兵士和刘梦庚进入了华中督军府议会厅之后,三个兵士也就撤了出来,一转身几个人找了家小酒馆,优哉游哉地喝起了小酒,原来这都是一场戏。 “常大人,陈将军两位大人找在下来,不知道所为何事?”刘梦庚一脸和气地找了个座位,优哉游哉的说道,南阳之战以直系萧耀南的胜利而告终,以毕金剑的尿性,以萧耀南的头脑,这个所谓的华中临时督军十有八九是生擒活捉了。毕金剑这小子不是个东西,不过呢也不是个祸害,不过是个背时残暴的蜀汉后主刘禅罢了,有了他在手,华中便能以直系内部纷争的借口让虎视眈眈的东南军灰溜溜的滚蛋,无疑一切让他手中多了一张王牌,虽然这王牌只有一张,但扑克牌中那么多牌中加起来都没有他大,除非对方掀了桌子,这王牌才会有可能变成一张废纸,只是这张废纸就变成了双方挥舞拳头解决问题的宣战布告了,这挥拳头的代价总比打牌输钱的代价沉重,这便是外交的实质,或许就像英国首相白金汉公爵说的那样,不要小觑任何一个老于世故的赌徒,唯有他们才能看清帝国外交的实质。 常振邦道:“也没有别的事情,知道老哥中午喝的不少,这不,下面人新近送十尾上等的黄河大鲤鱼,特来与老哥解酒。”说着拍了拍桌子,门外进来一下下人,来到常振邦面前,道:“启禀常老爷,陈老爷鲤鱼宴已经弄好了,那真是香气逼人啊,鲜气十足,请几位老爷前去品鉴。”常振邦过去拉扯起刘梦庚便往宴会厅去,刘梦庚冷笑一声,心说如今东南大势已去,相信也玩不出什么名堂,世人都说常振邦年少多智,他倒要看看常振邦如何应对。 抵达宴会厅,还没进去,便从门口看见一口铜火锅立在桌子正中。一个不知道多少天没吃饭的腌臜家伙趴在桌子上一顿胡吃海塞,别看这家伙吃相着实恶虐,可一点不像叫花子那般不挑食,反而专门挑选名贵菜肴中的精华往自己嘴巴里塞。吃鸡这小子只吃鸡心外的一手指粗细的一块,其余的是不吃的,吃鱼这小子只吃鱼背上的那一绺,其余的是不吃的,别看他身边站了七八个身穿白大褂的大师傅,可就是这么多人也被他使唤的团团转了。 这等景象当真是前所未闻,前所未见,若是放到别的时候,刘梦庚早就让人将这小子打出去了,可这里是华中洛阴城。名义上是老毕家的领土,实际上已经落入常振邦所属的东南军手中,人家这地头蛇都没说什么不妥,自己便算是强龙又有什么好说的呢?不过他越是这么想,脑袋里的疑问就越是深重,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如此嚣张,常振邦能忍是他的事,为什么这个看上去一无是处的混球竟然给自己一种说不上来的威胁感? “此人好大的胆子,竟敢……” 常振邦淡淡叹了口气,道:“早年间的一个兄弟,以前有钱有势,现在被人暗算家财尽失,当真可怜,现在大摇大摆地来投奔我,我就算再混蛋,一顿饱饭也是要管他的。” “大人如此说来此人也着实有些可怜了,如此年纪才家道中落,真是人生不幸方便,若是年轻还可以从头再来,若是年老一些,也有些子女照顾,唯独这般年纪不上不小的当真是迷茫的很,大人若是方便,不妨给他个差事也就是了,毕竟也算是兄弟一场。” 常振邦道:“刘老哥当真是宅心仁厚,兄弟是记下来,此地已经不适合让与老哥把酒言欢了,当真令人惭愧,不过小弟还有一处居所适合畅饮,还望刘老哥卖兄弟个薄面,千万不要推辞啊。” “老弟相请,愚兄怎敢推辞,请!” 刘梦庚嘴里虽然这么说,但心中却又有一种十分畅快的大仇得报的感觉,心说道:“中午的时候老子要说事儿你们不是风花雪月把酒言欢吗?让老子成了笑柄,回去没少得意吧!现在可好了,轮到你们求老子办事了,行,老子也不做什么,就是将中午你们对老子所做的一切还给你们罢了。这种感觉当真是,爽!哈哈。” 他心里虽然畅快极了,十分想这么办,但他并非那种可以被情绪所左右的人,也知道自己次来是干什么来的,有些事情畅快的想想就好了,真做的时候可是要讲究分寸的,毕竟直系还没有吞下消化处理掉那些从段祺瑞手中夺过来的省份和训练好扩充起来的军队,只要常振邦从华中推出去,直系适当的给点经济补偿都是可以的,毕竟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唯有土地才是安身立命的成本。 第364章 :南阳之战8 咸浓的的汤汁猛地一下倾泻在炸得金黄的黄河大鲤鱼身上,发出滋滋作响的声音,如一只小小的手,在你的鼻子下面打开了城门,将鲜美鱼味源源不断放了进来,让人一时之间不曾地方,刹那间便沦落为美味的俘虏,眼前是黄河鲤的金黄红浓的样子,鼻子下是鲜美味道,嘴巴里生津,便是那不着调的耳朵里也仅满是厨子自豪的介绍,接着一层龙须面样的东西呼啦一下子贴在了黄河鲤鱼的身上,宛如新近出浴的鱼仙子穿上了天上的浣纱,艳丽不可方物,刘梦庚也是吃过见过的主儿,然而此时却不无被眼前的鲤鱼勾了魂,常振邦见了忍不住笑道:“庚子之难老佛爷逃难到了开封,开封府名厨贡奉糖醋熘鱼和焙面。老佛爷见了之后,突然心血来潮地说道,鲤鱼静躺盘中,大概是睡着了,应该给它盖上被子,免得受凉。随之起筷将焙面覆盖鱼身,鲤鱼焙面从此传为佳肴了。其特点是色泽枣红,软嫩,焙面细如发丝,蓬松酥脆,也是华中的一道特色菜,老哥不妨尝尝!”说着拿起筷子从鱼身上轻轻地撕扯下一块鱼肉放在了刘梦庚面前的菜碟之中。刘梦庚趁势推辞了几句之后,才将眼前的鱼肉放入嘴中,但觉香甜可口,端的诱人,其实他来华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昔日宴会之际,觥筹交错,各类时鲜层出不穷,这鱼也是有的,只是太过普通他都懒得注意了,如今小桌之上,荤素皆无,唯有此鱼刚刚出炉现做,色香味俱全一时之间倒也得到了他的不少爱惜。 “老哥味道如何?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啊。”常振邦貌似关心的问道。 刘梦庚淡淡一笑,道:“此鱼做的不错,厨子何在啊。” “在,老爷请吩咐!”厨子满脸自豪的说道,他信赖自己的手艺,甚至超过了信赖自己的儿子,所以他很有信心接下来应该是这位大老爷的赞不绝口和重重有赏了。 “你来督军府帮厨多久了?” 厨子道:“不敢欺瞒大人,小的父子两代再此帮厨,便是小的都已经出师五六年了。” “五六年了啊。”刘梦庚淡淡的说道:“日子也不短了,这菜做的不错,不过老爷最恨别人诓我了,常老弟让人拖出去打他二十军棍!也让他长长教训,免得误人子弟!” 厨子大卫惶恐,脸色都变得狰狞起来,一张面皮因为情绪上的波动吧起伏不定,犹如蛇蜕了皮的时候,不过他也许真的在这督军府中待得时间不短,知道如何应付上面的责怪,只见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并不求饶,只是一脸哀怨地说道:“小的长了几颗脑袋,怎么敢欺瞒老爷?若真的欺瞒了老爷,小的万不敢讨饶,只求大人说明一二,也让小的受罚地明白。” 刘梦庚嘿嘿一笑,道:“也罢,看你如此实诚,老爷就告诉你错在哪里,你也是四十不到,三十出头的人,怎么能不知道老佛爷西狩的事情?老佛爷喜欢吃鲤鱼吗?真的吃过这鲤鱼焙面吗?我看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已吧。” 厨子一愣,一下子被问蒙了,据说这玩意儿,谁知道真假?只不过大家都这么说也就习以为常了,真要追求起来大概是推敲不得的,再说了这事儿不是常大人说的吗?怎么你不怪他,偏偏怪在老子头上,是因为老子杀了你爹,还是睡了你妈,竟然如此为难老子。心中着实是有些吓坏了,也气坏了,若不是眼前这老家伙是个大官,他早就拿起杀猪刀冲过去与他理论一二了。要不说他家是督军府的两代厨子,就算不知道怎么解决眼前的危局,还是下意识地向常振邦望去,常振邦淡淡一笑,道:“刘大人,世人谁不知道老佛爷爱鱼爱鱼?这个传说说不得还是有的。” 刘梦庚道:“老弟有所不知,老佛爷喜欢吃的鲤鱼又两种,一种是金鲤鱼,一种是红鲤鱼,除此之外别的鲤鱼是不吃的。”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黄河鲤鱼多为白金色,但也不排斥有一两条是金色的吧,毕竟当时的河南巡抚可是准备了数月之久,若这点事都办不好,这官是不是也就做到头了?” 刘梦庚嘿嘿一笑道:“满洲皇帝祖宗传下来的家法,就是吃菜不许过三匙。老佛爷看中了哪道菜,一旁伺候的布膳太监就会盛一勺到她的碟里,如果老佛爷觉得这个菜还不错,太监就会再盛一勺,如果再盛第三勺,其他太监就会立即喊撤,这个菜十天半个月就不会再上桌了,所以没有人知道老佛爷喜欢吃的是什么,那些据说不过是市井谣言用来招揽生意的罢了。常大人也是吃过见过的人也应该知道上层名流是如何吃的,这面条如何且不予评价,但是这将面放入鱼上的行径就决然不会是老佛爷所为了。” 常振邦呵呵一笑,道:“刘大人也应该知道民间对于宫廷有着诸多向往和叵测,向往其为高权贵,知道其饮食考究,难免为之添枝加叶,以彰显见多识广,也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大人若是不喜欢,不放将此菜肴撤去就是了,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与一厨子过意不去?” 刘梦庚道:“人总是要知道自己的位置,才不会讲好事变成坏事,这厨子的手艺不错,虽然做法粗俗,却也是少有的美味,只可惜这道听途说的宫廷往事,没得让人倒了胃口。本该赏你二十军棍,看在常大人的面上,权且饶你一次。” 厨子见一场大难过去,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缓缓地放到了肚子里面,在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见刘梦庚噼里啪啦丢出不少现大洋忙高声说道:“小的谢老爷的赏。”收拾起地上的现大洋,厨子缓缓地就要退出去。 常振邦道:“别急着走,这道菜不合刘大人的胃口,一并撤了吧!”厨子忙过来将鲤鱼焙面端了走。 去了这道菜,小桌上眼瞅着就好空出来,早有一旁伺候的下人手脚麻利地端来白铁锅和炭火炉子,滚热的水,还散发着一股清淡的味道,荡漾的水纹都显示这一股子前所未有的新鲜劲儿。 “这是水吧!”刘梦庚好奇的说道。 常振邦笑了笑,对着身后的那些伺候的下人,招了招手,便见那此后的人干净利索地端来一盘白金色的大鲤鱼,当着众人跟的面,飞刀如梭,但见一片片白里发嫩的鱼肉飞快的跳入锅里,瞬间皮肉翻滚,清淡的鱼肉香气一瞬间便如斩关夺隘的悍将强兵,一下子驱散了屋子内的闲杂气息。 早有一旁伺候着下人麻利的端来两个盛满佐料的小碗,常振邦则抄起一块翻滚的嫩白鱼肉放入佐料之中,轻轻翻滚一下,放入口中,忍不住说道:“嫩啊,这道打扫干净屋子在开火,???然味道十分鲜美。” “打扫干净屋子在开火?”刘梦庚大吃一惊,夹起的鱼肉一个不留意便再次调入滚热的锅中。 “怎么了,刘老哥是不是有点烫啊?”常振邦关心的问道。 刘梦庚眸子中突然爆发出两道精光,只见他轻轻将刚才的那块肉用筷子轻轻地取了出来,放入嘴中咀嚼了片刻,才赞不绝地说道:“味道当真鲜美。这名字也还算是别出心裁,老哥很喜欢,贤弟若是有意不妨让给老哥如何?当然老哥也不会让你吃亏的!” 常振邦不置可否的说道:“黄河鲤鱼形美肉鲜,实在是佐餐的佳品啊,非但曹三爷,吴佩孚喜欢,便是我常振邦也想加以佐餐啊,老哥不妨开个价让给我好了。” 刘梦庚不置可否道:“黄河鲤鱼好吃,但锅在我这里,鱼在我这里,常老弟想吃的话怕是要花费上一番功夫了,倒不如我去曹三爷哪里与老弟说道说道,开个何时的价格给老弟,也不能让诸位兄弟白白走着一趟不是?。 常振邦似笑非笑地说道:“听老哥的口气,曹三爷是财大气粗啊。” 刘梦庚笑了,接着不置可否地说道:“在曹三爷看来,人事最重要的,其他的都好说,事情只要能用钱解决,钱再多也不是问题。” “三爷当真豪爽,只是不知道这华中在三爷眼中到底值几个钱?” “三百万现大洋!”刘梦庚道:“这是三爷的底价,不能再多了。” 常振邦道:“华中最不济也有二千万人口,一个人一块大洋都不少于三百大洋吧!” “常老弟是不偶的也有道理,不过说的那是钱德发之乱前了,如今的华中经过这么多的折腾,可不值钱了,便是老弟可劲儿搜过,或许比三千万多,但那又是何必呢,老弟生于此,长于此,一点乡土情还是要讲的吧,这钱又能要多少呢?还是见好就收吧!” 常振邦听罢,双目眉头微微皱起像是陷入了深思,过了五六分钟之后,才悠悠的叹了口气,道:“三百万不能再多了?” 刘梦庚笑道:“黄河大鲤鱼虽然好吃,但也要有合适的家伙什,老弟不是贪财的人,何必与哥哥在这里斤斤计较啊!毕竟这华中又不是你东南的,大军所到之日东南绝落不到什么好处,,如此看来三爷此番作为已经足够慷慨了。” 常振邦道:“老哥你这话说错了吧,洛阴城这口锅可是在我手中啊!” 刘梦庚笑道:“洛阴城总是铜墙铁壁也是一座孤城,我直系将士冒死一搏,纵然死伤几个师,老弟又能独善其身否?” 常振邦默然了。 第365章 :南阳之战9 言表,毕竟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常振邦执掌东南,手中兵强马壮,比之直系也不遑多让,真要是逼急了,他跟你干一场,以直系现在实力还真是干不过啊,只见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漏出一副关心备至的样子,继而用语重心长地态度说道:“在老哥看来,老弟可是万金之躯,你若有了三长两短,整个东南必定分崩离析,偌大的基业毁于一旦固然让人觉得可惜,但妻儿老小无处着身,心腹爱将为人所去屈,那时候活着的人却因为死了的人的痛苦不堪,老弟你便是在地下有于心何忍?老哥当真为你不值得啊。别看老哥说话或许不中听,但也是一片好心,想你我赣系,直系本是一家,正是打折了骨头还连着筋的关系,曹三爷也不愿意因为这小小的华中,双方闹得有所不愉快,老弟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这话中的意思” 常振邦看了刘梦庚一眼道:“老哥话中的意思兄弟自然是明白的,不过老兄就这么肯定我东南一定要退出华中?你要知道洛阴城易守难攻,是在我们东南手中,并非你们直系手中。” 刘梦庚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于是嘿嘿一笑,用手提起筷子轻轻地点了点白铁盆,慢悠悠地说道:“老弟,你这口锅不错,厨子不错,自然里黄河大鲤鱼的味道也是特别的正宗,只可惜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锅不是你的,厨子不是你的,等到主人家回来的时候,这一切就又成为主人家的了。” 常振邦道:“这个比喻说得好啊,主人被强盗跟上之后,不得已将家中财物放到好友哪里,若是主人平安归来,朋友自当将所寄放的财产完璧归赵,但主人家若是被强盗洗劫一空,屠戮满门呢?说不得这点东西就成了好友之物了吧!虽然有些不地道,但也是天经地义之事,要怪罪只能怪那个强盗了。老哥不觉得是这个样子吗?” “老弟所言极是,但不要忘了,主人家虽然死绝了,但还有宗族在,若那东西不值当得,也就便宜了朋友了,但那物件若是关系宗族生死存亡,说不得主人也要讲那东西吐出来才是。若是闹僵起来,天下悠悠众口不光是堵不住,便是国法王章哪里也说不过去。老弟你可要三思而行啊。” “若这强盗是宗族长老见财起意高价雇佣的呢?若是将这物件送过去怕是又对不住朋友了。” “百善孝为先,子孙若不能为宗族有所贡献,反而吃里扒外,便是忤逆之罪!不得已而杀之也是无奈之事。” “子孙孝顺,无奈宗族长老贪心不足,不得已而反抗,也是人之常情!便是告到了官府,只怕丢人的还是宗族长老!” “长老为了宗族,不得已使用雷霆手段教训误入迷途的子孙也是有的,但这子孙知错就改回过头来,不也是一件美谈不是吗?” “是不是美谈,就要看世人是怎么说的了。”常振邦道。 “市井之坛多无事生非之话,便如刚才鲤鱼焙面之事,连宫廷规矩都不知道,为了一己私利便将谣言说的满天飞,绝非智者所为啊。一道菜肴尚且如此,宗族之事本就容易偏颇,官府尚且为难,有清官难断家务事治语,还是由本地家族长老说出来有权威啊,再说那子孙就一定被弄死了吗?总是一脉相传下来的子孙,万不能由此狠心,说不得那子孙还活着,到时由他说出来不是更好吗?相信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无稽之谈也就不攻自破了。”刘梦庚颇为得意地笑了。 “南阳城被吴庆桐老将军经营的固若金汤,比之洛阴城都不差,又有十几万民众誓死守城,萧耀南绝对没有那么容易攻进去!”常振邦双眼一瞪狠狠地说道。 刘梦庚扫了他一眼,心说老子已经知道了答案,你在装神弄鬼又有什么意思?你觉得老子是那种能被你哄骗于鼓掌之中的蠢货吗?少来了! 常振邦道:“刘老哥,你不信的话,我也没办法,来人。” “在,大人!”门口一个马弁高声应道。 常振邦道:“去将毕督军发来的捷报给留大人拿过去看看!” 马弁听到吩咐一溜小跑便去了,没多久你拿着一小摞电报便呈给刘梦庚,刘梦庚嘿嘿一笑,接过来连看都没看,便卷巴卷巴塞进了白铁锅下面的炭火中,只见火苗子腾地一声便攒起来好高,又瞬间散落为漫天萤火慢慢落在炉子的四周。 “老哥你这是做什么?”常振邦气愤地说道。 刘梦庚淡淡一笑道:“老弟,虽然我不知道南阳之战的具体情况如何,可是老哥哥却已经收到消息,南阳之战,萧耀南部已经大获全胜,老毕家一败涂地,华中虽大,再无寸土。” 常振邦道:“那又如何?毕金剑在南阳之战结束前便已经宣誓归顺我东南了。” 刘梦庚微微一笑道:“老弟看来是不知道萧耀南此人的厉害。” “那么还请老哥哥说说这个所谓的萧耀南吧!”常振邦好奇的问道。 刘梦庚笑道:“此人文韬武略还算不错,在直系,赣系,奉系之中比他有本事的人多了,可是他却有一个别人没有的有点,那就是政治嗅觉极其敏感,比获取胜利,他更明白什么时候该办什么事情,所以他才成为南下华中的先头不对!若老哥哥猜的不错,他不但拿下了南阳城,还活捉了毕金剑。若是如此,老弟你还是及早退出华中,若是还想吃鱼,老哥哥让人给你送去就是了。” 常振邦看他说的如此真诚,突然哈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来的相当诡异,着实吓了刘梦庚一跳,他道:“老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常振邦却不理他,只是回头对门外说道:“林焚去看看我那落魄的兄弟吃饱了没有,若是吃饱了,不妨带他过来见见。” 守候在门口的林焚道:“大人的兄弟吃饱喝足之后。已经在此等候大人的赵健多时了。”说着便推开门,带着那个狼狈不看的所谓常振邦的兄弟来到了常振邦和刘梦庚的面前。 此人当真是要风采没风采,要精神没精神,完全是一副酒色过度的二世祖的样子,就算不是有什么变故,这小子也绝对是个败家子,这是此人留给刘梦庚的第一个印象,第二个印象却让刘梦庚有些吃惊,不是别的能推翻第一印象的特质,而是此人竟然隐隐约约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此人是……” 常振邦笑着拉过那人的手,说道:“刘老哥应该是见过的,这位就是华中代理督军毕金剑毕督军了。” “什么?” 刘梦庚大吃一惊,手中的筷子不觉落入了白铁锅中,溅起的汤水没来由的落到了他的手上,让他忍不住叫了起来。 常振邦还想接受,却见那人跋扈地往刘梦庚那边一坐,大刺刺地说道:“老子便是华中督军毕金剑,老小子你不妨回去告诉曹锟和吴佩孚,乖乖放了老子的爹,杀了萧耀南,退出华中,否则老子和老子的兄弟常振邦便打过直隶去,灭了保定府。” 刘梦庚明白了眼前的情况之后,心中迅速的盘算起来,只见他双目一瞪,两道精光射出,震慑地毕金剑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差点被桌椅绊倒,嘴里不停地说道:“你……你……”刘梦庚冷哼一声,道:“南阳一战,老毕家彻底完了,你便是有了毕金剑又有何用?不过是个吃闲饭的而已!如今曹三爷已经在吴佩孚的建议下,三路并进洛阴,老弟若利欲熏心。执迷不悟,只怕非但吃不上这鲜美的黄河大鲤鱼,反而自己变成了那釜中之鱼。” “曹孟德雄霸天下也是人臣,汉献帝身无寸土也是天子,南阳一战,老毕家彻底完蛋,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威信还是有的,我常振邦虽然不才愿意坐那扶危济困,继绝存亡之事。”常振邦深色凝重地说道:“刘老哥所谓的三路大军,在我常振邦看来也算不得什么,华中西部刘镇华不过是乌合之众,仗着地利尚可盘踞一二,我已差遣张发奎带着我的任命他为豫西镇守使的诏书率军抵达陕州,剿抚并用让其止步不前,至于北洋第三师那几个师来势汹汹,却不过是纸老虎罢了,我已经请倪嗣冲老将军亲自帅安武军北上与之对峙,至于你所谓打胜了南阳之战的萧耀南部,昨日已被我张友华部所败,逃往湖北。华中已经落入我东南手中,还请老哥回去替我向曹三爷美言几句,将这华中让与我东南吧,当然我也不会亏待三爷,不但先上三百万车马费用,还保证一旦奉系,直系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时候,赣系会坚定不移的站在曹三爷这边!” “多谢你的好意,直系奉系同气连枝,你如此不给三爷面子,那就休怪三爷不讲情面请大帅一并过来说话了。” 刘梦庚勃然大怒,拂袖而去,连夜乘车回了天津。 第366章 :鹤壁大战 刘梦庚连夜乘车回了保定,吴佩孚收到谈判无效之后,立即亲赴前线,在鹤壁指挥北洋第三师,北洋第二十三师,北洋第二十四师对倪嗣冲的安武军发起了进攻,别看这倪嗣冲是书生出声,又是七老八十的近况,但指挥起安武军的却想十七八岁的小青年一路横冲直撞,勇不可当,但这北洋第三师那也是南打孙猴子,北攻段祺瑞的虎狼之师,从来都是将别人打得望风而逃,何曾被别人吓过?遇到安武军这样的强悍对手,北洋第三师的官兵反而隐隐然多了一种兴奋,不少基层官兵索性卷起袖子大有和安武军好好地赶上一场,吴佩孚巡视战场的时候发现了这种苗头之后,心中大吃一惊,他是东瀛士官学校科班出身,自然知道现在军队与古代军队的根本差距,这股子兴奋劲儿或许能够和安武军对抗一阵子,却是古代军队所讲究的匹夫之勇,若任由这股子情绪发展,及时打败了倪嗣冲的安武那又如何?只不过是将一支不崇个人武勇新式军队转换为了毫无组织可言的旧式军队,那样的话,这倪嗣冲当真是毁人不倦了,想到这里他加速了对战场的巡查速度,在亲手枪毙了几个无视组织纪律和安武军厮杀在一起的团营长之后,终于在取得一次对地方的暂时压制之后,用第二十三师,第二十四师两个师团的冲锋将整个北洋第三师从前线扯了回来,一边指挥二十三师,二十四师一左一右与安武军纠缠之时,他再次将第三师营级以上的军官聚拢起来,详详细细地再次重申了一次现在军队对于组织纪律和个人武勇的看法,要求所有军官在个人武勇要以服从组织纪律为上,同时为以儆效尤,吴佩孚竟然不顾军官们的请求,再次对几个无视纪律的军官处以免职和降职的处分,同时吴佩孚提拔了几个表现良好的军校候补生之后,当即亲率北洋第三师如一柄锋利的军刀将与北洋二十三师,二十四师纠缠在一起的安武军一劈为二,形成了以北洋第三师为中心骨干,二十三师为左翼,二十四师为右翼地两个包围圈,如一枚绞绳呈八字状套上了安武军的喉咙。 这安武军虽然凶悍,兵员素质比之北洋第三师也不遑多让,但却是披着现代军装的老式行伍,整个庞大的集团并非按照现在军事组织师旅团营连排班的组织框架组建的,而是遵循着曾国藩,李鸿章那个时代的营伍制度,整个军队一共分为八十个营,共计五万余人的武装力量,狭路相逢便是北洋军都不见得是其对手,只可惜这种旧式军队遭遇新式陆军之后,总会或多或少遇到一些组织调度上的问题,便如这次吴佩孚的分兵进攻,重点包围政策一旦初见成效,安武军由于一分为二,调度不够及时,组织程度不高,营长们群龙无首只能各自为战,往往稍一抵抗,便土崩瓦解。 一场血战下来的倪毓棻狼狈不堪地冲到倪嗣冲面前,道:“大哥,王普那边联系不上没咱们,咱们这边若不赶紧想辙,怕是要在此地全军覆灭了!” 他是倪嗣冲胞弟,人称三将军是民国中将,也是安徽的皖北镇守使,更是安武军司令。在安徽他哥哥倪嗣冲是土皇上,那他就是皇太弟一般的人物,直皖大战之后,倪嗣冲的督军位置给了他,其实也跟着在倪嗣冲手中一样,这两兄弟见常振邦只是让哥俩换了换位置,至于其他安徽文武官员和安武军的大小官员都没有动,自然是感恩戴德,飞快的由皖系转变为赣系要员,更是将自己的小侄女送到了东南经略使衙门之中,交给陆小竹夫人管教。至于他言语之中提到的王普则是倪嗣冲女婿,现在任皖南镇守使和安徽高官,虽然名字上灭有倪字,但说句话也能排的上前三,由于他是军校科班出身,在军事上可以说是安武军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人才了,至于被倪嗣冲重点培养的倪金镛等人要强太多了。 倪嗣冲道:“老三怕什么!咱们什么阵仗没见过,怎么能在这小小水沟里翻了船?兄弟们给老子冲,建功立业就在近日。”随着老帅的豪迈的声音,被困在左翼的安武军再次爆发出暴虎冯河的气势来,如一头饿虎扑向了困住他的木栅栏,即使不一定能出去,也能撞碎一两根的木桩,北洋第三师是见过大阵势的主儿自然不怕,可是北洋二十三师不过是新近由直隶混编第一旅升为师的,本来战斗力就比上不足,这一扩充,增加了不少新兵蛋子之后,这战力能不能还是比下有余就不好说了,反正打顺风仗的话,还算凑活,可是现在面对安武军的冲击,很多新兵蛋子见了,双腿立即就软了,被那些冲过来的人捡了软柿子,那些稍微有点胆量的新人,当即撒腿就跑,眼瞅着左翼这边在安武军的冲击下时刻有崩溃的迹象,吴佩孚立即在第一时间带着督战队的人进入了战场,这些督战队魁梧的身躯非但没有给第二十三师带来生的希望,反而流露出比被安武军暴徒追上还要绝望的眼神。 不死于军阵之中,便死于军法之下! 这是吴佩孚治军队的格言。 说这话的人不少,可是他却是为数不多,说到做到的人。只见他什么也没说,任由身后的督战队如收割机一般屠戮着那些做了逃兵的家伙们,这些人以前或许是兄弟乃至亲兄弟也说不准,此时却是他们的敌人,杀不到他们,便有人杀自己,是以军法无情容不得半点情面。 督战队的血腥极大地震慑了那些开小差的新兵蛋子,既然怎么都是死,也就只好跟着那些老兵冲了过去,希望临死也不成为别人嘴里的孬种怂蛋吧! 这些人的气势或许抵不过或许比不过安武军这些老油条子,但没了退路的他们却奋发出前所未有的勇气,再加上吴佩孚指挥得当,及时带人补上了缺口,再次将安武军这只不安分的老虎锁在了牢笼之中。 “大哥,兄弟豁出这条命去,也要保得你平安无事返回安徽!”倪毓棻说道。 倪嗣冲道:“为兄乃是安武军的统帅,又是你一奶同胞的哥哥。于公于私都没有丢下你逃跑的规矩。” 倪毓棻呜咽地说道:“大哥,今时不同往日,我倪毓棻一死不打紧,二十年后在跟着大哥打天下就是了,只是大哥万金之躯轻易闪失不得,只要你回去,咱们安武军就算败了也没什么,你若是留在了这里,咱安武军可就是一败涂地,万劫不复了。” 倪嗣冲叹了口气道:“老三,你……我……” 就在他支支吾吾之时,倪毓棻立即给倪嗣冲身后的马弁们使了个眼色,这些人当基本会意,不由分说便将倪嗣冲夹在了马上,同时倪毓棻高声喝令再次集合手中现有兵队,朝着吴军一处防护薄弱之处发起了亡命冲锋,那些马弁则趁机拥护着倪嗣冲逃去。然而这一切都被吴佩孚用望远镜看在眼中,他立即调动相关军队补充贴近,在大包围圈中施展了一个小包围圈,倪毓棻看着眼前兄弟一个个倒下,也知道此时反击无望,逃跑无路,当真成了翁中之鳖,虽然早就有了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眠阵上亡的思想准备,当这一切来到的时候,却不由得悲从中来,泪水冷漠的流了下来。 倪嗣冲等人也被吴佩孚的的人马层层包围,他历经三朝,生死早就看透了,觉得死在战场也算是死得其所吧,只是眼瞅着形不成有效进攻的安武军眼瞅着便要遭遇被吴佩孚全歼的命运,就觉得心被刀子一点点切成片一般难受,就在他无比绝望,想要大喊一声我命休矣的时候,咄咄逼人的吴佩孚军阵突然慌乱起来,倪嗣冲不由得大喜过望,招呼着附近的马弁和流落的安武军将士们,大喝一声如晴天霹雳一般,道:“孩儿们,现在不杀他个回马枪,更待何时!” “建功立业!” 那些已经沦为残兵败将的安武军不知道是抱着弄死一个够本,杀两个还赚一个的地心态还是被老将军的武勇所激烈,无精打采的他们爆发出最后的疯狂,如从陷阱中逃脱出来的饿狼一般,狠狠地扑了过去。 煮熟的鸭子竟然要飞了? 吴佩孚勃然大怒,一边指挥着本部人马继续围剿着倪嗣冲等人,一边分出部分兵马对抗涌过来的敌军,面对如此形式,吴佩孚却是毫不担心,依旧指挥若定,而形式也正如他的表情那样,渐渐平淡起来,一斑而窥全豹,由此可见此人在军事上的造诣端的远非常人可比。 那些新出现的对手似乎比安武军更加不堪一击,几乎是一触即溃,唯一的作用便是暂时缓解了倪嗣冲等人的危机,然而这种缓解却像弹簧一样,短暂的松懈之后是更加严厉的震动,谁知道就在吴佩孚所部对倪嗣冲等人发起最后的进攻之时,他们身后的密林中突然冲出来一支骑兵不对,这些人当真是马如龙,人如虎,一冲入吴佩孚所部,立即拔出马刀,那么是奇偶一阵砍瓜切菜般的进攻,顿时吴佩孚部队一片大乱,两头被吴佩孚所驱逐的部队也双双来了个漂亮的回马枪,吴佩孚见状立即派出传令兵调动全军,原本极为通畅的信息管道却被这突如其来的骑兵部队堵塞殆尽,吴佩孚见势不妙只得下令退兵。 进攻的号角或许不会让每个人服从,但退兵的口头命令却足以振奋所有人的心思,他的北洋第三师虽退不乱,依旧让那些追过来的安武军吃了不小的苦头,只是那北洋第二十三师,第二十四师两部人马却因为做不到整齐有序的撤退而被安武军狠狠地算计了一把。等到吴佩孚大军撤去休整,倪嗣冲等人才见面回合,只见为首的乃是东南悍将赵老四! “多谢,赵将军救命之恩,老夫待诸位兄弟谢过找将军。”倪嗣冲很真挚的说道。 赵老四道:“老头子,一切都是唐百川,常振邦那小子的安排,四哥我只是办事的。” “虽然是常大人,唐总参的旨意,赵将军的恩德,老夫等人也是无法忘记的。” “对了。这是常小子给你的信,你看看吧!”赵老四从怀中掏出一份信递了过去。 倪嗣冲伸手接了过来,对着太阳看了看,没发现又什么纰漏,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看完之后,又收入怀中,对赵老四道:“赵将军,常大人的意思老夫明白了,老夫这就去办!一定不负大人所托!” 鹤壁一战,吴佩孚,倪嗣冲一场大战,昔日号称天下第一军的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安武军吃了大亏,元气大伤,不久之后便退守归德,鹤壁失守落入吴佩孚手中,吴佩孚稍作休整之后,兵峰直逼洛阴,华中形式危急! 第367章 :逼近洛阴 鹤壁失守,吴佩孚军一路南下,濮阳,新乡当地守将方有田率本部人马望风投降,吴佩孚当即令其继续掌管豫北事务,并以新乡为据点,任命官员,招募壮士,补充编制,进一步加大了对洛阴城的攻势,或许有了鹤壁大战的教训,吴佩孚的战略攻势一改往日的兵贵神速为步步为营,这一招稳扎稳打,极大地拓展了直系在华中的势力,提高了新兵的军事素养,更是将战线推到了洛阴城下,配合吴佩孚的宣传战略,整个华中省的士绅们便开始如潮水地涌到吴佩孚的军营中投诚,献礼,表忠心,这里面自然不乏前不久还信誓旦旦愿意为常振邦和毕金剑服务的家伙们,更是有不少探子奸细来探探吴佩孚的口风,对此吴佩孚是照章全收,一律好言安抚,开出了这种保证,以至于吴佩孚所部人马在继续向洛阴城下推进的时候,再也没有遇到过一点点的反抗和怨言,自从进入华中地界之后那些并不友善地乡下自卫组织也纷纷送来了猪羊等物犒赏三军,东西不多,却也表明了态度,但也有少数老毕家的死党,就是冥顽不灵不肯归顺,不过这些人也没有阻止吴佩孚的前进,所以吴佩孚也就懒得和这些人一般计较,反正只要他打败常振邦,占了洛阴城,平定了华中,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小日子还不是要乖乖的向他俯首称臣。 当军队抵达洛阴城外围的时候,附近几个县的士绅组织百姓进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不过看到这些地方的现实之后,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或许是知道洛阴城不久就要迎来一场大战的缘故吧,本地的青壮年纷纷外逃,只留下一些老弱病残留在这里,非但不能给吴佩孚任何方面的支持,少有不慎还能抹黑吴佩孚,不过吴佩孚也不是等闲之人,当即让随军记者如实拍照,在报纸上大肆渲染华中百姓如此凄惨全是常振邦和老毕家所至,号召省内外百姓人民声讨老毕家的暴行和常振邦的助纣为虐。 常振邦似乎早有准备,华中日报,华中时报等等几乎同时大肆渲染了吴佩孚的暴行,呼吁华中百姓联合起来,赶走吴佩孚,恢复往日的生活。 两边还未正式交战,双方便在舆论上大打出手,都拼命将造成百姓流离失所的屎盆子往对方脑袋上扣。接过呢?却被西南鼓吹为狗咬狗一嘴毛。 报纸战还在继续,吴佩孚思量着军队如今的情况,在向洛阴发动攻势之前,让心腹召集起附近士绅大户过来开会,等这些人抵达军营之后, 他先是整军经武,在这些人面前一展北洋第三师的风采,只见那第三军将士整洁的军装雄姿英发,出操之时一抬脚则万脚齐发,一如地动山摇,一声呼则万口齐发,便似晴天霹雳,这些士绅平日里见到的兵士不是像毕泽华那样的上来就动手的土匪兵,便是钱德发拿着白条强买强卖的恶霸军,何尝见过这等军阵出色的兵士,当时看的一个个眼睛几乎就要从眼眶里蹦出来,半天说不出话来。 吴佩孚见了这些士绅目瞪口呆的样子只有,会心一笑,道:“曹三爷的军队是文明之师,威武之师,虎狼之师。” 这些士绅们或唯唯诺诺,或谄媚奉承,他们才不管直系的军队怎么样,只要能打仗,不骚扰地方,尤其是不打他们秋风的主意那就是好的,至于什么文明之师,威武之师,虎狼之师,这些都是扯淡。 吴佩孚看着这些士绅或者唯唯诺诺,或者谄笑献媚阿谀奉承的样子,他心里就忍不住有些有些得意,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可只可惜这里的天下人在心目之中指的并非是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家汉子,更是不是那些走街串巷辛苦经营的小商小贩,而是眼前的这些士绅,天下是他们的,只有一家老小衣食无忧之人才有资格谈及天下大事,否则几个白面馍馍就能收买的人,怎么能承担起天下的责任呢? 这些屈服的士绅便是整个华中的统治基础,只有他们才有资格左右一个地区的人心向背,在强大的武装力量只要失去了他们的支持,为了不论为丧家之犬,他们也只能夹起尾巴灰溜溜的走了,吴佩孚看到他们在这里如此模样,脑海中似乎便看到了常振邦灰溜溜地从华中滚蛋的场景。 “只要你们归顺中央,服从朝廷,二郎们绝不拿你们一针一线,所有东西采用都是明码时间绝不强买强卖,绝不骚扰百姓,这便是所谓的文明之师!” “若真是这样,大人所到之处,华中民众必定壶浆箪食已迎王师!”一个大腹便便的地主老财这样说道。跟着他一起大唱赞歌的士绅不在少数,不过更多的士绅却没什么表示,毕竟这种话谁来谁都说,远的且不说李自成,黄巢,便是最近的钱德发,毕泽华都没少说,可是几个人能做到说话算数? “山东的响马,河南的骗匪这些都是有名的,不知道吴将军得了华中之后,如何决断这些混蛋玩儿,是全部剿灭呢?还是打着剿匪并用的旗号将这些遭人恨的东西收编了啊。” 士绅之中并非所有的人也有一两个干实事的人,这些人怎么能不会溜须拍马?只不过他们关注一方民众的利益更重于自身罢了,这个提问者明知道这样问或许会让自己被吴佩孚记恨在心,但有些事不明说的话,只怕以后就不好说了,翻脸不认账这是每一个做出许诺的胜利者无不必备的一个先天基因,尽管此人也知道,吴佩孚就算现在做出了答复,也不一定会遵守下去,不过他还是问了,不知道说他天真可爱,傻得可怜好呢,还是说他对这片土地包含热枕呢? 众人为之侧目,吴佩孚眸子中也射出数道寒光,寒光如刀,却是一闪而过,却见他一脸深沉地说道“我直系军队召之即来,来即战,战之必胜,河南匪患从朱明时代就有,延绵不绝到了现在,但我直系有信心将这些作恶多端的匪患扫灭干净,如此才称得上是威武之师!”他看了一眼四周士绅反应良好之后,继续说道:“如今洛阴城附近十室九空,都是我吴佩孚带兵来晚了的缘故啊。据说这里第一等真有钱有势的人不论是常振邦还是吴佩孚都是全然不惧的,依旧我行我素地该干嘛干嘛,这些人一般住在大城市中,是极少数的,第二等有钱有势之人早早地就将自己的子孙和资产挪到了外省,不过这些人的资产大多是土地,买了舍不得,只得留下自己瞻望前途,前来欢迎吴佩孚的这些士绅们大多是这第二等的人物,至于第三等有钱人有钱不多,有地也不多,老婆孩子饿不着,大战一来就带着老婆孩子去外地吧安家置业了,最次的便是那些穷苦人,粮食不多,钱也不多,不可能全家逃走,只得孤身一人逃到附近避避风头。这是我的过错啊!若事我吴佩孚早点吊民伐罪,这些人就不会妻离子散,父子离别了,不过大家放心,我北洋第三师乃是威武之师,一定能大亏常振邦,活捉毕金剑,还华中父老乡亲一个朗朗乾坤!” “大人威武!华中父老可算是有望了。”一个士绅听了吴佩孚义正言辞的话之后,忍不住热泪盈眶。 提问的人却忍不住摇了摇头,华中有个地方叫项城,这地方不大,却因为诞生了洪宪皇帝袁世凯这样一个个大名鼎鼎的人物而蜚声国内外,怎么说也算得上袁大总统的龙飞之地,可就算是大总统活着的时候,这河南的匪患就无法平息,你吴佩孚不过就是个领军将领怎么敢说出将河南匪患扫灭赶紧这种话呢?你办成还好,你办不成岂不是颜面尽失成为笑柄?再说了这小偷强盗土匪这等事情是层出不穷的,不论是民国还是帝王,乃至自称红太阳的家伙都搞不定的事情,你怎么可能说的这般理直气壮? 吴佩孚见那人眼中不屑,生怕他带动起不良的情绪,扰了自己今天的这般安排,忙用冰冷地语气说道:“对于朋友良民我军是文明之师,但是对付敌人,这些二郎们便会如狼似虎,哪怕是你上的天,下的还,他们也要将你撕扯成碎片才好。”说着一挥手,身边的马弁出去之后,飞快的回来,带来许多蒙着黑面的家伙,这些家伙五花大绑呈一字型的跪在士绅和吴佩孚的面前,还没待那些士绅们反应过来,便传来一阵枪响,这些五花大绑的家伙们便一个个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生与死的转换伴随着震耳的枪声,极大地震慑了士绅们心神,甚至有些人已经瘫痪在了地上。 吴佩孚笑了,挥挥手让兵士们将这些士绅搀扶起来,那些兵士们过去见有些人吓得都尿了裤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士绅们羞愧难当对着吴佩孚拱了拱手便匆匆离去。 吴佩孚见这些士绅来的时候耀武扬威,现在却这般狼狈地走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那些本应该死在血泊中的人却慢慢站起来,自己松开了胳膊上的绳索,说说笑笑嘻嘻哈哈的去了,原来这只是一场哄人的把戏而已,他相信今日的事情被这些士绅们添油加醋地诉说出去之后,周边的百姓士绅不管真归顺还是假归顺,都老老实实起来,就在他颇为得意之时,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报!” 一个通讯兵匆匆地赶到吴佩孚面前,将手中的电文恭敬地递了上去,吴佩孚看完脸色变得有些铁青,副官,参谋们一见这情况,便猜到肯定出了什么事儿,纷纷小声议论,猜测着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报!” 第二个通讯兵急匆匆地赶到吴佩孚面前,将手中的电文恭敬地递了上去,吴佩孚脸色比之刚才变得更加难看了许多,宛如摸了锅底黑灰一般难看,副官,参谋纷纷伸长了脖子凑过去,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事让吴佩孚的脸色变得如此难看。 “报!” 第三个通讯兵心急火燎地赶到吴佩孚面前,将手中的电文恭敬地递了上去,吴佩孚看过之后顿时勃然大怒,须发皆张,不断地大声咒骂起来,这幅场景完全是市井流氓的做法,和往日里严格要求自己的他完全是两幅模样,这可吓坏了这些参谋副官,其中一个机灵的马上从地上捡起来那些被吴佩孚撕扯之后丢到地上又踩了几脚的电文,轻轻地舒展起来平凑好了,才看明白这些电文上的内容,饶是他们见了这电文上所写的一切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恨不得找个借口从这中军大帐之内走出去之后,就滚得远远地了,最好是再也不踏入华中一步了。 第368章 :洛阴初交战 看着属下副官们慌乱成一团,犹如着了火的老鼠窝一般,吴佩孚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恶狠狠地吼道:“慌乱成这般模样,你们在保定军校学的东西都喂狗了?” 他在北洋第三师中素来威望甚高,又是带领第三师从一个辉煌迈向另外一个辉煌的功臣人物,虽说卸甲镇一败,损兵折将,极大地折了他的威信,以至于新进补充上来的官兵们多少对他有些不服气,可牛逼人物毕竟是牛逼人物,从直皖大战打垮段祺瑞到鹤壁之战几乎全歼安武军,吴佩孚的大获全胜让他的威望在北洋第三师中再次成为战神一般的人物,所以她这一怒下去,那些慌乱的副官,参谋们纷纷不寒而栗,纷纷闭上了嘴巴,楞在了原地,可是严重的绝望,身上的冷汗却是一丝都不见少啊。 吴佩孚冷冷地说道:“不过是萧耀南部撤往湖北一蹶不振,刘镇华部止步陕州有首施两端之态而已,有什么好怕的,难道不知道这正是老子的计策吗?刘副官!” “到!”被点到名字的刘副官马上颤颤抖抖地站在吴佩孚面前站直了行礼道。 吴佩孚道:“电报萧耀南部,三爷鉴于他再直皖大战之中的表现,特提升直系第三混编旅为北洋第二十五师,原旅长萧耀南晋升为第二十五师师长,允许其就地招兵!”刘副官接到命令之后,立即赶往电讯处发布电报去了。 “赵参谋!”吴佩孚继续说道:“马上电令方有田,要他继续围困归德,明确告诉他本官不需要他攻下归德,只要切断归德所有去往洛阴的同道,他便是大功一件!” “张参谋,立即调动北洋第二十三师第三旅前往陕州,做出两面夹击,帮刘镇华打通道路的姿态,切记此事是做戏,但必须做得好,让刘镇华信以为真,这件事做好了,我吴佩孚升他做镇守使!” “章副官,立即让人去那些士绅那里,就说我直系大军四面出击,将东南军围困包围在归德,洛阴,陕州三地,不日便可全歼华中省内东南匪军,还华中父老一个朗朗乾坤。” “吴副官,听令立即召集北洋第三师,第二十三师,第二十四师三部团级以上将领来此开会,不得有误,逾时不到者,一律军法处置!” …… 就在吴佩孚调兵遣将,洛阴城督军府中的常振邦也没有闲着,鹤壁大战,安武军的失败让他眉飞色舞,倪嗣冲靠着安武军这张王牌,独占安徽十余年,致使安徽几乎成为他倪家的私人王国,不管是中央委派的官吏还是民选的代表,这些人来了安徽统统是靠边站,这才知道整个安徽已经被倪嗣冲经营的针插不进,水泼不进,懂事的除了多拿点薪俸之外,还能混上点别的好吃,不懂事儿也就是混吃等死了,看起来和老毕家在华中的统治一样,若是仔细看,老毕家和人家比当真要狭隘的多了,人家好歹还重要女婿姑爷和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有本事的穷亲戚,老毕家则是纯血统论,除了他比泽华的种儿以外,别人是休想真正接触到华中实权的,就算是南阳守将吴庆桐不也是因为惹怒了毕金剑,被关押到了小黑屋内不见天日几天几夜不给吃喝了,等到毕金剑在泌阳吃了败仗,知道自己无法守住南阳城,恨自己不听吴庆桐的劝告,耻于自己被吴庆桐看轻,更怕吴庆桐趁机反攻倒算,所以毕金剑回去的第一件要紧事,不是向常振邦求救,而是亲手杀掉吴庆桐以绝后患,老毕家如此做派怎么能长久的守住华中呢?与老毕家想必,老倪家就开明得多了,倪嗣冲率领安武军全面统一安徽全境后,随着军队的迅速扩展及对当时全省政治,军事的全面控制,在提拔军队高级将领及地方重要部门的首长时,除继续重用一批原从毅军及北洋六镇调来组建此军的股肱干将,另外大批培养并录用倪氏族人及姻亲家族成员,在短短几年内,迅速形成了这支部队的骨干力量,以至于安徽人多讥讽其人任用私人,使得原本保家卫国的国家利器成为一姓武装,但倪嗣冲这种内外兼用的作风,不但保证了军队的忠诚,而且也保证了军队的战斗力,使得安武军成为一支强悍地几乎能打过一般现代军队的老式行伍。邙山认亲的手段得成功使得常振邦也成为老倪家的外围组织,有了指挥安武军的资历和本钱,但饶是这样,常振邦也不敢太过大意,毕竟这支军队从上到下都已经被老倪家填满了人,更令人气愤的是这些人还都是有点本事的人,你要替换总不能弄个不如人家的去吧,可是真有本事的人已经升上去了,降至过去只怕适得其反,是以常振邦对如何控制安武军当真是伤透了脑筋,就在这时安武军在鹤壁打败,损兵折将,元气大伤,为了保住安徽,保住老倪家的切身利益,倪嗣冲急于补充军队,而广州军校的学生自然成了抢手货,这下不用常振邦硬塞进去,倪嗣冲便求着他给了。 “大人,吴佩孚所部人马已经越过防线,对我洛阴守军发起了孱弱的进攻?”陈炯明来到常振邦身边,行礼之后轻轻地说道。 常振邦回头看了他一眼,蛮有兴致地说道:“孱弱的进攻?有趣,吴佩孚以往的攻势可是被人评价为排山倒海气吞万里啊!想不到他也有孱弱的一面!有趣,当真有趣!” 陈炯明道:“吴佩孚此次的攻势,相当舒缓,不过却更加绵延细长,犹如退潮一般,势头不大,却胜在稳扎稳打连绵不绝!一叶知秋,此人对大人相当重视。” “哦?”常振邦说道:“既然他如此重视本官,本官自然不能亏待了他!陈大哥让兄弟们给我狠狠地打,他既然要绵延细长,咱们就给他速战速决,最好让兄弟将这一波来犯之敌都收了吧!” 陈炯明道:“大人所言极是,卑职这就去办!”说完转身便走,不久城墙处便传来轰轰的炮声,这洛阴城乃是老毕家统治华中的中心,也失败老毕家负隅顽抗钱德发最后的城堡,自然易守难攻,便是城头上的火炮都较之于一般的守城火炮,更加犀利和长远,以至于吴佩孚所部人马还没有抵达预先计划好的地方,便遭到了迎头痛击,望着刚才还一起并肩前进的同袍下一眼便四分五裂死无全尸,那种发自内心的震撼是没上过战场之人无法体会的,很多人在这种时候第一反应都是杀了,有些机灵的不是就地匍匐便是扭头就跑,虽然不知道这些就地匍匐前进的人会怎么样,但是那些扭头就跑的家伙们再次领略到了吴佩孚不死于军阵之中便死于军发之下的厉害,督战队的出现,让这些人再次回炮火轰轰,吓得人难受,可是后面督战队可是真阎王,被火炮盯上了,不一定会死,可是被督战队抓住了可就是小命全无了。想到这里,吴佩孚军队开始缓慢的前进。 陈炯明站在城楼上,对着副官说道:“火炮从现在开始给我断断续续打得稀疏一些,半个小之后就暂停吧!” 副官传令下去,城墙上的火炮声果然如之暴雨发泄之后渐渐退了下去,那些兵士见头上的火炮成了哑巴,一开始还小心翼翼地探索着,认为对方是停换弹药去了,下一轮炮弹肯定会在五分钟之后响起,谁知道他们提心吊胆地度过了十几分钟之后,还是没有一发炮弹打响,这一下他们放心了,再加上有关军官的鼓吹,这些人开始神气活现地冲向了洛阴城下。阵脚处,吴佩孚的火炮部队也开始朝着预定地点转移。 陈炯明密切的关注着战场的情况,看着时候差不多了,当即对副官下令道:“命令守城火炮给我狠狠地打,密集的打最好能够形成一道火炮地带能够将有效的阻断敌军的后续部队。” “是,大人!” “另外给我召集骑兵部队做好准备,配合着火炮给我冲出去,全歼这股来犯之敌!” “遵命,大人!” 两个副官将命令传达下去之后,城墙上的火炮再次爆发出内心的怒吼,似乎想要给那些轻视自己的敌人展示一下自己的愤怒,瞬间便在炮兵的指挥下,形成了一片火焰地带,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将敌人像豆腐一般撕裂成不可复合的两块,接着洛阴城门洞开,无数骑兵高举着马刀,喊着震耳欲聋的口号,朝着那些被重新开口说话的火炮震慑住的敌人砍去,当真是人如猛虎,马如蛟龙,所到之处,摧枯拉朽一般结果着这些直系军队的性命,被火炮阻断路线的后续部队军官们接到命令要尽最大可能的将前面的那些兄弟解救回来,谁知道这些火炮当真厉害,十个人冲过去,一颗炮弹下来就炸死了五个,剩下五个三个吓瘫了,剩下的两个侥幸保得了性命却也被对面杀红了眼的骑兵用刀子借走了。 吴佩孚知道了战况之后也是有些心酸,不过他可没时间埋怨,立即调来许多火炮,这些火炮虽然够不着洛阴城,但这个距离之内正好是陈炯明的骑兵部队耀武扬威的战场,这火炮一开打,一下子就收拾了不少骑兵部队,也给了那些冲过去的吴佩孚部退回来的时机,陈炯明虽然也知道打下去,骑兵势必能够全歼敌军,却也会被吴佩孚火炮重创,权衡再三之后,陈炯明当即下令鸣金收兵,骑兵部队听到撤退的信息之后,呼啸而去便如他们来的那样,城墙上的火炮犹如欢迎英雄的鞭炮之声。 此战战损达到了四比一,这个数字在攻防战的比例中也能打个七八十分了,可是这对于吴佩孚来说却不啻于奇耻大辱,他是什么人,这个在别人眼中值得骄傲分数在他眼中无异于奇耻大辱,很多熟悉他的副官亲信们纷纷提心吊胆地安慰着,谁都知道吴佩孚是什么脾气,安慰他十有八九不讨好,可是不安慰则是百分百失职,这真是难为坏了这些副官参谋,谁知道吴佩孚却冷冷说道:“先让常振邦乐呵几天,接下来就有他好受的了!” 第369章 :洛阴危情 吴佩孚的大军进攻洛阴受挫之后,经过短暂的休整再次朝着洛阴发起了进攻,洛阴城上火炮的威力给吴佩孚军留下了触目惊心的回忆,以至于发起冲锋的兵士们无不胆战心惊,可更让他们畏惧的却是吴佩孚,不死于战阵之中,便死于军法之下着实让他们逃命的勇气都消失殆尽,只得像行尸走肉一般心不甘情不愿得朝着前方走去。又是一场鏖战,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之后,吴佩孚更是手段叠出,尤其是他步兵炮兵的结合运用,更是彰显了他军事才能,给洛阴城上的陈炯明留下了深刻印象,别看陈炯明一代名将,手中洛阴城又是固若金汤,可依然被吴佩孚打得手忙脚乱,层出不穷,若不是他早就储备下许多城防材料,说不得这一轮的进攻,便让吴佩孚打上来了,饶是这样,洛阴城头的短兵相见依然打得如火如荼,鲜血染红了城墙,尸体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便是这洛阴城墙也愣是让吴佩孚打了个乱七八糟,坑坑洼洼。不过唯一幸运的是这一次的进攻依然让陈炯明防御住了,让吴佩孚留下几百具尸体之后,败兴而归。 “我洛阴将士苦战良久,终于将穷凶极恶地吴佩孚军击溃,今日一战,吴佩孚果然不愧是当世良将,炯明当真是不如他良多。” 劳累了一天的陈炯明刚讲大战的情况报告给常振邦,还没待常振邦吩咐,门外便有通讯兵传来紧急电报。 “报!巩义苦战失守。” “报,尹川知事弃城而逃,失守!” “报,孟津上下苦战良久,全军覆灭,失守!” “报,汝阳守将不战而降!现已失守!” …… 洛阴城下面二十几个县城,除了嵩县,栾川两县之外可谓丢了个精光。 “这……”陈炯明大吃一惊,常振邦叹了口气道:“这才是吴佩孚的可怕之处,其人军事才能如此了得,难怪曹锟对他言听计从,便是本官也要忍让一二才是!” 陈炯明道:“卑职猜的不错的话,嵩县,栾川并非吴佩孚攻不破,而是他特意留下的缺口,若我军败退之时走嵩县,栾川两县的话,山峦起伏之处必有埋伏!” 常振邦道:“打仗的用兵的事情向来是实实虚虚,嵩县,栾川两地之外或许有伏兵,或许没有,谁说的定呢?可是不管有没有,且不说别人,便是你陈老哥也不得不想想洛阴失守之后的事情了。军心动摇啊。” “卑职惭愧!”陈炯明有些吃惊地说道,心中没来由便涌起对吴佩孚的恐惧之情。 常振邦道:“没什么,吴佩孚虽然厉害,但是陈大哥也是不差的,咱们洛阴城城墙雄厚,辎重粮草更是不少,足够与他相持良久了。” 陈炯明道:“多谢大人谬赞,卑职有信心为大人守住洛阴半年以上,只是如今的洛阴城已然是一座孤城,大人万金之着实不应该继续留在此战乱之地。恳请大人及时转移?” “陈大哥你也说了洛阴城如今是一座孤城了,四面八方都是吴佩孚的军队,便是我要走,又如何走的了呢?还是留在城里安全一些。” “啪!” 已经被常振邦任命为华中正式督军的毕金剑,脸色苍白,浑身虚汗,手里攥着一张被他捏地几乎成为一张湿纸的传单,慌慌张张地推门而进,奔跑之间,差点摔倒,只见他赶到常振邦面前,呼着热气,紧张地说道:“振邦老弟,吴佩孚那狗东西当真将洛阴城附近所有府县尽数攻略?只剩下重兵包围之下的洛阴吗?”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老哥这是从哪里听来的,秦楼楚馆之中的消息可是听不得的。” 毕金剑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将手中的传到递了过去道:“老弟,这是吴佩孚用大炮轰进城的传单,连那翠香楼里都洒满了。” 常振邦道:“道听途说而已,当不得真,便向老哥南阳之战先杀了吴庆桐,然后让人假扮不一样吓退了萧耀南?” 毕金剑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大为安定,泌阳战败之后,他回师之后斩杀吴庆桐,让人装扮成吴庆桐明为议和,实则偷袭,虽然没有击溃萧耀南,却也将萧耀南所部打退南阳三十里,这一战可算是毕金剑从军以来第一次靠自己取得的胜利,所以提起这件事总是让他打心眼里开心,尽管萧耀南吃了亏之后恼羞成怒,用不到三天的功夫便攻克了南阳,要不是张友华部及时赶到,毕金剑几乎就成了萧耀南的阶下之囚了。 “哈哈,老弟说的有理,想不到吴佩孚这厮竟然也如此狡诈!辛亏是遇到了老弟你,否则还真让他给诓了,哈哈。”毕金剑笑着说道。 常振邦道:“老哥是明白人,这种事自然瞒不过您,只怕洛阴城内有不少耳根子软的家伙会信了这等无稽之谈,给那吴佩孚做了奸细,还望老哥能够于秦楼楚馆之间平息议论,也算是大功一件!” 毕金剑打了一个哈切,道:“老弟这种事有你和赵老头做就好了,哪里用得着哥哥我出手?” 常振邦笑道:“老哥哥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如今这洛阴城的驻防是小弟的东南军队不假,可是这华中省份终究是老哥哥家的,小弟再强也是客人,哪有客人不经过主人同意就擅自做主的道理。” 毕金剑一听常振邦这话,便如吃了人参果一般,五脏六腑之内那股子舒坦劲儿就别提了,精神也立马有了,只见他哈哈大笑道:“老哥不过谦虚几句而已,老弟你就如此认真,当真是开不得玩笑啊,老哥哥身为华中督军,怎么能不为稳定洛阴做一份贡献呢?这样吧,安抚民心的工作老哥哥帮你做了,但老弟你也不能闲着啊。” 常振邦笑着说道:“那是自然!你我兄弟齐心,必将削金断玉。”说笑着将毕金剑送了出去。 毕金剑自从被张友华救出南阳,送到洛阴之后,顶着华中督军头衔的他自然而然住进了督军府中,当然常振邦作为他的客人和最大的靠山也被他挽留在此,经历了这么多事的他,似乎依旧没有多少改变,如今傍上了常振邦这棵大树,他更是有恃无恐地肆意挥霍,为所欲为地运用着他手中的督军权力,值得庆幸的是毕金剑挥霍权力的方向不是纸醉金迷地秦楼楚馆便是一翻两瞪眼的赌场,这才没有让常振邦下了软禁此人的决心,纨绔子弟倒不如让他一直纨绔下去好了,与人无害,与己开心也并非是一件坏事。 “大人,这样做真的好吗?吴佩孚兵围洛阴的消息迟早会让洛阴城的百姓知道,毕金剑现在有多卖力的解释,以后便是多卖力的打脸,只怕那时恼羞成怒的他会做出不利于大人的事情来。”陈炯明不以为然地说道,在他心中毕金剑这种人就是要严格控制起来才好,最好是关在督军府中寸步不离。 这层心思他一早就告诉过常振邦,但常振邦并没有听从,如今洛阴情形非常,外患已深,内忧就不要有了,这毕金剑在他看来便是洛阴城内最大的忧患,所以他忍不住再次说道。希望常振邦能听从他的意见,常振邦却笑着说道:“陈大哥我知道你是好意,将毕金剑养在督军府中,只有该他出面的时候才让他出来表个态,你这样做无疑是好的,可是这毕金剑是骄奢淫逸惯了的主儿,断然不会乖乖的给你老实的待在这里,若是惹得他不高兴,大吵大闹起来,人多嘴杂的少不得又有非议了,对我们东南在画中的统治着实不利。” 陈炯明道:“大人未免太抬举这家伙了,我看让林焚看住了他,什么不妥的消息也不会流露出来。” 常振邦道:“林焚是有这个本事的,可是这样一来,毕金剑就显得有些不自然了,他不过是个纨绔子弟而已,我倒是不怕,只不过那吴佩孚终究是个了不得人,任何一点不自然就会让他抓到把柄大做文章!” 陈炯明道:“大人未免顾虑那吴佩孚了吧,如今华中除了被我东南占领的南阳,洛阴,归德等地之外,便是被吴佩孚所攻略的鹤壁,濮阳信阳等地,整个华中哪里还有他老毕家的一寸土地?便是抛开了毕金剑也无所谓了。” 常振邦听罢大有深意地看了陈炯明一眼,道:“陈大哥教训的是,不过振邦以为咱们东南是帮着老毕家看住了华中,并非是吴佩孚那种浪子野心之人,若是抛开了毕金剑,咱们与城外的吴佩孚又有什么区别呢?” 陈炯明听罢连连点头,大赞常振邦仁义,接着以监督城防修护的理由告辞去了。常振邦在他走后,当即招来林焚道:“陈炯明此人有些小想法,让人给我看住了。” “大人要不要……”林焚伸手在脖子下做了一个就地斩杀的姿态,常振邦摇了摇头道:“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得无礼!” 常振邦神色坚毅地说道:“说不得此人身后还有大鱼!” 第370章 :陈张反目 陈炯明回到洛阴城墙之上,会同了相关人员,一面修补着被吴佩孚火炮轰炸的遍体鳞伤的老城墙,一面布置着下一轮的防御体系,一时之间受伤之人抬去救治,疲惫之人暂且休息,伙食辎重得到补充,彼此之间错落有致,互不干扰再一次体现了陈炯明指挥艺术。 张发奎道:“陈大哥,常振邦那人如何说的?” 陈炯明叹了口气道:“常大人胸襟宽广,智谋深远,远非中山先生可比,你想借他之手除掉毕金剑,引起直系赣系大战,让西南孙先生渔翁得利,只怕是没那么容易。” 张发奎叹了口气,跺了跺脚上的灰尘,道:“上次直皖大战,这段祺瑞太不争气,中山先生那边刚刚誓师讨贼,他就垮台滚蛋了,老哥你是不知道唐继尧,陆荣廷那些人多么可恶,趁机狠狠地教训了先生一顿,当真另我们革命者颜面尽失!” 陈炯明道:“华中之地,直系稳住了,天下就是他们的了,常大人得了,直系便是下一个吴佩孚!所以你不用担心,如此战略要地,无论是直系还是赣系都不会放手的。陕州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你这样跑回来可别除了什么岔子。” 张发奎傲然道:“镇嵩军刘镇华只不过是一节草莽,不足为虑,他能守住豫西已经够他欢天喜地烧香拜佛的了,哪里还有功夫东进洛阴?给他十个胆子也是不敢。” 陈炯明皱起眉头想了想,道:“老弟此次回洛阴,你走的那条路线?又打算从那条路线返回陕州?” 张发奎伸脚将一颗石子踹了出去,看着石子咕噜咕噜滚下去之后,才淡淡地道:“兄弟来的时候这洛阴城附近县城还没有被吴佩孚攻占,至于走?兄弟想留在大哥身边辅佐大哥。” 陈炯明没想到他会选择留在洛阴,不禁吃紧的说道:“你要留下来?陕州又如何交代?” 张发奎道:“刘镇华一介匹夫,咱们东南军的大旗插在城楼上,就是一个人没有,他也不敢越界!所以陕州那边老哥不用担心。至于兄弟留在洛阴并非贪生怕死,只是近来觉得大哥对于中山先生,对于中国革命并不如以前那般坚定不移了,如今反而像那些军阀祸害看起,要知道能够拯救国家的非中山先生莫属。” 陈炯明道:“中国非一人之中国,乃是中国人之中国,无论是革命也好,守旧也罢,在这古老的国家中能够真正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的人,才有资格管理这个国家。” “大哥,你堕落了!”张发奎大吃一惊,忍不住惊呼道:“有中山先生在,中国才有希望,这些老百姓吃饱喝足回家一睡,对于咱们国家重新崛起,从新站在世界之上,全然没有半点好处,若是顾虑太多,中国的革命什么时候才能取得成功?大哥,你可千万不要被这些军阀伪善的一面所迷惑啊。” 陈炯明也是一脸茫然,忍不住说道:“难道老百姓的生死存亡在革命面前毫无用处?莫要忘了,你,我,还有在场的这么多兄弟没有一个人不是从老百姓中走出来的。” 张发奎道:“老百姓历来都是有奶便是娘,那些军阀败类只要让他们吃饱喝足了,他们什么事都肯做,没有一点革命理想,只是为了最基本的生存!这些人没那么好顾忌的,只要中山先生的革命取得了成功,这些老百姓得到的不仅仅是吃饱肚子这么简单,他们还还能够像欧洲人那般生活,一边喝着咖啡吃着面包,一边和亲近的人商讨着搭建工厂的事情,这样的画面你说该有多美好?” 陈炯明叹了口气,道:“这是不可能的,任何一个国家中总是有穷人和富人,便是世界第一的大英帝国照样有填补饱肚子的可怜人。你真的以为中山先生成为大总统之后,就人人成了工厂主?荒谬!” “大胆!”张发奎勃然大怒道:“陈炯明你连中山先生描述的革命前景就要质疑了吗?还是说常振邦的小恩小惠已经将你完完全全地收买了?” 气愤之中嗓门未免有些过大,引来周围民夫和附近执勤的东南军的注意,陈炯明朝着这些人挥了挥手,忙将张发奎拉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压低声音说道:“发奎,哥哥的为人你还信不过吗?从辛亥到如今,中山先生一再背叛我,出卖我,我可曾做过一件对不起先生的事情?当我势单力薄独自一人在广西为了革命理想孤身奋斗时,中山先生非但没有支援我一枪一弹,反而为了支持陆荣廷宁愿要了我和手下弟兄们的小命,不得已老哥我才和陆荣廷大战,若不是常大人的及时出现,老弟你那里还见得着为兄?” 张发奎道:“老哥在广西的所作所为,兄弟还是佩服的,只是老哥这般说话似乎对中山先生充满了抱怨啊。” “难道我不该抱怨吗?”陈炯明反问道。 张发奎道:“老哥你是中山先生的爱将,为了中国的革命,他牺牲你也是迫不得已啊,你是不知道啊,多少次他说起这种事情都痛心无比!” 陈炯明突然冷笑道:“得了吧,我的好兄弟,他是痛心我呢?还是痛心那些刺杀我不成反而被我干掉的那些杀手呢?只怕是后者更让中山先生心痛吧!” “炯明兄,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对中山先生的误会实在是太大了。” “我误会了?”陈炯明呵呵一笑,在张发奎面前扯开军装,卷起袖子,展示在张发奎面前的赫然是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尤其是胳膊上竟然有四五道一指宽的伤疤,很难想象有如此伤疤的人竟然还能坚强的活着。 “这……” “全是中山先生所谓,若不是如今我陈炯明承蒙常大人看得起,成为粤军三个师的师长,只怕中山先生也不会让贤弟这般低声下气的拉拢我吧!” 一时之间,张发奎竟然无言以对,陈炯明继续说道:“话说到这个份上,大家都撕破了面皮,那我陈炯明就不客气要表一表态度了,革命是好的,中国要想自强不进行一场革命是不行的,可是这个革命有谁来主导呢?中山先生显然是没资格的。” “你……中山先生没资格的话,谁还有资格呢?”张发奎忍不住问道。 陈炯明道:“中山先生利欲熏心,为了当上大总统不惜发动二次革命,斗争期间为了实行党魁制度竟然排除异己,谋害黄兴等革命元勋,这等气量狭窄之人,断然不能容忍任何人威胁到他的权威,奈何中国四万万同胞之中,英雄豪杰辈出,绝非中山先生一人能够改变,只怕中国到时候不免一场大乱……” “一面之词!中山先生为了国家,实行总裁制是历史的必然,黄兴等人竟然出言反对,是背叛革命的可耻行径!至于天下英雄自当以中山先生马首是瞻,衷心归顺,若有仗着自己聪明才智与中山先生对抗,便是国家的罪人,革命的对象,人人得而诛之!陈炯明虽然你的内心还希望革命,但是你现在的念头很是可怕。” 陈炯明道:“北洋军阀丧权辱国,但是加起来也比不上中山先生吧,满蒙藏新乃至海南川西这些地方可是都被孙先生许诺给了东瀛,这么多地方,北洋政府要打多少年的败仗,才割的出去?如今孙中山一句话便给了东瀛,想想都觉得害怕!” 张发奎冷冷地说道:“领袖名讳岂能直呼!” 陈炯明一愣,随即哂笑道:“他孙中山口口声声喊着革命,说着自由,讲着民煮,到头来连名讳都不让人直白的说出来,真当他是大总统?如今民国了,便是大总统,国务总理都可以直呼其名!况且他还不是,凭什么我不能喊?” “如此看来,我兄是不支持中山先生的革命事业了?” “为国为民,只要有一点好处,我陈炯明也是支持的,只可惜他孙猴子的革命除了能为他带上大总统的桂冠之外,于国于民都是百害而无一利,请赎陈炯明不能助他!至于老弟你临危受命驻守陕州,却擅自回城,理应军法处置!有道是君子绝交不出恶语,我也不军法处置你了,你就连夜回西南去吧,来日你我兵戎相见,便是敌人。” 张发奎面色发青,心说老子之所以被中山先生器重便是手里有了军队,如今你让老子孤身一人前往西南,中山先生知道我劝降失败之后,还不宰了我?陈炯明你好毒的心肠,既然你不断了老子飞黄腾达的路,老子会让你悔青了肠子。心里虽然这般盘算,但表面上他还是十分感激的说道:“陈大哥如此念旧,小弟感激不尽,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小弟去也,来日战场厮杀,小弟必当报答老哥今日恩德!”说完扭头便拜,陈炯明伸手搀扶,不料张发奎飞快的从袖子中掏出一柄匕首直刺陈炯明腹部,陈炯明大吃一惊,饶是他反应迅速,却也被匕首捅进了小腹二寸左右,鲜血顺势便流了下来。 “你……” 张发奎见一击不中扭头便去了,发现不对劲的东南军兵士们涌过来,便要拿下张发奎,却被陈炯明挥了挥手,道:“他不仁不能我不义!由他去吧!” 张发奎逃离了城墙,找来一匹马,飞快地出了洛阴,向着西南前行,不过他的目的地不是西南昆明,而是陕州,既然陈炯明不肯将事情闹大,他张发奎便当然不让了。 第371章 :陕州之变1 陕州守将毕泽鑫乃是原华中督军毕泽华的叔伯兄弟,平日里走的亲近,人也老实,没什么野心,毕泽华便让他坐诊陕州了,说来也怪,这毕泽鑫老实巴交的不惹事,不闹事,洁身自好的根本就不像是老毕家的种儿,这种事儿太过反常以至于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先是让镇嵩军刘镇华匪患豫西,这毕泽鑫费尽千辛万苦,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将这刘镇华安抚下去,谁知道匪患才去,又爆发了钱德发之乱,他凭着手中的军队与刘镇华的镇嵩军相互配合,才算勉强抱住陕州,才终于让困守孤城的毕泽华有了反手之力,借来了直系吴佩孚的大军这才结束了华中两雄并立的局面,不过功有多大,猜忌之心便有多大,毕泽华从新掌握了华中军政大权之后,做的第二件事便是收了这位老兄弟的兵权,将豫西诸县尽数交托给了刘镇华,当然名义上还是他老弟的,华中一统之后,毕泽鑫倒也享受了直皖大战带来的几天安静的日子,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吴佩孚突袭陕州,亏得这发生在他准备解散组织好了的参战军的前一天,否则北洋第三师所到之日,陕州就只能开城投降了,饶是这样,陕州在毕泽鑫手中大战了三天三夜,好在在城墙倒塌,北洋军涌进来,华中军败退之时,刘镇华的镇嵩军赶来,又是一场大战,这才逼退了北洋第三师,守住了陕州城。按理说以刘镇华的心思,既然整个豫西都归了老子,你个装装样子的陕州干脆也归了老子得了,此时东南军在毕金剑的请求下,雄赳赳气昂昂进入华中之后,刘镇华只得惹不起制的退出,陕州又回到了毕泽鑫手中,这毕泽鑫安抚灾民,修葺城防,编练新军,整个陕州刚恢复了一点人气之后,吴佩孚再次发军南下,并撺掇野心勃勃的刘镇华东进,好在东南军张发奎部及时驻守过来,看到陕州城墙上东南大军的气质,这刘镇华的头脑才渐渐冷静下来,直系他惹不起,难道势力与其不相上下的东南军他就惹得起吗? 这个答案毋庸置疑,整装待发的镇嵩军只得打着战后缴费的名义在陕州城外驻扎。 毕泽鑫老实不错,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个傻瓜,再说沉浸华中官场十数年,便是个傻瓜也应该知道点事儿,所以刘镇华的心思他怎么能不明白,对于东南军的到来,他并非没有顾虑,只是看到东南军军纪严明,秋毫无犯之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鸠占鹊巢的危机感也让他感到进退维谷,东南军纪和政纪都是极好的,这他早就有所耳闻将陕州一地交给东南,总比将这些百姓留在自己手中好,可是老哥哥毕泽华不但对自己恩重如山,更是自己飞黄腾达的引路人,就这样将老毕家最后的半坐城池就这么拱手相让,却也让他感到无地自容,那种吃里扒外的自责感绝非他人所能理解。 “大人,洛阴城发来的电报!” 通信兵说着将一份电报双手呈上,毕泽鑫叹了口气,心想老哥哥的洛阴城已经落入常振邦手中,虽说大侄子毕金剑被任命为了正式的华中督军,但谁都知道,华中省的军政大全已经一半归了东南,一半归了直系,大侄子现在只是个空壳子督军,除了吃喝玩乐玩玩女人,已经没了任何权利,不过人家不在乎,不管是东南也好,直系也罢,都需要借助他的名声统治华中,一时半会儿还是个香饽饽呢,只是这位少爷十有八九早就忘了自己这个镇守陕州的叔叔吧,若是这样看来,这份电报十有八九是东南那边发来剥夺自己手中关于陕州那点可怜兮兮的权利吧! 只见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口气,夹杂着淡淡地伤感说道:“也罢,长江后浪催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这陕州之地留给东南总比让刘镇华和吴佩孚得了好些。”说完又有些不甘心地缓缓地打开了电报,这点报的文字极少,却让他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 “啪” 门外有人气冲冲的闯了进来,大步走到毕泽鑫面前,粗声粗气地说道:“老爹,听说洛阴来电报了。” 来人正是毕泽鑫的儿子毕边康,此人五大三粗,懒散地披着军装,露出了长满黑毛的肚腩,如今的他因为是毕泽鑫的儿子的缘故,现在已经是陕州城防团团长坚韧新近编练的华中第十混编旅上校团长,是现在老毕家仅有的一支军队了,不过这支军队却悲惨的被毕金剑忘却了,以至于他现在能够老实的待在洛阴城中吃喝玩乐,不过他忘记了,却不代表不存在,毕边康甚至打算以此为统治华中的基础,想他叔伯毕泽华那样威风凛凛地君临华中。所以他将第十旅看的极重,除了他老子和几个信得过的亲朋好友之外,几乎不让任何人沾染这支部队,便算是下面兵士表现的极为优越最多也只能被他升为连长,在大就触及了他的核心利益,自从东南军张发奎率部来到陕州之后,他更是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更是将第十旅看的紧紧的,他总觉得东南那些人在打他第十旅的主意,这次听到电讯处说洛阴城里给了老爹一份电报,他怕有诈,便心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毕泽鑫看了他一眼,道:“这是你该问的吗?” 毕边康伸手将额头上的汗水用手狠狠地丢在一边,气势汹汹地说道:“老爹,东南那些人是不是要收了你的军政大权.?老子决不答应,这华中是咱们老毕家的,叔伯没了,还有金剑哥,金剑哥没了,还有老子毕边康!老爹你怎么能将华中拱手让与他人?你到底还是不是老毕家的子孙!” 毕泽鑫看了他一眼,道:“华中不是他毕泽华的,更不是咱们老毕家的,你小子最好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 毕边康恼羞成怒之下伸手往桌子上一啪道:“老东西,你最好想清楚一点,老子是你的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你若这样执迷不悟胳膊肘往外拐,那就休怪老子大义灭亲,翻脸不认人!” 毕泽鑫大吃一惊,心说这小子往日里粗野是粗野了一些,可是从来不敢跟自己这么说话,可是今天他明明白白说出这等忤逆之语,看来他是铁了心的要步上毕泽华的后尘,毕泽鑫内心之中的痛苦可想而知。 毕边康见自己老头子有些沉默,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与其有些生硬,于是缓缓地说道:“老爹你老了,若是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和希望,不放让给我们这些年轻人。要知道叔伯在儿子这个年纪才当上把总。儿子可是比他有出息多了。” 毕泽鑫见他冥顽不灵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只得给他泼凉水道:“泽华老哥和老爹一样是苦人家出生,不管他在华中的所作所为如何,他所有的一切乃至督军的宝座都是靠着他赤手空拳的打出来的天下,试问一下,小子你选得兵能升为把总,也就是营长地官位吗:?” “且,这些狗崽子们当真是痴心妄想,以为贱命一条便能升官发财吗?当真是做梦!”毕边康忍不住轻蔑的说道。 毕泽鑫道:“老佛爷在的时候,只要你肯为朝廷卖命,什么官职都是可以得到了,且不说曾文正公这等圣贤人物,便是矢志不渝效忠皇室的张勋当兵之前不过是无爹无娘的贫苦孤儿,张作霖不过是土匪头子,曹锟不过是卖布的,这等人物只要有志气,老佛爷还能让其飞黄腾达不失裂土之赐,你不过是老子的儿子,竟然忘乎所以,看……” “好了,老爹,说这些老皇历干啥,你要知道老佛爷的朝廷已经滚蛋了,现在是民国了,一切都是新派作法了,所以说爹你老了,应该给我们这这些年轻人了。” 看着他这幅样子,毕泽鑫不由得长长地叹息了口气,道:“你要走什么路,想好了就去吧,爹老了,拦不住你。” “当真!”毕边康大吃一惊道,刚才还有些不情愿的老子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支持,着实让他有些吃惊。 毕泽鑫道:“儿大不如娘,反正我也拦不住你,只能放你走了。只是你走可以,将这身军装脱下来,你若真觉得自己是一代枭雄的材料,不放赤手空拳打出个天下来。” “老爹你……”毕边康听罢,当真是五雷轰顶,只觉得天旋地转,眼瞅着便要摔在地上,毕泽鑫下意识地向前一步想要扶稳他的身子,却不料毕边康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一股不妥的味道传来,他想推开儿子的时候,却被毕边康伸手稳稳的按住,闪电般地掏出刀子飞快如梭子穿梭一般一连在毕泽鑫的身上捅了二三十刀,这个最初给他生命的人就这样被他了解了生命。只见他面色狰狞冷冷地对着毕泽鑫说道:“老东西就算你是老子的爹,只要你断了我的活路,老子也一样能够灭了你!” 毕泽鑫睁大了眼睛无助的倒下,在倒下的过程中撞了一下桌子,那张电报迎风而落,毕边康伸手吵起来一看,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哈哈大笑起来,道:“老天祝我,老天祝我!” 第372章 :陕州之变2 毕泽鑫死了,毕边康内心或许有一丝愧疚,不过看过了洛阴的电报之后,却不觉恍然大笑起来,或许是常振邦瞎了眼,或许是老天有眼不绝老毕家,竟然重新任命毕泽鑫为豫西道道尹统管与吸收到豫西二十四县防护工作,并允许他将组建好的华中第十旅扩编为新编华中第三师等等,总之这张电报短短的几行文字就已经让毕泽鑫成为了豫西道地土皇帝,当真让毕边康心里美美的,所谓子承父业,如今老爹死了,这官职就应该落到自己身上吧,想到这里。他当即将地上毕泽鑫的身体搀扶起来,抱到了床上,落下帘子,打扫干净现场,便假借老爹的名义任命自己为豫西道代理道尹,华中第三师上校旅长代理师长职务之后便让人封锁了老爹的住所,对外宣称毕泽鑫偶感风寒,拒绝见客。 陕州之地地近洛阴,经过毕泽鑫十数年的苦心经营,期间战火虽多,但毕泽鑫除了必要上缴的粮饷之外,并不多见一文钱,一粒米在百姓身上,是以此地百姓颇为安康富庶,虽然经过了战火,但人数并不见少,当毕泽鑫放出消息组建华中第十混编旅保家卫国之时,百姓们踊跃参与,积极参加,没多久这第十混编旅便组建成了,可是当毕边康扩混编旅为师之时,虽然同样是打着保家卫国的旗号,虽然百姓同样积极热情,可是毕竟师团的规模巨大,无论多大的热情也无法弥补人员数量上的短缺,这让毕边康心中无比郁闷,他暴脾气一上来就开始抓壮丁了,只要是结实不残疾的小伙子才不管你是干什么,统统抓进了军营,严加管教,若是逃了,轻则杀头,重则满门超斩,几十颗人头下去,这华中第三师总算招募起足够的壮丁,成功的晋级为师的规模,毕边康立即让人严加训练,希望军训督导官尽快将这些壮丁转化为合格的兵士,他则一溜烟进入老爹的书房,代替老爹处理豫西道的政事,借此机会将亲信一律安插在了豫西道的重要部门,其实说是豫西,也不过是陕州附近县城而已,毕竟镇嵩军刘镇华财大气粗,兵多将广,借着上次与北洋第三师的交战胜利,反客为主,实际上控制了豫西二十四个县城中除了陕州之外的多有地区,所以毕边康能够安插的不过是陕州上下而已,不过这也让他多多少少有了一些自得之情。 “报,张发奎张旅长已经回城,请公子老爷过去说话!” 毕边康听到门外禀告的声音,不觉眉头皱了起来,心说这张发奎回来的倒是真快,从第三师扩军到安插亲信,毕边康只用了不到两天功夫。而这张发奎从洛阴打一个来回也用了仅仅不到三天时间,倒真是赶得紧啊,反正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姑且硬着头皮见见他吧,若他好说话,一切好说,若他不识时务,老子就灭了他!到这里之后,他颇为淡定地说道:“请张大人去客厅用茶,本官去去就来。” 打发出去下人之后,毕边康当即叫来自己的副官,在他耳边轻轻地把说了几句,副官连连点头,不住地伸出大拇指,道:“高,实在是高!” 毕边康安排下副官之后,自己则满心得意地大摇大摆的去了客厅,这一进客厅可真不得了,几乎吓了毕边康一跳,半天说不出话来,原来张发奎是与人结伴而来的,而这个与张发奎同来的人他也是认识的,正是城外数万之众的镇嵩军大统领刘镇华,张发奎嘿嘿一笑道:“怎么着,大公子竟然不认识这位老朋友了吗?” 毕边康心中不明白张发奎心里打得是什么算盘,可是短暂的惊讶之后,却又渐渐平静下来,心说反正杀一个人也是杀,杀两个人也是杀,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老子一并解决了你们,收编了你们的军队,这华中说不定转眼之间又成了咱们老毕家里的了,想到这里之后,毕边康笑着说道:“瞧张大人说的,我与刘大哥相交莫逆,只是许久不见,骤然见了,心中却是十分欢喜的。呵呵。”干笑了几声之后,便让人上茶了。 茶上了之后,毕边康还想说几句暖场的话,却被张发奎挥手打断,道:“这些闲话老弟就不要说了,阁下不是想要成为令叔伯一样的华中督军吗?我又办法!” “当真!”毕边康大喜过望,手中的茶碗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门外立即冲过来无数华中军,他们一个个五大三粗亮晃晃的枪管队追了张发奎和刘镇华,刘镇华斜眼看了众人一眼,冷冷地说:“这是怎么着来的?” 毕边康很是尴尬,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将错就错了,他刚想挥手将这些人乱枪打死之时,却见张发奎举起手中的茶碗道:“你小子会摔茶碗,老子就不会摔?”说完往地上啪嗒一摔,门外又如鬼火一般涌出来不少东南军,这些东南军精明干练,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尤其是和华中军那些人一对比,华中军那些人就像过分健壮的小孩子一般。 毕边康一时之交手足无措,双方都安排下了掷杯为号的把戏,这就显得很尴尬了,好在刘镇华突然哈哈大笑,道:“毕老弟,这酒水当真醉人,不错!真不错!咱们是继续喝呢?还是商量你当华中督军的事儿呢?” 总算打破了尴尬的气愤,毕边康挥挥手让副官带人下去了,讪讪地说道:“两位哥哥,着实有些不好意思,最近府中多事,便是家父这般德高望重的人物也被人行刺,如今不能起身,小弟不才也只能设下重重安保,还望诸位哥哥不要介意才好。” 刘镇华嘿嘿一笑,道:“毕老大人身体不适,不过毕老弟将门虎子,足堪大任!”说着向张发奎丢了一个眼色,张发奎点点头,从怀中摸出一份公文,当着众人的面,朗盛读道:“国事多险,华中多难,兹任命豫西道毕边康为华中督军,兴我义师,救我百姓,安我华中,振我中华,大元帅孙文!” 毕边康一愣,伸手颤颤巍巍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发奎嘿嘿一笑道:“老哥有所不知,直系大将吴佩孚已经兵围洛阴,常振邦命不久矣,常振邦一死,东南大乱,直系也因此衰败,是以奉系与我家中山先生有约,先入中原者王之!” 刘镇华接茬道:“老弟,这是好事啊,直系赣系两虎相争,正是中山先生入主天下之时,此时不投靠博他个功名利禄更待何时?况且张兄弟的东南军都要遗嘱,你犯不着为老常家陪葬?再说就算你要做老常家的功臣,外有我的镇嵩军,内有东南军,老弟这新建的华中军又能干什么?” 毕边康想想也是,这个时候若真打起来。只怕自己会死的很惨,只得叹了口气,道:“中山先生如此瞧得起在下,在下也只好从命了,只是陕州东北有吴佩孚的军队出没,西南有东南军踪迹,我们这样打出革命的旗号,是不是有欠妥当!” 刘镇华嘿嘿一笑道:“老弟如此心细,老哥当真佩服,老弟莫要忘了哥哥是大总统徐世昌任命的华中军务帮办,也就是副督军的意思,只要老子放出风声,说你毕边康见势不好投顺了老子,东北边儿的军队也就成了咱们一家人,只要西南那边儿,不就是张兄弟吗?你又怕什么?” “这?”毕边康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毕老弟你该不会是真打算信了中山先生那一套吧!咱们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可不能那么幼稚被人一句话两句话便拉出去卖命了。你说呢?张兄弟。” 张发奎苦笑道:“老哥所言极是,这年头什么理想不理想的,谁有了实力谁说话才够分量,便是中山先生也是如此,东瀛人厉害,他拿着满蒙新藏去捧东瀛人的臭脚,如今老毛子起来了,对北方虎视眈眈,他又以北方为代价希望联手老毛子让他成为民国大总统,他都这样,咱们这些人也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只要手中有兵,有底盘,谁当咱们的主子都没问题。若直系获胜了,刘老哥便是华中副督军,这华中是咱们兄弟的,直系败了,西南胜了,毕老弟便是华中督军,这华中也是咱们兄弟。” 毕边康恍然大悟,忍不住哈哈大笑拍起大腿,道:“两位哥哥当真高明,小弟当真佩服的五体投地!得,就按照刘老哥的意思咱们三兄弟合起伙来,不信这高爵厚禄不到手,哈哈。” 就在此时,一个通讯兵跑到毕边康面前,道:“大人,东南军叶参谋长求见!” 毕边康一愣,心说这叶参谋长是什么鬼?忍不住像张发奎望去,张发奎道:“果然是他,此人文武双全有革命倾向,且放他进来一叙,若识趣,不妨用他,若不识趣,哼哼……”说着做了一个斩首的姿势,毕边康点点头,当即让人请了进来。 叶参谋长进来之后,看到张发奎在场,心里顿时有数了,忙上去行礼道:“卑职**见过旅长大人!” 张发奎冷冷一笑,道:“洛阴是不是任命你这个参谋长为代理旅长了?” **道:“有大人在,大人便是旅长!” “很好!”张发奎道:“往日里我也从别人那么听说了你是向往革命的!今日我张发奎便做你革命的领路人,授予你国民革命党的党员身份,从此以后辛勤带兵,效忠领袖,为中国革命作出你应有的一份贡献!” “谢大人!”**说着的时候,也从怀中拿出复兴党党员的证件上缴给了张发奎,张发奎见了很是欣慰道:“我能看得出你是真革命的!你的党员证随后西南那边会有人送来。” “谢谢旅座栽培!”**十分郑重的说道。 张发奎道:“今天有党员培训,你就不用回去了,坐在这里和毕大人,刘大人好好听听,这对你以后的发展大有好处!” “是!”**乖巧地说道。 张发奎等人看看哈哈大笑,**也跟着笑了,只是眸子中无意间闪过一道寒光! 第373章 :常振邦的剧本 “报!” 一个通讯兵急急忙忙地来到常振邦的面前,此人满头大汗,整个人犹如从池子里跳出来的水猴子一样,浑身上下湿漉漉地,让他不停地打着哆嗦,便是双手奉上的紧急密文电报也如秋风中的还未掉落的枯叶一般,颤颤巍巍地几欲落下。常振邦见他如此慌张,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他强忍着内心的烦躁,伸手便将电文接了过来,那通讯兵见他接了,二话不说便悄悄地退了下去。 常振邦先开秘密电文,也是大吃一惊,叶济凑过去看,从他手中抢过电文看了看,随后递给了赵元任等人,道:“毕泽鑫遇刺身亡,陕州失守,刘镇华出兵渑池与吴佩孚所部回合封堵洛阴。致使洛阴如坛子里的老鼠一样,四面八方都是强兵悍将,在座的诸位都是洛阴乃至华中的名宿智者,此事正式各位贤达为经略使大人出谋划策之际,还望各位不要谦虚,有什么好主意尽管说出来就是了,诸位也知道,大人求才若渴,如今华中各部官员又有大的变动,正是诸位大显身手之时!” 随着叶济话音落地,所有人不管看过电文的还是没有看过电文的都是一副面面相觑的样子,在座的这些人都是六七十岁的老家伙,在前朝之时说不得也是风云人物,不过民国之后消沉下来,这些人也只好收了尾巴做人了,常振邦来此之后,在叶济,赵元任等人的支持下一改毕家父子残暴,与民生息之策,老百姓还没落到什么实惠,这些人精们确实嗅到了不一般的味道,再加上常老太爷的为人,还真给了这些人一丝风云再起的希望,这不,这些人接二连三地来到常振邦这里,叙旧情,谈旧事,不外乎想讨个一官半职,刚才说的还很热闹,这不一听到电报的内容一个个顿时就傻了眼。他们若是真有那份能耐,又何至于此? “大人,咱们东南人多势众,不放让山东,安徽,江浙等地,调动大军过来,与吴佩孚小儿大战于洛阴城下,老夫就不信咱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吴佩孚那点微薄军队,哼!”一个满头华发留着半截小辫子的老头大言不惭地说道。 “就是,高祖有云:吾宁斗智,不能斗力。大人经略东南,统领大兵百万,怎可与吴佩孚比拼匹夫之勇?岂不正中了他的圈套?大人乃是当世智者,应该明白采取什么样的措施最为恰当,老夫信仰张志旺,大人若信得过老夫,不妨任命老夫个道尹看看,便知老夫是有真正的才学的。” 这老家伙一发言,众人纷纷符合,也纷纷指名道姓索要道尹,府台等官职。 叶济见了嘿嘿一笑,道:“老哥,东南兵马虽多,镇守广府防备孙猴子乱党者有之,坐镇江西震慑两湖者有之,安徽倪嗣冲鹤壁一战损兵折将,无力西顾,山东军队更是盯紧了青岛,江浙二地虽然能动调动,但是千里迢迢,山水万里的,只怕到了洛阴,这华中也早就成了吴佩孚的囊中之物了。诸位贤达若是有才能,不妨为大人去吴佩孚那边劝说一二,若能说服吴佩孚归顺,督军高官的位置,大人当即任命,若能说服吴佩孚退兵,大人据不吝啬道尹镇守使的位置,不知道诸位意下如何?” 这个条件说出来之后,众人面面相觑,这吴佩孚是什么人,连自己的麾下出生入死的官兵袍泽都可以眼睛都不眨的杀掉,自己这些咬文嚼字的读书人一个不好,让他恶心了,抓去砍了头岂不是冤枉死了?是以人人不做声,甚至将头缩起来,不敢抬头见人,唯恐高了,被常振邦来了个矬子里面挑将军那就坏了菜,想到这里人人讲头缩地更低了。 突然其中有人大喊一声,“哎呦,老夫来时都吃了几枚果子,这肚子里着实不好受,就先出去方便一二了。”说着也不待常振邦同意不同意,抱着肚子就往外跑,有人见状,忙喊道:“隔壁老王,黏在你我一段情义上我来搀扶你啊!”说是搀扶,简直就是生拉硬拽,反正两个人跑的贼快,完全不像是出恭的姿态。 叶济嘿嘿一笑,道:“人老了,难眠肠胃有些不中用了,除了他们两个,还有没有要上厕所的?” 经他这么一说,这些人不是哎呦哎呦的叫起来,便是抱着肚子难受,当然也有聪明人一边吵着嚷着一边表态,一副就算是肚子难受,在此危急时刻也要陪在常振邦身边,所谓无事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这幅做派的人不在少数,或许说这才是他们最拿手的,只不过这在常振邦看来毫无用处,只觉得恶心极了,他强忍着内心的呕吐感,大手一挥,对身后的马弁门说道:“在座的老大人都是华中的中流抵住,轻易闪失不得,你们还不快将诸位大人送到厕所中去?免得臭了老子的客厅!” 马弁们这才一拥而上,也不管这些人同不同意,抓起来就往外面丢去,反正这些人都是装的,以博取常振邦的欢心,谁知道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为了防止常振邦尥蹶子伤了自己,这些人趁势起来,灰溜溜的走了。 这些人走后,常振邦没来由的叹了口气,道:“以后这些人不要放进来见我,有赵先生,叶先生两位打理便可。” 赵元任想要说什么却被叶济挡住了,随即对着常振邦十分严肃地说道:“大人,虎狼之所谓厉害,乃是有了锋利爪牙,为人上者之所以能够呼风唤雨,乃是有了得力的干将,这些求官之人,十个里面或许十个都不是什么好玩意,但是一百个一千个女里面或许会有南阳诸葛亮,溪水姜子牙那样的人物。所以这选材之事,大人要么闭门不见,要么亲力亲为,断不可交于他人!以防出现太宰嚭,那样的朋党人物。” 常振邦道:“叶先生的意思振邦明白了,不过你和赵先生是本官信任之人,又是本官治理华中的重臣,有你们两人为本官挑选治理华中的人才,本官还是放心的。” 叶济大惊,一下子便瘫在地上,愕然爬起来,对着常振邦说道:“不知道大人因为何事对卑职产生了不满,还请大人慈悲为怀,放老夫一条生路吧!” 常振邦大惊失色,忙双手将叶济搀扶起来,道:“老大人这是何意?你我相遇宛如鱼水想得,以后还有更多地事要和老大人商议决策,老大人为何如何?当真是折煞了小任,莫非振邦做的哪里不对?以至于让老大人产生了误会,若是这样,还望老大人明说,但凡对咱们东南,对我常振邦有所脾益的,振邦绝不会拒绝!” 赵元任道:“常大人,叶老哥将来是要跟随你左右的人物,你虽然欣赏他的才华,将用为你选材充分展示你的信任,这并不是你的错,错就错在叶老哥到大人身边的时间太短,而权力却太大,要知道如今东南文武官员之中,有不少是跟着大人从文县混起来的,至今也不过是团长,旅长,而叶老哥初来乍到便被大人授予如此权力着实不妥!还望大人收回成命,要知道有些事慢慢做,或许会更好。” 常振邦想了想,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来也是振邦莽撞了,老先生快快起来,这件事咱们慢慢说好了。不过洛阴城外吴佩孚的事情可不能懈怠啊。” 叶济站起身来,老谋深算地看了常振邦一眼,道:“若老朽猜得不错,大人在离开北京之时不是便与那唐百川定下了引蛇出洞的计划。”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老大人这话说的,当真让人头疼啊!” 叶济嘿嘿一笑道:“既然大人已经安排好了,除了高枕无忧地等待结果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好担忧的吧!” 常振邦苦笑道:“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人心,我算得了陈炯明所部人马之中必有革命乱党,我算的到陈炯明必定是忠于东南的,可惜我算不到陈炯明被刺,以至于粤军内部流言蜚语一时之间无法平息!如此军心士气,吴佩孚攻城之日,谁知道守得住受不住这洛阴城?” 叶济道:“大人你着实是自寻烦恼啊。” 赵元任道:“赵老哥这样和叶大人说话未免不是尊卑之道。” 叶济看了赵元任一眼,道:“赵老弟,军国大事我或许不如你,但这阴谋诡计之道,你当真不如我,其实大人已经有了解决之道,只是陈炯明遇刺之后,大人怜惜陈炯明,这才变得畏首畏尾。”赵元任道:“你的意思是……”叶济笑着对常振邦道:“那陈炯明无论是义正言辞地站在大人这边,还是怀有二心,想要助那孙猴子一臂之力掀起直赣大战,大人心中都有对应之道,只是这陈炯明忠贞大人却又顾念昔日情分以至于身负重伤,这才乱了大人的手脚。其实大人不妨按照陈炯明投靠革命党背叛大人的剧本走,将那早就潜伏在洛阴城中的军队释放出来,或许这才是大人目前情形的解决之道?” 常振邦看了叶济一眼,背着手在屋子里走了两三圈之后,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或许你说的对,就按照陈炯明投靠革命党的剧本走吧!” 第374章 :城内张宗昌 陈炯明被张发奎刺伤之后,常振邦立即下令封锁了此事,对外只推说是吴佩孚派遣刺客所为,对内进一步加强了洛阴城的防守姿态,将所有城防大权尽数委托给了副总指挥邓铿,此人军事才干尚可,且与陈炯明情同手足,是个守城的材料,更难的是不管他对革命什么态度,凡事惟陈炯明命是从,用他守城不但贯彻陈炯明的守城策略,能还能安抚军中的革命势力,可谓不二人选,当然这层意思他对常振邦推荐的时候,也婉转的表达了出来,常振邦当场答应下来,提拔邓铿为东南第七师代理师长,至于原来邓铿所部的第三混编旅也与他一起保留编制编入东南第七师。此举极大地稳定了陈炯明部的军心士气。与此同时马弁处林焚则加进了对第七军内部闲杂人等进行了严密的排查,但凡都与张发奎关系密切往来频繁的军官们都收到了严格的控制和监视,并配合第七师军法处的相关人员,对那些煽风点火妄图掀起兵变的革命党人采取了强硬措施,一经发现,便是军法处置,几十颗血淋淋的人头在城门口和军营前面挂起,极大地威慑了革命党的势力,不过却也让兵士们心中普遍产生了危机感和恐慌感,毕竟一个师的人数说多也多,说不多也不多,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突然对方的脑袋以叛徒的名义挂在了城墙上,虽然不是自己,但对心里的打击还是蛮大的,再加上陈炯明莫名其妙的遇刺,让人不禁胡思乱想,革命党人趁机散布谣言,使得平静的表面上暗波汹涌。 就在军心涣散,革命党窃喜有机可乘之时,一大帮破衣烂衫的穷苦百姓接着清晨麻麻亮的时候,冲上了洛阴城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管了东南军大部分的城防,陈炯明部大吃一惊,连忙报告给了代理师长邓铿,邓铿大吃一惊以为城内出了叛民,刚要下达命令,准备夺回城防之时,却见林焚带着几个马弁闯进了司令部,掏出一份公文,道:“兹念东南第七师陈炯明部连日防守洛阴,劳苦功高,特批准陈部退回城内修整数日,待修整完毕之后,再上阵杀敌,建功立业,此致,东南经略使常振邦!” 邓铿楞过之后,便让副官将第七军军官尽数召集过来安排修整事宜,期间他对林焚苦笑道:“常大人还是信不过我啊!” 林焚道:“大人说了,第七军虽然退到城内修正,但这洛阴的城防依然是您邓将军说了算,便是您的嫡系部队第三混编旅也被大人改为城防司令卫队旅,由您亲自调遣。” 邓铿苦笑道:“大人真瞧得起在下,张宗昌,周金成这两个师长能听我这个代理师长的?” 林焚嘿嘿一笑,从怀中掏出另一份公文,递给了邓铿,道:“大人说你行不行也行,大人说你不行行也不行!别看张宗昌他们是师长,可他们要是不听你的,洛阴城墙上只怕要多两个脑袋了。” 邓铿接过公文,一眼扫过,知道林焚所言不假,说道:“第七师是陈大人心血所成,还望大人在经略使面前美言两句才好。” 林焚道:“老哥你这话可就见外了,第七师是东南军中的中流砥柱,又是立过大功的,大人绝不会为难他们,只不过如今多事之秋,外有吴佩孚内有乱贼,稍有不慎,洛阴城内数十万百姓便要毁于兵灾战火了,大人他着实没有多少时间给你了。” 邓铿道:“大人若真是这番心意,倒是我邓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此时门外不远处传来一阵哈哈大笑的看似爽朗却又有些猥琐的声音,邓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林焚却笑道:“说曹操,曹操到了,这笑声一听便是张宗昌这小子了,此人少年艰苦养成了趋炎附势的眼神,身材高大却是趋利避害的性子,邓铿兄能否守得住洛阴,不在门外吴佩孚,而在墙头张宗昌了。” 张宗昌一进门,眼睛滴溜溜乱转一番,随后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见到邓铿之后,上来就是一个老毛子式的热情拥抱,这让本打算做冷面包公的邓铿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林焚躲在一边见了仍不住呵呵笑了。张宗昌听到他笑了,扭过头却大大咧咧地说道:“俺与邓铿兄弟一见如故,忍不住想起当年在一起在东北修铁路的兄弟了,忍不住来了个老毛子的拥抱,希望诸位兄弟不要见笑。” 邓铿见他说的真诚,感情真挚,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倒显得有些狼狈不堪了。 他不说,并不代表张宗昌不说,只见张宗昌十分认真地说道:“邓铿老哥,大人都说了你是城防司令,是咱们三个人的头,别说你只是个代理师长,就是个大头兵,老哥们这些师长也听你的,谁他娘的敢不听,你就给俺老张说,看俺老张不拔了他的皮。” 周金成在一边见了,嘿嘿一笑,这张宗昌的手段他可是见了的,就这么个性子,伸手不打笑脸人被这个厚脸皮运用的可是炉火纯青。任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法将他怎么着,别看这邓铿被常振邦委以重任可是张宗昌这嘴皮子一张一合,明着是抬举邓铿,暗中却将主导权弄到了手,别的不说,但是这调动一项,这邓铿也不好太过强硬,无形之中三十师被拿去当炮灰的机会可就少了许多。 林焚呵呵一笑,道:“邓铿大人,张大人如此热情,你可不能亏待了人家这份心意,算算日子,吴佩孚也该试探着进攻咱们洛阴了,不如让张大人的三十师出去大显身手一番,也长长咱们东南军的志气不是?” 邓铿正愁没办法化解危机,当即说道:“这真是个好主意,就这么办吧!那就委屈张大人出城迎战,也为咱们兄弟涨涨威风。老哥这个面子你可不能不给啊。” 张宗昌听罢,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不过他终究是场面上的人,听到这话之后,当即跺了跺脚,道:“行,老哥你就看咱兄弟吧!” 邓铿笑道:“周师长做好救援准备,我在城头为你擂鼓助威!” 张宗昌想了想,几乎用一种大义凛然地语气说道:“老哥,天下谁不知道你的部下是咱们东南军的顶梁柱,这初次交战就交给兄弟那些不成器的东西,怕是不成了,失败了不可怕,就怕将这洛阴城的士气打压下去那就不好了。所以还是大人出兵,周兄弟接应,兄弟为您擂鼓助威!这一战你胜了,相信下面的那些小兔崽子们也不敢说您什么了。” 邓铿见这小子死活不去,只得拉下脸来说道:“刚才张师长不是还要惟兄弟的命令是从吗?难道这话是哄骗本司令的不成,我的兄弟啊,这里可是城防司令部,在座的不是师长便是处长,没有一个是闲人,你老弟当众说出来的话,若是不算话的话,侮辱了我邓铿没什么,咱两大不了一翻两瞪眼,可是大人的军法那边怎么办,也罢,既然你不愿意去,本官也不强迫你。” “当真,你可真是俺老张的好哥哥啊。”一听这话张宗昌欢喜的差点蹦出来。 邓铿也跟着笑了笑,随即便招呼来卫兵,道:“将张宗昌拿下,枭首示众!记得张宗昌是本官的好兄弟,你们可要在洛阴城上选一个好地方,不要委屈了我这好兄弟的大好的头颅!” 张宗昌大吃一惊,还没待他反应过来,司令部周围的邓铿所部的兵士们便一拥而上将张宗昌双手反剪,执于邓铿面前,邓铿拿出刚才林焚给他的第二份公文,对着张宗昌念道:“城防一切事务均由邓铿做主,周金成,张宗昌副之,若有违抗,不必见我,军法处置!东南经略使常振邦!”说完,邓铿笑道:“张兄弟,军令如山,兄弟不得已而为之啊!有什么话,不妨现在就说,只要兄弟能办到的一定为你办到。”张宗昌见他说这么说,知道活命有戏,当场表态道:“俺老张愿意率领部下为常大人,邓老哥去打打这吴佩孚!” 邓铿见他这么说当即令人松绑,张宗昌是什么货色怎么能打得过吴佩孚呢?换了别人,怕是都有临阵投敌的嫌疑,只不过张宗昌却不会,在徐州之时,邓铿等人就得知,这张宗昌是冯大总统的心腹爱将,可惜和北洋没一毛钱的关系,省钱有冯国璋罩着倒也是一出忠臣孝子的戏码,只可惜冯国璋没多久便倒台死了,这张宗昌顿时成了没娘的孩子,谁也看不上眼,乱世之中为求生存,张宗昌先后投靠段祺瑞,曹锟,本来在曹锟处还好,谁知道便是这吴佩孚不知道怎么的就是看他不顺眼,一天一挑错,三天一大过,活活地赶走了张宗昌,张宗昌没有法子只得投靠了张勋,生活是稳定了下来,可是官职却从师长变成了团长,如今城内张宗昌,城外吴佩孚,仇人相见一场大战自然是少不了的了。 松绑之后,张宗昌连身上的军装都没有整理,便怒气冲冲地出了城防司令部,周金成大笑道:“老张还是逮住机会要狠狠的削那吴佩孚一顿了,哈哈。” 邓铿见他幸灾乐祸,不由得狠狠地瞪了一眼,道:“咱们也别闲着,该助威助威,该支援支援吧。老张一个人肯定不是吴佩孚的对手。” 第375章 :城外吴佩孚 “兄弟们,干了这杯酒!” 张宗昌高举着一个大粗碗,用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劲儿头,高声喊道:“吴佩孚这厮欺人太甚,前些年逼得咱们弟兄走投无路,好不容易倪大帅收留了咱们,他娘的竟然又跑到洛阴跟咱们弟兄捣乱,老子就算咽得下这口鸟气,弟兄们肯定也咽不下这口鸟气,这吴佩孚真他娘的不是玩意儿,净给咱们爷们捣乱,今天咱们就好好收拾收拾这个王八犊子都举起手中的酒碗,喝了,都给老子喝了,喝好了之后,就跟着老子冲出去,好好教训教训吴佩孚这鳖孙!” 东南第三十师的兵士们都被他这胡乱的说辞闹得昏头转向,反正就觉得酒到了肚子里一股子火气就上了头,忍不住跟着张宗昌将手中的粗碗往地上一摔,喊着整死吴佩孚的口号,跟着大部队就出了洛阴城东门,朝着吴佩孚营盘便冲了过来,张宗昌更是大马金刀,光着膀子冲到了最前面,别看他表现有些鲁莽,却是精明的专捡软柿子捏的主儿,在出城迎战之前,早就派人将四周的情况粗略的探查了一遍,得知这东边的防御最为粗疏,才带着三十师的弟兄们冲过来,果然正如他所料的,这东边吴军营盘的的确没多少人,撑死了也就两三个团的力量,根本就不够他冲锋了,甚至还没等他们冲锋过来,那些吴军士兵转身就跑了。 这幅光景让张宗昌见了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兄弟们给老子上啊,活捉吴佩孚老子让他当旅长。” 他是师长,出手便是一个旅长,可见他对当年受到吴佩孚排挤打压的仇有多大,其实也是他性格使然,兵士们听了顿时兴奋地高喊起来,端着枪更加不要命的往前冲了。 洛阴城上,邓铿忍不住叹息道:“这个张宗昌让他迎头痛击吴佩孚,他可倒好吴佩孚还没有来,就擅自找上门去了,好不容易的人数上占了优势,这一下估计又要陷入被动了。” 周金成将望远镜放到胸前,道:“邓大人你多虑了,老张打得不是挺好的吗?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对,狼入羊群,如入无人之地!呵呵。” 邓铿瞪了他一眼,还没说什么,便见不远处常振邦在林焚,叶济等人的簇拥来到洛阴城上,邓铿,周金成等将领立即行礼问好,常振邦道:“第三十师师长张宗昌出战了?”邓铿道指着在东边横冲直撞的张宗昌部对常振邦:“大人,那便是张师长!”张宗昌贸然出战绝非他的本意,可事到如今,也不是多说无益,邓铿觉得作为他的长官,自然要负连带责任。周金山忙递过自己的望远镜。 常振邦在两个镜面的视野中看到东南三十师的兵士们士气高涨,如群狼逐兔一样,将吴佩孚所部打得落花流水。这吴佩孚是什么人,当世名将,怎么想也不可能被张宗昌这么如撵兔子一样的赶走吧。 望着张宗昌的人马越走越远,常振邦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重,显而易见这其中绝对有诈,虽然不知道诈在何处,但常振邦还是让人发出信号,让张宗昌早点回来。 “老大,城里让咱们回去。”张宗昌的部将听到城楼上传来要他们退兵的消息之后,马上拍马追上张宗昌说道。 张宗昌笑道:“傻子才回去呢!弟兄们不趁这个时候干死吴佩孚,建功立业,更待何时啊?告诉兄弟们给老子冲!” 东南三十师的兵士们正追的高兴,跟着张宗昌打了这么多仗,就数今天最过瘾了,甩开两条腿,连枪都不用开就胜了,当然也有人觉得不妥想要回去,可是张宗昌下了追击的命令,若是不追的话那就是得罪了老大,那绝对没什么好果子吃的,所以也不得不往全冲去。 说来也怪,追着追着这些想兔子一般的吴军官兵们竟然就会过来头来对张宗昌这些人发起了反冲锋,张宗昌所部人马措手不及之下,被吴军杀了个大败,张宗昌见了勃然大怒道:“他娘的,兄弟们给我干死这些兔崽子!”张宗昌所部人马高喊着冲了过去,吴佩孚所部人马见了再次掉头就跑,不过已经被激怒了的张宗昌便如疯狗一般死死地咬在这些人背后,追着追着,忽然之间脚下地动山摇起来,原本没什么特别的土地上,尽然接二连三的爆炸起来,将张宗昌所部人马统统轰上了天,接着从张宗昌的身后涌现出无数吴军官兵,他们也如撵兔子一般将张宗昌所部人马不断地往往前赶去。 前有爆炸的地面,后有源源不断的敌军。张宗昌顿时傻了眼,鬼知道这地面后面还有什么东西,以那吴佩孚的尿性绝对还有什么损招等着他,为今之计只能奋勇冲出去了,回归洛阴城才是万全之策,想到这里,张宗昌看了一眼手下的那些兵士。只见这些汉子一个个抱着脑袋跪在地上,求神仙保佑,地面还是地面,不要在爆炸了。 他虽然不知道这地面怎么会爆炸,但想想也应该是吴佩孚搞的鬼,既然不是老天爷的事儿,他张宗昌还怕什么,想到这里他大喝一声,道:“兄弟们,这是吴佩孚的妖法,不想死的随老子杀回洛阴去。”说完一马当先冲了过去,兵士们见老大做出了选择,心想反正都是死,与其被吴佩孚的妖法害了,落个死无全尸,倒不如随着老大冲出去,或许还有一条命在,想通了之后,也赶紧跟着老大冲了过去。 这一战,吴军将士以逸待劳,大破张宗昌部,枪支弹药各色辎重收获不小,要不是常振邦见势不好下令让周金成部提前出城接应,在吴佩孚部后面发起了进攻,这才与张宗昌里外夹击,击溃了吴佩孚所部的一角,将浑身是血杀得几乎坐不稳马匹的张宗昌救了出来。 张宗昌一见到常振邦,双膝一跪,很是羞愧地说道:“大人,俺张宗昌辜负了诸位大人的厚望,非但没有拿下吴佩孚反而损兵折将,灭了咱们东南军的威风,宗昌有罪,宗昌该死。” 常振邦看了邓铿一眼,道:“邓大人你觉得本官该如何处置这损兵折将的张宗昌?” 邓铿看了张宗昌一眼,还没说话,这张宗昌便扑过来,抱着邓铿的大腿说道:“司令大人卑职无能,你让卑职出城迎战吴佩孚,不想吴佩孚那鳖孙如此阴险,弄了妖法,害的我东南三十师的兄弟死伤打扮,若宗昌当时据理力争留下来守城,或许就没有现在如此被动的局面了,宗昌有罪,还请大人责罚,不论是挨军棍,还是降至为旅长团长,老子皱皱眉不算好汉。”邓铿被他这一套说辞弄得,当即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子打仗不行,玩这些阴谋诡计倒是个行家里手,短短几句话,便将自己择了个干干净净,似乎什么错都和他无关,他只是例行公事,更难为这小子将自己的责罚都说了出来,让邓铿选,这他娘的就有点欺人太甚了,无论邓铿怎么说,都很被动,说他不听善做主张吧,明显是告诉别人自己治军无方,若是处置他,人家说了是按照他的意思做的,若是不处置吧,又如何服众呢?当真是为难的很。 常振邦扫了他一眼,早在他来之前,林焚便将邓铿和张宗昌见面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常振邦,常振邦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早就听人说这张宗昌是个滚刀肉,没想到这小子竟敢这般有趣,也知道一板一眼的邓铿绝对不是这小子的对手,这才来到洛阴城墙上面,没想到亲自见到张宗昌的表演之后,心中不免叹息道,此人若是好好用绝对是个人才,若用的不是地方,那边是大患,想到这里常振邦心里一横,冷冷地说道:“来人,给本官将这个满口胡言的家伙帮了。” 林焚过去,只一下便将人高马大的张宗昌按在了地上,接着过去两个马弁将张宗昌五花大绑按在常振邦面前,常振邦道:“张宗昌枉顾军法,该退不退,致使东南三十师损失大半,其罪可诛!着令军法处将其枭首示众,以儆效尤!” “大人,俺老张错了,念在俺是初犯,就饶了俺这次吧!”张宗昌大吃一惊,一边挣扎着,一边对常振邦哀求道。那些和他一起归来的三十师官兵们见自家老大受困,纷纷跪在常振邦面前求饶。 叶济看了忍不住摇了摇头,此时若有一两个人高级将领给张宗昌求情,常振邦或许来个抓放曹,可惜东南军这么多人一起跪下,看上起法不责众,可这就犯了所有为人上者的大忌了,不但张宗昌难逃死罪,东南三十师怕是也要惨遭解散了。 只见常振邦淡淡地说道:“也罢!就别推出去了。” 张宗昌听了,提到嗓子眼的心马上就落在了肚子里,刚想说几句服软的话,便听到常振邦道:“林焚你将此贼就地斩杀就是了!”张宗昌身子一抖,似乎想要冲过去,奈何林焚早有准备,只见白光一闪,张宗昌便人头落下,林焚伸手一提,送到常振邦面前,常振邦看了看,递给了邓铿和周金成,淡淡地说道:“许久没杀人了,倒是让一些狗东西肥了胆子。以为我常振邦是好欺负的,难道不知道南昌之乱时老子一口气杀了数百乱党!看来以后还是要多杀人了。” 此时不远处吴佩孚大军惊天动地气势汹汹的杀奔而来,常振邦扫了一眼,道:“邓铿现在就看你的本事了。” 第376章 :第七师革命 早在第一日进攻受挫之时,吴佩孚便在洛阴城东面布置下了几百枚大大小小的各式各样的地雷,其实按照他的心意,这地雷最好都是一样的,要么是德国造,要么是英国造的,到时候也好有所掌控,可是谁他娘的知道,军需部送来的这一批地雷不光是活脱脱是的万国牌,便是同一国家制造的地雷都凑不出五个一样的来,想要掌控爆炸时间也是无从着手,气得他恨不得将运货来的军需官员通通毙了才好。 生气归生气,这一批地雷的效果还是大大超出了他的猜想,东南一个全副武装的整编师踏入雷区之后差一点就灰飞烟灭,如此醒目的战绩更是坚定了他学习欧洲大战中产生的新式战术,不过这都是后话,眼前的当务之急便是攻占洛阴夺取华中,有可能的话最好是活捉了常振邦,重新将直系赣系的势力整合在一起,如此天下太平一统之日就不远了,当然他也至少这个想法太过梦幻,不过呢?人总是要有梦想这座高山,才有动力一步步登上去。 “大帅,此战兄弟们歼敌二个旅,缴获战马数百,枪支弹药无数,还请大人示下!” “两个旅?”吴佩孚眯着眼睛想了想,当即冷冷地说道:“二十三师,正面进攻,二十四师助攻,北洋第三师侧应,全线出击!” “是!大帅!” 军官们纷纷高声响应,接着整个直系军团拾起如虹向洛阴城发起了总攻。 邓铿看着下面如山如海漫无边际的敌军,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老实说他跟随陈炯明走南闯北历经不少大战硬战,却还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的敌军攻城,心里难免有些紧张起来,不过他还是擦了擦汗告诉自己吴佩孚再厉害也不是三头六臂的哪吒,也是一个鼻子一个嘴巴的普通人,不用发憷之后,也开始故作镇定地指挥城防部队与之开展对战。不过吴佩孚一代名将,他的进攻如大浪淘沙源源不断,邓铿一开始还能见招拆招与吴佩孚打了个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但随着吴佩孚层出不穷的攻城招数,却渐渐地赶到一阵力不从心。 “大人,吴佩孚这鳖孙的攻势太他娘的厉害了,如此吃紧,单凭咱们这点人马怕是受不住了。为今之计只能调动东南第七师的弟兄前来助战了!”周金成心急火燎地说着,眼前战事如火如荼,稍有不慎便是覆灭之灾,自然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当然这里面也有他的一点私心,南阳三十师在张宗昌的祸害下已经不足半个旅了,算是名存实亡,这就意味着洛阴城的城防重任落到了他二十九师的头上,战事打得如此激烈残酷,那损失的都是他的弟兄啊,有这些人,他周金成就能要喝五六,被人高看一眼,没这些人,他周金成便是狗屎都不如,赔笑都没人搭理,所以战事打到这种情况之后,他下意识地就希望能够别的部队分担他的伤亡和损失。 邓铿刚要说什么,此时敌军一枚炮弹落在了不远处,掀起的气浪瞬间几乎就将邓铿,周金成抛下城去,两边的马弁护卫赶紧过去将他搀扶起来。周金成趁机再次要求调东南第七师前来助阵,邓铿无奈的叹了口气,道:“饮鸩止渴,也只能如此了!”当即派出两拨人,一波前往督军府陈述调动第七师参战的必要性,一波前往第七军修整的地方传达军令。 常振邦见了,微微一笑,大笔一挥哪有不同意的道理,甚至还让林焚去毕金剑那边要求他的护卫队参战,这毕金剑也是个识时务的人,听到城外传来惊天动地的炮声之后,便早早地返回督军府中躲在被窝之中,大肆享受女人的温柔,借助她们娇小的身躯和稚嫩的体温忘却即将到来的不测,以至于林焚来时候,差点让他缩了阳,当问明情况之后,毕金剑只是淡淡的说道:“护卫们都上了城,常大人和本督军的安危又该怎么办?”林焚道:“督军大人的安慰由常大人负责,常大人的安危由在下负责,保管出不了事,至于洛阴方面,常大人说了,洛阴守得住您是华中督军,守不住大人便向大总统保举督军为山东督军。”毕金剑一听这话,哈哈大笑道:“常老弟如今重情重义,老子若是再说什么就太矫情了,那些不争气地东西老子留着也没用,你愿意带走就带走吧!就这样他一回到洛阴城本便用重金组建的华中督军护卫队被他如丢一张厕纸一般甩给了林焚,老实说这支旅团级别的部队从一开始出了他掏钱意外,无论从兵员选择上还是训练装备上都是清一色按照东南卫队师的标准来的,所以进入东南系统之后,经过短暂的磨合之后便能让邓铿身之使臂,臂之使指地进行指挥了。 当华中督军护卫队投入到火热的洛阴攻防战之时,东南第七师不仅没有及时抵达,反而因为某些军官的抱怨,乱成了一锅粥,更是有人振臂一呼,高声喊道:“如今中国军阀混战民不聊生,咱们身为军人不能保家卫国反而成为这些军阀兵头们争权夺利的工具,想想便令人气愤,更可恨的是那常振邦将咱们东南第七师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全无半点做人的尊重,当真是欺人太甚!” “大哥说得对,咱们守卫洛阴城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这张宗昌,周金山来了就叫咱们弟兄回来修整,说的好听,还不是看咱们没用了,用不着咱们了,将咱们丢一边了,既然他常振邦如此无情,那就休怪咱们弟兄们无义了,来啊,干脆,咱们革命了吧!自己当家作主,总好比做这常振邦的狗腿子强!” “可是城防司令邓铿不也是跟着陈将军一起过来的人吗?” “邓铿那狗东西说不得早就被常振邦收买了,所以陈将军一出事,他就露了头!说不定陈将军便是他行刺的!” “说不得真是这样子,咱们广东的兄弟要团结起来,为陈炯明将军讨回公道!” “团结起来,为陈将军讨回公道!” 口号一喊起来,整个东南第七师便沸腾起来,这支军队本来就是跟着陈炯明从广西一路打到现在的老兄弟,期初就是一些受到革命号召而来的富有战斗力的年轻人,所以才能与陆荣廷,龙济光抗衡半年之久,如今他们跟着陈炯明加入东南之后,成绩不小,官职也得到了提升,可谓生活工作两美好,可是心里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似乎转眼之间就成了当初自己最讨厌的人了,这种情结每个人都有,只是东南第七师最为严重罢了,毕竟当初的革命情结着实是太深了。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想要造反不成?” 前来传令的军官见第七师群情汹汹,如大坝决堤之前兆,顿时有些慌张地说道,这话一出口,他也知道说的不妥,下意识地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可是说出去的话,是无论如何都收不回来的,那些煽风点火的军官正愁没理由闹得更大一些,他可倒好自己送上门去了,这种机会,怎么能错过呢?当即有人高喊道:“咱们兄弟们,东南军阀见不得咱们为陈将军讨回公道,还诬陷咱们造反,是可忍孰不可忍,反正都没什么好果子吃,咱们干脆革命了吧,打开洛阴城,投奔中山樵先生。”说着这些革命分子便砰的一枪打死传令军官,就要冲出军营, 这事有什么严重后果他们怎么能不知道? 洛阴失手是最直接的后果,常振邦死则天下大乱,西南自可趁机吞并广闽,兼收江浙,与北京分庭抗礼。常振邦不死,东南在洛阴这么大的损失,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直系赣系又是一场大战,则给西南再次崛起的机会,可谓稳赚不赔的买卖,你要问这些人就那么看轻生死吗?其实不然,试问古今中外革命者从孙猴子到腊肉,那个遇到危险不是先要为革命保存元气了,至于那些所谓的烈士不过是太年轻罢了,不懂得如何为革命保存火种,其实就算他们活着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发展,反正不是死在这里便是死在哪里的命运。 “弟兄们革命了!” 革命党的军官高喊着,试图煽动起更多人的跟着他们一起行动。 经过这一系列的煽动行动,东南第七师官兵们的心终于火热起来,在他们看来这似乎是实现过去理想的途径,尽管也有一些头脑清醒,没被煽动起来的中上层军官,可惜面对如此情此景,谁若站起来说句不好听的话,恐怕都要步那传令军官的后尘了,何况是劝阻呢?眼瞅着群情激愤一场大祸便要酿成,这些人也想有所作为,可是却又怕惹火上身,只得躲在后面干着急了。 “站住!” 一声极为虚弱地声音却如千年寒冰从天而降一般讲这些刚刚煽动起来的青年官兵的一腔热血瞬间降温下去。 第377章 :鏖战洛阴1 沸腾起来的东南第七师一下子愣在了当地,那些煽风点火的革命军官们在气氛上来之后早就躲在了人群后面,时刻准备着要么接手胜利果实做好弹冠相庆的准备,要么趁机溜走,暴露革命火种,尤其是沸腾如火的气氛一下子沉寂下来的时候,这些人一见气氛不对劲儿,顿时慌了起来,有的直往后躲,一看这些人撑死了也就是省级干部了,不能再高了,有的却故作镇定,派出一两个人冲到前面去一探究竟,当知道前面并没有出现平叛的大部队时候,无不松了口气,留下一两个能说会道的继续撺掇着身边的东南军的官兵们继续行军,他们则扒开人群,以一种所谓的大无畏的面目站在了众人面前,不过等看到前面那个人的时候一下子就怂了起来,想要回头再次挤进去也是不可能,只得提心吊胆地再次回过头去,一脸谄媚地说道:“陈将军,你身子恢复的怎么样了,怎么不在床上继续歇着啊,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兄弟们可担待不起啊!” 陈炯明苍白的脸上古井无波,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前面的军官说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去?” 革命党徒道:“陈将军刚刚遇刺,常振邦还这样用你,当真是把人往死里用啊,兄弟们看不过去,想要为大人讨个公道。” 陈炯明冷冷一笑,道:“为我讨个公道?只怕是有人趁机打着我的名义犯上作乱吧!来人,将这些人统统给我抓起来!” 东南第七师的官兵一听陈炯明发令,当即一拥而上将刚才那些煽风点火的革命党徒便抓了过来,当然也有少数见识不妙早就将衣服一脱,躲到了一旁,只不过这些人未免太高估了自己,还没等他们松口气,就被隐藏在一旁的林焚带人抓了,这些人脱了军装,也就无所谓所谓革命党不革命党了,统统以逃兵的罪名,枭首示众,以儆效尤了,就算陈炯明想要为他们开脱一二,也没了机会,只好恨恨作罢! 平定了东南第七军的革命骚动之后,陈炯明拖着病体,亲自督军上了洛阳城,这时候城墙上面已经涌上来不少吴佩孚的军队,若是在拖上那么几分钟,后果当真不堪设想了。 陈炯明见状当即撕心裂肺地大吼一声道:“东南讨逆!冲!”说着推开在一旁搀扶他的林焚,便踉踉跄跄地冲了过去,第七师的兄弟们见了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的统帅对东南如赤诚,当即有人叫喊道:“管他娘的革命不革命,保护陈将军,守护洛阴城,兄弟们冲上。”那些东南军缓过神儿来之后纷纷冲了上去,如一股崩腾如海的激流将那些冲上来的吴佩孚军彻彻底底地打了下来,再次将洛阴城的主动权掌握在了手里,躲在一边的周金山见东南第七师刚上来就将吴佩孚军打了个落花流水,当即大喝一声,道:“二十九师的弟兄们咱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杀吴贼,杀啊!”随着他一声怒吼,躲在各个角落的二十九师的大小官兵像是得到蚁皇命令的工蚁们纷纷露出头来,狐假虎威地跟在邓铿部和陈炯明部的身后对吴佩孚军发起了猛烈的进攻,本来登上城头的吴佩孚军就没有多少,这一下更是屁滚尿流的连滚带爬的走了。 吴佩孚亲自督战,早就在望远镜中看到了情况,对于洛阴城内敌军的预估,他可是下了一番苦功夫,随后从镇嵩军刘镇华哪里得来可靠消息,得知这洛阴城内只有东南第七师和邓铿的第三混编旅,不过生性严谨的他以这个数字的两倍来进行攻略,这才在消灭了张宗昌两个旅之后发起进攻,眼瞅着自己的士兵登上了洛阴城并有越战越多的姿态, 城墙上这突如其来变故固然让围在吴佩孚身边的那些参谋们叫苦不迭,可是这一切早在吴佩孚的算计之中,只见他眯着眼望着洛阴构思着下一步的进军路线。 “大人如今常振邦困守洛阴已成瓮中之鳖,安徽倪嗣冲若是趁此机会出兵华中可就大为不妙了。” 吴佩孚嘿嘿一笑,道:“倪嗣冲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子孙保有安徽罢了,他能为常振邦出兵鹤壁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若是让他将整个倪氏家族的命运和常振邦绑在一起,那是绝不可能的,再说安武军经过鹤壁一战损兵折将,能不能守住安徽都不好说,他哪里有功夫顾得上常振邦?这一路不用怕!” “不过听说常振邦已经和他的孙女什么的联姻了,这件事大人可是知道的。” “且不说六岁幼女能做什么,便是如花似玉的亲身闺女在倪嗣冲这等人眼中为了家族的荣华富贵也是可以轻易舍弃的。所以说这姻亲关系做到一荣俱荣容易,做到一损俱损难啊。” “大帅说的是!”赵参谋讨好的说道:“不过据说这常振邦勾搭上一个东瀛娘们,山东那边的东瀛人会不会……”剩下的话他没有说,不过言下之意已经表露清楚,这吴大帅自命清高,现在的这些督军,巡阅使,经略使们哪一个不和洋鬼子勾勾搭搭的,这常振邦自然也不例外,当然他底盘大了,就不是他主动而是洋鬼子主动了,说不得这些东瀛人为了常振邦手中的利益,会让山东的军队撤出来进入河南,那样可就够吴佩孚恶心的了。 吴佩孚听罢,只是嘿嘿一笑,道:“东瀛经济顾问佐藤搭乘火车从济南抵达青岛的时候,被人炸了个粉身碎骨,如今东瀛那边咄咄逼人,大有以此为借口出兵山东的意思,便算可是山东的当家人张友能此人粗鄙懦弱,早就被东瀛人吓破了胆子,便算东瀛人东瀛人想通过给常振邦示好谋取更大的利益,他也不会轻易将山东的军队掉出去!所以山东的那边不用怕!” “大人,这些年来东南与西南相安无事,这两帮人会不会有所勾结,要知道东南是有海军的。”牛秘书忍不住提醒道,东南海军战力不可怕,可怕的却是它的运输能力,要知道当年李纯督军湖北的时候,要不是海军及时调兵,只怕能不能进入武昌都在两可之间。 吴佩孚嘿嘿一笑道:“直皖大战孙猴子没捞到任何好处,已经受到西南很多大佬的诟病了,这一次他若不抓紧机会出兵广东,谋取西南的话,只怕困守昆明,早晚会被西南唐继尧等人当做祭品送到北京。” “如此说来!洛阴一战,大势已定,东南常振邦必败无疑了?”刘副官讨好的说道。 吴佩孚摇了摇头,道:“刚才老子说了姻亲关系不可靠,不单单是常振邦和倪嗣冲之间,咱们家曹三爷和东北张作霖之间的姻亲也不可靠,上次老子给曹锐派去的电文,他说什么了。” “锐爷说已将按照你的吩咐布置好了那个东西,就等着鱼儿上钩了。”刘副官好奇的说道,显然他也想知道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吴佩孚颇有深意的看着他不紧不慢地说道:“那个东西不久之前你就已经见过了,说不定过不久你也会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不过现在还是当个谜语留在这里好了,说不得这样你的人生才能更精彩一些,呵呵。” 刘副官苦笑着说道:“大帅说的是,前方弟兄们正在与洛阴守军鏖战,要不要让第二十四师上去祝他们一臂之力?” 吴佩孚想了想,道:“就按你的意思办吧,这仗打到这种地步想要撤回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了,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不能让那些死去的兄弟们白白牺牲不是,告诉兄弟们再加把劲儿,等进了洛阴城让他们快落三天。” “大人这……不讨好吧。”刘副官难以相信吴佩孚也会下达这种军令,吴佩孚尝尝叹息了口气道:“如今最大的问题不是军纪,而是抓不到常振邦啊。传令下去,抓到常振邦者不论死后,赏大洋十万,兵升营长,旅长军官以下可以升旅长,师长,以上授予实缺镇守使。” 赏格和军令几乎同时下达,如两双翅膀将吴佩孚兵士们的士气一下子提了上了,洛阴城上即便有了陈炯明,邓铿等人的殊死搏斗,也无法阻挡原来越多的吴军将士如潮水般涌了上来,贪婪让这些本想着逃回去的人散发出前所未有的战力,即便攻城守城的都是两个师团。可是战损却偏偏从四比一转向了一比一。周金成一见这场面顿时后怕起来,再次让自己的军队龟缩一起,甚至保护来一个吴军团长来展示他周金成的善意。 “士气如虹啊!”刘副官从望远镜中看到吴军将士的英勇奋战忍不住笑着说道。 “报!东北方向有一个师团的兵力迅速向我军阵地靠拢。” 一个传令兵突然跑到吴佩孚面前高声说道。 吴佩孚想了想,道:“再探。一定要弄明白他们是谁的部队!决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第378章 :鏖战洛阴2 一个探子绝望的站着,只是不见了他的人头,来势汹汹的骑兵部队风驰电掣一般,迅速地结果了吴军大营之外的几处岗哨,直奔吴佩孚的中军大帐,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在壁之战中让吴佩孚从全歼安武军力的决定性胜利变大获全胜的卫队师。他们掩护着安武军从归德撤回安徽之后,又按照唐百川的指示,留在归德拖住了方有田的师团之后,然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地在今天上午清晨的时候对防守已经有些懈怠的方有田部展开闪电般的袭击,望着如洪水野兽般的卫队师,方有田部猝不及防,稍稍抵抗了一下就全盘崩溃,方有田见势不妙,想要逃回豫北,却被赵老四迎头赶上,一刀下去,一命呜呼,幸好一锅端了他的参谋,副官这些人,并从他们嘴中得出了吴佩孚围攻洛阴城的计划,唐百川当机立断,下令归德所有军队火速赶往归德,而赵老四亲自掌管的卫队师骑兵旅则作为先头部队急先锋赶往洛阴。 收到消息的吴佩孚并不吃惊,只是有些愤恨这方有田言过其实,竟然连东南军中有名的懵懂将军赵老四都防守不住,着实是拉低了他对整个华中军的看法和态度。 “大人,赵老四地骑兵部队已经攻灭了咱们七个岗哨,距离大帅只有不到三十多分钟的路程了,还望大帅早作安排!” 吴佩孚此时望了一眼洛阴城,眸子中光彩闪烁不定,有期盼,有不舍,也有惆怅和不甘,最终他只是淡淡地说道:“二十三师,二十四师继续进攻洛阴。北洋第三师继续修整时刻准备出击。” “大人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北洋第三师团的兄弟们咱们就别休息了,先打退了赵老四再说吧!”刘副官听罢当即脸色苍白了,听吴佩孚话里的意思似乎是继续眼前的状态,并没有分出一兵一卒的来对抗赵老四的骑兵,这些骑兵来去如风,若真放任不管,不予重视,吴佩孚的中军大帐虽然戒备森严,但也绝对不可能防御住骑兵部队的冲击。 吴佩孚淡淡地说道:“若不能提纲挈领,就难免焦头烂额事倍功半!做事如此,行军打仗也是如此,本帅的纲是什么,领是什么,你可知道?” 刘副官一愣,随即陷入深思之中,半天之后才嘟囔道:“属下明白了,这北洋第三师便是你的纲,你的领,只是现如今危急关头,该如何抵御那赵老四呢?” 就在此时,一个探子飞身来到吴佩孚面前,道:“报,西北方向出现不明真相的大军!有数万之众,还望大人造作决断。” “好,再探!” 一旁的军官们一听到数万这个字眼,刚才还比较镇定的军官们脸色一下子煞白煞白了,好狗架不住群狼,便是数万只蚂蚁也能咬死个人,这么多的数量便是猪狗也能冲散一个师了,何况是这么多拿着武器的人。 吴佩孚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回头看了一眼面如金箔的刘副官道:“你不是说没有北洋第三师就无法阻挡赵老四的骑兵?现在本帅就告诉你,阻挡赵老四的就是这些人!” 刘副官闻言有些愕然,他抬头看着吴佩孚,那是一张风轻云淡仿佛刚吃完饭遛弯的神情,光是这份镇定自若,就让他打心眼里觉得佩服不已和惭愧不已,他总觉得以吴佩孚的狗熊脾气能做到今天巡阅使的位置,完全是踩上了狗屎运,要不是阴错阳差地得到了北洋大佬曹锟的赏识,他是无论如何走不到今天的,撑死了也就做个营长,可是今天看来当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他能有今天的成就绝非偶然,倒是自己未免有些门缝里看人将人看扁了。 当探子再一次前来报告,果然与吴佩孚猜想的一样,那是镇嵩军镇华的部队,吴佩孚冷冷地道:“通知刘镇华火速前进,迎头痛击赵老四部!” 刘镇华结果吴佩孚的军令之后,将张发奎和毕边康找来,道:“老吴要咱们和东南军赵老四打,兄弟们你们怎么看?” 张发奎道:“北洋第三师是吴佩孚眼箱底的本钱,据小弟所知,洛阴之战打到现在这支军队都没有动用。” 刘镇华想了想,道:“老吴自己的军队不同,却惦记上老子的镇嵩军,干,这不是摆明了要拿咱们弟兄当炮灰吗?这事儿谁爱干谁干,老子干!” 一听是当炮灰,毕边康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般,道:“两位哥哥若是抹不开情面去做的话,兄弟愿意为两位哥哥殿后。” 张发奎道:“两位兄弟可不能这么想,如今攻城略地的是人家吴佩孚自己的军队,至于赵老四,兄弟在东南的时候也知道,那家伙不过是个懵懂莽汉,靠着忠心才做了卫队师的师长,其实打仗的本事有限,老吴让咱们跟赵老四对着干,兄弟认为不过是让大哥向天下表明咱们已经投靠了他们直系,顺便掂量掂量咱们弟兄的本事。” 刘镇华细细一琢磨,还真是个理儿,不由得又有些犹豫道:“干,这站队的事儿比当炮灰更令人恶心,不过既然老吴想看看咱们兄弟的本事,那就让兄弟们好好准备一下,也让直系赣系看看咱们弟兄的风采,不能让这些人看遍了咱们。” 毕边康见刘镇华张发奎变了主意,心里虽然不甘只得说道:“大哥既然拿了主意,小弟自然以大哥的军令马首是瞻就是了。” 张发奎眼睛滴溜溜一转,似乎有了主意,道:“大哥,兄弟,为了减轻咱们弟兄的上网,我有一计,可测完全。”说着在毕边康,刘镇华耳边嘟囔了几句,刘镇华闻言大喜,毕边康忍不住翘起大拇指,道:“老哥真有你的!”三人主意已定,立即快马加鞭朝着赵老四那边冲去,趁着行军的途中,打头的部队慢慢换成了张发奎嫡系师,他们所打的旗帜也从镇嵩变为东南,并大呼着讨逆迎向了赵老四。 赵老四挥洒着头上的汗水,道:“唐总参也真是的,怎么不让俺老赵直接冲过去给吴佩孚那个王八犊子来个瓮中捉鳖多好啊。跟这些小兵小卒的有什么就好计较的。” 副官道:“四哥或许觉得和这些小家伙打没什么意思,但唐总参说了这是钓鱼,等会儿大鱼上钩了,让四哥打得痛快。” 赵老四道:“这些读书人啊,就是不爽快!常小子是这样,唐总参也是这样。动不动就钓鱼,这天下哪里有那么多鱼让你去钓!” 说话间一个探子飞奔而来,大声吼道:“报。四爷,前方有大军过来,看旗帜,听声音是咱们东南军的张发奎部。” “哼,我当是谁,原来是那个小臂崽子!放他过来就是了。”赵老四恨恨说道,从江苏到归德,这一路上他没少和张发奎打交道,此人清高自诩,可是他的清高和陈炯明又有些不同,给人一种鬼鬼祟祟总有些见不得人的样子,这还罢了,对赵老四的态度也相当的轻蔑和鄙视,若不是赵老四不和他一般见识,说不得早就将张发奎打得满地找牙了,试问这东南军中谁敢跟他四哥吆五喝六的。 张发奎见赵老四打开防御缺口,心中大为得意,当即将拇指和中指放入口中,发出一丝响亮的声音,刚才还在高喊讨逆的部队,马上气势汹汹高喊着镇嵩,挥舞着手中的枪支和马刀长剑朝着赵老四这边重来。 赵老四便张发奎这些人打了个猝不及防,眼瞅着黑乎乎一片人如乌云一般越聚越多,赵老四怒吼着举起马刀,吼道:“弟兄们跟着四爷杀叛逆!” “讨逆!”赵老四身后的骑兵高喊着将战刀举向了空中,接着跟在赵老四身后如旋风一般冲进了战场,他们如一股清风般振奋了骑兵旅低落的士气,于是纷纷掉过头来再次跟在赵老四身后冲了过去。 张发奎哈哈大笑道:“赵老四这个蠢货,这样没头没脑的进来,岂不知自寻死路?通知兄弟们给我狠狠地打,有取赵老四首级者赏五千大洋,能活捉的赏七千大洋。” 毕边康大笑道:“老弟出手果然厉害。没的说,这一仗你是头功,哥哥不如你啊。不过这赏格哥哥还是要争一争的。”说着让他的华中军跟着冲了过去,这一次行军打仗之前,他再次扩充了华中军的势力,反正老头子死了,没人在他耳边聒噪了,索性将这陕州方圆三十里内外搜刮了个干干净净,这钱就算和张发奎,刘镇华平分也能捞到不少,至于军队也从一个师扩大了了三个师将近万把人左右。 张老四横冲直撞救出不少兄弟的同时也让敌军受到了极大地冲击,他们何曾见过如此厉害的对手,简直是天杀星下凡,所到之处无不人仰马翻,人头落地,血溅三尺,眼瞅着这些人不是被杀散就是被吓跑了。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赏格出来了,酒壮怂人胆,财迷孬种心,这些原本畏惧的赵老四的兵士们立即想吃了壮胆药一样,红着眼睛便冲了过来。 副官一见情形不对,想要拉走赵老四,可惜已经晚了,镇嵩军,华中军,张发奎叛军已经将他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随着包围圈越来越小骑兵发挥不出冲击力吗,变成了活脱脱的靶子,看着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倒下,赵老四几乎气炸了,他大吼道:“兄弟们咱们跟这些鳖孙拼了!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再跟着常小子打天下!” “讨逆!” 残存的骑兵悲壮地高喊着,再一次将手中的战刀举向了天空,随即打算爆发出他们最后的光彩。 第379章 :鏖战洛阴3 “讨逆!” 一声悲壮的讨逆,赵老四的骑兵宛如暴虎一般冲杀过去,有去无回的冲锋再一次彰显了卫队师的战力,爆发出他们血染的风采,恐惧从心底涌来的镇嵩军纷纷掉头便走,刚才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数优势转眼之间成了最大的障碍让他们无处可逃,只得再次掉过头去直面雪亮冰冷地战刀,这可惜在他们回头这一瞬间,战刀落下,血溅三尺,周围的镇嵩军纷纷倒退开区。 张发奎见这只煮熟的鸭子有要飞的意思,当即大喝一声道:“临阵后退者杀!”催动座下直奔赵老四而去,他身边的马弁卫队也紧紧跟了过去,毕边康看了,十分不屑地对刘镇华说道:“老张这是干嘛?这赵老四眼瞅着就是个死人了,怎么这等功劳也要跟兄弟们抢!”刘镇华道:“老弟你别看赵老四傻乎乎的只有匹夫之勇,怎么着也是个师长,还他娘的是常振邦的卫队师师长,这份功劳可是不小啊。” “且,这样啊,老子当什么呢?不过就是个卫队长罢了!”毕边康嘲弄地说道:“这一仗不论怎么打都是老哥哥的风头,他也敢抢?老子这就过去将赵老四这鳖孙的脑袋给老哥带回来。”说着毕边康朝着后面挥了挥手,带着他的华中军便冲了过去。 一场血战,只杀的赵老四等人浑身是血,筋疲力尽,摇摇欲坠,便是仅仅跟在他身边的副官也是衣衫褴褛毫无半点斯文的样子了,或许他也知道等到他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逃走时被眼前的这些敌人从背后杀死,方正以他们在战场上的所为已经赢得了对方的恐惧和敬畏,自然也掐断了投降求生的选择。而另一条便是战死沙场了,反正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或许还能杀出一条活路。两害相权取其轻,副官对着赵老四道:“大人咱们在轰轰烈烈杀他一回儿吧!” 赵老四看了他一眼,哈哈大笑道:“你这个白面书生如今也在你四哥学的这帮豪气,老子就是到了地底下,也是要笑出来的。来来来,这最后一次讨逆便由你小子喊吧!” 副官点点头,高举着已经卷了刃的战刀,憋足了气力大吼道:“讨……逆~!” 两个字一个高上了天,另一个则有气无力顿时惹得周边弟兄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不少骑兵旅的兄弟落下了马。 “哈哈,讨逆~!” 赵老四一声悲鸣,双腿一夹坐下马,再次冲了出去,这一人一马一身是血,面目狰狞,满头刺猬一般的头发,端的好似从地下钻出来的魔鬼,吓得不少围过来想要趁机砍去这些人的首级讨赏的兵士,后面的副官等人紧紧地赶在赵老四的后面左右突击,着实杀了不少人,不过却也损失了不少兄弟,可惜这一切似乎都是白忙碌一场,外面的华中军,张发奎军不断地融入进来。便是赵老四这样的蠢人也知道事到如今只能痛痛快快地战死,不过死到临头他却不怕,只是有些可惜了,都说能够一统天下的势力中唯有东南最有希望,他也觉得常小子还可以,也想看看常小子的天下是什么样子的,对得起对不起那些为他战死沙场的兄弟,只可惜这一天他是看不到了,他默默地说道:“常小子,咱哥俩儿该好好地喝一场了。”不过他也知道不可能,只得笑着摇了摇头,此时一颗子弹击中了他胸口,剧烈的伤痛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战刀随之落地,这是不少华中军涌过来,欢天喜地地招呼起来道:“活捉赵老四,活捉赵老四。”说话间这些人便如潮水般涌了过来,副官马上招呼起来,带着残存的骑兵朝着这些人砍去。 绝望就像这些杀不尽的血一样,从四面八方的敌人中流了出来,落地生根长出苍天大树,将他们死死地困在这里,直到他们双方中的一方流干了血为止,这便是宿命了,有时候人可以不谈命运却无法摆脱宿命,一字之差可谓。 血落下来染红了地,又通过扬起放入马刀,飞起的子弹染红了天,当天地红成一片之时,赵老四的眼中也跟着红成了一片,道:“这红真他娘的红啊,比大过年贴的窗花都要红。”不光是红,还有些晕乎乎,就像小媳妇的的红嘴唇突然来到自己眼前一样,只是四周有些安静的可怕,就像是黑乎乎的夜喝醉了掉进了红染缸一样。油腻腻地又有些累了,好像歇一会儿,眼前是副官狰狞的怒喊,可惜这小子只会做鬼脸,声音真他娘的没有。 “讨逆!” 就在赵老四快睡着的时候,突然天的那边传来一声地动山摇的讨逆声,无数东南军,华中军如大坝决堤,又似浊浪滔天呼啸而来,一股脑地将围在自己身边的什么镇嵩军,华中军冲了个干干净净。 似乎是唐百川那小子来了,不过来就来吧,爷累了,要睡了,说什么也不管了,喝酒的时候记得叫我就好了,说着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任凭副官亲信如何声嘶力竭的喊叫,赵老四就是不肯睁开过眼睛。军医在众人几乎要吃人的眼神下,将赵老四搬上担架匆忙的走了。 由于赵老四等人的浴血奋战,终于等来了卫队师的后续部队,在归德华中军的协助下狠狠地教训了一下刘镇华等人。所谓兵败如山倒,这数万的大军,别看占地不少无边无涯,却都是打顺风仗的主儿,越顺风越牛逼战斗力也越强,可是一遇到失败就发憷了,尤其是今天赵老四这般顽强的抵抗,更是吓破了原本就不大的胆子,不过赵老四等人的困兽之争也不过是那么一点点人,回头看看自己身后乌泱泱,也就跟着嘻嘻哈哈继续围了过去,只要不朝自己砍杀过来就好了,可是唐百川的大军潮水般涌过来之后,那就另当别论了,大家连交手都没得,就觉得肯定是赵老四那般的凶悍人物,是以还没等他们冲过来,前面的部队就开始扭头就跑,有人带头跑了,其余的人也就都跟着一窝蜂的跑了,反正都是拉壮丁来的,谈什么忠诚度?不给他来一个反戈一击就够好了,还想让爷们卖命?姥姥! 刘镇华看着大军未战便退,不由得恼羞成怒,立即将督战队派了出去,这些人都是他的亲信死党,对刘镇华忠心耿耿战斗力也不差,可是毕竟人数不多,还没怎么发威,便被排山倒海一般的乱军冲散了,这些人合在一起是督战队,但是分散开来也跟这些逃跑的人没啥两样,说不定比这些新兵蛋子跑的都快,毕竟捞够了,也该回家弄几亩地,添置几房小媳妇了好好享受一下生活的乐趣。刘镇华见督战队投进去毫无用处,只得叹息了一声,扭头就跑,毕边康一见不好,二话不说掉头就跑,华中军见大当家都跑了那还客气什么,张发奎还想有所作为可是看到兵败如山倒,知道自己军队就算在装备精良也是无法抵抗颓势,再说了自己是中山先生的坚定拥护者,怎么着也得为革命留点火种啊,想到这里豁然开朗,什么也不说了,招呼着队伍成建制的退了。 乌拉拉几万人就这么败了,唐百川等人见了忍不住哈哈大笑,只派出去一个华中军的骑兵营追过去做做样子,他们主要工作还是救治伤员,打扫战场,这一战收货不小,枪支弹药无数,虽说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但是蚂蚱在小那也是肉,何况这堆积如山的蚂蚱肉也够壮汉吃上几顿了。 镇嵩军惨败的消息传到吴佩孚耳中之后,风轻云淡的他一下子就晴转多云了,这镇嵩军的战力,他是用北洋第三师擦拭过的,进攻虽然不足,但是防守却是绰绰有余,甚至将第三师撵出了华中豫西,可这次竟然失败的如此干净利索,着实也让他不得不服气,望着这些个残兵败将稀稀拉拉又连绵不绝的赶来,若是放任自流,便是自己这边也要被这些人冲垮,若是使出霸王手段,那麻烦的事儿可就多了,思来想去,当务之急还是得抓紧行动起来,至于名声这东西出了对活着的人有用之外,别无用处,想到这里之后,只见他大手一挥,北洋第三师如饿虎扑食一般对着这些逃过来的残兵败将行动起来,这些残兵做梦也没有想到吴佩孚竟然有这般黑的心肠,只不过是战败了就立即调转枪口对准了他们,枪声震耳欲聋,呼啸的火蛇放肆舞动如死神挥舞着镰刀,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引渡到另外一个清净的世界。 率先一步逃回来的刘镇华勃然大怒,拨开副官和参谋中一把抓住吴佩孚的领子,恶狠狠地吼道:“吴佩孚你这是干什么!” 吴佩孚冷冷一笑,一个翻身便将刘镇华踹倒在地,道:“既然你不管教这些人,那只有我代劳了。总不能让这些乱兵将咱们这边也冲散吧。”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刘镇华心有不甘地说道。 吴佩孚道:“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喊话去了,若是能够收拢起来,依然是咱们的弟兄,若还是这样没头苍蝇一般,那就休怪我吴佩孚不讲情面了。” 第380章 :鏖战洛阴4 一面用死亡威胁不让那些溃散的镇嵩军靠近,谁若踏进一步,子弹可是不长眼睛的,一面又组织人手希图将这些残兵败将聚拢在一起,一文一武,一剿一抚若是放在时间充足,或许还真能让他得偿所愿,只可惜常振邦并不会给他太多时间,此次洛阴的战事本以为是例行公事,谁知道越演越烈,从他将华中督军护卫队调到城头备战之时,就已经预料到了战事并非往常那样轻描淡写了,随着战事的进一步发展,常振邦在将林焚的马弁处投入城防之后,亲自登城督战,东南军官兵见他不必危险,亲自督战,士气像吃了壮阳药一样再次高涨起来。 陈炯明在两个人的搀扶下,来到常振邦身边道:“大人,吴军攻势汹汹,你在城墙之上实在是太危险了,还是回督军府吧。” 常振邦道:“兄弟们能在此为我抵抗吴佩孚,我常振邦为什么不能在此和兄弟们同仇敌忾,共灭强敌?” 陈炯明道:“大人这里实在太危险了,你的安危便是东南的安危!你若有所闪失,只怕……” 常振邦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此地与督军府已经没什么两样了,本官在此说不得还能多少几个吴军!你就不要劝我了。” “大人小心!” 林焚大叫一声,上去将常振邦扑倒,常振邦还未从地上爬起来,一个搀扶陈炯明的兵士便炸裂成碎,陈炯明也因为在此受到气浪的冲击在此昏倒在地,常振邦立即让林焚安排兵士将陈炯明小心翼翼地搀扶下去,接着在邓铿的配合下,亲自指挥起城防重任来。 “大人,你看那里!” 邓铿指着不远处方向说道。 常振邦举起望远镜看去,极其激烈的战斗映如眼帘,染血的旗帜在人群中飘扬,这是东南的旗帜,也是他常振邦的部下,看到这么激烈的场面常振邦忍不住落下了泪水。 “怎么了,大人!” 常振邦道:“那是……那是老四来了,告诉兄弟们,咱们援兵到来了。” 援兵的到来,让整个城防部队如一株老树迸发出第二次春天一般朝气勃勃奋发向上起来,即便是那些躲在不起眼的角落中的周金成部也有不少人再次冲出来加入了痛击吴军的行列。 “讨逆!” 东南军大吼着,如饿狼猛虎一般扑向了洛阴城上的吴军官兵,双方肉搏的残酷,敌我双方的冷酷让洛阴城变成了一座不断吞噬生灵的地狱魔物,它嘶吼着,吞噬着,咆哮着,似乎它的肠子下面通着的是无底深渊,以至于再多的性命也无法驱散它的饥饿。人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将对方当即祭品而不是用自己和同袍。他们如此,吴军也是如此,双方拼命地对抗着,终究是守城的占了优势,战事也在此时变得缓慢了许多,胜利的喜悦如绽放在每一位守城官兵脸上,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反而让脸上说的喜悦散发出更加迷人的光彩,人变了,可是那个魔物却没有丝毫的改变,只不过由狼吞虎咽囫囵吞枣的吞噬人命,变成了细嚼慢咽缓缓品味了而已,每一个冲上城墙的吴军官兵此时势必要面对数倍于己的东南兵士,求生的执念,失败的不敢让迅速的死亡成为了奢望,挣扎是生命最后的挥霍和堵住。 “咱们胜了!”邓铿被一个兵士搀扶下对常振邦说道。 林焚也踉踉跄跄赶了过来,想想往日的他生龙活虎现在却是这个熊样,周围的人不禁哈哈笑了起来,林焚也自嘲着笑了笑,对常振邦道:“大人,赵将军那边似乎也胜了。” 常振邦听罢举起望远镜,朝着前方望去,忍不住大吃一惊,卫队师的悲壮顽强他早就看到了,只是没想到镇嵩军的溃败也能演绎的如此博大也着实令人叹为观止,此时他的脑袋中闪过一个念头,当即说道:“”“吴军撤了,诸位兄弟们辛苦了,准备一下,咱们要出城好好教训一下吴佩孚这鳖孙了。” 周金成这时候一听要痛打落水狗,顿时来了精神道:“大人,卑职的二十九师觉得还可以一战,请大人将此战功留给我们二十九师吧!” 邓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洛阴攻防战他可是自始至终都在,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的知道那个才是这场守卫战中的有功之臣,那个是首鼠两端的混蛋。不过事到如今东南所有成建制的军队都已经被打残,唯有这周金成保留了实力,这个功劳若是不给他,那就没有别人了,难道为了这一点点不甘心,让那么多兄弟换来的胜利果实就这么张腿跑了,那是对兄弟们的不负责了。 常振邦冷冷地看了周金成大约三四分钟的样子,战场上的表现如何,他心里也是有数的,如今也只能说胜利最大,一切靠边的废话了,想到这里之后,他拍了拍周金成的肩膀,微微一笑道:“金成,说实话本官是看好你的,所以从定武军那么多营官中选了你作为二十九师的师长,此次出征希望你能不辜负本官的厚望,事成之后,本官许你一个华中镇守使。” 周金成大喜过望,道:“多谢大人提携,卑职一定将吴佩孚献于大人面前,以报答大人知遇之恩。” 洛阴城开,周金成气势汹汹地带着他的第二十九师如下山猛虎一般,出了洛阴城门,便大开杀戒,当真如一股恶风将那些来不及退去的吴军将士杀了个一干二净之后,便尾随吴军败军杀奔吴佩孚所在的中军大帐。唐百川那边见常振邦放人马出了洛阴城,当机立断下令归德华中军为先锋,卫队师为殿后跟随镇嵩军溃军,击败吴佩孚。 常振邦在城楼上见唐百川配合周金成出兵,知道此战胜败一定没必要他担心了,他回过头对林焚说道:“电报南阳张友华部出兵信阳,电报惠州华中天部移师钦廉,时刻准备光复广西,电报南昌李廷玉部组好成为两广巡阅副使的准备,电报泉州任命何丰林为山东军务协办,以上诸军接到电报之后立即行动,不得有误!” “是,卑职这就去安排!”林焚说完便下去了。 “邓铿!” “卑职在!” 常振邦道:“东南第七师从即日起与其他几个广东师团联合整编为东南第七军,陈炯明将军为军指挥长,你副之,不过在陈将军康复之前,由你主持第七军的一起军政事务。” 邓铿大喜道:“是,大人!” 常振邦道:“华中之战你们辛苦了,本官已经任命陈大哥为福建督军,你选个合适的时间待陈将军身体好转之后,在一同去吧!” 邓铿感激不尽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里战争似乎已经结束了,可是不远处的惨烈依然在继续,周金成追在吴军屁,股后面杀敌当真是爽翻了天,真是有些欲罢不能,那吴佩孚却也不傻早就在大营地区布置了许多铁丝网和地雷等到周金成的大军风风火火一闯进来,当即调动北洋第三师一部人马堵在了后面,这支部队人数不多,大约只有两三个团的规模,可是武器装备却是清一色最牛气的德意志皇家部队的配置,什么迫击炮,冲锋枪更是人手一支,这些人一出现,周金成等人也没当回事,可是一交手,可就不够看了,这些人往哪里一戳,便是一面冒火的投弹车,数不清的子弹汇聚成一条条的饥不择食的火蛇,扑上去,就开始大肆的吞噬着二十九师的性命,它们不但自己吞噬还将这些鲜活的生命一步步的逼进身后的雷区,听后面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漫天血雨落下,不知道雷区范围有多大,张宗昌那倒霉蛋可是前车之鉴,那么强大的一个整编师,不论是战斗力还是组织里都远远在周金成部之上,他们尚且都被这些地雷弄得焦头烂额几乎全军覆灭,周金成部又能如何呢?意识到这一点,二十九师官兵很多人心中便充满了绝望,不想炸死只能冲破这数百人的封锁了。 “再厉害又怎样?对方不过数百人而已,兄弟们想要活命就给老子冲过去!” 周金成大吼着指挥着身边的军队不要命的往前冲去。 想法好的如杨贵妃,可是现实瘦的如白骨精,别看一个师的规模可是在眼前这些人眼中还真不是个事儿,用手中的迫击炮,机关枪,冲锋枪轻轻松松地收割着敌军的性命。 “老大,咋办啊,这些人老厉害了,兄弟们根本就冲不过去啊。” 面对亲信,周金成无言以对,他甚至此时有些后悔枪这该死的战功了,这吴佩孚的便宜是那么好捡的吗?前有雷区,后有恶兵,这一下咋办啊。 就在他十分痛苦地不知道咋办的时候,此时前方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道:“二十九师的兄弟们,吴大帅说了,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投降过来,一律过往不究,想从军的跟着大帅,想回家的大帅放人,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是唯一的出路。” 第381章 :鏖战洛阴5 吴佩孚的劝降不易于一场绵延细雨落在着了火的茅草屋上,不用周金成吩咐便有不少二十九师团的官兵举着武器,齐刷刷地跪在地上,等待着吴佩孚军队的接受,投降这种事别看丢人,只要有人带头了,后面的人也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那种事有样学样,一点都不带含糊的投降了,看着一下子就矮了大半截儿的队伍,周金成倒也放心下来,兄弟们这般识时务,他也就不用担心自己的老底问题了,索性清清爽爽的换个主子就是了,这一方面古人做得好啊,马中赤兔,人中的吕布跳了三次槽,就被吊死在白门楼了,终究原因并非他不忠诚,也不是他做人心狠手辣,而是跳的少,想想千人称仁,万人颂义的大耳贼刘玄德,当真是跳一家吃一家,对刘璋,刘琦做的那些事儿比吕布都不如,为什么他能活的好好地,最后还三分了天下?究其原因便不是他跳槽跳的多的缘故,由此可见背叛这种东西便如女人下面的那层膜,要么圣洁如仙,要么热情好客,至于那些扭扭捏捏的放开了三四次的家伙也只好被人骂成破鞋了。 想想自己,从前朝老佛爷到现在,自己脑袋上的所谓的主子换了是一茬又一茬,虽然比不得麦子一年一收却也不是身处两只手能数的过来的,既然都已经做到了这份儿上,还有什么好不舍的呢?比起吕布,刘备才是好前辈不是吗?想明白这个之后,周金成当即让身边的副官亲信打着白旗过去了。 穿过停火后的德系武装之后,终于见到了吴佩孚那边前来劝降的官员。双方一见面,短时哈哈大笑起来,说来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天意弄人,故作安排,此人也不是外人,正是洛阴城头被周金成好生救治那名吴军将领,双方自然一见如故,投降的条件和之后的安排很快便在说说笑笑之间定下来,周金成的部队依然保持整编师的编制,至于镇守使的位置,自然是等攻克了洛阴之后再论功行赏了。不过作为回馈,二十九师中要插入一些吴佩孚从保定军官学校派来的毕业生,当然这些人虽然人数不少,但职位偏低,都是一些连长排长,至于营长那样的中下层官员那是一个没有,周金成一见都是些小虾小鱼的职位也就没当回事,自然一口答应下来。 就在东南二十九师改编为北洋二十九师之后,周金成想要拜见吴佩孚之时,猛然看到前方铺天盖地地跑来漫山遍野的溃兵,当真吓了一跳,忙扯过前来劝降的军官道:“老哥这是怎么回事?”军官十分不屑地说道:“还不是刘镇华的镇嵩军,这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真可恨!”周金成惊讶道:“可是这溃败的方向不对啊。不论怎么想,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些混蛋不应该朝这边跑来。”军官放眼一看,也察觉到有些不妥,吴大帅双手措施之后这些残兵败将不是渐渐老实了吗,怎么一下子又冒出这么多?且不管这些反正吴大帅早就有令,镇嵩军这些小兔崽子只要不在指定的地点集合,一律格杀勿论,想到这些,军官微微一笑,说着潇洒地一挥手,那些德系武装当即调转枪口,炮口对准了这些镇嵩军的溃军。但见一朵朵小小的蘑菇云伴随着震耳欲聋地炮声,那种场面当真壮观,周金成见了,立即让自己的部下配合起来,面对那些武装到牙齿的德系装备他们怂了,可是面对这些丧家之犬的镇嵩军的残兵败将这些人可是打出了威风,打出了水平。也着实让那些吴军将士看到了二十九师的实力。 只可惜镇嵩军刘镇华此次出豫西是来谋夺华中江山的,这镇嵩军的规模被他一再扩大,仅在陕州停留时间就被他以拉壮丁的方式扩充到了五万人马,再加上从陕州到洛阴这一路上招降纳叛,这镇嵩军虽说不敢有十万之众,但也有七八万之众,虽说战斗力不咋地,但想要一时半会儿杀光杀精也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他们的后面还有一支训练有素的卫队师。 只见唐百川手持东洋指挥刀,大声呵斥着,让身边的军队如放羊一般的将那些四散而去的溃兵汇拢而来并驱赶而来,等到二十九师和德系武装开火之时,唐百川立即下令卫队师调来火炮用马车拉着一路轰杀过去,这迫击炮弹再厉害再先进也无法比得上马上后面的火炮,几炮开过去,那些想要掉头的溃军再一次没命一般的冲向了吴军大营,那些起到阻止作用的德系武装和二十九师这一下也颇为束手无策,德系武装还好,他们不愧是北洋第三师的精锐,在没有长官撤退的命令之下依然坚守着,与他们并肩作战的二十九师再次慌了神,甚至不由自主地跟着镇嵩军的溃兵跑了起来,就算周金成三令五申也是无法阻止了,只得痛下决心,派出自己的精锐卫兵充当督战队,可是即使他这样做也是毫无成效,毕竟对方那边是马拉火炮,如此近距离的轰击或许杀伤的效果不怎么样,可是震慑的作用却是极大地,以至于那些督战队都在炮声隆隆之中四散而去,周金成一看不是办法,一把抓起那个劝降军官的手臂,心急火燎地说道:“现在怎么办?这里肯定受不住了,咱们赶紧走吧!” 军官想了想,对着那些德系武装道:“事到如今,弟兄们守在这里也无用了,你们且随我撤吧!”说着带着周金成残留的人马饶了出去。这些人的踪迹自然逃不过卫队师的眼睛,不过唐百川早有军令,所有人马只管驱逐败军入吴军大营就是了,至于其他能不管就不管,所以周金成这些人才侥幸逃离了战场,只不过二十九师的大部分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和镇嵩军的溃兵一起被驱逐出了,没了那些德系武装的催命,这些人也就从前后两难得选择之中得到了解脱,一股脑的冲向了吴军大营,只听到地雷爆炸之声一阵阵传来,凄惨的叫声无时无刻不在飘着血的气氛中荡漾,鲜亮整齐的吴军大营也在爆炸之声中毁于一旦。 “报,总参大人,按照你的安排已经将这些溃兵尽数感到吴军大营!”探子来到唐百川身边汇报。 唐百川微微一笑,对左右道:“若百川猜的不错,这大营不过是个空壳,是吴佩孚钓咱们的诱饵,里面只有极少数兵马之外几乎遍地都是地雷吧。” “大人所料不差,那么多的溃兵进了大营之后,这爆炸声就没停过,好在大人早有吩咐,兄弟们是寸步也没有踏进去。”一个参谋讨好的说道:“那咱们现在该些什么?还望大人示下!” 唐百川仰望了一眼血红之中的吴军大帐道:“让兄弟们做好准备等吧!咱们上了钩,这吴佩孚也该行动了!” 果然他话音未落,他们身后左侧便站出现了北洋第三师的旗帜,唐百川叹息了一口气,大手一挥,卫队师再次高喊着讨逆朝着第三师冲杀了过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 所有的谋略,不光是阴谋还是阳谋都落了下来,最终两只现存最有实力的师团相遇在了一起,说来这两支军队还是有一些渊源的,东南卫队师的前身便是在二次革命中攻略了福建北洋第四师。 火炮声,枪弹声,爆炸声,撞击声,厮杀声,呐喊声,冲锋声,高歌声此起彼伏,当然更少不了哀嚎声和恸哭声,只是唯独缺少了彼此的求饶声,双方作为己方最精锐的部队,对方最强劲的敌人,从相遇到交手的那一刻,便注定了失败一场硬碰硬的决战,惨烈之中有种悲壮凄凉的美感,或许在他们看来向对方展示出自己最为强大的武勇才是对彼此最大的尊重。这几乎成为双方的一种默契,便是吴佩孚和唐百川也亲自持刀上阵。 负责为卫队师殿后的是归德华中师,为首将领是赵元任的长子赵飞龙,北洋第三师身后是张发奎的东南叛师,毕边康的两个多的华中师,还有刘镇华镇嵩军核心的五千多人,他们人多势众却一个个心怀叵测,张望着第三师和卫队师之间的厮杀,心中盘算着如何获取这场战争的最大化。而赵飞龙早在归德城的时候,就已经和老爹效忠了常振邦,他也想出兵过去,可惜唐百川的将令并不允许他这么做,他也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 战场还在惨烈的进行,南边突然一个探子跑来在张发奎耳边小声地嘟囔了几句,张发奎听罢如沐春风,他拍马来到毕边康和刘镇华耳边小声地交代了几句,留下刘镇华,带着毕边康的部下转身去了南边。 此时洛阴城门洞开,林焚护卫着常振邦仅带了几个马弁匆匆赶来。 第382章 :洛阴和谈 血。 还在空中飞溅,在地上生根。 性命一如漫天的雪花落在地上就不见了任何的灵性,也没了任何的温度,只能成为悲伤地寄托。、 鏖战不过是死亡的一场游戏,活着的人由一个个具体的活物嘴中变成了功劳簿上曲里拐弯的几行数字而已,以博取上司的赏识和欢心,觥筹交错之中忘去了彼此的逝去,今天脱去美好的服饰与那些过去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察觉,才让人恍然大悟,忘却才是人心中最深沉的记忆。 战! 还在继续着悲壮,这是一场用死亡来证明活着的故事。 北洋第三师还在继续,如山洪暴发般冲击而去。 东南卫队师也不遑多让,一次次亦如大浪淘沙般怕打而去。 没人知道结局是什么,但每个人都似乎知道了彼此的命运,在马刀交错之中,在枪林弹雨之际早就写好了,现在所做的不过小孩子誊写作文一般的功课,死亡不过是课间铃罢了。 林焚望着前方激战的战场颇为担心得说道:“大人,如此激烈的战斗,怕是在见分晓之前没有人能停得下来。” 常振邦低沉地说道:“孙猴子不甘寂寞已经出兵湖南,张作霖匪心不死大军云集山海关,大家彼此都在回避的大战乱终于还是爆发了,他吴佩孚是咱们东南生平最坚韧的敌人,不过却不能死在这里,他应该北上为直系堵住张作霖的洪流!去为咱们东南赢得北上运兵的必要时间,所以现在不论想出什么办法都要阻止吴佩孚的嫡系军队在伤亡下去了。” 赵飞龙部在常振邦的指示下,对卫队师发出了撤退的信息,唐百川接到信息之后,不觉眉头皱了,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如今正是关键时刻,稍有退缩之意,那后果不堪设想了,当探子带来常振邦的手谕之后,唐百川和他身边卫队师的参谋副官等人彻底沉默了,良久才有人站出来说道:“总参大人您给大家拿个主意吧!兄弟们的意思与其撤退被第三师掩杀殆尽,不若轰轰烈烈干他一场!” 唐百川苦笑道:“咱们卫队师与别的师团不同,咱们是常大人的近卫,若连咱们都抗命不尊的话,东南军的军机岂不成了笑话?还是让第三旅的兄弟们辛苦一下做好撤退中的殿后准备,其余的兄弟缓缓撤出战场。” 众人沉默不语,内心之中多有挣扎和怨言,可惜军令如山在东南这边并不是一句装饰用语,它象征着无上的权威和铁血一般的意志,是不可改变的硬性指标,很多人默默落下了泪水,进不容易,可是此时,撤退也不是一件容易做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因为这条命令要白白送出多少条性命,可是不服从军令便是叛军,对待叛军,常振邦绝不容情!尤其是卫队师这支相当于禁卫军的军队,那后果只会更严重。 撤退终于在众人心不甘情不愿的督促下缓缓地进行了,北洋第三师抓住机会,打算狠狠地发泄了一番心中的仇恨,却在第三旅的顽强抗击铩羽而归,众将纷纷请命要求吴佩孚痛打落水狗,吴佩孚寻思了一下,正要做出决断之时,一名灰头土脸的探子跑了过来,将两份机密电报送了上去,吴佩孚看过之后,长长的叹息了一口气,道:“撤军吧!” “大人,咱们难道就这样放过那些该死的东南贱种?”一个副官很是不屑地说道。 吴佩孚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副官正有些吃惊之时,却见吴佩孚一刀下去,将副官一劈为二,随后将手中的佩剑丢到一边,淡淡的说道:“愚蠢的东西,华中被东南夺取,只只不过少了一个省罢了,若是直隶丢失了,你我便是丧家之犬了,孰轻孰重,诸位心中都应该有数吧!” “咱们若是撤退的话,东南常振邦那边乘胜追击又该如何?”一个参谋不无顾虑地说道。 吴佩孚淡淡一笑道:“难道你们认为能和咱们北洋第三师相持许久的东南卫队师会突然撤退是没有理由的吗?这一次东南的情我们是要承的,去,待会东南使者来了之后,将那些刚刚从天津运来的德系装备分出一半交给东南。” “大人,那可是……” “毋庸在意这些小小不言的东西,当初两军相持之时,咱们就算打垮了卫队师,后面还有归德华中军,归德华中军后面还有整编好的东南第七师。咱们北洋第三师就算是把刀也砍不断这些钉子啊。” “大人高见!不过这只不过是大人的一厢情愿吧,常振邦那边不见得会有大帅这般高明的眼光。” “呵呵,本官只是个大帅,而洛阴城内的对头却是东南经略使,你觉得对方能成为与曹三爷并列的巨头,难道只是踩了狗屎运吗?愚蠢!” “报,东南使者唐百川大人求见吴大帅!” 吴佩孚转身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家伙来的好快。快快有请!” 此时张参谋却拉住了传令兵,对吴佩孚说道:“大帅,唐百川此来求和,咱们决不能失了威风才好,愿大帅在营帐前树立一口油锅,再选精悍凶恶大汉荷枪实弹立于大帅营前,不待他开口,便先下手为强责问东南入侵华中之事,在做出一副不得华中决不班师回朝的样子,看他如何应对?” 吴佩孚听罢,哈哈一笑道:“老张,你这三国演义看多了吧!”众人听了哈哈大笑尤其是那些军校生更是在笑意中加了那么一点点作料。 张参谋不以为然道:“招儿那不怕糙儿,只要有用就是了。” 吴佩孚笑道:“你们这些小子还不按照老张的意思去办吧!” 唐百川衣衫整洁,决然不像是刚才战场上下来的主儿,只见他听到吴佩孚召见之后,当即整顿衣冠,昂首走到吴佩孚军营之前,只见一左一右两行壮士,凶神恶煞威风凛凛,各持马刀,钢枪直至吴佩孚帅帐之前。唐百川轻蔑的一笑,全无一点畏惧之色,依然挺胸昂头,进了帅帐,又见当中立着一口大油锅,锅内热油沸腾,白雾缭绕。账内马弁无不怒目而视,唐百川只是微微一笑,正要大步来到吴佩孚面前,却见老张参谋憋足了气力,大喝一声,道:“站住!” 唐百川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却十分懒散地说道:“看你不过是个参谋,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聒噪?世人都说吴大帅治军严禁,想不到帅帐之内竟然如此聒噪,当真令人失望。” 老张没想到弄巧成拙,一张老脸顿时红了起来。 吴佩孚见了忍不住冷冷笑道:“他没有资格,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老子这里大吼大叫,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老子就将你丢进油锅里炸了送给常大人打打牙祭。” 唐百川道:“不才唐百川,东南军总参谋长,东南五省军事监督,东南清乡剿匪高级参议,大总统资深参议,曹三爷的座上客,张大帅的忘年交,不知道这些身份够不够资格,不过话说起来吴大帅还在我之下吧。” 吴佩孚不多于,老张再次站出来冷冷说道:“你是赣系,我为直系,并马牛不相及也何来上下之分?” 唐百川道:“地虽分东南西北可终归是一个国家,由一个中央,一个朝廷掌管,朝廷中央的官职都是由身在北京的大总统所任命,常大人的官职是从中央得来,难道说吴大帅的官职不是从中央得到的?” 群雄割据诸侯争霸却也无法否认一个国家的信念,自汉末曹孟德挟天子以令不臣之时就可见一斑了,也成了不可挑战的铁律,所及即使是直赣交恶,也无法否定这个观念。对此老张参谋也是无言以对,又弄了个大红脸。 “好了!”吴佩孚道:“难道你这东南之人是来这里卖弄口舌的吗?有什么要紧的话就赶紧说吧,不要耽误了老子进取洛阴。” 唐百川听罢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当真令人发麻,吴佩孚翻眼望去,说道:“你笑什么?”唐百川道:“吴大帅你难道不知道刚才你可是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就算是我强忍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最后那四个哈哈可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吴佩孚身后的那些参谋副官见了忍不住勃然大怒,跃跃欲试想要对唐百川饱以老拳。 吴佩孚道:“难道你以为我们北洋第三师打不过你在洛阴的东南军吗?” 唐百川道:“北洋第三师的威风,东南在卸甲镇的时候就已经见识到了,可是那又如何?大帅手中只有一个北洋第三师,而常大人手中却数十万的大军。” “哼!数万大军毁于一战的事情,你我不是刚刚见到吗?” “常大人的东南嫡系部队,在卸甲镇大人不是见识到了吗?数十万这样的大军,或许在大人眼中算不得什么,可是这数十万大军却可以一边陪吴大帅玩耍,一边去攻略河间,保定。不就是不知道那些地方是不是也有像大帅这样的精兵强将?” 这话里的意思吴佩孚怎么能听不出来,且不说这些东南嫡系部队有多难缠,便是乌合之众也足够让现在的直隶根基动摇了,更何况张作霖的大军也绝非一般的乌合之众能相提并论的,以他们的土匪性子,所到之处还不是跟蝗虫过境一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就算是再收回来也是元气大伤了,聊胜于无了。所以这种事情决不能在他眼皮子地下发生。那可是他们直系的根基啊,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道:“说来说去,还不是让老子退兵?退兵可以,你们东南怎么也得拿出点诚意吧!” 唐百川就等着他这句话,赶紧笑着说道:“两军交战之时,为了保存大帅的嫡系部队,我东南卫队师付出了多少性命,这诚意还不够吗?” “华中是我们的!东南必须退出去!”吴佩孚毫无余地的说道。 “老毕家是你们直系的盟友,你们做出了这等忘恩负义之事,难道还想保有华中吗?”唐百川嘲弄地说道。 “东南若是不给,我直系自取就是了。” “若大人执意如此,就当百川没来好了!”唐百川以退为进转身就要去。 吴佩孚看他远去的身影就算知道他是做戏,也不能熟视无睹,东北军入关已经迫在眉睫,上苍没有太多的时间的留给他了,可是就这么走的话,直系付出的就太多了,他又有些不甘心。 唐百川迈出营帐前道:“常大人的底线就是维持华中现在的状况,以两军实际占有为界限,也就是豫西,豫北等地依然可以保存在你们直系手中。”吴佩孚见他如此沉不住气,心中大喜还想讨价一番,却不料唐百川继续说道:“不要和我讨价,东南耗得起,你们直系耗不起。这是我唐百川一份小小的善意,希望大帅不要回错了意,认为这是我沉不住气的表现。” 吴佩孚想了想,咬着牙说道:“华中督军,华中高官如何安排?” 唐百川道:“华中督军毕金剑,华中高官赵元任。” 吴佩孚一听是老毕家的那些人,也就松了口气,心说只要老毕家的还在,华中还有机会,不过却也不能便宜了东南,想到这里他继续说道:“华中表态以直系马首是瞻!” 唐百川道:“华中表态可以以直系马首是瞻,但赣系有绝对否决权。” 吴佩孚道:“东南资助直系粮食一百万担,军饷六十万。” 唐百川道:“太多了,军饷三十万,粮食二十万担。” 吴佩孚道:“以湖南为抵押,军饷三百万,粮食一百五十万担。” 唐百川道:“湖南不要,必须以湖北为抵押!” 吴佩孚想了想,道:“不行,湖北绝不抵押,军饷八十万,粮食七十五万担。东南保证湖南为直系所有。” 唐百川道:“大帅你太贪心了,军饷三十万,粮食二十万担结束华中战事,至于其他条件,以后再说。” “好!” 吴佩孚爽快地答应下来,两人三击掌誓成,各自退兵,常振邦任命张友能为东南代表,洛阴镇守使兼城防司令,赵龙飞为豫南镇守使之后,在毕金剑,赵元任的带领下统帅大军缓缓地进入安徽,安抚了倪嗣冲之后,南下九江,准备和已经誓师东征,北伐的孙猴子较量一番了,看看谁才是东南的主人。 第383章 :直奉大战 直赣和谈之后,华中境内大大小小的战事也算告一段落了,吴佩孚在洛阴城外修整改编仅仅只用了不到两天的功夫,便押送着从唐百川送来的部分粮食和银元,正式离开洛阴,前往直系北部招手进行对东北张作霖的战斗,与他通行的还有刘镇华的镇嵩军,这支军队已经由数万大军的为乌合之众精简为四千多人的骨干嫡系,可谓脱胎换骨,有了一定的作战能力,这刘镇华本打算在吴佩孚离开洛阴的时候,返回他的豫西大本营,谁知道就这才多大的功夫,陕西督军孙传芳竟然已经将势力渗透到了豫西边境,并见缝插针地委派了北洋十六混成旅的冯玉祥为豫西镇守使,被人占了老巢的刘镇华当时就火了,带着镇嵩军就要跟对方拼命,吴佩孚也没拦着,只是淡淡地说道:“老哥你要去,兄弟绝不拦你,可是那孙传芳是什么人?咱们弟兄在华中和东南较劲地时候,人家已经出兵平定了陕甘地区,拉拢了西北五马,已然成了西北王。就你这点兵还和人家斗?还是跟着兄弟去北边建功立业吧,少不得有你一个镇守使的位置。” “一切都照大帅的意思办好了。” 刘镇华也知道胳膊拗不过大腿,就靠他手中的这点人马,真要是碰上了别说是孙传芳,便是冯玉祥也够自己喝一壶的了,说来也是自己忒大意了,竟然被孙传芳这厮钻了空子,当真是可恶,可恶至极,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就是了。 “对了,毕边康那厮去哪里了?” “大帅与那东南卫队师大战之时,毕边康和张发奎两部人马已经南下信阳,想要助萧耀南一臂之力,奈何那张友华那厮狡诈异常,固若老龟,没奈何两部人马都已随萧耀南的二十五师南撤到了湖北境内!” “湖北?”吴佩孚嘟囔了几声,忍不住笑了。 周金成见了忍不住问道:“大帅何故发笑?” 吴佩孚道:“毕边康还则把了,这张发奎南下湖北绝非好事,老王怕是要有大麻烦了。” 周金成眼睛滴溜溜一转儿,撞了撞刘镇华道:“湖北乃我直系重镇,不容有失,卑职愿意和刘将军南下武昌,为王督军看住了华中。”刘镇华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也马上请命南下。 “两位将军对直系的忠心,我吴佩孚很是欣赏,不过湖北是老王经营了大半辈子的地方,虽不说固若金汤,但常振邦海陆并进,喊打喊杀了一个多月,也只占了三分之一的湖北,你们两个想去,我绝不拦你,只是老王脾气上来了,我也劝不住了。” 这两个人心中想干些什么,吴佩孚心里可是清清楚楚,这些东西想要割据一方称王称霸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若不是东北军入关一场大战在即,他懒得计较,否则依他的性子,早就将这两个兔崽子弄死了。 当初王占元和李纯的一场大战,那可是相当的轰动,作为东南大佬的常振邦为了将自己的人插进湖北,可谓精锐备出,海陆并进,什么江西李廷玉,什么卫队师,什么东南海军,几乎动用了所有东南能够调动的力量,及时这样也仅仅是占据了湖北东南的一部分,可见这王占元厉害到了什么地步,更何况他手下大将孙传芳如今摇身一变成了西北王,如今怕是东南都要退让三分,尤其是周金成,刘镇华这些人能玩得动的?两人越想身上冒出的冷汗越多,最后无不摇着头,说道:“老王督军那边若是有事,自有陕西督军孙传芳大人代为打理,卑职们还是留在大帅麾下,抗击马匪,保家卫国吧!” 吴佩孚嘿嘿一笑,道:“咱们直系赏罚分明,只要你们肯干,别说是镇守使,便是一省督军也并非没有希望。” “谢大帅提携!”刘镇华和周金成相视一笑,大声说道。 吴佩孚解决了周金成刘镇华的思想问题之后,这新军的速度明显的加快了许多,等到进了濮阳,曹锟曹三爷已经派人送来了详细的战况。 华中大战,别看常振邦和吴佩孚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可是谁也没有大事声张,只是默默地甩开膀子杀人争地盘罢了,就算是刘镇华,毕边康乃至张发奎等人闹得那般厉害,可是正主不发话,不表态,这些人在怎么闹也只能被人当做是一场猴戏,可谓雷声小雨点大。这让西南孙猴子,东北张作霖看了心里痒痒得很,却只能干瞪眼。不过西南孙猴子不管哪个,张发奎在陕州发出张发奎,毕边康,刘镇华秘密起事的电报之后,孙猴子就找来了陆荣廷,唐继尧前来商议北伐和东征的相关事宜,三人商量良久最后宣布由唐继尧出兵湖南,陆荣廷出兵广东双方回师于南昌之后分别攻占江浙,最后定鼎南京,再次成立南京政府,那样比蜗居昆明更能与北京政府分庭抗礼了。对于东南兵多将广的担忧也在东瀛驻昆明总领事拍着胸脯答应在必要的时候大东瀛帝国会出兵的保证下冰释瓦解。 他可以动不动就举着革命的大旗勾结东瀛,贸然出兵,张作霖可不敢这么不要脸,不过功夫不负苦心人,终于让他抓住了直系的小辫子,以内阁过分排奉为借口,决意武力倒直,并将东北军改名为镇威军,出兵山海关,并在九日后亲临军粮城,即日向部队下达了总攻命令,此时吴佩孚也领军抵达保定,直奉两军在长辛店,固安,马厂一带相继爆发了惨烈的混战。吴佩孚亲到前线督战,令北洋第三师在炮兵部队的掩护下迂回到镇威军的侧后,突然发起攻击,镇威军是腹背受敌大败而去。不久,外蒙都统汤玉麟率领原来的边防军临阵倒戈,这一路镇威军全线崩溃。 接着吴佩孚从被俘获的参谋哪里得到了镇威军打算沿着津浦路南下包抄直系大本营保定府南方的大战略意图之后,立即调镇嵩军刘镇华部沿途大肆破坏了铁路干线,极大地阻碍了镇威军的南下速度,也间接阻挠了镇威军各部的配合作战,并击中优势兵力在德州顽强阻击南下的镇威军,同时让东路的二十九师周金成部主动侧击挑衅南下奉军,然后诈败,引诱镇威军放弃原有的战略意图,改大包抄为小包抄,转而进攻保定东部,结果踏进吴佩孚事先设布置好的地雷阵。 此路镇威军的统帅是跟着张作霖打江山的老绿林了,别的本事没有,就知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楞的怕不要命的,不遇到对手还好,遇上了就是什么也不管了拼命地打,对付土匪还想,若是遇到了正规军团可就不够看了,也算他倒霉,这周金成部和它半斤八两,老兄弟一看自己这军队还可以了,干脆追吧,反正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这一功若是得了,怎么的张大帅也不能亏待了老兄弟不是?想到这里他干脆带头就追了过去,等他赶到不对劲儿后,依然晚了,更是用血肉之躯如剿匪般一味蛮攻吴佩孚设下的地雷,铁丝电网,重机枪和炮火支援组成的现代化阵地,其后果自然可想而知,便是事后吴佩孚见了死伤狼藉的战场,也为这些年轻的生命感到不值。 地雷阵的运用极大地保存了吴佩孚手中的有生力量,却也让镇威军吃尽了苦头,那些连一二一齐步走都懒得学的老绿林,怎么见过这等洋玩意儿,中路和西路也同样中了吴佩孚的挑衅诈败,猛攻地雷阵,让吴佩孚不费吹灰之力便占尽了便宜,时人送吴佩孚有一“地雷将军”的昵称,吴佩孚自然笑纳了。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现世报,报得快。当吴佩孚反守为攻之时,竟然被张学良有样学样布下的地雷阵坑了一把,也着实让吴佩孚忍不住对这个懒洋洋的后生小辈另眼相看。直奉大战总算是在彼此的地雷声中告一段落,吴佩孚让曹锟操纵大总统徐世昌下令免除张作霖东三省巡阅使,满蒙经略使等一切本兼各职,妄图引起东北军内乱,可惜的是张作霖的这些老兄弟平日里没少勾心斗角,可是一到这个关键时候还是一致对外。此时,北方红色俄罗斯总算稳定下来,有吞并满蒙意图,大总统徐世昌立即下令对东北军围追堵截,使出种种手段的汤玉麟部马上会师库伦,汤玉麟也知道此时若是在穷追不舍,就犯了众忌了,只得狠狠作罢。 不久,直奉双方代表在秦皇岛海面的英国克尔留号军舰签订了停战条约,以榆关,山海关为两军分界线,分界线内五十里内东北军不得驻扎一兵一卒。随后东北军撤出关外,直系军队也大部分撤回原防,张作霖垫付直系大洋一千五百万,粮食三千万担,分三年还请,期间由直系接管奉天,黑龙江,吉林等东北省会城市作为抵押,一听这个张作霖急红了眼,没用三个月的功夫竟然凑齐了这些苛刻条件,也让吴佩孚顿生打蛇不死必有后患之感。 热闹的直奉大战结束,不管是谴责也好,叫好也罢。众人的目光再次投向了战事不断地东南,这里战事少了些许的政治色彩,不过却更耐人寻味。 第384章 :黄雀在后 “常振邦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家父毕泽鑫一生忠君爱国,保境安民,整个豫西谁不称颂?可恨东南逆贼为夺取华中,我们老毕家的基业,竟然不顾同盟道义,悍然下手杀害了家父,不才毕边康愿率本部人马为大帅前锋,迎头痛击东南这些乱臣贼子!” 陆荣廷营帐之中,毕边康慷慨陈词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到底是谁杀了他爹没人在乎,或许是常振邦或许不是,天知道,不过这当儿子的说谁杀了,谁就得先委屈着担着杀人的罪名不是吗? 现在的他比在华中的时候可是黑了不少,瘦了不少,也着实难为他从豫西陕州一路跑到洛阴,又从信阳跑到十堰,从湖北跑到湘西,华中军跟着他走走停停到了现在也是三亭人马去了两亭,眼瞅着人心涣散便要黄摊子了,正好遇上了陆荣廷的部队,大家举着革命的旗号,自然亲密了不少,不过想要说笑间就兵合一处将打一家却是不可能的,虽说是革命了,也要分个姓唐还是姓陆,不得已毕边康只得以打先锋的方式递上他的投名状了。 陆荣廷听罢,十分惋惜地说道:“老弟遭逢如此劫难,老哥十分痛惜,想不到那常振邦竟然如此狼心狗肺,试问此等人物与那笑里藏刀的吴佩孚又有何异?也罢!为兄就任命你为左路先锋官出兵衡州,等打下衡州之后,咱们在兵合一处,一西一南攻打广东,给那常振邦一点颜色看看。” “多谢大人提携之恩!” 毕边康感激涕零地说道,心里却说东南那么厉害,老子的脑袋除非被缕踢了,怎么可能真给你打?还是先捞个底盘补充一点壮丁弹药是正经的事儿。 次日吃饱喝足之后,华中军在毕边康的率领下抵达衡州,二话不说,加起攻城大炮便对衡州发起了,衡州守将张敬汤乃是张敬尧亲生胞弟,又是湖南第七师的师长,想要击败他,夺取衡州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毕边康也知道别看陆荣廷表面上对自己仁至义尽,可是内心之中并没有将自己的引为体己人,只不过是用自己当炮灰罢了,唯一的靠得住便是手中的这些兄弟了,若他们有个闪失,那陆荣廷绝对翻脸不认人,所以他让弟兄们做出了一副拼死攻城的样子,实则都是在安全区域喊打喊杀,偶尔也会被超出射程的弹药弄死一两个人,正好为他献忠心,所以别看衡州攻城战打得那般热闹,浪费的不过是些炮弹罢了,反正都是陆荣廷那边给的,不用白不用。 这张敬汤对大哥那是没话说,忠心耿耿更是无人可比,可是这为将一方,也算是半个封疆大臣,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小算盘的,思量着照现在的攻势,湖南也就这幅德行了,一半姓孙,一半依然是他老张家的,大哥还是湖南督军,怎么着自己这做兄弟的也得弄个镇守使或者护军使吧!于是尽管他看出了毕边康的故作声势,索性也将错就错一面陪他演戏,弄出炮火连天,鏖战良久的态势,一面给长沙派去电报,将衡州城外毕边康如何骁勇善战,如何用兵如神大大地夸奖了一番了,给人一种不是猛龙不过江的感觉,将毕边康这条猛龙塑造好了之后,笔锋一转便大肆描述自己如何为了大哥的千秋基业如何顽强抵抗,更是亲上城楼与毕边康大战几十回合,几经生死,最终守住了衡州城,虽然付出良多,但最终还是应了那句老话,强龙不压地头蛇。 张敬尧接到电报之后,不由得大惊失色,自家兄弟什么分量他还是知道的,有点小心思那是难免的,可是对自己那还真是没得说,但是电报写到这份上,老弟十有八九是打了一场硬仗,兄弟这般辛苦,自己这做大哥的还能说啥?自己亲自率两个湖南师团南下救援衡州,以全兄弟之情,以报北洋直系收留的厚恩。 兵贵神速,可惜并不是所有军队都能做到的。 尽管张敬尧担心四弟的安危,一颗心恨不得长上翅膀飞到衡州才好,可是他身边的这两个师团着实不争气,丝毫没有平日欺男霸女时候的威风凛凛,走不到二十里便哀声哉道,尤其是在这种生死攸关的这关键时候根本就跑不动,任凭张敬尧打骂也好,悬赏也罢,一天最多四五十里路,再多就不行了,面对这些王八蛋,张敬尧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第七师,那才是正真的呼之则来,来之必战,站之必胜的威武之师,哪里像这些小兔崽子只会欺负老百姓,不过想到如今第七师已经被调到了老四手下挺差,心里没来由的就踏实了许多。 “报,大帅!前方出现一支身份不明的军队,行军速度颇快,请大人多加提放!” 探子的话落入张敬尧耳中,当即惊醒过来,他那仅有的那点军事头脑飞速运转开来,道:“魏明山你带本部人马去左边密林之处埋伏,夏文荣你带一队人马去埋伏在右边的山涧之中,刘朝臣率部前锋,顾琢塘为殿后部队!各部做好迎战准备,探子再去侦查?” 不多时,探子回报道:“前方军队都对着东南护法旗号,看他们的样子想是要偷袭长沙。还请大人做好准备。” 张敬尧拍案而起,道:“兄弟们,西南军占我湘西,围我衡州,又来偷袭长沙,是可忍孰不可忍?兄弟们此战咱们爷们要给那些西南兔崽子们点颜色看看。。” 一声号令下去,张敬尧部迅猛的向前发了猛攻,谁知道对面的那支部队也是厉害,没几下便打垮了刘朝臣,不过却也顺利的进入了张敬尧布置的包围圈中,一声炮响,魏明山,夏文荣从左右杀来,来军也不白给,竟然在左右冲击之下打了个棋逢对手,待张敬尧带着大军迎面杀来,两厢对照,张敬尧一拍脑门,才知道杀错了人,原来对面这支部队正是张敬汤麾下的第七师吴新田旅团,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大帅你怎么会在这里?”吴新田认出张敬尧之后,也是大吃一惊。 张敬尧道:“你问老子,老子还想问你了,看看你们这身穿着打扮,哪里还有咱们北洋的威风,别告诉老子你们投了西南去做贼了。” 吴新田苦笑道:“大帅,瞧你说的,标下对您可是忠心耿耿啊,你就算信不过标下的忠心,也要知道标下是北洋的人,北洋兴,标下有飞黄腾达之日,北洋亡,标下便是投靠了西南也是永无出头有之日。” “算你小子识相!”张敬尧道:“老四那边打得热火朝天,危在旦夕,老子这亲哥哥怎么也得支援一二吧,倒是你们不在衡州好好防守,去长沙干什么?” 吴新田再次惊讶地说道:“大帅,衡州的事儿,不是你发来紧急求援电报,让四将军援军长沙?” “混账东西,老子什么时候发这种见鬼的玩意儿了?”张敬尧听到这个消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吴新田马上从怀中拿出一份紧急电报递了上去,张敬尧看罢,顿时恼羞成怒道:“这是假的,你们怎么能这样就轻信了呢?衡州怎么办?老四怎么办?”吴新田道:“大人不用担心,短期间内衡州那边没有问题。”说着便将毕边康和张敬汤你来我往演戏的经过描述了一番,张敬尧听了先是哈哈大笑,知道衡州没事,老四也没事,他也就放心了。不过笑过之后他还是破口大骂道:“这个老四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儿,战报也敢谎报,真是肥了他的狗胆子。不过老吴你带兵过来,陆荣廷会不会趁机出兵衡州啊?”吴新田道:“大帅放心,标下也怕中了西南那些人的诡计,已经派人侦查过了,相信就算他们要偷袭衡州,标下也可以从长沙赶到衡州!” 张敬尧听罢笑道:“如此来说,可谓万无一失了,哈哈。” 吴新田却疑问的说道:“那从长沙发来的求援电报又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哪个小兔崽子想要给老四献殷勤,没想到会弄巧成拙吧!” 张敬尧说完哈哈大笑,这湖南自从蔡锷造反之后就一直很混乱,可是自打他率军进入湖南之后,没几年的功夫,便将这个刺头省份治理的服服帖帖,现在他走到大街上,大老远就有人对他鞠躬敬礼,磕头作揖,完全是一副老实的奴才样子,这也算是他治理湖南的一项政绩吧。 “大帅,标下觉得此事并非这般简单,其中必有阴谋!” “那阴谋出在哪里?是在老子的长沙?还是衡州?” “一道电报从电讯处发出去,要经过审核,备案,发送多重手续,绝非某个人想发就发的。其中有诈,还望大帅多多警觉啊!” 张敬尧道:“你这么说的话,未尝没有道理,你速速赶到衡州,若有必要代替老四镇守衡州,本帅这就返回长沙。如此一来,便算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鬼名堂,咱们也不怕了。” 两支军队经过短暂的修正之后,各自原路返回,张敬尧担心长沙出事,不断地督促着前进,说来也怪,让这些人南下衡州,当真是千难万难如干倔驴一般,可是一听说会长沙,顿时心花怒放,往日走三十里路都喊累的他们现在走六十里都没事儿,甚至还有人要求赶夜路。不过即使这样的赶路,张敬尧还没有抵达长沙之间,便有探子从长沙城中飞奔而来,道:“启禀大帅,长沙城内爆发民乱。唐生智部趁机进了长沙了。”张敬尧勃然大怒道:“反了,反了,真是反了,一个小小的旅长也敢在咱们爷们嘴里抢食,那还得了,兄弟们给老子用把子力气,占了长沙,让大家伙好好乐呵乐呵。” “大帅英明!”兵士们一听这个,当真高兴地要死,立马加速脚程感到了长沙城下,却见往日修葺一新的长沙城有些破破烂烂,不过也没当回事,谁攻城略地不他娘的开几炮显显威风。 张敬尧下令加起大炮之后,亲自来到长沙城下,吼道:“唐生智你小子听着,现在束手就擒,老子饶你一命!否则老子进了长沙城,一定会亲自掐死你这王八羔子。” 谁知道他话刚说完,从城楼下便坠下一个人,张敬尧很是好奇,让人带来一看,此人五花大绑不过生的却十分英武,约莫之下也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还没待他文化,却见城上之人大声说道:“此人便是唐生智,大帅想要掐死不放现在就掐死好了,在下九江镇守使胡忠,长沙已经被我东南收复,大帅还是赶紧回衡州吧!衡州若是丢了,大帅可就成了丧家之犬了,哈哈。” “大胆!放肆!来人给我攻城!不惜一切代价老子攻下长沙!” 还没等他身后的大兵攻城,长沙城上的便万炮齐发,吓得张敬尧身后的大军十分慌乱,张敬尧大吃一惊,知道事不可为,只得下令撤兵,返回衡州。若这衡州也丢了,那么他这个湖南督军也就做到头了。 就在他快马赶往衡州之时,迎头却见四将军张敬汤狼狈而来,兄弟两人相见,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张敬尧哭吧哈哈大笑道:“老四你不用为哥哥担心,长沙丢了也就丢了,只要咱们守住衡州,东南军便是占了长沙,老子也有办法让他乖乖的吐出来。” 张敬汤哭丧着脸道:“大哥,小弟无能,衡州失……失守了。” “这是怎么回事?” 吴新田从后面说道:“长沙传来失守的消息之后,四将军心急如焚,此时有人拿着大帅的印信前来求援,四将军验证无误之后,这才决定出兵,谁知道走到半路,才发现衡州城便已经被西南狗贼偷袭。” “他是如何有了我的印信?用的是哪一方印信。”张敬尧大吃一惊。 吴新田道:“西南拿下长沙之后,进了大人的督军府,自然拿得出大人的印章。这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咱们该怎么办啊,大帅!” 张敬尧道:“长沙被西南占了之后,有背包东南夺走了,为今之计咱们只有拿下衡州了。” 就在此时,一声炮响,四面八方涌来无数兵丁,为首一人淡淡一笑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张大帅,好久不久,常振邦在此恭候多时了。” 第385章 :借力打力 风不知道大小冷热只是徐徐地吹过,无数鸟飞起,不知道去向,密林边的东南军意气风发,如今张牙舞爪地老虎掉进了陷阱之中,便是个半大小子也愿意试试身手,何况是真枪实弹的他们?打虎英雄的名头说出来也是一种威风,只可惜张敬尧这些人看起来软了吧唧的,似乎十分好捏,可是被称为老虎的人和真的百兽之王是不一样的,老虎落在陷阱里无能为力之后还要吼几嗓子显摆显摆自己百兽之王的威风,你可千万别小看这几嗓子,胆小的家伙能被这几嗓子吓软了,老虎是这样,人就更不少说了,更何况是心狠手辣的张敬尧,他什么事干不出来?若真让他拼了命,说不得一场大战下来,死伤个千儿八百的还真不在话下,这又辛亏陷阱边上的是这些汉子而不是那些个想要出风头的半大小子。 张敬尧环视一周,脸色变得极为铁青,不过头上没有冷汗,脸上没有畏惧,也算是条汉子,说来此人在投军北洋之前便早就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了,不知道是推牌九还是打麻将,总而言之,这小子赌运好,能赢钱,别人干瞪眼,可是又挑不出刺来,难免说了几句不好听,一来二去一条人命就交代了,投军之后,那更是连教导军官都敢打的主儿,按照军法已经是个死人了,可是这小子胆大心细能说话,说动了四个执行军法的兄弟,再次亡命天下,直至老袁出山,小站练兵,才收服了这匹烈马,从此走上为袁大人出生入死的光辉道路,直到现在做了督军,就这么个那自己小命都不当回事儿的人,你觉得惹急了他,他能束手就擒,跟你谈缴枪不杀的事儿?做梦是好,但是关键要在自己家里,最好还有媳妇在一旁扇扇扇子,那是最好。 常振邦满脸微笑地纵马来到张敬尧面前,拱手道:“张大帅,一向可好?还记得振邦吗?” 张敬尧铁青的脸上绽放出一丝皮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东南经略使常大人啊,你老可好?兄弟不能再长沙招待,当真是多有得罪啊!”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你想要回长沙本官给你就是了,不过本官只想要你一句真心话!” “我老张什么话竟然这般值钱?”饶是张敬尧见多识广,但是一句话换来一个长沙城的场面,还是让他吃了一惊,知道自己失态之后,忙说道:“常大人你说话可要算数啊。” 常振邦道:“言而有信是我东南的规矩,莫说是一个长沙城,便是一个省都没问题,只要张大帅按照自己心里想的回答就是了。” “这是比好买卖,只是老子现在心情很差怎么办?”张敬尧说着,扫视了周围一眼,用眼角挑了挑常振邦,那意思是你问话可以,但是先将兵扯了。 常振邦淡淡一笑,对着林焚低声说了几句,林焚大吃一惊,小声道:“纵虎容易缚虎难,大人你当真要这样做?”常振邦道:“你按我的意思去办就是了。” “是,大人!”林焚下去之后,不一会儿,围绕着张敬尧的东南军十分迷惑不解的撤了。 “如何?” “好,常大人当真爽快,你问吧,就是老张媳妇下面有几根毛都给你说。” 张敬尧说完,他身后的军队一阵哈哈大笑。 林焚道:“大人面前不得如此无礼!” “算了,张大帅就是这种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常振邦道:“请问张大帅还记得到天津的段合肥吗?” 此话一出,张敬尧便是一脸的惭愧与无奈,眼角间甚至还有一两颗浑黄的泪水缓缓流下,他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只要他说了,长沙便回到了他的手中,哪怕整个湖南都被西南占了,那他一样是湖南督军,一样可以通过做出政治选择换来救兵收复整个湖南,可是这话从心里憋屈了半天,好不容易到了嗓子眼了,可是就是卡在哪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不说,本官也知道你在想什么。” 常振邦叹了口气,急着说道:“回去吧,我已经让胡忠将长沙留给徐树铮了,由他帮你,或许段总理还有东山再起之日。”说完转身便走,那些东南军跟在他的身后缓缓而去。 张敬尧望着常振邦的身影,一股恐惧感油然而生,他赶紧回过头来,招呼那些目瞪口呆似乎不敢相信常振邦竟然如此轻而易举地将长沙给了过来,要知道以东南的兵力,以长沙为据点,西南未必能讨到什么便宜,十有八九是要铩羽而归的。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张敬汤十分纳闷的问道。 张敬尧铁青着脸,冷冷地说道:“常振邦是个十分可怕的人,老子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和这种人为敌!咱们会长沙吧!” 张敬汤道:“长沙既然已经到了徐树铮手中,便和到了大哥手中一样,咱们还是南下衡州吧!” 张敬尧道:“老四!” “大哥?” “收起你那点小小的私心!赶紧随老子回长沙!有大事等着咱们干!”张敬尧以一副不容置疑的语气吼道。 “大事?什么大事?” “杀小徐!” …… “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好不容易得来的长沙城怎么能就这么给了张敬尧,徐树铮这些人?”林焚十分不解的说道。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段总理不甘寂寞,蠢蠢欲动,东山再起的心思已经表露的很清楚了。” 林焚道:“段总理想要东山再起?他是不是老糊涂了?昔日他大权在握之时,手里都没有多少军队,如今王纲堕落,他一个光杆司令能又做什么?” 常振邦道:“林焚,你看人很准,但依然小觑了段总理!诚然段总理手中从来就没有兵,可是他用得着亲自带兵吗?冯大总统多大的权势还不是被他弄得服服帖帖?张勋多厉害的主儿?马场誓师,三造共和!你更不要忘了对西南的讨伐令都是段总理在位的时候弄得,这个人是没有兵,可是他本人最少能抵得住三个精锐陆军师的厉害。” 林焚道:“既然如此,那大人更没有理由将长沙留给徐树铮和张敬尧了,这样做岂不是让段祺瑞如虎添翼,一发不可收拾?” 常振邦道:“都是老段的左右手,可是你忘了徐树铮是徐树铮,张敬尧是张敬尧!这两个人都不是善茬,而长沙却只有一个,说不得过不了多久,长沙城又会乖乖地回到咱们手中!” 林焚恍然大悟道:“徐树铮惨了。” “段总理身边的人安排的怎么样了?戴雨农那边怎么说?” 林焚道:“已经安排妥当了,段总理身边一共七个仆人中,雨农弄进去两个,门口站岗放哨的八个卫兵,也已经安排了两个进去,里外算起来是四个,只要大人一声令下,段总理绝活不过明天。” 常振邦道:“只可惜若本官真的一声令下之后,段总理绝对能活到明天,雨农的脑袋却要搬家了。所以还是告诉戴雨农这些人老老实实的待在段总理身边就好了,别的心思千万不要动。” 林焚大吃一惊,随后低头道:“是,大人,卑职这就去给雨农传话。” 常振邦道:“今天你问的话有些多了。我,不喜欢。” 林焚听罢,一瞬间冷汗便给他洗了个澡,待他反应过来之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常振邦的身边,道:“大人开恩,卑职不敢了。” 常振邦道:“起来吧,人都有好奇之心,我不怪你,但你要记住有些事可以好奇,有些事只能见怪不怪了,好了,你下去办事去吧。” “是,大人!” 林焚匆匆去了,风吹来,让他感到一股刺骨的寒冷,忍不住将身子贴在了马脖子上,这种南方的冷不想他在京津的的冷,京津的冷也只是冷罢了,这南方的冷却不单单是冷,其中还夹杂着不少潮湿的水汽,迎面而来吹来,像一只手从厚实的衣服的领口伸下去,给你来个透心凉。可是这还不是最冷的,说不得过个一年半载,熟悉了这里的水土之后,也就不怕了。只是他和常振邦接触的越久,越是对他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和寒冷,别看他总是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也很少抖威风耍性子,看似比张敬尧这等草菅人命的老虎督军要软多了,若你真的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了,人命在常振邦眼中当真只是蝼蚁一般,他不杀人只因为没有必要,但是他想杀人的时候绝不留情,诸如华中之战,卫队师和第三师血战之时,他为了让吴佩孚北上对付张作霖,竟然丝毫不顾及撤退之后的卫队师会面临全军覆灭的灾难。可是他一点都不在乎,就算事后他亲自安抚卫队师伤病员时,他都没有丝毫的内疚,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不让人害怕呢?老话说的伴君如伴虎或许便是这样的一种体验吧。 “算了,想这么多干什么,还是赶紧下达大人对衡州攻略吧,若是误了事儿,吃亏的可是老子。”说完双腿使劲儿踢了踢身下马肚子,马儿吃痛地嘶鸣一声,当即飞奔起来。 第386章 :取衡州 衡州镇守使府衙之内,灯火通明,华中军毕边康和桂系将领刘日福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好不热闹,毕边康大笑着举起手中的酒杯,道:“此次能够取得衡州,都是将军的功劳,兄弟真是好生惭愧啊。小弟作诗一首以助酒兴。”说完毕边康摇头晃脑了半天,才摆了个骚人的姿势,憋足了丹田之气,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道:“衡州城外架大炮,华中悍将血战久,刘大哥用兵真如神,衡州得来不费事!好诗,好诗啊!” 他这自吹自擂自吟自赞的劲儿一出来,当场的桂系将领几乎都傻了眼,这货当真是不要脸,就会躲在安全地带放大炮的主儿,也敢自称华中悍将?拿着悍将也忒不值钱了吧,再说了你作诗好不好得讲规矩不是?七个字也好,五个字也罢,都是顺溜下来的,你这可好,七个字里面混了一句八个字的,给谁看也认不得这是首诗歌啊。 那些华中军的将领可不管这个,当即掌声雷动,叫好声一片,他们才不管你字多字少,只要是毕边康说出来的那就是好的,像毕边康这样伟大领袖,战无不胜的大将军,没出本语录憋死你,你就知足吧!哪里轮得到你挑三拣四? 一片死寂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一片热火朝天不亦乐乎,当真是冰火两重天,好在人家毕边康修养好,自动将那些桂系将领的表现屏蔽了,若这搁他叔叔,早就拉出去砍了,顺便帮你灭了九族,让你能在阴曹地府下面也能开枝散叶吗,阖家团圆。 刘日福哈哈大笑道:“老弟说笑了,兄弟哪里有什么功劳,都是咱们陆荣廷陆大帅神机妙算,用兵如神,这衡州城才得如此容易,来来来,毕老弟你我共举杯,恭祝陆大帅武运长久,孙总理革命成功。” “哈哈,刘老哥说话太实在了,边康喜欢的很!”说着举起酒杯和众将领一饮而尽,做足了慷慨的姿态,心里却颇不以为然,心说陆荣廷,刘日福也不过如此罢了,若老子兵多将广,慢说一个衡州,便是整个湖南也拿了下来,哪里像你们这些西南蛮夷玩什么调虎离山之计,这等阴谋做了也就做了,还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德行! 饮罢了杯中酒,毕边康笑道:“陆大帅用兵如神,刘大哥也是辛苦了一场,且将酒杯放下,兄弟给你弄点好玩的解解乏。”说着拍了拍手,镇守使衙门宴会厅中的灯光随着他的拍手声齐齐的熄灭,一片昏暗,桂系将领纷纷警觉起来,不少人已经悄悄摸到了腰间的枪把子,这毕边康不是个好东西,谁知道他会不会接机做掉了自己,投诚了张敬尧? 就在这些桂系将领心中猜测之时,音乐缓缓地流淌进来,顿时让这些桂系之人送了一口气,踏着舒缓的音乐,无数微弱的光缓缓地涌入大厅之中,那是无数婀娜曼妙的女子,这些女子身无长物,唯有一丝淡色的轻纱遮住了修长的手腿却无法遮住那些高山密林和峡谷,气氛一下子变得旖旎起来。此时那些戒备森严的桂系将领只恨爹娘少生两只手,不能一手持枪,一手喝酒,双手搂抱着这一团人形的温柔,不得已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先是舍弃了摸着枪把子的手,再是放下了拿着酒杯的手,只有那攀着高山,探着密林的双手舍不得放下,由此可见中华民族不畏艰辛,辛勤劳作的优良传统已经融化到了他们的骨血里面。 刘日福左拥右抱中间还有一个只遮着上面的小姑娘一上一下地跳着忙得不亦乐乎,毕边康那边就显得专一多了,四个姑娘轮流从他们身上喷洒而过。奢靡的鱼水之情在舒缓的音乐中显得淡雅了不少,偶尔几声划破天际的啊啊之声,更是激发了众人体内的潜能,让他们不能在战场的彰显的吴勇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一泻千里的猖狂让他们忍不住一次次地驰骋战场。 “报!” 一个传令兵匆忙地闯了进来。 毕边康勃然大怒,连裤子都没提上就冲过去,上去就是啪啪两个嘴巴子,吼道:“他娘的不知道老子在招待刘大哥他们吗?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少来这里搅和!”说完又不解气地踹了探子几脚。 传令兵哎呦哎呦捂着吧脑袋叫道:“大人饶命,小的着实有要事要禀告大人。” “干,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免得在这里扰了大人们的兴致要了你的狗命!。”毕边康十分不耐烦地说道。 传令兵胆怯的看了毕边康一眼,很是谨慎地说道:“衡州城外出现了一支队伍。” “什么?” 毕边康大吃一惊,再次被抓住传令兵的领子道:“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引来不少桂系华中军将领的侧目。 “你再说一遍!” 传令兵恐惧地道:“衡州城外来了许多残兵败将,打着咱们的旗号,说是长沙城内唐生智的部队。” “什么?” 一听到唐生智这个名字之后,很多享乐的桂系将领拉扯着女人便涌了过来,显然很关心这个问题。 毕边康也知道事情或许远比自己想的要紧张,忙将传令兵拉扯过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传令兵道:“根据那些人说是咱们偷袭了张敬尧的长沙城没多久便被九江的东南军胡忠部偷袭得手,这些人便是长沙城内的溃败之兵?” 刘日福赶紧的过来,一把推开毕边康,抓起那个传令兵道:“一切可否属实吗?” 传令兵道:“启禀大人,协助守城的贵军兄弟已经认出了那些人。” “想不到长沙失守了?”刘日福听罢忍不住叹息道,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毕边康道:“刘大哥,以您的高见,下一步咱们应该怎么办?” 刘日福叹息过来,十分认真地说道:“老弟过谦了,赵恒惕,唐生智这些人是革命党,是咱们陆大帅的盟友,咱们怎么能坐观成败呢?老弟姑且放这些人进来就好了,这些人能跑到衡州来,战斗意志还是有的,你愿意的话就不妨补充一下攻占衡州的兵员,若是不愿意的话,给他们口热饭就好了,至于以后的事情,哼!他们是赵恒惕的人,又不是陆大帅的人管那么多干什么?吃饱的撑的?”说着拉过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往自己下面按去。其他的桂系军官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一边享受着年轻女子的美丽身体,一边叹息着盟友的不幸,就为这儿,又重新整治了几十桌酒菜,毕边康打发传令兵让那些奎并进城之后,再次率领华中军将领陪着桂系将领再次觥筹交错起来,被打散的音乐再次缓缓响起,女人尖锐的嗓门如大浪一般下去之后又激发起不少猥琐的欢声笑语,宴会厅内当真好快活啊,引得大厅外不少卫兵都王八看绿豆般看直了眼,口水哗啦啦的直往下溜,弄得跟下过雨似的,这要弄到田里的话,不知道能拯救多少龟裂的良田。 镇守使衙门内歌舞升平,衡州城守军却是欲哭无泪,原来衡州城打开之后,那些湖南军的背后涌出无数东南军,这些东南军快速地占领衡州城门附近,更多地东南军的涌入很快便将城墙上驻防的华中军和桂军治服,其速度之快,以至于对方连枪炮都没来得及打响便结束了。 东南军继续向前不断推进,所到之处的华中军听到对方报号是东南军之后,无不立即缴械投降,甚至还有不少人不要任何报酬的自愿带路去抓毕边康,当然这华中军之中也有不少毕边康的党羽亲信,这些人得到信息之后,立即赶往镇守使衙门中通风报信,那些醉眼朦胧的军官们听了大吃一惊,他刚才所喝的酒水一下子随着冷汗下来都消散的干干净净,刘日福得到消息之后更是一马当先,推开身上的女子,提上裤子就冲了出去,带上马弁就朝着南门,西门杀去,这两道城门是桂军将领把守,又不像北门,东门那样距离长沙较近,目前还没有被东南军占领,所以等这刘日福赶到之时,能够迅速地集结桂军成建制的撤离。至于那毕边康由于得到的信息较早,也能够体面地穿上裤子先跑一步,不至于被东南军丢人现眼的抓住。 等到翌日清晨,衡州城内已经彻底被东南军占领,常振邦也在新组建的卫队师陪伴下进入了衡州城,当日洛阴城外与吴佩孚展开肉搏决战,卫队师损失惨重,不过主体框架还在,补充了合适的兵员之后,这些新兵经过老兵的带动吗,无论是集体荣誉感还是战力都得到了质的提高,虽然依然不及卫队师巅峰之时,却也不至于差的太多,只要经过几场真刀真枪的厮杀之后,损失的战力会得到前所未有的提高也不会有所提高,只是忠诚的赣系元勋,伟大的东南军战士赵老四赵师长不幸罹难,时年三十八岁。 常振邦看到身后整齐肃武的卫队师,不由得感从中来,默默地说道:“老四,地下有大哥陪你,希望你不要怪我当年的所作所为,那时候所付出的一切,都会如种子一般慢慢生根发芽开出果实,只可惜我常振邦取得天下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不过你地下有知也会看着咱们东南,看着我常振邦到底打出个什么样的天下来。现在只是衡州,以后僵尸昆明,西京,奉天,总有一日我常振邦的旗帜将会成为这个国家的图腾。” 第387章 :徐树铮之死 衡州失守标志着东南军与西南军对抗从被动防守转为主动进攻,更预示着东南不在是北洋政治的一个外围听喝的小跟班,而是已经成长为足够强大到有自己见解的政治势力,直系,皖系靠着先天的优势条件打从胎里起就有了政治发言权,这是天时。至于东北奉系张作霖借助东北地广人稀,大部分国人根本就不拿东北当回事儿的机会涌了十几年苦心经营才取得了独霸东北的优势,通过直皖大战获得了政治发言权,这便是人们所说的地利。而常振邦通过一系列的投机和战争的掠夺,即使占有了极大地底盘也不敢随意表态发言,以免招来不必要的觊觎者,一直等到人多势众兵精将广之后,才通过小规模的华中大战进一步削弱了直系话语权之后,才有了说话的机会,而这一次挺进湖南也不过是常振邦夺取政治话语权的尝试,如果直系,奉系出言反对,常振邦也只会以出师助剿的名义夺取占领湖南一部分,然后委托徐世昌大总统居中调和就是了。若这两派不说什么的话,常振邦便会长驱直入夺取西南,统一南方进而驱逐直奉,完成中华的再次统一,尽管他知道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国内这些军阀兵头之中还是有不少知兵之人的,诸如陕西孙传芳,直系吴佩孚,便是张作霖也不容小觑,倒是南方这些家伙一个个毫无雄心壮志,只知道割据掠民,对付他们倒是不难,不过最难得却是那些洋鬼子,中国积贫积弱无药可救便如肥肉一般让他们欣喜若狂,可是中国一旦强大起来,就等于分肉的狼又多了一只,这世界不免就有些不和谐了。对于洋人插手这一点,他心里有数,所谓的策略其实也简单的很,就像东瀛人当时崛起的那样,抱住世界老大的大腿不放就是了。 这并不是卖国,只是一种自爆的策略而已,世界这么大,比中国强大的也就英法美俄德意志东瀛这有数的几个国家,从后面数吧,东瀛人是很厉害,也和中国有着千丝万缕怎么扯也扯不断的关系,但是远东地区有且只能拥有一个霸主,多了就要打架了,但是中国这做惯了亚洲老大哥的人能给别人当小弟想都别想。德意志都被凑趴下了,以凡尔赛跳跃的限制没有几十上百年想都不用想了,老毛子那就算了,这是个只能仗着人多欺负中国人的主儿,真想不到还有人心甘情愿的摆他当老大哥?当真是脑袋被驴踢了,不知道他什么德行啊?高兴地时候占你点地儿,不高兴的时候再占你点地儿,现在没表情了,还想赤化中国,弄个黄色斯拉夫,这种人当他邻居就够倒霉的了,竟然还有人开门揖盗,真是脑子有病,至于美利坚,这货色在老佛爷的时候还不如中国呢!中国好歹还世界第六呢,他算老几?想当年大清的海军教训墨西哥的时候,宣称美洲是美洲人的美洲的美利坚人屁都不敢放,不过这国家很有眼力价儿,知道自己不行,专检软柿子捏,知道自己干不过中国,就见缝插针地提什么门户开放政策,算是个闷声发大财的主儿,现在又趁着欧洲大战一跃而起成为世界第一大财主,号称与世界老大的大英帝国并列为世界第一海军大国,这样的做派当真是让常振邦又佩服,可惜学不来,不能当老师的话只能当哥们儿了,至于法兰西这个国家也很不错,完全是缩小版的大英帝国,与其学他,还不如跟着大英帝国混日子好些。想好之后,常振邦立即招来老哥们大英帝国的广东总领事巴西里阁下,就东南与大英帝国进一步合作等相关事宜进行了亲而又有好的商谈,期间双方就东南军出兵湖南,广西等地交换了意见,对于常振邦的举措,巴西里坦诚大英帝国对于常振邦的举措很是支持,毕竟东瀛人对西南几个省份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影响了其他国家的在华利益,并就东瀛出兵中华的可能进行了表态,大英帝国会以公平公正的态度进行居中调节。这个所谓的调节便是进一切外交手段阻止东瀛人出兵的意思。 得到了英国人的保证之后,接着华中天又在梧州遏制住了陈炳焜东征军的嚣张气焰之后,常振邦才起身率领新编卫队师乘东南海军运输舰抵达九江,在叶济的参谋下,制定了此次夺取长沙,衡州的计划,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东南军几乎用一双腿不费吹灰之力便夺去了衡州城,至于那长沙城虽然又送给了张敬尧,不过比得到长沙城更好地消息终于在两天后传到常振邦的耳朵之中,徐树铮接着叙旧的由头宴请张敬尧等人,想要趁机做掉这些人,谁知道张敬尧得到消息之后,先下手为强,与赴宴途中枪杀了徐树铮,以他的人头为投名状正式与皖系决裂,投靠了吴佩孚。 常振邦收到这个消息之后,先是仰天大笑,接着默然叹息,让林焚找来酒菜,又要来徐树铮的照片,放大成真人之后置于对面,然后屏退了众人,便是只要在就不离身的林焚也被他破天荒的赶了出去。 人都赶了出去,窗户也被死死地关住了,不知道从何处来的风迟来,照片哗哗的响了起来,那真人大小的照片便像活人一般,显得十分诡异,常振邦只是自嘲的笑了笑,径自坐在了对面,自斟了一杯酒,对着徐树铮道:“将军文韬武略出类拔萃,阴谋阳谋绝世无双,可惜死于赌徒之手,当真可惜,这一杯愿你早生极乐。若有来世,振邦愿与将军对阵沙场一决雌雄!”说罢将酒水浇在了地上。接着常振邦又倒了一杯酒,说道:“将军此去极乐世界,段总理失了你便如老虎没有了牙齿,老鹰没有了翅膀,想要东山再起怕是难之又难了。不过你放心,段总理有我保他平安,将军可以无忧了。且满饮此杯。”说着再次将杯中酒倒在徐树铮的面前。 “这前两杯酒说来都是一些大话,我说的,别人也说的,但这第三杯酒却是振邦的心里话,若是不好听,将军也要多多包涵。”常振邦此时骄傲地说道:“此次将军之死,小弟着实负有天大的责任,没想到皖系大将张敬尧如此混账丝毫不顾及同袍之情,将你悍然杀害,小弟每每想起此时总是觉得很是……算了,怎么说呢?一切都在小弟的算计之中,你文武双全又舍得为当段总理当黑手,兄弟很是欣赏,只可惜你对,段总理忠心耿耿便如那诸葛孔明辅佐大耳贼一般,任凭天大的富贵,地大的权利放在你眼前,你也不为所动,老子对你是又敬又怕,不得已啊,才让张敬尧那条疯狗将军咬死了你,不过你放心,小弟会亲手了断张敬尧的那条疯狗,为你报仇的!至于你得死,小弟真的很抱歉,不过为了天下能够尽快安定下来,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了,不过将军你在地下应该知道,为了干掉你,老子可是又将长沙给了那张敬尧,古今中外有几个人能换一座城?至于老兄武装统一中华的理想,小弟愿意为你完成,这样想想,小弟对你老兄也不错了,来来来,干完这杯酒,小弟要继续干老兄那未完成的事业了!”说完常振邦第三次将酒水倒在了徐树铮的面前。 三次倒酒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圆圈,似乎要将徐树铮团团围住,又似乎想让九泉之下的徐树铮一醉方休,总之什么含义都有可能,但最大的可能也只是将酒水倒在了地上而已,至于外人怎么想的,那是你们的事儿了,总不能大人物拉屎拉尿也要弄出个什么意义来,若真是这样,那不是尊重历史,而是践踏历史了。 常振邦放下手中的酒杯,双目凝视着对面的徐树铮,对方微微一笑儒雅俊俏,只可惜兰在门,不得不除。感慨之后,他点燃一枚火柴,橘黄色的光散发着另一种世界的温暖,对面照片中的徐树铮似乎又有了几丝血色,一阵风吹过,火苗晃了晃,对方的笑容似乎动了动。常振邦叹息了一口气,手中的火柴丢了过去。腾地一声,整个徐树铮的照片便烧照了,地上的酒水如一条火蛇般窜来上来,蜿蜒到了照片上面,就像徐树铮从那个世界走来与常振邦把酒言欢,酒足饭饱之后的离别一样,不知道何处而来的风再次吹来之后,便是一团灰烬谁也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一切都结束了,常振邦却感到一阵烦闷和疲惫,想要出门透透气,还没走到门口却听到林焚在门外十分着急地说道:“大人,前面传来紧急消息陆荣廷亲领五万大军杀奔衡州而来,叶先生请你过去说话。” 第388章 :唐继尧欲来 长沙,衡州得而复失,更是引出了常振邦这个混蛋,陆荣廷陆大帅不由得恼羞成怒,心说这常振邦是不是和自己天生的八字不合,为什么总是坏自己的好事!上一次他将广西弄的乱七八糟之后,又放龙济光入桂,差点让自己垮台,这一次他又坏了自己进军湖南的好梦,恨的陆荣廷后槽牙都快咬断了,那些跟着陆大帅出来打天下的老兄弟们忍不下去了,纷纷要求在常振邦在湖南进一步做大做强之前,击中优势力量给这龟儿子一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这天下英雄不是只有他常振邦一个人。 陆大帅寻思了半天之后,终究是拿不定主意啊,若对方是龙济光这样的主儿,不用那些老兄弟,他直接就带着本部人马上去和常振邦大干三百回合了,可惜常振邦这小子心黑手狠,冒然上去就显得自己单纯了不是,有道是既生瑜何生亮,老天爷你既然生了我陆荣廷在这个世上,又何必又长出常振邦,段祺瑞,张作霖,吴佩孚这些狠角色,这不是添乱吗? 就在陆大帅想不出好招儿暗暗骂娘之时,老兄弟马济闯了进来,喊道:“大哥,你倒是给兄弟们拿个主意啊,兄弟可是听说唐继尧已经将四川那伙儿跟他调皮捣蛋的小崽子收拾,马上就要出夔门顺流直下入湘西了。咱们弟兄若是不早点动手,只怕夜长梦多啊。” 陆荣廷听罢此言,不由得吃了一惊,心说这可不得了了,当初昆明誓师说得好啊,广东福建是自己的,湖南广西是唐继尧的,可是谁不知道广东是常振邦的大本营,兵多将广且不说,两广还天生有仇,陈老弟陈炳焜多大的英雄还不是在梧州被打得损兵折将差点全军覆灭,自己强点也有限,上去了也不过是个惨胜,这又是何苦呢?再看看湖南这可是多年的南北之战的老战场了,本地百姓虽不说有奶便是娘吧,倒也并不排斥这南来北往你来我往的南北大军,本地革命形势又一片大好,为数不多的几个湖南师中倒是有一半以上是打着革命旗号的,可算是西南附近最软的柿子,让唐继尧出兵湖南,本来就让他多少有些不高兴了,可是不让唐继尧入湖南,难道整个西南的北伐和东征都靠自己这些桂系兄弟,那是扯淡,不得已只好以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吞的精神赞同了唐继尧出兵、 谁知道唐继尧出兵之时,刘湘发电不附西南,惹得以西南盟主自居的唐继尧勃然大怒,有道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边刚说我是老大,那边就郑重声明和你没关系,这脸打得别提多响亮了,唐继尧当场撇下目瞪口呆的孙猴子,下令北伐各个师团开往成都,要让这些忘恩负义的四川瓜娃子长长记性。 誓师仪式很隆重,几乎各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观礼了,东瀛驻昆明总领事更是坐在主席台上与孙猴子谈笑风生,照相机啪啪的灯光照亮了昆明的夜空了,别提那场面有多宏达了,足以蛮族孙猴子的虚荣心,可是唐继尧在四川并不顺利,知道他行,可是这打打停停的就像大姑娘的红潮,谁知道什么时候停啊,这两路大军东征北伐,总不能不了了之吧,孙猴子为这事儿都快成了唐继尧的跟屁虫了,发去的问安电报都快能解决一个师的如厕问题了,此时东征军又受挫,糟心的事儿让孙猴子很是绝望,若事情按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这大总统的位置天知道什么时候能到手,陆荣廷恰逢此时在言谈举止之间流露出想要将功折罪出兵湖南的念头,孙猴子探明后大喜过望,当即准了陆荣廷进军湖南的想法,并表示事后唐继尧要是问起来,由他一力承担,陆荣廷得到消息之后欢天喜地地跑过来攻城略地,却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孙猴子不过是唐继尧扯出来的大旗,高兴地事后供着你,说你是革命领袖,中国的救星,不高兴的时候,孙猴子当真是连厕纸都不如,分分钟让他滚出昆明。 也不知道为什么,陆荣廷进入攻略湖南的阶段之后,运气就特别的正,几场关键性的战役在湖南本土师团的配合下虽不说是摧枯拉朽,却也轻轻松松地就将湖南收入囊中,只剩下张敬尧固守的长沙附近和第七师张敬汤所在的衡州地区,说来也怪自从他进入湖南之后,唐继尧那个边打得也特别的顺,削平了几座小山头,收拾了一些有二心的滇系将领之后,最终将刘湘踢出四川才算完活儿,之后谁也没打招呼就掉过头来又快速行军通过夔门进入了湘西,望着一觉醒来眼前突然涌现出无数杀气腾腾的滇系盟军之后,马济当时就坐不住了,一面让副官好酒好菜好招待,一面快马跑去给陆大帅通风报信。 陆荣廷听罢着实吃了一惊,他如热锅上的蚂蚁冷汗直流地走了几圈之后,回过头看了马济一眼,道:“这次老唐来了多少人?” 马济挠了挠头,道:“这只是老唐的先锋部队,大约有三四千人,剩下的大部队说是三天之内会抵达常德,让咱们做好接待的准备。” “他奶奶的,竟然给老子玩这一套,这老唐真是有点不厚道啊。”陆荣廷勃然大怒道。 马济道:“为今之计,当务之急,还请老大拿个主意,咱们是继续进军,在老唐主力抵达常德之前,吞了长沙衡州,还是按兵不动,看看唐继尧的本事,还请老大示下。” 陆荣廷寻思了半天之后,叹息了一声道:“这湖南终究不能落到老唐那些人的手里,我想还是请诸位老兄弟们再给老哥卖把子力气,咱们集中先有兵力夺取衡州!老子就不信这常振邦三头六臂老子就打不过他!” “衡州?” 马济一听就傻了眼,衡州是不错,物阜民丰的可再怎么有钱,能比得过长沙吗?只要拿下了长沙,这湖南督军的帽子就落到了桂系手中,就算那唐继尧来了也是干瞪眼。 “没错。”陆荣廷咬牙切齿地说道:“老子倒要看看是常振邦厉害还是我陆荣廷强大。” 马济大吃一惊道:“老大,现在可是能意气用事的时候,常振邦坐镇东南,兵多将广绝不是那么好对付,倒是那张敬尧损兵折将困守长沙附近已成坐毙之势,不知道老大为什么舍易就难,兄弟有些糊涂了。” 陆荣廷道:“我们桂系与唐继尧谁厉害?” 马济有些问难了,说桂系强吧,那真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天下谁不知道西南是唐继尧的老大,若如实说唐继尧厉害,老大脸色不好看,也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两难之际,这马济倒也有些急智,他说道:“西南护国之时。唐继尧困守云滇,咱们出师粤湘,那是咱们厉害,蔡锷死就,唐继尧顺势而起接手云贵川,不过是个捡便宜的二世,与大哥这等草莽英雄是比不了的,等到常振邦阴谋偷袭南宁,引龙济光入广西,咱们丢了半个广西,但却得了半个湖南,就算比不得唐继尧也是查不到那里去的,如今大哥将龙济光赶出梧州,一统广西,大有超越滇系之势。” 陆荣廷听了,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道:“老哥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咱们桂系现在的实力比唐继尧是差一些的,尤其是炳焜老弟梧州惨败之后,咱们桂系差了许多,不过那唐继尧征服四川想必也伤了筋骨。既然都是革命同事,桂系滇系还是不要闹僵了好,但是这长沙我不取,不代表就让他老唐得了,一会儿你将赵恒惕找来,我有事情交代。” “老大英明神武绝非我等弟兄可比。”马济心领神会的笑了。 赵恒惕来了之后,陆荣廷废话不说,直奔主题道:“如今湖南已经光复了大半,只剩下了衡州和长沙。若不早点结束湖南的战时,我革命士气必定大减!这样吧,衡州老子负责拿下,长沙就交给你了。” 这天下掉馅饼的好事儿落下来差点将赵恒惕砸晕了,往常这老混蛋不是总拿自己这些湖南师当炮灰吗?今天怎么转性了,将这等本应该留给嫡系人马的美差给了自己?就在他大惑不解之时,陆荣廷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慢慢地说道:“如今长沙兵微将寡不足为虑,你带着湖南师团取了就是,事成之后你便是咱们桂系的湖南督军。你虽然不是广西人,但老子十分看好你,希望你不要让老子失望,去吧!” “多谢大帅提携!” 赵恒惕生怕陆荣廷反悔,退出营帐之后,当即点起本部人马,也就是湖南第一师,急行军杀奔长沙去了,这边陆荣廷也只留下一个团左右的弱势兵种看守大本营,统帅大军倾巢而出直奔衡州杀来,他要和常振邦算一算旧账,看看谁才是两广霸主! 第389章 :岳兆麟两策乱军心 陆荣廷尽起湖南桂系大军,总共五个师三万多的队伍,对外号称五万大军,杀气腾腾直奔衡州而来,满城百姓人心惶惶,常振邦闻讯之后也是吃了一惊,当即要林焚请来叶济过来商议对策,此次衡州城内的东南军不但有卫队师还有岳兆麟部。索性将岳兆麟一并请来。 这岳兆麟与其说是东南赣系不如说他是常振邦的客卿更准确一些,想当年常振邦平定南昌之乱后,四大镇守使坐地分赃,给予了这些人极大地权利,可随着常振邦步子越迈越大,岳兆麟,吴鸿昌,吴金彪三人却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究其原因并非这些人不努力,他们也卯足了劲儿在自己的底盘上发展,可终究是形势比人强,无论他们在怎么发展,也比不过常振邦独霸东南的财大气粗,吴鸿昌是被常振邦打败收降了得主儿,如今已成铁杆赣系,吴金彪一介莽夫,要的是升官发财,才不管你什么直系赣系,三言两语便被李廷玉解掉了兵权,弄到南昌做了个位高权不重但是能发财的实缺官,唯独这岳兆麟是个人物,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经营赣东地区,有道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景德镇,上饶两地竟然被他经营成了水泼不进,针插不入的私人小王国,李廷玉一看这不行,这小子要是不早点解决迟早是个祸害,不过要动镇守使,护军使,没常振邦的点头那就是势大僭越,事儿办得有多漂亮,就有多大的罪过。 常振邦接到李廷玉秘密报告之后,当即决定在这次出兵湖南的时候将这小子带上,为了安踏的心,常振邦亲自去了上饶,语重心长地说道:“岳老哥,此次咱们东南挥师西进,绝不是我常振邦穷兵黩武,实乃是这些西南叛逆得寸进尺,一而再,再而三的犯我东南。若不迎头投机,岂不是弱了我东南的威风?” 岳兆麟低头盘算了片刻之后,道:“大人想要征伐西南?不知道打算调动多少大军?” 常振邦道:“此战或止于湖南,或止于桂林,甚至光复昆明都是有肯能的!停战不在于我,而在于西南叛逆的抵抗意愿,乃至于全国的民心士气都有参考,但老哥你放心,你的师团只需要进入湘东地区进行治安剿匪就可以了,至于战事,你愿意助我则助我,不愿意助我看戏就是了。” 岳兆麟笑道:“属下职在东南,自然以大人马首是瞻,只要大人不是拿小的当炮灰,大人指哪里,我岳兆麟的军队就打哪里,绝不含糊。只是不知道赣东地区的有谁代管?大人可否有合适的人选。” 常振邦道:“当年将赣东托付给了老哥哥,这赣东有谁代管自然是老哥哥推荐人选,振邦同意就是了,至于其他的,都是虚的。” 岳兆麟不是三岁孩童,不可能常振邦的一表态他就信了,当他将亲信作为镇守使和道尹的代理人选递上去之后,常振邦道:“岳大哥选此人为代理镇守使怕是有欠妥当,那李廷玉压下来,怕是要将哥哥卖了,不若选此人如何?”说着在人选名单上写上了岳兆麟最贴心的一个旅长,岳兆麟看到这幅场面,才信了常振邦诚意的三成,不过却怀疑了此人通赣了五成,不过此人倒也比自己名单上的人员更亲,若常振邦二话不说甩开袖子就写了,那他只能当场婉言拒绝甚至扣押了常振邦,再找东南大佬商谈赣东的历史地位,不过常振邦能够轻车简从地来到他的底盘也算是一种诚意的表现了,等常振邦批复了两个跟他几乎就是一个人的镇守使和道尹之后,他当即表示亲帅上饶师团随从常振邦西击湖南,常振邦当场表示只要拿下湖南,便可推荐他为湖南代理督军,岳兆麟笑了笑,没说什么,有些话说了反而效果不好,点出来大家心知肚明也就是了。 就这样岳兆麟部被常振邦推上了湖南战场,似乎常振邦格外的遵守与岳兆麟的当初说过的话,不论胡忠乱中取了长沙,还是攻打衡州,都没有动用岳兆麟的军队,这种安排让岳兆麟感到十分满意,无形之中增加了他对常振邦几分好感,不过随之而来的却是十分的困惑和九成的防备之心,在江西他已经尾大不掉,如今常振邦带着他到湖南这战火连天的地方来,不想法设法让那些西南叛逆消减他的师团,未免显得有些反常了,让他不得不时刻保有提防之心。此次陆荣廷亲帅五万大军杀奔衡州,常振邦叫他过去参谋军事,反倒称了他的心,唤作是他坐在常振邦的那个位置上,也会借这个机会,动用自己的兵团,所谓攻敌之必救,如今形式并不客观,就算是衡州城易守难攻也无法弥补人数上的优势,要想活命只得双方精诚合作,一场血战是免不得了,自己就算想要撤回赣东也要好好拼命了,如此看来,常振邦这一手玩得相当漂亮,可是他常振邦聪明,自己也不是少根弦的傻瓜,不论你如何安排,老子只会保存实力,主意拿定之后,他这才去参加常振邦的军事会议。 “陆荣廷的前锋部队已经把抵达娄底,不日便可到达衡州,以咱们东南在衡州实力,只能精诚团结共抗强敌。” 听到常振邦在上面说到精诚团结四个字的时候,岳兆麟不禁笑了,这几乎和自己来之前所想的一模一样,如此看来常振邦也不过如此了。 这一笑,让常振邦注意到了他,道:“不知道岳师长有何高见?能接触眼下的危机?” 岳兆麟站起来道:“卑职有一上一下两计可以解决眼前的危机,不知道大人想听那一个。” 常振邦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岳师长有什么高见你就说吧,就别藏着掖着了。” 岳兆麟嘿嘿一笑道:“也罢,那卑职就说了吧,以陆荣廷的行军速度要抵达衡州,最少还要一天一夜的功夫,这个时间足够大人从衡州撤退,从容回到广西境内了。” 在座的很多将领顿时议论纷纷起来,不论是东南的还是不赣东的都表示出了十分的不屑。 常振邦想了想,苦笑道:“未战便逃着实有失我东南军的威风,此议不妥,再说说你上策吧!” 岳兆麟将众人的表现尽收眼底,微微一笑道:“请大人立即电报李张玉督军,胡忠镇守使两位大人,让他们速速率领本部人马前来支援。如此陆荣廷的五万大军又有什么好怕的呢?说不得大人能够在这衡州城内大破桂军,趁势光复广西和湖南也是题中之意。” “岳大人的这个提议非常好吧,卑职赞同!” “请大人按照岳师长的意思办吧!” …… 岳兆麟第二个提议显然得到了众多将领的认可和支持,在不将到手的衡州城让出去的话,这个提议显然很符合在做将领们的心思 常振邦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众大人有所不知,进来福建,广东,江西,以及江浙地区都不同程度地发生了民变,西南的孙猴子党羽更是趁机接二连三煽动军事叛乱,尤其是江浙地区,民变乱党肆虐一方攻城略地着实浩大,尤其是浙江督军陈光远损兵折将,困守杭州,我已经让李廷玉督军率军入浙作战,至于胡镇守使,进来罗霄山中悍匪丛生,声势浩大,危及赣南湘南等四十余所县城,昨日吴鸿昌大人发来救援电报,我已让胡将军前去支援,想来此时已经过了郴州进入罗霄山了。” “什么?” 众将听罢都吃了一惊,这些人不论是隶属于赣东岳兆麟的,还是隶属于卫队师的,或多或少都知道南昌之乱是怎么回事,革命党人裹挟着几十万的民众攻城略地。杀,不论民间舆论还是官方记载都饶不了你,留下万世恶名。不杀,会有更多地无辜百姓陷入灾难之中,当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孙猴子闹民乱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没事的时候他还弄几场显摆显摆自己的威风,两军交战之际,革命党人煽动民乱也是题中之意,诸位兄弟无须担忧,为了避免更多地百姓陷入民乱,以后遇到此事,一律格杀勿论,决不轻饶!若是有人责怪,你们大可推到本官的身上,本官替你们一力承担。” 常振邦说出当担此事之后,众将领纷纷表态拥护之情。 岳兆麟见常振邦不声不响地又收了一次军心,心里很是鄙夷,站起来咳嗽了几声将所有的人注意力吸引过来之后,才大声的说道:“大人,如果江西不能提供足够的援军,卑职恳请大人以大局为重,退出衡州城,待集合了大兵之后,再于陆荣廷一决高下,逐鹿湖南。” “岳大人,不可轻易言退,我东南有粤赣闽江浙鲁皖豫八个省份,所谓天下三分有其二,怎么能如此轻而易举的就被区区西南叛逆所吓退呢?” “是啊,就算惊喜没有救兵,安徽,江苏,广东还是可以有的,怕他陆荣廷做什么?” 岳兆麟嘿嘿一笑道:“广东军队在华中天,唐百川两位大人的率领下正在攻略广西,根本抽不出任何兵力能有支援我们,江苏督军王怀庆带大兵去了北京,李纯督军能够守住江苏就已经不容易了。至于安徽倪嗣冲鹤壁一战损兵折将,他如今只想守住安徽绝不会出一兵一卒的。” “什么时候形式这般险恶了。” 一个将领很是担忧的说道。 “你们不信可以问一问常大人!” 常振邦见岳兆麟将球踢了过来,并不生气,而是十分坦然地说道:“岳兆麟说的很对,不过诸位不用担心,毕竟困难时暂时的。此次本官大举西进宫,便是要让那些跃跃欲试的跳梁小丑知道我东南虽是多事之秋,收拾他们确实易如反掌!” 岳兆麟道:“话虽如此,但大人万金之躯,着实不应该轻涉险地,卑职恳请大人让出衡州。” “是啊,岳师长说的对,大人您是咱们东南的主心骨,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咱们东南可就要四分五裂了,卑职恳请大人撤出衡州。” …… 这一次的劝退,终于带动了众多将领。 常振邦扫了一眼这些人,赣南者有之,卫队师有之,忠心耿耿者有之,心怀叵测者有之,看来撤离已经成了众望所归了,不过众望所归,常振邦就怕了吗?笑话,只见常振邦大喝一声道:“诸位将军拳拳爱护之心,振邦大为感动,不过振邦已有破敌之策,只要诸位兄弟配合,慢说陆荣廷的五万大军,便是回合唐继尧本官也是不怕的,下面有请叶先生说一说本官制定的军事计划吧!” 众将闻言纷纷朝着常振邦身边望去。 一个瘦弱的小个子缓缓地步入人们的视线,疑惑的眸子中尽是怀疑,也对这般瘦弱的人一看就是不知道的兵的,怎么可能会有退敌之策?想到这里众人的目光再次聚拢到了常振邦的身上。 第390章 :叶济奇谋 众人目视中的常振邦淡淡一笑如沐春风显得信心十足,无形之中也给了在坐的将领些许信心,接着他侧头对叶济道:“老先生,大家伙对你还不怎么了解,这作战方案军事计划什么的你老可要详详细细地说一边。” “叶济这人是谁啊?” “听说这小干巴老头以前做的是开封道道尹。” “干啊,一个文官老学究竟然想插手军事!他以为他是诸葛孔明啊!” “大人这一次孟浪了。” …… 叶济看着下面议论纷纷地场面,嘿嘿一笑道:“诸位大人说的话都是事实,老朽也没什么好辩驳的,诚然老朽没机会上过战场,与诸位将军比起来那就是战场上的一个小学生,有不足的地方,大家私下里提出来就好了,这么吵吵嚷嚷地说,说错了,显得您没面子,说对了老朽多没面子啊!” 众将领听他这么自嘲,不禁笑了起来,笑声中对他的敌意也少了些许,反而多了一种亲近的感觉,不讨厌了,就希望听听他是退敌之策是什么了。 岳兆麟一看众人的反应,心里咯噔一声往下沉了一下,他赶紧站起来道:“老大人这话说的在理,不过军事行动并非儿戏,一步错满盘皆输,甚至百万生灵毁于一旦,容不得一分一毫的差异。” 此话一出,刚刚稍稍缓解的紧张空气再次凝重起来,不讨厌是不讨厌,但关系到身家性命则是另外一件事了,尤其是行军打仗死人总是难免的,孙武复生,姜子牙投胎都不见得能保证不死一人,其他人只是将这个差距不断地拉大了,若是换上了纸上谈兵的赵括,这距离无疑会变得更大,谁知道有多少兄弟手足会投进去啊,说不得还要讲在做的这些人搭进去,因此将领们再次对叶济的军事才能的担忧再次激烈而小声地议论起来。 叶济笑着看了一眼岳兆麟,道:“岳将军此言有理,军事行动并非儿戏,老朽虽然不才,但颁布下来的命令可以质疑但必须严格遵守,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敷衍,军法无情,老朽已经准备了一百口棺材,众位将军不用担心没有好的寿材了。这点忙老朽还是要帮的。” 众将领闻言吃了一惊,刚才似乎还能好好说话的老头一转眼竟然轻轻松松变成了活阎王,变化之大,众人难免有些不适。 “敌军先锋部队马济师团已经过了娄底,不日必经衡阳来衡州,索性我等便在衡阳战个痛快!张继华听令!你率领本部人马前去迎战,将陆荣廷大军引入衡阳西渡镇。期间不可力战,也不可不战,其中分寸你自己把握。” “是,大人!” “张云法听令,西渡镇西有南岳余脉石船山,你且带领本部人马去埋伏,桂军若是过路,且放他过去,他粮食弹药辎重必在后面,只要镇子中杀声四起,你便杀下山来,收其辎重,不能收就一把火烧光。” “是,大人!” “刘孟楚听令,西渡镇东有岣嵝峰,你摔炮兵部队伏兵哪里,见镇子中杀声四起,你便对准镇子中开炮!” “是,大人!” “卫队师工兵团长张友天听令,去骑兵旅中借来好马之后,迅速赶往西渡镇,遣散镇民,与西渡镇东西交通要道之处遍布地雷,待张继华部赶来之后,汇合之后防守南门,期间防御工事如何你需用心了。” “是,大人!” 叶济说完之后看了常振邦一眼,道:“大人亲率领一部坐镇衡阳以为后援,如此大事可期!” 岳兆麟见这叶济玩起这一套并不陌生,更尤为难得的是竟然连地雷都知道,当真不容小觑,只是叶济所调遣的将领无一例外都出自卫队师,如此说来此事不管成与不成,卫队师都要有所伤亡了,这对于岳兆麟来说并非一件坏事,只是禁卫军性质的卫队师都上阵杀敌了,自己的师团却无一安排,要说这是常振邦的善意,打死他都便不信,这其中大有问题啊。可是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他脑袋中并没有理出个头绪来,眸子中的寒光从身边将领身上一字扫过,当扫过叶济的时候,一个念头突然如闪电般出现在他的脑袋中,让他似乎抓住了问题的所在,只见他站起来,说道:“不知道叶先生,我部人马如何安排?刚才不曾听先生安排。” 叶济笑道:“据探子来报,日前溃散的毕边康部和刘日福部听到陆荣廷大军杀奔衡州而来的消息之后,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让大人亲冒矢石,我等却安守衡州,叶大人你觉得这说得过去吗?” 叶济道:“衡州城在毕边康等人手中得而复失,想必很是不甘心吧,岳大人镇守衡州要抵抗华中军和刘日福的疯狂报复也并不容易,希望你不要让大人失望!至于大人哪里,你不用担心,便是正面交锋咱们的卫队师也远远胜过了桂军马济师。” “战力如此,叶先生只要迁入伏兵部队就是了,何必这般麻烦?” 叶济不以为许,道:“只要不能让更多地兄弟回来,麻烦一点也是应该的,如果能保证兄弟们一个不死,老朽愿意多麻烦麻烦呢?岳将军难道不是这样认为的吗?” 这反问当真厉害,若回答是,就意味着他无理取闹,威信尽失,若回答不是,则让人失去了军心。无论怎么回答都不讨好,只得讪讪而笑道:“大人所言极是,只是不知道大人如何安排自己呢?” 叶济道:“老朽说过了,要带一百口棺材过而来,只是战事在即,没奈何只得在这衡州城内定做一些了。诸位放心,这些寿材由老夫亲自监督建造,绝不会有半点差错。” 众将才想起这茬儿,不由得身上冒出了冷汗,看这叶济安排的头头是道,但打仗干命这种事,向来是人算不如天算。诸葛亮那般厉害,到头来还不是六出祁山不成,蜀汉覆灭,你怎么敢保证你定下来的圈套,敌人真会咬住了不撒嘴还摇头晃脑地进来吗?绝不可能,可是军法处缠着黑纱的军法刀可是上命一下达就见血的主儿,才不管你如何只要违了军法,便是常振邦处也求不得情面,除了叛逃别无去处!只是这一逃,又能去往何处?如今群雄疲敝,唯有东南强劲,正是一统山河建功立业之时,去往别处岂不是作死行径,且妻儿父母又如何?东南厚待将士,生有俸禄,死有抚恤,一人阵亡,鸡犬升天,是以兵员从不短缺也没有抓壮丁的习惯,是以东南辖区物阜民丰要抛弃这样的优渥的生活,单身一人尚且不容易下定决心付诸行动,更何况还要拖家带口地去过苦日子,虽然东南并不为难那些某些叛逃官兵的家族亲属,可是这么多优待条件没有了,孩子上学,兄弟找事儿就不免有些不方便了,有句话说得好啊,由奢入俭难,就算一是平等了,这些失去优待的家族还不翻了天,就算东南军不追究,便是家族中人也要弄死他们。想到这里,这些人只得长叹一声,硬着头皮去执行任务了,毕竟战死之后,妻儿老小有抚恤,幼小的兄弟,年长的子嗣说不得还能某个军办企业的一官半职。 众人散了之后,岳兆麟招来几个亲信道:“本官看这个叶济也不过如此,他的这些招儿,若是放到古代说不得还起一些作用,放到现在开枪放炮的年代,怕是太落伍了。” 一个亲信道:“只怕比赵括还要不如。”说着从身后拿出本《三国演义》翻开某一页漏出荆州城公子三求计,博望坡军师初用兵一章递了过去,道:“大人你看这里。” 岳兆麟接过来一看,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道:“我道这叶济不过是个不应景的老旧人物,谁知道却是这般生拉硬套的蠢学究,也不知道他给常振邦吃了什么好药,蒙蔽了他的心智,混上了高级顾问的头衔,只是这一次卫队师怕是要损失惨重了,呵呵。” “大人还是应该造做决断才是!” “你这话从何说起,本官又要做什么决断?叶济那老东西说得好啊,咱们镇守衡州防守毕边康和刘日福,这是多大的难题,怎么能分兵救他呢?” “大人您没明白我的意思,常振邦亲自出征若真有个三长两段,大人怎么可能没有任何责任?如今东南局势混乱,江西兵力空虚,正是大人大展宏图之际,不若趁机回兵南昌,自为江西督军!” “这样做怕是不好吧!” “富贵险中求,当年常振邦出兵广东之时,其实力不过是顶着护军使的镇守使罢了,与大人现在比起来怕是还有不如,更何况广东陌生之地,江西乃大人经营之地,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还望大人当机立断。” “江西好取不好守啊。” “广东军战于南宁,常振邦困于湖南,福建百业待兴,安徽朝不保夕,江苏自保,浙江民乱,山东又有咄咄逼人东瀛人,东南已兵制约大人,大人事不宜迟,兵贵神速,若是晚了,只怕常振邦就要腾出手来收拾咱们了。” “如此,衡中该怎么办?” “留下一队兵马做空城之计,牵制毕边康,刘日福的同时也能拖延常振邦发现的时间。” “如此甚好,只是那叶济又该如何?” “大帅出征,他却躲在衡州城内,不过是贪生怕死之徒,就算察觉了,也只会鞋底抹油而已。若不大放心大可……”说着做了一个斩首的动作。 岳兆麟点点头,道:“也罢,天下大势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为了家国天下,咱们只能初次下策了,兄弟们下去各自安排好了,等到本官号令!” “是,大人!” “常振邦,张作霖,孙猴子你们走马灯似称孤道寡,怎么着也该老子威风威风,看看这天下几斤几两了。”岳兆麟扬天大笑起来,多年夙愿只为今朝,当真让他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爽快。 第391章 :衡阳之战 且说马济的先锋军一路之上所向披靡,大县小城无不望风而降,唯一交过手的也仅仅是几个不长眼的小股毛贼罢了,有道是常德的小偷湘西的贼,不偷不盗不是湖南人,马济深知此地民风如此,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出来打天下,老计较这些小毛贼那就没完没了了,本着只要你不耽误老子的大事,剿匪这种闲的蛋疼的事儿老子也不为难你干的心思,一路走到倒也平安无事,毕竟大军开拔地动山摇,附近有头有脸有名号的山贼听到动静儿早就躲得远远地了,是以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娄底,稍作休整之后,便开始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进了衡阳的地面。 这衡阳是什么地方?过了它不到六十里就是衡州城,只要占了这个小县城,便能以此为桥头堡,进可一天之内攻略衡州全境,退可扼守此城,与常振邦来日方长,所以此地是陆荣廷再三交代要拿下的,或许正是因为如此,马济师团的行军速度已进入境内便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他是个粗人不假,可是也知道只要是好东西就一定有人会抢,衡阳如此重要,老大如此着急,想必东南那帮子人也一定打衡阳的主意,桂系五万大军又是百战之师听起来威风凛凛能吓到一片人,可那毕竟是主力不是,主力再厉害也不是自己这先锋军的实力,还是小心点好,省的出了差错,挨顿老大的骂倒是其次,折了自己的老本那就不得了。 果不其然啊,还没待他进入衡阳城,就看道旁边一支东南军气势汹汹杀了过来,正是卫队师团团长张继华,此人是文县老张家的,与张友华张友能两人的堂兄弟,庄稼汉出身大字不识一个,什么革命,什么理想在他那里就是说的天花乱坠他也是不明白,别看他这样,但他明白一件事,他今天能吃馒头,骑大马,跨洋刀,娶上俊媳妇这都是沾了常振邦的光,别说打仗卖命就是要了他的脑袋他都愿意。 两军一交手,别看张继华只有一个团的兵力,但是他身先士卒勇不可当,一时半会儿倒真让马济感到有些扎手,不过他并不怕,毕竟一个师最少九个团的标配,一个打九个那是神仙,九个打一个才是正常,兵力上的优势一铺开,一下子就扳回了局面,张继光道:“哥,叶先生说了,不能恋战,也不能不战,咱们打到这个地步也差不多,撤吧!”张继华这才醒悟过来道:“真不过瘾,不过没办法,撤!”张继华部听到撤退的消息之后,立即转身就跑,边跑边进行反击,使得想要掩杀过去一举歼敌的马济伤亡不小,两军且战且走,前方张继华更是打打停停,双方声不断,却又并不短兵相接,马济不由得疑心上来,心说这小子打起来还真像个爷们,不过中途打打停停,似战非战,一点都不爽快,里面必定有诈,老子得加倍小心才是,想到这里,马济便放慢了军队脚步,两军拉开距离超出了刚才的算计,连绵不断交战也就熄了火。 张继华没想到这马济眼看就要上钩之时竟然脱钩而去,想要转身再战,又怕被对方识破了诱敌之计,若是不战,怕是叶济面前交不了差,此时张继光再次说道:“叶先生临来之时交代过了,不可恋战,大哥若是回去再战想来也是一种恋战,不放现在就撤入西渡镇中,若他追来,那是更好,若不来追,咱们与大人汇合,请示如何作战就好了。”张继华听了,忍不住点点头,道:“小子还是你机灵,不枉老子供你读书一场,就这么办吧!”说着招呼军队紧急行军,他是希望快点将现在的情况告知常振邦,哪曾想他这一加速不打紧,后面的马济一看他突然跑的挺快,想了想心说难怪刚才老子想错了,这小子真是脱不开身才且战且走的?若是这样还是要加速行军将这小子抓来问个清楚才好,拿下主意之后,马济立即让本部人马的骑兵团追上去,同时步兵跟进,炮兵随时做好准备,若真有伏兵立即开炮轰杀了这些王八蛋。 前方的骑兵团疾驰而过再一次和张继华部纠缠起来,两军且战且走,张继华部此时由于多次交战,此时已是强弩之末,眼看就要遭遇灭顶之灾,突然从他身后涌来无数遍战马嘶鸣之声,她转身望去,却是常振邦率领的后援部队已经杀来,张继华大吼一声,道:“兄弟们,经略使大人来了。冲啊!”转身在此冲杀过去,不一会儿功夫便将对方的骑兵团杀了个干干净净,随后便飞奔到常振邦面前将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常振邦听罢,很是满意,让他迅速进入西渡镇中与工兵团张友天部回合之后便去了南门防守,常振邦则统率一部人马则在后面掩护张继华撤退。 这张继华部刚刚入西渡镇,那边马济大军便杀奔而来,这马济一眼认出了常振邦,先是惊讶,随后低头盘算起来,对面的人马最少也有一个多旅的人马,算上对方的战力已经和自己差不多了,若是一鼓作气拿下此人,不光是眼前的大功一件,后世之人也要好好记上一笔,这等好事,怎么盘算怎么合适,不由得面露喜色,只见他大喝一声道:“弟兄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朝,拿下此人者官升三级,赏五万大洋!冲了!” 常振邦见他冲杀过来,常振邦立即撤走,两军再次追尾想杀,常振邦军一个反冲锋过去,杀退敌军之后,转身往西渡镇走去,马济见他要走,自然放他不过,再次下令冲锋,同时派出骑兵好手,前往陆荣廷营中求援。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浓云密布,风吹起,扬起灰尘漫天,前方视线渐渐暗淡下来,马济只管催动本部人马死死咬住了常振邦便从北门进了西渡镇,谁知道一入西渡镇,常振邦的大军便四散而去,逃之夭夭,马济追赶不及,只得让常振邦走了。 西渡镇内的百姓听说此地做了战场,纷纷卷了细软或逃奔乡下,或远走他乡,片刻功夫不到便走得干干净净,此时马济进城一干人马早已人困马乏纷纷挑选房间生火做饭,休息去了,马济一干将领索性去镇公所吃饭休息。 炊烟袅袅升起,香气四溢,不觉腹中更是饥饿,心神一度懈怠,恍惚间只听得镇中一阵爆炸之声,让人听了无不撕心裂肺胆战心惊,马济吃了一惊,当即让派副官去看个究竟,谁知道副官还没回来,爆炸之声便接二连三传来,人心惶惶不可终日。马济无奈之间只得匆忙集合了部队,谁知道部队刚刚集合,无数炮弹从天而降,如狂风暴雨一般射入西渡镇,掀翻了不少人畜,砸烂了不少房屋。马济一看不好,当即率领想要原路退走,谁知道北面依然被下山猛虎一般的张云法堵了个征兆,人家是以逸待劳,早就摩拳擦掌了,马济这边还没打来,身后便有炮弹落下,这人心也就一下子散了,马济无奈只得下令丢弃辎重粮草,放弃北门该走东门,东门这边无人把手,马济心中不觉一沉,若他指挥围攻,此地必有重兵防守,若无兵马防守则必定存有伏兵,如此方能至敌人于死地,眼前的场景不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吗?想到这里他就要率军奔向南门,想的挺好,可惜麾下兵马早就乱了,身后炮弹一阵阵落下,谁他娘的还能冷静下来,不少人一见东门没人防守,纷纷涌向东门,没走多远,熟悉的地雷声再次哄哄响起,稍不留意便炸的人仰马翻,叫苦连连,马济一看心中是叫苦不迭,别看这里面没人,鬼知道有多少地雷,说不定将自己这个师团填进去都不够,咱爷们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策,马济只得转身去了西门,谁知道这西门附近和东门那边几乎一模一样,都是敞开了不要钱一般地铺设地雷,如此看来还不如走东门呢,起码出了东门就可以逃到娄底去了。无奈之下,马济只得掉头南下,东南西北四个门内三个无法通过只得看看这剩下的南门了。 果然不出马济所料,北东西三道门起码还有门的样子,这南门连样子都没得,已经被东南军改成了乐岛防御工事,张友天,张继华一见他们过来当即下令开火,加起来的机关枪本射出一道道的死亡的镰刀,不一会儿功夫便要了上百口子的任命,如此情景真让马济感到心疼,要是放在平时,看到这么个防御工事,他早就让二营长开炮哄了,可眼前这场景哪里,哪里还有什么炮啊,早不知道丢到那个犄角旮旯,至于二营长怕是早就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大人这……这怎么办啊!” 马济想了想叹息了口气道:“南北有人,东西有地雷,要想活命,只能从东西两门走了,你去将弟兄们叫来,我有话说。”待军队残余聚拢之后,马济道:“我已决定咱们从东门走,老话说的话,子弹不打有福的孩子,咱们弟兄是生是死就交给老天爷了。冲啊!”说着一马当先出了直奔东门,其他人大眼瞪小眼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到天上落了炮弹,这才翁的一声四散而去不过大部分还是下意识地去了东门,只听定雷声阵阵,惨叫无双,这一夜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不过这马济倒是胆大心细福气好,奔向北门之后,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又折了回来,将军官服一脱,换上了士兵的衣裳,跟在那些士兵后面,蹚出一条血路,捡了一条性命之后,狼狈逃回娄底。 这边东南军清点人马,最大的伤亡便是张继华团了,其余各部伤亡一双手便数的清楚,辉煌的战绩,低微的伤亡让众人无不对叶济心悦诚服,不过马济败得这么惨,陆荣廷恼怒之下必定亲自率领大军杀奔衡阳而来,不过哪有如何,众人对常振邦和叶济抱有极大信心,相信有他们在,便是唐继尧一起来,那又如何? 第392章 :动摇吧,民心 马济扮成农夫模样一路难逃,躲过了东南兵的围追堵截,却躲不开湖南人的偷偷摸摸,等他返回娄底之时,身上除了条短裤还是自己的,其他的都便宜了那些湖南人,这般狼狈不堪的样子倒也好办,只见他不知道从何处找来一捆干柴往背上一搭,救跪在了陆荣廷面前哭诉自己的罪过。陆荣廷见了忍不住是又好笑又心酸,将他搀扶起来,为他卸去干柴,披上衣服,又好言好语安抚了几句之后,道:“咱们兄弟谁信不过谁啊?玩这一套儿可是有些过了。”那就羞赧地说道:“衡阳大败,兄弟损兵折将折了咱们的桂系的士气,着实是惭愧的很!”陆荣廷道:“胜败乃兵家之常事,看老哥哥如何为你报仇。”说完让人聚拢军官,点起大军浩浩荡荡杀奔衡阳而去。 一路平安无事抵达西渡镇,此时西渡镇中,房屋倒塌成片,废墟接二连三,血腥之味尤重,马济故地重游不禁感慨万千,眼泪就哗啦啦的流了下来,陆荣廷道:“老弟收齐你的眼泪,待老子踏平衡州,诛粤灭赣为万千死在东南逆贼手中的广西佬弟兄们报仇雪恨之时,你在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便是了,此时还应该化悲痛为力量才是!”马济道:“大哥说的是,待踏平东南,活捉常贼之日,小弟必将亲手寡了他方解心头之恨。”陆荣廷赞许他的这份言语,将娄底附近七八个县城的城防军拢到一起,编练成军,让他统领,再为先锋。 消息传来衡阳东南军这边,常振邦且喜且忧,忙请过叶济来,道:“叶先生,陆荣廷大兵已经如约而来。先生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叶济道:“都已经准备好了,只剩下大人撤退衡州了。”常振邦回过头来问道:“衡州那边怎么样了,岳兆麟又在做什么?”林焚道:“衡州城看似风平浪静,不过岳兆麟那边动静却有些诡异,种种迹象标明他已经放弃了衡州,打算偷袭南昌,割据江西。”常振邦闻言微微一笑,道:“烂泥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也,他要寻死就由他去吧,毕边康,刘日福那边怎么样了,是什么动态。”林焚道:“岳兆麟主力虽然已经撤出了衡州,但毕边康那边终究不敢越雷池一步,是以衡州城还在我们手中。”常振邦回头看了一眼叶济道:“衡州那边,叶先生是怎么安排的?” 叶济道:“已经安排好了,不论岳兆麟如何折腾,总出不了大人的手心。”说着他颇有深意地看了林焚一眼,林焚忍不住低下头心想这老头该不会察觉到了什么吧。他的表情尽管只有一瞬间的惊叹却没有常振邦的眼睛,他说道:“林焚你心里有事想对我说,那就说出来吧!”林焚苦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常振燕将军和戴雨农有些小小不言的矛盾,其实说开了也没啥,大人不用担心。”常振邦皱着眉头道:“情报部门任何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是能够决定成千上万条性命的存在,更何况都传到了你耳朵中了,这事就肯定小不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林焚道:“京津地区比不得别的地区,俸禄待遇什么的都比附近州县要多一些,雨农这一改革,很多人浮于事之人就断了生计,跑到常振燕大人那边诉苦去了。”常振邦道:“这不是件小事,为什么不早说!你现在马上告诉戴雨农,东南全力支持他的改革,只要为了东南,人挡杀人,佛当杀佛!至于常振燕那边也好说,马上电报那边就说本官任命他为赣东镇守使,所有淘汰下的情报人员一律编入赣东师团,称号新编东南第二十九师团。” “大人此举万万不可,常振燕大人是东南情报部门的元老和长官,冒然换下他来,怕是要出大乱子了。”林焚惶恐不安的说道,他出身京津地区的情报人员,自然比任何人都明白情报人员的厉害。常振邦道:“物必先腐而后虫生之,东南现在的情报人员有些冗余了,这不好,是时候放给新人了。”说完转过脸对叶济说道:“叶先生,你有什么高见?”叶济微微一笑,道:“老朽对于情报来说毕竟是个门外汉!说不上什么高见,只是这用人办事若是一家独大了,这毛病多多少少也就出来了,以老朽愚见,不若分家好了,常振燕是一家,戴雨农是一家,两家各自按照各自的风格办事,至于谁能干,谁干的好,自然一目了然了。大人觉得呢?” 常振邦忍不住拍案叫绝道:“老先生果然高见,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林焚你马上致电常振燕让他派人重新接管京津地区的情报部门,至于戴雨农胆大妄为不思报国,现将其一撸到底,押解回广州,本官要亲自训斥!至于刚才任命的赣东镇守使的电报就此撤销,去吧!” 解决完戴雨农和常振燕的矛盾之后,常振邦和叶济又商量了一会儿,等到传来陆荣廷从西渡镇朝着岳阳攻来之时,两人这才收拾收拾行李,带上大兵返回了衡州城,此时的衡州城一片萧条,树叶能从城西吹到城东不带落地的。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中都有一两个是衡州警备队的工作人员,其实这种场景说来也说得过去,毕竟大战在即,百姓虽不说远走他乡,但也是留足了口粮之后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是。不过这湖南与华中等地也是稍稍有所不同,别的地区是躲在自家菜窖或者其他什么安全的地方,这里可是一溜烟儿躲进了赌场里了,好家伙,这些人竟然以赣系,桂系两军作为赌注,搏一搏谁才是湖南之主,这么大的胆子当真对得起不偷不枪不是湖南人的谚语。 只有少数穷的掀不开锅的汉子在大街上溜达溜达,顺几根黄瓜回去给媳妇用,摘几多黄花给儿子玩的主儿,没准手气好还能抢个小老婆过来呢,这种事街上警察也懒得管,有道是常德的小偷湘西的贼,不偷不抢不是湖南人。本性如此,他们也没少干这事儿,只要这闺女不是自己家的,都是湖南人,何必为难湖南人呢。 常振邦一马当先进了镇守使衙门,衙门内冷冷清清除了两个瘸了腿的看门人,再也找不出什么活物儿来,里面空荡荡的除了墙壁连桌子都不剩,就像遭了劫一般,仔细一问,才知道岳兆麟留下那支看守衡州的连队也没等待多久几乎前后脚的功夫便四散而去,他们这一去衙门内的物件更是被附近的百姓抢劫一空。要不是常振邦回来的早,说不定整座衙门都要被拆去搭建猪圈了。叶济道:“湖南之民,安则为盗,乱则为匪,大人治理此地怕是要费上一番功夫了。”常振邦道:“袁世凯大总统说过,治理天下如同治理兵卒,一手拿刀,一手拿官,顺从我的命令便是九代仇人也给你官坐,不顺从我,便是亲姑娘舅也要吃我一刀,湖南之民若是不服从我的命令,是因为只知道我的脾气好,却不知道我的大刀早已渴饥难耐了。”叶济道:“有句话说得好,常德的小偷湘西的贼,不偷不抢不是湖南人,湖南人便是如此,大人杀得过来吗?”常振邦道:“为了天下苍生,曾圣人也曾大开杀戒,圣人面前,振邦岂敢因一己之私命而坏天下之大事?唯有杀杀杀杀杀而已。”叶济听罢,叹了口气,却十分欣慰地说道:“大人生不逢时,当今之世如此才略胆识终究只能为一大总统,不能开天辟地为一朝太祖当真是可惜。” 常振邦正色道:“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振邦一心只有家国天下,只要为国为民,振邦便是只做个民国大总统也是好的,天下公器万民选举有德者居之,无德者退之,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再说了我家儿郎又不比别人差,说不得也能被选上去,做个父子总统,兄弟总统也是美谈一件。” 叶济恍然大悟,嘿嘿一笑道:“原来大人想学那段总理组建个听话的国会。其实用不着这样麻烦,只要大人一统了河山,万民自然膺服。” “这都是以后的事儿,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常振邦淡淡一说,当即叫来林焚,道:“贴出告示,三天之内那些拿了我镇守使衙门财物的人要一一给我还回来,我赦免他们的罪过,三天之后,一律按照叛民造反处理!刑场就设在镇守使门前。” “是,大人!” 林焚按照常振邦的指示,在衡州城大大小小的地方都贴上了布告,那些人看了忍不住笑道:“什么官家,私家,到了老子手中便是老子家的物件!想要回去门都没有!” “就是,也不看看他什么德行,陆荣廷十万大军就要杀奔而来,他们东南没戏了,还敢这么猖狂,等爷们开了城迎了陆大帅,看老子怎么抄你老常家的东西,便是那些女人少不得也要帮你玩玩了。呵呵。” …… 布告这一贴出去,惹来湖南百姓一阵嘲讽,当天夜里大大小小的赌场内赣系的赔率就翻了一番,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常振邦这般斤斤计较,湖南人怎么能支持他呢?说不得陆荣廷在众人翘首企盼中统率大军而来。 第393章 :水淹陆荣廷 陆荣廷抵达衡阳之后,稍作休息之后便留下韩彩凤师驻守衡阳,看守辎重,其余各师团三更做饭,五更起兵便浩浩荡荡杀奔衡州而来,途径呆鹰岭时,迎面遇上了毕边康,刘日福当即率领两部残余,刘日福部还倒好说,一个整编师只不过损失了个把人而已,没什么好责怪的,倒是这毕边康原来无边无际的三个师团如今只剩下一个多点有限,凄惨如此,陆荣廷也不好说什么了,总不能还让人家当炮灰吧,那就太说不过去了,只得好言好语安慰了几句,打发他先回衡阳帮助韩彩凤防守衡阳,毕边康一听不用再去前线拼死拼活,这心当真比吃了蜜还甜,就像老爹见他表现不错,让他当了峡州的城防团长一样开心,只可惜故人已逝,想起来也是徒增伤感,更何况老爹还是自己亲手所杀,每每想到这里,他总是感觉到一阵没来由地心痛。 陆荣廷见他皱眉,似乎有些不悦,当即误会了他的意思,道:“老弟并非老哥哥不让老弟你为父报仇,只是兄弟们都累了,也该好好休整一下了,不过你放心,老哥哥抓了常振邦之后,必定送到你面前让你报仇雪恨!” 毕边康见他误会了,趁势留下两行浊泪,悲悲戚戚地说道:“老哥哥如此仁义,当阵脚小弟说什么好啊,也罢,我毕边康堂堂七尺男儿,这条命就卖给你了,从今以后大哥让我往东,我决计不往西,让我杀人我绝不救人。”说完噗通一声便跪在了陆荣廷的脚下,呜呜大哭起来。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陆荣廷见着毕边康哭的情真意切,不觉也有些被他感染,想起了自己的老父亲,忍不住也有些伤感起来,当初的懵懂和不懂事,让他父子间产生了许多的口角和不睦,等自己当了老子之后,便渐渐明白了,只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不过他陆荣廷也算得上是一代枭雄,广西的霸主,这种伤感来的快去的也快,眼泪还没落下三四颗,便算过了,接着压拉起毕边康地手道:“好兄弟,以后就跟着哥哥,哥哥有口肉吃就决不让你挨饿,有衣服穿就决不让你受冻。你现在先去衡阳休整一番,等弄好了,哥哥再调你过来。让你和东南好好地干他一场。” 打发了毕边康之后,陆荣廷这边再次调整部队序列之后,奔向衡州,等大军抵达衡州城下之时天色已接近傍晚时分,一阵阵秋风吹来,凉气十足,陆荣廷只得安排下巡防人马之后便下令全军就地歇息埋锅造饭。 衡州城的探马早就将陆荣廷的消息传到了常振邦哪里,此时常振邦正和叶济下棋,听罢只是淡淡一笑,道:“来得好,只可惜少了点,若是唐继尧的大军一起来的话,就省事多了。”叶济笑道:“大人你要知道贪多嚼不烂,若唐继尧的大军也顺应而来的话,只怕咱们做的那些安排就成无用功了。”常振邦道:“及得陇又望蜀,人心不足蛇吞象。” “将军!”叶济说着来了一个卧槽马,将常振邦的老头逼了出来。 常振邦道:“叶先生你这可就不厚道了,怎么着也得知应一声不是吧。” 叶济道:“这种棋若老朽还要说的话,大人您的心只怕没有半分放在这上面了。” 常振邦道:“谁说不是,此时振邦的心当真是长了翅膀,恨不得现在登上衡州城投,好好看看陆荣廷的五万大军是如何毁灭的。” 叶济凝视着棋盘,把玩着手中的一颗棋子不知道放哪里好,最后悄悄地将常振邦的老头送了回去,道:“主帅不见面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大人你可不能走这一步,因为小的帅已经露面了。” 常振邦道:“将帅见一面哪有如何?两军打仗可不是下象棋。” 叶济道:“曹刿劫齐桓公,大人是齐桓公,可惜那陆荣廷不是曹刿,而是荆轲!便算那陆荣廷不是荆轲,也难免有伤人的暗箭,无心的流弹。老朽无能也多少对大人了解一二,大人年轻气盛,多次亲临战场,冲锋陷阵,这一点老朽很是不能赞同,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况大人一人胜负东南几省安危,就算大人为鼓舞士气上阵杀敌,可是说句心里话大人你真的比得过那些久经沙场的兄弟们吗?他们不但要杀敌立功还要分出兵力保护大人,只怕又有无数兄弟白白死于非命,而大人侥幸毫发无损也是上天垂怜,窃以为大人这样做很不值得,老朽今天说的这些话或许很不对大人的心思,但确实老朽肺腑之言,还希望大人能够听得进去,大人若是觉得老朽说得不好,不放当这是一场醉话好了。” 常振邦闻言,脸色一变,十分郑重地站起来,对叶济道:“多谢先生指教,振邦必定牢记于心,先生放心,振邦有生之年再也不会轻言上阵了。” 叶济点点头道:“大人虚心受教,纳谏如流,实乃帝王之雏,七情六欲若能压制一二,何愁大事不成?若叶某猜的不错,大人希望趁那陆荣廷尚未站稳脚跟之际,给予其雷霆之击!” 常振邦马上说道:“是振邦愚钝了,受了情绪的控制,还望先生见谅。”说完起身要走,却被叶济一把拉住道:“大人要往那里去?”常振邦道:“回去睡觉也好养足精神明天再战!”叶济不以为然道:“大人又错了。”常振邦大惑不解的说道:“先生教我摒弃七情六欲之后在做决定,振邦现在舍弃刚才鲁莽之下所做的决定,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为什么先生又说振邦错了呢?还是振邦哪里又理解错了?” 叶济道:“大人理解的很对,但是大人也错了。” “哦?还请先生指点一二。”常振邦十分虔诚的说道。 叶济道:“情绪能够让人做出错误的决定,但大人决定此时发动对陆荣廷大军的攻势并没有错,错的是大人不应该轻易地站到城墙上去,更别提什么主帅战场相见的事了。” 常振邦大喜过望,叫道:“那太好了,林焚,林焚快点给张友天,张继华等人发送电报。” 电报的电波通过深夜的黑色抵达衡南县石牛岭峡谷腹地,沉睡中的张友天叫醒,迷迷糊糊之中听到经略使大人发来的消息之后,他立即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然后指挥官兵将先前用于遏制河水的工程尽数爆破,只见刚才还温柔的像个小姑娘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的河水转眼间便呼啸而去,遮天蔽日声势浩大,放眼望去不论什么东西尽数卷席而去,先是冲破了衡阳城,将桂系辎重粮草尽数洗涤一空,驻防师团更是人畜尽灭,接着浩浩汤汤直奔衡州城下,陆荣廷见势不好,想要转移,还没来得及调动,五万大军冲了个一干二净,死伤极多,便算活下来的也是师长找不到旅长,旅长找不到团长,成了一滩散沙。陆荣廷骑马而行,收拢残兵,清理之后,不由得泪水汪汪地往下流,来的时候五万之众,后又有了刘日福师的加入,声势更是浩大,没想到这仗还没有打,敌人还没有见到,枪还没有响,炮还没有放,一场大水过来,清点人马不过是千儿八百人,粮草辎重尽数丢失。以这点兵力在湖南境内想要不让贼惦记都有点难,更何况衡州城内还有常振邦东南精锐之师。没奈何只得转向西南,经由永州回广西,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别看今天他着了常振邦的道儿,来日他必定让常振邦加倍奉还! 行不多远,便听到前方杀声大起,冲出一支大军,放眼望去有数百人之众,此军正是常振邦的特殊部队之一罗霄山师团,又称山贼师团,为首大将正式肖珊茂,只见他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不少穿着各式衣裳的山贼冲到了陆荣廷面前,大声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从此过,留下吧买路财!迸半个不字,你来看我这一刀一个管杀不管埋!” 陆荣廷一听这话忍不住笑了,道:“你是哪里的毛贼,胆敢在老子面前拦路,当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老子要是不好好治治你,当真是没脸在这黑白两道混了!”说着大手一挥,想要挥军过去,剿灭了这伙山贼。 此时跟在他身后的那些桂系官兵,可谓大浪淘沙留下的精锐,各个说不上以一敌百,却也不是这伙山贼能对付的,一个冲锋过去,几乎就冲散了肖珊茂的大军,本想拿住这伙桂军好到常振邦面前表功,从此山贼便官兵,封疆裂土也光宗耀祖一番,没想到自己的兵马这般不济,还谈什么封疆裂土,还是老老实实当我的山贼吧!想到这里他大呼一声风紧扯呼,便再也顾不得他人扭头便走,其他人有样学样,片刻功夫走的那叫干干净净。 陆荣廷见状哈哈大笑,一扫刚才的颓废又来了劲儿头,想要退到永州,重整大军在与那常振邦一决雌雄,谁知道笑过之后,只听到后面马蹄声阵阵接而不断,回头一看,后面乌烟瘴气之中冲过来一支气势汹汹地骑兵部队,陆荣廷见状不由得悲从中来,心说难道我陆荣廷就要死在这里吗? 第394章 :循循善诱 这一回头不要紧,陆荣廷当真是万念俱灰,精神恍惚起来,靠着自己这千把人除了一声还没干透的军装和只能哄人的无弹步枪之外,当真是要什么没什么,吓走几百号土匪山贼是不在话下,可是遇到正规军那可就是扯淡了。看瞅着后面大军杀气腾腾而来,犹如索命的小鬼,这边又束手无策只能引颈待割,其中滋味当真慢慢都是黄莲的味道,堂堂七尺男儿潸然泪下者有之,但绝大数已经放声大哭起来,陆荣廷想制止这些人的哭泣,却又于心不忍,生死大事,就让他们痛痛快快哭一场的,什么军纪威严此时都是扯淡,终究是暴尸在这荒山野岭之中。 “砰!” 突然从前方传来枪声,前方又闪出一支军队,陆荣廷咣当一声摊在了地上,,口中直说完了,接着双目一番白眼,便昏死过去了,马济见了赶紧将他抱住怀中,又是扣人后,又是盆凉水,好半天陆荣廷才缓过气来,马济忙说道:“大哥醒来!”陆荣廷哀嚎道:“后有追兵,前有强敌,老兄弟你为什么要叫醒我来,我的金戈铁马,我的宏图壮志如都只能在梦中驰骋了,你又为何叫我醒来?” “大哥咱们有救了!” “咱们有救了?”一听到有救了,陆荣廷当即从马济怀中窜了起来,反手扯过马济追问道。 马济伸手指着前方的军队说道:“大哥,你听这动静儿,这军歌,是老唐的……”话还没说完,他的脑袋便从鼻子哪里一分为二,热乎乎的鲜血喷了陆荣廷一脸,腥味却从嘴里冒了出来。身后的骑兵部队已经冲了过来,身旁满是兵士们愤怒的反抗,绝望的挣扎以及奋力的向前。陆荣廷此时已经顾不得马济身后之事了,他毫不犹豫地丢弃了老兄弟的尸体,反手一枪,将冲到身边的骑兵击毙之后,纵身上马,一面射击一面朝着前方奔去,前方的军队见双方激烈的争斗只换来一面倒的屠杀,不能忍地加快了速度,将浑身是伤的陆荣廷接了过来,随后和骑兵部队展开了激烈的对抗,追兵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强劲的对手,苦战良久,最终因为人数上的差异被迫撤离,不过也留下了衡州之战中最为惨烈的一场对抗,一个团的骑兵厮杀过后,回到衡州城时也仅仅只剩下不到一个连的人数了。 常振邦闻名情况之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对叶济说道:“好厉害的唐继尧,来的竟然这般迅速,倒真让我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叶济笑道:“环视四方,只有湖南这南北战场之地对于西南来说才是最有市场的,也是最为弱小的目标,这柿子自然要捡软的捏了。” “让张云法率领一支骑兵部队追过去,会不会将陆荣廷等人一网打尽呢?” 叶济道:“唐继尧的军队千里迢迢从成都赶到衡州,依然是强弩之末,能被派去救援陆荣廷又能击退咱们卫队师骑兵团的部队必定是精锐之师,不过再精锐的师团经过千里驰远后再次展开一场激烈的大战之后,必定是后劲儿皆无,慢说是张云飞去了,随便从卫队师中拉出一个团来,也足以收拾这些人了,只不过大人绝不会这样做罢了。” “陆荣廷久占广西,湖南之地,没有他,东南军队便可顺利接管这些地方,本官难道脑袋被门挤了,放着好好地广西,湖南不要?” 叶济若无其事地说道:“大人的脑袋很清醒,知道想要得到广西,湖南这些桂系的地方,这陆荣廷就绝不能死,只要他活着,桂系就是西南的一个派别,广西与云南的关系便是亲密战友,可是这陆荣廷一旦身死,桂系必然崩溃,唐继尧便可成功接手广西,湘西等地,到时西南派系成为一体,必定是东南心腹大患,所以大人才不会这样做!” 常振邦道:“这陆荣廷该死,屡次兴兵作乱广东等地,危害甚广,却不能被我东南生擒活捉以正军法,当真有些遗憾,只是不知道唐继尧会不会动手呢?他若动手,便是极好的。” 叶济道:“八年之前,唐继尧或许会杀陆荣廷出口恶气,可惜八年后的今天,唐继尧成长了许多,从当年那个逼蔡锷出征四川的小伙子成长为连孙猴子那样大言不惭地都可以在昆明称孤道寡的一代枭雄,大人你说现在的他还会杀陆荣廷吗?少不得给他一个西南军副统帅的位置,在昆明统帅府中安享晚年了。”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民元至今,段祺瑞,王占元,曹锟,张作霖,陆荣廷这些过去威风凛凛鼓动中华的大人物们如今一个个成了受气的人物,段祺瑞梦断天津,皖系一败涂地,王占元被孙传芳反超,武昌成为西安的附庸,曹三爷名存实亡大权尽数落到吴佩孚手中,张作霖主力溃败,实力大减听说已经重用张学良,郭松龄等人改革军事,想不到便是这西南,也有唐继尧这般勇猛精进之人,当真是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尽折腰。” 叶济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这是人之常情,大人若是连这一点都看不开,又如何能够在这个日新月异的新时代中蓬勃发展呢?” 常振邦道:“先生教训的是,对于每一个敌人本官都不敢小觑,只是东南四周的敌人成长的太快,而东南却日渐萎缩故步自封,若不抓紧时间翦灭群雄,只怕是还没等到孩子长大为人,本官便要告老还乡了。” 叶济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没了中国的这些英雄豪杰,还有外国的杰出领袖,大人若是不能端正心态,积极进取,将如今故步自封的东南将领改建为中国最有活力和朝气的地方,即便是百战之后赢得了中国,也会输给外国的。” 常振邦苦笑道:“先生教训的是,振邦是深有同感!当年大北洋时代,何等兴旺,只因为故步自封,无法适应这个时代的需求,一份为冯,段两派,再分为直系,赣系,奉系以及如今西安孙传芳的镐派,以后还不知道分出多少,相信大部分会从咱们东南分化出去吧!若不趁着如今东南势力强盛之际,一统中华,难道还要讲战火留给儿孙吗?” 叶济道:“大人这个看法很对,不过却也不对!” 常振邦道:“先生为何说的如此矛盾?” 叶济道:“只要有人,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派系,人就是派系,大人你又如何能够怎不让东南产生派系呢?只怕东南会在大人的打压下,不能像冯国璋派系那样简单的分为直系赣系,反而会出现更多更小的派系,那样的话,我东南只怕要任人鱼肉了。” 常振邦听罢大为惶恐,道:“先生所说的却也是振邦一直担心的,谁知道被先生一语道破,想必先生已经有了应对之策,还望先生能够教我!” 叶济道:“派系不能避免,唯有将这些小群体拧成一股绳朝着一个目标前进,自然齐心协力,大事可图。” 常振邦想了想,脸色十分沉重地说道:“那该如何将这些小群体拧成一股绳呢?这个目标又应该如何设立呢?” 叶济微微一笑道:“其实大人早就做到了,只是没有意识到而已!” “早就做到了?”常振邦疑惑地挠了挠了头,显然他对于这个回答并不感冒。 叶济道:“大人能够统帅千军万马,将成千上万之人汇聚于自己麾下,与大人一起建功立业,难道不能将区区几个内部派系汇聚于自己的旗帜之下吗?” 常振邦一愣,五分钟之后,才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道:“先生所言极是,振邦似乎明白一点,却又感觉不明白,总觉得有那么一层窗户纸遮挡着,让振邦有些茫然!” 叶济道:“皇帝只有一个,臣民却有万千。统帅只有一个,士兵却有万千,这层窗户纸很薄,似乎是个人都能捅破,但真正捅破的又有几个呢?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一切就在大人的无形和一念之间了。” 常振邦点点头,道:“还望先生给些资料参考。” 叶济道:“清宫中有本资治通鉴,据说是司马光亲手誊抄的,数百万字无一错字,别字,可谓价值连城,据说如今皇帝陛下迫于宫中费用紧张,想要卖掉,大人若是能够重金买来,想来是极好的。” “资治通鉴大名鼎鼎,我早就想读了,没想到今日才能得偿所愿,振邦这就派人孝敬皇帝陛下。”常振邦道:“不过振邦愚钝,光是一本书怕是不成吧!” 叶济道:“宫廷中曾经收录过王阳明的传习录的原稿,此书大人不妨也一并收入囊中!” “王阳明的心学很是厉害,本官在东瀛的时候时候也久闻大名,只是此书并不容易读懂吧!” “读懂了的人无一不成为绝代豪杰,东瀛英豪东乡平八郎所贴身佩戴的印章便是一生俯首拜阳明。东瀛人读了尚且开创了黄种人击溃白种人的壮举,何况大人是我中华嫡民,从小耳闻目濡,或许会开创更加辉煌的伟业也说不定!” “先生莫要取笑我了。”常振邦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道:“传习录并不好明白,振邦怕是要读上一阵子了,目前的情况可是如何打败唐继尧,征服西南。” “大人觉得征服天下和征服西南那个更容易,那个更好呢?”叶济反问道。 常振邦当场有些蒙了,片刻之后才说道:“一统天下自然最好,可是难啊!征服西南虽然不好,却很比征服天下要容易的多。” “错了,大人你真的错多了。”叶济很是严肃地说道:“大人眼中或许征服西南是统一天下的捷径,却不知在老朽眼中,大人征服西南不容易,但征服了西南的同时会失去统一下的机会,这其中的道理老朽原以为大人是知道的,谁知道大人原来不知道,当真是可惜,可惜了。”说着摇了摇头,叹息着走了。 第395章 :假传圣旨 翌日,天朗气清,万里无云,虽不说艳阳高照却也有些许的温暖,衡州城外的大水经过一夜的折腾最终还是溜走了,只剩下满地被水冲击成为破烂的辎重物品和尸体,很多衡州人更是连夜守在城门口处,有的都等不到城门开启,便找了个地方从城楼下坠了下去,为的就是赶在别人之前能够收拢到更多更好地财物,虽说发死人财却是有些不地道,可是心是红的,眼是黑的,可是那白花花的大洋却是货真价实的白啊,有道是财色动人心。为了这点白,他们才不管什么红的黑的。等到城门打开之后,打扫战场的东南军过去一看,都傻眼了,这些湖南佬还真是有本事,不怕脏不怕累,将衡州城不说三十里地以内,起码十里地以内的桂系残留下来的辎重算是都搬得那叫一个干净,便是桂系官兵的尸体也露出了和初生婴儿一般的姿态,连头发都没有被这些人放过,毕竟一斤头发洋鬼子收了能给不少钱呢?知道洋鬼子那这些头发不会干什么好事,但这头发只要不是自己的那就没事儿。 负责清扫战场的军官当场就怒了,立即分兵三路,第一路人马最多,他们的人物自然是清扫战场,整理战利品。第二路的人马不多,仅有第一路的三分之一左右,虽然最有油水的任务给了第一路的官兵,可是他们干的却是最解气的活儿,一份出来便一拥而上将那些还在战场上恋恋不舍地希望能得到更多好处的家伙们抓了起来,一顿狠揍,当然这些湖南佬可不怕他们,谁他娘的没当过兵啊,想当年曾圣人在世的时候,这湖南的兵可是扫灭了差点让大清国灭亡的洪杨之乱,将天京城洗劫一空,老佛爷连个屁都不敢放的主儿,现在虽然没有以前风光了,可是也是无湘不成军的美名,就这儿,我们能怕你东南佬?扯淡!说着便有不少人撸起袖子就要和东南军干仗,这时候第三路人马就派上用场了,你要问这第三路人马有多少了,竟然这般厉害,实话告诉你就两个人,一个是副官,一个是参谋,这两个人一见民众要搞事,一个立即飞奔镇守使衙门向常振邦禀报,一个立即跑去衡州警备队队部哪里禀明情况,要他们想法设法解决问题。 对于这个问题,衡州警备队总办霍明德就有些难办了,和军队抢战略品放到哪朝哪代都是滔天的大罪,东南军没有当场将这些人枪毙了就够可以的了,自己还能说什么?不过话又说回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常德的小偷湘西的贼,不偷不抢不是湖南人,这可是有了千八百年的事儿,只是没想到今儿的这些人着实胆大的可以,连天下第一大势力东南军的战利品都敢弄,真不愧是霸蛮的湖南人啊,不过这事儿可就有点烫手了。左右为难的他只得一边尽量拖延时间,一边派人取向常振邦等东南高级将领陈诉民风,希望得到宽恕,谁知道常振邦和东南军的那些高级将领听到参谋添油加醋地汇报之后,当即怒了,合着自己这些人拼死拼活地保卫衡州城,好不容易得来的战利品反倒要让这些龟缩在赌场的孬种们抢了,天下没有这种道理,勃然大怒之下纷纷向常振邦请战,教训教训这些人王八蛋。 常振邦听罢,也忍不住怒发冲冠,甚至想要亲自出兵好好教训一下这些混球,可是考虑到衡州是东南在湖南唯一的立足点,若是出手太重的话,只怕会激起各地湖南人的反弹,可是若就这么算了的话,湖南人还真以为东南尽是一些软蛋,说不得以后做的事会越来越得寸进尺。衡量良久,当真是难以下决定,不由得看向了叶济,叶济淡淡一笑道:“有功则赏,有罪则罚,湖南人犯了如此大错,受到什么惩罚都是应该的!只要不牵连无辜之人也就是了!若是姑息养奸,非但湖南人不能压制,只怕其他省份也会对我东南有所误会,以为我东南是软柿子,所以这个口子决不能开,赵一新!” “到!”参谋赶紧双腿啪的一声行礼道。 叶济道:“马上通知张将军,就说大人说了,这些争夺战利品之人看上去是老百姓,其实却是心怀叵测的匪徒,让他格杀勿论,不用担心!但那些没抓到现行的百姓,不得杀害,去吧!” 赵一新一愣,常振邦就在他对面坐着,这叶济怎么就敢当着众人的面假传圣旨,这未免太放肆了吧!他是这般惊讶的表情,在座的其他高级军官一个个也是这般目瞪口呆,良久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又马上为叶济捏了把冷汗,这卫队师的将领但凡姓常,姓张的,谁不是跟着常振邦沾亲带故,从文县一起骑马打天下的主儿,对于常振邦的秉性要比别的将领更加清晰,别看常振邦每每与人交流都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可是他行事作风的手段可用八个字概括那就是为人干练,机智圆滑,这八个字若是有颂圣的成分在内的话,大可以换成阴险狡诈,斩草除根八个字大概人人就听懂了,虽然常振邦的心很大,看似有种海乃百川周公吐哺的意思,可是真正碰触到他核心利益之时,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想当年结拜兄弟钱德发想要动动九江,接过被常振邦收拾地屁滚尿流,结拜兄弟尚且如此,你叶济别看足智多谋,年高德劭,但算起来怎么着也是个初来乍到的主儿,竟然当着常振邦的面假传圣旨,让人不得不佩服他过人胆识的同时,也不仅为他的老命担忧起来。 谁知道,被众人紧张兮兮地盯着看的常振邦突然微微一笑,对着赵一新道:“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传达叶先生的命令!” 赵一新吓得赶紧啪的一声立正行礼,随后脚底抹油般出了衙门,风一吹来,浑身一阵别扭的潮冷,刚才的他已经被吓了一身冷汗,只是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 “林焚何在!” 常振邦冷冷地说道。 “是,大人!”林焚赶紧来到常振邦的身边。 众将领头上再次涌现出满头的冷汗,谁不知道这林焚是情报部门的出身,虽说如今接管了常振邦的马弁处,谁知道他还做不做常振邦的黑手套,说不得一会儿就要将叶济拖出去毙了一了百了,可是谁也不敢为他求情,一来,这叶济刚刚还假传了圣旨,虽说常振邦圆滑过来了,可依然脱不了假传圣旨的消息,这时候掌握兵权的将军再上去求个情,就算是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只怕也动了杀机,说不得就和求情的人一并推出去杀了,反倒是不求情的话,说不得能死少点人。二来,大家彼此之间非亲非故有没什么交情,凭什么为你求饶?说不定求饶的同时还将自己搭进去了,那就不划算了。 常振邦扫了一眼叶济,叶济报以微微一笑,在场的东南军众将领几乎傻了眼,心说这老头挺机灵的人,怎么偏偏这时候犯傻了。你不求饶,笑个屁啊,等会就有哭的了。 “并非本官好杀嗜杀,只是有些人该死!”常振邦淡淡地说道。 众人的心咯噔一下,心说来了,来了,这就要不如正题了。 常振邦接着说道:“对于该死之人,本官决不轻饶!” 众将领听罢忍不住叹息起来,为叶济感到有些可惜。 “大人的意思是……”林焚好奇的问道,常振邦以前不这样,怎么现在这样说话,他有点不能理解常振邦的意思。 常振邦白了一眼林焚,叹了口气道:“时间到了,本官已经没有耐心了,你下去和情报部门商讨一下,列个名单,将那些抢劫镇守使衙门的土匪百姓们给老子抓起来,待到镇守使衙门前的空地上,逐个枪毙,以儆效尤!” 林焚大吃一惊,叶济笑道:“林焚还不赶紧下去,不要为这些名为百姓实为盗贼的人求情,要知道这些人敢明目张胆地抢劫镇守使衙门,谁知道明天他们会赶出什么来,若不及早处理,迟早是个祸害!”林焚听罢,又看了常振邦一眼,常振邦对他挥挥手,道:“去吧,去吧!这些人不值得同情,张敬汤在的时候他们不敢,桂军来的时候他们很乖巧,轮到咱们东南了,就干出抢劫镇守使衙门这等荒唐的事情来,若不严惩,我东南岂不是让世人看扁了。”叶济接着说道:“杀他们的时候,不妨将他们的罪证放在一旁,再找几个在湖南稍稍有那么一点儿影响力的报社记者前来拍照,要让世人,尤其是湖南周边的人知道咱们东南不怕杀人,但要杀的明白,杀的清楚!该杀之人绝不手软!去吧!”林焚应声退了出去。 常振邦扫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的将领们,说道:“叶济先生所说的话,是能够代表本官的意思,你们若是不从便是违抗我的意思,明白了吗?” “是,大人!卑职等明白!”众将领纷纷站起来高声喊道,心里却不觉叫了哭,叶济虽然没事,可是今后他们可就有大麻烦了,谁知道这两个什么时候掰了,到时候自己这些人说不得就要被拖累了。 “很好,下面本官宣布,东南军在湖南的军事行动可以告一段落了,本官决定和唐继尧议和!” “什么!” 这个消息当真如深水炸弹一般,将众人哄得七荤八素不知道如何是好,东南依靠衡州,大破桂系陆荣廷,只要再打垮唐继尧,别说湖南,便是整个西南都要纳入东南的版图,常振邦怎么就突然要和唐继尧议和了呢? 第396章 :长沙攻坚战 衡州城外几十上百颗大好头颅随着一声炮响齐刷刷的落了地,鲜红的血如箭一样窜上碧空,又嗖地一声落在了地上,染红了黄土也震慑了不轨的人心,没来由的一阵风吹过,蔚蓝的雨水哗哗落下,将还未散去的血腥吹淡,镇守使衙门前猩红一片,那是从高高的杆子上留下来的,杆子上人头万千,有富态的,有寒酸的,但是脑门上难逃一个贼字,这是常振邦再三交待的,他说光天化日之下抢劫官府之人必定是盗贼,不妨在他们脑袋上刻上这个贼子,以儆效尤,就算到了阴曹地府也要让城隍判官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死的,城外的血迹让从天而降的雨冲洗的干干净净,衙门前的血让雨水充斥地到处倒是,以至于整个衡州城到有一半以上的地面上留有血迹,这一番刚硬做派,当即就起到了立竿见影的功效,不少有头有脸的士绅纷纷出面向常振邦求情,只要他不再追求,官府丢失的物品,战场上缺少的战利品会一个不少的送来,对此常振邦颇为为难的最后还是答应了他们的苦苦哀求,士绅们果然说到做到将那些东西送来的同时,还额外的赠送了几面诸如爱民如子,通情达理等一系列的匾额,为此东南时报的随军记者们自然又是一番大肆宣扬,消息传到长沙,张敬尧看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回头对张敬汤道:“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些该死的湖南佬终于得了报应,你们总说老子督军湖南期间为政颇为暴虐,现在看来,和常振邦这些鸟人一比,老子善良的就像是个和尚,我看这长沙前些日子之所以被唐生智端了,便是老子太过心慈手软了。” 张敬汤道:“湖南人如此欺软怕硬着实应该好好教训教训才是,可是如今长沙城外有赵恒惕的大军围城,内有心怀叵测之人蠢蠢欲动。再次内外交困之际,实在不应该在大动干戈了。” “可恶,这口恶气憋得老子当真难受!迟早要让这些湖南佬知道知道老子的厉害。”张敬尧很是不满地说道:“吴佩孚那边怎么说,什么时候给老子派出援兵。” 张敬汤道:“吴佩孚说了,已经让北洋第二十五师萧耀南部和第二十九师周金成部两部人马南下,相信不日即可抵达长沙,还望大哥稍安勿躁,只要长沙城不失,这湖南督军的帽子依然还是大哥的。” 张敬尧眸子中迸射出两道令人战栗地寒光道:“湖南佬你们这些贱骨头,不是喜欢来硬的吗?老子就让你们瞧瞧老子硬的一方面,牛秘书来啊!” “大人,敬请吩咐。”牛秘书十分恭敬地说道。 张敬尧道:“老子的兄弟们为了全城百姓免于西南革命党的肆虐拼死拼活的忒不容易了,从今天起,长沙城内每人交一块大洋的安全税,五角大洋的营养税,一块五角大洋的城墙建设税,三块大洋的军营娱乐税,任何人不得例外。你下去办吧!” “是,大人!卑职这就去办!”牛秘书道:“不过六块大洋是不是有点多了,怕是会让那些老……” 还没待他说完,张敬尧便强硬的打断了对方的话语,指着张敬汤道:“老四从你的军队中调出来一支,配合牛秘书收税,抗税者格杀勿论!若是实在无钱,可就地征收财物补齐差额!” “大哥,这……” “去吧!” “遵命,大哥!”张敬汤转身拉着牛秘书去了,不多久长沙的街道上传来好半天鸡飞狗跳,人仰马翻的声音,除此之外还时不时会有枪声此起彼伏,长沙佬们的怨气在枪口下化为谄媚的笑容,别说六块大洋了,便是十块大洋也是笑眯眯地双手奉上,更有那些热情好客的主儿不光踊跃交税,还拿出好酒好肉来招待,着实让这些兵士们享受了一下什么叫军民鱼水情。尤其是四将军张敬汤哪里,竟然还收到了一面锦旗,上面写着:“张帅治湘欣逢盛世,我等无怨生于湖南。” 当然不服气的刺头也是有的,那些教职员工带着学生们走上街头,纷纷谴责张敬尧征税地举措,并要求广大长沙市民参与进来,赶走张敬尧迎接赵恒惕的革命之师入城,这口号喊得响亮又光明正大,一面面白底黑字的横幅和小旗子迎风飘动别提多有声势了,只不过这些人的胆子未免小了许多,很多学生听到枪声之后,立即掉头便走,此时一名姓毛的师范生大胆地站起来,道:“同学们,不用怕,北洋军阀是不敢向学生开枪的!咱们可千万不要吓到!要……”还没待他说完,一颗子弹嗖地一声便从他的脑门打去,让他像死狗一样滚落在了地上,鲜血肆意,学生们见了哇的一声四散而去,将那毛姓同学践踏如泥,少数几个积极分子却如呆头鹅一般楞在当场,搞了多少次学生运动,战胜了多少军阀兵头,便是袁世凯,段祺瑞那样的一代枭雄也不敢动他们一根毫毛,他们可是学生,将来是做官的,谁敢动他们!靠着这层关系,他们肆意妄为根本就拿如今的政府当回事,这张敬尧以前也屡次被他们走上街头大声疾呼的样子吓地有所收敛,但是这一次谁也没想到,张敬尧接到报告之后,先是皱眉随后展颜,似乎正中下怀一般,叫来自己的卫队旅,骑着你走上街头,看到一个不男不女的学生用浓重的湖南音调闪动着学生们继续和官府对抗,只见他冷笑一声,二话不说举枪便杀,他身后的那些卫队旅听到枪声之后,当即如下山老虎一般冲进了学生队伍之中,见男的就打就杀毫不留情,见了女的就拉到一边小胡同中轮流快活一番,方正这些上街的女学生在世人眼中也不是什么正经儿玩意儿的浪货。这些学生散场之后,长沙城的湖南佬们终于知道了张敬尧的厉害,立马就孙子了,众多乡绅们一合计纷纷凑了点心意——大批的粮食和物资,连同三个漂亮女人十一万现大洋一起送到了督军府中, 张敬尧见了哈哈大笑,面有得色地说道:“老四,你看看,这些湖南佬终于老实了,说到底还是湖南不具备实行仁政的基础啊。” 张敬汤水征税的时候是见了这些湖南人的表现,不由得叹了口气,道:“湖南佬们知道了大哥的手段,以后怕是要乖乖听话一阵了。” “不,不,不。”张敬尧道:“对付这些家伙,只有暴力才是他们唯一听得懂而且记忆深刻的语言,为了他们更好地做人,老子不得已只只能霹雳手段救人心。哈哈。” 长沙城外的赵恒惕得知长沙城内的动静之后,大喜过望,不顾天色已经暗了许多,当即指挥起手中的湘军对长沙城展开了猛烈的进攻,他相信只要长沙城内的百姓听到他的枪声之后,一定会涌到街头巷尾配合他夺取长沙城的,他是衡山县人,自然知道这些长沙人是什么鬼东西,毕竟大家虽然不是天上的九头鸟,却一样是地上的湖南佬,彼此怎么做人怎么能不明白?若不首鼠两端左右逢源如何对得起天上的九头鸟?可是再如何左右逢源,首施两端这些湖南人打心眼里还是不信任任何外地人,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湖南人都主张湖南从中国彻底脱离出去,说来也怪在现实中大清帝国灭亡之后,只有两个地方脱离势力最为坚决,一个是外蒙,一个便是湖南,蒙古从来不是中国之地,民国之后尚且有内蒙古归附,便算从不被汉人认同的东北都有一颗归家之心,倒是这湖南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脱离,当真不知所谓。 长沙城上的守军一个个都是张敬尧拿银子喂饱了的主儿,往日里欺男霸女的事儿绝不少做,早就弄得长沙城怨言四起,所以他们也知道这长沙不容有失,失了之后那些长沙佬们绝对饶不了他们。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和以后的好日子,他们的韧性再次得到了质的飞越,冒着长沙城外赵恒惕轰鸣的大炮,他们发挥了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下战场的精神,与城外的赵恒惕展开了英勇卓绝的斗争,极大地震慑住了赵恒惕手下的湘军,再一次打退了赵恒惕的军队。 赵恒惕望着纷纷败退的湘军不由得勃然大怒,不过更让他气愤的却是长沙城内的那些怂货竟然没有出来配合,甚至再给唐继尧的回报中,将长沙城缺少革命献身精神当做了此次夜战攻城失败的主要因素,其实说这些倒也不对,听到城外炮声之后,很多长沙人从家里冲出来,便要和赵恒惕里应外合,谁知道张敬尧早有准备,在长沙城内重要的街口布置了重兵,见到这些叛乱的百姓就二话不说毫不留情的开枪射击直到这些长沙城内百姓纷纷躲到老婆的被窝之中才算作罢。经此一败,赵恒惕损失惨重,只得下令退兵。只是此时一场决堤的洪水让陆荣廷几乎成了光杆司令,他的老大自然便换成了唐继尧这样更加强劲有力之人,不过此时唐继尧却并没有新收了个小弟而感到倍加开心,不知何时,混乱的江西竟然腾出手来,三四个师团开始进入湖南,以衡州为中心基地,四处攻略附近州府,这些州府县城得知了常振邦的霹雳手段之后,纷纷望风而降,极大地收缩了唐继尧的战略之地,并在多次遭遇战中以多欺少狠狠打击了云南军团的士气军心,唐继尧恼羞成怒当即表示要和常振邦一决雌雄。 第397章 :滇赣初交锋 自从常振邦在衡州军事会议之上标明要与唐继尧议和之后,众将领吃了一惊,不少人请缨出战,均被常振邦一一拒绝,东南军将领们只得遵命,不过议和这种事被常振邦当做了最高机密严禁任何人泄密,泄密者一经发现便杀无赦,此时江西那边也传来捷报,赣南,赣东等地民乱均被一一平定,其中岳兆麟部想要返回赣东趁乱割据,一不小心就落到了胡忠等人的包围圈中,这岳兆麟也不白给,竟然让他冲出了包围圈成功的返回景德镇城下,想要叩门而进,却被城上的军队用大炮哄了回去,极其败坏的他又无能为力只得返回上饶,却不料迎面撞上了李廷玉部,一场血战之后岳兆麟师彻底被击溃,岳兆麟只带着几十位亲信杀出了重围,落魄江湖,此时他才知道,自从他随常振邦出征湖南之后,代理道尹和镇守使虽然是他的贴心人,不过却资历和威望却是远远不足以服众,矛盾一再爆发,不就上饶,景德镇等地又爆发了大规模的民乱,内外煎熬之下,他们只得向出兵浙江的李廷玉借师助剿,谁知道李廷玉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客为主,占了上饶等地,剩下的人面对乱民和李廷玉两者只能相权之后,做出了献城的决断,随后李廷玉军进入景德镇城,从南昌之乱便脱离江西控制的赣东地区再次回到常振邦的怀抱,那些赣东官员也在李廷玉的软禁之下,配合岳兆麟一步步进入胡忠的包围圈,最终丧师失地,退出了江西的舞台,不过岳兆麟并不甘心就这样一败涂地,几经盘桓,最终还是咬牙躲进了东瀛使馆,并在数日后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被送到了上海,再由上海去了保定,投靠了曹锟。他是北洋老人,与曹锟是一个备份,彼此之间也曾把酒言欢,如今再聚却是天壤之别,没有对比便没有伤害,想起不久之前自己还算得上一方诸侯,如今却寄人篱下成了他人成了不由得面露痛苦之色,在一旁作陪的吴佩孚观察入微,从他脸上这微微变化之中,便断定此人是真落魄至此,三爷收了他,不至于中了那常振邦的计。酒过三寻,菜过五味之后,岳兆麟正式被曹三爷任命为新编二十八师的师长,驻地濮阳。 岳兆麟跑了之后,这江西地面上也就算天下太平了,常振邦收到战报之后,留下李廷玉打理江西内外军政,收拾善后,立即调动吴鸿昌部,胡忠部两个师团入湘作战。等李廷玉安置好了上饶等地之后,东南各地的民乱也渐渐消停下来,李廷玉这才腾出手带着两个师团作为后续进入湖南作战,这一下,东南五个师团进入衡州,株洲,茶陵,常宁,汝城,郴州,等数十个县城进入落入东南手中,即便是安顿陆荣廷余部的永州地面上,也被东南占了新田,蓝山,祁阳三个县城,至此曾经在西南威风不可一世的桂系在陆荣廷被唐继尧送到昆明养病之后便一蹶不振,彻底沦为了云南的附庸。 唐继尧刚刚收拢了在湖南的桂系,真打算如此趁此进一步收了广西桂系,却遇到了常振邦如此鲸吞湖南东部,就像在最光彩的时候被人打了脸,怎么能不恼羞成怒呢?此时又正赶上打了老旧还没有攻下长沙的赵恒惕部,可谓如虎添翼,就在心里捉摸着如何与常振邦大干一场,也向赵恒惕的湘军和桂系的毕边康等人抖抖威风,说来也有趣,这毕边康命真大,当初一场大水冲垮了衡阳县城,马济当场丧命,他却安然无恙,甚至还趁机收拢了马济师团的余部,进一步的扩大了手中的武装力量,并以此为基础投靠了唐继尧,被任命全权接收被大水冲散的陆荣廷等部,不多说,仅仅几天时间就收拢了将近两个师团人马,为了进一步控制这些兵将,但凡团级以上的军官不是以逃兵的罪名枪毙,便是以冒认军官名义枪毙。唐继尧是什么人,怎么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微微一笑,便不再过问。等到赵恒惕回归之后,立即被他任命为西南护法军政府湘军总司令,立即出兵衡山,毕边康为桂军总司令接到命令之后出兵祁东,他自己则亲自带领滇系大军出征衡阳。 三部人马同时出兵,这一次不同上一次,所到之处遭遇了当地城防团有限度的抵抗,虽然不是望风而逃,却也是一触即溃,一溃就跑,这就算给东南有个交代了,唐继尧的前锋杨如轩旅进入衡阳之后,安置好大军驻扎事宜之后便大肆侦查四周,以防止再次出现大水冲了陆荣廷的旧事,可是这一次常振邦似乎变得乖巧了许多,没有弄那些邪门歪道的幺蛾子。唐继尧听到禀报后,十分的不放心,再次下令杨如轩等人四处侦查,当再次传来平安无事的消息之后,他才算松了一口气,不过却又不禁起了疑心,这常振邦绝非良善之辈,手段又异常高明别是这些蠢货没查出来吧,想到这里他立即分出兵马由胡瑛带领驻守邵东,金汉鼎驻守双山峰,随时接应。 当一切妥当之后,唐继尧率领三个师团的力量推进衡州城下,此时的衡州经过上次的陆荣廷的水洗之后,再一次被常振邦有意识的加固了,除了大规模整治被大水冲击过的城墙,城墙上的火炮也被常振邦换上了大英帝国刚刚从欧洲战场上缴获的德意志城防火炮,虽然这在大英帝国眼中是极为鸡肋的东西,可是到了常振邦手中,却是如获至宝,轻易不肯示人,便是整个东南除了广州,南昌之外,别的地方也很难见到,这一次也是脱了李廷玉的福,才能够在衡周城上大展身手,以至于唐继尧还没来得及站稳脚步,就吃了城墙上大炮的亏,这些大炮的威力还在其次,让他吃惊的是城墙之上火炮的射程竟然大大超过了他的预料,使得他刚刚安营扎寨准备休息一番之后与常振邦好好较量一番的云南师团遭受了不小的损失,更可气的是衡州城趁此机会洞开城门,骑兵师团如旋风一般杀向了炮火中手忙脚乱的云南军团,当真如切菜砍瓜一般容易,不过唐继尧也早有安排,在他心中一直有种不安,生怕中了常振邦的诡计,这一炮轰,再加上骑兵的砍杀,可算是让他落了心底的一块大石,只见他身边的副官接到命令之后,举起手臂朝着天空丢出一枚信号弹,从慌乱的云南军团身后,也冲出来一支骑兵部队,这是他征服四川之后的收获之一,只见黑压压一个师团的骑兵高喊着护法革命的口号如旋风一般与衡州城的骑兵师团正面冲去,硬碰硬激战起来,而那些慌乱的云南军队也在大小各级军官的带领下得以迅速休整过来并配合云南的骑兵部队对东南的骑兵部队展开助攻。 让人始料未及的是云南军队竟然配合的这般默契,尤其是骑步同行作战更是轻车熟路,是的战斗形势急速逆转,东南骑兵部队迅速减编,此时衡州城中再次涌出胡忠部和吴鸿昌部两个师团的力量驰援骑兵部队,与此同时城墙上的火炮更是拼命的轰击过去,有了炮步协同作战经验的东南军的驰援,前方的骑兵部队才堪堪脱离了唐继尧部队的纠缠,一直到城墙火炮的极限范围之内,两军才各自收兵。 唐继尧清点部队伤亡之后,初次交锋便折了将近一个师团的有生力量,这个伤亡是有点大,不过衡州城内的骑兵部队的伤亡却也达到了一个旅以上的人数,三比一的战损不算大,尤其对方损失的这一个旅都是骑兵部队,要知道骑兵的精贵可是远在步兵之上,这样看来三比一的战损还是自己这边占了便宜,这可都是托了了云南从袁大总统起来就能一直战斗不休的福气,以至于无论从配合上还是临战反应上都得到了长远的锻炼,这种从铁血中锻炼出来的力量绝非一般的军队能够逼平的,别说毫无战术理念的桂系陆荣廷。便算是号称天下第一的北洋军经过多次南北大战也无法将其消灭,反而随着西南滇系的逐渐壮大而渐渐分崩离析。 衡州城内的常振邦面对战损情况,同样感到了吃惊,除了和吴佩孚的几场大战,不论是龙济光还是臧志平乃至李烈钧的革命军,都没有让常振邦的东南军吃过这么大的亏,说一千道一万,说到底还是自己小看了天下英雄。 “报,李廷玉将军已经成功将大军开镜长沙,张敬尧,张敬汤兄弟二人,不战而降,表示归顺!李廷玉将军任命张敬尧极为为湖南督军,其部队改为东南第三十师,张敬汤为岳阳镇守使,其军队改为东南第三十一师。” 长沙得手的消息固然让常振邦感到欣喜,不过唐继尧得知之后表情却是古井无波,反而安慰部下道:“张敬尧是养不活的狗东西,常振邦若是胜了还好说,若是败了,这张敬尧说不得还要反咬他一口,如今非胜非败之际,张敬尧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来人让唐淮源过来,本官有要事找他相商!” 第398章 :瓮中捉鳖 唐淮源见过唐继尧之后,翻身上了一骑快马,直向长沙飞奔而去,此时正值常振邦和唐继尧两军对峙之际,双方的兵马探子都跑出去不少,将侦查线拉的极长,唐淮源为了抵达长沙,当今费劲了心思,原本一天半的路程影视走了三四天,便可见双方的阵势了。待他好不容易到了长沙城外,却见此时的长沙城内外戒严,张敬尧更是夸张的表示宁愿错杀一千,也绝不会放过一个西南叛逆,只要看你不顺眼,对不起,只能先委屈你一下,拉出去毙了,等到时候发现要是真的冤枉了你,那也好办,从今以后你的妻子和产业就放心的交给张大帅照顾吧!那些长沙附近的老百姓见张敬尧这般通情达理,自然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得将一家老小的生计都靠在了女人身上,这西南叛逆总不能带成千上万的女子上站成吧。以至于唐淮源踏入长沙城门附近之时,很是惊讶的发现进出长沙城内外竟然是各个年龄段的妇女,上至七八十岁的老太,下至十三四的小妹,她们或挑着扁担往城内输送蔬菜肉食,或赶着大车送夜香,偶尔几个男子出没,也尽是穿军装的汉子。 “人都说张敬尧坏的头上长疮脚底长脓,不过也有人认为他是个很有趣的家伙,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哈哈。”大笑着,唐淮源策马冲到城门口前,连马都没下,便颐指气使地对城门守兵吼道:“我乃西南护法军云南第十五混成旅旅长唐淮源,马上让张敬尧出来迎我,若是晚了,哼!只怕你家张大帅也人头不保!” 两边守军一愣,一听说是西南叛军下意识地抓起手里的钢枪就要将唐淮源一枪弄死,好在当头的一个连长脑袋机灵,当即制止了手下的鲁莽行动,只见他双手拱了拱手,道:“这位老哥且在这里休息片刻,待小弟通报上峰之后,再来请老哥入城。”说吧交代了手下人好生招呼着唐淮源,自己则找来一匹还说得上去的军马,翻身上马,策马而去,不多久,长沙城内传来马蹄阵阵,溅起的浮尘足有半尺之高。唐淮源扫了一眼,便判断出来军的规模,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这老张真不会办事,好歹老子也是个西南使臣的身份,怎么地也得让个师长过来说话才是,心里顿时就有些不痛快了。不过等见了来人之后,身边的那些兵士当即高呼“给四将军请安,问四将军好!” 来人竟然是赫赫有名的四将军张敬汤,只要他来,不管多少人都说明了对方的诚意,唐淮源铁青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骄傲坑奋的深情,也赶紧翻身下马,笑着拱手迎了过去,原来这张敬汤在督军府中与张敬尧商议军国大事,听到城门口突然蹦出来个西南使臣,还大刺刺的要大哥张敬尧出去相请,当即一张脸就拉了下来,本想见见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敢如此猖狂?没想到对方如此低调不由得暗暗心惊,也陪着笑道:“唐大人威名远播西南之人谁不知道?不知道今日来我长沙有何见教!” 唐淮源淡淡一笑道:“四将军兄弟威名赫赫,便是我在西南也是如雷贯耳,仅此唐某只身前来,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令兄弟的身家性命而来。”张敬汤听罢,冷冷一笑道:“天下大势,东南独大!便是一统中华也未可知,家兄附其骥尾,说不得也有封妻荫子之份,老哥若是相劝大哥弃常归唐,还请及早回身,兄弟念及情面,可是刀枪无眼若是伤了老哥只怕大家脸上无光!”唐淮源早就算到他会这么说,只是淡淡地说道:“四将军难道忘了张宗昌?”张敬汤脸色一阵苍白,随后咳嗽了几声,淡淡地说道:“不听军令,死有余辜!换做是我,也会毙了张宗昌的,说的他,不如说说华中督军毕金剑,从一个一败涂地的败家贼子不过是临时抱住了常振邦的大腿,现在不也是响当当的华中督军?”唐淮源笑道:“四将军你和大帅能像毕金剑那般为了吃喝玩乐做个光杆司令吗?以兄弟看来是不可能的,所以张宗昌的遭遇便是你们的前车之覆!不过大帅和四将军若是执迷不悟,兄弟也免得枉费口舌,做了那挑拨离间的无耻小人,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告辞!”说着转身翻身上马,两腿一踹马肚便要走,谁知道此时张敬汤却一把拉住了马缰绳,笑道:“老哥字字珠玑,奈何所说之事小弟做不的主儿,你还是去督军府和我大哥商谈一二,回去也好向唐大帅有个交代。”唐淮源见他如此反应,心里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知道他们对常振邦也不太放心,不过他也喜怒不形于色的城府人物,只见他冷冷地说道:“大帅和四将军都已经决定效忠东南,我唐淮源又何必枉费口舌自讨没趣?难道大帅和四将军还想将我的脑袋献给东南不成?” 张敬汤讪讪一笑,说道:“老哥你看你这话说得,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何况你老哥也是为了我们兄弟好,我们兄弟又怎么能……”张敬汤还想说下去,不过身后的街道上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他下意识地回头望去边间无数杀气腾腾的骑兵,如利箭一般横冲直撞地朝着这里过来,所到之处无不人仰马翻,张敬汤大吃一惊,道:“这是怎么回事?什么人这般放肆!” 话音刚落,为首一人便冲到了他的眼前,挥舞着的马到嗖的一声如九天之上劈下来白色雷电照着张敬汤便砍了过来,吓得张敬汤双腿一软,便摊在了地上,露出了他身后的唐淮源。谁知道这马刀趋势依旧,分离的刀刃划破空气,发出低沉的呼啸之声,唐淮源冷笑一声,刚想身子一软,整个人便落到了马的一侧,躲过了这一场生死,只可惜这批千里良驹不能立功战场却要命丧于此,当真是时也命也。 嗖的一声,唐淮源翻身落地,似乎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只是淡淡一笑道:“你们是东南军?” 来人笑道:“果然厉害,难怪唐继尧要让你来送命!”说着再次挥舞着马刀朝着唐淮源杀去,唐淮源反手从肋下拔出一只勃朗宁,对准了过去,道:“刀永远没有枪快,那就让我用你的人头换来张敬尧的归附吧!”说着只听到砰地一声,唐淮源倒在了一片血水之中,他的聪明睿智又机灵的脑袋此时已经成了个不可救药的烂西瓜,不过致死他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见那领头之人指着他身后的城墙说道:“李廷玉大人早就料到唐继尧知道张大帅归附我东南之后,会派人前来游说张家兄弟叛常归唐所以让兄弟们布置好了一切。你是个很厉害的人,可惜生不逢时啊。” 唐淮源扫了一眼城墙之上,果然一个人影闪过,似乎在对他招手,原来一切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西南的命运只怕会惨淡无比,随着信念一瞬间的垮台,唐淮源眸子中的光彩一下子就暗淡无光了,他死了,或许五分钟之前他便该死了,只是靠着胸中对西南的忠诚才撑到了现在,估计若是让他自己选择,是不是也宁愿死在五分钟前呢?所以他才会死不瞑目! 为首的汉子叹息了一声,提溜着马刀搜的一声便跳下了马,蹲在唐淮源的身前轻轻地念了几句佛经之后,伸手闭上了他的眼睛,随后手起刀落,砍下了他的脑袋。 “你们东南也……”张敬汤这个时候才缓过劲儿来,既然归顺了东南,在偷偷和西南会面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不过这西南也忒猖狂了吧,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西南的使臣,这让自己以后如何在众位兄弟面前抬头做人? “四将军是怕卑职的行动会丢了大人的面子吧,其实大人不必担忧这个为题,来时,李督军都已经交代好了。所以四将军大可放心就是了!”那人轻描淡写地说道,嘴角眉目之间完全不当回事。 张敬汤一愣,随后欢喜道:“督军大人是如何安排的呢?” 那人手中马刀飞快砍去,张敬汤老不及反应,大好头颅便落到了那人手中,那人望着横眉冷目的张敬汤,道:“大人说了,死者为大,四将军死了之后,相信就没有人会说这些狗皮倒灶的事了。” 张敬汤道:“好快的刀,好阴狠地人!”说完便七窍流血而死。 那人提起他的脑袋连同唐淮源的人头一并放入个精钢所制成的盒子中,递给了后面的骑兵,道:“立即将此物送到督军府中,便说是李廷玉大人送给张大帅的礼物。” “是,大人!”身后的骑兵接过两个钢盒,一左一右放到了马背上,转身便去了督军府,督军府中张敬尧此时正和李廷玉扯淡,其实他很想早早地打发了这个啰嗦的家伙,什么时候不能家长里短,偏偏这个时候捣乱,还要送什么礼物过来,知道这是东南安抚之策,自己作为新近归附之人本应该感恩戴德才是,可是这西南的使者马上就被老四弄来了,这两人也是一见面,不是天大的祸事! 看到门外有人通报已经将李廷玉的礼物送了过来,张敬尧总算松了口气,心说这一下你总该滚蛋了吧。老子也好看看西南到底派了个什么玩意儿过来,顺便再看看老子在那边到底值多少钱。 第399章 :礼物惊心 精致的钢盒被马弁送到了张敬尧面前,张敬尧小心仔细地打量眼前的物件儿,依他多年行贿受贿的经验来说,里面必定是个好物儿,至于是什么他不知道,但这分量不轻,东南还真舍得花钱安抚底下的人,难怪李纯,李廷玉,陈光远这些的老牌北洋能毫无顾忌地依附过去,若真有那么一天自己想要老老实实做人了,说不得这东南还真是一个养老地好地方,只可惜以前听袁老大的,就来听段总理的,好不容易自己也是一省的督军,又是督军天高皇帝远的湖湘之地,这当老大的美妙滋味还没有尝够,怎么能够轻易就放弃了呢?这也是为什么在最为艰难的时刻,他选择了直系而不是东南的缘故,只可惜吴佩孚这混球口惠而言不实,嘴里口口声声说援军已经派出去,可是一打听,援湘军派出来是派出来了,可惜一个留在了信仰,一个留在了荆州,完全是一副坐山观虎斗的姿态,根本指望不上,所以李廷玉大军一到,张敬尧便献上了降表,做出了愿意归顺的姿态,牺牲当家作主的独霸一方的权利换取身家性命,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西南唐继尧派出使者就意味着西南有拉拢他的意思,条件虽然比不过东南,可是谁让自己坐不稳湖南督军的根子便是西南这些乱党,只要他们不捣乱,自己在湖南这一亩三分地儿上便是名副其实的小皇帝,谁也不敢怎么着自己,想到这里,他望着手里的颇为精致的钢盒,忍不住叹了口气。 李廷玉淡淡一笑,道:“张大帅为何叹息?莫不是觉得这份礼物太轻?该不是连打开看看的心情都没有了吧?” 张敬尧笑道:“李督军言重了,常大人所赐即便是一根鹅毛,在我张某人眼中也是价值千金的存在,只是现在就这样打开不太好,倒显得我张某人太过势力了吧。呵呵。” 李廷玉诡异地笑了道:“或许常大人希望张大帅能够第一时间看到里面的东西呢?也好知道我东南的诚意!” 张敬尧心说便算你有天地那般大的诚意,只怕老子也没有福气消遣了,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表面上还是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十分惶恐地将两个钢盒抱在怀中,使劲儿一拽,钢盒咔嚓一声开了,接着一滩污秽之血散发着腥臭从里面撒溅出来,饶是这张敬尧杀惯了人,也忍不住吃了一惊,手一软,咣当一声钢盒落地,张敬汤的人头滚落到了张敬尧的面前。死不瞑目的他依旧怒睁着双眼,只是暗淡的眸子中光彩皆无只有一种灰暗的压抑,一奶同胞,血肉相连,张敬尧来不及吃惊,便瘫软在座椅之上几乎要昏死过去。 李廷玉淡淡地说道:“此人,张大帅想必不会陌生吧!湖南新编第九师十章张敬尧,私通西南,图谋不轨,已被我东南情报人员侦破,就地格杀,如此,张大帅湖南督军的宝座便没有人会觊觎了。”说着走过去将张敬尧面前的另外一个钢盒咣当一声打开,伸手就从里面掏出了看似闭目养神的唐淮源,啪地一声硬塞到了张敬尧的手中,道:“这是西南叛乱唐淮源,也是此次唐继尧派出来蛊惑了四将军的混蛋,若不是他,死将军就不会死,这份仇东南军一定会为张大帅讨回公道的。这是唐淮源的人头,当年张大帅奉袁皇帝出征四川之时也是见过的吧!看看是不知是不是真的,免得让咱们的东南之人中了西南叛逆的金蝉脱壳的阴谋诡计!” 张敬尧呆呆地望着手中的人头,木然道:“唐淮源,记忆深刻,错不了。” 李廷玉道:“想当年张大帅何等精忠报国,皇帝身居九重宫殿之中垂恩,将军则身先士卒亲赴四川泸州浴血奋战,当时若不是这唐淮源摔敢死队突袭将军营帐,说不得现在已经是洪宪六年了吧。这唐继尧竟然让这唐淮源潜入长沙,看来张大帅在他眼中已经完全被四将军代替。” 张敬尧听到后,突然一阵没来由的抽搐,别看他现在有些悲伤地反应迟钝,但做到他这个未知的人不管什么情况下脑子还是够用的,一眼看出了这是常振邦的祸水西南流的计划,可是作为一个权力之上者却又不能不考虑这方面的事情,稍稍一琢磨,想想刚才老四主动请缨的姿态,当真是越想越是这么一会儿事儿。不过作为一奶同胞的亲弟兄,他便是杀光了整个湖南的男男女女,老老小小也无法弥补心灵上的创伤,巨大的悲恸让他连连叹息。 李廷玉见了,忍不住摇了摇头,道:“老弟节哀顺变,你是常大人的湖南督军,慢说这长沙城便是整个湖南的军政大事都要老弟一力承担了。值此西南再起叛乱之时,张老弟你还是应该化巨大的悲痛为力量才是。” 张敬尧木然的点点头,眼眶之中换换留下了两行泪水,他用哭泣的语调几近哀求道:“老四的身子现在在哪里?能否请李大人告知一二?” 李廷玉道:“四将军的事,大人很是抱歉,特别赏赐了一口上好的老檀木的寿材,现在已经收敛了死将军的身子,只待大人点头,便请妙手医生缝纫上去,也算给四将军留个全尸。” 张敬尧缓缓地抱起张敬汤的大好头颅,伸手举起老半天才颤颤巍巍地轻轻地为他闭上了眼睛,眼泪却像打开的阀门哗哗地流下,想起小时候两人为了一个棒子面窝窝头你让我,我让你等到馒头都凉了才一人一半美滋滋地吃了,想起成年后多少次自己被赌场追债,为了不让自己断一手一脚,日夜干活才换回了自己的一条命,想起战场上多少次自己重伤将死,属下们一窝蜂地做了鸟兽散,唯独自己的这个兄弟能留下来,背着自己走了不知道多少山路水路,两只脚都走烂了,才追上别的部队,救了自己的性命,自己却累到了……昔日的一切如走马灯般闪过眼前,怎么能让他不失声痛哭起来,这样的生死兄弟,从今之后便是生死两隔,这心底是怎么一个痛字了得。 “报~!” 此时外面一个副官闯了进来,没想到一推门竟然见到杀人不眨眼的张敬尧抱着人头痛苦流涕不能自已。不由得一下子愣了,李廷玉走过去,将副官拉出门外,轻轻地关上门,小声问道:“怎么回事?” 副官也知道他的身份,犹豫了一下,小声地说道:“衡州城初次交战之后,胡忠将军攻破了毕边康的桂军残余,吴鸿昌大人击退了赵恒惕。如今三路人马只剩下了唐继尧的中路,东南大胜的局势已经不容置疑,今后的湖南将是东南的天下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身后的刚刚关闭的门砰的一声十分生硬的撕扯开来,莫干了泪水的张敬尧转身一变再次以吃人老虎混世魔王的姿态展现在众人面前,副官心说这才是我家张大帅,马上过去请安问好,将刚才说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张敬尧听罢,只是冷冷地道:“告诉弟兄们,咱们现在已经皈依了东南,一家人不要再说两家话了。” “是,大人教训的是!”副官低头说道。 “马上调动新编湖南第九师过来,老子要训话!” “是,大人!属下马上就去。”副官道。 “慢!”李廷玉伸手叫住了副官,回过头对张敬尧道:“西南叛逆侵入长沙蛊惑四将军,因鉴于此,东南现在已经全面接管湖南第九师,待扫平潜藏于中的叛逆之后,再来归还张大帅。不过大帅放心,东南只抓西南乱党,至于是放是杀都会交由大帅决断,至于空出来的军官,也是大帅说了算,东南也不会安排一个哪怕是小小的一个排长连长。” 张敬尧一听被东南接管脸上便有些老大不高兴,身为军阀兵头却让人一枪不放就将军队都接管了,以后他还有什么脸面在众多丘八兄弟面前吆五喝六,当真是大伤面皮啊!不过这伤面皮的事儿还在其次,关键是手中的军队少了,而且还是他手中唯一能够答应长得部队,这让他以后如何镇得住湖南的这些刁民贼寇?本想翻脸,谁知道这李廷玉倒也厉害,还没待他说话,便将他最担心的事儿说了个清楚,对方也是一省督军又是常振邦的心腹重臣,说的话这般透彻,倒也没拿他当外人,看来常振邦对于自己还是很重视的,想到这里,张敬尧不免微微放心一点心来,不过老四终究是东南之人所杀,这笔账还是要好好算算的,若不是常振邦的指示,既然他无情,就休怪老子无义了,若不是常振邦的指示,必定是他身边的奸人所为,自己干脆来个清君侧好了也算是报答常振邦的收留之恩,想到这里,他的揪心才渐渐缓了下来。 就在此时电讯处的负责人竟然满头大汗心急火燎的冲了过来。 第400章 :常振邦要北伐 电讯处负责人十分慌张地赶到张敬尧的面前,他传者大粗气,犹如烈日当头之下的看家犬一般,很是惊醒地望了李廷玉一眼,便沉默了下来,只是眼中忧心忡忡无法掩盖,他的眼神落在李廷玉眼中,李廷玉微微一笑,对张敬尧说道:“张大帅有紧急公务要办的话,那兄弟便告辞了。” 张敬尧苦笑着拉住李廷玉道:“老哥说哪里的话,如今湖南和东南同属一家,何分彼此?”说着招手让电讯处负责人过来,道:“有什么事直说就是!李督军不是外人,但说无妨。” 电讯处负责人看了李廷玉一眼,怯生生地说道:“前方传来消息,东南军与西南乱党在衡州城展开激战,双方死伤严重,僵持之际,东南胡忠师团,吴鸿昌师团分别从攻入东南军左右翼,双方混战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唐继尧军队开始出现溃败迹象,一个半小时之后,西南乱军成建制撤退,胡忠师团沿追杀之时,遭遇邵东胡瑛旅团,双山峰金汉鼎师团的沿途狙击,几乎全师覆灭,唐继尧闻讯之后也立即杀了个回马枪,击溃了吴鸿昌师团,再次兵临衡州城下与常振邦展开大战,关键时刻罗霄山盗贼肖珊茂趁机袭击了西南军的粮草种地娄底双山峰,唐继尧军军心动摇最终在鏖战之中转变为小溃败,常振邦趁势带领卫队师出城作战,东南军士气大镇,西南乱军由小溃败转变为大溃败!” “唐继尧如何了?” 张敬尧紧张地追问道。 电讯处负责人道:“据说唐继尧在亲卫队的厌恶下全身而退,聚集剩余的滇军经过娄底逃亡常德,与张开儒统帅的第二入湘作战滇军汇合之后固守常德。”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张敬尧当真比吃了肉都香甜,唐继尧固守湘西常德,也就意味着常德以南的各个地区均被抛弃,如此一来,他这湖南督军的统治地区可比战前要大得多了,此时他是真希望常振邦索性一口气出兵攻克常德,也好让他这个湖南督军做的更名副其实一些,这当然是想想也美得很的事情,可是常振邦是那么好相与的人吗?有道是飞鸟尽,走狗烹,西南叛逆要是走得一干二净,说不得自己这边也要被常振邦弄到穷山僻壤之中了。倒不如让常德湘西这穷山僻壤留在云南那些人手中,自己这个土霸王做的安稳一些。 李廷玉想了想,说道:“毕边康的桂军,赵恒惕的湘军又如何了?是否有和唐继尧汇合的趋势?” 电讯处负责人道:“唐继尧已经下令让这两部人马赶往常德沙汇合了,可惜毕边康的桂军困守邵阳,被吴鸿昌大人围困,进不能去常德汇合,退不能回归广西,也着实可怜,至于赵恒惕的湘军如今虽说在益阳安化收拢从新整编,不过也是元气大伤,不足为虑相信胡忠将军定能光复整个益阳,生擒此贼。” 张敬尧一听赵恒惕如今兵败到了益阳,就在自己眼皮子地下,心里盘算良久之后,当即请命道:“李督军,在下愿意率领大军助胡忠将军一臂之力!” 李廷玉颇有深意地看了张敬尧一眼,淡淡地道:“若这是大帅的心里话,大帅不妨派魏明山旅去也就够了,至于大帅,还是坐镇长沙的好!免得某些人作乱,若长沙再次失守,便是常大人也没有能力让张大帅再次得到长沙了。” 张敬尧心中一愣,随之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道:“既然这是李督军的意思,兄弟哪有不从的道理,常大人处还望李督军多多美言一二,兄弟感激不尽。” 李廷玉点点头,道:“忠心为东南办事的人,常大人一定不会吝啬爵位俸禄,若是对东南三心二意,便是常大人绕的了你,兄弟们也放不过你,张大帅好自为之,兄弟有事,还要去衡州一趟,长沙便交给你了。” 依依惜别之后,李廷玉率部出了长沙南门,直奔衡州方向,行不多远处,探子汇报后面并没有什么可疑人员之后,一行人才迅速调头,奔向湘潭,此时县知事已经出城二十里将李廷玉迎了进去,李廷玉直奔县衙,见了早就等候在这里的叶济,道:“叶先生久等了。” 叶济道:“督军一路跋山涉水,着实辛苦,长沙的形式如今怎么样了?” 李廷玉道:“长沙城内宛如大海,表面平静无事,一览无余,内里波涛汹涌,一触即发。军队但有不足,便是一场滔天大祸。” 叶济点点头道:“过犹不及不过却也并非什么坏事,乱,由张敬尧做,平,便是咱们东南的事儿了,一乱一平之间,湖南民心士气便都归了大人,这笔买卖划算的很!” 李廷玉叹息了口气道:“只是张敬尧那厮十分暴虐,有饿虎督军之称,若是让他继续盘踞长沙,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死于他手。” 叶济看了他一眼,无所谓地说道:“就算张敬尧杀光了长沙城内的所有男女老少,又能死多少呢?看起来不少,听起来很多,但是和整个湖南比起来也不过而已,督军大人你在常大人身边得日子也不短了,应该比老朽更能了解常大人才是,这些湖南人若是惹怒了经略使大人,只怕死的人会更多吧!没有人喜欢见死不救,只是能力达不到而已,老朽虽然有这个能力,但为了救活更多人的。两害相权取其轻,或许才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李廷玉听他这么说话用词,还有那欠揍一脸无所谓地表情,心里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不过他也不是孟浪之人,自然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是对,什么样的选择是错,什么样的选择是利,什么样的选择是弊,什么样的选择是轻,什么样的选择是重,否则他绝不会走到今天,只是眼前这个老头子用几十条性命做赌注砝码,已经严重地超出了他的预知能力,让他情绪上产生了一丝波动,或许是他落伍与这个让他越来越沉重的社会了,总之他的道德不能容忍他面对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不去劝阻。 叶济道:“这种事情没有人会希望他发生的,可是该发生的就让他发生好了,至于我们能做的也只是尽力将这件事转化为对大人有所帮助的趋势而已,没有人会怪罪我们的!李督军不要太过自责了,对了,岳阳的情况如何了?” 李廷玉道:“岳阳守将看到咱们东南的旗帜之后,吓得那叫一个惨,虽不说尿了裤子,却也是当即不战而降,本官予以慰问之后,予以留任。” 叶济听了很是满意地笑了,道:“这件事李督军做的很好,看来大人的决定也该告诉你了。”李廷玉一听忙说道:“常大人有所示下?”叶济点点头,拿出一份公文缓缓地打开,看了一眼随公文楼面而如临大敌般立正行礼的李廷玉,道:“奉东南经略使常大人均令,兹委任江西督军李廷玉为东南北伐军筹备处处长,受命之时,立即赶往岳阳组建筹备处,随后接应常大人的北伐大军,以上,民国年月日。” 李廷玉大吃一惊,接过公文看了又看,从遣词造句的风格和笔迹的习惯,他可以断定这倒不公文是常振邦的亲手所写,绝不是别人代笔,那么问题来了这公文之中的北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东南从五方会谈之后接二连三的用兵,先是华中大战,后有湖南之战,这每天的消耗便是金山银海粮食天啊,现在某些省份就已经出现兵员不稳,财政困难的迹象了,若是再打下去怕是有崩盘的迹象了。所以作为东南势力组建的元老之一,常振邦率领赣系一统河山自然是求之不得,可是若是穷兵黩武的话,他绝不会让常振邦胡作非为,想到这里,他冷冷地说道:“常大人现在置身何处?” 叶济淡淡地说道:“自从唐继尧大败之后,常大人身在何处,便是亲近如老朽这般的近臣也不知所措了,是以李督军还请原谅老朽的无能,不能告诉你大人现在身在何处!” 李廷玉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了许多,手中的公文犹如火焰,炙烧了他的精气神,又如千年冰山将他精气神尽数凝固起来,常振邦不知道去了哪里,这让他如何劝谏上峰,避免东南走向穷兵黩武呢? 叶济见他脸色不好,忙说道:“李督军莫不是这些天车马劳顿,受了风寒?脸色怎么这般糟糕!” 李廷玉苦笑道:“多谢叶先生关心,本官身体好的很,只是常大人公文之中的北伐到底是怎么一会儿事情?常大人要讨伐谁?吴佩孚还是孙传芳?” 叶济神秘地笑了笑,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说道:“督军大人,这种事你还是等见了经略使大人亲口问问他好了,至于能不能劝阻常大人停下来就看大人的手段和造化了。不过老朽可以很放心的告诉你,北伐这件事常大人已经铁了心,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更改了。” 此时,门外传来坛子的声音道:“报!东南经略使常振邦大人现在已经抵达城外三十里的地方,知事大人让两位大人与他一并出城迎接。” 第401章 :议和已成 不到两天时间就将虎视眈眈不可一世的唐继尧打得屁滚尿流,只能在卫队师的兵锋之下固守湘西常德。当真让常振邦感到一种天命昭昭的爽快,似乎只要再努把劲儿就能将唐继尧赶到云南,收复昆明了,这份爽快自然也感染到了常振邦身边的将领们,张云法兴高采烈地说道:“这仗打得如此畅快淋漓,这西南说不得也要黄摊子了。” 张友天笑道:“人都说这唐继尧擅长用兵,三伐四川,两打湖南,便是袁大总统和段总理也拿他没办法,老子还以为有多了不得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当真是头纸老虎,面狮子,禁看不禁用!” “大人,你下令吧,只要收了西南五省,这天下的一半就是咱们东南的了,那时候别管是吴佩孚还是张作霖还不得乖乖听咱们东南的了。”一个名叫刘涛的副官兴高采烈地说道。 林焚瞪了他一眼道:“做好你自己的本分工作就是了,别的事自有大人安排!” 刘涛不服气地说道:“我是副官,有直言劝谏的义务,这不是你一个保镖能够阻止的。在说话之前还是先想想你自个儿的身份再说吧!” 林焚还想说什么,常振邦忙丢了个眼神过去,林焚会意的退开了,常振邦上前说道:“西南五省民生疲敝,财政枯竭,兵员稀少,若是只有一个唐继尧也就罢了,可是不要忘了昆明还有一个孙猴子孜孜不倦地鼓出革命,如同邪教一般地聚拢民心士气,如今西南五省正处于生死关头,若是打压的太过厉害,反倒让西南军上下一心,纵然咱们西南进了云贵川,怕也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赚吆喝的买卖有人做,赔钱的买卖可没人做。” 刘涛有些不死心地说道:“难道就这样放过西南这些叛逆?大人须知纵虎归山养虎为患啊!” 常振邦道:“还记得本官之前在衡州军事会议上说的事情吗?” 刘涛伸手挠了挠头,想了想,很是惭愧的说道:“大人在衡州交代了很多军事方面的事情,不都是针对如何打垮唐继尧的军事行动吗?难道说还有别的?说来卑职惭愧的很,并不记得这方面的事情,还请大人示下!” 常振邦道:“本官曾经说过,唐继尧来了,我东南唯有议和一途了。” 此话一出,非但刘涛吃了一惊,便是身边的张云法,张友天这帮子卫队师的中高级将领们也纷纷吃了一惊,更有人笑着说道:“大人说笑了,当时那唐继尧来势汹汹,人多势众,而大人在衡州城内只有咱们卫队师,这之间的差距未免有些巨大,莫说大人想要求和,便是卑职等人内心之中也抱定了为大人马革裹尸的心思!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现在形势是倒了个儿,咱们东南人多势众,西南是兵微将寡不堪一击,这正是咱们东南平定东南光复昆明,一统南方天下的大好时机,大人可千万不要错过啊。” 他的这般诉说刚从嘴巴里出来便得到了周围众多将领们的赞同,似乎当时现在人人都是这般想法。常振邦笑着环视了这些人一眼,道:“诸位的心思,本官自然知道!诚然现在在世人眼中是东南扬名立万,建功立业的最好机会,然而本官的意志不可更改,本官决定与唐继尧商议和谈之事,并已经授予唐百川总参谋长担任东南全权议和官员。相信捷报不日便会传来。” 众人听到常振邦铁了心要议和的消息之后,请愿之心,失望之语,阴谋之论纷至沓来,常振邦对此微笑不语,结果不出所料,卫队师簇拥着常振邦刚刚抵达湘潭之后,唐百川议和完成的消息便通过无形的电波送到了常振邦的耳朵中,望着目瞪口呆的李廷玉等人,常振邦不由得笑了,说道:“托唐总长的福。与东南的议和总算顺利结束了,敌我双方以常德,益阳西部,怀化为线将湖南一分为二,各自管理!至于广西,犹豫赣军和桂军主要胶着在桂林,双方索性以全州,昭平,平南,南宁为线,分别统治,同时在常振邦管辖区域内部开放云土的销售渠道,所得利益滇六赣四,作为合作诚意,唐继尧将桂林作为担保允许东南在桂林驻兵。” 叶济笑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大人得偿所愿,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众将领原本还想劝阻常振邦议和,继续征讨西南,也好建功立业,谁知道唐继尧就坡下驴地这般爽快,别看他割了半个湖南和半个广西,世人看了都觉得肉疼,可是他却不这么想,要知道广西,湖南的这些地方可都是陆荣廷的地盘,和他滇系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如今将广西一分为二更是断了桂军的复兴之路,以后或许老老实实地附庸与他,或是干脆融入滇系,对他而言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这样算起来,西南变成了他唐继尧一家之天下,比和常振邦拼死拼活的打打杀杀要美得很,至于云土这事儿,只要开放了,便是源源不断的金河,别看直比常振邦多两成,要知道这几年云南的云土被常振邦禁运之后,可是着实囤积了不少,现在一打开销路,短时间内便能让他捋顺云贵川湘桂五省的关系,别看常振邦得了不少好处,东南地盘大,花费也多,说不得对他能够救命的钱到了常振邦手里却也只能听听水花。更何况如今滇军新败,若是再战,便是苦战,他唐继尧辛苦经营了一辈子绝不会如红了眼的赌徒一般与常振邦这般庞然大物谈判梭哈,弄个两败俱伤让别人平白无故得了便宜。 李廷玉道:“大人议和之举,卑职万分赞同,相信此战之后,西南绝不会再向以前那般惹是生非了,只是大人给卑职的公文中突然多了北伐的字眼,属下愚钝,还望大人指教!” 常振邦注视着异常恭敬地李廷玉半天之后才淡淡一笑,朝着叶济问道:“李大哥什么时候来的?” 叶济道:“李督军在长沙斩杀西南使者之后,接到老朽信息,立马就赶了过来,只比大人早半个时辰,若不是大人来的如此之快,险些与李督军擦肩呢!否则大人若是想和李督军亲热,只怕要去岳阳才好啊。” 常振邦点点头,道:“时间当真紧张啊,只是没想到唐继尧败退的这般迅猛,或许他早有与我东南分治湘桂之心,所以才能退得如此干净利索,不管是不是这样,西南短时间内再也不能骚扰我们东南了。咱们的大后方终于稳定下来了,这是在场诸位兄弟们的功劳,振邦代替东南的父老乡亲谢谢大家!”说着站起身来,对着将领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众将领何曾见过这般谦虚的统帅,当即纷纷站起来,嘴里说着不敢当,身子却涌过去,挤着不让常振邦回礼。 李廷玉却丝毫不被常振邦精湛的表演所迷惑,他心里清楚刚才常振邦的心底已经对自己产生了不满,若不是叶济这老家伙回答得当,只要一个不好,说不得自己就要被常振邦整治了,轻则赶回南昌,重则抄家灭族,别看常振邦一口一个李大哥的叫得那叫一个亲热,但是现在常振邦已经不是南昌之乱中的常九江了,如今的他财大气粗,兵多将广,已经不是那个需要自己扶上马走一程的小兄弟了,或许这正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了,不过他还是仍不住直言问道:“如今天下太平,直系,奉系,镐系,滇系都已经被大人打垮,忙着休养生息,咱们东南打了这么多的仗,从华中到桂林,多少兄弟死于战场,做了春闺梦里人,多少兄弟缺胳膊少腿身负重伤,大人,听老哥哥一句话,咱们东南也该好好休养生息一番了。” 众将领听了先是不忿,觉得这李廷玉越老越胆小,随后却又有些伤感,他们是身处战场上第一道火线的人,更是直面生死的人,或许有人说他们是卫队师,是禁卫军,但常振邦却多次带领卫队师冲上了前线,上一任卫队师师长赵老四便是战死沙场,如今的他们也绝不会像皇帝禁卫军那样躲在紫禁城中说说笑笑。想到那些死在战场的手足兄弟,什么扬名立万,什么建功立业都他娘的是扯淡唯有活着才是最现实的。 常振邦看了一眼意气消沉的众将领,知道渴望建功立业的他们已经被李廷玉描述的那些伤亡情况成功打动,一时半会儿无论说什么,都无法及其这些人的斗志和士气,只能另想别的招儿了,常振邦望着垂头丧气得众将领和一旁眸子中闪烁出质问眼光的李廷玉,沉默了片刻之后,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低下了头,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突然看到袖子上扣子时,突然想起了一个故事,或许这个故事应该可以帮他走出困境吧,想到这里他猛然抬起头,对着李廷玉神秘的一笑,说道:“李大哥你听过格尔迪奥斯绳结的故事吗?” 第402章 :格尔迪奥斯绳结 “格尔迪奥斯绳结?” 李廷玉听罢,脑袋中似乎有那么点迹象,可是模模糊糊地又像是从没有听过一般,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道:“还请大人示下!” 常振邦环视了众人一眼,道:“兄弟们你们有谁听过格尔迪奥斯绳结的??事?” 那些将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是一副大眼瞪小眼的样子,片刻之后,常振邦的副官刘涛终于站起来说道:“回大人的话,卑职似乎听说过。” 常振邦瞅了他一眼,道:“你是广州军校生出身,相信军校的老师们应该给你们说过这个故事,你不放给兄弟们讲讲。” “谨遵大人训令,那卑职就献丑了。”刘涛很是兴奋地说道:“格尔迪奥斯绳结,马其顿国王的王子亚历山大在公元前三百三十三年率军侵入波斯领地阿拉伯半岛,并占领了曾经辉煌一时的古代伦帝那王国的首都格尔迪奥恩。在首都的街道中心有供奉天空之神宙斯的神殿,在神殿中摆放有一辆古老的战车。在这辆战车上有当时十分著名的‘格尔迪奥斯绳结’,根据传说解开绳结的人就是亚洲的统治者。亚历山大造访了这座神殿,在一番努力仍无法解开绳结的时候,他拔出宝剑说道:‘用我亚历山大大帝的方式吧!’说完挥剑而上,一剑就将绳结砍为两断。亚历山大认为命运要靠自己的手来掌握,对于不断出现的考验应该用自己的方法去解决。对现在的他来说,他的剑就是打开世界之门的钥匙,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的帝国就是靠手中的这把剑征服而来。” 众将领听了无不点头称是,这种类似的故事中国似乎也有很多,岳飞的,林则徐的,反正都是一个小故事后面跟着一个大道理,这个时候大家只要点头哼哈一番就是了,反正说来也就那么一会儿事儿,你打了胜仗就是有理,打不了胜仗,便是天大的道理也没个屁用。 常振邦点点头道:“刘副官,这个故事想不到你还记得,看来你这军校没白上,你可知道本官为什么要讲这个故事?” 刘涛想了想,试探地说道:“大人可是要用自己手中的剑解决眼前的问题。” 常振邦脸色一沉道:“模棱两可的回答这就是你的做事方法吗?” 刘涛吓了一跳,忙说道:“大人见谅,卑职愚钝并不知道大人要解决的问题是什么。” 常振邦道:“如今天下鼎裂,张作霖雄霸东北,曹锟盘踞直隶,孙传芳呼啸西南,唐继尧称霸西南,这些人纷纷扰扰,当真是你方唱吧我登台!战乱纷杂,苦的只是老百姓!如今四方暗弱,东南独强,若是收兵回去,天下三五年内是太平了,可是三五年后呢?直系,奉系,滇系,镐系也养足了精神,那时天下少不得又是一番争斗,那时便是东南雄踞天下武人势力之首,想要打压四方怕是也力有未逮,只能导致国家进一步割据混战下去,长此以往必定成为中国解不开的格尔迪奥斯绳结,倒不如趁此机会,扫平直系奉系,一统山河,或许有人就会说我常振邦穷兵黩武,利欲熏心,但是振邦不才愿意扫荡群雄还天下一个太平!所以振邦决定媾和西南,北伐直奉,这便是振邦手中打开格尔迪奥斯绳结的宝剑。” 众人一片愕然,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和叫好声,便是一直持反对意见的李廷玉也忍不住低下头思索起这个问题来,很显然刚才常振邦的说话极大地碰触了他内心深处的某种情怀,一统山河,重振家邦,可谓甲午之后,每一个有志中国男儿的梦想和抱负,常振邦要做的事情便是如此,作为曾经也年轻过的人他怎么能不支持常振邦的这种想法呢?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心似乎越来越软,越来越见不得伤亡,总想的弭兵熄战,可是也知道天下军阀一天不消停,中国大战便一天不会终止,魏蜀吴三国演义的不是昨天而是不久之后的现在,可是一想到北伐若是真的成了,势必动辄数十万兵士的伤亡,那是多少家庭家族中的希望啊,想想也觉得胆战心惊,有道是慈不掌兵,看来多年的行政生涯让他的军人气质进一步的消散了,想想也是一种悲哀,意识到这里的时候,他再次上前一步对常振邦道:“大人,北伐是好事,廷玉全力支持,只是廷玉如今年岁渐长已经不符年轻时的朝气了,自请解除江西督军的职位,请大人另请高明。”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谁不知道李廷玉在东南这些督军之中的分量,他的请辞该不会是变向对常振邦施压吧!要知道督军职位掌管一省军政大权,除了常振邦压过来一头外,谁都管不着,可谓一省之小皇帝,是多少人可望不可求的职位,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有那些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之倒霉孩子才会想到辞职退隐这种事,怎么可能有人会心甘情愿的退出了呢?没有这个道理。想到这里,众将领再次将目光对准了常振邦,倒要看看他是如何应对眼前李廷玉的逼宫。 只见常振邦笑了笑,道:“李大哥不想做这劳什子的江西督军的事,小弟也是有所未闻的,既然大哥提出来了,小弟哪有不准的道理?只是江西一省乃是我东南的根底所在,所托非人,必酿祸事,小弟这里着实还没有合适的人选,老哥不妨委屈一些就任江西高官,至于所带东南第一师依旧由李大哥统领,并在此基础上,与赣南吴鸿昌师团,九江胡忠师团合称东南第一集团军,集团军总指挥也一并由老哥兼任!” “大人,这……”李廷玉大吃一惊,没想到这江西督军的帽子虽然摘下来了,可却换来了江西高官的位置和东南第一军的兵权,算下来倒是比江西督军的权利更大了,这让他如何是好,刚要推辞,却被常振邦抢着说道:“李大哥你是咱们东南的老人,在新一辈东南才俊成长起来之前,身上的担子可是不轻啊。小弟可不能让你这么早就撂了摊子好回家休养。” 常振邦将话说道这个地步,李廷玉还能说什么?只得叹了口气应承下来。 众将领见他升官发财,忍不住眼红了起来,心里骂他做作的大有人在,不过却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忙着道喜去了。 常振邦趁机向叶济丢了个眼神,叶济忙咳嗽了一声,站起来大声说道:“赣滇和谈,东南威武,为了进一步适应咱们东南发展的需要,现在任命张敬尧为湖南督军,驻守长沙。华中天为广西督军兼桂湘巡阅使,节制广西,湖南境内所有军队。江西督军即日起废弃,一切军令由第一军军长负责,政令由高官负责,以上即日起生效!民国年月日!” 众将领听了一阵欢呼,战事虽然以不过瘾的方式结束,但论功行赏,升官发财的机会也立马来了,常振邦对于这方面一点都不亏待众人,是以众人内心之中一片火热。 叶济见众人情绪上来之后,再次朗声说道:“为救黎民,匡扶设计,东南北伐,义不容辞,现任命李廷玉为北伐军筹备处处长,统帅东南第一军立即开拔岳阳,全权负责北伐后勤情况,现在任命福建督军陈炯明所属若干广东师团以及福建各个野战兵团统统改编为东南第三集团军,立即从泉州开拔进入洛阴。华中天所统率的广东兵团诸如隆世储部,丁效兰部改编为东南第二集团军,由华中天统帅,务镇守东南两广湘东之地,与此同时山东各个师团组建为东南第四集团军,启用何宗莲为总指挥,何丰林,何丰钰,卢永祥为副总指挥。安徽安武军真是改编为东南第五集团军,总指挥的职位依旧掌握在倪嗣冲的手中,于此同时合并江浙两省师团为东南第六,第七集团军,李纯,陈光远分被任命为总指挥!” 众将领一片欢呼,以前没有实缺的镇守使,督军,做到师长也就到头了,如今又多了一个集团军的设置,岂不是进一步拉大了他们的上升空间,怎么能让他们不欢欣鼓舞呢? 消息传到各地督军,镇守使,师长哪里也是一片皆大欢喜的场景,纷纷电文常振邦和广州表示赞同。接到调动的那些军队也在海军等帮助下,迅速抵达预定地点,对于常振邦与西南的狗咬狗,孙传芳,张作霖,吴佩孚等人也没闲着,更是加大了各自的军队建设,甚至为了防范常振邦的威胁,孙,张,吴三派势力在私底下悄悄进行了联合,不论常振邦胜败如何,目前的东南一家独大的场景已经让众人产生了深深地危机感,一场针对东南的阴谋也随之展开了。只可惜他们的所作所为并没有逃过常振邦的那些暗探,尤其是戴雨农被常振邦重新派去华北地区组建成立的新部门——国安局的眼睛,随着一封封电报的南来北往,一场精彩的大戏终于拉开了帷幕。 第403章 :东北维新 吉林,黑龙江等地的气温过了暑天之后,便急速地下降了,让人一不小心就错过了秋天,似乎这里的天气过了夏天便是冬天,至于秋天,便如一阵夏雨,眨眼间过了也就没了,只留下几缕淅淅沥沥的风让人唏嘘不已,更让不少千古词客骚人流放此地,徒有便悲秋之情却无悲秋之景,当真让人尴尬,就像皇帝给出的道路,出了顺从升官,便是忤逆杀头,或许还有第三条路,可翻翻历史总是那么一丝如缕,让人不易察觉,却也不能否认它的存在,便如东北的秋一眼,它在,只是一如以往的被你忽视,刚刚雨水落下带去了夏天的味道,风雪便引来凌冽寒冬的威风,偌大的东北,三千万的人口也只能呵呵一笑了,抱着婆娘躲进被窝中冬眠去了,若真的想要寻觅一丝秋天的爽快,也只有去奉天城内嘚瑟一下了。 刘梦庚便如这一丝秋风一般让人不易察觉地进入了这奉天城内,东瀛武士咄咄逼人的气势,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别人国土上留宿的客人,反倒处处以主人自居,奉天几十万国人以前也老大不愿意有这么一帮人在奉天城内横行霸道,不过久了倒也乐得有他们在,这奉天的城内的治安得到了极大地保证,别说城外面那些疯狂的土匪头子不敢进来烧杀掳掠,便是本地那些警察丘八们逛窑子,买东西也不得不给钱了,再说了这些东洋人又不像那些洋鬼子长得花里胡哨的,而是长得和东北爷们差不多的模样,这心里的抵触情绪多多少少就减退了一些,不光是奉天城内托了东瀛人的福,难得稳定的发展起来,便是奉天城外铁路沿线属地也因为这些人的存在而成了中国人躲避土匪和兵灾的救命草绳。当然你也可以将这些人当做没有国耻感的民族败类,在东瀛人的统治下繁荣稳定的生活和贼来如梳,兵来如篦,官来如剃朝不保夕的生活比起来,没有人会觉得那些贼兵官是本国人就高兴地三呼万岁要留在那里生活,再说了东北这地儿汉人们什么时候觉得是中国了?孙猴子干脆一股脑连同蒙藏都打包给了东瀛,赤乱分子们诸如乌兰夫等人更是希望老毛子占了此地那是最好了,起码革命成功之前,多了快逃生地方,也算是为赤色寰球做一份分内之事,也就只有少数诸如满洲皇帝,袁世凯等人恶贯满盈不顾国家利益之人才会丧心病狂地认为满洲东北,蒙藏等地是中国的领土,这太大国沙文主义了,一点都不符合和谐社会的要求。所以那些到处嘴巴的家伙们似乎犯了一个错误,既然此地都不被你们认为是中国领土了,还哪里来的什么国耻不国耻了。 对于东瀛人的感官,张作霖等一干奉系将领当真是又爱又恨,爱他们在奉天犹如一头猛虎,谁来奉天的主意都要和好好在心里盘算一番,惹得起这些东瀛人不,这些年他们奉系为虎作伥着实得了不少便宜,恨他们在奉天省内兵强马壮,虎视眈眈稍不留意,就不知道到底谁才是这奉天土地上的主人,爱恨之间彼此的情谊倒也加深了不少,如今直奉大战新败,若不是这些东瀛人稳住了奉天这块大后方,说不得汤玉麟那二五仔便夺了这奉天老巢,奉系十几万将士们都成了丧家之犬,饶是这样,张作霖也是元气大伤,不得不进一步出卖国家利权换取东瀛人的帮助,这才抱住了东北三省,将汤玉麟赶回了外蒙,不过热河却落到了结拜弟兄张海鹏的手中,此人虽说是张作霖的结拜兄弟,但是关系上却是张作霖老对头冯德麟的铁杆部下,与汤玉麟走的又很近,所以直奉大战后期作为汤玉麟和张作霖都能接受的人物,正式将热河收入囊中,别看这小子表面上听张作霖的,内里却是和汤玉麟一条心,暗地里组建攻守联盟互为内外,张作霖心里有数,却又苦于在直奉大战中受了重创,不能起兵收拾这些二五仔,不过却也并非全无好处,别看汤玉麟和张海鹏气势汹汹,却也成了奉系直系之间的隔离带,直系要想大规模进攻东北,这两个人绝对绕不过去。可是吞进肚子的肉又被人硬生生的抠出来,这其中的滋味别提多难受了,不过这张作霖终究是个人物,知道什么时候发威更知道什么时候打掉了牙齿和血吞,直奉大战的教训让他彻底认识到再靠自己那些老兄弟老把式只能被吴佩孚这号人凑了,为今之计只能维新图强,光是在老虎厅召开军事会议商谈维新事宜都几乎成了张作霖老生常谈每日必说的例行公事了。 “组建新式军队,扩建新式武器等事已经迫在眉睫,关系我奉系生死存亡,绝不容有半点疏忽!”张作霖在大帅府老虎厅中敲打着桌子声嘶力竭的怒吼着:“可是诸位老兄弟是怎么办的呢?韩麟春老子看你是个人才,将东三省军械厂交给你打理,可是你是怎么做的呢?这都多少日子了,你都给老子弄了些什么?” 被点到名的韩麟春站起来,低头鞠躬之后,朗声说道:“以现在东三省军械厂的能力每年能制造大炮一百二十门,炮弹十五余万发,步枪五万余支枪弹七十余万发,机关枪一千挺以上,甚至能生产一定数量的迫击炮,军火生产的规模之大和能力之高,居全国的首位,环视中华无出其右。” 张作霖一愣,随之敲了敲桌子,道:“你们看看,老哥哥们都看看,韩麟春人才啊,你们若是都像他一样办事,咱们老弟兄都能在紫禁城内开会了。你们可都要学着点。”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块金怀表,丢给了韩麟春手中,道:“小子,好好干,爷们亏待不了你!从今天起你薪资福利翻番。” “谢大帅!” “小六子,你的新式军操弄得怎么样了,可不要连在座的这些叔叔伯伯的老把式都干不过。”张作霖话锋一转,问起了张学良。 张学良打了个哈切儿,很不以为然的说道:“爹说这个有啥用,是骡子是马咱们拉出啦溜溜就是了。” “好小子,有胆气,是我老张家的种,这样吧,黑龙江那边土匪又猖狂了起来,你小子就带兵扫扫,也让诸位叔叔,伯伯看看你的本事。” 张学良道:“这点小事就交给我吧!明儿我就和郭松龄动身。” 张作霖瞪了一眼张学良,道:“事事都吊着这个郭什么的,小六子你自个儿就没个做主儿的劲儿?” 张学良道:“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这可是老爹你和诸位叔叔伯伯从小就交给我的,这年头单打独斗成不了事,老爹你又不是不知道!” 张作霖一愣,随机哈哈大笑,道:“小六子,你当真长进了不少,这一次好好干,我让你吴叔叔为你把风。” 张学良道:“用不着吴叔叔把风,我的军队定能战而胜之,老爹你就敲好吧。”说着连连打了几个哈切儿,想是大烟的瘾儿又上来了。 张作霖见他不用吴俊升的帮忙,也乐得让他出去见见风雨,比躲在家里学什么少爷羔子的强多了,不过张学良叫嚷的在厉害,那也是他亲小子,总是放心不过的,他已经打定主意,回去之后就通知吴俊升既然明着不能把风,那就来暗的吧,绿林上的事儿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负责,张学良初来乍到,别看他是讲武堂学生出生,又上过战场,真和这些亡命之徒干起架来,还真不一定能赢,有吴俊升这个老把式在,他也就放心。 教训完张学良,张作霖还想说什么,便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惹得他勃然大怒,道:“见鬼了,出了什么事。” 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外面一个副官推门而进,来到他面前,鞠躬道:“大帅,外面来了一个说是你老朋友的人,说有关系咱们东三省生死存亡的要事要与大人协商。” 张作霖一听这话更是一脸的不高兴,道:“干,这人什么来头竟然敢说这种话,难道真以为老子败给了吴佩孚,就成了人人可以欺负的窝囊废?来人拖出去毙了。” 副官道:“大帅,那人小的依稀记得在天津的时候是见过大帅的。” “经过?当真?”张作霖一愣,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刘梦庚的声音道:“作霖老兄,张大帅,莫非忘了梦庚不成?”接着便是守在门外的那些马弁护卫们上前扭打的声音。 “还不让他们滚犊子,这个人是我的老朋友,你们不可伤了他。” 张大帅发话,这些马弁护卫们自然停了手,不过人已经打了,错已经犯了,还能怎么着,自然是一溜风的走了, 待刘梦庚进了老虎厅,张作霖笑脸相迎,亲切地拉着刘梦庚的手说道:“刘老哥千里迢迢而来,当真辛苦了,兄弟手下人没见识,冲撞了老哥,你可不能和这些毛头小子一般见识啊。” 刘梦庚笑笑,不以为意地说道:“是兄弟没有通报便硬闯进来,兄弟们秉公执法,何错之有?对了,大帅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作霖见他一进屋还没怎么着,便要借一步说话,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回头看了那些龇牙咧嘴恨不得将刘梦庚这直系外长生吞活剥了的老兄弟,回过头对杨宇霆说道:“老杨,带刘大人去我书房说话,我去去就来,不可怠慢了贵客!” 第404章 :直奉联合 不忘吴耻。 四个字透露出直奉大战中吴佩孚对张作霖深深地伤害,以至于书房主坐的背后便是这四个大字小的匾额,字迹并不俊秀,却苍劲有力,力透纸背,似乎每一个字不是用毛笔写在上面的,而是用军刀饱蘸了墨水一刀刀劈上去的一般,以至于丑陋的笔墨之间什么都看不出来,唯有那股子滔天的恨意肆无忌惮地流露出来。 刘梦庚看了淡淡一笑,指着这四个字问杨雨婷:“不忘吴耻,这四个字是大帅亲书吧!能挂在这里想必大帅对吴佩孚恨透了吧!” 杨宇霆不免有些尴尬,也跟着笑了,说道:“大帅若是这般斤斤计较之人,怕是也成不了如今的势力,直奉大战,奉军三十万人入关,可追随老帅出关的不到十万人,这么重的代价唤作三爷,怕是也承受不了吧!不过大帅说了胜败乃兵家常事,吴秀才狠狠地扇了咱们一巴掌,让咱们东北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连吴秀才都干不过,更何谈高聚义旗,一匡天下?刚才你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大帅自从退回奉天之后,整军经武,改革兵操,东北一片勃勃生机。” 刘梦庚道:“以大帅的脾气和那些老派将领的性子怕是不容易吧!” 杨宇霆道:“这还得好好谢谢吴大帅才是,没有他的那几巴掌,那些老家伙们还不得上房揭瓦?如今兵操归郭松龄,少帅,军械是韩麟春,东三省维新已经步入坦途。相信过不了多少日子便会小有成就。届时还要请吴大帅莅临指教一番才好。” 刘梦庚道:“指教可不担当,吴大帅如今做的事儿和张大帅并无二样,短时间怕是没有机会了,不过杨总长放心就是了,直系没有机会指教张大帅的维新情况,但是南边的常大人可是有这闲工夫的,说不得什么时候就骑马过来和大帅玩几下。” “哈哈,那感情好,常老弟许久不见,我这做哥哥的倒也是想他的很,京华一别,别人是丧师失地,唯独这个常老弟是宏图大展,得了半个华中,又分别出兵湖南,广西,便是攻略了整个西南也不在话下。人都说他兵法厉害,若真有机会,我这个做老大哥的自然要见识一番了。”还没待杨宇霆说什么,书房外便传来张作霖爽朗的声音,接着推门进来,径自走到刘梦庚身边,亲切寒暄一番,随后问道:“老兄来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吴佩孚有这个心思能理解,可是我张作霖和常振邦是八拜之交,一个头磕在地上的金兰兄弟,我老张是重感情的人,总管常老弟的为人,他常振邦虽然独霸东南却也不是见利忘义六亲不认之人,只要老子这边不和吴佩孚沾边要打起来怕是不容易吧!” 刘梦庚听了不禁莞尔一笑,道:“大帅难道忘了,你可是曹三爷的亲家,还不是悍然发动了直皖大战?可见大帅是何等重感情啊。” “闭嘴!” 杨宇霆大吃一惊,没想到刘梦庚会当面讥讽张作霖,赶紧出言制止。自从退回关外之后张作霖喜怒无常,谁知道那句话说不好,挨顿鞭子还是轻的, 张作霖哈哈大笑道:“刘梦庚,吴秀才阴了比泽华老哥哥,老子看不过去,这才出的兵。怎么东南能出,我东北就出不得?没这个道理” 刘梦庚轻蔑的一笑“毕泽华是我直系的人,背信弃义又投了东南,与大帅的东北又有什么关系?” “大义所在,责无旁贷!老毕家也是咱们北洋的老臣了,与我东北没有深情也有交情了,张某岂能见吴佩孚以此等恶毒手段欺压老毕家!” 张作霖义正言辞地说道。 刘梦庚忍不住拍了几声手,道:“大帅说得好,只可惜毕金间被困南阳之时,不见老哥哥这等意气风发,倒是东南与直隶打得两败俱伤之后,华中事情已经解决之后才来出兵,黄花菜都凉了吧!” 张作霖道:“凉了总比没有好吧!” 刘梦庚道:“当初天津之时,大帅又是如何说的呢?若那个时候大帅为老毕家出头的话,吴大帅说不得还真不敢悍然动兵,毕竟直系再厉害,也斗不过东南和东北两个庞然大物。” 张作霖脸一红,呵呵一笑道:“刘老哥你看你,说这些陈年往事干啥,大老远的,你总不会闲着没事来怪罪老哥哥的吧!” 刘梦庚道:“大帅,梦庚次来的用意,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又何必这样装糊涂呢?直系垮了,难道奉张就能置身事外?” 张作霖叹了口气道:“常振邦要一统中华就让他一统中华好了,我老张守着东三省的一亩三分地好好过日子,常老弟也未必敢轻易动我。” “东三省难道不是中华吗?”刘梦庚反问道。 “我东三省算中国吗?”张作霖反问道:“天下有几个人觉得我东三省是中国地?便是那些关内的戏子犯了错,都要在流放三千里,出了山海关才算。那孙猴子的建国书中也说了中华之地是北七南六十三省,我东三省又何尝在这里面?” 刘梦庚道:“胸怀天下者自当包囊宇宙,席卷万物,大清历代皇帝,慈禧老佛爷,袁世凯大总统谁敢说东北不是中国的一部分?便是那逊清小皇帝也知道东三省是国家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以大帅对常大人的了解,应该知道常大人绝非池中之物!” 张作霖嘿嘿一笑,道:“常老弟不是池中之物,难道吴秀才就是池中之物了?大家既然都坐在这个位置上,有些话不说大家也都是知道的!” 刘梦庚道:“非池中之物又很多种,翻江倒海之蛟,有之。呼啸山林之虎,有之。翱翔九天之鹰,有之。上天入地的龙,更有之。或许常振邦以前是翻江倒海的蛟,不值一提,甚至敲打一下就乖乖地缩在了东南,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如今的常振邦就算是条蛟也已经开始角分叉,手生爪,鳞片精细起来,直系奉系若不在他成龙之前将他打回原形,怕是只有被他填肚子的份了。” “西京的孙传芳那边怎么样?据说这小子最近干的不错,不但压制了西北五马,还和杨增新勾搭上了,已经成了西北的实权人物。” “孙传芳是我直系旁支,有道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没了曹三爷,孙传芳也就成了孤魂野鬼,常振邦一旅孤军兵处潼关,孙传芳立马玩完。这并非我小看了孙传芳,而是国情如此,各少数族群混居杂居,谁的势力大,谁占了陕西,谁就是老大,他们可以簇拥你,给你西北王的虚幻,可真到了生死关头,他们才不会出兵帮你,一旦陕西丢失,主力丢失,这些人便纷纷土崩瓦解,说句不好听的,岂止是孙传芳,便是吴大帅,常大人,张大帅去了也是这幅德行。所以孙传芳在获得足够挑战直系力量之前,会是直系最凶猛最听话的猎犬藏獒。” 张作霖道:“说的第孙传芳还是起了异心!” “没有野心之人怎么可能坐稳陕西督军的位置?”刘梦庚不以为然你地说道:“再说西北那些地方若没有强大而又有野心之人镇守,等真龙天子出世一统中华之时,这些地方希望还在中国人的手中。” 张作霖道:“以老弟的意思,西北孙传芳只能声援不能参展了?” 刘梦庚道:“你我他之间不过是派系争雄,与家国天下比起来宛如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只要直系本部遭到毁灭袭击,曹三爷就会下令让西北归顺新的中央,就算孙传芳扎刺,杨增新老将军也会出兵东进,迫使孙传芳不敢有所异动。西北如此,外蒙汤玉麟也是如此。若他们敢异动,直系就算冒着被东南巨亏的危险也要保证外蒙在中国中央的手中。” “直系爱国之情,奉张佩服的很!至于结盟之事,奉张也是有心无力,不过曹三爷毕竟是我儿子的岳丈,关键时刻,东北会派出三个师团前去驰援!” “东南若真的和直系卯上了,大帅还想如华中一战那般坐山观虎斗,等着火中取栗怕是不容易了。”刘梦庚笑着说道。 张作霖道:“老哥说笑了,唇亡齿寒的道理,我姓张的还是知道的!” 就在此时敲门声再次传来,张作霖叫来人进来说话,副官进来之后,将一份电报双手奉上,道:“紧急电报!” 张作霖打开之后,微微一看,倒吸一口冷气,道:“常老弟好生厉害!”说着将电报递给了刘梦庚,刘梦庚打开一看也忍不住连连叹息,道:“衡州一战水淹了桂系大军,衡州再战唐继尧损兵折将,退守常德,看来西南叛逆也不过如此,不过云贵川三省份乃叛逆巢穴,想要征服东南怕是要伤筋动骨一番了。” “有了这份电报,刘老哥怕是白来我奉天一趟了。” “元气大伤的马牛与元气大伤的羊羔子若不及早联合起来的话,等到遍体鳞伤的饿狼养好了伤口,怕是再也没有活路了。不是吗?” 张作霖点点头,道:“老哥说的有道理,盟约好吧,但是具体如何操作呢?钱粮方面,军队指挥的问题,还有山海关的问题,怕是都不好说吧。” 刘梦庚道:“赔款从签约之日起,以前的算以前的,以后的咱们就不说了,所有东三省要道上的直系军队全部收拢到山海关内。至于军队指挥问题,这个有杨参谋长在,应该不是问题吧!” 杨宇霆嘿嘿一笑道:“这个好说,毕竟东北军中有很多直系教导官在!极大地方便了直系奉系的联合作战,只是凡事有利也有弊,某些教导官言行不一,道德败坏,已经激起极大的军愤,不知道刘大人如何处置啊。” 刘梦庚道:“吴大帅说了,这种事,他要和杨总长协商,具体怎么办,就看你们怎么说的了,不过可以保证东南消停之后,东北军中不会留下一个教导官了。”说完他看了杨宇霆一眼,杨宇霆又望了望张作霖,片刻冷寂之后,三人不约而同地嘿嘿大笑起来。 第405章 :东南誓师北伐 回到南京之后,叶济和唐百川选了一个黄道吉日,于南京朝天宫中筑起数十米的高坛,这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常振邦携带东南一众文武官员在卫队师的簇拥下拾阶而上,昂首信步穿过棂星门,进了大成门,拜过大成殿之后,便来到后面筑起的高坛之上,只见高坛四周布满了戒严部队。常振邦率众登上高坛。朗盛高呼道:“辛亥民乱至今十年多了先有葵丑之乱,天下半数陷于战火,护国有年,西南分离,其后更有南北大战三次,直皖大战一次,华中大战一次,直奉大战一次,国家分化凌迟,群雄割据不休,商旅断绝,民生凋敝,生灵涂炭,国家一日不如一日,究其原因在于帝国主义之侵略及其工具卖国军阀之暴虐外,更有某些利欲熏心之人,为一己之私,贱买祖宗百战血酬之万里山河,借革命之名,蛊惑民众暴乱,挑起南北之争打消中央权威,让我堂堂中华沦为异邦之附庸奴仆,至此国是日非,几沦为异邦之殖民地,古人云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振邦不才,愿携东南一师出兵北伐,剿灭卖国军阀之势力,剔除祸国殃民之乱党奸贼,重新建立中央权威。实现中国百年之复兴,建设一人民的统一政府。振邦固然知道此间重重困难,却也知道大义所在,义不容辞。振邦为民请命,为国除奸,成败利钝,在所不顾,任何牺牲,在所不惜!东南北伐之路绝无南北地域之见,更无恩仇新旧之分。若有依仗武力,甘冒不韪,谋危我东南根基,抗犯我东南北伐义军,乐为帝国主义者效忠,不惜陷国家于万劫不复之地,则必认为全国人民之公敌,誓当摧破而廓清之!皇天后土,世所共见!惶惶上帝,佑我中华!” 唐百川趁势真臂高呼:“北伐必胜,中华一统!” 叶济等文武官员也有样学样声嘶力竭的吼道:“北伐必胜,中华一统!” 接着四周的卫队师官兵们也开始热泪盈眶得喊道:“北伐必胜,中华一统!” 传到外面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高喊:“北伐必胜,中华一统!” …… “北伐必胜,中华一统!” 望着高坛下山呼海啸一般的呐喊之声。常振邦忍不住热血澎湃起来,此时唐百川手中高举一面红旗迎风一甩,叶济高喊道:“北伐阅兵开始!” 接着事先安排好的东南第六军开始意气风发的一队队走来,别看这些人接到消息的时间不长,但是走的还真是有模有样,一会儿正步走,一会儿高抬腿,如是他们的战斗力也如他们阅兵仪式上表现的这么出色的话,那常振邦对于江苏一地的治安也就可以放心下来了。 隆重的阅兵式之后,常振邦宣布北伐正式开始,所有卫队师荷枪实弹训练有素的簇拥着从高坛上下来的常振邦,过了神策门,出了海陵门,直奔安徽去也。 与此同时,驻扎在岳阳的东南第一军在李廷玉收到南京城内进行北伐誓师的电报之后,立即在岳阳楼集合,等李廷玉义正言辞的说完之后,立即挥师北上进入湖北地区。驻扎在洛阴的陈炯明的东南第二军团开始也几乎同时挥军北上,直扑鹤壁,新任鹤壁守将周金成一见东南军杀奔而来,当真是破口大骂,道:“这些东南混球,怎么偏偏总是跟老子作对,难道我周金成就是好欺负的软柿子?没这个道理!今儿老子要不好好教训教训这伙子王八蛋,这些人就就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说完便倾巢而出,两军一照面,周金成当真心凉如水,将副官拉出去毙两小时的心都有了,这他娘的也敢叫陈炯明部?一个师怎么可能这么多人?这要是真刀真枪的对上了,自己这点人马当真是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可是就这么草鸡的退了,也着实有够丢人现眼的,正由于见,陈炯明的大军已经冲杀过来,周金成大叫一声,扭头就跑,后面的二十九师有样学样纷纷跟着逃回了鹤壁城。谁知道他们还没来得及关闭城门,陈炯明部也也跟着闯了进来,周金成没办法,只得再次掉头北进,出了鹤壁城便奔向了濮阳。濮阳守将也是从东南归来的岳兆麟,这岳兆麟绝非周金成可比,在东南也是遍布亲朋古旧,得知常振邦誓师北伐之后,几乎是第一时间便加固了濮阳的城防工事,并强征百姓民夫上城助防,同时又连夜在台前县西筑坝节流,必要之时以为水攻,被他这么一折腾,濮阳已经成为挡在陈炯明部北伐路途之中的拦路虎了。 若时间允许,濮阳在岳兆麟的经营下说不得会更加的固若金汤,奈何时间不等人,刚刚妥善处理好范县,台前县等地的事儿之后,便接到了鹤壁失守的消息,接着周金成的二十九师一个不多,一个不少齐齐整整地开到濮阳城下。对这样一枪不放就他娘的知道跑跑跑的守军,岳兆麟也只好无奈地允许他们入城助防,当天夜里还布置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好女人的为周金成部接风洗尘。 周金成道:“陈炯明现在人多势众,最少有三个师团的人马,老哥你可不要被探子骗了。” 岳兆麟淡淡地说道:“无妨,我濮阳的城防工事是为了常振邦的东南大军预备的,无论胜败,都是我和常振邦清账的时候。区区一个陈炯明又算得了什么?” “老哥豪气,小弟佩服!说来东南与我二十九师也有笔旧账清算,小弟愿意在此助老哥一臂之,还望老哥不要推辞。”周金成摆出一个充满诚意和豪气的表情。 岳兆麟低头笑了笑,说道:“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如今东南势大,绝非兆麟一人可敌,自然希望周师长这样英雄豪杰前来助我一臂之力!” “好说,好说!大战之时,老哥放心去冲锋陷阵就好了,城防自有小弟为你把持。”周金成眸子中无意间闪出一道狡黠的亮光。 岳兆麟望着手中的杯子,心中忍不住冷笑,道:“周金成啊,周金成,你也太不拿我岳兆麟当回事了,竟然将歪脑子打在了老子身上,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想到这里,他挥手举起手中的杯子,说道:“来,老弟干了这一杯,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说着一饮而尽。周金成见了忍不住大呼道:“好,爽快!老子就喜欢老哥这种爽快人。”说完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现实的话题似乎到了这里边告一段落了,接下来便是风花雪月不知风流下流了。岳兆麟请来的女人也着实是又漂亮又会说话,堪称双绝,不一会儿功夫便将周金成灌得迷糊糊不知今夕何夕了。不过岳兆麟却十分清新,眸子中还是精亮一片,只见他微微一笑,说道:“老哥,你喝醉了。”周金成挥了挥手,大着舌头说道:“没有,没有,咱们继续喝,继续喝酒!”岳兆麟见他这般样子,不由得笑了,说道:“老哥这里酒水有的是,只是把老弟喝醉了,明天拿东南军攻过来了,你的二十九师又该如何应对呢?”周金成迷迷糊糊哼哼哈哈不知所措,岳兆麟问了三四遍之后,这周金成才支支吾吾地说道:“老子写个条子给你,你小子带老子调兵遣将就好了。”说着伸手蘸着菜肴的汤汁,便在桌子上胡乱画了起来,等他画够了,却朝着岳兆麟龇牙一笑,道:“老哥,你看怎么样?”岳兆麟叹了口气道:“老弟书法大家啊,龙飞凤舞,老哥不如你啊,只是有人模仿了假传圣旨又该如何啊?”周金成嘿嘿一笑,扯开衣襟,漏出里面的白布衫,又掀开白布衫的一脚,最贴身一面的漏出了个隐蔽的小口袋,从小口袋中摸出一枚小章,朝着岳兆麟十分得意地晃了晃道:“看到没有,只有这小章在了,才能代表老子,否则字迹再像也是假的!”说着他便咣当一声落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岳兆麟伸手提溜起一根筷子,在手上转了几圈之后,突然,快如闪电一般刺入周金成的鼻孔之中,周金成刚要惨叫一声,却被岳兆麟抢先一步握住了嘴巴,周金成折腾了几下之后,便一蹬腿,七窍流血而死。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傻了那两个陪酒的女子,岳兆麟轻轻走过去,左拥右抱,道:“从今天起你们便是我岳兆麟的妻妾了。对待自己人,我还是很宽容的,但谁若是负了老子,便是天涯海角老子也绝不放过。” 两个女孩听了此话,顿时有从地狱直接落入天堂之感,大喜过望的她们更是使出十二万分的功夫讨好起岳兆麟来,岳兆麟微微一笑,拥入卧室之中,春宵苦短,红浪翻被,你侬我侬,三人之道,或乐比神仙,翌日,陈炯明的大军气势汹汹而来,岳兆麟早就用改了章子的字条将二十九师收为己用,或用于防守,或用于冲锋,并派出自己的二十八师监督,倒也与陈炯明打得相当热闹,说不上旗鼓相当,却也各有胜负,让东南军不足以攻入濮阳。 僵持了三天之后,常振邦的卫队师从安徽进入鹤壁,闻到消息之后的第一军官兵再次踊跃请战,这北伐第一恶战要是胜了,拿的是多大的荣耀啊,可是陈炯明却摇了摇头,道:“不要着急,大人来了,这濮阳城就如没穿裤子的小姑娘,任由咱们北伐军自有进入了。” 第406章 :濮阳水战 常振邦的卫队师在鹤壁稍作休息之后,便赶往濮阳与陈炯明的第三军回合,声势更壮,岳兆麟站在濮阳城头上看到了这一切,忍不住冷笑起来,伸手叫来副官,两人低声耳语几句之后,副官悄然退下,岳兆麟拔出指挥刀,狠狠地往空中劈砍而去,与此同时濮阳城上万炮齐发,声震天地,与此同时,濮阳城门洞开,由二十九师,二十八师骑兵联合构成的骑兵部队如开闸的洪流一般冲向了东南第三军的阵地。 东南第三军见势不好,早就各就一声令下就各自躲到了防御工事之中了,任炮弹溅起无数遍灰尘如雨落下,溅到兵士们喝水的茶杯中,兵士们说道:“岳兆麟真是讨厌!”说完倒掉杯中水,刚想重新倒一杯,却听到上司反击的命令,就顾不上喝水休息,架起机枪对着前方狂奔的骑兵突突突大战起来,接着防御工程后的重型攻城火炮也一起怒吼起来,一个个呼啸着在随之而来骑兵群中开出绚丽的血花,接着东南第一师的骑兵部队趁势出击,高喊着讨逆,来去如风般杀入被机枪和火炮打得疲于奔命的濮阳骑兵,当真是势如劈竹如此情况出现濮阳城头那些二十九师的将领们眼中,他们纷纷向岳兆麟请命,岳兆麟淡淡一笑道:“周师长将你们交给本官指挥,你们就要服从本官的军令,否则休怪军法无情!” “哼,你岳兆麟再威风,也管不到老子二十九师的头上!兄弟们回城,咱们找周师长理论去!”说着转身便要从城上下去。 岳兆麟冷笑一声,伸手一挥,他身后的那些马弁冲出来,二话不说,举枪便杀,几声枪响之后,那些二十九师的头目们便倒在了血泊之中,岳兆麟道:“你们不要动,让那些二十九军的兄弟出来收拾一下。”城墙上那些二十九军的兵士们无不心惊胆战,胆战心惊地过来为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军官大爷们收尸,看着这些人一个个横尸当场的样子,没有人不畏惧岳兆麟的铁血手段,对于他的不满一下子烟消云散,整个涣散的军心也得到了极大地提高,言听计从,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这种无私的做派便是周金成怕也没见到过吧。 东南骑兵击溃了濮阳骑兵之后,陈炯明当即派出步兵跟上,火炮推进,以炮步骑三兵种结合的方式一步步毕竟濮阳成下,岳兆麟也立即只会让城头上的兵士们进入防御状态,顿时火炮怒吼吗,巨石横空,热油漫天,枪声遍地,一场恶战难解难分,不过东南这边全是百战之兵,又人多势众,胜利的天平渐渐朝着东南倾斜。守城军心渐渐动摇,岳兆麟见势不妙,当即释放了一颗信号弹,他相信不久便是他和常振邦所有恩怨清算的时刻。 看到信号弹之后,副官当即下令决堤,那些兵士们刚要动手,便听到枪声一阵,副官那些人或倒在了地上,或掉进了水里,剩下的一个个吓得双手抱头,浑身颤栗。 “现在这里由我东南军接收了,谁若不服,说句话,爷送你一路~!” “我等愿意归顺东南,一切皆有大人做主!” …… “报!前方人员已经搞定,还请大人示下!” 陈炯明道:“全军撤往高地防御!” “大人这……” “休要多言,一切听令行事!” “是!总指挥大人!” 一声令下,东南军如洪水一般退去,接着打水劈天盖地而来,一些躲闪不及的东南军一下子便被卷入大水之中,狼狈如落汤鸡,或许是黄河支流的问题吧,这水来的突然,也看似凶猛,实际上却是哄人的本事大些实际作用,不过饶是这样,也吓退了攻城的东南军,使得濮阳守军军心为之一振,趁势好好教训了一番东南军,只是突然而来的大水阻挡了他们进一步追击东南的机会,这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也让岳兆麟有一种蓄力击空的感觉。这水怎么比他预料的还要少。不过好在击退了东南军的进攻,这个时候应该趁机狠狠地教训一番才是,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向城下水深处望去,只有小腿到大腿的深度,没想到只有这点深度,反正明天太阳一出来这些水便无影无踪了,倒不如趁机狠狠教训一下陈炯明和常振邦的好,想到这里,岳兆麟下令开城出击,城外的水倾泻到城内,水势一下子便到了脚跟,风吹来,又湿又冷,那罪过城上看热闹的人都不好受,何况是泡在里面的人呢? “建功立业!” “建功立业!” …… 兵士们喊着口号,冲向了城外,这一次岳兆麟是倾巢而出,既然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那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人生便是一场豪赌,战场不过是更为精彩的一局罢了,成则万世不朽,不成则转世投胎开始下一场豪赌,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东南败军,纷纷再次撤退,直到退到陈炯明的高地防御工事之后,才算有了喘口气的机会,这高地防御工事便是陈炯明这几天的杰作之一,虽然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要在那么坚固的防御工事的后面在堆积一座高高的土山,修建另一座防御工事,不过军令如山,理解了要去做,不理解,也要去做。 濮阳军冲到高地防御之后,陈炯明却只让半数人进行反击,使得濮阳军以为刚才的大水真的吓到了东南军,以至于东南军的战力下降了一般左右,等到濮阳军进入有效打击范围之内后,东南守军这才放开手,狠狠地反击起来,骤然迅猛的炮火没十分钟便让想要痛打落水狗的濮阳军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甚至有些后面的兵士已经开了小差儿。 陈炯明嘿嘿一笑,道:“岳兆麟,水攻这种事儿,你会我也会,现在就尝尝老子的水攻吧!”说着让人发射信号,片刻功夫之间,大水滚滚而来,铺天盖地,凶神恶煞,似乎是一头饕鬄卯足了劲儿想要吞食所到之处的天地万物,才不管你什么师长小兵,什么城池工事所到之处一片汪洋,死伤狼藉,便是陈炯明筑起的高地也几乎被大水冲垮,更何况高地之下的那些军队?自然是席卷一空。 陈炯明趁机派出骑兵部队,淌着几乎齐了马背的水朝着水面上露出头的濮阳军杀了过去,这幅惨样,哪里还有反戈一击的机会?东南军的马刀还没有落下来,便已经举手投降了,固若金汤的濮阳城便这样陷落了,不过打扫战场却要等大水退了的三四天之后了。不论是枪支弹药还是粮食辎重都是不小的收获。东南军下达安民告示,宣言东南政策,赢得了濮阳本地士绅们的一致好评,不过岳兆麟也算命大,这么大的洪水也没有给他致命一击,反倒是他带着卫队全身而退,退往涉县,武安,抵达直隶境内与吴佩孚大军回合。 陈炯明乘胜追击,连克涉县,武安,与吴佩孚大军相互对峙与邯郸,此时东南第五军也就是倪嗣冲的安武军也出兵华中南部,攻克信阳等地,与第一军南北对峙,王占元压力不小,与陕西督军孙传芳相互相依,电报往来频繁,最终决定保持中立,同意李廷玉借道,与此同时,却也护送萧耀南师团从武昌经过陕西进入直隶的要求,对于他的这种首鼠两端的表现,常振邦不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而通电褒奖,继续任命王占元为湖北督军,同时任命卢金山为长江上游警备总司令希望他全力保证湖北通道。对此王占元虽然很是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值得进一步搜刮民脂民膏,积累财富,同时将湖北训练有素的军队调往陕西,明其名曰帮助实则加强孙传芳镇压蛮族暴乱,实则为以后东山再起做二手准备。李廷玉看在眼中也是不说。 湖北通道打通之后,华中,湖北,湖南,广西这一条大路便算打通了,反正常振邦已经交代清楚了,李廷玉军,倪嗣冲军只要保证这条通路能够持续有效的进行下去,便是北伐第一功臣,对此倪嗣冲当然满心欢喜的答应下来,别看他的东南第五军人多势众,比之鹤壁大战前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倪嗣冲却是心知肚明,人数虽然上去了,但是战力却是大不如前,打打小毛贼,斗斗土匪头子还行,可要和吴佩孚这些人一决高下的话,怕是只有被打得屁滚尿流的份儿。而李廷玉如今已经厌倦了战场杀戮,让他做一些筹备补给后援的工作,顺便打一打通路上的那些想要捣乱的家伙也算是发挥余热了,总不能让李廷玉这么厉害的战场悍将提早退休吧。 在山东的东南第四军也在何家叔侄的推进下连克吴桥,景县,武邑,枣强,衡水等地,可谓一路高歌,谁知道在献县遇上了直系悍将蔡成勋,自从五方会谈之后,曹吴等人用尽各种手段,软磨硬泡,威逼利诱终于将他成功拉入直系阵营,成了直系铁杆悍将,并以察哈尔嫡系军队扩编为直隶第七军,成为能够与吴佩孚第三军相提并论的一支铁军,曹锟知道常振邦北伐之后,立即请他南下,妄图如一道铁闸阻挡东南第四军的前进。 势如破竹的北伐就这样一下子便被吴佩孚和蔡成勋摁住了,如何解决吴佩孚,成为东南北伐的关键所在,望着对面吴佩孚威风凛凛严阵以待的大军,常振邦不觉得头疼起来。 第407章 :各有援兵 东南第三军和吴佩孚的直系第三军于邯郸城下相持良久,期间擦枪走火之事屡有发生,小规模的充冲突也是时有发生,不过团级别以上的战斗还没有发生,两边就像两个一决雌雄的仇人侠客,在发出令对方一击致命之前,只会不断地试探着…… 吴佩孚以邯郸城为中心,周围五里一碉堡,十里一要塞,并在要塞之间密布地雷阵和铁丝网,有些地方还竖起了高压电网,这种阵势当真是令人大开眼界,陈炯明见了也忍不住啧啧称奇,对吴佩孚的学习能力赞叹不已,原以为华中之战后,吴佩孚会将重心用在招募新兵,训练将士上面,没想到他自己也极大地吸取了欧洲大战的成果,将这些新玩意儿这么快就运用到了战场之上了,其实陈炯明心里也清楚得很,这些新式玩意儿能够极大地帮助吴佩孚守城,却鼠疫无法帮助吴佩孚迎战退敌,不过吴佩孚只要能将陈炯明部遏制在这里,常振邦的北伐也就算彻底垮台了。 “报,献县前线传来紧急电报!” 副官刘涛将一份电报匆匆呈给了常振邦。常振邦打开之后,忍不住叹息了口气,便递给了陈炯明。陈炯明小心地打开,原来是献县的战报。 何宗莲总指挥在献县与敌蔡成勋部相遇,双方谁也不客气,二话不说便展开一场激战,打了三天三夜,还是各不相让,不分胜负。此时直系刘镇华部趁机攻克衡水,武邑,景县等地,妄图配合蔡成勋前后夹击,鉴于此事,副总指挥何丰林分兵来救于刘镇华部激战于衡水滹沱河畔,血染红了河水,也成功地将刘镇华部击退到冀县境内,取得了滹沱河大捷,不过这刘镇华部如今已是鸟枪换炮,也被任命为直隶第九军,虽说战力不足比不上才吴佩孚更比不上蔡成勋部,但是人多势众,装备也好,经滹沱河一战,虽败不乱,依然能够是不是的出兵衡水等地骚扰东南第四军的后方,以至于何丰林部疲于奔命,不得不陈兵衡水与刘镇华隔河相望相互牵制。 何丰林这一分兵不要紧,何宗莲的压力便大了不少,在蔡成勋的步步紧逼下,多次展开大战,均被击退,全军只得退守武强,情势十分不乐观,电报也是此时发出来向常振邦求援的。 “第四军何宗莲总指挥哪里,大人有什么安排?” 常振邦想了想,道:“我打算让王桂林,卢永祥两个师团上去!” “这两个师团上去,第四军是有救了,可是山东又怎么办?东瀛人咄咄逼人,一个处理不好,怕是要换来国际上的大问题啊。” 常振邦道:“这个我也想到了,山东落到直系手中,还算是我中国的地方,若是落在东瀛人的手中,从此以后中国人就不复踏入此地了,而东瀛人占据山东,进可威逼北京,退可骚扰江浙,着实难办啊。” 陈炯明道:“既然大人也知道山东不能落入东瀛人的手中,那么王桂林师团和卢永祥师团还是不离开的好的。有这两支军队在说不得能够震慑一下东瀛人的嚣张气焰。” 常振邦想了想,道:“这两个人还不足以对抗东瀛人,留着无益还是北上支援何宗莲军团吧!” “大人难道要放弃山东吗?”陈炯明大吃一惊道。 常振邦道:“陈大哥不要着急,从鹤壁来的时候我已经让唐总长去了济南,相信有樱子帮他,能够暂时稳住东瀛人吧!” “稳住?”陈炯明有些唏嘘地说道:“大人难道没有解决之道吗?” 常振邦看了他一眼,狠狠地砸在面前的桌子上,桌子上的文件杯子忍不住跳了几下,道:“戴雨农那边传来信息,东瀛军部已经制定了全面侵华的军事方案,虽然东瀛政府一直不支持这个作战计划,但是军部的势力这些年持续膨胀,已成尾大不掉之势,稍有不慎,战火便要烧到中国,且不说西南叛逆开门揖盗,便是以我国目前这等四分五裂的局面又有什么可以对抗东瀛之军力国力?与其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不如卧薪尝胆,发愤图强以待决战之日!” “大人高瞻远瞩,炯明十分佩服,只是国人怕不了解大人这一番良苦用心。” “天下之事岂能尽如人意,大丈夫做事但求无愧于心!”常振邦道:“我已经授予唐百川商谈全权,浙江皖三省陆军以及东南海军任他调遣,相信以他的本事足以应付那些东瀛人了。这一次我常振邦多多少少也要出让一些权利了。” 陈炯明道:“大厦将倾,独木难支,国事斗了这一步,只靠大人一人之力,只靠咱们东南一方之力,怕是力有未逮。” 常振邦无比凄惨的说道:“所以东南才要这个时候北伐,趁机国家必须统一,然后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十年精炼百万大军,十年学习大英帝国军政事务,十年积累财富,以五十年辛苦经营,与东瀛决一死战!希望那个时候你我还能等到那一天。” “大人,属下愿意誓死追随大人,一统中华,驱逐东瀛!” 陈炯明此时才明白为什么常振邦如此执意北伐直奉,原来国事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胸中一腔热血忍不住澎湃起来,营帐中的各级将领也为常振邦的良苦用心而感动,纷纷喊道。 声音不大,却都是伴着热泪而下,这东南第三军是陈炯明的旧部,最早也是跟着陈炯明干革命的队伍,比起别的军队更有一种无不泯灭的家国情怀,只是随着陈炯明南征北战,东讨西伐,这股子情怀渐渐被现实所压制,变得碌碌无为泯然众人起来,此时听到常振邦这番言语,便向一根火苗无意间点燃了他们心中熄灭了火之后剩下了来的巨大的干柴一般,砰的一声那股子久别重逢的热血一下子就涌了上来。精神头不一样了,全军将士的面目自然也就不一样了,精神为之一振军队们更是朝气蓬勃地希望能够冲突眼前的铁丝网,攻克眼前的邯郸城,可惜的是精神再好,也无法化为现实中的力量,将吴佩孚精心设置的防御体系一扫而光,不过却也极大地打击了邯郸城内吴军将士的士气。 吴佩孚也知道为什么这些东南军的将士一扫稠门,变得生机勃勃,他立即变得警惕起来,派出探子四处侦查,得知驻扎山东的王桂林部,卢永祥部已经离开驻地,分两路杀向了直隶,不由得大吃一惊,献县的战时他也是知道的,以刘镇华,蔡成勋两人的战力足以将山东的北伐军包了饺子,让陈炯明的北伐军成为孤师,可是这卢永祥,王桂林是何许人也,他吴佩孚怎么能不知道呢?这王桂林是卢永祥的铁杆,而卢永祥是段祺瑞的铁杆,如今两人得常振邦庇护,虽然卢永祥一直标榜终于忠臣不事二主,好女不嫁二夫,但实际上他的利益已经完全融常振邦的东南之中,甚至还以皖系老臣的面孔招降纳叛,聚集势力,是以手中还有兵权非但没有缩减,反而有所扩张,算上王桂林的实力,两个人合在一起不亚于一个集团军的战力,有了他们的介入,不论是北上献县解救何家叔侄,还是东进邯郸给自己这边造成压力,都不是一件好事。想到这里,他回头看了一眼秘书,问道:“奉天那边如何了?什么时候出兵!” 副官道:“刘梦庚大人已经谈妥了和奉张的联合,也已经派出姜登选,李景林,孙烈臣三个军共六个师为先头部队业已进入出关序列,相信不久之后就就会抵达前线。” 吴佩孚道:“东北与我直系不一样,山高水远,又自成一方天地,进可以并吞中华,退可以闭关自守!他们出兵帮我们那是很好的,就怕到时候倒打一耙,给我直系反戈一击。那就不好了。” 副官道:“唇亡齿寒,奉系不会这么不懂事吧!” “这些马匪都是色厉胆薄,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之人,若将身家性命寄予他们,只怕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吴佩孚叹息了一口气,道:“比起这些草莽土匪,西京那边更管事儿。” “自从王占元通电全国宣布中立之后,湖北精兵尽数入陕落入孙传芳的手中,可这小子首鼠两端至今未曾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态度,怕是靠不住吧!” 吴佩孚嘿嘿一笑道:“孙传芳乃我直系一脉,绝不会袖手旁观!” “此人志向高远,只怕其会一石二鸟,趁乱起兵入直啊!” 吴佩孚饶有兴趣地说道:“家里若是没落了,家产变卖,是留给仇人还是邻居呢?还是堂兄弟,表兄弟呢?” 副官没想到吴佩孚会这样问,当即回答道:“祖宗家业岂能便宜了他人?自然是给堂兄弟了?若是堂兄弟没了,便给表兄弟吧,好歹自家兄弟还有赎回去的那天。也不至于到了下面愧对父母祖宗。” 吴佩孚嘿嘿一笑,道:“就是这个道理,咱们直系这么多将士官员若是败给了赣系,奉系自然只有罢官裁撤的份儿,倒不如给了吴佩孚,兄弟们兵照当,官照做,便算孙传芳吝啬,也只是换换督军罢了,兄弟们还是有口饭吃的。” “卑职明白了,这就派发电报催促孙传芳来援事宜。” 吴佩孚嘿嘿一笑道:“战况不放说的悲惨些,胜负不放说的激烈点,只要他的军队出了潼关,进了直隶,常振邦的北伐也就到此为止了。” “是,卑职这就去办!” “记住了,堂兄弟家的饭再好吃,也不如自家的饭吃的自在。顺便通告曹三爷,非到万不得已张福来部不可轻易调动,这是咱们防备着张作霖的手段。” “是,大人!” “曹锐师团坐镇京师,万不可轻易调动,必要关头让他捉拿王怀庆,扣押徐世昌。决不可让中央喉舌为东南说话。” “是,大人!” “调动彭寿莘军南下饶阳安平,助蔡成勋一臂之力全歼东南山东军团!” “是,大人!” “通电,任命豫西镇守使冯玉祥为华中督军,令他即日起兵东进收复济阴!” “是,大人!” 说完一连串的电文内容,吴佩孚不由得心累如许,望着窗外一轮明月,心中感慨万分,只要冯玉祥出兵洛阴,就算攻克不了,不但能让常振邦方寸大乱,心怀意乱了,也能将一旁看戏的孙传芳拉扯进来。只是这冯玉祥向来是个刺头,希望这一次他是个乖孩子。 第408章 :直系调兵 卢永祥接到常振邦的北上支援何宗莲的电报之后,找来王桂林商议了一番,一盏孤灯照暗了城外孤零零的马厩,数十位忠心耿耿的马弁早就将周围方圆十里之内调查的清清楚楚,月明星稀一片云,残风呼啸破茅屋,两个人执手相望,总有说不尽的伤感,到了嘴边却只能唏嘘不已。 皖系起高楼,皖系宴宾客,皖系楼塌了,他们都不是局外人,曾几何时独霸天下,将当做看门狗的皖系,如今一夜花落知多少,孤灯之下,竟无语凝噎,唯有相望泪眼。 伤感抑制不住却也无法放任自流,最终还是卢永祥打破了沉默,说道:“段总理说了,好好北伐,趁势而动!” 王桂林看了他一眼,好半天才说话:“段总理的意思我明白,只是东南肯让我们壮大实力吗?” 卢永祥道:“东南一统天下是大势所趋,最好的出路便是成为东南下面的派系,就像当初袁大总统的时候。” 王桂林道:“别看常振邦,那小子可不是省油的灯!” “赏功罚过这是东南的优点,只要咱们买把子力气,不愁没有督军做做!”卢永祥道:“假以时日,东南分化,咱们皖系还是会有东山再起之日。” 王桂林叹了口气,道:“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卢永祥忍不住抬起头看着满天淅淅沥沥的群星,道:“或者十年,或者五十年,谁知道呢?若是天下太平,皖系便再无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王桂林道:“老哥,长久的行军,打仗兄弟我也疲倦了,若天下当真一统……” 他还没有说下去,卢永祥便挥了挥手,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下面的话,谁也不傻,怎么会不明白呢?天下太平了,便是他们找事便是自绝于天下百姓,四万万同胞人人一口吐沫便能淹死这些他。 “有孙猴子在,不容易啊。” “军阀混战,百姓止战,以举国之力,西南又有什么好顾略的呢?” 卢永祥叹息了口气,道:“老弟你单纯了,做惯了天朝上国的我们,只要这个国家有一点比不过人家的地方,便会有人出来革命,说来也是好心,只可惜好心办不成好事,永无宁日的革命和民乱让这个国家毫无休养生息的机会,这个国家又如何能够自强崛起呢?” 王桂林知道他说的是实情,不知道如何反驳,只得说道:“大一统百姓安居乐业,这些兴风作浪之徒怕是煽动不起来吧!” “老爷佛平定了洪杨之乱,实现了同光中兴,也不过是安稳了二十年!更何况现在是民国了,绝非一姓之天下,常振邦便就算一统天下也不过是十年大总统而已,十年之后,那些蠢蠢欲动之徒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吧!” 王桂林叹息道:“这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不论是常振邦还是段总理,我们总是要卖命的!不过也好,能够狠狠教训这些害我们皖系沦落到这种地步的直系贼子们,我王桂林也是心甘情愿的!” 卢永祥伸出手道:“大家相互保重,为皖系报一箭之仇,为自己谋封疆职位,为天下开百年太平。” 王桂林啪地一声迎了上去,双双握紧,随后坦然一笑,各自离去。 翌日卢永祥出兵攻克枣强,于何丰林部南北夹击刘镇华部,刘镇华部展开输死搏动,终究战力不足,退往新河,宁晋方向,半路之上又被王桂林部拦住去路,双方于新河展开混战,从城外杀向城内,又从城内杀向城外,只杀的尸横遍野,血流漂杵,新河县城几乎沦为废墟,随后何丰林部,卢永祥部追了上来,将刘镇华部围困于宁晋县界之处,眼看三面包围,再无逃脱的机会,刘镇华军索性拼个你死我活,只可惜现代武器的特性,杀人已经不必近距离的亲自动手,无意间就有歼敌与千里之外,匹夫之勇也只能算是白白送死了,眼瞅着身边的兵士越来越少,刘镇华再也抑制不住投降之心,想要派个使者过去探探口风,谁知道此时北面突然杀来彭寿莘部,刘镇华当即呵斥了一番那些随声附和归顺东南的军官,再次跨上战马,以所部骑兵旅为先锋部队,步兵兵团为左右翼朝着最为薄弱的何丰林部队展开输死冲锋,虽然卢永祥,王桂林都在第一时间支援了过去,奈何何丰林只有一个师的兵力,根本无法在两个集团军南北夹击下坚持多久,只得东撤冀县,随后王桂林,卢永祥两部人马与刘镇华,彭寿莘展开混战,双方不分上下之际,彭寿莘部率先离开宁晋,北上深县,与蔡成勋部南北夹击位于武强的何宗莲军团,何宗莲军团以两个师的力量迎战,最终不敌,只能逐步退往武邑,想要与冀县的何丰林部汇合,却又被刘镇华部切断了去路。卢永祥,王桂林得到信息之后,立即从冀县北上出兵救援,无奈蔡成勋,彭寿莘,刘镇华三部人马已经混一,人多势众,已经绝非卢永祥等部人马所能对抗,可是眼睁睁看着何宗莲灭亡,却不同僚之义,何况唇亡齿寒,何宗莲被干掉后,卢永祥,王桂林也就大难临头了。于公于私,双方都有了相互配合之意,精诚团结之后的他们虽然不能打破刘镇华部的阻碍兵合一处,却也与对方勉强斗了个不分上下,短时间内相安无事。 战况如风,几乎秒秒钟的时间便传到了双方统帅的耳目之中,对于这种结果,吴佩孚相当满意,自付只要自己在这里压制住常振邦,使得他不敢妄动,那假以时日何宗莲,卢永祥部也只能坐以待毙了。 吴佩孚嘿嘿笑了一下,回过头将副官叫来道:“豫西冯玉祥那个混蛋怎么说的,他什么时候出兵?” 副官过来行了个军礼,道:“冯玉祥已经接收了华中督军的任命,表示为了直系,他便是肝脑涂地也是在所不惜的,只可惜却没有一丝一毫出兵洛阴的迹象。” “哼!这个二五仔,当年老子出兵湖南,收拾西南叛逆的时候,这混蛋就坐地起价,等到了湖北武穴的时候竟然通电议和,若不是给了他一个湘西镇守使的职位,怕是要反到天上去了。”吴佩孚愤愤不平的说道。这番阵仗倒是吓得副官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吴佩孚见了只得摇了摇头,挥挥手道:“算了,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你去忙吧!” 屏退了副官之后,吴佩孚找来大名镇守使孙岳,道:“冯玉祥是什么人,你我心知肚明,这一次他按兵不动到底是什么意思?” 孙岳道:“大帅息怒,倪嗣冲部接管信阳,驻马店等地之后,豫南的军队都龟缩进了洛阴城内,光是常规部队便有张友华,赵飞龙两个师团。而冯玉祥手中只有一个旅的兵力怕是极难应付。” “哼!”吴佩孚道:“别以为老子不知道,冯玉祥镇守豫西之后,招兵买马,现在的兵力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师的编制。” 孙岳道:“大帅英明,既然你已经给了冯玉祥一个河南督军的头衔,为什么却吝惜一个军的编制呢?” 吴佩孚道:“冯玉祥打得这个主意?” 孙岳笑了,道:“大帅承认他一个混编旅,他就出动一个混编旅,承认他一个师团的力量,他就用一个师团为大帅效力。” “可恶至极!”吴佩孚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这般作为?” 孙岳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既然他已经成今天这种尾大不掉的局面,大人何必吝啬一个官职?等东南常振邦撤去之后,大帅不妨掉过头来在狠狠收拾这个家伙。” 吴佩孚道:“此言深得吾心,来人。” “在,大帅!”副官恭敬地说道。 吴佩孚道:“发电豫西,任命冯玉祥第十六混编旅扩充为第十六师,电令他立即开拔!” 孙岳道:“大帅英明,卑职前来之时,听闻,徐世昌大总统和王怀庆大人都流出了支持常振邦北伐的事情,京师之中动荡不安,不知道大帅如何应对。” 吴佩孚道:“徐世昌不过一咄咄逼人之老朽,王怀庆除了坐马桶之外别无用处,这两个废人不足为虑!我已经下令曹锐大人密切注意他们的行踪。” 孙岳道:“曹锐大人一个师,王怀庆也是一个师,一旦有变,不能迅速出兵平定,变生肘腋,天下舆论大哗,对曹三爷,吴大帅,还有咱们的直系都是极为不利的。” “那你的意思是?” 孙岳道:“大帅,属下愿意率部潜入京师,必要之时,助曹锐大人一臂之力。” 吴佩孚暗暗点头却又有些为难地说道:“你这一去,我这边势力又薄弱了许多。” 孙岳道:“大名官兵尽数交与大人就是,卑职只带少数卫队人马便可,毕竟是暗中形式,人多了反而不美,不过曹锐大人那边希望吴大帅予以通知,以便双方配合。” 吴佩孚点点头,道:“那就辛苦老弟了。曹锐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让人通知的。只是此去京城暗中办事,可是受苦了,不过你放心,曹三爷哪里绝不会亏待老弟,待常振邦退了,若能攻占山东你便是山东督军。若是回到从前,你便是甘肃督军。” “谢大帅提携!”孙岳水分欣喜地说道,眸子中却无意中闪过戏谑的精光。 吴佩孚注视着远方,淡淡得说道:“常振邦如今我直系内外一心,固若金汤,你东南又有什么作为呢?” 第409章 :扭捏的豫西冯玉祥 陕州城内电讯处,收到邯郸城内吴佩孚发来的电报之后,过来盯梢的副官一把抢过电报员手中译出来的电文,匆匆看过之后,大喜过望,一阵风的便跑去了镇守使衙门,别的地方电讯处都在镇守使衙门之中,好方便镇守使大人随叫随到,可是此处却是不是,毕老大人一直勤勤恳恳,为了守住一方安宁,任劳任怨,十天之中倒有九天是在外办公,所以镇守使衙门中并没有特意的设置电讯处,镇守使衙门也因此被安排的满满当当,再也插不进什么东西去,冯玉祥此人又是个极重声望的货色,就算极度不满,希望能够在自己的镇守使衙门中设置电讯处,又怕外面那些贩夫走卒嚼舌头,毕竟毕老大人成了一个标杆立在人们心中,无论他做的好做的坏只要做事儿都要比较一番,当真让冯玉祥郁闷,就拿他前些天的事儿来说吧,为了让老百姓知道的他冯玉祥也是爱民如子,军纪严明的一方大员,他让手下的兵马拿起扫把,将四个城门附近里里外外都清扫了个干干净净,谁知道军队累的够呛,这些陕州的刁民竟然毫不领情,指指点点,那他和毕老大人在的时候做比较,似乎他从头到尾都做的不对,打这儿之后,冯玉祥也明白了有哪个标杆在,他是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倒也省了他不少麻烦,所以这电讯处便一直没有出现在镇守使衙门中。 冯玉祥接过副官递过来的电文之后,看过之后,很是得意的说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咱们的成绩,上面还是看得见的!”、 一旁闭目养神的叶济缓缓地睁开眼,脸上的沧桑遮掩不住眸子中的精光,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双手一拱,便笑眯眯地对冯玉祥说道:“恭喜冯督军,贺喜冯督军,从此以后便是师座大人了。” 冯玉祥抬起因为得偿所愿而容光焕发的脸,道:“叶先生,这种事你都知道了?” 叶济淡淡一笑道:“吴佩孚想要冯将军出兵洛阴,光给个督军的帽子是不行的,怎么着也得给点枪把子才是!而以吴大帅的狭隘的性格,集团军的总指挥他肯定不舍得,旅长督军你肯定不愿意干,算来算去也只好给个师长先打发了大人去洛阴才是。” 冯玉祥满心欢喜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道:“我冯玉祥为国为民,绝不是贪图富贵之人,不管是师长也罢,总指挥也罢,只要能为这个国家献上一点微薄之力也就知足了,本督军觉得只要肯干,只要努力去做,百姓无论如何都会理解,上面无论如何都会看到的。”话是这么说,可是叶济的鼻子却像狗鼻子一眼,一下子就嗅到了此人粗布衣衫之中包裹着的浓浓泔水味,那是一种豆腐捏碎后剩下的渣子,豆腐有渣是用布隔离的,人的渣子却是从矫揉造作中来! “冯大人的为人,老朽是知道的,想来大人明天便要誓师出征吧!”叶济很是不屑地说道。 冯玉祥被他看穿了,有些不好意思,吴佩孚又给底盘,又给帽子,还给了枪杆子,他要是再不出兵,那就太说不过去了,可是眼前这老东西是东南的高参,这让他如何开得了口?也只能嘿嘿一笑,敷衍过去。 一旁的宋哲元笑着说道:“叶先生,过了今晚,你我便是兵戎相见了。要不要弄辆驴车送你老人家先走。” 叶济知道他是说笑,也不以为意道:“一个人走未免孤单,老朽还是和宋营长,冯督军久伴去吧,人多才热闹,这出戏才好唱。” 冯玉祥被他说得脸通红道:“瞧叶先生说得,这领兵打仗的事儿都比你说得和唱戏一般容易,似乎是个人就能比划两下,也太儿戏了吧。” 叶济看了她一眼心说你也知道不好意思?你竟然也会说不好意思?看看你小子从领兵之后干得那些狗皮倒灶的事儿,就知道你小子除了嘴上说说,也只能是嘴上说说算了,再说了你小子那次打仗不和唱戏一眼,出了打打比自己弱的,强敌面前不是电报议和便是溜之大吉?你越要脸皮,今儿老子就越要拔下来你脸皮看看有多厚,想到这里,叶济笑着说道:“别人拼死拼活打仗不过为了家族荣辱,升官发财罢了,冯督军可是为国为民,一直努力,一直进步,从滦州起义到武穴倡和,督军大人一直走在别人的前面,老朽来着陕州城内也看了大人治理豫西的一些事情,像大人这般爱民如子的官员当真不多,也只有唱戏的里面有了,有道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大人这样的爱民如戏的好官,打起仗来自然也就容易的多了,说不得还真让洛阴城内的张友华将军和赵飞龙将军望风而逃呢?” 干,这个老不死的,竟然这般那老子开涮,信不信老子一句话,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冯玉祥心里这么盘算着,可是一张圆圆胖胖的脸上却撒发着伪装好的憨厚与老实,道:“赵飞龙部是一个华中师,张友华部是一个东南师,算上毕金剑的督军卫队人数已经不少了,再算上洛阴警备队,洛阴城防团的人马,无论人数还是装备都不比一个集团军差,而且又占了守城的优势,叶先生你是东南的高参,也该知道以这种战力,东南军是不会轻易退缩的。” 叶济嘿嘿一笑,道:“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守之,不若则能避之。这是孙子说的话,只适用于一般情况,冯督军应该知道非常之人自有非常之举,东南经略使常振邦常大人当年不过是一师之力,三五年内,驱逐了龙济光,赶走了李厚基,奠定了独霸东南的基业,老朽观察冯督军也不是寻常人,如今兵多将广,虽然名义上只是一个师团,却已经拥有了一个集团军的规模,说不得也会出现奇迹呢?” 冯玉祥听了他的话,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心里真恨不得将眼前的这老东西弄死才好,要知道当年常振邦走了狗屎运,突然之间便率军从江西进入广东,袭击了毫无准备的广州城,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活儿,只要点正儿谁都能干,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常振邦在前面与吴佩孚双方兵戎相见,洛阴之地必定是警备森严,即使明刀明枪的打也要时刻小心盘踞在豫南的倪嗣冲还有李廷玉,这几人换谁上来都不白给,真要打起来别说自己只会动员一个师团的兵力,便是将老底儿都弄上去也不见得能给常振邦造成多少困扰,倒是自己惹怒了常振邦,豫西之地可就是煮熟的鸭子飞了。这又是何苦来哉?可是不出兵又着实又说不过去,自己毕竟是直系大将,如今常振邦吴佩孚兵戎相见,直系生死攸关之际,有道是食君俸禄,忠君之事自己手握重磅无所作为当真说不过去,以后还怎么迎来送往,岂不是让别人笑掉大牙了,更何况吴佩孚加官进爵升师长,推崇之心路人皆知,也断了他用保境安民的幌子龟缩豫西的门路,当真是难,难,难,难如上青天。 一旁的宋元哲脸色铁青,义愤填膺地说道:“叶先生,他常振邦虽然厉害,但是咱们冯督军也不差,若不是吴佩孚那怂蛋一直压着我们将军,咱们冯将军早就出人头地了,不信的话,咱们两军就较量较量,看看你东南强还是我们厉害!” “元哲!你闭嘴!”冯玉祥狠狠地瞪了宋元哲一眼,道:“少提吴佩孚的狗名,老子看不惯他那狗仗人势的德行!再说了弟兄们什么货色,东南什么货色,老子心知肚明!”说完环视了周围众人一眼,道:“你们都退下!” “是,督军大人!”宋元哲等人行礼之后立即倒退了出去。 偌大的会客厅中只剩下冯玉祥和叶济了,空荡荡的让身处其中的人有种不自在的感觉。时间越久,越是不自在。冯玉祥还是忍不住先说了,道:“叶先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十六师如今进退维谷,当真为难,叶先生你是东南的高参又是华中宿老,还请你老给我拿个主意。” 叶济微微一笑,戏谑地说道:“只怕老朽东南高参的身份有些不妥吧。” 冯玉祥道:“此地没有他人,唯有你我二人,从你老嘴里出,从我耳朵进,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再有第三人知道了,出门之后,所有的决定都是我冯玉祥一人所做,与老先生无关!” 叶济道:“督军大人是识时务的俊杰,从老佛爷时就是有名的先进分子,说起来也算是民国的元勋,为什么现在反而畏首畏尾举步不前呢?” 冯玉祥道:“大人的意思是……” 叶济谆谆教诲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老佛爷死了,大清完蛋了,民国了,可是天下却乱了,张作霖称雄东北,唐继尧割据西南,汤玉麟耀武外蒙,杨增新扬威天山南北,这些人诚然都是一代俊杰,可惜穷兵黩武,民心思治,终究难以长久。反观常振邦此人崛起于东南,并吞江浙,天下财富十占其八,更是整军经武,求和西南,如今其已无后顾之忧,乘胜北伐直奉,可谓听天命,顺民心,其势不可挡!这是天下大势,绝非吴佩孚,张作霖可以阻挡,想那湖北督军王占元何等机敏,也不过是坐山观虎斗,东南成则不失封疆之功,东南败则趁机南下并吞两湖。可谓冯督军前车之鉴。冯督军明察秋毫,自然知道其中的抉择。” 冯玉祥连连点头,最后却无奈地说道:“王占元独占湖北,老子却是豫西一偶之地,没法比啊。” 叶济笑着说道:“将军附耳过来,只要依从冷老朽说的去做,督军的位置少不了你的!”冯玉祥忙凑过去,只见叶济在他耳边轻轻嘟囔了几句,冯玉祥双眸发光,忍不住举起大拇指连连称赞道:“高,实在是高!老先生一切就拜托你了。” 第410章 :华中出兵 三更造饭,五更骑兵,冯玉祥的第十六师踏着月色缓缓地行军在通往洛阴的小路之上,花钱买通的贩夫走卒一个个热泪盈眶,送来一面面价值不菲的牌匾和锦旗,想那毕泽老将军辛苦经营了一辈子,也没搞过这种名堂,却让冯玉祥这个毛头小子占了先锋,搞了个大新闻,不知道明天陕州百姓茶余饭后会兴起怎样的谈资,只希望冯督军的大洋没白花。 冯玉祥的军队一处陕州就有探子将情报送到了洛阴城中,毕金剑闻讯之后,很是坐立不安,第一时间便将赵元任,张友华,赵飞龙等洛阴城内一干文武官员叫来,商谈退敌之策,道:“洛阴危,则华中不保,华中不保,常老弟的北伐军便要夭折邯郸,诸位都是东南栋梁,不知道可有退敌之策!” 赵元任淡淡一笑,道:“大公子稍安勿躁,我洛阴城内兵多将广,绝非豫西一个师能够拿下的。” 毕金剑听了勃然大怒道:“老东西你懂什么,那冯玉祥是直系悍将绝非易与之辈,一个师到了他的手中,有无穷的用途,若不歼敌与洛阴城外,总是让人不能安心。”赵元任从毕泽华时代便是华中重臣,名扬大河南北,只可惜外来的和尚会念经,毕金剑从小跟着他长大,在他眼中除了赵元任这老东西除了哼哼哈哈陪老爷子说说笑笑之外,毫无用处,也正是因为这个的缘故,他才会被常振邦一手捧为华中高官吧,不过这老东西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起码对老毕家还是忠心不二的,他儿子手中也保留着最后的华中师团,光是这一点,就足够毕金剑容忍他的腐朽不堪。 赵飞龙冷哼了一声,淡淡地说道:“大公子,前方传来消息,冯玉祥的军队虽然出了陕州,但是新进速度极为缓慢,每天不足三十里地,照这样的速度,本镇守使认为除非常大人那边出现极为明显的败迹之后,才有可能在洛阴城下见到冯玉祥。” “一切都是毫无根据的推测!本督军也知道以冯玉祥那块料也就是个骑墙的货色,可是酒壮怂人胆,财迷懦夫心,那吴佩孚又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谁知道冯玉祥会不会被他的高爵厚禄一刺激,头脑不清醒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为难咱们华中,本督军还是认为歼敌于外的来,张大人即日起本督军任命你为镇反军,散会后出兵陕州,拿下冯玉祥的狗头,老子在常老弟面前为你请功。” “是,大人,卑职这就去安排!” 张友能忘了一眼赵元任,彼此眼中流露出一种哭笑不得神情,自从直赣华中大战之后,他是一省之主的督军大人却也是东南的傀儡,平日看他纵心娱乐歌舞升平丝毫不插手华中军政的样子,还以为他已经清醒的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谁知道今日一看,这小子全无半点自觉儿,依旧以为自己像他老子毕泽华那样在华中一手指天,才知道这小子本性如此,不过也好,这种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主儿天生便是傀儡的料儿,偶尔一两次不识时务也是能够容忍的,却也不会特别的指出来,毕竟说出来了,激发起对方的叛逆心反而不美。 这张友华是常振邦的表兄弟,又是东南军中的老人,赣系的元勋,尚且对自己如此恭敬有加,一种说不上来的满足感充斥在他的心胸中,让他觉得常老弟对他还真是没的说,比那落井下石吴佩孚好的不是一轻半点。反倒是赵元任,赵飞龙这些华中老人一个个自以为是,蹬鼻子上脸,让人觉得不可原谅。 “赵飞龙,张大人出城迎战之后,防守洛阴的重任就落到了你的肩膀头子上了,你可得给老子守住了,要是没那两下子的话,就给老子提前向倪嗣冲老将军求援,听到了没有?” 赵飞龙看了抖着督军威风,洋洋得意的毕金剑就像一个不知所谓的小丑一般,忍不住笑了,却被赵元任见了,忍不住锤了他一下,接着瞪了他一眼,他这才明白过来,立即高声说道:“请督军大人放心,洛阴城在本镇守使手中,绝不会丢失!” 毕金剑打了一个哈切儿,说道:“飞龙,你这冒冒失失的样子,让我怎么能放心呢?你要知道常老弟看在老子的面上让你做了镇守使,若是做不好,丢的可是老子的人。”说完又打了个哈切儿,挥挥手,道:“记住了不行的话,赶紧向倪老将军求援,别自己逞能!耽误了事儿,可不是好玩儿的,好了,都下去吧,老子要点个泡儿去了。什么时候你们能向老子一般认真做事,努力工作的话,差不多也能坐上督军的位置了。”两个侍女过来,一左一右将毕金剑轻轻地架起来,丢下华中一干文武朝着后面宅去了。 那些华中文武等毕金剑退去之后,齐齐簇拥到赵元任面前,道:“冯玉祥大举东来,虽然目前有骑墙之迹,只怕来者不善。” 赵元任叹了口气道:“叶先生已经传来消息,冯玉祥已经同意归顺东南,不过众人大人的意思也很有道理。常大人胜了,一切好说,常大人败了一切可就不好说了。诸位还是造作准备的好。” “是啊,还请大人拿个主意才好啊。” 赵元任分别看了一眼赵飞龙和毕金剑,道:“你们两个就按照督军大人说的去做吧!” “父亲,这毕金剑什么货色,你也应该……” “混账,不许这么说督军大人,如今多事之秋,华中好不容易有他这样一个不管事的督军大人,咱们能少多少麻烦?你小子若是激怒了他,大吵大闹的对大人,对东南影响都不好!到时候别怪我不念父子之情。”赵元任训斥完赵飞龙后扭过头对张友华道:“还请张大人依照督军大人的意思出兵讨伐吧!” 张友华笑道:“这也是叶先生的意思,冯玉祥那么慢的行军多少也有些说不过去,我真好前去陪他玩玩。” 冯玉祥在赵飞龙眼中不过是个降将而已,而且还是那种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投靠过来的东西,犯得着让张友华这样的赣系大将出马陪着演戏吗?在他看来是很是不能理解的说道:“张大人,以兄弟的浅见,倒不如趁此机会逼他过来,总比演戏过后,这小子一看风头不对倒打一耙的好!” “飞龙,你这浅见,还真是浅见啊!”还没待张友华说什么,赵元任便十分不满地说道:“冯玉祥那小子朝秦暮楚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吴佩孚眼又不瞎,怎么可能就看不出来?这种人到了生死关头怎么着也得冷藏起来,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可是冯玉祥呢?加官进爵不止。还成了师长,可见此人不简单。” “是吗?”赵飞龙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头。 “那就说点具体的事儿吧!还有大清皇帝的时候,滦州兵变,这小子参与其中,事情败露了却提前跑了,别人都是杀头灭族,他却摇身一变继续做官领兵,武穴倡和,也只是丢了个官儿,兵照带,仗照打!他娘的最气人的是那么多北洋英才拼死拼活地战功不比他差,等到论功行赏的时候,这小子成了湘西镇守使,别人却只能干瞪眼,小子不妨将这些事儿,串联到一起,在好好想想,你就知道这里面大有学问了。”赵元任怒其不争地说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赵飞龙又不是痴呆自然明白过来了,一旁的张友华也大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慨,也更能明白自己此去豫西与冯玉祥演戏的重要性了,却也更有压力,他是个淳朴的人,尽忠职守却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自己这样的人能玩过冯玉祥这家伙吗?表哥要是前线打得好,还则罢了,若是前线吃紧,不得已将战线推迟到洛阴一袋,这冯玉祥师绝对翻脸不认人,届时自己能应对的过去吗?别不知不觉得被这家伙扮猪吃老虎才好。 想是知道了他的想法,赵元任身后拍了拍张友华的肩膀,说道:“张大人,不要有太多担心,叶先生现在就在冯玉祥的大军之中,到时候该怎么办,只要听叶先生的安排就好了。” 张友华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推下去之后,就这洛阴的城防和赵飞龙说了几句,随后带领着自己的九江师团浩浩荡荡开往陕州。 两军终于在尹川汇合,双方虎视眈眈各不相让,纷纷挖起战壕,竖起钢丝,搭建起临时防御工程,然后就有模有样地朝天开枪,打得不亦乐乎,倒也吓坏了不少官员百姓,毕竟双方谁也没有因为演戏,而将自己的防御工程缺斤短两弄成豆腐渣,毕竟谁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变脸。 吴佩孚收到冯玉祥出兵洛阴,与赣系大将张友华大战于尹川的时候,无奈地点点头,道:“这个冯玉祥总算听了一次话,我直系大军分三路围堵了常振邦的北伐攻势,极大地遏制住了东南乱军的嚣张气焰,在发起总攻之际,也该让徐世昌这个老腐朽废物利用了。” 第411章 :电报扰东南 在曹锟倡议下,已经被曹锐先人一步软禁在大总统府中的徐世昌不得已通电全国罢免常振邦一切本兼官职,所受勋位一律注销,同时任命原江苏督军李纯为鲁苏巡阅使,原上海镇守使齐燮元升为山东督军。原浙江督军陈光远为浙闽巡阅使,肇庆护军使丁效兰为广东督军,原湖南督军张敬尧为江西督军,原湖北督军王占元为两湖巡阅使,原东南经略副使华中天为两广巡阅使,原东南经略使中校副官张友能为山东高官兼山东警备司令,国务院高参,总理内阁资政毕泽华为黄河中下游警备司令。 如今常振邦挥师北伐与直系大军交战于邯郸,武邑附近,可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吴佩孚这一招玩的当真是漂亮之极,大家打生打死为得什么,不就是升官发财光宗耀祖,独霸一方耀武扬威吗?行啊,老子现在就给你,用不着你论资排辈!用不着你九死一生的往战场上凑,老子现在就给你,要知道小兵升班长那就是上面一句话的事儿,营长升团长这就要看看会不会做人了,可是督军的位置全天下四万万人中就那么十几个,那机会当真比骆驼过针眼儿还要小,就算你是师团的师长,混编旅的旅长都不见得有机会。如今大总统法令抬举你一下,你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论资排辈起来还不知道要等到那个猴年马月!现在只要你点点头,转身就是一位督军大人,这么好的机会你还不得好好珍惜一把。 果然这份公开的电报一传开,整个东南都沸腾了,那些被点到名的人半数之中蠢蠢欲动,消息传到武邑之后,何宗莲一脸铁青,他没有山东督军的头衔,可是两个亲侄子被常振邦先后委任为副督军,成了山东名副其实的统治者,手下的兵马也尽数拿他们当山东督军对待,所以打起仗来也格外的有奔儿头,现在可好这一封电报下来顿时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很多中下层军官几乎齐聚在何宗莲中军大帐之前,希望他能给个说法,奈何何宗莲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毕竟大总统徐世昌虽然有名无实,但民国一切政令甭管好坏可都是署的他名,虽然谁都别知道他是个汉献帝,可是老百姓心中还是有很多威望的。就在他不知所措之际,二侄子何丰钰扯开营帐帷幕便走了出去,对着乌压压一片的官兵,吼道:“都乱抄什么!还有点军人的样子吗?” 一个军官畏畏缩缩的站在人群后面说道:“大总统的电报已经通电全国,弟兄们心里没谱,还望二将军给个说法。” 何丰钰道:“当兵吃粮,拿饷卖命!东南可曾少过你一粒米,一块钱?活着的不说,便是那些死了的弟兄,该给的补助可曾少过?” 众人无言以对,要说常振邦的东南军哪里好,东南之内的人会说福利好,活着不少,死了也管,外面的人说不拿不要买东西给钱,只这两条就超过了许多别的派系,是以每年都有不少青壮年削尖了脑袋往里面挤,照这个劲儿头,就算朝廷罢免了常振邦的官职,对东南也是毫无损伤的。 何丰钰见众人沉默下来,大步朝前伸手将刚才提问之人从沉默的人群中一把就揪了出来丢在地上,黑着脸道:“捆了,游营一圈,枭首示众!” 那人也是惊讶的合不拢嘴,等明白过来之后,已经被卫兵五花大绑堵住了嘴巴,任他如何挣扎也被卫兵如拖死狗一般提溜走了,只怕是脑袋落了也不知道哪里的错。 何丰钰看此人走了之后,转脸对着四周的官兵说道:“此人是直系的探子,潜在我山东久了,本官还以为他改过自新了,谁知道本官养虎为患以至于造成了大家伙儿今日的困扰,现在此人已正军法,但凡扰乱军心者,一律枭首示众绝不姑息!好了大家伙散了吧,各就各位不要给敌人留下可乘之机!” 围绕着营帐的官兵散去之后,何宗莲才从自己的中军大帐之中缓缓走了出来,看着离去背影,忍不住叹息道:“刚才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此事处理的甚为妥当,只是戾气太重,难眠伤了和气。” “叔叔放心,那位兄弟的家中我已经派人送去抚恤银两,并要求有关部门按照中等军官阵亡抚恤!” “难为你想的这般周全,常大人果然没看错人!”何宗莲轻轻地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如接受说教的学生样子的何丰钰继续说道:“此次北伐前夕,唐百川曾经和叔叔秉烛夜谈,聊到了你,他说常大人一直很看好你,当初上海之战前,拉你哥哥如东南阵营也是出于你的缘故。” “不会吧!这话说的。”何丰钰笑道。 “今天看了你处理此事雷厉风行,毫不拖泥带水,才发现和你素未见面的常大人竟然比叔叔我还要了解你,说来真是惭愧!光凭识人这一点便知常大人崛起于东南并非侥幸。跟着他好好干吧,或许此次北伐之后,便是一个大一统的新时代。”何宗莲唏嘘不止地说道,从这个角度来说,他显得苍老了许多。 “常大人任命你为第四集团军的总指挥,说明叔叔还是老当益壮的!” “我只是你的引路人罢了。”何宗莲叹息了一口气道:“袁大总统龙驭宾天,我的时代便已经落下了帷幕。从今以后便是常大人和你们这些人的了,北伐过后,便是我再次告老还乡之日。” “叔叔想多了,常大人启用你,想必是有一番作为,说不得叔叔会像马援那般在晚年绽放出耀眼的光彩!” “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是愚蠢的,但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是愚蠢而又致命的!”何宗莲淡淡地说道,他似乎认命了,只是却又有些不甘心,不过他终究深谙中国官场的进退之道,摇了摇头,钻进了营帐之中,接着副官走出来,对何丰钰说道:“总指挥说了,他身体不好,无法对弟兄们下达行之有效的军令了,从今以后,二将军的意思便是老将军的意思。” 何丰钰点点头,道:“告诉老进军,我知道了。丰钰一定不会辜负他老人家的希望,请老将军放心。”说完又上前半步,拉住副官的手,说道:“还请老兄你替我们兄弟两多照顾一下叔叔吧。” 副官笑着说道:“这是分内之事!当不起二将军一个请字。” 蔡成勋的军队果然在第一时间向这边发起了最为猛烈的进攻,在他印象中本应该军无士气,兵无斗志的东南军应该一触即溃才是,谁知道这些人被何丰钰一激烈,想起东南军的福利待遇之后,士气更胜从前,当即便给蔡成勋部一个迎头痛击,让蔡成勋吃了一个哑巴亏,奈何蔡成勋部人多势众,旁边还有彭寿莘部和刘镇华部的策应,当真是三面环敌,几乎等于进了敌人的包围圈,何丰钰只得付出部分人马的伤亡继续退往景县,而蔡成勋部却像死狗一般死死地咬住了何丰钰的尾巴,跟着他一路抵达景县,一场激战之后,伤亡不大却也只能撤退到山东境内的德州城内,靠着德州这座府城一方面与蔡成勋相互对峙,一方面趁机好好补充一点兵力。 打退了武邑的何宗莲叔侄之后,彭寿莘部和刘镇华部便掉头冲向了前来增援的何丰林部,双方一场大战便将何丰林打得溃不成军,幸好有王桂兰,卢永祥部跟了过来,才让何丰林避免了全军覆灭的悲剧,毕竟他们两个是皖系老人,从段总理垮台躲入天津之后,他们为了避免军队被夺取便开展了很多思想教育,也让这才罢免电报的风波对他们毫无用处,三部人马击退彭寿莘部的猛烈攻势之后,趁彭寿莘部不提防,当即率部返回山东境内,并连夜赶往德州,与何宗莲部相互呼应势,第四军士气大震,蔡成勋部闻讯之后撤退入故城附近,双方以直隶,山东省界为线相互对峙,彭寿莘部闻讯之后见错失良机也只得和刘镇华部赶来,第四军北伐成果尽数丧失。 消息传来,东南震动,上海镇守使齐燮元当即宣布接受徐世昌大总统的任命,出兵山东接任山东督军的职位,湖南督军张敬尧也立即带领长沙城内的几个师团朝着九江杀去。张友能百般考虑也终于抱着东瀛小妾坐着东瀛轮船从海里进入山东。除此之外,其余被徐世昌电报中点名的人却毫无动静,不过张友能的出走,却如一枚重磅炸弹丢入水中,激起了东南四周相邻省份的反应,据说那些打算进入陕西的湖北军已经停下了脚步,刚刚签订停战协议的唐继尧也有了陈兵桂林等滇赣边境线上。 一种浓浓的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味道开始弥散过来,而作为东南军最高统帅的常振邦却和陈炯明不当回事儿继续商讨着如何打赢邯郸这场仗,第三军革命军,孙猴子弄点事或许能动摇军心,北京政府那一套用在第四军身上好使,用在这里就不灵了,甚至还在罢免电报下达当日,在邯郸附近的小堡垒附近和吴军展开激烈的争夺,虽然只炸掉了几个,看不出多大的成果,却也让吴佩孚见识到了陈炯明部的风貌如何。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这吴佩孚玩得当真高明,一份电报就乱了我东南,不过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正好谁露头,就打谁,倒也省的咱们麻烦了。” 陈炯明道:“这是小事,第四集团军已经被赶回了山东,咱们若不在邯郸附近弄个大新闻的话,只怕舆论一吹,那些中立之人也要随风倒了。” 常振邦点点头,抬头看了林焚一眼,道:“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弄好了没。明天老子可是要排上大用场的!” “大人放心好了,一切准备就绪了。” “很好,那明天咱们就来个大新闻吧!吴大帅让咱们好好乐呵了乐呵,咱们也应该让吴大帅好好乐呵乐呵了。” 第412章 :战马嘶鸣 本应该一场秋风一阵凉,可是这一天却燥人的热,有些日子不叫的鸣蝉也开始旧调重弹,田野中传来一阵阵马嘶牛吼伴随着一阵阵田野中的蛙鸣别提多热闹了,不管是吴军还是东南军都有不少人卷起了裤腿袖子,对着铁丝网,坐在战壕里相互叫骂着,若是这个时候在弄上一个小马扎,端起一碗大碗茶,那北京大爷的味道的就更足了,前去巡视的常振邦见大家这么说的这么高兴,知错就改似的立即让人熬了许多绿豆粥送了过去,围城对峙不怕花样百出,这样反而士气更胜,就像两只斗鸡一般,越斗越精神。反倒是怕呆战,士气渐渐磨碎,斗志满满消耗,最后筋疲力尽,斗志全无,反而有百害而无一利。 “大人,所有需要的炸药就和马牛都已经准备好了,就待你的命令了。”林焚挤过说笑的人群,在常振邦耳边轻轻地说道。 常振邦从怀中摸出怀表,看了一眼,道:“五分钟后开始行动!”说着将怀表随手便丢给了林焚。 林焚一把接住,小心的捧在手里,慢慢地退了下去,转身安排当班的马弁跟上去,保证常振邦巡视的安全之后,才悄然而去。 五分钟之后,无数的马牛被送到两军前线,两军将士一下子都愣住了,心说这是怎么回事?吴军那边有懂事儿,立即想到了田单的火牛阵,先是惶恐,随后又释然了,这周围不是地雷便是铁丝网,牛冲过来也是找死,说不得晚上还有炖牛肉吃了。 “各就各位,放!” 一声号令,所有的马牛都被东南军赶了过去,有秩序的一头头送了过去,看着一头头牛踩上地雷被炸了个粉身碎骨满地牛杂碎,吴军官兵笑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都等着晚上改善生活,心说老子这边地雷多了,你送多少牛来,都不够用的。 “切,赶紧的,都给老子机灵点,小心别让那些东南乱军趁机冲过来。”吴佩孚收到常振邦不要本钱送牛肉的举动大为感动,立即叫来副官吩咐了起来,人家送了这么多牛肉来,可不能再让人家送人了。 “大人你放心就是了吧,兄弟们可没闲着,都盯着呢。”副官拿过一份报告,说道:“大名,成安,磁县那边已经开始了激烈的战斗,沙河,永年的战斗也很激烈。反倒是咱们收留邯郸的兄弟,白天看炸牛,晚上等着吃牛肉,有点悠闲了。” 吴佩孚听罢,哂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不过咱们清闲吗?大名,永年的兄弟能撤回来,咱们在邯郸的兄弟却是无路可退,只能死战到底!” 副官道:“属下明白!只是东南这么送牛羊,会不会了真的闯出一条路来。” 吴佩孚笑道:“马牛趟出一条是可以的,但是马牛不会说话,我就不信这些东南人眼睛能那么好使,能从满地血迹之中找到这条路!再说了咱们那些兄弟也不是吃白饭的!” 副官听罢,笑着离去,吴佩孚的脸顿时笑容散去,满脸的疑惑透过窗户望向院落中的天空,喃喃地说道:“常振邦你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真的牛肉不够吃?你没那么好心,难道你的幺蛾子只能在图穷匕见后老子才能看到,不,绝不会让你得逞的。” 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一声剧烈的爆炸之声,整个院子都像恨天高的孩子忍不住跳了几下,落下满屋子灰尘,副官急匆匆地赶来闻讯道:“大帅安好?” 吴佩孚咳嗽了几声,伸手拍了拍眼前的灰尘,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副官道:“东南军开始炮击邯郸城了,只是没想到他的炮火如此猛烈,以至于牵连了大帅,不过还请大帅放心,东南的炮火虽然猛烈,这里也会受到点影响,但绝不会影响这里的安全,请大帅放心!” 吴佩孚从桌子上拿起手枪放入腰间,转过头来,铁青着脸道:“老子和兄弟们在一起的时候才是最安全的。”说着推门而去,副官忙叫上近卫旅从后面跟过去,簇拥着吴佩孚去了战场,直系军因为他的到来,而士气高振,对面的东南军的火炮似乎对打了鸡血般士气高涨的吴军很是不满,怒发出更加剧烈的炮声,一枚枚炮弹在马牛中,铁丝网后怒放出战地火花。 “东南火炮厉害,难道咱们直系就怂了?”吴佩孚怒吼道:“给老子打,狠狠地打,让这些东南人也知道咱们直系的厉害!” 谁也不知道邯郸这场仗要打到什么时候,所以战场指挥官在没有肉搏战的时候,弹药总是有些放不开,看着对面东南打得红红火火别提多带劲儿,眼馋之余也憋着一肚子的气,现在吴大帅既然让他们教训教训对方,自然也不会客气,撸起袖子,就可劲儿打儿了过去,就如发泄体内的精华,当真是痛快淋漓。 看着对方打得这般起劲儿,东南军这边自然也务必激烈的反击着。 常振邦道:“打得这般激烈和不花钱一般,想必是吴佩孚上来了吧!林焚准备下一个阶段的事情吧!” 林焚道:“大人你可要想好了,这么做的话,咱们可就没有骑兵的优势了。” 常振邦道:“邯郸下了,何宗莲那边就活了,他们这一路活了,北伐就成了。再说了邯郸城内也有不少马,那些就是我们骑兵。下去吧!” “是,大人!” 林焚转身一挥手,成千上百的战马被人轰了出去,当真是万马齐奔,惊天动地,对面的直系军都吓傻了,吴佩孚一拍脑门,当即反应过来,这么多马冲过来,多少地雷都能踏平了,再看这些迎面而来的马,当真让吴佩孚吃了一惊,这都是上好的战马,别的马说不得早就被这枪林弹雨吓傻了,只有战马才有这份沉稳劲儿,看来常振邦是不要骑兵了,当真是大手笔,用稀稀疏疏的牛马去做诱饵,让这守兵放松警惕之后,后用战马冲锋,这万马齐奔的大场面当真让那些兵士傻了眼,一时之间不知所措起来,不过吴佩孚就是吴佩孚,少一琢磨就有了招儿,立即高声喊道:“各部所有的机关枪连队给老子一起上,无论如何也要讲这些疯马给老子拦住!” 当即机关枪连队便扛着歪把子机关枪来到前面,一字排开,突突突打了起来,当真是大杀四方,只见一批批的好马就这样前赴后继的倒在了地上,引起阵阵地雷的引爆的声音,随后血洒疆场,让旁观者无不动容,若说这世界上还有一种动物值得人地下骄傲的头颅,那就只能是马了,尤其是战马军马一日三餐一切用度比得上一个中等尉官,还要有专人的伺候,别提待遇多好了,可是今天看着这么多战马就这样血肉横飞的死了,在场的每个人不论是东南还是直系都赶到了肉疼和心疼,很多在役不在役的骑兵纷纷扭过了头,便是吴佩孚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不忍。可是他也没有办法,人类战争史上,能够对付骑兵的出了骑兵便只有机关枪了,便是天下威名遐迩的哥萨克骑兵部队也只是在东瀛人秋山好古手中吃了机关枪的这一次亏,其余的谁怕过? 不过屠杀战马绝非军人所为,吴佩孚不由得双手合十,为那些死去的战马默哀。 轰~! 一声剧烈的爆炸,掀起了无数砖石的碎屑,染红了一片天,随后如流星般坠落,那些原本还有些沉稳的战马开始发疯了,狂奔而来,惊天动地。当然直系官兵的机关枪连也没有闲着,可是马群中的大爆炸,激发了这些战马的狂性,疯狂的冲锋中,他们呼啸着撕裂了钢丝网,踏平了地雷,为身后整装待发的东南军踏平一条道理,引起了直系军极大地恐慌。 “这是怎么回事!”吴佩孚睁开眼十分惊讶的说道。 副官十分悲痛地说道:“丧心病狂的常振邦在战马中绑定了许多照耀和手榴弹,防线已经撕裂,还请大帅退到安全地带!从容指挥。带领兄弟们打赢此战!”说着对左右丢了个颜色,两个马弁卫士便一左一右的来到吴佩孚的身边,吴佩孚沉着脸道:“老弟你坚守……坚守阵地,哥哥这就去调兵遣将,决不让邯郸真滴落入东南之手!” “还不快带大帅走!”副官高声喊着,甩动手中的手枪,大喝一声道:“兄弟们冲啊!打退了东南乱军,晚上大家吃肉!”说完便冲了出去,周围的兵见大帅身边的副官都不怕死,士气大震,也跟着冲了过去,完全没想到副官是副官,大帅是大帅,副官冲锋了,大帅却趁机溜了。 东南军踏着战马之血染红的道路冲了上来,其中不少人是骑兵,看着心爱的战马被这些人疯狂的屠杀,他的心都要碎了,伴着的助威的炮声,他们无畏的冲了过去,机关枪的火焰是死神的镰刀,一旦开始,要么前方死光要么后面死绝,可是东南之兵不怕死,他们奋勇向前和直系军厮杀着,扭打着,一场激烈的阵地争夺轰轰烈烈地开始了。 第413章 :攻克邯郸 血染红了大地,在枪林弹雨中盛开出一朵朵绚丽的火花,地动山摇人嘶马吼,人生在此转折,或平步青云,或一览众山小,更多地却是默默倒下化为落红,铺平前方战斗的道路,号角急促,怒吼阵阵,狂风一起,尽数没落,唯有几丝错乱的铁丝网东倒西歪地露出尚在滴血的心肠,一面东南地旗帜来来回回倒倒起起最终褴褛地缠在了阵地上。 后面的东南军士气高振,如洪水一般冲了进来,那些想要堵住口子的吴军将士明知道事不可为,依旧奋不顾身地冲杀而来,这些人虽然是敌人,却是最值得尊敬的人,东南军怒吼着冲杀过去,他们暴虎冯河地扑过去,在这些值得尊敬的敌人唯有展现出最真实最强大的武力才对得起这些人。 林焚一枪将一个扑向常振邦的直系军达成了烂西瓜,随后挡在常振邦面前,道:“大人,此地不宜久留,胜败一定,你还是回去吧!”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吴佩孚不死,赌局还在继续,胜败之数尚在两可之间。” “大人说的没错!”林焚叹了口气,一挥手,马弁涌过来二话不说便将常振邦裹挟而去,林焚率领几个马弁且退且走,直到将常振邦护送到中军大帐之后,林焚才噗通一声跪在常振邦面前,说道:“属下自作主张,还望大人责罚。” 常振邦望了一眼杀声震天的前线,淡淡地说道:“尽忠职守,称不上错,当机立断,你做的很好,应该赏你才是,不过你终究是违了我的命令,来人,拉出去打二十军棍!打过之后,军衔提升一级,赏五百大洋!” 两侧的马弁过去将林焚拖了出去,军棍此起彼伏之声,当真是棍棍见肉,这林焚倒是条汉子,从上刑到下刑,满头青筋凸起,身下鲜血淋漓,让两个马弁抬到了常振邦面前,之前愣是一声不吭,当真谁见了谁都得竖起大拇指叫声一声好汉子。 常振邦挥挥手,让军医为他用最好的伤药,道:“此时陈大哥已经帅军冲杀在前了。那个二五仔大概应该行动了吧,从今之后直系便烟消云散,奉系只怕要坐收渔利了。” “报!江苏紧急电报!” 一个通信兵跑了过来行礼之后,将电报递给了常振邦,常振邦打开一看道,淡淡地笑道:“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却原来上海镇守使齐燮元当即宣布接受徐世昌大总统的任命,出兵山东,这等大事江苏督军李纯自然不能装糊涂,而齐燮元作为李纯的老部下不得不前去探探口风,趁此机会被李纯,李赫下了鸿门宴,明面上是庆祝,暗地里却下了蒙汗药,将齐燮元一干部下尽数蒙倒一如武昌之时他被孙传芳蒙倒一般,只是对象换了换了,等齐燮元醒来之后,已成了阶下之囚,群龙无首的上海军自然被李赫收入囊中,接着李纯一道任命书,李赫便回了上海,至于齐燮元毕竟是老部下,开了小差也不能一杀了之,未免太不讲情面了不是,一万大洋几件衣服将他送到了租借之后,才算了事,其一家老小也被李赫送来团圆。 原来的陈小姐现在的齐夫人当真是懊恼不已,她真恨自己有眼无珠,想当初常振邦只是个区区文县警备大队长的时候,为什么要悔婚,若是坚持坚持,说不得以后的自己就是母仪天下的人物了,看看报纸上英姿飒爽的常振邦在看看斜着眼苍老衰败的齐燮元,她这儿气儿就不打一处来,刚想吵几句,齐燮元上去就一个巴掌打了过去,恶狠狠的说道:“你个败家娘们,瞎撺掇什么,现在可好督军督军没捞到,上海上海也丢了,当真晦气!”接着两口子一阵好打,外人就不方便插手了。 “报,湖南紧急电报!” 通讯兵再次将一份紧急电报送来,常振邦打开之后,笑了。 湖南督军张敬尧见第四军连连撤退都败退到了山东地面上了,心里痒痒的也想分东南一杯羹,接过几个师团刚出了长沙城,便陷入了胡忠和李廷玉的包围圈,叫苦不迭的长沙军顿时被慌乱一片,张敬尧一看坏了,士兵这幅德行,怎么可能指望这些人冲出重围,一战定乾坤?看着这一伙子怂货就生气地张敬尧,索性只身前往李廷玉营帐之中负荆请罪,他也知道再回到了督军的位置上不现实,甚至继续留在东南境内也不太现实,几经思索之后李廷玉给了他五万大洋,并允许他带着一个团的安保人员从九江乘船前往京津地区。 那些跳出来惹事的家伙如地里的老鼠一般,被狠狠地敲了下去,给了那些蠢蠢欲动觊觎东南之地一个教训,不久之后唐继尧也宣布在桂林,常德等地剿匪顺利,准备着班师回朝,桂林的土匪常振邦不知道,但湘西土匪五百年,举世皆知,历朝历代都杀不绝,过来招安反正的人扫不干净的地方你一个外地军阀兵头能左右的?笑话!想来也只是个借口罢了。 常振邦笑过之后,立即让副官派去电报道:“湖南督军,广西督军自此废弃,两省军政大权统统交由桂湘巡阅使华中天管理,以上。去吧!” “报,大新闻,大新闻啊!” 电讯处处长军官张友煌一个不稳,差点踉跄在地,只见他张牙舞爪的跑到了常振邦的面前,欣喜若狂的拿着一纸电报,大呼小叫道:“好消息,好消息啊。大人好……”或许是太过激动地见到常振邦之后的张友煌咣当一下还是摔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马弁过去一看,人已经昏死过去。常振邦让马弁将他手中的电报递过来之后,送到老军医那边了。 常振邦接到电报之后,看了一眼之后差点也没高兴地蹦起来,外面炮声阵阵,飘扬起东南军昂扬的军歌没想到这么快就攻克了邯郸城,这真是双喜临门啊,果然不到十分钟。陈炯明请常振邦进入邯郸城的使者就跑了过来,常振邦见到陈炯明之后,立即将刚才的电报递了过去。 陈炯明看了,瞬间脸上也多了一股子喜从天降的份儿,连连称赞道:“冯玉祥这小子果然厉害,这一下直系算是彻底垮台了,剩下的就看咱们能不能抓住吴佩孚了。” …… 吴佩孚见自己的由地雷和铁丝网组建成的阵地被撕裂开一个口子之后,在副官的掩护下,本打算组建第二道防线,奈何永年方向的直系军队在邓铿重型火炮的攻击下,纷纷败退下来,至于大名方向的李济深部也已经成功攻克广平,成安,肥乡三县与陈炯明部回合邯郸。两军和会之后,吴佩孚此时深知时间已经不可能让他布置好第二道防线了,只得收拢残兵,迅速朝北撤去,经过永年,任县逃亡师门,常振邦主力骑兵的战马已经损失殆尽,只得合并了李济深部和邓铿部的骑兵追逐吴佩孚,谁知道这吴佩孚当真狡猾,沿途在肥乡居然来了个反冲锋,差点没将这支北伐军中唯一的骑兵部队包了饺子。 看着两个垂头丧气前来请罪将军,常振邦叹了口气,说道:“不怪你们,也是本官被胜利冲毁了脑袋,若这吴佩孚若是这么好收拾,咱们早就光复京师了,好了。你们先下去,吃点热乎的,等会还有事要你们做。” 两个军官下去之后,常振邦和陈炯明再次商量了一下,理解调整军队部署,将全军中的骑兵部队再次争辩出来,任命叶举为骑兵部队总指挥,千里驰援德州同时派发电报,告知德州届时里应外合之事后,便催促其立即骑兵。 叶举当即摔骑兵,星夜兼程,奔波两昼夜与德州守军大战蔡成勋部,此时蔡成勋已经得知吴佩孚丢了邯郸,而且北京又出了事,哪里还有战心,当真是一触即溃,连同刘镇华一路狂奔,指导部队进了河间才松了一口气。 三军围德州,如今两个军脚底抹油一走了之,只剩下彭寿莘部负隅顽抗,当真是家贫出孝子,国难见忠臣。让人赞赏他对直系的耿耿忠心,可是赞赏对他的帮助抵不上一颗子弹,最后彭寿莘部终究因为友军背叛寡不敌众,被叶举等人一举击溃,彭寿莘也负伤被抓,鉴于他的英勇抵抗,何丰钰最终以叔父何宗莲的名义,将彭寿莘软禁在德州城内,以待北伐成功之后,一并处理。 击溃了彭寿莘部后,东南第四军士气大振,所到之处望风披靡,很快便抵达献县,再次与老冤家蔡成勋部对峙,他要一决雌雄,洗刷先前之耻!于此同时常振邦也一路之上势如破竹也抵达了石门附近与缓过气来的吴佩孚对峙一二,要知道打过了石门,便是保定,直系大本营,可谓生死攸关,吴佩孚再无退路,其困兽之争,势必厉害非常! 第414章 :北京夜雨 夜雨缠连,从凌晨一直下到了黄昏,才极不情愿的淅淅沥沥起来,窗外灰蒙蒙的一片天,完全看不出京师重地的雨后与那些大城巨埠有什么区别,反倒是一层秋雨一层凉,这场雨还没有下完,孙岳便觉得应该加上几件衣服了。 门外的亲信匆匆进来,将一份电报双手递给了孙岳,便悄然退去。 电报上只有几个字,天凉了,变天时节望君多加衣。 像极了以为柔情女子恋恋的不舍,温暖中的哀怨,让人看了不觉有些心痛,巴不得现在就拥入怀中好好地亲热一番。 孙岳却只是淡淡地电文收拢起来,转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是昨天沏的,醇香淡去有点凉,他却不嫌弃,咕咚咕咚慢慢地喝了,觉得心中的火下去之后,才冷峻地叫来立在满口的亲信们。 这些亲信都是他从大名镇守使辖区带来的,清一色的好兵,平日里颇受他的器重与恩德,忠心方面是不用说的,能力又过硬,虽说不上以一敌千,却是能够轻轻松松的解决一个战地司令部了,这也是他为什么胆敢将大名的军队甩给吴佩孚,只带着这些人来京师的胆量所在。 亲信们从门外走了进来,排成一排,低着头静听吩咐,一如那些挺拔肃穆的白杨树。人数不多,他们是头目,剩下的都在执行任务。 孙岳道:“雨停了之后,安排一下,去曹锐的城防司令部,我有事要做!” 副官听了,打了个激灵,试探的问道:“可是二夫人捎来消息?” 孙岳叹了口气道:“那个败家娘们千里迢迢地叮嘱我多加衣服,我多大的人了,还要她这么叮嘱,白的浪费了电报钱。” 副官吃了一惊,心说怎么来的这般快,随后却笑着说道:“二夫人也是一片好心,大人一向公而忘私,变天时节若没个人关心,得了风寒又如何是好。” 孙岳道:“去办吧!什么说辞你应该知道。” 副官道:“属下明白,请大人放心!” 窗外的雨似有似无的落下,在北京的街道上溅起一层层的涟漪和水泡,一柄轿子吱扭吱扭地弯曲着从小院中抬了出来,脚夫十六个人,每一个人都戴着黑色的毡帽,毡帽上插着一枚鲜亮的野雉毛,威武十分,可惜在这阴沉不明之际,倒有些像老北京赶着出殡扛着棺椁的杠夫了。 阴沉的天际,天上的雨水渐渐消散,冷冷清清地大街上偶尔传来几声孩子哭闹的声音,轿子便在这哭喊声中,缓缓地朝着北京城防司令部那边走去,天色越来越阴暗,雨不下了,冷气逼人之中意犹未尽,似乎是打算歇口气,再好好痛痛快快地下上一通。越走,街上的人却越来越多,这些人都是横刀立马的武夫,荷枪实弹的军人,还没待轿子走进,便大声呵斥起来,好在孙岳这边早就打好了招呼,副官也在第一时间亮明了身份,才在值班军官谄媚下继续新进。 送走了孙岳,值班军官狠狠地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液,道:“真是见鬼了,老子在这四九城也有些日子,大总统,督军都没有这么嚣张的排场,反倒是这一个小小的大名镇守使也有这么大的排场!真他娘的要变天了。”骂归骂,该值班的还得继续值班。 轿子抬到了司令部的门口,轿夫落轿,压轿,孙岳便走出了轿子,在副官的搀扶下进了城防司令部曹瑞斌的办公室。 曹锐此时正陷于无休无止的公务之中,听他来了,也只是站起来说笑了几句,让到了桌椅上,随后便让副官安排上茶,自从赣系直系交战一来,北京城中平白无故地生出了许多是非,老师罢课,学生上街,更有大总统徐世昌妄言国事,总统府高参王怀庆蠢蠢欲动,这徐世昌虽然没得实权,但威望尚在,是众所周知的天下共主,他的嘴巴比得上赣系好几个师团的伤害,所以曹锐一经发现,当机立断便带兵去了大总统府,以防护大总统安全的名义,缴了总统卫队的械,将徐世昌止步于书房之中,书房中电话电信一律没收,然后好酒好菜好招待,文房四宝琴棋书画一个不动,比起当初吴佩孚吴大帅的手段可是要怀柔了许多。至于王怀庆,此人是手握重兵的武将,轻易动弹不得,只得在结局了大总统徐世昌之后,以大总统紧急召见的名义将他请了过来,一来就一棍子打昏,等睁开眼之后,才发现自己置身一间小黑屋之中,好酒好肉一无所缺,便是能滴出水的女子也有三四个如出生孩童一般躺在自己身边,女香扑鼻,让王怀庆忍不住上前捏了几把,见女孩毫无反应,他只得长叹一口气,提枪上马,一泻千里了。 解决了这两个老大难之后,面对那些学生和所谓的工商人士,曹锐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呢?马上以煽动叛乱之罪,尽数捉拿归案,自从上次对这些学生动了手,敢上街的学生当真是少了许多,可是就是有人宣城,政府不敢拿学生怎么样的鬼话来忽悠学生上街闹事,指望这些大头兵畏惧这些学生以后可能成为政府大官而畏惧三分,当真是笑话!五四之前或许还有这种畏惧,不过现在明白了,这些个大学生放在以前说不得毕之后十有八九就是个官儿了,可如今这大学生一抓一大把,指不定北京城内的官员和士兵加在一起都没学生多,还怕他个球?女的抓来送到营帐之中伺候,男的直接关押起来,定期斩首就是了。可是老百姓又不干了,好好地培养个学生出来当官来了,你小子可好给老子抓起来毙了,佬佬的,这事儿没玩! “曹爷何事这么忙乱啊!”孙岳装作好心的说道。 曹锐一拍桌子,狠狠说道:“还有什么,这些学生好好地太平日子不过,上街闹事,真不知这些人怎么想的,难道这个国家是上街喊几句口号就能行的吗?简直胡闹!” 孙岳道:“学生单纯,怕是被不法分子煽动的吧!如今西方反华势力蠢蠢欲动,北方罗刹国更是摩拳擦掌,曹爷还是小心为妙!” 曹锐道:“有个叫***的什么见鬼玩意,一味宣言赤化,甚至扬言要将整个中国并入老毛子,你说割据称王也还罢了,怎么还有这么个缺心眼的玩意儿啊。” 孙岳道:“此人丧心病狂,该灭九族,大人切莫不可手软!” 曹锐道:“奈何此人总是躲在老毛子的使馆中,我们上不了手!” “曹爷,兄弟这里有个主意,说不得可以为曹爷分忧解难!” “哦?” 曹锐大喜,忍不住探过头去,谁知道孙岳伸手就从口袋里扬起一把粉末,曹锐猝不及防,张牙舞爪地倒了下去,等他咳嗽过来,孙岳的副官飞快的上去,三下五除二便将曹锐制服,用一块不知道做什么布头堵住了他的嘴巴。 端着茶水过来的副官也看傻了眼,手中的茶盘咣当一声便落在了地上,孙岳举枪道:“举起手来不许说话!”曹锐的副官当即颤抖着举起了手,孙岳的副官上前将此人捆绑起来拖到了一边。外面听到茶碗落地而来的警卫员冲过来一看,却见孙岳站在门口铁青着脸,压低了声音说道:“都散了吧,曹爷因为学生闹事,大发雷霆,现在正在气头上,难道你们想找死不成?”说着让出了半个身子的空间,那些警卫员探过头,却见窗帘那边一阵不耐烦地叹息声,当即陪笑着散了去。 孙岳这才松了口气,转身而去,拉开窗帘,去见曹锐一脸震惊,双眸中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愤怒,虽然五花大绑,却也流露出让人畏惧的神情。孙岳对曹锐鞠躬作揖道:“曹爷,如今直系病入膏肓,无力抵抗东南北伐,为了天下苍生,兄弟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还望大人海涵!”说完边去曹锐的办公桌上翻出打印,盖在从怀中摸出来的文稿之上,然后用一个黑头罩盖住曹锐,推塔上了大轿,直奔他之前所去的后院,接着他再一众亲信的簇拥下,靠着那几张文书,顺利地接替了曹锐的兵权。 先前吴佩孚已经来过电报要曹锐等人配合,所以众人也没有怀疑,接着他带兵去了大总统府,将徐世昌解救出来,徐世昌老头倒是挺有精神的,说过几句场面话之后,当即派发电报,通电天下,即日起罢免吴佩孚,蔡成勋一切本简官职。在常振邦东南经略使的职位上再兼职为直隶督军,北洋巡阅使,并严词命令吴佩孚,蔡成勋等前线军团放下武器,向常振邦北伐军投降。 消息传来,直系军人心惶惶,军心动摇,直接导致了吴佩孚邯郸大败,蔡成勋狂奔五百里,不过直系毕竟是百战而得天下的铁军强旅,尤其是区区一封电报能够动摇的,曹锟当即在保定收拢兵力,宣布大总统徐世昌被东南宵小之辈劫持,现在国会已经宣布由他代理国家元首职位,同时要求已经入关的东北军立即南下石门,助吴佩孚一臂之力。 第415章 :夜雨不停 天上的雨又他娘的开始噼里啪啦地下了起来,下的王怀庆心里那就一个郁闷,吃喝拉撒都在这件小黑屋中,就算有的吃有得玩,可是心情还是势不可挡的低沉下去,转身望去,那些不知道折腾了多久的女孩们,早已褪去了当初的新鲜喜悦和征服的畅快淋漓,只剩下例行公事的麻木,若再他的将军府中,彼此的快乐或许会更长久一些,这小屋连同窗外的砸下来的阵阵雨声,当真让人越来越郁闷,推开窗,冰冷的气息让人为之精神一震,继而无助的颓废感让他又将脖子缩了回去。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一个士绅模样的人撑着一把油纸伞缓缓地来到了门前,门口的兵士立即笔挺着行礼,那人只是微笑着点点头,转身进了小黑屋。 王怀庆有气无力地说道:“这么多天,总算有个能做主儿的来了。” 那人将油纸伞收拢起来,放到了门口,随后摘下了帽子,鞠躬道:“敢问将军可是卑职照顾的不周,让您恼了?” 王怀庆指着一边,没好气地说道:“连老子最喜欢的马桶都弄来了,这般周到我王怀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你将老子拘在此处不知道是何居心?” 那人指着躺在床上的几个女子,淡淡一笑,道:“将军你可知道这些女子是谁?” “八大胡同的窑姐儿,红楼梦中的丫头,总不会是大家闺秀吧!”王怀庆很是不屑地说道。 那人摇了摇头,道:“好钢要用在刀刃上,那些货色就算长得在标志,在下也不愿意用那些人卑贱之躯来侍奉老将军,正如老将军所言,这些女子都是大宅门中的女学生,都是没有人碰过的清白之身,难道老大人策马奔腾之际没有感受到吗?” 王怀庆嘿嘿一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老子当然有感觉,还以为是清倌人。没想到是女学生,还真是让大人们破费了。” 那人笑着指着那些女孩,说道:“这是齐仁堂的二小姐,这个是炒肉孙的幺小姐,那个最矮的是大总统府高秘书的大女公子,老将军上了这些女子,甜头是尝过了,可曾想过后果?” 王怀庆听罢,却不吃惊,反而哂笑道:“上了就上了,又有什么甜头,说的像二八小伙没伤过人一般,如今徐世昌都被你们抓了,老子还怕什么,大不了这条命卖给曹三爷也就是了。” 那人跟着王怀庆笑了起来,突然大声呵斥道:“大名镇守孙岳劫持了曹锐将军,放了徐世昌,现在已经发布电报,撤销曹三爷这边一切本兼各职!” “什么?” 王怀庆大吃一惊,头上冷汗豆子一般大小便流了下来,转了几圈,有些不安的说道:“那就意味着那个了?” 那人道:“高秘书水涨船高,你上了他的大闺女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吧,再说不管是齐仁堂,还是炒肉孙虽说都是商家,但这些大宅门里的主人可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你弄了人家的女儿妹子,想要一走了之怕是没那么容易?只要这四九城还是京师重地,你就有数不尽的麻烦,现在看来倒是这高秘书好解决,徐世昌一滚蛋,他是狗屁不是!” 王怀庆颇有所悟地说道:“你的意思是?” 那人道:“曹爷的兵,孙岳是调不动的,这四九城可就是老将军你的天下了?” “大总统乃是天下共主,你是让我出兵造反?” “天下共主和身家性命,谁更重要?”那人看王怀庆陷入纠结之中,上前一步,步步紧逼道:“徐大总统不是袁大总统!那是什么天下共主?不过是提线木偶,谁手中有线他就听谁的,老将军若是怕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在下倒是有个主意,只要老将军你出兵抓了孙岳,后面的事儿就由我们直系出面就是了。” 王怀庆一听这个,第一反应这王八蛋想要抢功,赶紧摇摇手,道:“好汉子一人做事以人当就是了,怎么能麻烦先生呢?” “那在下就拭目以待了。”那人说完,拿起屋子角落中的油纸伞,对着门口的看守兵士说道:“这里没你们什么事儿,都回去歇着吧!” 兵士们大喜,这几天盯着这老东西吃香的喝辣的顺便玩玩小女孩,这本来是人生美事,但若只有看的份儿,那就是天堂地狱的差别了。 那人抬头看了一眼不停下雨的天,便如漏了天一般,刚刚停了一点点,还没来得及出来清爽一下,这雨水有稀里哗啦的落了下来,当真是秋风秋雨愁煞人啊,说不得是要变天了。 王怀庆知道这几个女人的身份之后,原来的油腻厌恶之情渐渐又有了一些小清新的感觉,他一把扯下了围在自己身上的衣服,一把扑了过去,那几个女孩哪里受得了他的折腾,一个个哎呀哎呀的醒了过来,这反而让王怀庆更开心,玩得更爽了。 …… 什么人最适合出人头地? 绝对是那种享乐过后依然不会忘了自己该干什么之人。 王怀庆便是这样一种人,当他如跟弓箭从女孩子身上挺起了的时候,忍不住为自己的老当益壮感到十分欣慰,披上衣服之后下床,拿起一壶老酒咕咚咕咚喝了下去,然后啪的一声将酒壶砸在地上,一手一起马桶,一手讲门关得死死的,一把火,让这个安乐窝一般的小黑屋烧了起来,天上下着雨,屋子照着火,黑烟滚滚熏得周围一阵不满,里面的那几个少女折腾的睡了根本毫无警觉,等到消防队赶来之时都已经咽了气儿。 望着那些忙碌的消防队员和叽叽喳喳乱嚼舌头的妇人们,知道了所有的女孩都已经往生极乐,心中的大石才缓缓地落地。以直系吴佩孚的手段,就算她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想必也留下了不少照片当做证据,这些女孩之所以必须死,主要是他觉得冒然放出去的话,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有碍自己的清誉,因为政治前途该宗换派总比丑闻缠身来的好吧,再说了这些女人都不错,又不是窑姐儿,既然不能收入家中,他穿过的鞋着实不希望再被人穿,还是一了百了的好。想到这里,他嘴角微微一笑,转身提起马桶,便到了他的北洋十三师面前,别管这支军队叫北洋也好,东南也罢,这支军队的老大必须永远是他,只见他放下马桶,立即调兵遣将,冲向了大总统府。 大总统徐世昌一露面再一电报,那些曹锐的手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带着大兵九江大总统府里三圈外三层的围了起来,要不是曹爷还在孙岳手中,他们早就冲过去,将这大总统打下来了,能被留在北京的兵,别的素质不好说,但只任老曹家兄弟这一点就没说的 雨水哗啦,错杂的脚步,冷清的街道,固守在大总统府中的孙岳却是十分发愁,本以为就出来了徐世昌,赣系就能趁着直系军心不稳之际势如破竹般的光复北京,没想到吴佩孚的军队竟然不白给,生生顶住了常振邦的攻击,着实令人大开眼界,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曹锐的军队反应竟然这般迅速,以至于他转移大总统出城南下的计划不能实行,只能困守大总统府,可是如今紧靠自己手头上的这点兵力想要从北京城中逃出生天谈何容易,恐怕连大总统府都出不去吧! 好在现在曹锐在自己手中,外面那些军队不敢硬闯,可是这种情势谁知道能持续多久,说不得曹锟或者吴佩孚的一份电报,这些人就放弃了曹锐,毕竟当官的人除了权利没有什么放不下,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忍不住叹息起来,就在此时,大总统府东面传来震天的喊杀声,他忍不住拿起望远镜望去,镜头中见冯玉祥手下大将佟麟阁率领胳膊上裹着红布的部队前来支援,看样子怎么着也有一个团左右,这些人能过来那真是雪中送炭啊。 “冲啊!打垮曹锐,解救大总统!” 从东面过来佟麟阁冲上去,便是好一阵左冲右突好不勇猛,如同一只发狂的狮子,所到之处无不四散而去,奈何曹锐军是人多势众,佟麟阁这点人如何勇猛都无法弥补这个优势,反而越是凶猛牺牲的越快,眼瞅着佟麟阁就要落单之时,他的后面冲过来无数的人群,激扬的军歌当真嘹亮,孙岳一听就明白了,这是王怀庆部,他们是东南常振邦的队伍,也是北京城内唯一一支有实力和曹锐相抗衡的军队,他们的到来毫无疑问解决了眼下最大的难题,别说将徐世昌带出去了,就算守住北京城也不在话下。 果然如他所愿,王怀庆部的到来一下子就震慑住了群龙无首的曹锐军,他们是一触即溃,很快便让出了通向大总统府的通路,孙岳赶紧迎了上去,王怀庆二话不说,一把抓住孙岳道:“老孙你厉害了,怎么着大总统没事吧,曹锐那王八蛋没事吧!快带老子去见见!” “大总统无恙,请王将军跟我觐见大总统!” 等孙岳领着王怀庆给徐世昌请过安后,又见了十分不忿的曹锐,还想拉着王怀庆把酒言欢以表谢意,谁知道王怀庆一声冷哼,他的卫队上去便将孙岳连同他的副官亲信们抓了起来。 孙岳道:“姓王的,你这是干什么,大总统已经通电全国,这头功你是抢不了的!” 谁知道王怀庆冷冷地说道:“劫持大总统,绑架朝廷将官,十恶不赦,老人,给老子拉出去毙了!” 孙岳这才恍然大悟起来,可是为时已晚,曹锐当即被恢复自由之身,抽出腰间的佩刀冲过去便将孙岳一刀劈成两半,随后才冷哼一声,道:“跟我去见徐世昌那个老东西,老子倒也看看现在他还有何话可说。” 第416章 :段祺瑞摘桃 “快,兄弟们加把劲儿!” 孙烈臣怒吼着,马鞭狠狠地抽打着身下的骏马,骏马嘶吼了一声,马蹄再次扬起,落在雨夜的青石板上别有一番铿锵之声,孙烈臣身后的骑兵部队也纷纷快马扬鞭,朝着前面冲去,哒哒声落在夜雨之中,渐渐消散在远处水天朦胧之处。 “报~!北京城还有三十里。” 孙烈臣伸手甩了甩脸上的不绝的雨水,再次吼道:“兄弟们,谁第一个入了北京城,老子赏他一百大洋!”说完一马当先而去,身后的骑兵听到赏格下来,顿时如打了鸡血般抛开一切朝着前面冲了过去。 威严的德胜门半隐半现如同鬼蜮赫然出现在众人眼中,城楼之上的守军看到天地苍莽之处出现了如此一支杀气腾腾的军队,不由得大吃一惊,立即拉起了警报,守城官闻讯之后,迅速收拢兵士上了城楼,架起了大炮。 孙烈臣怒吼道:“我是东北孙烈臣,奉张大帅之命,驰援曹三爷,尔等速开城门!” 浓重的东北腔调传到城楼之上,守城军官一听是奉系,再不迟疑,立即下令开门,放友军进城,厚重的城门刚打开一条缝隙,东北骑兵便如一道洪流怒吼着冲了进来。 “曹锐将军在哪里!” “曹锐将军已经搬去大总统府办公!” 守城军官还想问上几句却被甩到了一边水坑中,雨一直下个不停,就好似天漏了一般,不见有小的痕迹,反而愈演愈烈地迹象。 “直奔总统府!” 孙烈臣嘶哑地指挥着,轻快的马蹄踏在青石板上不知道碎了多少京华清梦,此地不比别处,很久之前便是帝都了,除了蛮横八国联军外,没有任何一支军队敢在这里撒野,很多人干脆从床上爬起来,一边看着外面过大兵,一边用四九城的过去来推测这场战争的结果,此时富人和穷人的差别或许便是茶点好坏的区别了。 大总统府外的高杆上挂着十几颗心有不甘的头颅,鲜红的血顺着杆子缓缓地流下,还没有落地便被雨水稀释成了好大一片淡红色的液体,宛如帝王宫殿前的丹墀。 “门外何人喧哗?” 孙烈臣道:“东北孙烈臣前来觐见大总统!还不快去通报!” 守卫飞快的进去通报,曹锐听说孙烈臣已来,大喜过望,携带徐世昌和王怀庆来到府前,现在的他可不敢轻易让徐世昌轻离左右,孙烈臣见了徐世昌来了,忙大礼参拜,道:“属下黑龙江督军孙烈臣见过大总统!” 徐世昌见他如此真挚,大为感动,忍不住看了曹锐一眼,曹锐却冷哼了一声,表示不满,想当初他对着徐世昌也是万般礼遇,到头来却还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这敬畏之心既去,所作所为便有些向吴佩孚靠拢了。 “孙大人一路车马劳顿,还请里面稍作休息!”曹锐越俎代庖地提出了邀请。 孙烈臣却道:“曹爷的好意,兄弟心领了,不过还有事要做,就只能却之不恭了。” 曹锐一愣,心说你奉系一直在东北流窜,这四九城内怎么会有你的事要做?你又有什么事儿要做呢?就在他大惑不解之时,却见孙烈臣身后的骑兵却唰的亮出了獠牙,将他们尽数包围了起来。 徐世昌见状大喜,曹锐出离愤怒了,王怀庆却是叫苦不迭。 继而大惑不解地说道:“孙老弟你这是什么意思,直奉已经联盟,你这是为何,难道投了东南不成?” 孙烈臣惭笑道:“曹爷说笑了,我与大帅八拜之交,生死兄弟!怎可能背叛大帅!” “东北要毁约?要知道唇亡齿寒,没了直系,奉系难道能置身事外?” 孙烈臣笑而不答,徐世昌笑眯眯的想走过去与孙烈臣拉拉关系,却发现那些东北军竟然也将他当做奸贼一般对待。 “这是怎么回事?孙烈臣!” 孙烈臣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躲到那里去的警察部队这是耀武扬威全副武装地出现了,为首一人正是北京警察界的大佬吴炳湘吴爷,他一如既往的和气,手里的两个玉球滴溜溜的乱转,一脸笑嘻嘻,给人一种人畜无伤的感觉,自从老段倒台之后,他就一直低调的装孙子,当真是天上下雨怕漏房,地上刮风怕倒墙,今儿下这么大雨他怎么来了,这小子竟然来了,只怕是夜猫子进宅好事不来。 “哟,徐大总统,属下给你请~安~了~!”古怪的长音宛如台上的戏子婉转的强调,让人觉得犹如进入戏境之中的不真实。 徐世昌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的那位学生果然是个厉害人物!” “先生夸奖了,祺瑞不过躬逢其盛而已!” 不待吴炳湘说道,他身后一个穿着警察服饰的人当仁不让地走了过来,大总统府府前的灯光穿过朦胧地水汽照在此人的脸上,赫然是段祺瑞本人。 曹锐大吃一惊道:“你……你怎么来了?” 段祺瑞嘿嘿一笑,却长叹一口气道:“告老还乡的我本来也不像管你们那摊子破事,只是你们直系和东南闹得也有些忒不像话了,不得已老子只得替你们擦屁股了。” 孙烈臣说道:“大总统你是聪明人,知道应该怎么做吧!” 徐世昌道:“老夫这边识时务也就是了,只是靳总理那边你们打算怎么办?” 段祺瑞道:“靳云鹏是我的老部下了,我知道他的为人,就不劳大总统惦记了。” “报,靳云鹏连同内阁一十三人已经尽数拿下,还请大人示下!” 一个骑兵飞奔下马,前来向孙烈臣请示。 “很好,还请孙督军将整个二五仔请到大总统府吧!” 孙烈臣当即按照段祺瑞的命令,让兵士们将靳云鹏等人带了过来。 经过一番操作,凌晨夜雨快要停下来的时候,大总统徐世昌和内阁总理靳云鹏联合发表公告,前两次撤职电报全部作废,无论东南还是直隶各就各位不做赏罚,同时要求双方握手言和,化干戈为玉帛,这次直赣大战,伤亡惨重,严重影响了京畿之地的繁荣稳定,有道是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徐世昌,靳云鹏双双引咎辞职,恳请原内阁总理段祺瑞出山,收拾残局。 电报发出没多久,天还没亮,段祺瑞宣布了成立中华民国临时执政,并自执政,这个的职权本集总统与国务总理于一身,就相当于总统和总理都让他一个人当了。接着段祺瑞公布了自己的阁员名单:唐绍仪为外交总长,吴光新为陆军部长,李思浩为财政总长,叶恭绰为交通总长,梁鸿志为临时执政府秘书长等,同时照会各国公使商讨弭兵之事。作为一个老大的政治家,他知道无论是曹锟还是东南都不会听他这个光杆司令的,不过战火烧到了直系,不但严重威胁了各国资本的利益,而且严重威胁了各国公使外交人员的生命,十几年前的拳匪之乱记忆犹新,他相信这些洋鬼子会帮他解决下眼下常吴这场兵乱。 果然照会送到各国公使那边之后,先是各国公使在自己的公使馆中商量,随后便一拥而上汇聚在大英帝国的公使馆中希望英国公使能那个主意,真让一边的美国公使看着眼热,东瀛公使看着眼红,德意志的公使看了却是冷眼旁观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英国公使看了周围人一眼,淡淡地说道:“先生们,绅士们,大家如今汇聚一堂,所为何事啊!” 法国公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说老家伙,在这儿装什么装,心里虽然对英国公使百般不满,却也知道欧洲这三四百年内一直是英国老大自己在后面跟着跑的局面,估计这种局面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改变的,只得忍气吞声地说道:道:“来自中国南方的军阀常振邦与北方军阀吴佩孚双方在直隶保定一带作战,严重影响个各国的商业利益,还请公使阁下给大家伙拿个主意。” 英国公使自傲地看了周围各国公使一眼,他发自内心的为大英帝国的威望感到骄傲,说道:“和平才是上帝最奢华的福祉,战争是魔鬼的玩物,我觉得常大人和吴佩孚双方应该极力保持克制,停止在首都交战,最好是双方扯出直隶,唯有这样才能保住中国最后的一丝尊严!” “阁下英明,我附议!” 法国公使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心说谁不知道你们英格兰和常振邦是穿一条开裆裤的关系,可是这偏心的程度未免忒大了点吧,退出直隶对于常振邦来说毫无损失,但是对于直隶来说可就是灭顶之灾,他能听你的?你这是要将所有屎盘子都往直系脑袋上扣的节奏啊,不过法国和常振邦的关系也不差,怎么可能不能反对? 英法口风一致之后,其他各国公使自然也纷纷附议,眼看大家意思一致就要给段祺瑞回函的时候,东瀛公使却站起来说道:“直赣双方退兵之后,直隶必然形成治安空白,这段时间内鄙人觉得不放由段执政亲自掌管,也省的这北京三天两头的捣乱,不知道英国公使阁下意下如何?” 常振邦是大英帝国的小兄弟,那段祺瑞便是东瀛的把兄弟了,东瀛自然为段祺瑞站出来说话。 “这也是一个解决办法,不过至于怎么样,还是写在照会中让那些中国人自己商量吧!不过大英帝国的意思是一个稳定而统一的中国市场才最为符合各国的利益。” 第417章 :曹士杰南下 段祺瑞重新站在了中国最高权利的宝座之上,此时他也察觉到这个位置似乎并没做几年前那般风光,摊开桌子上的地图,似乎除了四九城内的天地是他的,其余则与他毫不相干,当真是憋屈地难受,这时他突然了那个逊位的小皇帝。以前他总是觉得民国对于满洲皇室的待遇算得上仁至义尽了,比起历史上那些亡国之君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可是现在他却身临其境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对于权力者而言,权力便是生命,便是一切,用北方保皇诸省换取紫禁城内的舒适生活,无异于将一只公鸡阉割之后在丢入一只母鸡让其比翼连枝,革命者觉得养他们太费钱,保皇者又认为民国苛刻,两边不讨好的便是具体的那个执政者,倒不如让他们打个你死我活,谁也没话说,便是袁大帅也说不得能得偿所愿,成就九五之尊,可惜往事不能回头,今天民国不民,帝国不帝,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只得看一步走一步了,只希望国家能渐渐恢复元气,就算不能超英赶法也得和老佛爷在世的时候差不多才是,只是这帮子北洋老兄弟各个都不是省油灯,想想都让他头疼。 “执政,你叫我?”孙烈臣十分谨慎的说道。 “烈臣,各国公使的回函已经发下来了,你不妨拿去看看。”段祺瑞说着将各国公使回函丢了过去。 孙烈臣打开一看,吃了一惊,却笑着说道:“这是好事,恭喜段执政了。” 段祺瑞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常振邦,吴佩孚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要北伐,一个要南征,都想着靠自己抡膀子打天下,几十万生灵在他们眼中都无所谓,公使区区几行字就能让他把手?尤其是这吴佩孚向来是个又臭又硬的刺头,洋鬼子这一套八成是行不通的!” 孙烈臣道:“若是全然怪罪于吴佩孚,执政未免有失公允,常振邦来势汹汹想要一统中华,这次北伐无疑对他来说当真是最好的机会,他是轻易不肯罢手的,再看那吴佩孚苦苦支撑,倒也显得可怜的很。” 段祺瑞叹了口气道:“人活着,谁不可怜,黄圈圈里的天子受制于人,朝不保夕,岂不可怜?张大帅,李大人今天称霸明天滚蛋,岂不可怜,百姓衣食无着,生活无望岂不可怜?烈臣,你是东北人,应该知道东北是个什么情况!” 孙烈臣道:“大人若是为难之事,不若有我老孙带您出面吧。” 段祺瑞呵呵一笑道:“这都是得罪人的事儿,烈臣还大有可为,这种往脸上抹黑的事儿做的不宜过多。” 孙烈臣讪讪一笑,他知道段祺瑞说的是什么。 如今的段祺瑞说白了不过是个气球而已,外面看着挺大挺厉害,其实已经没什么威力了,皖系想要东山再起已经不再可能,段祺瑞能再次登上执政的宝座不过是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而已,可是他却不同,他这督军虽然比不过执政,却是东北的实权人物。这份好意他还是心领了。 “放曹锐走吧!”段祺瑞道:“让他将这份公使回函带回去就好了。” 孙烈臣道:“好吧,属下这就去办,只怕曹锐这一去,吴佩孚会对大人不轨。” 段祺瑞摇了摇头,道:“直奉联盟,难道张大帅还保不了我?就算大帅保我,又能如何?皖系已无东山再起之日,以后的天下便是奉系,赣系的天下,我这个执政也就算做到头了。” “执政,张大帅不是那等过河拆桥之人……”孙烈臣急着说道。 段祺瑞伸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道:“张大帅是什么人你我心知肚明,这话就不要说了,坐在这个位置上很多事想要有个了断,是不可能那么干干净净的,上一次走的匆忙,有些事情没有办好,当真让我遗憾了不少,这一次真好是个机会,烈臣你是好人,也是个识时务的人,就不要在劝我了。再劝未免有些虚伪做作了。” 孙烈臣见他这么说,只好点点头,亲自出去找到曹锐,此时的曹锐对他可是充满了一肚子的怨气,徐世昌那老东西不是个好鸟,换下啦他没意见,可是换谁不好,偏偏让直系的大仇人段祺瑞上去,他也知道段祺瑞如今只是一面大旗,可是癞蛤蟆跳上了脚,害不死人却恶心人啊!尤其是吴佩孚哪里,这两个人当真是王八看绿豆,针尖对麦芒,真搞不明白这些奉系是怎么想的,眼下不是同心协力共渡难关吗?你可倒好,偷偷地换了执政,换人到不要紧,可是他娘的换的是吴佩孚,这不是让直系军心不稳吗?当真是越想越气,见到孙烈臣之后,他一把抓住孙烈臣的领子,提到面前,怒吼道:“孙烈臣你这是什么意思?段祺瑞那便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孙烈臣伸手将他推开,将各国公使的回函递了过来,道:“曹爷我知道你的不满,你的愤怒,可有些事也是身不由己,我不说曹爷也是知道的,别人看咱们都是耀武扬威的主儿,可是谁又知道咱们也是听上面吆喝的,至于为什么这么做,我不知道,但想必曹三爷和吴大帅会明白吧!” “这是什么?”曹锐看着递过来的公使回函,十分疑惑地问道。 孙烈臣没有回答,只是将牢门打开道:“曹爷你走吧!带着你的兄弟回保定吧,交给曹三爷看,他自然就明白了。” 曹锐将回函放入口袋之中,随后有些疑惑地说道:“你真的放我走?难道就不怕老子杀你个回马枪?” 孙烈臣道:“直隶和京城那个更重要,曹爷是明白人。” 曹锐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出院落,这时门口的东北军牵过一匹快马,道:“这是孙督军的一片心意,请您笑纳。”曹锐接过马,翻身上去,行不多远,便见他的部队侯在了一旁。 “将军安好?”兵士们喊道。 曹锐眼眶有些湿润,忙仰起头道:“一切安好,老子不过是和段执政说了点事儿,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那是,将军是什么人?怎么会怕了段祺瑞他们!” “别说废话了,通知兄弟们集合,咱们回保定了!” 一听回保定,这些兵士们十分兴奋,望着这些高兴坏了的脸,曹锐却又有些不忍,前方战事吃紧,石门若是丢了,下一步便是保定了,这些兄弟无论如何都要上战场的,倒不如留在北京还能保得住一条性命!想到这里,曹锐又摇了摇头,极力地将整个想法从自己的脑海中排挤出去,如今直系大难临头,兄长性命尚且不保,自己哪有什么功夫想这些有的没的,还是赶紧出兵的好,拿定主意之后,随着曹锐一声令下,带着部队便离开了北京城,不日便抵达了保定,将各国公使的回函递上去之后,将北京城内的事情从头到尾极为详细地说了一遍之后,曹锟听了之后,也只是点点头,道:“辛苦了,张作霖给咱们爷们玩这一套,着实有些不地道,不过事关咱们直系生死,也只能由着他了。锐弟,子玉在石门打得很是苦,等吃完中饭,你和士杰便率部南下支援吧!” 曹锐道:“兄长乃是直系核心,身边放松不得,小弟手中的那些人马长途跋涉,再去石门怕是有碍军心,不若让士杰去吧。” 曹锟叹了口气,道:“这种时候张作霖不会对我们直系动手的,既然你想留在身边护卫,我也不好说什么。”说完回过头看了一眼在一旁恭恭敬敬地曹士杰道:“士杰你愿意去石门帮助你子玉叔叔吗?” 曹士杰朗声道:“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曹锟见曹士杰如此英姿勃勃,端的是曹家千里驹,日后的顶梁柱,曹家由此子侄当真令他为傲,不舍却又悄悄占据了内心,有道是刀枪无言,何况子弹?可是大家聚拢在自己身边出生入死,自己却舍不得子侄去,只怕传出去,直系人心就散了,只得忍痛道:“好孩子,好孩子啊,此去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凡事都要听你子玉叔叔的,他的话比我这个做伯伯的要重要!” 曹士杰道:“亲戚随亲没有子玉叔叔亲,这个道理三伯父我是知道的。” 曹锟见他这般懂事,当真是老怀欣慰,想说什么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生怕说出什么不好的来,坏了气愤,影响了孩子,只得将那些公使回函递给了曹士杰道:“将这些给你子玉叔叔,让他看着办,告诉他,他想怎么做就是老子怎么做。” “是,三伯父。” 曹士杰中饭过后,带着自己的混编四十六旅,搭乘火车南下,谁知道还没有抵达石门,火车便不走了,一问才知道,前方常振邦和吴佩孚双方沿着石门铁路展开了激战,铁轨早已炸烂,桥梁崩塌,已经没办法过火车了,曹士杰听罢汇报,立即命令四十六旅的兄弟们下车集合,加入了附近的战场。东南军没想到平白无故地来了援军,猝不及防下吃了点小亏,不觉却当机立断没有恋战而是撤退了,通过后方东南军的配合,将伤亡减少到了最小。 常振邦接到曹士杰部支援吴佩孚的消息之后,不怒反喜,扭过头对陈炯明道:“陈大哥,那步棋可以动了吧!” 陈炯明道:“曹士杰来了,那个人也应过去才对!” 第418章 :邓铿之死 天还未亮,吴军便对石门西南方向发起了猛烈的反攻,那是东南军的邓铿部,防御工事中的机枪代替了清晨的鸡鸣,迫击炮在不远处抛物线般落下,燃起点点血花,却不及火炮的摧枯拉朽,所到之处尸横遍野,双方五条旗如天边堕落的彩虹,此起彼伏之间,诉说着此间男儿的万般豪情,剖有些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的调调,只可惜手足相残,死的都是自己人,大势所趋却又无可奈何,谁也明白无法阻挡天下一统的步伐,每个人却身不由己地将自己投射进一个荒谬的里面,这天下一统自然当有自己领导,别人都是军阀割据! “讨逆!” 东南阵地上发出狮子怒吼一般地吼声,防御工事中的反击再次激烈起来,横七竖八无数东南军的死尸之中,最前面的防线依旧迎来了反击的怒吼声,东南兵暴虎冯河般冲杀过来,如一个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吴军却也不怕,生死早已置之度外,若东南是恶鬼,他们便是凶神,只看谁的命更硬! “建功立业!” 曹士杰一声嘶吼,趁势率部出击,吴军如虎添翼,东南军猝不及防只得撤退,曹士杰生力军趁势截杀,邓铿部伤亡惨重,便是那被坚守多时不曾失落的第一道攻城防线也无可奈何的丢了。 东南这一败便是十几里的被动挨打,石门以南乃是太行余脉,山路陡峭之处无处下脚,只不过生死关头,谁也顾不上了,倒也勉强摆脱了吴军的纠缠,赢得了短暂的修养机会,邓铿回头一看,忍不住落下泪来,想当初兵强马壮士气如虹,如狼似虎,何等威武!叹如今兵微将寡士气衰败恰似一群叫花子般惨不忍睹。 “大人,没什么好东西,侥幸这里还有些野果,你好歹吃了,权且填饱肚子吧。”副官满脸灰尘,一声血迹,乌黑的双手,一手捧着紫红色叫出来名字的野果,一手拿着水囊,言辞恳切地说道。 邓铿扫了一眼周围歇息的兵士,一个个或靠着大树歇息,或饥不择食地大口大口地吃着触手可及的食物,树叶或者野果,然而更多地人眼馋着自己手中的野果等物,这次吴军的反击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吃喝成了问题。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邓铿提溜起一颗指头大的红果,丢进嘴里,苦涩的味道是别样的甜美,来不及回味却被他用力地咽了下去,随后喝了口水,这一吃一喝不打紧儿,一下子就叫醒了饥肠辘辘,这感觉着实不好受,邓铿却咬着牙将副官递过来的果子推了出去,道:“让兄弟们分而食之吧!本官现在不饿!” 副官道:“兄弟们不饿,请大人吃了吧!” 邓铿一听这话就怒了,伸手就是一巴掌,道:“仗打得这种地步,弟兄们没吃没喝跑了这么长的山路,你却说不饿,这扯得什么鬼话!” 巴掌下去,副官熏黑的脸上便浮现出一个红色的红手印,恒更在口鼻之间,副官扭头哭了口血痰,回过头却噗通跪在邓铿面前,道:“兄弟们不饿,请大人吃了吧!”说罢,双手将野果和水囊聚过了头顶。 他这一跪不要紧,后面的兵士也相互搀扶着跪在了邓铿面前,道:“兄弟们不饿,请大人吃了吧!” 跪下黑压压一片,肚子却如打鼓一般此起彼伏地响起,这让邓铿情何以堪。 他的队伍是东南军团中,思想最开放,也是最革命了,反对叩拜上级这等有辱人格尊严的繁文缛节如今这些兄弟自觉不自觉得跪在自己面前,他内心之中的激动是可想而知的,热泪再也忍不住默默地刘霞,他嘶哑地说道:“兄弟们起来,我吃,我吃!”说完一把抓起副官手中的果子拼命地往自己嘴里塞去,刚才来不及品尝的美味此时都成了难以下咽的苦涩,但是他必须咽下去,为了自己,也为了在场的所有人。 当他再次拿起水囊之际,只听得砰的一声,水囊炸裂,珠玉衡飞。众人惊讶之中,便见四周站起来无数荷枪实弹直系军队,为首一人穿着极为质朴,比身边拿下当兵的都要简朴,让人忍不住想骂娘,你这身打扮对得起朝廷发给你的银子不?你装没问题,可是你装得比身边的这些当兵的还凄惨,是不是有点过了。 “投降吧!我冯玉祥不是吴佩孚那等杀人不眨眼的军阀,跟弟兄们一眼是苦人家的出生,靠着战功一步步爬上来的,只要你们缴械投降,本官以项上人头担保绝不会为难你们!”穿着比当兵的还要质朴的官员说道。 包围中的邓铿部官兵无不怒目而视,此人竟敢让他们缴械投降,这是多么大的羞辱,这能忍?要知道他们可是很早以前就跟着陈炯明闹革命的热血青年,当初中二的时候连老佛爷,袁世凯都不怕,现在能怕你一个小小的冯玉祥?笑话!大不了一死,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冯玉祥看这些残兵败将脸上尽是不服,都想着跟自己比划比划,若真是动起来,到让他显得有些为难了,是杀了好呢?反正周围都是他的人,不会外传。还是怂了好呢?这可当真是个令人纠结的问题。好在此时邓铿当仁不让地走到了众人的前面,对着冯玉祥道:“我跟你们走,诸位兄弟缴械之后,放他们走吧!” 副官大吃一惊,上去一把扯过邓铿的胳膊道:“大人,不能这样啊,大不了一……”还没待他说完,邓铿便伸手按在了他的嘴巴上,将他要说的那个死字生生的摁了下去,道:“不到希望最后之断绝,绝不轻言一死。” “大人,不能啊!” 兵士们惊慌失措地吼道,很多人已经下意识地将枪举了出来,见他们要发横,冯玉祥的军队也不是擅长,当即就咔嚓咔嚓荷枪实弹起来,眼看着一场大战便要一触即发,邓铿立即背过身去张开双臂,面对那些横眉立目的东南将士们说道:“都放下,你们要想开枪的话,就先打死我吧!” “大人……” 邓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我走了,兄弟可要好好地活着,只要活着,大家总有再见之日,至于我?哼,吴佩孚不会将我怎么样的!也不要为我担心,我不负东南,东南必不负我!常大人一定会想法设法救我的!” “咔嚓!” 一个兵士将枪支丢到了地上,良久之后便有第二个,不久之后便有第三个,很快所有的人都丢下了武器,冯玉祥一甩头,几个士兵下去,又搜查了一番之后,表示没有武器残留之后,冯玉祥憨厚的笑了笑,让手下让开条路,放这些人走了,这些人走到邓铿身边的时候,似乎都有千言万语,最后化作了垂泪鞠躬而去。 冯玉祥眼见于此,着实有些眼馋,也着实有些害怕,不过一个大胆的好主意如流星划过天空般突然就在他纠结的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未来太好,以至于他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了,但这绝对是个一石二鸟的好机会。 “邓大人咱们走吧!”冯玉祥在最后一个东南兵告别邓铿之后,轻轻地说道。 邓铿点点头,道:“那就麻烦冯大人带路了。” “荣幸之至!” 冯玉祥两者邓铿朝着石门方向走去,突然冯玉祥在一处稍微平坦的地方停了下来,一缕冷涩的秋风吹过,萧瑟之感油然而生,冯玉祥道:“此地当真是个极好的去处,依山傍水,泽被后人!尤其是哪里!郑大人,请看。”邓铿忍不住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去看,谁知道冯玉祥突然将他朝着前面一推,掏出盒子枪,砰砰数枪,邓铿便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身后的拿下兵士吃了一惊,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冯玉祥却扭过头对着他们说道:“将此人的脑袋砍下来,找个盒子装起来,也好给吴大帅看看。” 这地儿到哪里去找盒子?还在当大头兵的出生都不怎好,识文断字不行,可是变个草席框子还是有能人的,不一会儿便用周围的蔓菁编了个框子,将邓铿的人头用件破旧的军医一包裹,就是他了。 这是多大的功劳,自从常吴交战之后,何曾斩获过师长级别的大将,他冯玉祥却可以做到,光是这一颗人头,就将那些直系将领比下去了,吴佩孚面前也不好说什么了,至于常振邦哪里,也好说,按照一般人的理解自己要杀邓铿就不会放那些东南军跑了,所以这杀邓铿的罪过就落到了吴佩孚头上,到时候自己在趁机而动,或许这直隶督军的帽子就到了自己头上,到时候自己以直系旧部的身份,招降纳叛,不出三四年便可与常振邦分庭抗礼。 就在冯玉祥畅想未来之时,早有常振邦的探子将邓铿遇害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记录下来,送到了常振邦的书案前。 常振邦勃然大怒,一脚就踢翻了书案,拔出佩剑便要去劈了冯玉祥为邓铿报酬,范导致与邓铿感情极为深厚的陈炯明流着泪拦住了他,道:“大人,冯玉祥害了邓铿,便是叛了东南,咱们东南绝不会善罢甘休,不过现在却不是时候,等击垮了吴佩孚,在收拾冯玉祥不迟。”常振邦叹息道:“此时决不能善罢甘休!残杀同僚我东南还是第一次,决不能开这个口子,否则以后人人自危,东南不战自败!” 陈炯明道:“冯玉祥投了吴佩孚,明天便是总共的时候,一切恩怨到那个时候再说吧。” 第419章 :吴佩孚的准备 邓铿的人头被冯玉祥送到了吴佩孚面前,大帅营帐之中一干文武幕僚纷纷前来贺喜,自从赣直交恶之后,师长副总指挥一级别的武将,被俘的,有,战死沙场的,至今却还没有,这或许是北洋内乱的特色,任你打得炮火连天,距离兵临城下还有五十离地的时候,大帅们便为了天下苍生通电下野了,如今邓铿的人头送来,是否意味着赣系直系的纷争将进一步升级了?外国公使回函,希望两家退出直隶,保证京畿之地的和平,对此吴佩孚只能呵呵了,诚然常振邦或许可以退一步海阔天空,只是整个直系嫡系已经退无可退了,倒不如拼死一搏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别看在场的人都眉飞色舞地夸耀着冯玉祥的军功,可是谁也不傻,没有人会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情形,东南若是败了,军头们划省自治,群雄争霸的局面最少还能维持十年,十年之后中国怎么发展或许好,或许坏,谁也不知道,但东南若是胜了,直系肯定垮台,这是没跑的,奉系不管胜败,常振邦都已经拿到了汉地十三省决定权,天下一统的雏形已经完成,无论中央大义,还是民间舆论,那常振邦就已经拿到成为中国主人的钥匙,什么阎锡山,什么孙传芳,什么唐继尧,那些不过是跳梁小丑,别看他们兵强马壮,老百姓渴望太平,只要常振邦不是秦始皇,就能借助民众无穷无尽的力量轻而易举地将周边这些人收拾掉,这样的历史发生在中国的过去,也必然会发生在中国的未来和现在,所以被看这些人喜笑颜开,很多人已经偷偷打好小包袱,只要吴佩孚一败,大家就作鸟兽散,然后闭门读书等待新朝启用。 这个道理,吴佩孚不是不明白,只是他不甘心,大家都是堂堂七尺男儿,顶天立地,你常振邦鸿运当头势如破竹,我吴佩孚也百战英雄,绝没有道理眼睁睁看你一统天下,却坐观成败的道理。只见他眸子中闪过一阵妒意,挥挥手让冯玉祥过来。 论资历冯玉祥并不比他差轮起来进北洋的时候比这小子还早呢,自己玩滦州兵乱的时候,这吴佩孚还不知道在哪里吃奶呢?如果冯国璋,段祺瑞是爷爷的话,曹锟和自己就是儿子,孙传芳和吴佩孚这就是当孙子的料,如今这孙子高高在上被他这般想叫小孩子一般招手过去,可是又不得不去,当真然让他如吃了馊豆腐一般恶心,道:“吴大帅安好!” 吴佩孚淡然一笑,道:“这一次你立下了天大功劳,湘西战败的责任一笔勾销,等这次事了之后,我向曹三也请命,不让会让你的官职在督军之下。” “多谢大帅提携!”冯玉祥说道。 吴佩孚道:“这是你应得!我吴佩孚做人做事讲究公道,有罪我会罚你,有功我会赏你!你从豫西一直征战到直隶,又斩获了东南大将邓铿,如今敌我双方鏖战石门,不知道你有什么好主意能够解脱石门之围?” 冯玉祥义正言辞道:“东南与我军三路相持于石门,如今邓铿部全军溃散主帅败亡,如同鼎之三足少了一足,东南必定军力不足,可以以此为突破口!卑职建议有曹士杰部,卑职部以及原来与邓铿对峙的我军将士合为一军,统一事权,击中力量攻击石门的西南方向,这里是邓铿原本防守的力量,如今人死了账,反倒是成了东南最大的破绽,不知道大帅意下如何?” 吴佩孚听罢点点头,道:“玉祥此话言之有理,本官就依照你所言,将这些军队合二为一,有你担任总指挥,曹士杰担任副总指挥。” 冯玉祥闻言大乐,他从没发现吴佩孚像今天这般可爱过,要官给官,要兵给兵,毫不含糊!若真有他掌握了这么一直庞大的军队,那他冯玉祥便是淮阴侯韩信了,帮常则常胜,助吴则吴赢,谁他娘的也不住呢?岂不是要上演民国版的三国演义,想到这里冯玉祥就像吃了蜜一般甜美,恨不得冲上去抱住吴佩孚好好地亲热一番。 吴佩孚看他有些得意,冷哼一声,严峻地道:“节俭是美德,但上下有序,尊卑有别,私下里称兄道弟是官长的仁义,但是明面上不分尊卑,是为将之大忌,如今你统帅西南部队,这些兵将认不得你,见你不穿将校服难免轻视与你,你要小心在意此时,不要因为个人爱好耽误了进攻。” 冯玉祥道:“大帅放心,卑职明白,下去之后便换上合适的衣服,管饱那些兵将认不错。” 吴佩孚见冯玉祥下去之后,找来曹士杰,在他耳边轻轻地说道:“自有民国起,从未有枭首敌方大将的管理,冯玉祥此举,天怒人怨,不得将帅之心,怕不是好事,此去西南,你要多多留意,若冯玉祥卖力直系,你可在一旁督促于他,若他三心二意不愿出力,彼可取而代也,若他首鼠两端,做二五仔,你可斩杀于阵前。” 曹士杰道:“大帅放心,属下明白。” “你是个好孩子,行军打仗是把好手,但是人心这东西不到一定岁月是看不懂的。你要小心啊。”吴佩孚再次小心的叮嘱道。 曹士杰道:“叔叔放心,冯玉祥我会为你看住的!” “明天开打之后,身边多叫些人,冯玉祥敢枭首邓铿,常振邦和我是不敢的,实在不行,你知道该怎么做!去吧!”吴佩孚目送走了曹士杰之后,副官来到他的身边悄悄说道:“山西那边说了,他们要奉行三不二要主义,即不入党,不问外省事,不为个人权利用兵,要服从中央命令,要保卫地方治安。” 吴佩孚吃了一惊,脸色十分沉重地说道:“唇亡齿寒的道理,阎锡山不会不明白,这个时候手工艺是跟三不二要主义,该不会是又想玩袁大总统在位的时候那一套吧!让人告诉他,常振邦这一次来是要吞天并地的,他若还想做他山西的土皇帝,就马上派兵来助我直系一臂之力。” 副官说道:“大帅,你有所不知,阎锡山已经对外通电宣布三不二要主义了,还在宣布的同时,表示绝不会派兵参与混战!不过……” 吴佩孚的两道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听到山西不出兵的消息,心中当真如多了座冰山,冷了一半,不过一听这不过二字,当即打了个激灵,忙说道:“不过什么?老西儿这里有别的意思吧!” “大帅高见!”说道这里的时候副官再次下意识地将自己的声音压低道:“山西第一师师长商震在老西儿发布公告之前已经奉命进入直隶,进驻井陉,再必要的时候回加入大帅西路军共抗东南,不过商大人说了……”说道这里副官有些不好意思往下说下去了。 吴佩孚却道:“你不敢说,我却是知道的,山西一省之地,兵微将寡粮食少,不可能与常振邦正面为敌,这一个师过来,若是跟着咱们打赢了,一切都好,若是打不赢,阎老西儿就要给常振邦当顺民了吧!” “大帅英明!”副官道:“不过商大人说了,既然来了直隶,一切都要听从大帅指挥,一个师上千口子的命就交给大帅手中,希望大帅能打赢这一仗。” 吴佩孚道:“算他阎锡山知道轻重缓急!这个情我领了,告诉阎锡山那边,只要直系一天不倒,我保他山西一天!” “是,属下这就给山西方面回电!” “且慢!”吴佩孚叫住了要走的副官,问道:“山西阎老西儿都出兵助我直系了,孙传芳那边又在做什么?” 副官道:“根据情报显示,天疆督军维族发生大规模叛乱,老督军杨增新忙于戡乱,无暇他顾。甘肃督军陆洪涛忙于和陇东镇守使张兆钾争权夺利,自顾不暇。” “甘肃撑死了也就两个旅的力量,就这儿点实力还闹事儿呢?你不妨告诉陆洪涛,限他十天内搞定张兆钾,他要是干不了,就不要干了!”吴佩孚哭笑不得地说道:“还有你,扯了半天,那西京城内的孙传芳到底在做什么!” “启禀大帅,这孙传芳想做西北王,如今手中又有了湖北的军队,腰杆硬了,便要插手陕西事务,这陆洪涛和张兆钾的不和据说就是这小子挑动的。”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一个劲儿地添乱!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也。”吴佩孚勃然大怒道:“马上去电报告诉他,湖北的军队我不要他的,让他将北洋第二师调过来就好了,只要直系保住了,我让他做西北王,若是直系保不住,别说是西北王了,便是陕西督军只怕也没得做了!” 副官唯命是从地走了,吴佩孚又找来中路,东路的将领面授机宜,石门是保定府的南大门,若石门丢了,保定便像羊羔离开了羊圈一般,再无退缩之地,所以他不得不谨慎再三,然而胜败无常,人算不如天算,他也没有别的奢望只愿明日一战,所有官兵尽忠职守不负使命也就是了。 天下百姓向太平,四方豪强盼称雄,至于谁能如愿以偿,那就看造化了。 第420章 :冯玉祥的态度 悠远的鸡鸣声叫过了三四声之后,东边的天色渐渐泛起一片鱼肚白,晨星还没有落下,常振邦,吴佩孚就像是商量好的一样,围绕着石门这座新兴的城市发起了猛烈的进攻,怒吼声,厮杀声,炮击声,枪弹声,唤起更多人关于鲜血的记忆,便是死亡也褪去了恐怖的外衣,露出宁静的一面,生命如河水一般换换流去,浸润着这片除了废弃的工事和杂乱的铁轨之外一无所有的城,用逝去来增加这片土地的内涵,没有一分成长是没有代价的,后人根本无法想到繁荣之花下是万人血肉所滋润的。 “报,大人,中路,东路我军与吴军再次呈现僵持状态,这两路无忧,只是敌西路大军超过四个师团的力量已经向我扑杀过来,请大人示下!” 探子将情况说完之后,常振邦一阵沉默,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冯玉祥这个二五仔的态度成为了关键,斯特师团的力量已经超过了东西两路军队的总和,不论是东南还是吴佩孚的,成为这场胜负的关键。若他的军队只有两个师团,十有八九会按照原来商量好的办,可惜平白无故地多了两个师,这人就是这样,一旦力量在手,狂妄就会迷失心智,以冯玉祥的尿性,临阵倒戈绝对会变为精忠报国,到时候在杀个回马枪,干死吴佩孚,为了保住直系利益,曹锟也只得默认了。 “冯玉祥打得好算盘了。”陈炯明说道:“只可惜大人还是比他技高一筹!” 常振邦苦笑道:“振邦只想毕其功于一役而已,成与不成都看天意了。只希望奉军真的会坐山观虎斗!” 陈炯明道:“张作霖此人豪气冲天,内里却是奸猾狡诈有异常人,此次孙烈臣在北京玩了招偷天换日,将徐世昌用段祺瑞却而代之,气得曹锟直瞪眼,可见这次出兵,张作霖也是打着唇亡齿寒的旗号来趁火打劫的。” 常振邦道:“若他只是趁火打劫也好,叶先生会最大程度满足他!怕就拍……挨,不说了,多说无益。” 陈炯明道:“大人伤感了。” 常振邦道:“此战关系我东南前途,成则一统山河,不成,东南怕只剩下防守之心了,那我便是中华的罪人了。” 陈炯明道:“大人你太累了,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常振邦摇了摇头,道:“无碍的,只是我有点紧张了。林焚!” 林焚过来,道:“大人,卑职在!” 常振邦道:“你亲自去一趟冯玉祥哪里,看看他是怎么打算的。” “是,卑职这就动身。”林焚说着退了出去。 常振邦扭过头道:“陈大哥,冯玉祥如今势大,成为了左右战局的关键吧,邓铿兄弟的仇……” 陈炯明心一沉,强忍着内心的悲恸,笑着说道:“一切以天下大局为重,多行不义之人必自毙。” 常振邦还想说什么却叹了口气,转身对着副官说道:“通知李廷玉大人,等待信号,时刻准备加入战斗!” “是,大人!”副官去了。 常振邦转身坐到了营帐中的马扎之上,看了一眼身边的茶水,拿起来,内心像煮了许多饺子,身下如做火盆,忐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附身,让他坐立不安起来。陈炯明见了他这幅前所未有的紧张样子,不觉好笑,道:“老弟,咱们下盘棋吧!” “好……好啊!” 常振邦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谁知道颤抖地手竟然连棋子都拿不住了,无论他如何咬牙使劲儿,却是毫无用处,他只得求救似得望向了陈炯明。 陈炯明扭过头,道:“副官!” 副官闻言进来,道:“陈大人!” 陈炯明道:“你马上给洛阴派去紧急电报,让他们立即护送武川樱子小姐过来。” “这?……是!” 尽管副官觉得大战在即,十万火急地送来一个女人,这件事十分荒谬,不过还是遵命而去。 “回来的时候,让人烧水给大人洗澡!” “是!” “陈大哥,这……不用了吧!” 陈炯明道:“大人一人关系天下苍生,烧水洗澡算得了什么?” 常振邦见他这么说只得随他去了,沸腾的热水让他的身体红通通的如煮熟了的螃蟹一般,丝丝的热气从水中冒出,内心似乎也平静了许多,紧张如冬日下的雪人,依然存在却慢慢小了许多。 …… 林焚潜入冯玉祥营帐之中,却见他身穿将帅装,威武肃穆与往日叫花子的形象截然不同,不由得吃了一惊,不由得说道:“冯大人,你这身……” 冯玉祥咧嘴一笑道:“还得体吧!如今本官统帅吴军西路,整整四个师团,若还是往日那副模样,只怕不利于指挥。” 明白人说话,一句话就知道了彼此,林焚当即心凉了一半,却不甘心地说道:“大人有如此庞大的军队,足以镇守直隶,当真是我东南之幸。” 冯玉祥冷冷一笑,道:“四个师精锐师团莫说一个直隶便是算上山东,河南也完全没有问题,林大人你回去不妨告诉常大人,我愿意巡阅直豫鲁三省!他若不给我自取之!” 林焚勃然大怒,道:“冯玉祥你敢背叛大人?” 冯玉祥道:“我冯玉祥一直对曹三爷忠心耿耿,生是直系的人,死是直系的鬼,你可不要诬陷忠良!” 林焚看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忍不住好笑,道:“那冯玉祥你是打算坐山观虎斗了?” 冯玉祥冷笑道:“你走吧,这是我对东南最后的一点情义,九点之后,若是常振邦没有肯定的答复给老子,就休怪老子翻脸无情!” 林焚冷哼一声,转身便走,迎面走来了曹士杰,曹士杰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林焚,走过去冯玉祥身旁道:“冯大人,这人是什么?怎么敢给你甩脸子?” 冯玉祥叹息了口气道:“贤侄,别提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现在叔叔当了总指挥,想跟着水涨船高,也不看看我冯玉祥是什么人,哼,不知所谓。”说完之后,还跺了跺脚,显得他多么的正派,随后又换上衣服和蔼可亲的样子,对曹士杰亲热地说道:“贤侄,所来何事啊。有没有用过早饭?老叔从豫西弄来些好小米,金灿灿的别提多香甜了,等会儿,伙夫就送来,你也尝一尝吧!” 曹士杰鄙夷地看了冯玉祥一眼,说道:“少吃一顿也饿不死,吴大帅那边中路,东路都打起来了,为什么咱们西路大军迟迟不动!难道不应该趁此东南自顾无暇之际迎头痛击吗?” 冯玉祥笑了,说道:“贤侄你不知道,这常振邦用兵打仗向来诡异,昨日折了邓铿之后,却全无动静,其中必定有诈,本帅已经派出精锐侦查人员前去调查!届时再让闲职畅快淋漓的建功立业!” 曹世杰道:“现在都已经八时多了,冯大人的探子也该回来了吧!” 冯玉祥道:“这不是没来,才更加谨慎小心啊,贤侄你要知道叔叔手中的师团,有各自的,有你的,有吴佩孚的还有山西来的友军,折了你我的也倒好说,要是折了山西的,外人面上不讨好说,折了吴佩孚的,我就不说了吧!” 曹士杰道:“吴大帅绝非这等斤斤计较之人!冯大人若是胆怯了,不妨在这里好好歇息,就有我曹士杰部和吴大帅部前去杀敌好了,不论死亡多少,都与你冯玉祥大人无关!哼!”说完曹士杰扭头便要出去,冯玉祥见势不好,马上窜了过去,一把抓住曹士杰的肩膀,道:“贤侄,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这样做可是很危险的!”曹士杰道:“战争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赌博,没有人能保证谁会活过这场战争,我们所知道的是,我们若是不行动的话,中路,东路的兄弟们的牺牲就白白浪费了。” “贤侄所说的言之有理!叔叔这就准备和你一起驰骋沙场!”冯玉祥颇为伤感地说道。 曹士杰看他说的真挚,也不疑有他,谁知道冯玉祥突然脸色狰狞,指着后面,十分恐惧的说道:“那……那是什么。”曹士杰忍不住顺着他颤抖地手指望去,却见前面空无一人,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刚想问一下冯玉祥到底是什么让他吓得如此够呛,还没等他开口,腹部便传来火炙一般的疼痛,他忍不住往下望去,却见一柄锋利的匕首插入了自己的小腹之中,黑色的鲜血顺着匕首缓缓地流淌下来,他惊讶之后愤怒的只说了半个“你……”便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鲜血很快染红了地上的营布。 冯玉祥很是惋惜地说道:“叔叔挺喜欢你的,只可惜你这孩子跟吴佩孚走的太近,这样对你来说,不好,不好!” “报,大帅,东南军卫队师离开其中心营帐开始向我方靠拢。” 冯玉祥冷哼一声,道:“知道了,收拾一下,刺客妄图行刺本帅,幸得曹少将军拼死相救,本帅才幸免于难,可惜曹少将军战死沙场,当真可悲,还望诸君将士奋勇杀敌,建功立业,为曹少将军报仇雪恨!” 第421章 :商震劝降 对于冯玉祥的无耻要求,常振邦怒极而笑,对着陈炯明道:“他冯玉祥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但凡有半分吴佩孚的样子,老子也就应了他,给他个三省巡阅使!可这么个狼心狗肺东西,两面三刀的货色若是跨府连州成了势,绝非天下之福,林焚此时再也休提。立即命令卫队师做好东南的防御,连吴佩孚老子都不怕,还能收拾不了他?笑话!这一仗老子就要用他的脑袋祭奠邓铿将军!” “是,大人!”林焚颇为振奋的说道,见了冯玉祥那副嘴脸,他恶心至今,现在要迎头痛击,真好出了他一口恶气。 陈炯明道:“大人与那冯玉祥硬碰硬真的好吗?如今的他手握四个师的军权,帮助吴佩孚则我们输,帮助我们则吴佩孚输,大人这样做无异于将他逼到了吴佩孚的那边安保!我看不如应了他的要求,许他三省巡阅使,然后夹持冯玉祥,出兵东北,西镇陕甘,必定能削减其精锐,磨损其锐气,如此,冯玉祥之危害才能降到最低,也能早日实现我东南一统天下之愿!” “不妥!” 陈炯明刚说完,外面便传来叶济的声音,营门打开,叶济站在了常振邦等人的面前,常振邦大喜,从水中哗啦一声便占了起来,随后意识到有些不妥之后,才颇为羞涩地捂着身下,再次钻入澡盆之中,副官见状忙送过浴巾,军装,常振邦遮遮掩掩穿上去之后,才不好意思地说道:“小子无状,让大人见笑了。老先生什么时候从那边来了?” 叶济笑着说道:“此战关系大人北伐成败,大人慌张也是人之常情,漫说进入澡盆工作,便是杀人镇定,也是好的,老朽又有什么好责怪大人的呢?”说完看了一眼陈炯明道:“若换了别人,陈总指挥的安排或许能够起到应有的作用,但放到冯玉祥此人身上却没有半点用处,此人志大而智小,色厉而胆薄,忌克而少威,兵多而分画不明,将广却独揽大权,披爱兵如子之皮,行专断家中之权,坐下旅长,团长接他电话要跪着,比皇帝还要威风,如此人物你想要他为你当炮灰,做先锋,无异于与虎谋皮!不若大人雷厉风行,断此祸根,一了百了,才是之策,万民之福。” “老朽刚才那边过来,这冯玉祥虽然已经摆出了要与大人决战的阵势,却将我亲自送出军营,好生安慰给足盘缠,可见此人并无与东南决绝之心,还请大人安心。” 陈炯明道:“那依老先生之见,这仗该怎么打!” “很简单!”叶济道:“邓铿将军的失利,看似西路已经成为我东南大军的软肋,不过有冯玉祥此人在,西路便成了我东南此战获胜的希望所在,老朽知道大人用兵既谨慎又大胆。如此关系重大的场面,一定会有军队后备军,希望大人在中路,东路能够维持现状地情况用,击中力量进攻冯玉祥的西路!” 常振邦,陈炯明悬入深思之中,良久之后,常振邦才率先反应过来,道:“老先生果然高明,副官,通知下去,留下张友华师团驻守大营,随时支援中路,东路,李廷玉军团,赵飞龙师团,做好准备随时做好向西路发起总攻的阵势。” “是,大人!” 副官麻利得将常振邦的命令下达过去,随后常振邦,叶济,陈炯明等人在林焚的护送下随同卫队师上了西路前线。 两军对垒,各自展开队形谁也没有主动攻击,却像是两个华丽的夫人比拼着绚丽的舞姿一般,那冯玉祥军,火炮俨然,战马林立,兵多将广望之不见边际,宛如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一般,让人心生惧怕之意,再看常振邦这边,虽然兵马不少,却展示出来的仅有卫队师和赵飞龙师团,光看着便比对面的冯玉祥部寒酸了许多,火炮虽然不少,战马却是一个也没有看到,若是有什么只得称赞的地方,那就是卫队师前面的阵地之中,已经拉起了不少铁丝网,似乎抱定了被动防守的姿态,恰似那小户人家中的美貌少女,姿色虽然上乘,却限于家境,往往对于恶少的纠缠只有招架之功,毫无反击之力。 山西师团的商震见常振邦的军团不过如此,扭头对冯玉祥道:“老冯,人都说这常振邦如何如何,我看也不过如此!”冯玉祥笑道:“吴佩孚不过是直系杂役曹家恶奴,常振邦妄论天下,一介书生何足道哉!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商震笑道:“老冯你当真说笑了,你冯玉祥是大难不死必有厚福之人,叫声英雄也不算什么,我商震不过是阎督军架下一个师长,哪能和你相提并论?如今东南兵微将寡,战阵不齐,不如迎头痛击!”冯玉祥哈哈大笑道:“老弟是知兵之人,就依了老弟之言,全军出击!” 一声令下,冯玉祥身后的便冲出无数兵马,冲在最前面的是曹士杰所属的士兵,这曹士杰虽然出生名门,是曹家集上下宠爱于一体之人,也是曹家重点培养的接班人,别看他这么多骄人的头衔,却是正儿八经的军校毕业,从实习军官时就被与兵士同吃同住,与士兵们结下了身后的情谊,如今他被常振邦刺杀,这些兵士就像死了自家兄弟一般难受,如今仇人就在前方,真是报仇雪恨之时,自然人人奋勇,其次便是吴佩孚所部,这些人是吴佩孚的子弟兵,知道此战在吴佩孚的心中的分量,自然也不甘示弱,倒是威风八面的冯玉祥本部人马并不上心,不紧不慢地保持着第三的位置,至于商震的师团则一个个无所谓的跟着,反正这是你们赣直之间的关系,与我晋军又有何关系?老子只要跟着看戏就是了。 冯玉祥见了哈哈大笑道:“老弟想当年你也是一员虎将,打过白郎军,保过傅良佐的人了,怎么你们晋军腿脚这般慢,若真上了战场打起来可是要吃亏的!” 商震苦笑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山西不必别处,地瘠民贫,无所厚藏,一遇荒歉,百姓便流离不堪!以至于山西人多有斤斤计较,世故圆滑,唯利是图的商人本色!我的这些兄弟若是自己打,那可是厉害的很,可是配合友军就稍稍有些不足了。” 冯玉祥道:“山西兵如此,阎督军也是如此,老弟你在山西混当真是受尽了委屈,真是辛苦你了。” 商震道:“办事当差,说不得辛苦。” 冯玉祥看着不远处与东南军厮杀的惨烈场景,甚至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道理,此战过后,自己怎么说也算个督军了,底盘有了,赋税也就有了,军队自然召之即来,可是能打仗又信得过的统兵将领却是不多,哗啦哗啦身边的亲信们当真是捉襟见肘了,不由得将主意打在了眼前的商震身上,此人与自己相交甚厚,又有一层武学研究会的半师半友之谊,相信只要自己开口,这边面子还是跟的,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回过头去对商震说道:“山西人性格如此,与老弟的脾气来说,怕也只是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随了,不若老弟你干脆留下来,助我冯玉祥一臂之力!咱们兄弟二人齐心协力共谋天下,去富贵,决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商震一愣,望着冯玉祥炯炯有神的眼睛,心中却是暗叫不妙,山西人的性格与他不对付,但是阎督军对自己恩重如山,当初收留自己,雪中送炭,湖南兵败,折了山西最为精锐的旅团,坏了山西四分之一的军力,可是阎督军是如何对自己?千里寻找,万里送碳,好不责怪,像老母鸡护小鸡崽子一般护着自己,当真比嫡系还要嫡系,如今又派自己领军援直,粮草辎重武器装备一应俱全,加倍发放,如此推心置腹,自己哪里有半分脸面为一己之荣华富贵改换门庭,那样做岂不成了让人戳脊梁骨的小人?这冯玉祥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自己从军校生就和他打交道能不知道么?志大而智小,色厉而胆薄,忌克而少威,兵多而分画不明,将广却独揽大权,亲如子弟的宋哲云被他抓个错儿,也要跪在地上,被他当着众人的面脱了鞋扇嘴巴子,光是这幅做派就很难让商震认同,何况这商震也是个心高气傲的汉子,光是想想就觉得恶心,他怎么可能这样做呢?再说如今直系生死关头,吴佩孚因为自傲得罪了不少人,可是大局面前人家是分是非的,不计较与你冯玉祥的个人好恶,将这么多军队归你调遣,这是多大的心胸。你可倒好,竟然想趁火打劫自立山头,连半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的素质都没有,我商震堂堂七尺男儿又如何与你为伍?官长如此,下属又怎能有所忠诚?没有忠诚岂不成了乌合之众? 不过他与冯玉祥这等关系当真不好明说,只得推辞道:“建功立业之事,兄弟当仁不让,却是要待兄弟将这些山西崽子送走之后再说,否则众口铄金,于老哥和我的名声不利!” 冯玉祥闻言大喜,道:“老弟有所不知,这山西的军队除了送回阎老西儿之外还可以用在战场之上,这些人损失殆尽如你征讨湖湘之时,便是阎锡山也不好说些什么。” 此话从他嘴中说来,商震就觉得肚子里有团火烧了起来,让他恨不得抡起拳头狠狠教训一下这个冯玉祥,天底下怎么能够如此不要脸之人!谁知道此时冯玉祥却两眼迷离地望着远方,似乎不敢相信的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商震也不由得朝着战场望去,俄而脸上出现了不敢相信的神色。 第422章 :进逼保定 当钢铁化为豆腐,当洪浪化为溪流,当山峰化为颗粒,当森林化为荒原,沧海桑田都是时间在做功,再多的强硬的都会在时间面前软化,没有什么能逃过时间的做功,愤怒或许能让时间滑行一段时间,愤怒的曹士杰部冲动了常振邦军的前方的时候,东南军的炮火的犀利和兵士们的坚韧让愤怒之外多了一层敬重,双方胶着着如同地狱中鬼拉磨一般,碾碎着一个又一个年轻的生命,血的鲜热是最好的色彩,装饰着彼此的葬礼,千万人的厮杀,怒放着生命的残忍,也诉说着尘世的无奈,这是盛大的送行,死亡亲自唱起了挽歌,回归宁静的永恒,等待着下一次生命的体验,当冲锋的号角相互交锋,倔强的生命便如长河中的泥沙,当落下的那一刻沉淀下来便成了丰沃的土壤,长出不知道为何却名为生命的强壮。 接着吴佩孚部跟了上来,两个师团地奋勇冲击着东南军血肉凝聚而成的防线,强大的攻势,让平素号称坚韧的东南军也大呼吃不消,不得已开始了一步步的后撤行动,虽然曹士杰部特别想趁此机会一举将东南军杀个片加不了好为他们的曹兄弟报仇雪恨,可他们面对的却是东南军中最为精锐的卫队师,这支军队从九江就跟着常振邦南征北战,别的不说,光是和吴佩孚的精锐嫡系北洋第三师硬碰硬就好多次了,实战经验自然丰富,即便是撤退,也显示出了老辣的手段,让追赶着复出了跟自己差不多的代价,等到撤退到第二道搭建起来的防御工事之后,反而一个回马枪,配合着工事中的炮火让曹士杰部吃了一个大亏,双份再次呈现出胶着状况,双份都没有失败的理由,自然人人奋勇,毫不惜死。 吴曹两部人马与常振邦拼命厮杀,商震和冯玉祥的嫡系却不紧不慢的跟着,冲锋时紧跑几步,对峙时慢走几步,有落水狗了不会放过,却也不会傻乎乎的跑到前面,就这样保两个师团加起来伤亡不差过一只手的手指头,不过一道不远不近的空隙出现在了他们与曹吴师团之间。就在这些人看着前面厮杀混战,人脑袋达成狗脑袋的时候,李廷玉部缺如神兵天降一般从斜处奔驰而来,如一把锋利的杀猪刀插了进来,将这道缝隙撕裂地更大,然后源源不断地挤了进来,以很快的速度将敌军一分为二,冯玉祥部的大小将领顿时吃了一惊,第一个想法竟然是带着部队转身就跑,倒是那些山西将领临危不乱,攻防有度,极大地延缓了李廷玉的攻势,奈何冯玉祥师团这样队员只知道逃跑,弄得山西将领就算想发起大的进攻也无法稳定下杂乱的军心。 “冯玉祥的军队都跑了,你们山西这下帮忙的还不赶紧跑?” 李廷玉大吼一声,他身后的军队也跟着吼叫起来,千人一声当真震人发聩,让人从心底震撼,不少山西兵的心中一惊慌乱,冯玉祥这主人都不在乎地跑了,自己这些帮忙的何必打生打死?这个念头一声,局部防御也纷纷涣散下来,山西的将领一听东南军喊的,便知道大势已去,连忙下令撤退。 望着山西军撤了,李廷玉再次大吼道:“追杀冯玉祥,放过山西!” 这一喊不要紧,冯玉祥那边跑的更快了。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冯玉祥和商震无不大吃一惊,商震下意识地带着身后的护卫向前冲去,却被冯玉祥一把拉住,道:“老弟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商震道:“前去增援兄弟们啊。” 冯玉祥道:“这仗都打到了这种地步,老弟你又何苦如此?不若跟着哥哥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商震叹息着推开冯玉祥地手,说道:“阎督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说着策马前行,冯玉祥叹息了口气,说道:“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傻瓜!”说完转身便走,那些冯玉祥部看他已经撤了,也就再无顾忌撒开了跑儿。 山西军见商震带兵重来,仿佛黑夜中有了月光一般,纷纷有了主心骨儿搬得朝着他涌去。李廷玉见商震危难之时不顾个人生死汇隆败兵,不失为一条好汉子,便冲上前去,道:“商震我知你是个汉子,我不为难你,你回山西吧!” 商震拱手道:“将军恩德,商震铭记在心,今日之事他日必有回报!”说完转身便率领山西军撤了,所有的一切都将作为资料呈献给阎督军,他相信阎督军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杀退了冯玉祥部和商震部,李廷玉扭过头来开始反击吴军曹军,刚才为了最大限度的追击冯玉祥部,不得分出一部分兵力在背后做了防御,此时已经所剩无几,唯有热血能够唤起热血,李廷玉大吼着:“兄弟们,为国家讨平叛逆,为自己建功立业!冲啊!” 东南第一军奋勇而去,如同一只瞌睡的老虎张开了血盆大口,是不可等的吞噬着吴军的性命,那头的曹士杰部也几乎在同时遭遇了卫队师和赵飞龙部发起的反冲锋,两面受到强敌的进攻,愤怒的情绪此时也尽数化为了慌张,就在此时叶济拿着一根树枝样的木棒指挥着十几名大嗓门的东南军汉子高声喊道:“曹士杰是被冯玉祥所杀,四十六旅的兄弟你满睁开眼看看吧!莫为仇人当炮灰!” 反复喊了几声之后,曹士杰部的抵抗之心化为灰灰,随后叶济手中木棒横着挥舞而去,大汉们再次高喊道:“兄弟们缴枪不杀,打完仗给你们饭吃,放你们回家。” 反复多次之后,李廷玉那边也响起了缴枪不杀的口号,当激烈战斗变成了一边倒的杀戮,吴军,曹军在强大的武力攻势,心理攻势之下,渐渐猥琐最后大多数人选择了投降,当李廷玉军和常振邦军回合之后,清点人数,此战伤亡之大,前所未有,东南战死者将近一个旅,受伤者更是超过了一个师,要知道这些伤亡可是两军前后夹击时造成了,吴军,曹军的战斗力可见一斑。 投降的吴军收缴了军械之后,便有专人押送到邢台战俘营中,圈养起来,等到战阵结束在放他们走,想要继续加入东南的则拉到元氏县进行改编之后,以备后用!至于四十六旅的那些人,兵士们的待遇和吴军相似,只是将军官们逐个拉出来,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整编为一个连,常振邦亲自过去安慰,道:“弟兄们,我将你们留下来,没有别的意思,曹士杰不是我杀的,待我抓住了冯玉祥,你们亲自问他好了,至于这段时间之内,你们不用打仗,只要留在这里等就好了!” 他这一说,原本怒气冲冲想要质问常振邦的中下层军官们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尤其是负责和他们接洽的东南官员竟然是叶济,你想叶济这老家伙多厉害,一张嘴不知道忽悠多少人的生死,这些人哪里经得起他折腾,三下五除二,就被叶济收拾地服服帖帖,在毫无证据之下将杀害曹士杰的嫌疑人转向了冯玉祥。 常振邦留下赵飞龙师团清扫战场,坚守阵地之后,料及带领李廷玉军突袭吴佩孚的中路军,中路军抵抗了半个小时之后随之崩溃,张友华师团趁势出击,给予东路军迎面痛击,东路军猝不及防,全线崩溃,撤往军营。 闻得张友华部大获全胜之后,常振邦立即发起了对师门的总攻,大势已去的吴佩孚自然不会恋战,收拢残兵之后,当即丢下石门北退保定。 石门攻坚战落下帷幕 献县对峙的蔡成勋军,刘镇华军闻讯连夜返回保定,何宗莲军团再次北上,不料中途竟然遇到了东北军的姜登选部,李景林部,双方展开猛烈激战,在不能获胜的情况之下,面对源源不断士气正旺的东北军,何宗莲军团果断选择了战略转移,与常振邦部汇师于安平县,姜登选,李景林部见常振邦军团人多势众,火炮犀利,自然知道鸡蛋不能碰石头的道理,立即退往保定,却不料半路之上杀出了叶举的骑兵部队,将他们死死地拖住,给了后面常振邦军赶上来的机会,一场血战,染红了整个博野县,东北军终归寡不敌被东南军包了饺子,姜登选部全军覆灭,本人也成了阶下囚,倒是李景林不愧是体术大家,硬是率领护卫在千军万马之中杀出一条血路,直奔保定。 常振邦趁胜追击,进逼保定,直系统帅曹锟亲自率军迎战。 此时保定城内的直系大军有冯玉祥师团,吴佩孚军团,曹锐师团,王怀庆师团,曹锟的卫队师,身后还有作为援军的张福来军团。 常振邦这边是卫队师,东南第一军,东南第四军,赵飞龙师团,张友华师团,王桂林师团,卢永祥师团。 双方看似兵力相差无几,实则却是天壤之别,常振邦败绩之后还有卷土重来,曹锟不胜则是灭顶之灾。 然而此时,两艘日东瀛军舰在奉系军舰的护卫下进入大沽口,东瀛军队登陆,打着直赣交战,保护公使的名义,开往北京,所到之处嚣张跋扈,当地直系军队奋起反抗,将东瀛军舰逐出。随后东瀛纠结英、美、法、意、荷、比、西、八大帝国主义国家,联合援引《辛丑和约》海口不得设防之条款,向北京政府外交部,提出四十四小时限最后通牒。八国公使团向北京政府提出要拆除大沽口国防设施,否则以武力解决。同时各国派军舰云集大沽口,武力威胁北洋政府。 第423章 :亡国危机 月落乌啼总会带来一丝冷清的不详,临时指针府内灯火通明,雅趣无声,往日耀武扬威自诩文物干成的阁员们都一个个垂头丧气的端坐着,僵硬的沉默,或许用泥塑六尚书,纸糊三阁老的评语来说却是极为妥当,主座之上的段祺瑞一脸清灰,再无半点生气,两只眸子虽然挣得很大,光彩皆无,笔直的身躯微微地靠在椅背上,像一具被支撑起来的蜡像,唯有间或眼睛一转扫向众人的时候,才让人意识到这位中华民国名义上的老大还活着,却再也没有半点恐惧,反而又一点点的轻松,若这个时候能够被罢免官职的话,无异于烧香拜佛有了功效。 段祺瑞也没有想到那个东北胡子竟然放东瀛人上岸,自从庚子之乱后,大沽口二十余年没有外国大兵从海上来了,对于那些奋勇击退东瀛人的直系将士他除了拍手叫好,送去慰问品之外不会有一句责怪之言,倒是这张胡子要干什么,中国近畿之地混账,他却领着东瀛人上岸按得什么鬼心肠,自从辛丑条约允许列强各国派驻兵驻扎北京到山海关铁路沿线要地,这东瀛人要入京保护公使从铁路属地调兵是最爽快地,又快又好又没有误会,难道,该不会是,不可能吧!他张胡子绝不会做这等丧心病狂之事吧! “执政,门外跪了很多直系的官兵,这是他们递给你的东西,说你看了你就知道了!”副官说着将一份血书递了过了过去 段祺瑞木纳的伸手接了过来,没看几眼,便啊地一声惊叫了出来,血书也飘然落了下去。那些文物阁员如木偶一般转向了他,段祺瑞鼻子一窜一窜的竟然歪了,当副官再次将血书递到了段祺瑞面前,段祺瑞眸子顿时红了,狰狞的面容犹如择人而噬的恶鬼,他张开了大嘴,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在场的每个阁员都能仿佛能够感受到他摧心裂肺的嘶吼声,这声音极大,能够穿破耳膜,直达脑海,能够击穿对面的墙壁传遍整个四九城,然而段祺瑞终究是没有喊出来,只是眼中慢慢地流出了两行淡红色的泪水,身处颤抖着的手,指着桌子上的血书,老半天才蹦出一个字:“看。” 文武阁员原本就好奇这血书之上到底写了些什么东西,不过碍于如今这个形式,不好泰国瞩目,现在得了他的令,也就打着胆子看了,这一看不要紧,当真是谁看谁吃惊,无人不害怕,陆军部长吴光新长着是皖系老臣,率先站出来说道:“如果以上所说是对的,是东瀛人先开的火,那就……” 还没待他说下去,一阵枪声如鞭炮般想起,震惊了所有阁员,以至于吴光新也说不下去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惊慌失措和无可压抑得恐惧,彼此相望,似乎每个人的面孔之上都写着难以诉说的疑问,是不是东瀛人打过来了,要知道东瀛公使馆中的东瀛军队也有不少。 段祺瑞冷冷地对副官说道:“去看看!” “报!” 副官急冲冲地赶了过来,对着段祺瑞道:“执政府外数十位北洋直系将士自杀殉国!” 段祺瑞松了一口气,缓缓地站起来,对着枪声的方向鞠了一躬,然后徐徐站起来,道:“他们是好样的,下去厚葬!” “是,执政!”副官领着执政卫队一些人匆匆去了。 段祺瑞红着眼扫过那些松了口气的阁员道:“他们为国家做了他们能够做的事情,剩下的是事情就等着咱们去做。” “是,执政!”阁员们的声音很是不齐,乱擦擦毫无章法,其实也不怪他们,自七十年前中国与大英帝国自广州开战之后,几乎无战不败,好在祖宗留下的江山浩大,今日割一点,明天割一点,才留下这海棠叶般的国家,如今国家积贫积弱,又四分五裂若是东瀛恶意挑拨,中国着实难以迎战,战败赔款,割地求和留下万世恶名也就算了,可是如今的中国,打吧,各自为政,只能一一被灭。议和吧,赔礼道歉,割地赔款,谁能挑起这个大梁,当真是卖国求荣也没有资格了。难道我中华要亡国灭种于此?想到这里,很多人不禁流下了泪。 他们或许吃喝嫖赌抽无所不为,他们或许坑蒙拐骗偷,他们或许奸懒谗滑坏,他们或许阴损毒辣馊,可是他们对于这个国家也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种种情感,或者说他们比一般的人更爱这个国家,因为有了这个国家,他们才有高爵厚禄,他们才有三妻四妾,他们才能耀武扬威,他们才能灯红酒绿,若这个国家没了,他们也就什么也没了,所以人人都不愿意继续往下想了,可是他们又能怎么样?北京里里外外都是奉系的大兵,出了这些执政卫队算是皖系的力量之外,天下之大,段祺瑞又能从哪里调兵遣将,他们不敢再往下面想了。 “胡惟德,你回去之后,不,现在就给我去东瀛公使馆探探口风,但凡有机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哪怕割地赔款,丧权辱国也在所不惜!为了中华存续,我段祺瑞不妨……不妨做个卖国求荣的汉奸了。”段祺瑞声嘶力竭的吼道,眼泪徐徐流下。 读圣贤书,所为者何?难道他段祺瑞就是为了卖国求荣,成为让子孙后代抬不起头,名字永远刻在耻辱柱上吗? 而今庶几无愧,是文天祥的回答,他毁家纾难奈何国破家亡以身殉国,自然道德无愧成千古完人,可是他段祺瑞却不能一死了之,或许一死了之才是最好的,将所有的难题都留给后来人?如今四九城内都是张作霖的人。他一死容易,张作霖绝对会找个更软更没有实力的人坐上找个位置,那个时候谁来收拾残局?与东瀛寸土必争。 所以他不能死,哪怕事后沦为万夫所指的民族败类也要保住中华的存续,想到这里他的内心痛苦极了,几十年辛辛苦苦积累下来的名声在今天彻底沦陷,大节有亏啊,大节有亏啊!他当真是不甘心,见胡惟德还在,他道:“若能道歉赔罪,绝不赔钱,若能赔钱,绝不出让权利,若能出让权利,绝不割地!若东瀛发怒,你给我当孙子做狗也要给我稳住东瀛人,绝不能让他们寻到出兵的借口!但若东瀛不达目的不罢休,只要不开战,什么都可以答应!若是让我知道你为了中瀛开战,由着东瀛人坐地起价,老子杀你全家,灭你全族!去吧!” 胡惟德皱着眉头去了,原本外交部长定的是唐绍仪,奈何这小子远在西南,让自己去顶雷,也当真是流年不足,好不容易入了阁,光宗耀祖一把,谁知道却摊上这种事,唯一能够庆幸的是现在民国了,青史留名之下,卖国的大帽子终究是戴不到自己头上,可是有生之年却要无可奈何成为被人千夫所指之人,君不见火烧赵家楼,痛打章宗祥,谣言尚且如此,何况自己这是要去献降表求和的,只得议和之后,或一家老小隐姓埋名,或远渡重洋,真是时也,命也! 望着他讪讪而去,大多数阁员总算松了口气,有人愿意做老佛爷,有人愿意做李鸿章,这两个最要人命的屎盆子都有人自觉戴了,剩下的还能有什么?依旧是灯红酒绿,尔虞我诈的中国官场,这一套他们都是轻车熟路。 此时很多人都想说几句好话安慰一下段祺瑞,可是见他铁青的脸上什么话都憋了回去,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 “来人!” “是,执政!” “马上封锁消息,决不能引起民愤,否则议和不成,反成大乱!”段祺瑞严峻地说道。 “这个……怕是不容易吧!”秘书长梁鸿志说道:“听说很多高校师生已经蠢蠢欲动了,怕是不好控制。” “那就让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贼学生在中国的地方闹,万不能冲击东交民巷使馆界!”段祺瑞心力交瘁地说道:“靠咱们皖系是不行了,你想办法求求奉系!这是关系中华的大事,决不可含糊。” 梁鸿志恨不得只打自己的嘴巴,多什么嘴,一看惹祸上身了吧!心里万般不愿意,却还是硬撑下来。 “叶恭绰,如今东南唐百川在和东瀛人协商关于青岛以及东瀛凶案的问题!你可速速联络与他,请求他,要求他,命令他协助中央解决眼前的危机!唐百川,常振邦都是东南派,东南是中国的东南,一切好谈,一切好说,你去吧!” 这才叫飞来横祸,不过叶恭绰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冷汗却哗哗地流了下来。 “在坐的阁员都是我段祺瑞的认可的君子,希望国难当头,大家摒弃私人恩怨共渡难关。胡惟德,梁鸿志,叶恭绰若需帮助,尔等务必同心同德。同舟共济!” “是,执政!” “去吧,这里没你们什么事儿了。” 挥退了文武阁员,段祺瑞颓废地坐在了主座上,血书鲜艳,枪声似乎依旧再耳,他却感觉有些累了,有些乏了,但他还是让副官接通了奉天张作霖的电话…… 第424章 :东瀛胃口 铃铃铃。 “喂,这里是满蒙经略使张大帅的府邸,请问你是哪里。” “我是段祺瑞,请张大帅过来说话。” “你请稍等,我这就去请示大帅!”副官说完,将电话丢到桌子上,看了一眼紧张兮兮的,请示着往下的安排。张作霖却挥挥手让他该干嘛干嘛去,副官赶紧消失得无影无踪,张作霖端起桌子上的茶水自顾自的喝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段祺瑞声音,暴躁蠢蠢欲动,可以想见对方拼命压抑得自己的那副憋屈眼,就是想想也要发笑的,但是张作霖还是强忍着,一旦忍不下去的时候,他就赶紧喝几口水压压惊,别以为他不知道,段祺瑞这些北洋崽子仗着是袁世凯带出来的,往日里都眼高于顶,根本就看不上自己,可是你别忘了老子的江山市亲手打出来的,你们这些王八蛋不过有个好爹罢了。 一壶茶水喝完,张作霖抬头一看,对面的落地钟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才晃悠悠地站起来,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之后才顺手抄起桌上的电话,十分热情地喊道:“段总理啊,让你久等了,真不好意思,刚才关东军过来找兄弟说话,你是不知道那些东瀛人别提多横了,咱又不能三言二语打发了,只能委屈段总理了。” 电话那头的段祺瑞生硬地说道:“老张,关东军又怎么了?有什么需要中央这边支持的,只要我段某人能办得到的,一定支持!” “还不是满蒙悬案的问题!东瀛人纠缠这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段总理你放心,兄弟这里有谱儿,决不让这些小鬼子占了便宜吧,倒是你那里怎么想起老张我这里来了?该不是有什么事儿吧,只要你老段一句话,兄弟能办的一准给你办了!”张作霖不失豪气地说道。 段祺瑞在那头听了,恨的牙根疼,这个胡子挑事儿还说风凉话,当真可恨,可杀,不过现在却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强忍着内心的憋屈,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天津大沽口哪里和东瀛人发生了一点小冲突儿,你也知道我这个中华民国临时执政的政令出不了东南海,到不了北京城,这件事儿你还要为我多帮衬帮衬啊。” 张作霖心中冷笑,等地就是你小子这句话,也好,既然你不兜圈子,那我老张也爽快一把,就有什么说什么吧,只见他眸子中发出道道精光道:“这事儿我刚从业从关东军那边说了,现如今直隶在打仗,东瀛公使没了保障,派几个人去吧,又让那些不成材的直系军到了乱,你看看这是弄得,华北驻屯军那边我不知道,但是关东军这儿是极为气愤,这不上门说了,若兄弟不解决满蒙悬案,关东军就要替天行道了,你看这事儿咋整?” 段祺瑞道:“那些东瀛人是老弟的奉系军舰护送来的,你给中央这边说说情,弄个方案下来,要是赔点钱能下来,那就赔点钱,现在国家可经不起折腾,东瀛人若是打仗的话,国势如此,连割地求和的人都被没有,那可就是亡国灭种。” 张作霖沉默了半天,才说道:“段总理所言极是,现在的国家可真不能和东瀛人打起来了,国家亡了,老百姓依然是一日三餐,你我可都成了民族罪人,所以老张以为不能打,可是东瀛人这边你也知道,他们是蓄谋已久,就等着你犯错,然后得理不饶人,这一招,东瀛人常用,可是也确实好使,说起来也是理亏。” “别管理亏不理亏,解决眼前的当务之急才是最重要的,关东军那边也应该你给过你暗示了吧!”段祺瑞没工夫听他乱扯,一针见血的问道。 张作霖一愣,随机哈哈大笑道:“老段,你看你之人,想哪里去了,东瀛人能给我什么暗示了。” 段祺瑞道:“没有吗?” 张作霖道:“东瀛人说了,直系赣系必须马上停止战争,曹直军队公然袭击东瀛军人一案必须有人负责,曹锟,吴佩孚等一干将领必须下野出国!直隶行省交给有威望的人负责打理。唯有如此,东瀛那边才好说话。” 段祺瑞眉头一皱,道:“这好说话到底是如何好说话?总不能只凭着好说话三个字就让中央罢免整个直系上层将领吧!” 张作霖道:“执政我老张也仅仅是个满蒙经略使位置卑下,身份地位,再多也不好打听啊。”说着将电话拉倒一边,对着门口大叫道:“什么,佐藤大佐找我,让他等着,没看到我正和段总理侃大山呢?什么,有重要的公事,好吧,老子这就去。”说完也不管对面的段祺瑞如何,直接挂了。 气得那边段祺瑞的鼻子再次歪了下来,这光杆执政除了受气就是受罪,真他娘的让人恶心,门外副官轻轻走了过来,道:“执政,按摩师父已经来了。” 段祺瑞看了他一眼,道:“胡惟德那边怎么样了?有消息没有。” 副官道:“胡外长刚刚回来,侯在偏厅,等候大人召见。” 段祺瑞想了想,道:“让胡惟德去卧室见我。时间不多了,咱们一边按摩一边听那些东瀛人说了什么吧。” “是,执政。” 卧室之内,段祺瑞换上了一声便装,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身后的按摩师傅手艺高绝,五根手指如弹奏唢呐一般在段祺瑞的鼻子周围来回舞动,段祺瑞只觉得一阵轻松,原本气歪了的鼻子渐渐端正起来,这是他的老毛病,一身傲气得他能够忍人之所不能忍,但是他的鼻子却是个软骨头,一不顺心就被气歪,只能靠按摩师傅帮忙纠正了,不过以他的正气傲骨就算是女子按摩师也不会传来绯闻,但传统的习惯依然控制着他的生活习惯。 胡惟德缓缓地走了进来,他也知道段祺瑞有靠按摩纠正歪鼻子的习惯,虽然他心里很着急,但是也不愿意在这个世间说一些让人恼火的话,此时的段祺瑞在他眼中也不过也是个可怜之人吧,看上去位高权重实则也是他人的操线木偶,就让他有这片刻的宁静吧,反正一会儿,等说事儿时候,只怕他要彻夜难眠了。 “胡惟德我知道你在!那些东瀛人都说了些什么?提了什么条件?”段祺瑞闭着眼慢悠悠地问道,可以看出来他被按摩地很爽很愉悦。 “这……执政还是等你按摩完了再说吧!”胡惟德低着头说道。 段祺瑞伸手制止了按摩师的按摩,缓缓地睁开眼睛,道:“副官,待老先生去隔壁看茶。”随后扭过头对老师傅说道:“等我处理完国事之后再来麻烦老师傅了。” 老按摩师陪笑道:“执政忙,老朽一边等就是了。”说着鞠着躬跟着副官去了一旁歇息。 “好了,闲杂人等都已经走了,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段祺瑞说道。 胡惟德一脸尴尬,低着头来到段祺瑞身边,小心谨慎地压低了声音,说道:“东瀛人说了要想跟他们坐下来好好谈事,久的……”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忍不住抬眼看了段祺瑞一眼。 段祺瑞淡淡得说道:“他说什么?该不会是让老子下令直赣两家马上停战,维持直隶地区的和平,这是首要的条件。其次曹直军队公然袭击东瀛军人一案必须有人负责,曹锟,吴佩孚等一干将领必须下野!直隶行省交给有威望的人负责打理,胡惟德你说本执政若不是德高望重也不会被奉系捧到现在的位置上,以你对洋人的了解,本执政亲自接管直隶如何?” 胡惟德先是一愣,随后苦笑起来,道:“执政英明,各国公使都是这样打算的,唯有东瀛公使认为上一次各国公使内涵中将直隶交给执政大人,但是没有人听话,他们觉得执政的威望还是不够,建议用满蒙经略使张作霖张大帅接管直隶,唯有在这个基础上中瀛才能和谈。” 段祺瑞点点头,道:“这个极为容易,若是将直隶给了我这个空头执政,那就是个笑话,若给了那个东北胡子,倒也顺理成章,毕竟直奉联盟,吴佩孚,曹锟下野,这点家底儿给老张家看着也说得过去。呵呵,只怕英法那边不同意吧!” “执政英明,英国公使认为常振邦更适合接管直隶,如此中国才能形成一个大的市场环境,有利于两国人民友好通商,美法两国公使也是这样认为的。” 段祺瑞道:“很好,回去告诉东瀛那边,直系将领吴佩孚,曹锟下野,直隶归常振邦所接管,这是各国公使的意见,本执政从谏如流又没有一兵一卒,惹不起他们只得答应下来。若是东瀛人惹得起可以劝说一二,只要能说服英法等国公使同意,本执政没有任何意见!” 胡惟德道:“执政的话,卑职会带给东瀛公使先生的,不过东瀛那边回是什么意见,小的就不知道了。” 段祺瑞道:“你可以暗示东瀛人,直隶事关各国利益,本执政无法自专,但本执政会在只涉及中瀛两国的问题上做出让步。这样他们大概就会好说话多了。” 第425章 :常吴夜游 保定城外秋风萧瑟,东南军的营帐如一座座鼓起来的小山一般,望之不见边际如同一片营长的海洋,每一个或休息或执勤的东南军都有一番意气风发的姿态与神情,只要常大人再走一步,进了保定城,拿下北京城,这天下就是东南的了,至于东北张作霖,西北孙传芳,外蒙汤玉麟那都是跳梁小丑,在这种情怀下,每个人会成为常振邦的从龙之臣,甚至已经有人盘算着自己在常振邦朝廷中地位如何了,当然更多地却是解甲归田,马放南山,天下太平的欢喜。 他们这般乐观是朴实的,然而常振邦却不敢这般盲目乐观,天下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天下了,只要将国门一关,就可以乾纲独断,如今的天下有太多的国家了,大英帝国,美利坚国,罗刹国这是大的,比利时,墨西哥这是小的,这么多的国家加错在一起,关系错综复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那关系乱的当真是瞠目结舌,稍有不慎便是一场国际大战,以中国的国力唯一能够做的便是独善其身,休养生息。天下一统之后尚且要这般小心谨慎,如今天下四分五裂更是要多加注意不要卷入国与国之间的争议,可是你再小心又能怎么样,别人就是要仗着体胖腰圆就是要找你麻烦,抓你的小辫子,占你便宜,你又能怎么样?你只是个弱者,不是圣人,便算是圣人也有犯错的时候,如何经得起别人鸡蛋里挑骨头?唐百川和段祺瑞的电报他已经看过了,除了唏嘘之外,他也不知道如何了,若东瀛人真的打过来,中国必然是群龙无首,一盘散沙,被人家一口口吃点,感情好的留下一点残山剩水让你自生自灭,感情不好当真是连渣子都不剩,没了中国,难道还有东南吗?或许首当其冲便是东南了。想到这里,他站了起来,披上衣服,走了出去,一旁的林焚赶紧跟了过去。 月如玉盘,朦胧却似梦,对面的保定雄城宛如东瀛小说中出现的吸血鬼城堡,半隐半现地横亘在面前,漆黑却肃穆地立在眼前,诉说着数百年才有的骄傲和强硬,城墙上隐隐约约露一星半点的灯光,如萤火虫一般飘渺不定。 林焚道:“入秋了,夜风冷,大人还是回去好生歇着吧!” 常振邦木然地摇了摇头,出神地望着不远处的保定城良久,用比秋夜还冷的声音道:“看一眼,少一眼。明天咱们就要撤兵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饮马保定府。或许……或许要等很久了。” 当初电报传来,林焚也在场,他怎么能不知道他话中的意思,眼瞅着东南北伐大业过了保定就要成了,谁知道竟然止步于此,功亏一篑,当真令人心寒!若是打败了,还倒好说,东南又不是输不起,可是这无关胜败,却是在兵多将广,粮草辎重火药一应俱全的情况下别别人硬生生的逼着退去,这种窝囊别提有多大了,可是又不得不退,毕竟谁都承担不起挑起中瀛战争的责任,只能说常振邦没有这个命儿了。可是这一条恰恰是林焚所担心的,中国四万万同胞,九成以上都是满脑子旧时代的残留,常振邦的颓败很有可能在某些有心人的煽动下,成为没有坐拥天下之命之人,这种舆论对于整个东南民心士气的打击都是无以复加的。常振邦不是傻子怎么能想不到这个层面,只是有些事,当真掣肘,当真应了那句老话,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大人,这一次不行,还有下一次,总有一天这个天下是属于咱们东南的。”林焚说道。 常振邦摇了摇道:“有些事错过了机会,或许就只能算是一场清梦了。”说到这个时候,他眼中流出了无奈却又不甘心的泪水。 不远处,保定城内几个人悄悄的从城墙上溜了下来,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东南军的营帐前,那几个人标明身份之后,值班的东南军大吃一惊,转身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大人,吴……吴……” 林焚瞪了他一眼,道:“到底怎么了,好好说话!” 值班的东南军伸手呼啦了几下自己的胸膛,让自己粗重呼吸变得平稳了许多,才颇为黄恐怖地说道:“大人,吴佩孚孤身一人前来,想要和大人见面。” 林焚闻言浑身颤抖着一把抓住了小兵,道:“真的?”也不待小兵回答,扭头对常振邦道:“大人下令吧!这可是千载难求的机会,没了吴佩孚,直系何足道也!你就下令吧!” 常振邦想了想,轻轻吐出两个字:“带路!” 东南兵忙将常振邦领了过去,月光下的吴佩孚也是一声便装,比起穿军装的他多了几分书生气,只不过别人的书生气充满了酸腐之气,而他身上非但没有一丝酸腐,反而有了一种 吴佩孚也用心打量着常振邦,这不是第一次见了,可是如这般用心的看着对方,却还是头一次,才发现对方竟然比自己想的要年轻的人,若没有这一身英姿飒爽的军装,或许他更适合成为一名教师学者吧。 两人相互打量了很久,谁也没说话,代之的却是相视一笑,过后,吴佩孚淡淡地说道:“老弟,陪我秉烛夜游一番可好?” 常振邦道:“求之不得!” “大人,不可啊!” 林焚很是吃惊得说道,常振邦乃东南的主心骨,一身寄托着天下人的安慰与太平,岂可轻易出走?况这吴佩孚乃是东南最重要的一个敌人,两人秉烛夜游,若是有诈,后果不堪设想! 常振邦非但不听,反而扭过头对他说道:“你不要跟来,我与吴大帅两个人刚刚好。”说着也不管林焚如何,他走出了营帐,笑着对吴佩孚道:“子玉兄,请!” 吴佩孚笑了笑,转身提溜起一盏阴明不灭灯笼缓缓地走在前方。常振邦亦步亦趋地跟着,清风送爽此时却只冷,两个人相视无言,却不知道走了多久,吴佩孚才缓缓地停了下来,将手中的灯笼举向了保定那边,微弱的灯光照的亮前方几尺的地方,却照不到对面的巍峨的从城墙,吴佩孚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知道这保定城自建立起中最厉害的人物是谁吗?” 常振邦想了想,道:“大概是李鸿章中堂了吧!” 吴佩孚点点头,道:“李中堂,开学堂,派遣留学生,办洋务,修铁路,建海军,乃中华天地间再造玄黄之人,可是那又如何,甲午一战,说明了一切,如今的东瀛比之明治皇帝凶狠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我国现在却不如同光年间的统一。” 常振邦道:“子玉兄,振邦留学东瀛,比一般国人更是熟知东瀛人之狼子野心,中国若是统一尚且不能与之抗衡,何况……算了,不说了,明天我东南便会退兵华中,希望子玉兄能宽容一二,让我东南将士安全地走。”说着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吴佩孚的面前,吴佩孚大吃一惊,忙伸手抓起他道:“老弟,万万不可,你先起来,曹三爷让我带话给你,你且听了再说。” 常振邦抬起头,却不肯起来,道:“还请子玉老兄答应了小弟这一点点小小的请求。” 吴佩孚摇了摇头,道:“若我不同意呢?” 常振邦道:“无论子玉兄同不同意,东南绝不让东瀛有开战借口。” 吴佩孚道:“东瀛欺人太甚,可是咱们中国没资本,袁大总统说的好啊,埋头十年,与东瀛抬头相见!可惜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在推动中国的进步,所有人都认为别人在阻碍中国的进步。所以咱们中国才走到了如今这份田地。你我都是民族的罪人了,东瀛不是要直隶和平吗?老子就给他直隶和平,明天曹三爷出保定城亲自向你投降,随后我们这些被东瀛人点到名的军人都会宣布下野出国。希望老弟能够妥善安排这些军队,善待直隶百姓以及直系那些文物幕僚,为此,我吴佩孚代表整个直系的兄弟恳请常大人答应。”说着一撩长袍,噗通跪在了常振邦的身边,眼角满含泪水,他是不甘心的,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国家如此,个人又能如何了?望着地上的阴冷的黄土,眼泪落下去砸了个坑,心却是刀割一般,他吴佩孚也曾风光过,一战安湘,再战败皖,三战克奉,有常胜将军的美誉,他曾睥睨天下想要一统山河,成就大业,可惜半路杀出了个常振邦,让他大有既生瑜何生亮的挫败感,如今东瀛挑食,一场国战就要爆发,如今的直系被常振邦打得残汤剩水,武力统一也成了打脸的笑话,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放下一切,以仅有的这一切为中国换取一个统一的希望和东瀛不出兵的借口,至于其他的,一切随缘吧,一代人只能做一代人能做的事情,只是这一走,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再次叱咤战场,或许永远没了机会,想到这里就不由得泪如泉涌起来,不过他也是曾经窥视天下的一代枭雄,自然知道何时离去才是最好的,想到这里他猛然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跪在地上的常振邦,灯笼没有随他而去,风一吹倒了,轰地一声,竟然烧成了一个火球,一片短暂的辉煌照亮了四周…… 第426章 :保定受降 晨曦照亮了大半漆黑的夜空,撕扯下昨夜朦胧的面纱,温热的稀饭按耐不住兵士们兴奋地喜悦,嘹亮的歌声代替了阵阵鸡鸣,都出都是东南军勃勃的生机与奋发的朝气,常振邦迷茫的双眼看着外面的一起,林焚小心谨慎地在一旁警卫,昨夜大人回来的很晚,至于他和吴佩孚说了些什么,没有人会知道,不过想必谈得极不愉悦,以至于大人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取消了撤兵的决议,让林焚着实高兴了不少,不过常振邦却是彻夜不眠,一动不动的望着远处的保定城墙,数百年的雄城,数百年的沧桑,映入他眼帘的却是一个又一个虚影,他知道这个国家是靠一个又一个历史中的人所构建,那些或万众瞩目流芳千古,或舍身为国遗臭万年,他们的身影在常振邦的眼中是虚的,但是在这个国家中却是实实在在的,以身作则成就了这个国家的今天而不是那些虚头巴脑的各种主义,在某种程度上失败者并不比成功者矮上几分。 林焚在一旁小心的观察,见大人明亮的眸子的光彩,时而明媚如夏,时而寒冽如冬,时而如沐春风,时而忧愁如秋,不动的却是前方的保定古城,这一切在他眼中都成了大人为了攻克保定而绞尽脑汁的表现,唯有外面的歌声和鸡鸣告知了时间的抵达。 “大人吃点东西,暖暖身子吧。”林焚趁着常振邦眸子中出现一点混沌,想是大人累了,便见缝插针地说道。 常振邦缓缓地将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说道:“几点了。” 林焚忙从怀中掏出怀表,道:“五点三十八分。” “五点三十八了?”常振邦喃喃地说道,不待林焚回复,便突然站起身来,道:“吩咐下去,按照犒赏三军的规模杀猪宰羊备酒,要快!” “是,大人!”林焚很是兴奋地说道,在他看来大人的这个动作便是大举进攻的前兆,东南吞直并奉一统天下,指日可待。待这个消息从伙房那边传开的时候,整个东南军营一下子就沸腾起来。 常振邦瞥了营外一眼,冷冷地说道:“出去,安抚一下兄弟们,这个时候并不需要这种气氛。” 自信可以让人如虎添翼,但骄傲却是软肋。林焚笑了,道:“是,大人!” 林焚出去之后,营外的欢呼小了许多,但是东南兵内心中的骄傲愉悦这可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下去。 “报~!” 前方的探子心急火燎地从人群中来到常振邦面前,喘着粗气道:“骑兵大人,保定城头竖起无数白旗,吴佩孚曹锟等一干直系将领,他们正缓步朝着我军营地走来。” 常振邦心中一痛,道:“下令所有东南军整齐列队,原地待命,有所东南军官随本官前去。” “是,大人!”闻讯而来的东南将官们高声欢呼道。 红色如血的地毯如潺潺流水般从中军大营扑向了保定城外,常振邦一声戎装大礼服,在一干东南文武幕僚之的簇拥下,徐徐地走了出去。 当年的曹锟曹三爷,在五方会谈之上作为东道主是何等的意气风发,那时的吴佩孚何等的嚣张跋扈鹰视天下,现如今却一身便装颇有些白衣出降的味道,这绝不是他们的无能,而是时也,势也!对方的不甘掩饰不住,但是大义却让人倍感敬佩,若是没有东瀛的咄咄逼人,这些人或许会死战到底,或许会奉直合流,绝不会跟自己善罢甘休!可如今奉系勾结东瀛人队中华虎视眈眈,曾经的盟友便成了敌人,或许这样能够阻止常振邦的北伐,保得住彼此底盘势力,只是有些事过了,就不好说了,兄弟阋于墙,外御强敌这是留在中国人骨子里的血液,到了任何时候都不会改变。 常振邦缓缓地来到曹锟面前,温柔地以一种自家子侄的语气问候道:“三爷,北京一别,少于问候,还望赎罪。”曹锟面不改色平静如被邻家叔伯道:“天南地北相见不易,有这份心就是了。”说着向吴佩孚使了个眼色,吴佩孚双手端过一柄九狮军刀,毕恭毕敬地双手捧上。 “这柄军刀是我当年平定西南叛逆有功,袁大总统赏下来的,一直作为我的军刀,现在我老了,想趁着还走得动,去东瀛看看,长长世面,这柄刀就送给你吧!” 常振邦双手捧过九狮军刀,倒退几步,转身交给了林焚,道:“三爷的好意,振邦刻骨铭心,绝不辜负三爷的厚望,不过此去东瀛山水迢迢,人情险恶,也有有防身之物才好。”说着解下腰间的九狮军刀,双手捧过头,道:“这柄军刀是我进入广州湾后,徐大总统所赐,还请曹三爷笑纳以作防身之用。” 曹锟点点头,吴佩孚上前一步将常振邦手中的九狮军刀收了下来,推到了曹锟的身后,刘梦庚走双手捧一摞账目,到了常振邦的面前。曹锟接着说道:“这是保定城内各军的花名册,粮草辎重的记录,枪支弹药的使用情况,都在这上面了,振邦,你待会下去核查一下吧!” 常振邦道:“曹三爷做事,振邦信得过。”同时叶济出来接管了这些的账目。 曹锟望着退到常振邦身后的叶济,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睛发酸,却突然悲凉地哈哈大笑道:“秋天的风还真是清凉啊,只可惜这一去东瀛,不知道还能不能吃上今年刚下来的小麦和玉米。” 吴佩孚在后面说道:“三爷,秋收了,一地自有一地的风物,咱们到了东瀛,吃吃东瀛的秋收不另有一番风味吗?” 曹锟无奈地笑了笑,对常振邦道:“我和子玉明天的轮船,现在不走就来不及了,这保定城里里外外就都交给你了,希望你凡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国家和百姓。告辞了。”他话刚说完,吴佩孚便从后面赶来一辆马车,恭敬地搀扶曹锟上去之后,自己也跳了上去,对着常振邦拱了拱手,道:“希望有机会,在与老弟驰骋沙场,一决雌雄,告辞了。”说着拿起马车旁的鞭子,使劲儿一抖,马车缓缓地朝着东北方向走去。 “北望满洲,渤海中风浪大作。想当年,吉江辽沈,人民安乐。长白山前设藩篱,黑龙江畔列城郭,到而今倭寇任纵横,风云恶!甲午役,土地削;甲辰役,主权堕。江山如故,夷族错落。何日奉命提锐旅,一战恢复旧山河,却归来,永作蓬山游,念弥陀……” 不知道是谁,唱起了北洋第三师的军歌,接着无数人登上城楼,扯着嗓子唱起了这首吴佩孚所做的歌曲, 封闭的马车内痛不欲生的哭泣声被秋风吹来,没个人鼻子都一阵发酸。大将不能马革裹尸却被政治下野流放,这是何等的悲哀。不少东南将领闻声落泪,不过大多数东南军上下得知曹锟吴佩孚出城投降之后,顿时欢呼起来,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是多大的荣耀就算不升官发财也有地吹了。 随后常振邦在刘梦庚和曹锐的带领下,率军进入了保定城,接管了城内的城防辎重和弹药库,在接管城防的时候,常振邦吩咐下去用准备好的酒肉犒赏直系军队,安抚他们心中的不满和悲壮的情绪,东南军这时才知道这些酒肉不是给自己责备的,埋怨之声四起却也很快散了,毕竟胜者没有和败者一般见识的道理。常振邦趁机将叶举找来拉到一边,小声的说道:“你马上带一队骑兵悄悄出城,追上曹三爷他们……” “大人,曹三爷他们既然已经投降了,用不着赶尽杀绝吧,无论是北洋还是西南都没有这等规矩。”叶举小声地在常振邦耳边轻轻地说道。 常振邦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此去天津,过州穿府的,若是两位大人路上出了什么差错,咱们东南就是有理也说不清了,届时天下群雄群情激愤,那就不好办了,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两位大人,直到他们安全的上船。明白了吧!” 叶举听罢有些不好意思,原来是自己想歪了,忙说道:“卑职明白了。这就去。”说完带着自己的骑兵部队从后面悄悄追了上去。 叶济走后,曹锐过来找常振邦开门见山地问到了他打算如何处置保定城内的军队,常振邦想了想,说道:“曹三爷,吴大帅高情厚谊,我常振邦也不会斩尽杀绝,不想跟着我干的,另谋高就,给足盘缠。想跟着我干的,本官一视同仁绝不会厚此薄彼,曹锐将军意下如何?” 曹锐听了之后,低下头想了想,道:“常大人做事仁义,曹某人万分佩服,只是兄弟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大人能够成全。” 常振邦道:“曹将军所说,小弟何干推辞?但说无妨!” 曹锐道:“我曹家在天津家大业大,三哥这一下野,怕是有不少人会惦记,所以曹锐肯请大人照顾我为天津镇守使,就近照顾一下家业,不知道大人可否应允。” 常振邦道:“有我常振邦在,就没有人敢为难曹家人!居然曹锐将军都这么说了,那本官也不好推辞,本官便向中央上奏,册封你为天津镇守使!” “谢大人恩德!曹家感激不尽!”曹锐虽然这么说,但常振邦也能看出他一肚子的不痛快,从指点江山称王称霸到寄人篱下这其中的滋味着实是不好,他又不满也不奇怪,况且他一介庸人,兵马再多也只是看家护院而已,想到这里常振邦淡淡地说道:“吴大帅的军队,曹三爷的卫队师,如何处理呢?” 曹锐打心眼里不想说这些事,毕竟这年头,谁掌握了军队谁就有了说话的资本,否则便是说下大天来,也是个屁!可是有些事是瞒不过的,常振邦又不是蠢货,迟早会知道的,倒不如现在说了,将来免得麻烦,也算是为三哥留一点香火,想到这里,他冷冷地说道:“大哥的卫队师交给老气曹瑛带领,吴大帅的军队交给萧耀南整编。” 常振邦道:“如此安排,倒也妥当,曹瑛将军依旧为蓟榆镇守使。萧耀南为大名镇守使如何?” 曹锐闻言当即喜形于色,这些人保住了,三哥从东瀛回来之后便有了翻本的机会,这东南虽然强势,终究还是有曹三哥的一分天下。 常振邦看他这么欢喜,心中不由得冷笑,天下思治,便是淮阴侯那么厉害的人物也不敢造次,曹锟吴佩孚回国之后又有什么作为呢?这两个人是军阀,去也知道民族大义不知道比西南东北那些人高出多少来,出让保定直隶这份情,他常振邦认了,必定不会辜负曹吴二人,还中国一个朗朗太平。 “报,段执政出现在的保定城外,请大人城外说话。” 第427章 :东瀛人的条件 段祺瑞来了,常振邦吃了一惊,别看他现在政令出不了中南海,可毕竟是名义上的一国之主,又没撕破脸皮,自然要好生对待,在和叶济简单地交代了几句之后,便在林焚的陪同下,来到保定城外。 段祺瑞的精神极度不好,跟他来的有两个人,离得近的是个按摩师傅,稍微站开一些的是孙烈臣。孙烈臣知道他市区给打得不可开交的直赣做说客调和,也放心让他去,但段祺瑞还是坚持让他来了,事关避嫌不得不做,他无所谓反正是光杆元首,奉系让他滚蛋他一走了之就是了,只是孙烈臣这些日子一来对自己还算不错,这个情要承的,总不能毁了人家。 孙烈臣见常振邦徒步而来,立即转身几步,再一次远离了段祺瑞,段祺瑞赞许地看了孙烈臣一眼,随即下马来到常振邦面前,望着刚刚升起东南旗帜的保定城头,颇有感慨地说道:“曹三这一次做的够汉子,我老段是服了。他是好样的,我老段以前比不了他,现在做了汉奸更比不了他了。哈哈。”爽朗的笑声中传来阵阵荒凉与沧桑,昔日的仇敌为国让权,必能名留青史,让后人引以为荣,可是自己呢?却沦为万代不耻,让子孙蒙羞的卖国败类,高下立判,千百年后,谁又能理解自己为这个国家所付出的一切呢?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的鼻子就忍不住一阵发酸。 常振邦吃了一惊,在他眼中段总理是何等刚强的男子,三造共和绝非浪得虚名之辈,如今却一副悲天悯人伤春悲秋之感,着实让他吃惊不小,他小心在意地说道:“东瀛人都要求了什么?” 段祺瑞咬着牙咧着嘴说道:“青岛问题维持现状五十年内不得再议,华盛顿会议中国保持沉默靠拢东瀛,满蒙悬案由专人择期解决,中国赔偿东瀛白银五百万,派外交部长访问伤兵赔礼道歉。还有就是你的私人问题了。” “我的私人问题?” 常振邦大惑不解的问道,自己的私人问题怎么会牵涉到中瀛关系上了?就算武川家再舍不得闺女嫁到中国来,东瀛那些外交官和军阀们也不会为了这一己之私动用国家公器吧!这就让他有些想不开了。 “对,希望你理解。”段祺瑞十分伤感的说道,还想继续往下说,却见他啪的一声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子之后,才说道:“东瀛人那边觉得中瀛友好要从娃娃抓起,你的那几个孩子又正是启蒙开训的年岁,希望能去东京接受良好的教训。” “什么?”常振邦勃然大怒道:“东瀛人用我的儿子当质子吗?” “就算不是这个意思到最后也会是这个意思!更可怕的是你的娃娃们都是刚刚启蒙开训的小孩子。”段祺瑞无不担忧地说道:“振邦你应该见过那些去了东瀛的朝鲜台弯的小孩子是什么样子吧?” 常振邦沉默了片刻,心里自然知道段祺瑞得意思,若是真拿自己的孩子当质子的话,那他真要烧高香了,可惜没那么简单,他敢打赌,他的孩子去了东瀛辉享受到比现在更好百倍地待遇,那些东瀛人会将他们捧在手心上,含在嘴里,最后将他们同化掉,这样的话就算有朝一日回到中国,只怕也是心向东瀛,养虎为患,这样的人他可是见多了,那些台……湾人,那些朝鲜人但凡去了东瀛本土的不都认为自己是东瀛人了吗? “你不想的话,没有人会逼你做这个有伤人伦的决定!”段祺瑞道:“若那边咬得不紧,我老段愿意帮你争一争,实在不行……”说到这里的时候,段祺瑞看了看左右,才在他耳边小声地说道:“狸猫换太子的把戏你总该会吧!” 常振邦听了,却十分严肃地说道:“别的人为了国家放弃成见,放弃权利,军队乃至名誉,为什么我就不能放弃几个牙牙学语的孩子?比起他们来说,这些……这些孩子不算什么。” “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一定会为这些孩子争一争的,毕竟他们还是孩子,家国天下对于他们来说还太过沉重了。” “皮之不存,毛将焉付?”常振邦有些伤感地说道:“国没了,家就不在了,家没了,哪里还有人?别人家的孩子或许是无辜的,但是我的孩子必须如此,毕竟家国天下说大了也大,说小了也小,但说到底还是咱们无能,没有将这个国家治理好,以至于受人欺负的时候,要让这些孩子出去受罪?” 段祺瑞沉默了良久之后,岔开了话题说道:“有个叫武川樱子的东瀛女人和你很熟吧!据说你们是情投意合,为此那个女人为了你抛弃了东瀛贵族的夫婿,远渡重洋来到中国,不知道有没有这种事。” 常振邦的心咯噔一下如同调到了冰窟中又弹了上来,颇为动怒地说道:“樱子这事是有的,也得到了他父母的认可,她现在是我的未婚妻,我曾经说过北伐成功之后,我便会迎娶她,不知道执政大人从哪里得知樱子的事?难道这些东瀛人连我这等私事也要插手一二吗?” 段祺瑞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曹三为了国家放弃了军队,权利和底盘,你为了国家难道不能放弃一个女人吗?你刚才不是连自己的骨肉都放弃吗?为什么一个东瀛女人反倒为难了呢?” 这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常振邦的心再次落入冰窟之中只不过这一次沉浸其中再也没有跳上来。 冷,他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暖,仿佛行尸走肉一般,若失去了樱子,他这一生还有什么乐趣呢?难道永远都沉浸在征战杀伐之中,淹没在电报公文之中吗? 段祺瑞瞅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但是常振邦能够感受道对方心中对自己的那种鄙夷,权利对于政客,军队对于军阀都是生命一般的存在,曹锟为了国家都能舍弃,自己为了一个女人难道就不能舍弃吗? 当然能了。 可是人的嘴巴是让心都困惑的部分,明明那一个字极为简单的就说出来了,可是为什么到了嘴边上,却说不出口呢?脑海里还尽是那一幅幅美好而青春的画面,海边赶浪,南宁夜市,广州交心…… 两个人。 天南海北,山水迢迢。 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却又要分开。 最终还是自己辜负了这些美好。 难道所有的美好都只能远观而不可接近吗? 从九江到广州,从广州到福建,从福建到上海,一路上,若干年,他也很多次想要了解自己与武川樱子之间的关系,毕竟欠债不好,何况还是情债? 只是一次次征战,一次次别离,让他总觉得还有下一次。 他希望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在她的面前,可惜如今又要做不到了。 这一刻,他不怪别人,只是恨透了拖延的自己! 若是时光再次…… “果然,你……” “不,我能放弃!” 常振邦坚决地却心如刀割地说道,这五个字,如五把刀子攒在一起在他心中不断地搅和,只弄地遍体鳞伤,血流如雨,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可推卸的责任,现在的他是东南领袖,国家重臣,是成千数百万老百姓的父母,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关系着无数人的生死存亡,这一己之情便算再不舍到了该放弃的时候也要放弃了,这是他的没有选择的选择。 段祺瑞听罢,嘿嘿一笑,转身拍打着常振邦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有些事,我们看别人做起来风光无限,光彩夺目或许只有当我们做到了这个位置之后才会明白这件事有多难做,说起来不过是一个女人,中国四万万人就算是挑也能挑几十个吧,怎么能比得上家国天下重要?可是当这个女人是我们此生非她不娶的那个人时,我们才知道这个女人比天天,比地重,远远超过了家国天下,可是终究是我们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就不得不做出选择,只恨我等不生在盛唐时代,金戈铁马呼啸四海,为国色天香征伐他国,却要抛妻弃子猥琐求全,奈何,奈何啊!” 常振邦强忍着内心的悲恸和痛苦,硬撑着说道:“武川樱子是个好女人,只可惜我常振邦不光是个男人还是这个国家的重臣,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是我对不住她,一切的罪过都由我来承担,怨不得别人,请段执政万勿自责!” 段祺瑞叹了口气道:“你和陆夫人的感情如何?” 常振邦道:“我和小竹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只不过这些年的征战,聚少离多是我欠她良多。” 段祺瑞道:“樱子小姐和陆夫人都是你中意的人,若这两人之中你只能选一个,你会选谁?” 常振邦道:“在我没有认识小竹之前,我的心里满满地都是樱子。” “那就是樱子小姐了。” “如今,小竹是我的妻子,是我最最敬重的爱人,我是不会舍弃她的。”常振邦说完这些之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忙向段祺瑞投去询问的眼光。 “世间哪得双修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段祺瑞感慨过后,话锋一转道:“东瀛人那边并没有要求你舍弃樱子小姐,反而督促你早日迎娶樱子小姐。” “当真?”常振邦大喜过望,不过脑袋中单国宝一件事,这笑容也就渐渐凋零了,道:“该不会是……” “便是那个意思!”段祺瑞叹息道:“糟糠之妻不下堂,你该如何是好啊。” “凡事有先来后到便是东瀛那边也是妻妾有序。”常振邦故作镇静地说道:“樱子终究是来晚了,不过我爱她恋她,愿意一视同仁。” “东瀛人要的是一枝独大,你的陈夫人可以作为侍妾,你的陆夫人必须下堂。”段祺瑞说完转身便上了马,扬长而去,孙烈臣,老按摩师傅忙跟了过去,只留下发愣的常振邦…… 第428章 :情爱如雪 洛阴的一封电报,武川樱子接到之后,立即赶到了石门,听说常振邦两天前便入主保定,好在时间不长,半天的功夫便抵达了保定,空荡的直隶督军府中,进进出出的人员忙里忙外地收拾着,对于如今的东南来说,广州已经不足以作为大本营,执掌四方了,而保定却占尽了地理,距离京津二地极为便捷,虽然西有阎锡山不怀好意,北有张作霖虎视眈眈,却是交通便利,湖北以北的军队可以乘火车迅速支援,况且燕赵自古多慨慷悲歌之士,军民淳朴,兵源充足,足以为大本营,除了极个别广东将领听到常振邦要在保定建立东南经略使行在的时候,提出异议之外,其他的人无不擦拳磨掌请求担任营造重任。不过激烈竞争的最终却是以叶济为建设总管,本着以将保定建设成东方的马奇诺防线为标准的大肆营建,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常振邦的脚步绝不会止步于直隶。 会上常振邦还任命陈炯明作为直隶军事协办全权负责直隶军务督办,刘梦庚作为直隶高官统管全省政务,何宗莲为山东督军,何丰钰为山东军务督办,王桂林为山东高官,毕金剑为直鲁豫三省剿匪总司令,赵飞龙为豫西镇守使,张友华为华中军务督办,卢永祥为华中督军,老将军倪嗣冲为鲁豫巡阅使,李廷玉监管湖南,豫鄂湘道路公署总指挥,王占元为陕鄂巡阅使。曹锐天津镇守使,曹瑛蓟榆镇守使。萧耀南大名镇守使,至于其他直系一干文武各有升降,大体上是皆大欢喜,不过直系人群之中偏偏少了冯玉祥的人,大概觉得做了那多事之后,曹直,常赣都不会放过他,便趁着曹吴二人开门出降的空隙,悄悄开了北门,扬长而去,这一走更是暴露了他残杀邓铿,暗害曹士杰的脏事,一时之间成了直系赣系的大仇人,两组派系本来是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舒服,他这一走,反而同仇敌忾凝成了一股绳,所以他的走这不能完全说是一件坏事。 直系赣系两军一路沿途一路北上,所到州县并未有发现任何冯玉祥的踪迹,却是遇到了王廷祯师团,打听之下还是没有冯玉祥的踪迹,却得到了奉系趁机吞并察哈尔,绥远两特区的消息,大惊之下,向保定传去了消息,常振邦得到消息之后,立即派出陈炯明军团,蔡成勋军团分别入察,绥进行作战务必将奉系军团赶出关内,随后调兵遣将,打算亲征热河,夺取山海关附近的奉系底盘。 就在众人一片忙碌之时,武川樱子此时来了,常振邦初一相见,大喜过望,过去之后一把就将她拉住了,握着温凉的玉手,看着心中的婵娟,幸福是淡淡地却又那么甜美,望着她羞涩地低下了头,乌黑的头发中不经意间闪过几根白发,上一次见她还不是如此,没想到岁月这么快便要带走她的年华,心中不觉涌起了阵阵伤感,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过错了,想到这里他的眼中不觉有些发酸,樱子似乎察觉到了,抬起头,轻轻一笑,伸手朝着常振邦的眼前擦了擦,似是撒娇地说道:“傻瓜,你见到我不开心吗?” 常振邦缓缓地摇了摇头,捧起樱子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淡淡地说道:“开心的要死……” 死字刚出口,武川樱子便伸手轻轻地堵住了他的嘴,没好气儿地道:“傻瓜,不要轻易说这种字,会应验的!” 常振邦笑了,心里暖暖的,若能常伴身边,白头偕老那是上天大多的恩惠,他怎么能轻易舍弃呢?可是陆小竹那边又怎么说呢?便是此时人人厌恶的旧礼教,也讲究个糟糠之妻不下堂的道理,他堂堂东南经略使又有什么理由随意贬退恩爱贤惠的陆小竹呢?眼前丽人摇曳生姿,昔日旧爱悱恻难忘,他又于心何忍呢?当日段祺瑞问他,能不能舍弃武川樱子,他回答是能的,但是如果那个时候将武川樱子换成陆小竹呢?他是否可以说出这个能字呢? 答案是一定的,那就是不可能,国家虽有差异,但是人伦总是相同,为了私利抛弃妻子,在中国是天理不容,在欧洲是道德败坏,上帝不容,若是一意孤行,势必天怒人怨,身败名裂。 面对此事,常振邦当真为难,这两天也为此时烦透了心,好不容易,将重心移到了出镇察哈尔和绥远上面,谁知道武川樱子竟然在这个时候来了,就像人被吊起来的时候,眼看就要就要挨着凳子了,谁知道一阵风吹来,真凉快之后,凳子竟然倒了,这可不要了人名。 “想什么呢?” 武川樱子看到常振邦呆呆地看着自己,不觉一阵娇羞,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常振邦道:“你怎么来了?” 武川樱子笑眯眯地说道:“是陈炯明将军让我来的,他说你需要樱子我啊。” 常振邦笑了,陈炯明果然是个好兄弟,石门大战那时的自己弱身边有武川樱子相陪,想必就不用浸泡再热水之中了吧,只是他却不知道,有些东西过了那个时候便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不过人家也是一片好心。 “怎么见到人家有些不高兴?”武川樱子敏锐地察觉到常振邦的笑有些不自然,常振邦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道:“哪有,见到你我欢喜还来不及的,怎么会不高兴呢?” 武川樱子头轻轻地歪了一下,瞪大了眼睛,充满疑惑地说道:“真的吗?” 常振邦伸手轻轻往她鼻头上一点,笑着说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武川樱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且,你可没少骗人家。”说完叹了口气,伸手紧紧抱住常振邦道:“这一次……这一次就让我留在你身边吧,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才发现事业或许能够让我一时安心,只要一想起你就又变得不安起来,倒不如留在你身边的好。”说着将头轻轻地靠在常振邦的身上,有些不满意地说道:“你又胖了?” 常振邦被她都笑了,伸手拦住了她,道:“不好吗?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我在行军过程中照顾不好自己了。还是说我胖了,你就不要我了。”说的这些时候,常振邦不觉“啊呀!”一声痛苦地叫了起来,原来那最后一句话激怒了武川樱子,别看她是个温柔地女人,去也是从小拿着竹刀练到现在的主儿,这一拳又是愤怒之下力道可想,以至于常振邦忍不住叫了出来,林焚听到叫声,转身过来,却见两个人蜜里调油的样子,恍然大悟刚才那一声不过是小儿女的胡闹,讪笑之后再次转过身去。 “对不起。” 常振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中些许苦涩,世人都以为权利越大,越没有拘束,越是可以胡作非为,只有做到了这个位置,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要在别人的耳目下,这些耳目或是自己的,或是别人,只要一想到这些,所有的你侬我侬便索然无味了。 “没关系,振邦君,只要能留在没你身边一切都能是好的!”武川樱子轻轻地说道:“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这是中国人告白,说得多好了,当时间消散,宇宙凌迟,我也不想和你分开。” “让我现在就娶你,好吗?就是现在,我不想再等了?”常振邦说完,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了不妙?陆小竹怎么办? “这些话从振邦君嘴里说出来,我真高兴,只是……”只见她轻轻地咬着自己的唇,好半天才苦恼的只是如今中瀛关系紧张,娶我,中国之人怎么看你?他们不会理解你对樱子的一片心意,只会觉得你常振邦不过是个好女之徒罢了,若你在宠爱我的话,会留下唐明皇那样的嘲笑,请允许我婉拒,好吗?” 常振邦的心猛地一震,似乎被烫了一般,伴着六分愧疚三分爱怜一分解脱的轻松,紧紧将对方揽入怀中,道:“谢谢你,都是我不好,委屈了你。” 武川樱子灿然一笑,如山花灿烂,常振邦不觉一愣,世间竟然有这般的美丽笑容,如同一朵充满朝气的水晶花,她并不遥远,便在自己的身边,一股淡淡的喜悦和幸福充斥在他的心间。 幸福不长久,喜悦是短暂的,就像冬天的雪一般片片飞落之后堆积起来的雪人,不管第二天天气多冷,总会慢慢融化的,这就像常振邦和武川樱子之间,两个人的情感如何并不重要,婚姻却已经注定了,东瀛人打定的注意绝不会轻易更改,他的妻儿已经成为东瀛人进入中国的通道,所以便算他不愿意娶,樱子不愿意嫁,这桩婚事也一定要成的,让盼望已久的好事成为一桩买卖或者交易,所有温暖的情感注定都要化为冰冷地现实。 一滴血泪在他心里挤了出去。 他终于还是做了决定。 一滴血泪在他心里挤了出去。 他终于还是做了决定。 一切的一切由他来承担就是了。 如今东瀛强横,他又能如何? 十年休养生息,汇聚财富,十年编练新军,睦领友好。二十年后,咱们抬头再见便是! 第429章 :冯玉祥害主 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他们不是帝王,说不得辞庙,只不过将三十年来辛苦经营的东西白白给了别人了罢了!不,不是给,是送,这样想想,还有一份淡淡的人情,只是想起这三十年前老,从孤身一人一无所有到威震天下,气吞中华在到基业拱手让与他人,这三十年的岁月到底是怎样一个脚步一个脚步迈过来的呢?曹锟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耳边传来悲怆的北洋第三师的军歌,眼泪一不留意便顺着发烫的脸流了下来。 东瀛啊,东瀛,往日以你为目标激励士气鼓舞官兵保家卫国,谁知道今日却你一句话便让爷们下了野,当真可以啊,若是老子有东山再起之日,兵锋所指必是东京! 吴佩孚这样想着,手上的马鞭也卷着风地抽打着马车,似乎前方的马便是害的自己仓皇辞庙的东瀛人,马一再吃痛地向前奔驰着,两边树林呼啸而过,车帘也呼呼做声,此情此景吴佩孚不禁想起战场驰骋的日子,忍不住小声地呜咽着,好在马很快,呼啸之中将他的呜咽之声一一掩去,前方便是任丘,过了大城,抄近路走静海,用不了一个小时便是天津了。 “子玉,你进来歇一会儿,老子也赶赶车,松快一把!” 曹锟嘶哑地说道,这一路上他几乎将半生的泪水都流干了,若在不让他干些什么,他几乎要发狂了。吴佩孚还想推辞,却拗不过曹锟,只得说道:“三爷,那就辛苦你了?”曹锟抡起马鞭使劲儿朝着空中一甩,累着嘴笑道:“你听这声儿,这玩意儿咱爷们儿还没有撂下吧,哈哈。”吴佩孚见了赶紧往车厢里钻取,若是再慢上几分,曹锟的笑便不是笑了,自己憋屈着的一腔子的委屈也就包不住了,有倒是不男儿有泪不轻弹,又岂可在自己恩主面前丢了份子。 “子玉。”曹锟突然说道:“常振邦这小兔崽子说不得还真能一统天下,不知道他的天下是怎么样?” 吴佩孚说道:“我国自老佛爷西去,摄政王归政,清逊帝退位,袁大人登基这一出出戏闹得是乌烟瘴气,民不聊生……” “子玉,袁大总统也是为了国家!”曹锟马上说道。 吴佩孚气不过地说道:“三爷今儿你不让我,我也得说了,不说子玉我心里不痛快啊,当年若不是袁大总统要当什么皇帝,逼走了蔡锷,闹得咱们北洋支离破碎,否则就凭咱们北洋这一帮子老兄弟的本事也不至于让东瀛人猖狂到这种地步,当着是可忍,孰不可忍!” 曹锟长叹一口气,道:“不可忍,也得忍!咱们现在是鸡蛋,人家是石头,不认还能干什么?还记得你劝我时,孔圣人就说过,为了国家好,便是十世之仇,都可以报复的,怎么转眼之间你自个儿就不认账了呢?” 吴佩孚被他这么一说,这就很尴尬了,张了张嘴,最后长叹一口气,道:“说别人是一回儿事儿,可是轮到自己身上又是一回事了。子玉愚钝让三爷见笑了。” 曹锟笑了笑,却叹气道:“其实何尝你心里不舒服,老子心里也不舒服,恨不得找个人出出气才好,否则光是憋都要讲人憋死啊!” 吴佩孚道:“还望三爷留有有用之声,以待他日征战沙场与东瀛决一胜负!” 曹锟笑了,道:“你说常振邦这小子要是统一了天下之后,是耽于享乐从此以为天下无事,还是忍辱负重,二十年后与东瀛抬头相见呢?你与他打过交道,又打过仗,不妨说说看。” 吴佩孚想了想,道:“东瀛人要将常振邦下堂陆夫人,迎娶东瀛人。” 曹锟大吃一惊道:“干他娘的,这小子的命怎么这么好?老子都忍不住寻思这事该不是他们赣系挑起来的吧!” 吴佩孚道:“三爷,你以为是好事儿呢?” 曹锟道:“娶媳妇不是好事儿?小登科啊!还他娘的是个东瀛女人,以后他们的关系就近了。” 吴佩孚道:“也不尽然啊,三爷!这女人还好说,可是东瀛人还要求他的几个小孩子一起去东京读书,打算从下奴化这些孩子,你说常振邦的妻儿都被东瀛人弄了,他心里会好受?” 曹锟闻言哈哈大笑道:“这常振邦怎么这么倒霉,老子好歹只丢了点军队,这小子却是输了整个家业,当真是倒霉。” 他的笑声七分豪爽之中到有三分解脱,他以为自己是最倒霉的,将三十年基业拱手让与他人,现在看来常振邦才是最郁闷的,半个中国的家业联通妻儿老小都掌控在东瀛人的手中,像一条戴了狗链子的藏獒,任你再如何的凶猛也逃不脱脖子上铁索的束缚,这样的他绝不会一统天下之后耽于享乐,说不得还真有和东瀛人二十年后抬头相见的一天。只是笑过之后他心中不免有些伤感,天下第一大军阀常振邦尚且如此,别人又能如何?西南叛逆便是在东瀛人的支持下撑起来的,东北奉系如今更是和关东军穿一条裤子的关系,难道中华长城要被东瀛的富士山一节一节压垮吗?他又不禁变得沉默下来,半天才说道:“子玉你说常振邦二十年后能打败东瀛人吗?” 吴佩孚听罢,尝尝叹了口气,道:“难啊,难啊,中国这般大,二十年能傲视东亚,可那东瀛人也绝不会给他二十年时间崛起,只怕二十年不到,东瀛便要发动一场大战打断的中国新兴的道路,或者持续支持东北和西南,让这两块地方不断地和常振邦捣蛋,将中国的元气一点点的消耗掉。不过那常振邦也绝非宵小之辈,他和英法走得近,听说那唐百川最近和美国公使来往密切,合欧洲列强为一股力气,抗衡东瀛对中国的施压,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货,只不过未来谁也说不定,只希望中国早日崛起吧!” 说话间,便听到周围哗啦啦一阵树林摇曳的声音,那声响如同夏日暴雨,不久,一队杀气腾腾的骑兵拦在了曹锟的马车前面,叫骂着让曹锟停下马车。 曹锟见状不由得勃然大怒,他曹三爷是什么人?直系大统领,也是曾经一言九鼎的人物,虽说如今将一切权利都给了常振邦,可也不是你们这些小兵崽子能够叫嚣的,有道是虎倒架子不倒威,手中马鞭呼啸着使劲儿甩去,马吃痛地嘶吼一声,更是发疯一般朝着前面冲去,前面的那些骑兵大吃一惊,纷纷往后退去,他们也知这马车上做的是谁,上头让他们拦马车,可是没让他动粗,若是伤了这两个大人物,那就得不偿失,上头为人怎么样,绝对是那要拿他们出气的,还不如让过马车,就算上头怪罪下来,大不了挨板子也就是了。 马车飞驰而去,过了这些骑兵,曹锟忍不住狠狠地说道:“常振邦这小子竟敢斩尽杀绝,也不怕坏了规矩?” 吴佩孚沉默冷片刻道:“规矩本来就是被人坏的,只看你有没有本事,不过此时子玉觉得甚有蹊跷啊,以常振邦的为人就算想赶尽杀绝也绝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只怕有人必有用心,想用三爷和子玉我的人头激怒咱们的那些直系兄弟。” 曹锟低头一想觉得当真是这么个理儿,可到底是谁要这么干呢?他还想不出来,毕竟常振出道儿以来的仇人也不是一个两个,就在他想着的时候,吴佩孚从马车内钻了出来,对曹锟说道:“三爷,子玉觉得此人来者不善,断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只怕追兵还会来,不若三爷下车,委屈一下躲在那片玉米地中,若过了今夜平安无事,我再来找你,若是有事,还请你为我报仇雪恨!”谁知道吴佩孚刚说完,曹锟便回头一笑,笑的让他有些渗人,还没待他明白怎么回事,便被曹锟推下了马车,接着马鞭猛抽,如风而去,丢下了目瞪口呆的吴佩孚。 吴佩孚望着远去的马车背影,不觉泪水留下,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曹锟的马车咣咣咣便是三个响头,等他在抬起头来的时候额头上的血,头上的土,脸上的泪已经混为一片,肮脏死了,吴佩孚顾不上这些,站起身后,便闪电一般窜进了田地里,朝着前面奔去,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吴佩孚大吃一惊,再次没命儿般的朝着前狂奔而去,半个小时之后,却见那些骑兵押着曹锟的马车远远地过来,就在吴佩孚一边跟着一边寻思着用什么好法子能救出三爷,可是想尽了办法,终究是孤身一人,就在他干着急的时候,大队骑兵部队从身后赶来,看那旗帜,听那军歌,竟然是冯玉祥的军队,他不由得大喜过望,他与冯玉祥虽有过节,但大面上还过得去,如今曹三爷有难,他怎么着也得出手相救才是,就在他想要冲出去的时候,却被脚边的石头咣当一声绊倒,十分狼狈地趴在了地上,却见到曹三爷被骑兵们五花大绑推推搡搡推到了冯玉祥的前面。 冯玉祥嘿嘿一笑,道:“这不是曹三爷,想不到咱们还有相见之日?” 曹锟瞪了他一眼,很是愤怒地说道:“冯玉祥你这是干什么?” “卑职给三爷请安了?”冯玉祥过去给曹锟打了个千儿,这是前朝的军礼,也是他狼狈不堪之时,被曹锟收留之后所行的军礼。曹锟瞪了他一眼,吼道:“亏你还记得,当年若不是老子收留你,你早就被杀头了!” 冯玉祥一抬头,眸子中迸射出狠狠地精光,道伸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曹锟当场就肿了半张脸,他这才恨恨说道:“老子乃当时英豪,竟然在你这无能之辈麾下当真,想想都觉得羞耻!”说完又是一巴掌,曹锟一口鲜血喷出,两颗牙齿便和血一起落了地儿。 “若老子当初听了子玉所言,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副样子,如此我说老子这无能之辈四个字吧还是不亏的!” 一听他说子玉两个字,冯玉祥忍不住冷哼一声,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上来一脚便将曹锟踹到地上做了弯背大虾米,拔起腰间的军刀狠狠地朝着曹锟身上刺去,点点鲜血喷洒出来,他一边刺,一边骂道:“吴佩孚那个怂蛋算什么东西,也配和老子相提并论!你个不长眼的老混蛋,有眼无珠的狗东西,老子才是北洋的元勋,老子才有资格率先成军,独掌一方,倒是那个酸秀才是买了皮眼,还是怎么的,你竟然让他执掌了第三师,可是那王八蛋又做了什么?除了排挤老子这些个有功之臣还能做什么,西南,东南,东北哪一个他打得过?要是换了老子早就攻克昆明,收复东北,便是常振邦那混球来了,老子也能将他赶下大海,放着老子这般经天纬地之才不用,你用哪个窝囊废,老子真恨不得弄死你才好。”骂完之后,地上的曹锟几乎被他扎成了色子,遍体鳞伤血流满地,好在冯玉祥怒气冲冲之时下手也很有轻重,伤口虽多都不致命,也算手下留情了。 玉米地中的吴佩孚见了,忍不住落下泪来,想要冲出去,却只能拼命地捂住嘴。冯玉祥丧尽天良,他却只能看着冯玉祥残虐恩主,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和冯玉祥并无二致。 “拉他起来!”冯玉祥冷冷地说道,兵士们赶紧从地上将曹锟拉起来。 曹锟等着灯泡大的眼睛狠狠地说道:“你从军时候只是破衣烂衫,有两只鞋,一只还没有底儿,皇恩浩荡给你饭吃给你啊钱花,你却造反!袁大总统从兵卒中选你出来当将官,你却和西南私通,老子收留了落难的你,委你于旅团,任你为镇守,督军,以至于老子有今日之劫,是以中国千年以降,未闻有叛其恩主而反加兵戈者,若有的话,也就是你小子了。先杀提携之结义恩兄阎相文,后反提携之主袁大总统。卑劣无耻,神人共愤,远非张邦昌,洪承畴,吴三桂之流可比。贰臣之徒,人所共厌,岂徒旧之恩主乎?君不见承畴入贰臣,三桂遭戮尸?黄天有灵……” 还没待他说完,冯玉祥黑着脸,一刀便看在他的右腿上,曹锟惨叫一声,咣当一声跌倒在地,他的惨叫让吴佩孚心都碎了,捂着嘴巴的手已经被咬出了血,落在地上,可是他所能做的便是忍耐下去以待又朝一日为三爷报仇雪恨,将这个二五仔千刀万剐方解心头之恨。 “拉起来!” 冯玉祥大声呵斥着兵士们再次将惨不忍睹的曹锟搀扶起来。 冯玉祥嘿嘿一笑,道:“老子一直以为你是个不识字儿的粗人,刚才还咬文嚼字的骂了老子,想来是吴佩孚那小子说的吧,他去哪里了?” “不知道!”曹锟恶狠狠地说道:“你也不想想若是有子玉在我身边,我何至于有今日?” “既然你不说,老子也不问了,反正他就算跑到天涯海角老子也会收拾他,不过至于你这小子,既然舌头这么好使,那就留下来吧,免得以后是个祸害!” 冯玉祥伸手一把卡住曹锟的下巴,抓出舌头一刀下去,鲜血狂奔,温热的血落在四周,周围的兵士们都惊呆了,曹锟也啊呀一声惨叫便昏死过去。 “弄醒他!” 一个兵士将军用水壶中的水颤巍巍地倒在曹锟头上,冯玉祥看了不解气,一把抢过来铺天盖地的撒了下去,曹锟这才慢悠悠的醒来。 舌头没了的他只能恶狠狠地等着冯玉祥,表示自己的愤怒。 冯玉祥冷冷地说道:“有眼无珠之人要眼睛又有何用?既然这么喜欢瞪老子,那就还是留下来吧!”说着伸手噗噗两声下去,便将曹锟的眼珠子挖了出来,非人的剧烈的疼痛让曹锟再次昏死过去。吴佩孚也被眼前的惨剧活活地吓昏过去。 “将这老废物带上马车,随老子……”还没待他说完,便见一个骑兵驰骋而来,翻身下马到了他身边,道:“报,东南骑兵从后面追来,不知道多少,但绝对少不了一个团。” “哼!应该是叶举的那小子,老子正愁只有一个曹锟不足以换取张大帅的信任,他来的倒是真好,正真好让老子用他的人头给张大帅做晋身之物。通知兄弟们准备战斗!” 第430章 :围追冯玉祥 叶举的骑兵部队接到前面有敌军的埋伏的消息之后,当即亮出了刀子,毫不犹豫地发起了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势,展现出了蓬勃的朝气,这又岂是冯玉祥所能对抗的?战斗持续了不到十几分钟,便发生了溃败,老实说冯玉祥部的战斗力还是很厉害的,只不过求生的意志更强大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句话几乎从上到下都被认真贯彻了,也就发生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在绝对优势之下,冯玉祥军表现出来的战力比那些大顺风仗的流寇不知道高出多少去,可是一旦战事不利,少有挫折,流寇还想着抵抗一会儿看看有没有转机,冯军却是二话不说,赶紧撤退,以至于败仗颓势面前他们从不减员,倒是胜仗的时候需要整编。 冯玉祥部再次整编制地往后放撤去,冯玉祥恼怒异常,不过却也无可奈何,长久培养出来的军魂,便算是他也不好扭转过来,更何况又是他率先掉过了马头呢?无奈之下他只得声嘶力竭的吼道:“副官,确保那老贼在咱们手中,这可是咱们安身立命的本钱。” 副官道:“大帅放心好了,一见阵势不妙,小的已经先一步将那老东西报上了马来,便算他们追上了马车也找不到老贼。” “好小子,长本事了。”冯玉祥笑着说道:“等安到了东北,老子抬举你个团长做做。” 副官一把按住扭捏不定的曹锟,笑着说道:“多谢大人提携,小的一定肝脑涂地报答大人提携之恩。”心中却对冯玉祥很是不屑,反满排清还可以说是革命,倒袁世凯还可以说是报国,且不说曹锟救你于危难之际,提携于众口铄金之时,委你为封疆镇守,这是多大的恩德,便是如今曹吴两人为天下安危挺身而出,毅然决然抛权弃利,可谓大仁大义,你可倒好,为了一己之荣华富贵,将忠义二字都抛到了脑后,却还想让老子死心塌地地效忠与你,当真是会做梦。 厮杀与冷风让吴佩孚醒来,他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如狼似虎的东南军像赶羊一般驱赶着冯玉祥的不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从地上挣扎起来,冲了过去,那些东南军谁认得他?刚要一刀下去了断这个有骨气的冯玉祥军的时候,吴佩孚忙喊道:“我是吴佩孚,快去让你们长官见我。” 人的命,树的影,吴佩孚什么人物?顶天立地的汉子,智勇双全的将军,能够和常大人顶着干的主儿,兵士们看不出眼前这邋遢肮脏的汉子有什么地方能和吴佩孚挂上钩的,不过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万一是呢?不过若是刺客那就不好说了,就在兵士们纠结之时,叶举匆匆过去,无意间看了吴佩孚一眼,当时没在意,可是越想越不对劲儿,刚想回去,便见军士兵们五花大绑押着吴佩孚来到了他的面前。 “启禀大人,此人说他是吴大帅,要求见您!”士兵将信将疑地说道。 叶举朝他望去,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可是到底是谁,偏偏想不起来,不过却知道此人不是敌人,便让兵士们先松了绑。吴佩孚一看他的眼神,便知道了怎么回事,便找人要了一个军用水壶,往手上一倒,往脸上一抹,然后用袖子擦去,报纸上那张吴大帅的脸便凭空出现了。 “吴大帅,竟然是你!”叶举先前便觉此人和吴佩孚有几分想像,现在再看,当真是一般无二,当即下马陪着笑说道:“兄弟们有眼无珠,让大帅受委屈了,还望大帅大人有大量,不与这些人一般计较才是。” 吴佩孚听到有眼无珠四个字之后,脸色不觉惨然,他一把抓住叶举的肩膀,说道:“长官,马上派兵追杀冯玉祥,曹……曹三爷被他劫持,有生命危险。” 叶举一听这话,吓了一跳,常大人千叮万嘱让他安全地将这两个人送到天津港口,中途出了这事,可如何是好,想到这里,他一把扯过自己的副官,吼道:“让兄弟们追击冯玉祥,务必将曹三爷救回来。” 骑兵部队一听追击冯玉祥,擦拳磨掌呼啸而去,吴佩孚也在叶举的陪伴下,跨上战马,追了过去,冯玉祥的部队刚刚休息,没想到吴佩孚的军队再次冲来,惊慌失措之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战死者甚少,投降者比比皆是,抓了个团长一问才知道,冯玉祥押着曹锟已经去往了武清。 叶举大吃一惊,路上吴佩孚已经将发生的事告诉了他,没想到冯玉祥竟然能下得去手,为曹锟哀叹之时,不免松了口气,这冯玉祥幸亏没加入东南军,否则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 留下一些骑兵看守这些俘虏之后,叶举再次率领骑兵部队沿着青石板的古道追了过去,一辆马车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时候,吴佩孚兴奋异常,一马当先追了过去,叶举忙让人跟了过去,杀退了护送马车的冯玉祥军之后,吴佩孚迫不及待地上了马车,跪在马车前面说道:“三爷,子玉无能,子玉来迟了,让你受罪了,当真罪该万死!现在咱们就会天津。”说完一撩帘子,却发现里面竟然是空的,大吃一惊,差点从马车上掉下来。 叶举抓来冯玉祥的败军问话,这些人只要能活命当真有什么说什么,可就是没有一点曹锟的消息,这不禁让叶举和吴佩孚感到一阵心冷,两人一合计,再次朝着冯玉祥追杀而去,这一次终于赶上了冯玉祥的大部分,两军一交战,高下立判,冯玉祥军当即溃散,有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吴佩孚看到冯玉祥的人影,大骂着追了过去,冯玉祥一见是他,也是满心仇恨,恨不得一枪弄死对方,可他自诩天下英雄,要以天下大局为重,怎么能学匹夫之勇暴虎冯河呢?想到这里他再次催动战马朝着武清跑去,吴佩孚还能让他跑了?当即率军冲了过去,冯玉祥的那些护卫赶紧守护者冯玉祥往前跑,这两拨人马一个追一个跑,玩得那叫不亦乐乎,谁知道追着追着,前面便杀出奉系李景林的队伍,这支队伍规模不大,却清一色的强悍汉子,这李景林是有名的体术大师,他训练出来的卫队自然要比别的部队更是强悍,可谓精锐,别看东南军凶悍,可那是作战层面的,单打独斗还真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刚一交还能斗几个回合,可是没有一个人能超过二十个回合的,望着兄弟们或被擒或被杀,兵士对 吴佩孚道:“吴大帅,你先走,兄弟们断后!” 吴佩孚当即翻了脸道:“本帅行军打仗,从没有丢下兄弟自己跑过,以前没有,这一次也不会有!” 那兵士一把拉住吴佩孚道:“大帅,曹爷被抓了,咱们救不出来,若您再出了事儿,谁给曹三爷雪恨?谁给兄弟们报仇?” 吴佩孚听罢,不觉黯然,没想到此时一个东南小兵竟然也有这等觉悟,倒是自己这老油子关心则乱,失了分寸,不由得尴尬地笑了笑,对着小兵拱手,道:“多谢兄弟提醒,让子玉明白过来,这……这里便交给兄弟们了,再见,子玉请酒。”说罢转身便走。冯玉祥早就瞄上了他,如今自己这方势大,正是报仇雪恨之时,当即大骂大叫着朝着吴佩孚杀了过去。东南军死死地护在冯玉祥的身后,与冯玉祥和李景林的部队对抗着,用生命和血肉为吴佩孚争取每一份每一秒的断后。 冯玉祥勃然大怒,一枪聊倒前面的东南军,双腿使劲儿一踢马肚子,战马吃痛,嘶鸣一声便追了过去。 “吴佩孚你小子别跑,老子今天便要了你的狗命,以雪老子以往的耻辱!” 吴佩孚反手一枪,打在冯玉祥马前的铃铛下,电火瞬间,那马吃痛的往上一跳,差点将冯玉祥颠下来,吓得冯玉祥脸都绿了,冯玉祥气得破口大骂,伸手一枪,正中吴佩孚的肩膀,吴佩孚惨叫一声,掉下马来,在地上滚了几滚,冯玉祥哈哈大笑,纵马而去,要将地上的吴佩孚踏成泥浆。 眼瞅着偌大的铁蹄便要砸在吴佩孚的身上,前面却杀出了叶举的骑兵部队,冯玉祥见势不好,忙调转马头,反手对着吴佩孚便是一枪,也不管打中没打中,便策马而去。 叶举忙将吴佩孚搀扶起来,见他胸部,肩膀各中一枪,当即为他做了短暂的包扎,便要送他去医院,谁知道吴佩孚却断然拒绝道:“叶大人,这点小伤不要紧,救三爷要紧。”叶举说道:“吴大帅放心,三爷已经找到,送到医院救治了。我送你去医院,你就可以见到了三爷了。” 吴佩孚这才松了一口气,却依旧摇了摇头,道:“枪伤不过小伤,如今当务之急,便是揭穿奉系挑拨赣直的关系的阴谋,不能让冯玉祥这等宵小的阴谋的得逞。” 叶举道:“可是您的伤?” 吴佩孚笑了笑,道:“说句话,拍个电报用不了多少时候吧!你快去准备就是了。” “是,大帅~!” 第431章 :住宿涿鹿 冯玉祥背信弃义谋害恩主的消息被吴佩孚电报全国,并在当地颇有影响的直隶时报上做了大篇幅的申斥,举国哗然,冯玉祥却不以为然,在奉系老大张作霖的安排下,在山海关关城内奉天时报主编的采访中,声嘶力竭的解释,排满是革命,倒袁是护国,虐曹是私仇,这番话若放到别人身上倒也合适,可当事人成了他之后,便略显滑稽,北洋上下对他如何,有目共睹,便是当初武穴议和之时,众人皆曰可杀,唯独曹锟以人才难得为理接收了他,两个月后提拔为湘西镇守使,若这是私仇,天下岂不是人人抢着被曹锟私仇。 段祺瑞听到曹锟的境遇之后很是伤感,不顾阁员们的劝阻,通电全国罢免了冯玉祥的所有官职并悬赏通缉,并借机向东瀛公使施压,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东瀛公使一句,段君,咱们开战吧,便将外交全权代表胡惟德堵住了嘴,至于那冯玉祥依旧在张作霖麾下吃香的喝辣的,只可惜张作霖那他当个宝,但他的老班底可都是从绿林中混出来的江湖豪杰诸如孙烈臣等人,这些人走的都是杀人放火金腰带的路子,别看是一伙亡命之徒,但个顶个的义气为重,也就注定了这些人瞧不上冯玉祥,连带着下面官兵也有意无意地排挤冯玉祥部,虽不敢克扣他的粮饷,但晚几天谁都说不出什么吧?发军装的时候先紧着别那些需要的部队总不是错吧,至于军火又不是不给,前方战事紧,这个道理你冯玉祥总不会不知道吧。冯玉祥表面不说什么,但是背地里将这些奉系老派骂了个狗血淋头,在他看来这些人不过是穿上官衣的土匪胡子,张作霖以这些人做四梁八柱,成不了大事,自己再此也不过刘备做客袁绍,混口饭吃,等机会合适了,自己在想法设法另谋高就罢了,所以呢,他尽可能的将身段压得极地,可是这些奉系军官们知道了他的事儿之后,却一个个如临大敌,表面微笑,内心却提防的很,只让冯玉祥大呼,东北奉系没友谊啊。 常振邦闻言之后勃然大怒,在保定城内通电张作霖让他交出冯玉祥,退出绥远,察哈尔这些直系传统底盘,遭到了张作霖的断然拒绝,陈炯明军团,蔡成勋军团也就毫不客气的对察哈尔展开了猛烈的攻势。 镇守察哈尔的正是奉系大将张景惠,张作霖的拜把子兄弟,此人自从加入张作霖之后便是忠心不二,打起仗来也不怕死,放到吧绿林中也是翘大拇指的爷们,算得上旧式陆军中的翘首了,最难能可贵的是此人颇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手下弟兄绝不是直赣这些现代陆军的对手,东北维新是在东北军中培养了不少新式军队,可这些新式军队都集中在张学良,郭松龄那些新派手中,倒是自己这些老兄弟们依旧是老枪老炮老样子,不过话又说回来,可着全中国也没几个像吴佩孚那么能打的,所以他觉得靠这些老把式也是可以的,果然在这察哈尔中所向无敌,便是那王廷祯也不是灰头土脸地滚蛋了。如今王廷祯带路领着陈炯明,蔡成勋杀奔过来,一打听对方是谁,心里也就有谱了,陈炯明名声在外,不知道根底,但是蔡成勋是什么货色他还是知道的,原来在绥远的时候又不是没打过教导,也就是和王廷祯半斤八两,在他看来不足为患。 倒是陈炯明这个革命党出身的家伙不知道深浅,让他有些琢磨不通,忍不住让他的副官去打探一些陈炯明的事情,这副官倒也听话出去之后找了很多资料,说道:“大帅,陈炯明此人就是个革命党,和蓝天蔚那伙人差不多,否则也不会屡次闹事,屡次失败,最后连孙猴子都看不上他了,才让他投奔了东南。” 张景惠起初倒也有三分认可了副官说的话,不过人的名,树的影,陈炯明既然名声在外,就一定由他的可取之处,当官的或许能够敷衍了事吹牛皮,但打起仗来,没本事的家伙可是会死的很惨,更何况这陈炯明跟着常振邦入华中,战直隶的要是没两把刷子能活到小子,当真是笑话,想到这里他不觉皱起了眉头。 副官忙说道:“大帅,你有所不知,这陈炯明打仗向来是以多欺少,以硬碰硬,所以她的队伍死伤比例极大,哪里大战下来都要那别处的军队往里面补充。这样的傻货,咱们” “不能大意了!”张景惠谈了不气道:“给少帅的东北航空军处那边去个电话。” 副官接通电话之后,交给了张景惠,张景惠哈哈一笑道:“小六子,最近可好啊。你的那些飞机弄得怎么样了?” “还好吧,一百多架,只可惜轰炸机太少了,才他娘的四十多架,若是多点,说不得能排上大用处!”那头张学良十分兴奋的说道。 张景惠听了很是高兴,道:“小六子,你现在可是长进了,不过老叔还得说你几句,这飞机虽好,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真正顶事儿的还是咱们陆军,听说大帅给你升了官啊?” “一个小小的京榆驻军司令,没什么了大不了的!”那头的张学良很是懒散得说道。 “这可是不得了的大官啊。你可要好好干,不要辜负了大帅的期望。”张景惠很是羡慕地说道,这也就是少帅能够这么好的命,若是换了旁人,想都不敢想,便是他的儿子现在也不过是个少校团长而已! “怎么会呢?你老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周围多少只眼睛盯着呢,还有那杨宇霆天天跟绿豆苍蝇一般,他不觉得麻烦老子都觉得恶心了。” “不能这么说,这杨宇霆和大帅的关系,就是几十年后郭松龄和你小六子的关系,可不能轻看了此人,估计老叔说大道理你也不爱听,那就来点实际的吧,陈炯明,蔡成勋,王廷祯三部共计六个师团人马进军察哈尔,老叔想用你的飞机给他来一个惊喜,你看怎么着?” 张学良很是高兴道:“行啊,老叔你说怎么整咱们就怎么整,待会我就派人过去,不过对方这么多人,你守得住吗?” 张景惠听罢哈哈大笑道:“这是什么话,是爷们就不说不行!别忘了老叔这边还有一个方面军,两个师团坐镇与他不相上下,若事情危机,老叔背后还有你汤老叔呢?怕啥!” “有汤老叔,小侄我这里就放心了。”张学良有气无力地说道:“不过你老人家放心,出了空军,小侄这里还有一份惊喜给您呢?” “什么惊喜?咱爷们还整这个?小六子……”还没待他说完,张学良那头便挂了电话,张景惠只得无奈地苦笑了几声,叫来副官通知下去,召开军事会议,在会上做了军事动员之后,将桑干河以南的奉系部队,辎重,粮草弹药都集中到了大同,张家口,宣化一线,形成犄角之势,以逸待劳对抗东南军。 东南军这边在王廷祯的带领下,先后兵不血战收复灵丘,广灵,蔚县等地,王廷祯一见战时如此顺利,不由得很是高兴,提议陈炯明出兵张家口,收复整个察哈尔,毕竟他是常振邦认可的察哈尔都统。可是蔡成勋却要求陈炯明北上大同,攻略绥远,若这绥远都统不在绥远也就是个空桶子罢了,所以他主张北上。如今奉系大军压境,都知道分兵两路必然势微,两个人又各有私欲,不愿谦让,吵了三四天之后,弄得陈炯明打伤脑筋,好在他接到电报常振邦与李来福军团不日便要抵达北京与奉系开战的消息,总算解了围,当即拍板出兵张家口,宣化为常振邦入京提供北面的战略纵深和防御地带。做了这样的决定,蔡成勋不怒反笑,举双手支持支持北上张家口的决定,必定三特区乃是穷山僻壤,东南任一一个省份拿出来个镇守使就比这都统强,当真是鸡肋一般的存在,如今常振邦与奉系交战,这其中的变数可就大了,不过怎么换,也比这三特区的都统强。 翌日,王廷祯打先锋,陈炯明中队,蔡成勋殿后,三部人马浩浩荡荡而来,涿鹿县知事出城三十里投降,东南军进了涿鹿,却见涿鹿城内死气成成,人烟稀少,陈炯明有些诧异,县知事毫不介意地说道:“前几年直皖大战,直奉大战,现在又是直赣大战,过不久常大人和张大人又要打起来,这涿鹿环境恶,天气冷,这里的冬天有半年之久,粮食作物不行,只能靠经商了,可是这一打仗,商路断绝,这涿鹿城也渐渐衰败了,若再打两年仗,诸位再来这涿鹿城只怕一个人都没有了。” 陈炯明听罢,很是伤感,道:“你来这里几年了。” “四年或者五年,或更多了吧!”县知事凄惨一笑,道:“王都统没来之前,我就来了,王都统走了,我还没走。”王廷祯在他身后听了很是尴尬,却也不好说什么,一开始他还不知道此人是谁,现在经他这么一说,他倒是想起来了,忍不住笑了。 陈炯明看了他一眼,也跟着笑了,道:“走什么啊,你这县官当着这么稳妥,不也是好事吗?” “好什么啊。”县知事不屑地说道:“别的地方的县知事一年半载就有来接班的,别看少,但一个个腰包是鼓鼓的,离开的时候可高兴了,哪像我这县知事一坐就是四五年,钱没捞到,大兵一过,如狼似虎要吃要喝,哪里有什么油水,若不是兵荒马乱,这涿鹿城没人当回事,倒也太平,否则老子早就跑了,也不至于在这里受这窝囊气。”说完之后,自知食言,却毫不在意,完全是一副你要罢官,那太好了,老子正好不相干的态度。 陈炯明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乱世有吃有喝能活着也不算坏事!知事大人安排一下兄弟们吃喝住所,安排好了,我给你个直隶县知事做做。” 县知事一听去直隶,哈喇子都下来,当即如点头小鸡一般欢欢喜喜地去了。 王廷祯道:“兄弟治下无妨,让两位老哥见笑了。” 陈炯明笑了笑没说什么,蔡成勋刚想损他几句,却见天上飞过什么,忍不住指着说道:“那是什么?”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却见蔚蓝的天空上,二十多个如同铁鸟一般的黑点飞过,陈炯明在广州是见过这东西的,当即大叫一声不好,拉着王廷祯蔡成勋便往地上趴去。 第432章 :飞机,飞机 蔡成勋,王廷祯被陈炯明一把按在地上,不免有些惊讶,陈炯明回头狠狠地瞪了那些开始走向对峙的护卫马弁道:“卧倒!”别的不管,陈炯明的警卫们清一色的以标准姿势趴在了地上,蔡成勋的护卫有些蒙了,不过也有不少人跟着做了,倒是王廷祯的部下傻乎乎的杵在哪里一个个大眼瞪小眼不知所谓。 “陈将军,这是怎么回事?”王廷祯疑惑地说道,以他打了这么多年仗的丰富经验,可以肯定周围埋伏更谈不上敌袭了。 陈炯明小心翼翼地指了指上面,蔡成勋,王廷祯两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去见那几十只铁鸟已经在他们卧倒的瞬间分列成两队,三四只飞走了,另外的十几只却俯冲下来,像拉屎一般落下无数小颗粒。王廷祯忍不住送了口气,心想这陈炯明当真娇气,不过是几颗鸟屎罢了,回去洗洗就是了,那至于你这般如临大敌?若天上下来几只老鹰还不吓死你? 轰~! 轰~! …… 无数爆炸声伴随着这些鸟屎从天而降,极为准确的落在了涿鹿城中,虽不一定炸到人,却弹无虚发,一颗颗落在地上,炸烂房屋,毁灭商铺,摧毁城墙,所到之处无不稀烂,更有不少无辜百姓被炸了出来,哭爹喊娘不绝,叫苦之声不断,那些不肯卧倒的王廷祯部和蔡成勋部被炸得七上八下叫苦不迭,这时不用人交代就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抱着脑袋趴在了地上。 一气狂吼乱炸,只炸得涿鹿城乱七八糟,了无生气之后,这些飞机才耀武扬威地去了,留下叫骂不绝的蔡成勋等人,待收拢残兵,东南军死伤不多,但对于士气的影响却不容小觑,陈炯明部还好说,蔡成勋,王廷祯部少部分迷信之人已经撮土为香,磕头请神了,对于无法压制的情绪,陈炯明除了让人下去安抚之外别无他法,只得任其自然,不过他已经让人在第一时间将东北出动空军轰炸的消息告知了常振邦,并要求常振邦紧急调从北京城中调拨防空炮。 北京陆军部的弹药库中着实还存有不少吴佩孚为武装统一中国而进口的德意志火炮,如今吴佩孚曹锟下台,将手中的权利兵力都交给了常振邦,这些东西也应给一并交接才是,谁知道孙烈臣在北京,一听到直系垮台的消息,当天就将陆军部的火药库洗劫一空,但凡能用的都运动了东北,只剩下一些不知所谓的东西,这德意志高射炮就被孙烈臣忽视了,毕竟老绿林又有多少人见过飞机? 谁知道张学良听说了,亲自过来将那些德意志高射炮,防空炮尽数带走了,孙烈臣虽然不知道小六子为什么要弄这些东西,不过大少爷玩些新鲜好奇的玩意儿总用不着他这当叔叔的说什么吧,陆军仓库在经过张学良一顿搜罗,但凡新一点的东西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便是陆军部大门口前的石狮子都被张学良弄走了,毕竟是前朝遗物又是虽然用途下贱,但手艺精湛也算是个好玩意儿,老北京遛弯的一看石狮子没了,一打听是张学良所谓,立马翘楚大拇指称赞道:“少帅年轻有为,当真是虎父无犬子,想当年大帅打家劫舍的时候,也没说将人家房子拆了,如此看来老张家是老猫上房当真一辈赛一辈啊。”这幅尿性,就算常振邦进了北京城也不见得能弄出什么好玩意儿,更何况这北京城市那么好进去的吗?奉系京榆驻军司令部可不是白给的。不过常振邦还是回电会想尽一切办法,筹集到防控物资请他放心。然而并没有太多时间留给他。涿鹿城中轰炸开始之后,李景惠军便从宣化倾巢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 陈炯明闻讯之后,自付王廷祯部伤亡惨重又是新近归顺,冒然出战只怕谣言四处,有东南拿他们当炮灰的嫌疑,还是留在城中休息为好,蔡成勋军人多势众,却又有死心,让他守城那是最好,思来想去倒是只有自己所部人马最为合适,既然如此,也就不在矫情,留下蔡成勋守城,便率本部人马杀奔而去,与李景惠相逢于洋河之畔下花园卧虎山附近。 “报,大帅,敌陈炯明部就在前方十三里处,朝大帅这边袭来!” 张景惠微微一笑,在通知东北空军进行轰炸配合的要求得到应允之后,他大喝一声,率军杀奔而去,那边陈炯明也早有准备,搭建了一个极为简单的防御工事进行反击,顿时一片枪林弹雨,杀声震天,别看张景惠人多势众,但面对陈炯明的战术却丝毫占不到便宜,眼看两军就要打成胶着状态之时,张景惠的后方突来俯冲下来不少飞机,炸弹更是轻而易举的碾碎了陈炯明的防御工事,东南驻军顿时傻了眼,李景惠军趁势掩杀过去,一个冲锋便将东南军赶出三十里地,俘获东南军一个团,可谓大获全胜。 陈炯明部在飞机轰炸下被李景惠军抢占了先机,不得已步步退缩,直到退守涿鹿城才算松了口气,人马清点上来已经是十去二三,再看兵士们各个垂头丧气,豪气皆无,当真是兵败如山倒。 李景惠军乘胜追击,很快便包围了涿鹿,这上有飞机轰炸,外有火炮攻城,一时之间轰隆之声不绝于耳,蔡成勋,王廷祯更是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纷纷朝着陈炯明那边望去,希望向他能讨个法子,陈炯明思来想去,只觉得在现有的情况下,只要东南军一露头,便能找来奉系空军的轰炸,依靠涿鹿城只怕是守不住了,弃城而逃,保持有生力量呢?可是头上飞机轰鸣如同绿豆蝇一般令人恶心讨厌死死的纠缠着你,走在城外岂不是白白给人家当了靶子?得不偿失,还不如守在城里要安全一些呢,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些飞机真讨厌,老蔡,你说这些王八犊子在天上咋会炸得这么准,就炸不到李景惠那老王八头上呢?” “老王,你这话说的可就过了,谁说没炸到李景惠?只不过炸得少而已。” 王廷祯听了很不以为然,不过却一语惊醒梦中人,一个主意如流星般出现在陈炯明的脑中,大喜过望的说道:“我有个主意!两位将军帮我看看。” 王廷祯与蔡成勋相互看了一眼,随后面露喜色地说道:“大人请说。” 陈炯明又想了想,说道:“既然涿鹿城墙已经起不到防御作用了,咱们索性打开城门,放奉军进来,与他展开巷战!” “巷战?”王廷祯不觉眉头皱了起来,放弃城防,巷战便是肉搏,这得死多少人啊,自己的那点兵士怕是经不起折腾吧,没了军队,自己在常振邦眼中又算什么?他爸刚想婉言拒绝,一旁的蔡成勋却拍手叫好,道:“大人英明啊,两军混乱相杂,唯有勇者通吃,便是东北那些王八犊子想炸也炸不到我们,这个主意太好了。”王廷祯被他这么一提醒,当真是如梦方醒,立即拍手叫好。 陈炯明见三人意见一致,便让副官下去传令,中下层军官也纷纷表示拥护,可是问题又来了,谁去开门呢?虽说肉搏巷战各负其责,可是这纵敌入城之人绝对不可能在那些如洪水猛兽面前安然退去。 副官看了众人一眼,叹息道:“诸君若是谁不都不去的话,只能被头顶上的铁鸟活活炸死!” 可是下面这些官兵也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九死一生的买卖有人做,十死无生的活儿是没有人做的,这是人性,谁也无法改变,东南陈炯明部都没有人站出来,蔡成勋,王廷祯两部人马更是没有人站出来卖命了,都是当兵那饷,谁给你当炮灰?副官叹了口气,流着泪对着身后的护卫道:“兄弟们准备一下,现在是陈大哥需要我们的时候了五分钟后咱们去开门!” “什么?” “怎么? ……” 警卫员一看看我,我看看,很是惊讶,这不是那自己送死吗?凭什么这种事让我们去,每个人惊讶之后便是愤怒,愤怒不久,便是平静,那是一种如同回家一般的安宁,说道:“明白了,五分钟后见。”他们是被激起的不是当初革命的血性,而是想到了之后的太平岁月,这永远比所谓的革命更伟大。 遗书含着泪写完,将信纸湿透,有的人甚至是咬破了手指蘸着血写成的,当真是字字血泪,感人肺腑,便是那些被委托送去书信的战友也被含泪收下,五分钟还没有过去,书信还没有写完,队友们已经开始为他们踊跃捐钱以弥补他们身后的不足,东南军有良好的抚恤程序,温饱前途常振邦的东南能够为这些解决解决,可是自己的良心谁来抚平? 五分钟后,警卫员们一个个打扮的整齐干净英姿飒爽,如同赴宴,副官笑了,众目睽睽之下,残破的涿鹿城门轰然而开,呼啸而来的李景惠军蜂拥而至,副官这些人便华为吧一滩肉泥。 泪水落下,愤怒上来,东南军大吼着复仇与李景林杀成了一团。 第433章 :围堵宣化 当第一支奉军冲进涿鹿城中的那一刻,张景惠一开始表现的还极为兴奋,不断地催促着更多地部队进城厮杀,可当第二支奉军出发之后,他当即明白过来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若只是围城,自有东北空军轰炸过去,无非是浪费一些子弹,剩下的便是等着里面的东南军或投降,或全军覆没,他只要收拾战场就是了,可是这军队一冲进去,就等于自废武功,放弃东北空军的优势,这一闹可就不知道死多少人了,不过事已至此再如何懊恼也是为时已晚,只得硬着头皮将一队堆的东北奉军填进涿鹿城中,他是老绿林,自然知道这入城巷战当真是个无底洞,谁也不知道要填进去多少人才能摆平,可是不填的话,那些进去的兄弟可就等于白死了,也会因为见死不救而伤了和气。对此他也只能一声叹息,祈求老天爷多多保佑了。 “讨逆!” “报仇!” …… 东南军在撤退一些之后,当即发起了猛烈的反击攻势,一扫刚才的颓势,狠狠地将这些来犯之敌教训了一段,总算出了口闷气,要知道近代军队玩的就是组织度,尤其是配合作战那叫一个缜密,绝对不是凭着几个大小伙子的血气方刚就能对付的,不过冲进涿鹿城的这是军队是张景惠的老派,这些人大多是江湖出身,绿林好手,没穿官衣之前,都是叱咤风云的汉子,一个村里的丈母娘都一只手数不过来的主儿,单打独斗比之一般军队要强很多,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谁知道却遇到了东南军,这一顿暴揍,只打得东北军叫苦不迭,连连败退,惨不忍睹。 “老大,风紧,扯呼吧!”一个东北营长声嘶力竭地吼道,别看他只有只眼,可是打枪极准,死在他手中的东南军最少多有五六个了,可是独木难支,他的营几乎已经被打到了山穷水尽地地步,再打下去恐怕就要全交待在这里。 他身边的旅长冷哼一声,道:“张大帅,张都统对咱们兄弟没说的,咱们弟兄打得过要打,打不过也要打,总不能让人看了臊的慌!” “大哥,嫂子孩子还在家里等着你呢?他张大帅也好,张都统也罢,多大的恩德也不不值当咱们将性命搭进去啊!”营长反手一抢将一个冲过来的东南军击毙,此时的他才注意到他所属的营已经所剩无几了,这个时候拉大还不开口撤退,他却没有功夫在等下去了,只得先行一步,按照革命家的话来说,为将来起事留下种子,至于老大,总得有人舍身起义才是,否则绿林江湖便要完了,谁知道他这一转身,不要紧,却发现刚才大仁大义的旅长老大比他跑得还快,这还得了,营长也赶紧追了过去,这当官的一跑,当兵的谁还卖命?也纷纷做了鸟兽散,东南军士气如虹一下子就冲上去将他们赶出了涿鹿城。 张景惠见势不妙,也努力做出了反击措施,可是他派出来部队还没何必东南军对上,就被自己人冲了个稀里哗啦,可谓大势已去,无力回天,张景惠只得且战且走一路过了洋河,水都被血染红了,仗打到这种程度,可见其激烈程度,乃至于张景惠部退到下花园,东南军也跟着进了城,从城南杀到城北一直杀到宣化,张景惠见着东南军还死死地咬着,心想这也不是事,应该像个办法,奈何这东南军认准了一件事,我要是和你分开了,你再来几个铁鸟老子们还活不活啊,张景惠看这些东南军跟影子一样还真是讨厌,可不是不想办法甩开,难道将宣化城也给他们吗?若真是这样,那他张景惠以后还混不混军界?岂不是让天下人笑掉大牙,难道只能用那个法子吗? “大帅,你老人家若不赶紧那个主意,东南军就要跟着兄弟们进城了。”副官心急火燎地说道。 张景惠冷着脸说道:“下令守城将领立马想尽一切办法,关闭程门。” 副官一愣,随后噗通一声跪在张景惠身边,抱着他的大腿说道:“大帅不能啊,那么多兄弟可在外面呢。这一关城门他们就没救了,大帅你可不能下这么狠的心肠啊。” 张景惠叹了口气,随后冷冷地说道:“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打仗毕竟是要死人的,若想宣化不成为第二个下花园,只能如此了。你要怪就怪我只是张都统不是张大帅!保不住宣化,你我便是世人笑柄,保得住宣化,才有你我的高爵厚禄!”说完一脚踢开副官,转身去了。 副官伏地大哭,却听到那头张景惠的电话声。 “喂,我是察哈尔都统张景惠,是刘队长吗?当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如今老哥哥被堵在了宣化城中,想让你的飞机过来帮帮啊,只要宣化解了围,你们不管当班不当班都是一千大洋的辛苦费。”张景惠笑了笑道:“自家兄弟说这些岂不是见外了,咱们都是大帅下面办事当差的兄弟,又困能都要相互帮衬才是,呵呵,那就麻烦兄弟了。哥哥已经在江华阁摆下酒席,为老弟们庆功。” 张景惠打完电话之后,脸上的笑容也如雪花见了太阳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看了副官一眼,道:“慈不掌兵,善不坐堂,义不经商若这个道理你还不懂,便是我也不好说什么了。你去吧!若是不好受,我让别人去就是了。” 副官抬头看了他一眼,心中就算对这个决定有再多的不满,也知道张景惠做出的这个决定就目前这个情况而言是十分合适的,可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昔日笑骂的兄弟拒之门外,他的心里边觉得像撕裂了一般,不过他还是点点头,毫不含糊地说道:“大人,我去!”说完伸手擦去眼泪,转身腾腾跑了出去。 张景惠凝视着他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缓缓地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他是江湖出身,动不动就满口的义气仁义,就算是假的,也说了十好几年了,怎么能没有一点感触呢?这心里的滋味可不好受,只不过为了张大帅,心里在难受,他也得认了,他只希望不要因为自己的无能而让东北军受到太大的损失,否则就算战死沙场也没脸去见老疙瘩了。 张景惠是一军的总指挥,他身边也尽是精锐,这些人都有马,而且是好马,所以他们赶到宣化的时候,军团的大部队还是有一段不短的距离,这眼瞅着就要进入宣化能松口气儿的时候,宣化的城门便在他们眼前咣当一声关得死死的。 “开门!咱们是大帅的部队!这么多的兄弟在外面,你他娘的管什么城门啊?” 城上的人冷笑道:“这就是大帅的命令,难道让宣化也像下花园那样被你们引来东南军?醒醒吧!” 他们惊讶过来,这才明白张景惠已经抛弃了他们,纷纷破口大骂,骂张景惠小时候就不学好,骂他媳妇偷人,骂他生孩子不长***,总之充分发挥了国人在这方面的创造性,成千上万一起破口大骂也是蔚为大观的场面,不过这其中也有不少哭天喊地哀声求饶的,可惜城墙上的奉军一个个生怕东南军跟着他们跑进了,将宣化城一锅端了,所以不论他们骂也好,求饶也好,只是装作没听见就是了。 众人见上面爱搭不理的样子,进城的心也就彻底们,纷纷趁着东南军没杀过来,三个一拳两个一伙儿做了鸟兽散,一片乱糟糟的场景,倒也不像刚才那般大声了,就在此时忽然城下若有人喊道:“哥,哥,我是二子,你亲弟弟啊。” 城墙上的守军听了先是冷笑,随后越听越觉得是那么一会儿事儿,忙趴着城墙往下望去,脸色大惊,忍不住叫道:“兄弟怎么是你,都统下令关了城门啊。你怎么来的这么玩啊。” “哥,你看在老娘的份上,救我一救吧!”下面人喊道。 城墙上的守军很是着急,不过旁边的受兵也过来相劝,不一会儿就将他拉走了,下面的顿时一愣,心彻底凉了,一奶同胞的亲兄弟还这样,这种打击怎么让他受得了?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就在此时城墙上落下绳索,上面喊道:“二子,二子,赶紧抓住绳子上来。” 下面的疑惑地抬头望去却见一根绳索缓缓下来,顿时眉飞色舞,想要跳上去抓绳子,不料却被人横空一拳打到了一边,几个壮汉争先恐后地抓起绳子就往上扯,接过便连上面的哥哥都被拽了下来,一声惨叫之后,惨死在宣化城下。弟弟顿时疯了一般朝着那几个人打去,那几个人谁会怕他,三下五除二就撂倒了对方,可是弟弟就是把死抱着这些人不放,随后东南军虎视眈眈地杀来,似乎要将这些没人收留的残兵败将数歼灭于宣化城下。 宣化城上的奉系官军见东南军攻过来之后,当即开炮反击,东南军也立即针锋相对的火炮轰鸣,双方如狼似虎斗得不亦乐乎,只苦了城下的那些残兵败将沦为枪林弹雨之下的亡魂,不过不死之地的反击却也让人不容小觑,在墙头炮火的配合下,竟然极大地杀退了东南军的这一波进攻。 “太好了,东南退了,咱们可以进城了。” 不少官兵如此说道,如此惨重的伤亡却也给了他们一线生机和希望。 此时不远处飞来几只铁鸟。 第434章 :杀冯玉祥!杀! 东北空军一通狂轰滥炸,东南军顽强抵抗,不少兵士甚至抱起机枪对着天上的铁鸟发起无畏的进攻,奈何这些飞行员被张学良精心培养,采用最新的航空教程,便是比之欧美都是不次的,想用一般的枪支干下来,简直是做梦。 徒劳无功的反抗,极大地打击了东南士气,墙根脚下的东北军残部在某些官长的组织下,开始反攻,东南军军心已乱,让这些残兵追出十多里去,陈炯明虽在,也只是勉强保住了卫队旅的镇定,更别说王廷祯,蔡成勋部了? “全军转进下花园!” 陈炯明声嘶力竭地呐喊着,既然军队已经不可收拾,倒不如留下会合地点,以待日后重新整编。 如此的慌乱,不知道多少人听到了消息,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装作没听到,便是蔡成勋,王廷祯两个人此时也冲散了不知去向,他又何必对这些小兵苦苦要求呢? 一个卫队旅的编制比之一个集团军要差很多,可是人少了有人少了的好处,起码面对天上那些飞机轰炸的时候,直接面对的损失无疑也就会减少不少。 宣化城中的张景惠听到电报之后大喜过望,当即率军出城迎战,一路上且战且追便如陈炯明当初撵他一样,将东南军赶到洋河之畔。 “轰~!” 空军一个俯冲,两枚炸弹随机丢下,浮桥炸断成数段。 浮桥既断,最后逃生的希望再此被生生掐断。 穷寇莫追的道理你可以不懂,但是兔子急了也咬人的道理你总该懂吧! 东南军进入了死地,绝望之下反而人人奋勇,本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的想法,竟然像张景惠部绝地反击,别看张景惠部乘胜追击之下士气高涨,再恨的人也怕不要命的,一发现对方成了亡命之徒,张景惠这边反而先怂了,毕竟能活着谁想死啊,纷纷撤退,陈炯明当即调整部署,一边联络组织那些东南军的溃兵,一边以卫队旅为主向张景惠部追击,天上的飞机再次狂轰乱炸,没了退路的东南军怎么着都是死,豁出去之下,反而觉得天上的那些铁鸟的本事也不过如此,没了对飞机的恐惧之心,以张景惠的军力如何干的过陈炯明?眼瞅着这些人便要跟着进宣化城了,再想丢去保帅地提前关城门也是可以的,只要做好将张景惠也关到外面的心理准备就好了,可是张景惠是什么人?堂堂的察哈尔都统,你把他关到外面,被陈炯明杀了抓了,这宣化的将领还不得让张大帅挨个要了脑袋,可是放张景惠进来,就隔不开陈炯明,陈炯明进来,以东南军的战力,宣化又岂能守得住?就在守军将领左右为难之时,张景惠去大声呵斥道:“关闭宣化,不要管我!” 守城将领听他这么说,一颗七上八下的心顿时落了地,当即在城上大喊道:“是,大帅!”当即下令关闭城门,同时下令火炮反击。 陈炯明没想到张景惠如此决绝,为了替张作霖守住宣化,连性命都不要了,本想就此撤退,可是一看身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东南军士气如虹却如脱缰野马失去控制,便是自己身边的这些卫队旅也受周围战事的影响显得有些兴奋。 “讨逆!” 身后不知谁大吼了以嗓子,东南军再次向张景惠部发起冲锋,此时张景惠部也断了活路了,也只能转过身来与东南军殊死搏斗,你死我活之下,自然也是不白给的。 两军胶着相互杀戮,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可又没有别的退路,唯有一方死绝另一方才能活下去的情况,每个人都忘记了痛疼,世界似乎都凝固起来,呼吸都被遏制,唯有不停地杀戮下去,让敌人的鲜血四溅出去,喷在脸上,烫那么一下,才会让他们赶到一点点活着的状态。 “老豆腐,我孙烈臣来了!” 就在双方绞尽脑汁相互残杀之时,从东南军东边冲过来一支杀气腾腾的骑兵部队,他们高喊着建功???业的口号拦腰痛击。东南军猝不及防,全线崩溃,张景惠部趁势追杀,所到之处,尽数斩杀,陈炯明苦战不支,东南军全军覆灭,张景惠趁势进攻下花园,蔡成勋,王廷祯部得知陈炯明部全军覆灭之后,一商量,觉得主动放弃下花园园,涿鹿等地,直奔涞水,这涞水地属直隶,是直系的大本营,张景惠虽然大获全胜,却终究损失不小,不敢轻易过,等松过了这口气,回归保定之后再重整部队再开战,再看看谁才是真英豪。 注意钠测定之后,蔡成勋部在前,王廷祯部在后,一路狂奔,眼瞅着便到了涞水,刚想歇会儿,便听到前面一声炮响,两边杀出一支劲旅拦在了众人面前,为首之人很是年轻,病怏怏有气无力想是刚才大烟馆里跑出来的一眼,他便是张学良张少帅了。 东南军一见前面有埋伏不由得大吃一惊,转身欲走,后面追兵却至,为首一人正是人送外号民国活吕布的冯玉祥,如今的他已经鸟枪换炮,被中将张学良任命为东北陆军第八方面军上将总指挥了,所属军队由师??充为军,可谓志得意满,为报答张氏父子知遇之恩,他主动要求断后,保证决不放走一个东南余孽。 冯玉祥道:“老蔡,老王,咱们弟兄不是外人,兄弟知道你们对我有点误会,但是兄弟不记仇,愿意指引诸位兄弟一条活路,只要大家归顺东北,诸位带兵是总指挥,做官也不失督军高官之位!你我兄弟又能把酒言欢,何乐而不为也?” 王廷祯听罢勃然大怒道:“住嘴,冯玉祥你这个无耻小人,如今直赣合一,是冯总一脉相传,是北洋干枝所在,我王廷祯受袁大总统的知遇之恩,冯总统庇护之情,曹三爷宽厚之谊,怎可学你这等吃里扒外不忠不义之人!” 冯玉祥闻言脸色巨变,一旁宋哲元见状,当即大喝一声,道:“东南东北俱是北洋,况且直奉联盟,张吴两家又是儿女之好,张大帅比之常振邦只怕更近!王大人可要三思而行,不要为了一己之私断了众兄弟的活路。” 王廷祯不屑道:“张大帅算什么东西,当日直赣联盟共抗东南,算得上生死之交,那时张大帅让我过去,还说得过去。有道是兄弟阋于墙,外御强敌!现如今他张作霖勾结东瀛,逼走曹三爷,吴大帅,我王廷祯也是堂堂七尺男儿,也知道什么是忠义!这叔叔一旦和外人穿了一条裤子,只怕再给孙子的提鞋都算不上了。谁是孙子,谁是叔叔,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 “休得狡辩!”宋哲元身后站出来了石友三道:“说什么叔叔孙子不过是给你们这些残兵败将一个台阶罢了,又不是酸秀才扯别的没用!如今尔等只要知道投降归顺就能活命,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蔡成勋低下头思索着什么,脸上漏出两难的犹豫,王廷祯却好不含糊道:“投降谁都行,三爷在上,咱们爷们就是不能投降冯玉祥。” 冯玉祥脸色铁青,他是想说点好话,让这些人跟过来,以后自己还不是这些人的老大?谁知道这些人好话说尽,就是不给脸,那他冯玉祥也不好说什么,像宋哲元试了个眼色,宋哲元叹了口气,当即大喝道:“冥顽不灵,弟兄们给我冲!” 冯玉祥的部队随之如洪水猛兽一般朝着王廷祯,蔡成勋部队冲去,前面的张学良听到那边传来枪声之后,也立即发动了进攻。 前后包抄,王廷祯并不绝望,胜败输赢他是见多了,再说了他不是直系的嫡系也不是赣系的嫡系,即使他投降了别人也不会说什么,只是面前之人是冯玉祥,此人两面三刀便是投降过去也未必有好果子吃,再说如今这冯玉祥的大名是顶风臭三里,迎风吐十里,投了他只怕天下豪杰提起自己来都是个笑话了,倒不如杀出去或许有条活路,主意拿定之后,他也懒得管蔡成勋怎么看了,别人的生死他如何做得了主?再说真打起来他面对的不是冯玉祥,便是投过去也没什么。 一声号令,王廷祯部对冯玉祥军发起了反冲锋,王廷祯更是身先士卒,原本还有些溃散的军心在王廷祯的示范下也渐渐铁了心,将军一旦不惜命,士兵们自然更是不惧生死,冯玉祥一见这阵仗当真不白给,下意识地让开一条路,想让后面的兵士先上,可他身后的兵马都是从湘西就跟他混的,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想法,当即纷纷有样学样,想让后面新来的先上,那些新来的又不傻怎么肯卖命做炮灰,可是又不能推脱,也就只能慢慢来,不着急,他们不着急,宋哲元等人可都着急上火,他们冲过去了,没想到王廷祯部打起来真不白给,伤亡一下子就上去了,后面的人要是跟不上来,可就要全军覆灭,他还在犹豫,石友三已经开始撤离了,有道是兵败如山倒,他这以后撤,后面的新人们也就不受束缚了拔腿就怕,整个冲锋的冯玉祥先锋部队开始出现了溃散。 此时,王廷祯似乎看到了他们的窘迫,当即大吼道:“杀冯玉祥!杀!” 身边的东南军也跟着大喊道:“杀冯玉祥!杀!” 气势如虹,声震天地,冯玉祥见王廷祯部都朝着自己追来,当即调转马头吼道:“给老子顶住,杀王廷祯者五百大洋!杀!”他的人也跟着他大喊,声音很大,音效也好,可是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根本就没人行动,气得冯玉祥差点从马上掉下来,不得已他只得快马加鞭而去,俄而整个殿后军全部崩溃,王廷祯部扬长而去。 第435章 :郭松龄 冯玉祥兵败如山倒,让绝望之中的王廷祯部死里求活,硬生生地反败为胜,以至于后面蔡成勋这边刚下定投降的信心,还没派出使者,便看到王廷祯杀开一条血路,手下兵对们开始发疯了一般的朝着后面跑去,心说这时候还投降干嘛,岂不是平白无故地往自己脸上抹黑,当机立断招呼军官幕僚们撤走了。 正等到那边投降的张学良被告知蔡成勋部已经开始往后退去,不由得吃了一惊,回头问左右道:“冯玉祥首鼠两端,但好歹也是一个方面军的人手,他与我前后夹击,应该不会这么快便怂了吧,要知道蔡成勋,王廷祯两人军力已经不足一个军了。” 副官苦笑道:“少帅,三国时候的吕布有万夫不当之勇,三英战之,尚且不乱,辕门射戟更是威震天下,骑兵所到之处更是所向无敌,只可惜反复倒戈被人视作小人,咱们这冯将军虽然号称民国活吕布,除了倒戈的性子一般无二,却没有万夫不当之勇,贪生怕死又舍不得下本,只怕王廷祯殊死搏斗之下,难免……少帅你还是要多做准备啊。” 张学良歪坐在椅子上,伸手轻轻擦了下嘴唇,嘿嘿一笑道:“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冯玉祥这关顶不住的话,还有郭老师,落在了郭老师手中……嘿嘿。” 王廷祯,蔡成勋追着冯玉祥打,生生的追出十里地去,冯玉祥也忍不住破口大骂,心说老子好心让你们归顺留条活路,你们竟然将老子逼到这种地步,待老子缓过这口气来,毕竟将你们两个龟孙千刀万剐,方能化解老子心头之恨。想到这里,冯玉祥仍不住回头朝着后面狠狠瞪去,却见王廷祯那些人高喊着“杀冯玉祥!杀!”冯玉祥大吃一惊,不断地催促手下去抵抗,手下人却总是以保护大人为由,继续跑路,冯玉祥叹了口气,只得继续前行,突然身下一晃,战马竟然被一颗流弹击中,三窜两窜之下便将冯玉祥丢到了地上,那些人护卫伸手过去,却不停留,冯玉祥心中一片冰凉,心说难道我冯玉祥便要丧生此地不成?没了我冯玉祥,中华天下又该何去何从?天要灭我中华,才让我冯玉祥死于此地吗?越想越是沉重,时间都在慢慢液化凝固,冯玉祥确实有些不甘心,在他看来这一生都是忠孝无双,革命爱国的,怎么就要死在这里,当真是好人不偿命,中华要灭绝啊。 谁曾想到就在他内心彻底绝望之时,前面传来几声炮响,无数精锐骑兵杀奔而来,从冯玉祥身边擦身而过,杀向了王廷祯部,冯玉祥心花怒放当场就愣住了,此时郭松林龄策马来到他面前,淡淡地说道:“冯将军辛苦了。” 冯玉祥开怀笑道:“为郭副司令办事,说不得辛苦!此战以后,大人便知道少帅心中大人的地位如何了?”笑归笑,这副的声音无意间被他拉高拉长了。 郭松龄冷哼一声,让人为冯玉祥弄来一匹马,冯玉祥谢过之后,当即只会宋哲元,石友三等人率部反抗,冯玉祥的第八方面军当即呼啸而来,如开闸猛虎一般势不可挡,完全看不出刚才这些人还被人追的只恨爹娘少生四条腿的。 王廷祯见郭松龄的骑兵如此厉害,又是以逸待劳,己方全无胜算,当即找来蔡成勋,两人一商量,此种关头已经没了投降的资格,为今之计,当务之急,便是保全性命要紧,于是下令全体官兵各自分头逃散,在保定蔡成勋的公馆附近集合。 这一仗郭松龄打得当真漂亮,俘获一千八百余人,斩获三千,收获辎重不计其数,少帅知道后大喜过望,练练夸奖道:“老师当真厉害,弹指一挥间,东南王廷祯,蔡成勋,陈炯明三部人马损失殆尽,东南伤筋动骨,短时间无力悲伤,我东北又能休养生息,咸与维新了,学生当真佩服的是五体投地,父亲面前,我已经为你请功了。” 郭松龄不动声色的说道:“战争是最残忍的机器,由大大小小无数个部分构成,不是一个人的功劳。” 张学良哈哈一笑道:“老师谦虚了,家有千口主事一人,没有老师您的话,学生这些人根本无法将东南三部人马如此漂亮的干掉,这个功劳你还是要忍下的。有此功劳慢说察哈尔,绥远的都统便是东三省的督军都是有的!” 郭松龄淡淡地说道:“多谢少帅提携,郭松龄感激不尽!” “看老师脸色如此不好,是不是有什么事?若是用到学生的话,你言语一声就是了,出了于凤至,学生什么都可以给你!” 这当然是个笑话,不过也可以看到郭松龄在张学良心中的地位如何,虽然这句话说了千百次,但郭松龄听了还是很受用,脸色也好了很多,道:“我军歼灭了东南两个集团军一个师团,这么大的动作,常振邦竟然熟视无睹,这让我感到一些不妥。” 张学良听罢,笑道:“这得多亏了曹三爷啊,若这保定府是被常振邦打下来的,此时你我绝不是在这里说笑而是和常振邦作战了,可惜曹三爷将军队什么的一股脑都给了常振邦,这一边是新来的直系悍将,一方面跟着自己打天下的赣系老臣,手心手背都是肉,要做到一碗水端平可就太难了。” “常振邦绝不会因为这点琐碎的事情眼睁睁的看着陈炯明等部被咱们歼灭吧!这其中是不是有诈?”郭松龄沉思片刻之后,不免反问道。 张学良笑了,冯玉祥此时站出来,胆怯地看了郭松龄一眼,道:“郭老师,兄弟可是当过豫西镇守使的人,想要在那边挑起点事儿来,可是易如反掌。更何况如今直系垮台,戏京的孙传芳可就坐不住了,陕甘地区被他恩威并用,安抚下来,你觉得他会老老实实地在雌伏?不处理好豫西,赣系也就止步于保定府了。” 郭松龄问道:“豫西是谁在和常振邦捣乱?” 冯玉祥笑道:“兄弟以前的豫西镇守使刘镇华,曹锟那个废物投靠了常振邦之后,别人好说,那刘镇华能坐得住?兄弟早就安排他经过山西去了豫西了,他去了豫西,便是如鱼得水,边看只有一个军,不亚于千军万马,常振邦想要安定豫西,怕是要亲自带兵将豫西的山山水水都打扫干净了才好。哈哈。”宋哲元,石友人等人也哈哈哈笑了起来。 一个探子径直冲了张学良和郭松龄的面前,两边看了看,这才将一份秘密公文递给了张学良,张学良笑着打开,脸色骤然巨变,身子一晃,郭松龄忙过去伸手扶住,道:“怎么了?”伸手便将张学良手中的公文接过,却悄悄地看了冯玉祥一眼,冯玉祥点头示意,这才将目光留在公文上,不料他一看这公文也吓了一跳,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冯玉祥凑过来看,不由得惊呼道:“常振邦夜袭北京城与吴炳湘手里的三千警察部队,里应外合占了北京城!”说完便用眼睛偷偷朝着张学良望去。 张学良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一片毫无血色,这北京何等重要,乃是全国的首脑和心脏,当今临时执政段祺瑞别管过去如何,现在便是汉献帝一般的角色,老爹方要挟天子以令天下,如今却平白无故地丢了,自己如何面对老爹的质问?再说了自己这个顶着京榆驻军司令的头衔,却丢了北京城,这如何像话,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他望了郭松龄一眼,道:“北京城不是孙老叔镇守吗?” 郭松龄苦笑道:“千里驰援宣化城的便是孙烈臣了,在说如今也不是计较孙老将军的时候,少帅还应该思量一下如何夺取北京城的事情!” 张学良想了想,道:“以咱们现如今的兵力能不能打回北京去!” 郭松龄道:“不能!” “为什么?” “四九城乃是天下第一大城,常振邦手中近卫师乃是百战精锐,又有吴炳湘帮他整治内部,靠着咱们这点兵力并不足已攻克北京那样的坚城。” 张学良傲然道:“奉系有飞机!”在飞机的配合下如何?” “洋华杂居,如之奈何?”郭松龄摊摊手道:“引起了国际纠纷,便是老帅也承担不起。这个险不能冒!” 听罢张学良有些慌张,他转了几圈,狠狠地等着郭松龄道:“现如今该怎么办?” 郭松龄反问道:“少帅你可知道为什么咱们奉系的驻军叫京榆驻军?” 张学良恍然大悟道:“老师你的意思是让我回防山海关?” “山海关在手,咱们奉系进可吞并天下,退可自称一国,不容有失!” 张学良放下心来道:“学生知道怎么办了!” 郭松龄摇了摇头道:“少帅,山海关我替你守着,你赶紧回奉天就是了!” “回奉天?”张学良十分惊讶的说道:“我回奉天干什么?我不去!不把北京城收回来我没脸回去!” 郭松龄道:“少帅,你必须去,去给大帅解释一下,望他老人家看在咱们兄弟全歼东南两个集团军一个师团的份上,饶恕咱们丢失北京城的责任,否则老帅震怒之下,咱们弟兄可就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一起活着喝酒了。” 张学良当即明白过来,道:“我这就去!山海关和这些兄弟们就摆脱你了。” 或许是为了给郭松龄等人赎罪,或许是为了早点回来,张学良竟然亲自开着飞机去了奉天。 他走后,冯玉祥便拿出几分电报递给了郭松龄道:“这些都是少帅的书信电报,副司令你看过之后就知道的。” 郭松龄很是不屑地看了冯玉祥一眼,接过电报一份份仔细看了起来,这些电报尽是张学良的私人信息,平常他是没注意,现在一看顿时心就凉了半截,冯玉祥趁机说道:“并非张大帅不肯给你都统之位,也并非杨宇霆多嚣张跋扈,是咱们这位少帅离不开你,想让你一直陪他读书而已,看了这些电报你总该明白过来了吧。看看这次电报的草稿,你就明白只要张大帅在一天,不论你又多大的军工,都是陪太子读书啊。” 书信电报从郭松龄的手中缓缓散落,郭松龄叹息了一口气,道:“郭某人心中再无牵挂,戎马三十余年,未尝为国家贡献分毫,尝尝有愧于孙先生教导,今天松龄便以身为国了,还望冯大人助我一臂之力!” 冯玉祥道:“那是自然,咱们是革命同志,为了一个共同目标走到一起,又和分彼此呢?郭司令能够早作决断,兄弟心中当真欢喜,还请郭司令示下!” 郭松龄想了想,说道:“常振邦那边如何?你能否保证他无暇北上?” “哼!如今的北京城是那么好得的?”冯玉祥道:“大沽口事件,东瀛人步步逼人,常振邦无暇北上,再说那段祺瑞也绝非浪得虚名之辈,只怕常振邦还没解决完北京城里的麻烦,郭司令便已经如愿以偿了。” 郭松龄点点头道:“但愿如此!” …… 此时的常振邦已经全面接管北京城,并在第一时间觐见了段祺瑞,两个人相视一笑,犹如自家叔侄,畅所欲言,尽是为官从政的金玉良言,常振邦也是一副醍醐灌顶的样子,至于他心里怎么想没有人会知道,不过闲话说多了,也就轮到正事了,段祺瑞道:“你来了,我也该走了,走之前,东瀛那边必须搞定!” 常振邦道:“执政大人那边不是已经都敲定好了?” 段祺瑞看了他一眼道:“有些事不好说。” 常振邦道:“执政你不能走,这个国家需要你!” “需要我什么?背黑锅?”段祺瑞十分凄惨地笑道:“我段祺瑞虽然不才,却也是读过圣贤书的。” 常振邦道:“振邦绝无此意!只是振邦一来,执政便走,只怕东瀛人那边会不认账,再起争端,所以振邦想执政还是留一阵子等安抚了东瀛人的心再走也不迟吧?” 段祺瑞有些大惑不解的望着常振邦,最后吹胡子瞪眼道:“振邦,你这是玩火儿,我已经是六十开外的人了,名声对于我来说无所谓,以你现在的声势,应该韬光养晦休养生息,以待将来大用于天下,何必学我让自己身败名裂!” 常振邦道:“曹三爷,吴大帅,段执政你们都可以为了这个残破的国家放弃一些动心,我常振邦为什么做不得?难道我不是中国人?” 段祺瑞盯着他看了半天,才淡淡地叹息了一口气,说道:“如今做的事可是要记在青史典籍中的,事成你可为唐太宗,事败则为石敬瑭,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让子孙后代能抬头做人啊!” “执政记得袁大总统二十年后与东瀛抬头相见的话吧!”常振邦反问道。 “如何不记得!”段祺瑞道:“只可惜军阀割据,中央势弱,奸佞丛生,引狼入室,国家一再受辱,又去哪里挣得那二十年太平岁月。” 常振邦道:“袁大总统之世,还要二十年后抬头相见,如今国家残破,没有五十年不足以觉与东瀛决高下,而东瀛绝不会坐视中国富强自立,如今有事有执政在,有诸位大人在,振邦可以放心不管,可是以后的事又有谁能替振邦担当一二呢?这清白的身子是不沾染点污是不行的。既然如此,晚点沾染不如早点沾染,只希望子孙后世的身子清白就好了。这是振邦的心中所想,并非有意忤逆执政,还请见谅!” “明白了。”段祺瑞道:“明天我约见东瀛公使,你来见见吧。” 第436章 :青岛问题 东瀛公使的态度很好,完美阐释了什么叫东瀛式的礼仪之邦,与中国要求人提高修养自愿礼仪不同,他们是强制的,就是东京街头厮混的浪人无赖也要讲究一些礼仪,否则当真会让人瞧不上眼,陷入孤立之中,这样的好处便在于让礼仪成为行为的一部分,难处却是不知道这礼仪之中有多少真诚与真心,相比之下中国的礼仪则真诚的多,缺造成了大部分的对礼仪的轻视,认为发自内心的尊重不必须要礼仪,而我不尊重你又何必使用礼仪呢?以至于很多西洋人美洲人不接触古老的世家和名门望族都觉得中国社会普遍没有一套待人接物的礼仪。 常振邦还是能够从东瀛公使毕恭毕敬的态度中,看出来了他傲慢的姿态,以及隐藏在完美礼仪之后的咄咄逼人,若非对东瀛人知之甚深,换个人还真会不知不觉便误入歧途着了对方的道儿。 东瀛公使小幡酉吉鞠躬之后微微一笑,十分恭敬地说道:“尊敬的执政大人,能够再次见到您,鄙人万分荣幸。”说着目光一转,再次鞠躬,道:“经略使振邦君,能够在这里见到您,当真万分荣幸,你的到来,表明了中国人解决争端的态度,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中瀛之间也可出现好的转机。鄙人仅代表东瀛对你的到达表示万分的欢喜。” 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列强重臣彬彬有礼,就算常振邦心中万分不满也不可能粗俗对待,只得礼尚往来。 小幡酉吉笑着说道:“听说不日你就要和武川樱子小姐举行婚礼,当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常振邦笑了笑,心里却是半喜半忧,与樱子一切白头偕老是他三生所求自然是打心里到发肤一般的欢喜,然而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多年的夫妻情义,昔日的美好时光,或许耳鬓厮磨朝夕相处以为早已经忘却了,谁知道她只是像个喜欢捉迷藏的孩子,藏得很深,让你误以为找不到,当你要回家的时候,却蓦然回首发现她便在不远处,当昔日美好如漫天太阳雨一般落下,你又怎么忍心舍弃这份美好呢? 小幡酉吉察觉到常振邦的脸色变化之后,知道不宜再牵涉这个话题,免得自讨没趣,影响了过会儿谈判那就得不偿失了,锦上添花的东西再好也得服从现实利益,随后他便将话题移到了大沽口事件上了,对于华盛顿会议的支援,青岛问题已经满蒙悬案等诸多问题,小幡酉吉在他优良的礼貌之下表现的咄咄逼人,丝毫不肯退让。 段祺瑞则忍辱负重,唯唯诺诺,似乎全盘答应,可是一等到小幡酉吉不说了,他便开始诉苦道:“小幡公使也是知道的,自从袁大总统称帝失败之后,这中央的势力就一直暗弱不前,以前还只有西南唐继尧捣乱,现在东北张作霖都有些跃跃欲试了。贵国这么多条件,只怕签了会……” 小幡酉吉闻言变色道:“执政大人此言差矣,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中国这么大的国家,这么多的民族,若是少了执政大人这样德高望重之人居中主持,零时调停,就算东瀛看在同文同种的面子上,有心帮忙,也无力应对西方列强对我东亚的侵略脚步,所以大人还是不要妄自菲薄的好,尽早实现瀛中亲善,共荣共存,在大东瀛帝国的领导下实现中国的繁荣富强,这才是你们唯一的出路啊。当然,两个国家在历史长河之中难免有一些摩擦,这些摩擦以前有,现在有,以后也会有,唯有执政大人这般识时务的俊杰才能够化解冲突,制止摩擦,实现中华与东瀛友好,促进大东亚的崛起。” 段祺瑞笑道:“小幡公使所言极是,至于贵国所说的条件,鉴于贵国的伤亡,政府这边也是酌情予以同意的,只是青岛问题涉及到了具体的山东政务你需要和这位常振邦大人详谈,至于满蒙悬案,那是东北的事情,执政府已经决定满蒙悬案移交给东北地方政府了,你们东瀛人和张作霖那么好的交情这点小事儿应该好办。” 小幡酉吉一愣,笑了,说道:“执政大人你刚才还在说中央势力暗弱,如今却将外交大权拱手让给山东和东北的地方政府,岂不是进一步加剧了地方分离势力的扩张。” 段祺瑞冷笑道:“本执政和小幡公使在这里交谈是为了解决大沽口的外交纠纷,不是商谈如何加强我国的中央集权。” 小幡酉吉讪讪一笑,道:“执政息怒,我是好意。” 段祺瑞冷冷一笑道:“好意却不现实,现在中国是什么情况,贵使肯定比我明白,执政府若是一下子答应下来,贵国得到的不过是签着我名字的一纸空文,落不到下面去,贵使觉得这样真的好吗?” 小幡酉吉再次站起来,对着段祺瑞鞠躬之后,再次坐下道:“执政的好意,鄙人心领了,也明白执政的意思了,那我们就按照执政的意思去办好了。” 段祺瑞点点头,嘲弄地说道:“小幡公使现在总算明白过来。关于华盛顿会议之事,只要东瀛平息此次纠纷,执政府保证中国官方代表团权利支持东瀛代表团如何?” 小幡酉吉道:“只怕这和帝国政府的要求相差很远,鄙人是无力解决的。” 段祺瑞耸肩道:“英国,法国对于这次大沽口纠纷,东瀛的过激反应,很是不满,相关情况,小幡公使应该比本执政要清楚。” 小幡酉吉点点头道:“这些日子执政所能受到的压力,鄙人也是知道的,对于执政大人能够顶住欧美压力,切实解决中瀛问题的态度,帝国是赞赏的,为此帝国决定减免庚子赔款部分作为执政大人善意的回报。” “减免多少呢?”段祺瑞好奇的问道。 小幡酉吉道:“大英帝国的比例是多少,大东瀛帝国的比例便是多少。” 段祺瑞笑了,忍不住讥讽道:“那可是不少钱啊,比之你们此次所要的赔偿可是多了去了,直接免掉这一部分不就完了?” 小幡酉吉却十分认真地说道:“执政大人有所不知,减免庚子赔款是帝国政府的好意,赔偿海军将士是军部的事情,这在执政大人看来都是钱的事情,一句话就可以了,但对于大东瀛来说,确实截然不同的两件事情,便是天皇陛下亲自过问此事,也是如此,大人就不要纠结了。” 段祺瑞冷笑道:“这对中国是好事,缓解了执政府的财政压力,本执政为什么要纠结呢?” 小幡酉吉看了常振邦一眼,道:“如此安排,常振邦大人也没什么意见!” 常振邦笑道:“东瀛政府军部和政府之间的矛盾,这都多少年了,还没有解决啊。” 小幡酉吉自傲把道:“天皇万世一系,帝国代代维新。说什么唐宋,道什么明清,而今安在哉?” 常振邦道:“不管在还是不在,山东是老子的底盘,青岛是我的领地,直系惹出来的麻烦,我赣系为什么要替他收拾烂摊子?” 小幡酉吉反问道:“若没有帝国的施压,贵军能够轻而易举的拿下保定城吗?整个直隶都是帝国的赠与,常大人又何必如此吝啬?这对于帝国来说并不是一个友好的信息。” 常振邦道:“青岛,不仅仅是一座城市,他关系到很多事情,无数双眼睛盯着,有黑色的也有蓝色的,若是处理不好,对于赣系来说无异于覆顶之灾。” 小幡酉吉不高兴地说道:“难道常大人,段执政不希望早日解决大沽口问题吗?以帝国皇军现在的兵威,举中国全国之兵能够战而胜之吗?” 常振邦想了想,无奈地承认道:“不能!” “全国尚且不行,而区区赣系可以抵挡军部的发怒吗?” “不能!” “如此,为什么不用区区弹丸之地的青岛换取整个中国的太平无事?” “整个中国?缺少了青岛,中国还算是整个中国吗?” “既然已经缺少了澎湖弯弯,香港,澳门,在丢一个青岛也无所谓,难道亡国之下,青岛就能够独力保全?荒谬!我若是大人,别说青岛了,便是山东也在所不惜,毕竟实力在这里摆着,丢了也不丢人,等到实力强大之后,大人再从帝国手中拿回来就是了,难道这点道理常大人都不明白吗?” 常振邦道:“小幡公使您请息怒,你说的这些道理振邦是明白的,不过你来中国这么久也应该知道中国民间的的舆论的力量有多大。” 小幡酉吉道:“鄙人可以理解为常大人畏惧本国的民间舆论更甚于帝国皇军的军威吗?” 常振邦看他脸色铁青似乎有拍桌子走人的迹象,却也只是微微一笑,道:“公使阁下你理解错了,青岛问题早晚倒是要解决的,我觉得解决青岛问题的时间若是处理得好,对你,对我都是百利而无一弊!” “时间?”小幡酉吉疑惑的问道。 “丧权辱国被国人误会又不是山东一家,不是还有东北吗?” “您的意思是?” “你第一天解决了满蒙悬案之后,咱们第二天就可以解决青岛问题,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第437章 :天下最难写的字 小幡酉吉自然明白常振邦的意思,帝国在满洲和青岛方面的利益绝对不会放弃,此次大沽口事件之所以能取得成功,也是奉系配合的好,其表现不枉帝国费劲千辛万苦将他扶持起来,在他眼中满洲就像是帝国的附属部门,签字盖章下来并不会太难,倒是常振邦这等气定神闲,让他有些失算,在他眼中的中国政客,要么想乖孙子一眼好好听话,爷爷给糖吃,要么据理力争,寸土不让,这种人最终会被帝国施压屈服或换下去,在他搜集的关于常振邦的情报中,或许是留学东瀛的缘故吧,此人对于帝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好感,屡次在反日游行之中表明开放的态度,只是因为武川樱子的缘故和武川家族的大公子产生了矛盾,以至常振邦在选择帝国合作时,遭到了武川幸英的抵制,这才为渊驱鱼让英国人占了上峰,尽得在华东南利益。有了英国人的撑腰,常振邦面对青岛问题的态度要么嚣张跋扈援引英法势力前来干涉,要么强硬地讨价还价,最大限度的榨取自己的利益,毫无疑问这两种态度在他知道常振邦会出席他与段祺瑞的见面会时便已经预料到了,只可惜对方表现的如此气定神闲,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 就在他打算进一步用话语试探一下这位中国最年轻的掌权者时,他的助理匆匆起身出去又匆匆进来,在他耳边小声地嘟囔了几句,他原本镇定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慌张的神情,细细的汗水不经意地流下,他却只是死死地盯着常振邦,似乎想要看穿这个人的一切,只可惜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他几乎是咬着牙对段祺瑞说道:“既然中华民国执政府和我大东瀛帝国就双方问题达成了各个方面的一致,使得大沽口纠纷得到了圆满的解决,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签约,彻底了结此事,若是误了华盛顿会议,只怕军部那边帝国政府都无法安抚了。” 段祺瑞知道他说的实话,见他此次如此爽快,悬在心中半月之久的一块巨石轰然落地,或许今天他能睡个好觉,想起这些日子以来让阁员们准备的资料以及应对小幡酉吉的措施,多少晚通宵达旦秉烛夜读。多少晚将那些外务人员提溜到他卧室中进行研讨,五十岁以前看到的日出加起来还没有这几天看得到,如今总算是达成心愿,当真是如释重负。 “且慢!” 小幡酉吉和段祺瑞闻言大惊,忍不住朝着常振邦望去,常振邦淡淡地说道:“振邦有一件事想问公使阁下!还望公使阁下能够告知一二。”小幡酉吉道:“只要不是事关帝国利益的存在,常大人问就是了。” 常振邦道:“毕竟青岛问题和满蒙悬案尚未解决,公使阁下如此急迫的想要签约是为什么了?” 小幡酉吉心中一冷,暗想此人当真不好对付了,只见他嘿嘿一笑,对着段祺瑞道:“执政大人,我记得是您要求约见并提出在今日签约的,为什么常振邦大人会觉得是鄙人仓促呢?难不成你实现没有和常大人打好招呼?还是说执政大人办事要经过常振邦大人的同意?” 段祺瑞此时便显得有些尴尬,这个东瀛人随机应变的本事倒也聊得,不但将责任尽数推到了段祺瑞身上,还打蛇随棍上趁机用激将法,迫使段祺瑞不得不巩固签字换约的决心,否则便落下了畏惧常振邦的话语,还从中小小挑拨了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当真是举重若轻,手段高明,让人不得不佩服一下。 常振邦说道:“公使阁下此言差矣,执政大人是中央首脑,一国之主!振邦不过是一介地方官员,所有权威都来自于中央政府,若执政大人一道旨意便能将振邦罢免官职,振邦不过是个弱质书生罢了?不过执政大人从谏如流,振邦身为地方官员见到不合理的地方自当劝谏才是,这是身为下属的职责所在,东瀛不是也有所谓的大纳言的官位吗?还是说公使阁下对中瀛两国都不太了解呢?这样的话,我可以恳求执政大人质疑东瀛签约的诚意吗?” 段祺瑞及其配合地说道:“这有什么不能?振邦你是国家的东南经略使,掌管着全国最富裕的地方,青岛又是你的地方,你的意见对于执政府来说至关重要,本执政作为一国之主,怎么能漠视呢?传出去别人笑话尚在其次,损坏了国家利益那可就是千古罪人,太宗说过,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为官当政者不可不戒啊!” 常振邦道:“执政大人心胸宽广,属下感激莫名,必定上谏如流,不至让大人有失政德的地方。” 看着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小幡酉吉心中恼怒异常,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常振邦这般气定神闲了,他肯定知道了什么,甚至可以说那件事就是他策划的也说不定,否则他绝不会说出青岛问题一定会在满蒙悬案解决的第二天的探讨发布的话来,若是换成别人,说不得早就怒气冲天拔出军刀冲上去了,可他小幡酉吉是个有理智的人,自然知道在东瀛帝国强势碾压之下,中国无论如何推脱都拒绝不了帝国的要求,只是中间或许有些许波澜,这都是人之常情,若连这个都不明白,这外交官他就不用当了,直接隔壁左走去军部谋个差事也就是了。 常振邦见小幡酉吉脸稍微阴晴不定,装作十分关心的问道:“公使阁下你脸色有些苍白,是不是身体不适?是不是过于劳累了?要不要先回去好好休息一番。” 小幡酉吉苦笑道:“为帝国办事说不得辛苦!此次执政签约事关你我两国万民福祉,鄙人一人之身累到总比战争的到来要好,两位大人以为呢?” 此时他的助手小洲却插话道:“公使大人,你这可是菩萨心肠啊,常大人,段执政你们是不知道,为了阻止军部那些人的肆意妄为,我们公使大人不知道忍受了多少责难和压力,为的就是两国人民的友好,这一打仗你们没有胜利的把握,而我们东瀛人也必将付出无数青年的性命,这不符合我们两国的利益……” “住嘴!两位大人面前这里并不是你一个外务助理能够说话的地方。”小幡酉吉正色道,随即站起来对着常振邦和段祺瑞鞠躬致歉,道:“属下擅自说话,坏了外交礼节,还望两位大人见谅,既然两位大人不愿意就大沽口事件的解决方案签字,鄙人也不能强求,长久以来承蒙执政大人的关照,不胜感激之至!”说完便要动身走了,助手大吃一惊,上前拉住他的手说道:“大人你说过战争并不适合在我们这两个国家展开,东亚人何苦为难东亚人。你若放弃了签约,军部在得不到有效答复之后,将会以战争手段一雪前耻!” 小幡酉吉叹了口气道:“中国有句古话说得好,尽人力,听天命!我小幡酉吉作为外交公使已经为中瀛做出了应有的努力,既然得不到两位大人的认可,只有让那些军部的参谋来解决这件事了。”小幡酉吉说完一抖手扯开了小洲助理,伸手呼啦打开门,作势便要走。 常振邦长叹一口气,道:“公使阁下留步。” 小幡酉吉一脚迈出大门,随后才扭过头去问道:“常大人,你还有什么事情指教吗?” 常振邦道:“华盛顿会议,中国不支援也没问题吗?” 小幡酉吉笑道:“有中国的支援,帝国外交使团能在协会上获得更大的话语权为*****做出更多地贡献。可是少了中国的支援,帝国的目标依然能够达到,只不过缺了点锦上添花事情罢了,于帝国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常大人以为呢?” 常振邦点点头,华盛顿会议开的时间不短,有中国人就青岛问题对东瀛人造成了不少掣肘,这些国人的努力对得起国家也赢来了欧美外交人员的尊重和赞赏,然而外交是政治的游戏,话说的再好,人再厉害,国家没有实力说什么也不算数,东瀛在会上几乎所有的想要得到的东西都会得到,以中国实力根本就抵挡不住,既然小幡酉吉说开了,他也不好在纠结这个问题了,只是说道:“袁大总统签订二十五条最终身败名裂,我常振邦和段执政加起来都没有袁大总统的能力和威望,所以签订这个协议对我们来说都是极其危险的,所以我希望这份和解的某些部分能够以秘约的形式存在。你们落到了实惠,我们争得了面子,也堵住了欧美列强之口,这样对你我对彼此的国家都有好处不是吗?” 小幡酉吉讪讪一笑,道:“这有何不可?只要政府切实可行的旅行条约规定的事情,本来政府条约未必就要让所有的国民知道。常大人的提议鄙人并无异议,如此的话,段执政是否可以签约呢?” 段祺瑞看了常振邦一眼,见他没说什么,只得木讷地点点头。 小幡酉吉微微一笑,转身进来,双份副官助理滕文下约,双方签字,东瀛那边是小幡酉吉,中国这边段祺瑞签名之前,看了常振邦一眼,道:“李鸿章曾经对庆王爷说过,天下最难写的是自己的名字,你还年轻,仕途无量,这个卖国的骂名,还是让我来当吧。今天这句话我说给你,希望你能有朝一日一雪国耻!” 小幡酉吉却在心里暗笑道:“若那个李鸿章在这里的话,这次谈判绝对不会这么容易顺利,由此看来你段祺瑞还是差的远啊,岂止你段祺瑞不行,便是整个中国比起满清皇太后那会,也是大大的不如,如今的中华民国是什么德行?又有什么人才,你话说的再漂亮,办事的人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中国又有何希望与帝国一决高下?这东亚乃是帝国的东亚啊!” 常振邦沉默不语,突然在段祺瑞要放笔的时候,抢过笔在自己脑门上写下了常振邦三个字,小幡酉吉等人大为惊讶,段祺瑞先是吃了一惊,随后欣慰的笑了。 此时门外过来一个马弁在常振邦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常振邦铁青地点点头,转身对着段祺瑞道:“执政,保定传来紧急军务,属下恳请暂且告退!” “去吧!”段祺瑞道:“这里的事已经解决,你不用挂心去忙不得吧。” 常振邦行礼之后,转身走了, 第438章 :东北形势 常振邦匆匆赶到北京城防司令部,这是他入城之后选定的办公场所,副官们争先恐后的将一摞摞战况汇报和电报来,短短一个上午就有八十多分电报传来,可见是出了大问题的。至于是什么样的大问题,常振邦大概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常振邦翻了几份电报之后,只觉得索然寡闻,他抬头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林焚,道:“林焚,将戴雨农找来。” “戴雨农已经来了,正在等候你的召见!”林焚笑着说道。 “快快有请!” 林焚很是骄傲的出去将戴雨农带了进来,常振邦此人比之一般的军阀兵头在礼貌方面做得很到位,便是冯玉祥那号人估计来了都会被他有请进来,可是在有请前面加上快快两字的除了唐百川,叶济之外他还不记得有别人,或许还有人被常振邦快快有请过,不过却是拖了局势的福,他们本人也不过如此,不记得也无所谓。如今自己的小老弟被常振邦快快有请,让他与有荣焉。 戴雨农一身笔挺的中山装缓缓地走到常振邦面前,一声不吭。 常振邦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道:“你的情报部门中取得了不菲的成绩,令人欣慰!” 戴雨农道:“多谢大人夸奖,所有的成绩都是过去,你慷慨的报酬已经回馈了兄弟们的辛苦。” 常振邦听了哑然一笑,道:“谦虚是最无用废话,领袖要做的便是有功赏,有过罚!此次有功之臣的名单一会儿你报上来,备注一下,若是还想留在你那里,我会给他一笔钱,若是想做官,我委他们实缺的行政官职!” 戴雨农拒绝道:“大人大的好意,卑职待兄弟们谢过,但此事万万不可,情报部门不比他处官员,他们知道太多别人不应该知道的秘密,一旦泄露,对我东南的影响,对大人您的生于都是致命的,所以卑职决不会让这些人流入一般的行政单位中。肯请大人允许卑职代替他们拒绝。” 常振邦颇为欣赏地看了他一眼,道:“那就赏他们一笔钱吧!” 戴雨农道:“多谢大人赏赐,卑职等必定肝脑涂地以报大人知遇之恩。” 常振邦笑了笑,道:“你很忠诚,我很欣赏,人生漫漫,希望我们能走的更远。”说着对副官做了一个手势,副官不一会儿爆出一个灰青色的小包袱放到了戴雨农的面前。 戴雨农接过小包袱,感觉甚重,打开之后,里面却是厚厚的不知道几百份的书信和公文。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常振邦一眼,见他满脸微笑,如沐春风,充满灵气的眼睛似乎在暗示让自己打开这些书信和公文看看,戴雨农的心一下子便提到了嗓子眼处,他颤抖着打开最上面的书信,匆匆扫过几眼之后,便身不由己的倒退几步,手中的小包袱哗啦一声散落,那么多的书信公文如漫天雪片一般缓缓落地。戴雨农反应过来之后,大惊失色,当即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常振邦的面前,道:“大人,卑职……” 常振邦挥挥手,笑着说道:“你,我还是信得过的,办事的人,总是多花钱的,我是理解你的,至于这些东西我是不看不信的。” “多谢大人信任!”戴雨农惶恐地说道。 常振邦道:“我已经让人在你的户头开了三百万大洋的私人活动基金,只要对咱们东南有利的事儿,你放开去做,我便是你做大的靠山。” “是,大人!”戴雨农十分真挚地说着,将头却压得更低,此时常振邦走过去,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拍了拍土,这期间戴雨农表现的都十分惶恐和不安,以至于立起来之后还像受了惊吓的小鸡崽子一般。老实说常振邦这套恩威并用的套路,岂止是他便是随便抓一个人过来也是一眼就能够看出来的,不过看出来归看出来,常振邦是何许人也,说句不谦虚的话,眼瞅着就是皇帝一般的人物,生杀予夺全在一念之间,或许他一开始还只是敲打敲打,谁知道他突然想到了你什么不好,杀心一起,事后他可以后悔,你难道能死人复活?这或许是中国最大的悖论。 “郭松龄反奉能够坚持多久?我军又该采取何种措施争取利益最大化。”常振邦岔开了话题,或许这才是他的正题。 戴雨农低头想了想,说道:“长则一年半载,断则三个月,郭松龄必定授受奉天。趁此时间大人可着手收复绥远,察哈尔,若时间够长可以进军外蒙,热河。” 常振邦点点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只不过未免低估了郭松龄,此人打仗还是可以的!” 戴雨农笑了,说道:“大人,战争不是一个人的游戏,郭松龄此人不苟言笑,御下极严,士兵无亲近之人,为人心胸狭窄,刚愎自用,将帅多有不满,官兵不亲不近之人又有何德何能统帅千军万马造反?况且满洲自明清之时,士兵便多为将帅私兵,只知有大帅不知有朝廷,如今明灭清亡归了老张家,这些人可以说是老张家的家兵家将,要不是士官派和陆大派水火不容,也不会让郭松龄,冯玉祥钻了空子,等到张作霖捋顺了毛,这些人也就乖乖的回来了。” “这冯玉祥倒是当真了得!”常振邦一听又有冯玉祥不由得苦笑道。 戴雨农道:“心比煤黑,志比天高,挑拨离间,可谓小人之中的一代枭豪!可惜没有担当,称不得英雄,如今更是一根搅屎棍子,走到哪里哪里乱成一片。说来大人还要谢谢他,没有他,大人要弄懂东北这块大石头可要花费些功夫了,搞不好……”剩下的他没有睡下去,满洲对于中国很特殊,至今除了小皇帝,袁大总统和张作霖意外,中国并没有多少人认为满洲和贵州一样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的。常振邦沉思了片刻之后,扭过头对林焚说道:“安排一下,明天我进宫朝见圣上,聆听圣上教导!” “是,大人,我这就去安排!” 常振邦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戴雨农,道:“张作霖若是必胜的话,有没有有快速剿灭乱军的法子吗?” 戴雨农道:“满洲是中国的地方,是俄国人的地方,也是东瀛人的地方,那里有太多东瀛人的利益,他们绝不会坐视不管,只要他们肯出手,郭松龄三天之内必败。” “可惜满洲更是老张家的底盘。”常振邦笑道:“张作霖绝不会让东瀛兵在自己的底盘上乱动,不过事不可为,这些人还是要动一动,那个时候满蒙悬案无疑可以妥善得到解决,这也是东瀛人喜闻乐见的一幕吧,不过话说此次郭松龄的身后也有着东瀛人的撺掇吧!” 戴雨农道:“郭松龄去东京察操的时候就和东瀛军部那边有所勾结,只不过满洲在传统意义上是关东军的底盘,便是军部的意见到了关东军这边也要打个问号,更何况张作霖是东瀛人的老朋友,知己知彼轻车熟路总比郭松龄这等新来的要好商量。” 常振邦笑了道:“张作霖出让大量利权给东瀛人才换来了今天,郭松龄不会不知道。他那么聪明的人为了利益也会出让满洲利益,出让的不够只怕也没那么容易获得东瀛军部的默许和谅解!” “大人所言甚是!”戴雨农道:“只可惜这个国家是东瀛,他的政府管不了军部,军部管不了关东军!郭松龄打点好了军部,却忘了满洲是关东军的底盘,这便是他最大的失算!之所以关东军没有率先制止,是因为随着奉系势力渐渐扩充到东三省,已经如脱缰野马般慢慢脱离了关东军控制。郭松龄便是关东军用来泼醒张作霖的一盆冷水,只有郭松龄闹大了,张作霖才能如过去般听话乃至成为傀儡,甚至迟迟不能敲定的满洲悬案也能落实,可谓一举两得!更何况郭松龄新官上任又刚愎自用绝不会轻易答应东瀛人的条件。看来郭松龄是让东瀛人当了猴子。有趣,当真有趣。你看我如今北上围剿张作霖如何啊?” 戴雨农道:“万万不可!郭松龄反张,乃是奉系内部矛盾激化的结果,大人若是出兵满洲的话,奉系在强大的外力压力下必定精诚团结,万众一心,郭松龄一夜之间便会传首东北!甚至引起关东军的担心,从而直接出兵,若如此满洲便不复我有!还望大人三思!” 常振邦道:“我出兵三特区,西北,西南和山西那边有什么动向,我可不希望他们在我背后捅刀子!” 戴雨农道:“赣直大战之时,杨森趁机潜回成都,川滇战争再起,滇军失利,时任驻川滇军第一军军长的顾品珍不满滇军干预川政,以士兵厌战为由,率部回滇,唐继尧流亡贵州招揽旧部,顾唐对峙,西南短时间没有能力给大人捣乱。至于西北孙传芳跃跃欲试,大有出兵潼关的意思,不过他手下的湖北新军都是服从王占元的命令跟着孙传芳,并非孙传芳嫡系,只怕大战一起,这些湖北新军要有别的想法了。” 常振邦对着副官道:“以中央执政府的名义拟电西南要求顾品珍停战,退出云南。任命孙传芳为东北经略使。” “是,大人!”副官刚要下去发电,却再次被常振邦叫住道:“这两份电报只拟不发,弄好之后用我的帖子送到段执政哪里!” “是,大人!” “好了,这两个地方的情况我知道了,说说山西吧!”常振邦回过头来继续问道。 戴雨农道:“山西督军阎锡山建设山西,调兵西防,并大肆宣传服从中央段执政的安排,并上表段执政愿意出兵绥远为中央收回失地!” 常振邦低头道:“此人倒是个老油子,端的不好对付!你且下去吧!用心办事,不忘初心,必有所成!” 戴雨农刚要走出去,身后传来常振邦的声音道:“常振燕那边如何你不要管,东南还没有堕落成资历和人情的派系。” “是,大人!”戴雨农心有余悸的说道 第439章 :圣旨 “宣中华民国东南经略使常振邦觐见!” 一阵阵悠扬颇有气势的宣召,气势磅礴让人感受到了这个国家最为久远的礼节内涵,一个精神抖擞的小太监领着一身戎装大礼服的常振邦低着头缓缓地进入殿内部,叶济则是长袍马褂瓜皮帽,帽子下面是条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乌黑亮丽的大长假辫子。 “恭请皇上圣安!”常振邦,叶济齐声喊道。 十几岁的小皇帝坐在九龙宝座之上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个人,年轻的那个人是极度尊崇的九十度鞠躬,年老的则是跪下请安,一老一少,新旧礼仪同时展现在他的眼前,当真有趣极了。 “听说你是现在权利最大的官了!”小皇帝问道。 常振邦恭敬地说道:“皇上,外臣只是东南镇守使,上面还有段执政,段执政上面还是皇上。所谓外臣并不是权利最大的,皇上的权利才是最大的!” 小皇帝听他这么说很是高兴地点点头,不过随后又有些忧愁,道:“前些日子,胡适先生来宫里见朕,叫了朕一声皇上,以至于被那些可怜的学生误会了好久,你叫朕皇上,朕很高兴,不过此事传扬出去不知道多少人会对你刁难了。” “皇上宅心仁厚体恤外臣,外臣当真铭感五内!人要做事就不免有闲言碎语,若是在乎闲言碎语,外臣今天就见不到皇上了,所以请皇上不要担心外臣是不怕的。”常振邦很是温和的笑道,如一阵春风吹过,小皇帝伸手指了指他道:“以前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 常振邦道:“皇上是第一个这样说的!臣在家中是大少爷,谁敢这么说?臣在东洋是弱国子民,谁在乎臣笑?如今臣是地方大员,更不会有人这么说了,皇上着实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 小皇帝叹息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渐渐被一层寂寞所代替,他说:“你如此,朕何尝不是如此?徐太傅是我大清的两代老臣,见朕称臣尚且被人诟病,你还年轻啊。” 常振邦笑道:“民国尊皇上为外国君主,外臣两个字还是当得起的!帝制在这个变化多端的时代或许不合时宜了,但忠孝义节却是国民的血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礼义廉耻是国之四维,外臣认为可以没有皇帝,甚至没有所谓的大总统,但国家还是要有这些东西。否则国将不国……” 没待他说完,后面的太监便高声呵斥道:“圣上面前,不可口出此大逆不道之言!”说着便要将常振邦轰出去,或许他们不敢只是做做样子,以此来掩饰他们心中依然牢不可破却已经名存实亡的清廷威仪。 “不碍的!你是个实诚人,朕很喜欢!”小皇帝淡淡地说道,太监闻言才再次站了回去。 “咳咳!”小皇帝的生父摄政王咳嗽了两声,戳破了尴尬的局面,也让小皇帝一声不吭地重新坐在了九龙宝座之上,摄政王见小皇帝坐上去之后,才傲然说道:“常大人的事,叶大人已经和孤王上奏过了,孤王与皇上也商议了良久,皇上已经为你下旨了。”手一挥,一个小太监便双手捧着黄绫圣旨过去了。 叶济马上伸手接过圣旨,低头谢恩道:“圣上此举造福万民,恩泽中华,老臣恭祝圣上万寿无疆,福泽深厚,万岁,万岁,万万岁!” 摄政王道:“叶济你是个好臣子,为大清守节,是委屈了你也耽误了天下苍生,圣上已经开恩,口谕让你侍奉东南,望你勿要辜负皇上拳拳爱民之心。跪安吧!” 常振邦三鞠躬而退,叶济则三叩九跪恋恋不舍而去,他拜的不是整个宫廷,而是他前半生的书生意气,青春年华。 站在宫墙外,叶济将小皇帝的圣旨展开,送到了常振邦的面前,上面赫然写的是满蒙藏疆回,但凡有满洲皇帝圣旨威严所到达的地方,如今皆是民国地方,凡有脱离中央谋求自立者无不是乱臣贼子,天下人人可得而诛之,今特命常振邦为全权代表,监督四境,讨伐不臣。 十余年间,满洲皇帝的权威日渐凋零,不过却是正统所在,有这道圣旨足以讨伐外蒙,收复满洲了,将这些地的法理归于民国了,常振邦不由得松了口气,将圣旨缓缓地收了起来,递给了叶济道:“叶先生你立即将这份圣旨通电全国,展示法统所在,一方面召见各国公使,我要和他们商讨一些。” 叶济道:“东瀛对于满蒙的野心不容小觑,东南手中的这道圣旨会让他们产生什么过激反应,没有人会知道,老夫觉得倒不如摸清情况之后,再通电全国也好,反正圣旨既然已经到手早几天,晚几天都不会出太大的错。” “那老先生的意思是让振邦将此事先告知各国公使了?东瀛不也一样会知道吗?他们若向政府施加压力,只怕咱们手中的这道圣旨就废了。” 叶济道:“大人的顾虑极有道理,不过大人却忘了,天下虽然分为万国万民,却全要看大英帝国的脸色行事。大人只要获得了大英帝国的理解和支持,这事儿就成了九成,至于之后的事情便按照大人的意思般就是了。” 常振邦恍然大悟,笑道:“高,老先生这个主意当真高啊!我这就去找英国公使!” 叶济笑了笑,说道:“老夫并不建议大人你现在边去找英国公使。” 常振邦大吃一惊,心说不是你让我找英国公使的吗?怎么现在你又说这种话,我倒是去还是不去,你心里到底打得什么算盘啊。 叶济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道:“大英帝国是如今这个世界的主宰,无论谁要改变东西方现有的秩序吗,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询问大英帝国的态度,在具有和大英帝国抗衡的地区性实力之前避免冲突,东瀛急需解决的东瀛问题必然会触及大英帝国的利益,而大人的外交政策是与英国人为师,若这般冒然寻去,只怕瞒不过东瀛人的耳目,于事无补。” 常振邦道:“老先生,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难道还要英国公使找我不成?那样以来的话,只怕东瀛人会更加审慎,” 叶济淡淡一笑,道:“大人可否知道朱尔典此人?” “朱尔典?”常振邦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这个名字他有印象,不过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来,听名字应该是个中国人吧。 叶济道:“朱尔典此人出生于爱尔兰,为农家子弟,大清光绪二年来中国当差,先在北京领事馆任见习翻译员,后又于各通商口岸学习领事业务,对中国官场相当了解。光绪十八年出任汉城总领事期间与袁大总统相识相知,光绪三十二年此人正式成为大英帝国驻华特命全权公使,在武昌民乱期间力劝满洲皇帝重新启用袁大总统,为袁大总统重掌北洋立下了汗马功劳,民国建立之后更是成为袁大总统对外交涉方面的顾问,对整个民国的外交做出了重大的贡献,至今大英帝国的很多对中国的政策还都延续着此人的作风。” “原来是他。”常振邦恍然大悟道:“若有此人帮忙从中说和,倒是一件好事,只是振邦听闻他年前便已经告老还乡,隐居爱尔兰了,难道说此人又来了北京不成?” 叶济道:“朱尔典可谓办外交的老手,总能在满足大英帝国利益的同时,对所在国提供建设新的意见,能够一手托两家,两家都叫好的人才是真正的外交奇才,很幸运朱尔典便是这样的人,如今在华盛顿会议之上各国为了利益剑拔弩张你争我夺闹得不可开交,正是大英帝国用人之际,这等外交好手,大英帝国怎么能弃之不用?已经征召他参加华盛顿会议了,至于中国则是他长期任官的地方,他的老朋友也几乎都在这里,此去华盛顿千里迢迢,怕是没有机会再来中国了,如此他又岂有过其门而不入的道理?” 常振邦大喜道:“老先生你可知道朱尔典此人现在住在哪里?喜欢什么?送些什么东西好呢?” 叶济笑道:“此人大半生都是住在公使馆中,此番前来,英国公使又岂有不招待的道理?” 常振邦听罢,不由得笑了,推了一把叶济笑骂道:“叶先生,若我这么找上门去拜访前任英国公使,而这朱尔典恰好是参加华盛顿会议的外交顾问,不用想也是奔着青岛问题去的,我还不如直接拜访现任英国公使呢。” 叶济道:“英国公使馆是他来华住所,但他寻访老朋友又岂能闭门不出?只要大人探知了他的拜访形成,一切问题不都迎刃而解?” 常振邦道:“老先生说的真容易啊。” 叶济道:“以大人情报的能力难道很困难吗?” 常振邦看了他一眼,两人嘿嘿笑了起来,宛如一老一小两只狐狸。 第440章 :朱尔典 朱尔典陪同英国公使用过早餐之后,便让仆人准备一下,打算去拜访前朝的几位老朋友,以至于作为英国绅士的他都穿起了长袍马褂戴上了小瓜皮帽,完全是一副满洲遗老遗少的姿态,对于前朝他的感情很深,三十年的岁月年华,几乎全部的外交生涯都交给了前朝,反倒是民国风貌自袁世凯去世之后,他便有些看不懂了,比之于印度,朝鲜的反应,这些中国人在大一统的局面崩溃之后芳华尽去丑陋无边,似乎这个国家所有的美好,什么礼仪,什么尊卑,什么文化都是生长在统一这颗大树之上,帝王是他们的根子,在没有长出新的成熟的根基之前,帝制的崩溃,提前迎来了共和,对于中国半途和民族损害是不言而喻的,尽管在他看来是很多中国第一流的杰出人物试图重新恢复帝制,却不知在没有替代品之前便让树倒了,很世故,妄图复活他便是愚蠢了,很可惜很多被他看好的朋友如今都变成了蠢货白痴,对于这些蠢货白痴,他是充满了尊敬,因为唐吉坷德绝不是蠢人,他们是时代的悲剧,比之西南那些革命宵小之人更具悲剧美感。 “阁下,今天的形成若是没有变动,我这边去安排司机。”仆人为朱尔典将衣服弄好之后,十分恭敬地说道。 “行程没有便,只是今天不用汽车了。”朱尔典对着镜子照了照十分满意自己地这身打扮,若不是留意他淡蓝色的眸色,任谁也无法轻易的认出他来,他转了个身继续说道:“咱们今天做马车和轿子吧,这是中国的特色,我们留在中国的时间不多了,尽情的享受一下吧,这不说是奢侈。” “是,阁下!我这就去安排。” 这个时代汽车算是中国的奢侈新玩意儿,是富贵人家的身份的象征,大宅门的嫡系少爷若是出来每辆车,还真不好意思报上家名。不过人力车夫在东交民巷使馆界却是随处可见,当然这不中国,出了使馆界马车和轿子便渐渐多了起来,仆人刚将朱尔典搀扶下来,要为他找辆轿子的时候,却不朱尔典拒绝道:“你回去吧,在北京的时光比在我故乡的时光还要长,这里我很熟悉。”仆人见他推辞的坚决,便不再说什么深深地鞠了一躬退了下去。 这里的马车还真不少,朱尔典找了一辆看起来比较整洁的车马,过去边和车夫热情的交谈起来,他的中国话还真地道,绕来绕去竟然将硬是让他砍价了下半下去,如此狠的讨价还价若不是如今兵荒马乱的生意不好做,车夫早就起了杀心。 “爷,去哪里?” “天桥!”朱尔典说道:“老秦裕茶馆,会几个朋友。” “那可是咱们旗人的地儿,你老是哪个旗的。” 朱尔典呵呵一笑,道:“光绪年间,老佛爷想抬旗,那时候庆王爷不愿意,这事儿就没办了,说来还真是惭愧啊。” “这旗人的福气你没享了啊,铁杆庄稼那多气派,每月三两银子,只可惜出了曹操袁世凯,否则这天下还是咱大清朝的啊!” 车夫感慨万分,满是留恋之情,可是也没有办法,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这便是中国千年未有之大变,好在中国从不考虑这些前朝废民,任他们凋零衰败,倒也省去了不少麻烦,汉魏如此,隋唐如此,明清也是如此,大家习惯了成王败寇,新王朝的安抚成本部也就大大降低了,人命对于中国来说是最不缺少的东西也是最低的成本,以一个相对而言较低的成本换取一个时期的兴旺发达,这笔买卖在中国的当政者眼中是想都不用想的,用具比较时髦,比较革命的词那就是舍小家为大家,饿死几千万小家也要保证上面几个大家的政治正确,这并不是孤立,而是一种规律。 就在朱尔典感慨万分地时候,迎面衡冲过来一辆马车,毫不避让之下,径直撞了上去,马夫跳下马车,刚想叉腰叫骂几句,显显旗人大爷的威风谁知道对面冲过两个汉子上去便将马夫踹到在地,马夫表现的很北京人,当场就怂了,老老实实给人踹到一边,一顿好打,与此同时那辆马车上迅速地下来两个人,一个人钻进了马车中,另外一个人拿起马鞭便将马车赶到了一边。 “你便是朱尔典先生吧!” “是的,这位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朱尔典一脸的平静,刚才马车冲出来的时候,他便知道有事情要发生了。他老了,力气没了,头脑也不好了,但是上帝却将几十年岁月的资历给了他,马车相撞是不可避免的,可是从那个角落是绝不会相撞的,但是撞了,就绝不会是平白无故的。 使出必有因! “我是中华民国东南经略使常振邦,能在这里见到先生我赶到很是荣幸!” “是为了青岛的事情?” “不,这件事和青岛无关!” “请宽恕我的愚钝,东瀛人现在和中国的焦点便是满洲和青岛,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够让大人花费这么大的功夫和我说话呢?” “朱尔典先生,你的整个外交事业的起点和终点都是中国,你应该算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了。” “我个人这样认为的,但中国人并不会这样认为,他们总觉得我们是邪恶的,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针对中国的阴谋。” “对于阁下的疑惑,在下也是深感歉意,我国民众崇尚守内,对着任何外来事务尚未接触便已经抱有了排斥的态度。这种态度无疑会让整个中国与世界脱轨,除了通过漫长的教育慢慢疏通他们之外,当真惭愧,在下还没有找到任何合适的方法。” “大人看的很是透彻,这对中国人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话说到这里朱尔典的眸子中有了几分善意,看来他有继续谈下去的兴致了了。 “阁下,为了大英帝国,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朱尔典眼中凌光一闪,语气却先软了三分,道:“大人,很是抱歉,我已经不再是大英帝国的驻华公使了,只是一位退休之后来华老人,你有什么事不妨直接和现任英国公使商议,他是位绅士,为了大英帝国,他是可以跪下为乞丐舔鞋底的人。” 常振邦笑了笑,朱尔典不出所料的披上了拒绝的外衣,却没有直接赶人,一切还有可能。 “如今中国纷乱,大人对于我在东南有什么看法呢?” “大人在东南的事迹,我也有所耳闻,你的开明和宽厚不但赢得了大英帝国的友谊而且也赢得了百姓们的信赖和爱戴,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们其中便会有人将一个皇冠戴在你的头上。” “皇冠的荣耀已经变成死亡的镰刀,请允许我敬谢不敏!” “中国这个巨人需要一个强有力人将他从泥淖之中拯救出来,并且花费上很长一段时间休养才会恢复元气,现在的民国总统制度束缚了强者,随波逐流,任他摆布的话中国的命运令人堪忧。” “阁下刚才也说了东南的百姓爱待我,拥护我,难道就不能支持我做大总统连任下去吗?” “常大人你是聪明应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在台上唱戏,有什么纰漏,台下的人都会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四年之后,又会有多少百姓支持你呢?在他们眼中多一块大洋或许就能换走他们手中的选票,但他们依旧不会减少对你的拥护和爱戴,这便是台上人的尴尬。” “阁下的话很有道理,但是天下群雄又有几个能够与我常振邦一决高低呢?” “孙中山为了大总统的位置绝对会不择手段了,当然这号人的表演在几十年中消耗殆尽不值一提,那些被你打垮的豪杰们也注定了不是你的对手,可是大人想过您手下的那些将领们吗?天下的恩德都是皇帝赏赐的,可是留在百姓心中的那个人却是具体执行政务操作的官员,这是蒙古人的一句谚语,我现在将他送给大人!大人若是没有别的事,能将我送到天桥。” “礼尚往来,在下这里也有份礼物送给阁下!” 常振邦说着将那道圣旨递了过去。 “请大人打开!” 朱尔典看了常振邦一眼,他的眼中散发出好奇地光彩,满洲皇帝已经垮台十多年,他的圣旨也已经成为了一种荣誉象征,不再具备任何政治上的权利,常振邦为什么要将这东西给自己呢? 他忍不住心中好奇,缓缓地展开了圣旨,看过之后,恍然大悟,眉头一挑,道:“大人好厉害的心思。” “还需要大人的帮衬!” “帝国外交是务实的。” “东南的利益便是帝国的利益所在。中华的市场就算会关闭也永远会对大英帝国敞开,这不是我的承诺,而是东南的外交政策。” “我会将你的意思连同这道圣旨交给公使阁下的!” “多谢大人玉成!” “这道圣旨的代价不少吧!” “孩子花钱修补父母的房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所有的代价无论多少都是值得的!” 第441章 :张作霖训子 “杀!”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口号声,郭松龄将所部人马气势如虹,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便攻克了山海关,随后郭松龄将关内投靠的军队和自己现有的部下合并为东北国民军,。整编为五个方面军,郭亲任总司令,原炮兵司令邹作华为参谋长,刘伟,霁云,魏益三,范浦江,刘振东任军长。士兵戴绿色臂章,上写“不扰民,真爱民,誓死救国”十个大字。三天之后,留下冯玉祥的军团镇守山海关附近州县,郭松龄亲帅七万大军浩浩荡荡向奉天进发,一场血战拉开帷幕当即拉开序幕。 郭松龄起兵反对奉,如晴天霹雳,中华震动,奉天城大帅府得到消息之后,张作霖大吃一惊,几乎没从坑上摔下来,也顾不上狼狈不狼狈当即让副官通知奉天城内的奉系文武幕僚到帅府老虎厅说话。 望着一个个沉默不语的老兄弟们,张作霖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没想到这鳖羔子还真他娘的造反啦!我姓张的瞎眼,空长着白眼黑睛,分不出好赖人,以至于养虎为患,将咱们奉天的好兵都给了他,以至于有了今天的难处,这是我的罪过,我不能推辞。想当初郭鬼子这个鳖羔子,到沈阳来,打个行李卷,有两个茶碗还有一个没把的。小六子说他是个人才,能吃苦耐劳,我一次就给他两千块大洋,给他安家。那时候他感激得把他妈给我当老婆他都愿意。他自以为有功,在座的谁不比他资格老。作相老哥和我穿一条裤子,出生入死,现在和郭鬼子拉平辈。小六子上了贼船,郭鬼子教他学李世民造反杀他老子,我姓张的用人,向来一秉大公,赏罚分明,并不是我自己养出来的都是好的。小六子这个损种上了鬼子的贼船,干出这等叛逆之事,我绝对不能轻饶了他,从现在起罢免小六子的一切官职军职,立即逮捕……” 砰~! 说话间,老虎厅门被人撞开,少帅张学良莽莽撞撞地跌了进来,手忙脚乱地来到张作霖的身前,很是焦急地说道:“爹,奉天城内都在说郭老师反了?该不会是别有有用心之人的挑拨离间吧,老师他不是这种人。” 张作霖见他到这种时候还在袒护郭松龄,这幅宁愿怀疑老子出了错,也不相信老师造了反的表情,让张作霖见了就生气,他二话没说,一脚过去,便将张学良踢翻在地,张学良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身上的脏,只是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依旧不愿意相信郭松龄会起兵造反道:“爹,老师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知道才是!别人能造反,他?我不信!” “给这小鳖羔子念念,让他也听听他嘴里的那个老师是个什么玩意!”张作霖大吼着将一份电报丢了过去,副官赶紧接了起来,看了看虎视眈眈一脸怒气的张作霖又可能看了看倔强不屈的张学良,他心中除了恨自己命苦,怎么弄了这么个里外不是人的差事,不过既然当差领粮,在尴尬的事儿也得办啊,想到这里之后,他哆哆嗦嗦地举起电报,充满歉意和胆怯的望了张学良一眼,这才念道:“汉卿军长,英年踔厉,识量洪深,国倚金汤,家珍玉树,干风云而直上,厉雷雨而弗迷,松龄素同袍泽,久炙光仪。窃愿遵命匡襄,竭诚翊佐,更张省政,总制辽疆。收毁滥钞,豁除苛税,严刁以除盗贼,厚廪以养士兵;实行文治,以息强藩;优遇劳工,以消激党!” “怎么样,现在知道了你的鳖羔子老师要造反干什么了?”张作霖一脸狰狞得拍着桌子吼道:“来人给老子拉出去,军法处置!” 门口的站岗的卫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谁都明白将来这奉系江山东北三省那可都是要留给少帅的,现在气头上一言不合就要杀了少帅,他们父子天性便是一万年也是父子,等气消了,要不来人,我们这些人哪里还有命在,是以人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但听命行事绝对是傻小子才干的事儿。 张作霖见这些马弁护卫楞在哪里不动地方不由得恼羞成怒道:“郭鬼子造了反,你们也要跟着造反不成?还不讲这个逆子拖下去!” 马弁护卫们还是一动不动,张作霖勃然大怒,拔出腰间的九狮军刀便朝着张学良头上砍去。 鲜血飞溅,众人皆惊,纷纷站了起来。再看那边张学良好好地坐在地上发呆,身前血流不止,不过这血却不是他,而是他身前张作相的,原来张作相见张作霖发怒砍杀过来,情急之下,冲过去挡在了张学良地前面,就这样被张作霖的九狮军刀一下子便砍在了肩膀靠近胸膛的地方。 “老弟你……这个逆子啊!”张作霖见他被自己砍伤,心中有些不落忍。 张作相道:“老嫂子这辈子没想过什么福,就小六子这一个盼头啊!” 张作霖被他说到伤心处不免有些伤感,眼中也有了些许泪光,随机咣当一声便将九狮军刀丢在地上,道:“小六子要造反弑父,天理不容啊。” 张作相道:“老帅,小六子要想杀你,只需密室之中一把刀,吃饭的时候下点毒就够了,何必用那郭松龄起兵?切莫中了外人的圈套,伤了孩子们的心啊。” “大帅,张大人说的对,切么中了郭鬼子的奸计,伤了少帅的心啊!”其余一干奉系文武幕僚纷纷站出来请求。 张作霖见众人都是这个意思,不由得长叹一口气,跺了跺脚。道:“看在你张老叔的面上,以及众位老叔的面上,暂且绕过你这忤逆不孝的小崽子。还不快滚!” 张学良看了父亲一眼,又看了看依旧如护着小鸡的老母鸡一般的张作相,心里不由得冒出无数酸水,却要强忍着不落泪,父亲刚才的那一刀是真想要了自己的小命,若不是张作相用身子护住了自己,说不得自己已经死了,他木木地看着血哗哗落在地上的张作相,不由得万分愧疚和难受,道:“老叔你……” 张作相笑道:“小六子你只要不辜负了老嫂子就行了,别的不用怕,你爹也是在气头上,你别介意,换谁都别一眼,至于叔的伤也没什么,叔也是年轻的时候刀头舔血混过来的,这点小伤在咱们爷们面前算个啥啊!” 张作霖的愤怒,准确的传达到了在座的奉系老臣身上,他们之间或许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矛盾,可都是在奉系这颗大树下讨生活,奉系倒了,什么矛盾也没了,他们也没了,所以这个时候显得格外的共舟共济,定下的作战计划彼此之间配合虽然生疏,但一个个压着牙宁可自己割肉,也要配合对方的行进,杨宇霆率先表态认为郭松龄既然是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起兵造反,已经无颜在待在奉天城内,主动请辞,退隐大连,以去郭松龄起兵口实。当天下午,张学良向其父洒泪叩头而别,急赴山海关,通过东瀛顾问仪峨与在滦州的郭松龄身边的东瀛大夫守田福松电话联系,要求与郭松龄面谈,企望劝说郭松龄罢兵言和,遭郭松龄婉拒。奈何此人是王八吃秤砣,已经是铁了心。张学良无奈之下留下书信一封之后,返回奉天。被张作霖下令与张作相出兵连山迎战郭松龄。 或许是老天爷可怜这些满洲人的自相残杀不忍相看,便落下了鹅毛大雪,这是满洲的第一场雪,而且是辽西遭遇的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风雪。 这场大雪使奉军上下喜不自禁,张学良望着天上还在下的鹅毛大雪,半喜半忧地说道:“这场雪还真大,不知道老师当初起兵之时有没有想过东北此时会下雪。” 张作相道:“郭鬼子是聪明人,又是老一辈的满洲人,东北的天气他是了然于胸!不会没有准备!” 张学良道:“那些弟兄们在关内作战,至今还穿着单薄的秋衣,又如何受得起这冷。” 张作相道:“郭鬼子的兵在这样的天气下穿着秋装作战必定难以长久,只要咱们坚持住,便可使郭军不战自溃。这也算好事,东北人何必为难东北人呢?” 他们是如此心思,郭松龄却是另一般的心思,知道不能再这里耗下去,不久便利用大风雪的掩护,从结冰的海上进行偷袭,迅速突破连山防御,打了奉军一个措手不及,败局已定,张学良却依旧冲在最前面,张作相见了一把拉住他道:“小六子,你要干什么?” “郭老……鬼子如此坑我,让我无颜见奉天父母,更蒙上了不忠不孝的罪名,唯有一死一报家国!让天下人也知道我张学良是条汉子!” “郭松龄斗不过老帅,你不想亲口问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张学良一愣,张作相当即哎呦一声叫了一起,扶着肩膀那处伤口喘着粗气,张学良道:“老叔,你怎么了?”张作相摇了摇头,拽着张学良就撤出了连山,郭松龄攻占连山,马不停蹄,对锦州发动进攻。当地奉军只有一小部分进行抵抗,大部分一触即溃。次日凌晨,郭军攻占锦州,形势的发展对郭松龄非常有利,奉天城开始人心惶惶,草木皆兵,张作霖站在大清楼上双眸望着南方,道:“时间,时间啊! 第442章 :张作霖的盘算 “报,黑龙江督督军府传来紧急电报!” “念!” “苏联老毛子当局拒绝我奉军黑龙江部使用中东铁路,原定抵达时间推迟,但会想尽一切办法日夜兼程,尽早抵达前线,维护老帅满洲的一切权利!” 张作霖听罢脸色有些僵硬,乌云满天似乎随时都要打雷,旁边的副官吓得噤若寒蝉和小鸡崽子一般,吴俊升此人本事不大,却对自己忠心耿耿,又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关系,作壁上观的事这小子是不会做,老兄弟这一点还是信得过的,老毛子当局的动态却让他有些吃惊,郭鬼子这事儿的后面要是有老毛子的影子那可就不好办了。 “爹,好消息,好消息啊!库伦马大爷那边传来信息,汤玉麟那边出两个师团,张海鹏那边出一个师团。”张作霖的次子张学铭欢呼雀跃地来到张作霖那边,满脸的得意,才十三四岁的他,或许是因为年龄太小的缘故,并没有入职东北军。 原以为张作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开心的大笑起来,谁知道张作霖的脸比刚才还黑了许多,他伸手就是一巴掌,直接将张学铭打倒在地滚了三滚,一旁的副官看了赶紧过去将二少爷从地上报了起来。张学铭老半天才明白是怎么回事,随后哇哇大哭起来。 哭声引来了寿夫人,她嗔怒地看了张作霖一眼,从副官手中接过张学铭,忍不住埋怨道:“帅爷,心里不痛快怎么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张作霖没搭理他,直接对副官说道:“去,给老子查一下,马老哥的电报这小子怎么知道的?”副官刚要走,便被寿夫人拦住了,道:“这事儿是我小五说给二少爷,让他给帅爷报喜的!” 张作霖道:“你个妇道人家,怎么什么事都不参合,这男人打仗的事儿也是你能搅和的?赶紧滚。” 寿夫人知道他的脾气,拉着张学铭便走了,张作霖回头看了一眼表情十分尴尬副官道:“电报汤二哥,他对兄弟的情义,兄弟感激地铭感五内,就是死了也要念他的好,至于他的军队尽量还是不要动的好,毕竟老毛子没长什么好心眼,东北丢了,郭鬼子也是中国人,咱们弟兄加把劲儿还能要回来,可是老毛子的手伸进来,这地儿就不是中国地儿了,咱们兄弟可就是钻了烟筒的汉奸了,是要被子孙后代戳脊梁骨的。” “是,大帅!”副官很是服气的说道,大帅此人或许有重重不尽人意的地方,大节无亏这一点,还是让他们这些下面人蛮佩服的。 “报,吉林督军府来电,五万人马已经全部上路,不会耽误,要我们做好接应的相关准备。”电讯处的副官再次传来消息,这个消息如久旱甘霖让这张作霖的心情好了许多,他以手扶额想了五六分钟之后,道:“请奉天高官王永江过来说话,要很恭敬的!” 不一会儿奉天高官王永江便一脸惶恐地来到张作霖面前,轻声说道:“老帅,你找我?” 张作霖见他来了很是高兴地从坑上跳下来,说道:“永江,从民国初建到现在也这么多年了,我姓张的能有今天,说句不亏心的话,你的功劳比那些穿军装,配洋刀的家伙们大多了。” “永江承蒙老帅赏识提携,才有了今天的地位,自当为老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才是!” “如今咱们奉天困难了,郭鬼子攻克了锦州,下一步便是这奉天城了!” “吉林,外蒙,热河的军队都已经在路上了,还请老帅耐心等待,胜利一定是咱们奉系的!” “老弟啊,大海里都是水,可是浇不灭眼中着了火的房子!” “大帅的意思是……” “郭鬼子占了锦州,军事上对我们是不利的,但集中兵力还可背城一战,不过使家乡父老遭到战火兵灾之害,我姓张的怎么忍心啊。来奉天这么多年,又是带兵打仗又是治安维护的,我算是明白了,这政治就好像演戏一样,郭鬼子嫌我唱得不好听,让他们上台唱几出,我们到台下去听听,左右是一家人,何苦兵戎相见。烦老弟辛苦一趟,将省城各法团负责人都召集起来,讲我的话递过去,并告诉这些负责人专车已经备好,让他们沿铁路向西去迎接郭鬼子,和他说明,我收拾收拾准备正式移交,他若放我走也好,不愿放我走也罢,我姓张的能为奉天家乡父老兄弟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此次兵灾叛乱,也是我有眼无珠,眼眶里面是白的,所有的罪过我都认就是了。” “老帅!不能啊!” 王永江听罢,不觉有些伤感,张作霖南征北战杀人无算,关内军纪不严,多为时人所诟病,可老帅从来就没有亏待过关外父老,尤其是对自己有知遇之恩,更有心腹之义,想当年奉天城内两雄争霸,张作霖与冯德麟为了奉天军政大权斗了个不亦说乎,汤玉麟变成了东北的韩信,向着冯德麟,冯德麟便是奉天的老大,偏着张作霖,张作霖便是东北的第一,两边都是把兄弟,又是决定胜负的势力,这人就开始膨胀起来,再加上他的兵都是保险队时代的绿林好汉,渐渐也就成了奉天一霸,众人是发敢怒而不敢言,对此冯德麟的态度是懒得管个纵容,张作霖却是变相劝阻不成委托了当时名不见经传的王永江。 一天,汤玉麟的部下在平康里寻衅滋事,被闻讯赶来的警察抓进了警察局。汤玉麟有恃无恐带领一大群卫兵闯进警务处,把手枪往桌子上啪地一拍,骂娘似得要求王永江放人。王永江脸一沉根本不搭理对方,汤玉麟何曾受过这等闲气,回去之后集合部队,将警务处围得密不透风,眼瞅着一场战斗即将打响,唤作别人早就说个软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可是这王永江偏不信这个邪,立即命令警察严阵以待,并在警务处大院里架起小刚炮,随时准备开炮反击。这一下可是让汤玉麟彻底懵了,他没想到王永江一介书生竟然要跟自己玩点硬的,有心教训教训这个憋羔子,却怕真在这奉天城内打起来了不好收场,无论是张作霖还是冯德麟都饶不了自己。 正在进退维谷之际孙烈臣,张作相等人闻讯纷纷出面,这些人跟张作霖亲,明知道王永江做的没错,却为了汤玉麟不至于跑到对面去,几乎清一色的要求张作霖撤换王永江,甚至有人还扬言甚至武装晋见,大闹张府。王永江以守为攻,以母亲病重为由请求辞职,返回了家乡。张作霖听罢,勃然大怒桌子一拍,手指汤玉麟的鼻子,破口大骂道:“妈拉个巴子!国有国法,军有军规。你小子这么闹,是活得不耐烦了?”汤玉麟气不过,拉上自己的队伍,去了新民县,占了冯德麟那一头,后来汤玉麟兵变,差点让张作霖回了老家。 然而张作霖至始至终对于王永江只有重用,从未责备过一句,王永江从此也上了老张家的套,死心塌地地为张作霖鞍前马后提供资金支持,张作霖称霸东北此人最少是一半的功劳,以至于奉天城内私下传言,只要他私自旷工三个月,奉系金融全部崩盘,张作霖脱下官服直接滚回山上当胡子。 “没有能不能的,这是我现在为东北父老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张作霖颇为感慨地说道:“世上若是有卖后悔药的,我不会因为郭鬼子造反叛逆吃,却要为当时没有采纳你精兵强卒、保卫桑梓、开发东北、不事内争、抵御外侮的意见而吃。我好后悔啊。”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 王永江不免有些伤感地说道:“郭鬼子勾结外人谋我满洲,此等小人东北父老绝不会认他。还请老帅坚忍不拔,勿要辜负东北父老情义。” 张作霖道:“永江,东北父老不负我,我又岂能负了他们,你且下去为我带话去吧。” 王永江留恋不舍地去了。 张作霖转身一扫脸上的伤感,对着身边的一个副官说道:“立马电话关东军斋藤,说我要见他!” 关东军的斋藤得知张作霖要见他之后,喜不自胜,当即在沈阳城内的大和旅店进行了招待,席间歌舞升平,宾主尽欢,期间谁也没提郭松龄起兵之时,只是不咸不淡地说着关东军和奉军往昔的情谊,以至于吃吃喝喝,打打闹闹,月上中天,两个人却依然在扯淡,哈切连天谁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台上的东瀛艺伎是换了一波又一波,老板娘事前也知道这两个人的高贵身份,哪里敢撵人?厨子和艺妓可以轮流上场,反正一波是一波的钱,可是了老板和老板娘却是兢兢业业胆战心惊地满脸含笑地陪在一边,等待着斋藤的吩咐。 斋藤打了个哈切,谁知道这玩意儿会传染,对面张作霖也忍不住张开了嘴,别看这老家伙样子不咋地,可是完全是一副外交老手的样子,宁愿耗下去也不愿意失了先手。斋藤心说难道被郭松龄逼得狗急跳墙的不是你这老家伙吗?反正郭松龄也是维护东瀛在关东的既得利益,那咱们就看看谁先开口吧!想罢,他轻轻地抿了一口右手手中的清酒,缓缓的闭上了眼,似乎实在休息,又像是在品味其中的美妙滋味,张作霖见他这样,只得嘿嘿一笑,先开了口,道:“斋藤先生,有件小事还是要请你多多帮忙的!” “张上将军你是咱们关东军多年的好朋友,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直接说就是了。” 斋藤见他先说,心中顿时乐开了花,左手更是颤抖着攥着事先已用打字机打好的五项要求,只要张作霖开口求援,他立即要求张作霖签字。 谁知道张作霖却老狐狸一笑,轻轻地说说道:“如果郭军逼近省城,我本人打算带着一家老小打算赴旅顺或大连暂避,届时当请斋藤军帮忙一二,不知道这个要求算不算过分?” 斋藤大吃一惊随后大失所望道:“奉天局势还未到如此地步,张上将军何必说此丧气话?” 张作霖晃晃悠悠站起来来到窗口,猛地用力一扯窗帘,漏出外面一道长龙般的亮光,张作霖指着亮光说道:“斋藤君请看哪里。”斋藤也好奇地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过去,却见数十辆军用大车,都用反水帆布遮盖着,满载着财物从窗户下面开过,这些大车上面坐着一个持枪的大兵押运。它们都驶向日本站满铁地方事务所去。 “这……” “为了东北父老不受兵灾战乱之害,我张作霖愿意下野,做一富家翁足以!” 斋藤心中一冷说:“阁下想去旅顺暂住,我们非常欢迎,届时,定当准备一切,保护张上将军的安全,请放心吧!不过,我看不要紧,虽然郭松龄的先锋部队已攻克锦城,但奉天大局未定,张上将军不可如此悲观颓废,关东军是阁下的老朋友,如今阁下有难,朋友应该伸出援助之手,就算郭松龄军占据新民,关东军若通知他们,根据条约规定:中国军队不得在南满铁路附近作战,到必要时,关东军还可出兵阻击,他们是无法进入省城的。阁下若能同意这种办法,即请考虑关东军的几项要求,假如阁下认为可行的话,即请在书面上签字。”斋藤说完这番话,便将,让田中念给张作霖听。 张作霖听完这五项后,想也不想地说道:“那笔来,我签约就是!” 随即在斋藤准备好的草约上签了字,之后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留下犹如梦中的斋藤,根据刚才这老狐狸的表现,还以为吆喝这头老狐狸斗智斗勇决战到天明呢?那曾想到他如此爽快地签字画押,宛如千斤之力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又让他有些不真实感。 第443章 :远征察绥 “报,大帅,绥远奉军,察哈尔奉军成建制的,有步骤地撤离了。” 望着喜不自胜的探子,张福来大喜,回头看了一眼彭寿莘,笑道:“兄弟路远,先走一步了。” 彭寿莘道:“恭祝老哥,旗开得胜,建功立业!” 张福来大手一挥道:“全线进军!”所部人马迅速进入察哈尔雁北地区,直去大同,跃境绥远,直取集宁,随后兵不血刃进入归绥城,当天便派遣属下各部进入前套,后套地区,占尽绥远精华之后,翌日他宣布就任绥远都统,接着传来进军察哈尔地区彭寿莘称察哈尔都统的消息,不觉让张福来十分欢喜,都是直系的老兄弟如今奉三爷号令并入东南,正是多疑之时,老兄弟飞黄腾达成为一省封疆,固然是赣系常振邦的卖好展示东南心胸,也是他们直系人马重新崛起之时,以后常振邦若拿兄弟们当人,那没话说,这一腔子的热血那是要卖给识货之人的,赣系若是以后想动他们,也得好好思量一下了,也免得兄弟们像杀鸡宰鸭一般被人赶走。 “报,大帅,乌兰察布盟境内的白云鄂博附近出现外蒙汤玉麟的兵力,伊克昭盟出现孙传芳的兵力现在已经进入准格尔旗,清水河也出现了阎锡山的兵力!” 张福来笑了笑,道:“让前套的那些人北上,告诉汤玉麟赶紧滚蛋,倘若不知好歹,咱们老兄弟不妨打过去,外蒙虽然不咋地,但也是都统之地,咱们直系多一个都统不是坏事!” “是,大帅!” “后套的兄弟进入托克托,时刻监督孙传芳军队的动向,至于阎锡山那边不用管,常大人已经派遣叶先生去了!” “是,大帅!” 安排完之后,张福来斜靠虎皮大椅上,缓缓地喷云吐雾,云土就是爽,光是这味就让人沉迷了,云雾之中那些副官属官们忙忙碌碌,他心中不觉又多了几分得意,难怪天下英雄都争着当督军,这感觉就是爽啊,就像当了皇上一眼,比起保定府中的曹三爷,吴大帅都要威风,那些大人物为了争夺天下,纷纷扰扰的,何曾有过像他这般舒服的安逸。 “大帅,四王子旗王府来电,恭贺大帅荣登都统之位!” “王爷?”张富来好奇地说道:“这些蒙古王爷放着好端端的富家翁不做,怎么给我来电了?” 副官笑道:“大帅有所不知,这内外蒙古的旗王们和北京城那些闲散满洲王爷是不一样,他们不光有王爷的头衔也有自己的旗地。” “这旗地到底有多大啊?” “大旗相当于半个道,小旗也就是个村,这四王子旗的王爷大人就拿他当个三级丙等县的知事好了。” “那老子看他不顺眼能扯了他任命别人吗?” 副官一愣,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得讪讪一笑,道:“大帅何必换他?这小子不识相,废了他换个听话的不就好了?” 张富来摇了摇头,道:“兄弟,你太年轻,你不懂啊。” 副官笑了,眼中尽是鄙夷,心说这有什么不好懂得,你嫉妒人家有个好爹,生下来就有官做,别看你现在威风了,谁知道你这都统能做多久,谁知道你下面的人能干啥? 感叹过后,张富来道:“四王子王,呸,这是什么鬼名字,给他回电,怎么说你看着办好了。” 副官道:“大帅的意思我明白,四王子那边在电报上还说了外蒙汤玉麟的一个师团从四王子劫掠而去,希望大人为民做主,给这些败类一些教训。” 张富来打了一个哈切,道:“老子就知道这些鬼东西没什么好心意,告诉他老子已经让人去了白云鄂博,让他放心。” 副官道:“卑职明白。” “白云鄂博那边的兄弟让他们机灵点,从咱们地面上去东北的不管,但从咱们地面回外蒙的一个也不能放过,这是本都统的意思,也是常大人的意思。这其中的意思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怎么去办吧!” “是,卑职这就去电!” 察哈尔光复之后,彭寿莘的都统任命仪式举行的很低调,说了几句用心做事,建功立业的废话之后,也就算完了,气得他夫人大吵大闹,几乎惊动了半个都统衙门,彭寿莘勃然大怒扯着夫人的头发便劈头盖脸的打了起来。 一个都统便是半个皇帝,他打心眼里欢喜,恨不得整个察哈尔的人都知道了,只是前不久他还是常振邦的沙场败将,阶下之囚,现在摇身一变成了他的绥远都统,若是在大操大办岂不成了别人眼中卖主求荣的家伙,这个脸他可丢不起,本想着偷偷接任了也就是了,说不得还剩下一笔开支,反正下面这些人一个赛一个精,该给的该送的一个都不会少,蒙声大发财不也是挺好的,改天再让察哈尔日报的记者弄个版面,大肆宣扬一下现任都统廉洁爱民,这里子面子也就都有了,可是谁他娘的想到这个败家娘们闹得这般丢人现眼,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个人他是丢大了。 前来贺喜未走的士绅们一看这彭寿莘的架势越打越狠,生怕一会儿再把都统夫人打死了,那就不好了,忙上去劝解了好半天,才让彭寿莘送了一口气,狠狠地说道:“还不将这个败家娘们给老子拉回去。” 马弁们面面相蹙,他们这些粗人大手大脚的,怎么拉的起这都统夫人,日后都统夫人翻脸,一个个还要不要活了,纷纷向副官投去求救的目光,副官看到之后,恍然大悟,忙从后面厢房找了几个干活的妇人过来,这才将妇人弄回去。随后对着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说道:“大人廉洁奉公,真爱百姓,真干实事!就算真爱夫妻,大人也因私乱公,让我们为有这样的晴天大都高呼吧!”说着双手一挥,身后的那些卫队们马弁们就像训练好的一般跟着大声高呼起来。 一见这架势,彭寿莘马上笑着站出来,当着众人的面,训斥副官道:“你这是在干什么?我彭寿莘爱民如子,待兵如弟,勤政廉洁,大公无私这世人只要有眼就能看到,摸着良心就会这么说,用得着你在这里大声嚷嚷?没得让人笑话!都给我小声点!” 副官笑道:“是,大人所言极是!” “都统是督军的位阶。按理说你也应该叫我声大帅了吧!” “大帅所言极是,一省督军便可称帅,巡阅使便可称联帅,大帅和总帅,不过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督军,都统都可以称大帅了。恭喜大人!” 彭寿莘笑道:“弄得这么张扬多不好,不过大家都这么干,咱们也不能例外,否则彼此多不好看。” “报,北京常大人那边发来电报” “常大人那边有什么指示?” “常大人恭喜大帅成为察哈尔都统!并要求大人勤政爱民,为国努力!” 彭寿莘双手朝着北京向上拱手,颇为正色地说道:“彭寿莘愧为败军之将,承蒙常大人不弃。卑职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无关紧要的人都散去,彭寿莘带着副官去了书房。 “电报里还有什么不能让外人知道的示下?” “常大人还要求大帅收拢东南败军,查明陈炯明大人的下落。”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如果大帅找不到陈炯明大人的下落,常大人会亲自过来寻找!” “这是什么意思?他姓常的难不成三天就要换了老子?这不扯淡吗?” “大帅没明白常大人的意思,大人的意思是无论如何都要找到陈炯明!” “很好,看来你小子已经完全领悟常大人的意思了,本帅也就安心了,寻找陈炯明这件事就全权托付给你了,你可不要让老子失望?” 副官想了良久之后,脸色才渐渐由铁青变得有些红润起来,从刚才彭寿莘的语气看来这个混球肯定是抱着一无所获之时将自己当做替罪羊的想法推荐自己的,不过换个角度想想也全然不是什么好事,干不了大不了被罢免,还能杀了自己不成?如今天下大势渐渐明亮,东南大一统的局面已成定局,常振邦无论称不称帝都是袁世凯第二,自己好好表现一番的话,那前途必是光明大道。简在帝心,将来飞黄腾达自然不日可待,这难事也就变成了好事,想到这里之后,副官却严肃地说道:“大帅放心,属下必定用心办事,用尽一切办法,为大帅查到陈炯明大人的信息,倘若常大人怪罪下来,一切有卑职担着,觉不让大人有半分为难!” “好,说得好,你小子是个忠臣,老子总算没看错人,你放心且大胆的去做事就是了,找到了陈炯明是咱们爷们的功劳,好处就不用我说了,要是找不到要是被上面怪罪下来,丢了官职也不大打紧,到时候不管你是相当官儿还是想接着从军报国,老子都给你安排个实缺,老天爷作证,老子决不食言,去吧!” 第444章 :巨流河之战 虽然有东瀛人的口头上的干涉,但营口最终还是被郭松龄大军攻克了,接着奉天震动,有钱人家纷纷出门看探远亲,无钱人家则返回乡下寻亲访友一番,大概要等到奉天的情形明朗之后才会返回。 张作霖趁着东瀛人和郭松龄交涉之时,迅速将手头残余军队进行改变,任命张作相为前线总指挥,并在巨流河东岸布防。此时奉军兵力已经达到六七万人,人数虽多却不精锐,似乎又回到了和直奉大战时的姿态,唯有吉林远道而来的骑兵有一战之力。相比之于郭松龄手中的配合默契,兵种齐全的四万精锐部队来说,并不是很占优势, 不过奉军上下却明白一个道理,有老帅在,便有他们的荣华富贵,妻儿老小也不至于饿死街头,若是换成郭鬼子,以那小子刻薄寡恩,睚眦必报的性格,别管你陆大还是绿林,留洋的还是科班的,没一个有好果子吃的,是以此战明面上是为了老帅张作霖,其实人人是为了自己而战。 炮兵不行,那是直接关系奉军生死的大事,要知道步兵是个人就能上,炮兵可是要慢慢培养的,为此张作霖派遣张学良乘飞机亲自奔赴关东军驻地,东瀛人当即调动东瀛重炮,并派出东瀛军的炮兵部队乔装成奉军加入战争序列,由他们操作,奉军不但弥补了短板反而如虎添翼,短处反而成了长处! 少帅张学良铁青着一张脸,对张作霖道:“爹,此战事关我军生死,弟兄们为我老张家出生入死,我张学良又岂能待在奉天城内贪享太平!” 张作霖道:“天地君亲师,老师虽然在亲下,却是教你读书写字的恩人。郭鬼子造反是他的不对,但你去杀他就是弑师大罪!天理难容会有报应的!” 张学良道:“连山之战我去得,你就不怕我犯了弑师大罪?” “郭松龄若是兵败连山,你可以不杀他,我不怪你!巨流河之战他必须死!所以你不能去!” “自他打着儿子的旗号叛逆兵变之后,我与他之间便……便没了师生情谊,此人儿子必将亲手了断,方能以雪前耻,让天下人都知道儿子并非忤逆弑父之人!还请爹恩准!” “小六子这话说的有志气,咱们爷们怕什么啊,谁一辈子还没看走过眼几次?从哪里摔倒再从哪里站起来就是了,想当年老子就老帅你的……算了旧事咱们就不说了,提这些干嘛啊。倒显得咱爷们小家子气了,作霖老弟你就让小六子去吧!” 冯德麟冷哼一声,不咸不淡地说着,看来他对当年救张作霖的事情很是后悔啊。 “冯老哥说的此话有理,你就让小六子去吧,要是落个不忠不孝忤逆弑父的罪名,小六子以后,他娘的就没以后了。” “是啊,让少帅去吧,否则以后少帅还怎么领军打仗啊!你百年之后,咱们奉系还靠谁当家?” “你们这些小崽子们乱说什么啊!”冯德麟脸一沉,很是不高兴地说道:“大帅没了,还有各位老兄弟们在,总不能让作霖老弟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黄了摊子不成?” “好啦,诸位老兄弟的意思,我知道了。”张作霖死死地盯着冯德麟,道:“小六子啊,既然连你冯伯伯都这么说了,老子就给你一次机会,来人!” 副官听到消息之后马上赶了过来,张作霖道:“任命张学良为前线总司令,配合张作相总指挥全权负责巨流河之战!” “谢谢爹!” 张学良充满感激地说道。 “你应该好好谢谢你冯伯伯才对!” 张作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依然死死地盯着冯德麟,这倒不是说他担心冯德麟,别看三哥跟自己斗了一辈子,若整个老虎厅中只有三个人不会害他的话,除了张作相便是这个三哥了,如今三哥不成事儿了,救兵开始耍嘴皮子了,这一点让他想起来就好笑,不过说到以后,他就不得不对三哥表示疑惑了,没了自己,老兄们之中他威望最高,若是想动小六子的话,小六子也只有乖乖回去做个富家翁了。 “谢谢冯伯伯,小子过去之后,一定好好布置,拿下郭老……郭鬼子的人头,才不辜负了伯伯的情义。” 冯德麟道:“有志气,这才是咱们老张家爷们的种儿,那伯伯就在这里等着喝你的庆功酒了。” 张学良笑了笑,转身出了老虎厅,在大门关闭的那一刻儿,他突然有一种身子被掏空的感觉,整个人缓缓地靠着墙坐在了地上,过往的东北军中低层军官们看到了,想过去却被他挥挥手打发走了,看着这些军官们来去匆匆的身影,一下子让他仿佛回到了几年前初次和郭松龄相遇的事情,当时他也是这么靠着,看着军官们走来走去,大家各忙各的,也顾不上他,无聊之中郭松龄那高大的身影像黑塔一般站在了他的面前。记不清当时他的表情,想来也是那般死板和严肃,但是当时的彼此之间的对话他依稀之间还是记得的。 “小孩儿,你怎么跑的这里玩来了?快回去吧!” “我爹是张作霖,我叫张学良,整个奉天都是我们老张家的,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玩了?” “你可真是个小孩子,你爹是管着奉天城的大官,上面还有督军!督军上面还有大总统等等所以刚才你说的话不对!” “你骗我,我爹说了,他支持袁世凯当中国大皇帝,袁世凯就支持他当奉天的小皇帝!天下还有比皇帝更大的人吗?” “有啊,谁说没有啊?小孩儿你连大总统都知道,也应该知道国会吧。” “我爹说了,那些人和奉天的议员一样坏,谁给他们钱,他们就为谁说话。” “对,有一天有个人给了比你爹更多的钱,那些人便会让这个人代替你爹的官职,那个时候你还会说奉天城是你们老张家的吗?” “要是这些人一直都为我爹说话就好了。你有办法吗?” “有!只要你有本事了,就可以改革奉天,清明政治,富足百姓,这样的话,人们都喜欢你,因为喜欢你而喜欢张大人,那么张大人就会一直待在上面!” “拿你能交给我本事吗!” “你现在就去读书写字吧,等合适的时候我自然会交给你本事。” 可惜再次相见却是很久很久以后了,要一直到了东三省陆军讲武堂! “你来晚了,但终究还是来了。我已经准备好所有的本事就等着你学了。” …… 泪水中张学良缓缓地站起来,紧紧地握手成拳,在心里默默地说道:“老师,请你瞪大了眼睛好好看看学良的本事吧!” 说完匆匆离去,乘车去了巨流河沿线。 由于东瀛人以维护铁路属地为由,拒绝郭松龄军通过,使得郭松龄军南北夹击奉天的计划不能实施,只得在巨流河一线正面与奉军作战。随后郭松龄军积极行动夺取辽河西岸军事重地新民,奉军无险可守,退回巨流河懂岸,郭松龄军进逼奉天,与张学良部隔着巨流河展开决战。 看着湍湍的巨流河,张学良感慨万端道:“这好像是命中注定,以前在讲武堂时,郭老……郭松龄与学良在此演习过,这里的地形,我们双方都很熟悉,就让老师跟学生在此比比高低吧!” 一场决定双方胜负的关键一战,昔日同袍如今反目成仇,厮杀声在巨流河上飘荡,河水为之染红,双方却已让奋不顾身地厮杀着。 受严寒,粮食,弹药等问题困扰的郭松龄不待主力集中便发出总攻击命令。郭松龄军一马当先对兴隆店奉军司令部形成包围之势,眼看便要成功之时,本来就短缺的弹药却被迎面而来的奉军炮弹炸烂,最终功亏一篑。接着,吴俊升亲自率领黑龙江的骑兵日夜兼程地杀了过来,打了郭松龄军一个措手不及,更是炸毁了郭松龄军在白旗堡的弹药库。郭松龄军遭此严重打击,士气低落,士兵中开始流传起流“吃张家,穿张家,跟着郭鬼子造反真是冤家”。 张学良乘势加紧策反工作,亲自给郭松龄军军官打电话,讲明形势,表示既往不咎,致使郭松龄军全线震动。早已离心的郭松龄军参谋长邹作华通过东瀛驻新民的领事分馆与张学良通了电话,表示不再为郭松龄作战。 是夜,郭松龄召开军事会议商议策略,将领们的态度很不统一。邹作华,高纪毅等将领极力主张停战议和而霁云,范浦江等人积极主战。在此情况下,郭松龄仍决定和奉军决一死战。 次日黎明,郭松龄亲立阵头督师。士气刚有回升,不料张学良用飞机撒下的传单“老张家人不打老张家”极大地涣散了郭松龄军的军心,从来张不离郭,郭不离张,郭松龄的士兵自然也是张学良的士兵,老首长都来了,还能说啥?士兵开始纷纷投诚。当然这在倔强的郭松龄面前不算什么,然而给郭松龄致命一击的是,邹作华突然将所部炮兵旅撤回,并停止前线子弹供应,郭松龄军遂大溃。 奉军一战而定江山,郭松龄见大势已去,再无翻盘的机会,便将军队委托给了霁云之后便携夫人韩淑秀及幕僚数人以及二百多名卫队出走。 邹作华见郭松龄已走,下令各军停止进攻,给张学良打电话报告:“郭松龄已走,部下已放下武器。现在已控制一切,请少帅和老帅放心。”至此,郭松龄反奉历经一个多月以失败而告终。 望着滔滔而去的巨流河,张学良却没有胜利的喜悦,满心担忧的喃喃自语道:“老师,学生终于打败你了,请你走的远远地,越远越好或许今生有缘终有再见相逢之日,请你……请你一定要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445章 :翻脸不认账 郭松龄夫妇弃军潜逃营口,在新民被捕,消息传来,整个奉天城重重地出了一口气,杨宇霆得知之后,当即从关东州赶来,面见张作霖,就如何处置郭松龄夫妇进行了争论,张作霖颇为艰难地说道:“咱们北洋可从来没有杀过俘虏的先例,若是坏了规矩,只怕军界反感,说我张作霖容不得人……妈了个巴子的,这两个瘪犊子夫妇怎么不死在战场上啊!” 杨宇霆道:“以老帅的意思,可是囚而不杀?” 张作霖狠狠地说道:“还能怎么样,总不能让我坏了规矩吧!” 杨宇霆道:“老帅息怒,宇霆有些事要问问老帅。还请老帅如实回答。” 张作霖不解其意地瞪了他一眼道:“说!” “郭松龄与少帅的感情如何?” “情同骨肉,恩同父子,穿一条裤子还嫌肥,除了凤至不能给,什么都能给!” “老帅百年之后,可是要扶植少帅上位?” “小六子成器的话,咱们也就内举不避亲了。若是不成,大家伙儿商量着办,总不能让咱们奉系的基业毁于一旦才是。” “这就是了,环视全胸,老帅这一辈的豪杰都老的老,死的死,小一辈的英雄还太年轻都顶不起事儿来,那问题就来了,一旦少帅当了咱们奉系的家,那活着的郭松龄又会如何呢?” “这……” “军中势力繁杂,不缺乏郭松龄的支持者,一旦放他出来,无异于放虎归山。如今老帅在,郭松龄翻不起什么大浪,只不过打到了奉天城下而已,若是少帅当家只怕……” 杨宇霆没有继续说下去,有些话不用说透,老帅是明白人。 张作霖沉思了片刻,道:“要不就杀了?” 杨宇霆道:“老帅杀他是坏了规矩,不利于将来入主中原,不若让宇霆动手,别人问起老帅,老帅大可就推说我杨宇霆碍于私愤,下了黑手。” “宇霆真是难为你了,你愿意这般办的话,那就去办吧!动作麻利点,决不能让小六子察觉了。” 同日,杨宇霆下令将郭松龄夫妇就地枪决,电报传来,无数奉军将士因为不用再打内战忍不住欢呼起来,张学良听罢,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死过去,被马弁就近送到了医院,张作霖听罢,嘘唏不已,下令剁去双脚,在奉天小河沿曝尸三日,并将其惨象拍成照片分发东三省全境,以儆效尤! 处理完郭松龄之事后,张作霖当即让亲信副官从各大外商银行中提取大洋五百万,并要求尽可能的使用现大洋,忙碌了差不多三天左右,五百大洋终于装满了三辆军用汽车,随从张作霖一起去了奉天城内的大和旅馆,这里是他和关东军参谋斋藤约见的地方。 斋藤很是兴奋,就算张作霖不来找他,他也是要着张作霖的,如今郭松龄的问题已经完美解决,这可以看做关东军的义务已经完成,剩下的便是张作霖如何履约了。 清酒小菜艺妓歌舞张作霖看的津津有味,不是拍手叫好,丢出几块大洋作为赏赐,完全是一副暴发户的嘴脸,斋藤却可可以理解,以前这张作霖随时满洲王但生活十分节俭,三天两头也见不得吃上一顿肉,虽然大帅府中顿顿炖肉给那些卫护马弁们吃,但是张家少爷们陪同张作霖吃饭的时候都是粗面杂粮,恨的张学良,张学铭等人吃完了就跑到侍卫房中枪肉吃,这当然是个传说,但教师吃细粮,老张吃粗粮的消息却不假。或许是东三省失而复得,张作霖转危为安,花起钱来也大手大脚了一些,这是人之常情。 “恭喜张上将军旗开得胜,剿灭郭松龄叛军,实现满洲的和平和繁荣。鄙人敬你一杯。” “斋藤参谋你是功不可没,若没有斋藤参谋,这满洲的天下还不知道是不是我老张的,这杯酒应该老夫敬你才是!” “张上将军言重了,斋藤不过是个区区参谋而已,张上将军应该感激的是关东军,大东瀛帝国才是。”斋藤笑道:“如今,郭松龄叛逆已经授首,张上将军也被应该履行对大东瀛帝国的许诺了吧。” 张作霖一听这话,扭过身对着外面喊道:“副官,还不快点?” 副官应答了一声,过了没一两分钟,便听到外面哗啦啦的如大雨倾盆的声音。随后副官推门进来,对着斋藤说道:“老帅给斋藤长官的礼物已经放到外面了,还请斋藤长官过目标一二!” 张作霖听了,呵呵一笑道:“这是给斋藤君的礼物,帝国和关东军那边张某人自然有一份心意。斋藤君可先过去看看满不满意,再说别的可好?” 斋藤笑了,说道:“张上将军所赐,斋藤安敢拒绝?” “还是看看的好,免得你小子背后骂我不得到!” “张上将军言重了。那斋藤就不客气了。” 话说到这地步,斋藤只好起身跟着张作霖的副官去了。 月光皎洁布满清辉,大和旅馆外满是一片白花花的大洋,如一座小小的银山,若院落是个盒子,阴山还差那么一点点就溢出来了。 钱这东西,若是存折,银票或许只是个数字罢了,可是换成真东西,着实有震慑人心的作用! 斋藤望着眼前白花花如小山一般的现大洋,不由得愣了,随后指了过去,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副官笑了笑,道:“老帅说了,签订了斋藤长官的草约之后,老帅越寻思越是不对,可是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人家关东军都出了力气了,咱爷们怎么能翻脸不认人啊,可是卖国这种事当真不能做,老帅心里过意不去,便将全部积蓄拢共五百万现大洋送来,权作军费,还望关东军那边斋藤长官能多多美言几句,不要伤了彼此老朋友的情义啊,你说是不?” 斋藤大吃一惊,一把推开副官,便往单间里跑去,却见人去楼空,张作霖已经不在了,他立马找来店老板等人闻讯。 店老板等人战战兢兢地说道:“张大人说去厕所方便一下,其他的小人就不知道了。” 斋堂再去厕所望去,去见厕所上面的窗户被人大开,想是张作霖从哪里逃了出去,这一下他是彻底愣住了,如何像关东军那边交代啊! 张作霖逃出来之后,立即给段祺瑞打了电话,道:“老段,是兄弟老张啊!” 段祺瑞恨他弄出了大沽口事件弄得自己晚节不保,不过却也得咬着牙装作没事儿说道:“老张,什么风把你吹进来,竟然舍得给我打电话了?” “段老哥是中央,我这地方上怎么能太过打扰啊?”张作霖道:“老哥也是知道的。常老弟不是说给那些东瀛人说只要老子签了满蒙条约他就签青岛条约吗?告诉那小子,老子姓张的顶天立地,不会干那些个让人戳脊梁骨的事情,他可不能走差了啊。” 段祺瑞道:“算你个老滑头识相,老子这就去告诉常振邦,免得他差了主意!不过关东军东瀛人帮你灭了郭松龄,你翻脸不认账,怕是不好吧!” 张作霖嘿嘿一笑,便将大和旅社中如何洗刷斋藤的事说了一番,并说道:“段老哥,大沽口的事情,给你添麻烦了,这些个东瀛人没什么好心眼竟会设圈套骗人,我老张没注意竟然被这些任卖了,中央陪多少钱,都算在我老张头上!对不起了,老哥。” 段祺瑞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这些东瀛人没按什么好心,你这次违了他们的心思,怕只他们绕不得你,以后多加小心。” “多谢老哥关心,兄弟领情。我姓张的轰轰烈烈了一辈子,杀过人,也被人杀过,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出卖祖宗,祸害子孙的事情个咱们不能做,决不能让东瀛人占了咱中国人的便宜!”说完挂断了电话。 段祺瑞唏嘘不已,东瀛人什么玩意,他与这些人打交道最久,怎么能不知道?都是些睚眦必报的东西,张作霖如此洗刷他们,只怕东瀛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只怕会拿出不少事来,不觉有些为张作霖担心。 张作霖的话在第一时间送到了常振邦耳边,常振邦心中有数之后,立即指示唐百川针对东瀛人咄咄逼人的外交谈判,决不动摇,却也不可太过生硬,让东瀛人钻了空子,另一方面开始大规模的扩充兵员,很多皖系将领得到了常振邦的启用。这些人接到任命书之后,当即招揽旧部,扩充兵力,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便在直隶,安徽,华中,山东几个省份拉起了三个集团军的规模的部队,使得因为赣直大战而捉襟见肘的兵力得到了极大地缓解,四分五裂的北洋集团可是以赣系为中心,重新凝聚起来。 此时,西南唐继尧经过一番争斗,终于打败顾品珍,将顾品珍逼得举枪自杀之后,在他重新成为西南王之后,追究顾品珍叛乱的前因后果之后,发现是孙猴子在后面策动,不由得勃然大怒,当天便摔兵包围了昆明的大元帅府,孙猴子一干人马仓皇出逃,经由河内,去了香港,再由香港去了东京,总算为革命保留住了种子,那些没有跑掉的革命党遭到了唐继尧无情地清洗和绞杀,这一幕是他不愿意见到的,毕竟以后要和北京对抗,还是需要孙猴子这些人的,只是顾品珍的叛乱,让他意识到孙猴子绝没有什么好心,吃自己的,和自己的,用自己的,到头来还挖自己的墙角。这幸亏得是没和常振邦那边打起来,否则老巢被人端了,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了。收拾完顾品珍残余之后,唐继尧上表北京表示臣服,作为臣服的诚意,云南军撤出了除去常德之外的所有地区,对于这个举措,赢得了舆论的支持,常振邦表态当即册封唐继尧为云贵川巡阅使代管广西西部。 解决完唐继尧的事情之后,常振邦心情大好,此时林焚走过来,掩饰不住内心的狂喜道:“大人!段总理那边派人传来信息,说那件事大人可以办了!” 常振邦道:“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第446章 :陕西态度 山西太原督军府门外的煎饼摊上,两个老家伙喝着豆浆,吃着油条,闲话着家长里短,不远处便是几十号荷枪实弹的马弁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这两个老头。其实说他们是老头也不算全错,一个是叶济,德高望重,便是常振邦来了也要叫上一声老先生,他是个货真价实的老头,另外一个不苟言笑,言行颇为严肃的是山西督军阎锡山,别看他此时四十来岁,又是一省督军土霸王,可是要想在这个世道活下去并非那么一件容易的事情,老百姓追求三餐一宿,他可是要管着全山西无数人的三餐一宿,自从满洲小皇帝退位之后,北京城上当真是轮流变化大王旗,今儿袁世凯,明天黎元洪,过不了几天便就成了徐世昌,这不又换上了段祺瑞,当真如走马一般,这是中央,在看看地方上,除了唐继尧,常振邦,张作霖这有数的几个地方大员之外,又有哪个督军能干完一个任期?他活的可谓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不过山西人托他的福,总算是享受了十年太平岁月。 “阎老弟,这油条还真不错啊!” 叶济十分满意说道。 阎锡山淡淡一笑,放下手中的豆浆,用纸擦了擦油乎乎的嘴巴,说道:“叶老哥,若是喜欢,不妨多吃一些,都是不值几个钱的东西。” 叶济叹息了一口气,讲手中的油条缓缓地放了下来,道:“阎老弟,切莫轻看了这油条,当年长毛之乱,曾圣人围城,一对金镯子也不见得能换来这一根小小的油条,当年你老弟起兵太远,围困满城之时,怕是也知道乱世是什么德行。” 阎锡山点点头,凝重地望着油条,说道:“当年兄弟一时孟浪这才害了太原一城的百姓,现在想来也是常常夜不能寐,可是有些事不得不做,当真惭愧啊。” “陆巡抚来太原城一月不足,有何乱政?其子亮臣乃孙家乱党,为何杀他?满家妇孺有何罪过?满门尽数杀绝?” 阎锡山被他问的有些伤感,将头低到胸前,良久,随后才幽幽说道:“当初只知道山西要革命,以为革命大旗一出来,什么都好了,却不曾想到革命的兵马先乱了,以至于陆家满门殉节,太原百姓反倒被革命军烧杀掳掠一番,明清三百年繁华毁于一旦,锡山也是后悔地很,若让我在回到那个时候,一定会在革命之时,增强军纪,或许结果会好一些,陆巡抚不会死,太原百姓也不会遭受兵火。” “阎老弟你事后斩杀数百乱兵已经为百姓出了口恶气,此后又执政山西休养生息,百姓赖你恩德,能享受十年太平,你是功德无量!” 阎锡山摇了摇头道:“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以后做的多好都无法弥补,如今正逢乱世,我只能尽人力而听天命,尽量保山西一方太平,也算是将功折过了。” “乱世之人不如狗,阎老弟能保一方平安,便是活菩萨心肠!不过如今乱世将尽,东南气势如龙,三分天下已有其二,不知道阎老弟这边何去何从?” 阎锡山抬起头,目光如电直视叶济,叶济只是笑了笑,毫不在意,阎锡山道:“袁皇帝天下十占其九,尚且如此,叶老哥问我山西的态度,兄弟只能说常大人太着急了吧!” 叶济道:“昨天北京来电,西南献土归顺,关外张作霖又元气大伤不足为虑,关内出除了孙传芳便是老弟你了,不知老弟你有什么顾虑,若有为山西百姓求太平之心,常大人哪里自有叶某去说话,若是想要割据称王,恐怕要和常大人掰掰手腕了。” 阎锡山道:“常大人如何,我不知道!但能用叶老哥之人必不是吧凡夫俗子,如今天下有尽归东南之势,山西负隅顽抗只怕是螳臂当车了,不过山西是兄弟等人百战所得,又辛苦的经营了这么久,若是这么……” 没待他说完,叶济说道:“常大人说了,阎老弟改旗易帜,山西军政大权依旧归你所有,不知道常大人的诚意足了没有?” 阎锡山一愣,说道:“常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我阎锡山向来尊崇中央,服从安排。” 叶济道:“常大人说了山西被阎大人治理的很好,他很欣赏,希望阎大人能够去中央担任更重要的职位,为我中华崛起做出应有的贡献,但是怕阎老弟误会常大人调虎离山,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保证!不知道我这么说,阎老弟明白了吗?” 阎锡山吃了一惊,道:“阎锡山何德何能竟然承蒙常大人如此重视,当真愧煞老夫了。” “正值国家用人之际,阎督军万勿推辞才好!” “阎某人才疏学浅只怕不能胜任啊!还是留在太原,为中华为百姓为常大人半点实事的好!” “君无戏言!老弟若是执意不肯,常大人哪里只怕不好看。” “哼!”阎锡山道:“我山西推崇中央,他东南还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将我赶尽杀绝不成?” “阎老弟说笑了,如今谁不知道中央便是常大人,常大人便是中央,你山西既然推崇中央,现在中央让你去北京,你如此推三阻四,又何曾将中央放在眼中过?” 阎锡山勃然大怒道:“他常振邦若是想打,老子就陪他打!”说着转身便走。 叶济微微一笑,却没有追过去,而是继续吃着油条喝着豆浆,看他那副享受的样子,似乎这个时候才慢慢品出点味道来。 阎锡山气呼呼地回到督军府中,商震忙迎了过去,道:“督军,东北传消息来了。”阎锡山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郭松龄之乱已经平定,东北还有什么消息值得你这般大惊小怪的!”商震忙将电报递了过去,道:“山海关东北国民军副总司令冯玉祥趁热河都统张海鹏出兵增援东北兵力空虚之时,闪击承德,赶走张海鹏,废弃都统职位,自立为热河督军!” “又是这个搅屎棍子,前头害了曹三爷,后面坑了郭松龄,现在又夺了热河,当真是个小人!左右不是被常振邦杀了,便是被张作霖毙了,成不了什么气候。不过这和咱们山西又什么关系?”阎锡山看了商震一眼有些不解得说道了,这商震不是多事之人,端的不会拿出这些没用的东西烦自己。 商震指着电报说道:“冯玉祥发来电报,要和督军,孙传芳还有唐继尧,王占元进行回盟,共抗东南!” “胡闹,当真胡闹!”阎锡山气愤填膺地说道:“东南一统天下的局面渐渐生成,我辈英豪自当为振兴中华而奋斗,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对抗统一,这不但让山西百姓暴露与兵灾之中,便是咱们可是要留下万世罪名的!” 商震吃了一惊,赶紧小声的试探道:“难道大人要归顺东南?随叶济那个老头子去北京做那个楚怀王不成?” 阎锡山瞪了他一眼,看了看左右,见吾人经过才松了口气道:“商震慎言!彼叶济一介老书生,来我这里一月不足,半个山西的百姓都知道东南统一天下是大势所趋,这督军府中少不了有卖主求荣之人!” 商震道:“督军辛苦经营才有了今天的局面,难道督军就眼睁睁的看着山西就这样被东南夺取不成?” 阎锡山道:“山西尊崇中央,但谁想挪开老子,那就是我的敌人!我阎锡山绝不会让其得逞!商震我委你为清奸督办,彻查军中,但有妄议归顺者,一律军法处置,决不轻饶!” “是!”商震说道。 “去电回绝冯玉祥,我山西向来推崇中央,不做那乱臣贼子!” “是,大人!”商震答道,不过脸上却有些疑惑,阎锡山见了,只是淡淡地说道:“东南能不能真的一统天下谁也说不上来,如今的他不过是当年的袁世凯罢了,咱们坐山观虎斗,待价而沽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督军高见!” “这些日子你也别闲着,多和孙传芳,张作霖,汤玉麟,还有唐继尧这些人联系一下,看看他们是什么态度,我这边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瞩目之下,有些事不好去做啊,只得让你老弟多担待点!” “督军知遇之恩,属下没齿难忘,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尽是卑职分内之事!” 阎锡山感慨道:“你这般懂事我很欣慰,不过有件事我要特备嘱咐你,我知道冯玉祥是你的好兄弟,好哥们,好老师,可此人所作所为已经天怒人怨,或许你又你的情义在,但我也有我的道义在,你愿意亲近他我不管你,只是此等小人万不能让他进入咱们山西地面上。” “请督军放心,与冯玉祥此等小人推心置腹沦为知己是我商震有生以来无法洗刷的耻辱,当年石门一战,属下便已???看透了他的为人,绝不会让他染指咱们山西,否则那将是山西百姓的灾难!” “你这样想就好了,咱们爷们生逢乱世自当建立一番功业,但生而为人决不能为了染红自己的顶子,挑起战乱枉杀无辜。若天命在东南,咱们山西自当顺天应人,若他常振邦不过如此,大可不必过分跟随,让我山西百姓陷于战乱之中。 第447章 :禅让 十二月二十五日,据说是外国圣人耶稣诞生之日,东交民巷内部充斥着节日的欢乐,北京城三大殿内也被东南军着重粉饰一新,颇有些新朝新气象的味道,一身戎装礼服的东南卫队师天没亮就赶了过来,进行着最后的检查和预备。 下午二时左右,常振邦乘坐白马四匹拉着的西洋马车缓缓地行驶而来,两旁东南军高呼万岁,二时十五分进入太和殿外,是时太和殿外已经站满了中外记者,外交使节和各地督军代表,便是张作霖也派遣张学良为祝贺大使前来祝贺,当真是天下名流共聚一堂。 二时三十分左右,先是段祺瑞登场,随后而来的却是徐世昌,这两个人可了不得,袁皇帝龙驭宾天之后,民国可不就在这两个人的手里折腾来折腾去折腾到现在吗?这些年来天下几乎所有的幸与不幸都是这两个人闹得,如今汇聚一处虽然不知道心里是如何想的,但是相处起来倒也融洽,外人看来完全是私交甚好的友朋,其实说来也不算错,这两个人的死交很好,段祺瑞更是一口一个先生老师的叫着,但千万别谈起国事,两人行政理念南辕北辙稍稍一说便要吵得天翻地覆。 三时左右,二十一响礼炮依次开放,惊天动地,军乐队奏起慷慨激昂的进行军,常振邦一身上将军戎装,腰佩九狮军刀在一干东南将领的陪同下缓缓地登上太和殿白玉石阶,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来,如同一片金黄洒在建极绥猷的牌匾之上,下面数百年未曾动过的龙椅龙座经过民国十多年的时间早就不知去向,不过也好,东南军就地取材在这里搭建了一个临时小高台,既保证了典礼的顺利进行,又不妨碍找回龙椅龙座之后的重新安置,当真是一举两得。 高大的歪脖子麦克风话筒如同弯腰行礼的臣工极尽严谨却又有几分活泼。常振邦在心里默默的数着一二三四,脚有意无意地配合着嘴里的数字,在九九八十一处恰到好处地来到了话筒前方高台的右侧,接着又是二十一响礼炮,负责司仪的赵元任高声喊道:“恭请中华民国临时执政!” 话音刚落,同样一身上将军戎装,腰佩九狮军刀的段祺瑞缓缓地来到话筒后面高台之下。 赵元任朗声道:“请临时执政诵读诏书!” 段祺瑞转身面对中外使节,各省督军代表,朗声说道:“祺瑞自少时跟随袁大总统小站练兵,整军经武,始有民国安定之局,袁大总统委我大任,区区不才侥幸三造共和,成就战胜国,一扫八十年战败之耻,国家形势一片大好,奈何曹吴无道,轻启战端,九夏沸腾,生灵涂炭,百姓有倒悬之苦,国家有分崩离析之难,万方有罪,罪在朕躬,是用外观大势,内审舆情,特率临时执政大小阁员将全国统治大权一并交给东南经略使常振邦! 当兹新旧代谢之际,宜有南北统一之方,即由常振邦以全权组织临时共和政府,与民军协商统一办法,总期人民安堵,海宇乂安,仍合满、汉、蒙、回、藏五族完全领土,为一大中华民国,中华民国万岁,万岁,万万岁!”开始激昂似是表功,随后呜咽不能成语,其中悲苦自不可为外人道也,他也知道是大势所趋,交给常振邦于公于私,于家于国都是上上之选,但知道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理智是一回事,情绪又是另外一回事,这就是生而为人的痛苦。 人群中的皖系将领,大小阁员听罢纷纷呜咽不止,诚然直皖大战之后他们便已经失势,可是段祺瑞在,他们便有的是盼头,如今段祺瑞拱手让出权利,这对于他们的打击可想而知。 赵元任高声说道:“恭请临时执政让玺!” 段祺瑞身后的副官双手恭敬地举着临时执政的印玺恭恭敬敬地送到了常振邦面前。 赵元任道:“请东南经略使常振邦接玺!” 常振邦弯腰双手接住印玺,颇为恭敬地聚到头上,向观礼众人示意。 赵元任道:“恭请先大总统徐世昌授予醒狮勋刀!” 一身青色礼服的徐世昌缓缓走来,四平八稳,端的是太平宰相的气度,他一上去,便有两个副官过来,左边捧着的是十二狮军刀,这是大总统才能佩戴的,别看段祺瑞身兼总理和总统,但毕竟前面挂了临时二字,又来路不正,是奉系拥立的,人家老大张作霖才九狮军刀,你段祺瑞好意思用这十二狮军刀?右边捧着的是绶带,这玩意和大总统佩刀礼服马车等等一并引进中国,却不像军刀那样被国人所重视,大概是内涵太深又不张扬,文官还好,督军护军使几乎没几个人当回事,不过这玩意毕竟是不可缺少的行头。 徐世昌微微一笑道:“恭喜你了,贤侄!” 常振邦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小子也是勉力而为,但有不妥处,还需要各位叔叔帮衬。” 徐世昌笑了,伸手将佩戴挂在常振邦的军服上,又亲手将十二狮军刀挂在了他的腰间。道:“此刀左刻夷难定功和右有我武维扬,望你以此刀铭文为心。” 常振邦道:“我武维扬,夷难定功!” 高台下东南诸位将领立马大喊道:“我武维扬,夷难定功!” 徐世昌点头撤了下去。 赵元任高声道:“请大英帝国公使行国礼祝贺!” 大英帝国公使上前一步,对着常振邦微微鞠躬了一下,随后转过身去,站在了一旁继续观礼。这是常振邦在各国面前标明的态度,对此大英帝国很是欢喜,虽然那些 赵元任高呼道:“请各国公使行礼!” 各国公使气愤填膺,在他们眼中常振邦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垃圾的,但是大英帝国却是分量十足,不得志只好在大英帝国公使注视下三鞠躬祝贺,只是不知道这三鞠躬是给常振邦的还是大英帝国公使的。三鞠躬完毕之后,很多欧洲二等强国的公使是愤然离去,东瀛公使小幡酉吉却是又羡慕又嫉妒又无能为力啊,帝国对中国早就动了念头,若这世上只有两个国家,东瀛早就开战直接动手了,何至于等到今天受这等闲气?不过这就是现在东瀛的外交现实,不作为只能忍到帝国拥有足够的力量之后了。 赵元任高声喊道:“请诸省代表行礼。” 各省代表在张学良带头之下对着常振邦颇为恭敬地三鞠躬而且都是深深地鞠躬,若是他们是狼估计都能看到身后的尾巴。所谓的各省代表除了东三省的张学良,山西的商震,陕西的卢香亭,云贵川的龙云之外几乎不是东南嫡系跟着常振邦出来打天下的主儿,便是早早就归顺了东南的老北洋,诸如李纯的侄子李赫等等,这些人自然衷心拥护常振邦成就伟业,也好大哥吃肉,兄弟喝汤。 赵元任高呼道:“请中华民国大执政训话!” 常振邦缓缓地走下小高台,在众东南将领的簇拥之下,来到太和殿门前,此地早就准备好了话筒,常振邦朗声道:“民国建设至今已有十余年了,先大总统袁世凯夙兴夜寐振兴中华,先大总统冯国璋兢兢业业弥合南北,前大总统徐世昌文教有道,战胜欧国,前执政段祺瑞雄姿英发,总览全局,始有今日之民国也!奈何少数暴民,破坏统一,倾覆国家,使此东亚之大民国,惴惴焉将不保。振邦为救国救民计,不得已而用兵,幸人心厌乱,将士用命,内乱渐平,本想天下一统,人心安康便解甲归田,从容于林野之中,安乐于家族事业,不料叛乱迭起层出不穷,更有绝世大贼冯玉祥跋扈而行,杀害直隶干臣于前,唆使东北叛乱于后,搅动天下,生灵涂炭致使国无宁日,振邦愿竭尽所能,发扬共和之精神,涤荡专制之瑕秽,谨守宪法,依国民之愿望,达国家于安全强固之域,俾五大民族同臻乐利。凡兹志愿,率履弗渝。待国家富强,民智开放,国会提选大总统,振邦即行解职。皇天后土,天地共鉴,以此誓约,誓告同胞故振邦以最诚挚亲爱之意申告于国民曰:余一日在职,必一日负责!顾中华民国者,四万万人民之中华民国也,兄弟睦则家和;全国之人同心同德,则国必兴。余以此祝我中华民国,万岁,万岁,万岁!” 东南军跟着一阵三呼万岁,这年头的话筒虽然出来了,却也无法将常振邦的声音传递到每一个人的耳朵之中,有些人根本就什么内容都听不到,只听得有人三呼万岁,便也跟着喊了起来,心里却比那些站在前面的人都暖和,万岁是什么啊,那可是皇上才能用的东西,常大人是万岁的话,兄弟们便是从龙之臣,到时候老大登基称帝,兄弟们各个都有封赏,说不得会向前朝八旗子弟一般称为铁杆庄稼呢。 第448章 :逮捕李大钊 常振邦晋位中华民国执政,代表中华民国行使统治权,代表大总统,佩戴十二狮军刀,行驶全国海陆空三军总调度权,已然成为全中国最有权威之人,再加上东南军吞并绥远,察哈尔等省份之后,三分天下已占其二,人心鼓动,期盼太平,只有那些鼓吹革命希望中国并入老毛子的歹徒如丧考妣,知道大势所趋,便想要发动学生群众做最后的抗争。 ***声嘶力竭地吼道:“同学们,革命危在旦夕,人民危在旦夕,反动军阀常振邦从无耻政客段祺瑞手中接管了北京政府的一切权利,这意味着什么?” “从此再也没有战乱了,老百姓可以过上太平日子了!”一个农村出生的学生忍不住内心的激动说道。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这位同学你的思想觉悟太低了,常振邦的上台预示着中国所有的反动势力终于走到了一起来了,中国革命从此遇上了最顽固最强大的敌人赣系军阀!他们数百万军队,数十万的政工人员如潮水一般席卷中国的大江南北,革命微弱的火种有熄灭的危险,数十万爱国人士有噤口之危,人类希望红色苏联将被沿着中国版图的一道铁门拒之门外,整个中国将彻底沦陷在黑暗无助的低谷之中!同学们要行动起来,让这些反动军阀看到我们的力量!中国只有并入苏联,成为苏维埃世界的一环,才能重现人类文明的曙光!同学们行动起来了吧,为了更加美好的中国,走上街头,呵斥反动军阀彰显青春力量!行动起来……” 还没待他讲完,大门外边踉踉跄跄跑来一个年轻的后生,他对着***喊道:“老师快走,东南军常振邦的人来了。” ***狠狠作罢,抛下学生便要从后门甩袖而出,不料还没等他走到后门便看到无数军警冲了过来,***大吃一惊,不知所措,这时候年轻的后生说道:“老师从厕所翻窗子走吧!” ***听罢,眼神一亮,一面指挥学生阻拦军警,道:“你们是学生,不要怕,他们不敢拿你们怎么样!”一面带着亲信朝着厕所处跑了过去。 军警看学生在别有有心之人的指示下手拉手组成了人墙,拦住了军警的道路,有些不知所措,此时戴雨农大声道:“但凡阻拦着一切以投敌卖国之罪抓捕,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军警们收到命令之后,再不犹豫,抄起枪托狠狠地砸向了这些学子,任何反对的政府也保留着最底线的原则那就是不卖国。或许说这些反动军警的眼中好不容易逮住了一个彰显自己正义一面的机会,自然不能轻易放过。学生们被如此残酷对待还是头一次,上一波那些人闹完事就被学校和***双双开除,运动不成功的学生在他们眼中毫无用处,以至于现在这些学生根本就不知道政府对学生运动的态度发生了转变,若是抗争国内的事儿还好,一旦涉及国际关系的抗争,必然会遭到政府毫不留情的抵制。 “大人,俄匪***从厕所跳窗了。” “快追!此等匪徒不得放过!” 军警们将那些抵抗的最激烈的学生和后生们统统抓了起来。 “我是学生,将来是做官的,你不能这样对我!” “***那杂种要将中国送给老毛子,你们这些小崽子卖国求荣还想着当官?我都替你们臊得慌!统统抓走!”吴炳湘大声呵斥道。他是北京城警察的老大,戴雨农却是新朝的贵人,自然要讨好起来。 “人人上枷锁,人人绕城示众!”戴雨农阴沉地说道:“只有要让这些人的卖国罪行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咱们才能获得老百姓的支持,否则只会给大人添乱!” “大人英明!可是这样一来,怕是要得罪不少人吧!这些人……” “这些人你不要担心,东南海纳百川却容不得一个以卖国激发青春的人!” “那这些人会如何处置!” 吴炳湘小心地问道,毕竟明面上的警察还是他,出了事儿,戴雨农拍拍屁古走人了,到时候所有的指责都指向了他,他受得了吗? “他们不是小孩子了,阴谋卖国是什么罪名,载之法典,有据可查!东南依法办事!” “啊~!” 吴炳湘忍不住惊叫起来,什么叫依法办事,他是知道的,这年头能吃饱了饭还能出来读书的主儿,不是大宅门中的少爷,便是官宦之家的小姐,等闲百姓小地主也不是没有只能说太少了,凤毛麟角而已。这要是一个个都给明正典刑了,不亚于秦始皇焚书坑儒的效果,东南的天下就不知道做多久了。 “去办吧!”戴雨农淡淡地说道:“天塌下来有东南,砸不着你吴炳湘!” “是~!” 吴炳湘唯唯诺诺而去,心里却是盘算着如何将自己撇出来,从来权贵出了事儿不找皇帝找的便是自己这些办实事的人。今儿还真是倒霉儿,早知道如此,还是不来捧这个场好了。随即又想到自己是不是当个好人,等这些公子少爷的父兄长辈过来之后,是不是偷偷放几个,也让自己不那么被动。 “吴大人,刚才我已经清点过了,日后若是少一颗脑袋,就用你吴家上下的人头来代替吧!听说贵公子刚得了一个小少爷……” “大人放心,这些卖国学生少不了一个!少一个你拿我老吴的脑袋抵数!” 吴炳湘心中一寒,忍不住高喊道。这好事能做,但是将自己搭进去可就不好了。 “报!”戴雨农的手下跑过来,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戴雨农看了他一眼,道:“***跑进了苏联使馆?”在得到手下的肯定之后,戴雨农稍稍一思索,阴冷地说道:“如今当务之急便是保证大人典礼的顺利进行,至于***这个狗崽子且放过他过两三天舒心日子,不过你们可要给我看好了,等大人的典礼过后,这老小子就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吴炳湘在一旁冷笑不止,心说你常振邦手眼通天,如今天下最大,中国地面上的事儿你是这个,可是洋人面前,便是太后老佛爷在,又能怎么样,当年康梁乱党躲到了东交民巷,还不是只能干瞪眼儿,到头来抓几个小虾米来混乱视听。 常振邦接到戴雨农的呈报之后,很是重视,尤其事关苏俄,事关东交民巷,当天晚上便任命为叶济,胡惟德为东南军正副特使,约见英法驻华公使,并与之接洽,要求北京政府军警可以进入东交民巷使馆区进行搜查,因为俄国人正在滥用使馆区的庇护,组织叛乱,并将戴雨农成交上来的证据等物出示给各国公使,道:“我国正值统一之时,前方将士正与敌人对垒,今常大人驻跸之地,却有敌人的大本营在,危险孰甚,无论如何,非办不可。还请两位大人明鉴!” 英法公使面面相觑,自东交民巷有使馆之日起,中国军警就从来没有踏足此地过,如今东南提出这等条件,当真让他们有些茫然,两人低头窃窃私语,知常振邦是两国在华利益的保证者,统一稳定的中国市场才符合各方面的意思,两国商议良久,才说道:“此事事涉变更条约,容约辛丑条约国各使会议决定,但两国是认可的。” 证据确凿之下,尽管各国公使都不愿意北京军警进入东交民巷使馆界,却还是迫于强大的舆论压力不得不在首席公使欧登科的倡议之下召开秘密会议,列强公使依据《辛丑条约》一致同意了东南军的请求。两天以后,京师警察厅总监吴炳湘得到通知,准备精锐警察五百余人赴东交民巷备用,同时调动东南便衣数十人不等,人人以带红线为标记,上午八时,叶济,胡惟德赴荷兰使馆指挥。十时以前,军警便衣集合完毕,十时二十分,由首席公使欧登科就搜查公文之上签字,与此同时以中国警察路径不熟,徒然搜索怕生不必要之误会,故而一并送给路线图一份,此时的吴炳湘已经领略过东南军的强硬,那四十余名男女学生带着木枷,游街示众,人们一开始还不理解,可是他们身后展览车上陈列的要求中国并入苏俄罪证一出,举世哗然,漫天同情化作遍地的瓜果蔬菜,人人鄙视唾骂,那些学生无地自容,北京城的警察头一次这么享受了成为英雄的感觉,其实这要是换了别的城市或许就没这么显著了,可是谁让咱们北京城是千年帝都,这中国要是成了俄国人的地方,北京城的老少爷们这张脸还望哪里搁?便是这外国人也另眼相看,不觉有些惊讶,不过身为第一个带队搜索东交民巷的警察督办,吴炳湘还是十分骄傲的。 随后对于苏俄使馆,远东银行和中东路办事处进行了长达九个多小时的搜捕,逮捕了藏匿在旧俄卫队兵营的***等六十余名中国人以及十五名苏联人和截获了一大批来不及被苏俄武官焚毁的秘密文件以及枪支弹药和旗帜印信。 那些秘密文件却引起了英美等列强及世界各国的震恐。随后京师警察厅公布了根据这些文件,由精通俄语的察哈尔外交特派员张国忱编译的《苏联阴谋文证》,其中的一份《致驻华武官训令》尤其激发世界瞩目:这份文件指示,苏俄下属组织可以“为引起外国干涉,不惜抢掠和杀人,组织反欧暴乱。”当时的政界和媒体一致认为苏俄煽动中国内乱,纷纷予以谴责。 第449章 :冯玉祥在热河 冯玉祥端坐在热河督军府中铺设了老虎皮的座椅之上,二郎腿一翘,心中当真是乐开了花,犹如阳春三月微风袭来,又似酷暑三伏冰水洗身,不觉有初秋时间果香飘荡,又掐死寒东三九吃了火锅,当真是清爽无边,难怪那么多英雄豪杰为了这督军的位置你争我夺,尔虞我诈,不要问为什么,但是坐在这张虎皮交椅之上,很多事情便已经不言自明了。 “启禀大帅,卑职等已经扩军完毕,咱们国民军已经由一个军的规模扩大到三个军的规模!”宋哲元高声说道,冯玉祥扩军之后,他也摇身一变成为师长,可谓鸟枪换炮不同凡响。 “启禀大帅,粮草辎重等物业已经全部征集完毕,足够大帅半年无忧!”石友三不愿宋哲元专美于前,几乎是抢着说道。宋哲元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心说都是自家弟兄,至于如何献媚吗?石友三却沾沾自喜,盛气凌人不以为然,心说你扩兵算什么能耐,老子筹集粮款不比你差。 冯玉祥看着下面狗咬狗的场面,打心眼里舒畅,这下面的人打起来了就抱不成团,自然就不会对自己的权威造成影响。就在这两个人横眉立眼之时,冯玉祥心腹大将鹿钟麟缓缓地走了进来,道:“启禀大帅,俄国人那边愿意提供帮助,只要大帅认可他们的信念,参加进来,愿意每年援助大帅一百万卢布,五千杆枪,五十万发弹药。并愿意帮助大帅调和与东北张作霖的关系!” “就这么点东西?”冯玉祥有些不满的说道。人家东瀛人扶植张作霖多带劲儿,怎么到了自个儿这儿,就这么点东西,岂不是欺人太甚? 鹿钟麟苦笑道:“大帅,苏联人的诚意已经很深了,想当年东瀛人扶植张作霖的时候也被只是提供方便,所有的枪支弹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现结的,至于钱更是一个大字都没有,人家苏联人这一……” “够了!那些老毛子什么东西,你自己心里也明白怎么回事?再说了我冯玉祥是堂堂爱国将领,革命领袖,用我与张作霖相提并论岂不是污了老子的名头!”冯玉祥很是不高兴地说道。 鹿钟麟唯唯诺诺,待冯玉祥骂过之后,才小心地陪着笑道:“大帅所言极是,是卑职愚钝,还请大帅息怒。”冯玉祥见鹿钟麟态度还算不错,这才气呼呼地说道:“好了,我冯玉祥不是小气之人,只是苏联人给的太少,东瀛人那边怎么说呢?”鹿钟麟苦笑着,说道:“东瀛人那边表示如果大帅真有意愿和他们合作,他们愿意尽可能的为大帅提供并不次于张作霖的帮助。” “然后呢?”冯玉祥伸手敲着椅子扶手,清脆的声音一点点的传来,颇有些紧迫感。 鹿钟麟自然明白冯玉祥的意思,对此他很是无奈地苦笑道:“没了,大帅!” “什么?”冯玉祥一张脸顿时变得铁青,恨恨说道:“东瀛人既然要提供帮助,都提供什么帮助啊,每年给老子多少钱?多少枪支弹药?就这么一句帮助,岂不是拿老子开涮?” 鹿钟麟为难地说道:“东北是张作霖的底盘,东瀛人有了他,难免对大帅有些轻视,这也是人之常情!还望大帅息怒!” 冯玉祥气呼呼站起来,背着手走了几圈之后,狠狠地说道:“英国,法国等国怎么看?他们愿不愿意支持我冯玉祥推翻暴政,建立一个新中国!” 鹿钟麟心说我的大帅,我的祖宗啊,英法可是支持东南常振邦的,如今人家一统天下,怎么可能看得上咱们?看得上你?不过若明白的将自己吃了闭门羹的事儿捅出来,说不得冯玉祥一怒之下将自己点了天灯,只得绞尽脑汁一面想对策,一面偷偷打量着冯玉祥的脸色,见他也只是不满而已,这时刚好知道怎么说了,便小心陪笑道:“大帅,英法那边的人说了,如今大帅这边情形还不明朗……” “明朗?什么叫明朗?当年袁世凯一手遮天,蔡锷不过区区数千人,到头来还不是分崩离析?别看常振邦如今势力庞大比起袁世凯他还差远了,咱们手头三个集团军,数万人比之蔡锷那个病秧子强了不是一轻半点,这等局面还不明显吗?这些洋鬼子当真是阴险狡诈,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如此不识好歹,小心哪天老子发达了,让这些洋鬼子都滚蛋!”冯玉祥气呼呼地骂着,足足半个多小时之后,才算解恨,随后问了鹿钟麟一句,道:“和这些洋鬼子交涉的时候,老子的那首诗你给他们看了没有。先别说有没有,你小子先给老子背背!” “平民生平民活,不讲美不求阔,只求为民只求为国。奋斗不已守诚守拙。此志不移誓死抗倭。尽心尽力我写我说。咬紧牙关我便是我。努力努力一点不错。” 这首诗朗朗上口,鹿钟麟阴阳顿挫,听得冯玉祥很是享受,待他背完,冯玉祥洋洋得意地说道:“这首诗充分表现了我冯玉祥作为先进青年革命军人的自强不息,欣欣向荣的一面,那些洋鬼子听了应该有所感受才是!” 鹿钟麟对此苦笑不已,这首诗要文采没有文采,要内容没有内容,全诗上下都是自我赞美,中国数千年历史之中,何曾见过任何一个人自己写诗说自己为国为民的,写自己奋斗不已的,些自己不讲美不求阔的?这首诗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我知道了!”冯玉祥叹了口气说道:“中华文明博大精深,如此好诗翻译成英文之后便少了美感成了大白话,当真可惜了。” “是,大帅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到了问题所在,那些洋鬼子没有这个福分啊。”鹿钟麟违心的应和着。 “对了,阎锡山,孙传芳那边怎么样了,回话了没有,他们愿意为共抗东南奉献什么?”冯玉祥忽然问道。 这对于鹿钟麟来説又是一个不小的难题,天下英雄你争我夺,眼瞅着常振邦一枝独秀大有统一山河的气势,大家联起手来,集中兵力与常振邦相互抗衡才是上上之选,冯玉祥带头出谋划策与各方英雄共商义举本是件极为露脸的事儿,可是这件事别人做了能露脸风光风光,冯玉祥做了却只能受尽白眼,根本就没人搭理他这茬儿,无他,皆因冯玉祥此人留给诸位督军们印象着实太恶劣了,人生天地间,忠孝节义还是要有的,你今儿背叛老佛爷,明天背叛袁大总统,先害了护着你的曹三爷,后反了收留你的张大帅,若是算上东南,这小子细细算来一年多就得换个主子,若说乱世奔走也不为过,可是你总不能害了恩主,除了老佛爷福大命大造化大提前死了,剩下的哪一个不被你小子往死里弄,这样的人一起共事当真是害怕,说不得什么时候便要调转枪头倒打一耙,换谁谁也受不了! “怎么?他们不愿意?”冯玉祥冷冷地说道:“这些军阀兵头一个个又短见又自私,都不知道怎么说他们好了,若真让东南军过去了,底盘没了,军队没了,他们那么多钱又有什么用?倒不如大家凑过来,将东南灭了,中国四分五裂,革命欣欣向荣,他们也可以继续关起门来坐皇帝,那多带劲儿!” 鹿钟麟道:“大帅高明,这些人就是短见啊,舍不得掏钱,到头来也只剩下钱了,你就拿山西的阎锡山来说吧,从民国元年到如今十余年了,一点长进也没有,还是一个陕西省,手中军队也就是四个旅,整个就是个山西土财主。整天就知道喊口号,什么保境安民,什么尊崇中央,可是到头来也没见过他为那个中央出过一份钱,一份力!” “山西人就这德行,只会打自己的小算盘,常振邦若是给他的钱何时,他能将自己老婆卖了!”冯玉祥很是不屑地说道,随后问道:“孙传芳那边如何了?他是常振邦的对头,如今有总览西北大局,应该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吧!” 鹿钟麟道:“孙传芳那边说了,常振邦是他惺惺惜惺惺的对头,要打要杀用不着别人!” “糊涂,真是糊涂,如今东南战将如云,谋士如雨,又岂是他区区一个西北野人能够抗衡的!”冯玉祥痛心疾首的说道:“这些军阀兵头既然人人无心,咱们国民军却不能熟视无睹,身为大好男儿,怎么能让国家不沦陷于军阀之后?他们不抵抗东南,咱们国民军单独抵抗,鹿钟麟你现在就去和苏联人联系,告诉他们我国民军愿意接受他们的援助,都是贫苦人家的孩子,自然要相互提携,宋哲元你立即通知下去,三天之内务必人人学会国际歌!” “是,大帅!属下这就去办!”宋哲元高声说道,出去的时候瞪了石友三一眼,那意思是说,怎么样老子还是受大帅信任的。 “石友三!你下去在努力地征集一些粮食,不久之后咱们要去山西和阎锡山这个土财主较量较量,山西那地方不错,留在他手里可惜了,咱们速战速决,你去办吧!” “是,大帅,属下一定保证粮食无缺。”石友三说道。 “记住咱们国民军是真爱民,不扰民,誓死救国!与东南那些假惺惺的东西不一样,这个道理是个人都会明白,只有傻子,白痴才不明白!老百姓也会支持咱们的!所以你尽可能的向百姓征集粮食就是了,百姓也会将粮食送到我们这里来的,若斤斤计较那可就有问题了,至于怎么处置你心知肚明,去吧!” 第450章 :热河问题 常振邦晋位为中华民国执政之后,立即召开了对一次国务会议,段祺瑞,徐世昌作为特殊人物也参与了此次会议,会议上常振邦接受东南军将领说的联名上书,以中华民国执政的身份兼任海陆空军总司令,同时任命唐百川为国务秘书,胡惟德为外交总长,赵元任为内政总长,靳云鹏为陆军部长,梁士诒为财政总长,叶恭绰为交通总长,吴炳湘为警务总长,任命徐世昌,段祺瑞为中华民国行政督查,全面督促新政府的运作事宜。任命曹锟为军事督查,吴佩孚为中华民国海陆空军副总司令,时刻督促军事相关事宜。这份任命中涵盖了几乎所有的北洋军阀的派系要员在内,可谓综合了各方考虑,保证了政府的新旧交替。 会议结束之后,常振邦招开了北京城内所有师长以上的高级军官参加的统一军事会议,会议上人人兴奋,纷纷请缨,都像打了鸡血一般,就就不得不安静,常振邦无奈之下只得敲了敲桌子道:“大家热情,振邦体会到了,且听振邦一言,如今中央政府民心初定,百废待兴,随时有覆灭之险。东北张作霖虎视眈眈,随时有入关的可能,陕西孙传芳合纵连横,势力之大已经概括了整个西北,西南唐继尧闭关自守,休养生息,以待再战!我东南光复京畿,诚然可喜可贺,却也完全暴露在四方宵小之徒的眼中,为保京师安危,必取热河以为京师藩篱,现在任命大名镇守使萧耀南为热河都统,讨伐冯玉祥。任命蔡成勋为京榆驻军司令,即日起出兵光复山海关,保证京师安全!” “是,大人!”萧耀南和蔡成勋欣然答应,完全没有东南所担心得小心眼。易主之后的直系将领总有些二等公民的滋味,抱怨之声不断,尤其是陈炯明出征察哈尔失利之后,更在直系小圈子中充满了对常振邦的不信任,认为他出兵是为了消耗直系军队的实力,一直等到第二次出征察哈尔,绥远之后,连立了两个直系都统之后,这股子怨气才算下去,叶济趁机出招,总算安抚了这些直系将领,让他们看到了东南的诚意,这才渐渐有了点归属感,更何况这一次出征热河,对于直系将领意义重大,如今东北内讧,元气大伤,热河势单力薄,乃是货真价实的软柿子,再者冯玉祥此人背友害主,在直系中民愤极大,若能替天行道诛杀此獠,必定水涨船高在直系小圈子成为仅次于吴佩孚的人物,便是东南这些大佬这等美事落到了萧耀南的头上他怎能拒绝? “执政,前方传来紧急电报!” 林焚走过来将一份电报递了过去,常振邦打开一看,不由得大喜过望,道:“好!好!好!”顿时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常振邦大笑着将电报推到了萧耀南的面前,道:“萧都统,你不妨看看!” 萧耀南看他如此高兴,又将电报推给了自己,联想到刚才任命自己为热河都统的事情,不觉咯噔一下,心说该不会是冯玉祥那狗贼又叛变过来了吧,以常振邦的尿性,说好听的是海纳百川,说不好听的便是只要你有实力就要你,看刚才常振邦笑的那么开心,他的心就不断地往下坠,想到这里萧耀南脸色骤变,颤抖着打开电报,一个字一个字地望去,铁青的脸上一下子红了起来,满脸的绝望都成了兴奋,几乎忍不住颤抖地笑了起来,道:“察哈尔的老彭传来消息说冯玉祥已经骑兵打算奔袭山西!岂不是说热河空虚?”众人听罢仍不住长松了一口气,纷纷向萧耀南恭喜,冯玉祥兵力抽兵攻打山西,热河岂不是唾手可得,不少东南赣系军官忍不住投去嫉妒的目光,心里却忍不住埋怨常振邦,这等好事,应该留给自己人才对啊,怎么便宜了他? 常振邦道:“萧都统你看了这份电报之后,又有什么的打算?” 萧耀南兴奋地说道:“兵贵神速,机不可失!卑职这就调军北上,直取承德,光复热河。” 常振邦想了想,刚要核准,叶济凑过来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常振邦练练点头,随后望着萧耀南道:“萧都统兵法纯熟,振邦佩服,然后东北奉系乃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他出兵热河,不知道萧都统如何处置?” 萧耀南道:“热河乃京师门户,不容有失,若归了奉系,不但京师暴露有时时入寇之险,中央还要陈兵百万陷入十分被动的局面。所以卑职认为奉系若出兵,我军必定要誓死相争,就算战争不可避免,也要讲战争放到山海关以外,热河以内!” 常振邦道:“萧都统说的极好,不过本执政却认为此时京师之地内藏奸诈,外有敌军,着实不宜轻启战火!”说完他扭过头对叶济道:“叶先生,彭寿莘那边如何做,便由你去指导吧!” 叶济嘿嘿一笑道:“大人放心,老夫保准给那冯玉祥一个惊喜!” 常振邦望向蔡成勋道:“蔡总指挥,散会后你与萧都统商量一下,快速出击山海关,不惜一切代价夺取山海关的主导权!”说完又望向了萧耀南道:“萧都统你随蔡总指挥夺取山海关后,待彭寿莘那边传来消息之后,便快速进军热河,争取兵不血刃收复承德,至于东北军那边?若是相逢以和为贵,尽可能的占据热南地区,为京师提供保证!” 萧耀南道:“是,执政,属下一定尽力而为,不让大人失望!” 常振邦道:“卫队师的全体军官听令!” “是,执政!” 所有的卫队师军官高声道。 “中央新立,阎督军第一个表示归顺,冯玉祥竟要出兵山西,咱们要是护不住,岂不是威信尽失看,所以我常振邦要求诸位弟兄奋勇杀敌,让天下人看看我东南中央的厉害!夷难定功,我武维扬!” “夷难定功,我武维扬!” “夷难定功,我武维扬!” …… 卫队师军官们高声喊道,他们是常振邦嫡系中的嫡系,有些人从文县开始就跟着常振邦打天下,不少人更是常振邦的亲朋古旧,或许他们不够开放,不够文明,但他们知道如今常振邦执政天下,算是正了大位,接下来便是像评书中说的那样征讨四方,于公一统中华,结束乱世,开太平世道。于私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博取荣华富贵,所以人人奋发,干劲十足! 东南军将领们见卫队师的军官们如此,忍不住也跟着喊了起来。顷刻,会场内外满是“夷难定功,我武维扬!”的呼声,在他们看来东南军势不可挡,任何胆敢阻拦东南军的势力毕竟被东南军的战车碾碎!是以人人奋发,一派朝气! 坐在其中的直系将领,皖系将领也被东南军身上流露出来的这股子朝气所感染,跟着喊了起来。 门外副官将一份电报递给了林焚,林焚看过之后,走到常振邦面前,说道:“执政,察哈尔传来消息,已经找到陈炯明将军和叶举将军等人下落!” “陈大哥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国家少不得陈大哥啊!”常振邦听罢喜极而泣,对林焚道:“赶快通知下去,让赵先生在北京城内……且慢,容我想想!”常振邦望着群情激动地东南官兵们,心里渐渐有了主意,他再次叫过林焚道:“让陈炯明回保定收拢残兵补充兵员,同时叶举为京畿卫戍总司令,王怀庆为副总司令!豫西镇守使赵飞龙升为豫西护军使,张友华为陆军巡阅使调往保定全权负责征兵工作。” “执政英明,不过这样一来,岂不是将华中白白给了卢永祥?”林焚忍不住提醒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卢永祥率兵参与北伐直系之时,就已经证明了他的忠诚!他,本执政信得过!”常振邦说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雨农那边传来消息最近皖系不少人相互串联,这个时候可大意不得!”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卢永祥四面八方都是我的人,他要叛乱有几个脑袋让我砍?” “大人难道忘了,安徽督军倪嗣冲也是皖系老人,这两个人折腾到一起只怕没什么好事!” 常振邦听罢,低头无语了良久,猛地抬头面露精光狠狠地瞪了林焚一眼,冷冷地说道:“谁让你说这些话的?不放回去告诉那些人,我东南海纳百川,不辞细土!只要忠心耿耿,无论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过去做过什么,统统不重要,但谁要是仗着自己是东南嫡系就可以拉帮结派,打击异己,那休怪我常振邦不念旧情!下去吧!” 林焚退下去之后,众军官的口号声渐渐告一段落,常振邦又勉励了众人几句,众人齐声高喝,朝气蓬勃之一统气象已然形成,散会之后,常振邦让人找来了常振燕。 常振燕很是兴奋地说道:“恭喜恩公,成为执政!” 常振邦笑了笑,道:“如今你的手下有多少人?” 常振燕一愣,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儿,道:“核心人员有五六千吧,外围就多了吧。所以经费这一块不免有些浩大,但燕子保证绝没有贪污一分钱。还请恩公见谅!” 常振邦闻言笑了,道:“你的为人,我还是知道的!只要钱用在刀刃上,再多也不算多!” “多谢恩公理解!”常振燕对常振邦的这一份信任充满了感激。 常振邦道:“燕子,若有一天我裁撤了你和你的这些兄弟们,你会如何办呢?” 常振燕一愣,这个消息无异于五雷轰顶,情报部门由他一手亲自建立,就像自家孩子慢慢长大,现在总算成长为人,常振邦一句话就要抹杀这一切,对于他来说无异于杀了亲生儿子一般,心中当真不是滋味,不过燕子毕竟是燕子,他强忍着内心的痛苦,道:“燕子一切都是恩公给的,东南情报部门也是恩公设置的,恩公若是想要裁撤的话,燕子哪有不从的道理。”话虽然说得很好,但声音之中的伤感让人听了不觉想要流泪。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难为你如此懂事,实话告诉你吧!你和兄弟们辅助我良久,如今我成为一国执政,弟兄们却还见不得光,着实有些不像话,我打算将他们编入宪兵部队!这个部门依旧由你掌管!” “宪兵部门?” “对,宪兵的主要职能主要是维系军纪,约束其他军人行为举止,处理军队中的各种刑事事件,特别是军人的违犯军纪的事件。戍守首都、,防卫重要军事处所及政府机关,押送军事物资,审讯战俘,有些地方警察无权管辖军人犯罪事务,也是宪兵的职责!” 常振燕低头思索起来。 常振邦笑了,说道:“宪兵出了干的不一样,其他的都一眼弟兄们的待遇和军衔直接挪过去就好了。” 常振燕见他这么说,还能怎么办?只得不情愿地说道:“既然这是恩公的意思,兄弟们的待遇军衔也有了保证,燕子还能说什么?就按照恩公的意思办吧!” 常振邦伸手拍了拍常振燕的肩膀,道:“你现在是宪兵上将,统管所有宪兵部队,对上只要对我和赵先生负责就是了。” 常振燕自然知道赵先生是谁,道:“恩公放心,燕子绝不会让你丢脸了。只是有件事要亲口问一问恩公,还望恩公实话实说,不要对燕子隐瞒!” 常振邦道:“其实那件事你应该早就知道了,从我这里得到的答案也不过是如此而已,你对陆夫人的情义,哥哥很是感动,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对小竹的感情没有人能比得过,只不过有些事情我们身不由己。” “恩婆会伤心的!” “难免的,小竹是我的夫人,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没有人能取代小竹在我心里的地位!”常振邦颇为伤感地说道:“只是现在有了情况,我去掉了小竹夫人的头衔名号,但她依然是我的妻子,有她的地方便是我的家,我们的孩子依然是我的嫡子,比任何人都更具有继承权,不知道我这样说你明白不明白!” “明白了!” 常振燕淡淡地说着,对着常振邦微微鞠了一躬,转身去了,常振邦望着他的身影,忍不住伤感起来。 第451章 :冯玉祥投俄 石友三不负所托,当真做到了真爱民,不扰民,誓死救国,不拿百姓一针一线,果然除了一针一线,整个热河省的老百姓一无所剩,各地县知事看不下去,纷纷找石友三诉苦,石友三却不为所动,并扬言谁让国民军一时不痛快,国民军让谁一辈子不痛快。老百姓见他如此不讲道理,其中有不少狠人找到冯玉祥诉苦,冯玉祥是什么人,有名的装青天,听完百姓诉苦之后,当即叫来石友三抛头盖脸一顿破口大骂,骂得那些诉苦的老百姓都于心不忍了,谁知道人无伤虎心,虎有害人意!后半夜,石友三便带人将这些人的脑袋搬走了,还顺手抄家灭族一起办了,当血淋淋的人头挂到了各个县城城门口的时候,老百姓终于明白这些国民军是什么玩意儿了,至于所谓真爱民,不扰民,誓死救国也不过如此罢了。 冯玉祥看过石友三呈递过来的有关粮草辎重的单子之后,很是欢喜,不过透过单子看到石友三那副洋洋得意的神情之后,觉得应该敲打敲打这小子,免得他尾巴翘到天上去,主意拿定之后,忍不住冷哼一声,道:“石友三,你可知最?” 石友三一愣,心说老畜生,老子千辛万苦给你凑了这么多粮草,你竟敢说这话?等着老子发达了给你来个大的,不过他心里虽然这样想,但脸上却依旧是一副孝子贤孙的样子,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低着头道:“友三年轻有些事办得不妥当,让大帅操心了,属下知罪,还望大帅开恩。” 冯玉祥见他如此知趣儿,不觉满意地点点头,道:“孺子可教也!以后办事牢靠一点就是了,不要让这些刁民再来督军府烦我了。” 石友三道:“大帅海量,友三优柔寡断以至于让刁民闹事,耽误了大帅的心情,此种情况友三保证绝不会在发生了。” “很好!有这份心气就是可造之材!”冯玉祥很是得意的说道。 听到冯玉祥赏识石友三的话,宋哲元心中有些不爽,抢着说道:“启禀大帅,兄弟们已经准备好了,只待大帅一声令下,便可发兵太原,为大帅夺取山西。” 冯玉祥不置可否,将头转向了鹿钟麟道:“钟麟,苏联人那边怎么说了。” 鹿钟麟道:“恭喜大帅,谈妥了。” “太好了,有了苏联人的援助,革命大有希望了,中国大有希望啊!”冯玉祥很是开怀地说道。 “鹿大人,苏联人的枪支弹药什么时候给咱们送来?有了这批弹药大帅就更容易进入山西了。”宋哲元忍不住关心地问道。 冯玉祥也忍不住问道:“对啊,老毛子什么时候将枪支弹药还有卢布送来?” 鹿钟麟道:“大帅稍安勿躁,苏联人说了,只要大帅宣布尊崇苏维埃主义,维护工农……” 冯玉祥不带他说完,便迫不及待地说道:“只要他不插手咱们内部的事儿,怎么都好说。”随后指着宋哲元道:“你立马通知下去,打今儿起军内所有的基督教活动必须全部结束。牧师都给老子滚蛋,代以政治员;礼拜取消,代以早会;洋鬼子们的圣歌都不要唱了,让政治员们交大家伙儿常《国际歌》;至于狗屁的布道一律禁止,有空都给老子上革命理论课!多学习才能多进步,中国才大有希望!” 宋哲元一愣,有些愕然,随后打着胆子说道:“大帅,这么闹腾有些从仓促了吧!牧师都是老交情了,一下子都撵走怕是不好吧!” “咱们誓死救国,基督教这些骗人的玩意儿既然没用,又何必死气八赖地留着,看着让人恶心!”冯玉祥不以为然地说道。 还不待宋哲元说什么,石友三便抢着说道:“宋大人若是不好意思的话,我石友三愿意效劳,只要大帅交给我,保证三天之内让这些洋鬼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志气,好兄弟!”冯玉祥忍不住称赞道:“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说罢十分不满地瞪了宋哲元一眼,继续说道:“不像某些人,不思进取,以为靠着神神佛佛的就能拯救国家百姓,当真是愚钝!” 宋哲元低着头,挨着骂,好半天等着冯玉祥骂完之后,才抬起头表忠心道:“大帅卑职错了,愿意将功赎罪,请大帅给卑职一天时间,明白这个时候军中绝不会有基督教的一根毛在!” “这还差不多!”冯玉祥恨恨说道:“你要记住咱们的军队是革命的军队,是中国的希望,任何对国加有帮助的,咱们都要做,任何对在国家无用的,阻碍的,哪怕在喜欢,咱们也要忍痛丢掉!只有全心全意的为了国家,咱们才毫无畏惧!” “大帅的话当真是真知灼见,卑职受益匪浅!”石友三太好道:“卑职打算将大帅的言语编辑成论语那样的语录体书籍作为参考资料发放给兄弟们,一来让兄弟们能全面的认识到大帅同那些反动军阀有着本质的不同,二来也让弟兄们跟着大帅学习进步,成为中国革命的希望所在,三来也是让子孙后代能够认识到将军的伟大!友三冒昧恳请大帅同意!”说着竟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冯玉祥的面前抱着他的大腿苦苦哀求。 冯玉祥见了,面子上虽然说着不妥不妥,何德何能的话,却并不让石友三起来,等他谦虚够了,戏演足了,才长叹一声,做出一副恭敬不如从命的样子将石友三抓了起来,道:“既然这是革命的需求,正义的需求,本帅怎么可以拒绝呢?就照着你的意思去办吧!” “多谢大帅成全,友三替弟兄们谢过大帅!”石友三说的很真挚,真相识那么一回事儿,其实谁都明白,这不过是他对冯玉祥的阿谀奉承罢了,不论是老兵油子还是新兵蛋子,军中又有几个是识字儿的? 冯玉祥很是得意地望着鹿钟麟道:“这样,苏联人应该满意了吧!” “大帅,你的举措比苏联人还要激进,卑职觉得便是苏联人来了也无话可说!”鹿钟麟道:“只是这政治员是怎么回事儿?苏联给咱们援助是好的,可是若让苏联人插手咱们的军队,只怕开门揖盗,引狼入室乱了咱们国民军的根子,卑职认为此举殊为不妥啊!” 冯玉祥听罢,哈哈大笑道:“钟麟,你对于国民军是忠心耿耿的!但我冯玉祥比起你来也是不差的!国民军是咱们兄弟的心血,决不能拱手让于外人之手的道理,我老冯还是明白的!老弟怕这政治员夺了咱们的权利,却不知道这政治员也能安定咱们的军心,是好是坏,是利是弊,这都要看谁来选这些政治员了!” “大帅的意思钟麟明白,只是不知道大帅如何挑选这些政治员?又如何向那些老毛子交代?” 冯玉祥笑道:“还能怎么做?既然老毛子想要咱们的军队向他看齐,咱们兄弟们就辛苦一些,连长排长兼任连排的政治员,师长旅长兼任师旅的政治员,这样一来就能确保国民军依旧掌控在咱们弟兄手中,至于老毛子问起来,也没什么,反动军阀常振邦妄图武力统一,导致天怒人怨,革命军人自当奋发图强,我国民军是真爱民不扰民,誓死报国!” 鹿钟麟看冯玉祥说的天花乱坠,不由得叹了口气,心说冯玉祥这等鬼话你自己都不信,怎么还有脸让别人信?老毛子那可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你糊弄了他,他就能弄死你,你死不死的无所谓,可别拖累了兄弟们,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提醒道:“大帅说的很好,但是那些老毛子他不是中国人,人家给咱们援助,要的是咱们的回报,相比起大帅这番义正言辞的话只怕那边更关心这些政治员的状况吧!” 冯玉祥一愣,脸色有些不好看,道:“老子将基督教赶走,弄成了老毛子他们的样式,这还不够吗?他们还想怎么样?鹿钟麟你不妨告诉那些老毛子,咱们国民军是革命的队伍是中国的希望,我冯玉祥是中国人民的大救星,他们选择同我合作便是与整个中国的未来合作,好处自然少不了他们的,至于政治员这等小小不言的事儿其实他们不必太过计较,毕竟苏维埃在中国发展极为缓慢,像本帅这样的自强不息,勤奋好学,博览群书,努力向上之人自然是少之又少,可遇而不可求,现在由本帅亲自在军中倡导,用最具有中国特色的教学方式引导士兵们,想必能够事半功倍。说不定咱们做的比老毛子还要好呢!” 鹿钟麟听了半天,总算明白了冯玉祥的意思,说来说去还是诓啊!只是这洋鬼子尤其是老毛子可不像国人那般好欺负,若是露馅了,只怕吃不了兜着走,不过想想也不错,毕竟老毛子总是想法设法占中国的便宜,今儿割点儿地,明儿要钱点,很是讨厌,冯玉祥若能坑他一把,也算是为中国人出了口恶气! “是,大帅,我明白怎么办了!” 冯玉祥点点头道:“去吧,你办事,我还是很放心的!” “大帅好消息啊!” 此时从外面冲进来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冯玉祥十三太保之一的刘郁芬,只见他兴高采烈的来到冯玉祥面前对冯玉祥说道:“恭喜大帅,贺喜大帅,察哈尔彭寿莘彭督军看在昔日交情奉上同意咱们借道了,不过却又个小条件才好!” 冯玉祥见他如此高兴,自然也知道对方的提议绝不会强人所难,否则刘郁芬不可能这么高兴,便笑着说道:“只要他借道让咱们过,避免了兄弟们无畏的牺牲,一些刚不打紧的小条件答应他就是了,左右不妨碍大局就是了。” 刘郁芬道:“彭寿莘说了,看在昔日同僚份上,让咱们过去也无妨,不过毕竟是在东南军的眼皮子底下,曹三爷的事儿还没了,这要是暴露了,他是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此举风险极大,需要大帅给他点承担风险的费用!” “哈哈,原来是要钱啊,这个好说!老子当多大的事儿呢?原来是这个,他要多少?” 冯玉祥听罢,很是放心的说道。只要能用钱摆平的事儿都不是事儿! “一人一块大洋的过路费!”刘郁芬道。 “这么多!?”冯玉祥听罢忍不住大吃一惊。 刘郁芬看了他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不觉也有些吃惊,按理说冯玉祥偷袭张海鹏,张海鹏虽然走了,但是家却留下了,光是这一项,冯玉祥便是大几十万大洋的收入。国民军撑死了三万多人,按照四万来算,也不过是四万大洋,比起来当真是九牛一毛,若冯玉祥连这点钱都舍不得,这国民军的前途还真是难说。 冯玉祥低着头走了三四圈之后,才抬起头对刘郁芬道:“好吧,为了兄弟们。我老冯便是毁家纾难也在所不惜!就这么办吧!你去电报彭寿莘就是了。兵贵神速可不能耽误了。”冯玉祥割肉一般的心疼了半天,一抬头见刘郁芬还没有走,不由得变了脸色道:“彭寿莘该不会还有别的条件吧!” 刘郁芬道:“大帅圣明,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你!彭寿莘说了大帅占了山西之后要和他三七分账,大帅七,他三,他还说大帅若是觉得心疼不放将山西岢岚古长城以北的地方给他!” 冯玉祥勃然大怒道:“老子在前面打生打死,他却来横刀过来想摘桃子,天下哪有这般便宜的事儿!告诉他要钱老子有,要地方做梦去吧!” 刘郁芬赶紧向前一步,来到他身边,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大帅稍安勿躁,咱们不妨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说不得山西到手的同时也能将彭寿莘拉过来!” 冯玉祥听罢,喜笑颜开,亲热着揽着刘郁芬说道:“还是兄弟你厉害,就按照你的意思般,事成之后热河归你!” “谢大帅提携,卑职必定尽忠职守以报大人提携之恩!” “好兄弟,咱哥俩还说这个干啥?太见外了!”冯玉祥忙上去亲热的将他拉起来,两人无意间相视一眼,嘿嘿笑了起来。 第452章 :孙烈臣战热河 重回北京城,张学良并未有太多感触,一样的风花雪月,不一样的或许是别人看他的眼光。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嘲笑的,更有冷眼旁观的,他却无所谓,自从母亲去世,搬回奉天大帅府的那一天起,这些眼睛就没有闭上过,或许以前他会在意,只是时间告诉他,没必要!只要自己活着舒坦,比什么都好,至于别人的眼光,哼,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这一天他还没有尽性,便被常振邦派人从床上提溜过来了,搞得他好大不高兴,别看常振邦如今成了执政,在他眼中还是当年仓皇进入张作霖营帐之中讨要庇护的家伙。说来也是有趣,从曹锟到常振邦历代民国掌权当政之人,总是和他有这样和那样的羁绊,以至于有人说无论张大帅如何打生打死,张学良总能以当政者的子侄吃香的喝辣的,他这一辈子真是运气好的没话说,只是这其中的味道,没有人比张学良知道的更为苦涩。 居仁堂中常振邦微笑着将张学良迎了进去,道:“学良,当年一别,匆匆数年,今日相逢,倒险些认不出你来了,听说你大力引进飞机军舰,使得张老哥海陆空齐活儿,当真令人刮目相看啊!” 张学良见惯了别人奉承自然不为所动,不过常振邦提到飞机的功劳,却着实让他心里欢喜,毕竟这个是他以一己之力争取来的,实打实的功劳,别人在拿他当纨绔子弟,这个事儿说下大天来也不能否认。 “执政过奖了,一些不足挂齿的小事罢了,倒是执政大人年轻有为,家父很是欣赏,尤其是郭松龄之乱时,东南军没有对满洲落井下石,家父很是感激!”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可是我还是拿了绥远和察哈尔不是吗?想来张老哥心里也很不痛快吧!” 张学良道:“执政误会家父了,绥远,察哈尔本来便是直奉两系分别所有,如今直系并入东南,这两个省让与执政也在情理之中,只不过热河之地,是我东北满洲之所,还希望执政能够尊重一二!”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学良你开诚布公,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今天找你而来,不为别的,一是叙旧,二是看看热河问题如何解决!” 张学良道:“热河是满洲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东北奉军势在必得!还请执政成全!” 常振邦道:“冯玉祥杀害元勋,割据热河,中央不可能熟视无睹,出兵平叛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张学良道:“满洲是中央的地方,家父是中央的官员,家父出征热河天经地义,相信没有人会说什么吧?”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老弟,若我是袁大总统的话,老的这番话那真是天经地义,可惜我只是区区一个执政罢了,且不说唐继尧,便是孙传芳那小子,不高兴了也不见得能我的号令吧!” 张学良眉头不觉一皱,心说你厉害,你钱多,你地盘大,大家伙抬举你让你当老大,可是说到底大家伙都差不多,谁也不比谁差多少,只是底盘少些,钱少点罢了,你还真当大家伙儿是你手下臣子呢?不过他也知道常振邦这等人绝不会得意忘形,起码现在还不会,饶是这样这话说出来,张学良还是不爱听。只得冷冷地说道:“只要执政为国为民,四方豪杰还是听得,可要是乱命,四方英雄决不答应,这个道理执政自己心里何尝不明白呢?就不用我说破了吧!”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我明白,只怕老弟心里不明白啊!京师以北便是热河,过了热河便是京师,为京师安全计,我东南必定出兵热河!” “执政出兵也好,不出兵也罢!我东北奉军是要出兵的,若是遇到了东南军,还希望大家理智克制吧!” “学良你这个办法很好,这正是我的意思!”常振邦道:“没想到老弟你也是这个意思,正可谓英雄所见略同,咱们就相逢一笑,各凭本事吧!” 张学良愤然离去,五分钟后,张作霖便从奉天打来电话,道:“属下满蒙经略使张作霖给执政大人请安了!”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张大哥,你一天是我大哥,就一辈子是我大哥,这般说话我真是有些不习惯啊,哈哈。” 张作霖在那头却正色道:“老弟你能这么说老哥听了还是很高兴地!但老弟如今身登九五贵为一国执政,老张只是个地方领袖罢了,这规矩还是要讲的,否则尊卑无序岂不天下大乱?” 常振邦道:“老哥言重了,尊卑有序那是在外人面前,现在电话两头只有你我再说贵贱尊卑就太见外了!” 张作霖嘿嘿一笑道:“老弟太客气了,这让老哥如何是好?也罢!就按照老弟的意思办吧!热河的事儿我听小六子说了,小六子这小子年轻不懂事,又不像咱哥俩一般从来没正儿八经混过官场,有些道理他不懂,犯了混,冲撞了老弟,我这当爹的不能不懂事,特来向老弟陪个不是,希望老弟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一般见识,至于热河的事儿,老哥也知道让你为难了,中央政府新立,京师重地却是边缘地带这不是道理,你看这样咱们这般运作好不好,以承德为线,承德以北归我,承德以南归你如何?” 常振邦听了心里老大不痛快,这张作霖当自己是要饭的还是没看过热河地图,不知道承德是在热河最下面的地方。不过气归气,表面还是要如沐春风地说道:“大帅如此仁义,兄弟再说什么,倒显得兄弟太过斤斤计较了。” “咱兄弟说那些干啥?没得伤了感情,既然老弟也同意了,咱们就这么办吧!” “老哥我觉得一个省两个势力不是长久之计啊!” “那老弟你的意思是咋办?哥听你的!” “老哥咱们不若这样,每人出一个军,谁占了算谁的!” “这要是两边遇上了,打起来怎么办啊?老弟!” “好说!我让老哥先上,若老哥不行,我在上,咱们轮流上总该可以了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只许出动一个军,多了可不行!” “老弟的意思我明白,咱就这么办!谁若是作假谁就是龟王八养的!” 张作霖放下电话,嘿嘿一笑,对着一旁的孙烈臣道:“他姓常的也太小看天下英雄了吧,冯玉祥那些人是怎么回事,老子还不明白了,这样的软蛋别说一个军,便是一个师也能收拾了他,老孙,你辛苦一下,拿下热河之后你便是热河都统!老子就要他好好看看咱们东北军的厉害!” …… 老毛子代表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数万人齐声高唱国际歌,音调偶有偏颇,却是气势磅礴,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们觉得这里不是热河而是莫斯科红场,对此,老毛子代表们纷纷颔首点头表示满意,半小时后枪支弹药,卢布存款一并被老毛子送了过来,美得冯玉祥屁颠屁颠的当真觉得自己力拔山兮气盖世了,当即调兵遣将出察哈尔入山西作战。 东北孙烈臣知道之后当即快马加鞭,从通榆过朱日和,经三成隆,支取开鲁,开鲁守军兵力薄弱一触即溃,孙烈臣稍作休息,直取得赤峰,所到之处,百姓夹道欢迎,国民军无不败绩,纷纷归顺,大有一鼓作气便可那下热河的味道,孙烈臣问询了几个头像过来的军官之后,得知冯玉祥已经集中优势兵力攻打山西去了,如此消息,奉军上下无不欢欣鼓舞,以为热河唾手可得!然孙烈臣也是沙场老将,疑心颇重,在赤峰稍作休息期间,派出探子无数,从民间也核实了冯玉祥南下山西的消息,见消息验证无误,孙烈臣这才下令全军出击直取承德,沿途攻克隆化,丰宁之后,热河全省十有七八已到了奉系手中,孙烈臣此时这才松了一口气,传令全军上下好好休息一番,待来日攻克承德,痛饮庆功酒,兵士们欢呼雀跃,兴奋不已,自张作霖称霸满洲以来,还未打过如此顺风的仗,奉系上下不觉有些松懈,军营中甚至有人偷偷提起喝起酒来,孙烈臣见了忍不住摇了摇头,无奈处罚了一个,后面还有十个,当真是罚不胜罚,也只能约束一下中下级军官和加强夜间巡视的部队以策安全! 谁知道夜半时分,炮声四期,国民军如从天而降一般四面杀来,悍将宋哲元更是一马当先,带着一个机关枪营从正面打了进去,所到之处,火蛇狂舞,奉系上下血流成河,孙烈臣只得收拢身边军队,朝着赤峰转移,谁知道一路之上,国民军神出鬼搞得奉军苦不堪言,无奈之下只得留下一部分步兵殿后,他带着骑兵部队先走,谁知刚到赤峰城下,便见城门紧闭,国民军大将石友三坐镇城楼之上,耀武扬威地说道:“老匹夫孙烈臣你给老子听好了,立即下马归降,不失师长之位,若是嘴角里蹦出个不字,老子万炮齐发将你们这些歪瓜裂枣轰杀成渣!” 孙烈臣手下旅长勘井村勃然大怒,当即便要攻城,不料孙烈臣将他一把拉住,道:“兄弟不可!如今我军前后坚城后有追兵,不可久留,为今之计,还是走为上策吧!”说着调转马头摔兵便去了朝阳,石友三见他要跑,仍不住冷冷一笑,当即下令开炮,奉军穿过炮火,日夜兼程抵达了北票,此时后面紧紧追击的宋哲元也前后脚到了北票,双方鏖战大凌河畔,一时之间炮火齐发,杀声震天,血流成河,横尸遍野,这若是放在以前,国民军早就撤退了,现在老毛子给了最新式的武器,无论威力还是样式都已经超过了孙烈臣,再加上人多势众乘胜追击,孙烈臣部虽然骁勇善战,最终却不敌国民军,败走松岭山,被宋哲元围了个严严实实! 奉军此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士气衰败,粮草断绝,子弹皆无,战马稀缺,已经没有再战之力,副官忍不住提醒道:“大帅,兄弟们掩护你,你赶紧走吧!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孙烈臣看了一眼周边奉系军队衰败的样子,忍不住叹息了口气,道:“兄弟们因我孙烈臣无能才沦落到如今这番田地,我孙烈臣又岂有抛下弟兄独自逃生之理?我意已决此事毋庸再提!” 副官苦笑道:“大帅,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若是死了,谁替兄弟们报仇?兄弟们岂不成了枉死之鬼?你若走了,不但能够重整旗鼓为兄弟们报仇,兄弟们也算多了一条活路,难道你想兄弟们都死在这里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孙烈臣吃惊地问道。 副官看了看左右,道:“大帅兄弟们厌战了,待的越久,越是颓废,如今有大帅在还好,兄弟们有主心骨,可保暂时无恙。可是长此以往毕竟不是个办法,到时候只怕用不了一天半天兄弟们就军心涣散,不战自溃了。那时候兄弟们便如猪狗一般被国民军随意残杀,但大帅若是走了,兄弟们或许有跟着大帅逃出去的,或许有投降,不管如何,总不至于全军覆灭,还请大帅明鉴!” 孙烈臣一听这话,心里有些愤怒,在他看来当兵打仗,要么建功立业,要么马革裹尸,屈膝投降算什么汉子,听着就丢人,更何况说出来,可是他一转眼便看到弟兄们灰头土脸的样子,心里老大不忍心,又一想这些汉子都是血气方刚正当年,上有老,下有小,靠着打仗吃饷救济家里,若真战死沙场,那些孤儿寡母又该如何?为了自己一人又是何苦呢?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长叹一口气,道:“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 “多谢大帅成全!我待兄弟们叩谢大帅!”副官很是感激地说着便跪在孙烈臣面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之后,转身招呼起那些残兵败将,这些兵将人人饱含热泪地拿起武器,来到孙烈臣身边,副官道:“请大帅上路吧!”孙烈臣点点头,翻身正要上马,谁知却被副官拦住道:“大帅如今我军马匹稀少,大帅若是起马,非但逃不出去,还有被人活捉了的嫌疑,大帅还是换上普通军装,打扮成小兵一走了之吧!”孙烈臣点点头,伸手拍了拍马,叹息道:“老朋友,我走了!”说吧才依依不舍的将马推到一边,随后换上士兵军装,此时副官却穿上他的衣服骑上他的马,孙烈臣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不由得热泪盈眶了,接着一声号令出来,残存的奉军齐声高呼,向山上发起了进攻。 宋哲元听到山上奉军冲杀过来之后,不由得冷笑道:“来的好,老子正愁围山太费时间,耽误了大帅的日程,他倒是找上门来了,兄弟们给老子卖把子力气,活捉孙烈臣者赏五百大洋!” 第453章 :山西大战 面对无边无际冲过来的国民军,孙烈臣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曾几何时热血变成了冷静,敌我成了战报上的数字,战争在他眼中便已经失去了刀头舔血的味道,他也成了账房先生式的人物,如今重返战场第一线,再次面对淋漓的鲜血,是否还有年轻时代的激荡和冲动,这一切不得而知,孙烈臣唯一得到的答案便是自己真的老了,高头大马上的副官耀武扬威,被众人一哄而上,生擒活捉。倒是剩下的这些东北奉军投降也好,溃逃也罢,在这些人眼中也就无关紧要了,反倒是便宜了孙烈臣虎口脱险,昼伏夜行到了辽宁境内才总算松了口气,被当地人发现之后,送去了锦州。 孙烈臣所部骑兵全军覆灭的消息传到奉天之后,张作霖大吃一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孙烈臣不比别人,打出道起便是张作霖最信赖的心腹干将之一,以前帮着张作霖成就奉天霸业是老派中的核心人物,进来东北维新他更是出了老力,举办军校,培养军事骨干,并筹划建立空军,建立东三省第一座兵工厂,那还是允文允武的上等人物,张作霖扪心自问也是大大不如,更别说吴俊升张作相那些人了,只是热河之战怎么就败了呢?张作霖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现实便是现实,说什么也无法挽回了,对于孙烈臣,张作霖也没如何责怪,只是要他今早赶回奉天,共商大局。可惜这孙烈臣是条烈性的汉子,往日里要强好胜,今日却损兵折将,愧疚难当,再加上数九天气,凛冬将至,一下子就病倒新民,张作霖大吃一惊,亲自赶往新民照看老弟兄,随后严令张学良日夜启程赶往新民,要他想像对自己一样去伺候病榻之上的孙烈臣,奉系中老派,新派也纷纷派人前去慰问,以示友好。 离开新民,张作霖乘火车去丰田的时候,忍不住有些伤感,当年结拜的八个兄弟,如今老的老,退的退,病的病,次第凋零,让他身不由己地产生了一种大势已去的无奈之感! 杨宇霆道:“老帅,孙督军会好起来的!你老人家可要振作起来!” 张作霖叹了口气道:“这两年当真噩耗连连啊,先是直系没了,曹三爷被小人所害,接着是郭松龄造反,现在烈臣又是如此样子,这一出出的,哪里都有冯玉祥这个卑鄙小人,该不会是咱们奉系和这个冯玉祥八字相冲吧!” 杨宇霆不以为然地说道:“大帅说啥呢?他冯玉祥算个什么东西,朝秦暮楚朝三暮四,背友害主,此等人物不过是个搅屎棍子,怎可与老帅相提并论?不提也罢,这次攻略热河不成,还有下次!” 张作霖道:“咱们奉系不行就看看东南怎么玩了好了。冯玉祥这坏犊子也不白给,烈臣不行,他常振邦也未必能得逞!” 国民军打败奉系孙烈臣之后,一战成名,又缴获了无数粮草辎重,当真是发了一笔大财,为此冯玉祥还特意找来奉天时报驻热河的记者,大谈特谈了他们如何保境安民,如何与奉系土匪展开了艰苦卓绝的斗智斗勇,最后他还特别强调了一句道:“我冯玉祥是爱国将领,革命军人,我辖下的国民军人人都佩戴真爱民,不扰民,誓死救国的臂章,这样的军队是不可战胜的,当然我们也是爱好和平的,不主动挑起军阀混战的,但谁若是小看了我们,那他就一定要吃苦头了。” 奉天时报的记者问道:“近来有人说冯将军要出兵山西,不知道有没有这件事?” “怎么可能?”冯玉祥笑着说道:“从热河到山西,中间隔着反动军阀常振邦的两个省,便算我们要打山西,也没有路啊,总不能从天上飞过去!呵呵!有道是谣言止于智者,只是没想到这样毫无逻辑可言的谎言也有人相信,我冯玉祥着实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们奉天时报不是在华北地区颇具影响力吗?还希望你们能帮助我们粉碎谣言。” 奉天时报的记者笑着表示认可,时候记者应冯玉祥的要求两人亲切合影留念,并为记者提词,曰:“为民喉舌,直笔谠论。” 可是一待奉天时报登出了国民军不会南下山西的消息之后,冯玉祥便心急火燎地将手下十三太保汇聚起来,道:“此次攻略山西是事关中国革命能否成功的关键,是事关中国人们福祉,丝毫不得掉以轻心,现在本帅任命石友三为赤林镇守使坐镇赤峰,刘郁芬为承德镇守使坐镇承德,韩复渠为阜新镇守使坐镇阜新,你们三人各自统帅本部师团,相互照应,务保热河不失!” “多谢大帅提携,卑职等必定肝脑涂地,报答大帅至于之恩!” 刘郁芬三人齐声说道,不过此三人心情有各有不同,刘郁芬是欢欣鼓舞,毕竟承德之于热河变相当于太原之于山西,他就任承德镇守使不就意味着以后的热河督军非他莫属,这个道理谁都明白,坐镇阜新的韩复渠难免有些不甘心,却又无能为力,只得默默哀叹,赤峰的石友三却是不以为然,赤峰的地理位置在于热河特区的正中,比起承德,朝阳地理位置不知道强了多少,别看承德的政治意义重大,在答案没有揭晓之前,一切都是虚的,只有到手的利益才是实的,只要有枪有人有实力,到时候就算冯玉祥不给,难道自己就不能取吗? “宋哲元命你部为先锋部队做好进入察哈尔的准备!” “是,大帅!” “鹿钟麟你继续协调老毛子的关系,争取多弄些东西过来!” “是,大帅!” “对了,郁芬你虽然是承德镇守使了,但和老彭联系的活儿,还是不能放手啊!”冯玉祥突然想起了,忍不住对刘郁芬说道。 刘郁芬道:“大帅放心,卑职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不让这件事儿出半点篓子!” 众人商量以后,随之展开行动,刘郁芬赶在宋哲元动身前,轻车简从去了张家口,将冯玉祥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三万六千多块大洋交到了彭寿莘手中,彭寿莘清点完毕之后,颇有深意的说道:“你们冯大帅还真行,短短一月有余便扩充了这么多精兵强将,我老彭是甘拜下风啊,别看阎锡山守着山西那么多年,他手中也不过是三个师的力量,老冯这如意算盘打得真好,老子若不是投了常执政,被他束缚着不能擅自动兵,否则早就出兵山西了,哪里轮得到他冯玉祥,你说是不是。” 刘郁芬笑道:“人各有命,不得强求,彭大帅投奔东南,如今也是一方大员,只不过冯大帅为人耿直命途多舛,外无处尊居显之亲,内无富埒陶白之戚,一州一县都得自己亲手所得,其中悲苦不足与外人道也!” 彭寿莘听罢,不由得哈哈大笑道:“呵呵,冯玉祥什么东西,我能不知道?你就不要在我面前为他说好话了。你我也都是在直系一个锅里吃过饭的人,怎好用这等谎话哄骗与我?” 刘郁芬道:“吃谁家的话,说谁家的话,有些事不得不做!希望大帅见谅一二!” 彭寿莘听罢忍不住摇了摇头,道:“知道你为难,这事咱们就不提了,还是说正事吧!你家大帅事后打算给我多少地盘?” 刘郁芬道:“大人是东南的都统,执政的爱将,若是从我家大帅手中接受了地盘。就不怕常执政找你麻烦吗?” 彭寿莘道:“不开一枪放你们过去便是老子最大的麻烦,常执政追究下来,老子百口莫辩,这都统的帽子不知道还保得住保不住!若是能从你家冯玉祥嘴里弄出点地盘来,老子好歹也有了开疆拓土的功劳,到时候追究下来,老子便说你们国民军乔转打扮偷偷过将境,待老子察觉为时已晚,但也得了山西一些土地聊胜于无,上面总不会再说什么吧!” 刘郁芬听了仍不住伸出大拇指道:“大帅心思缜密,在下当真佩服地五体投地!对于大帅的要求,我家冯大帅也是深思熟虑了良久,觉得三七分有点多吧!毕竟打仗死人的是我们,千里奔袭的也是我们,三七分着实有点多了,我家大帅愿意割让山西察哈尔附近相邻的代县,五台,繁峙,孟县,阳泉和平定六县,并保证这六个县移交大帅的时候绝不是饱经战火之地,大帅以为如何?” 彭寿莘不高兴的说道:“若没有本帅,你们无论死多少人都根本到不了山西!到头来就给老子这点东西,当真以为老子是叫花子吗?若不将雁门道给老子,这三万六千块大洋你原封不动的拿走!这借道伐晋的把戏到此为止,大家就等没发生过这回事好了。” 刘郁芬见他怒了,马上配笑着说道:“大帅息怒,是刘郁芬口不择言,还请你见谅!”说着伸手照着自己的嘴巴子啪啪就是几耳光,这小子真够狠的,竟然将自己的脸三两下就打肿了。彭寿莘却不以为然道:“好了,别在老子这里演戏了,你就算当着老子的面自己打死自个儿,这事儿也没得讨价还价的余地!”说着彭寿莘转身便要离去,刘郁芬忙上去一把拉住彭寿莘的肩膀,道:“大帅息怒,咱们再谈谈?” 彭寿莘扭过头瞪了他一眼,道:“这事儿你能做主?老子没那么多功夫陪你玩,你小子给个痛快话就是了。” 刘郁芬低头想了想,咬着牙道:“雁门道就雁门道,这事儿咱兄弟就这么定了,日后冯大帅追究下来兄弟一力承担!不过老哥哥你怎么得也要帮兄弟个忙!” “真不痛快,什么忙赶紧说!” “老哥哥在大同驻有重兵,粮草辎重自然也不会少,不知道能不能和我们国民军换换!” 彭寿莘一下子被他说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有些好奇地说道:“换换?怎么意思?” “我们国民军的将粮食运到赤城或者沽源,交给大帅,大帅给我们开个条子,或在灵丘,或在朔县提取出来,这样一来粮草往来的损耗也就大大减少了,还望大帅成全!” 彭寿莘道:“此举也不失为减少粮食损耗的好办法,只是好处你们的了,老子有什么好处?” 刘郁芬道:“雁门道划归大人,事成之后在按照实际耗损的一半送给大帅作为酬劳!大帅以为如何?” 彭寿莘心中盘算了一下,不有的喜笑颜开,就算他故意耷拉着连,也无法掩盖内心的贪婪,道:“也罢,谁让咱们是兄弟了,你们出生入死,我也不能不帮忙,这粮草之事就依你了。” 两人商量已定,以沽源作为物资缔结中心,随后彼此又将以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敲定,等到拟出来的条文双方都满意后才纷纷签字画押,相互备案之后,刘郁芬再次返回了丰宁,向冯玉祥一五一十地说了,冯玉祥听罢,很是满意,忍不住问道:“如此说来这彭寿莘是上钩了?” “大帅明鉴!” “这是你的功劳,你不放先留在丰宁办公,此地距离沽源较近,若出了问题和莫测,你也好就近解决。” 第一批粮草押送到沽源之后,彭寿莘那边的人写好了条子,宋哲元部便启程去了朔州,凭条子取了粮草之后,又过了三四天,冯玉祥率领的主力部队也抵达了灵丘,双方通了电话,定下了出击时间之后,便各自形式,等到时间一到,宋哲元部便闪击偏关,河曲,神池三地斩断山西第三师团从清水河撤往山西境内的途径,与此同时冯玉祥率军火速南下,攻下繁峙,代县之后,兵锋直逼五台,五台是阎锡山派系大部分重要文物幕僚的出生地,自然不容有失,阎锡山一面紧急调动商震,张培梅,张培梅三部人马共计五个旅的兵力掉北上作战。一面分别向常振邦,孙传芳求援。常振邦接到电报之后,立即向萧耀南去电,早就在山海关内待的厌烦的他接到电报之后不禁欣喜若狂,当即集合军队,犒赏三军,随后兵贵神速出了山海关,直取承德。 第454章 :萧耀南取热河 萧耀南出兵热河,进军建昌,建昌守军刘汝明旅团见对方人所始终,深知不能力抵,当即一边退守平原,一边向远在丰宁的刘郁芬发去急电,刘郁芬大吃一惊,立即要求承德本部师团做好城防工作,一面向石友三,韩复渠发去求援电报,心想只要这两位兄弟抛弃前嫌,出兵支援的话,萧耀南所部人马又是直系旧军,战力有限不足为虑。 韩复渠是国民军少有义气男儿接到电报之后,便要挥师南下,与刘郁芬兵合一处,共抗萧耀南,谁知道部下张凌云却一把揽住韩复渠道:“将军不可!”韩复渠勃然大怒道:“有何不可?自古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况且唇亡齿寒,承德丢失,阜新又岂能独全!”张凌云道:“刘郁芬此人自伐其功,将军此去胜则功劳尽数他人,败则既便是侥幸不死又岂能逃得过冯玉祥的军法?”韩复渠怒道:“同袍之恩,兄弟之义,岂能如此斤斤计较,便算刘郁芬无情,我韩复渠堂堂七尺男儿又岂可坐观成败?” “将军冯玉祥十年六叛,又残害曹三爷,狼子野心绝非将军可托付之人,不如改弦更张,择明主而适!” “住口!冯大帅提拔我与行伍之中,多方关照,才有了我韩复渠的今日,我韩复渠又岂可忘恩负义背主求荣!”韩复渠狠狠地瞪了张凌云一眼,道:“张凌云你若不愿意,不若守在这里,若再口出悖逆之言,我韩复渠认不得你,军法无情,好自为之!哼!”言罢,韩复渠亲率主力师团南下,与萧耀南相逢于上板城,狭路相逢勇者胜,韩复渠部是国民军中算是少数能打硬仗的部队,萧耀南部却是铁军北洋第三师直接组建而成,两军胶着厮杀良久,韩复渠势单力薄,苦苦争斗,却不料承德城中的刘郁芬部却熟视无睹坐观成败,只得惨败而去。萧耀南趁机追杀,韩复渠大北而归,一师人马所剩无几,万分狼狈逃回阜新。沿途所经过之地,尽皆失守,只得困守孤城与萧耀南争锋相对! 再说石友三接到刘郁芬求援电报之后,便动了别样心思,待韩复渠兵败的消息传来之后,石友三总算松了口气,再次搜刮了一遍赤峰城,得了十万现大洋,分出一半留下,剩下的又拿出一万犒军,其余四万大洋装到四口箱子里派人连夜送到了萧耀南的营帐之中,表达了归顺之心,这现大洋是白的,眼睛是黑的,萧耀南自然欢心欢喜的答应了,并许诺石友三归顺之后,他的军队不会有任何变动,便是赤峰镇守使的位置也尽量为他保全! 石友三闻讯之后感激涕零,当天便改旗易帜,宣布服从萧耀南的命令,并亲率大军南下参与围攻阜新的军事行列之中,当日石友三身穿白衣背负双手一如囚徒模样进入萧耀南的营帐之中,一见他便噗通一声跪在了萧耀南面前,口称有罪,萧耀南见他如此谦卑不由得好感大声,当即走过去,亲自将他搀扶起来道:“石老弟,你这是干什么?起来,起来!” 石友三道:“友三无知,攀附冯逆看,对抗中央,已经是死罪,今得大帅宽恕收留,自是感恩戴德,但友三却不能没有自知之明,特来向大帅请罪!” 萧耀南感慨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当日你随冯逆种种都是昨天之事,今日你深明大义,毅然决然起义投诚,只有功劳没有罪过!” “大帅仁义,友三万分佩服!”石友三感激的说道:“今日石友三率大军而来,愿助大帅一臂之力,生擒韩复渠!” 萧耀南颇为感动地说道:“好!友三有次心意,本帅颇感欣慰,也罢!阜新便交给你了。” 两人兵合一处,将阜新城围了个水泄不通,谁知这韩复渠却也硬气,完全不在乎你怎么样,只是一副水来土屯,兵来将挡,让这阜新城成为了个打不垮,攻不下,捶不扁,轰不烂的坚固乌龟壳,当真棘手。 萧耀南见着阜新城着实难以攻下,便委托石友三代为守城,随后会军南下承德,谁知道刘郁芬收到电报,韩复渠石友三一败一降,心里不由得打起鼓来,本想向石友三那般不舍荣华换个东家,却也知道自己与冯玉祥关系太亲,牵扯太深,十三太保中谁人都可叛逃,唯独自己不能,想到这里他便懊悔万分,不过懊悔归懊悔,日子还得继续过,一个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既然承德守不住,不如保存实力或去山西,或投他处,总比坐以待毙的好,想到这里刘郁芬干脆将承德守军全部撤到了丰宁。 萧耀南不战而得承德,感激刘郁芬之下也不追击,便在承德城中举行了盛大的都统就职仪式,东北奉天得到消息之后,张作霖连连惋惜,不过却也分别向常振邦和萧耀南发去了贺电,同时严令新民相关部门封锁消息不得让卧病在床的孙烈臣知道,否则的话军法处置! 韩复渠得到刘郁芬让城别走的消息之后,气得脸冒青筋七窍生烟,差点昏死过去,张凌云道:“将军,如今外援断绝,内无粮草,不可坚守,何去何从还望将军造作决断!” “决断?”韩复渠气急而笑道:“如何决断?难道学刘郁芬那个小人让别人打仗自己逃跑?如今重重围困,便是一只鸟都飞不过去,咱们又能去哪里?学石友三那个软骨头?你不嫌丢人啊!” “将军若是围困下去,兄弟们,百姓们便要人相食了,难道将军宁愿为了一己之私人节气置数万生灵于不顾?” 韩复渠叹息了口气,道:“你且推下,让我好生思索一番。” 张凌云愤然而去,却突然转过头,对韩复渠道:“将军若拿不定主意,卑职倒是有一个办法,不若大人熟读兵书战册应该知道上党郡守冯亭之事!”说完便去了。 韩复渠一愣,嘴中念念不绝地说道:“上党,上党!”突然狂笑起来,满口的马弁,身边的副官纷纷用过来,想看看怎么回事,谁知道韩复渠却一把将这些人推开,却又将副官抓了过来道:“老子没事儿,立即给奉天发电,说老子韩复渠不愿意投降东南愿意率领阜新军民人等归顺奉系!快去!”说着一把将副官丢了出去,副官从地上爬起来手忙脚乱地去了。 奉天城大帅府中张作霖面对关东军来使的纠缠,嬉皮笑脸地耍着流氓强调,完全是不认账的姿态,气得关东军来使小川次郎勃然大怒道:“张上将军你在戏弄大东瀛帝国吗?” 张作霖嘿嘿一笑,道:“戏耍是不敢的,我老张能够今天,全是托了帝国的福气,没有帝国,便没有我老张的今天,这恩德我老张是铭记在心,永世不忘的!” “既然张上将军深受帝国的恩德,为何不履行对帝国的承诺!” 面对关东军的咄咄逼人,张作霖淡淡一笑,道:“两位亏得是关东军的高参,怎么练这点道理都不明白?那我老张就讲个故事吧,说在奉天有两户大户人家,两家相交默契,常年往来,不似亲人胜似亲人,有一天其中的一户人家奴才造反,主子不得已向朋友家求救,事急之下难免胡乱许诺,待朋友打跑了奴才逼主子履行诺言的时候,主子只给了一些财务,朋友不服气,告上了官府,两位参谋大人你觉得在东瀛应该如何审判?” 一个参谋说道:“朋友当两肋插刀,趁火打劫与奴才无异,便是送到了官府,也不可能得逞!”另外一个参谋听了,脸色大变,直打眼色。 张作霖听了哈哈大笑道:“参谋高见!果然高见!帝国现在所做的不就像那位朋友的所作所为吗?五百万已经是我老张的心意了,若是不够,还可以再商量,但是铁路问题还是要多多考量才是啊!” “你……”关东军参谋勃然大怒,他从未见过如此巧言令色的小人,伸手就要拔刀,谁知道此时杨宇霆突然闯了进来道:“老帅,有紧急军务你需要立即处理!” 张作霖听了,对两位关东军的使者笑道:“老张公务繁忙,不能久陪贵客,当真对不住了,对不住了。”说着便丢下两位关东军使者在哪里大眼瞪小眼,自己则随着杨宇霆走了出去,道:“宇霆,这事干得漂亮,来得真是时候啊!待会中午你也别回去了,咱们好好喝一盅!” 杨宇霆笑着说道:“多谢大帅夸奖,不过宇霆这里还真有一份紧急军务需要老帅处置!”说着便将韩复渠的电报送了过来,张作霖听了看了忍不住哂笑道:“这个韩复渠倒真是个人才!如此忠义实属难得!没想到冯玉祥哪个坏种手下还有这样的人。” “那老帅的意思是跟常振邦那边打个招呼将阜新接收过来?”杨宇霆试探的问道。 张作霖饶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道:“宇霆你的意思呢?” 杨宇霆道:“老帅也看出这是韩复渠的祸水东流之计,不但希望以阜新弹丸之地引来奉系赣系自相残杀,还能保留实力,若没郭鬼子的闹腾,咱们收了也就收了,迟早与东南也是一战,迟打不如早打!可惜现在咱们东北元气大伤,军心不稳,将心分化,着实不易妄动干戈,这是宇霆的一点浅见,老帅你觉得呢?” 张作霖听罢,嘿嘿一笑道:“宇霆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这送上门的肉,咱们若是不收,岂不是让别人看了笑话?阜新那个地儿也不错,落入咱们之手,奉天东边的防线就不那么被动了。” 杨宇霆道:“老帅说的有理!那咱们就收了阜新?” “萧耀南出兵出力围攻阜新,花了不少气力,若给咱们收了阜新,只怕他不答应啊!说不得会挑起咱们和常振邦的矛盾!” 杨宇霆半天无语,似乎收不收都有麻烦,却又不得不佩服起老帅来,这张作霖出生不好,帝王之术却是玩得炉火纯青,等闲之辈还真看不透此人的所思所想,不过他毕竟跟了张作霖这么多年,知根知底也知道如何应对,便低下头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道:“宇霆愚钝,让老帅见笑了,那老帅的意思是?” 张作霖反问道:“我的意思?我的意思重要吗?解铃还须系铃人,咱们还是问问老常是怎么想的办。” 杨宇霆恍然大悟,道:“老帅英明,属下这就去拨电话。” 居仁堂中常振邦望着铃铃作响的电话,不觉一笑,对着叶济道:“你说这是老张的电话还是老彭的电话?” 叶济嘿嘿一笑,伸手捋了捋胡子道:“老张的!若是老彭的他绝不敢在这个点儿烦恼执政。” 常振邦听了摇了摇头道:“军情紧急,瞬息万变,若是抛不开这些繁文缛节,是要吃大亏的。”说着接过电话,那头果然传来张作霖亲切的声音,两人寒暄良久,常振邦见对方迟迟不肯进入正题,也乐得与之周旋。 “老弟,韩复渠这个人你怎么看?” 常振邦想了想,着实脑子里没有这个人的印象,忍不住看了叶济一眼,叶济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此人在冯玉祥哪里算得上少有的将才,得其人而用之比得到热河之地要强。大人务必留下!”常振邦点点头,对那边说道:“老哥,此人我很中意啊,可惜陷在冯玉祥那边,着实令人为难啊!怎么,老哥也有爱才之意?” “老弟,实不相瞒,萧耀南部围攻阜新不下,韩复渠希望归顺我奉军了。不知道老弟你的意思如何啊!” 常振邦一愣,看了叶济一眼,叶济凑过去道:“按照约定,只要萧耀南不败,若热河便是大人的,至于韩复渠不过是一将而已,犯不着与东北老张撕破脸。” 常振邦当即明白怎么回事道:“老哥这么说就见外了,韩复渠既然看不上小弟,小弟也不能强留,等我收回阜新,放他回东北就是了,老哥你看如何啊?” 张作霖在心中稍稍一盘算,得不到阜新,能要来韩复渠的人马也是不错,这小子能在东南围攻之下镇定自若也算是个人才了,虽然得不到阜新,但平白无故多了一支人马也是好事,拿定主意之后,他又寒暄了一会儿,才挂上电话。 常振邦道:“老张此人不当真刁钻,不好对付啊。将韩复渠给他不会为虎插翼吧!” 叶济笑了,道:“大人莫非忘了冯玉祥在奉系人心中是什么德行?这韩复渠是冯玉祥旧部,若是去了奉天,只怕是要受尽排挤和白眼了,想要混得风生水起怕是难了!” 常振邦叹息道:“可惜了,如此将军不能不亡于阵前,马革裹尸却偏偏困于内讧之中,当真可惜!不过他若得到张作霖的重要,只怕我就睡不着觉了,还是可惜去吧!” 第455章 :佟麟阁入五台 刘郁芬押送着大量的财物和粮草从丰宁到了沽源,彭寿莘接到密电之后,一方面让沽源那边的负责人想尽办法托住刘郁芬,一方面亲自率部赶了过去,两人一照面,嘘寒问暖过来,便屏退了左右,待屋子中只剩下彭寿莘和刘郁芬两个人之人,刘郁芬笑着的脸刷地一声便耷拉了下来,道:“老彭你这是怎么回事?” 彭寿莘装作很茫然地样子说道:“老弟你这话从何说起?” 刘郁芬冷笑道:“自从兄弟到了沽源,前前后后不知道多了多少双眼睛,该不会是老彭你坏了良心,要将我抓了献给常振邦吧!” 彭寿莘不高兴地说道:“老弟你这是啥话,我老彭要是坏了心肠,你能无病无灾地进入沽源?要知道这察哈尔可是老子的底盘,老子不高兴了,哼!便是天皇老子也别想好过!” 刘郁芬争锋相对道:“那我倒要谢谢你了?” 彭寿莘道:“不用言谢,咱们兄弟说这些都见外,如今热河丢了,山西冯玉祥那边打得很是艰难,老弟你可想好了退路?” 刘郁芬听了,忍不住叹了口气,摸出根本眼,轻轻地点燃,猛然吸了一口,缓缓地吐了出来,良久没有说话。 彭寿莘试探道:“冯玉祥寡廉鲜耻,坏事做绝,早晚老天会收了他。老弟大小也是个人物又何必非要跟他一条路走到黑?” 刘郁芬轻轻地吐了口烟,无奈地说道:“退路?已经没有了,这些年冯玉祥做的那些龌龊事儿,哪一件兄弟没有参与,牵扯太深,抽不出身啊!” 彭寿莘道:“天下之大何处不得安生,如今东南步步紧逼,天下英雄无不震惊惶恐,纷纷招兵买马以求自保,西京孙传芳是新起之秀,又素来与曹吴不对付,老弟去了哪里会大有作为!” 刘郁芬听了这话有些动容,随机扭过头看了彭寿莘一眼,有些难以置信的地问道:“老哥如今也是东南位高权重之人,不劝兄弟归顺东南反而向弟推荐孙传芳,难不成老哥……” 彭寿莘知道他想说什么,却不反驳,只是苦笑道:“此地有你有我有天有地除此之外也没有别人,老子就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吧,不管你认不认可,这些话我今天说了明天就不认了。如今的东南在外人眼中依然是个不可战胜的庞然大物,其实内里矛盾重重,除了常振邦的嫡系之外,里面还掺杂着皖系,直系和老北洋诸多派系,这些派系以前各自为政,现在全靠常振邦居中调和,勉强维护了表面上的平静,其实呢,你也知道,这些人哪一个也不是省油的灯!谁知道能维持多久呢?老弟此去西京,是福是祸谁也不知道,不过你我兄弟在不同的阵营,以后好歹也有个帮衬,不至于死在一起,你认为呢?” 刘郁芬沉默着看着手中的烟缓缓地烧尽,只剩下几点光星,指尖长的烟灰随着彭寿莘的话落到地上,心却不由得烫了一下,彭寿莘所言所语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别看现在牛逼哄哄,又有几个督军能做完一个任期,又有多少督军身死家灭。乱世之人不如狗,或许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他心气低而是现实如此,想明白之后,他缓缓地将手中的烟蒂抛到地上,踏上去狠狠地碾了几下,想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道:“此去西京千里迢迢,兄弟与那孙传芳有没有什么交情,老哥若是有什么门路的话不放说说看!” 彭寿莘道:“老弟到了西京,不妨大施银弹!自然能见到那孙传芳,这孙传芳没有别的嗜好,唯喜杀伐之乐,以老弟的阅历谈吐自可鱼跃龙门,宏图大展!” 刘郁芬稍稍思索了片刻之后,道:“兄弟明日便去西京,一路之上还望老哥予以关照!” “这是自然!朔州以南冯玉祥眼线甚多,老弟要去的话不妨走大同,过绥远,经伊克昭盟,入西京的好!” 谈妥之后,刘郁芬觉得反正已经决定离开冯玉祥了,索性将那些寄托在沽源的物资抛开自己用得着的,都换了银元,一切收拾妥当之后,便与彭寿莘挥泪告别。 送走了刘郁芬,彭寿莘当即给冯玉祥派去了电报,将刘郁芬携款叛逃之事添油加醋地说了起来,气得冯玉祥当场就拍了桌子,立即去电让宋哲元想尽办法务必拿下刘郁芬此贼。宋哲元却硬着头皮说道:“山西孔繁蔚部纠缠良久,如今分兵,只怕功亏一篑,还望大帅明鉴!”冯玉祥怒道:“捉拿刘郁芬一事情,你有条件要给老子做,没有条件创作条件也要给老子做!”说完也不待那头宋哲元回复,直接挂了电话,叫来了佟麟阁。 佟麟阁此人也是冯玉祥十三太保之一,英武善战,正直有为早在直皖大战时期便已经是二十五混成旅的旅长了,只可惜为人太过方正,真的去做那些真爱民,不扰民混账事,惹得上厌下恶,以至于别人都从团长成为旅长,师长,他却还是个旅长,受尽了众人的嘲笑,便是把兄弟赵登禹都看不下去,几次联名上书冯玉祥,每次收到了冯玉祥的高度重视,可是重视之后便渺无音讯,着实令人气愤,不过佟麟阁此人倒也从不计较,依旧我行我素,是国民军中难得的正人。 “老佟,如今山西那边又调来了孔庚师团和王靖国团两部人马,看来阎锡山誓保五台,前面战事如此吃紧,二十五混成旅向来强悍,本帅忍痛要将你部人马调往前线,希望你部人马能够起到先锋带头作用,带领弟兄们攻克五台,走向胜利!” 佟麟阁道:“大帅放心,卑职必定完成任务!” “本帅就喜欢你这种不成功便成仁的精神!”冯玉祥颇为欣慰地说道:“你为本帅出了力气,本帅心里是亮堂的,以后论功行赏,师长的位置少不了你的,去吧!” 望着佟麟阁远去的背影,冯玉祥冷笑道:“佟麟阁你个满种儿,要不是看你能打,老子又动了爱才之心,早让你脑袋搬家了,师长?尸长吧!” 当听到佟麟阁被调往五台战场的时候,赵登禹很是不满地说道:“大哥,这事干不得!冯玉祥利令智昏出兵山西,山西是那么好打的吗?阎锡山整军经武,建设山西,早就将此地经营的固若金汤,便是那想做皇帝的袁世凯,一手遮天的段祺瑞,曹锟都不得不忍让阎锡山三分,让他割据肘腋,他冯玉祥算什么东西,今天背叛这个,明天偷袭那个,素无信义可言!” “冯大帅对老百姓还是很好的!” “好?怕是嘴里说的好吧!什么真爱民,不扰民,誓死救国,统统都是鬼话,什么不拿一针一线,在热河那股劲儿只怕老百姓只剩下一针一线了吧!你在看看这山西是什么情况,他阎锡山虽然没说什么爱民扰民的,但所作所为老百姓心里是有数的,大哥你也是大江南北走过的,可曾见过有那个省的百姓如此眷恋他们的督军大人,又有那个省的百姓纷纷奋勇抵抗,哥你睁开眼看看吧!” 佟麟阁叹息了口气,道:“老弟你说的都是实话,原来的冯大帅不是这样的,事到如今,大哥也没有别的法子,既然选择了,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大哥还是那句话,兄弟你是个有志气的人,着实不宜在待在这里了,如今常振邦占了中央,大哥曾经派人去过东南,哪里百姓乐业,人人充满希望,这东南一统天下之势是没有人可以阻挡了,老弟一身才干,着实不该浪费在这里,哥当初在北洋的时候也认识几个人,来时我已经修书一封,你拿着去投奔东南,一展长材方不负你一腔热血!” 赵登禹倔强而坚决地说道:“我不去!东南一统天下,大势已成,我凑什么热闹?倒是大哥身处这虎狼之地,没个贴心人照顾,只怕早晚非得被冯玉祥那厮黑了不可!” 佟麟阁摇了摇头道:“我不负冯大帅,冯大帅也必不辜负我!”说着取出早就写好的介绍信硬塞到了赵登禹的手中,道:“大哥知道兄弟你心气高,不稀罕趋炎附势,如今中华四分五裂尚未统一,东瀛却已张开血盆大口,蠢蠢欲动中华和东瀛早晚必有一战,大哥让你去东南那边,并非要你享受高爵厚禄,荣华富贵,乃是保留有用之身,为国效力!”说着凑到佟麟阁耳边轻轻地说道:“东南那些家伙又有几个比得过兄弟你的!不去保家卫国,靠那些人吗?” 赵登禹踌躇了半天,想要应承下来,却又面露担心得深色,佟麟阁见了,忍不住笑道:“大哥做排长的时候,你还是没当兵呢!好好干,大哥是有福气的人,绝不会轻易出事的!待会趁着部队开拔糟乱之时你趁机去吧!” 安排好了一切,兄弟两人依依惜别之后,佟麟阁挥师南下五台,这五台不比别处,境内山峦绵亘,沟壑纵横,极为难走,此前派去做先锋部队是孙连仲师团,此人也是个敢打硬仗的主儿,当年护国战争爆发后,冯玉祥部在四川作战,孙连仲在龙头山一役中,曾一人扛起二百三十八斤的山炮,带领士兵抄后路袭击护国军,一炮击中对方阵地,护国军惊慌失措,冯玉祥乘胜追击,取得胜利,孙连仲也因此擢升为炮兵营第一连连长,开启了他的军官之路.先前商震,谭庆林,张培梅三部人马共计五个旅的兵力北上护卫五台,他一个师的人马竟然游刃有余不落下风,大涨了国民军的士气,只可惜天时地利人和都在阎锡山这边,当地老百姓的心不在他这边,不少民团趁着他与商震大战之时,抄了他的大营,烧了他的粮食,这可要了他的老命,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一闹粮荒,孙连仲师立马人心惶惶,商震到的消息之后,趁机组织大军进攻,这一战只打得无心应战的孙连仲师团叫苦不迭,不到半个小时便败阵下来,好在孙连仲师战力不错,没受到多大的损失,却也只能退出五台,谁知道半路之上不断有民团冒出来打几个黑枪,弄得孙连仲师团人心惶惶草木皆兵,风声鹤唳成了毫无斗志的惊弓之鸟,眼瞅着出了繁峙便是灵丘,谁知道就在这节骨眼上,张培梅旅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拦住了去路,孙连仲回头看了一眼丢盔弃甲的手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也只得硬着头皮高声喊道:“兄弟们,生死有命,随我冲!”说着一马当先冲了过去,这一战只打得孙连仲狼狈不堪,损失惨重,三停人马战死了一停,走散了一停,剩下地一停随着孙连仲逃灵丘大本营。 孙连仲惨败而去,冯玉祥大惊失色,孙连仲趁机推荐了佟麟阁,理由为他,天无二日,国无二君,这国民军中既然他孙连仲师在部队精锐方面称王,那就由不得佟麟阁称霸,佟麟阁此去若是也败了,他孙连仲的脸上也不算太过丢人。 当然冯玉祥就算再怎么看佟麟阁部署不顺眼也不会让佟麟阁部单枪匹马孤军深入,那样的话无疑授人口舌,不利于他的名声,是以他索性一并调拨了张维玺团,葛金章团前去,这两个人也算是冯玉祥的十三太保,别看张维玺只是个团长,当年入陕作战之时他便是团长,只因为爱惜士兵,不肯白白用作炮灰,以至于有了爱兵如子的称号,犯了冯玉祥的忌讳,便找了个由头将他打入冷宫,随后虽又沙场立功,但只要军职高过团长不就便会被冯玉祥拿下来,至于这葛金章则打一开始就难入冯玉祥法眼,无他,国民军高级将领多为行伍出身,而葛将军是以“洋学堂”学生身份入伍的,因此颇具文人风范,为人谨慎沉稳,不苟言笑,正直方正,被军中同僚一致公认为“有道君子”。却也成了国民军中的另类,以至于等他积功升到团长之后,便被冯玉祥调离了带兵岗位,这一次热河扩兵,着实无人可用,才被迫重新启用了他,不过依旧是个团长罢了,这三个人在冯玉祥眼中很不对付,也就让他下定了趁此机会,将这些人丢到五台,消耗阎锡山军的力量,为自己展开总攻铺好道路的准备的决心。 第456章 :陈炯明请缨 宋哲元望着那头传来盲音的电话,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孔繁蔚从清水镇撤兵和他打得难解难分,此时的状态便如绷紧弦儿地弹簧,谁若先松了劲儿,可是要吃大亏的!稍有不少便是兵败如山倒的下场。 副官见他冷在当场怜悯的走过去轻声道:“将军,大帅那边又有什么为难的差事让你去做?” 宋哲元叹息了一口气,十分无力地说道:“大帅让咱们北上大同,阻拦刘郁芬叛军。” 副官听了,不觉也楞在哪里,随后大呼道:“将军不能啊,若是分兵而去。孔繁蔚必定趁机进攻,留下的兄弟哪里还有活路!大帅这是乱命,将军万万不能遵循!” 宋哲元无奈地说道:“于公,我辈军人的天职是服从!于私,大帅于我有提携之恩,我意已决,毋庸再说,今天晚上便分出第十三旅团北上!你收拾一下,跟着去吧!” “将军!”副官惊叫道。 宋哲元道:“你跟了我这么久,其实早该外调成为营长或者团长了,是我宋哲元舍不得你,私自将你留下来了,现在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希望你不要推辞!” 副官道:“将军!” “去吧!”宋哲元道:“你我还是信得过,此去大同若是能拿下刘郁芬则拿下,若事不可为机应变,解散也好,投降他处也罢,总要为兄弟们留下一条活路!去吧! 好不容易做了这个决断,不管对错,宋哲元长长地松了口气,他觉得轻松了多了,阳光照射进来司令部多了一片黄昏的温暖,他轻轻地拿起一旁的指挥刀,徐徐地拉开,寒光冷彻的刀身上缓缓地倒印出黄昏的暗淡和他凝重轻松的面容,刃上无意间闪过的寒星,无言的诉说着锋利的过去,寒光射到心中,往事不觉历历在目,戎马生涯地种种,多少兄弟战死沙场,多少兄弟尸骨无全,多少兄弟死于军法,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一种幸运,只是如今气数已尽,绝非人力所为,忽然他裂开嘴笑了,飞快地将指挥刀插入刀鞘之中,大笑道:“大丈夫但求轰轰烈烈无愧于心,何必做那小儿女之态,徒增烦恼!”随后走出司令部,巡视着己方阵地,往日颇为严峻的师长,如今也多了几分和蔼可亲,倒像是邻村的大叔一般,不但亲自示范如何躲避敌人的子弹,还蹲下为几个绑腿还打不利索的新兵蛋子亲自示范。 翌日,孔繁蔚察觉到对方分兵之后,当即发起了猛烈的进攻,宋哲元亲临战场,捡起地上的冲锋枪便打了起来,周围的兵士们看到长官都不惜死,士气立马高涨了许多,多次顽强而又勇猛的打退了孔繁蔚部的进攻,然而新兵蛋子的匹夫之勇使不可能玩的过老油条们的圆滑狡诈,进退有度,时针无情的过去了半个小时,孔繁蔚部也成功地击垮了宋哲元部,顺利收复河曲,神池两地,俘获国民军六百余人,粮草辎重无数,可谓大获全胜,唯一令孔繁蔚感到遗憾地却是没有能够生擒宋哲元,当宋哲元的尸体被抬到孔繁蔚面前的时候,孔繁蔚不觉有些动容,此人虽是敌人,却不愧为军人,临死之际还死死地抱着一挺机关枪,怒目圆睁。孔繁蔚不觉倒退了几步,伸手便敬了个礼,然后扭过头对副官交待道:“厚葬此人,为之立碑。务必要让其家老小找人的时候能够找到此人!” 埋葬了宋哲元,孔繁蔚部继续动进,半路上在原平遇到了国民军赵席聘部正要开打,赵席聘却让人不打着白旗过来,表示归顺,原来这赵席聘和刘郁芬是姑表兄弟,从穿开裆裤起就厮混在一起,一直到从军也是形影不离,如今他也混上了师长的位置,算得上冯玉祥的肱骨之臣,心腹爱将,可惜此人虽然对冯玉祥没得说,但冯玉祥此人嫉恶如仇,洁癖甚深,一人叛变,牵连全族,他和刘郁芬不是一个姓的兄弟,皇帝株连九族都杀不到人家门口,可是那毕竟是封建皇帝腐朽落后,到了冯玉祥这里才不管这些,只要你得罪了我,老子不光要你好看,但凡和你有那么点亲密关系的人也要受到牵连,这不能不说是社会的进步。 孔繁蔚了解了情况之后,对于赵席聘深表同情,却也不敢胡乱收人,只得亲自前往赵席聘营中,好生安慰他后,说道:“赵将军,非是我孔繁蔚无情,只是位卑官小做不得主,我已经给阎督军哪里派去了紧急电报,若是收你,咱们便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若是不收,你放心,大路朝天,绝不阻拦!在这等待的时间里,老弟可以暂去神池河曲等地驻扎修习,不知老弟意下如何?” 赵席聘见他说得真实又十分诚恳,更重要的是神池河曲等地是三省边缘,阎锡山便是不收留自己,也不至于被他害了,当即答应下来,去了神池。孔繁蔚继续东进,正值孔庚率众将领与佟麟阁等人龙争虎斗之际,孔繁蔚当即投入战斗,如一柄尖刀横腰斩断了葛金章部与佟麟阁部的联系,面对突然而来的孔繁蔚部,葛金章团与之展开了激烈的战斗,但毕竟所部人马只是个团级编制又有大半的新兵,战到了十几分钟左右,葛金章团便出现了涣散的痕迹,葛金章无奈只得且退且走,孔繁蔚趁机追杀过去,赶走了葛金章,从而完成了对佟麟阁部和张维玺部的大包围。 葛金章一开始也多次冲击,奈何事不可为,非但没有为佟麟阁解围反而搭进去几百口子,心想救援不成若是退回灵丘必遭冯玉祥迫害,若是继续留在此地,不过是坐以待毙。不如趁此良机脱离冯玉祥,归顺东南,打定主意之后,他又假惺惺召集几个营长过来商议,这些个营长大字不识一个,都是临时从排长,连长抓上来的,哪里有什么主意,便集体哑然,最后出来一个代表,说道:“大人若是不嫌弃,你就替弟兄们讨个主意好了!”葛金章微微一笑,便说出投奔东南的事情来,众营长面面相觑,不过有没有别的好办法,只得答应下来,毕竟能活着,谁想死啊!葛金章当即率部去了阜平,投奔了陈炯明,陈炯明大喜,立即提拔葛金章为少将参谋留在身边,一边将葛金章部人马去腐存精,留下了半个营的精锐重做他的近卫,自然还是葛金章说了算,这一点让葛金章等人感激万分。 有了葛金章等人的第一手资料之后,陈炯明捉摸着自己所属的第二军老兵基本归队,新兵基本操练合格,也是时候真枪实弹地拉练一把了,想好说辞之后便电话居仁堂常振邦哪里,常振邦接到电话之后很是理解陈炯明现在的想法,但他还是希望陈炯明好生修养为妙,一旁的叶济听了,很是不以为然的说道:“大人,还是让陈大人去吧!大人以为第二军上下重新成立,新兵多而老兵少,缺乏实战经验,拉出去作战怕是凶多吉少,不过老夫却觉得能够进入山西作战的军队非陈炯明大人所部莫属!” 常振邦吃了一惊,叶济明知道陈炯明如今的部队虽然还是挂着第二军的旗帜,但是本质上却无异于新编部队,可是为什么他还信誓旦旦地提出进入山西的部队非陈炯明莫属呢?如今看山西的战事,阎锡山绝对有能力将冯玉祥拍死在晋北地区,既然他显示出来了庞大的战斗力,为什么不拍个强有力的军队压过去呢?想到这里他对那头的陈炯明说道:“陈大哥你先做好准备,我这里再研究一下,若是可行,你可不要误了时间啊,哈哈。”笑着挂断了电话,却疑惑地向叶济望去。 叶济似乎看出了常振邦心中的疑惑,道:“大人且听老夫细细道来,这山西一地,经过阎锡山十数年的经营,早已经被他弄得固若金汤,历届中央政府除了袁大总统他还畏惧三分之外,几乎没人能入了他的法眼,这畏惧之心既去,表里山河,易守难攻,割据自雄之意便生,其人又老谋深算,厚积薄发,深得民心,这外有高山大河,内有百姓效命,便是大人挥师百万,除非杀光山西,否则山西不可战胜!还望执政三思!” 常振邦眉头一挑道:“山河岂容割据,金瓯岂能独缺?便是挥师百万,效仿洪武杀尽天下刁民也是好的!” “大人就不怕留下万世恶名?” “官渡之战,天下军队无不吃人肉,刘备称仁,曹操称霸。刘琨军吃两脚羊天下引为英豪,传为美谈。常遇春屠尽天下州府,朱元璋杀尽东吴故地,汉人至今推崇,我常振邦,汉人也,便是杀光山西之人,天下也不以为意!毕竟统一之功最高!” “执政大人当真愿意做此恶人?” “我效仿朱洪武,怎能算是恶人?” “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初天下各国断绝,朱洪武可以一手遮天,现在各国通讯发达,屠杀百姓可是天大的丑闻,更何况还是本国百姓,只怕大人得了山西而又失了整个中华!”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天下一统少山西吧!” “派陈炯明将军去山西,大事可成!” “为什么?” “陈炯明将军跟随大人南征北战,关系非同一般,等若兄弟,贵重万分,此去山西,由他出面,也算是给了阎锡山天大的面子,不至于让人反感,此其一也!再者陈炯明出身革命党,与阎锡山一般无二,当初身份党内身份甚至还在他之上,阎锡山有些话别人不方便问,他却是方便的,此其二也!山西军政两界中的革命派系是阎锡山统治山西的主力,陈炯明前去安抚,必定事半功倍,可成大功。此其三也!陈炯明的军队是新编而成,外人看来战斗力必定薄弱,此番由他入晋,不至于引来阎锡山的戒备,如此才方便行事,不至于被人太过掣肘,此其四也!再者陈将军所部人马虽是新军,但老兵不少,战力可观,应付突发事件绝对可靠,此其五也!所以老夫认为此去山西非陈炯明将军莫属!” 常振邦寻思了一会儿道:“叶先生怕是也要毛遂自荐吧!” 叶济道:“那是自然,老夫愚钝,但陈将军此行总有需要老夫的时候,老夫又岂能坐视不管呢?大人以为如何?” 常振邦道:“此去山西不易,车马劳顿之下叶先生可要保重身体。陈大哥那边也需要老先生多多提携了。” “这是自然!” 常振邦拿定主意之后,便起草电文,批准了陈炯明入晋支援作战的请求并任命他为援晋志愿军总司令,授予全权。同时任命叶济为山西安抚制置使,前去太远安抚阎锡山,并在电报中生命,这个安抚制置使只用于战时,战后便回京削印,以打消阎锡山的顾虑。 但是真的能够打消阎锡山的顾虑吗?这个问题之后天知道,反正阎锡山收到常振邦的电报之后,脸色顿时就绿的不行,当即让赵戴文拿了十万大洋前往西京,找孙传芳借兵,不要求他出多少兵马,只要一个旅长就行了,多了是引狼入室,少了无法震慑陈炯明形成势力均衡,只有双方势均力敌之后,他阎锡山作为本土的老大,才能一手托两家,抱住山西大本营。同时将着庚东调阳泉,对外宣称是筑起第二道防线,以备不时之需,实际上明眼人都知道这是防备东南的后手! 赵戴文轻车简从一路往西,抵达蓝田之后,先找了家客栈,稍事休息,准备明天一早便去西京面见孙传芳,正当他要睡之时,突然听到门外有敲门声,他忙拿起枕头底下准备好的手枪,低声问道:“谁?” 外面人说道:“爷,外面有督军府的人找你,小店惹不起,只能打扰您了,还望你宽恕一二!”赵戴文一听是督军府的忙从说道:“告诉他们,我这就去,让他们稍等一下!”说着穿好衣服便出了门,却见小二恭候早就恭候在了一旁,还没等他说什么,小二便过去,满脸笑容地说道:“爷天黑路不好走,我来搀扶你,这样走的快点,若是晚了,督军府的人惹不起你可是弄死小店却是易如反掌!”说着边去搀扶赵戴文,赵戴文不疑由他,却不料小二手中突然寒光一闪,锋利的匕首从赵戴文的肋下刺了进去,赵戴文刚要喊叫,却被小二捂着嘴巴进了旁边的屋子,不一会儿小二穿着几乎和赵戴文一般无二衣服走了出来,淡淡地说道:“我,才是,赵戴文!此去西京孙传芳那边借兵的事儿就交给我吧!” 第457章 :韩石斗法1 阜新城外,石友三部实行了坚壁清野的政策,早早地就将附近村镇扫荡一空,别说一粒米便是一颗草也没留下,妄图围而不攻,让阜新城内韩复渠不战自溃。却没想到韩复渠全然不惧,让军需官将全城内外的豆子全部买断,这阜新也算是东北之地,收上来的豆子着实不少,泡到水中,带上几天便是豆芽,营养丰富不说,原来一个人吃的豆子现在能养活三个人,估计城外石友三断粮之后,阜新城中也依然吃的白白胖胖。 石友三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气得产点吐血,不过他内心之中对荣华富贵的渴望驱使着他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当即让士兵在对着阜新北大门搭建起一座颇为壮观的土戏台,又让部下米文和想法设法找来一队戏班子,吹吹打打地唱起戏来,阜阳守军忍不住好奇伸长了脖子过去看戏,石友三趁机让人在阜新城下烤肉喝酒并高声劝降:“兄弟们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打一家人,与其待在阜阳城内早晚是个死,还不趁早投奔石将军,有酒有肉有戏看!” 守在阜阳的兵士们这些天几乎一日三餐吃的都是豆芽菜,虽说饿不死,却早就吃得厌烦,对面石友三这边又是酒又是肉又是看大戏的别提多热闹了,当天晚上就有不少人开了小差,从城墙上面溜了下去。 韩复渠接到信息之后,大吃一惊,一面让人杀猪宰羊,犒赏军队,一面亲临城上,逐个安抚守城兵士。石友三从望眼镜中看到了他熟悉的身影,忍不住在马弁的簇拥下来到城下,高喊道:“韩老弟,我是你石大哥啊!想不到咱们兄弟竟然会以这种方式见面,当真令人唏嘘不已,萧都统让我给老弟你带个话儿,只要开城投降,前罪尽数赦免,依旧是大官得做,骏马任骑!你又何苦为冯玉祥那厮卖命,将自己打进去呢?” 韩复渠听到他在下面喊话,当即侧过头,对着下面喊道:“石大哥吗?兄弟看不清楚啊,你走近点,让兄弟看看你石享福了还是受罪了,兄弟也好决断一下!” 石友三冷笑一声,道:“那老哥我就走近点。”说着拽着一个马弁往前缓缓地走了三四步,当走到第五步的时候,却如兔子一般往旁边滚去,马弁却被他一瞬间拽歪了,还没正过来,脑袋便砰的一声四分五裂,咣当一声栽倒在地。 韩复渠暗叫可惜,随手将还冒着白气地手枪丢给了副官,依旧对下面高声喊道:“我的哥,你这是干啥?白白糟蹋了一个兄弟!真是可惜!” 石友三此时已经回到马弁之中,他拍了拍身上的土,高声笑道:“兄弟你这抢打得还真狠!眼里根本就没哥哥我啊!” 韩复渠道:“看到老哥这耀武扬威的劲儿不比跟着冯大帅的时候差,兄弟我也就放心了。本想弄个花生米当做老哥升官发财的礼物,谁知道老哥你倒是不稀罕,当真可惜了。不过兄弟我刚才打枪的时候也想好了,老哥你既然投了东南,兄弟我就不能再去东南了,这鸡蛋总不能碎在一个篮子里吧!” 石友三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道:“兄弟想的长远,倒是做哥哥的看的狭隘了,那咱们就你过你的阳关路,我走我的独木桥吧!”说着转身便走,却也没让部队开炮还击,看着有些窝囊,其实却大有深意。 韩复渠也觉得事有蹊跷,这石友三人品不咋地,典型的有奶便是娘,可这小子的鬼心眼着实不容小觑,办事能力也有,这两个方面加起来,不得不让韩复渠感觉自己这边什么地方被漏掉了,只得让张凌云等人比以往更加小心谨慎从事,并将城墙之上的新兵尽数撤回,换上老兵,以杜绝石友三的引诱。虽然这些人也对下面的香喷喷的酒肉烟抽不已,不过却也知道这石友三的为人,现在吃了他的肉,就是将脑袋给他他还嫌少,只是央求韩复渠道:“将军你给兄弟们多送来些望远镜来,兄弟们听不到声音看看那些戏子的模样腰身也是好的。”对于这个要求,韩复渠只是笑笑,当即让副官着手去办,总不能既然马跑又不给马吃草吧。 官兵说说笑笑一扫围城之囧态,忽然,张陵云凑到他耳边说道:“将军,城内很多地方的下面传来叮当作响的声音,怕是石友三那小子要挖坑道,炸城墙了!”韩复渠嗯了一声,继续和老兵们畅谈了一会儿之后,趁着吃晚饭的时候,韩复渠才在匆匆离去,将张凌云叫到一边,颇不以为然地说道:“这石友三当真阴险竟然给老子玩瞒天过海这一套,幸亏这一次他做的有点假,负责咱爷们还真不知道怎么死的!只不过这挖地道,炸城墙是咱们国民军传统项目了,想考这个玩了咱们,当真将咱们看低了,老张想必你也知道该怎么办了吧,去吧!” “是,将军!”张凌云说道。 当夜一队老兵趁着夜色坠下城墙,一人拿着一个类似于漏斗的东西趴在地上,追寻着地下传来的声音,摸索了几个大致方向,便尽量减少声音挖一个大坑,将炸药埋在里面,标上标记之后,赶在石友三的夜间巡逻队达到之前,撤回城上,稍作休息之后,又去了其他三座城门,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石友三真有心思,别人顶多从两面挖城墙,他可倒好阜新城的四面都有他挖坑道的痕迹,这要是成了,城内的军民别说抵抗,光是吓也得吓死,好在他们及时发现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事情办妥之后,已经是午夜二三点钟的样子了,此时韩复渠还没有睡,闲来无事他竟然踱步到了张凌云的住所,迎面撞上张凌云,张凌云吃了一惊,马上敬礼道:“将军,怎么还没有睡?你可要注意身体啊!” 韩复渠道:“睡不着啊,奉天那边来电,阜新归东南,咱们弟兄可以去奉天当差,我过来看看你的意见!” 张凌云道:“将军!此事万万不妥,如今东北人人都以为是冯大帅挑拨的郭鬼子造反,便算张大帅肯不计前嫌,收留咱们,奉系的那些人也未必肯于咱们好相遇,有道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千夫所指,无疾而终!还望将军慎重三思啊!” 韩复渠叹了口气道:“可惜阜新不是丰宁,不投东北难不成要投东南?且不说别的,便是石友三在哪里,我也不能去投他!” 张凌云道:“将军若是顾忌石友三那个坏种,不妨宰了这个王八蛋再去投奔东南如何?” 韩复渠想了想,叹了口气道:“现在石友三是东南的人,我杀了他,还如何投奔东南?那萧耀南岂能容我?” 张凌云道:“大人说的这些都是现实,不过却没有看到更高的现实。” “更高的现实?”韩复渠有些茫然,现实便是现实,什么叫做更高的现实呢? 张凌云淡淡地问道:“敢问大人是东南一统天下,常振邦兼容并蓄,还是常振邦兼容并蓄,东南一统天下呢?” 韩复渠一愣,挠了挠头,他觉得这话说的有些绕来绕去,在他看来这不是一样的吗?不过他也算是书香门第的后人,虽然到他老爹这一代只能家庭教育了,不过曾圣人屡败屡战,屡战屡败的典故他还是听了很多,稍一捉摸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常振邦能成就今天的伟业自然是后者了,如果这样看来东南虽大,赣系嫡系掌握的地盘也才不过勉强达到了三分之二,至于其他的三分之一,诸如江苏,安徽,湖北,浙江之类,不过是听调不听宣的主儿,高兴了是你执政大人的下属,不高兴了,哥几个便自立为王你能奈何?不过随着常振邦手中的地盘逐渐扩大,这些人自立之心渐渐隐去,剩下的便是趁着变革之前,多享受一些荣华富贵,多给子孙留下一点家业罢了,对此常振邦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任由他们了,颇有些宋太祖赵匡胤杯酒释兵权的味道。若是赶在石友三之前投了他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惜造化弄人,事已至此,除了硬抗还能怎么办?难不成真像张凌云说的那样,可以杀了石友三之后再继续投奔东南吗?想想也是不可能,这个张凌云平常不是很稳重的吗?怎么会说出这般胡闹的话来,难不成脑袋被驴踢了,还是……就在此时他突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望向张凌云,道:“凌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咱们兄弟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你就敞开了说也就是了,藏着掖着地可对不起咱们这交情。” 张凌云看了他一眼,风轻云淡地说道:“石友三投靠了萧耀南,常执政哪里未必知道!干掉他固然会让萧耀南不爽,却也彰显了将军您的实力,大可提着石友三那厮的脑袋,献给北京的常执政,如今常执政正愁没有良将收拾破碎山河,不怕常执政不委以重任!” 韩复渠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道:“凌云老弟,你咋说得这么肯定,难不成你已经投了东南不成?” 张凌云淡淡一笑,很是自豪地说道:“将军,兄弟我姓张。” 张? 韩复渠有些糊涂了,中华五大姓,张王李赵遍地刘,你姓张又怎么了?全中国不海了去了,这年头你姓常,才能让别人高看一眼。 张凌云见他不解,只是摇了摇头,道:“夜深了,将军若是不困,不妨让凌云为你放几个烟花解解闷吧!” 韩复渠道:“难为老弟你安排了节目,想必这些烟花不但能让我解闷,还能让我那石友三老哥惊喜万分吧!” “什么都瞒不过将军,请!” 两人来到北城墙处,只见城墙上灯火幽明一片,引来月色清辉,倒也不至于看不清楚脚下的路,守夜的队长见他们来了,当即过来行礼请安,张凌云道:“让你们准备的都好了没?” 小队长一愣,嘴中喃喃地说道:“大人不是交待明天放炮吗?” “就是说没准备好?” 小队长赶紧挺直身子,道:“大人说笑了,卑职早就将大人按照大人吩咐的办妥了,只要大人一声令下,小的保证弹无虚发!” 张凌云点点头,道:“别的你先别管,先去几个人将大家伙叫醒,那好家家伙什儿,待会咱们出城给石友三来个大的!”小队长苦笑着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动,张凌云刚想发火,突然意识到问题出现在哪里,转身儿对韩复渠道:“将军,属下越俎代庖,妄下军令,还望将军责罚!” 韩复渠道:“既然你已经有了打算,不放说说看,也免得别人问起本镇(守使)来,本镇哑口无言,让人见了笑话!” 张凌云忙伏在韩复渠耳边将自己心中是如何盘算的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韩复渠点点头,道:“你想趁炮轰之声的掩护趁机袭营,此计甚好,也可一试,不过要做好接应准备,那石友三可不是白给的!”说完对着小队长道:“你且带人按照张大人的意思去办!” “是,大人!”小队长转身叫来几个守兵,吩咐了一番便蹭蹭跑下了城墙。 不一会儿寂静的阜新城中便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一盏盏灯犹如漫天萤火虫般亮了起来,又暗淡了下去。 韩复渠望着那些忽明忽暗的灯火,似乎想起了什么,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随后冷冷地说道:“张老弟,你是常执政的人吧!” 这次轮到张凌云吃惊了,不过惊讶的眸子中忍不住某处赞赏的目光,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说道:“将军何出此言?卑职惶恐!” “因为你姓张!” “天下姓张之人多了。便是咱们军中抽出来也有一个团的规模吧!” “本镇若是没记错,你是华中人士文县张家的人!不出意外地话,你应该是常执政的表兄弟吧!” “常执政的表弟张友华是我的堂叔!” 第458章 :韩石斗法2 随着韩复渠和张凌云反腐败敲定了行动计划之后,张凌云亲自操炮,瞄准了城外众多照耀标志一个,一炮打去,那一处当即被炸了个西巴拉,炸药与炸弹的威力双双结合,那条坑道便应声倒塌,惨叫声中溅起一丈多高的灰尘。 轰然巨响惊碎了阜新城里里外外军民的清梦,还没等茫然不知所措的人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城头之上万炮齐发,所有标记好了的地方尽数被击中,接二连三的巨响中,石友三军营帐之中一阵混乱,张凌云趁机打开城门朝着杀了出去,人人奋勇,各个争先,石友三军好不容易稳定下来,被这一冲立马又四分五裂各自逃命去了,便算偶有抗争,也是不成气候,被韩复渠部三下五除二便干掉了,简单的程度就像是大浪击沙滩一样毫不费力,几乎讲石友三部赶到了北票才鸣金收兵。 石友三部便这样败了! 消息传来,阜新城中人人欢喜各个开心,便是三岁幼童也打算拿出积攒了好久的压岁钱买了鞭炮烟花却玩了个不亦说乎! 张凌云和韩复渠却不免有些面面相觑,这石友三的军队擅打顺风仗也是国民军中出了名的,只是没想到竟然这般容易的就像驱赶一群贩夫农民一般。惊讶写在每个人的眼上,下面的嘴角却诉说着胜利的喜悦。或许胜利远比想象中的来的容易,只要你敢硬着头皮往上冲了。 得胜归来的军队耀武扬威杀气腾腾而来,人们早就被提醒着准备好了一切,反复练习这对英雄的欢呼,脚下尚有温热气息的酒食,手里能掐出水的没话花瓣,只待英雄们入城凯旋,欢快的信号一发出,便如演戏的一般精彩,绝对让这些偷袭石友三大营的兄弟们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荣誉感和自我满足。 其实所谓的英雄也不过如此,这些人前些天因为搜刮了的民间浮财,被恨得牙根疼,又因为自相残杀惹来了军阀围城,将百姓们推入水火之中,只不过现在又将百姓从水火中捞上来变成了所谓英雄,不知道是百姓愚钝还是现实充满了黑色幽默,永远都没有人会真的明白其中,生活艰难,谋生更是不易,好好活着便不知道是多少人的奢望了。 韩复渠本想笑着去城门口欢迎一下这勇士,不过居高临下的他总感觉这些凯旋而来的将士们有些异样,若不是穿着同样的军服,喊着同样的口号,他绝对不会承认这是他的军队,他是越看越不爽。索性从副官手中将望远镜一把抢来,朝着人群中望去,几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的视野之后,他忐忑的心也就恢复了平静。 “关闭城门,全城戒备!荷枪实弹,准备射击!” 张凌云一愣,有些难以相信刚才自己耳朵听到的命令,如今兄弟们凯旋而归,不张灯结彩以示庆贺反而拒人于千里之外,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有些说不过去了,他刚想问个清楚,韩复渠已经将望远镜强塞在了他的手中,示意他自己去看。张凌云将信将疑地拿起望远镜望去,狂野的战士,勇武的气质,得意洋洋的神情,这些东西只有打了胜仗的军队才有资格具备,除非韩复渠不想胜利,否则没有理由将这些流血流汗的兄弟拒之门外,随着镜头不断的拉升,他终于发现了可疑的所在,并顺藤摸瓜发现了问题的所在:这些人进退有据,张弛有度,连队营团各司其职,各占其位,一个不多,一个不少,若是军队检阅出现这种现象那是必然的,只是夜间偷袭,虽不说杀敌一万自损三千的丧气话,却也是有所伤亡的,怎么可能这般整齐无二,别看这些人为首之人是团长模样的家伙,可众人团团守护的却不是他而是他身后不远处一个小兵打扮的瘦高个子,这个人隐藏在人群之中,却无法掩盖他操纵行军的姿态,一瞬间他的身影也熟悉起来,不是石友三还能有谁呢? “石友三此人不可小觑,阴险狡诈名不虚传,若不是将军英明,卑职差点中了石友三的掉包计!” 张凌云冒了一身冷汗,忍不住说道。 韩复渠道:“也是侥幸,所谓百密一疏,石友三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怎么能信得过他人?所以才直接插手基层事务,以至于别管他的傀儡多么雄壮,中心位置却一直是他!” 斑驳的城门缓缓地关闭,城外打算入城的军队立即慌张起来,刚才还走得四平八稳地军姿一瞬间成为了困兽出笼般狂奔而来。韩复渠伸手,接过副官递过来的步枪,瞄准之后,砰一声枪响,石友三附近的一个兵士脑袋如烂西瓜一般四分五裂,身子却依然保持着惯性朝着前面跑了几步之后,才不堪地球引力的作用咣当一声跌在地上,四溅的鲜血染红了周边同袍的军装,石友三厌恶的伸手将一滴飞到面前的血珠弹掉,既然掉包之计已经识破,也没了退路,索性大吼一声道:“兄弟们冲啊,攻占阜新,拿下韩复渠,大家解散军纪三天!冲啊!” 兵士们的恐惧与解散军纪之后的快活在脑海中相互交错,相互对抗,最终还是阻拦不住脚下的步伐,凶猛地冲了过去。 韩复渠道:“兄弟们给我狠狠地打!决不能让这些狼子野心的东西进入阜新,打啊!”说着率先抱起一挺机关枪朝着下面蜂拥而至的石友三部突突起来。 一声令下,城墙上爆发出一道道子弹,划过淡黑的天空,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壮烈,宛如漫天繁星落下,不少石友三部的兵士中弹倒下,却进一步激发起他们的戾气,人生的选择因此而减少为两条,被韩复渠部杀死,默默死于这黑夜之中,神不知鬼不觉就像世间从来没有出现过此人一般。活着占领阜新城,三天之内,城中所有的一切,银子,金子,娘子,世上一切蛊惑人心的东西便都摆在了自己脚下,想要就拿走,不想要就毁灭,生杀予夺是何等畅快淋漓的感觉,人这一辈子也许只有那么一两次机会能够尝试也许就足够了。但人终归是人,不是动物,有莫名其妙的理性,更有无比疯狂的野性,尤其是在趋利避害方面,除了超凡入圣之人几乎没有人能不屈服于野性。 阜阳城中韩复渠部的兵力大部分因为要偷袭石友三部都冲出了城门,早就被石友三一步步引诱到了北票去了,便是赶回来也绝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做到的,如今城内兵马所剩无几,以至于城上的进攻虽然起到了极大的震慑作用,却还不够让这些人吓退的,望着这些犹如亡命之徒的家伙们,张凌云也有些尴尬,人不畏死,奈何以死逼之?死都不能让这些人畏惧,还有什么能够阻止这些人的呢?这时他有些茫然了,手中的冲锋枪,打光最后一发子弹之后,挑起的子弹划伤了他的面庞,淋漓的鲜血让他忍不住通的倒退两步,站在他前方的守军却一声不响的脑袋开花倒在了他的眼前,死亡在战争的乌云下,犹如狡猾的老鹰一般突然的来临带走眼前鲜活的生命,随后又一飞了之,藏身乌云之中,等待收割下一批生命。 韩复渠看他愣住,一脚飞去,将他踹退了好几步,随后恶狠狠地说道:“傻愣在哪里干什么?再去发信号,让那些人赶紧回来,咱们内外夹击,必定可以挫败石友三这恶贼的奸计!” “是,将军!”张凌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他也算是老兵了,被韩复渠这么说来,他也觉得不好意思,当即按照约定燃起手中的烟花,只听得砰的一声,艳丽的烟花展现在夜空之中,接着城内接二连三的升起各色烟花,姹紫嫣红,五彩缤纷宛如大年三十的夜晚,这是百姓们逗得小机灵,放完了烟花,也算是交了差事,带着兴高采烈的孩童,早早地回去睡个回笼觉,也好第二天起来干活。 石友三见到阜阳上空升起烟花一片之后,大吃一惊,以他的智商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也就是那么三四分钟的事儿,他大声道:“兄弟们冲过去便是金银女人,冲不过去等他们援军来了,咱们就……” 还没带他说完,一颗子弹便击中了他胳膊,他惨叫一声,摔下马来,兵士一看他从马上掉下来,这士气当时就落了一半,还没等石友三从地上站起来,重新树立权威之时,便听到后面有不少人冲了过来,杀声震天,顿时慌了神,又没有人有足够的资格出来主持大局,还没待那些人追上来,便纷纷做了鸟兽散。 不就这些人走到城门下表明了身份,他们竟然清一色的是张凌云的卫队,有了石友三的前车之鉴,韩复渠不敢轻易认可,只得用绳子将张凌云缒了下去,待张凌云逐一验证无误之后,并布下重兵于城门处以防不轨,这才开了城门让这些人进来。 虽然张凌云验证无误!但这着实让韩复渠感到有些疑惑,以刚才张凌云的表现,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事前安排下去的事情,韩复渠目前除了感激之外也有怀疑,但这些人毕竟是有功之臣,现在就深究起来只怕冷了兄弟们的心,不过只要这些人在,迟早能查明事情真相。 此战实际歼灭石友三军不过伤亡两三个团左右,真正战死者无几,大部分都是一哄而散,丢盔弃甲着实让韩复渠捡到不少好东西。可惜满山死人之中就是没有石友三那厮的。 解了阜新之围,打跑了石友三,剩下的便是离开阜新,寻找安身立命之所,只是环顾四方,似乎只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投靠东北奉系,要么投靠东南赣系,除此之外,便是由东往南穿过整个热河,跨过察哈尔回归冯玉祥,这是最好的结果,忠义两全岂不是一桩美谈?可惜这也是最不可能的结果,冯玉祥面宽内窄,只有装模作样,自赞自夸的能力,没有推心置腹容人之量,自己就算回去了,这石友三失踪不见痕迹,刘郁芬远走陕西,可不就剩下了自己,这丢失热河的责任便无可争议的落在了自己头上,想想心里就憋屈,不去也罢! 去东北?还是去东南?这真是个两难的选择,就在他犹豫不决之时,张凌云从怀中拿出一份赦免令递了过去,道:“此乃常执政亲手所写的赦免令,执政大人赦免你一切罪过,白纸黑字,做不得假,若是失信于你,此令能让执政名誉扫地,天下豪杰引以为仇。孰轻孰重将军是人中豪杰,自有盘算!” “罢了,也只能如此了!” 韩复渠在张凌云的劝谏之下,终于下定了居心,迅速沿着奉天和热河的交界处急行军,三天两夜之后抵达青龙,韩复渠发电常振邦表示归顺,常振邦当即表示既往不咎,并依旧任命他围师长,同时改赤峰围热河省份,萧耀南部随后前往赤峰,进行省政府的建设和运行。至于空出来的承德,划给韩复渠为驻地,同时任命张凌云为承德宪兵司令,归中央民政部管辖。 韩复渠改旗易帜的消息传来,极大地震动了山西的军政形势,冯玉祥军的士气遭受到了极大地打击,便是攻占了五台县,也没有让冯玉祥高兴起来,在他看来热河之地的完全丧失,已经让他成了丧家之犬,必要重新找到一块上好的根据地才能让他安身立命,让国民军不断壮大。 放眼中华,江山如此多娇,唯独山西地理环境最好,表里山河,易守难攻又固若金汤!更重要的是本地人口众多,民众富庶,财源,兵源都是极好的,因此山西在别人眼中也就成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不过他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他是仁义之主的刘备,为国家复兴上下呼喊,左右奔跑,只可惜运气使然,老天有眼一定会让他心想事成的!若他是刘备的话,那热河是豫州,山西是荆州,这豫州丢了也就丢了,反正那破地方已经搜刮完毕又距离奉系,赣系太近,且没有天险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可谓差到了极点,怎比得上山西表里山河,民生富庶,正式英雄大有可谓之际!想到这里,他再次将目光定向了五台之南的太原,他要赶走军阀,收复太原,以此为结束军阀统治,进行国家统一的要害,为了国家,为了人民,他冯玉祥无怨无悔!自我感动完毕之后,他当即下令道:“全军突击,拿下太原!”伴随着他的一声号令,国民军不要五台百姓一针一线之后,雄赳赳气昂昂地进入了定襄,阎锡山早已派兵以阳曲阳泉为线制定了第二条防线,与冯玉祥决一死战! 第459章 :阎锡山的打算 东北奉天城老帅府中,张作霖接到韩复渠击溃石友三成功解围而去的消息之后,当即命令锦州等地奉军做好接应的准备,只有血与铁的战场才是检验军人的唯一的验金石,韩复渠德胜利不管是侥幸还是必然,活着不按时最大的实力,尽管奉系官军都下意识地讲石友三和韩复渠的攻防当做成一场没有最烂只有更烂的比试,但剩者为王,赢了什么都好说,老帅看上了他,也只得做好与他接应的准备,谁知道这小子打赢了石友三之后,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不是他们不上心,对面的萧耀南也是搜山刮水地从阜新一直地毯式地寻找到建昌,不也是没搜到吗? 就在众人纳闷之时,直隶传来韩复渠发电归顺常振邦的消息,顿时一片哗然,韩复渠说好投奉却又投赣,如此反复,当真是得了冯玉祥的嫡传,这东南也忒不会做人了,既得了热河,又招揽降将,如此舔盘子的吃相,当真不给东北张老帅一点面子,不少人会以为张老帅会勃然大怒,撸起袖子跟常振邦大干一场,可谁知道老帅府的副官传来消息,张老帅非但没有翻脸,反而笑嘻嘻的给韩复渠拍去电报,表示恭喜,这当真令众人大跌眼镜,不过据说知道内情的高端人士却解说道:“此乃老帅欲擒故纵之计,想那韩复渠朝秦暮楚可谓小冯玉祥也,若将此等人留在身边无异于座椅之下安置炸弹,稍有不慎便会爆炸,曹三爷便是前车之鉴,以那常振邦的精明,韩复渠直接投降不可能不加以防备,唯有张老帅造出先下手为强的事态,常振邦的爱才之心才能超过防范之心,收下韩复渠,收了韩复渠,常振邦就陷入两难境地,若是疑神疑鬼,以后如何招揽天下豪杰,若是深信不疑常振邦不亚于在自己身边埋下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便被对手收买,将自己逼入曹锟曹三爷的境地,于是乎常振邦必然坐立不宁疑神疑鬼,在政治军事上露出破绽,让天下群雄有了可乘之机,此计甚妙,而张老帅不费一枪一弹,得来全不费功夫,可谓干得漂亮!” 也有人说道:“满洲形胜之地,老帅闭关又如战国时代的秦国,闷声发展东北民政军事,积蓄实力而已!等到关内各路诸侯你争我夺,实力消损殆尽,民众百姓,老帅入关吊民伐罪自可高屋建瓴水到渠成的一统天下!” 传谣的形式有很多种,以上是其中百姓们觉得最有道理的两种,毕竟谁都不是张作霖肚子里的蛔虫,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打算的,不过谁都觉得对方趋利避害之时也一定是像自己这般将利益最大化了,至于到底张作霖到底是不是这样想的,那就没人知道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自从他贺喜的电报发过去之后,就绝口不再提韩复渠的事情,关注的重点已经转移到了山西的战事之上,在这场战争中,几乎没有人在乎过结果,毕竟结果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别看冯玉祥张牙舞爪,却是一只只老虎罢了,在他占据热河之前何尝有过自己的底盘?靠着偷袭张海鹏得了热河,短短一两个月内就吹气球一般的膨胀起来,极度膨胀的人数将冯玉祥的原班人马编制彻底冲断,战斗力便如注水猪肉一般,根本就不是那个味道,这样的军队除了抢劫老百姓外,便是同等规模的山贼也是打不过的,怎么可能打得过阎锡山的百练之师?唯一的好处便是满足了冯玉祥内部人马升官发财的愿望。 结局既然已经注定,过程也就泛善可陈了,唯一让张作霖,杨宇霆等人感兴趣的便是,阎锡山到底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拍死冯玉祥。在常振邦和孙传芳的虎视眈眈之下继续独占山西。 “老帅!前方传来最新军事电报,请您过目!”副官谨慎地将一份电报送到了张作霖的面前,张作霖打开一看,不又吃了一惊,脸色骤然变了几下,随后边疆电报递给了杨宇霆,道:“事情似乎起变化了。不知道这阎锡山怎么想的,竟然出此昏招!若是换做老子是绝不会这样做的!” 杨宇霆打开电报,默默地看完,沉默地低头寻思起来,五六分钟之后,他猛地抬起头,嘴角露出一丝焕然大悟的得意,笑着说道:“阎锡山此人当真是个老滑头,冯玉祥只怕要哭了。” 张作霖摸了摸头,有些不解地说道:“宇霆,别他娘的藏着掖着了,这里面有什么门道你快点说就是了。” 杨宇霆淡淡一笑,道:“根据咱们奉系的情报,阎锡山在五台县内多次击垮冯玉祥的部队,第一次重创并击溃了冯玉祥部中战斗力极强的孙连仲部,第二次孔庚包围佟麟阁,若不是冯玉祥亲帅大军而来,只怕有事一场十分经典的围歼战。” 张作霖想了想道:“以当初孔庚重创孙连仲的情形,山西百姓民心尽在阎锡山,这冯玉祥的部队就算是掩藏的极好,能够骗过东南的密探,可是又如何瞒得过众多的百姓的眼睛,就算冯玉祥所有的军队都是最好的骑兵,只怕到不了五台,孔庚等人知道的了。天时地利人和都在山西军队手中,为什么冯玉祥会胜了呢?” “老帅可知道山西的经济情况?山西自古便有金太谷,银祁县,吃不完米面的榆次县的民谣。也由此可知山西中南地区便是其富庶的经济中心,有条件的放弃雁北地区这些贫困县,乃至拱手让出五台这个如今山西军政大员的摇篮。不外乎有两点原因,第一是东南和陕西那边都对于山西这块肥肉虎视眈眈,若是山西军队表现强硬,孙传芳和常振邦不会坐视不管,毕竟一个强大的山西不易于常孙两人的长远利益,他们必定会想尽办法削弱阎锡山的实力,或沿途纵容士兵烧杀劫掠,或假扮太行群盗贼反复洗劫,甚至暗中讲山西的军事行动进行曝光泄密,借助冯玉祥之手打击山西,到时候再假惺惺的出兵讨伐,山西百姓又遭到一轮兵灾的迫害便是家有金山也会被洗劫一空,山西想不衰败都是不可能的!为此阎锡山为保山西,只得让这些人见识到国民军的厉害战力,通过血的事实告诉常孙两人,冯玉祥很厉害,单靠山西军队打垮冯玉祥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说不定这个代价便是极度衰弱,而一个衰弱的山西就算吞并不了,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大的麻烦。若是打不过呢?山西便有可能成为冯玉祥的底盘,什么结果,你们看着办就是了。这是外因。第二山西雁北地区被冯玉祥占领,就意味着冯玉祥的国民军会杀到晋中乃至晋南地区,这些地区可是山西的富庶地区,有的是真金白银和美元英镑,若这些人恐慌了,只怕会自觉不自觉地给阎锡山送上一份不小的款项,足够他买枪造炮了。除了富人,这些地区还是那些军政大员的私人产业所聚之地,这些人必将誓死保卫这些地区,因为保全了地方就等于保全了他们自己的财产,军民人等的心拧成一股绳子,冯玉祥进入的越是深入,最后死的也越凄惨!这是宇霆的一点浅见,相信阎锡山此举的深意,老帅早已猜出来了!” “说笑了,若没有宇霆再次,我老张只怕要好生迷糊一段时间了。” 张作霖颇为感慨地说道。 杨宇霆骄傲地用一种谦卑的语气说道道:“老帅说的是军事,阎锡山玩的是政治经济,术业有专攻,所以老帅才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若是多给老帅一些时间,只怕就不是宇霆在这里说了,而是老帅教导宇霆了。” “你的分析我很中意,大概这就是阎锡山心中的小算盘吧,你觉得常振邦会让他如愿以偿吗?还有那个孙传芳前不久不是收编了刘郁芬的残部,并嚣张地表示要吊民伐罪,入晋平乱吗?以他的性格只怕冯玉祥垮台的同时,山西最少一半好地方都要归他了。可是为什么阎锡山非得引狼入室呢?” “这边是阎锡山手段高明的地方,此人政治经济远超当代同辈,便是常振邦和老帅也未必比得上他,但他在军事方面的造诣明显不强,便是山西省内孔庚,商震等人也远远超过了他,乃至当年武汉民乱之时,太原革命党闪动新军暴乱,这阎锡山是新军少数的几个领袖之一,事成之后却也仅仅拿到了一个山西高官的位置。这高官是什么玩意,老帅你是心知肚明,便如当年奉天的段芝贵一般,别看如今阎锡山大权在握,军中也有不少人不以为然,这孔庚便是其中之一,若没有强有力的外患入侵,单有阎锡山和冯玉祥,只怕这孔庚早就跳出来看热闹了!再者常振邦进来,山西就危险了,若是将孙传芳也引进了,那阎锡山一手托两家,左右逢源,不但能够转危为安,说不定依旧能够独占山西。” “果然老辣,阎锡山如此知己知彼,冯玉祥当真死得不怨,死得透彻了。若这次山西真的如你所言,入阎锡山所料,山西那边咱们的人应该多加重视起来了,毕竟对抗东南并非咱们奉系一个人可以干的事儿!” “老帅英明,咱们派去和孙传芳商议联盟反常的人已经和阎锡山派去的人接上了头,只要时机合适,老帅你就冷眼看着关内众人狗咬狗的吧!” “好!好!好!那我老张就拭目以待这场好戏的开始吧!” 第460章 :孙连仲的构陷 冯玉祥大军南下,相继功克定襄,五台,兵锋所向,忻州告急,大商富户消息灵通能够事先一步脚底抹油,剩下的平民百姓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等到大兵压境之后才惶惶不可终日,有如热锅上的蚂蚁,此时才感受到战争的残酷与无奈,更有不少民团组织亲自上城抵制国民军的南下。 定襄县河边村是阎锡山的老宅所在,此时已经被冯玉祥征做了国民军司令部。周围显宦富商的豪宅,也早早地被冯玉祥等人洗劫一空,并分割成若干房间,送给临时抓来的穷苦人家,权当做是劫富济贫了,却完全没意识到这些穷苦人家已经被国民军搜刮的只剩下一针一线,就算分给他们富丽堂皇的豪宅单间也一样是关上门去别处乞讨勉强生活罢了。可惜的是他们却无法离开这里,毕竟前有闪光灯,后有迫击炮,冯玉祥的好戏不做完,怎么可能放他们走呢? “此次光复山西之役,意义十分重大,直接关系到国家能不能富强自主,革命会不会成功!五台之战诸君打的漂亮,尤其是佟麟阁部硬是在对方数倍围攻下,坚持到了本帅的救援,从来奠定了五台之战的胜利,再次本帅特别提出表扬来,希望诸君能够效仿佟麟阁,精忠报国,坚忍不拔,争取到了最后五分钟的胜利!当然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五台之战的胜利也是除了佟麟阁外所有国民军上下官军的一直努力,在此我冯玉祥谢过诸位兄弟了!” 冯玉祥说着站起来对着在座的国民军将领微微鞠躬致谢。 孙连仲当即站起来道:“俗话说得好,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若是没有大帅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我们不过是一盘散沙,乌合之众而已,靠着我们自己这点少的可怜的才干能在孔庚大兵围攻之下苟且偷生就已经要阿弥陀佛了,哪里还敢妄想取得五台大捷?由此可见大帅才是第一功臣,我孙连仲仅代表整个国民军全体将士谢谢大帅的英明领导。” 这话一出,众人眼中尽是愤怒和轻蔑,不过却不得不站出来表态道:“孙将军所言极是,没有大帅的英明领导,没有大帅的运筹帷幄,我等是不可能取得胜利的!” 冯玉祥很是得意的哈哈大笑,就像这些人说的并不是阿谀奉承而是大实话而已,笑过之后,他笑着说道:“大家都是生死相托的好兄弟,自然应该互相帮衬才是!本帅的这点功劳算什么?打生打死的都是前线的弟兄才是!” 十三太保孙良诚道:“大帅宅心仁厚,虚怀若谷当真是我辈楷模才是!” 冯玉祥道:“楷模不楷模的本帅不知道,但是本帅知道,有些事若我都做不到,我哪里还有资格要求弟兄们这样做呢?只有我们这些做将领的起到先锋带头作用了,士兵们自然纷纷效仿。再次本帅要点名批评一下佟麟阁,别看佟麟阁侥幸在本帅的指挥下取得了胜利,其实他的军队中充斥着很多不和谐的地方,诸如,操练松弛,军纪荒废,临战之前更有人开了小差儿,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件事呢?本帅这里需要一个解释!” 佟麟阁听到点名之后,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起来,他没想到冯玉祥会在这种时候丢出这样一个问题,这不是明显的针对赵登禹吗?只不过你就算知道了也没用,此时赵登禹早已经走的远远的了,你空口无凭也不能拿我怎么样,想通了之后,他站起来朗盛说道:“我第二十五混成旅团,只有战死沙场的英雄汉,没有临阵脱逃的软骨头!还望大帅明见!” “这话说得本帅很是欢喜。”冯玉祥开怀的说道,不过随后他脸色往下一耷拉,很是阴沉的说道:“连仲老弟将那个逃兵给我带上来,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坏了我二十五混成旅团的名头!” 孙连仲显示得意地看了佟麟阁一眼,随后走了出去,片刻之后,便带着一个五花大绑浑身是血走路一瘸一拐的汉子来到了众人面前。 这个汉子,佟麟越看越是眼熟,似乎真的在哪里见过,或许以前合作过也说不定,他瞪大了眼睛本想看个究竟,但对方的伤势着实厉害,根本就看不出五官来,身形也被毒打地失去了原来面目,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概括。 孙连仲微微一笑,看了佟麟阁一眼,道:“佟将军,你贵人多忘事难道连自己的把兄弟了赵登禹都人不出来了?” 佟麟阁大吃一惊,再次朝着那人望去,果然是越看越像,越像越是纳闷,不是早就安排他一走了之了吗?他怎么会落在孙连仲的手中? 孙连仲见佟麟阁不说话,只是上下仔细的打量着那人,不由得笑道:“兄弟一向嫉恶如仇,就是看不得这些临阵脱逃的软骨头,所以这下手不免狠了点,佟将军若是无法从外形上认出自己的把兄弟来,那兄弟就帮你个小忙,你听听声儿,看是不是很熟悉!”说着孙连仲抽出腰间指挥刀,照着对方的小腿哪里便刺了过去,鲜血飞溅,那人却哼都不哼一声,只是狠狠地瞪着孙连仲,似乎要用眼睛将他生吞活剥了一半,除外便是硬生生地挺着,不发一言孙连仲见这厮如此模样,阴冷一笑,再次下了狠手,上来一刀插入对方大腿之中,随后转动指挥刀,那人咣当一声摔在地上,大腿处的鲜血便如喷泉一般肆无忌惮的喷散出来,在座的军官见了都忍不住龇牙咧嘴地测过了脸去,那人却毫不为之所动,依旧咬紧牙关不发一声,孙连仲见他如此倔强不屈,顿时也来了劲儿头,道:“小子你要是硬骨头的话,也就不在这儿了!若是要表演的话,爷们陪你玩玩,看是你小子装得硬气还是老子手段高明!”说着回头对后面的一个警卫,道:“去,没看这小子伤势有点儿重?还不赶紧给爷们弄些盐渣子来!” 警卫一愣,心说这伤口进了盐渣子,这肉可就腌了,非得痛死这人不可。 “还傻愣着干什么?难道你也想想常常腌肉的味道?” 警卫吓了一跳,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走的去了,片刻之后,才急忙忙抱过来一罐的粗盐渣子。 佟麟阁见孙连仲抓起一把粗盐便要往赵登禹身上抹去,终于忍不住内心的煎熬,站出来说道:“好了,孙连仲不要闹了,此人如此硬气着实是我义兄弟赵登禹的作风!我这老弟身强力壮等闲三四个人近不得身,五台一战更是身先士卒,我本以为他战死沙场,为大帅尽了忠心,没想到他竟然被你言行逼供一直如此,今日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大帅扰的了你,我二十五混编旅的兄弟却饶不得你!” “哼!你佟麟阁的兵厉害,我孙连仲的兵也不弱!想玩硬的,老子陪你!”孙连仲硬气的说道。 冯玉祥见这两个人要闹起来,身后一拍座椅扶手,大喝一声道:“都给我闭嘴,这里是国民军司令部,是中国的希望,革命的火种,不是你们打架斗殴的地方,谁若是再闹事,老子第一个毙了他!” 孙连仲忙说道:“请大帅做主,这赵登禹是小的在广灵抓散兵游勇之时抓住的,分明是个若骨头的逃兵。” 佟麟阁也来到冯玉祥面前,说道:“赵登禹是麟阁的义结金兰的兄弟,为大帅征战沙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会在大帅光复山西,武力崛起之时临战脱逃?这孙连仲口出狂言诬赖好人,还请大帅明见还赵登禹一个公道!” 孙连仲嘿嘿一笑道:“大帅,我这里有广灵知事何登峰的笔供,是当时审讯之时的记录,就算满纸荒唐,但是这时间也是不对!”说着递给了冯玉祥。 冯玉祥看了看,脸色变得铁青起来,狠狠地等了佟麟阁一眼,将笔供丢了过去道:“老佟这是怎么一回事?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你不是说他战死沙场了吗?” 佟麟阁捡起笔供,看了日子,那个日子自己还没有遇上山西的军队,赵登禹这临阵脱逃的罪名怕是洗不掉了。 孙连仲见他沉默,再次来到冯玉祥面前发言道:“葛金章部叛逃东南,属下疑心此举背后有人唆使,寻找了几位依旧留在我军之中的幸存者问明了当时的情况,果然其中大有猫腻!”众人闻言顿时纷纷朝着孙连仲望去。 “什么猫腻?” 冯玉祥大吃一惊道。 “请大帅允许那些人进来说话!” “准!” 不一会儿,七八个国民军的士兵被推到了冯玉祥面前,这些人七手八脚手忙脚乱地行礼过后说道:“大帅啊,小的们对大帅可是忠心耿耿的啊!一切都是葛金章和佟麟阁这个小人在背后搞的鬼,还望大帅明鉴啊!” 冯玉祥脸色铁青道:“尔等可知诬陷上官可是要军法处置的!” 那些士兵说道:“冯大帅是国民军的领袖,一向爱民如子,爱兵如子,小的们怎敢哄骗大人?着实便是这样一回事,大帅若是想要保住国民军,保住革命的火种,可是万万不能纵容,谁知道他那一天对大帅下了黑手,咱们国民军可就完了,中国就少了大救星了,你可千万不能出事了。” 这番话连拍代打,说的冯玉祥很是受用,佟麟阁却是冷汗如洗,心里一片绝望,看到冯玉祥的表情,他便知道无论他怎么说都不会有别的结果。 果然那冯玉祥转过脸来便大喝一声道:“来人将叛逆佟麟阁,赵登禹拉下去,军法处置,枭首示众!” 国民军各级将领面面相觑,心中震惊可想而知,不过谁都没有上前求情,有道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佟麟阁这般正人如何能在国民军中生存呢?答案是可想而知的。 就在此时探子从外面闯了进来,将一份电报递了过来,冯玉祥看过之后,脸色周边,当即大声叫道:“将佟麟阁带上来,此人一向严谨,又是五台大捷的有功之臣,难免被人嫉恨,本帅此次要破例法外施恩,让他将功折罪,证明自己对国民军的忠心!” 第461章 :常振邦的困境 常振邦得知冯玉祥攻下五台之后,孔庚数万大军撤回两阳防线,如此结果短的令人吃惊,冯玉祥的人马号称是国民军,却只是盲目扩充的乌合之众罢了,战力也就仅仅比同等规模的老百姓强一点,若是换成土匪,就是少一点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了,别看孙烈臣热河之战败得那般迅速,那不过是冯玉祥军队事先放出西入山西的消息,诱敌深入,然后集中优势兵力,以当年那些跟随冯玉祥的老兵为主力,趁着孙烈臣部轻敌之下,才取得的成功,若是单打独斗,孙烈臣部绝不至于拿不下热河。不过此战过后,极大地消耗了冯玉祥军中的老兵,引起了四周省份军阀兵头的强烈注意,以至于五台之战,阎锡山抽调半省之力,委任素不和睦的孔庚为统帅,这一打不要紧,彻底暴露了国民军的底子是如何的不堪,屡战屡胜几乎将五台设置成一个死亡陷阱,冯玉祥的军队只能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冯玉祥亲率国民军主力,解救佟麟阁部,这本是一个大击溃冯玉祥部的大好机会,为什么孔庚等人会这样不明不白的败了呢?天时地利人和冯玉祥是一样不占,胜得完全没有一点道理。这里面只怕有着极大的阴谋啊,常振邦当即通过戴雨农的情报机关提醒陈炯明,密切注意阎锡山那边的动态,提高对国民军的注意。 其实叶济在他身边,这些事情本不用他担心的,可是叶济此人智足以瞒天,胆足以覆地,心机深不可测,稍不留意便是被此人卖了还会帮他数钱呢!就算叶济看好东南一统天下之势,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用陈炯明为棋子施展绝妙好计促进这个趋势,或许更有利于东南,只是常振邦此时却发现自己内心之中对叶济十分忌惮的同时,却又对陈炯明抱着一丝或许是怜惜或许是心痛,他也说不上来,却又实实在在的感觉。 “人越说官越大,心越硬,谁知道我却是官越大,心越软,这可如何是好?” 常振邦放下手头的公文,颇有感触地自语道。 林焚不动声色地递上了一杯热茶,轻轻地说道:“大人,你现在是执政,不是官了。” 常振邦道:“执政不是官吗?现在是民国了,便是一国之主的大总统,也是四年一换,何况我还仅仅只是个执政!” “大人,大总统四年一换,真可谓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可是这民国执政又是几年一换呢?”林焚道。 常振邦看了他一眼,眸子中杀出两道如刀的精光,冷冷地说道:“执政之位实在是迫不得已的权宜之举,怎可长久?泯乱四方割据豪杰,巩固中华民国,图谋民生幸福,此国民之公意,振邦岂能违背?以忠于国,为众服务。至四方之地归于中央领导,国内无变乱,民国卓立于世界,为列邦列国所公认,那时振邦当解民国执政之职。” “执政此言端的和当年孙猴子在南京乘乱僭号之时所言何其相似,还望大人以孙猴子为戒,不可轻易让位,否则……” “放肆!这不是你应该说的话,振邦身为民国执政,食用民国俸禄,怎可违背民国大意,这种话以后少说!下去吧!” 望着林焚告退的身影,常振邦不觉摇了摇头,中国这么大的地方,若不实行威权统治,只怕要步法兰西大革命的后尘,那法兰西是欧洲千年第二帝国,便是折腾上数百年也依旧可以称雄欧罗巴,但是中国却没有那个福气,一旦威权崩溃,瞬间便是四分五裂的春秋战国,以前是东方第一帝国还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却是东亚第一病夫,一旦国家稍有不慎,北方的老毛子,东方的东瀛可就要过来分一杯羹了,一如外蒙故事。可是若是学袁世凯做皇帝的话,天怒人怨只怕死的更惨,难不成耍无赖去做那终身总统?只怕千夫所指,无疾而终了。是进也难,退也难,这或许便是当初袁世凯的困境吧,今天他现在终于体会到了这种进退维谷的煎熬,前辈袁世凯的方案是称帝复古,可惜这条路已经被证明是行不通的了,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常振邦为此陷入深深的忧虑之中,中国的两千三百多年的信史中数不尽的权谋诡计,道不清的权臣令主一如走马灯似得在他眼前晃过,从秦始皇到老佛爷,从商鞅到袁世凯,这些人的事迹一一在他脑海中过了一遍,他的精神有如被万马奔腾而去,困顿而又神伤,最终一个人物如闪电般的引入他的脑海,此人便是魏武帝曹孟德是也,跟随他一道而来的便是他的明志令:然欲孤便尔委捐所典兵众,以还执事,归就武平侯国,实不可也。何者?诚恐己离兵为人所祸也。既为子孙计,又己败则国家倾危,是以不得慕虚名而处实祸,此所不得为也。这又何尝不是自己和袁世凯所处的困境,袁世凯一死,国家骤然便乱成一团,自己生前若是处理不当,只怕也要步他后尘了。 曹孟德是如何化解这个危机的呢?国人看到的是称帝,这也是袁世凯所做的,可惜此路不通,谁走谁死! 说起来在东瀛有一个叫做织田信长的武将别人称作了东瀛的曹操,此人着实有些经天纬地之才,以不足万石的小大名成为搅动东瀛的风云人物,卡西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眼瞅着一统天下的小鲜肉,转眼一个不对劲儿就成了叫花鸡一般的存在,到是让两个小兄弟成了事,一个成为关白,一个成为征夷大将军了。 看来这曹操还真不是好学的,中国人学就成了乱臣贼子,东瀛人学反倒成了吊炉烤鸭。 想到这里,常振邦不觉食指大动,若是将这大总统和总理当做天皇和朝臣公卿之辈,自己学那德川家康建立幕府,将那些个大总统先架起来,等到国家富强,经得起折腾之后,自己再大政归还也就是了。 不过问题又来了,中国乃至东亚自古便是推崇文治的国家,自己若行幕府之事,只怕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意识到这个问题,常振邦不由得兴致缺缺,他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望着桌子上的堆积如山的公文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这些文件分成三大类,一类是急需常振邦批准的军政大事,一类是日常的例行公事,说重要当真重要,这可关系到整个东南乃至执政府的运转。可是说不重要也就不重要了,就算看都不看直接盖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处理乱子能够顺藤摸瓜的查到,事情大了就会归到第一类上面。 除此两类,还有一类,则是锦上添花的事物,比如红十字会今年的新进人员录用名单,竹樱医院的收支一览表等等不一而足都是需要常振邦签字盖章的,当初为了,常振邦可是在唐百川等人的建议下着实兼职了不少民间团体的总裁,总理,对于这些团体,常振邦压根就懒得打理,反正是扯虎皮做大旗的事儿,常振邦的作用纯粹是橡皮图章而已。 国事不可一日耽误,此时心烦意乱便是私事都处理不好,何谈公事呢? 常振邦只好选择在此时处理这第三类锦上添花的事物,通过咣咣作响的印章发泄自己的心中的郁闷,以前这种事总是很见效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越来越烦躁,总觉得这个叫中华复兴党的组织有够烦人的,他盖章都过了十几分钟了,可面前的公文依然是这狗屎的复兴党,他忍不住将副官叫来,道:“这个中华复兴党是怎么回事?” 副官一愣,心说执政这是怎么了。中华复兴党不是你家开门的吗?现在各个省份每天都有成千上百的人加入进来,你老人家这里怎么反而不知所措了?不过这些心里话他可不敢说出来,只得唯唯诺诺地将中华复兴党的事情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常振邦听罢,心里总算明白过来,怎么自己竟然将这事儿给忘了,难道他真的老了吗?可是想想自己现在才三十出头,四十不到怎么能算来了,自嘲地笑了,随后对副官装模作样的说道:“不错,你说的很好,你叫什么名字?什么出身?” 执政是何等人物?他竟然亲自询问自己的名字,副官不免有了受宠若惊的感觉,头上汗水一层层的冒出来,十分紧张的说道:“卑职马列,广州军校二期学生,现任执政府副官处少校副官!若是卑职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望执政大人见谅!” “马列,你知道复兴党是我和唐大人的心血,你能记得这般用心,可见你不是那些趋炎附势以此为敲门砖升官发财之人,这一点很是让本执政欣慰!从今天起你便是专门负责复兴党事物的党务副官了。我看好你,希望你不负本执政的期望!”常振邦故作欣慰地说道。 这复兴党虽然众人不当回事儿,但能够从众多人云亦云的副官群体中被挑拣出来作为单独负责一个方面的副官,日后少不得与常振邦单独解除,时间久了,还怕升不了官发不了财吗?是以马列十分激动地说道:“卑职毕竟为复兴党奉献终身以此来报答大人提携之恩!” 屏退了马列之后,常振邦当即拨通了叶济那里的电话,道:“老先生,山西之事全靠你了,振邦乃是一国领袖,阎锡山也是一方豪杰,有些事着实难办啊!但是振邦相信这些事儿别人办不好,老先生一定没问题的。此次惊扰先生,却是为一件小事询问,还望老先生赐教!” “执政直说就是!老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常振邦道:“老先生知道复兴党吗?” “复兴党全名中华复兴党,乃执政在广东之时建立的政党,老夫是略有耳闻!” 常振邦在电话那头不免苦笑起来,看来复兴党的事儿除了自己遗忘了,别人都没有忘。 “大人放心,有老夫在,阎锡山此人必定会加入咱们复兴党的!” 叶济绝口不提自己,却保证了阎锡山的加入,这正是常振邦所求之事,没想到常振邦还没有说,他便知道了,惊讶的同时,常振邦心中不觉一寒。 “那就拜托先生了。” “小事一桩,执政何须多言,不过山西如今的情况不免有些复杂,冯玉祥此人已经留不得了,我与陈将军讨论过此事,决定瞒着阎锡山,率军绕过忻州,偷袭繁峙,还望大人恩准!” “老先生和陈大哥决定的事情,便是振邦的意思,日后若是阎锡山闻起来,自有本执政以力承担,你们放心的办事就好了。” 挂断了叶济处的电话,常振邦心中杀意四起,人都想有聪明的人辅佐,可是聪明之人必是可怕之人,这叶济给他的感觉便是如此,能够对付他的,环顾当今天下,还是有不少人的,可是能够让自己的信赖的便只有一个人。 那个人便是待在山东与东瀛人争夺青岛利权的唐百川,往日所经过的事情,或许很难,或许危险,但唐百川总能轻而易举的找到解决办法,可是即便是足智多谋被常振邦依为心腹之臣的唐百川在山东待得日子也足够长了。不过也可以从另一个方面看出东瀛人对于青岛的势在必得,若不是唐百川,换做别人只怕早就垮了,青岛只怕已经倒入东瀛人的怀抱之中了。 若是唐三哥能留在自己身边,那叶济的危险也就不足为道了。 “立即电报山东青岛的唐百川与东瀛外务官员,要求他们……”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常振邦却闭上了嘴巴,这样的举动让被叫进来的电报副官很是惊讶。 常振邦却挥挥手让他退去了,并非常振邦不想调唐百川入京,只是怕此举会扰乱青岛问题的解决,让东瀛人钻了空子,自己成败事小,可是国家权力为大,不可因为自己的莽撞损害了国家的利益,或许唐百川不在自己身边更好,如此想着,常振邦伸手拨通了青岛唐百川办公室中的电话。 第462章 :商震的内心 陈炯明借口巡视两阳防线,别了阎锡山,轻车简从去了阳曲,受到了商震的热烈欢迎,把酒言欢,不觉感慨万千,不久之前两个人还在石门战场较劲儿,现在却成了并肩作战的队友,真可谓世事无常沧海桑田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炯明忍不住打了一个酒嗝,装作无意地问道:“商老弟,你危险了!阎锡山要杀你!你要小心,小心啊!” 一旁的商震吃了一惊,忍不住问道:“陈大人何出此言?” 陈炯明醉醺醺地道:“五台之战明明可是一举将冯玉祥主力击溃,解救山西之危,你却失了五台。孔庚已经密奏你通敌之罪。如今太原城内人人疑心于你,有道是三人成虎,阎锡山哪里……”说到这里的时候,陈炯明再次打了一个酒嗝,噗通一声掉在了桌子上面,竟然睡着了。 商震望着呼呼大睡的陈炯明,不觉陷入了深思之中,此次五台失地着实有些令世人震惊,尤其是冯玉祥部对五台,定襄的大肆搜刮和破坏,总得要人出来负责的。五台发生的一切孔庚能不知道?以他与阎锡山明争暗斗的关系,若他手中没有阎锡山下的手令,他又岂能轻易退兵五台?不怕阎锡山秋后算账用他的脑袋安抚当地民众?就算他手中有了阎锡山的手令,凭着阎锡山的手段他能让这张真手令变成假的,这一点怕是孔庚也是心里有数的,所以他才会先下手为强,以自己和冯玉祥的关系为突破口将五台撤军的黑锅甩了过来,别看他商震在世人眼中也算得上是阎锡山的心腹爱将,事关政治前途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至于阎锡山会不会用自己的脑袋安抚晋北的民众,只有天知道! 此时陈炯明在一旁睡得正香,只是在无意间才睁开眼睛,用精亮的眼睛扫那么一眼,见到商震这番忧心忡忡,他也就放心了,随机又闭上了眼睛,发出呼呼的声音,时不时地还说几句谁也听不懂的梦话,将酒足饭饱之后的憨态演绎的十足! 商震看着他这副憨态,不觉苦笑道:“你倒睡得好,一睡万事了。孔庚这老狐狸只怕要督军那我开刀,收拢山西兵权,借对抗冯玉祥之力,或分庭抗礼,或取而代之,不论如何,常执政一统天下之势又大大地向前一步了,你运气真好,成了新朝的显贵,已经成了阎督军的座上客,真是令人羡慕啊!” 常振邦与陈炯明的关系,他也是略有耳闻,当日在石门更是亲眼得见,真有一番评书中说的那样君臣相遇的感觉,尤其是陈炯明在察哈尔被奉系打的几乎全军覆灭之后,常振邦依然大力探寻,找到之后不但既往不咎,依然委以重任,光是这一点就让他感触颇深,想那阎锡山与自己似乎也是这般情同意和,推心置腹,当年率军南征叛逆,两湖一战,损兵折将,阎锡山似乎也是这般既往不咎,依然委以重任的样子,若非如此他商震也不会如此死心塌地的为阎督军鞍前马后不辞辛苦,不就是要将这一腔子的热血卖给识货的人吗? “我不辜负阎督军,阎督军自然也不会负我!” 商震这般告诉自己,脸色也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谁知道还没待他将满脑子的忧愁抛到九霄云外,一旁的陈炯明便大大咧咧地说道:“阎同志,商震不能杀,不能……” 这一句断断续续的话,如一记猛棍彻底将商震一下子打掉在地,脑海中浮现出了蔡荣寿的身影。 当年吴佩孚在华中与常振邦打了个旗鼓相当,奉系张作霖趁机出兵山海关,想要吞并元气大伤的直系,夺去中央大权,并以平分绥远,直隶为诱饵,鼓动阎锡山出兵,谁曾想这吴佩孚和东南对抗的时候吃了点亏,但并不意味着张作霖,阎锡山这样的鸟人就能骑在他头上拉屎,得知张作霖入关宣战的消息之后,吴佩孚立即与常振邦握手言和平分华中,随后回师北上,将张作霖十数万东北军打的屁滚尿流,赶回了东北。 至于山西,只派出樊钟秀一支孤旅便深入山西,连战连捷攻克辽县,极大地震慑住了阎锡山那颗蠢蠢欲动的心,让阎老西不得不表态山西坚决拥护中央,拥伟光正的曹三爷。而蔡荣寿却因为作战失利,失守辽县,被阎锡山以丧师失地之罪名处死,这蔡荣寿与商震因缘颇深,几乎可以说是商震进入山西之后带出来的小弟,他的死也给商震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作为蔡荣寿的老长官和老兄弟,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商震也要站出来问阎锡山个为什么。阎锡山却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蔡荣寿丧师失地但罪不至死,但山西需要给吴佩孚一个交代,也需要给本省内的官兵一个警醒,打仗是要死人的,可不能像八旗子弟那般得过且过必须奋发图强!所以蔡荣寿必须死,唯有他的死能够起到以儆效尤的作用!这就是政治,我也没办法,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下去,会厚葬此人,并抚恤家属。” 这个回答无疑让商震对阎锡山的情感上出现了一丝裂缝,如今旧事重新浮上心头,他的心不断下沉,宛如跌进浩荡的北极冰海之中。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政治在阎锡山心中的分量到底有多重以及阎锡山为了经营好山西到底付出了多少心血,为了不至于前功尽弃,他商震就算是阎锡山的亲儿子这个时候也不得不交出来给晋北地区的父老一个交代,而最好的交代无异于挥泪斩马谡了,相信他的人头在晋北各县转那么一圈之后,晋北对于太原的民怨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官民人等皆大欢喜。 只是商震却不愿意这般轻易地送出自己的项上人头,好男儿从军卫国马革裹尸也就是了,怎么能死在当官的阴谋之中呢?可是阎督军对于自己那真是推衣衣之,推食食之,提携之恩,期盼之重绝非一般山西将官所能比较,若自己贪生怕死,岂不是辜负了阎锡山的这知遇之恩?况且这还只是自己的无端猜想,阎督军未必这般无情。 未必这般无情,实际上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吧!这些年来山西的是是非非,他可没少见,蔡荣寿并非个案,他商震又岂能置身事外?那阎督军的深情厚谊若只是为了拿自己当做棋子的话,情谊再深也不过是演戏,归根到底还是自己的身家性命的要紧。 沉浸在纠结之中的商震不知不觉的遗忘了时间,陈炯明见时间差不多了,再待下去也是徒然浪费时间,看着商震越来越铁青苍白的脸,便可知道他内心深处的焦虑是何等的严重。 “商将军,不好意思,陈某不胜酒力,失态,失态,赎罪,赎罪啊!”陈炯明打了一个哈切,很是惭愧的说道。 商震强颜欢笑道:“陈大人这是说那里的话,大人肯在卑职这里喝好了,已经给足了卑职面子。卑职哪里敢怪罪大人。” 陈炯明呵呵一笑,却十分谨慎地看了看四周,见周边并没有什么闲杂人等之后,才松了口气道:“刚才我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事儿吧?” 商震道:“大人睡得很香很沉稳。” 陈炯明听他这么说,很是爽朗地说道:“这就好,这就好,若是陈某说了不该说的话,让山西将相失和,伤了山西和中央的关系可就不好了。” 商震听了心中不觉震动万分,他口中的将相失和,难不成说的便是自己和阎锡山不成?看来此事已经相当严重了,自己不得不尽快想好退路了。 陈炯明见他色一暗,不动声色地说道:“商将军脸色有些不太好啊?” 商震怕他看出了什么,忙辩解道:“卑职谢过大人关心,天寒地冻数九天,不免有些苍白,还请大人放心。” 陈炯明淡淡地点点头,没说什么,脸上却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似乎对方身体好不好都已经没关系了,这样的表情让商震见了不觉更加沉重! 纠结万分的商震终于忍不住内心的煎熬,下意识地拉住陈炯明的胳膊,说道:“陈大人,五台之战的失败,不知道你有什么看法?” “看法?”陈炯明神秘地笑了笑道:“中央要的是山西百姓安居乐业,常执政要的是冯逆授首九边,至于具体战事,只怕阎督军的看法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商震道:“陈大人说的极是,只是五台之溃绝非偶然,兄弟着实有些不得已的苦衷啊。若是阎督军怪罪下来,还望陈大人能够美言一二!” 陈炯明笑了笑,道:“世上岂有常胜将军?打仗这种事都是有胜有败的,老弟若是连这点都看不开的话,岂不是枉为男子汉大丈夫?大不了在哪里失败的就在哪里站起来,哪里战败的就在哪里打胜就是了。” 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如今自己的人头前程便卡在了五台之战的溃败上,若是自己出兵将五台打回来,若是能够一举将冯玉祥击溃,日后便是阎锡山怪罪下来,只怕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想到这里,他很是兴奋地说道:“大人教训的极是!卑职当真有如醍醐灌顶啊。” 第463章 :忻州之战1 在陈炯明孜孜不倦地引导下,商震在痛定思痛之后,终于毅然决然地迈出了和阎锡山决裂的第一步,留下部分人马继续守在阳曲,余下的则亲自带领挥师北上忻州,轻而易举地便击溃了程希贤部,极大地缓解了忻州守军的压力,受到了忻州军民的热烈欢迎,不过此举也引起了冯玉祥的高度重视,五台大战虽然胜了,在万众欢呼之中,冯玉祥于飘飘然中很是享受,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既是再不堪,也是正经从军事院校毕业的人,当日的情景如何,他心里又岂能没有数,不过胜利是最好的兴奋剂,极大满足了大多数国民军下层官兵的低沉士气,使得这看似人多势众的国民军暂时形成了一定的向心力,这对于临时扩充起来的国民军来说百利而无一害,至于山西孔庚,商震那边就算有什么阴谋也不要紧,只要他步步为营,就没有什么难事。 当程希贤传来消息,商震离开所谓的两阳防线,出兵忻州的时候,冯玉祥的忧心终于可以舒缓一点了,程希贤的失败并不算什么,当初他下定决心攻略山西的时候只有三个军的规模,经过与山西军队一番交战之后,迅速地萎缩成了四五个师的规模,不过这对冯玉祥来说并不意味着什么,反而是一件好事,只有受过战争洗礼的老兵才是战场上决定胜负的中坚力量,至于战损是必不可少的,唯有就地取材,从五台,定襄等地就地征集也就是了,反正这些地方的老百姓已经一无所有,便是活下去也十分艰难,给他们点吃食便能轻而易举地获取一支全部由青壮年组成的军队。 不要问为什么这些人被冯玉祥害的如此凄惨反而会成为他作恶的帮凶,中国的百姓历朝历代便是如此,只要给口饭吃不至于饿死,哪怕是化身为恶鬼也在所不惜,君若不信,不妨看看历朝历代的作乱,总是有那么一小撮叛乱分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以至于所到之处民不聊生,只能被乱贼裹挟,沦为贼寇去祸害那些淳朴的老百姓,以至于这一路走来,乱贼竟然从数千,发展到数十万乃至上百万人,一如当年洪杨之乱,当年九帅曾国荃取得了安庆大捷,俘获乱党数万人,这其中仅有九成是裹挟而来的百姓,九帅左右为难,杀了吧,毕竟这些人以前也是安安稳稳的老百姓,若不是官府无力,让他们被长毛裹挟而去才有了今天的局面,怎么好意思一杀了之?不杀吧,这些人毕竟跟着长毛一路之上祸害了不少百姓,更不知道逼得多少人在家破人亡之后为求活路跟着他们一样成了乱贼。两难之下他取信给了曾国藩以求解脱,这曾国藩不愧是圣人之才,受到来信之后,只说了一个字,那就是杀!但这不是曾国荃想要的法子,再次去信给了曾国藩,曾国藩只是淡淡地说道:“情理上这些人很可怜,但法理上,这些人毕竟跟着长毛贼一路杀来,不知道杀了多少无辜百姓又裹挟了多少民众投贼。长毛有如今的势力,这些人为虎作伥之功非小,按照法度是要杀得!不杀他们何以对得起那些被他们残杀迫害的无辜百姓,不杀他们如何以儆效尤,更重要的是,如今战乱之际,总是你出于好心,放了这些人,但江南诸省已经毁于兵灾人祸,他们没有田地耕种,到头来还不是再次投了长毛,搅乱太平?杀了一了百了,对于你我,对于天下来说都是好事!” 以霹雳手段行菩萨心肠,乃是圣人的手段,可是中国历史上有几个圣人?别看曾国荃和曾国藩是兄弟,但世上多是曾国荃却少曾国藩,不论是阎锡山还是常振邦,乃至于孙传芳等人在他眼中虽有手段,却也绝对没有曾国藩的气魄和手段,这也是导致冯玉祥有恃无恐地在晋北地区抓壮丁招人当兵的原因之一。甚至在他眼中常振邦能够迅速崛起,以一镇之力,不出数年便封疆裂土,与直奉分庭抗礼,便是用了这种手段,否则按照正常招募兵丁的方式,常振邦的东南军绝不可能回复的那么快,既然他这种反动军阀能动用的,自己这革命军人,中国救星为什么用不得? 冯玉祥十分兴奋的注视着山西这块地方,在他眼中看来这山西当真是个好地方,是他冯某人的龙兴之地,要知道光是区区燕北之地的收获便远远超过了整个热河,更是让他将国民军扩编为七个军的规模。这五个军的总指挥,分别是鹿钟麟,孙良诚,孙连仲,程希贤,闻承烈,以及过之纲兄弟,有这七个军在手,加上从老毛子哪里得来的援助,让冯玉祥不觉得胆气冲天,那阎锡山又何足挂齿,常振邦又算什么东西,这中国的天底下还有谁能与抗争!阎锡山,常振邦这些人都不足为虑,一个小小的商震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商震此人到是有些用兵打仗的才能,有和自己关系匪浅,若是能让他迷途知返,倒不失为一个可造之材,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冷哼一声,将推出去的佟麟阁又叫了回来,对他冷冷地说道:“佟麟阁你对国民军,对本帅的忠诚,尤其是你在五台坚持战斗,九死一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冯玉祥心里还是清楚地,不过赵登禹叛逃之事却是千真万确,虽然每个军队之中都有这些败类,不过发生在你部之中,我是尤为伤心,毕竟你是我看重的人,被我给予了很高的期望,难免让我有些失望,不过本帅还是愿意给你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商震与本帅是有交情的,本帅也是重感情之人,不想与老朋友在战场上刀兵相见,现在你就为本帅去一趟忻州,告诉商震,国民军崛起之势不容置疑,让他不要螳臂当车负隅顽抗,只要肯归顺本帅,本帅让他做上一军之总指挥的位置,将来得了天下,也有一省督军之份!若是商震不识时务,那就休怪本帅翻脸无情,大军所到之日,忻州必不能保!” 佟麟阁看了冯玉祥一眼,眸子中发出异样的光彩,五台战后,别的人都是升官发财,队伍扩编,偏他和张维玺除了口头表扬之外,毫无实际可得,如今又让他出面去忻州城内劝降,以国民军在晋北的所作所为,以阎锡山对商震的知遇之恩,这不是明摆着将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他既然选择了冯玉祥,便要承担选择的后果,就算忻州城内是龙潭虎穴他都要闯一闯,就在他准备答应冯玉祥时,一旁的赵登禹却挣扎着向佟麟阁使劲儿暗示他不要去,这番挣扎落在冯玉祥眼中,他下意识地想起了一件事,如今国民军中谁不知道他才是领袖,可偏偏这混编二十五旅的人只知道佟麟阁,不知道他冯玉祥,想起这个他就不由得恨得牙根疼。 “来人!”冯玉祥叫进来几个士兵,指着赵登禹说道:“此人目无法纪临阵脱逃,还不讲此人拖出去枭首示众!” 佟麟阁大吃一惊,忙过去护在赵登禹身前,道:“大帅,赵兄弟此人骁勇善战,还望大人看在他往日功劳之上,给他一次机会,让他随我去忻州劝降,若是不成,再用军法处置我等不迟!” 冯玉祥冷哼一声道:“慈不掌兵,义不聚财!赵登禹在你眼中是员猛将,但在我冯玉祥眼中却是个逃兵!你对他负责希望本帅绕过他,但我冯玉祥却是国民军的总司令,要对手下数万人负责,所以本帅又有维护军法尊严的使命!你们还愣在哪里干什么?还不拖下去,枭首示众!” 兵士们面面相觑,最后却只得无奈的推开佟麟阁,拉住赵登禹的手脚就向外面拖去,在营帐中留下一片血红,佟麟阁楞过之后,还想为赵登禹做些什么,不料他的身后出现了两个马弁,对他说到吧:“佟大人,次渠忻州大帅让我们保护你,服侍你!” 赵登禹见了之后,用精浑身解数道:“大……大人小心,冯玉……”还没待他说完,孙连仲上去一脚便踢碎了他的牙齿,让后半句话生生咽了回去,道:“当真是狼子野心不可救药,亏佟麟阁千方百计的保你小命,你却这般不知好歹临死之前还口出狂言挑拨大帅和佟麟阁的关系,当真该死!” 赵登禹被拖了出去,随后一声怒吼冲破天际,片刻之后,赵登禹的脑袋便被人托着送到了众人面前,冯玉祥见了微微一笑,对着佟麟阁道:“以本帅的性格,本应该将赵登禹枭首示众的,不过本帅想了想,这赵登禹毕竟还是为咱们国民军立过功,卖过力的。又有你佟麟阁求情,死罪难饶,但这示众之辱,本帅网开一面也就算了。” “大帅宅心仁厚,恩泽叛徒,我等官兵自是铭感五内,愿为大人建功立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孙连仲带着众人恭维道。唯独佟麟阁的一颗心犹如坠入寒冰地狱一般,此去忻州,他责任重大,不但是为了冯玉祥,更是为了赵登禹。 第464章 :忻州之战2 赵登禹的人头在佟麟阁走之前被妙手裁缝小心翼翼地缝到了尸体上,在二十五混合旅地注视下,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他虽然在冯玉祥眼中不过尔尔,可以任意找个理由来杀鸡儆猴,但是在二十五混合旅的每个人心目之中,他却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多少次患难与共,多少次醉卧沙场,多少次嬉笑怒骂,前几天他还是活生生地又可爱又可恨的家伙,现在却硬邦邦地倒在哪里,并非死于战场马革裹尸,却是被军法斩首,被火焰吞噬,化为漫天浮沉,沉浸于定襄县内,做了他乡之鬼,想想也是一种悲哀,他们想要为自己的兄弟大声痛哭,却又无法不忍住内心的悲痛,国民军日益扩大,他们受到的排挤却是越来越令人窒息,如今更是被连为赵登禹哭泣的情绪都被人制止了,对于冯玉祥,他们敢怒不敢言,可是心却更加靠近佟麟阁疏远冯玉祥了。 佟麟阁在赵登禹活化之后的第二天,便启程去了忻州,接替他掌管二十五旅的是张维玺,张维玺此人如何,佟麟阁还是知道的,所谓的冯玉祥十三太保之间,他们彼此的关系不是最好的却也不是那么糟糕,况且五台之战时,两部人马相濡以沫共抗晋军,事后又双双遭受冷处理,扩充军队,升官发财不说无份,便是最基本的补充军队的事儿都被冯玉祥置之脑后,两部人马深受排挤,不免有惺惺相惜之感,两部人马因此短时间内却也相安无事。 交接完营物之后,佟麟阁快马一匹进入忻州,此去忻州,他是孤身一人,商震是山西的大将,北方的名将,气度心胸却是有的,所以他不担心自己的安慰,只是身后那两个冯玉祥派来保护他的马弁,寸步不离,便是上厕所都跟着,就像绿头苍蝇一般着实让人有些厌恶,不过等他进了忻州,佟麟阁行走于城内,才明白什么是深恶痛绝,这忻州城内不管是男女老少,还是富贾贫民,但凡留在忻州城内之人,几乎人人都有一巴掌拍死他的眼神和冲动,便是那些几岁的小孩子也是一手拿着棒棒糖,一手拿着小木刀朝着自己比比划划,那样子让他看了很是尴尬。 “冯狗进城了,大家干死他!” 不知道谁凭空喊了一句,原本冷冷清清的街道两旁冲出来不少人,这些人手里拿的不是枪便是刀,最次也是把锄头,这要是没有山西军队的护送,佟麟阁便是铁打的汉子也出不去这条巷子。饶是这样,在护送之人转身的那一瞬间,无数白菜萝卜石头子都朝着佟麟阁丢了过来。侥幸这里到县知事衙门的距离并不遥远才保住了佟麟阁的身家性命,不过即使这样,他也受到了不少冲击,一声笔挺的军装被忌惮和西红柿弄得不成体统,素净的脸上也多了几道伤痕,至于隐隐作痛的身体部位则更是遍布了十分之三四的身体,面积之大便是打仗的时候也不曾发生过的事情。那两个护送他来的马弁则被愤怒的民众丢来的石头打的皮青脸肿。 来到衙门四周,佟麟阁让护送过来的兵士为他找件长衫换换免得见了商震太过尴尬,一路之上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士兵此时见他这般狼狈和尴尬也有些过意不去了,只得从衙门周边的商户处借来一套长衫,不料这长衫的主人有些瘦弱,穿在佟麟阁身上不免有些紧绷的感觉,不过再换的话,就难免让商震久等了,于人于己都不是什么好事,佟麟阁只得将就着进了衙门的客厅,与商震拱手作揖,嘘寒问暖之时,这长衫呲溜一声竟然撕裂开来,漏出里面的内里,这可就尴尬了。 商震却立即脱下自己的军装为他披上,道:“佟将军一路之上车马劳顿,当真辛苦你了!” 佟麟阁感激地看了商震一眼,道:“有劳商将军挂怀,定襄与忻州不远,算不上劳累,佟某此来的目的,相信商将军也是心知肚明,您与冯玉祥冯大帅相知多年,对于他的为人应该是知道的吧!” 商震听到冯玉祥的名字忍不住冷哼一声,道:“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时至今日我商震才算明白那冯玉祥时什么样的玩意儿!自然明白他让你来是什么意思,老弟你也是通情达理之人,就不要为难我了。” “商将军可曾后悔?” “吃一堑长一智,说不上后悔,只是瞎了眼认错了人只能算自己混账,怎么能怨天尤人就不对了!” 商震颇为伤感地说道。 “将军的意思我明白了,请允许我告退!”佟麟阁转身告辞而去。 商震认错朋友,可以割袍断义从新来过,可是他跟错了长官,又如何从新来过呢?如今的冯玉祥可谓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虽然他依旧是满口革命,爱国爱民的基调,但所行之事不可比之于北洋群雄,也不可比较于西南豪杰,东北好汉,唯有山中土匪,民间强盗可与之一争高下,自己继续跟着他,无异于助纣为虐自绝于民众,千秋万岁之后只怕要被人骂了,可是若自己就此离他而去,不免有忘恩负义,贪生怕死之嫌疑,他佟麟阁堂堂七尺男儿清白的人品怎可招来此等恶名,当真左右为难,进退维谷。 两个马弁候在衙门的签房之中,伸着脑袋朝衙门客厅那边望去,冯大帅让他们看紧了佟麟阁,可是以他们的身份哪里是能见到商震的等级,只得等在这里,两人内心深处却如热锅上的蚂蚁那般有些惶恐和烦躁,这佟麟阁表面上看起来是个老实本分之人,谁知道没人盯着的时候会不会背主求荣与那山西诸人私底下弄些什么东西出来,这到不是说佟麟阁的人品不怎么样,只是冯大帅便是这么着过来的,所以看佟麟阁难免就有些将心比心了。 等佟麟阁一脸茫然地走出来之后,两个马弁赶紧丢下手中的茶碗,大步跟了上去,一左一右将佟麟阁挤在了中央,在别人看来是这两个马弁前去是奉迎卖好,却不知道这两个马弁是左右劫持了佟麟阁,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问道:“佟麟阁,商将军那里是什么想法,大帅开出的条件你是否原封不动地说了。他是什么反应?是觉得受宠若惊了呢?还是觉得要再敲敲大帅的竹杠呢?” 面对这两个马弁的无礼询问,佟麟阁勃然大怒道:“冯大帅想要收买商将军,给得都是空头支票,没有一文钱的实惠,商将军凭什么过去!当真是痴人说梦!”说完便挥袖而去,弄得两个马弁面面相觑好不尴尬,他们对冯玉祥开出的条件也是知道的,什么升你为一军总指挥,人家商震现在便是总指挥了,至于什么见鬼的一省督军,更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你冯玉祥自己治下都没有一个省份,又如何让商震这山西实力派相信呢? 其实这也怪不得冯玉祥,前有孙猴子在檀香山鼓吹革命,要兵没兵,要钱没钱,出了个嘴巴是啥也没有,还不是有武昌民乱随之大动干戈,差点成了一国之尊!后有袁世凯坐镇彰德之时不过是个,老头子罢了,除了空头支票还有什么?不一样是满洲皇帝退位成了九五之尊的大总统?便是现在的常振邦也不是满嘴的空头支票,四处许诺,以至于天下豪杰一文钱没见着,就纷纷归顺,这些人能干?为什么我救国救民的冯玉祥不能?要知道能将真爱民,不扰民,誓死救国的口号光明正大的喊出来之人绝对是真爱国将领。 马弁回到住处之后,见那佟麟阁望着定襄方向长吁短叹,不由得相互丢了个眼色,在路上他们都已经商量好了,既然商震不愿意归顺,那就只好按照冯大帅的第二套方案执行了,想到这里,两个人鬼鬼祟祟地来到佟麟阁身后,一个马弁检查了四周,确定没人之后,两个马弁朝着佟麟阁一拥而上,佟麟阁似乎察觉到了,回头望去,却见这两个马弁满脸凶恶,挥舞着匕首朝着自己袭来,佟麟阁大吃一惊,迅速倒退几步,拉开一段距离之后,却也是推到了墙角,那两个马弁也不甘示弱与他游动起来。 这佟麟阁也是一刀一枪从战场上拼搏出来的功名,在近身搏斗方面也是造诣不浅,尤其是这两个马弁能够对付的?三十个回合下去,两个马弁便被佟麟阁折腾的气喘吁吁倒在地上,他们如同脱离了水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充满了绝望。 既然他们杀不了佟麟阁,那就只好让佟麟阁杀了他们了。 佟麟阁忍不住常常地叹了口气,两难得抉择终于无可奈何的做了决定,其实这并非自己所愿意的,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事情既然发生了,那就只能面对了。只见他对着两个马弁说道:“你们不过是奉命从事罢了,我也不难为你!你们回去给冯大帅说一下,既然大帅不愿意留我佟麟阁,我佟麟阁走就是了,不过请他放心,我佟麟阁既然吃过他冯家的饭,就不会做对不起他冯家的事,滚吧!” 两个马弁相视一眼,片刻惊讶之后便是大喜过望,相互搀扶着一溜烟走了。 待马弁身影远去,佟麟阁转身欲进屋内休息之时,门口却出现了一人,此人对着佟麟阁微微一笑道:“久仰将军大名,今日一见当真三生有幸!” 佟麟阁好奇的打量着眼前之人,此人打扮得体,满脸贵气,微微一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天然好感,有些面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的,忍不住问道:“你是?” “兄弟常振邦,若佟将军不嫌弃的话,咱们不妨进去说说话。” 第465章 :忻州之战3 常振邦? 常振邦! 佟麟阁颇为惊讶地望着眼前的年轻人,身子忍不住倒退了几步,若不是常振邦手疾眼快向前一步一把抓住了他,他怕是要跌倒在地上了。 别看佟麟阁是从血海尸山中杀出来的功名,却也极大地被这个名字吓住了,其实前些年有人在他门口说自己交常振邦,还没什么,赶上他心中有点不愉快,说不得早就让人轰出去,何至于向现在这般狼狈和尴尬,只因为普天之下,叫这个名字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就像前几年世上平白无故地许多人改了名字,叫孙文的人不少,可是后面挂中山的是没了,姓袁的很多,袁世凯三个字却几乎成了千古绝响,大抵是为了避讳,毕竟此二人在一般的凡夫俗子之中,都有一朝天子的气象,至于徐世昌,段祺瑞这些人虽然也曾跻身执政总统的高位,不过却是木偶傀儡,在势利的民众当中算不得上数,各路神仙威力无穷,自古以来却也没几个人为神仙避讳的,更何况还是傀儡?可是这常振邦又不一样了,人家赤手空拳打出如今的一片天地,已然成了大气候,万一成了开国之君,怎么能不避讳呢?做人还是要厚道一点。 “执政!?” 佟麟阁十分惶恐地说道。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将军怎么也入了俗套?此地只有你我二人,兄弟正有好多话要与你说来,老兄怎么可以用执政两字就将兄弟拒之于门外呢?” 佟麟阁惶恐地将常振邦请了进去,客厅不大简谱而不张扬,忻州军民感激商震救援,联名将忻州城内最好的住所给了商震,商震推脱军中事务繁多,不宜住此深宅大院,以免玩物丧志,赢来了忻州内外极大地好感与感动,不过这人再是圣贤如孔子那般也是要吃饭拉屎睡觉的,更何况如今是危难时节,势必要保证城内军民与城外商震军的联系,这城内居所之事不得不落了下来,商震便买下这间不大的院落权做休息停留之所,佟麟阁来了便安排给了佟麟阁。他想此地是他的居所,以他的名义,忻州军民就算发现了佟麟阁,也不至于过分为难于他! 宾主落座,佟麟阁手忙脚乱地亲自为常振邦递上了一杯热茶,这倒不是他势利,一切都是商震的安排,为了保证他的安全,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这座院落之内没有安排任何的仆人,本以为那两个马弁会照料佟麟阁的一切,谁知道那两个人竟然是要命的鬼差,如今只剩下佟麟阁一个人,他不做又有谁来做呢? 常振邦双手接过热茶,亲切地将佟麟阁拉到了一旁,说道:“佟老兄当真客气了,振邦当真有些受宠若惊啊。” 面对常振邦的亲切话语,佟麟阁却不动声色地与常振邦疏远了一段距离,所谓事出反常必为妖,民国执政虽然不是一国之主,缺少的也仅仅是一个名分了,却屈尊降贵孤身一人来到自己这个所谓的冯逆大将的院落中嘘寒问暖,不用想也知道是来者不善。 常振邦见他从最初的惊讶到如今的谨慎小心却不失礼仪,仅仅只是端了一杯茶的时间,心中对此人的评价不由得高了几分,与其这般相互猜谜,倒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反而更直接一些,道:“佟将军,我看好你,希望你能够摒弃派系的偏见,加入东南统一中华的大业。” 佟麟阁自嘲道:“执政大人太看得起卑职了,卑职不过是附逆之将,丧家之犬而已,又怎么担得起大人如此高看?更何况卑职在豫西的时候就跟随冯大帅归顺过大人。”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毕竟这不是什么好事,四处找借口搪塞起来不会不好意思,但是亲口承认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短暂的尴尬之后,他还是继续说道:“随后,卑职又跟着冯大帅背离了大人,更是出力害了邓铿将军,事已至此,佟某还有何面目在随侍执政左右?” 常振邦道:“冯玉祥多行不义必自毙,将军是淳朴汉子,是国民军中少有的耿直男儿,当初的投靠和背叛都与将军无关,将军不过是听命行事而已,何须如此自责?且人在做,天在看!将军的操行品德,爱兵保民便是东南诸将地本性之中也是少有的。我欲将军一如譬如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自家庭阶耳!” 佟麟阁见他这么说,心中顿生知己之感,他是忠义之人不会因为对方说了几句贴心话便改弦更张,依旧声色不改地说道:“承蒙执政大人如此看得起卑职,奈何冯大帅从行伍之中将卑职提携为将帅,用之于地方,卑职便是九死也不敢忘怀大帅恩德,还请执政免出大帅恶言,留下彼此情面,也好日后有相见之日,时辰不早了,卑职这里简陋粗鄙,就不留执政大人了!” 东南到底会如何,是一统天下还是分崩离析,他不知道。然而常振邦为人为军为政如何,却是有目共睹,察其言观其行,与冯玉祥做比较,言语上的差距就像他们之间行为上的差距那般明显,令他十分欣赏,这才有了先前劝说安排把兄弟赵登禹投奔东南的打算,为的便是不要赵登禹像他一眼一条道跟冯玉祥走到黑,至于为什么要他亲自做安排,道理也很简单,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国民军是什么样的玩意儿,看冯玉祥便知道了,赵登禹是何种人物,看佟麟阁就知道了,有他佟麟阁在,赵登禹便不会离去,最终的结果不过是白白为冯玉祥送了姓名,可是谁知道最终赵登禹还是死在了冯玉祥的刀下,每每想到这里,他就自责不已,总认为当初若不是自己善做主张,而是等到现在一并来忻州谈判,相信赵登禹便不会死无葬身之地了。可是老天爷真是会开玩笑,竟然让他而不是赵登禹遇到了常振邦,若是老赵跟着自己一起来那该多好了,可是一切都晚了,当他意识到这里的时候,心不自觉地又疼了起来。 常振邦必须走了,虽然他没说多少话,但他已经扰乱了自己的心思,再不赶走他的话,只怕自己最终会把持不住,跟了他去。 常振邦见他如此说话,也不好赖着不走,只得站起来被他送到了门口,道:“中华崛起不易,内有群雄割据称雄,外有列国虎视眈眈,若是有朝一日,外敌入侵,还希望将军不计前嫌,于我东南并肩作战!” “中华非东南之天下,乃是五族百姓万民之天下!一旦有难,便是稚子孩童也有保家守土之责,况我佟麟阁堂堂七尺男儿,民国将帅,也知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 常振邦点点头去了。 佟麟阁望着他的身影,心中不觉沉重了许多,他的出现,预示着整个山西已经倒向了常振邦,不再是孤零零的世外桃源,冯玉祥吞并山西的勾当不当落空了,只怕也要将自己搭在这里了。想到这里不觉为赵登禹感到了一点欣慰,可是却又有些伤感,冯玉祥以前带他不薄,他又如何能够坐视不管?况且他现在还是国民军的旅长,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的,可是若他出言提醒,只怕冯玉祥当机立断之下,远走西北,以他的尿性。所到之处,不是变为第二个热河便是成为第二个晋北地区,老百姓洗劫一空,数年积蓄毁于一旦,地方上元气大伤,十年内不得恢复,他是农家子弟出身,自然也知道农家的苦,若是做了,便是助纣为虐,自己又于心何忍? 当真左右为难之际,突然他心有悸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朝着左前方望去,一道精光从不远处的树上闪耀而过,他立即朝着院落内跑去,还没到屋内,便觉得绳子后面似乎有万钧巨大的石锤重重地砸来,让他连话都没有说出来,便被撞倒在了地上,于昏昏沉沉之中失去了知觉,身下鲜血一滩缓缓流出,像一柄红色的荷叶衬托着他。 “这就是背叛冯大帅的下场!” 树上的人冷哼一声,趁着枪声引发了骚乱,迅速地消散在人群之中,他是冯玉祥的亲信马弁之一,速来以神枪手的美名为冯玉祥所看重,此次被冯玉祥悄然派来,一来是冯玉祥极为讨厌佟麟阁的为人处世,唯恐那两个马弁被佟麟阁收买过去,反而坏了事。来也是恨极了佟麟阁,就算佟麟阁说服了商震,两个马弁不动手,也会死于此人手下。三来很简单,那两个马弁不见得是佟麟阁的对手,多一个暗处的棋子,便有多一份的希望。以对这神枪手的了解,这一枪下去,佟麟阁绝对没有活下来的机会! 近处的警备队和商震那边的军队听到枪声之后也迅速赶来,见佟麟阁倒在血泊之中,手忙脚乱地将佟麟阁的事儿告知了商震,商震大吃一惊当场就宣布了戒严,并派出警备队全部人员上街维稳。 几乎与此同时,国民军的孙良诚部,闻承烈部分别自忻州西面和东面冲了上来。 商震大吃一惊,当即出城迎战,常振邦望着城内喧哗的场景,一切都如情报中显示的那样,唯一的漏洞便是没想到冯玉祥会安排第二手恁佟麟阁,或许这边是劫数吧,该来的就是回来的,不过冯玉祥想要通过这等瞒天过海的手段获胜的话,那就未免小看了商震,或许他并非小看了商震而是高看了自己吧,无论哪种都是要被吃亏的,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笑了。 第466章 :忻州之战4 如今的忻州依然成了国民军的瓮中捉鳖,城内恐慌四起,但却没有像国民军预料的那样的浩大,警备队一上街,街面上基本就平静了下来,人人闭门不出,然后按照事先安排好的程序,从保甲中挑出若干精壮男子上城助防,号称是助防,其实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只不过冯玉祥在晋北干了那些搜天刮地的事儿之后,助防之中的怨气竟然凭空而去,原来是打着不走,赶着倒退的差事,现如今是人人奋勇,各个争先,都恨不得胳膊上多长两斤疙瘩肉这样揍国民军的时候才更有劲儿! 没办法,有些人就像隔壁老王家收拾了金银细软带着两家的老婆早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人家有钱有势,忻州守得住,人家是远游,忻州守不住,人家大不了另重新置份产业,依旧当人家的老爷。可是这样的人毕竟是极少数,忻州城内不超出两百,更多的还是那些接盘侠,忻州守得住还好,依旧让老王欺负,依然对老王愤怒,依稀还是那个一事无成浑浑噩噩的屌丝。若是忻州守不住的话,可就是啥都没有了,这可是关系到身家性命的大事儿怎么能不让他们上心呢? 更重要说的是,商震等人压根就不相信冯玉祥的仁义,就算他们拍出了佟麟阁这个国民军中的豪杰过来商量一下,也依然没有放松警惕,没办法,曹锟,郭松龄都是前车之鉴,一个是多次庇护,将他从生死线上拽回来的厚道恩公,一个据说是信任有加有着共同爱民救国理想的真豪杰,可惜这些人的遭遇一个比一个凄惨,尽管如今各种西方的政治口号和理想入潮水一般铺天盖地地涌了进来,时时激荡着中国人的思想,但无论如何激荡,中国人的骨子里流淌的血与千百年前的先辈并无二样,那是用仁义礼智信五种元素汇聚成的血液,只要中国人不灭绝,这血就绝不会流失,任你如何洗脑,如何清算,如何咒骂,如何诋毁,最终你会凄惨的发现这一切不过是徒劳而已,阳光下并无新鲜之事,只能再次如千百年前那些帝王领袖一眼匍匐在那块砸成粉末却又不得不精心粉饰一新当做亲祖宗一般供奉。所以任凭冯玉祥口号喊得震天,他的所作所为早已经脱离了中国人的认知,下层百姓将他当成了烧伤抢掠的土匪头子,乱党分子。上层人士则将他看成了不仁不义不礼不智不信的代表,少帅张学良更是毫无忌惮不留情面的指责此人,说他除了骗人和叛变,便没有了别的本事,常振邦那边的韩复渠则是很客观地说出了他的种种事迹,与陕西那边的刘郁芬不谋而合,两人一东一西相互嘲弄影响颇大,简直是揭了冯玉祥的老底,冯玉祥恼羞成怒出言反驳,将这些人一律归为卖主求荣向反动军阀投靠的无耻之徒,奈何他本人的所作所为就是彼此话中真假的最大注脚。这样一个人又如何让商震等人相信呢? 冯玉祥瞒天过海,借着佟麟阁前来劝降之计,暗中调动了闻承烈,孙良诚两部人马前来偷袭,来的很是迅速,幸好商震早有安排,将计就计,趁着佟麟阁入城劝降之时,将城外的军队调入城中,表面上是对冯玉祥释放了善意,实际上则是将忻州附近所有能够调动的军力和辎重聚合在一起,借助忻州城的高墙大堡,握成一个拳头,就算是冯玉祥倾巢而来,也是不怕的! 当然这一切在国民军眼中不就是正中冯大帅的神机妙算吗?如今的忻州被围堵地水泄不通,便是不用动手,也绝对撑不了多久,毕竟他们来的这般快,忻州没有防备之下又能有多少粮草辎重呢?便是饿也能将这些人饿死了,想到这里,闻承烈不觉有些得意,上一次程希贤被商震大败而归,闹得灰头土脸,简直成了国民军中的笑话。如今自己出其不意围了忻州,便是商震有三头六臂也绝不可能逃出自己的手心,如此大功被程希贤这么一衬托,说不得冯大帅一高兴便将这忻州赏给自己了,想到这里他不觉高兴地笑出了声来。 一旁的孙良诚听到他的笑声,忍不住鄙视了他一眼,心说人怎么能这般浅薄呢?谁不知道国民军中的最厉害的那时孙连仲,其次便是佟麟阁,现在佟麟阁已经失宠,部队给了张维玺,已经不成气候,如今的第二强军怎么着也得轮到自己了吧,此次进攻忻州,冯大帅将自己调过来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这份大功是老子的,你闻承烈最好不要乱动抢功劳的心思,否则便是冯大帅看好你,老子也绕不过你。 “闻老弟,鹿钟麟鹿老哥那边怎么样了?” 闻承烈高兴的说道:“孙连仲老大那边一切顺利,已经攻下盂县,并做出进攻阳曲的事态,使得孔庚十分惶恐,完全进入了大帅的掌握之中!” 孙良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闻老弟,老子说的是鹿钟麟那边,提孙大哥做什么?你小子是听不懂人话吗?” 闻承烈不高兴地说道:“过家兄弟已经拿下宁武,静乐,堵住了忻州城内商震南下的退路!” “有我孙良诚在,商震便是插翅难逃,用得着他过家兄弟?”孙良诚道:“老子再说一遍,老子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你小子若是不服从本总指挥调遣的话,本总指挥认得你是兄弟,但咱们国民军的军法可不会认得你闻承烈是谁?” 闻承烈与他同被冯玉祥赏识,被人称为国民军十三太保,别人看着彼此亲近,两人的交情也仅仅是面子上过得去而已,这孙良诚仗着自己跟孙连仲都姓一个姓,有事没事就往孙连仲那边走,据说还引经据典,从家谱上曲流拐弯地与孙连仲攀附了个亲戚,这孙连仲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有道是上阵亲兄弟,打仗父子兵,有了这么个上杆子的同姓兄弟以后的事儿也就好办多了。这两个人穿了一条开档裤子,便是冯玉祥对孙连仲宠爱有加却也多了几分忌惮之心,这五台之战的先锋也就非他莫属了。 至于鹿钟麟那是冯玉祥的兄弟,不是十三太保但地位却远远高于十三太保,备受冯玉祥信任,在国民军中可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自然也就成了过家兄弟,程希贤,闻承烈等人的主心骨,隐隐然又是一种实力,他们之中虽然没有孙连仲,佟麟阁那般强大的战力,但胜在人多势众,便是孙连仲那般眼高于顶之人也不得不在鹿钟麟面前低头做人。有鹿钟麟在,他闻承烈又岂能弱了名头?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白了对方急眼,什么也没有说。 闻承烈之所以说这些话,不外乎就是想要提醒孙良诚,别看你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骑在了老子这副总指挥的头上,可是老子这边的兄弟也是倾巢出动,你要是敢胡乱,只怕未必有那个资本,所以这次忻州城的战功,嘿嘿,你最好识相点。 孙良诚或许一开始不知道他的用意,不过现在确实心知肚明,便是孙连仲在此,只怕也未必能够压制住这些人,以自己的实力那就更不要提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长叹一声道:“老弟,你孙哥是个急脾气,有时候不免暴躁了一些,不过也没什么坏心,此次忻州之战若是胜了,老弟放心,哥哥一定与你平分战功,绝不食言!” 闻承烈淡淡一笑,道:“有孙将军这句话撂在这里就一切好说多了,鹿老哥哪里怎么样,你不必担心,只要好好打仗,兄弟也是知书达理之人,怎么不明白这头功是大帅赏给孙将军的呢?不过入城之后,战利品我七你三!” 孙良诚道:“兄弟这话你可过了,咱们国民军是冯大帅亲自挑选各地的青年才俊组建的革命队伍,咱们的宗旨可是真爱民,不扰民,誓死救国!这战利品应该归功才是!”心里却忍不住骂道:“小子你算什么东西!老子是总指挥,如何分配战利品得有老子说了算。” 闻承烈冷吭一声,道:“老哥若是这样想的话,兄弟也无法可说,不过冯大帅的为人你是知道的!”他话中的意思说的很明白,老子的兵进城烧杀起来之后,更像蝗虫过境内,所到之处是什么样子,你小子也该知道,至于战利品什么的他们能交给你多少,那老子还真不好说,若是你逼人太甚,兄弟们反了,冯玉祥哪里,你可就不好交代了。 孙良诚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老中医面前不玩偏方,咱兄弟自己人何必如此闹得不愉快?爱民之心,哥哥和兄弟是一般无二的!” 闻承烈道:“孙将军不拐弯抹角,兄弟也就只说了,五五分的话也不错,但这头功可没有一分为二的道理,所以五五分成未免有些吃亏,怕是兄弟们不服啊。” 孙良诚狠狠道:“五五分账,老子在拿出一分出来以咱们两个人的名义献给冯大帅如何?” 闻承烈道:“既然孙将军都将话说到这份上了,兄弟还能如何?只得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达成分赃协议之后,孙良诚下令攻城,两部人马听到入城之后多劳多得的事儿之后,早就按耐不住内心的冲动,随着一声号令在攻城火炮的掩护下冲了过去。 忻州城上的兵勇们也不甘示弱,当即开炮还击,一场大战由此产生。 第467章 :忻州之战5 城外炮声一起,忻州城内的民众又开始惶惶不安起来,各街道保长甲长立马挨家挨户前去安抚,并顺手安排和组织好第二批上城助防的青壮年,炮弹打入城内,炸碎了眼前的商铺,崩碎了眼前的青石板路,没有伤着一个人,可是前去支援的不少人却已经吓软了,若不是相互搀扶着说不得已经瘫在了地上。早就有了战死沙场的机会,也听够了大炮攻城的声音,习惯了这些并不意味着当炮弹在眼前开花之后依然会面不改色心不跳。他们中不少人似乎已经从眼前的惨相中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和命运,血肉骨头碎裂成渣铺满地面,肠子肚子不浪鼓子满天乱飞的景象,死无葬身之地这是何等的残忍,他们不怕死,可是这等死法便是到了阴曹地府怕是也要受尽阎罗大王的折磨不得轮回转世,这是何等的残忍啊,一瞬间几乎所有的人都心凉了起来。 “咱们这么多人愣是没有一个人受伤,可见炮弹不打有福的孩子!”负责带队的老保长颇为威严的说道:“但是我们不上城,等忻州被冯逆破了,只怕全城上下没有一个活着了,想想家中的妻儿老小,还有什么好怕的呢?炮弹不打有福的孩子。去吧!上城杀敌,保卫家园。” 他的话并没有让更多青壮的心变得火热起来,只是更多的人知道了他们为什么而战,若是不战,他们的妻儿老小,家园事业便要毁于一旦,这是他们不能承受之重,再说了即使他们不战,也未必能在城破之后活下去,那又为什么不战呢? 商震一身笔挺的军装,拿着指挥刀站在城头之上督战,忻州城上的守军与城外的国民军展开了输死搏斗,别看城外国民军人多势众,在他眼中不过是乌合之众的蝼蚁而已,除了人多吃饭多以外,别无害处,更重要的是忻州方面有着充足的弹药,这一点无论是闻承烈部还是孙良诚部都是比不上的,尽管在热河的时候他们得到了老毛子的诸多援助,但无论是枪支弹药,还是英镑美钞,都被冯玉祥卡得要多死就有多死。 这是冯玉祥的习惯,冯玉祥自己拿最多最好的,却非要和那些拿得少的比效果,彰显自己的英明神武,一般和他初相识的人都会忍不住要称赞一声好汉子,可惜时间久了就难免露馅了。记得又一次,他与冯玉祥巡检士兵,自己穿着厚厚的颇显臃肿的棉衣还忍不住冷的发抖,他却穿着简单利索,一声残破的单衣比之兵线上的士兵还要破旧,却傲然行走在兵线之上,寒风呼啸,他却是满脸通红,让他忍不住好奇询问,这冯玉祥却推说这是因为自己常年习武,身体也就比之一般人更强壮了,周围的士兵们听了,看看精神抖擞满面红光的他和一旁搓手跺脚缩脖子的自己,高下立判,不过走着走着,自己就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儿,说来也巧旁边不知道从哪里伸过来枯枝,说巧不巧地刺溜一声撤下了冯玉祥背后的一大块窟窿,漏出了里面的裘皮,商震这才恍然大悟过来,什么见鬼的习武强身,不过是裘皮遮身罢了,当时两人关系默契,商震也就没揭穿他,五台之战时,大败孙连仲,抓了不少降兵降将,其中不乏冯玉祥的老人,这一问不打紧,冯玉祥的种种日常竟然与当初所为毫无二致,依旧是那样装模作样的假,商震听了忍不住摇了摇头,十几年的交往,当真是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感伤过后,他也就完全看透了这个人,因此推算出这次围攻忻州他绝对不会给城下这些国民军太多的枪支弹药和攻城利器,毕竟以他的性格,这等荣耀的事儿还是要自己干才好。 城外城内的炮声打得地动山摇,待在忻州城上就如坐在水中竹筏一般,很多前来帮助守城的汉子们吓得无不脸色苍白,手脚哆嗦,商震看了一眼,将副官叫过来,让他带着这些壮丁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实在不行就将他们解散免得帮了倒忙,副官应声而去。 国民军趁着炮声口号震天的杀伐过来,除了后面的老兵以外,作为先头炮灰的新兵们如活死人一般摇摇晃晃的冲杀过来,那些老兵则像赶畜口一般不断地抽打着那些想要回头的新兵,将他们赶往忻州城下。 “将军,地方先头部队已经抵达城下……”传令兵欲言又止,不过在商震发问前,抢着说道:“这些先头部队是咱们晋北的老乡,还望将军救他们一命。” 商震缓缓地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叹息了一声,道:“他们过去是晋北老乡,现在却是冯逆叛军,兄弟们舍不得要他们性命,他们却能要了兄弟的性命,你让我怎么救?”传令兵一愣,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商震所说的一切他何尝不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传令下去,让兄弟们都给老子狠狠地打,不论是谁,只要病兵临城下,一个人也不要给我放过!出了天大的篓子由老子顶着,谁若是敷衍了事,老子军法处置,绝不容情!” 传令兵当即将商震的命令传了下去,忻州守军自然没问题,他们大部分都是本地人,就算不是本地人,也在这里落地生根了,对于这些想要冲进了毁灭忻州的人他们自然是毫不手软,但是跟着商震过来的这些兵可就不好说了,他们之中有些人便是来自晋北,中下层军官中更是有不少是来自五台附近的,当时不就流传着这么以句话,叫学会五台话,便可洋刀挂。说的便是出身于五台阎锡山于山西军政两届之中大肆提携本地父老的用人习惯。很不幸五台落入冯玉祥手中之后,人家可是爱国将军怎么可能抓壮丁呢?这些人自然都是自愿加入国民军,为了打倒反动军阀,为了实现中国统一,为了中国革命的成功,为了中国的崛起,为了冯大帅的光芒能够照亮整个中国,他们自愿加入国民军。 当然那些口出反动言论,拥护反动军阀,诋毁伟大领袖的家伙们都被砍下脑袋挂在了村头路口! 军令如山,一般的大头兵自然服从命令,毫不犹豫地将向那些冲过来的国民军开枪防御,这些被自愿加入的国民军的五台人,忍不住喊道:“忻州的兄弟,我是五台人,咱们别开枪啊!五台人不打五台人啊。” “不行啊,老哥哥,咱们兄弟们都是五台人,那有咱们五台人打五台人的道理?”一个副连长听了,仍不住对身边的连长很是气愤地说道:“若是连这种混账事情都做,兄弟们如何见人?” “不打,又能怎么样?”连长看了他一眼,道:“五台人又怎么样了?军令如山,你敢抗命?” “抗命又怎么了?”副连长不服气地说道:“省里的方面大员们那个不是咱们五台人?他商震算什么?不过是个被叔公大人赏识的外来户罢了,丢了五台不说,还让咱们五台人自相残杀,省府之中对他怨声载道,只怕他动不了老子,自己先嗝屁了!呵呵。” 连长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道:“督军大人看在父老乡亲的份上才大力提携我等,除了忠诚,当真毫无长处,这样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至于那商震却是个有本事的人,这样的人在哪里不是宝贝?” “丢了五台,天怒人怨,就算叔公再拿着当宝贝,只怕也要给大家伙儿一个交代了!”副连长笑着伸手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做了一个枪毙的动作。 “你既然想死,我也留不得你,来人,此人扰乱军心,拒不服从军令,速速将其枭首示众,以儆效尤!” 不知道何时商震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他一下子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便被商震身后的马弁拽了过去,砰的一声之后,脑袋被马弁用木棍挑着送往了城上各处,极大地震撼了那些五台派的军官,当真自然有不服者,忍不住问道:“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若是不给大家伙儿个交代,只怕……” “只怕什么?”商震冷冷地说道:“你们五台人受了阎督军的恩德才有了今天耀武扬威地资本,别以为是你们自己有多厉害,不妨想想若是这山西被冯玉祥占了,你们五台人依然是现在这样威风吗?只怕比之一般的贩夫走卒尚且不如!” “哼!少他娘的危言耸听了,有我等五台人保驾护航,山西的督军大人就不会变!” “忻州丢了,便是曲阳,曲阳没了,便是太原城了,若这太原也失了,你说到时候这山西督军是姓阎还是姓冯?若是……哼,话说的这般明白透彻,你也应该知道怎么去做了吧!” “你……” 出头者不免有些为之语塞。 这忻州和太原有多近,他们是知道的,阳曲如何能不能守住,他们这些从阳曲过来的人更是心知肚明,为今之计只有保住了忻州,一切才有机会恢复原来的面目。 “你什么你!”商震厉声道:“给督军和老子守住忻州,便是杀光了五台人又如何?若是下面这些国民军的五台人冲上来,就算不杀你们,你们又有何面目见山西父老?” “将军息怒,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出头者惭愧地认错之后,当即呵斥了那些不满的五台军官,这些五台军官也不是蠢货,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杀了五台人,他们难免心里不满,可是忻州城却不能丢,当即安排下去,对着下面的前来攻城的国民军展开了殊死搏斗,当私人利益和战斗意志重合之后,他们的战斗力不用督战队督战便翻了几番,直打的那些冲过来的国民军哭天喊地,越是那些叫嚷‘兄弟们别开枪,我是五台人’的这些人死的越快。 商震看着忻州之战的惨烈,脑袋里却想着刚才那个副连长的话语,自己诚然受到了阎锡山的赏识,但自己终究不是五台人,五台丢了,孔庚甩祸,这个祸在太原那些人上层五台人中一经发酵,只怕自己的下场也就注定了,自从进了忻州之后,他心里就有些忐忑,毕竟阎锡山于自己有大恩,自己如此违抗军令当真是万千不改啊,可是现在他却松了一口气,为自己当初的选择感到庆幸不已。 “东南海纳百川,开疆拓土。山西画地为牢,版图日蹙,看来是时候老子要做个选择了。” 第468章 :忻州之战6 冯玉祥在五台司令部,定下了四面开花之计,国民军诸将按部就班将忻州包围,捷报频传,这忻州城是指日可破,只要占据了忻州,半个山西便落在了自己手中,届时征召百万晋北男儿参军参展,便是用人命堆也能堆出来,只要进了太原,山西自可传檄而定,山西人口二千万,四舍五入也能组建六七百万的大军,即便是一寸山河一寸血,中国是大有希望。想到这里他不觉志得意满起来,再看自己所在的司令部,虽说是阎锡山督军府改建而成,但着实有些狭小不堪,看来还是得要这些人使点劲儿赶紧攻城才是。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将副官叫来,道:“去,让程希贤准备一下去忻州,同时勒令孙良诚,闻承烈两部不惜一切代价火速拿下忻州城。” 程希贤部收到命令之后,收拾了一把,当即挥师南下赶往忻州,消息传到孙良诚耳中,他当即就着了急,拉起闻承烈的手道:“老弟,程希贤来者不善,哥哥的头功怎么着也是保得住的,他一个支援部队无论如何是抢不走的,只是苦了老弟损兵折将,费了这般大的功夫,这战利品看来要三一三十一了。” 闻承烈冷哼一声道:“将军的头功,程希贤自然抢不走,只怕这头功到了冯大帅哪里就变成了首罪!只要将军担得起这个责任,至于战利品,少一些无所谓,谁还没见过白花花的银子啊。只是不知道冯大帅那边会如何处置将军?” 孙良诚嘿嘿一笑道:“这关头,咱们兄弟只得抛开一切,联手对敌,切莫让那程希贤钻了空子才是!” “哼,这才像句人话!”闻承烈道:“如今火炮弹药几乎耗尽,要攻下忻州城,必须不顾一切用人命填了。将军也不要顾恋了。” 孙良诚低头思索了一下,无奈地提了提地上的土坷垃,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地说道:“也只有如此了。” 让他的精锐与闻承烈的杂兵一起填人命攻城,着实有些令他心疼,可又没有别的办法,人无论做什么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现在不过是多死一些人罢了,若真等程希贤来了,之前死的那些兵马只怕要白死了,两害相权取其轻,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长长的云梯被沧海中的竹筏一般,被国民军扛着冲了过来,城上的炮弹落下,一如沧海浊浪呼啸而至,云梯炸裂,兵士炸飞,惊呆了周围的国民军,却无法阻止更多的云梯顺着国民军的人海冲了过来,商震指挥若定,让城上守军狠狠地反击,奈何枪炮无言,除了偶尔能够击中个把云梯之外,对于绝大部分云梯几乎都无济于事,扛着云梯的兵士前仆后继而来,就算死上一半,又会有不少人冲过来,这些人大部分是晋北人,他们强征入伍没有任何实战经验,不过这云梯只要有把子力气就足够了,用在这里也算是废物利用。 忻州之战打的如火如荼,冯玉祥调兵遣将忙的自然是不亦乐乎,只想着自己暗度陈仓,漫天过海搞个大新闻,却忘了阎锡山再怎么讲山西护在手中,也无法保证四方豪杰不起染指之心,那西京孙传芳派出卢香亭一个加强师团进驻了运城,陈炯明的军队进入了长治,这两个人说是出兵援晋,但在冯玉祥眼中不过是过来分一杯羹的,这些人若真的要对付自己,只要孙传芳出兵河曲,陈炯明出兵五台,就够自己喝一壶的了,何至于让自己得了晋北?看来这些反动军阀大难临头还要狗咬狗,真好便宜了自己,想到这里他心里就觉得美美地,像三九天喝了热酒一半,浑身上下十万八千个毛孔都说不出来的畅快淋漓,不过这也有让他不高兴的一面毕竟这些人狗咬狗给了自己趁势而起的机会,却也证明了在他们眼中自己的分量还比不上阎锡山,这一点着实让冯玉祥难以接受,每每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有一肚子里有一团火直往上窜,忍不住狠狠地说道:“迟早有一天,老子要让你们这些畜生看看谁才是天下英雄!” 就在他百般诅咒之时,传令兵慌手慌脚地跑了进来,这让冯玉祥见了,忍不住怒骂道:“你小子干什么呢,这般慌张,没一点规矩,如此蔑视本总司令,当真该死,现在本总司令就代表国家,军法处置了你。”说着伸手掏枪,砰的一声,传令兵应声倒地而亡,两边的马弁赶紧上去将传令兵的尸体抬了出去。 冯玉祥狠狠地说道:“咱们国民军乃是一支革命的队伍,爱护老百姓的队伍,誓死救国的队伍,但也不能不讲规矩,更何况今非昔比,中华统一大业就要从山西而起,想那李渊李世民父子从太原起兵,五年不到一统祖国大好山河,封建军阀尚且如此,咱们革命军人就更快了,这礼仪怎么能不讲究起来?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周边的副官,参谋和马弁护卫们先是面面相觑,虽说如今山西的局势有利于国民军,只是冯大帅难免有些太乐观了吧。就山西之事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想到了全国未免有些痴人说梦的问道。 就在这时轰地一声,总司令部开始剧烈地要动起来,无数灰土哗哗落地,一下子就坏了冯大帅的好兴致,宛如被人从美梦中惊醒了一般,恼羞成怒地吼道:“这时怎么回事?” 一个副官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失声道:“大帅,东南军打过来,你老人家快想想办法吧!” “这是怎么回事儿?”冯玉祥勃然大怒道:“山西是阎锡山的底盘,他常振邦的军队凭什么过来?你不过是小小的少尉副官,还不一一从实招来,若是嘴里有半个假字,老子就灭了你!”说着便将枪对准了副官。 副官吓得脸色苍白,冷汗如瀑布一般哗哗而下,哀求道:“大帅饶命,卑职哪里敢欺瞒大帅,东南军梁鸿楷师团率军从保定出发经西柏坡进入山西境内,依然兵临城下,还望大帅早拿主义。” 冯玉祥听罢脸色骤变,却说:“一派胡言,分明是有人乱动军火,私放大炮,却说出这等鬼话,今天本帅就代表国家代表人民百姓毙了你!”说着一枪就将副官的脑袋打成了稀巴烂。挥挥手让马弁抬了出去,随后转身披上大衣,恨恨说道:“咱们国民军是英雄的部队,是革命的部队,是老百姓自己的队伍。漫说东南军来不了,便是来了也要让他好看,你们留下值班人员,其他的随我前方视察,以正视听!” “是,大帅!” 副官,参谋们纷纷高声喊道,簇拥着冯玉祥便走出了司令部,那些留下了的军官见他们走了,回头就将司令部洗劫一空,能拿走的尽数搬走,随后出了总司令部,便脚底抹油一般溜之大吉。 冯玉祥出了司令部,对着亲信丢了个眼色,亲信会意,找了个机会便溜回去,将冯玉祥的金银细软等物打了几个包袱,放入弹药箱中,等一切收拾妥当之后,便抬上调过来的军用别克小汽车,这小汽车是阎锡山的私人用品,自从被冯玉祥得了,便贴上了军用两个字,以示天下为公,绝无私心之意。有些新兵蛋子不知道冯玉祥是什么人,运送辎重的时候,觉得有点累,便用小汽车定了一下,松松肩膀,谁知道让冯玉祥见了,立即便以损坏公物为名,拖出去枪毙了,从那以后,不论是老兵还是新人都知道知道那是冯玉祥的禁脔,谁也不动不得了。 小汽车呼啸而去,追上了冯玉祥,亲信道:“大帅前方路远,你上路歇歇吧!” 冯玉祥飞快地钻了进去,打开车窗对着外面的参谋们说道:“本帅向来与弟兄们同甘共苦,你这样强拉着本帅上车,未免让本帅有些脱离百姓啊,本帅不是这种人啊。”说完他对司机说道:“快!” 司机脚踩油门,将小车的速度提了上去之后,配合着冯玉祥说道:“大帅宵旰夜食,日理万机,当真是英明神武,至于巡视前线与民共苦是谁也说不出个孬的,可是大帅的事比天高,比地多,找事不应该浪费在走路上面,为了天下百姓,卑职只能得罪了,还望大帅赎罪才好。” 冯玉祥淡淡一笑道:“你也是出于公心,本帅怎么能怪你?也罢,本帅就依你这一次,咱们下不为例便是了。”说完关上车窗,小别克一溜烟儿便不见了踪影,只留下被风吹乱地颇为凌乱的参谋们,待这些人反映过后,第一反应便做了鸟兽散。 蛇无头不行,冯玉祥等人的狼狈逃窜致使守卫五台的国民军失去指挥,士气低落,人心溃散,少一接触便被梁鸿楷击败,军械辎重丢弃无数,光是降兵就超过了一个师左右,对此梁鸿楷除了将那些随冯玉祥南征北战的老兵扣下之外,其余人等尽数释放,一听说能够回家了,国民军士兵们忍不住哭泣起来,梁鸿楷见这些人当真被冯玉祥搜刮的一无所有,立即调拨来一批粮食权作救济,民心大定。梁鸿楷留下部分人马镇守五台之后,再次追求冯玉祥败兵而去。 第469章 :忻州之战7 五台失守,冯玉祥不知所踪的讯息传去,国民军各部人心惶惶,别人不说,孙连仲第一反应便派人去阳泉孔庚处请降,孔庚接到孙连仲的降书降表后,忍不住大笑道:“冯玉祥三姓害主家奴,国民军祸国殃民,这等军队也敢向老子请降,当真可笑。” “将军此言差矣!” 孔庚回眸一看却是夏斗寅出言反对,此人自从辛亥年光复太原的时候便是自己的老部下了,行军打仗还也是一把好手,只是此人心态不定,多次弃军经商,又多次弃商参军,军中有老饕的名号,不过此人虽然爱财,但取之有道,不喝兵血,不扰百姓,实在不行了便去经商,倒也当得起光明磊落的汉子,孔庚听说此人的传奇事迹之后,十分欣赏,亲自叫来对话,询问兵法战争以及国家形式,没想到这夏斗寅回答的井井有条,有条不紊,似乎早就成竹在胸。孔庚不由得拍案惊奇,亲自调到身边,委以重任,时至今日已成孔庚左右手。孔庚见他提出异议,不由得大是好奇的问道:“斗寅,你有你的道理,不妨说说看。” 夏斗寅环视了四周一眼,低头稍以思索,低沉地说道:“将军,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载物之厚,如今五台光复,冯逆潜逃,国民军如丧家之犬,正是百废待兴之时,将军若是将孙连仲拒之门外,只怕其狗急跳墙,反成祸端。” “夏大人这话就说过了吧,没了冯玉祥的国民军,不过是群乌合之众,哪里还有什么资本与我军对抗!你就不要危言耸听了。” “乱军好平,匪徒难收!”夏斗寅针锋相对的说道:“将军诚然可以将轻而易举地将孙连仲击溃,但是击溃之后呢?这些溃军总会有那么一部分化整为零,躲入晋北各大山林之中为非作歹,要想彻底剿灭这些人只怕要下大功夫,花长时间了,这样一来花费也就海了去了。” “不过是一群草寇罢了,夏大人未免太抬举这些人了吧!” “太不抬举这些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太行山上的土匪从三皇五帝时代就没断过。”夏斗寅冷冷的顶了过去。 “你……” “好了!” 孔庚见这些人不但要吵起来还有要动手的迹象,忙站出来说道:“诸位都是孔某的肱骨之臣,孙连仲之事是剿杀还是招抚,诸位都是一片好意,容孔某在好生思索一下。”屏退了众将之后,孔庚半个时辰之后又让人请来了夏斗寅,他端坐在太师椅上,望着手中盖碗中的茶,琥珀生香,一时之间似乎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了。 对面的夏斗寅从容自若地站在一旁,等待着他的询问。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五分钟也或者是一刻钟,孔庚才缓缓地谈起头,十分欣喜地称赞道:“斗寅这荞麦茶味道很纯啊。” 夏斗寅听罢一愣,这孔庚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接地气儿了,他不是一直瞧不上这荞麦茶吗?今天怎么会平白无故地称赞起来,随后恍然大悟,心中窃喜,道:“将军大恩,明年这荞麦茶的味道必定会更加香醇。” “说说你的看法吧!” “山西被阎锡山经营多年,甚有名望,从省府高层到乡村基层几乎都是他的人,将军若想成事,就不得不从军队方面着手了。从何着手好呢?卑职窃以为就要从这孙连仲的身上下手了。” 孔庚听了连连点头,还想他继续说下去,谁知道他却戛然而止,内心有些失落还想他急需说下去,嘴里却不高兴地说道:“斗寅你这是何意啊?我与阎锡山之间的同志,战友,同僚的交情已经有十几年了,山西光复便是我们兄弟一文一武鼎力促成的,你说这话未免有挑拨上司的嫌疑了。” 夏斗寅笑了,道:“属下不知将军与大帅兄弟情深,出言不逊,还望大人海涵,至于刚才的话,还请大人忘记好了。” 孔庚见他如此说话,呵呵一笑,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他与夏斗寅两人,道:“有些时候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我的处境还需要老弟多多体谅才是。” 夏斗寅道:“辛亥年提起山西的光复五杰,谁不翘起大拇指说声好,可是现如今五杰何在?除了他阎锡山只怕没有人知道了,杨沛霖被人出卖,战死沙场,仇亮身陷囹圄,刑讯而死。温寿泉受制于人无奈下野,姚以价蒙受战败先逃之耻,终身不得踏入山西一步,便是将军这般宅心仁厚,谨言慎行也被他与赵戴文设计削减了兵权,不得重用,算是保全了身家性命,难道将军以为阎锡山会就此罢手?五台进军奉命撤离,动了多少太原军政大员的根本利益,只怕那阎锡山要将将军拿出来以儆效尤,以正军法了!” 孔庚大吃一惊,脸色骤变,激切地说道:“我这里有阎锡山亲手写的调令!” “假的!” 夏斗寅断然说道。 “斗寅,你可能不了解,我与阎锡山交往多时,他的笔迹我还是认得的!不光我认得,别的人也认得!” 夏斗寅道:“将军还记得女水浒传中圣手书生吗?蔡京其人且不去多说,他的文笔诗词冠绝一代,人称蔡体,因此被宋徽宗皇帝几度提拔为宰相,这样的书法大家,也被人学的惟妙惟肖,何况那阎锡山?届时只要他不认账,将军便是浑身是嘴,又说怎么能说得清楚?” 孔庚冷汗直流,不由得上前一步,抓住夏斗寅的胳膊道:“斗寅你看的这般透彻,想必有解决之道,还望看在昔日兄弟情义面上,救老哥一救!” “将军不必担心,我已经以将军的名义上奏省府,要求阎锡山彻查五台溃败之中商震的责任。卑职冒失还望将军赎罪!” 说着夏斗寅拱手作揖向孔庚行礼。 孔庚大喜道:“兄弟你真够意思!老哥果然没看错人啊!呵呵。” “将军切勿太过高兴。卑职将商震推到前面,只能暂时缓解阎锡山对我等兄弟的逼迫,时间久了他必定会鸡蛋里挑骨头,将这黑锅推到将军头上,以为只有将军走了,这山西的军政才算真真正正地落到他的手中!” 孔庚背着手,低头走了两圈,才回头望着夏斗寅道:“斗寅,以你只见如何才能脱离目前的危险境地呢?” 夏斗寅道:“收编孙连仲,扩大将军的实力,若那阎锡山逼人太甚,将军大可学那冯玉祥取太原,自己做督军,此为下策!” 孔庚道:“冯玉祥做不成的事儿,老子未必做不成,只是如今天时不在,四方英豪虎视眈眈,就算咱们打得过阎锡山又何如应对孙传芳和常振邦?太冒险了,不妥不妥啊!” 夏斗寅道:“大风险才有大收益,将军若是如此,风险过后则为山西王了。” 孔庚苦笑道:“只怕山西王没当上,老哥哥的人头就挂在太原城上以儆效尤了。” 夏斗寅道:“将军若是觉得此计不妥,不妨先收了孙连仲,壮大自己的实力,一方面与阎锡山虚与委蛇一方面与中央常执政那边眉目传情,若他阎锡山就此作罢,大家相安无事,若他阎锡山出尔反尔,将军便可投靠常执政,说不得还能做一做这山西督军的位置,若是东南长久,将军不失督军之位,若东南不长久,将军便是山西王。” 孔庚想了想,扪心自问这是个不错的方法,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此计虽好,却有些首施两端了,再说了有袁世凯那前车之鉴,常振邦绝不会轻易触犯众怒。东南还要霸道一阵子了,只怕到我老了都不会看到那一天了。还是斟酌斟酌为好。若有别的好计,不放再说说。” 夏斗寅道:“将军若是觉得不好,卑职还有一策,前期依旧收了孙连仲,扩大势力,至于阎锡山哪里且不去管他就是了,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那阎锡山绝不会太过放肆!他若动手,将军便可顺天应人,予以讨伐,成则为山西督军,败则或许有分省而治的机会,不论胜败,人们都知道将军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了。” “吃一堑长一智,阎锡山此人狼子野心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听天由命绝不可取!”孔庚想也没想便恨恨说道:“此计休要再说了。” 夏斗寅淡淡一笑,道:“上中下三策已然说给了将军,还望将军三思而行,如今冯玉祥下落不明,国民军败局已定,将军何去何从要尽快了。”说完之后夏斗寅对着孔庚行礼之后便要告退。 孔庚见他要走忙一把拉住了他,道:“老弟可还有其他的法子?” 夏斗寅道:“两军狭路相逢,或战,或让,或对峙,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吗?事已至此,还请大人早下决断,免得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老弟你着实为难我了,不过就像你说的那样,阎锡山若是动了手,咱们就被动了,只是兄弟你这下策太险,上计太缓,老哥哥只能选择中间的了,只是这招抚孙连仲的事儿好说,和常执政勾连之事却并非那么容易的事儿了。” 夏斗寅听罢,微微一笑,道:“将军不用担心,有一个人能够帮你这个忙的!” “谁?” “将军不要着急,卑职这就请他进来说话。”说着孔庚转身去了。 第470章 :忻州大战8 叶济迈着四平八稳地公卿步缓缓地朝着孔庚走来,什么也没说,孔庚便感觉到一种庞大的气势朝着自己呼啸而来,逼迫着自己只能站起来,倒退了几步,才感觉了稍稍好些,随即意识到了什么,忙向前又走了几步,故作热情地说道:“叶老先生远道而来,未成远迎,还望赎罪啊。”叶济淡淡一笑,如一层骇浪直接砸在孔庚心中的最深处,孔庚一愣,却被叶济伸手拉住道:“孔将军言重了,老夫不过是乡野村夫,蒙执政大人不弃,各位兄弟看得起,才有了今天,孔将军从今以后就不是外人了,这些虚礼不要也罢!” 孔庚讪笑道:“老先生年高德劭,晚辈当真佩服,只是官礼可免,私礼难去,作为晚辈,给老先生行礼是应该的。”说着倒退几步,待压迫松弛了些许,鞠躬作揖一丝不苟。 叶济淡淡一笑道:“如此,老夫便倚老卖老一把了。”说着大大方方坐在了主位上,道:“上茶吧!” 旁边的马弁忙急匆匆地走了出去,刚要出门才察觉到有些不妥,忍不住回头看了孔庚一眼,孔庚全身心地对抗叶济的压力哪里顾得上这些,到时一旁陪着的夏斗寅压力不大,索性走过去,轻声道:“上茶去吧,将军都没说什么,你还不赶紧些。”马弁这才急匆匆而去,不一会儿便端了一盏热茶而来,却见孔庚将军如那老头的子侄一般恭恭敬敬地伺立下方,不敢有不耐烦的神色。这一切真的颠倒了马弁的常事,心中对老头子的身份的猜测不断起伏,终是不得要领。 “小兄弟,待在将军身边是升官发财的好机缘,但若不小心谨慎,却是惹祸挨打的门径,可不能不注意。” 就在马弁想入非非之时,耳边传来老头的话语,他一愣,手中的茶水要不由自主地脱手而出,眼瞅着就要浇在对方身上,马弁当真傻了眼,心说这老头身份尊贵,发怒起来只怕自己吃罪不起,心中有入坠冰窟之感。 叶济手如闪电,竟然稳稳地托住了那个将要落下去的盖碗。马弁见他抓住不由得松了口气,谁知道叶济顺手将盖碗放到桌子上之后,却好声安慰起不知所措的马弁来。似乎闯祸的是他不是马弁。 一旁的孔庚却面色铁青地说道:“你这废物,这点事儿都干不好,还不快滚!” 马弁这才满脸羞愧地走了。 叶济呵呵一笑道:“孔将军何必如此,他还是个孩子罢了。” 孔庚道:“玉不琢不成器,这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连点儿眼力价都没有,不骂骂不打打真不知道以后他会怎么样。” 叶济呵呵一笑,道:“将军看来深谙父子之道!” 这一笑,孔庚压力顿减,忙先前一步十分傲然地说:“孔某待兵入子弟,兵待孔某如父兄。所以孔某的兵虽然说不上百战百胜,却也没有多少临阵脱逃之人。” 叶济道:“将军爱兵如子若真是如此,那这道理也就好说多了,常执政上位以来,勤政爱民,待四方豪杰为子弟,阎督军有难,常执政二话不说委派陈将军率军入晋,大破冯玉祥,救山西父老于倒悬,可是若那个省份肝敢违抗中央,逞强割据,常执政绝不容情,东南所到之处尽数化为灰烬,这和叶将军的教兵之道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一番话如海浪退去短暂的宁静之后卷土重来的惊天动地,或许这话谁都说过,只是能将这平凡的话说出这大气势的人,除了叶济还能有谁?只见孔庚连连退了数步,脸上的冷汗直流,好似被谁来了一场刑讯,又像是大病袭来,浑身地不安与惶恐。 “这山西终究是中国的山西,容不得他阎锡山割据自雄,孔将军你不要害怕,你我能见面也是机缘,常执政哪里我为回你请命,只要你精忠报国,效忠执政,漫说一个山西督军,便是巡阅使,经略使都是小问题,只要你的忠心配得上你的能力。懂我的话吧!” 孔庚当即说道:“老先生放心,如今天下一统归于东南,大势所趋绝非人力可以抵抗,卑职愿意为执政大人鞍前马后效命疆场。” 叶济看了他一眼,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份公文,缓缓地站起来,道:“中华民国执政令,请诸位恭听!” 孔庚,夏斗寅忙挺直站立,洗耳恭听。 “中华民国执政府第七十二号令,将帅有报国爱民之责,中央有奖功赏劳之义,今山西中将孔庚心在中央,治军有方,宜加爵赏以明天下,特授予孔庚为陆军上将衔,委其镇守忻州,护军晋北,以上。” 孔庚做出一副十分激动的神情说道:“卑职孔庚谢执政大人天恩!”随之抬起双手,恭恭敬敬地将执政令接了过了,后退几步,才抬起头,交给夏斗寅,转身对叶济道:“老先生,执政大人的提携之恩,孔庚肝脑涂地没齿难忘,只是这其中有一点点卑职不明白的地方,还请老先生指教一二。” “孔上将但说无妨。” “执政令中这镇守忻州,护军晋北是什么意思?是让卑职去忻州做晋北护军使的意思吗?” “执政的天心,你我怎么可以无辜揣测呢?不过以老夫的浅见,正如上将军所言的那样。” 孔庚听罢不由得面露喜色,一个护军使或许在政务上只是半个督军,但是在军务上却是一般无二,没想到常振邦一上来就给自己这么大的权限,当真慷慨,难怪天下英雄无不称赞,那些老北洋排着队去归顺,当真是要知有没有,还需伸伸手啊。 “卑职何德何能竟然受执政这般恩德?唯有来世衔草结环以报答大人知遇之恩了!” 叶济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只是有些话是要看你如何做的,执政大人和我都会看着你是否真如你所言的那样忠心。” 送走了叶济,孔庚忍不住送了口气,对着夏斗寅道:“这叶老头当真厉害,整个人往哪里一站,比面对千军万马还要厉害。” 夏斗寅道:“东南一个老先生就有这般能量,常执政一统天下绝不是没有一点道理。不过在下要恭喜将军了。” “喜从何来?” “大人归顺东南,日后便是从龙功臣,少不得封妻荫子,富贵终身了。”夏斗寅道。 “哎!”孔庚却叹了口气道:“就算命里诸侯三十年也是仰人鼻息,倒不如三年天子自在!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夏斗寅笑道:“若是将军不愿意仰人鼻息,自然食言而肥,反正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其他人并不知道!” “叶济不知?” “叶济乃是东南幕僚,撕破了脸,便是仇敌,就是说了,也不会有几个人信?将军怕什么?” “该仰人鼻息的时候还是得仰人鼻息,毕竟胳膊拗不过大腿!给中央做奴才,总比给阎锡山这奴才做奴才的好,你下去一趟,将安抚孙连仲的事儿办妥。” 夏斗寅道:“属下这就去吧!”转身去了马厩,翻身便走,一个多时辰便到了孟县,通报之后孙连仲亲自出城迎接,两人有说有笑进了县衙,宾主落座之后,夏斗寅便直说了来意,道:“将军已经恩准了孙大人的提议,从今以后你我兄弟便是一家人了。” 孙连仲微微一笑道:“这感情好,只是夏大人有所不知,就在刚刚,商将军派来使者要求我孙连仲归顺,并保证我全军去腐存精之后不失师长之位。” 夏斗寅心中暗叫一声来得好快,却民不改色道:“孙将军不会答应了吧!其实大家都是山西一脉,归顺谁都一样,以后见了面都是自家兄弟!” 孙连仲道:“你可知道前来劝降的人是谁?” 夏斗寅道:“孙良诚将军吧,整个国民军中没有谁比孙良诚将军更合适的了。不知道孙将军,兄弟说的对不对!” 孙连仲没说什么只是看了他一眼道:“是如何,不是又如何?某家不是那些废物,孔将军若没有诚意,某家自可投往他处,天下之大,某家大好男儿,何处不得扬名立万!” 夏斗寅道:“孔将军有诚意却没有资本,比不上商将军可以许诺大人的位高权重!” “诚意比高爵显位更重要,夏将军不妨说说,或许某家觉得合适呢!” “敢问一句,孙将军看好孔将军什么!” 孙连仲从兜里掏出一枚银元在夏斗寅面前晃了晃,道:“这便是山西,一面是阎锡山一面是孔庚,这边是我的答案不知道夏大人明白了吗?” “原来如此!兄弟明白了。感谢孙将军对孔将军的厚爱,孔庚将军愿与孙将军义结金兰,至于孙将军的军队,孔将军的意思是去腐存精保留精华,若是孙将军舍不得,可以去腐存精。” “如此,某家愿意辅佐孔大哥成就大业!”孙连仲想也不想地说道。 第471章 :忻州大战9 冯玉祥仓皇而去,忻州城外孙良诚,闻承烈闻言大惊失色,会同赶过来的程希贤部开始商量起对策来,孙良诚主张无论如何也要拿下忻州,否则兄弟们没了立足之地,迟早被闻讯而来的山西部队分头消灭,闻承烈则主张立即会师与坐镇宁武的鹿钟麟部回合,联合过家兄弟,未尝不能分山西一杯羹,对于这两个意见,程希贤考虑再三,选择了前者,这选择出乎众人的意料,众人之中他最倾向于鹿钟麟。 程希贤道:“忻州城内的商震乃是百战之将,我等部下八成又是入伍新兵,若是仓皇而去,只怕他一个反冲锋,我辈尽成起阶下之囚,不若抗震到底,进则忻州进则直去太原成一代山西王,退则有坚城固守,退一万步说,咱们就算拿不下忻州城,城上商震的部队也是元气大伤,我们再退,他也没了追击之力。” “若是硬拼,只怕三军人马都有不小的损失!”闻承烈硬硬的说道。 程希贤道:“与那商震追击呢?两害相权取其轻吧!” “五台已经被东南军占了,若是东南,山西两军回合,只怕我等死无葬身之地。”闻承烈道。 程希贤轻蔑地说道:“若是如此我辈弟兄便断了生路,只有攻下忻州才能死里逃生,难道还有其他好办法吗?” 孙良诚道:“程兄弟说得对,目前咱们唯一的出路便是进这忻州城,至于东南,其实不用怕,常振邦志吞四海,怎会好心为阎老西做嫁妆?怕是坐山观虎斗了。这是个好机会咱们不能错过,攻下忻州,干一票大的,弄得大新闻,然后投奔鹿钟麟地去武宁,投奔孙连仲孙大哥的去孟县。” 程希贤道:“老哥一起走吧,也好彼此之间有个照应。” 孙良诚看了闻承烈一眼,不由得叹了口气,道:“老弟的好心哥哥心领了,只是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 闻承烈道:“老兄执意如此,我等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三人商量一定,擂起战鼓,只会三部人马不顾一切地朝着朝着忻州城扑杀过去,子弹炮弹更像不要钱的一般打去,一时之间炮火连天,一枚枚开花的炮弹几乎打蒙了忻州城上的守军。 商震不由眉头皱起,心中暗自揣测,这国民军怎么一夜之间变得如此大方,到底是冯玉祥转性了,还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若是闹不清楚,只怕这事儿就不好办了。 “闪开!闪开!紧急电报!”电讯处的官员大喊着跑了过来,还没有来到商震身边,便被一颗流弹击中,倒在了地上。商震身边的副官赶紧过去翻出沾满了血迹的电报,不敢怠慢直接呈给了商震,商震缓缓地打开电报,鲜血一滴滴落在地上,副官心疼地说道:“将军咱们还是进去避一避吧!这里太危险!” 商震无动于衷,只是望着手中的电报就像中了邪一般,久久拔不出来,副官忍不住上去推了推,道:“将军?将军……”谁知道没推几下,商震伸手将副官推到了一边,举着手中滴血的电报,兴奋地大吼道:“兄弟们,五台光复!冯玉祥败了!” 众人听了精神免不了为之一振,随即却又疑惑起来,冯玉祥败了,为什么城下的这些兔崽子们入吃了药儿一般兴奋? “高鸿文何在?” 被点到名的高鸿文当即来到商震面前,道:“将军麾下在!” “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征集回合忻州城中所有的骑兵连,骑兵营,骑兵团!” “是!保证完成任务!” 高鸿文说完转身跑了下去。 “将军如今冯玉祥已经失踪,国民军不过是负隅顽抗罢了,终究是改不了的大局的,属下认为将军城头督战的意义已经达到,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毕竟太危险了,将军千金之躯……”还没待他说完,就发现商震对他已经是怒目而视,低声吼道:“兄弟们不怕危险,我商震也用不着怕,你若贪生怕死,不如自己下城好了。”副官没想到自己一片好心竟然换来了商震如此对待,不由得有些委屈,道:“我是将军的副官,将军在哪里,我便在哪里,不管忻州城内有没有危险,只要将军在,属下便在!” 商震听罢,气哼哼地说道:“这还像句人话!” 不一会儿,高鸿文过来请示道:“将军,所有骑兵已经征兆完毕,麾下前来缴令!” 商震道:“本将任命你为暂编骑兵旅旅长,五分钟后,本将军会下令开炮反击,十分钟后,你率全体骑兵出城迎战!忻州成败在此一举,莫要辜负全城百姓,莫要辜负身为军人的荣耀!” 高鸿文道:“将军放心,属下誓死完成任务,不成功,便成仁!” 五分钟后忻州城上火炮轰鸣,震天动地,城头之上的守军也人人奋发,狠狠地将那些冲过来的国民军打了回去,趁此机会,忻州城门缓缓打开,高鸿文一马当先,抽出指挥刀,大怒道:“兄弟们,建功立业,生死成败在此一举,冲啊!” 随着城门进一步洞开,山西骑兵如爆发的山洪一般席卷而去,那些攻城作战的国民军八成都是新兵蛋子,哪里见过这等场面,还没如何,顿时愣住了,就在这一犹豫的功夫,山西骑兵追了过来,当马刀染血,血溅苍穹之时,他们已化身为鬼神,这并不是说他们已经成了不死之躯,只是生死已经并不重要,唯有刀见血,怒马奔,所到之处赤地千里也就是了。 国民军一触即溃,不走运的被砍掉了脑袋,走运的转身而去。兵败如山倒,就算程希贤,孙良诚,闻承烈三人百般独占嘶哑了嗓子也无法阻止国民军溃败的速度,三人无奈只得率领提前就收拢好的老兵转身而去。 他们身后的这些老兵,没有一个是热河之后入伍,资历最浅的都是冯玉祥在豫西之时招收的,战力还是有的,如今三个军的装备辎重都对到了他们身上,自然是鸟枪换炮,实力翻番,更难能可贵的是几乎人人配上了马,有了马,这要往哪里走就好说多了,程希贤,闻承烈两人往北,孙良诚往南,虽说三分分成两路,实力都弱了不少,但兵分两路,至少后面的追兵不会那么轻易得手了。 孙良诚快马加鞭赶往孟县,回合了孙连仲,兵势大振,本想与孙连仲商量一下兄弟二人今后的发展,谁知道这孙连仲早有想法,直接表明了要与孔庚合伙的打算。孙良诚听了,不由得吃了一惊,道:“孔庚此人在阎锡山眼中绝不受宠,与其投奔孔庚不如投了商震!说不得还能在山西这边扎根。” 孙连仲断然道:“兄弟你说的很有道理,但你有没有想过冯玉祥在山西晋北干得那些狗屁事儿早已经天怒人怨,山西境内已经没有你我的容身之地,就算投了商震,他只是阎锡山门下走狗,咱们能不能过上吃上饭还得看阎锡山的脸色。咱爷们能干那不着调儿的事吗?” “可这孔庚不也是阎锡山的部下吗?还是个不受宠的玩意儿!” “受宠就坏事儿了。”孙连仲笑道:“被自己的小弟超过碾压最后沦为小弟的小弟,这样的人能受宠吗?” “哦?有意思!这是咋回事?”孙良诚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孙连仲微微一笑,便将当年太原光复五杰与阎锡山的事儿一五一事儿说了起来,最后结论道:“光复五杰之中唯有孔庚一人在场面上,这不光让阎老西多多少少心里有些不痛快,还证明他这个山西王做的不太安稳。上一次咱们得了五台,烧杀抢掠几乎化为白地,这件事儿总得要人负责,商震是阎老西的心腹爱将,多大的屎盆子都扣不上去,这样一来只能将孔庚推出去。既能平了民愤官怒又干掉了绊脚石,这等一箭双雕的好事阎老西是不会不做的!” “老哥说的在情在理,只是光复五杰都在场面上的时候都干不过阎老西,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势单力薄怎么玩的过阎老西那个老流氓?这宝可不是这么押注的啊。” 孙连仲闻言哈哈大笑道:“老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孔庚身为光复五杰至今能手握兵权,有些事儿还是看的清楚的,若阎老西真要弄他,想必他已经找好出路了?” “什么出路?” 孙连仲什么也没说显示伸手指了指东面,在孙良诚满脸疑惑中转弯又指了指上面,孙良诚恍然大悟道:“东南?” “没错,孔庚只是个跳板,归顺东南才是正事,论本事,论人品,韩复渠那小子还不如你我兄弟呢?还不是被常执政提携重用,只要咱们兄弟出出力,常执政不会亏待你我的!” “那感情好,只是孔庚真向老哥那般机灵,还能让老哥如愿以偿吗?” 孙连仲笑了笑,道:“其实这事儿已经定了,在老弟你来之前,孔庚已经派出夏斗寅过来说话了,孔庚不但与我合作,还要与我八拜之交义结金兰!” “恭喜老哥如愿以偿!如今你是心想事成以后可要多多提携一下兄弟才是!” “这是当然之事,孔庚哪里有我等兄弟情深,不过这里有一件事儿要你去吧!” “什么事儿!” “附耳过来!” 孙良诚听吧,脸色不由得吃惊起来,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老哥你真要我这么做?” 孙连仲点点头,道:“此事不能耽误,你现在就去吧,孔庚那边我已经说明了此事,你不要担心坏了名声,事成之后,你是头功,少不得一个镇守使的帽子。” 孙良诚合计了一下,猛地站起来道:“富贵险中求!老哥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兄弟再推辞也不够意思了,这事儿就按照老哥的意思去办就是了。” 第472章 :一波又起 就在商震打算进军盂县收复故土之时,半路之上传来了孙良诚请降的消息,他身边的一干文武幕僚听了纷纷前来贺喜,商震思索了片刻,权衡了剿抚之间的利弊之后与其困兽相争,山西百姓继续饱受战乱之苦,不如招降纳叛以息兵戈之苦。 “将军,你擅来忻州已经违抗了督军大人的军令,若在没有督军会意的情况下招降纳叛,只怕督军面子上有些不高兴啊。”冯鹏翥劝说道。 商震一见是他,不由得叹了口气道:“鹏翥,你在保定军校之时,深受满洲皇恩,为何你又加入同盟会,岂不是恩将仇报忘恩负义?” 冯鹏翥一听这话疼的站起来,怒道:“满洲于我有浩荡皇恩,可使其腐败无能,对外屡战屡败,屡增国耻,对内民脂民膏保守黑暗,若让它继续当政,只怕中华有分崩离析之苦,百姓有水火倒悬之灾,于公,冯某是国家军人,于私,鹏翥是汉家男儿,唯有对不起皇上了。” 商震道:“冯大人为了国家民生,选择了对不起满洲皇家,不惜受那满门抄斩之苦,难道商震为了自己的顶子能够置万千山西百姓生命财产于不顾,让他们能够安享太平之时遭受兵灾战火之苦?设身处地,冯大人会怎么办?” 冯鹏翥道:“我冯鹏翥也是穷人堆里混出来的人,怎么能不知道这老百姓的苦呢?将军宅心仁厚,冯鹏翥愿与将军一并承担,为晋北百姓计,请将军接受孙良诚部受降。” “我等愿意将军一并承担,请将军接受孙良诚部受降。” 众文物幕僚纷纷站起来请命。 “承蒙诸位大人厚爱,商震必定还晋北百姓一份安宁!” 商震颇为感动,练练作揖鞠躬,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孙良诚轻车简从进入商震军营,投降诚意展现无疑。商震勒令其去芜存菁,整个军只保留一个师的编制,本以为这种自断羽翼的欣慰,会遭到孙良诚的断然拒绝,没想到他竟然一口答应下来,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着众人的面将军队裁剪成不到一个旅的编制,众人大惑不解,这招儿玩得是不是有点过了,已经不死自断羽翼,而是自我泯灭了,谁知道孙良诚却说道:“既然诚心归降,就要拿出诚意来!商将军能够收留兄弟们已是再造之恩了,兄弟哪里还有别的要求?再说将军顶着督军大人的雷收留我们,我们怎么能不知道好歹,给将军惹祸呢?” 此番答复,令听着无不动容,就算当初最坚决反对收留这些人的军官幕僚们也不免感伤,觉得此人乃是真心归顺。 商震免不了一顿安慰,并拿出部分钱粮妥善安排那些裁撤下来的国民军,一切妥当之后,继续进军,刚到盂县城下,只见城头军旗飘飘,好生威严,商震忍不住称赞道:“这孙连仲号为国民军第一名将,果不其然啊。”孙良诚当即来到商震身边道:“良诚受将军活命大恩,又与孙连仲将军有兄弟之情,愿意为将军尽绵薄之力!去盂县城内劝说孙将军弃暗投明!” “如此甚好,你去孟县不妨告诉孙将军,冯玉祥已败,国民军大势所趋,与其负隅顽抗,不若起倒戈卸甲以礼来降,一切好商量。” 孙良诚匹马去了盂县,黄光华道:“将军,这孙良诚刚来投降边去劝降,只怕其中有诈!” 商震道:“我部人马严阵以待不怕他有诈,就怕他坚拒。” 不一会儿,孙良诚便从他盂县城内匹马而出,众将围了上去,探问消息,孙良诚挤到商震面前,道:“将军,说来惭愧,卑职无能!” 他说不能,反倒是让众人松了口气,若真劝说下来,商震等人难免就有所怀疑了。 黄光华道:“将军,那孙连仲既然不肯归降,属下愿意率军直取盂县,斩杀孙连仲,为晋北百姓报仇雪恨。” 商震还没答应,孙良诚便扑过来道:“不可,万万不可啊,将军。” 黄华光瞪了他一眼,道:“孙连仲败军之将,有何不可?难道你觉得将军打不过孙连仲吗?” 商震神兽阻拦道:“良诚老弟,有什么话你就说,成与不成大家都好商量。” 孙良诚道:“启禀将军,孙连仲已经投靠了孔庚将军,现在与咱们也算是友军了吧。” 商震一愣,不觉眉头紧皱,这孔庚招降纳叛意欲何为?该不会是受了阎锡山的指示吧,结合孔庚以前做事畏首畏尾,胆小谨慎地样子,不觉越像越是那么回事,他的脸色随之变得铁青起来,阎督军让孔庚接受了这些国民军的溃部之后,下一步是什么呢?恐怕就是削减自己手中的兵权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这阎锡山打仗不行,玩人却是行家,自己若不早作决断,只怕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思来想去,商震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勒令全军,掉头回了忻州。 忻州之战至此本应该总算告一段落了,商震却将大量的物资军火存储与忻州之中,透着有些反常,面对纷至沓来的声音,商震却说:“国民叛军冯玉祥不知下落,可是那有小鬼之称的鹿钟麟还在宁武招降纳叛,负隅顽抗。如今过家兄弟,闻承烈,程希贤又都去了宁武,晋北无大城,若想长久,忻州不得不多加谨慎啊。” 冯鹏翥道:“大人此举怕不是这样简单吧!” 商震看了他一眼,道:“老冯,你是了解我商震的,这话又从何说起?” 冯鹏翥道:“将军,当前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北上痛击小鬼鹿钟麟,无论成败将战事推到已经破败的晋北才是正事,而不是固守忻州。” 他的话语刚一落地,便引来大多数人一致赞同,商震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东南军南北夹击,已经攻占了原平以北,武宁以西又尽数被孙传芳所夺,我们要如何将战事退到晋北?只怕战火一起,便又要烧到忻州了,以山西一地如何对付得了孙传芳和那常振邦?与其这样不如顺其自然,让阎督军通过政治手段处理解决问题,最好保全山西全省,百姓吗,免遭流离之苦,能够返回家园安居乐业,最坏也是守住忻州以南的地区。” 这一番话说的众人心头一动,环顾左右形式,不得不说商震的算计最为保险而又合理,众人既然理解了商震的想法,自然纷纷赞同和拥护。 这番话表面上说的有理有据,可实际上商震心里怎么想的众人并不知晓,坚守忻州固然是为了山西好,却也是为了保全他自己,这忻州自古以来便是易守难攻,若那阎锡山真的要动自己,自己也好拒城坚守的准备,每次想到这里,他都有些说不出来的苦笑和自嘲,与阎锡山的交往,成就了一段佳话,可是佳话的背后却是刀光剑影,谁能想到如刘备得关羽一般的相遇走到了今天竟然成了如此面合神离的地步,当真令人唏嘘不止,只是他与阎锡山都没有成全这段佳话的勇气和信心。君子绝交不出恶言才是彼此最好的结局吧,只是人心叵测,老天爷能够成全的人心不会。 “将军,太原那边传来电报。”副官来到商震身边悄悄地说道。 商震木然回头看了他一眼,挥挥手,道:“说吧。” 副官看了一眼在场的众将领,低声道:“属下不敢,还是将军一个人看的好。”说着将电报干干净净地放到了商震的面前,商震伸手接过电报打开之后,嘴角不觉扬了起来,似是笑了,又似乎不是。 “大人可是有什么喜事?”黄光华试探地说道。 商震道:“没什么,阎督军嘉奖咱们在忻州的表现,派杨爱源将军前来劳军慰问。” “太好了!咱们弟兄的功劳督军没有忘记!” 就在众人弹冠相庆之时,商震的脸色却有些难堪,这杨爱源乃是阎锡山的心腹,虽说也是保定军校出身,但打仗的本事却是麻绳捆豆腐踢斗提不上来,不过此人也有个好处,便是忠心听话,他本人就曾说过:“跟会长(阎锡山)共事,一不要顶撞他,二不要和他反着干。他让你干甚就干甚,不让你干甚就不要干甚。事儿就好办多了。”或许正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成为阎锡山嫡系中的嫡系,因为就算他打仗不行,但却一直在军中任职,他任职有个特点,从没有做过主官,清一色的副手,为人虽然和气,待人也真诚,干得却是监军角色。 若在平时,倒也无差,只是如今商震与阎锡山省有了芥蒂,不免就有些别的小想法了。 “报,将军前方传来紧急电报!” 商震这才缓过神来,说道:“念!” “武宁鹿钟麟投靠了孙传芳,已被孙传芳任命为雁门镇守使,同日,冯玉祥在武宁宣布下野,出走苏联。” 众人一听这消息纷纷咒骂不止,当初鏖战晋北之时,孙传芳出工不出力,如今摘了桃子不说,竟然反客为主,占据山西府县当真恬不知处,纷纷请战。商震心中却没来由的一阵轻松,道:“孙传芳所为失尽道义,我辈忠义之士本应出兵讨伐,奈何孙传芳好歹也是一方大员,贸然袭击绝非我辈所做之事,诸君秣兵厉马以待太原军令!” “是,将军~!” 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有些事来得太快,已经没有婉转的余地了,商震望着高声应和的将领们,不由得摇了摇头。 第473章 :阎锡山的担忧 山西的局势再次平静下来,孙传芳,常振邦和阎锡山的势力三足鼎立,虽说阎锡山占了本土优势,掌握了山西最精华的晋中南地区,可是常振邦有整个东南支撑,大义在手,势不可挡。孙传芳又有西北为后台,也有一拼之力,算来算去反倒是东道主的阎锡山占了下风,向来以打小算盘出名的阎锡山不得不硬拉着陈炯明去太原城中最奢华的山西大酒店一醉方休,明面上是庆祝荡平冯逆,光复晋北,实则是摸摸底儿,看看东南对他的态度,若还留着他当这个督军,一切好办,玩人用软刀子杀人这反倒是阎锡山最拿手的,若是想换,哼哼,你不仁义的话,就休怪我不讲义气,既然东南不留爷,爷去投西北,天下英雄又岂是你常振邦这乳臭未干的小儿可以招摇撞骗,早早晚晚让你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 宾主落座,一晌贪欢,吃到最高兴的时候,阎锡山便开始试探起陈炯明来,这陈炯明也知道自己玩心眼可是比这老狐狸差远了,与其自己费尽思量还不讨好倒不如一推二六五,将所有的事儿都推给叶济,就看看是他阎锡山本事大还是叶济道行高了。等这阎锡山逼紧了,陈炯明索性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任你百般召唤,老子就是醒不了,哪怕你把鬼头刀架在老子脖子上,老子也权当你好闲给我老人家扇扇风。 面对陈炯明这番近似无赖的做派,阎锡山心里就算有天大的不满也得讪讪的走了,他好歹是枭雄一个,有这样或者那样的毛病,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但是其做人做事还是一番枭雄本色,太过猥琐和掉价的事儿他是不做的,他有他的身份。 至于询问叶济,他倒是真没想过,就算叶济已经回到了太原城,就住在督军府的客房中,他都没有过询问叶济的想法,无他,这叶济就他娘的是一条抹了油的泥鳅,嘴里十句话有九句话是假的,还有一句是错的,这样的人问了也是白问,非但不能摸摸底,反而让他弄得心烦意乱,得不偿失的事儿,阎锡山是不做的。 月色清秀,暗淡了眼前笔直的青石板路,一阵孤独的灯笼照不亮周围的冷清,一阵风轻轻吹过,冷冷地让人颇不自在,就像那一年的十月,似乎也是这样的天气,有一点儿冷,却让人发自骨子里的难受,陆钟琦父子惨死在他的面前,而那之前,他是他们的好下属,好同志,那之后他已经是山西督军,谁也不会知道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知道的人都已经不再这个世上了,并不是他动的手,老天在他动手之前便安排那些人为了革命理想战死沙场了。只留下孤零零的他一个人苦守着那个折磨人的秘密,于今已经有十三四年了,当真是岁月如梭,时光如钟,自己也有踌躇满志的少年才俊,摇身一变成了患得患失的未老先衰的中年大叔,春秋真如一场梦啊。 “亮臣,兄弟我该怎么做啊,这山西在我手中到底该何去何从啊!”阎锡山轻轻地说道。 一旁的贴身侍卫见老长官喃喃地说着,不由得十分担心,这亮臣是谁,别人不知道,他还是颇有耳闻的,此人正是上任四天就被革命党杀害的山西巡抚陆钟琦的长子,山西同盟会的负责人,也是将阎锡山领入山西军界的老大哥,这样英明神武之人似乎应该在辛亥之后,大展神威才是,可惜据说那一晚陆亮臣连同父亲一起惨遭革命党的杀害,死的当真够冤枉的。 “长官,陆公子在天有灵,看到您将咱们山西整理的井井有条,路不闭户的,想必也是十分新伟的。” “你不懂啊!”阎锡山的脸上没来由的一阵抽搐,显得十分痛苦不堪,侍卫想要过去搀他一把,却被他伸手推开,道:“当年陆亮臣就死在我面前,我却无能无力,看着他那双愤恨而又欣慰的眼睛,就像一张网,将我这辈子都网住了,这辈子就交待给了山西,是出也出不去了,就算出了山西也不过是具行尸走肉罢了。” “若是如此,长官更应该保重身体,山西离不开你,不乱谁做皇帝,这山西的老百姓还是要你来养活啊。”侍从发自肺腑地说道。 “此言差矣!”阎锡山微微一笑,心中暖和了许多,道:“百姓是咱们的衣食父母,怎么能说是我养活了他们?岂不是本末倒置?太宗有言‘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晚晴名臣曾国藩也说过莫要自夸廉洁,百姓有眼,莫要自夸德政,百姓有心,莫要自夸,百姓有口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咱们山西兵强马壮或许百姓不敢说什么,但只要咱们让老百姓吃部饱,穿部暖,收了委屈,老百姓就算口里说着太平盛世,也要撸起袖子将咱们赶走的。” “长官说的是!”侍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心中却更加推崇阎锡山了,别的督军只知道耀武扬威,骑马打仗争地盘,哪里有一个督军像长官这般一心为民,将咱们山西建设这般井井有条,就算别人想取代长官,只怕咱们山西的老百姓也不答应!”说着挥舞了一下拳头。 阎锡山笑道:“百姓岂可如此藐视朝廷法度?” “法度?长官现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那袁世凯一死,孙猴子又那般闹腾,当真是你方唱罢我等场,哪里还有什么朝廷法度,老长官若是这般迂腐,受苦的还是咱们山西的老百姓!” 阎锡山看他说的这般认真,不由得倍感欣慰,自己做的好事被人记住总是一件好事,若山西的老百姓真像他说的这般拥护自己的话,就算兵力没法和那常振邦,孙传芳分庭抗礼,这山西无论如何还是飞不出自己的手心,想到这里,心下大定,又和侍卫说笑了几句,便回了督军府. 回到督军府后,阎锡山当即挑灯夜战给常振邦写了书信,首先对中央不计前嫌出兵收复晋北地区表示感谢,随后再次声明山西坚决拥护中央,拥护常执政,最后试探性地表明要自己放弃军权,请常振邦委派大员主持山西军事活动,至于他则全心全力投入山西地方建设,争取将战争的损失捞回来。当然这份书信是以私人名义送去了,迫不得已的时候完全有翻脸不认账。 写完送给常振邦的书信之后,阎锡山稍作休息之后,再次执笔,分别给东北张作霖,西南唐继尧乃至陕西孙传芳去信,信中简单的敷衍之后,立即进入了主题,哀叹山西百姓不幸,遭受了冯玉祥的战火,引来了常振邦的兵马进驻晋东北,势成引狼入室之举,随后又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这冯玉祥屡次叛乱,祸害了直系,奉系和山西,为什么每一次都是鹬蚌相争让常振邦得力?当然常执政光明磊落,绝不会干这种狗屁倒灶的事儿,他阎锡山是可以打包票的,不过诸位兄弟若是遇到了那阎锡山还是要多加小心为妙,不要种了那等小人的阴谋诡计,随后临近末尾的时候又扯了句,想当年弟兄们在天津把酒言欢是何等的畅快离了,这一晃眼,十多年过去,当初在天津聚会的老朋友还在台面上的真是少之又少了,真是岁月不饶人,诸位多加保重,有生之年还希望能见个面叙叙旧。 写完之后书信,阎锡山当即让人快马加鞭送了出去,或许电报要快些,但那太张扬了,若是让常振邦看出了其中的玄机,只怕张作霖等人还没见到书信,常振邦已经出兵太远,将山西吞并了,还是亲信将书信悄悄送到太原城中各个督军办事处哪里就好了,至于怎么用最快的方式传到各自主子哪里就不管了,反正只要保密工作做得好,别将自己暴露了就好了。 孙传芳收到阎锡山的私人书信之后,看了半天,也只是看出了阎锡山对常振邦占据晋东北的抱怨和将冯玉祥这脏水使劲儿往常振邦身上泼洒,试图让常振邦引起各个军阀的公愤,至于别的到是什么也没看出来,忍不住笑道:“这个时候抱怨有什么用?难道他一张嘴说说,就能让常振邦退出山西不成?我看他这督军是越做越糊涂,索性咱们取了山西得了,然后老弟你做山西督军如何?”说着便将书信递给了卢香亭。 一旁的卢香亭结过来,看了看,突然笑了,说道:“多谢大帅提携之恩,不过兄弟却从这份书信中看出来这头老狐狸非没有糊涂,反而越来越精明了,大帅若是贸然出兵,只怕要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兄弟,你这话是怎么说的,难不成这书信中还另有玄机不成?” “大帅可曾留意到这书信中提到的天津聚会?” “看到了,难道这里面有什么蹊跷不成?” “大帅还记得段总理和黎元洪的府院之争吗?” “当然记得了,泥菩萨那个不自量力的蠢货为了抗衡段总理引来了张勋,谁知道张勋废了民国复辟大清,反而成就了段总理三造共和的美名,真是个废物!” “大帅说的是第一次府院之争。这天津会议便是发生在第二次府院之争时段总理的手段。” “这和咱们有关系吗?历史我不懂,老弟你就直说吧!” “大帅,这第二次府院之争围绕的是对西南叛逆剿抚问题,冯大总统主张和平招抚,段总理希望武力统一,两人分庭抗礼闹掰了之后,段总理一气之下便去了天津,召开了针对讨伐西南的督军专门会议这就所谓的天津会议。” 孙传芳听到这里,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不由得嘿嘿一笑道:“这阎锡山真是个老狐狸,绕着弯子想要别人出头组织针对常振邦的联盟会议,自己躲在后面不出头,到时候来个恭敬不如从命,当真是鬼得很!” “恭喜大帅!贺喜大帅!” “喜从何来?” “大帅召开反对东南联盟会议之后,自可名正言顺地成为联盟盟主,与那常振邦分庭抗礼。所以属下恭喜大帅!” “这活儿冯玉祥不是已经做了?现实是什么?没有一个人响应,这种有前车之鉴的事儿你觉得我会做吗?” “冯玉祥不能做的事,大帅未必不能做!” “枪打出头鸟,刀砍地头蛇!” “大帅能雌伏于常振邦之下苟延残喘吗?” “大丈夫死则死耳,何惧之有!况我有十万大军,足以与常振邦决一死战,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怎能不战而降,没得丢了祖宗!” 孙传芳意气风发地说道,那跃跃欲试的神情,似乎对这场大战期望已久,便像孩子盼望过年拿压岁钱一般。 “大帅既然心意已决,兄弟也就安心了!只是兄弟猜测那阎锡山心疼晋北丢失,必定写了不少书信求援,有道是先来的是君,后到的是臣!还望大帅早作安排才好。” “外交之事,我不熟悉,变算想要早点也没有头绪,此事就全由老弟做主就是了。你我兄弟虽是两姓,却如同一人,你办事,我放心!” “卑职多谢大帅提携之恩,请大帅放心,兄弟保证完成任务!为大帅击溃东南做好万全准备。” 第474章 :商震的两难 杨爱源还没有来,商震却已经惶恐不安,这一天来的实在太快了,没有任何预兆,他踏入了时间的陷阱,一下子被生拉硬拽到了几十天后乃至几个月后的场景中,面对着迟早要做出来的决断,心知肚明却又惶恐不安,指挥或许容易,再多的恐惧不过是彼此伤亡的数字,亲临战场,面对的不过是活生生的对方,死伤不过是一瞬间,唯有抉择自己要走的路,却要直面自己最不希望见到的一面,那时隐藏着的自己,与善恶无关,却要过内心道德的独木桥。 常振邦微笑着打量着忻州县衙客厅中的四周,雅致的画卷,芬芳的花草还有踟蹰不决的将军,木偶般的马弁,不知所措的副官,这一切都让时间静止,静止让心情沉浸却也让气氛变得压抑起来,没有人出声那就意味着心声要在寂静中发言,而面对另一个真实的自己,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天子帝王都是不情愿的。 良久,门外渐渐站满了各级军官,这些人有保定军校的,有山西五台的,有前来问安的,有前来办事的不一而足,可是却一律被挡在了门外,门没有关,人们好奇的眺望着里面,却只看到了一脸沉重却又迟疑的将军还有一个年轻后生微笑不已,每个人心里都开始揣测起来,各种花边绯闻如野草般冒了出来,什么债主讨债,什么外室兄弟讨公道,人吃五谷杂粮总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不失风雅固然不错,喜闻乐见更接地气。 嘈杂的议论声音虽小却足以乱人心志,商震铁青着脸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副官赶紧迈着小步跑了出去,从外面轻轻关上了门,见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才张开嘴呼吸了几下,那压抑的气氛才渐渐被松绑。 面对外面军官们如见了蜜的熊瞎子一般瞬间就围了上去,副官谁也得罪不起,只得嘘嘘了几声,趁着众人不注意,赶紧脚底抹油走了。他这一走更不要紧,更多的遐想从众人的脑海中冒了泡。 “执政,阎督军对我有恩,我不能对不起督军。” 商震十分无奈地说道。 “你是国家的职业军人,不是阎督军的私兵!”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 “阎督军,执政会如何对待?” 常振邦从袖子中抽出了阎锡山的书信递了过去,道:“自己看。” 商震接过来,颤抖着看了过去之后,不敢相信却又不能不信,以他对阎锡山的了解,这绝对是阎锡山的亲笔,而以阎锡山的性子,十有八九是会这么做的,一如当年他为了让袁世凯放下戒心,将兵权,财权,用人权都交了出去这才换来了袁世凯的信任,可是常振邦是袁世凯吗?或许不如,或许过了,未来的事儿谁又知道呢? “执政答应他?” “为什么不呢?” “那些晋军兄弟如何处置呢?” 这事问题的关键,阎锡山一推二六五,将球踢给了常振邦,常振邦若是大规模裁撤,不光让山西将领心中不安,便是东南里面的李纯,陈光远,倪嗣冲等人也会心生不满有惊弓之鸟的伤感,这心腹之间若是出了问题,自保尚且不易,更别说开疆拓土了。若放任这些山西军的存在,漫说阎锡山放弃军权,只求做个一心搞建设的高官,便是他什么都不是,沦为平民老百姓,只要他在山西省内一天,这山西省的军政民教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就算常振邦派了人去,也是枉然,平白浪费百万大洋为他人养兵喂马。 常振邦道:“阎老哥经营山西有年,风土民情还是懂的,至于山西的军队,还是应该多听听老哥哥的意见,家有一老,有如三宝,这个道理商震你是应该明白的。” “执政英明,不过以卑职对督军大人的了解,这军队怕是撤不下来的。” 商震见他也提足球,索性将问题挑明,有些事儿挑明了,大家才好说说心里话。 常振邦道:“看山西如今的样子,便知道老哥哥是个极重感情的人,以前国家四分五裂,山西保境安民需要不少军队,如今国家渐渐步入正轨,这军队或许不需要这么多,不过老哥哥既然如此念旧,振邦这做兄弟的也只得保全了,好在中国自古便是一个国家有中央部队,各地有各地部队的国家。可以让老哥哥出一份名单,那些划为国家部队,那些化为省里的部队,这样一来,就不存在问题了吧!” 商震听了,忍不住在心中直呼厉害,常振邦不费一兵一卒,一米一钱,便讲山西现在的部队划分为了两个层次,只要一划分,不论好坏,山西的军队便产生了裂缝,那些没被划分到另一边的官兵们必然离心离德。更厉害的却是所有的一切都是阎锡山动手,常振邦不但给足了阎锡山的面子,还不粘怨言,当真高明。别看这常振邦别看年纪轻轻,有这等手段难怪崛起地这般迅速,阎锡山怕也不是此人对手,他不禁又为阎锡山担心起来。 “这是大人的想法?” “不,这是叶先生的主意,他也是个念旧情的人,又与阎老哥投缘的很,所以难免为老哥哥着想了很多,振邦向来看中叶先生,也仰慕阎老哥,这一段友谊便是千难万难也是要保全的,呵呵。” 商震在心中不由得叹息,这狠毒的主意是叶济那老狐狸想出来的也就说得通了,别看常振邦虽然年轻有为但做人做事方面想要滴水不漏又要圆滑世故,年龄不到是做不到的,火候这东西需要春秋磨炼的。只不过阎锡山和叶济这段友谊太他娘的奇葩了,若是再深点,只怕要被这老狐狸卖了还要帮他数钱说谢谢呢? “执政大人,你需要商震做什么?” 常振邦道:“将军的为人振邦向来器重,希望将军能够为中央效力,为国家尽忠。” 商震心情激动,却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就像做生意,无论卖也好,买也罢,谁先动心谁就输了,道:“大人这样做,只怕不合规矩又会让阎督军哪里不高兴的。” 常振邦道:“尊重一个人就要尊重到底,容不得半点亵渎,振邦既然尊重老哥哥,就不会让他为难,振邦的意思很简单,希望将军能为国家效力,若能上书进言让老哥哥将将军归为国家部队那时最好不过,若是阎老哥舍不得将军,其实在国家和在山西都是一样的,只要心有中央,何处不能报国精忠!至于派系那时人之本性,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派系,没有派系,便没有人了。便是东南内部也是各种派系横行,只要大家能够拧成一股绳,劲儿往一处使也就是了。” 商震感慨道:“大人都已经讲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卑职再说什么也就矫情了,执政大人放心,卑职这一腔子的血还是热的,只要国家需要,随时可以将这七尺的肉体凡胎抛出去不要了。” 常振邦微笑着站起身来,道:“如此,振邦就不耽误将军处理公事了,不过振邦有一句诛心之语,说出来或许让将军不高兴,不过还望将军能够理解。” “大人但说无妨,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也是极好的。” 商震微微一笑,他似乎知道常振邦要说什么,按照套路此时应该义正言辞地拒绝,不过他还是喜欢那句话让常振邦亲口说出来,这样对他以后的发展大有裨益。 “将军天气冷了,可要注意身体啊。” 商震一愣,常振邦揶揄地朝他挤眉弄眼之后哈哈大笑。 门外听到笑声,众人纷纷又凑了过来,接着大门洞开,常振邦笑着走了出去,副官松了一口气,小步匆匆跑了进来,对着商震道:“大人,杨爱源来了。” 商震道:“快快有请!” 杨爱源一声笔挺军装缓缓地走了进来,别看他官不小,但一举一动都透着和气,即便知道他是来干监军的活儿,也打心眼里不讨厌。 “杨老哥,一路车马劳顿,辛苦了。” 商震热情地冲上去嘘寒问暖,不论心里对杨爱源再抵触,可他与杨爱源的私交是很好的,可以说是情如兄弟,但杨爱源与他就算是亲兄弟那又如何。他们是做事之人,有些情感再深厚也无法束缚他们的做事的手脚。 杨爱源道:“有劳兄弟大驾远迎,老哥感激不尽,只是老哥此次是来做什么的,只怕老弟也是心知肚明的,咱们公事之前,不妨找个地儿好好叙叙旧。” 商震见他如此开门见山,还没有进衙门就开始了,心里不由得沉重了许多,好朋友兵戎相见,换做是谁都不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好在常振邦先他一步来了,否则他的心里还真是不落忍。 “老哥高义,那兄弟就选个清净有酒的地方了。” 商震笑着说道,随后将杨爱源引进了衙门客房之中,副官上了几道小菜一坛子老酒之后,便悄悄退了出去。 杨爱源什么也没说,拿起酒坛子也不用碗,直接口对口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商震苦笑着看着他,带他一个酒嗝上来,便抢过酒坛子也毫不客气地喝了起来,一坛子酒水就这样你来我往下去了大半,待两个人谁也大口喝不动了之后,杨爱源才语重心长地说道:“老弟,阎老哥对你可不薄。你有什么难处不妨直说,咱们都是多年的兄弟,可不能因为一点点小问题就这么抛下老兄弟们。” 商震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世人都说督军任人唯亲,可是咱们摸着胸脯说良心话,督军对我比那些五台人强多了,当年远征两湖,一败涂地,督军大人收到消息之后,什么也没说,只办了两件事,其一是派人找我,说胜败乃兵家常事要我不要担心,继续带兵不要想法太多,其二才是找寻老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是六七年前的事儿,没想到没多久,时光一晃就过去了,再回首又似乎是几十年前的事儿,杨爱源听了也很伤感,什么也没说,端起酒坛子女,却被商震拦下了,他看了商震一眼,却见商震将一个大海碗推了过去,晶莹的酒水咣当一声砸在大海碗中,飞溅起无数酒珠,杨爱源端起来,一昂脖子便灌了下去,胸前的军装一下子便湿了一片。 咣地一声,酒碗落在桌子上,杨爱源瞪着眼睛望着商震道:“老弟,你何必如此呢?” 商震不言语也端起一个海碗喝了下去之后,又灌了自己两碗,连干三碗之后,才半哭半笑道:“五台,五台啊!” 杨爱源是明白人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伤感不觉重了许多。 这第一个五台说的是五台县,第二个五台说的是五台人,合起来便是太原城内那些五台籍的显贵们对于五台之败的愤怒,虽说这是阎锡山一手安排的,但各方反应均超出了阎锡山的小算盘,让算无遗策的阎锡山失了算,那这个黑锅就要有人来背了,那么多财产的损失,那么多老百姓的流离失所,那么多士兵战死沙场,那么多显贵的三大姑六大姨被欺负了,不杀几个旅长,师长乃至总指挥只怕没法给那些五台的大人们交代了,本来是要拿孔庚开刀,最后法外施恩,让他没有脸面留在山西,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孔庚先一步上表问责,又发动五台势力逼宫,阎锡山心有所属,却还是迟迟没有定论,不过以杨爱源对他的了解,十有七八是要拿商震开刀了。商震是他的心腹爱将不假,可是阎锡山统治山西靠的是五台显贵,楠木再金贵比起一座森林来说,都是微不足道,舍弃也就有了,只能说是忍痛了。 “既然老弟已经知道了,我待阎老哥向老弟陪个不是,阎老哥也是不得已,别看他台面上是威风凛凛的督军大人,他也有他的难处啊,这一点我不说,老弟也是明白的,以一省之力维持到如今的局面不容易啊,老弟海涵吧!” 商震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咕咚咕咚喝下去之后,将海碗往桌子上一丢,道:“老哥你说的这些兄弟都明白,只是兄弟也有兄弟的难处……” “不说了,喝酒,喝酒!” 杨爱源打断了商震的话语,为他倒了一海碗酒,推到了他的面前。 商震毫不含糊地端起来喝了下去,道:“督军大人要如何处置兄弟吗?” 杨爱源道:“老弟你这样做,让督军大人很是为难,若是杀你,心有不忍,却又不得不以正视听,若是不杀你,又何如服众?咱们山西夹缝中生存了这么久,靠的就是万众一心,这心是谁,自然是阎锡山阎老哥了,若五台这些人离心离德,阎老哥便是三头六臂也断然应付不过来,你还是走吧!” “走?” “走!” “往哪里走,怎么走呢?” “东南西北天下之大,以老弟的威名和本事出人头地总不是难事。” 商震苦笑着说道:“孤家寡人,只怕出不了这山西!” “老弟那你觉得怎么办好呢?” “黄光华,高鸿文两部人马随我出走!他们是我的人,留下来不好。” “你这样做可就让督军大人为难了。” “我也知道让督军大人为难了,还望老哥哥从中斡旋!” “以老弟你的手段,高鸿文这些人三五年便可出来一打,可是你带他们走你的名声可就臭了。” “彼以首脑带我,我以手足待之,已然惭愧,怎么能断手足而去?再说公道自在人心,我商震是什么人,天下人自然知道!还望老哥成全。” 杨爱源沉思片刻之后,说道:“去西北吧,说不得还有喝酒的时候。” “督军大人已经决定了?” “决定了,到时候少不得商老弟这样的悍将。” “老哥不是兄弟说你,天下形式已经明朗,督军大人这又是何苦啊!” “老弟你不坐在这个位置上不明白那个位置的魔性!阎老哥也是身不由己。” 商震沉死了片刻之后,道:“抱歉,兄弟觉得这西北怕是去不得了。不过不论兄弟去了哪里,都绝不会将枪口对准督军大人的,请老哥相信。” “我信你!其实叶不必如此,离开了山西,你的眼界就不要局限于省份了,要眼光放长远一些。你是当代豪杰,自要有一份功业,军人还是应该御敌于国门之外,至于内战英雄不要也罢!” “是,兄弟一定谨记老哥教训!” “这件事就这么办吧!喝酒!喝酒!” “多谢老哥成全!” “喝酒!喝酒!” 第475章 :杨爱源惨案 翌日。 东方的天空蒙蒙然只有一点点亮光,正是孤单的启明星还完全无法让人看清楚前方的道路时候,忻州城北门毫无声息地开了,就像慈母起身不愿意打扰熟睡的孩子那般轻柔,商震缓缓地走了出去,刚一出城,他便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被炮火摧残地如长满核桃文的老人脸的古城墙,心中不禁涌起万千感慨,这一走,从此以后天各一方,这一去,说还是兄弟,却还不如路人,数年的知遇提携之恩,多年的同甘共苦之情尽数付诸东流,从此山西与他商震便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了,唯一的祝愿也只是希望彼此在各自的世界中好自为之。 高鸿文走过来,压低了声音说道:“将军,咱们走吧,再不走便让杨大人为难了。” 商震凝重地望着城墙,缓缓地点点头,徐徐的调转过马头,自己的目光却依旧从城墙上面移开,就像钉子钉上去了一样。 黄光华走过来道:“将军,杨大人没有来,想必也有他的难处。毕竟……” 他的话没有说完,商震便猛地掉过头,双腿狠狠的朝着马肚踢去,坐下马一生嘶鸣,头也不回地朝着前方奔去,这一去商震竟然没有回头。 微弱的光照在铁黑色的忻州城墙上,那时一种淡淡地夹杂着伤感的沉默,杨爱源如一根标枪般站在城墙墙垛后面,通过拳头大的缝隙注视着商震的远去,此时他的内心是沉重而又愉悦吧,高鸿文,黄光华两部人马跟着商震走了,算得上损失不小,以他杨爱源的本事要想留下这两部人马当真是易如反掌,只是那又何必呢?留得住这些人的身体留不住这些人的心,该走的还是要走的,倒不如留下一份情谊以备后用,只是以他与商震的情谊难免会被某些人攻击,其实那又如何?大丈夫行事但求无愧无心,又岂能尽如人意! 在这个位置上他看得到商震的一举一动,商震却看不到他的轮廓,或许这才是选择这个位置的原因吧,挚友相别从此山南海北,各自奔命,命运的齿轮不会再轻易让他们相逢,本应相见,相见又如何?不过是执手相看泪眼罢了,平白耽误了故人的前程,所以不见也罢。 雄鸡的鸣叫啼破了最初的伤感,送走了商震的背影,旭日高升,天下大白,清晨的冷让昨夜的酒水顺着毛孔都跑了出来,不满红色的眸子中没了伤感,唯有坚毅,他转身下了城墙,进了县衙,便让副官去通知忻州军队中全体官兵于上午七点在校场集合,他要集中讲话,说若不来,以后就永远不要来了。 副官一看西洋座钟已经敲响了六下,忙匆匆去了。 “大人,这东西你看看!” 一个参谋打扮的少校军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杨爱源的面前,将一份公文双手呈递了上去。 杨爱源看了军官一眼,接过来一看,不要紧,当真吓了一跳,这竟然是一份联名血信,上至旅长,团长,下至排长,班长数百个名字,名字下面是血糊糊的手印,看到这个杨爱源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不论这联名信中写的是什么,都不可以等闲视之,不过他却已经猜出来了大概,能让这么多军官同心协力弄在一起也只有那件事了,所以他没有看就收了起来,商震已走,这东西也就是废纸一张了,不过饶是这样。 “大人,你不看看? 少校军官很是惊讶于杨爱源的表现。 杨爱源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是五台人?” 少校军官听了,忍不住苦涩道:“卑职不是山西人,不过卑职的连襟和媳妇都是五台人,所以卑职也算半个五台人!” 杨爱源道:“如此,也是难为你了,你这个少校不好做啊!” “同来的五台同学已经是中校团长了,卑职惭愧结婚之后才做了少校参谋。” 杨爱源叹息了一口气,道:“今天的事儿,你权做没看见。” “卑职明白,大人放心!” “好好干,山西是个能留住人的地方,只要你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去吧!” 少校军官转身要走,谁知道刚走到门口突然再次转过身来,杨爱源道:“还是事儿吗?”少校军官摇了摇头,飞快地从腋下掏出一柄勃朗宁m1906袖珍手枪对准了杨爱源,还没在他反应过来,便一枪爆头,杨爱源噗通一声载倒在地,鲜血如溪水一般缓缓流了下来,染红了一地。 杨爱源死了,死的时候脸上还有那副和蔼可亲地面孔,微笑不减半分,只是带着一丝淡淡地惊讶。 少校军官走过去,将联名信丢在了杨爱源的脚边,随后打开了抽屉将勃朗宁袖珍手枪放了进去。随后匆匆而去。 听到枪声地附近军官匆匆赶了过来,看到杨爱源惨死当场,不由得乱成一团,谁不知道杨爱源大人是阎督军心腹中的心腹,嫡系中的嫡系,他这刚到忻州,便被人杀害于县衙之内,这不是明摆着打阎锡山的脸,那阎锡山知道了,岂不是雷霆之怒,迁怒下来只怕说不上人人自危也要毁了好多人的前程。 “这是什么?” 就在众人惶恐不安之时,少校军官不知道何时又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见他小心翼翼地将那道联名血书捡了起来,众人忙好奇地凑了个过去,却是五台军官联名痛诉说商震的文书,一下子似乎明白了什么,纷纷议论起来,少校军官大声说道:“杨大人已死,马上请将军出来主持大局才是。” 众人面面相觑,推推搡搡挤牙膏一般推出来了个军官,军官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去了,,不一会儿军官喘着粗气跑了进来,道:“不好了,商将军不见了。” 少校军官故作吃惊道:“难道真是商将军做的?该不会去了高鸿文,黄光华那边视察军情了吧!” “高鸿文,黄光华两部人马清晨便走得干干净净!看来此事就是商震哪个狗贼做的!” 冯鹏翥说道,他是这两部人马的直接上司,本部人马又是集中驻扎,自然知道这两个人的去向。 此话一出,全场噤若寒蝉,一下子彻底静了下来。 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不论是不是商震做的,一时之间,两个主心骨没了,下面的这些军官顿时慌了,好在众人虽然是被阎锡山任人唯亲提拔上来的,却也是正经的科班出身,选出了谭庆林,张培梅,冯鹏翥三人组成临时委员会管理忻州,这三个人一面将此事上报给阎锡山,同时全城戒严,务必要找到杀人凶手。另一方面固守忻州,如今山西形势复杂,尤其是晋北,晋东北有东南军(现在已经有人称呼他们为中央军了。)晋西北有孙传芳的军队,他们能做的也只有为阎锡山守住忻州了,至于商震既然他出了忻州那只能是鞭长莫及,无能为力了。 杨爱源遇刺消息瑞漫天雾霾一般瞬间就笼罩了忻州城,紧接着全城戒严,警备队上街挨家挨户的搜查,几乎每个人都将商震当做了头号嫌疑犯,可是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毕竟杨爱源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别的地方可以纯粹做做样子,唯独那处留给佟麟阁的小院却山西军警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起来,好在众人都知道商震已经走远,留下来的佟麟阁又是国民军的人,日常生活之中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刺杀杨爱源这等事是绝不会做的,不过没办法,市面上已将传来,商震明面上为山西将军,暗中却与冯玉祥相互勾结,所以才丢了五台,所以才会招降纳叛,所以才会杀了明察秋毫的杨爱源将军,所以这佟麟阁作为国民军匪徒一定要眼见看管,决不可放任自流。 民众在过激的情绪之下往往是愚蠢狭隘而又自私的,所以毫无根据的阴谋论才会大行其道,而三人委员会明知道这件事有多荒谬却不得不顺应民心,以便维持住忻州的稳定。民众安稳了,孙良诚部却人心惶惶不安,关于山西军队出尔反尔要坑杀他们的消息弄得沸沸扬扬满天飞,孙良诚见此正中下怀,却也不得不去三人委员会那边多请示,多汇报,完全是一副求平安的态势。 三人委员会自然好生安慰,道:“孙大人不要担心,你归顺的诚意有目共睹,你能及时汇报情况,消除不必要隔阂,太原方面和忻州军方对你都很赞赏,孙大人在忍耐两天,徐永昌将军不日就要抵达忻州主持大局,一切都会好的!” 孙良诚谢过三人之后,转身回了营帐,虽然他不知道是谁杀了杨爱源,不过谁杀的都无所谓,商震一走,整个忻州便没有令他顾忌之人了,至于其余的那些山西将领们无论是张培梅还是冯鹏翥在他眼中都不足为虑,正所谓机会难得,他回到营中就立刻掏出秘密电台将这个消息传到了盂县孙连仲的军部,孙连仲听后大是兴奋,手书一份当即找来亲信快马加鞭送到孙良诚那边。 孙良诚看了嘿嘿一笑,没想到孙连仲竟然和他想到一起去了,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这事儿若是成了也不枉自己屈尊降贵来忻州城内一场了。 第476章 :忻州事变 纷纷扰扰了忻州刚刚进入黄昏,便毫不客气地关闭了城门,警备队彻夜上街巡逻,沿街的商铺也齐刷刷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上板歇业,小伙计儿们不当家不知道老板的困惑与苦恼兴冲冲地回家抱孩子玩媳妇去了,当然街道上是不敢去,但闺房之乐有甚于逛街者,那时千古官家也管不了的。 孙良诚是新降之人,此时最为清闲,时不时接到报告,营帐之外有居心叵测之人伸着脖子来回张望,孙良诚只是淡淡一句知道了,便应付过去了,完全是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歪样子,无疑让那些山西军官很是惊讶,平心而论,设身处地的换做他们,他们是做不到的。 时至午夜,忻州城内的军警们大多是无精打采地例行公事,清闲了一整天的孙良诚也开始紧罗密布地布置起来,白天的大度化为晚上的杀戮,那些还没有撤离的探子们无一不被孙良诚部诱进营帐之中,横遭杀害,接着人衔枚马裹蹄,迅速出了营帐,直奔忻州东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目瞪口呆的东门吧守军干掉之后,占据了忻州东门,随后放出信号弹,早就在城外驻扎的孙连仲军接到信号之后迅速冲了进来,与孙良诚里应外合攻占忻州,忻州所部山西守军猝不及防,便遭遇了强横的打击,尤其是军营驻地的那些山西部队还没来得及走出营帐便被数支抢口对着乖乖成了俘虏。 三人委员会接到通知之后,刚组织起手头的军队进行抵抗,便被孙良诚穷凶极恶地扑了过来,如大浪淘沙一般冲垮了这些刚刚被组织起来还没有离开县衙附近部队,冯鹏翥当场被俘,张培梅不知去向,谭庆林乔转打扮成妇女,想要混出忻州,却被广大的人民群众举报后,想要举枪自裁,却被孙良诚部一枪击中胸膛,重伤被抓。 一夜之间忻州城头改旗易帜,千算万算孙良诚,孙连仲还是进了忻州城,不过此次他们却是秋毫无犯,安民告示一贴便万事大吉了,毕竟忻州城内粮草弹药辎重一应俱全,比强征老百姓不知道好多少,至于兵源也好办,直接将那些山西军队补充进来就好了,当然忠贞之士历朝历代都有,阎锡山辛苦经营山西这么多,哪能没有一点拥趸?甚至可以说整个山西八成九的人都是拥护他的,尤其是军队中下层更是多达九成九,将这些人并过来,迟早要倒戈反击,不过孙连仲倒也有办法,将那些不服从的官兵和五台籍的晋军官员全部押送到校场,一字排开,按在地上,让那些投奔过来的山西兵亲手处决,便算是有了一份投名状,也就断了这些人的念想。与校场投名几乎同时展开的是通电全国,宣布拥护孔庚是山西护军使的同时督促阎锡山下野。 阳泉的孔庚接到孙连仲的电报之后,大惊失色,孙连仲偷袭忻州城,他是完全不知道这回事儿的,没想到孙连仲这厮胆大妄为,先斩后奏,着实让他失了分寸。 夏斗寅道:“将军,事已至此,还是要拿个主意才是。” 孔庚恨恨道:“这两个该死的奴才,竟然这般胆大妄为,岂不是将我加载不火上烤吗?我现在心烦意乱,不知道如何是好,斗寅你是个有主意的人,不妨说说你现在的看法,也帮我拿个主意!” 夏斗寅道:“当初光复太原,前途渺茫,阎锡山不也是被众人推到了山西都督的宝座之上了吗?” 孔庚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但是却欲言又止。 夏斗寅微微一笑道:“将军事在人为,当年的山西太原可谓风雨漂泊朝不保夕,不知道什么时候朝廷的大兵便杀奔过来,如此危局阎锡山尚且能担当起来,更何况将军现在已经归顺了朝廷,又有孙连仲,孙良诚等一干悍将,兵力上与那阎锡山不相上下,这等局面可是比当初阎锡山上位的时候不知道好了多少,还望大人当机立断不要错过机会。” 孔庚盯着夏斗寅道:“你真的希望我这么做吗?” 夏斗寅直视道:“将军进可以保有整个山西,一雪受阎锡山多年压制的耻辱。” “败了呢?” “将军是执政爱将,就是败了也依然是师长,不过是换个地方罢了。” “如此看来我是百利而无一害了?” “若是将军为执政尽忠,战死沙场那又另当别论了。” 孔庚微微一笑道:“斗寅你分析的这般透彻,像是拿了不少东南的好处吧!” 夏斗寅道:“将军此话是对斗寅的侮辱,斗寅爱财,取之有道,绝不会做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如今东南已成了中央,朝气蓬勃,一统天下之势不可阻挡,为了将军计,这是最好的出路!就算将军不去中央,斗寅也会留在将军身边尽犬马之劳的。” 孔庚蛮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在沉吟了片刻之后,才说道:“形势虽然有了,但是还不明朗,贸然而去只怕得不偿失,不若让孙连仲他们在明,咱们在暗,等形势明朗了,咱们在出头露面,不也是一样的吗?” 夏斗寅一愣,只觉得听了这番话之后,满满的都是失落,满腹兴致瞬间成了寡然无味。但对上官的态度他还是有的,道:“将军力求稳妥,卑职佩服的很。还是那句话,一切都是将军说了算,卑职只管听令行事。” 孔庚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暗淡,便知道他很不赞赏自己的意见,不过自立门派挑山头这种事儿还是慢慢来的好。 “卑职有一事如鲠在喉不得不说,说出来若是得罪了将军,还希望将军海涵。” “斗寅你这是说那里的话,你我名为隶属,实是兄弟,有什么话你就说好了。老哥不是那种容不得别人说话的人。” 夏斗寅道:“孙连仲已经归顺了将军,不论忻州的事儿将军知不知道,天下人都会为人是将军所为,阎锡山会这样认为。” “阎锡山怎么了?老子不尿他这一壶,他又能如何?” 孔庚很是戏谑地说道。 “中央常执政哪里又该怎么办呢?” 孔庚一愣,随之低下头,细细思索起来,最后低声道:“斗寅,你觉得常执政会怎么办呢?” 夏斗寅苦笑道:“执政收下战将如云,谋士如雨,对于将军的反应,或许有不同的看法请赎卑职愚钝,无法揣测执政大人会采纳谁的意见。不过这个时候将军若是不表态,怕是要让中央那伙人起疑心了。” “哎!这事儿弄得!”孔庚苦恼地说道:“当真是左右为难啊!斗寅你觉得我该如何做呢?” 夏斗寅道:“就算将军部挑头,阎锡山那边也不会放过将军,将军或许短时间内平安无事,一旦徐永昌那帮子人帮着阎锡山干掉了孙连仲,占据了忻州城,将军这边只有阳泉一地,又如何自保?中央那边又如何看待将军?所以卑职觉得将军还是应该顺天应人,登上山西护军使的位置,以忻州,阳泉为基地,争霸山西。” “如此说来,老哥也只得恭敬不如从命了?” 孔庚苦涩地说道,成为山西督军或者护军使是他梦寐以求的事儿,只是如今这个节骨眼上他是什么都没有准备好,这个时候成为山西护军使还真够他喝一壶的。 夏斗寅看着孔庚地犹豫不决,心中更是失落万分,从来这天下都是从死人堆里打出来的,如此畏葸不前,前怕狼后怕虎地如何能够成就大事,慢说和常振邦一决高下,便是太原城中的阎锡山都远远不如,难怪孔庚资历深,能力大却被阎锡山远远地甩开了,运气或许是一部分,可是更多的却是此人的性子,着实是难以独当一面,也就只配做个旅长,师长一类的了。 孔庚在夏斗寅的撺掇下,终于响应了孙连仲的电报,登上了山西护军使的位置,并通电全国指责阎锡山用人唯亲,枉顾民生,此次冯玉祥乱晋,便是其滥施暴政的结果,并将之后山西境内一系列的动荡和麻烦都扣在了他的头上,声称他已经成了祸乱山西的罪魁祸首,若一日不下台,山西必定一日不得安宁,唯有其识时务,明是非,早日下台,才能实现山西的和平统一。同时向中央发送电报,表示服从中央安排,希望中央配合出兵驱逐阎锡山。 阎锡山接到信息之后勃然大怒,立即找人草拟了一份电报,发往全国将孔庚定性为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声称只有孔庚的脑袋挂在了太原的城门楼上,山西才能实现和平,并让人立即追回徐永昌,任命起为忻州镇守使,将赵承绶旅,孙楚旅,李培基旅,卢丰年旅调拨给徐永昌受他差遣,组建成山西讨逆军吗,有徐永昌,傅作义任正副总指挥分别进驻阳曲,寿阳,昔阳组成三阳防线,即是抵御孔庚,孙连仲的姿态也有三阳开泰之意。 消息传到忻州城内,人心惶惶更甚以前,常振邦仰望天空,嘴角微微扬起,道“人心真是叵测,事情越来越有趣了,没想到小小的一个山西竟然有这般大的能量,看来有场好戏要上演了。” 第477章 :忻州再战 忻州镇守使徐永昌留下傅作义守昔阳,卢丰年守寿阳,以赵承绶骑兵部队为先锋,孙楚为左翼,李培基为右翼,自己为中军,出兵忻州,与孙良诚部大战于城南郊区,都以为孙良诚的部队软,谁知道这一交手,才知道是个硬茬,竟然硬生生地拖着残部进了系舟山中,向来以三晋第一强悍著称的赵承绶部见着被人讥讽为软蛋的孙良诚部竟然要全身而退,不由得勃然大怒,当即便率领所部骑兵追到了系舟山下,不料中途杀出了孙连仲的骑兵,硬是如一枚楔子插了进来,将前来接应的孙楚部挡在了山外,这一下,上山有孙良诚的步兵,后面有孙连仲的骑兵,赵承绶一下子成了饺子馅,不过他也算是强悍,硬是从两孙的包围圈中杀出一条血路,不过等他浑身是血地回到营盘之后,身后已经不足百人,轻易不流泪的他也忍不住像孩子一般哭了。 徐永昌铁青着脸看着几乎哭成了泪人一般的赵承绶,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哭,哭什么,你他娘的还有脸哭,你知道全国有多少骑兵吗?你又知道咱们山西有多少骑兵吗?阎公好不容易攒的这点家底儿都让你小子败光了,你他娘的还有觉得冤枉,那些死去的兄弟不是更冤枉,来人,给老子拖出去毙了,枭首示众!” “大人开恩啊!” 孙楚率先跪在了徐永昌面前,为他赵承绶求情,按道理说这赵承绶往日趾高气昂,自诩三晋第一悍将,向来是眼高于顶,人缘不能说是没有,可是怎么算也轮不到孙楚为他求情。 赵承绶道:“孙楚这里轮不到你说话,你的兵若是早点上来,老子的兄弟就不会白死,说不定还能击败孙连仲。现在你上来给老子求情,老子不需要!”说完赵承绶咣当一声跪在徐永昌面前,拉着他的裤管,说道:“还请徐大人给我老赵一次机会,让我老赵将功赎罪,老子不求官复原职,便是死也要战死沙场,活着也好给阎长官一个交代,死了也好见九泉之下死去的那些兄弟!” “哼,那可是一个旅的骑兵,连人带马数千条性命,你怎么赔!” 赵承绶不服气地道:“杀一个还一个!” “还愣在哪里干什么,赶紧给我拖出去!” 徐永昌见此人如此德行,不由得勃然大怒起来,对着冲进来不知所措的马弁吼道。 虽然刚才孙楚被赵承绶羞辱了一番,可是他先在再次跪倒徐永昌面前为赵承绶求情道:“总指挥大人听我一言,大军未动,先斩大将,于军不利!还望大人法外开恩,令他将功折罪!” “还望大人法外开恩,令他将功折罪!” 李培基等众将纷纷跪在孙楚身后,为赵承绶求情。 徐永昌见这么多人为赵承绶求情,更是怒不可发,不是他不想讲交情,弄人缘,只是这打仗之时容不得半点私人情感在内,这赵承绶骁勇善战他也是知道的,只是此人骄傲不逊,贪功冒进,致使骑兵优势化为虚伪,当真可恨!不正军法又如何服众?如何堵住悠悠众口?若是众将领都学他样子只怕这军队就不好在了。可是若是将他毙了,岂不是不给这些跪下去的军官面子?要知道这些人中他是老大,但这个老大是阎锡山给的,这些小弟与他之间并无隶属关系,若是逼得太急,这些人脾气上来,出工不出力,也是件麻烦事儿,而大战将至,将帅不和可是军中大忌,思来想去,权衡利弊之后,他也不得不妥协了下来,恨恨说道:“我本待用你这厮的性命祭奠那些战死的兄弟们,既是诸位大人代你苦苦哀求,如今权且寄下你的脑袋戴罪立功,不过死罪虽免,活罪难逃,来人推出去,五十军棍伺候!” 两个马弁上去按住赵承绶,举起棍子毫不犹豫的打下,别看只有五十军棍,打下去便是皮开肉绽,血花飞溅,这赵承绶也有股子劲儿,竟然咬紧牙关,哼都没哼一声,不过三十军棍下去,他就算没哼一声,也晕死过去了。 “大人,他昏死过去了!是不是抬下去!” 马弁前来禀报。 “抬下去算什么?给我弄醒了,继续打!打够五十为止!” “这……” “这什么这,绕过了他死罪,难道还要绕过他军棍?弄死了这么多人,就打二三十军棍了事?以后这军法还有什么震慑作用?你们也是军官,你们也带着千八百的兄弟。换做你们该怎么做?死了这么多人就打二三十军棍了事?以后犯了小错,兄弟们的军棍你们如何打得下去!打,就算打残废了,也要给我打!” 徐永昌怒地语无伦次,下面跪着的军官也有些羞愧,以赵承绶的罪过若只打三十军棍了事的话,以后士兵们犯了错,又该如何处罚呢?这军棍如何打得下去?打吧,害了那么多兄弟才打五十军棍,我衣帽不整你就揍我十军棍,这还有没有天理啊!若是不打,只怕 马弁有些为难了,好歹这赵承绶也是个旅长大人,若真弄出个好歹来,徐永昌无所谓,人家官大,又是法外施恩,怎么着都没事,自己这些小兵可就要被人收拾了。若是不打,只怕有组织无纪律,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这是每个军官都要面对的难题,两难之下,每个人都知道如何选择,每个人都低着头沉默了下去。 凉水泼下,赵承绶被水一激又醒了过来,还没待他反应过来,军官便如约而至,这一次他是叫苦连天惨叫不止,便是三十里外的忻州城也有所耳闻了。 打完之后,赵承绶已经只剩下了半口气,这是徐永昌颇为庄严地说道:“赵承绶你贪功冒进,现在我以总指挥的名义撤去你旅长的职务,发往孙楚大人账下听用,若是再敢冒进贪功,必定二罪并罚,到时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你不得!” “请总指挥大人放心,卑职一定安排妥当!” 孙楚恭恭敬敬地说道。 “孙楚你没有能拦住赵承绶,也是罪过一件,来人拖出去,三十军棍!降一级留用,你可服气!” 孙楚道:“卑职服气!”说完便将裤子一推,倒在地上,对着手持军棍的马弁道:“打!” 马弁先是面面相觑楞了一下,待反应过来之后,便朝着徐永昌投去询问的眼神,待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立即抄起手中的军棍,狠狠地照着孙楚身上打去。 掷地有声,比之刚才打赵承绶的时候还要响亮,连续打了五十军棍之后的他们显然有些虚了,只得用声音来彰显军法的威武,谁知道却让徐永昌看出了眉目,勒令换人之后重新施刑。 孙楚对此却毫无怨言,忍受着身上传来的阵阵钻心窝子的疼,他心里还是甜的,毕竟只是打三十多军棍而已,这一点小伤在他眼里还真不算什么,他得感谢赵承绶还活着,若不是他还活着,说不得自己就不仅仅是这三十军棍的事儿了,这也是他为什么心里恨赵承绶恨得牙根疼却依然第一个跳出来为他求情,要的便是这样的结果,赵承绶害死那么多兄弟你也只打了五十军官,你徐永昌是聪明人,又该如何对我呢?降级留用,哼哼,那不过是面子上的问题,这有这三十军棍是真的! 最后一棍下去,孙楚当场晕死过去,徐世昌挥挥手,让人拖了下去。 整顿完军纪之后,徐永昌再次下令出击全军出击忻州,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忻州,却遭到了忻州守军无情的打击。 说好听点徐永昌他们是为了解救山西百姓,谁知道城上那些山西人却将他们当成了恶魔,面对振奋人心的说辞,忻州守军非但没有丝毫的动摇,反而痛下杀手!原因无他,他们已经没了退路,不是他们不信徐永昌放下武器,大家还是山西乡亲的话语,而是中华五千年玩这一套的太多了,从黄帝战蚩尤到武汉民乱,数千年来不管是流传的神话还是记入典籍的信史,胜者无一例外都会找些借口干掉这些人,不是当炮灰便是找个借口杀了了事,当年辛亥革命,南方人打不下满城怎么办?劝降之后杀无赦,杭州,苏州等等无不是这样,便是山西也是如此,都说满人屠城凶残,汉人杀降又该如何评价呢?一切都发生在眼前,谁也不是傻子,活下去或者单纯的活着就已经是他们唯一的期盼了,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本来是为了拥护阎锡山才守城的他们,待熟练之后却熟练地对抗起他们曾经拥护的人来,当真是一种讽刺,但也是最冷静的现实。 一场厮杀鏖战良久,血染红了能看到的一切东西,忻州的南城墙上坑坑洼洼满是伤痕,就像一个横尸街头的老人一般,凄惨而又无奈。两边的人马有如冷漠的过客与看客,谁也奈何不了对方,只是低头算计着自己的东西。 一匹孤零零的身影被快马驮着从远方缓缓驶来,马脖子下欢快的铃声打破了长久以来的压抑,瞬间变将双方数千双黯淡无光的眸子如磁石一般吸引了过去。 第478章 :和平使者 1 马踏着灰尘与血迹徐徐而来,铁蹄踏在血泊上,溅起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回音,却回荡在了双方兵士的心坎之间,那鲜红的珠子,血腥的味道是那样熟悉而又陌生,就像是流淌在自己的脉搏之中,或许这是刚才一场激战时所不曾感受到的,毕竟那个时候只知道杀人不仅仅是为了立功,还是为了活命。 越走越近,众人才发现骑在马背上的人竟然是个瘦弱干巴的老头子,众人不由得心生好奇,现在是两军交战,生死如棋之际,壮小伙子尚且躲得远远的,恨不得肋生双翅离得越远越好,你个糟老头子来凑什么热闹,是不是活腻歪了来求解脱的啊。 “徐永昌大人,请过来说话!” 就在众人十分好奇之时,老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翻出来铁喇叭对着双方喊了起来,这声音不大却足够响亮的喊道,山西军队这边不敢怠慢,连忙去了中军大帐通报了徐永昌。徐永昌眉头一皱也为这突然去年出现在战场上的老头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本不想去,可是老头当着两军阵前发话,自己不去只怕弱又要弱了威风,于士气不利,想到这里却又不得不去了。 忻州城上见老头张口就叫了徐永昌,想来在山西这边也是个大人物,心中一痒,拿起手中的步枪就不由自主地瞄向了老头。谁知道这老头倒也机灵,喊完了徐永昌,竟然飞快的将大喇叭对准了忻州方向,喊道:“小崽子们你们也别闲着,赶紧的,让孙连仲那小子滚出来!“ 这连吼带骂地叫嚣一下子让忻州守兵愣在当场,心说这老家伙谁啊,一会叫徐永昌,一会叫孙连仲,两边的大佬在他那张猴公嘴中都成了孙子辈的,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心中疑惑顿起,手中的步枪也就稍稍地挪开了他。 孙连仲听了之后,大吃一惊,心中也泛起了嘀咕,这老头谁啊,自己可不记得在山西境内有什么德高望重的长辈,至于长官,除了现在给孙传芳当小弟的冯玉祥,他还不知道有谁敢度如此叫他,想到这里不由得怒发冲冠而起,带着几个贴身护卫便大摇大摆的来到忻州城上,他倒要看看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在自己面前充大爷。 徐永昌在马弁的簇拥下来到两军阵前,透过挡在面前的人墙空隙,一眼就认出了老头是谁?当即吓得脸色苍白起来,心说老督军那边还没准备好,这老家伙就窜出来捣乱,当真是件麻烦事,我得想个办法讲这老头子应付过去才好。 谁知道这时候老头竟然发现了他,忍不住拿着大喇叭t调笑道:“徐大人你既然来了,还那么畏畏缩缩地干什么,老夫不过是个糟老头子,又不是母老虎,你怕我干什么!” 徐永昌被他这么一说,心里满不是滋味,随之而来得众人目光,让他更是感觉不适,脸色顿时红云漫天羞愧难当,这死老头竟然口无遮拦,如此戏弄自己,若有机会,也要给他来个大的才好。心里虽然这么想,但人还是走出去,爽朗地说道:“叶老先生不在太原城内纳福,怎么有这般闲情逸致到兄弟这战火连天之地来了,若是有个闪失,兄弟可怎么向阎督军交代?” 徐永昌对自己刚才的这番话那是相当满意,关怀备至的同时将叶济打上了浓浓的山西烙印,无论他再想搞什么事儿,对面的那些人不管信不信都要先好好思量一番了。或许那边的人根本就不会给这老东西机会一枪干死他了,不过自己也不怕,刚才的这番话已经将自己的责任摘得干干净净。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暗暗得意,忽然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回眸望去果然是孙连仲想必刚才的那番话他已经听到了吧。他倒要看看叶济老匹夫如何应对。 叶济微微一笑,什么也没有说,似乎徐永昌的话对他来说便是个屁,根本不用当回事儿,只见他朝着孙连仲招招手,大喊道:“孙将军既然来了,不妨城下相见无,也算不枉老夫车马劳顿一场!” 孙连仲伸手接过副官递上来的铁喇叭对着下面狠狠地说道:“老家伙,老子没什么和你好谈的,你若是命大不死,不妨回去告诉阎老西,他若是识相点就赶紧让出督军的宝座来,咱们爷们也不难为他,他愿意做富家佬,兄弟们不动他一分一毫,若是想跟兄弟们接着干,兄弟们也不怕他,咱们就撸起袖子比一比谁拳头更粗也就是了。” 叶济听罢,哈哈大笑,捂着肚子差点从马上落下来。 “你笑什么!” 孙连仲大惑不解的问道。 徐永昌眼睛一转抢在叶济前面说,对着那边大声喊道:“叶老先生的意思你还明白?别看你们占据了忻州,又有孔庚在背后撑腰,其实这点人马在阎长官眼中算什么?若是被你们三言两语便哄住了,这山西地方早就不在老长官手中了。” “此一时彼一时也,他阎老西以前守得住山西,不见得能在我们兄弟手中讨得便宜!”孙连仲十分傲气地说道。 “大言不惭,不自量力!”徐永昌扯着嗓子狠狠地说道,不管以后事情如何发展,他必须要表明他的立场和他的态度。 两人被一上一下顿时如斗鸡一般,怒目而视,眸子中尽是刀光剑影,说不定那边一个不克制,这战争的号角便要提前吹起了。如此剧烈,这两个头子谁也别想活命,只要其中一个死了,这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了,要么城内的人杀光城外的,要么城外的人杀光城内的。 就在两人默默相视之时,突然一声刺耳的当啷声传来,徐永昌忍不住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确见叶济笑着用铁质的马鞭手柄再次敲出了刺耳的当啷声,这次将那墙头上的孙连仲也吸引了下来。 “两位将军稍安勿躁!”叶济笑着将铁喇叭放到嘴边,破为严肃的说道:“老夫叶济今奉中华民国执政府常大人手令前来安抚众军!请诸君正衣冠,行礼!”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谁能想到这个糟老头子竟然是常执政的亲信,知道他官大,可是没想到竟然是天子近臣这等人物,一下子都炸开了锅。 徐永昌尽管心里有千千万万个不满,此时也只得乖乖将衣服又小心翼翼地整理了一遍,并出副官手中接过指挥刀,他注视着叶济缓缓地拔刀出鞘,大吼道:“行礼!”说着便首当其中进行了撇刀礼,其余地官兵一阵忙碌之后纷纷行礼,叶济用眼一扫,引入眼帘的是一柄柄举起的步枪和一道道寒冷的刀光,步枪是士兵在行持枪礼,刀光是军官则行撇刀礼。 忻州城上的孙连仲,孙良诚等人见了面面相觑,才知道这老头的来头到底有多大,不管老头向着谁,这仗能不能继续打下去,他们都得乖乖的礼敬常振邦的旨意,这毕竟是大义所在,就算刘备,吕布等人心里再恨曹孟德,见了汉献帝的圣旨也得乖乖的行君臣大礼不是!两人当即也纷纷组织士兵们行持枪礼,军官们行撇刀礼。 叶济看了一眼忻州城上嘈杂行礼的场面,微微笑道:“此处有常执政的令旨。孙连仲大人请下面说话的好,否则便是大不敬了。” “这……” 孙连仲不免有些迟疑,说什么大不敬那是扯淡,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不过对常振邦不敬的话,岂不是给了他人攻击自己的把柄,说不定那常振邦一怒之下就杀奔而来,可是下去吧,又怕徐永昌玩阴谋诡计赚了自己,就在这时,孙良诚凑过来说道:“大哥不可!这一去只怕凶多吉少啊!” 叶济道:“孙连仲你怕山西军害你,难道就不怕中央军过来吗?” 孙连仲忙说道:“先生所言极是,晚辈这就进去!”说着让孙良辰让人放下一个吊篮,自己坐上去便到了城下,吊篮落地之后他却没有离开,只要对方反常,上面的人会立即将他拉上去。 叶济见他下来却不离开吊篮也只是微微一笑,人家给面子,他也不能不逼人太甚,见好就收的拿出一份公文,缓缓地展开,朗声念道:“天恩浩荡,州牧有子民之德,雷霆雨露,将军有戡乱之功。山西督军阎锡山从政多年,教化一方,成果显著,四方有美名传播,中央有抚恤忠臣之意,特恩准其卸去督军之请,任命其为山西高官,主持建造大计,望尔再创佳绩!师长孔庚前有光复太原之功。后有平定冯逆之劳,特任命其为山西护军使,统管全省军务!山西军政人心已定,若有乱动刀兵者,便是忤逆中央,叛逆国家,许人人得而诛之!以上民国某年某月!” 孙连仲听完之后,哈哈大笑,十分得意地看了徐永昌一眼,高声道:“执政英明!执政万岁!卑职等人一定服从执政大人的旨意!” 徐永昌铁青着脸道:“这事儿阎长官知道了吗?” 叶济道:“阎高官已经知道了。让你回太原!” 徐永昌看了叶济一眼吧,转身便走,当夜他便快马加鞭去了太原,不过讨逆军却只是交托给了李培基代管,一兵一卒也没有懂,他有个别预感,忻州的事儿绝不会这样就算了,必将那太过儿戏了。 第479章 :中央何在! 1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阎锡山听完徐永昌的汇报后,阴阴地低吼道,一张笑嘻嘻的脸骤然紧绷起来,那镶嵌已久的笑容还没有完全卸下来,铁青的狰狞便换了上去,就算在场的人都是老兄弟,老同志,老哥们也被他这个骤然之间的突变吓地噤若寒蝉,一个个低着头不敢作声。 徐永昌道:“督军,只要你一句话,兄弟们就算豁出去也要将孔庚这个反骨之人赶出山西境内!” 阎锡山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说道:”山西是服从中央的省份,孔庚是常执政的马前卒,你动了他,岂不是让常执政亲自来?” “咱们山西表里山河,易守难攻!他常振邦就算亲自来,那又如何?未必能占咱们的便宜!只要督军一声令下,便算是袁世凯复生也休想占咱们山西一寸地方。” “你当有把握?” “卑职愿意立下军令状,若是完不成任何,甘心军法处置,枭首示众!” 阎锡山似乎因为他这番豪言壮语感染了,绷紧的脸上一下子就松弛了下来,老谋深算的眸子中也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他的话似乎恢复了昔日的从容,道:“永昌,好兄弟,你过来,让我好生看看你!” 徐永昌赶紧过去,阎锡山颇为温柔的看着他,就像是慈母端详着孝子,美女注视着情郎一般,谁知道,这幅样子的阎锡山众人哪里见过?端的有些不适应,首当其冲的便是徐永昌,害的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下意识地低下了头,阎锡山便在这一时刻,突然变脸,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甩手便是两级耳光,打得那叫一个响,众人听了直打哆嗦,徐永昌更是愣在当场,不知所措,这个空间阎锡山又是一脚飞踢了过去,狠狠地砸在了徐永昌的脸上。这一脚当真了得,徐永昌一下子便被掀翻在地,黝黑的脸上立竿见影地凸起一个脏了吧唧的鞋印子,众人大吃一惊,茫然不知道徐永昌哪里做的不够好,惹得阎锡山这般生气。便是那徐永昌也吐了口血,大惑不解地望着阎锡山。 阎锡山冷冷地说道:“山西的事如何办,只有我配主张,到不得已时,自有我去枭首示众!尤其是军队的事儿,你们谁也别想做第二个孔庚,你们只能做第二个杨爱源!谁若是想要趁乱闹事,那就别管我阎锡山让你们做第二个陆亮臣!” 众人这才意识到,别看这阎锡山往日里笑眯眯,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就像隔壁家的大叔,总透着那么一股子和气,就忘了当年光复太原时的铁血本色,想那陆家父子,老的有知遇之恩,小的有提携之义,到头来还不是灭了满门,看来还是杨爱源说的那句话对,你动什么千万别动阎锡山的权,否则这个很好打交道的人,就是要你命的阎王爷! 阎锡山说完了,徐永昌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错,不过事已至此,说多少解释都是无用,可是他心里又着实有些不是滋味,他对阎锡山可是忠心耿耿,本想豁出去保他的江山,稳他的天下,没想到竟然落得被他疑心的下场当真不是滋味啊。 阎锡山冷冷地道:“周玳为讨逆军总指挥!立即从忻州城内撤军阳曲。”说完从身后的刀架上拿起自己的八狮指挥刀丢了过去道:“谁若抗命,以此刀杀之!” 周玳领命而去,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这种人就是聪明人,徐永昌前车之鉴,他又何必重蹈覆辙呢? 待众人散去,阎锡山独将徐永昌叫到书房之中,语重心长地说道:“永昌,你和杨爱源同是我的左膀右臂,爱源是军政,你是军事,别看我今天打了你,但我却没有丝毫怀疑你的忠诚!” 徐永昌被他这么一说心头一热,不过脸上的红肿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又不得不对阎锡山的这番话打上了几个问号。 阎锡山似乎看出了他的矛盾,不过却不以为意,只是继续说道:“永昌你是咱们山西打仗方面最厉害的,我有个问题要请教你一下!” “请教不敢当,长官但讲无妨,卑职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我为你,永昌,你觉得常执政的东南为了山西能够调多少军来?咱们整个山西那个地方能够拿出来与常执政一决高下?” 徐永昌想了想,道:“常执政收复了整个东南和除了咱们山西以外的整个中原地区,看上起人多势众,兵多将广,其实也真是这个样子,只不过西南有唐继尧,西北有孙传芳,东北有张作霖,这些豪杰虽然天各一方,却是负隅顽抗,单单一个就不好对付,何况常执政还要提防三处?更何况,那一处不吃劲儿?再说了这东南也不是铁板一块,湖北王占元与孙传芳眉来眼去,东瀛人在山东虎视眈眈,塞北三省尽是直系的人,保定直隶更不用说,那是老曹的地盘。天津北京又是段总理的人,便算常执政真有百万精兵,定紧了各处不出乱子,能用在咱们山西的也不过是七八万的样子,而他真能拿出七八万的兵力?我看是不能的!否则他也不至于将塞北三省让给直系,这是饮鸩止渴不是收买人心的套路,稍不留意便是唐末藩镇的局面,所以我认为常执政的兵能真正用在山西的不多,所以……至于咱们山西哪个地方能够摆开战场与常执政一决高下,卑职觉得咱们三晋表里山河何处都能作为战场。忻州有数百年历朝历代修建的兼顾城墙,太原有督军修建的的大大小小将尽二千个地垒碉堡……”说道这里的时候,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似乎明白了什么事儿。 阎锡山笑吟吟地看着他,道:“忻州是咱们山西数一数二的坚城,只是已经不在咱们手中了,放眼望去也只有咱们太原能拖住常执政的大军,其实咱们对常执政的要求不高,不过是像塞北的那些直系将领一般做一个中央的藩镇罢了,谁知道常执政连这点要求都不愿意给咱们,他不仁义,咱们也不得不玩个心眼了。我已经让周玳去了忻州撤兵,这太原城的城防便交给你负责吧!” 太原城防那可是山西至关重要的军职,关键时刻可是能够左右山西政局的职位,说句不好听的,那天他看阎锡山不顺眼只要开城投靠别家,阎锡山不但立马完蛋,甚至连阎家满门数十口的小命也保不住,所以这个职位不是心腹中的心腹,嫡系中的嫡系,绝无可能被阎锡山看中,别看那周玳年纪不大,也就是炮兵团长的军衔,可他却是一手将阎锡山推上山西督军宝座的第二号功臣。山西光复后,山西省咨议局里,各路英雄豪杰济济一堂推选都督。本来以阎锡山的威望人品根本就不可能当选,只是那一日在议长梁善济宣布“票选”大都督的关键时刻,张树帜大声号召“大家应当推选阎锡山为大都督,赞成的举手!”周玳当即站起来张开双臂应声高呼:“选阎锡山为大都督,大家一齐举手!”两人以压倒的气势互相呼应,一起把阎锡山推上山西都督的宝座。后来这周玳去保定军校深造,这阎锡山给他原薪的百分之六十作为补助,一待周玳毕业便安排了炮兵连长的位置,别看现在他也仅仅是个团长军职,可是他手底下炮兵团却有八个,别看比一个整编师的规模小点,却是清一色的炮兵部队,这等精锐又岂是别的师长能够比拟的?更何况整个山西兵马虽多,却又能有几个师的编制? 现在危难之时,太原城防竟然委任给了自己,这是多大的信任,比起那周玳不知道强了多少,想到这里徐永昌不觉心里美滋滋的,便是脸上的红肿也洋溢着淡淡的红光。 就在徐世昌完全释然之时,阎锡山却继续说道:“我们山西对于中央是忠心耿耿的,既然常振邦不愿意和咱们山西人做朋友,那咱们山西人也不巴结他了,从现在起,咱们山西的中央不再是北京了,而是西京了!” “什么?” 徐永昌被阎锡山吓了一跳,吃惊地望着阎锡山,一脸的茫然。 阎锡山笑着说道:“赵老弟去了西京和孙传芳见了面,连同西南的唐大帅决定用户中山先生在西京另立中央,便是那东北的张大帅也去电表示用户了。新政府成立之后,咱们山西就成了两边都要拉拢的地方了,这样一来,便是那常振邦也不能一手遮天,为所欲为了。咱们山西说不定也能不动兵戈就能收复晋北了。” 徐永昌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替阎锡山守住山西他觉得还能够接受,毕竟这些年他见多了各色各样的督军,护军使,都统,哪一个不是贪赃枉法,欺男霸女的,唯有山西这块地方因为阎锡山的政策成为了乱世之中的桃花源,所以他愿意为阎锡山卖命,可是拥护孙猴子,另立中央之事,他觉得非同小可,督军做的有些个鲁莽了,这样一来虽然山西保住了,可是整个中国却裂开了,成了东西两个,于国于民来说这绝不是什么好事,可是他又能做什么呢?他的话阎锡山会听吗?事到如今也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第480章 :维新政府 1 这一天,西京城内外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城头彩旗飘扬,孙传芳拉着孙猴子绕了西京城几圈之后,很多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算完成了中华民国维新政府的开国大典连个话都没让孙猴子说,就像耍猴一样,对此孙猴子在不事后大发雷霆,当着众多信徒的面将他精心准备的演讲稿撕成了碎末,信徒们面面相觑很是尴尬,不过多多少少也有些说不出的轻松,总裁一生攀龙附凤,当不成大清的宰相,便废了满洲的皇帝,谁想这世上到处都是用实力说话的主儿,好好的民国大总统白白的给了袁世凯,他这个不服气,接二连三的弄了二次革命,护国护法战争,谁知道生了这么多事之后,他被一怒之下的唐继尧赶了出来,本以为山穷水尽,谁知道柳暗花明,自己的本家亲戚孙传芳为了和北洋新孽常振邦分庭抗礼,又将他搀上了总统宝座,这个总统可不是昆明那个关起门的天子,而是正儿八经的皇帝,要知道从奉天一条线划到桂林,东边是常振邦当家,西边便是自己做主,半壁江山分庭抗礼,这大总统的味道可就让他做出来了,本想着借此机会好好风光一把,谁知道孙传芳弄得就像商铺开张一样,热闹嘛?是热闹,可热闹了半天,整个西京城内的根本就没多少人知道他孙猴子在今天正是成为中华民国维新政府的大总统了,这其中的味道就像三天没吃饭的乞丐好不容易被人丢了块大骨头,这高兴地上去就吃,谁知道却是个石头。 “总裁,孙元帅来了,就在门外!” 孙猴子很是不高兴地瞪了对方一眼,道:“我是维新政府的大总统,这里是维新政府的所在地,在这里要叫我大总统,出去,从新进来。” “大总统,孙元帅在门外觐见!” “这才像话,让他进来吧!” 信徒将孙传芳迎了进来,现在的他已经成为维新政府的海陆空三军总司令,授予大元帅军衔,与他一并成为大元帅的还有东北王张作霖,至于孙猴子的老恩主唐继尧责备授予了元帅的头衔。 孙传芳耀武扬威地走到孙猴子的面前,道:“孙猴子快准备一下,出个大总统令,让老百姓们踊跃出钱出粮,常振邦的东南军已经开到了忻州,阎部长的兵力可是顶不住的啊!” 孙猴子看了他一眼,十分愤懑地说道:“孙传芳我才是维新政府的大总统吧!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说话?当真无理!” 孙传芳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孙猴子你是大总统不假,但你还想不想当大总统啊!不想的话早说,老子大不了成立军政府,也不要你这只猴子在老子耳边嘀嘀咕咕好不爽快!” 孙猴子直直地注视着他,心里可是骂开了话,就算他想说上一声将此目无尊上的狗贼拉出去毙了,话到了嘴边也是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传芳息怒,我这就去安排!” “前方战时急,就辛苦你了。”说完孙传芳便打了一个大大的哈切,转身走了。 信徒们在他走了之后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咒骂起来,无非是这个孙传芳如何如何不尊重大总统,大总统又何必如此委曲求全,或许抻他几天,便知道大总统的厉害了。 当然嘴上是小声地这么说,实际上他们心里怎么想的只有天知道。 孙猴子却故作沉稳地说道:“大家都是为了中国的革命事业,都是为国为民的好心,说起来都是一样的,只是办起事儿来,难免因为个人风格不同,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莫摩擦,这时候大家不要意气用事,坐下来心平气和地与他谈说也就是了,口出恶言,动手动脚可不是做大事之人应该有的,更何况咱们是维新政府,不是沆瀣一气动不动就打爹骂娘的北京军阀政府。这维新二字可不是标新立异单单与他相区别,而是咱们的革命信念使然,这个道理我本来以为你们跟我这么久应该都明白了,谁知道你们还是弄不明白,当真可惜。” 待在他身边有中山第一信徒之称的汪精卫在一旁恭恭敬敬地说道:“老师您言重了,弟兄们跟随您这么久怎么能不知道您崇高的人品?只不过那孙传芳所作所为欺人太甚根本就没把老师放到眼中,大家气不过才忍不住为老师打抱不平,还请老师明鉴!” “还是汪先生说到了重点上面,咱们跟了总裁这么久,怎么会跟这些丘八一般见识,不过是见这孙传芳不过是当上了大元帅,竟然如此嚣张跋扈,不将大总统放在眼中,当真气不过才说了一些气话,还望大总统明鉴!” 孙猴子听了呵呵一笑,道:“难为你们一片孝心了,如今维新政府刚刚建立,百废待兴,百姓希望咱们做出一番利国利民的大事业来!你们都是我的学生,要能力有能力,要思想有思想,将来都是中央政府的栋梁,只不过现在战事吃紧,各部的部长都许给了那些丘八烂铁,等到天下太平,倒行逆施的千古罪人常振邦伏法之后,精卫是内政部长,介石便是陆军总长,如此这天下才会大有希望。” 汪精卫道:“多谢老师栽培,蒋老弟刚才来信,已经在陕西山西两地发动人民群众十万余人,已经分别改编为山陕革命维新军,总计十个师团十五个旅团。” “很好,介石还是很会办事的嘛!有了这些革命的队伍,中国大有希望嘛!”孙猴子十分欣慰地说道:“马上给介石发个电报,让他调五个师过来。” “过来?” 汪精卫很是惊讶地说道。 “没错,让介石带人过来!“孙猴子指着地说道:”这里是民国的首都,都是孙传芳的军队怎么像话,别的不说,整个西京的城防还是要在咱们自己手中才好嘛,孙传芳这些丘八一个个喜怒无常,毫无国家大局观念,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发羊角风从拥护革命到叛逆革命?咱们总不能像在昆明的时候,被人如丧家之犬一般赶出来吧!” 惊讶过后,汪精卫有些哭笑不得,老师似乎没有认清眼前的现实,这不要紧,要紧的是该如何提醒老师的胆大妄为呢?且不说蒋介石报上的数字有多少水分,便是真的有这么多人,浩浩荡荡地开到西京城下,只怕孙传芳,卢香亭等人见了之后怕是要不起疑心了,乌合之众人数再多,能干的过这些久经沙场的兵油子?只怕到时候老师和自己的处境更加为难,想到这里,他不禁鼓起了勇气,向前说道:“老师,这西京是孙传芳的地方,咱们这么大张旗鼓的进军怕是不太好吧!” “精卫你说什么呢!”孙猴子十分气愤地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现在是大总统,这西京城是我的首都,我要调兵便调兵,别看现在他孙传芳一手遮天,等介石的兵来了,他孙传芳又能怎么样!若是不服气可以走人,我绝不拦他!” 汪精卫一下子愕然了,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谁知道孙猴子竟然继续说道:“最近介石是大有长进,反倒是某些人仗着我对他的宠爱,自诩为第一信徒,结果呢?自己非但没有长进,反而一味的对反动军阀妥协退避,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汪精卫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吗?“ 汪精卫苦笑道:“精卫让老师失望了。还望老师多多见谅!” 孙猴子语重心长地说道:“想当年,你单枪匹马去北京城里开设据点,运营机构,甚至去刺杀满洲的摄政王,事情失败被捕入狱,面临斩刑却毫不畏惧决不妥协,这是何等的侠肝义胆,那个时候咱们有什么?怕是整个中国都将咱们当做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现如今这条件多好,我做了大总统,成了天下人,你是大总统信任的政府官员,为什么事到如今你却屡屡妥协,事事退缩。毫无朝气,这样的性子你若不改过来,就休怪我不念旧情,与你割席断交!” 汪精卫道:“精卫知错了,请老师原谅!” 孙猴子道:“有些东西光说是没用的,还要不看你如何做事了!说来现在正好有一件事要你去做,你也好在做事之中磨炼自己的革命意志!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 “只要是老师的吩咐,精卫便是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也是不怕的!” “说得好!”孙猴子道:“你去迪化和苏联领事米斯洛夫商讨一下武装支援的问题,条件我不放告诉你,只要能请来苏联的军队,新藏这等野蛮的地方不放让给他们!” 汪精卫大惊失色,没想到老师还想引狼入室,想了半天,才咬着嘴唇说道:“老师你将那些地方给了苏联,东瀛那边怎么交代?” “精卫你是中国人,不是东瀛人,只要听我的,对我负责就好了,至于东瀛你管他那么多干什么!我算是看明白了,东瀛连袁世凯都不敢弄,更何况我为民请命,不断进步,日新月异的中山樵!你只管去,请来了兵,到时候咱们打垮常振邦,一匡天下,让中国人从起站起来,你说那该有多好啊。” 第481章 :叶济出谋乱三晋1 常振邦望着手中的陈情表,一时之间觉得十分棘手,这阎锡山倒是真厉害,不愧是做小买卖出身的山西人,这一手托两家的本事当真是炉火纯青,昨天孙传芳刚在西京成立维新政府,任命孙猴子为大总统,阎锡山为山西督军兼建设部长,今天一大早他便上书陈情,一方面痛说孙传芳犯上作乱,表白自己忠心为国,绝不会与之同流合污,另一方面又哀叹山西西部的运城,神池等地维新军队肆意妄为,地方百姓乡绅多有受其迷惑者,希望常振邦立即出兵剿灭叛贼乱党,以正视听,还山西一个朗朗乾坤! 说的真好,完全是一副忠臣孝子的嘴脸,字里行间都是为常振邦的大意着想,谁知道里面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你们打起来吧,你们赶紧打起来,这样的话,老子就可以继续独占山西了。 “叶先生,阎锡山的这份陈情表,你怎么看?” 常振邦将陈情表递给了一旁老神在在的叶济,叶济看也不看便丢到了桌子上,道:“执政,阎锡山若真是这么想,这么做的倒也不能算是坏人,若他不动声色,不来这道陈情的话,才是大人最值得头疼的地方?” 常振邦听他说的很是奇怪,完全超乎了自己的逻辑,不由得凑过头去,好奇的问道:“叶先生,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阎锡山若是不说话,这山西还是他的吗?” “阎锡山的事儿简单好办,请大人不用担心!” 常振邦听了,很是惊讶又很是高兴,这叶济当真是个厉害人物,自己怎么想怎么觉得头疼的家伙,在他那里竟然好办,更令人城门目结舌的却是此人非但说出了好办二字,还在这两字前面加上了简单二字,这其中的味道就不言而喻了,常振邦为叶济能够为自己办事感到异常兴奋,那股儿劲儿就像是求二手市场给猫买个饭碗,谁曾想到这猫碗一不小心竟然还他娘的是个价值连城的古玩。 高兴之余,他也多多少少有些担心起来,叶济的智谋他本来就有些忌惮,现在叶济又一次证明了其智慧远远超过了他,这心里就多多少少有些酸酸的不舒服了。 不过他毕竟是见过世面了,能够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不良情绪,做到面无忧虑,只是欢喜异常地说道:“老先生若有什么神机妙算,不妨说出来听听,让我也高兴高兴!” 叶济老神在在,从容而笑道:“大人你觉得什么才是神机妙算?” 常振邦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这个,先是一愣,随后讪讪一笑,低头思索了片刻,总是不得其法,最后只得应付道:“惊人的机智,巧妙的计谋。能够在错综复杂变化多端的内外军政形式中制定领先一步的策略,这是晚辈的浅见,还望先生不要耻笑的好。” “大人说的很对,一般人或许会这么想吧,但是诸葛武侯,司马宣王是不会这么认为的,但他们以前是书呆子,为什么一出山都成了绝代的军师,执政大人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人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孔丘孟轲天生圣人,曹操刘备天生枭雄,诸葛武侯,司马宣王天生谋事!”常振邦兴趣索然地说道,比起他嘴里的这些或好,或坏的老前辈来说,自己简直太糟糕了,虽说有一匡天下,济世救民之心他也是有的,论脑子他也不必别人差,否则他也不会站在这里指挥千军万马,对着各省督军吆五喝六了,只是为什么那些老前辈们一个个举重若轻,乐在其中,生活与工作都能兼顾,自己却兢兢战战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累得和死狗一般,干活像傻小子,饶是这样也感觉到国事日重,他这幅从战场上官场上杀出来的小身板,承担起来有些吃力的很,若不是身边有唐百川,陈炯明等一干文武幕僚保驾护航,便是烦也让他掀桌子走人了。可是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就像是赌桌上的庄家,要么一直赢下去,赢到天黑关张人走空了为止,就算还有一个衣衫不整的乞丐用一文钱和你赌,你也得舍命陪君子。要么你一败涂地输光了走人!只是赌场有天黑散场的时候,官场有年老乞骸骨的时候,唯有坐在这个位置的人走不得,退不得,因为人这东西很是复杂,尤其是那个位置不知道多少人眼红,不是有那么一句话说的好嘛,遥望建康城,江逆流萦,前见子杀父,后见弟杀兄。 叶济瞄了他一眼,见他面上时明时暗,时喜时忧,便知他又想多了,没办法,不论你才智如??,性情如何,甚至年纪如何,没有一个人是不多想的,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总会想多了,毕竟想不多的都死无葬身之地了,只是如今是民国了,若还是这样的想的话,就是步了那袁项城的后尘。 良久,两个人相对无言,最终还是常振邦率先打破了沉闷的气氛,道:“老先生你说什么是神机妙算呢?” 叶济微微一笑,道:“世上本没有神机妙算,事儿办成了,自然有人歌功颂德,若是办不成,便算你诸葛复生,司马再世那又如何还不是被人讥讽为污点?所以老夫也没有什么神机妙算,只是觉得有个不错的主义罢了,大人若是用的舒服那就挺好的,若是用了失望透顶,还望执政不要怪罪老夫的好啊!” “哈哈,看老先生说的!”常振邦哈哈大笑道:“出主意的虽然是老先生,可是拿主义的却是晚辈,若是有公,先生是头功,若是出了差错,也是错也是罪在朕躬,与先生何干!还请老先生放下心来做事,振邦不是那般浅薄之人!” “执政这般说来,老夫心里也就踏实了,其实要对付阎??山这等首鼠两端的骑墙派,如他所愿便是最好的方法!” “什么?如他所愿?” 常振邦闻言大吃一惊,他本意为这老头子会有什么妙算,不说将那刺猬一般的阎锡山踢出山西,也得让他在自己与孙传芳一决高下之时老老实实地不能妄动的好,怎么能如他所愿呢?那不是养虎为患,这怎么能行! 叶济看他如此惊讶,不由得哈哈大笑道:“执政大人休得吃惊,且听老夫给你细细道来!” 常振邦紧锁眉头点了点头。 叶济道:“孙传芳擅立中央,西南唐继尧与他暗通款曲牵制了大人南方的兵力,湖北王占元与孙传芳称兄道弟,中途如若是反水,将常振邦的势力一刀两断,岂不是灭顶之灾?所以李廷玉和倪嗣冲的部队不能动。东北奉系张作霖虽然没有表态,但以他的习性,只怕又要做直皖大战那样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准备,所以热河,察哈尔,绥远三特区也必须是大将镇守!才可万无一失!只是南有华中天,中有李廷玉和倪嗣冲,这些地方都不用怕,只是北方三特区都被执政大人丢给了直系,若派直系老将若吴佩孚,则三特区有分离之乱,所谓选人用才必须慎重,不知道大人有合适的人选、没有?” 常振邦道:“由陈炯明担任那是在恰当不过,不过山西这边还需要他!所以晚辈希望能够让李纯李大人坐诊热河,掣肘东北,不知道老先生觉得如何?” 叶济断然说道:“李纯老将军是脱了爪,丢了牙的老虎,如今在江苏富贵终老之地悠然度日那是极好的,若将他放到三特区,且不说他高兴不高兴这等废话,以他的本事只怕三特区是要成为国中国了。” “若他不行,那老先生以为谁好呢?” “这本不是老夫可以管的事儿,但是大人既然问到了,老夫也只好硬着头皮说了,老夫推荐浙江督军陈光远为三特区军事总指挥,天津镇守使曹锐为副总指挥。陈光远是悍将以前也去三特区做过都统,风土人情很是熟悉,为人贪鄙又识时务,易于大人控制!至于曹锐此人乃是人人皆知的大草包,用他联系直系感情是最好不过的。大人你觉得老夫的这个安排如何?” 叶济看着常振邦淡淡的说道。语气极为平淡,就像谈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常振邦道:“老先生所言极是,晚辈这就安排。只是山西这边老先生如何决断呢?” 叶济道:“他不是要大人出兵晋西以正视听吗?执政不妨恢复他,已经调动了位于长治的中央军前去运城驱逐孙传芳的军队,但由于此事太过仓促,粮草辎重一时之间无法周转过来,请他沿途支援一二,待政府周转过来之后,必将一文不差地补给他。同时调动忻州的孙连仲部南下吕梁,也要他代为支付一下,如此之后阎锡山大概就会露出他的狐狸尾巴了。” 常振邦听了之后,有些担心地说道:“如此岂不是逼反了阎锡山?” “阎锡山这种首鼠两端之人他们衷心的只有他们自己,若不逼着他表态,以后山西的事儿会刚难办!长痛不如短痛,干脆逼反他得了,不过以阎锡山的性子只怕不会轻易造反,不出三天他的诉苦书就会到了,至于接下来怎么做,嘿嘿,大人你就瞧好吧!” 临走,他也没说出下文来,只是让常振邦等着就是了,果然长治的军队一动,孙连仲还没怎么着,阎锡山诉苦得电报就来了,常振邦接到电报之后第一时间让人找来了叶济。 第482章 :叶济出谋乱三晋2 阎锡山诉苦哭穷的电报一个上午便发来三份,至于太原以外的州县的诉苦电报更是如雪片般飞来,一下子就堆满了常振邦临时住所的半间书房,叶济看了只是嘿嘿一笑,道:“阎锡山这一招比造反还要棘手,执政你觉得如何应对才好呢?” 常振邦沉吟了半天,道:“老先生不是在三日前便已经有了打算了吗?这上文既然按照老先生的意思做了,下文还是已经交给老先生才算得上有始有终吧!” 叶济道:“如此的话,那老夫便僭越了,请大人回电,告诉阎锡山,若果他不能提供必要的粮食辎重,大人的军队就只能反攻为守了,太原是山西第一重镇,三晋首府,不容有失,鉴于山西本土兵力不足的问题,特派遣孔庚南下进入太原,希望他们两个是老朋友老同志老同僚,能够勠力同心为中央守住太原,等待执政反守为攻的机会。” 常振邦道:“阎锡山与这孔庚虽是老朋友老同志老同僚,但两人脾气秉性水火难容,搁在一块,必然是同床异梦。” 叶济隐隐道:“要的就是把这种效果,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两个人若是一致对外了,执政的山西就不稳妥了。” 常振邦道:“先生要知道那阎锡山也是才智过人的枭雄之辈,先生的用心只怕瞒不过他!” “为什么要瞒他?”叶济反问道:“那些见不得光的阴谋诡计老夫从来都是不屑的!” “那这……”常振邦一时为之语塞。 叶济道:“这是阳谋!我不管他们两个人在心里怎么想的,是同心协力也好,是同床异梦也罢,两个麻烦的家伙集中到了一起,这麻烦自然而然地也就在无形之中小了许多,若阎锡山说服了孔庚,也不过是提前认清了山西的局势罢了,若是水火不容那更好了,削弱了山西的地方势力,不更加有利于大人中央军的进入。” “若阎锡山不许孔庚入太原呢?” “山西是服从中央的省份,这是阎锡山最常说的一句话,也是他能够独霸山西的口号何必旗帜,大人是一国执政,代表中央让孔庚过去,他阎锡山敢?敢冒着和中央撕破面孔的危险反对的话,那就更好了,大人要知道一个人之所以能在芸芸众生之中脱颖而出成为一个人物,绝不是因为多了那些身外之外的关系,而是他们的信誉和言语具有转换为身外之物的能量,阎锡山能够保住太原十年太平,比起李纯,吴佩孚,张作霖,此人绝非有什么经天纬地之才,只不过有自知之明罢了!” “自知之明?” 常振邦有些愕然,阎锡山以一省之力周旋于袁世凯,段祺瑞,冯国璋之间,纵横捭阖,游刃有余,怎么能用简简单单自知之明四个字概括呢?要知道这世上有自知之明的人何止万万千千,但是阎锡山却只有一个。这之间的差距未免太大了吧。 叶济道:“袁大总统龙御归天,留下了护国之乱和府院之争,中华民国名为统一,实不统一,天下群雄割省自治者比比皆是,督军护军使更是过江之鲫,往往今天是督军明天便要下野,甚至接到督军的任命还没有上任便见了阎王爷,这绝不是少数,然而在众多昙花一现的督军中,唯有阎锡山一直是山西的军政首领,大人不觉得奇怪吗?” 常振邦想了想,道:“此人能独霸山西数十年必有其过人之处啊。只是老先生说他全靠自知之明四个字怕是有些小瞧了此人。” 叶济微微笑道:“大人不要以为有自知之明很容易,人便算看透了中外古今,也往往看不透自己,曹孟德把酒临风横槊赋诗,固一世之雄哉,还不是赤壁一把火,灰头土脸跑回许昌,以致于一匡天下的英雄梦梦破荆州。志得意满的两川之主刘备想要东击东吴夷陵败于白面书生陆逊之手,以致于身死国败,更别说所谓的匡扶汉室了。长沙恒王孙策神勇无敌,二十出头便统一了江南,举国震动,满世皆惊,可以说东吴的天下便是孙策一手草创的,然后也是这个千古英才在丹徒山中打猎的时候,死于匹夫之手,当真是千古恨事!此三人皆是开国之人,才智谋略非比寻常,可谓看得清世间之事,可惜却看不清楚自己,最终千秋霸业毁于一旦,着实可惜了。” “老先生你觉得阎锡山竟然比得过曹孟德,刘备和孙策这三个人?”常振邦眉头一皱,不由得沉思起来,天下英雄张作霖,孙传芳乃至唐继尧,甚至是孙猴子都可以说是他争夺天下的劲敌,这些人他研究了许多也布置了许久,所以和这些人争斗,不论胜负他都不会惶恐,可是叶济突然将阎锡山拔高到这种程度,当真是出乎他的意料,要知道一个躲在暗处的敌人不论他在如何的笨拙,其造成的伤害远比那些摆在台面上的敌人要大的多,而阎锡山偏偏是他战略之中所忽略的,这并非是说常振邦不重视他,而是因为重视的不够吧,常振邦只是将阎锡山放在了一个一省督军的上面,却没有将他上升到争夺天下的豪杰上面,毕竟张作霖等人最少还盘踞着两三个省份,而他只有一个省。 “各有千秋罢了,他更像是刘景升。”叶济看了常振邦一眼,道:“当初曹孟德占了中原之后,孙吴便是阻碍他一匡天下的头号强敌,之所以没有在孙策亡故孙权初立之时南下灭吴,便是有刘表坐镇荆州!而时间一变,天下之势又变!由此可见执政怎么能小觑刘表之辈呢。” 常振邦道:“先生所言极是,只不过阎锡山的山西如今只剩下了一半,这样的他还能做刘表吗?” “善战者不败,善败者不亡!”叶济道:“辛亥年后,阎锡山狙击袁大总统上京,袁大总统一怒之下,出兵娘子关,那阎锡山狼狈逃亡归绥,风餐露宿惨不忍睹,却依然迫使袁大总统任命他为山西督军。执政大人如今内外形势,人脉威望比之袁大总统时如何?大概是远远不够的吧,而那阎锡山能从寸土未有便从袁大总统手中夺取山西,现在他手中还有半个最富庶的山西地方,执政又如何可以小觑他呢?” 常振邦听罢,良久无语,最后缓缓地说道:“若不是有先生在,振邦差点就在山西失算了。如今之计,先生该如何出招呢?” 叶济道:“阎锡山这种人你将他赶出山西的话,他反倒有了翱翔九天的机会,不若用太原为牢,山西为狱,将他定在山西就好了。” 常振邦不理解地说道:“先生刚才还说阎锡山是刘景升,半个山西在他手中都不容小觑,为什么先生还让我用太原为牢,山西为狱,将他定在山西就好了。” 叶济听了哈哈大笑道:“山西可以是阎锡山的羽翼爪牙,也可以是阎锡山的囹圄,就看这山西的权利掌握在谁的手中了!” “可行吗?” 这三个字虽然没说出来,常振邦满肚子疑惑却鲜明地印在了他的脑门上,这怎么瞒得过叶济这只老狐狸呢?叶济缓缓地走到常振邦身边,默然不语忽然大喝一声道:“执政难道忘了周公瑾的美人计?周公瑾能以孙夫人为牢笼软禁刘先主。大人难道不能以山西为枷锁困住阎锡山?” 常振邦骤然被吓,脸色苍白,冷汗直流,但觉五脏六腑之内通透起来,便如一柄大斧子狠狠地披在脑袋上,将脑袋里的疑惑了劈碎成渣,终于明白了叶济话里的意思,大生佩服之意,原本还对叶济有些提防忌惮之意,这一下荡然无存,无他,这叶济如此厉害,如此心机,只怕自己还没动手,就被他算计了,还是好自为之吧。 “先生果然了得,振邦受教了,先生果然高明,还望先生能够长伴晚辈身边,与家国之事情不足之处耳提面命。” 常振邦颇为真诚地说道。 叶济一愣,他完全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种要求,这不符合常振邦的为人,不过看那常振邦双目有神,真诚诚恳,不似作假,于是沉吟片刻,道:“执政的好意,老夫心领了,只是老夫老了,于新时代是老腐朽,待在执政身边怕是不妥,还是留在外面帮执政收拾一些旧时人物为好。” 常振邦见他说的如此翔实,不似妥协,也就随他去了。两人又商量了一些事情之后,便明发谕旨让孔庚南下太原,果然那阎锡山又是借口多多,谁知道这一次常振邦竟然十分生硬,毫无讨价还价的余地。 孔庚接到电报之后,立即集合军队奔赴太原,这一次去太原,他是感慨往前,当年光复五杰的威风,其后的被阎锡山压制之后得狼狈,如今再次返回太原又是什么样的情景呢?是衣锦还乡还是入了虎穴狼窟? 这些只有天知道,但他如今是中央的部队,便是十个阎锡山那又如何!这太原城还是要让自己笑到最后。 第483章 :陆亮臣之死 孔庚率军南下,直逼太原之时,阎锡山见自己使出了浑身解数但常振邦就是丝毫不松口,便召集太原城内大小军官前来聚会商议,当众将领听到孔庚南下的消息之辈时,无不气愤填膺,破口大骂之后纷纷请战,要与孔庚决一死战。众将领中尤其是赵承绶最为活跃,上一次他在忻州吃了孙连仲的大亏,闹得灰头土脸亏,损兵折将不说,还被丢人现眼的走了五十军棍之后一撸到底成了个大头兵这脸可谓丢大发了,好不容易回到太原,又被阎锡山以戴罪立功的名义官复原职,这急于立功之心就比别人来的火热,这一次他听到孔庚南下太原的消息之后,当即擦拳磨掌,道:“山西是老长官的心血,太原是山西的心腹,决不能让孔庚进来,否则老长官将何以自处?末将愿意带上一队骑兵将那孔庚斩杀于太原城外,断此危机。” 阎锡山只是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冷冷地道:“咱们山西是服从中央的省份,孔庚是常执政的狗腿,俗话说得好,打狗还的看主人,咱们这么做怕是不好的。” “难道咱们山西不放一枪便拱手于人?这个气老长官受得,末将受不得!”赵承绶不服气地说道:“老长官若是怕得罪了常执政,末将愿意一力承担!届时老长官只要将末将的脑袋砍下来送到常振邦的哪里就好了。” 阎锡山看他一副滚刀肉的样子,心生厌恶道:“滚!” 赵承绶听罢,整了整头发,掠起袖子,双手往前面一伸,腰肢一挺,双脚用力一蹬,整个人便如一条出水肥鱼一般扑倒了地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滚了出去。 阎锡山脸上阴晴不定,心里恨不得宰了赵承绶才好,不过此人是他心腹爱将,一项胆大妄为却悍不畏死,若他是松江,此人便是李逵,有些时候着实不给面子,但是打心眼里替自己打算,这样的人只好训斥骂骂怎么能痛下杀手呢? 晋系大将张树帜见四周情绪不好,忙说道:“老长官,你愣千万别在意,这赵承绶就是个混不吝的糙人,满嘴喷粪,你可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说着给了周玳一个眼神,周玳也赶紧说道:“张大哥说得对,如今孔庚南下在即此乃当务之急,是战是和还望督军大人早下决断!” 阎锡山点点头,望着济济一堂的山西军队的将领,除了极少数亲信是外省人才,这些人那个不是自己的乡党便是自己的门生,自己使用这些人如身使臂,如臂使指,战斗起来,这样看来倒是可以和孔庚比比手腕,只不过常振邦哪里不好办啊。想到这里,阎锡山扭头看了一眼徐永昌,便有了主意道:“永昌你觉得如何?” 徐永昌道:“永昌是军人,以服从为第一天职,自当以督……长官马首是瞻!本不该发言,不过永昌却不得不说的是,孔将军进了太原之后,将军是光复五杰,在太原城民望甚高,若是除了什么岔子,请先恕卑职无法保证能够在短时间内消除!” “老长官绝不能让孔庚入太原!” “对,大帅绝不能让孔庚摘了桃子!” …… 众多将领再次纷纷搅扰起来,他们的利益已经和阎锡山绑在了一起,只有阎锡山继续独占山西,他们才会有前途,若是孔庚进了太原城,只怕在座的十有八九会被赶回老家,所以哪怕是战死沙场也绝不能让孔庚入太原,这种决心无形之中如一双大手将心中犹疑不决的阎锡山往前推了一把。 阎锡山似乎有了主意道:“若孔庚真在太原惹出了岔子,永昌你只要尽忠职守,我自然不会怪你!至于他孔庚能不能进入太原城,就看他的本事了,我还是那句话,咱们山西是效忠中央的。”说完之后,阎锡山转身去了,众人面面相觑,都是一副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摸不着头脑,老长官向来说话干净利索,尤其是吕端大事不糊涂所以才成为众人的主心骨,怎么这次明明透露出了要收拾收拾孔庚的意思,怎么最后还来了一句我们山西失败效忠中央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众人议论纷纷的走了之后,徐永昌才从老神在在的状态恢复过来,他叫来副官,在他耳边小声嘟囔了几句,副官时而惊讶,时而赞叹,最后满心佩服的点点头走了。 副官刚走,阎锡山的亲兵便将他请了过去,依旧是阎锡山的书房。 阎锡山背着他,伸手轻轻地抚摸着书桌上淡绿色的桌布,那样子便如抚摸久别重逢的知己老友,满腹的关心和埋怨一股脑的想要说个痛快,却双双堵在了咽喉之中,光是看到他的背影,徐永昌便觉得有种淡淡的伤感如涨潮般慢慢而来,心中忍不住想这桌布到底什么来历。 “永昌,你想知道这桌布的来历吗?” 阎锡山的身后似乎有眼,不但看到了徐永昌,还看透了他的心事。 徐永昌道:“这是长官的私事,徐永昌无权过问!” 阎锡山似乎没听到他在说什么,嘴里嘟囔道:“这桌布是陆亮臣和我第一次见面之时送给我!那是辛亥年,天下风起云涌,山西在帝制和共和之间徘徊,我们又何尝不是呢?以山西巡抚陆钟琦的观念是要做殉葬之臣的,这人不光忠诚,干练而且眼光独到。虽然只来了山西几天的时间,便澄清冤案,安抚民众,尽得太原民心之时已经发现了太原新兵的异动,要将新军调出,封锁德国枪支,遍布密探,大有宁可错杀一万,不能放过一人的气势。这样的疯狂只有那些惶惶不可终日的家伙们才做得出来,说来可笑,那个时候的我们也如惊弓之鸟一般茫然,陆亮臣便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找的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阎锡山语调之中竟然有了种淡淡的哭腔。 徐永昌见阎锡山完全沉浸在一种想当年地气氛之中,只得乖乖闭嘴选择了做个看客听众,能被阎锡山请到这里,听他诉说心事,这本身就代表着一种深深的信任。 “其实陆亮臣本来没必要找我,更没必要来山西的,他虽然是同盟会革命党,却也是朝廷清贵,坐山成败他都有进身之路,只是他却来了山西,第一日见了他父亲陆钟琦,第二日便见了我们,我们是一脸惶恐他确实面如阳光,让我们自惭形秽,这桌布便是那个时候他送来的!其实说是送,不过是找个借口罢了。当他将这块随意买来的桌布递到我手中的时候,我感到了一阵温暖!接着他给我们说了很多鼓励的话,兵拍着胸部保证新军调动和枪支弹药的不出任何问题,还会帮着我们这些人洗去了嫌疑,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山西光复他是当仁不让的第一功臣!” “他是山西光复的第一功臣,谁知道他也是死在了山西新军的枪口之下,不知道亮臣大哥在当初谋划起义的时候会不会想到自己终究会死在新军枪口之下的?其实知道了又如何,有些事他还是要做的!” 说道这些的时候,阎锡山深深叹了口气,缓缓地转过身子面向了徐永昌,徐永昌正在情绪之中见他毫无预兆的转身,不害怕也倒退了数步。 “你知道是谁下令枪杀陆钟琦,陆亮臣父子满门,用他们无辜的鲜血热红了自己的顶子?” 说到气愤之处,阎锡脸上狰狞恐怖山双眸冒火,徐永昌一愣,随即低头道:“辛亥年山西光复之时,晚辈还仅仅是个排长,并不清楚攻打巡抚衙门的情况,还望大人见谅!” 阎锡山冷冷地说道:“你不知道,不要紧,我可以告诉你,陆亮臣便是死于孔庚之手!他们悍然杀害了陆亮臣,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谁知道他们亲兵有我的老兄,从他的嘴中我我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亏我往日敬他们入兄,视他们为山西乃至中国的明日开门,谁知道这些人也。不过是打着革命七号沽名钓誉争权夺利的小人,反不如陆钟琦陆巡抚这些保皇党人的光明磊落。或许他们与我们的立场虽异,而他们忠勇孝的精神与人格则值得我们敬佩!” 徐永昌讪讪一笑,过去多少年的事儿,很多细节已经淹没在历史的废墟之中了,他又不是当事人,自然也就不好多做评论了。 “如今的山西风雨飘摇在北京和西京之间,就像辛亥年徘徊在帝制和共和之间。十多年前,因为孔庚等人的缘故,亮臣死了,中国少了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山西少了一个光明磊落的兄长,若他不死,山西或许比现在更好吧!” 阎锡山说着,眼中缓缓留下了两行泪水,这泪水在阳光的斜射下晶莹剔透,让徐永昌感到动容,或许他无法探知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陆亮臣死了,却完全可以体会出阎锡山那种深沉悲痛的情感。他忍不住道:“长官万勿自责,山西百姓在你手中安享十年太平生活。也是善莫大焉了。” 阎锡山道:“或许还不够,山西百姓要想过上好日子,孔庚就一定不能入太原!徐永昌听令!” “卑职在!” 徐永昌高声道。 “你带上赵承绶,安排一下在路上做掉孔庚!去吧!” 第484章 :榆次之事 孔庚进入榆次之后,收到了热情而古怪的欢迎和招待,县知事的招待周到体贴却又显得刻意,里里外外透露着冷淡和拒绝,便是说话也透露着例行公事的模式,让人能够感觉到他内心深处的拒绝。非是他一人,整个榆次县但凡有头有脸的官员都是这样的状态,除了公事没有一句闲谈,除了必要的回答一概敷衍推脱,千人一词就像是就像他们开会时对着下面念文稿一样,甚至连语气都没有变,只不过这次的对象换成了孔庚罢了,不过孔庚却不反感这种态度,反而有些喜欢观赏这种你看我不顺眼却又干不掉我的样子。倒是那些当差的和职员们显得有些兴奋,于假客气中透露着一种火热的期盼,那是一种渴望冲破乌云见到阳光的冲动,山西政界被五台人把持的太久了,就算是白面馍馍也该换换了。 军队一补充完必要的粮草,孙连仲便急冲冲地来到孔庚的房间请示是否马上开拔,榆次距离太原没多远,也就五十里地的样子,就是吃完了晚饭,溜达着也能达到太原。孔庚却拉他下了馆子,净点些大鱼大肉的上来,望着满满一桌子的菜肴连一丝绿叶都没有,就算他在爱吃肉,看着也是不觉有些反胃。 孔庚看他那一副皱眉的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道:“连仲,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这一次又将你从忻州城内请了出来陪我车马劳顿,你无怨无悔,我这心里可不落忍,早就想请你吃一顿权且聊表心意,择日不如撞日,就选在了今天,你不要客气,大口的吃!大口的喝就是了。”说着撸起袖子左手拿酒杯,右手拿酒壶,缓缓地为他倒了一杯。 孙连仲受宠若惊地站起来接过来酒杯道:“卑职不敢!不敢!若没有大人当初的收留,连仲怕是早被那商震当做乱贼剿灭了,那有今日成为中央军的师长的地位!” “你以前可是军总指挥!现在仅仅是个师长,常执政怕是委屈你了。” “说不得委屈!常执政乃国之首脑,一言一行必有深意,绝非小人可以擅自揣摩!” 孔庚道:“那些裁撤下来的兵马现在还在你手里吗?” 孙连仲道:“大人这是何意?” 孔庚道:“常执政任命我为山西护军使,并保证山西的军事由我说了算,便算是任命你孙连仲为总指挥,他也不管!” “真的?” 孙连仲大喜竟然站了起来。 孔庚嘿嘿一笑,伸手夹着筷子指着桌上的菜肴道:“吃菜,吃菜!” 孙连仲忙坐了下来,顺着他筷子所指的回锅肉,毫不犹豫地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只是这肉十分肥腻,放入嘴中简直就像是丢了块生肉,别说难以下咽了,他都想将隔夜饭都吐出来,却还是故作垂涎欲滴的样子,边吃边赞叹道:“果然好吃,好吃的很啊,若不是卑职幸跟着护军使,哪里吃得着这么好吃的东西,当真好吃!” 孔庚道:“好吃你就多吃点,这一桌子肉都是犒劳你才叫的,平日里我是吃素的!” 孙连仲道尴尬地笑了,随即将筷子轻轻地放了下来,神色颇为伤感,语调几乎凝噎地说道:“多谢护军使大人如此体谅卑职,卑职往日里也是吃素的,大人有所不知,国民军的粮食物资虽然不少,平均下来倒也算得上每天都能见着肉的,可是大人你是不知道啊,冯大帅以艰苦朴素为名,将所有的粮草伙食都压到了最低,兄弟们除了冯大帅夫妇过生日的时候才能吃上肉,除此之外便是逢年过节也不见得能看到肉,谁若是一年能吃上四块肉,那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卑职等身为旅长团长,津贴薪俸一个月也有三十来块,算得上能吃上肉的,可是咱们带兵打仗的,平日里都是和兄弟们同吃同宿,你好意思一个人吃独食?等到有了家室之后,这钱分拨过去一部分也就没多少了,想吃肉?也只能等到大帅过生日了,说来还得感谢大人,有了大人的收留,兄弟们好歹十天半个月的能沾到点油水了。”说着十分郑重地离开座位,给孔庚大大方方行了个军礼,慌得站起来阻止,谁知道这孙连仲的军礼行的干净利索,让孔庚措手不及地就行完了,随后孙连仲十分诚恳地说道:“卑职希望大人能够恩准,属下将这一桌子肉菜打包会去,虽然众弟兄不见得人人吃得尽兴,但加上白菜萝卜青菜还是可以体会到大人的恩德!” 这孙连仲的请求无论真假孔庚都不好拒绝,国民军什么德行时至今日,没有人不知道了,以致于冯玉祥投靠了孙传芳之后,受尽白眼,只得狠狠牙齿,将从老毛子哪里拿出来的几十万大洋入洒水般的派出去,这才渐渐地得到了陕西将来的亲近,谁知道连头到尾没五十天,便被孙传芳和孙猴子以熟悉苏联事物为由跟着汪精卫去迪化与苏联商谈武装支援,这才渐渐远离了众人的视线。趁此机会孙传芳大规模的改编了冯玉祥的军队,更多冯玉祥的,什么在裘皮外面套上破军服,什么下面半碗炖肉上面半碗白菜疙瘩等等事迹流传了出来,其人沽名钓誉,欺世盗名的本质也渐渐被众人所知道,乃至于瞬间便传遍了全国。 看着孙连仲亲自将一盘盘肉菜放入饭店的红色食盒之中,并吩咐店小二好生稳妥的运送,小二看他一身将校服,自然不敢怠慢,转身便食盒最下层隔了一个小暖炉,以保证食盒中饭菜的温度。孔庚很是欣赏地点点头,并要小二又准备了一份一并送到孙连仲的军营之中。并转身对孙连仲道:“这十八盘菜怕是不够你几千兄弟们吃,我在送你一份,让兄弟们人人都能吃上肉。” 孙连仲看了他一眼,脸色微微发红,他已经知道了孔庚的打算,既然都是老中医那就别鼓捣偏方了,马上红着脸道:“多谢大人恩德,兄弟们必定知恩图报,誓死效忠大人!” “你我都不是外人,你的兄弟便是我孔庚的兄弟,给自家兄弟吃肉,还这样客气那就不好了。”这孙连仲的表现令他十分满意,此人不光有眼力价儿,还有些急智,不但有急智还处理地十分妥,当正是他需要的人才,这顿饭没有白花。 两人相视一笑,又重新张罗了一桌好饭菜,这时候两个人相谈甚欢也不说食肉吃素了,杯酒狼藉之后,外面已经明月高悬遍洒清辉了。孙连仲看看时候不早,想要告辞,谁知道却被孔庚一把拉住,道:“老弟,回去之后,立即召集兄弟们,你我兄弟今日亥时三刻出发,不得有误!” 孙连仲一愣,当即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回去之后立即人衔枚马裹蹄地准备好,等待时间差不多了,便迅速出兵赶到榆次城下,却见榆次城门处血迹斑斑,不就,孔庚的副官出来,道:“请孙将军稍等片刻,大人马上就来。” “这是怎么回事?大人无碍吧!” 望着眼前的血迹,还有时不时传来的哀嚎声,孙连仲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让大人见笑了。护军使大人回房途中遭遇了歹徒袭击,现在已经安然无恙。”副官淡淡地说道:“榆次城内现在正被夏大人接管!以后的榆次将是护军使大人的驻节之地!从此以后太原便只是一座没落的县城了。” 风中传来一阵血腥,孙连仲忍不住打了几个冷战,他总以为这孔庚被阎锡山压制地毫无怨言,是个懦弱之辈,没想到此人倒也是个隐忍的枭雄,白天的酒宴他展示了心机手腕,晚上的夺城彰显了他的果断坚决,想起以前自己对他的小觑不由得冷汗直流。 不久,孔庚出城笑道:“老弟久等了。咱们这就出发!”说着手一挥,从他身后走过一个和他穿着打扮一般无二的汉子,在夜色下却也有几分相像,那汉子走到孙连仲面前淡淡地说道:“孙大人,且随本护军使出发!”说着快马扬鞭而去,孙连仲大吃一惊,随即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只得苦笑着对孙连仲拱手告别,转身率大军跟了过去。 孙连仲军刚过西温乡时,已经到了丑时,也就是晚上三点左右,正是人体最困顿,精神最脆弱时候,虽然早有准备,却也挡不住军队开始哈切连天起来,终于有人忍不住向孙连仲要求休息一会儿,一路上孙连仲都在心里琢磨着孔庚的安排,虽然猜不透,却也知道此行并不太平,与其一口气冲到太原城下,倒不如休息一下,自己好生盘算一下下一步的打算,也就同意了士兵们的请求。 士兵们欢呼着做了鸟兽散,没多久就呼噜声四起,孙连仲对此也只是苦笑不已,事情到了这一步,便算他是统帅也不能不讲道理了。谁知道就在此时,一声炮响,接着从四面八方冲过来无数骑着高头大马的汉子,这些人都是便装看不出什么来,但这是山西,这是太原,尤其骑兵,除了阎锡山还能有谁?不过就算才出来又能如何?士兵们夜路走的困顿,早就没了精神,更别说斗志了,有的人还没从地上爬起来,便被冲过来的马踩死了。 孙连仲见势不妙,纵身上马便跑,谁知道没跑几步,他便别人一枪打中肩膀,从马上摔了下来,还没等他爬起来,骑兵们便冲了过来,就在他傻眼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第485章 :摸到太原 绝望就像海草肆无忌惮的蔓延在孙连仲的脑海中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阵阵马蹄声,围上来的汉子也是一愣,随即相互使了个眼色,拔出马刀就砍向了孙连仲的脑袋,孙连仲恐惧的连眼皮都没有放下来,只是无助地看着眼前暗淡的寒光袭来。 “啪~!” 枪响刀落,汉子们一声不吭地倒在了孙连仲的身边,鲜血喷出,猩红而又温臭,这才让孙连仲感觉到自己还活在人间,还没待他站起来,后方便杀过来几十名凶神恶煞的骑兵,动作迅速而又果断,毫无声息只让人压抑绝望,马刀成了他们的锐利的牙齿,步枪成了他们锋利的爪子,他们成了行走在夜间的无常之狼,收割着一个又一个脆弱而又嚣张的人命,鲜血染红了他们的路,凄惨的吼成为了他们的恐怖的背景,他们不动声色的继续着。 “你便是孙连仲?” 头狼冷淡地说道,语气中透露着难以抗拒的压抑,便是孙连仲这杀人放火都亲手干了不少的人都感觉到了其中的压力,他想说话,挣扎了半天也只是点了点头。 头狼也不多问,丢下一捆红纱到孙连仲面前,道:“红纱缠臂,为我先驱!” 孙连仲惊讶地不知道说什么好,满脑子中尽是疑惑,这人是谁?如何有这般大的气场?他是那个部队?是北京的还是西京的?是姓孔还是姓阎?就在他鼓足勇气,挺起胸膛想要问一问的时候,那头狼早就打马而去,更是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好在此时一个副官模样的汉子耀武扬威地来到他的面前,竟拿起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朝着孙连仲脸上打去,孙连仲躲闪不及,左脸上一下子便皮开肉绽,伴随着火辣辣的疼痛鲜血淋漓而来,那人却颇为不悦地说道:“大人发下了令来,还不快去!”孙连仲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和惊讶,望着副官跃跃欲试说不得还要打下来的鞭子,欲言又止却还是硬着头皮道:“请问,哪位大人是谁?” “哼!”副官回答之前先冷哼一声,似乎他不知道头狼,就像是他活在世上不知道太阳一般可笑,手中的鞭子时上时下蠢蠢欲动却没有打下来,只是副官接下来的话,比鞭子还要厉害! “那是执政!耽误了,小心你的脑袋!” 当执政两个字从对方嘴巴中轻轻说出来的时候,不啻于晴天霹雳砸在他的脑袋上,五雷轰顶的待遇他没有享受过,想必那五道雷劈下之后的感觉也不过如此罢了,晕头转向不知所措,当真比遇上打闷棍的还要来劲儿。 就在他懵逼地这一刻,副官的鞭子火辣辣地打来,左脸瞬间传来火辣辣地感觉,疼痛让孙连仲如梦初醒,他赶紧恭恭敬敬地行礼道:“请大人放心,执政发下来的命令,便是豁出命去,卑职也要完成,请执政放心!” 副官冷冷地说道:“过去是东南打天下,现在是中央削藩,多少军人想着为执政大人出生入死好博取万世功名!今天算你运气好,你也别指望着说些杀身成仁的那一套糊弄人了,办好了事,大人哪里少不了你的好处!”说完拽拽地追了过去。 孙连仲顿时来了精神,虽然不知道常振邦,阎锡山,孔庚三个人玩的什么,但他却知道这个时候该抱谁的大腿才能在这儿越看越如泥淖的局势中苟且求存!这三个人当中,孔庚最弱,别看他吆五喝六地当上了什么山西护军使,大有超过阎锡山的趋势,真本事他还不见得能干过阎锡山,否则也不会让阎锡山一压过去就是十多年,若不是常振邦替他撑腰,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蹲着呢,这阎锡山厉害就是厉害,可是手中的本钱太少,,常振邦是执政更是中国最大的庄家,他手中的牌不见得好,可是却是最多的,一张牌一张牌打下去,只要不是输的太惨,他毫无疑问会成为最后赢家。 世间已无周公瑾,谁能赤壁破樯橹? 惊魂甫定的士兵们在各级军官的呵斥下,再次聚集在一起,杀戮是最好的提神剂,经过这一场学血的教训,相信已经没有士兵喊苦喊累了,望着聚集在一起的军队,孙连仲也被军医包裹了一下肩膀上的枪伤,那一枪差点要了他的命,不过在军医看上只是撕裂了点皮肉,并不至于伤筋动骨,乃至连夹板都不用,涂上药缠上了几层绷带就好了。 一声下令开拔,军队再次如巨大的蜈蚣一般缓缓地朝着太原奔去。 “将军,你真想为那孔庚去太原城内卖命!” 开拔之际,孙连仲的军需处长兼秘书长袁其祓忍不住偷偷问道。 孙连仲没有说什么,只是冷冷地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双腿一夹马肚,便冲到了前面,见他如此,袁其祓忙追了上去,他已经知道了孙连仲的决心,但还是忍不住关心地问道:“将军,兄弟们为你生为你死都无所谓,因为咱们是弟兄们,可是为了那孔庚却是有些不大乐意,这不是我一个人看法,而是整个队伍的看法!将军若是觉得我说话不中听,就当我没说过就好了,只是弟兄们心里的不舒服可不能不管!”孙连仲回头看了他一眼,放缓了速度,待袁其祓这才赶了上来,道:“你知道刚才那些骑兵是谁的队伍?” 谁知道这一问不要紧,袁其祓羞愧地低下了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将军,卑职无能,使出浑身解数,可是那些骑兵闭口不言,就像是天生的哑巴!不过在咱们中国能玩出这样军队的地方只有东北张大帅和……”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竟然闭上了嘴巴,接着举起了袖子朝着上面指了指。 孙连仲警惕地朝着左右看了看,见身边部队快速行进,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这次啊压低了声音道:“老袁,就是他!这一次咱们可得好好表现一把了。待会若是进太原城的时候,真要是一言不合打起来了,你可得给老子弄出一支督战队来让老子长长脸。” 袁其祓闻言之后,喜上眉梢,却又拼命隐忍,也跟着压低了声音道:“若真是这样,便是兄弟们便是打光了,都毫不可惜!将军放心,卑职这就去安排!” 孙连仲见他要走,忙伸手抓住他的辔头,道:“老弟此事还得保密才是,那人的身份知道的越少,这场戏才做的越好。” 袁其祓道:“将军的意思,卑职明白的!”说完便掉转马头去了。 孙连仲望着他的身影,心里忍不住佩服自己看人的眼光起来,这袁其祓就是有眼力而且一点就透,有些话不用说就明白该怎么办了,这样的下属不愁多,越多越好。 卯时二刻,孙连仲就着微弱的光芒终于看清楚了太原城的轮廓,比不上北京,却也可以和保定争一日之长短,难怪这阎锡山能以山西一省之力与天下英雄争锋十余年,不是没有他的道理,感慨完之后,却也忍不住心疼起来,这太原城如此坚固,只怕要死不少弟兄吧! “将军,先让人去叫城吧!若是开了,你也能保住你的弟兄,若是不开,只要委屈你了。” 那个装扮成孔庚的汉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到了孙连仲的身边,孙连仲还以为他死在乱军之中了,也没当回事儿,毕竟执政大人来了,便是真的孔庚来了又算个什么锤子,何况是假的呢?现在被他这么冷不丁的来到身边阴阳怪气的一说,便觉得很是别扭,当真如芒在背一般。 “将军,那些骑兵是谁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却是护军使大人的人,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要差了心思!” 孔庚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你想死吗?” 那人道:“既然接受了护军使大人的命令,老子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有本事你在这里杀了老子!不过老子却要告诉你,除非咱们一块死,若是单单老子一个人死了,护军使大人那边也绕不过你!马上派人去吧!” 孔庚刚要发火,一旁的袁其祓赶紧将他拉到一边,凑到他的耳朵边上说道:“将军稍安勿躁,不要因这点小事儿耽误了大事!” “不管这玩意儿来头如何,咱们这边还有比执政大人更大的人物吗?干!他这家伙算个什么玩意儿,以为靠上了孔庚,便能骑在老子脖子上拉屎,那是做梦!” “将军借一步说话!”袁其祓将他拉扯到一边,语重心长地说道:“常执政是何等人物,岂是这孔庚能比得上的?只不过如今山西地面上用得着他孔庚这面大旗,才让他做了这山西护军使,否则以他孔庚革命党的身份只怕也留不下来!如今山西未定,孔庚在常执政严重还是有用的,将军万不可乱了分寸,面的害了自己!” 孙连仲黑着脸道:“这道理老子也知道,当真有些憋屈!” 袁其祓却笑道:“将军此是好事!” “好事?” 孙连仲有些不解地说道。 “执政大人亲口对将军说为我先驱,这先驱不就是先执政大人一步进入太原吗?” “是这个道理!” “执政如此,孔庚不也是如此,希望大人先一步进入太原吗?大人只要进了太原,这两头不就算有个交代了吗?”袁其祓道:“将军如今这般气愤不过是见了那个假货恶心罢了,有道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将帅额头堪走马,你大人有大量,这又是何必呢?倒是显得你度量小,执政那边不好说,孔庚那边绝对不高兴,为了这么一个假货得罪了孔庚不值得!再说了将军唆使咽不下这口气等进了太原城,将军随便找个杀头的罪过将他送到孔庚那边也就是了,看那孔庚如何处理,若是杀了,这孔庚以后还可以共事,若他包庇,这太原他能不能进来,那就看大人的心思了!或许用不着大人,常执政那边就会将他调走了。” 听了袁其祓的话,孙连仲心中的这口恶气才算吐了出来,当即师长选旅长,旅长选团长。一选选到了连长,再往下便是排长了,那排长的官职能代表孔庚,孙连仲这些人的身份吗?被选中的连长只好硬着头皮,带着一个连的人手,悄没声的来到太原城下,对着紧闭的城门高升喊道:“我等是山西护军使孔庚大人的派来的使者,请诸位守城的兄弟放我们进城!” 空旷的城墙之上回音在不断地徘徊,好半天都没有人回话,小连长想要回去,孙连仲已经做好了强行突破的准备之后,南城门呲呲地摩擦着地面打开了一条缝隙,哈气连天的守城士兵懒洋洋地让他们赶紧进去,以免耽误了自己的好梦! 孙连仲见城门开了,十分惊讶,完全出乎意料之外了,在他的盘算中,阎锡山敢半路袭击,就绝不会让他们进城,所谓的传话不过是做做表面文章而已,只是他没想到这太原城竟然对他们敞开了大门,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此时袁其祓走过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为防万一,在确保太原安全之前,将军决不可贸然进城!”孙连仲点点头到:“我懂得!” 一声令下,孙连仲军队如大坝泄洪一般浩浩汤汤冲向了南城门,眼瞅着一半进去了,还没有别的动静,孙连仲也忍不住打马前去,想要一探究竟,谁知道就在此时,城墙之上推下来无数几丈高的大石块,这些石块三两下便堵在了城门口将整个孙连仲的师团拦腰截断,借着城墙内传来了机枪扫射的声音。 一听这动静儿,孙连仲当真脸都绿了,赶紧下达了进攻命令,谁知道里面的枪声一响,从孙连仲身后也传来了枪炮声,原来太原城外有不少碉堡借着夜色隐蔽,孙连仲的探子先前太过大一没有发现,这一下不要紧,就像猛兽掉到了陷阱里面,孙连仲的军队只觉得枪声从四面八法传来,这可怎么打?顿时乱成了一锅粥!眼瞅着弟兄们一个个死在一旁,却又无能为力,孙连仲几乎都气炸了,不过这个时候也不是逞强的时候了,孙连仲翻身上马便往外冲,谁知道一枪正中脑门,顿时丧了命,什么千秋功业统统成了土。 第486章 :太原风云 第一章 太原城外枪声一片,享受了十年太平岁月的太原市民那曾见过这世面,一时之间鸡飞狗跳,爹喊娘叫也乱成了一团,好在徐永昌早有准备,各街道保长甲长们纷纷出动,使出浑身解数,甚至杀了几个趁机闹事的家伙,才将民众安抚下去,此时太原城外的战争也接近了尾声,零星的枪声收割着最后的漏网之鱼,启明星唤醒了朝阳,染红了半个天空,却输给了地上的浓郁,站在太原城头举目南望,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鲜血和残肢,便如进了屠宰场一般,让人,便是看得久了,都有一种想要大口呕吐的本能,更何况是那些身临其中打扫战场的士兵,胆小地不知道昏过去多少,便是那些老兵油子也没见过这样的惨烈的战场,腥臭的鲜血如雨水一般湿润着地面,摸过了脚面,偶尔还会飘过一两张残缺的照片钞票和发肤,人间地狱说起来大抵便是这个样子吧! “都傻愣着干什么,早点打扫完战场回去吃饭了!” “连长,你觉得兄弟们干完活儿还能吃得下去饭?” “就你话多,干活去!这次的活儿别的兄弟营不愿意干,可是便宜了你们。” “便宜?这钱给你花去吧!”说着士兵将一张沾满了脑浆子状的纸币踢了过去,吓得连长脸色铁青,赶紧躲到了一边,唯恐粘上了晦气,道:“开什么玩笑!干活,干活!” 连长的怂样,惹得周围的士兵好一阵哈哈大笑。 “咦!那是什么!遮天蔽日的!” 刚才的士兵突然指着前方不解的问道,连长忍不住顺着他的手望去。果然那边遮天蔽日,黄土飞扬,就像起了沙尘暴,连长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便明白过来,他好歹也在山西讲武堂平听过几节课,少一寻思便知道了怎么回事儿之后,脸色大变,转身拉着士兵便跑道:“敌袭!那时骑兵敌袭!”说完拔腿就跑,旁边的士兵完全傻眼了,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见当官儿的都跑了,想必不是什么好事,索性也跟着跑了起来。谁知道这两人一跑不要紧,弄得打扫战场的这些人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在这些人不足所措之时,一支有如从天而降的骑兵突如其来地冲杀而来,还没等这些人反应过来,呼啸声中人头滚滚落地。 连长听到后面的惨叫,更是面无血色,撕扯着嗓子大喊道:“关闭城门!赶紧关闭城门!” 后面的骑兵冲过来,没给他呼喊第二次的机会,便挥舞着手中的马刀杀了过去,在一道寒光之中,连长人头落地,城头的守军发现了异常,还没待他们做出任何反应,城外的骑兵便如潮水般冲了进来,兵分三路,一路直取城防司令部,一路攻打太原督军府,剩下的一路攻占沿途各个战略要地。此次行动果敢而又迅猛,即便是早就做好准备的太原守军也一下子被打得措手不及,于目瞪口呆之中做了俘虏! 有了昨夜地枪声,今天骑兵上街也就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了,虽然也有不少人吓得躲回了家中,不过大多数还是该干嘛干嘛,毕竟有阎长官坐镇太原府,我等草民还能什么好怕的呢? “什么人在外面如此喧哗!” 阎锡山听到卧室外面人声嘈杂,便有些不悦,心说自己还没离开太原,这些人就将自己平时的嘱咐当成了耳旁风了。这倒不是说阎锡山气量小,而是人到了一定岁数,达到一定境界之后,便往往好安求静,不爱喧哗,于一静中探求自己的内心世界,对于这外界的烦躁便有些反感和在意。 “大哥,你且歇着,待我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阎锡山的夫人徐竹青披上衣服,坐了起来,她与阎锡山一起沸沸扬扬风风雨雨十几年,爱情这东西从来没有过,但是夫妻之情却是满满的,除了传统的嫁夫随夫的美好品德之外,还有对自己男人的敬佩和心疼。 阎锡山本想算了,毕竟如今两强争霸,山西想要自保不啻于站在三个鸡蛋上面跳舞,那一方面的力量拿捏不到,都要摔下来。外面的那些小兵小卒在如此局面的压力之下难免有些懈怠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再说了他堂堂山西之主何等人物也不至于为了这点事儿就闹了起来,可是这徐竹青脾气有的时候执拗的不行,尤其是不生育这个问题如同千斤重石一般压在心头,让她打心里觉得对不起老阎家,更对不起自家男人,想来自家男人是何等英雄的人物,自己却不能为他生下一男半女这是多大的罪过!自己没脸,按说纳妾以大哥的身份是名正言顺的,可是大哥却毫不在意,一心一意待她,这让她心里更是不落忍,也就希望能为大哥做更多事情弥补她内心的愧疚。 徐竹青出去之后,又将门关了个严严实实,唯恐外面发出一声动静儿饶了阎锡山的情清净,这才转过身去,本想教训几句外面这些人,谁知道眼前发生的一切让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门外的士兵慌张而去,督军衙门的男女佣人都是一副大包小包大难临头的惶恐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 徐竹青问道。 没有人停下来回答她,好半天才从外面出来慌慌张张地进来一个人,此人穿着打扮都和街头苦力差不多,只是衣服齐全了些,二话不说就朝着徐竹青冲了进来,吓得徐竹青连连后退。等此人冲到了徐竹青的面前,她才认出此人正是阎锡山的李逵赵承绶,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走的冲到徐竹青身边,还没待徐竹青开口,他便心急火燎地说道:“老长官在哪里,不知道哪里的乱军混进了太原城,马上就要杀到这里啦!” 就在这时,门轻轻地打开,阎锡山一身戎装走了出来,尽管外面兵荒马乱,但他依然将自己梳理的干净整齐,井井有条,一如平日里办公一般。 赵承绶见了,马上冲过来,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跑,跑了几步之后转身又往卧室中跑去道:“老长官,你怎么能穿这一身啊,赶紧换了,我老赵豁出去这条命不要,也要保住你的安全。” “好了!”阎锡山从容镇定地将他拉着自己胳膊的手轻轻地松开道:“承绶你也换上军装吧,咱们爷们在山西像头老虎一般震慑天下群雄了十数年,今天就算是走也不能落了威风。” “老长官!你这是何苦呢?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赵承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觉得老长官说的话很对,只是本能的觉得还是跑了的好。 阎锡山对此先是哈哈大笑,随后成了苦笑,最后笑声中凝噎着说道:“棋差一招,为之奈何!位置奈何啊!好了,不说了,收拾一下,将我送到办公室去吧!” 赵承绶还想说什么,但接触到阎锡山坚决而又肯定的眼神之后,只得低下头,道:“老长官,赵承送你就是了。” 阎锡山回头看了一眼徐竹青,道:“这些年麻烦夫人了,山西五台哪里还有些薄产,够夫人安度晚年的了,去吧!”谁知道徐竹青摇了摇头,十分坚决地挽在他身边道:“大哥,我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还是懂的,我陪你上路也不至于孤单!” 阎锡山看了她一眼,很是欣慰,不过却还是松掰开了他的手,强笑道:“夫人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一去我必然无事!多则一个月,少则三四天,也就没事了,只是如今太原内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父亲大人那里你先去打声招呼,免得父亲大人受惊,让我成了不孝之人。” 徐竹青无奈地点点头,道:“大哥此去,无事则好,若是有事,竹青送走了父亲大人边去找你!” 阎锡山很是温柔地说道:“辛苦夫人了。” 徐竹青上前伸手为阎锡山整理了一下军装,轻轻抚摸着军装右边的勋章和绶带,将不规整的扶正,心中却笑道,大哥也正是的,他那么聪明什么事儿都难不倒,唯有这种事怎么教他都做不来。 赵承绶护卫着阎锡山缓缓地来到督军衙门的办公室,此时枪声已经四起,乱七八糟的呼喊声四处响起。赵承绶紧张的冷汗直流,阎锡山却从容镇定地坐在那里,道:“承绶,你走吧!”赵承绶摇了摇头道:“我老赵从不后悔跟着老长官,只是可惜自己做的不够,以至于让老长官总是生气了,今天就让我为老长官做点事儿吧!” 阎锡山道:“若你真的打算为我做些什么,便去护送夫人去五台吧!” “可是,老长官这里……” 阎锡山伸手制止道:“这是我最后的命令了,你若走我绝不阻拦,但你若还想为我做些什么,便按照我的吩咐做吧!若我阎锡山命薄,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希望你能多照顾一下夫人和家父,我阎锡山在这里先谢谢你了。”说完阎锡山正儿八经地对着赵承绶深深地鞠了以躬。 赵承绶忙推脱道:“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老长官我去就是了!”说完赵承绶含泪而去。 没多久,外面的枪声渐渐地小了,复归于平静,阎锡山慢慢地闭上了眼,该来的始终要来了,怎么也逃不掉的事情早点面对也不是一件坏事。 门外渐渐传来了一队清晰的脚步声,随着坚定而又铿锵有力的跺脚声,办公室的门缓缓地被推开了,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嘈杂的声音。 “执政大人到!” 伴随着嘹亮的声音,常振邦在叶济的陪同下缓缓地走进了阎锡山的办公室,出现在了阎锡山的面前。 阎锡山端庄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越走越近,并没有站起来,反而淡淡地说道:“常执政大驾光临,锡山未曾远离,还请执政和叶老哥多多包涵!” “大胆!执政大人再次,怎敢如此放肆!” 一旁护卫的林焚见阎锡山这般从容,打心眼里也不得不佩服这个枭雄一般的人物,尽管常振邦和叶济都不会在意阎锡山这些行为举止,不过他的身份摆在这里,有些话有些事还是不得不做,这一声呵斥铿锵有力阴阳顿挫,着实显现了一种气势。 常振邦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嘴里却不得不呵斥道:“阎长官不是外人,怎么能这般呵斥?你且出去,我和叶先生有重要的话说。” 第487章 :阎锡山的落幕 外面的朝阳换成了月亮,又是满天星屑旋转,督军署外兵马森严,一不注意天又亮了,谁也不知道常振邦和阎锡山谈了些什么,鸡鸣三声之后,一辆亮黑色的别克小汽车承载着老泪纵横的阎锡山从督军署中出了太原城。 笔挺的戎装换成了暗淡的长衫,皮鞋也换了布鞋,头上多了一顶帽子,什么也没有带走,只带走了一张破旧发黄的桌布而已。带不走的是冰冷的现实,能带走只有回忆。 阎锡山透过车帘中的空隙,看着熟悉的街道和声音纷扰地从耳边过去,眼泪又不争气的落了下来,他紧紧地攥黯淡无光的旧桌布,入手触感依旧便如身边多了个知己老朋友一眼,让他心中稍稍有些温暖,这座古老而又崭新的城市并非他的归属也不是他的来路,只不过流过血流过汗,畅快笑过,淋漓痛苦过,青春挥洒了,心血都被熬过了,也就深深地印刻下他的痕迹,时光大好,滋润了仓皇辞庙的伤感,最可悲却是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 街道上的百姓日复一日地劳作,今天,昨天还有明天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划分场次的中途休息罢了,不论谁成了太原城的主宰,与他们都是无关紧要的,在他们心中天大的督军比不过对门保长甲长的一根手指头重要。人性的薄凉往往也在于此吧!想到这里阎锡山不由得送了口气,徐青竹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这太原便是他挚爱一生的恋人,今日一别,从此天南海北倒也伤心,若爱的人不爱自己,这一别固然悲凉,可说下大天来也是一个人的悲凉,最怕郎有情妾有意,才是凄苦,便是上苍见者有份也要落下几滴雨雪。还好这些老百姓现实的可怜,才没得让他更加伤心起来。 就在他送了一口气的时候,车帘飘动,经过一群游戏的孩子,眼尖者竟然认出了他,不禁大呼道:“看啊,是督军大人出巡了。” 他这一招呼,那些孩子也纷纷追了过去,在车后面高喊着督军出巡的声音,孩童的声音不大,传到车中的声音更是轻微,阎锡山眼一酸,轻轻的催促道:“小兄弟,开快点!”还没待司机回复,他又急促的说道:“还是慢点好了,走得太快,会让这些孩子失望的。” 经过昨天的忙碌,太原城的老百姓已经知道了督军易主的消息,都表现的极为克制,也让街道上四处的宪兵暗探的工作轻松了不少,这几个小孩子跑来乱喊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就在他们转身而去的时候,四周的百姓不知道谁第一个哭了起来,也许是个孩子,却让很多大人也跟着哭了围了上去,十年时光对于他们而言只不过剪了鞭子,白了头发,有妻有子有孙而已,太平并没有给他们些许富贵,却让他们看到了山西四周那些省份难民是什么样子,阎锡山在山西一日不会改变什么,如今他不在了,或许昨日的那些难免便是明天的自己,想到这里,人们哭得更是伤心了,人群中暗探构成一道人墙拼命阻拦这些百姓,奈何这些百姓太多了,如潮水般冲向了别克汽车。 “怎么办,头?” “老子怎么知道怎么办?看来这事儿要动用军队了,你在这里守着就是了。” 说着暗探的头目一流小跑便去了。 别克车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向前移动,司机往日里都是为执政开车的主儿,军衔低下,职务差,却并不妨碍他水涨船高,说个不好听的话,皇帝跟前的小太监没职没品,可是多少军机大臣宰相将军都要点头哈腰,笑脸迎上,如今车外这些老百姓竟然堵在自己的车前。这让他怎么忍得了?真想一口气开过去压死几个贱骨头,这些人才会知道点规矩。 “停车!” 阎锡山淡淡地说道,语气现在这般僵持不下,不如和百姓说开了反倒好走一些。 谁知道那司机却横横说道:“不用!” 阎锡山道:“我让你停下来!” 司机干脆不说了,继续在人群中行事,人多拥挤,但暗探们还是想法设法地开辟道路,使得这车虽然缓慢却没有停止,阎锡山被他拒绝之后,没又再次说话,只是低头鼓捣着门锁,看样子要推门而去。 司机有些怒了,林焚让他将这个人送到太原五台,其他的不用管,若此人哪怕是个科长他说不定也有些畏惧,只是这老东西,除了拿着一张破旧的床单外没有别的东西,寒酸地令他厌恶,这等人都能进出督军署,难怪那阎锡山被人称作抠门的阎老西儿。只是你林焚发善心,干嘛动老子,让老子吃饱了撑的送人,当真造孽,如今可好外面这些老百姓挡路,里面这老头子更是丝毫不尊重自己,当真越想越是气愤! “住手!”司机转身掏枪对准了阎锡山大声呵斥道:“老东西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阎锡山勃然大怒,他是何等人物,便是执政常振邦见了都要轻声细语好生安慰的主儿,你一个开车的轿夫竟敢用枪指着,这是多大的屈辱,使得阎锡山更加剧烈的撞击着车门。这并不是说车上有什么鬼见愁一类的锁具难以打开,只是平日里这些活儿,还没待他出口就有副官先一步开门关门了,哪里用得着他动手,以至于今天他想自己动手开门却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老小子!你给脸不要脸是不!” 阎锡山的动作没又停止反而愈演愈烈,这让司机有些出离愤怒了,再次举枪对准了阎锡山道:“别以为你靠上了林焚,老子就不敢弄死你!” 阎锡山轻蔑的看了他一眼,继续鼓动起车门来,此时举着枪的司机开枪不是,放下也不是,当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一下子愣在哪里了。 就在这时,阎锡山竟然弄开了车锁并探出了半个身子,弄得司机更是狼狈不堪,尽管他恨不得弄死这老家伙,但在这太原城中他还没有这个胆子,这要是让林焚知道了,自己最轻也要卷铺盖滚蛋了,这可比杀了他还难受。 “老东西你给我进去!” 司机下车大步走过去就要将阎锡山往里面推,谁知道阎锡山倔脾气一上来,便于他推推搡搡起来,司机并不认识阎锡山,可是周边的太原市民不干了,老督军坐镇太原城十数年,一代人的时光,巡视了多少次,又有多少人被他亲自接见,曝光度极高。看着宛如邻居的老督军被人如此对待,一个个气愤填膺,挥舞着手中的各种东西朝着司机涌了过去,这司机脾气大了些,但也是有眼力价儿的人,没眼力价儿就算成得了司机,也绝对成不常振邦的司机。在第一个鸡蛋丢过来的时候,他便撒阎锡山的手,一头便钻进了小车中,咣当一声便将自己锁在了里面。 “老督军不要走!” “干死这些混蛋,竟敢对老长官如此无礼。” …… 起哄的声音如巨浪般一层一层袭来,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音是无数枚鸡蛋,萝卜还有土豆,幸亏这别克车的质量出众,才让司机有惊无险,不过也下傻了眼,他对阎锡山是如雷贯耳,早有所闻,可是谁能想到坐在自己身后的那个不起眼的老头就是阎锡山。好在人群中的暗探不少,那些借机生事之人刚要出手便被制服。有周围闹哄哄的气愤,也就没人当回事儿了。 不过事儿也没闹出多久,中央军的骑兵便呼啸而至,老百姓见状除了一小部分护在了阎锡山的面前,大部分做了鸟兽散,阎锡山倒也不怪他们,人心本就是如此,没什么好伤感和埋怨的,毕竟这些人刚才为他出头便已经让他心里觉得暖和了。 司机一见骑兵来了,喜出望外,刚才缩回去的豪情立即如开水冒泡般又涨了起来,他当即推开车门,叫苦连天地来到骑兵首领面前说几句临危不惧表表战功,谁曾想领头的竟然是林焚,这话就憋在了心里没有说出来。 林焚在马上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辛苦你了,好好开车去吧!” “是!” 司机扭头边退回了车里。 林焚翻身下马,来到阎锡山面前,行礼道:“让阎大人受累了,常执政有令,为了保障您的安全,特派卑职沿途护送!请大人上车!” “你们要将阎大人送到那里去!” 护在阎锡山面前的人群中站出来了赵承绶,他恶狠狠地问道。 林焚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这不是你该问的事情,若再阻拦,别怪老子翻脸无情!” 赵承绶撅起嘴巴,盛开双手,道:“你敢动老长官一下,老子也翻脸无情!” “够了!” 阎锡山从他身后站出来,轻轻地将赵承绶推开,转身打开后车门,弯腰便要钻进去。 “老长官你……” 阎锡山回头看了他一眼,再次下车,对着围观的老百姓深深的鞠了以躬,随后说道:“多谢诸位父老乡亲的厚爱能来送我阎锡山一程,阎锡山不才没有更好的建设山西,以至于让大家伙受苦了,当真愧不敢当。今日锡山受命调动,乃是长情。若是缘分未尽,自当有重见之日!还望诸位多多保重!”说完再次转身钻进了车内,咣当一声关闭了车门,又拉上了车帘,十分凝噎却又极为克制地说道:“走吧!” 司机一踩油门,别克车蹭的一声便窜了出去。 林焚翻身上马,带着骑兵护卫两边。 有人痛苦,有人悲戚,也有人暗自心喜,阎锡山的离去,不仅仅是他个人的落幕,也是一个时代的落幕。更标志着自袁世凯称帝天下大乱群雄争霸的局面渐渐复归一统,没了阎锡山的一手托两家的鼎足而立,东西中国不可避免的通过迎来了直接交锋的时刻,中华再次迎来了统一的局面。 第488章 :西京乱 常振邦的探子厉害,孙传芳那边的也不白给,别看孙传芳手中没有趁手的谍报机关,但是孙猴子的革命党在这方面可是行家,还没等阎锡山出太原城,远在千里之外的孙传芳便已经收到了消息,对此他急调两个师的兵力进入运城,并严令驻守神池的鹿钟麟军团做好防御常振邦挑衅的思想准备! “大元帅不好了!” 副官很是慌张地推门喊道。 孙传芳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道:“如此慌张,你还算是军人吗?出去,重进!” 副官一愣,待反应过来之后,转身出去,在门口重新举手敬礼道:“报!有紧急情况!” 孙传芳淡淡地说道:“什么事儿?” 副官道:“启禀大元帅,西京城下突然多了五个师团的人马,卢将军已经下令关闭城门,可是维新大总统的侍从武官长说他们是友军,让我们开门放行,卢将军希望大元帅过去说话!” 孙传芳道:“外面军队领头的是谁啊?那个侍从武官长又是谁?” 副官道:“外面领头的是蒋介石,维新大总统的侍从武官长是李烈钧!” “当真是臭鱼找烂虾!革命党也不过如此!”孙传芳淡淡地说道:“传我的口谕,让孙猴子发布罢免蒋介石,解散那些军队的大总统令!” “这……”副官迟疑了一下,低声地说道:“人家可是大总统,怎么着也得给点面子才是!” 孙传芳充满玩味地笑了笑,道:“猎犬若是忘了自己的主人,那就离死不远了!你去讲这句话原封不动地带给孙大总统好了,他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办!” 副官讪讪一笑,退了出去,转身便去了孙猴子的大总统府,将孙传芳的话原封不动地诉说了一遍之后,说了声有事,转身就跑。孙猴子在众人眼中就是个傀儡稻草人,将他立起来就是恐吓常振邦不要到西北的地方闹事,可是傀儡也罢,稻草人也好,总的来说比他们这些蝼蚁还不如的小人物要强太多了,不敢违抗孙传芳的旨意,不代表不敢从自己这些人身上泄愤,这要是一声拖出去毙了,便是孙传芳过来也说不上什么。 孙猴子在副官走了之后,满脸温和笑容的脸上顿时晴转多云,黑了下来,对着一旁伺候的革命信徒们,很是气愤地说道:“这个孙传芳是什么意思,他以为当了个大元帅便人五人六了不将本大总统放在眼里了!当真是嚣张跋扈,若不严加管教,不出四五年便又是一个乱国的曹操。” 大总统国务秘书廖仲恺听他断断续续骂了大约一刻钟之后,还没有丝毫停下来的迹象,忍不住来到孙猴子面前,道:“大总统,这孙传芳目无尊长着实可恶,不过确实当今中央政府的顶梁柱,轻易得罪不得!” 孙猴子勃然大怒道:“他轻易得罪不得,难道老子的这大总统便能够蔑视了?当真荒唐!传本大总统谕旨,西京城防司令卢香亭立即开城,将城防大权交与蒋介石,即日起,蒋介石为西京警备司令部司令。” “大总统此举万万不可啊!” 廖仲恺见孙猴子死了心的要放蒋介石进城,此举在廖仲恺眼中近似以卵击石的疯狂,孙传芳那厮的军队可是老北洋的精锐第二师,不说几次南北大战时定住了来自四面八法的进攻保住了湖北,便是东南倾巢出动夺取武昌,也被他打了个分庭抗礼,保住了王占元将尽三分之二的湖北底盘,可谓精锐中的百战之师,别看蒋介石一下子拉起五个师团和若干旅团的人马,缺衣粮少武器,便是军事训练恐怕都没有过来,这样的军队再多也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廖仲恺你这个不可,那个不好,自从进了西京城,革命的事儿你是件件不准,事事消极,难道你已经投靠了孙传芳,背叛了当初的革命理想?” 孙猴子怒目而视,大声呵斥起来。 廖仲恺没想到孙猴子竟敢给他扣上了背叛革命的大帽子,要知道若不是为了心中的革命理想,以他的才能换谁当家作主都是高爵得做,骏马得骑,就算无心仕途他也是富贵有余,何至于跟着孙猴子天南地北如过街老鼠一般,只见他脸色苍白,冷汗细细密密布满了他偏瘦的面庞,单薄的嘴唇来回动了几下,孙猴子得意洋洋地看着他,再一次感觉到自己语言的力量,舌头是个好东西,可是不一定每个人都会用啊。 就在孙猴子满心得意之时,廖仲恺如脱缰野马一般勃然大怒,伸手卡主孙猴子双肩,怒吼道:“为什么不行,你心里不明白吗?如今是什么形势,你这个当大总统的不会不知道,咱们与孙传芳两弱联合共抗东南强敌,正是齐心协力同舟共济之时,你却玩这些两面三刀的小把戏,对革命盟友背后捅刀子,当真是……当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众信徒见两位大佬争吵起来,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好半天才醒悟过来弄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事儿,可是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位卑言轻的他们只能老神在在的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至于劝?谁敢劝!皇帝有王法,执政有律条,革命党是总裁制,两边都是革命大佬,一句话不中听不光是人头落地,名节都无法自保了。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让。革命是暴力,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非常时刻自然要行非常之事!再说我孙中山才是西京维新政府的大总统,也是国民党的总裁,党政军大事皆有我说了算,你廖仲恺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跟我乱叫!” “狗屁的非常之事,做了那般肮脏的事儿却推卸给整个社会,这是何等的无耻!老子算是看透你了,你自己愿意疯是你的事儿,不要牵连无辜,那些被蒋介石找来的兄弟们是无辜的!你不愿意制止,老子自己去!我倒要看看蒋介石听谁的!” 廖仲恺气愤地说道,转身便走了出去,孙猴子见他不但顶撞了自己,还打算坏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好事,当真有些怒不可遏,趁他尚未走远,从衬衫中掏出一把号称掌心雷的勃朗宁袖珍手枪对着廖仲恺匆匆远去的身影,毫不留情的连开数抢,廖仲恺哼也没哼便如一个破沙袋般滚到了楼梯下面,此情此景让众多的革命信徒毛骨悚然,孙猴子却呵呵一笑,随机做出一副难过的摇了摇头的样子,十分伤感地说道:“这个叛徒能被本大总统亲手了断,也是他的一种荣幸,不过咱们大总统府除了这么个资深叛徒终究不是什么好事,你们出去之后便推说他是北洋余孽常振邦恐惧咱们西京的革命形势,下此毒手,也算让这等叛徒废物利用了吧!” “是,大总统!” 革命信徒们高声喊道。 “这些都是小事儿,赵瑶玉你马上带人出去着急西京城内的革命群众,做好与介石里应外合的准备。” “是,大总统!” “赵卫星你马上将大总统卫队都调过来,本大总统乃是中国的希望,革命的魁首,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中国的前途便要暗淡了。” “是,大总统!” “赵心怡,本大总统马上写一份上谕,你派人送到卢香亭的手中,他是奸臣还是忠臣就看你的表现了。” 被点名的赵心怡当即一颗心哇凉哇凉的,谁不知道这卢香亭是和孙传芳穿一条裤子的,人家效忠了孙传芳这么多年,混的在西京城中能当孙传芳的家。你三言两语一声革命就让人家过来干白活儿,那又这么好的事儿,辞去怕是凶多吉少啊。就在他犹豫不觉心里盘算着如何推脱之时,耳边传来孙猴子冷冷地声音道:“怎么你还不去?” “是,大总统!我这就去!” 赵心怡拔腿就往卢香亭那边跑去!卢香亭是军阀不假,可是这年头军阀讲理讲义气,落到了他的手中,说不定是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可自己若是不去,革命党这边是什么手段,他可是门清,这边可是只讲革命其他的都不在乎的主儿。 果然孙猴子的公文到了卢香亭面前,人家连看都不看,就直接丢到办公桌旁的废纸篓中,赵心怡总算松了口气。刚想脚底抹油,卢香亭便将他喊住,吓得他冷汗直流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卢香亭道:“小子,回去告诉大总统,让他老实一点,否则便是我我卢香亭也不能保他一条小命!去吧!” 孙猴子接到卢香亭的回复之后,怒火中烧,当即下令让城外蒋介石不惜一切代价的攻城。 蒋介石这边接到命令之后顿时傻了眼,虽说打他一接到来孙猴子让他带部队来西京的时候,他就在心里盘算过这种可能,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看,回头看看自己手下的这些玩意儿,连枪都拿不稳,就这德行还能攻城,作为孙猴子的学生他应该听老师的,可是作为三军统帅他也要对兄弟们负责,他是当真为难!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时,西京城内乱成了一团,赵瑶玉率领着一千多号地痞流氓和作为革命的根基——无产者开始上街,他人数不多,却兵分两路了,一路去进攻西京的城门,做好放蒋介石部队进来的准备,一方面猛烈进攻孙传芳大元帅府的所在地,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就算干不掉孙传芳,也能极大地牵制孙传芳城中的力量。想的挺好,可是这孙传芳是谁?那时秋高马肥,正好作战消遣的主儿,这点儿小伎俩能奈何得了他,只见他早就兴高采烈地穿上了大元帅装,待这些人打进门的时候。却见五挺机关枪直愣愣的对准了他们,还没代他们反应过来,五条火蛇张牙舞爪气势熏天般冲杀了过来,将这些人尽数打成了一滩烂泥! “给老子调两门火炮对准了孙猴子的大猴子窝,老子倒要看看是的孙大炮的舌头嘴巴厉害,还是老子的大炮厉害!” “是,大元帅!” 很快孙传芳的大炮便对准了大总统府,孙猴子得到消息之后,顿时就瘫倒在地,他本想仗着大总统卫队的强悍能够抵挡一阵,没想到孙传芳竟然抛开枪战,直接拿大炮轰杀!别看他是大总统,可是孙传芳真干得出来,这要是大炮一轰,他是插翅难逃,中国革命也将毁于一旦,所以他不能死。 “来……来人!” “大总统!” “扶着我出去。我要面见孙大元帅,他受委屈了,我要亲自去劝说蒋介石放下武器!” 孙猴子见了孙传芳,还没说话,眼泪便哗哗的流,就在流泪的瞬间。将西京城内的错都推到了别人身上,自己完全是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孙传芳见他认怂了,也就呵呵一笑道:“大总统也是委屈了,身边这么多奸人,当真不好,这样吧,大总统卫队的卫队长换成孙传庭吧!他是我的族弟,还是很忠诚的,至于蒋介石那边……” “大元帅不要担心,蒋介石是我最忠诚的信徒,此次率军侵犯国度,想必是中了诡诈之人的奸计。待本大总统亲自上城劝说,保证那蒋介石拱手来降!” “有大总统过去说话,想必是极好的,只是这蒋介石是谁撺掇的,一定要严加查明!决不能让这些暗藏祸心的奸诈之徒逍遥法外,你说是不是啊,我的孙大总统?” 孙传芳饶有兴趣地笑道,他的笑容意味深长,笑的让孙猴子有些紧张。 “这……”孙猴子正在盘算着将谁推出去当替罪羊好,可惜汪精卫远在迪化,廖仲恺已经死了,算来算去也只有那个人最合适的,可是没了他,以后谁给自己保驾护航,革命党这边宣传人才不少,可是军事人才没有几个,像他那样久经战场的更少了,以后绝对用得着,当真有些舍不得。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孙传芳,孙传芳双眸如电,似乎要杀人,他赶紧吓得缩了缩脖子,心说以后是以后的事,先解决了眼前的困境再说吧,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说道:“可能是李……李烈钧吧!” “此人当真要不得,贪图女色杀了好友,停妻再娶败坏风气,没想到如今还要叛乱,此人当真留不得,来人立即收李烈钧,不用审,立即枭首示众,以振纲纪!” “是,大元帅!” 孙传芳看了孙猴子一眼,笑道:“大总统你看我这般处理的如何?” “大元帅公正严明,果断刚毅,本大总统佩服的很!” 孙传芳得意的笑了,孙猴子也陪着笑了起来,笑声过后,孙传芳的亲卫护送着孙猴子去了西京城头。 第489章 :娄烦之战 孙猴子登城喊话,蒋介石欣然投降,五个师上万的人马一枪未放,便全部缴械,这些人的脸上没有一丝投降的耻辱,尽是劫后余波的庆幸,唯有那几个革命党的师长,旅长愤愤不平。孙猴子那时革命教主的身份,自然不敢有所造次,可是蒋介石的身份不过是大师兄罢了,自己师兄弟也就没那么多计较了,纷纷将此次战败,错失夺去西京的良机的责任都一股脑的发泄在蒋介石的头上,对此,蒋介石只得苦笑不已,他如风箱中的老鼠两头受气,孙传芳那边已经传来拘捕他的消息,不死却也要注定耗费他数年的青春! 不过也并不是所有的消息都是坏的,跟着他来的五个师的弟兄毫发无损,孙传芳也没有过分难为他们,去腐存精之后,给了两个师团的编制,至于其他的人就地解散了。虽然没有人过来说一声谢谢,他心里还是无比自豪的,大丈夫做事但求无愧于心,何必人尽皆知!忽然之间他发现自己也并非那么忠于革命,似乎残留着大量的中华旧道德。 冰冷的手铐盖上了丝绸的手帕,带他走的军法处都换上了便衣,锈迹斑斑的铁门依然散发着坚不可摧的自信,为他摩擦着地面慢慢地拉开一条缝隙,没有审判却也没有被枪毙,有的只是无言的冷漠和冰冷的对待,自由被限制,铁门之内自有另外一番天地,没有刑具压迫,也不用干活,衣服不缺,吃素健康,倒像是老和尚闭关了,不过老和尚闭关是为了自己的佛法能够勇猛精进,而他闭关的却是整个红尘。 西京的骚乱就这样平息了,孙传芳的作为却让人无法理解,没有大开杀戒,也没有既往不咎,给人的印象却如同和稀泥一般,杀了一个李烈钧,关了一个蒋介石,可那孙猴子依然在大总统府中逍遥自在地发号施令,难道这场闹剧真的和他无关吗?还是孙传芳怂了,两人各让一步?没有人知道怎么回事了。 孙传芳安抚了众人之后,立即以周荫人为西北安抚使,带着孙猴子的手令和蒋介石的书信,将那些停留在各地的革命军尽数收编之后,立即出兵吕梁地区,趁常振邦整顿山西,人心惶惶之时,连连功克石楼,柳林,石门,汾阳,孝义,吕梁守将杨澄源,王靖国恼恨常振邦偷袭太原,罢免阎锡山,趁率军投降,至此,拦在北西两京的中间势力全部站队,往日中针插不进,水泼不入的山西也一分为二,大抵是孙传芳这边的土地占的多一点,可是军队方面却架不住常振邦以孔庚相号召尽收山西精锐。孙传芳见他以孔庚为旗号收拢山西军队,也赶紧竖起山的旗号,以他争夺兵源,两边都在做着最后的改编和酝酿,都在刻意避免战争的过早爆发,谁知道有些事人是无能为力的,就在太原西北的娄烦县,两军为了拉拢一个连队擦枪走火。 孔庚接到信息之后,勃然大怒,立即调孙良诚的集团军过去,这孙良诚因为收编了忻州部队的大部分精锐,反倒先孙连仲一步,成了集团军总指挥,听到点名的他虽然不高兴,但还是从忻州马不停蹄地赶往娄烦,他的计划就是兵贵神速,反正娄烦的维新军也不多,提前占了县城有了依托,对方再来多少人也不怕了,想的挺好,可惜那边的周荫人似乎也是打的主意,提调了两个新编来的师团,直接扑了过去,这些人没怎么打过仗,可是脚程不慢,一日一夜的急行军便攻占了娄烦。 这娄烦地处常孙两军之间,县知事阎山延本就是个犹豫不决首鼠两端的人物,本想在常孙之间维持一下,没想到两边争兵,各自死了十几个,听到这个信息之后,他当即吓晕过去,被夫人掐人中救过来之后,什么话也没说,拉起夫人进了内衙,将家中金银细软一股脑儿的打包连夜走了,走的时候连知事的青铜大印都卷走了。他这一走倒也恰逢其时,几乎是前脚出门,后脚周荫人的军队便扑了过来,县城防团的团长一见大事不好便要去县衙讨个主意没想到见阎山延都跑了,人心散了,开了没几枪便散了摊子,等到周荫人部一个冲锋便所向无敌地进了娄烦城的时候,这些人才穿上军装开了几枪的汉子终于意识到战争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儿,只要自己跑得快,打的猛,自然就会大获全胜。 老实说这样的心态绝对是对战争残忍的误解,不过却也是周荫人特别所需要的,试想一下,整个师团近乎三分之二都是没上过战场,没打过仗,没摸过枪,没军训过得新兵蛋子,若真遇到了东南军的那些叫交兵悍将,那就是大年三十的肥猪拱门,倒不如让他们有这种假象,最起码真打起来的时候还有匹夫之勇,不至于掉了链子。 紧接着孙良诚的先锋部队赶到娄烦境内,在兴旺庄遇到了周荫人排出来的巡逻部队,当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双方一场酣战,维新军人多势众又士气高涨,反观孙良诚这边虽然精锐但由于并非孙良诚的嫡系,更非常振邦的部队,至此新旧交替之时又是先锋炮灰的角色,人心涣散,士气低落绝非当初收尾忻州城的时候了,不过打到激烈之时,兵源的素质便体现出来,孙良诚这部分人马一个反冲锋直接就将维新军如猪狗一般赶到鬼哭狼嚎,保证了军队的撤退,等到维新军再次冲上来的时候,这支先锋部队早就逃之夭夭了。 此战双方伤亡差距巨大,维新军损失一个团,中央军却只死了两个连的人,维新军虽胜实败,可对一般人来说,胜负总比伤亡更能捕捉眼球,经此一役,维新军更是志得意满气焰嚣张丝毫不将中央军放到眼里了。 孙良诚收到先锋部队的汇报之后,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对方动手竟然这般迅速,远远超乎过了自己的预料,等打听到对方指挥官是周荫人之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周荫人是保定军校的科班出身,别看没孙传芳那么出名,但根底极为深厚,无论是北洋还是西南他都去过,更是在加入孙传芳团队之后,酣战青海,制服五马,威震西北。至于别的事迹还有很多,一句话,此人不好惹,与之交手就算不是以卵击石也必然损失惨重,这意味着什么没有比国民军出身的他更清楚地了,想明白之后,他当即调来麾下孙良华师团,开往娄烦。 这孙良华的师团可不白给,里里外外从上到下都是去腐存精后被孙良诚,孙连仲挑剩下的部队,战斗力可想而知,不过话又说回来,垃圾是放错了位置的资源,派他去娄烦那时正合适,闹出点大伤亡大动静来,也好让常执政和孔护军使知道他孙良诚为了国家也是不怕死人的! 孙良华接到通知之后,不用孙良诚说,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下令出击娄烦,与维新军相遇石娄山,双方交战将尽一个多不到两个小时之后,孙良华才发现对方和自己战斗力相差无几,明知道他来娄烦是送死拉伤亡的,可是对方如此低落让他心中不觉有了点小想法,他对着参谋长说道:“我看着维新军的战力也强不到那里去,咱们是不是冲一个,杀杀对方的锐气?” 参谋长闻言大喜道:“师长当真说道某家心眼里了,某家也觉得这个时候冲出去打一打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万一要是胜了呢?孙良诚将军面前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也要好好收敛一下了。” 孙良华见他也不反对,当即让传令兵吹起冲锋号,将师团的全部人马压了过去,大有与维新军决一死战的气势。反正在他心中自己的师团无论如何大部分都要交代在这穷山僻壤。倒不如豁出去,打几场胜仗,那样自己调往别处的时候脸上也有光! 维新军打得正有感觉,完全没有想到这孙良华军竟然会玩全军出击,看着铺天盖地冲过来的敌军,一下子愣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不惜一切的开枪反击,敌军一个个倒下,鲜血四溅,残尸遍野,不少维新军前几天还是放牛种地的,哪里见过这般血腥的场面,打着打着便呕吐起来,有的直接昏死过去了,不待孙良华军冲到眼前,维新军便全线崩溃,周荫人派来的督战队本想杀鸡儆猴,可是一看放眼一看,除了自己这些人,无一不是往回跑的,这叫兵败如山倒,别说杀鸡儆猴了,就算是杀猴儆猴也不管事儿,督战军官和师长商量了一下,下达了两道军令! 一道是全员撤退的军令!此时撤退的军令早已经对战事不起任何作用了,不过下了军令也是有好处的,最起码这些兵逃回去了被抓了也算不得临阵脱逃了。更重要的是不听话的是那些新兵蛋子,这些人死多少都无所谓,宝贵的却是那些派过来以旧带新的老兵,他们可不能死在这里,这军令对他们还是有效的! 第二道便是针对这些老兵的集合命令,只要这些老兵合在了一起,不说全身而退吧。便是死中求活也不是不可能的! 果然军令一下,那些担任指战员的老兵纷纷聚集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战阵,将维新军的师长围在了正中,护卫着他朝着杜交曲镇转移。四周维新军鸡飞狗跳,反而凸显了这些老兵的从容镇定,新兵的慌乱,新兵的乱叫,新兵的血,乃至新兵的死在他们眼中都如落叶一般。 等到了杜交曲镇之后,借着不低的镇墙与老兵的素质,他们与冲过来孙良华部再度交锋,这次追击让孙良华惊吓了两次,一次是没有想到对面的维新军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连他们这些没人要的部队都能一个冲锋打垮了,第二次没想到的却是,眼瞅着就要跟着这些残兵败一路追到娄烦城下,谁也没想到这些人到了杜交曲镇就像是打了鸡血的野狗一般,突然无比疯狂起来,短短五分钟的时间不到,镇墙上的活力便快速而简单的形成了一道强有力的火线,这火线并不耀眼,却收割到了足够的尸体让孙良华军望而却步。 “这是怎么回事儿?” 孙良华不高兴地说道。 “师长,前面的镇子着实是个硬点子,弟兄们有些吃不住劲儿了!” 副官苦笑道。 孙良华道:“军人的天职是服从,一旦军令下达,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只要跨过去的份儿,如果见危险就撤,见困难就让,那样的话和外面的那些街头混混贩夫走卒有什么区别!” “是,师长大人言之有理,可是弟兄们从一直从石娄山追到杜交曲镇一路之上也累了,要不先让他们歇会儿?” 副官还以为是他矫情,便自作主张地帮他解围道。谁知道此话一出,孙良华两眼一瞪,反手便是一巴掌只打的副官满眼金星,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不由得望向了参谋长。 参谋长微微一笑,道:“自古打仗只有乘胜追击的例子,没有乘胜撤退的道理。牺牲了多少弟兄咱们才取得了胜利,应该一鼓作气拿下杜交曲镇,甚至功克娄烦才是,若是撤退了,且不说那么多兄弟白死了,杜交曲镇内的敌人也会跑了,当然这还不算什么,要知道现在咱们是深入敌境,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周荫人便带大军过来,总要有防御的地方才是,放眼望去,还有什么地方比这杜交曲镇更好的呢?” 孙良华道:“现在知道我的想法了吧!告诉兄弟们大家在给我卖把子力气,等进了杜交曲镇,好好让大家快活一下!” 这快活二字的含义是什么,没有比这些人知道的更清楚了,刚才还叫苦连天地他们一下子也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朝着杜交曲镇再次发起了冲锋。 第490章 :大事不决 面对孙良华部发起的死亡冲锋,据守杜交曲镇的维新军自然不敢松懈,第一时间便将火力开到了最大,枪口喷出来的火蛇密密麻麻的编织成网,捕捞着一群群的如过江之鲫一般的敌军。时间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孙良华部便丢下了几百具尸体再次撤退。 孙良华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从整个师团中凑了十五门火炮,对着杜交曲镇发起了猛烈的轰击,这杜交曲镇只不过是个镇子哪里经得起这番轰炸,没多久镇墙边撕裂了一个口子,孙良华部趁机发起了冲锋,面对敌军再次如泄洪一般冲了过去,维新军奋力反击却被对方炮火压制,老兵虽然作战经验丰富和心理素质过硬,无奈何人单力薄,无法逆转战局,眼看杜交曲镇便要易手之时,周荫人军谢鸿勋部已经绕过天池店奔到了孙良华的背后,这支部队中的老兵超过了四分之一,几乎遍布了整个师团的基层组织,战斗力也是几个新编师团中最厉害的一个,况且又是背后袭击,孙良华猝不及防,吃了大亏,杜交曲镇守军趁机反击,前后夹击之下,孙良华部死伤枕籍,损失惨重,孙良华见已无反败为胜的机会,当机立断换上普通士兵的衣服匹马逃窜,至此整个师团崩溃,师长以下被俘军官一百八十余人,普通士兵二千余人。谢鸿勋部以这些战俘为先锋,攻占石家岩,龙尾头,尽收娄烦全境,兵锋直至古交。 杜交曲镇一战,维新军声势再起,中立县城再次倒过来一批,孙良诚得到战报之后分别向孔庚,常振邦发出求援电报,孔庚闻讯之后大怒,当即调动了徐永昌师团,谭庆林师团两部前去救援,谁知道这谭庆林是阎锡山的死忠分子,又与杨澄源等人交好,于半途之中对徐永昌反戈一击,徐永昌不及提防,师团退向阳曲,谭庆林攻占静乐改旗易帜,宣布效忠西京维新政府,并以孙传芳的名义任命阎锡山为山西省高官兼山西督军。 消息传来,三晋震动,尽管阎锡山已经被解甲归田,只能安享山林之乐,不问世间俗事,看上去老实巴交打算提前安度晚年了,谁也想不到这虎倒架子不倒威风,他对于山西的影响力自不用多说,谭庆林事件便是一个极好的例子,常振邦也在第一时间派人邀请阎锡山出山担任执政府的建设部长。命令所下,阎锡山就算心里一万只羊驼溜达而过,也要做出眉飞眼笑欣然前往的样子。却在离开山西的路途之中上厕所的时候找了个空子逃亡神池,并在神池县衙宣布建立山西维新政府,自任督军高官,号召山西各个部队拨乱反正,以维新政府的名义将独夫民贼常振邦赶三晋。 他这一号召,先前归顺常振邦的山西将领开始蠢蠢欲动,孔庚建议将这些山西军官在有必要的情况下替换下来,常振邦沉吟了片刻之后,断然拒绝了这个提议,他认为阎锡山坐镇三晋十余年,德行足以宽慰众人,威望足够震慑内外,山西将校上上下下被他指挥惯了,下意识地便会按照他说的去做,也是人之常情,没必要在事情没有眉目之前就做出这种决断,会更不利于山西情况!孔庚觉得常振邦在这件事儿存有妇人之仁,既然自己说不服对方,便只要曲线救国找叶济去说服他了,谁知道叶济听了之后大为赞赏,表示自己一定会给常振邦谏言。只是常振邦最终没有痛下决心,反而在奉天时报上大篇幅的表示执政府有足够的自信和能力管理奉中华民国为正朔的各个省份和军队,完全不畏惧任何人的去留,因为执政府有足够的力量震慑那些觊觎中央权威的宵小之辈。 孙传芳接到阎锡山归顺的消息之后喜出望外,当即以孙猴子的名义任命阎锡山为维新政府建设部长,山西高官,山西元帅行辕主任挂元帅军衔,挟制山西所有民军。对此阎锡山不再向上一次那样遮遮掩掩而是光明正大的接受了任命,孙传芳在他接受了任命之后的第二天,下发了山西总共的命令,鹿钟麟率领两个集团军作为北路军横扫忻州以北,并在条件合适的情况下攻下大同震慑三特区那些直系将领,促使他们保全实力坐观成败。以周荫人手下的三个集团军进攻忻州以南榆次以北的地区,鉴于周荫人部人多势众但新兵众多的情况,孙传芳只要求他能够制约忻州太原附近的东南军即可,若能打到太原城下那时最好,若是打不到也无所谓能够支撑到北路军,南路军的南北会合就好了。至于南路军则是以为孔昭同,李生春为正副总指挥,率领一个集团军的兵力横扫晋中南,别看他只有一个集团军两个师一个混编旅的编制,可这些人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其中军官最少三分之一适合常振邦交过手的原第二师的基层军官,作战能力极为强悍,整体战斗力不必鹿钟麟差。这是他三路取晋的战略,除此之外他还亲自率领卫队师,进军归绥,震慑绥远察哈尔特区,若是鹿钟麟配合的好,大有取绥远察哈尔的意思,更有上官云相旅团进军豫西。内三外二五路大军西北精锐尽出,大有一战而定天下的气魄。 面对来势汹汹的维新军五路大军,常振邦紧急召见叶济,陈炯明等人在太原召开军事会议,大部分军官兴奋至极,纷纷要求出战,与那维新军决一死战!在他们看来东南兵多将广,底盘尽是鱼米之乡,实力远在孙传芳之上,与其耗死对方,不如痛痛快快与之决战,为自己扬名立万,为国家实现统一。 常振邦很欣赏这份如火的热情,却也知道这份热情若不放到合适的地方,整个中央军都会被这团热火燃烧的干干净净渣子都不剩,随后他看了叶济一眼,见他老神在在的闭目休息一副与我无关漠不关心的样子,常振邦先是愤怒不能自己,想自己请他吃,请他喝,像大爷一般伺候着,怎么到了如此关键的时刻,你就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呢? 看出了他脸上的愤怒却不知道他为什么,陈炯明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偷偷拉了拉常振邦的手,小声的提醒了他一下,常振邦苦笑着点点头,也知道以他现在的情绪参与这么大的战事是不妥帖的,是以找了个如厕的借口匆匆离会,将剩下的会议交给缠陈炯明主持。 出了议事厅,常振邦转身便让如影随形的林焚将叶济叫了出来。 叶济问询之后也跟着出来,见了一脸铁青的常振邦,却笑吟吟地说道:“执政脸色这么差,可是昨夜吃的不舒服?老夫这里有一个养生药方,据说是李鸿章李中堂传下来的,不知道大人要不要听听?” 常振邦黑着脸道:“老先生,大敌当前,你若能像将关心我的饮食一般去关心山西的局势,只怕我的身体会比现在更好。” 叶济充耳不闻,只是继续说道:“众人以为养生之道在乎药物饮食,李中堂独为不然,他指出,但凡体弱多病者,若能得名人文集并静心地去阅读,就可以改善自己的病态……” 常振邦眉头一皱,心说这都哪儿跟哪儿,刚想出言制止,却被叶济用一个眼神制止了,常振邦还以为他大有深意,忙收敛气息,洗耳恭听,谁知道他却继续扯道:“李中堂的这个法子可谓正本清源,洗髓伐骨改天换日,当真了得!可惜太费功夫,没有十年八年的功夫是见不到效果的,不适合现在的执政。” “叶先生,你……” “执政不如每天早起,因为每天早晨的空气是最好的。一夜都身处紧闭的卧室之内,使得浊气充塞,一旦吸人新鲜的空气,一天的精神都会十分充沛,百种病都可以尽除,如果能够从春天开始此种方法的话,就会让自己的身体慢慢转好,食量也随之增加。” “叶济,你……” 叶济自顾自地说道:“以大人现在的脾气秉性顾忌也没有一年的功夫调理声息,这个时候就用到李中堂最私密的养生秘法了,相信对于大人必有裨益。”说到这里的时候,叶济有意识的停顿了一下,看着常振邦憋得快要发火德脸上,神秘万分地说道:“执政不想听听嘛?” 常振邦见自己吹鼻子瞪眼睛他却什么事儿也没有,只得泄气地说道:“你愿意说便说吧!” 叶济道:“小事决于公论,大事决于暗室,如真能如此,大人脸上的起色也要红润许多了。” 常振邦闻言打了一个冷战,便如三九寒天被人淋了一桶冰水一般,颓废之情全无,顿时精神了许多,嘴里连连嘟囔了几句小事决于公论,大事决于暗室之后,豁然开朗,如醍醐灌顶般,又似甘露洒心,当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他忙一把拉起叶济的手,朝着内衙走去。 第491章 :忍痛任命 常振邦拉着叶济便去了内衙卧室之中屏退了众人,便是林焚也在其中,恭恭敬敬地请叶济上座,亲自上茶,询问破敌之道。 叶济深思片刻之后,直言不讳道:“孙传芳以五路大军压我边境,气势汹汹势若危卵,然在我叶济眼中此五路军不足为惧,所惧者乃是西南唐继尧和东北张作霖!此两路明面上受维新军节制,实则又是一国,若是发难,则中央有分崩离析之势,若唐继尧张作霖两人能够安分守己,中央固若磐石。还望执政明鉴!” 常振邦道:“南有华中天,北有陈光远,这两位将军都是身经百战之士,就算不能进击,却也有守土之力,老先生毋庸担心。” 叶济道:“鱼死网破,狗急跳墙,华将军哪里老夫不清楚,但陈光远老夫还是知道的,是将才,却不是帅才,更兼那绥远,察哈尔,热河三地均是保定老人看家,怕是不好差遣,而那张作霖却是东北说一不二的霸主,老奸巨猾,有国士风采,枭雄之姿,绝非陈光远所能对抗,还望执政大人明鉴!” 常振邦道:“陈光远若是不行,还有哪位将军能够担当此大任?” 叶济道:“上将军吴佩孚有大将之才,以他的才干足以担当此任!” 常振邦不由得眉头一皱,心说这老家伙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吴佩孚那是多么厉害的人物,别的不说光是振臂一挥,就不知道有多少英雄豪杰投奔旗下,他又是个有大志向的人物,托付给他,只怕比放张作霖进来危害更大,想到这里他就想要敷衍一番,将此事儿揭过。谁知那叶济却丝毫不给他面子,反而继续说道:“吴上将军乃是国之长城,还望执政大人不以门户之见,选贤任能!”常振邦不高兴的说道:“此地没有外人,叶先生应该明白吴佩孚是头猛虎!” 叶济道:“吞狼还需猛虎!” “只怕养虎为患!” “养虎如养鹰,饥即为用,饱则飏去,唐太宗用李卫公为帅,颉利舞降,清世宗用年羹尧为将,西北遂平,此二将可谓猛虎也,却保百年太平,唯有圣主可以从中把握一二!” 常振邦心有所动,站起来踟蹰了几步,黯然道:“我不是圣主!我是执政!” “执政敢称帝呼?” 常振邦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说,顿时吓了一跳,脸上发烫冷汗直流,他赶紧回头看了一眼周围,见门窗紧闭,绝无半点被人偷1窥的痕迹这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老实说皇帝,谁没有想过,别说他一朝执政了,便是凡夫俗子也会觊觎一二,何况如今国事纷杂,没有二十年的休养生息断难成事,这么长的时间若是所托非人,中华当真有再次分崩离析之祸,针对这个思考,他不是没想过称帝的必要性,为了国家,他一门上下又算得了什么?只不过袁大总统前车之签,在中国称帝是行不通的,唯有尽量的延长任职期限或者无限期连任下去这两天路了。只不过这两条路怎么走,他一时之间却没有想好! 叶济见他半天无语,语重心长地说道:“帝业皇朝父死子继,最少也是二百年五十年的天下,就算没有圣主也能如后汉窦宪击垮北匈奴那样用百年时光巩固边疆,然而执政却没有这个优势,只因为如今是民国了,不用猛虎如何守住东北边疆?如今执政兵力强盛,气吞万里如虎,睦邻四方,英法德意多有关照,不说百年,也不说五十年,直说二十年后,执政的兵威是否能震慑蠢蠢欲动之苏俄,东瀛?此中道理执政应该知道,还望执政抛开门户之见,以国家大义为重!” 常振邦不觉有些苦恼了,叶济所言是为国之语,可这中国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吴佩孚的厉害,真让他放虎归山,他心里也是不愿意。他在家国大事与私人情感之间徘徊许久,苦思半响之后,他迟疑地说道:“要不……可是……要不就让他试试?” 叶济什么也没说,出去拉开门,对着外面的林焚高声道:“执政有命令,任命上将军孙传芳为三特区全权特命大使,提调绥远,热河,察哈尔,天津,北京军务,有先斩后奏之权!” 林焚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常振邦的心中,吴佩孚分量有多重,有多受推崇,就有多忌惮此人,怎么可能被授予这么大的权利?他下意识地觉得不对劲儿,伸着头朝着里面望去,却见常振邦阴沉着脸,尽是不高兴,心里惊诧万分,还是叶济推了他一把,道:“看什么看,赶紧去吧,执政现在是气头上,晚了只怕……嘿嘿。”林焚白了他一眼道:“老先生你别吓我,这么大的事儿,我还是亲自问问执政吧,少有个差池,小的可担待不起!”叶济道:“问什么问,赶紧去,你就算不知道君无戏言,也应该知道就算错了,老夫保你一条性命也不难,可你要是不去,老夫弄死你也不比踩死一只蚂蚁差。”林焚苦笑道:“老爷子你就行行好吧!”叶济道:“快去,快去,晚了执政可就改主意了,而老夫会在改主意之前,先弄了你!去吧!” 叶济什么人?老奸巨猾的阎锡山那一个派系都被他玩的团团转,自己又有什么能耐与他对抗,弄不好真像他说的那样,在执政改主意前将自己捏死。也罢,现在常振邦既然已经同意了,不管他对吴佩孚作何观想,是不是高兴,也不管他以后会不会改主意,反正现在,是同意了,以后反悔也无法归罪自己了,毕竟常振邦再杀伐决断也还是讲道理,哪里像叶济那老狐狸万人弄人全凭心情,想到这里他一溜儿风地去了电讯处。 叶济王者他远去的身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根烟儿,点上慢慢的地一口一口喷云吐雾起来,待只剩下烟蒂之后,他才深深的哈了一口气,待口中的烟气小到最小之后才转身关门,再次来到常振邦的身边,道:“君无戏言,吴上将军此时已经收到电报了,准备起身了吧!” “如此急着动手,怕是不好吧!”常振邦很不高兴的说道。 “只怕已经晚了,希望吴上将军能够快马加鞭及早赶去热河吧!” 常振邦听他如此说话一张脸又黑了许多,这个叶济怎么搞的,今天怎么老是跟自己唱反调!莫不是已经被吴佩孚那厮收买了吧!不过想想也不对,吴佩孚那厮身在北京一举一动都在戴雨农的监视之下,绝不会走漏这等信息。再说了天下之人最有钱的虽然算不上自己,但是孙传芳,张作霖,唐继尧这等英雄豪杰中还是首屈一指的,那吴佩孚无权无钱无兵,又有哪一点能让叶济看上,像叶济这样的老儒生可以不爱钱,不爱全,但治国平天下的理想对他们还是很有诱人的,话又说回来了,如今那派势力能有东南庞大?如今那个豪杰能对叶济如此尊重,舍他无人,所以事先平生抱负的途径也在自己这边,那这个叶济怎么对吴佩孚这般维护?一个大大的问号在他脑子里来回飘荡,最后忍不住冷冷地说道:“叶济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又来与我唱反调?” 叶济道:“执政觉得早是心中先入为主,乃是将吴佩孚当做了反复之人,老夫觉得慢,乃是从三特区乃至东北大局着眼,如今西京五路伐晋,张作霖趁火打劫随时有入关作战的可能,二三十万的东北军从,满蒙数个方向大局进攻,所以老夫才要说,吴上将军去得晚了。应该在大人想到陈督军的时候,任命吴将军去才是最好的时机。” 常振邦阴沉着脸道:“叶先生,吴佩孚去了热河,那山海关守将谁来担当呢?” 叶济道:“吴将军才智过人,一并交给他也就是了。大人若是担心,可让王怀庆视察京榆地区。” “只怕王怀庆靠不住!” “王怀庆靠不住,吴将军才靠得住!” 叶济嘿嘿一笑,很是得意地说道。 常振邦一愣,随即低头沉思起来,良久之后豁然开朗,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叶先生果然高明!” 吴佩孚非久居人下之辈,王怀庆原来投靠过张作霖,现在虽然反正被常振邦任用,但以他的个性难保不会投靠张作霖,这吴佩孚好好抵抗张作霖也就算了,若是起了二心,有王怀庆在,只怕要被张作霖趁机干掉报仇雪恨了,这一下吴佩孚就算不能心悦诚服为自己所用,却也不得不为自己竭忠才智对抗东北了,怎么能不让他高兴呢? 常振邦笑过之后,一把拉过叶济的手,说道:“老先生你当真是我的诸葛孔明,汾阳尚父,东北无虑,西南无忧,剩下只有孙传芳的五路大军,不知道老先生如何教我?” 叶济嘿嘿一笑,附在常振邦的耳边轻轻说了一个字,常振邦大惊失色,叶济却大摇大摆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了。 第492章 :神秘计划 叶济的招式着实有些异想天开,匪夷所思了些。以至于常振邦目瞪口呆了老半天,直到叶济的声影在他眼前消失了半个小时之后,林焚进来,见他不对劲儿,大惊失色之下,都将老军医叫来了为他把脉之时,才骤然反应过来,苦笑着对林焚道:“陈炯明那边的军事会议商讨的如何了?” 林焚想了想,说道:“卑职刚才请李大夫来的时候,路过那里,还是能听到里面商讨的声音。以众将领激昂的斗志,此时此刻断然是还在继续的!”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当真是有些难为这些兄弟了,叶济那老狐狸也过去了吧!” 林焚低着头道:“叶先生已经去了。” 常振邦道:“他去了,咱们也去吧!” “大人,您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再去?”林焚忍不住关心的说道:“以您现在的精神状态,还是歇歇再去吧!” 常振邦道:“还不是那老东西闹得,休息?等开完了会儿在好好休息一番就是了,至于现在?还不是时候,前方军情羽檄飞驰,十万火急,若不早点定下战略要点,只怕耽误了军情,于国不利!” “叶先生已经去了,哪里又有陈将军,大人自可放心!” “你觉得那叶济足智多谋,公忠体国。我却不这么认为,断定他只会明哲保身不会献策献计,你若不信咱们兄弟不妨小赌怡情一把,你看如何?” 这个赌儿,林焚很想打,本能的想要答应下来,可是碍于对方的身份,他却只能强忍着内心的好奇,断然拒绝,一国执政,相当于古代帝王了,你输了无所谓,博他一笑,小赌怡情。可你要是赢了,就算现在无所谓,谁知道他以后想起这件事儿的时候还会不会如现在这般一笑了之的宽容,说不定一不高兴就要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他这么谨慎的人才不会做这缺心眼儿的事儿。就在他准备说辞的时候。 常振邦突然问道:“你现在的薪俸是多少?” 林焚没想到常振邦竟然会问这个,却也如实回答道:“执政,属下本兼各职算上来是七百大洋!” 常振邦想了想,道:“比我那个时候可是多了不少。” 这话说得就有些尴尬了,林焚有些为难了,不过事实也是如此,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于是他想了想,说道:“以当初大人的薪俸能够买一处北京的四合院,以卑职的薪俸却只能买个平房,是多是少,卑职也不知道了。” 常振邦点点头,道:“这几年物价上涨,倒也苦了百姓,不过七百大洋也不算少了,老百姓十块大洋就能从年头笑到年尾了,所以你也不要给我哭穷了。” 林焚道:“是,执政!” “除了这些明面上的东西,据说你还有别的进项?”常振邦突然眉头一扫看了他一眼。林焚的心扑腾跳了一下,心说这是啥意思?以自己的身份,那绝对是清廉自守,可是以自己的地位怎么着也有几个外枣,执政也是明白人,所以这话中的意思可就更加的难以捉摸了。 常振邦见林焚变了脸色,微微一笑,转身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安慰道:“有别的门路弄到钱这是你的本事,你也不用害怕,问你这些也没别的意思,咱们小赌怡情,不妨将各自一个月的薪俸压上,你若输了,有那些外快,就不要像我抱怨了!” “是,卑职记下了!” 林焚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总算是松了口气,不过等他完全从死里逃生的情绪中反应过来之后,才发觉自己已经不自觉得和常振邦赌上了,既然如此,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军事会议还在如火如荼的讨论着,请命决一死战之人层出不穷,往往稳妥之人还没讲话结束,便被哪些热情高涨的请愿者打断了,或许在他们眼中中央军已经强大到可以肆意碾压任何一方势力的地步了,他们要做的便是狭路相逢勇者胜,腰斩楼兰报君恩了,尽管陈炯明屡屡苦口婆心地告诉众人如今的孙传芳今非昔比,可谓战将如云,谋士如雨,又有孙猴子的革命党辅助,早已非吴下阿蒙,可是这番公允的话语到了这些人的耳朵中,便走了样子,有人愤恨不满地指出了孙传芳当年便是执政的手下败将,如今虽然实力增长,但比起执政来却是差远了,陈炯明如此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到底意欲何为?好在陈炯明是伴随着常振邦从广东打到察哈尔的老将,资历威望还是有的,更何况当年击垮孙传芳的便是陈炯明的东南第二师,所以也注定了陈炯明不会投靠孙传芳了,只是陈炯明毕竟曾将是孙猴子的信徒,位置辈分还在蒋介石等人之上,当这个问题被人提出来的时候,陈炯明感到了深深的尴尬和无奈,他的行动早已经表明与孙猴子之徒分道扬镳,但是过去就像是洗不去的污点,就算你不说,别的人也会指出来,对此陈炯明一一予以评论,这是他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明自己和孙猴子的立场,但是也希望是最后一次,当然这只是个人单纯而又美好的愿望罢了,现实却并非如此,现实是人性的,不会在乎你的想法,一遍一遍碰触你的伤口和伤疤,永无止境! “陈将军,你有信心再一次击垮孙传芳吗?” “孙传芳只是一个相当杰出的将领罢了,我们需要做的事击溃维新军,光复西京。若孙传芳活着有利于光复西京,我们为什么要弄死他呢?一切都是以战略目的为第一要务,至于其他的则都是个人恩怨,希望在座的兄弟们能够牢记。” “光复西京,必然与孙猴子兵戎相见,将军现在说的很好,只怕到时未必下得去手!” “我下不去手,不是还有你们吗?”陈炯明笑说道。 “我们肯定代劳,这是大功一件,关键是陈将军你如此推脱,让人看了岂不是又多了许多闲话?” 陈炯明微微一笑,道:“为将帅着,事事亲力亲为真的好吗?不仅让我想起了个笑话,说在我们老家有个土财主,祖上留下来成百上千亩的土地,很是有钱,一般来说的、这等大户人家都是雇长工从事耕作,丫鬟负责生火烧饭,雄鸡管早晨报时,狗管看家防盗,牛担负重载,马奔驰远途。这样,一家的各种工作都没有荒废,所要求的都能得到满足,他从容无忧,呼喝无虑。忽然,有一天他觉得收下这些人干活不出力,老偷懒,还要钱有些不合算,干脆自己一起来吧,结果呢?那土财主累的和狗一样,忙了一天也没弄完一亩地,生火做饭差点连房子都找了,自己赶车差点出了车祸,弄得狼狈不堪,精疲神乏,到头来还是一事无成,反而成了笑柄。”众人听了哈哈大笑,他却接着说道:“在座的兄弟们最小的都是个旅长了,不妨摸着良心说,你们养马喂马的活儿,做的真的比那些士兵强吗?” “老子们带兵打仗,这养马喂马的活儿自然有人负责,用得着老子吗?”一个旅长见他以旅长说事,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陈炯明看了他一眼,道:“你不过是个旅长,都做不到亲自养马喂马,我陈炯明身为一军总指挥,难道和孙先生兵戎相见的时候,我就非要亲力亲为吗?不觉得荒唐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你应该懂得!” 这番连消带打的呵斥着实让在场的军官们有些哑口无言,不过也仅仅消停了那么几分钟而已,借着有人站起来,道:“既然如此,卑职愿意为陈将军代劳,请将军向执政进言,任命卑职所部为先锋出击吕梁,光复西京!” “卑职也要助大人一臂之力!” …… 看着又是一波请战浪潮,陈炯明感到了深深的力不从心,此时常振邦悄然从外面走了进来,众人察觉到,纷纷站起来行礼致敬。 “大人,你来了。”陈炯明迎了上去。 常振邦道:“辛苦陈大哥代我主持了。”接着他朝着军官们那边往了一眼,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发现了叶济,他双目紧闭似乎睡着了。他嘿嘿一笑,扭过头对陈炯明,低声说道:“叶先生足智多谋,不知道他这次又有什么高见!” 陈炯明摇了摇头,道:“我刚才也问过了叶先生了,奈何叶先生说自己长与外事,短于政事,行军打仗更是从来没有过,想不出什么点子来。” “怎么样,我说这老狐狸什么也不会说吧!” 常振邦对着林焚很是得意地说道。 林焚苦笑道:“大人英明,绝非卑职可比,这一次卑职输的心服口服!” 常振邦道:“知道输了就好,钱我也不扣你的,待会你给我办件事儿就好了。”说完伸手敲了敲桌子,顿时鸦雀无声起来,常振邦颇为严肃地说道:“诸君的热情我已经知道了,如今大敌当前,我们绝不可示弱,应该让那些西北人看看咱们的厉害!”说到这里的时候,众人一片欢呼,没事儿人死的叶济突然睁开双目,眸子炯炯有神,宛若黑夜中的猫。 “现在我以中华民国临时执政的身份任命陈炯明为山陕安抚使,即日起率部南下,光复林焚,运城!” 陈炯明马上站起来,道:“是,大人!” “任命孔庚为山西督军,即日起帅兵北上支援梁鸿楷,务必首富神池等晋北州县,扬我武威!” “是,执政!” 孔庚起身高说道,不过应和完之后,他没有坐下,反而望向常振邦问道:“卑职有一疑惑,还请执政大人明说。” “孔督军,但讲无妨!” “十羊九牧,其令难行,一国三公,适从何在?” 孔庚没有直说,而是引用了个典籍,话说的这么白不好,可是这典故也太白了,就是不识字的也能听得明白,常振邦自然也听出了其中的意味,忙说道:“孔督军所言极是,古人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振邦既然委托了将军,自然是信得过的,即日起晋北一切军队悉听调遣,若有不从着,一律军法处置!不知道这么说,孔督军满意吗?” “大人英明!” “太原,榆次,忻州等地军队由本执政亲自调遣,还望诸位将领仰望之前竭忠尽智,建功立业。” “是,执政!” 在场的军官们站起来,挺胸抬头高声应和。唯有角落中的叶济嘿嘿地笑了。 第493章 :北路之战 维新军北路军总指挥鹿钟麟,此人足智多谋,善于随机应变,有“鹿小鬼”之绰号,因此很得领导的青睐和重用。冯玉祥很快就发现了这棵苗子,便将他弄到自己身边加以任用,这鹿钟麟倒也机灵,往往冯玉祥刚冒出个念想,他便已经付诸行动了,尤其是滦州兵变之前,反满思想盛行一时,军营之中也大为流行,似乎人人不偷偷摸摸说几句反满之语就成了老古董,下层兵士敢这么说,可是冯玉祥作为军官却不能这么表示,毕竟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如今吃满洲的饷银,做满洲的军官,再多多少少蒙受点皇恩,不管是公开反满还是私下诋毁,都有点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的味道,当时脸面还有些薄的他还真是干不出来,可当时满洲内外交困,九州革命浪潮风起云涌,若不表态,岂不是成了为满洲陪葬的蠢货?就在他左右为难找不到出路见不到光明之时,王金铭,施从云打算在滦州发动兵变,在永平秋操之时,以,攻击西军,扫清禁卫军后,夺取直隶,直取首都。并密约武汉同时举兵,使清廷首尾难顾。为了成此大事,就找到了冯玉祥的头上。 冯玉祥一听这话,心里是咯噔一下,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虽然希望自己的身上也有点反满的色彩,可是要真让他动手反满,那时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满洲天怒人怨也好,革命如火如荼也罢,袁世凯的北洋军在哪里摆着呢,有道是杀头的买卖有人作,赔本的生意没有人作。权衡左右之后,冯玉祥心里有了主意,可是脸上也有了难色。 就在此时,鹿钟麟悄然来到他身边说道:“大人,权且答应下来,待临事之时,你告病离开就是了,所谓皇帝还不差病卒,这些人又部能拿大人怎么样。革命成了则大人是开国元勋,败了,大人可以一推三六五,皇上哪里也算有个交代!” 冯玉祥听了之后,大喜过望,大步走到王金铭,施从云身边,当场二话不说,连连表态,完全是一副革命先行者的姿态,当然王金铭,施从云也不会立即就信了,以方便联系为名,派革命志士前来监视冯玉祥的一言一行,没想到这冯玉祥还真是那么会儿事儿,也就渐渐放下心来,可是真光着膀子闹革命的时候,这冯玉祥却得了重病,没赶上滦州起义,虽然保全了性命,却成了他革命生涯中的一大遗憾。经此一役,鹿钟麟得到了冯玉祥的欣赏和信赖,并迅速提拔做了上来,成了冯玉祥的心腹爱将,等到冯玉祥热河自立之时,他已经成了冯玉祥军中当仁不让的二把手,以至于在冯玉祥国民军十三太保之上以合伙人的身份代理一些事情,五台失手后,他前脚投了孙传芳,冯玉祥后脚到了西京,有人猜测或许是一种投石问路! 鹿钟麟以国民军降将的身份摇身一变成了维新军北路军的统帅,超越了众多镐系将领,以至于众人纷纷感慨早革命不如晚革命,革命不如反革命。不过也能看得出鹿钟麟此人的手段和腰身,在接到孙传芳的命令之后,他立即以闻承烈所部为先锋部队,直取原平。原平守将梁鸿楷率部抵抗,两军在轩岗之地发生激战,闻承烈人多势众,梁鸿楷骨干精锐,一场酣战下来,遍地死尸却也弄了个谁也没奈何了谁。 “大人,撤吧!兄弟们再打下去,可就伤筋动骨了。” 闻承烈部下众将官劝说道,闻承烈所部将领几乎清一色都是国民军出身,能和梁鸿楷打到如此地步,已经很给孙传芳面子了,若还是在冯大帅帐下,他们说不得早就退了。 闻承烈闻言,哭笑道:“退?撤退到哪里?” “那里不能退?若是孙传芳看不过去,咱们大不了走人就是了,天下之大,哪里没有咱们爷们混饭吃的地儿?总不能兄弟们都死在这里吧!” “往日兄弟们跟着冯大帅已经将天下英雄都得罪光了,如今除了孙元帅不计前嫌,不但收留咱们还推心置腹委以重任,天下哪里还有咱们的去处?” 四周的军官们顿时哑口无言起来,冯玉祥做事忒毒了些,满洲时反满洲,袁大总统的时候反袁世凯,直系的时候害了曹三爷,东北的时候撺掇着郭松龄起兵造反,如今好不容易能在孙传芳这里留下来,这里也成了他们归属的最后一站了,若是撤了,天下之大,也没有这些人的容身之地了。想到这里,每个人心里都有些淡淡地伤感,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这希尔分竟然混的如此臭了,依然成了人们眼中的过街老鼠。 “没了退路也好!”闻承烈狠狠地说道。 众人很是不理解的朝着他望去,听他话中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寻常。 “咱们好歹也是穿军装,老是跑算他娘的什么玩意儿,就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咱们都是认死鸟朝天的汉子怎么混的连兔崽子都不如!真让人笑掉大牙!”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低头不语,哑口无言。最终有个军官终于忍受不住内心的煎熬,站起来说道:“大人,咱们不是兔崽子,你说怎么办吧!” 闻承烈狠狠道:“事到如今还能如何?咱们是一个军还弄不过他一个旅?” “对方可是中央军中的粤军!” “粤军怎么了,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谁也不比谁缺心眼!”闻承烈冷冷地说道:“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平原,以后咱们才有说话的本钱!” 众人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纷纷表态愿意干这一票。 稍微修正之后,闻承烈一声令下,整个军队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冲了过去,梁鸿楷一看对方这阵势,也不敢大意,正要大干一场之时,电讯处副官却心急火燎地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旅座,执政发来的电报!” “什么?” 梁鸿楷大吃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执政怎么可能给自己这么个小小的新编混成旅旅长亲自发电报,稍微回过神来之后,道:“你说什么?” “旅座,执政亲自向您发来电报,你现在已经是简在帝心的人物了。”副官兴高采烈的说道,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别看梁大人现在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旅长,可是却能得到常执政的密电,这意味着什么,相信很多人都能猜得出来,以至于副官一接到电报,连看都没看,直接便跑过来献媚了。 梁鸿楷看他表情便知道此话不假,可是心中依旧半信半疑,拿过来之后慢慢的打开,心中的疑惑不由得更是此起彼伏,执政怎么可能下达这样的命令给他!十有八九是伪造的吧! “旅座,执政大人都说了些什么?” 副官喜出望外问道。 “没什么!” 梁鸿楷淡淡地说道,他说的虽然平淡,但是身子骨却忍不住颤栗起来,风一吹,他才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已经被冷汗湿透。 副官讨了个没趣,还想说什么,见梁鸿楷脸色不佳,只好讪讪一笑,立在一旁,不在说话了。 “旅座,维新军越来越多,如苍蝇一般,兄弟们有些吃力啊!你快想想办法吧!”团长钱二燕满脸灰尘地说道,看得出这一仗他打得极为辛苦。 梁鸿楷注视着他,双手紧紧攥紧了手中的电报,这一刻,他面对舍生入死的兄弟,怎么能遵循电报上所说的呢?或许是真的,那又如何,此情此景,让他如何张得开嘴? “让赵老蔫儿的人冲上去替你!”梁鸿楷狠狠地说道:“你们先下来歇会儿。顺便让后面的炮队跟我狠狠地打,不要顾虑弹药问题!” 炮火越来愈烈,战事越来越焦灼,昔日以逃跑见称的闻承烈部,不知道吃了什么好药,变了质,竟然这般难缠,让梁鸿楷忍不住想起了洛阴城下与吴佩孚大战的日子。 “大人,陈大帅发来电报。” “念!” “三十六计,一切以执政大人为主!” “就这些?” “就这些!” 梁鸿楷听到这里不由得???吃一惊,陈炯明的意思说的很清楚,看来刚才那份电报并非伪造,只是目前双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想要脱身已经不可能了,他该怎么办才好呢? “报告!”一个士兵来到梁鸿楷的面前,道:“孙良诚总指挥的使者要面见大人。” “带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两杠三花的团长模样的人来到梁鸿楷面前,十分傲气地说道:“孙总指挥奉山西孔督军的命令已经摔大军而来,希望与大人两相配合,共灭奸贼!” “来得好快!”梁鸿楷忍不住道。 那团长十分得意地笑道:“那是自然,兵贵神速!” 梁鸿楷道:“孙总指挥具体什么时候能到,我部也好配合一二!” 团长道:“马上来就是了,或许半个小时,或许一个小时,但绝不会超过两个小时,希望大人能够支持到孙总指挥的到来!” 梁鸿楷想了想,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以目前对方的战斗意志,我们坚持不到一个小时!希望大人您能转告孙总指挥,希望他能够早日到来吧!”说着回头对着副官低声了几句,副官一愣,有些不敢相信,不过还是转身去了,不就回来,拿来一块金表递给了那个团长。 那个团长一看,顿时心花怒放,拿起金表左右看了看,确定是真货之后,才收入兜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啊!” 梁鸿楷道:“这里是战场,只能除此下策,还望大人不要计较才好,孙大人哪里还望大人多多美言才是!” 那个团长拍着胸脯保证了下来,转身便消失在战壕之中。梁鸿楷望着他的身影,颇有深意的笑了。 第494章 :援军之战 这块金表的作用还真不小,二十分钟之后,孙良诚的军队便已经抵达大牛店镇,声势浩大,却完全没有加入战斗的意思,这一下可让梁鸿楷有些不高兴了,心说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拿老子的弟兄当炮灰是吧?当即写了份亲笔信让秘书贴身收藏了,去大牛店镇面见孙良诚,这孙良诚倒也客气,看完书信之后,也不生气,反而和颜悦色地拉着秘书的手亲切交谈,要留秘书吃饭,秘书百般推辞,这孙良诚才惋惜作罢,一路将他送出军营,并拍着胸脯保证道:“兄弟你且放心的回去,待本总指挥稍作安排,便立即出兵,决不让梁大人失望。”秘书这才将信将疑地回去。 炮声渐渐缓和了下来,可是依旧还在继续,闻承烈部的顽强超出了众人的意料,也让众人渐渐收起了轻视之心,伤亡的名单报上去之后,梁鸿楷不觉皱起了眉头,对方号称国民军一个军的规模,可是打起仗来却比得上唐继尧,难缠程度更是比得上吴佩孚,他真想抓住闻承烈,问问孙传芳到底给了他吃了什么药,许了什么好处,竟然让他脱胎换骨一至于此,不过他考虑更多的却是,如何从这场战斗中带着兄弟们全身而退,仗不能继续在这样打下去,兄弟们已经付出了许多,他身为战地的最高指挥官有责任带着兄弟们不畏生死去赢得战争中的最高荣誉,更有责任在必要的时候将这些好兄弟们一个不少的带回去。 “好消息!大人,好消息啊!孙总指挥那边保证马上就来出兵,希望咱们再顶一下。” 秘书欣慰地说道,梁鸿楷的反应却与他截然不同,一张脸多云转阴,很快便拉了下来,道:“马上是什么时候,十分钟还是二十分!有没有定死时间!”秘书一愣,随后讪讪道:“这……属下无能,没有问清楚,但看孙总指挥和颜悦色,真诚可靠不似作假!” “和颜悦色?真诚可靠?”梁鸿楷狠狠地说道,这八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跳出来一般,恨恨说道:“孙良诚这个混账东西,竟然想要趁火打劫,火中取栗,当真可恶!” 副官一下子蒙了,这话是怎么说的,他见过这么多大人物,可是还没见过像孙良诚这般亲近的大官,怎么到了梁鸿楷嘴中却又是如此不堪。 梁鸿楷见他一脸懵逼,还没有放映过来,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你啊,真是个白痴!若是别人请咱们弟兄过去打生打死,你会细言细语?明明是敷衍,你却当真了真!真不知道你这秘书是怎么做的!” 副官被他这么一说,他这才恍然大悟,惭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转身请求再去孙良诚那边一探究竟,务必催促他赶紧动身。 梁鸿楷坚决道:“你上一次被他刷了,已经落了下风,不去也罢!”说着叫来电讯处的副官,道:“你马上去大牛店镇一趟,这战事不妨说的激烈一些,弟兄们的伤亡不妨惨重一点!”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一指刚才的秘书道:“若是孙良诚若是问起秘书的事儿,你一推二六五就说不知道,可能已经战死了吧!” 副官想了想,道:“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 “去吧!待会走的时候带上几个负伤的兄弟,务必将那惨烈的气氛传到出去,若他依旧迟疑,你不妨告诉他,梁鸿楷有背叛执政,投降维新的心思。若是迟了只怕事儿就不好办了!” 副官道:“明白了,大人你就瞧好吧!” 望着副官趾高气昂地走过,秘书很是惭愧地低头说道:“属下无能!还请旅座严惩!” 梁鸿楷道:“高副官此人办事你也知道,偷奸耍滑,不过这活儿还真是他能干你不能干,是我让马拉了磨,罪不在你,你就不要自责了,你有你的长处,办事可靠,做事得当。这一点谁也比不上你!回去好好干,我不会让老实人吃亏的!” 秘书听了热了盈眶,感觉心里暖暖的,转身一心便扑到了他的文职工作了。 那边孙良诚见到副官狼狈不堪地前来求救,心里很是不满,觉得梁鸿楷有些逼人太甚,难道他不知道出兵是情分,不出兵是本分,打仗是要死人的,你我往日又没什么情分凭什么让自己兄弟冲锋陷阵舍生忘死去救你?想到这儿他一张脸黑了下来,没好气儿地说道:“老子什么时候出兵,刘秘书没给你说吗?” 高副官听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呜咽起来,道:“总指挥有所不知,刘秘书在回去的路上殉国了,梁大人实在是守不住了,也知道这样做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但是那么多兄弟们战死沙场,梁大人也只能这么做了,还望孙大人理解,请你马上出兵救救兄弟们吧!”说着扑腾一声跪倒在孙良诚的面前,一个头磕下去便是一个坑,他身后的面衣衫褴褛士兵的也纷纷跪倒在了孙良诚的面前。 孙良诚忙上去搀扶他起来,谁知道竟然拉他不起来,顿时脸一黑,道:“姓高的,你这是干什么!想要威胁本总指挥不成?那你就跪着吧,看你的膝盖硬,还是老子的心硬!”说着孙良诚干脆甩开高副官,转身要走。 “如此看来大人的心比在下的膝盖硬,可是就不知道你孙良诚的脖子有没有执政大人的军法硬!” 孙良诚回头狠狠地瞪着高副官,眸子中的杀意毫不遮拦。 “你这是何意?想要威胁本官不成?” “在下岂敢威胁总指挥!总指挥弄死在下当真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到时候推到维新军身上,谁也怪罪不得大人!” “哼!你也知道!不过已经晚了,老子平生最讨厌被人威胁,你既然开了嘴,老子就绝不能让你活着!来人将这些人拖出去毙了!” 孙良诚身后的马弁如狼似虎一般冲了过来,高副官身后的那些兄弟从地上跳起来想要反抗,谁知道高副官却大手一挥道:“让他绑!”说完伸开双臂让面前的马弁动手,马弁都傻眼了,有见过求嫖的,可没见过求死的,这人傻了不是? “愣着干什么,还不压下去!”孙良诚气急败坏的说道。 高副官却说道:“在下并非威胁大人,只是为大人预测了一下未来罢了,那梁鸿楷是广东老人,现在已经有了归顺西京的打算,就算大人现在神速出兵,若他先降了。只怕执政和陈大帅归罪下来,你也吃不了兜着走,不过你别破,黄泉路上在下为大人先锋,大人在后面慢慢追就是了,想必你我相逢之日谁也不会寂寞了,哈哈。”说完扭头边走,甚至很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些马弁道:“愣着干什么,还不送我一程!” “是……是!” 两个马弁这才结结巴巴反应过来,拿起手中的绳子作势就要绑了他。 “慢!” 见高副官这般悍不畏死,孙良诚犹豫了一下,大不走上去,推开了两个马弁,一把扯住了高副官手中的绳子,说道:“你所说的话,只要有一句是假的,老子一定让你死得很痛苦!” 高副官道:“这都什么时候,老子那有心情和你玩笑!要杀就杀,要放就放,啰嗦什么!你是爷们吗?” 孙良诚狠狠地扯开了高副官手中的绳子,道:“需要多嘴,马上带路,本官这就出兵支援!” 放了高副官之后,那些跟着高副官来的人自然也平安无事,不过每个人的身上都被冷汗湿透了,下次给多少钱都不干活儿了。 “大人,兄弟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大人能够成全!” “什么事儿,但说无妨!只要于公于国大有好处的事儿,本总指挥绝无不答应的道理。” “孙大人,兄弟们打了那么久的仗,又跑了这么远的路,已经两顿没顾得上吃东西,你能不能兄弟们吃个饱饭吧!” 孙良诚见他说的这般认真,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没想到竟然是这等事,不觉宛然一笑,道:“副官,好好招待高兄弟一番!” 高副官却说道:“前方战事紧,给兄弟们点熟食馒头也就够了。” 孙良诚见他这样,不好强求只得让人下去安排了。不久儿,马弁过来说道:“大人,那些人当真如饿死鬼轮回一般,看来真是饿极了。若不是有弟兄们照应,光是这顿饭说不定能噎死两个。” 听他这么一说,孙良诚心底的最后一丝顾虑也就荡然无存了,看来梁鸿楷那边的战事当真吃吃劲儿,否则绝不会饿成这样,想明白之后,他当即下令以孙炳春所部为先锋,李大磊为殿后,自己为中军,待高副官等人吃饱喝足之后浩浩荡荡杀向轩岗。 梁鸿楷得知孙良诚部已经感到的消息之后,二话不说,便将部下着急而来,细细交代一番,按照常执政的意思行动,众人虽然大惑不解,不过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都是跟着常执政混饭吃的,怎么能不听人家的呢?当即纷纷行动起来,一部分人马对闻承烈部发起了猛烈的进攻。另一部分则悄悄转移,待孙良诚部赶来之时,触目所及,鲜血,残肢还有少得不足一个团的兵马,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这一仗打得真恨,还想说什么时候,梁鸿楷过来说道:“孙大人你可来了,兄弟们等你等的好辛苦啊。” 孙良诚见他虽然比街头要饭的还要狼狈不堪,不过也耐着性子和他寒暄一番,心理却不以为然,反正只要你现在不投降,那老子就没事了。至于以后的事儿,那就和老子无关了。 “孙大人,真是感激你啊,什么都不说了,等回去了,兄弟请酒喝。” “客气了,咱们都是中央军,兄弟部队理当如此了,老弟你这般说话可就见外了。” “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一场大战弄得兄弟们筋疲力尽,希望孙大人的部队能换下来,让我们歇一会儿!不过老哥放心,咱们兄弟都是认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的汉子,绝不会当那缩头乌龟!你放心就是了。” “兄弟们累了,让他们扯下来休息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老弟这么说未免将我孙某人看的太龌蹉了,你放心有我在,”孙良诚有些不高兴的说道。老子过来救你,你却要歇会,换成谁都会不高兴,不过对方打得就剩下这点人,不让他们扯下来也有些说不过去,当真是咬着牙答应,心里却恨不得这些人都死了地好。 “那我就替兄弟们谢谢大人了。” 梁鸿楷转身对手下们使了个眼色,众人纷纷行动起来,也让孙良诚感到有些奇怪,这些累得快要死了的家伙怎么跑的这般快,自己该不是被人算计了吧! 第495章 :劝降 轩岗方向的增援的速度大大出乎了闻承烈的意料,好不容易以人多势众占据的微弱优势,眼瞅着就要丧失殆尽,今早从这场泥淖中撤出或许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只是仗打到这种地步,兄弟们的那股子精气神大都消耗殆尽,抵抗说不得死伤惨重,但若是不抵抗,只怕对方一个冲锋,自己这边便要垮了,什么叫兵败如山倒,他见识过,也知道自己手中的这些兄弟是什么货色,所以他轻易言退不得。 “大人,对方来了增援!” “规模多少!” “差不多一个集团军。” “是孔庚还是孙良诚?” “孙良诚!” “竟然是他!” 得知对方竟然是故人之后,闻承烈有些吃惊,他身边的一干将领也纷纷露出紧张的神色,看得出他们宁愿面对孔庚,也不愿意面对孙良诚,彼此在冯大帅账下的时候,就勾心斗角,明枪暗箭斗得恨不得对方死的干干净净,如今兵戎相见,哪里还会有什么情面。 “鹿大帅那边什么时候感到!” 闻承烈问道。 “半个时辰以前,鹿大帅已经抵达白马崖!” “白马崖?”闻承烈轻轻地说道,不觉眉头皱了起来,白马崖到此地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最快也得花一两个时辰,若那孙良诚在这段时间内发起进攻那可就大事不好了。他回头看了心腹也是他的表兄弟温天生一眼道:“能不能?” “大人,以咱们弟兄们的能力绝对撑不住!” 温天生与他相知默契,自然明白他的想法,所以回答坚决而不留情面,这个时候让闻承烈保有任何虚假的幻想都是罪恶,唯有看清了自己现在真实的处境,才能化解眼前的危机。 闻承烈道:“马上电报鹿大帅,请他十万火急地赶过来,若是迟了,有全军覆灭之危!行不?” 温天生道:“求人不如求己!鹿大帅终究是不是咱们自己,中途有个耽误也不好说,关键还是在咱们自己这边!” “天生,你有什么好法子!这个时候就别藏着掖着了。” “派出使者与他周旋,不管结果如何,尽量为鹿大帅那边争取时间。” 闻承烈环视了周围一眼,却叹了口气道:“能站在我身边的兄弟,哪一个不是那姓孙的眼中钉肉中刺?使者好去,只怕一言不合,反而激怒了对方,那就得不偿失了!” 温天生道:“既然如此,只有老哥与我两个人中去一个了,老哥是一军之首,身系千万兄弟的身家性命,轻易动弹不得,只有小弟委屈一下了。那就小弟去哪孙良诚营中走一趟吧!”说着转身要走,没想到闻承烈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伸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随即大声呵斥道:“兄弟你这是什么话?当初我对姨姨说过,怎么带你出来的,就怎么带你回去,这事儿太危险,你不能去!我不答应!” 温天生道:“大哥的好意,兄弟心里是热乎的,咱们当兵打仗扛着脑袋混饭吃,就是死在战场上也是命里注定的事儿,再说留在这里,兄弟们左右都是个死,只不过是死一块了。若我去了,说不得全活了呢?” “不行,姨姨救你一个亲儿子,你死了她可怎么办?谁替她老人家养老送终?再说你现在还没有子嗣,你这一去怎么对得起你温家的列祖列宗!我不能答应!” “我还有二弟,三弟,他们虽然不是娘亲生的,可对母亲大人还是很孝顺的,至老温家的香火,他们也能顶起门户,老哥这边我若不去,只怕兄弟们就都没了活路!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他若是不遵守,常执政哪里绝绕不过他!” “老弟话不能这么说,那孙良诚什么东西你还能不知道?吃喝嫖赌抽有他,孝悌忠信没他的主儿,谁知道你这一去会怎么样?不斩来使那是蒙古人的规矩,咱们汉人可从来不讲究这个!再说了孙良诚的士兵跟咱们的兄弟都是一块来的,彼此知根知底的,他有多少战斗力,咱们这里不清楚吗?就算没人去也不见得有什么事儿。” 温天生想了想,脸上的阴晴不定犹豫不决最终慢慢的缓和下来,道:“老哥这样说的话,那兄弟就不去了。” 闻承烈松了口气,温天生陪着他又说了会儿话,却突然趁着闻承烈不注意,一个手刀过去狠狠地砍在闻承烈的脖颈处,闻承烈转了版权,惊讶地摔倒在地,四周的马弁大吃一惊,平日里这两人好的像一个人似得,孟不离焦焦不离孟,今天这是玩的哪一处?就在众人短暂的惊讶之后,温天生叫来副官道:“我去轩岗一游,你们照看好大人!” 副官这才恍然大悟,忍不住有些感动,也知道自己觉不可能拦下他,只得好言说道:“大人,此去无异于出入虎穴,还望大人多加保重!” 温天生换上便装带着几个亲信绕过前线,从一旁走向了轩岗附近的孙良诚的营地,枪声此起彼伏,虽然已经不怎么激烈了,但数十个数势必还是能听到两三声枪声,这样的胶着的战况任何一方想想要全身而退,都无疑于痴人说梦,以闻承烈这边的素质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不容易了,就好像一根橡皮皮筋儿,往日里缩着,今天伸到了最长,若是在长就要崩了。 “站住!什么人?再往前就要开枪了。” 站岗的士兵横眉冷对道,若不是看对方有几分斯文相,他早就开枪了,也懒得费嗓子。 “大人,不要开枪,在下是孙总指挥的老朋友,听说孙总指挥来了,特来求见,也谋个一官半职。”温天生说着,便往往怀里抹去。 “干什么!手出来!” 对方吃了一惊,咔嚓一声,上弹对准了温天生。 温天生苦笑道:“大人别误会,在下觉得大人在外门值班辛苦了,弄点心意孝敬孝敬大人!”说着伸手摊开,现大洋哗啦啦地从他手缝中漏了下来,掉在了地上。 “别多事,一看差一点误会了好人!”士兵们冲过来将地上的现大洋抢光之后,才讪讪一笑,道:“看你小子这么机灵,又这么有钱,往哪里不谋个一官半职怎么想起找孙大人了?” “哎!这年头有枪才是草头王,便是县长,道尹也不如拿东洋刀的说话好使,兄弟这不被弄怕了,想走走孙总指挥的路子,欺男霸女不敢,却也不让家里担惊受怕的。” “这么说你也过来人了,你等着,我这就去通报,若是有了一官半职……” “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往后少不得用到兄弟们的时候,一份心意也是应该的!” “行,我看你!等着。” 士兵一会儿出来,便待着温天生进去了,当然中军营帐他是没资格去得,否则看到孙良诚那张黑脸顾忌会将他小心脏吓出来。 “我当时谁?原来是你啊!温天生你来做什么?” “知道孙总指挥大驾光临,兄弟等身为故人,自当过来问候一下,也不至于失了东道主的礼数!” “哼!”孙良诚冷冷一笑道:“他闻承烈什么时候对老子懂得礼数了?少来他娘的这一套了,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啊是被梁鸿楷打得进退不得,担心被老子一锅端了!放心,回去告诉闻承烈,看在往日里称兄道弟的情面,老子将原平方圆百里最好的棺材留给他!” 温天生道:“闻大哥如何,孙大人可以看不上,没关系,可是鹿大帅哪里,总的有份几分故人情面吧!” “你威胁我?实话告诉你,等到孔督军来了,便是冯玉祥来了,对老子来说不过是多买一口棺材的事儿,其他的都是扯淡!老子的话,你听明白了,就赶紧滚,否则等老子压不住心里的活儿了,就有你小子好看的了。” “孙大人还是一如以往的爽快,小弟真是佩服的很!只是孙大人的话说完了,是否该让小弟将来意说明白了在送客?” “你到是有自知之明!既然知道说不服老子,还不赶紧滚蛋,何必白白浪费口水!”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既然咱爷们吃的是这碗饭,自然衙听话办事儿了,否则哪算什么?吃人饭不干人事儿,这种事儿咱爷们可是做不出来的!” “行了,别扯淡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说完了滚蛋,回去让闻承烈洗干净脖子吧!” “启禀孙大人,小人这一次是为了大人的前途而来,鹿大帅收下数万精锐,当真是猛将如云,谋士如雨,绝非大人一军所能对抗,还往大人知天命,顺人意,早日归降,不失总指挥之位!” “哈哈,你竟然是来劝降的!当真是不开眼,难怪你有自知之明,剩下的话不用说了,回去告诉闻承烈那个鳖孙,老子绝不会投降,倒是那小子想要活命,老子可以给他留个倒夜壶的位置,哈哈!滚蛋!” “大人不再想想?” “少他娘的废话,让他战场上来见真章!” 温天生道:“当真没有回旋的余地?” “你真以为老子不敢杀你?” 孙良诚气急败坏地抽住指挥刀架在了温天生的脖子上。 温天生见时间差不多了,就算一时半会鹿大帅的军队到不了,也能撑到了,于是脸色大变。连连求饶,等孙良诚一声滚蛋之后,才抱头鼠窜般的跑了。孙良诚见了忍不住哈哈大笑! 第496章 :兵败如山 温天生刚刚抵达营地,便遇上了黑着脸的闻承烈,他想说什么,便迎来了几个巴掌,这是他应得的,只是打着打着闻承烈也忍不住伤感起来,若不是副官跑过来汇报鹿钟麟所部的踪迹,这气氛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 “刚才若还有半个小时的话,现在应该不足一刻钟了吧。足够了!天生救了兄弟了,做老哥的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刚才打地还疼吧!你可别怨恨我。” “老哥打我也是为了我好!”温天生道:“如今老哥只要守住十……”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枚炮弹便打在了不远处,扬起铺天盖地的灰尘,枪炮声开始不连段地打来,厮杀声也渐渐传来,战事再次如潮水般袭来。 闻承烈抖落了身上的灰尘,对着副官道:“从现在起,你的第一要务便是保护好温大人!” “大人你放心吧,温大人救了大伙儿,大伙儿拼死也要护着温大人!” 闻承烈嗯了一声之后,便开始调兵遣将,他自以为对方和他同出国民军,士兵素质什么的应该是半斤八两才是,坚持到鹿钟麟大队来是十拿九稳的事儿,可是真交手起来,可就不是那么一会儿事儿,对方无论从活力上还是从兵员素质上都远远超过了这边,战场简直呈一边倒的形式。好在闻承烈这边的士兵虽然不行,但也知道生死胜败在此一举,各个拿出豁出去一把儿的劲儿,倒也死死地拖将战线拖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孙良诚那龟孙什么时候这般厉害?常执政那边有什么好药,竟然让孙良诚的兵这般脱胎换骨!”闻承烈震怒了,对方这么厉害,就算等到鹿大帅到了,也不好脱身啊。 特务营的军官道:“大人,忻州事变,孙良诚几乎并了忻州城内所有的精锐兵马!” “难怪如此,正面战场兄弟们怕是难对付了,你给想个办法,弄那个鳖孙一下!” 特务营军官想了想,道:“并非下官怕死,只是有些困难,对方无论从人数还是从装备上都远超我方!” “蛇无头不行,若是杀了孙良诚呢?” “孙良诚死了还有梁鸿楷在,只怕于事无补,反而弄巧成拙!” “梁鸿楷管事?” “从广州就跟着常执政的老人了,别看官小,奈何关系深,有的是人巴结。” “那按照你的意思,咱们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那孙良诚虽然厉害,但也并非全无破绽,忻州军虽然在他麾下,听他指挥,未必心甘情愿,所以这士气就有些萎靡了。” “你既然看出来问题所在,想必有解决之道吧!” “启禀大人,如今敌众我寡,敌攻我守已成定局,这定局如同死水,怎么能浑水摸鱼呢?” “依你看来何时才不是死水?” “鹿大帅大兵所向之时,下官闪电出手,让孙良诚也尝尝淝水之战的味道!” 闻承烈在战壕中转了几圈之后,道:“你去准备一下,需要什么,军需官哪里我会打招呼,关键时刻你给我露个脸,我也不会亏待你,只要事儿成了,特务营成特务旅,人马你选,武器你挑!” “谢大人栽培!” “若是不成……” “属下已经战死沙场,不成功便成仁了。” “你有这个觉悟,我已经成了小人,让伙房弄点酒肉去吧!” 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闻承烈军也无法抵抗住孙良诚的猛攻,第一道防线失守之后,第二道防线还没弄好,便杀了过来,闻承烈军誓死抵抗,却也是节节败退,毫无反败为胜的希望,眼瞅着便要崩溃的时候,鹿钟麟的大兵终于如愿以偿的杀到,他的军队别说精锐粗糙,光是人数便已经占了绝对优势,放眼望去乌泱泱一片尽是鹿钟麟的大军,孙良诚部虽然精锐,奈何人数不多,在别人的阵地上肉搏这等蠢事是孙良诚是做不出来的,他刚下令军队暂时撤回阵地,就有人高声喊道:“中央军败了。兄弟们赶紧撤了。” “混账东西!扰乱军心者杀无赦!” 孙良诚闻言大怒,当即让孙良华带着督战队过去抓人,谁知道督战队刚过去,另外一个方向的传来声音道:“孙良诚已死,我军已败,保命要紧啊!” “可恶,这些人真是的,竟敢如此无礼,总指挥你且安心只会,我带兄弟们过去,到压力看看这些人是什么嘴脸,竟敢乱我军心!”还没待孙良诚发怒,梁鸿楷便怒吼着请命。孙良诚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谁知道他这一去可就坏了事儿,他那里是去抓这些居心叵测之人,而是收拾收拾东西,带着自己的残部大摇大摆的出了营地,直奔原平县城,他走的这般光明正大,一下子就做实了孙良诚的失败,榜样的力量是强大的,饶是孙良华那边费死了牛劲儿,终究无法阻挡全军惶惶不安之心,待鹿钟麟得大军掩杀过来之时,刚打了没几下,便一触即溃。 兵败如山倒,孙良诚总是诸葛孔明在世,也无有回天之力,只得掉头便跑,以至于鹿钟麟跟着他前后脚的功夫相继功克了大牛店镇,大林乡镇,直逼崞阳镇,这崞阳镇是原平的旧县治所在,墙高壁厚,端的是易守难攻,比之新县治所原平镇还要雄厚。 到了崞阳镇,孙良诚总算是歇了口气,清点人数之后,几乎少了一半的人马,要知道这些兵士都是忻州城的精兵强将,不是那些拉壮丁的货色可以比的,这么大的损失当真让他感动心如刀割。不过这还不是他最关心的,只要竖起招兵旗,便有吃粮人,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可是海了去了,让他最关心的却是梁鸿楷的生死下落,毕竟这关系着他的乌纱帽。 “梁鸿楷那边怎么样了?” “大人你还不知道?若不是梁鸿楷那些人脚底抹油先跑了,咱们弟兄何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便是华将军也不至于生死未卜!” “什么!” 孙良诚大吃一惊,只觉得头昏目眩,忍不住倒退几步,一屁1股便坐在了地上,两边的马弁赶紧上去搀扶他。 “这个混蛋,老子饶不了他,竟然如此害我,老子要给执政大人上书严惩这个混蛋!” “大人,当务之急是如何守住崞阳,若是崞阳失守,天下之人如何看待将军?便是那梁鸿楷也有借口说将军是战败推托之词,还望将军深思。” “崞阳是平原之旧县城,城池深厚,易守难攻,鹿钟麟,闻承烈便是精兵百万也休想轻易功克,咱爷们只要等着孔督军的援兵来就是。” “大人万万不可如此,有道是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这山西是阎锡山的大本营,十年辛苦经营,自有一份人情在此,只怕外面振臂一呼,就会有人开城门,迎维新!” 孙良诚道:“危言耸听罢了!山西是中华之山西,绝非他阎锡山一家之山西,冯大帅南征三晋之时,横征暴敛,这些老百姓还不是逆来顺受,就算是阎锡山的老巢五台也不过如此,更何况此地?好了,这不是你小小的副官所能管的事儿,赶紧给孔督军派电求援是正经儿事。至于其他的本官自由主张!” 副官讪讪而去,电报还没有发完,便听到外面一阵枪炮嘈杂之声,果然如他所料那般,这崞阳虽然城池深厚,但人心太薄,终究还是出了岔子,当即从电讯处冲了出来,边跑边换上一身士兵的衣服,随大部队去了。 孙良诚猝不及防被镇上的保安团献出了城门,鹿钟麟一阵掩杀,他再次狼狈不堪地逃之夭夭,这一次大军猝不及防之下,仅有三百马弁完整的护着他出了崞阳,沿着西镇乡小路去了原平县城,只见大门紧闭,城楼之上兵马森严,防御齐全,像是梁鸿楷先到一步做了准备,想起梁鸿楷,孙良诚心里便不是滋味,若不是他胡乱搞事,自己就算再不济,也不会如此狼狈,身后的这三百人说好听了是精锐,说不好听的,那就是他最后的班底,这点人马便是占山为王尚且嫌人少,又如何对弈三晋,争霸天下?只怕到了常执政,孔督军的眼中也只是安慰几句,高高挂起了。 明天如何,怎么想怎么令人唏嘘,唏嘘的让他恨不得将梁鸿楷碎尸万段才好,可是任他心中多么愤恨,当此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时候,他只能将所有的怨恨埋在心底,笑脸说道:“城上的兄弟们辛苦了,我是孙良诚,快开城门让我进去!” 士兵们严肃地像泥塑的一般,没有任何反应,孙良诚低声骂了几句之后,继续笑着吼道:“我是孙良诚,你们给我看门,我有重赏。” 值班的刘秘书听到声音之后,觉得很熟悉,站出来看去果然是孙良诚,不由得呵呵笑道:“孙将军,想不到咱们又见面了。” 孙良诚一见是他,先是吓了一跳,道:“你还活着?” “托福托福,没有了大人的援军,我也活不到现在。现在非常时刻,小弟只能在这城楼谢谢大人了。”说着对孙良诚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你我同袍,这是应该的,老弟快开城门,放老哥哥进去,有什么话咱们就去说去。” 果然那姓高的是个骗子,看来这梁鸿楷从一开始就没憋着什么好屁,这个气啊,别提多让他难受了,可是他要进城,还是得拣好听的说。可惜这刘秘书鞠躬行礼赔不是,所有的礼数都尽到了,就是不开城门,气的孙良诚鼻子都歪了。 “老子,怎么着了,你就眼睁睁的看着老哥哥站在这寒风里无动于衷?” “大人真是不好意思,梁大人有令,除了他在场之外,任何人不得私开城门,否则军法处置!” “他……你……他真是多心了,老哥哥又不是别人,对常执政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老弟你应该知道的,若我孙良诚是那等没种之人,轩岗之战坐观成败也就是了,也不至于豁出去什么也不管就去了。” “军令如山,军法无情,兄弟也没办法啊!不过老哥你不要着急,小弟已经派人请梁大人过来了,有什么话你对梁大人说吧!” 刘秘书说完又是深深鞠了一躬,转身消失在孙良诚的视线之中。 他这一走是坐等等不来,又等等不到,三百多弟兄都快风干成咸鱼了,这梁鸿楷的影子还没有出现,后面鹿钟麟的先锋部队便已经杀了过来。 “他娘的!梁鸿楷你个狗崽子你给老子等着!咱们常执政面前理论,到时候有你们好看的!兄弟们扯呼!” 孙良诚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痰,恨恨说罢,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鹿钟麟的大军不可怕,可怕的却是当地的老百姓,崞阳前车之鉴,这原平也好不到那里去,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自己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好了。说完转身待着身后的三百护卫呼啸而去。 第497章 :大事不好 鹿钟麟大军如山洪暴发一般铺天盖地的冲杀而来,原平县城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般摇摆了几下,便全军撤往忻州,这忻州可是山西数得上的坚城,又有中央军大军驻守,足以抵抗鹿钟麟了,可惜这条路已经事先被鹿钟麟让闻承烈所部提前一步埋伏下去,原本打算用突袭了解梁鸿楷所部,或许这是原平大战,梁鸿楷屡屡撤退给他们留下来的错觉。真遇上了梁鸿楷所部,就知道他们的厉害,饶是算上突袭一场大战下来,梁鸿楷所部居然丝毫不落下风,不过那梁鸿楷见此路不通,只得调转马头,奔向五台。 五台知事阎家亮见势不好,立即改旗易帜重新回归族叔阎锡山的怀抱,将中央军拒之门外。梁鸿楷吃了闭门羹之后勃然大怒,当即下令攻城立威。却不料这边刚刚架起大炮,那边鹿钟麟的大军就如影随形地杀奔而来,梁鸿楷只得咬掉了牙齿喝血吞,掉头又去了盂县,如今的盂县知事是国民军孙连仲部下军官出身,对于梁鸿楷的到来是务必欢迎,好酒好菜好招待,并腾出县衙上房招待,让梁鸿楷大为感动。可谁知道三更半夜熟睡之时,这兔崽子竟也开了城门,迎了鹿钟麟大军入城,此时梁鸿楷的军队奔波了一天,躺下就睡得和死狗一般,以致于冰冷的枪口都贴到了他们脑袋上,一个个还是无动于衷。闻承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拉开被褥一看,却见营门靠外的地方躺着不少五花大绑的男男女女,却且不管这些人是谁,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绝不是梁鸿楷的人,闻承烈大吃一惊,迅速地朝着里面走去,掀开一张张被褥,一开始是人,到了后面不是打成包裹的被窝卷,便是武器箱直接塞进去。 “谁能告诉我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 闻承烈勃然大怒,猫捉耗子的游戏,对猫来说很有趣,但对于耗子来说却未必有趣,这一刻他深深的有一种被人戏弄的感觉。 “大人赎罪,小的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盂县知事当场吓得就跪了,头上的冷汗如雨,湿了裤子一片,当真是狼狈极了,这原本是他计划中飞黄腾达的时刻,现在却成了他一生中最糟糕的时刻,那种感觉就像他七岁上房顶在对着一众小朋友炫耀的时候一不下心踏空摔下来的时刻,无助却又无能为力。 就在众人疑惑之时,突然从一枚火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嗖的一声便飞了过来,眼瞅着就要落在那些弹药箱上的时候,闻承烈脑袋中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儿,当即拨拉开众人,如跳水一般朝着前面扑了过去,还没待他落地,后面一声巨响,庞大的起眼烘托着还没有着地的他愣是往前翻滚了三丈远的地方,待他落地残肢血迹如沙尘暴过后纷纷落地。 无数喊打喊杀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饶是闻承烈喊破了嗓子也收拢不住众士兵,只得在三两亲信的陪同下换上士兵的衣服逃了。 梁鸿楷所部乘胜追击,将这些被打蒙了的散兵游勇赶出去之后盂县县境之后才原地返回,这一仗所获甚大,粮草辎重收获不小,将其中的金条银元拿出来一半分给前来通风报信谍报机关,顺便委托他们将那些带不走的火炮,辎重保管起来,一半用来犒赏三军,这一忙就忙到了公鸡打鸣,来不及休息,便下令全军撤往寿阳。 众将领对于他的安排都很不理解,若说原平一战,寡不敌众,败就败了,可是盂县之战,不但大获全胜,反收了这么多武器辎重,再加上盂县城墙坚固,粮草众多。以抵抗数万之众的大军,有一战之力,若是真打不过,到时候再撤也就是了,如今不战而退算什么? 面对这些人的不解和愤怒,梁鸿楷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淡淡地说道:“军人以服从为第一天职,如今我的撤退令已经下达,诸位还应该坚决执行才是,至于是对是错与你们无关,天塌下来,我梁鸿楷顶着!” 众军官将领只得服从,军队用过早饭之后,直奔寿阳,寿阳知事听闻他们到来之后,大吃一惊,立即整理衣冠亲自带着一干文武官员在城门处恭候,谁知道这梁鸿楷在城门处还拉着他的手,亲切的有说有笑,等进了县衙之后,梁鸿楷却大喝一声,道:“来人!” “在,旅座!” “今查寿阳知事阎宝山投敌卖国,罪在不赦,拉出去毙了!” “是,旅座!” 两个马弁高声喊着,上来就要动梁鸿楷,梁鸿楷大吃一惊,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马弁如困猪赶狗一般推推搡搡地拉了出去。 “冤枉啊!我……”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枪声便起。 众人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明白眼前是怎么回事儿,他们只是觉得自从原平失守之后,旅座大人所言所行都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们懵了归懵了,梁鸿楷却没有闲着,不停地调兵遣将直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全方面接管了寿阳城防之后,才冷冷地说道:“诸位,从原平退到五台,又从五台撤到寿阳,相信你们也厌倦了,也有很多疑惑想要问我,我现在……” “旅座,紧急电报!” 还没待他说完,刘秘书便小步跑来,惊慌失措地将一份写有机密的电报递了上去! 梁鸿楷扯开电报,匆匆看完之后,脸上却不由得笑了,只是这笑来的快去的也快,随之而来的却是一张严峻紧张的面容。 电报飞快地被梁鸿楷丢了过来,众人忙上去观看,这一看不要紧,没有不倒吸一口冷气的,这白纸上面的黑字着实太令他们恐惧了,当真比面对鹿钟麟的大军还要恐惧。 孙传芳三路入晋的维新大军势如破竹,除了北路鹿钟麟大战原平梁鸿楷,激战孙良诚,连接攻克原平,代县,定襄等地,五台县不占而降,忻州城以北不复为东南所有的消息之外,南路孔昭同,李生春的大军也极为顺利的功克了沁水,长子等县之后,与陈炯明部大战于晋城城郊,也是三战三胜,陈炯明撤入直隶,维新军趁势追杀尽有晋南之地。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可是下面的就不好说。 中路维新大军在周荫人的指挥下扫净清徐,平遥等太原周边县市,如一道铁手将半个太原城握在了手中。孙传芳得知消息之后,立即下令北路南下,南路北上,汇合三军之力围攻太原,收获三晋,活捉常振邦! “这……” 将领们看完之后,一个个除了倒吸一口凉气之外,就剩下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了,最终还是有人忍不住站起来问道:“常执政是否依然在太原城内?那些号称忠君爱国之人为什么不加以劝阻!” 梁鸿楷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旅座,常执政一身担起家国千斤重担,不容有失!” “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还望大人发电劝说执政!” 一石激起千层浪,而梁鸿楷的沉默是一种别样的表态,望着越来越多的表态,梁鸿楷又不得不站起来说道:“常执政说了,双龙戏珠,这珠子就是太原,不是他死在太原,便是孙传芳死在太原。太原如此,寿阳也是如此。常执政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都要守住寿阳!士兵打光了,排长班长去,排长班长死光了,团长营长去。只要有一个人还活着,这寿阳就不容有失!若是谁怂了,便是如此下场!” 说着他缓缓地抽出腰间的指挥刀,寒霜一样的光辉并不耀眼,当它干净利索的切断了梁鸿楷面前的桌椅的时候,众人才惊讶于他的锋利,更是恐惧于它淡红色的暗淡,多少血才能暗淡一柄锋利的战刀敌人或许只要那么一两个就足够了,更多的却需要的是自己兄弟的血,血早已经淡漠,却又那么熟悉,似乎它在招手说道:“好兄弟快来与我亲热吧!” “是,旅座!” 众将领高声喊道,身上却已经不寒而栗了。 不远处的太原城墙,常振邦亲自巡视着,宽大的墙道,在众人眼中已经是极致了,他却觉得狭小了些,天下第一的北京他没去过,广州的城墙他却走了不下几百遍了,每逢佳节倍思亲,他总是在团聚之前去城墙上溜达一圈,和这个说说话,和那个聊聊天,那个时候他还不是执政,却也用脚丈量过城墙的宽厚,比起广州,太原还是有些小了。 “执政,如今太原已经成了为前线,为了国家大计,你已经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林焚苦口婆心地说道。常振邦对此却不以为然,继续批改着手中的公文还有从前线发来的紧急电报,从那天的军事会议结束之后,山西形势竟然在短短十几天中迅速恶化,如今只剩下忻州,太原,榆次等七八个州县,当真是世事如梦,任谁也是猜想不到的,原本那些归顺而来的山西军政长官们在大惊失色之下,不是请了病假便是不知去向,使得诡异的气氛更加浓厚了许多。 “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当年咱们还是讨逆军的时候,刚刚得了广州城,便遇到了孙猴子的大军围城,那个时候所有的军队加在一起也只有不到三个师团的规模,就这三个师,还有二个半师的新兵,毫无优势可言,那个时候我尚且不怕,如今半个国家在我手中,我又怕什么呢?” “可是……” “不要说了,各部都到达指定地方了吗?” “梁鸿楷抵达寿阳,陈炯明抵达晋中,孔庚驻守昔阳,叶先生去了忻州,阳曲也在我们手中,一切都在叶先生的算计之中!” “那些操练飞机的人员到位了没有,他们的作战能力如何?” “一切还好,似模似样,只不过到了战场上就不知道如何了!” “没差的,咱们的弟兄都是好样的!”常振邦笑着说道,突然低头在林焚的耳边低声说道:“阎老哥在神池上蹦下跳的想必也累了,帮我送一送!” 第498章 :最后的阎锡山 太原周边的物资被中央军大规模的征调,望着一车车装满了粮食的畜力车进入太原城,阎锡山的特派员恨得直跺脚,却也没办法,老长官三令五声,恩威并重要求这些村长乡长做好村民的思想工作,不要提供给中央军一针一线的支持,只可惜舌头是红的,眼睛是黑的,银子却是白的,许诺的再好,威胁的在厉害也是空的,中央军买东西给钱,给大价钱这一招,不要说村民,便是那些老村长都忍不住动心了,开天壁地以来,官军给钱这种事就算是太平时节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其实叶不管这些人没主心骨,甲午之战,东瀛人就是靠买东西给钱,就算挨宰也不抢的本事,硬是在关外满洲之地将敌国腹地变成了就地补养。 老百姓吃里扒外的行径着实让阎锡山的神池当局气愤填膺,据说当日阎锡山踢翻了桌子,将那派出去的官员骂了个狗血淋头,之后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另做打算,毕竟当局这些人都并非天潢贵胄,哪一个不是从下面一路过关斩将杀过来的,便算是阎锡山当年也是挑着担子遍地走的孩子,怎么能不知道老百姓的想法,他不为百姓买粮食给中央气愤,只是没想到老百姓竟然这般踊跃,更恨自己势单力薄,单凡这个时候撒出点金银去,说不定那些老百姓也就安稳了,奈何当初离开太原的时候太过仓促,常振邦又看得紧,以至于山西银行中数百万的银元都成了空,以至于如今自己做什么都费劲,每每想到这里,他总会恨不得将常振邦生撕活吞了才好。 “报!” “什么事儿?” 正在烦恼的阎锡山抬起头冷冷地问道。 “五台,代县等地民众倒卖粮食,当地知事非但不能阻止,反而有越演越烈之态,鹿大帅为严肃军心政绩,已经将当地知事斩首示众了,特来移文相告。” 阎锡山听罢两道眉毛都站了起来,狠狠说道:“胡扯!这些地方都已经被维新军占据,老百姓就算再如何见钱眼开,也不至于为了个把银元丢了性命,这分明是鹿钟麟阴谋夺权,又来文过饰非!”说着阎锡山剧烈地咳嗽起来,副官见了,忙过去为他轻轻拍了拍背,说道:“老长官,身体要紧!”阎锡山笑着说道:“一点小事儿不碍的!瞧你紧张的,咱们山西还没有过上好日子,我的身子就不会垮!” 副官笑了笑,转身端过来一杯茶,趁人不注意之时,悄悄伸出小拇指往茶水中一点,然后飞快地抽出来,递到了阎锡山面前,道:“老长官,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阎锡山伸手接过他的茶水,刚要喝,眼睛却轻轻一扫,看到了副官手指上的小茶水珠,没说什么,不动声色地将茶杯轻轻地放到了桌上,叹了口气道:“人心不古,山西的事儿不好办了。” 副官谄媚地说道:“老长官多虑了,您的恩德,咱们山西的老百姓怎么能不记得?若不是靠着你的赫赫威名,咱们山西还不得像周围那些地方早就被打烂了。” “那是过去,现在山西纷争再起却是因为我,不知道山西中有多少人恨不得我死!” “咱们山西人哪里有老长官说的这么不堪!”副官讪讪一笑道:“虽然吃里扒外的人不少,可是大部分老百姓还是向着老长官的,自从老长官在神池这边驻节之后,咱山西军队除了孔庚那孙子的人,其余的十有八九可是都过来了。这民心所向,饶是常执政也无可奈何。” 阎锡山看了他一眼,笑道:“过来的这些人,你怎么知道这些人是真心实意还是居心叵测?” 副官一愣,随后有些不高兴地说道:“老长官说这话怕是要冷了兄弟们的心,天下谁不知道常大人有一统天下,位列九五的份儿,饶是这样,大家伙儿还是甩开了膀子,跟着老长官和常执政闹,怎么会居心叵测呢?” 阎锡山见他真的生气,不由得笑笑,将桌面上的茶推了过去。道:“是我说话无状,来这杯茶你喝了,就权做我给你赔不是了。” 副官一愣,没想到阎锡山竟然给他赔不是,反应过来之后连连挥手道:“不敢当,不敢当!这是老长官的茶,下官怎么能喝?” “茶水就是茶水,又不是毒药,有什么不能喝的?”阎锡山淡淡地说道:“兄弟之间,上下之间,妯娌之间总会有牙齿碰嘴唇的时候,错了就认没什么好说的,错了不认会遮住眼睛和耳朵的。” “老长官教训的是吧!” “喝了它,你就记住了,我阎锡山威风了十多年,也是会说错话的。我不避讳,希望你也不要有所顾忌,就像刚才那番话若是被别人传出去,只怕要军心不稳了!” 副官见他这么说,也只得端起茶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阎锡山见他坦然喝了下去,并没有推辞,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待副官喝完之后,再次为他捧上一杯新茶,这一次他暗自留意,见副官轻车熟路的倒茶,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大概是倒的时候有些猛,难免飞溅出来,这时候副官手忙脚乱地折腾起来,手上难免有些茶水,倒也说得过去,此人他还是了解的,阎家的少爷,和自己也有几分关系,平日里饭来张口,衣来张口的主儿,这副官的职位对他来说不过是个过渡,记得自己刚见他时,书生意气是不屑于端茶倒水这种事儿的,只是没想到他现在竟然无怨无悔地做起了这些,虽然些笨拙,倒也显得有些真挚。 阎锡山大为感动之后,却又不得不在脑子里画了几个问号,这小子腰肢软的这么快,只怕是别有图谋吧,想到这里,他心里又不自觉的跳了起来,直觉告诉他这小子有问题啊,他轻轻地走过去,突然大声呵斥道:“谁让你做这些事儿的!你有什么图谋!” 那副官一愣,竟然也大吼道:“干,你以为老子愿意干啊,这不是叔爷说了,只要伺候好了叔公,就给老子个团长当当……”说道这里的时候,他突然醒悟过来,这就有些尴尬了。他生硬的笑了笑,颤抖着将茶水端了过去,道:“叔公,刚才的话……” “年轻的时候有点雄心壮志不是什么坏事,只不过以你的年岁怕是无法胜任团长的职位吧!”阎锡山笑着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小子为了名利伺候自己,倒也不错,总比那些打着骨肉亲情的家伙们牢靠一些,毕竟有了自己,才有这些人的荣华富贵。想到这里,阎锡山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轻轻地端起对方的茶水,一边缓缓地喝,一便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见对方跃跃欲试又颤抖不已,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却又觉得应该表表态,以至于这嘴巴张了闭,闭了张的有如金鱼吐泡,阎锡山见了不由得好笑道:“你这孩子还是跟在叔公面前好好历练历练吧,待一年半载之后,山西太平了,叔公给你个县厅做做,至于这团长什么的,你还年轻,只要好好干,何愁一个团长,便是旅长,师长都是有的。” 一番好言说过,副官的脸上这才稍稍有了一点血色,大着胆子说道:“刚才的话叔公不要见怪,我对于叔公可是忠心耿耿的。此心可对日月。” “好了,我知道你的忠心,其实你刚才说的也不错,只要我在这山西一天,你们就有的是官坐,没了我阎锡山,你们又算什么?所以我相信你的忠孝之心,只是办公场所,叔公什么的不要再提了,不要给人一种公私不分的预感,那样不好!” “是,老长官!” 副官见阎锡山手中的茶水已经喝完了,还想倒一杯为他,谁知道却被阎锡山摆摆手,拒绝了道:“茶是好东西,可是喝多了也伤身,你出去将最近山西征收粮草的情况给我拿过来看看。咱们要打仗,不但要兵好,将好,还要有钱有粮。去吧!”副官飞快地出去了,当大门在身后关闭的那一刻,头上的冷汗哗哗的流了下来,他下意识地望着小手指头,心有余悸起来,没想到阎锡山这老家伙如此不好对付,竟然将茶水让自己喝了,幸亏这药是抹在了茶杯上,并非是下在茶水中,否则岂不是做了无用功?话说那药应该没问题吧,自己多多少少也算是喝了点那药水,那些人说了这药对于正常人来说非但没什么害处,反而有强身状体之功效。只有配合阎锡山吃的那些西洋药物才会引起什么见鬼的化学作用,希望这些人没有骗自己吧! 门口路过的军政官员们见他脸色苍白,冷汗直流,好心的问了起来,他则推说自己做错了事儿,说错了话,让阎锡山训斥了一番,没什么大碍的。拜托了众人的好心围观,他将那些关于山西钱粮征收的电报,公文什么的一股脑搬了过去,阎锡山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笑了,他的人早就将副官出去后的情况说了一遍,这小子心理素质还算不错,以后会是个好苗子。 “老长官……” “怎么了。” “你要注意身子,按时吃药,这样才有精力收拾山西这一摊子事儿。” “知道了,男人还是要豪爽一些,老弄这些鸡毛蒜皮老娘们的事儿对你以后不好。” “老长官教训的是!” “你下去吧!” 第499章 :太原大决战1 阎锡山终于死了。 消息传来,三晋震动,百姓无不如丧考妣,银元面前踊跃为中央军送米送面的的场景一去不回,家家户户如丧考妣,披麻戴孝的农户,臂缠黑纱之军人比比皆是,表里山河之地如蒙初雪,悲痛欲绝之情山川震动,也算是对阎锡山治理山西十余年来的评价,便是太原城中也沉浸在悲痛压抑地气氛之中。阎氏家族骤然丧失了主心骨,人心惶惶之下,根本顾不上悲痛,再次四处行动起来,不少高层干部又派出使者向常振邦诉委屈,表忠心,将过去种种一切都推到了愚忠两个字上。 常振邦道:“国家多难,人才难得!方要同舟共济,再造神州,不意天折栋梁,阎老哥竟然半途弃兄弟而去,振邦每每念起,总是有些伤感。诸位大人深明大义,翼护中央,振邦大为感动,至于重前种种,且随他去吧,还望诸位贤达以服务阎长官之心辅助振邦,则山西大幸,国家大幸!” 使者欣然拍着胸脯做出了保证,常振邦自然好生招待,许诺加官进爵,当真是郎有情妾有意,不过出来了大门之后,彼此谁也没有下一步动作,对于山西官员来说,这不过是一条后路,至于会不会走,就看孙传芳能不能拿下太原了,拿下来,一切作废,拿不下,山西一夜之间就成了中央军的主场,孙传芳说不得片甲都回不去了。对于常振邦而言,这些人心思的松动,便是瓦解维新军最好的策略,别看孙传芳人多势众,投鞭断流,可谁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是畏惧自己而加入过去了。他们畏惧自己所以才会万众一心,这合伙儿的生意最怕不齐心了。 孙传芳第一时间接到阎锡山病逝于公案之上后,第一反应便是要速战速决占领太原,迟了就怕生变了。当即离开绥远挥师南下,并要求上官云相从豫西北上,集合五路精锐合围太原,他要与常振邦决一雌雄! “大元帅这样做无异于将所有的鸡蛋都放到一个篮子里面,胜了天下归心,败了可就一塌糊涂了。大元帅还是要缓缓而行,古人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元帅政务秘书劝阻道。 孙传芳白了他一眼,道:“人生苦短如白马过隙,转眼数十年匆匆而去,缓缓而行只怕,只怕白白白了头发,况我辈从军卫国,早置各人生死于度外,自当奋勇向前,建功立业于两军阵前,方不负这一腔子热血!我意已决,先生还是不要多言了。” 政务秘书看他有些坚决,知道再劝说也是无用,谁让孙传芳是个彻头彻尾毫不掩饰的军阀了,他这一去,败了说不定也是好事,可是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这孙传芳特立独行想要学习东瀛以军治世,不能不说是一种治国理念,可是与在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的中国在众人眼中已经是邪门歪道了,自己就算舍他而去,天下人也说不上什么来,可他却又不忍,维新政府虽有大总统,可实权在大元帅,大元帅的政务实权却在政务秘书。彼以天下家国交给自己,将自己当成了国士无双,自己自当以国士报之。没有看着他,一条路走到黑,不出言提醒的道理,想到这里他转过身去,再次来到孙传芳的面前,说道:“大元帅,咱们维新政府说句不好听的是几个督军合伙办起来对抗常执政的,如今打太原的都是大元帅的嫡系,若是一败涂地了,曹孟德赤壁之战还有半个天下,你若是败了可就什么也没有了。请大人三思。” 孙传芳微微一笑,道:“老先生你说的很对,诚然这一败涂地之后,我孙传芳会万劫不复,不过那又如何?好汉子顶天立地,可以当学曹孟德横槊赋诗与孙吴会猎于吴,怎可学赵构偏安江南,关起门来做皇帝。” “大人豪迈,只是……” “老先生你的好意我孙某人心领了,只不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咱们这些人都是七拼八凑起来,若是消耗起来,怎么耗得过那常振邦?如今阎老西那家伙也走了,没了他,山西的那些人算是群龙无首,自谋生路的话,咱们这边可就危险了,所以孙某人打算趁着这些人犹豫未定之时豁出去一把,集合天下豪杰之力,功克太原,胜则东西二分天下,败了,也好让常振邦那小子一统天下!” “大人你的意思是……” 孙传芳看着白白的天花板,呆望了大约有五分钟的时间之后,才缓缓地说道:“先生,你知道我孙某为什么要建立维新政府吗?” “大人想要布武天下,为中国开创一个赞新的时代。” “先生说的那是织田信长,我孙传芳只想带着兄弟们冲锋陷阵,用自己的双手扫平天下群雄,至于以后会怎么说,那就是你们这些文人政客们的事儿了。” 政务秘书听他这么说不免有些感动,多少人为了毒霸大权,使出了浑身解数,远的不说,就说那西京城内的孙猴子吧,为了一个大总统的权位又是二次革命,又是西南护法的,本以为是多么要强的一个人,谁知道孙传芳一个帽子丢过去,那小子就乖乖的来了,西京之变,更是丑态百出,相比之下孙传芳倒是有上古国士之风,不管他是真这么想还是说说而已,都让他觉得没跟错人,忍不住道:“大元帅高风亮节啊!” “平心而论老子在行军打仗上还是有些本事的,放眼天下也不比谁次,只是这公文刀笔之事非我所长,也不是我所关心地,交给你么这些专业人士倒也不错!但说到高风亮节那就免了,我带着大家伙一起归顺北京,那才是高风亮节!如今东西分立说来说去还是老子不服气,觉得常振邦也不过如此,这太原一战若是胜了,什么都好说了,若是败了,先生,孙某人有一事相求,还望先生答应!” “大元帅但说无妨!” “太原我若败了,下一战就是西京,至于西京之外的地方,你若能妥善管理便全权管理,若是不能了,便交给东南!决不可落到张作霖,唐继尧等人的手中!老子与常振邦以天下为赌注,以太原为棋盘,数万兄弟的性命为棋子,怎么能白白便宜了这些狗崽子!” 政务秘书道:“大元帅放心,鄙人知道怎么办了。至于太原若败了,西京如何守得住?” “守不住也要守!太原攻城不行,老子还不信了,他能守住太原,老子就守不住西京。” 政务秘书看他如小孩子赌气一般,不觉又有些好笑,却也一一答应下来。 孙传芳又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便将政务秘书打发去了西京之后,挥师南下,快马加鞭进入了太原附近的古交市附近的维新军大营。 周荫人等一干高级军官们急忙出营,对孙传芳的到来表示了热切的欢迎,维新军士气顿时上升了一个台阶,不管孙传芳的头衔是什么,一国之君的身份总是不会错的,这等大人物都心安理得的来了,可见对太原城势在必得,对于一场必胜的战争,没有人不会士气高涨的。 欢迎过来,孙传芳屏退了众人,单独留下了周荫人,一壶小酒喝完,便是半天的什么,两个人很早就认识了,有些事儿不用说就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 “传芳,你这次赌的有些大!” “我有选择吗?”孙传芳苦笑着想要为自己倒杯酒,拿起来才察觉到酒刚才就已经喝完了,只得讪讪放下,接着说道:“阎锡山死的太不是时候了。” “还是常振邦厉害啊!杀了一个人,就打乱了我们全部的计划。” 孙传芳直直地看了周荫人一眼,道:“或许吧,将所有的事儿都推到常振邦身上未免有些懦弱。这不是咱爷们的作风,就算是他做的又如何?眼前的局势也不会改变了。还是先想想这太原城如何攻下吧!” 周荫人苦笑道:“太原为山西省城,东倚罕山,西临汾河,南北地势起伏,易守难攻。阎锡山又不惜血本经营了十余年,修筑种类繁多的外围据点,纵深阵地和城防工事,使太原构成由各式堡垒与壕沟、暗道相结合的,互为依托的多层次,大纵深的环形防御体系。在北起黄寨,周家山,南达武宿,小店镇,西起石千峰,东到罕山的防线内,仅主要防区就有大碉堡三四千个。城东牛驼寨、小窑头、淖马、山头,城东北卧虎山,城东南双塔寺等要点,筑有以碉堡群为骨干的永久性工事,成为太原屏障!可谓固若金汤。若想攻占太原,没有十万大军不要想,若想迅速攻占太原要做好死伤十万人的准备。” 周荫人介绍完情况之后,孙传芳沉默了十几分钟,之后才淡淡地说道:“阎锡山在的话就好了。” “大人的意思是?” “既然上了台面,这场戏不管唱得好,唱不好总要唱下去。最差也能像苻坚那样留下淝水之战的名号,对于咱们来说也不差了。” 说完孙传芳站了起来,周荫人忙迎了过去,孙传芳道:“我累了,你不用送,军务要紧!”说着在除了营帐,月色下他的身影如狼。 第500章 :太原大决战2 太原城外大军云集,望远镜视野之中尽是各色旗帜的维新军,孙传芳的帅旗更是高高的随风飘荡,大老远的就能看到,中央军这边如临大敌。太原城的街道上,城墙上军警四处,市民商贩偶有活动也仅仅限于买米买菜的,各街道的保甲们纷纷被叫到了督军府开会,这是阎锡山的传统,直线统治方便了命令的上传下达,常振邦入乡随俗也用了起来,只是这些人对常振邦的观感可就一千个看客便有一千种哈姆雷特,有人美滋滋的将这儿看成了荣耀,那感觉就像被皇帝亲自召见一般,有的人却心惊胆战唯恐除了差池,这些人才不管常振邦是何等身份,阎长官给他们一口饭吃,只希望常振邦不要打翻狗食盆才好,当然也有不少人将心里老大的不痛快都贴在了脸上,这些人是阎锡山的骨干亲信,往日里仗着阎锡山的势力虽然说不得作威作福,不过却也比一般人过得舒服,可是这说不上好的日子随着阎锡山的出走开始崩溃,他们与阎锡山的关系太亲密了,亲密到这些人都是为阎锡山打仗致残才被安置到这样的位置上,就算是这些人入不了常振邦的法眼,也势必被那些昔日同僚欺压恶整当做讨好上官的投名状,既然注定要滚蛋,而滚蛋之后的他们毕竟贫困潦倒,那他们现在又怕什么呢? 林焚注意到这些人心中的怨气,立即指挥马弁加强了常振邦身边的安保工作,别看这些人都一瘸一拐少一个胳膊的,瘦瘦弱弱的比一般人还好欺负,可是谁又知道这些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儿来呢?每一个上过战场的人都从狗变成了狼,而他们是一群残狼,这些人若是疯狂起来,自己安排的这些马弁不一定震慑地住场所,想到这里,他来到常振邦身边道:“执政,这些人你真的有必要亲自见吗?” 常振邦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林焚很少像现在这般对自己提的决定作出质疑,想必这里面应该有他认为不妥的地方,不过他却也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林焚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衡,圣主不乘危而徼幸。还希望大人三思。”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原则。阎锡山能做的事儿,我为什么不能做,太原能够守得住,不在于城头数万精兵,也不在于直隶,华中能来多少援军,这些事战胜孙传芳的资本,却不是守住太原城的本钱!” 说完常振邦大大方方地来到众人面前,今天他穿着打扮很是正经和隆重,戎装笔挺,佩剑潇洒,皮鞋雪亮,往众人面前便如玉树临风,一出场便抓住了众人的目光。 短暂的惊讶和局促之后,保甲长们才七零八落地纷纷来常振邦面前鞠躬行礼,常振邦含笑答礼,林焚看到常振邦和这些人之间有说长不短但足够长的距离,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立即指挥着马弁们做好随时冲出去,阻挡在执政和这些保甲长之间的的准备。 行礼过后,宾主落座,自有小兵端上热茶,不管他们喜欢不喜欢,需要补需要,都是这般做派,与阎锡山在时别无两样,有的人觉得暖心,有的人觉得伤感,一时之间气氛便有些冰火两重天的尴尬。 常振邦并不以为意,虽说人死如灯灭,客走茶就凉,可是这凉总要有些过程总不能人一死,茶立马凉了,那不和自然规律,也不符合人情世故。阎锡山经营山西十余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山西被他经营的不错,尤其是太原城,有那么一点香火情非但不显得尴尬,反而有些可爱了,他甚至猜想如果自己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文人们自然会经常提起,但老百姓会叨唠多久了,这可就不知道。 众人的眸子的光彩虽然不一样,但都注视着常振邦,常振邦微微一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他缓缓地说道:“今天将大家伙都叫过来,没有别的,若推说叙叙旧,倒显得振邦虚伪了,着实是有事相求诸位啊。” “没想到执政大人竟然也有求着咱们这些人的一天啊,当真难得!” 一个瞎了一只眼的保长阴阳怪气的说道,似乎是为了恶心常振邦,他下半身虽然穿的是长袍,但是上半身却是晋军的军装,这军装老旧不堪,补丁不少,却被他洗刷的干干净净,看得出他对阎锡山的好感和对自己的厌恶,别人或许只是给个脸色,他却穿着一身这样的衣服出现在常振邦的面前,无异于对常振邦的挑衅。 躲在一旁的林焚不由得大吃一惊,忙将在门前充当执事的马弁叫了过来,小声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两个马弁很是慌张,冷汗哗哗的流下,显然谁也没想到有人竟然就在他们眼皮底下玩这一出戏,这要是怪罪下来,不论什么长发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五雷轰顶的灾难,想到这里两个人便如打摆子一眼颤抖个不停,林焚却是什么也不说,只是冷冷地看着,五分钟过去,胆小的瘫痪到了地上,胆大地却兢兢战战地说道:“大人,冤枉了,小的们尽忠职守,来的时候衣服什么的都是检查过了的,但凡有任何一点分量不对劲儿的东西都不让过,至于这该死的衣服,小的们眼拙着实没有看出来,还望大人开恩!” 林焚还想说什么,一个马弁过来,贴在他耳边说道:“大人,这老家伙将衣服穿在大褂里面,所以才瞒过了兄弟们的眼睛。”林焚点点头,道:“这样还算说得过去。”随后看了这两个马弁一眼,道:“你们两个也太不谨慎了,好在他瞒过你们的是一件衣服,若是武器的话,你们当真万死不足以赎其罪了。绕过你们这一次,下次还这么不小心,小心你们的脑袋。” 两个马弁千恩万谢的去了。林焚再次将目光望向了常振邦。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太原城数十万人,振邦若想一个政策上传下达到每一个老百姓身上,就只能依靠各位老哥老弟了,否则振邦就算是三头六臂从早上忙到晚上也是也忙不过来的。只怕这辈子什么事儿都不干也干不完这件事儿” 众人听了哈哈一笑,就算安歇对常振邦有意见的残兵保甲长们也觉得心里暖暖的,别的不说,这么大的官看的起自己这些人当真不错。 瞎了一只眼的保甲长,冷哼一声,道:“你就不怕老子们给你将这经唱歪了?” 此人在常振邦面前竟然直呼老子,众人无不侧目而视,不由得为他感到了一丝担心,常振邦脾气再好,只怕这般蓄意挑衅之下也要动怒了,若是杀了此人,还真怪不到常振邦的头上。 或许是真怕常振邦一怒之下杀了此人,与他交好的两三个保甲长当即站出来为他求情起来,常振邦却不以为意地指着那人的瞎眼道:“阎长官在出走神池之前,总是拥护中央以大局为重的,你们这些兄弟为了他出生入死以至于成不了全人,是为了阎长官,还是为了山西,不管为了什么,总算是为国尽忠了,便如这位兄弟他的心中虽然对我常振邦有诸多不满,却也为了国家献出了一只眼睛,是以实际行动拥护了我,赞同了本执政,本官如何能以口舌之争毁了国家栋梁?”说着常振邦叫来林焚道:“这些兄弟为了百姓为了国家负了伤以至于此,我等不能坐视不管,更不能以官员在职与否否认他们的贡献,你下去让相关人员将这些兄弟统计上来,享受与东南将士同等级别的待遇。谁若从中作梗,老子军法无情!” 林焚道:“执政放心,属下这就去办!” 这个措施始料未及,宛如重磅炸弹一般在这些保甲长的心中掀起轩然大2波,众人忍不住议论纷纷起来,东南伤残享受的那是什么待遇,说起来都让人眼红,如今他们竟然也能享受了,这天下掉下来的多大的馅饼才能让他们赶上这等好事儿?有人甚至忍不住激动地失声痛哭起来。 人聚财散,财聚人散,当真不二法则,常振邦什么也没说,只这一条便将这些保甲长中最反对他的人的心都拉了过来,阎锡山那只是一个符号,代表着虚幻的过去,他们也不见得对阎锡山有多大的好感,只是新旧交代之时,人总是要排队站队的,就算自己不排队站队,别人也会将他们划分为不同的阵营,个体便显得苍白无力了,为了生存不得已包成了团,而旗帜便是阎锡山,如今常振邦一视同仁,虽然少不得被人看不上,但东南的福利却是实实在在的到手了,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想想家人,所以哪怕是忍受些许的轻视白眼也乐呵呵的到了常振邦的阵营之中。这一点来说,人当真与野兽无异。 众人心气一致之后,常振邦便交代了些如何维稳的事情,这些事儿对于这些人来说可算是轻车熟路,现当年阎锡山刚要在山西光复中出人头地崭露头角,心一大,便有了狙击袁世凯不成差点成了丢了脑袋的狼狈事儿,别提弄得灰头土脸的,打那以后,阎锡山便将太原经营成固若金汤的千堡之城。只是没想到他辛辛苦苦所做的一切,不管是城外布置的碉堡,还是这些保甲长的维稳意识都让常振邦摘了桃子。 众保甲长拍着胸脯对常振邦做出了保证。常振邦笑着亲自将这些人送走之后,遇上林焚那边匆匆赶来,道:“大人,前方急报。” 常振邦接过来看了看,忍不住长叹一口气,道:“唐继尧忍不住动手了。” 第501章 :太原大决战3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周荫人的军队打到太原城下的消息刚刚传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的时候,坐镇昆明观兵桂林的唐继尧终于忍不住心里的痒痒,宣布响应维新政府的号召,誓师讨伐常振邦,光复东南,随即出兵广西,湘西,以他的想法常振邦身边的军队都这般软弱不堪,西南这里的看家部队的战斗力可想而知,这一交上手,也正如他们所设想的那样,华中天的军队节节败退,仅仅三四天的功夫便打得只剩下了南宁孤地,至于湖南更是几乎全部沦陷,那些平素看上去威风凛凛的中央军未战先逃,岳阳以南除了常德之外几乎全部归了唐继尧。 消息传来,举国震动,阎锡山去世的消息在无人问津,各地蠢蠢欲动,张作霖此时也已以政局不稳,群小浮动的借口悍然陈兵三十万于锦州,通辽附近,做好随时取通辽,入关内,重整山河的准备。 吴佩孚调动韩复渠部队驻守阜新,此地对他来说算得上故地重游,当地民众与他同舟共济对抗过石友三的大军,算得上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以此为抵抗东北的桥头堡,真打起来也够东北军喝一壶的,更何况吴佩孚早就让人在阜新城外修筑了不少防御工事,别看吴佩孚去热河的时间短,热河作为防御东北满洲的前线从被常振邦收入囊中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布置了,但终究日子还是短暂,以至于吴佩孚上任之后出来巡查有些工事粗糙的令人发指,有些则有名无实,只划了块地方,竖了个牌子,连土都没有动过,对此吴佩孚并不以为意道:“防御工事不怕粗,只要方便好用了,就是团狗屎也没事,但最怕有名无实滥竽充数,等到打仗的时候就傻眼了。” 韩复渠深以为然道:“大帅教训的是,卑职一定严加督促,让这些碉堡城防尽快搭建起来。” 吴佩孚语重心长地说道:“复渠,你是降将不假,却已经是简在帝心,前途不可限量,千万不要在蝇头小事上犯错误。” “大帅提醒的是,常执政不嫌弃我韩复渠的叛军出身任用我为镇守使,复渠自当为执政尽犬马之力,便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至于别的,却不敢多想。来东南的这些日子,别的不知道,却深深地体会只要跟着常执政,你事干到位了,官位钱粮也就到了。” 吴佩孚看了他一眼,有些伤感的说道:“人都说常振邦依靠粤赣闽三省军队在从割据一方,进窥中原,到十年之内而统一寰宇,这是近史上旳奇谭,我觉得难免有些夸大,常执政的军队素质如何我不多做评价,我只敢说他不是我的对手,可是为什么每一次失败的都是我呢?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最近巡视各地之时,发现人人都有你这等想法。这是最基本做事的原则,三岁孩童都是知道的,可是天下英雄又有几人真的做到了。惭愧的说我吴佩孚不一定能做得到,这或许便是常执政崛起于东南的原因吧!” 韩复渠立在一旁沉默无语,看样子也是深有体会,倒是吴佩孚的心腹萧耀楠有些不忿的说道:“大帅,自从三爷出了事儿,卑职觉得你这儿精气神就有些萎靡,常执政诚然是盖世英雄,可是你也好歹也是天下闻名的豪杰,怎可如此贬低自己长执政的威风?” “耀楠有句话你可说错了,豪杰是常执政,真正的盖世英雄应该是咱们吴大哥才对!”曹锐不服气地说道,他的心态有些类似于前朝遗老遗少,江山丢了,罪责不从自己身上找,反而变着法儿的找对方的麻烦。以他的本事,便是曹锟还活着的时候,都没有让他独当一面过,能力可见一斑。反倒是保定赣直合并之后,常振邦抬举他出任了天津镇守使,作威作福了一两年,现在又出人统辖几省的军方大员,比之他在亲哥哥手下的时候不知道高了多少,可是看着常振邦不停地开疆拓土,建功立业,他心里就觉得有些不舒服,似乎被人毫不留情的开了一个口子,然后酸水井喷一样冒了出来。要知道常振邦的资历在北洋中可比不上曹锟,用家人关系打个比方的话,袁世凯那时老祖父,徐世昌是叔公,段祺瑞,冯国璋是嫡系儿子,张作霖是血缘比较近的侄子,曹锟,吴佩孚,吴佩孚等人便是孙子辈分的,至于常振邦那就只能算是沾亲带故的世交侄孙,就这样一个混进北洋的人都能称王称霸,眼瞅着就要一统天下了,吃香的,喝辣的,他们这嫡系子孙却要眼巴巴地等着别人的施舍,这滋味就是他现在的感触,不知道多少会他在直系将领面前发这样的牢骚,他觉得当初曹锟和吴佩孚临走之时将所有人马交给自己,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这天下说不定早就姓曹了。 吴佩孚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不觉为他感到有些担心,有道是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这曹锐本事平常,却又心高气傲,在三爷手中便不堪大用,如今常振邦看在昔日情面,委以重任,这厮不知前因后果,却一味逞口舌之快,若被有心人寻了短处,只怕身家性命难保,想自己不能保全三爷性命于冯玉祥的残暴之中,已经是心有不甘,这曹锐若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可让他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三爷?意识到这里,他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只见他转过身对着曹锐冷冷地说道:“曹锐听说自从你到了热河之后,丝毫不将陈老督军放在眼中,凡事大包大揽,不知道可有此事没有?” 曹锐猝不及防被他问道这种问题,显示嘿嘿一笑,然后十分不屑地说道:“陈光远那老东西昏庸无能尚且不说,还想染指咱们直系的军队,他给被人当狗,别人还要脸面!他自己不觉得丢人,老子还在乎他干什么?” 平素中没少听他埋汰中央军中的这些老北洋,不过那都是指着和尚骂秃驴罢了,大家碍于他的身份也从不计较,可是没想到他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说的如此直白,还好陈光远被吴佩孚支到了朝阳,否则非得和他拼命不可!在座的虽然都是直系的将领,都是吴大帅的老部下,可是如今不管你愿不愿意都是在中央军的大旗之下混口饭吃,他这么说不光是骂了陈光远,还间接骂了在场的每一个打着中央军旗号的直系官兵,可谓犯了众怒,若不是吴大帅尚在眼前,管教这曹锐脱胎换骨让曹老夫人都认不出来。 吴佩孚也被他的这番言语震惊了,更加意识到处理他的必要性和迫切性,刚才的这番话若是放在平日,曹锐是不敢说的这么直白的,今天也就是仗着吴佩孚在场为他压阵,他才干如此肆无忌惮。东西丢了能找回来,话说出去了可就无法挽回,不管他这发话处于什么心理,相信已经让不少人反感和放在心上,所以这里也就断断容不得他了,想到这里,吴佩孚的脸哗啦一声耷拉了下来,他怒吼道:“放肆!今天是我吴佩孚巡视的日子,你曹锐竟敢醉酒闹事,当真可恶,来人啊!” “吴大哥你这是怎么回事?” 曹锐也有些吃惊,吴佩孚忠心耿耿于老曹家,为了老曹家连常振邦都敢干,应该是自己的铁杆支持者,怎么突然反了脸,难道说他也捡钱眼看,不至于啊。 他惊讶之时,吴佩孚的几个亲信马弁站了过去。 吴佩孚等了曹锐一眼,咬着牙道:“曹锐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现将曹锐一切军职尽数罢免,杖打五十,以儆效尤!” “是,大帅!” 马弁二话不说,掠起袖子就朝着曹锐推推搡搡而去,曹锐大吃一惊一遍挣扎,一遍破口大骂,一旁的直系将领们竟无一人站出来为他说话,可见平日他为人如何了。不过碍于曹三爷的情面,登到曹锐被人按在地上,扒下裤子来了之后,才有人不慌不忙地过去,要求吴佩孚看在往日三爷的份上,饶他这一次,韩复渠还以为仅仅是走走过场,来个下不为例,这曹锐和曹锟毕竟是亲兄弟,一笔下不出两曹字来,谁知道吴佩孚还没说什么,这些求情的直系军官被同僚拉了回去,按照常理总应该推托一把才显得精彩,可他们倒好拉回去了之后,竟然不再出来,跟看戏的一般,任凭厚重的军棍打在曹锐光滑的后臀上啪啪作响。 这曹锐受刑之时,无法摆脱,只得破口大骂,将吴佩孚骂了个狗血喷头,可他又不是个硬汉子,才打了七八下就昏死过去了。 马弁伸手往曹锐鼻下一探,气息薄弱,不似作假,只得回禀吴佩孚道:“大帅,曹锐昏死过去了。是凉水浇头继续打,还是记在下回!” 吴佩孚想了想,道:“曹锐醒来之后,十天半月可能爬起来?” “曹锐身娇肉贵,别说十天半月,便是给他两三个月的时间能下床走动也是好的。” “如此,且记在下回!” “是,大帅!” “你们几个收拾一下,用过晚饭之后,不用执勤,早点休息,第二天赶早送曹锐会天津曹家。” “是,大帅!” 看着马弁将曹锐拖走了,吴佩孚环视了众人一眼,道:“曹锐酒后撒泼,当真令人尴尬,可见这酒虽然是好东西,但也不宜多喝,更何况如今大敌当前,丝毫不可懈怠,这酒水大家伙儿还是断些日子吧!” “大帅说的是,卑职等从今日起便断了酒水!绝不耽误了军情。” “好,好,好。”吴佩孚一连说了三个好,全军禁酒令便算了下透彻了,以后谁敢再犯,连曹锐都敢削职为民,其他人更没那资本了。 处理完这件事儿之后,吴佩孚再次与众人商讨起防御之事来,对韩复渠这边更是千叮万嘱,从如何下地雷到城头如何归置,事无巨细都交代了一遍,韩复渠一开始以为他是卖弄,谁知道越听越有感触,听罢顿时觉得受益匪浅,守住阜新的信心更是十足。吴佩孚见他信心起来,不由得望向远方,战争从来就不是礼尚往来,光是守是打不赢的,可是如今关内中原几省军队都已经随常振邦奔赴太原,唯有三特区直系的直系军队人多势众,可为一用,只是分散各地,需要时间,他想到这里不由得望了韩复渠一眼,心说:“小子,能不能对抗张作霖,就看你个能不能守住阜新!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第502章 :太原大决战4 “大人,西南告急,请派遣李廷玉将军率兵南下!” 西南战事不利的消息很快在有心人的散布下,虽做不到尽人皆知,但在整个军中却算不得上什么秘密,中央军庞然大物自然不惧唐继尧这等跳梁小丑。这是基层官兵和小兵的想法,中层军官觉得两线或者三线作战没有那么容易结束,说不定是一场苦战,但胜利绝不会不属于中央军和常执政,不过那些上层军官可就没有那么肤浅了,利益这东西越往下差距越是秒下,可是越往上差距越大,就像军职,普天下班长排长乃至连长哪一个不是成千上百,捉起来比牛身上的跳蚤都多,可是督军以上就屈指可数了,经略使不超过一只手,可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他们也知道以东南的底蕴,天下一统不难,可是天下一统那是常执政的事儿,与他们有关,却关系不大。可是真要是打个十年八年的,可就要了命了,要知道这之间稍有差池,唾手可得的权位可就化为乌有了。所以他们要求让李廷玉挂帅南征,在他们眼中西南之事除了李廷玉可堪大任之外,除非常振邦亲临,别人去了也是徒然,不过是第二个华中天罢了。 常振邦看了林焚一眼,道:“叶老先生那边知道此事了吗?” 林焚道:“老先生说了,那唐继尧不过是从龙门上被踢下去的大鲤鱼,凶神恶煞却依然不成气候了,此事执政做主就好了。” 常振邦听了不禁一笑,继续问道:“陈大哥哪里怎么说?” 林焚道:“陈炯明将军觉得李大帅不可轻动,华大人足以抗拒唐继尧,请大人勿用太过担心。” “执政,华中天虽是从龙旧臣,却对湖南,广西两省的沦陷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着实不适合在担任抵抗滇军的主持工作了。还请大人另选良才!”一干文武对于陈炯明支持华中天的意见不能理解的说道。 陈炯明虽是他们的带头大哥,粤军的发起人和势力的建立者,下层视若神明,中层肝胆相照,可是上层却不免有些异议,常振邦对陈炯明的格外器重已经不是个秘密,可谓中央军中的头号宠臣,个人官位名誉已达到顶峰,可是老兄弟们还仅仅只是个师长旅长,除了那死在石门的邓铿之外,别说一个方面大员便是镇守使也超不出三个,这明显与粤军的渴望不符,如今两广危险,没有谁比粤军这些将领更合适的,因为天时都有,可是地利人和就不一定比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广东人强了,所以拿下华中天,以各更多的粤军将领代替,虽然不符合陈炯明的做事原则,却符合整个粤军的整体利益,这一点上,陈炯明就算是神,他们也不在乎了。 常振邦一愣,没想到这些人会反对陈炯明的意见,不过很快便释然了,随后是一种舒心,这粤军在中央军中举足轻重,战斗力强硬,更可恶的却是抱团。现在有陈炯明这个老实人坐镇还可驱动,换成了另外一个可就不好说了,这或许便是历代有功之臣不得不死的悖论吧,如今好了,粤军内部已然出现了分歧,陈炯明已经无法压制粤军内部所有不同的声音了,从此他也不用担心某一天会不得不动手做出让陈炯明消失的命运了,毕竟人非草木数能无情,缘分是遇到了,好缘分却是能一直走下去。 “不可,大敌当前临阵换将实属大忌,华大人进去不足但守成有余,目前虽然偶有所失,但终究会取得成功,还望执政拭目以待华大人建功立业!” 华中天在文县的老人,自然也是文县派,与老张家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当粤军将领提议换人的时候,卫队师的将领们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当即站出来不少人替华中天说话。 常振邦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呵呵一笑,回过头对林焚道:“告诉厨子,今天中午吃鲤鱼,让他们卖把子力气。”林焚忙下去安排了。 众人弄不明白常振邦的意图,也不知道他是支持还是反对,但他如此明显的转移话题,就是不想在继续纠缠下去了,众人能做到和常振邦面对面说话的关系着实不容易,哪一个不是人精,自然没有一个人在站出来说话,不过却也不算晚,回去之后他们肯定会各自发动各自的力量找合适的机会说话。 一时之间,众人沉默了下来,气氛便有些尴尬和冷清了。 “如今的战况如何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常振邦忽然问道。 “启禀执政,我军和维新伪军发生多次激战,歼敌过万,请执政安心。”城防司令徐永昌站出来说道。他是阎锡山的旧部,铁杆的心腹,不过也算是识时务的豪杰,自从跟了常振邦之后,为常振邦办事倒也兢兢业业,所以这太原城的城防司令的名头依旧被常振邦按在了他的头上,就算阎锡山出走神池,另立省政府的时候,常振邦对他依旧信任有加,没有丝毫怀疑,徐永昌大为感动,多次提出从辞职的要求,均被常振邦婉言拒绝,并一再将太原城中的山西旧部划归他管,可以说他手中已经有了太原城三分之一强的兵力,若是真心反常,不用开城门迎维新,就靠手中的兵力就能将常振邦置于死地。可惜他并没有这般做,而是依旧谨小慎微地为常振邦办事,这也算是阎锡山留给常振邦的最大的礼物吧,毕竟喊了十多年拥护中央的口号,就算心中不满也做不出拥兵作乱的事儿来。所以常振邦手中的山西将领多是不辞而别,却没有反过来闹事的例子。 常振邦沉吟了片刻,道:“兄弟们的伤亡如何,都妥善安排了吗?” 徐永昌道:“我军碉堡被产品十八座,废弃两座,兄弟们战死一千三百六十二人,伤一千二百一十六人,都已经做了妥善安排?” “如何安排的?是否都按照中央军的标准做的?有没有人从中作梗?让你少报不报的?” 何止是有,简直不在少数,那些中央军的弟兄伤亡了,医疗队如临大敌,什么药物都可劲儿地使用,不限制到几乎不要钱的地步,可是山西兄弟重伤之后得不到妥善的安置,医疗队往往先照顾中央军的那些轻伤战士,更可气的是,医疗队的人还鼓吹什么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上医院,那岂不是说山西的兄弟们只能死在前线了,这还算人话吗?当他收到弟兄们当场将那个军医官打了个半身不遂之后,也只能徒叹奈何,换做是你,又该何去何从呢?这下等公民的滋味可不好受。 “一切都还好,都是按照规定做的,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还望执政大人安心!”徐永昌苦笑着说道。 “五千大洋对于你而言可不是什么小数目,你觉得还好的话,我也不好说什么!” 常振邦轻轻地说道,却不知道这句话如一柄重锤重重地砸在徐永昌的心窝,五千大洋不是个小数目,可是为了兄弟们他还是不得不送出去平息事态,他深知军中派系的厉害,着实不想有人以此事说话攻击自己手下的兄弟,在他看来事情没人提起,这五千块大洋就花的值了。只是没想到这常振邦会旧事重提,这意味着什么?难道说那军医官反悔了,还是常执政自始至终就持支持态度。无论哪一个对他而言都算不上是好消息吧。 就在徐永昌沉默的时候,常振邦已经让人端来一个盘子,盘子上凸起一块如同西瓜的样子的东西,不过被绣着一左一右两条金龙的红绸子遮盖,看不清是什么,不过看分量着实不小。 这一切骤然出现在徐永昌面前,让他有些惊讶,他迟疑地望着笑意盈盈的常振邦忍不住问道:“这……” “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钱花了,不打开看看?有惊喜哦?” 常振邦玩笑一般的说道。 徐永昌迟疑着,一旁沉默的文武官员一下子欢快起来,不停地招呼着撺掇着他打开。徐永昌挨不过情面,只得伸手撤去,金龙红布落下,里面的东西露出,众人却是一片惊叫,更有人惊吓过度摔倒在地。 那是一颗人头。 那是一颗睁大了双眼,眸子中散发着不甘和恐惧的人头,生命的光彩已经消散,但是死亡的暗淡却加重了他的恐怖。 其实这些都是扯淡,最重要的是这还是颗让徐永昌觉得异常熟悉的人头。 那不就是收了自己五千大洋闭口费的军医官吗?两人再次重逢没想到趾高气昂地他今天只剩下了脑袋,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 “任何拿起武器效忠本执政的人都是本执政的生死弟兄,都应该一视同仁享受相同的待遇!军法处,即日起,任何挑拨关系,妄图在军中划分派系,制造隔阂的人,不论官职大小,无用上报,一律枭首示众!” 军法处的长官站出来高声道:“是,大人!” 常振邦走到徐永昌身边,淡淡地说道、道:“如今本执政砍下了他的脑袋,剩下的就麻烦徐司令将他的人头挂到太原城上示众三日之后传首各垒,以儆效尤!” “是,执政!” 徐永昌惊愕了良久,嘴唇动了几动,才结结巴巴地说道。 常振邦回头对林焚说道:“传令下去,即日起本执政的军医团中,只留下两个值班左右,其余的尽数排放下层,绝不能让山西的弟兄流血又流泪。” “是,执政!” 常振邦点点头,对着身后的广大高层文武说道:“以后谁若妄言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上医院,军官罢职,军医滚蛋。” “是,执政!” 人群齐声回答,其中的山西将领感到心里一阵暖和,觉得在打仗也有劲儿了,或许这便是常振邦要的效果吧! 第503章 :太原大决战5 在收到唐继尧越战越勇几乎有吞并西南之势的电报后,孙传芳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央军是百战之师,就算扩充一半以上的人马,战斗力也绝不会下降到如此地步,更何况常振邦的扩充整编历来就是三代二,即三个老兵带两个新兵,而且还只限于有战损的军队,没有战损的军队根本就没有扩编的经费和名额,比起什么东北,西南乃至自己这边不知道精简多少,所以这东南军队的问题不是兵源,兵源他们有的是,若是编制太少,足够支撑一线作战,面对多线作战便及其容易出现兵力不足的问题,而唐继尧出兵的效果这么顺风顺水不免就和这个规律完全相悖了,所谓事出反常必为妖,若是意识不到这一点唐继尧的行径可就冒失而又危险了,不过当局者歌迷,旁观者清罢了。若设身处地说不得自己也会做出同样的抉择,士气这东西可以鼓起来没完没了,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大元帅,东北张大帅已经陈兵热河,与吴佩孚针锋相对!”孔昭同满是兴奋忍不住战出来高升说道:“如今三雄围攻东南,常执政首尾不能相救,只要大元帅攻克太原!与张大帅会师北京城,这天下可就是咱们的,请大元帅下令,卑职愿为先锋,一鼓作气拿下太原!” 李生春听了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个老伙计未免有些操之过急了,两军野战勇者胜,可是这攻城战非比寻常,勇气带来的不是狭路相逢的胜利反而是没有必要的伤亡,不过老伙计的心思他还是明白的,毕竟自己此时此刻也是激动不已,饿虎架不住群龙,兵力历来是中央军的软肋,如今一南一北将常振邦手中的军队硬生生地分开,当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正所谓趁他病,要他命,这个时候是应该着力给太原方面一点厉害了悄悄了,只是一味喊打喊杀他是不赞成的。 果然如李生春所料,孔昭同的建议便孙传芳漠视了,孔昭同气鼓鼓的有些不甘心,一个劲儿地朝着李生春使眼色,希望拉他站队,李生春暗暗叹了口气,站出来说道:“大元帅,卑职觉得如今不管那唐继尧如何,咱们也该使出些手段敲打敲打太原城了。” 孙传芳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不过眸子中散发出一点颇为有趣的光彩,周荫人赶紧问道:“李生春你所谓的手段又是什么,若是和孔昭同一眼,那就闭嘴,若是不一样大元帅面前就不要卖什么关子了。” 孔昭同狠狠地瞪了周荫人一眼,心中愤怒地恨,若不是孙传芳在,他真恨不得氯气袖子咣咣甩这厮一顿耳光,大家同朝为官,按说都是差不多,谁也不比谁低,自然谁也不必谁高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大元帅还没说什么,你就挑三拣四,什么叫若是和老子一眼那就闭嘴吧,信不信老子抽你? 李生春却笑着说道:“卑职觉得常执政依恃地形险要和太原坚城与大元帅相互抗衡,绝非一朝一夕可以论胜负。即使我们今天将其击溃,明天他们又会卷土冲突。目前大元帅正准备集中全部的力量围攻太原,以对付东南,由于我们的军队来自五湖四海实现并没有统一行动的,如此庞大的兵力若不灵活调动,只怕非但不是我们的福气反而是我们的灾难!知道长久的不与东南交战,日子久了我们军队内部的矛盾便出现了,到时候只怕反而给了东南的机会。如果鲁莽的作战,很多军队又会遭受沉重的伤亡,也会引起军心不稳。就算大元帅合理掉派,东南依靠着太原的坚固和地势的险要。也不可能在短期内被打倒。古今中外用兵围城作战的原则,以攻心为上,攻城为下;以心理战为上,以短兵相接为下,希望大元帅多从这方面考虑,相信一定会事半功倍的!” 周荫人点点头,道:“东南之兵,天下之精锐,绝不会轻易动摇不知道这攻心之策,你有什么具体的安排?” 李生春道:“东南之兵是天下精锐不假,可是这太原之民是不是天下精锐呢?那可就难说了吧,卑职乱的便是这民心,谣言止于智者,可这世间又有几个智者?只要太原百姓心慌意乱,则大事可成!” “说点具体的!” “下次进攻之时,不妨分出一半迫击炮,将唐继尧攻略湖南,广西的新闻发射到扯城中。卑职料定常执政也会想到对应之策,我们不妨多印刷一点,万中选一,哪怕十万张有一个能被太原市民捡到,自可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万。不愁民轮不生!” “说得好!此事可行!”周荫人忍不住对孙传芳说道。 孙传芳满意的点点头,说道:“李生春!” “卑职在!” “即日起你兼职大元帅府军事参议,刚才说的事既然是你提出来的,那就由你全权负责吧!” “是,大元帅!” 李生春兴高采烈地说道。 “周老弟!”孙传芳对着周荫人道:“李生春的看法你觉得合适,就有你安排人来配合的!” 还没待周荫人回话,孔昭同站起来抢着说道:“大元帅,生春与我患难与共,生死相托已有数年之久了。我们之间的配合可以称得上亲密无间,请将此事交给属下处理!属下保证绝不会有什么差池。” 孙传芳想了想,道:“很好,既然你有这份觉悟,本大元帅便成全你吧。” “谢大元帅!” 孔昭同很是兴奋地说道,同时还向周荫人示威的看了看。周荫人只是淡淡一笑,毫不放在心上。这让孔昭同犹如全力一击打在棉花上或空气中一般,让他这种胜利显得有些苍白和可笑。 “周老弟!”孙传芳继续说道:“竟然孔昭同希望配合这次行动,咱们应该给他次机会!”说完转过头来对孔昭同问道:“你现在是个师长吧!” 孔昭同道:“大元帅,属下目前依旧是个师长!但为大元帅效忠的心不比那些总指挥们差。” 孙传芳道:“很好,周老弟你的新编维新七十二师划分出来,交给孔昭同单独行动!至于孔昭同的师从现在起划归你管。希望你能做出妥善的安排。” 孔昭同闻言,犹如旱逢甘霖,只可惜这甘霖还没有落到他头上,晴天霹雳便哗啦啦地打在了他的脑门上,几乎将他都打昏了。他的军队虽然比不过中央军那般严谨,可也是长期拉链打过硬仗的,比起所谓的七十二师,根本就是新瓜蛋子的部队真可谓天壤之别,别说是同级调动了,便是给他个总指挥他也不干,这不是变相的欺负人嘛!还没等他站起来发火,周荫人便先他一步,说道:“大元帅这样做不妥吧!” “有何不妥?”孙传芳不屑的说道:“求仁得仁罢了。我可舍不得那些久经战场的兄弟白白填上去。交给你,他们活得总要长一些,这也是我所能为他们做出的最大的恩惠。” 周荫人自然明白孙传芳的意思,既然他这么说,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看了孔昭同一眼,孔昭同心中的怒火腾地一声就窜了上来,他冲到孙传芳的面前道:“大元帅……” 孙传芳打断了他的话道:“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元帅,就要听我的帅令,既然我已经定下了注意,你再说也是无意益,下去执行就好了。” 孔昭同脑袋都红了,还想说什么。却被李生春死死地拉了出去。 “军队不是讨价还将的菜市场,军人也不是可以理论的职业,你们的天职是服从,理解了去服从,不理解也要服从,这才是军人的样子。”孙传芳冷冷地说道:“希望诸位将领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儿,尽可能在我下决断前说出自己的意见和情况,若是在我做了决断之后,你们就只有听话照办的份儿了。” “是,大元帅,卑职等记下了!” 军官们纷纷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说道。 “如今决战在即,胜则保有天下,败则一谈糊涂,还望诸位同袍能与我同舟共济生死与共,共创辉煌。” “大元帅英明神武,卑职等誓死效忠!” 屏退了众人之后,孙传芳再次单独留下了周荫人,道:“唐继尧不过尔尔,胜败与我关系不到,能够影响太原的还是张作霖那边!” “有老张的生死对头吴佩孚在,老张要进山海关只怕并非易事。” “吴佩孚也是当世豪杰,想必也不甘心屈居于常振邦之下。有没有可能调和他们一下?” “此事倒是一个解决东南的好法子,只可惜这两个人私人恩怨太深,要调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不容易并非不可能,还是要有人去试试才好。” “章太炎如何?” “此人怪杰,让人欣赏却无法驾驭,我选汪精卫?” “汪精卫?”孙传芳一愣,随后点点头道:“便是他了。” 第504章 :太原大决战6 天微微亮,公鸡还没来得及打鸣,维新军便如惊涛骇浪一般涌向了横亘在太原城前的各色壁垒,地雷随之惊天动地的响起,惊醒了壁垒中的昏昏欲睡的中央军,千奇百怪的枪口如百目巨人身上的眼睛骤然发出精光万道,将面前的涌过来的敌人如分肉般切割成若干小块,随后趁着小块中的维新军眼花缭乱之时从容尽数灭之,一波又一波进攻便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徒增了不少伤亡,损失了不少弹药,消磨了不少士气,但是效果却小的可怜。 “他娘的,老子就不信这个邪,兄弟们给我冲,老子就不信冲不过去!” 孔昭同骂骂咧咧地说道,同职调动到这维新七十二师,无异于将他贬官三等还不止,心中怒气可想而知,刚才的进攻又一次次失败,更加重了他的怒火,这才意识到自己目前糟糕的处境,如此无力的进攻,便是个总指挥又有何用,想到这里,忍不住将指间的烟蒂丢到了地上,狠狠地碾压了几下,真是不知道这李生春是怎么想的,大家相识一场,数十年的通家之好,怎么紧要关头拉了自己的后腿,若他想霸占自己的军队,那他只能说上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可事实证明他不是这样的人,当初若不拉自己出来,说不定现在自己的人头已经挂在了军营的高杆上了。这是对方的好意,可是他却有些不甘心,这样子一帮虾兵蟹将提到提不起来,光是看见他们就觉得心烦意燥,更不用指望靠他们建功立业了,这种愤怒有如螃蟹被去了双螯,千里马被打断了腿一样,除了无奈,连生气都是和自己较劲。 “李参议那边如何了?” “将军,李参议……李参议,那个李参议啊?” 孔昭同看了一眼两眼懵逼的旅长,一肚子火从底下窜上去,却又无奈的灭了,这样的人你和他生什么气都生不起来。 “李生春哪里有什么动静!” 旅长想了想,很慎重地说道:“李将军哪里没听说过他的部队加入攻防战线,想必不会有什么大动静儿吧!” “你……”孔昭同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片刻之后,他不客气地说道:“这几次进攻效果甚微,不单单是东南火力强盛,还有咱们不重视的原因,屡次这么一点点的上去,肯定不会有什么大动静儿,下一次咱们来个大的,你们旅整个给老子压上去!” 旅长闻言变色,口音都变了道:“大人,一个旅数千人,损失了可就不得了了。” 孔昭同冷冷地说道:“有舍才有得,有得必有失,行军打仗不是请客送礼有伤亡是在所难免的,你下去收拾一下,祝你马到成功!” 旅长三魂丢了七魄一般,行尸走肉一般的下去准备了。 “李参议到!” 随着士兵的通报,李生春元带着六十个壮汉缓缓而来,这六十个汉子每个人的肩上都挑着一副扁担,扁担两头堆砌着颇为沉重的新闻报纸,将凸起的扁担都完美的融进汉子们肩膀的线条上。 “老李,你可来了,这仗打得忒憋屈了。” 孔昭同忍不住抱怨起来。 李生春望了一眼炮火喧嚣的战场,无数维新军如野草般凋零,他的心中忍不住一阵唏嘘,这老孔用兵历来以刚猛著称,两军野战便是中了埋伏也能杀出一条血路,可惜这身本事到了攻城战中变成了极为明显的劣势,瞩目所及都是维新军的尸体,伤感之时不免又有些庆幸,得亏是大元帅将他调到这种炮灰部队,若是换成原来的部队,那真是心疼的欲哭无泪。 “老孔,你的炮队为什么不掩护,这不是让兄弟们白白送死吗?” 李生春观察了半天,终于看出了问题所在,没有大小炮火的掩护,兵士们排山倒海的冲过去,暴露在太原城和大小壁垒之中,无异于逢年过节被送去屠宰的羔羊。 “老李你现在是高高在上的大元帅参议了,哪里知道兄弟的难处。这新编师团的人手一支枪五发子弹已经算不错了,至于炮火,本来也是有的,但是周荫人那个混蛋说炮火部队的调动要咱们两个都到场了才行。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李生春指着汉子们放下的箩筐,道:“弄这东西着实太消耗时间了,这不刚弄好第一匹,你一派人,我就过来了。后面陆陆续续还有不少呢。” 孔昭同抓起一份报纸,看了看,很是不屑地说道:“这玩意我擦屎都觉得硬,你真有把握?” 李生春道:“打仗没有十拿九稳的事情!能够五成以上的把握就值得尝试了。” “好了,你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兄弟虽然不懂,但还是支持你的。”孔昭同说着往他身后看了看,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却没有找到,值得继续说道:“老李炮队来了吗?” 李生春笑了笑道:“周大人调动了两个炮兵旅过来,现在已经到位。” “炮兵旅?”孔昭同大吃一惊,炮兵是陆军之王,一个集团军中也不见得有一个像样的炮兵旅,这一下子就来了两个,当真是舍得下本。 李生春淡淡一笑,没说什么,只是朝着跟来的副官做了一个手势,副官双手拿着小红旗挥了挥,便再次恭恭敬敬站在了李生春身后,孔昭同见什么都没有出现,刚想问,便觉得轰轰轰一片喧哗,地面都跟着颤抖起来,不少维新军猝不及防地摔地东倒西歪。远处碉堡也在万炮声中或倒塌,或崩塌,但更多的却是毫发无损只是升起了不低的灰尘。 “兄弟们冲!冲啊!” 惊讶过后,孔昭同大声吼道,刚才的旅长硬着头皮在炮火中前进,壁垒的射孔中依旧活力十足,不过视野却被升起的灰尘遮挡的有些模糊,几乎全凭感觉,不过这也足够了,虽然不能像以前那样切割的整整齐齐,但受到的影响并不大,顶多想个新手做菜的那样切得大小不一。 然而差之分毫失之千里。 以前绝无生路,现在不但很多维新军活了下来,还成功的引爆数个明堡一个暗堡,这情形当真给孔昭同提气,他都有些感动了,没想到这帮子废物竟然还有点本事。 就在他兴高采烈大慰平生之时,李生春一挥手,最少一个团的迫击炮跟了过来,那六十个汉子很快便将新闻传单分发过去,发完之后,李生春道:“老孔在发动一波攻势,这是关键所在,绝不能含糊了。” 孔昭同道:“老李你这话的语气,兄弟可有点不爱听了,咱们哥俩相互配合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耽误过你啊!”说完对着副官吼道:“去,告诉各旅团长,准备全线冲击!” 副官看了他几眼,使劲儿给他使眼色,孔昭同却啪地一声摔了个巴掌过去,道:“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赶紧给老子传话去,若是耽误了李参议的事儿,老子毙了你!” 副官见状只得去了。 随后一声令下,整个师团如大坝泄洪一般冲了过去,身后的两个炮兵旅更是玩命儿的开火,转眼之间便有数百维新军战死沙场而太原城外的碉堡也被断掉了两三个。 那些迫击炮也立即冲入战友之中,有的迫击炮发出的是炮弹直接摧毁了明暗堡垒,有的则发送的是新闻报纸,这些报纸如雪片般四处飘落,大部分都落到了地上,但也有不到五分之一的落到了碉堡和中央军的手里。 太原城头上的徐永昌见敌人来势汹汹,不敢怠慢,立即指挥城头开炮,顺便放出一旅精锐骑兵,山西的骑兵早就被赵承绶在忻州城下败光了,剩下的也纷纷归了维新军,这支军队明面上是东南为主,山西为辅,实际上山西人挑不出一个连来。可以算得上是中央军的东南嫡系了,这些人溢出来,当真是人如老虎马如龙,刀如闪电枪如雷。这一冲过来,便如洪水过境,那些小溪小河无不掉头转向,维新军的攻势不但被遏止住了,还反戈一击,骤然崩溃了敌军。 维新军兵败如山倒自然是惨不忍睹,不迫击炮部队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不过他们早就接到了命令,报纸发完之后,不论炮弹有没有打光,都可以提前退下来,不算违抗军令,这损失也就笑小了去了,不过依旧有不少人消耗了,这些消耗都是逃命之时,友军所带来的。也算是一种讽刺吧。 孔昭同看到一边倒的局势,不由得怒火中烧,他大吼着挥舞着指挥刀,督促着事先安排好的督战队上去,妄图将这些冲回来的部下驱赶会战场,这些人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捡回一条性命,怎么可能再让他掉过头去送死?他们自然是不干的,反正怎么也是死,大不了和这些当官的拼了,说不得还有条活路,不知道谁吼出来的号召,士兵们纷纷调转枪口对准了眼前的凶神恶煞的督战队,督战队完全没想到这些当兔子的家伙们竟敢反击,猝不及防之下督战队损失惨重,这些被孔昭同寄予众望的非但没有起到效果,还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当真让他肠子都毁青了。 就在孔昭同有些绝望之时,李春生再次挥手,他身后又冲过来一个团的士兵,这士兵装备精良,清一色的冲锋枪,看的人都眼红,这些人像是早就被吩咐好了一样,立即出击,火力全开之下很快便摧毁了那些哗变之人的进攻,督战队也趁机整顿气来,再次耀武扬威地起来,只不过这一次的他们比上一次更加凶神恶煞,那么多昨天还一起唱歌喝酒吃火锅的兄弟死在哗变之中,他们早已经这些退回来的人当做叛徒,打算统统杀光了才好。 “老孔收兵吧!” 孔昭同看了一眼李生春道:“仗真窝囊,我不服气啊!” 李生春道:“就算这些兄弟全填过去,也不可能攻克太原,你这又是何必?再说此次的战略目的已经达到了,大元帅和周大人那边也不会责怪你的!” 孔昭同看了李生春一眼,道:“就这样了?” “就这样了。” “我是真不服气。” “战争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咱们成了就应该收兵,周大人说了,这次完成任务之后,让你将原来的部队并过来。” “真的,周荫人那混丢王八蛋有这么好心?” “别人骗你我能骗你?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我老李是什么人,你好不知道吗?” “也是!咱兄弟谁跟谁啊?既然周荫人那小子认怂了,老子就给他个面子!”孔昭同大吼道:‘收兵了!收兵了!” 中央军的骑兵如风卷残云,似地狱魔鬼,在战场上可称所向披靡,可依然无法撕裂维新军的防线,只得讪讪而退。 望着如潮水般退去的中央军,孔昭同忍不住说道:“你那些报纸丢出去,当真有用吗?” 李生春微微一笑道:“十万张中还能没有一张?只要一个人看了,消息便会传遍整个太原城!不知道常执政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会做出什么决断?” “如今各为其主,你管他干什么?”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知己不知彼,胜负各半!” “少扯这些没用的,不是兄弟说你,这些当兵的有几个识文断字的?只怕你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不识字说不定更好!” “老李你不会被周荫人那小子忽悠傻了吧!不识字这报纸能有啥用,白白损失争夺弟兄。” 李生春嘿嘿一笑道:“你不懂,有些事儿懂了吧,说不定效果不佳。不懂呢?说不定能让这些报纸发挥到更大的作用。老孔啊,你就拭目以待吧!” “干,老李,你真是越说越悬乎了,又朝一日你不带兵打仗了,说不定能当个牛鼻子老道也能让你赚地盘满钵满的。” “那就承你吉言了。”两人说说笑笑便去了孙传芳那边汇报军情战报了。 第505章 :太原大决战7 天色刚刚落下帷幕,城外不远处徐徐升起无数孔明灯,如漫天繁星下悠悠荡荡的萤火虫舞乱了深夜的清梦,数不尽的孩子推开窗口,饶有兴趣的看着,拉着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好奇地询问着,这或许他们围城之后最开心的日子了,小男女对着夜空卿卿我我也为伤感的生活无形之中增添了一丝粉红的色彩,城外城内的城头上的军警则无限惆怅起来,满天的孔明灯,营造出虚幻的节日气氛,冷清的夜却有着如此热闹的灯,每逢佳节倍思亲,眼泪不觉落下。这一次他们还有尽孝膝前的那天吗?不少人轻轻地哭泣起来,那些督战的官长本想劝说几句,不曾也被感染的抽搐起来,大抵是人同此情,情同此理吧。 徐永昌接到副官传来的消息之后,大吃一惊,披上军装备便匆匆除了城防司令部,望着漫天飞舞的灯点,他不由得大吃一惊,忙对跟着来的副官说道:“这些孔明灯是怎么回事儿?” “司令,这些灯是孙传芳那边发来的,一开始兄弟们打落了不少,不过里面什么都没有,请司令不要担心。” 徐永昌充满忧患地说道:“孙传芳好大的手笔。这漫天灯火胜过了一旅精兵。” “不至于吧!司令也太高看那边了吧!” 徐永昌苦笑了几声,继续问道:“今天白天孙传芳那边的攻势如何?有什么诡异的地方?” 提起这个,副官很是兴高采烈地说道:“今天孙传芳攻势很猛,不过咱们的兄弟也不白给,歼灭了对面差不多一个师的兵力,可谓大捷,至于有什么诡异的地方?嗯,那些发动攻势的敌军之中似乎多了很多秀才。” “秀才?” 徐永昌有些不解的嘟囔道:“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这秀才从军自古便是稀罕事儿。” 副官忙讨好的说道:“可不是!要不是战场上发现了铺天盖地的新闻报纸,还真不知道这些人还识文断字的。当真可惜了。” “新闻报纸?”徐永昌心一动,立即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儿,马上拉过副官十分严肃地命令道:“立即传我的令下去,各级军官收缴地方新闻报纸,单凡不上缴者立杖三十,公开讨论此事者杖五十。发现举报者赏大洋十块!立即执行!” “是,司令!” 望着副官匆匆而去的背影,徐永昌忍不住叹息道:“好厉害的孙传芳,果然,名不虚传!” 一个士兵匆匆赶来,对着徐永昌行了个军礼,道:“徐将军,执政有请!” 徐永昌道:“我换上衣服就去。” 夜深了。 常振邦在督军府的庭院中,望着天上飞舞的孔明灯,不觉有些伤感起来,妻儿老小都在广州,不知道他们如今过得怎么样,当日匆匆北伐,没想到弹指一挥间过去了这么久,不知道在华中的老父亲如今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几个孩子是否得到良好的教导,小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他也不想了,只希望没有人趁机欺负她吧!樱子也有很久没见了,虽然医院系统如火如荼的展开着,两人最后一面已经是一年前了。处理不完的政务,打不完的仗,让他都少了许多人味,这或许便是他的得或者失把! “大人,徐永昌已经来了!” 常振邦道:“请他去书房喝茶,我稍稍梳洗一番在去。” “是,执政!” 林焚刚要下去准备之时,常振邦却伸手拉住他,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给广州内衙发封电报。几位夫人和孩子都要问候到。” “是,执政!” “小竹……算了,给樱子小姐也发封电报。” “樱子小姐哪里如何发送?是寒暄还是……”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 “便这样发过去便是了。啰嗦什么。” “是,大人!卑职这就去安排。” “且慢。” “大人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常振邦想了想道:“发些现成的诗句有些忒不尊重了,你且慢,我在想想。” 此时有小兵端来洗漱用品,常振邦一边洗漱一遍苦思冥想,最后欢喜说道:“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这也是现成的诗句吧!” “电报太短写不进我的相思之情,只得借助故人的诗句了,只恨故人含蓄。”常振邦淡淡地说道:“你如觉得不妥,可见云中字样之前的去掉,又怕少了铺垫,情谊淡了,不好。你觉得呢?” “执政天纵英明,卑职草莽出身,识得几个字,却不懂古诗词,只是觉得有前面的,还是首含蓄宋词,若是上来就……就说大人心意的话,只怕太直接了,与我东方人的观感有碍。”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亏你还不知道东方人的观感,光凭这几个字,你文字功底绝不会错,既然你也这样说,那就一起都发过去吧。” 林焚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出门去了电讯处,常振邦收拾妥当之后,在几个码边的簇拥下来到书房,徐永昌正襟危坐,一见常振邦进来,马上立正行礼,常振邦笑笑与他寒暄了几句,分宾主落座之后,小兵再次上茶之后,纷纷退出了书房。 常振邦道:“这个孙传芳当真不简单啊。不知道今夜大家伙儿都过得怎么样?” 徐永昌心说果然说的是这个,没道理自己能想明白的事儿,常振邦这边看不出来,将每个人都看作比自己聪明的人是徐永昌的一贯作风,虽说不得给他带来多少好处,但也躲过了一些不必要的纠纷和麻烦。 “说来惭愧,属下等无能,中了孙传芳的攻心之策,今夜军心还算稳定,属下已经做出了妥善的安排,绝不会任由军心浮动。耽误了常执政的大事儿。” 常振邦听了,很是满意,一个合格的统帅不但是军事素质过硬还要有独自的间接和大担当才行。两者缺了前面只能做参谋说的便是马谡,缺了后面只能是如猛张飞一般的将领,如今徐永昌两者皆有,可谓帅才,当真人才难得,不觉让常振邦欢心欢喜地说道:“徐司令,面对如此局面,说说你是如何安排的?” 徐永昌道:“孙传芳此计当真厉害,民国十余年内不曾有这样的攻势,卑职也是偶然想起,实属侥幸啊,对此永昌有上下两策,下策是严防死守,发现攻心的文贴报纸一律上缴没收,私藏者重罚,议论者重罪,又让各级军官严加管教,如此可以保证士气不至于大减!” “这个下策的可操作性极高,但终究还是会降低士气,不知道你的上策如何?” “堵而抑之,不如疏而导之!”徐永昌说完这句话之后看了看常振邦的脸色,见他双眸含光饶有兴趣,不觉来了几分精神,想继续说下去一吐胸中磊块,却突然意识到自己乃是山西降将这番直白的说出来那个主张只怕有些不妥,毕竟人性这东西着实难以预料,一言不合尚且有杀生之祸,自己又是个降将身份,这话就更加注意了,常执政是明白人,就此打住的话,他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想到这里,他只是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常振邦如听书入迷的少年遇到了关子,有些意犹未尽,却也注意到了徐永昌刚才脸色的变化,顿时明白了什么意思,伸手轻轻叩了叩桌子,发出清脆的声音,门外的林焚走进来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去拿两张兰帖过来,我和徐司令情同手足,如今义结金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林焚一愣,随后还是想法设法将常振邦要的东西送来了。 徐永昌大吃一惊,他完全没想到常振邦竟然会给他来这一手,义结金兰这玩意儿在乱世是很流行的,谁若每十来个义气兄弟简直就是变相证明自己是没本事的怂货,当然现在西学东渐,也可以搞个不正经的俱乐部什么的就可以了,毕竟那些正儿八经的俱乐部都是吃喝玩乐的高档会所性质的青0楼,这不正经的就成了小团伙了。徐永昌也是有不少义兄弟,只是他完全没想到常振邦也会如此,从来都是上下之间没有太大差距的人结拜,太低了总是与身份不符,你没见过功成名就的将军拉着懵懵懂懂的小兵义结金兰的吧,可是太高了又有些不妥,在别人眼中总有些讨好卖乖的嫌疑。一个县知事虽然希望和省督军拉关系,但是却不从来不会想与人家义结金兰。所以常振邦提出的这个要求给他多大的震撼啊。 常振邦却毫不在意,笑盈盈来到徐永昌的说道:“徐老哥你意下如何?” 徐永昌双手。连连摆动道:“不敢当,不敢当,执政当真折煞卑职了。” 常振邦正色道:“徐老哥是国家栋梁,又是山西大将,振邦心交已久,若在他时,徐老哥断然拒绝,振邦没有强求的权利。如今太原围城,山西旧部或有异动,振邦虽有能力稳定大局,却不愿有所伤亡。所以还请徐老哥成全,这不单单是我与你的私人情谊,也是中央军和山西军的融合所需,还望你不要拒绝。” 徐永昌见他说的如此透彻明白,只得应允,常振邦大喜,让林焚在兰帖之上,填上两人姓名、生日、时辰、籍贯及父母、祖父母及曾祖三代姓名之后,燃香三枝,两人与天地牌位面前根据年龄的大小,依次焚香叩拜,一起读誓词。誓成之后,叙锅年庚,两人成为结义兄弟。 “徐大哥,你我义结金兰,心中有什么想法,还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执政!”徐永昌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还是觉得心里暖和和的,当即说道:“堵而抑之,不如疏而导之!纵然军法严苛也无法磨灭人伦之情,强硬了反而会引发哗变,不如输散,大方的承认,并以此为相号召,鼓舞士气,必定可战而胜之,不知道大人意下如何?”说完他十分凝重的望向了常振邦。他希望长这被能答应下来,可是又觉得有些不可能。毕竟打仗不是儿戏,稍有不妥,便是万劫不复的结局,换做是他,他也为难。 常振邦沉吟片刻,叹了口气,道:“说来惭愧,小弟刚才也在这漫天乱飞的灯中迷失了,思乡之情无法遏制,我辈如此,何况这些兵卒?下策虽然巧妙,但终归是背弃人伦,长久不得,事极必反,这上策顺天应命是步好棋,可惜却很难操作,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犹豫了半天,他还是回过头看了徐永昌一眼,道:“被人围城本就士气低落……” 说道这里的时候,徐永昌火热的心如淋了冰水一般,猛然一缩,失落便如高山上的木头滚滚而落,看来执政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既然本就是士气低落的事儿,再低落一点也是无妨的。 看到了他的失落,常振邦淡淡地说道:“士气低落了难免想家,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疏不如导也需要段时间,不如两策并行,一方面收缴对方攻心文案严防死守,一方面疏导情绪,徐大哥你觉得如何?” 徐永昌听罢,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太好了,不过问题也随之而来,别看只是两个政策的相互叠加,可城外城内的军队却是并非一个派系,他调动了山西军,却弄不过中央军,分开弄不统一的话,又会互相干扰,还不如不弄得好,想到这里他抬头问道:“大人此计甚好,永昌双手赞成,只是此时非同小可,还应有德高望重之人从中斡旋才好。卑职才疏学浅,怕是不能胜任。” 常振邦道:“老哥说的也是,不过原有的山西军队那边你是不可代替的,不妨由你,陈炯明,孔庚三人组成一个安抚委员会,制定标准同意执行,如何?” “执政说的是,只是卑职才疏学浅怕是不配两位大人吧!” “没有配不配的,有些事只有徐大哥能做啊,再说了你是我的大哥,又是太原城防司令,足以与孔庚,陈炯明分庭抗礼了,还望徐大哥万勿推辞!” 徐永昌想了想,知道答应下来之后,必定会和孔庚那边起冲突,同是山西军事领袖自然是一山不容二虎,可自己的军队和孔庚明显就是两个系统,有些事还真如常振邦所说的那样,只有自己才能去做,想到这里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第506章 :太原大决战8 军令如山,中央军各级军官纷纷行动,城中的师长旅长纷纷带领着团长,营长深入基层连队,鼓舞士气,收缴维新刊物报纸,连长,排长更是日夜轮流巡视,单反有人讨论起报纸上的新闻立即如嗅到了血腥之气的虎狼一般扑杀过去,若是捕风捉影便板起脸教训一顿,若真有其事,则军棍当场落下,绝不容情。同时安抚委员会那边派出专门人马带着好饭好菜各色糕点进入班连团队之中,安抚士兵,鼓舞士气。对于士兵们感到疑惑的西南败绩,安抚委员会也早就料到了,询问了叶济这只老狐狸之后,立即做出了反客为主,自我暴露的决定,在士兵发问之前,由安抚人员主动作了说明,显得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如此一来士兵们心中的疑惑不能说没有了,也将自我消磨一部分,随后安抚人缘在按部就班的解释一番,最后归结于那是常执政,华将军联手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否则以中央军数万老兄弟的实力还能扛不住唐继尧,那当真就是笑话了,此话一出,众人从将信将疑转变为七成相信二分怀疑一份犹豫,等到有空的时候这些人在弄个卧谈会,聊个小天儿,也就大事化小了。 至于那天晚上漫天灯火引发的思乡之情,则是极力安抚,说道动情处,安抚人员甚至和连队士兵一起抱头痛哭,士兵们的心一下子被拉近了许多,每一个人都希望着好好卖一把子力气,赶在过年前干完这一票,升官发财好好和老婆孩子过个肥年。 由于常振邦的妥善安排,徐永昌的及时调动,中央军的士气再次高涨起来,一扫刚捡到新闻报纸时候的颓势,展现出了庞大的战斗力,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狠狠地教训了那些冲过来的维新军,然而士气高涨的他们,也无法阻止维新军接二连三的铲除那些阻碍他们前进的各类碉堡,索性的是越是靠近太原城下,碉堡越是密集,碉堡附近的地雷也越是众多,兼职让他们举步维艰。双方坚持了一个多月,维新军付出二万多人的代价终于逼近了太原城的外围,可是这个伤亡无论如何不能持续下去了,而如何缩小伤亡成了维新军这边的当务之急,若是在这样伤亡下去,只怕进了太原城,也会因为没有足够的兵力扩大胜利果实,而白白让别人捡了便宜那就得不偿失了。 参议李生春再次向孙传芳提议:“大元帅,卑职认为太原外围那些碉堡已经不足为虑,当务之急却是那些遍布在碉堡附近的地雷,影响了我们的行军。造成了我们巨大的伤亡。” 孙传芳稍稍思索了片刻之后,道:“李参议所言不无道理,不知道诸位兄弟有什么好的法子?” 李生春自从成为参议之后,屡屡得到孙传芳,周荫人等人的赞许,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都是两个隔壁抗一个脑袋的,谁比谁差?什么攻心,什么攻城谁看不出来?都是带兵打仗刀头舔血混上了的,这点小伎俩还不知道?都是老中医,就你的偏方灵?扯淡,看老子的吧!如此想着,一旁的高级军官们纷纷蠢蠢欲动,最终一个汉子站了起来,气哼哼的说道:“大元帅,李参议所言确实很好,这地雷着实让人头疼,不过在头疼你也得有机会踩上去吧,只怕很多兄弟还没有踩到地雷便被那些明里暗里的碉堡干死了,所言卑职认为当务之急是如何想个办法将那些碉堡端掉,只要干掉了这些,地雷之事好办,只要找几十只羊玩个田单火牛阵,什么地雷,全部解决。不知道我的招儿李参议以为如何?” 这声音不用看人,李生春也知道是谁?除了老兄弟孔昭同以外还能有谁?上次劝他收兵时流露出周荫人归还他昔日部队的事儿,可真让他高兴地一蹦三跳,两人高高兴兴偷偷摸摸喝了点小酒之后别提多惬意了,都觉得对方够意思,是好朋友,可是谁曾想到军队移交的事儿竟然没下文了,周荫人哪里更是像躲着他一眼见不着人,没了周荫人的点头,孔昭同别说是军队了,便是个锤子也捞不回来,急地拉着李生春要他给个交代,李生春能说什么?只得好言相劝,并保证见到周荫人之后将此事传过去,谁知道这一趟酒喝下来。他从床上爬起来再去找人,李生春也变成了找不到的大忙人,烦躁的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找人,喝酒,喝酒找人来回折腾一来二去,军中之人渐渐明白过来,知书达理的还好,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则接着喝酒的功夫儿,又是嘲讽又是冷笑,顺便夹杂着不少李生春的坏话,一开始孔昭同还不信,极力为李生春解释,可有道是三人成虎,人说多了,曾子他老娘都要跳墙而走的,何况这两个人也仅仅是同事一场罢了,哪里经得起这番折腾?按说这李生春露个面也好,可他就是不露面,殊不知人的疑心病是很要命,十余天的功夫,孔昭同对李生春观感从骨肉兄弟转化为刻骨仇敌。 李生春知道老兄弟对自己不满,可是没料到他会在参议军国大事的会议上会跟自己较劲儿,不过想想以他鲁莽而又争强好胜的性格这样做也无可厚非,只是如此表态确实少见,似乎调过去和他搭档之后便是这种态度,后来渐渐熟了,知根知底也就好说话多了。只是没想到他如今的表现和初见是时差不多,看来老兄弟当真是生气了,得,找个机会找个时间,两个人好好喝点儿,一醉解千愁,在醉中将所有龃龉和矛盾都化解吧!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道:“孔大人说的不无道理,不过摆出田单火牛阵来收拾这些地雷当真是再好不过了,昔日常执政在洛阴大战吴佩孚的时候便用了此招,效果还不是错的,不过用羊就算了,卑职建议无论马牛还是骡驴都是可以的,不过就起性情而言,牛最为合适,毛驴次之,骡子又次之,唯有用羊代替那是万万不能的。” “我看不是不行,是显不着你了吧!”孔昭同很是不满地说道。 孙传芳不觉眉头皱起,周荫人马上说道:“对付地雷无论是牛还是羊总还是第二部,这这一步的堡垒如何铲除,李参议想必是胸有成竹了吧,不妨当着大元帅和众位将军的面上说说。” 李生春道:“碉堡依旧是造成我军伤亡最大的威胁,大炮虽然厉害,却无法有效击中目标,只得靠兄弟们用命填平了,然而随着太原外围各个明暗不同的碉堡被我军攻克,里面不的碉堡以倍增的存在无疑会造成我军更大的伤亡,不过凡事有利也有弊,太过密集的碉堡反而给了我们火炮致胜的机会,以前十几炮都无法集中摧毁一个碉堡。如今三四炮就必有一炮能够集击中。” “不对吧,大炮能够摧毁碉堡,只因为太原的碉堡多了,但那些没有被摧毁算起来也比外围的多才是,依旧是不可小瞧的威胁力量。”闻承烈忍不住站起来说道,都是这些镐系将领,孙传芳的嫡系你说我言的,似乎没有他们这些国民军派系的什么事,那感觉就像是大家族中的下人等着那些本年少爷吆五喝六一般,心中就别提多憋气了,所以他忍不住站起来反驳李生春也显得国民军这边并非无能。 孙传芳闻言点了点头,目光望向了李生春,眸子中有些许询问的意思,李生春侃侃而谈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太原官军依仗壁垒狙击我军,可谓占了地利优势。我军若想致胜,唯有尽可能的利用人和这方面的优势了。” “我军士气如何?怕是与那些中央军差不多吧!”闻承烈道:“既然差不多,对方又有碉堡机枪阻拦我军,只怕差不多也变成了比不上吧!” “闻将军说的不无道理,既然我军士气比不过中央军,又想让我军占据人和优势,办法只有一个!” “什么办法?” 李生春嘿嘿一笑,道:“那就让中央军的士气比我们还低,不就能够彰显我军士气了?” “且,我当时什么呢?”孔昭同没好气的说道:“当初死了七十二师那么多兄弟,也没见你弄得那些什么新闻报纸见鬼的孔明灯有什么效果来吧!” “攻心之战不在一时,而是从长远看,谁又能说那些招式没有效果呢?”李春生反问道。 “你就扯吧,老子倒要看看你又有什么损招来让兄弟们送死了?”孔昭同质问道。 李生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对着孙传芳道:“大元帅请集中全军所有炮兵部队轰击中央军堡垒群,火力越是密集越好,唯有如此才能极大震慑住中央军的嚣张气焰,同时触动步兵师团,在炮火的掩护下突破中央军壁垒的封锁。” “哈哈,老子当你有什么好主意,不过如此容易,就算你不这样说,诸位兄弟不也是这样做的吗?大元帅让你做参议,你就给大元帅如此参议,当真可笑!” 李生春没想到孔昭同竟然如此直白的讥讽自己,不觉眉头皱了起来,心说这老孔当真操蛋,又不是不让你回去,至于如此斤斤计较吗? 孔昭同这一带头,其余的军官们也跟着纷纷起哄,冷嘲热讽不在少数,李生春却不免有些尴尬了。 “说下去!” 孙传芳冷冷地看了一眼议论纷纷的人群,淡淡的说道。 李生春赶紧说道:“虽然是老生常谈,但当大元帅将所有的大炮对过去的时候,不说效果,光是地动山摇便已经足够让人意乱神迷了,再好的士气也会崩溃,毕竟中央军在厉害也是人啊。当然这仅仅是第一步。” “哦?” 孙传芳有些惊讶地哦了一声,似乎李生春的回答出乎了他的意料,不过他的眸子中射出的光芒却是鼓励和支持他继续说下。 李生春继续说道:“太原坚城绝非一朝一夕可以攻破,而欲破太原,比先破壁垒地雷阵,万炮齐轰,固然可以极大地震动壁垒中的中央守军,不过狼来了喊上几次也就没效了,所谓我军务必在万炮齐轰的震慑效果失效前,踏平地雷阵,所以卑职认为第一次万炮齐轰之时我军务必冒着惨重的伤亡摸清楚中央军外围地雷的范围,以为第二次田单火牛阵做好装备工作,只要这火牛阵效果不过,壁垒附近的地雷清理完毕之后,剩下的那些壁垒不足为虑,没了太原城的壁垒,太原也就仅仅是太原了。” “哈哈,太原不是太原还是什么?难道还会成了北京不成?”孔昭同出言讥讽道,引起众人一片哈哈大笑,李生春颇为尴尬,还想说什么,却见孔昭同抢先来到孙传芳面前,鞠躬说道:“李参议说来说去还不如这样,毫无新意,这些事儿卑职也办得到,请大元帅下令让炮兵部队配合卑职,卑职不用牛用羊便足够了。” 孙传芳看了他一眼,周荫人马上过去,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孙传芳点点头,道:“如此的话,就有劳孔师长了。有什么需要周大人那边会帮你调停,今天议事到此为止,都退下吧!” “是,大元帅!”维新军将领们纷纷站起来告退,不少人簇拥在孔昭同身边恭喜着,李生春过去想要搭话,缓和一下气氛,谁知道孔昭同见了他,只是冷冷笑道:“李大人,兄弟是直肠子的老实人,玩心眼是弄不过你们这些狗头军师的,不过论打仗的本事,咱不比那些耍嘴皮的差。” “老孔,走喝酒去,一醉解千愁,兄弟们也算是为你提前庆功。” “那兄弟们可得多喝点啊。” 孔昭同和那些人说说笑笑,勾肩搭背的走了,留下了尴尬的李生春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第507章 :太原大决战9 维新军的炮兵部队纷纷来到阵地前线,乌油油的炮口齐刷刷地对准了太原城,宛如用蜂窝构筑成的万里长城,炮兵沉默地等待着长官的命令,当一声开炮的军令,斩钉截铁一般地发出,炮兵们纷纷行动起来,他们如工蜂一般错落有致地旅行着自己的职责,随着一声声错落有致的弹壳落地声,一枚枚炮弹怒吼着如雨后春笋般落到了太原城的前前后后,盛开出一朵朵激烈的火花,激起了劈天盖地的灰尘。 太原守军也不甘示弱,城头上一字排开的大炮怒吼着朝着对面维新军的阵地射去。双方射程都不差,结果便是无数枚炸弹落在了维新阵地和太原城外之间的战场上。 星罗棋布有如网状的各色碉堡在这一轮轮如倾盆大雨般的炮火中受到了极大地摧残,地面上凸出来的壁垒无一步受到了致命的打击,虽说直接被大炮命中要害直接完蛋的不是很多,不过每一个壁垒都遭受到了最少两次以上的炮击,有的被炸得稀烂里面的人却没事儿,有的外面看起来似乎没事,里面的人却被冲击地七窍流血而亡。当然这都是例外,更多的却是打击了壁垒,死伤了部分人员,却依然有足够的力量对维新军构成威胁。 “兄弟,建功立业,杀!” 看着中央军的壁垒被火炮部队轰击的如此狼狈不堪地样子,孔昭同本能的感到机会了,拔出腰间的指挥刀大吼着下达了冲锋命令,刚刚过去的几波冲锋或许可以说是试探,人数都很少,然而这一次他如输红了眼的赌徒一般将所有的家当连同老婆孩子一起压了过去般,让自己所能掌控的军队都冲了过去,这不光光是他的维新七十二师,还有另外一个呗周荫人派过来的新编师,不过也都属于那种死了也不心疼的炮灰部队,可以说维新军发起了自包围太原城以来有史以来最大大规模的冲锋。 面对如此激烈的火炮打击,纵是太原城内督军府中的常振邦都觉得如同坐了船一般,更不要说那些死守在城外壁垒之中的中央军了,巨大的冲击波扬起的灰尘遮住了他们的视野,剧烈地晃动让他们几乎握不住手中的机枪,所有的反击几乎都是凭感觉,好在壁垒的射孔不算大,能够将忙乱的子弹收束在一个合适范围内,尽可能的彼此配合分割成网。这是当初阎锡山的设计构想,只是没想到常振邦如神兵天降,直接冲进了太原城,可是也没浪费,如今让常振邦运用起来,却也不负众望,在机枪突突突的声音中,整个天地似乎成了昏暗的舞台,死神夸张而又愉悦地舞动着他黑色的镰刀,锋利的雪刃中盛开出一朵朵的血色的梅花,却犹如樱花般凋落,厮杀声依旧此起彼伏犹如潮水,本应该嘈杂务必,而每一个被死神引领的人却又感到如睡梦般的宁静,残缺的肢体,破烂的躯壳刚才是绝望般的痛苦,如今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了,这或许是死亡最后的温柔。 “大人,兄弟们已经摸到地雷区域的边缘了!” 副官匆匆赶到孔昭同的耳边高升的说道,没办法炮声着实是太激烈了,每个人都被迫扯起了嗓子。饶是这样,也重复了两三次才让孔昭同明白过来,孔昭同听罢,举起胸前的望远镜踮起脚尖探出半个身子望去,果然在望远镜视野中,不少维新军被地雷炸的飞上了天,他伸手朝着后面挥了挥,副官忙凑了过去。孔昭同道:“现在讲老子弄来的那些羊轰出去,常振邦不是洛阴城下火牛踏地雷吗?现在老子就用火羊阵破了他的地雷区!看看谁的手腕高!” 副官听罢,忍不住举起大拇指,大声喊道:“高,实在是高啊。” “快去!” 副官匆匆而去,从阵地后面让兵士们赶出上千头各色山羊,这些山羊都是山西将领帮他搞来的,话说自从阎锡山死了之后,山西将领大部分选择了沉默,并非他们心中对阎锡山有任何不满,相反这些人敢从常振邦哪里跑过来,已经足够证明阎锡山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了,只是斯人已逝,山西将领们没了主心骨,自然也就看不到维新政府的希望所在,当然这也不是所有的山西将领都这么想,很多山西将领还是希望孙传芳这边能够获胜的,他们也好在常振邦的尸体上分一杯羹,不论彼此关系如何,是否支持常振邦,他们私底下达成了一种默契,那就是极力回避太原城外那些明暗壁垒的布防以及地雷的大概范围,若是有可能在大战期间绝不直接出兵太原,不过若是孙传芳真的攻克了太原,那么他们将是追杀常振邦最凶猛的猎犬。 孙传芳见他们对于太原碉堡群的布防一问三不知,推脱的比摸了油的泥鳅还要滑润,也是无可奈何,若是处置了他们,只怕那些山西官兵都要哗变到对面去了,可是不处置他们似乎又有点说不过去。这个时候远在神池的赵戴文发来电报,为众将求情道:“山西之事不论人还是物,乃至于财都是在老长官一人的掌控之中,至于这太原的壁垒慢说是这些分布在山西各地驻兵的将领不知道,便是他们这老兄弟也所知不详,负责孔庚的师团怎么可能全军覆灭于太原城下。希望大元帅明察秋毫不要过分为难这些老兄弟。”孙传芳见赵戴文的说辞之后,也只得苦笑着答应下来,尤其是末尾为难二字,他似乎嗅到了意思别样的味道。然而他不计较,并不代表那些镐系将领不计较,伤亡每一天都在刷新,这些人看的恼羞成怒血压升高,不过却也无可奈何,怪中央军城坚炮利?没这道理,人家是敌人,自然越强越好,自己骂了丢的可就不单单是人品了,骂孙传芳将兄弟们推过去当炮灰?扯淡,人家是龙头老大,自然也没有冲锋陷阵让你小兵躲在后面的道理,找来找去也就只能逮着这些山西人开骂了。也不是他们偏要捡软柿子捏,只是你躬逢其盛罢了。 天天的指桑骂槐,在山西将领中造成了极大地负面影响,当官的心眼多,可以不露声色,暗地里找下家,可是那些当兵就没那么好脾气了。卷起袖子就打,事闹大了之后,就在孙传芳打下杀鸡儆猴的时候,他竟然收到了远在神池的赵戴文的迷信,信上是为山西官兵的事儿自责和道歉的,鉴于现在军队派系矛盾渐多,若在继续混在一起怕是要引发不必要的麻烦,对此他是深感焦虑,提出了派山西将领四处筹集粮草辎重的问题,一来,蛇无头不行,没了这些将领,士兵们就成不了事儿,二来数万大军人吃马喂每天耗费的粮草数以万计,光靠运输只怕也不是长久之计,让这些人就地筹粮虽说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却也聊胜于无吧。对于这个建议,孙传芳和周荫人商议了一下,觉得在此种情形之下,赵戴文的提议无疑是最恰当的,而能做出这种反应来,赵戴文不愧是军政方面的行家老手。 孙传芳道:“请赵戴文过来,你觉得如何?” 周荫人道:“山西军队没了主心骨,四分五裂之中必有效忠大元帅的,若这赵戴文来了,山西军队可就抱团成派,以如今的情形还是不来的好,大人意下如何呢?” 孙传芳点点头,此事便作罢了,不过赵戴文的提议他还是欣然接受,此次能够段时间内募集这么多羊也多亏了这些山西将领的好人缘,否则以维新军的那些军官,不论是镐系还是国民军系,都无法不在激起民变的情况下完成任务。 这一批选出来的山羊都还不错,看起来都挺精神,副官留下一只肥羊之后,其余的让兵士们找来柴火困在羊尾巴上,点着之后哄了出去。 只见漫山遍野的山羊哀嚎着朝着太原城堡垒群方向奔去,杂乱无章的它们很快便四分五裂,到处乱跑,当然也有奔向地雷区域的,但是更多的却成了无头苍蝇四处乱撞,不但扰乱了维新军正常的进攻不发,搅混了战场,让不少维新军在混乱中成了受害者,有的山羊甚至跑了一圈又冲了回来,非但没有对中央军造成伤害,反而冲乱了自己这边的行军节奏,更有甚者,个别的山羊冲进了炮兵部队,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 “着火的山羊?” 徐永昌在接到报告之后,稍一捉摸,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不由得笑了,道:“我当是什么,原来是山羊的火牛阵,真亏他想得出来,告诉城上的兄弟跟我好好地配合一把,卖卖力气,晚上吃饭的时候加羊肉。” “是,司令!” 副官传令下去,城头守兵一阵欢呼,立即振奋精神更加卖力的开炮反击,虽然战场的迷雾还没有散去,但是这场战斗的胜败却已经明朗,在城防部队和碉堡的双双配合至下,维新军如潮水般退去就像他们如潮水般涌过来一眼,只丢下了满地的死尸和羊肉。 他们退去,憋屈了半天的中央军却杀了出来,好在维新军阵地的防御工事也很厉害,中央军杀了一阵只得退了回来,不过退回来的时候他们顺便将那些活羊死羊带了回去。 看着中央军如此嚣张,孔昭同一口气没上来,喷出一口血后,缓缓地瘫在了地上,吓得副官赶紧过去,谁知道他一阵子忙活儿总算将孔昭同就醒了之后,周荫人和李生春却联袂而来,李生春看了孔昭同这副样子不由得有些同情老兄弟,不过他也没办法,军中不容私情,可有些事儿还是避开的好,他扭过头望了周荫人一眼。眸子中尽是哀求。 周荫人叹息着说道:“有些事不得不做,或许会割裂旧的关系,但是不割裂就无法开启新的天地。” 李生春脸上动了几下,眸子渐渐明亮起来,只见他拿出一份公文,朗声说道:“查维新七十二师孔昭同,狂妄自大,擅自行动致使我军伤亡惨重。不严惩不足以平兵愤,定军心。特此落去一切官职,交由军事法庭定罪,其所辖军队交由李生春全权代理,此致,大元帅孙传芳。维新元年” 孔昭同听完双眼一白腿一蹬,再次昏死过去。 李生春忙让副官将他抬走,接管了孔昭同的军务,一旁的周荫人笑道:“羊版火牛阵并非全无益处,起码你的火牛阵就能大获成功了。大元帅这番良苦用心,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 “大元帅和您的心意,卑职明白,请大元帅和大人放心,卑职效忠维新,不成功便成仁。” 第508章 :太原大决战10 老毛子将沙皇换成了小胡子斯大林之后,除了军旗换成了镰刀斧头之外,几乎比沙俄时代更加猖狂和嚣张,若说沙皇时代老毛子起码还知道什么事遮羞布的流氓,现在索性连也衣服也懒得穿了,十分露骨毫不避让地提出了满蒙自古便是沙皇俄国的领土的要求,中方无论是北京还是西京都应该尊重俄国人民的意愿,这让前来与会的冯玉祥和汪精卫有些难以接受了,他们不是没做过这种生意,只是对方变现的如此毫无顾忌完全超乎了他的想想,冯玉祥还好说,军人出身,但是汪精卫就有些受不了,革命同志就算没有旧道德怎么也得有革命节操吧? 私底下,汪精卫没少跟苏联代表发牢骚,道:“咱们私底下讨价还价也是常有的事儿,实在不行签一个密约总是可以的吧,至于你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叫嚣吗?别想三天没吃饭一样,怎么也得注意一下形象吧,就算你看不上维新政府,怎么也得顾虑一下在场当地文武官员的感触吧,或许在双方意识中天山南北好算账,可这地儿在怎么着也是人家生于斯,长于斯的故土,被你们这么明目张胆的出卖,多顾虑一下不好吗?你若是让杨增新知道了,只怕那老东西转眼之间就从谨慎行事的猫咪化为吞天猛虎,届时他以保境安民相号召,慢说维新政府他不放在眼中,就是你们老毛子也要忌惮三分,别说这老东西不厉害,若是不厉害,此地便是第二个外蒙古,又岂能让你们打着供给粮草弹药的旗号收买政府,占领此地。” 当一切利害关系都说尽了之后,那苏联代表毫无悔改的意思,反而趾高气扬的说道:汪精卫同志,注意你的言论,纵然强大的俄国沙皇也被我们干翻在地,踏上一只脚,一万年不得翻身,一个区区的天山南北你认为能难得住我们苏联人民的脚步吗?告诉你,苏联虽然广大,但没有一寸土地可以放弃。” 此话一出,汪精卫竟无言以对,此时他才想起来,俄国向来是军事外交大国,如今那些优秀的外事人员应为或多或少都和沙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沙皇虽然在外人眼中不地道,但对于那些勤学有天赋的农家子弟还是乐意资助的,否则也不会被称为俄国人民的小父亲,只可惜他看走了眼,竟然培养了列宁,最终埋葬了罗曼诺夫王朝。可为养狗成狼,这头狼岂止咬死了沙皇家族,那些与他一起受过沙皇资助的人们也被清洗的干干净净,就像列宁说的那样,人是感恩的动物,沙皇给予了他们恩惠和出人头地的机会,谁知道这里面有多少保皇党和沙皇忠实的信徒。这一举动当然暂时给苏联政府造成了些许的动荡,不过很快便有忠诚的工农兵熬出了头,可是外交这一行当,不是苦大仇深就能玩得转的,对待国际问题也不是你像对阶级敌人那般凶神恶煞就能解决的,可是你说了这些人也不会相信,他们觉得工人阶级有力量,说了你服还好,不服气就干你,这次的苏联代表便是一个这样的人物。 汪精卫看他一味强硬,丝毫没有变通的意思,只觉得内心有些烦躁,这样下去如何是好?苏联他们当然惹不起,可是杨增新那边也不是好惹的,杨增新弄不了苏联代表,还弄不了自己啊。 果然,与苏联代表分开之后,杨增新便派人将他叫了过去,朴素的房间中唯有一盏青铜煤油灯是最值钱的,除此之外简直和老阿訇的房间差不多。 杨增新一身戎装,坐在床上,擦拭着他手中的十二狮军刀,本来督军这种级别撑死了也就是九狮军刀,可是常振邦以上台就派人饶了大半个亚洲,穿过越南,印度,穿过阿拉山口,将这枚军刀送给了他,别人的军刀上写着夷难定功和我武惟扬几个大字,这柄军刀上面却用保境安民,夷难定功几个大字的代替,别人看了说不定会急眼,可是杨增新却大有好感,觉得这是常振邦对他治理天山南北功绩的认可。 要知道天山南北这地方不简单,对于游牧民族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好地方,可是对于农耕民族的汉人来说无疑于却是个穷山僻壤,一开始他倒也想整军备武,可是看到了历年产粮和税收之后,他第一件事便是削减军队,没办法,这个地方都是除了畜牧,便是葡萄这等东西,你让汉人士兵吃葡萄过日,只怕他们要干的第一个人便是你,至于有人说了,削减军队会让回回做大,杨增新笑了道:“你所说的便是我要做的,削减了军队,回回固然实力大了,但咱们还是存在的,若是保养那么多军队,只怕回回还没怎么样,咱们这边就要完蛋了。若是太平,还可以去中原各地买粮,如今中原各地攻伐不断,谁家粮食都有缺口,纵然是苛捐杂税也不没用,至于去老毛子哪里买粮食?呵呵,且不说那些王八蛋自己都吃不饱,就算和沙皇时代一眼能填饱肚子,你若是老毛子你觉得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怎么样?咱们可以被人骂做军阀,骂做软骨头,但这天山南北却不能丢在咱爷们手中。” 杨增新削减了军队之后,深入各族之间,将原本简单而颇带一些仇汉情绪的关系彻底搅乱,弄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也分不开,谁也离不了,就这样一晃十三四年过去了,天山省稳定而缓慢的发展着,尽管其中杨增新颇费周章的招揽汉人过去充实天山,可惜汉人们宁愿去满蒙,去山西,也不去天山,这倒不是汉人看不上地儿,只是费用太高了,试想一下光是穿过大沙漠,沿途上千里地,这笔费用开支就足够一家人吃好喝好的了。没了汉人的支援,他只能进一步依靠维族回回等部族那些拥护中央的势力站稳脚跟,不过也正是如此,天山的民族关系几乎乱成了一锅粥,仇恨是有的,但又牵扯到了太多的利益,进一步促进了天山省的稳定和缓慢。或许这正是杨增新的设想吧,天山如何他不知道,好也好,坏也罢,总要囫囵个的交给中央,才不算是个罪人。 “老大人,你找我?” 汪精卫很是恭敬的说道,杨增新在别人眼中如何他不清楚,但是在他眼中却是个难缠的人物,此人所作所为不受任何主义的影响,总是循着实用的价值去做。虽然难缠却也值得他尊敬。毕竟驻守此地十数年,与内地断绝,却能让整个天山省依然为中华民国所有,如此功劳当真值得他敬佩,不过敬佩之中他又有些惭愧,毕竟此来是做什么的他也是知道的,就因为知道所以他才恐惧和惭愧。 “听说你有个秀才的功名?”杨增新看也不看的他,继续擦着军刀。 汪精卫道:“说来惭愧,汪精卫文字粗陋,天幸中了童子试,比不得老大人的进士出身。” 杨增新微微一笑,道:“秀才也好,那老夫问你,这天山之地与我汉人的开始是什么时候。” 汪精卫想了想,试探着说道:“张骞通西域便是开始吧。” 杨增新摇了摇头道:“张骞不过一个使者,只能说中原和西域的交往是从他开始,但是玉门关成为我们的领土要追溯到五代,天山要到大元大清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汪精卫道:“元清暴掠,征伐四方。” 杨增新冷笑道:“一派胡言,实话告诉你,这天山地区的环境恶略,你便是让汉人来汉人也活不下去的,唯有蒙古人满洲人稀罕这个地方,如今民国了。袁大总统继承满清版图,才有了此地,得之不易,可是老夫我怎么听说有人要将这地方拱手让给苏联人。不知道有没有这种事儿?” 汪精卫不由得脸色大变,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就在此时,杨增新搜的一声抽出十二狮军刀,刀锋锐利,呼啸生风,一下子就架在了汪精卫的脖子上。吓得汪精卫冷汗直流,差点坐在地上,他刚想说什么,杨增新便凑过来,面目狰狞地在他眼前,道:“是不是你?”汪精卫忙说道:“不是我,不是我!” “如何证明!若不说个所以然来。只怕我忍了你,这十二狮军刀不认你。” 汪精卫脸色苍白,着实无法证明清白,可是脖子上军刀锋利,小命当前,他想了半天才从袖子中摸出递过了一张电报,颤颤巍巍地说道:“老大人,大元帅调卑职去满洲公干,与苏联谈判之事儿已经不归我管了,就算我卖国也无权可买!” 杨增新骤然收刀,汪精卫站不住身子,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地上便多了一个潮湿的人形。杨增新看罢电报,冷冷地说道:“如此,便饶了你,你去蒙满也好,顺路告诉孙总统和孙元帅,他们在中原和常执政打的天翻地覆我不管,但谁若是想要动天山的主意。嘿嘿。”说着军刀闪烁,青铜灯分为两半,啪嗒一声落在地上,火焰轰地一声,迅速扩大又迅速灭了,就在这一瞬间,汪精卫看到了灯光中的杨增新如凶神恶煞,再也忍不住手忙脚乱的跑了。 同时,在他耳边想起了少年时代的场景,父亲对着请他出山的县衙差异义正言辞地说道“李鸿章割让土地丧权辱国不得好死,我汪氏家族绝不与之同流合污。我汪某可以做官,但绝不在李鸿章收下做官。” 第509章 :太原大决战11 汪精卫逃也似地出了督军府,径直去了冯玉祥的住所,冯玉祥听到卫兵禀告后,一阵慌张,他的身后出现了骄傲的苏联代表,十分不以为然地说道:“怕什么,他来了也好,省的老子在找他了,让他进来,咱们三个好好说说,尽快将天山的事解决了,光荣属于英特尔特。” 冯玉祥见他这么说,也只得苦笑着让人将汪精卫请了进来,不过此时的汪精卫神态自然,哪怕见了苏联代表也没有丝毫的意外,似乎一切都在他掌握中,这就让冯大帅显得有些尴尬了,也让苏联代表有些不满,觉得自己被汪精卫看软了。 “汪精卫你来的正好,冯玉祥给他笔,咱们将协议签了。明后天我就要回莫斯科了。” 苏联代表咄咄逼人地说道,他以为将他最凶恶勇敢的一面展现在汪精卫的面前,汪精卫会有所畏惧,谁知道汪精卫依旧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说道:“代表,冯大人,精卫已经没有代表政府签字画押的权利了。” “什么?” 苏联代表大吃一惊,心说这些中国人怎么临阵换将,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汪精卫的身上有他厌恶的小资情调,但彼此双方在根本问题上并没有什么大的抵触,唯一不可协调便是一些枝枝节节的仪式问题。 “精卫老弟去了,大元帅那边可有合适的人选。” 汪精卫道:“我是孙大总统那边的,至于大元帅那边如何安排我不知道,但是孙大总统对于冯大帅的思想觉悟还是很赞赏的,有冯大帅在足以谈成此次协议了。” 冯玉祥一愣,随之哈哈大笑起来,当真要什么来什么,看来自己在热河的时候没白祷告。 苏联代表刚才阴沉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冯玉祥是什么货色,只要丢块骨头过去,他能将尾巴摇断了,谈判交给这种人,事情当真变得简单了,天山固然是苏联的领土,但中国有个词语叫西域,天山是苏联的了,那西域会不会也是苏联的呢?这不是一种值得考证的问题,而是一个价格问题。想到这里苏联代表不觉笑了,他道:“汪精卫一路顺风,希望你能在维新政府中继续发光发热,为苏中友谊作出更大的贡献。” 汪精卫笑笑谢过了他,一行人便飞快地离了迪化,进了西京,会见了孙猴子,此时他已经知道了蒋介石的事儿,不觉有些心寒,与他在军权上一争高下固然有些敌对,可若设身处地地换成自己,只怕自己不一定能像蒋介石那般从容解甲入狱,这一点上看,自己远不如他忠诚。 “精卫你此去满蒙有什么打算?”孙猴子故作威严的说道。 汪精卫恭恭敬敬的说道:“老师此去满蒙,学生要促进吴佩孚和张作霖两路人马地融合,只要这两路大军联合入关,中央军必成土崩瓦解之势。” 孙猴子很不高兴的说道:“什么中央军,那是东南叛军,北洋余孽,我等起义军诛妖孽,乃是顺天应人,才是真的中央。” “学生口误了,还请老师见谅。”汪精卫断然道歉道:“学生去之前,想拜访一下介石兄。” 孙猴子不以为然道:“此人办事不利,理他干什么,不过你要去便去,此等小事不必给我交代。只是满蒙那边做事要学子贡,你是秀才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史记记载子贡一出,存鲁,乱齐,破吴,彊晋而霸越。子贡一使,使势相破,十年之中,五国各有变。这当然是好话,以现在来看就是个搅屎棍子,将四周对鲁国有威胁的国家搅和的乱七八糟,鲁国好从中渔利。 孙猴子所说的子贡之事的意思也就是如此,将四周军阀兵头都弄得乱七八糟,到时候好让他以中间人调停一番从中渔利继续做他的大总统。只是见识到了苏联对于西北地区的咄咄逼人,汪精卫却觉得大敌当前,若还是群雄割据,只怕偌大的海棠叶子会蚕食的所剩无几,周围大国对于中国觊觎的又何止苏联意见,东瀛人咄咄逼人,只怕满蒙这舔多少遍的馒头已经不能满足需要了其野心了。 “很难办吗?”孙猴子见他面露难色,顿时有些不高兴道。 汪精卫道:“老师交代下来的事儿,无论如何学生都要去做的。请老师放心。” “不成功便成仁,抱着这样的心思办事,你必然没有不成功的道理。” “请大总统放心就是了。” 成仁这种话,若自己说则显得壮志豪情,若别人要求,则让人有种骂娘的味道,汪精卫心中也只得一阵苦笑。 从大总统府出来之后,汪精卫直奔监狱,探望蒋介石,等见了蒋介石,他却不由松了口气,孙传芳虽然明目张胆的实行军阀统治,却对于有本事的人还是很尊重的,若是当时蒋介石攻破西京,只怕孙传芳就十恶不赦罪有应得的枭首示众了,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俄国沙皇,这些所谓的旧人物,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可以感化,教导那些铁了心的革命者。若是当初他以列宁斯大林的手段治国,只怕如今还是尼古拉二世的天下。 不过斯人已逝,说什么也不为过,他现在唯一考虑的是要留下什么,这一场围剿中央军的行动中,双方的高层文武都已经没了退路,谁让大家将大义名分和新旧道德都说到了极致,谁也没有为自己留下任何缓和的余地,中央军要统一山河,维新军要乱世称雄,革命党要革命。所有的人都竭尽全力使出了浑身解数,或许正因为彼此太过卖力,就像弹簧,已经松不下来了,就是坐二五仔也只能艰难度日了。 蒋介石没想到见面的会是他,眸子中忍不住露出兴奋的光芒,这些日子的囚徒生活,吃好喝好读书写字,也算过得不差了,可是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探望过自己,尤其是孙猴子那边更是渺无音讯这让他心里发冷,就连书都读不下去了。 “先生并不想我来看你,但我觉得还是要来的。” 汪精卫似乎知道他的想法先发制人说了出去。 蒋介石一愣,身子忍不住晃了晃,就像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似地,一旁的警卫人员见了想要过去一看,却被蒋介石伸手制止了。随后望着汪精卫发疯了一般大笑起来,汪精卫看他笑的忍不住想哭,这种何等的绝望,就像当年父亲早逝之时的自己,中山先生在他眼里也是个父亲一般的人物吧,只不过父亲离世固然悲惨却比不过被父亲抛弃的孤苦。 “精卫此去满蒙,或有违抗先生的主张,必定让先生气愤不过,还望介石兄能替精卫侍奉左右。”汪精卫侧过头从怀中出示了一张手令递给了一旁的狱卒。 “赦免令!?” 狱卒有些吃惊地说道。 不错这正是赦免令,是他以去满蒙为由向孙传芳要求的。孙传芳却也不客气大笔一挥就批准了,也超出了汪精卫的算计,在他算计中他至少还要折腾几次,计较一番才能下达赦免令,不过这样也好,省了他不少时间。 “拿给监狱长看吧,这是大元帅的亲笔手写,卢长官的印鉴不会是假的。” 蒋介石有些吃惊,几乎可以说是吓了一跳,他万万没想到救自己的人会是汪精卫,他忍不住想到了孙猴子,或许只有孙猴子才有这样的能量吧。 汪精卫苦笑着没有解释什么便站了起来,蒋介石伸手要拦下他,谁知道他张了张嘴巴,又将手缩了回来,扭过头对另外一个狱卒说道:“去,将我床头的那本书给汪先生。” 警卫匆匆而去将一般传习录递给了汪精卫,汪精卫惊讶地回头看了蒋介石一眼,他是秀才出生,王阳明的东西他是读过得,可蒋介石就不一样了,不是一直求新,怎么他会看起这种东西来了。 蒋介石淡淡一笑,道:“有些东西向外求不如像内求,这是兄弟这些日子的所得,还请汪先生不要见怪。” 这是他第二次叫自己汪先生了,汪精卫不觉有些好奇,但听他这么说,也就释然了,想想自己不由得有些惭愧的很,原以为自己仅仅在忠诚上输给了他,没想到竟然在心态上也是不如,这是何等的尴尬。 “谢谢你了,介石兄!今天我……不会忘得,彼此珍重,望还有相逢之日。” “一切随缘吧!时候到了,自然便会见面。” 出了监狱大门,阳光明媚,异常的舒服,蒋介石却并没有急着出来,不过也随他了,汪精卫张开双臂他觉得内心之中有什么东西啪地一声破土而出。 孙猴子那边他没有去,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还去做什么?只是从此一别,再见之日必定遥遥无期,还希望先生好生保重吧。 他笑了,伸手找来一辆人力车回了自己的住所,稍稍收拾了一下,和妻儿话别之后,便去了城防司令卢香亭那里,谢过了对方赦免令的事儿,便要做别,卢香亭却送了他一匹好马,道:“汪先生此去东北,山水迢迢,还需小心。” 汪精卫道:“多谢大人关心,精卫记得了。” 卢香亭笑了笑,伸手拍了拍马,趁机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大元帅说了,能不能说通了吴佩孚和张作霖都在先生,先生成了,则是头功。若是不成也没什么,不过先生若是勾结外族,意图卖国,那就休怪大元帅无情了。” 汪精卫道:“知道了,请大人转告大元帅,精卫出去,必定会为子孙留下些什么,单绝不是李鸿章那般的千秋骂名。” 第510章 :太原大决战12 维新军的炮火比昨天还要密集而又激烈,就像这些炮弹不要钱一样落在中央军的壁垒之中,在一声声激烈的爆炸声中,一座座碉堡炮楼四分五裂,土崩瓦解。太原城上的中央军自然也不甘示弱守城大炮也针锋相对的迎头痛击,炮弹如暴雨般倾泻而去,虽然够不着维新军的炮队,却落在了那些如潮水般冲过来的维新军头上,鲜血中飞溅起无数残肢,战场上昨天死去的士兵或许还有个整齐的尸身,如今也不能幸免地沦为一滩肉泥,碎裂的脑浆,寸断的肠子和乱七八糟的骨头填满了那些血肉不能占据的地方,哀鸣声四处飘荡,不知道是发出他们的是痛苦的活人还是不甘的死人。 “参议,前方炮火密集,是否让兄弟们缓一缓在冲过去?” 李生春看了副官一眼,淡淡地说道:“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 副官道:“那些牛马都已经准备就绪,只待参议大人一声令下就赶过去了。” 李生春笑了,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你现在下去在检查一遍,丝毫不要含糊,否则这两天死去的兄弟们可就冤了。” 副官见他说的这般严重,不知道他是想将责任推到自己身上,还是真如他所说的那样,不过那一个选择都不是他能决定的,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办事。谁知道他刚要走,李生春却又扯过他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副官眉头动了动,道:“大人,属下知道了,决不让这老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牛马,不管老少,都极为健壮,但凡有一点走不利索,也被李生春踢了出去,别看数量不多,却极为难找,听负责采办的山西军官老张说,采购牛马的事儿比孔昭同要求采购羊的任务都早了两三天,等到凑够了孔昭同的羊,这牛马还晚了一天才算勉强弄完。 副官和山西军官老张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笑着,一边混在马牛之中检查,副官随口问道:“老张,孔大人让你采购的山羊还有多少剩余,参议那便要你交个底儿。” 老张的肥脸蛋极为不自然地动了动,极为谨慎地说道:“难道孔大人没有都赶过去?” 副官没说什么,只是颇为玩味地看着他,拿着个本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怕打着手掌,发出清脆的啪啪声,这声音不大,老张却急速呼吸显得有些紧张。 如五百年一般漫长的五分钟过去之后,老张已经呼吸了上千次了,他说道:“兄弟,哥哥胆子小,不知道参议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也没什么意思!就看你够不够意思了。” 老张听了之后,不由自主送了口气,笑了,有对方后面这句话就够了,他马上从袖子中摸出一张存单递了过去。 副官扫了一眼,花旗银行三千大洋的折子,看上去不多也不算少,他并不伸手,只是轻蔑的问道:“老张你一只羊多少的采购价?” 老张脸一红,又从袖子中摸出一张折子,刚此是花旗的,这个是大英帝国的。数字差不多,只是后面多了一个表示什么也没有的零,讪讪一笑,道:“老哥眼神不好,看错了,兄弟在参议面上还要多多包涵。” 副官欣然笑纳,收了起来,道:“老张你是个机灵人,羊的事儿就此打住,参议的马牛还有炸药什么的都准备好了没有?” 老张见他不再追究,马上肥脸蛋有多了几分神采道:“这马牛都是上好的货色,弹药都是响当当的德国货,他老人家要的一个不少,还请参议他老人家放心。” 副官道:“只有多了你老张才会发财,少了不但对不起参议,还对不起自个儿,对不起参议的事儿你做得出,对不起自个儿事儿你可做不出,这一点参议还是心里有数的。” 老张尴尬地笑了笑,道:“参议料事如神,卑职这点勾当怎么瞒得过大人?” 副官板着脸道:“参议是大元帅面前的红人,不管是维新压倒了中央,还是中央干过了维新,参议发红的日子都是不断地,这个心思你可要有。” 老张道:“老哥明白,请兄弟转告参议,只要他老人家记得老哥,老哥这里必有一片大人和兄弟的一点孝心。” 副官笑了,道:“聪明人!只要大人在,这采办之事儿就不会给别人。” “多谢参议大人提携,小的没齿不忘参议的大恩大德!” “你明白就好,大人那边说了,你留下了孔昭同多少羊,大人不管,只要你给大人拿出三百只,跟着这些马牛一般,裹上炸药驱上战场就是了。好了,参议那边我还有事儿,你忙去吧!” 副官笑着走了,老张却有些煎熬,三百头羊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当初孔昭同大摆火羊阵,丢人现眼之后,他就私底下留了不少,打算倒腾出去发笔小财,是绝对比他上供的那张大英帝国的折子绝对是稳赚不赔,不过参议要他弄三百头过去,就有些为难他了,不是他贪财,三百只羊没多少钱,但羊都给他打包在一起处理了,如今抠出来三百头来,难免让人讥笑,这买卖以后可就不好做了,可不满足李生春的要求,只怕什么买卖也做不成了,两权相害取其轻吧,他这样轻轻地安慰自己。 羊很快被弄了过来,和那些早就准备完毕的牛羊一般,披上一些破破烂烂的棉被,棉被和羊毛之间德国的无烟火药,这玩意儿他可是弄了不少,只要倒腾出去,那就是几倍的暴利,比大洋强多了。 在一阵阵炮声中,显示马牛被赶了出去,满地的血红极大刺激的马牛,它们疯狂的冲了过去,势不可挡,除了正面的机枪还有从天而降的炮弹谁也拦不住它们的疯狂。它们疯狂身影的背后是那些被一队敢死队驱赶着羊群,当牛马存在的时候,谁也不会讲注意力转向羊,然而就是这些羊穿梭于马牛之间,虽然偶然会被流弹击中,但大部分还是极为顺利的进入雷区,轰然声中化为一滩血肉,随之又是一声地动山摇的爆炸声,那是羊背上的无烟炸药,随之附近的地区接二连三的地雷炸了起来。 灰尘弥漫中,马牛羊接踵而至,伴随着爆炸声,此地雷区算是彻底平了,维新军迅速跟上,此时太原城外的明面上的堡垒几乎尽数被攻灭,那些突然冒出来的暗堡却依旧有着令人退避三舍的活力,不过李生春却早有安排,随着他一声令下,维新军不在与中央军的那些明暗地堡纠缠,而是将枪口对准了那些冲到暗堡附近的马牛,密集的子弹将马牛就地射杀成为色子,就地倒在了暗堡附近,马牛背上的炸药也几乎在到底的那一瞬间爆炸开来,地上的尸体不知道做了几辈子的孽竟然落了个事故不全,不过更倒霉的却是那些不起眼的暗堡,一个接着一个的爆照开来,随后维新军冲上来一阵枪林弹雨,便解决了战斗,以前伤亡数万,消耗数天才攻克一两个的暗堡,竟然就这样被李生春尽数解决,随着冲锋号的响起,维新军再次如潮水般的冲了进来,迎着太原城头的炮火,奋不顾身地将战场推到了太原城下。 徐永昌眉头紧皱,使出了浑身解数,依然无法击退维新军,当然维新军想要攻破太原城也是做梦,不过徐永昌怕的却是那些马牛羊身上的炸药,若这玩意儿们在不断地爆炸起来,太原的城墙宽大深厚倒是不怕,只是那木头城门却是经不起这么消磨,就在他愁眉苦脸之时,常振邦飘然而至,城头上守城的将士忍不住一声欢呼,士气大震。 “执政,此地不宜久留,还请回去。” 徐永昌毫不客气的说道,如今城头已成了彼此交战的地方,稍有不慎便有流弹射击过来,常振邦万金之躯,绝不能轻易涉险。 常振邦却手搭凉棚,往下望了一眼,忍不住笑道:“这些人想要害我,只怕未免有些少了。” 说话间一颗流弹飞来,正中常振邦身边的马弁胸口,马弁十分痛苦地打了一个旋儿从城头径直摔了下去。 众人见了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这颗子弹若是在偏上那么几分估计这世上就没了常执政了,若没了他,太原城虽说不至于立即攻破,只怕东南的天下就要完蛋了。 “请执政大人会府避难。” 一干太原城内文武大员们纷纷请示道。 常振邦笑了笑,道:“既然大家如此,振邦也不能太过固执,林焚!” “执政,属下在!” “你留在这里观察敌军战况,但凡攻势浩大之时,务必汇报与我,不得有误!” “请大人放心,属下绝对不会耽误大人的要事!” 常振邦点点头,率领一干文武从太原城头离去,但他并没有回督军府,而是径直去了校场口,这里原来是山西军队操练的地方,现在被他直接要过来作为安置那些调过来的飞机的场所。战事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与他当初和叶济探讨的几乎并没有太大的差距,如今当真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孙传芳,你下一步该动了吧,我等着你!” 第511章 :太原大决战13 维新军推进到太原城下的消息传到孙传芳的中军大帐之后,群情激奋,众将士纷纷请战,孙传芳核实消息之后,立即派出鹿钟麟等部前去助阵,鹿钟麟考虑再三,深知围城战伤亡惨重,本不想现在就去,可是考虑到国民军派若没有他带头的话,必将沦为其他人建功立业的炮灰,两权相害取其轻之下,他欣然前往。数万大军抵达太原城下,太原城的局势进一步恶化,徐永昌使出浑身解数,与城外鹿钟麟,李生春等人斗了个旗鼓相当,不过这种情况也仅仅是暂时罢了,对方不惜伤亡干掉了城外明暗壁垒之后,太原城已经无险可守,但凭着坚固的城墙,在冷兵器时代或许可以支撑几个月,消耗围城方的士气粮草,可是如今时代火炮犀利,炸药危险,若孙传芳不惜弹药的话,破城而入还是和容易的。 “大人,城内百姓有所异动!” 常振邦听到汇报之后,却不吃惊,老百姓是如草下之蛇班的存在,稍微有个风吹草动,便是慌张不堪,能坚持到现在才动,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过不容易归不容易,他身为守城方的最高统帅,还是要想办法将这股子异动压制下去的,他看了一眼传令兵道:“通知各层保甲,让他们想尽办法,务必在坚持十天半月。同时传令警备队上街巡视,但凡有任何异动,杀不赦。” “是,执政!” 传令官下去之后。常振邦继续与那些调拨来的空军官兵谈笑风生,空军大队长肖超凡请命道:“大人战事紧张,我等空军将士奉命前来助阵,事到如今还未发一枪,却受到了执政大人如此器重,当真惭愧,还望执政下令,让咱们出战,也让那帮子乱臣贼子见识见识咱们中央军的厉害。” “肖队长,你的意思我明白,我的心思你却不明白啊。”常振邦说道:“你们空军是我中央军在太原大战中致胜的关键所在,所谓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怎么能让你们轻易出战呢?” 肖超凡道:“如今大兵围城,正是我空军将士用武之地,若是城破了。我空军也只有护送诸位大人离开太原的作用了,还望大人明鉴。” 常振邦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放心,本执政就算要做飞机离开太原,也是大胜而去,绝不会让你们空军未发一枪一弹,空留下逃跑利器的罪名。” 肖超凡见常振邦将话说到这种地步,只得讪讪一笑,转身继续给常振邦介绍起随行空军的将士起来,常振邦也跟着他说说笑笑,并不将刚才的话当真。 望着潮水般涌来的维新军,徐永昌虽然指挥若定,但守城将士却不免有些紧张起来,热汤,巨石,弹药流水般的使用,给维新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让李生春都不免感到心疼起来,就在他打算暂时退兵,来日再战之时,鹿钟麟的大军此时赶来,那些国民军派系的将领见自己这边攻势凌厉,屡屡有人冲上城头与中央军短兵相战,看到这副情景,国民军派系的将领们不由得心里发烫起来,这李春生打仗太过保守都上了城,若是换成国民军的不惜生死,这太原城不就立马下了不是?想到这里,国民军将领顿时将鹿钟麟只可小战不可酣战的教训,纷纷下令架起扶梯大部队上,一如当初冯玉祥在时的那副德行,或许在大多数国民军的眼中,将士固然可贵,但是功劳更是难得,毕竟人死了可以再找,中国地大物博什么没有,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多了去了。 国民军的这种用人命填的打法极大震撼了李生春,不过也不给了他趁机将部队撤回来的机会,等到鹿钟麟抵达之后,听闻了一切之后,当真有些气冲霄汉。不过也无可奈何,太原城头的情形他也从望远镜中见到了,当真让人忍不住前去请战抢功的,可事实真的如此吗?只怕未必,要知道太原城墙的高度,那是推倒扶梯就弄全灭一个排的高度,可是城头上的中央军他们人手齐全却不如此,甚至好整以暇地浇灌一锅热汤,将这扶梯上的维新军全部烫下去,也不推到扶梯,给了后面的维新军留下希望,如此循环,国民军的伤亡可就直线上升了。 “李参议,你这样做有些不厚道啊!” 鹿钟麟冷冷地说道。 李生春不以为然道:“鹿大帅此言差矣,兄弟们也不容易,破了城外壁垒,又攻了半天的太原城,吃口饱饭休息一会儿总是应该的吧。” 鹿钟麟道:“你的人下来了,不能让我的人填坑吧!” 李生春道:“我的人虽然下来了,但是国民军的那些人可不是我撺掇的!” “同僚一场,你总应该给他们提个醒吧!” 鹿钟麟忍不住抱怨道。 李生春摊开双手十分无奈地说道:“非是兄弟不念同僚之情,只不过国民军的那些兄弟不听劝告,反而以为兄弟不让他们建功立业,兄弟当真也是无可奈何。” 鹿钟麟叹了口气,道:“这些人如此莽撞注定要吃大亏的,看来这攻破太原的大功要挂在老弟头上了。” 李生春却正色道:“公道自在人心,能不能攻下太原还要看老天爷成全不成全,不过就算攻下了太原,贪天之功也绝非在下一人所能做到的,愿与鹿大帅同甘共苦!” 鹿钟麟淡淡地说道:“老弟谦逊如此,计较如此,他日前途不可限量。” “为大元帅尽忠职守乃是在下本分!前途不前途绝非兄弟关心地,兄弟只要做好了该作的事儿,大元帅绝不会亏待在下!”李生春道。 鹿钟麟看了他一眼,再次将目光转向了太原城,引入他眼帘的除了惨烈二字之外便是愚蠢了,国民军渴望证明自己的冲动与建功立业的野心相互交替便如两张刀锯一般来回穿梭者,士兵们生命便这样消散了。 闻承烈跑过来,道:“大帅,前方兄弟们吃紧儿,请你下令,全线出击!” 鹿钟麟看了他一眼,道:“全线出击?” 闻承烈吃了一惊,道:“形势大好,正是一股而下的大好时机,大帅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我该出击吗?”鹿钟麟撇开了闻承烈,直接询问起李生春。 李生春道:“大帅事已至此,你又有什么别的办法?” “说的也是!”鹿钟麟苦笑道:“既然上了桌,要么盘满钵满,要么裤衩都没了,也由不得我了。闻承烈!” “属下在!” “全线出击!” “是!” 闻承烈兴高采烈地欢呼地去了。 “李参议!” “大帅有什么吩咐的!” “炮队那边还望配合一下!” “不用大帅吩咐,此乃生春义不容辞的责任!” 随着维新军再次投入三四个师团的兵力,这一下更让太原城的防备捉襟见肘了。徐永昌一边布防,一边让人找来林焚,当他看到林焚一副浴血奋战的样子之后,不免有些感慨,不过现在也不是感慨的时候,他有话直说道:“林将军,太原能不能守住我已经无法给大人打包票了,并非我徐某人不卖力,这边是什么情况,大人也亲眼见到了,还望你回去觐见常执政的时候实话实话,请他老人家出走太原之后调兵来援军!” 林焚擦了擦头上的血,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溅的,缓缓地说道:“常执政英明神武,不会没有解决之道,在下这就前去,徐司令万勿烦躁,专心守城,说不定此时正是我军大获全胜的契机。” 徐永昌苦笑起来,不过却没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呢?军人以服从为天职,以临阵脱逃为耻辱,况他乃是山西降将,常振邦不以为耻,反而与他义结金兰,做到这份儿上,他也只有意思相报了,至于常执政还有什么后招,已经不是他能管的了。 林焚告别了徐永昌之后,骑上快马穿过冷清的街道,直奔督军府,却扑了个空,问明了情况之后,马不停蹄地奔向了校场口。却见常振邦笑眯眯地看着他,让他有些吃惊,心说该不会他连这个也料到了吧,果然等他下马之后,常振邦却扭过头对肖超凡道:“肖大队长,军需处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执政亲自过问的事情,这些人怎敢为难?” “既然如此,剩下的那就看看咱们空军兄弟的了。” “是,执政!” 肖超凡转身去了,不一会儿,引擎震动,十余架飞机乘空而上呼啸而去,林焚很是震惊,不一会儿飞机便来到太原城外,下面的维新军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在他们眼中这些铁鸟都是鬼鬼神神的存在,是要取人性命,勾人魂魄的。一大片一大片的跪下祷告起来,却见那些铁鸟散出无数水滴,味儿有些像汽油,却没有别的伤害,便颤抖着站了起来,谁知道这水儿越来越多,在炮火连天之中着了起来,不到片刻,太原城外便成了一片火海,徐永昌见了此等场面也是惊愕住了,没想到常振邦竟然想到了此招,耳边尽是哀嚎,眼中尽是火光,那些冲上城头的维新军见状,纷纷跪地投降,城头守军虽然恨透了这些人,但见城外一片火光,俨然成为一场人肉烧烤大赛,一开始还有人推了下去,可是渐渐地又将这些人拉了上来,都是人又何必如此呢? 徐永昌忍不住为常振邦担心起来,如此做法未免伤了天和。 此时林焚出来,大声喊道:“徐司令快开城门,兄弟们好出城作战!” 徐永昌急忙下令开城门,还没待城门大开中央军的骑兵部队便如电闪雷鸣般冲了过去,几乎以所向无敌之势席卷整个火海战场,所到之处那些如烤全羊般的维新军纷纷投降,根本没有一战之敌。 鹿钟麟,李生春见战场火起,不由得大吃一惊,还没待他们反应过来,战场已成火海,大军无论如何都无法救治了,只得商量起退兵的事宜,谁知道中央军的骑兵部队趁势而来,根本不给他们一点缓和的余地。维新军溃败而去。 “杀!” 中央军骑兵怒吼着,冲了过去。 鹿钟麟,李生春的军队一败涂地之后,没了他们的掩护,后面的炮兵部队顿时暴露在骑兵的视野之中,一个冲锋过去,炮兵部队随之奔溃,被看他们炮火厉害但是短兵相接之后,根本不是中央军骑兵部队的对手,简直可以说是单方面的屠杀,那些炮兵部队见是不可为纷纷投降。随后被跟在骑兵部队身后的步兵接管。 骑兵穿过炮兵阵营之后,随溃兵直入孙传芳大本营,孙传芳指挥若定,总算是击溃了中央军骑兵的进攻,收拢残兵之后,退守吕梁,途中山西将领纷纷离去归顺了常振邦。孙传芳见事不可为,知道山西收不住了,便又从吕梁退回陕西。 太原大胜之后,陈炯明,孔庚趁机出兵晋南晋北,所到之处,无不束手投降,不到三天时间,山西全境光复。 第512章 :假赵戴文 太原大战以孙传芳败退陕西收官,中央军威势更省,一鼓作气拿下了整个三晋之后,常振邦任命陈炯明为西北安抚总司令,任命孔庚为安抚副司令,率军随他出征陕西再建功勋,任命徐永昌为山西整军大员兼倾山西清乡总办,全权负责三晋军队残部的整编和处置,那意思说的很明白,阎锡山已经死了,山西官兵若是能够归顺还是官军的身份,若是不服管教,那就没办法,直接当土匪山贼剿灭了就是了。 “执政。” 看着徐永昌被派去接收山西旧部,孔庚是又眼热又嘴馋,心有不甘地说道:“徐司令的活儿怕是不好干吧,卑职身为山西督军主管一省军政,威望甚高,要不让卑职去做吧!” 常振邦道:“孔督军所言甚好,振邦很是钦佩,不过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孔督军现在是山西督军,难道就止步于山西督军不成?” “这……” 孔庚心里被他说到痛处,别看他在人前耀武扬威,可是内心却不免有些自卑,一个降将别的身份,就算别人不介意,他心中却不能忘怀,别看陈炯明和徐永昌也是降将,可是陈炯明智勇双全,常振邦倚若长城,徐永昌太原得宠,义结金兰,便算是降将,众人也不免高看一眼,而他孔庚又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东南战将如云,谋士如雨中的一个,少他一个不少,多他一个不多,别看众人不说什么,但山西战事何等激烈,东南死了多少官兵,只怕这笔账都要记载山西降将的身上罢了,到时候能不能保住山西督军的位置都是一个问题哪里还有别的想法?他之所以眼红徐永昌,固然有称雄山西的心思,可更多的却是想要趁机收拢更多的山西将领,大家弄成一个团,就算常振邦黑了心肠学朱元璋杀功臣的时候,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孔老哥你是个老实人!”常振邦转身拍了拍孔庚的肩膀,淡淡地说道:“老实人在我这里是绝对吃不了亏的!” “执政过奖了!属下惭愧的很!”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没什么惭愧的,这是你的优点,实不相瞒,中央征服西北之后,天山那边自然是杨老将军坐镇。至于天山到陕西这一段就要靠老哥这样的老实人,兄弟在北京才放得下心来。若是孔老哥希望能留在山西整军,我这里不反对,只是希望老哥能在平定陕西之后帮我管管,这一点小要求,老哥还不至于拒绝我吧!” 孔庚见他说的如此透彻,既然自己在他心中已经有了安排,外面天大地大倒也不至于非要留在山西不可,再说常振邦身为一国执政,竟能屈尊降贵来要求自己,这是给自己天大的面子,无论如何也不好倔强,想到这里他欣然说道:“既然卑职对执政还有用处,卑职自当肝脑涂地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两人相谈甚欢之时,林焚进来在常振邦耳边嘀咕了几句,常振邦却是眉飞色舞,当即让人带人进来,孔庚见常振邦要会客,便要告退,谁知道常振邦却伸手拦住他道:“孔老弟,此人你认得。我不认得,不妨留在这里一辩真假的好。” 孔庚听罢心中也是十分好奇,心说什么人能够被常振邦召见了还要自己鉴定的? 片刻之后,一个四十开外五十不到的斯文读书人迈着四方公卿步缓缓地来到常振邦和孔庚面前,然而这个人孔庚并不认得,非但不认得,甚至连见都没见过这个人。 “孔大人你还记得老夫吗?”读书人却似认得孔庚一般,对他缓缓的说道。 孔庚吃了一惊,脑袋中再次旋转起来,不过转来转去依旧是没有这个人的影像,那人看了孔庚一副茫然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道:“孔督军,你当真是贵人多忘事,老夫赵戴文山西太原总参议,咱们以前可是常见面,怎么现在你成了督军就翻脸不认账了?你不认老夫也没什么,老夫不丢人,只是觉得大人因此丢了人,可就怪不得老夫了。” 这老家伙的一副口齿当真厉害,三句话没说完,便将富贵忘本,翻脸不认账的屎盆子扣了过来,若不是常振邦在此,孔庚真有将他拖出去打成色子的心思。 “此人当真不是赵戴文?” 常振邦疑惑地问道。 孔庚道:“此人的的确确不是赵戴文,督军府中有阎锡山与赵戴文的合照,大人不信的话,可以找来看看一验真假!” 常振邦道:“你既然不是赵戴文,那到底是何人,为什么冒充赵戴文来见本执政!” 那人微微一笑,上前一步,似乎要接近常振邦,一旁的林焚得知他不是赵戴文之后,两只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他,见他上前,忙插到常振邦的身前,伸手望怀里一踹,去没有拿出来,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你若在向前一步,就休怪老子对你不客气了。谁知道那人在林焚面前做了一个手势,林焚见了,不做声的退到了一旁,似乎对此人很是放心。那人在林焚退了之后,向前一步,从袖子中掏出份公文递到了常振邦的面前,常振邦扫了一眼,那是上面标有戴雨农的名讳,顿时明白过来,接下公文匆匆看罢之后,才缓然说道:“你便是赵戴文了。”说完指着此人对孔庚道:“孔老哥你当真是贵人多忘事,此人不就是赵戴文,赵参议吗?还不上去见过。” 孔庚见常振邦突然认了此人是赵戴文,心中惶恐不安,却也只能承认道:“执政说的是,此人正是山西总参议赵戴文,刚才卑职眼睛中进了沙子,看不清此人模样,还望大人见谅。” 常振邦听罢哈哈大笑道:“老哥其实并没有说错,只不过这个赵戴文或许和老哥认识的赵戴文不一样,并非兄弟指鹿为马试探老哥之心。而是兄弟拿老哥当自己人,才会让老哥知道此事,这个赵戴文是要去陕西公干的。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孔老哥配合的地方,孔老哥还是要看在兄弟的面上多多照顾才是。” “既然这是大人的意思,卑职岂有不好好配合赵大人的道理。” 孔庚也不傻,当即表态。 常振邦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当即让那赵戴文将陕西的风土人情还有文武官员的事儿一一详细的说了。有了这第一手的情报,扫平陕西当真就容易了几分 “执政,其实扫平也不难,主要攻克潼关进了陕西,剩下的便是西京了,至于其他的州县自可传檄而定!” “这话说得好容易,这陕西是孙传芳大本营,别的地方可以传檄而定,这陕西只怕要血战一场了。” 孔庚冷冷地说道。 常振邦抬起头,对林焚道:“太原大战之后,湖北的情况如何了,王占元那老东西有什么异动?” 林焚道:“湖北有李廷玉大人镇守,自然平静无波!只是王占元横征暴敛有些过了,民愤极大,若不处理,只怕要激起民变了。” 常振邦微微皱眉,思索了片刻之后,却又笑了,说道:“王占元学萧何,我却不是刘邦,湖北不会有事的,不过湖北与陕西关系密切不能不防,让李大人在王占元资金流动方向注意一下,他与孙传芳勾勾搭搭是人之常情,计较太多便是不近人情了,但他若自助孙传芳对抗中央,那就不能不晓之以理,动之以兵了。” 林焚道:“属下明白,李大人哪里卑职这就去拟电报。” “四川杨森哪里怎么样了?” 林焚没想到他会问起杨森,想了一会儿,便笑着说道:“此人不太争气,靠着大人的狐假虎威出任川军第二军军长,在一、二军之战中战败,逃往宜昌依附于李大帅。” 常振邦道:“不要小觑了此人!此人对我中央军入川端的大有帮助。去电宜昌任命他为陆军十六师师长,授陆军中将衔,同时密电李大帅要他多方扶持。” 孔庚有些疑惑了,这杨森是什么人物,他也是知道的,别看只是个师长,却也是个名气颇大的主儿,当年顾品珍驱逐了唐继尧,四川便是一片混战,当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打了个不亦说乎,可是这些人越大越精神,这杨森便是其中之一,他与水晶猴子邓锡侯、巴壁虎刘湘、多宝道人刘文辉,王灵官王陵基并称川军五行,说的好听,可是这五行便于那五通相似,都是霍乱人间的灾神。 “执政这等人要他做什么?不若招安刘湘或者刘文辉,就是王陵基也好,用杨森这个要兵没兵,要人没人的主儿只怕四川难以平定。”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杨森是我熟人,于私我是要拉他一把的,于公吗,老哥应当知道什么叫獒!” “獒?” 孔庚有些疑惑,这说着说着人,怎么又说起獒来了? 常振邦见他一脸疑惑,淡淡一笑,说道:“为了得到最优秀的獒,往往将十只同样年纪的幼獒放在一个窖坑内,没有食物,或许只有极少的食物,仅够一只獒吃的,这十只獒,必须经过残酷的竞争,最后只能有一只獒活下来,它要么靠每次抢到少许的食物,要么就必须吞食同类……”说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孔庚,见他毫无反应,一脸的懵懂,只得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川军五行便是五只猛犬,相互内斗便是唐继尧要无可奈何,若正等那头藏獒来出来了,其余四犬扶持与他,便是天大的祸害,不如选一条最弱的上去,兵马钱粮都由我出将他套死,便是打垮那四个,也不过是头看家犬罢了。” “大人高瞻远瞩,属下佩服!” 孔庚恭维着,心中却有些发毛,别看他年轻,如此多的权谋,当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自己还是小看了他。 常振邦笑了笑,却将头扭向了赵戴文道:“先生不妨说说!” 那赵戴文清了清嗓子,便将孙传芳与国务秘书的事儿说了一遍,并十分骄傲的说道那国务秘书与自己相谈甚欢,自己可前去招抚与他、。 常振邦欣然说道:“那就麻烦先生了。” 赵戴文笑了笑,继续说道:“潼关自古艰险,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响鼓不用重锤,赵戴文只开了个头,常振邦便已经知道了下文,忙问道:“守关之人是谁?” “上官云相!” “原来是他!” 常振邦点点头,似乎有了主意,他转身对孔庚道:“孔老哥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万事俱备,只待大人下令出兵了。” “好!” 第513章 :汪精卫密会吴佩孚 太原大战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中央军的战力更是被人吹得天上少有,地上皆无的,虽然那些军阀头子没一个信得,不过挡不住老百姓以讹传讹闹得沸沸扬扬。此时汪精卫已经骑快马进入了热河境内,与他一起的是个老兵,不知道是信得过他,还是信不过他,见他一人前往热河,深入虎穴,孙传芳于心不忍,派了几个好手一路护送,谁知道太原大战告终的消息传来,一夜之间跑了个精光只剩下这么一个老手,也称得上是患难与共吧。 人多的时候汪精卫自持身份,很少与这些人交流,除了打尖住店之外,当真是一字千金,如今只剩下两个人颇有些相濡以沫的味道,这话匣子不知不觉得便打开了一条缝。 “相公,请您下去用膳!” 老兵很是恭敬地请示道。 “这就来。” 汪精卫整理好衣衫之后,缓缓下来,旅店大厅中东南角落中一张八仙桌上,四菜一汤和一大盘子的馒头已经准备好了,而老兵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等候着他。 汪精卫见了,微微一笑,伸手请道:“老哥不必如此,精卫不过一介书生,但坐无妨。” 老兵笑笑,还是等他坐下了才靠着椅子做了一半,用餐之时也是汪精卫吃过的菜肴他才动筷子,不过也是吃馒头的时候多过吃菜。等到汪精卫快吃完的时候,他已恭恭敬敬立在一旁,等到汪精卫下一步吩咐。 “老张,以咱们的行程,晚上能走到哪里?” “回相公的话,以咱们的脚程,今天晚上就能进入赤峰。” “赤峰?”汪精卫感慨道:“想到今天晚上便要进赤峰了,那吴佩孚吴大帅可是在赤峰城中?” “回相公的话,吴大帅的行营确实在赤峰城中。” “终于走到了,这一路上辛苦你了。” 老兵道:“能伺候相公,是我的荣幸,只是大元帅那里已经败了,相公此去只怕……” 汪精卫道:“或许大元帅这个时候更需要我去吴大帅哪里吧!只是此去赤峰,你又该如何呢?” 老兵道:“将相公平安的送过去在送回来是小的责任。虽千难万难,小的也是责无旁贷!”汪精卫笑道:“老兄,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再不好我也能全身而退!只是你又该如何?”老兵听了哈哈大笑道:“相公不要管我,小的怎么的都好,无官无职的把这身衣服一脱什么事儿也就没了。” 汪精卫见他如此豪气,忍不住好感大生,又说笑了几句,两个人付过帐后,起身去了赤峰,如今东北奉系陈兵十万于阜新城外,大战一触即发,往日热闹的官道之上人迹罕至,却多了几分拦路的强人,只是让人想不到的是,一路上,那些穷山僻壤的小地方,没有遇到强人盗贼,倒是在这赤峰大城的附近遇到了强盗,不得不说是种讽刺。 老兵扫了一眼拦路的强人,见这些人穿着打扮并不出格,一个个憨头憨脑的并不灵光,只胜在身强体壮有股子力气,手中虽有刀剑,却全无半点练家子的手法,摆明不过是几个庄稼汉过来打点秋风。 “诸位好汉,不知道是哪个山头的,兄弟没有拜访是兄弟的不是,在这里给几位爷赔罪了。” 饶是看透了这些人,老兵还是尽了礼数,若这些人在不开眼,那就休怪他不客气了。 谁知道这些人一个个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老兵说的什么玩意儿,为首的汉子只得硬着头皮,站出来喊道:“费什么话啊,交出身上的钱财物品还有马匹,老子饶你们一命。”汉子看了老兵和汪精卫一眼,觉得这两个人也没多少油水,充其量不过是个白面书生和老仆,玩绑票又不在行,见好就收也就是了,谁知道身后的汉子却扯道:“还有那书生的衣服!”这等要求连头目都有些不适,忍不住回首看了一眼,那人道:“俺兄弟快成亲了,得要身得体的衣服才是。” “如此,你们就脱了衣服吧!” “大胆,脱了衣服我们穿什么?我们如何见人!”汪精卫火冒三丈地说道。眼瞅着就要进赤峰了,可不能功亏一篑。 “老子们才不管你如何见人,不想死的就脱,要是不愿意,弄死你们了,洗洗也就是了。” “你……”汪精卫勃然大怒,便是当初刺杀满清摄政王入狱之时也没有这样狼狈与尴尬。 老兵见了微微一笑,伸手拦住气的脸色发青的汪精卫道:“相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说着便自顾自地要脱衣服。 那几个汉子看着他们,脸上忍不住充满了得意,谁知道老兵突然手一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柄手枪,毫无声息的扣动扳机,只听得碰的一声头目当场被打出三四丈远,成了一滩烂泥,剩下的几个汉子顿时傻了眼,反应过来之后,纷纷跪地求饶。 老兵却将处置权给了汪精卫,汪精卫见了忍不住摇了摇头,道:“愚民,愚民啊,杀之无益,放之纵容,当真是需要教育啊。”老兵听得迷糊,不过汪精卫也是有英气的人,最终还是放了这些人。 两个人继续前行,没多久,便冲过来一队警备,将他围了起来,小队长警醒地打量了一下他们,道:“刚才是你们开的枪?” 老兵冷哼一声,道:“是我开的枪,那又如何?此乃太原来见吴大帅的特使汪先生,尔等还不小心伺候,迎回热河与吴大帅见面,耽误了军机大事,你们几个脑袋担待的起?” 小队长没想到这老家伙竟然如此硬气,很是吃惊,等听到从太原特使几个字的时候不由得肃然起敬,当听到要见吴大帅的时候,冷汗不由得飞了出来,当即毕恭毕敬地说道:“小的这就为两位大人带路。” 有了这些警备队的护送,汪精卫一行人总算平平安安的抵达赤峰,到了镇守使衙门之后直接以太原特使的名义通报了过去。吴佩孚听了大吃一惊,却也不敢怠慢,等见了汪精卫不由得吃了一惊,这个所谓的太原特使竟然是少年英雄满京华的汪精卫不由得更是吃惊,不过他毕竟是见过打成面的人,皇帝总统执政细算下来两只手都不够,你一个小小的少年英雄又算得了什么? “看来大帅是认得在下了。”汪精卫自嘲的说道。 “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吴佩孚才淡淡地说道:“你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有必要吗?” “人总是会变得不是吗?” “说的也是,不过变得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大帅不是冯玉祥!” “冯玉祥倒行逆施必将死无葬身之地。将我与他相提并论不论是好,还是坏都是对我吴佩孚的耻辱!所以你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请回吧!” “大帅料事如神,这一次却是错了。” “错在哪里?” “精卫此来是要助大帅一臂之力的。” “嘿,你一臂之力是望东还是往西。” “天下大势已成,个人之力难为!实不相瞒,精卫受命此来,是为了劝说大人起义与张大帅兵合一处南下北京成就不世功业,不过卑职却改了主意。” “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此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望大帅退去左右!” “大胆!” 吴佩孚身边的马弁头目一个眼神,七八个汉子站了出来,汪精卫这边却只有一个老兵,谁知道那老兵却毫不含糊,挡在汪精卫面前,手中双枪挥舞,大义凛然地对吴佩孚道:“吴大帅,此事成就成,不成就不成。这是何意?难道你的人枪快,小的的枪就慢?” 吴佩孚皱起眉头,不过还是让他身边的马弁尽数退去,而汪精卫也让老兵走了。偌大的会客厅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空气在老兵退去的那一刻也凝固起来。 门外的马弁和老兵说笑着,别看在吴佩孚和汪精卫面前他们短兵相见,水火不容,可是私底下,他们之间却是相处的很是融洽,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单凡有点基业也不至于将脑袋别在腰里吃兵粮了。 “老兵,你一个人护送这么个书生,路上可真够辛苦得。” “相公平易近人,丝毫没有文人的高傲,辛苦虽然说不上。倒是一路之上对我多加忍让,让我很是惭愧。” “老兵你这人真不赖,干脆留在吴大帅这边吧,等以后执政平定天下,你也算是有功之臣,就算死了妻儿老小也算有个着落。” “诸位兄弟的好意,老哥感激的很,不过相公信得过我,让我跟来,我要过来也得送相公平安回去之后在说,有始有终才对得起被人叫咱们一声汉子,诸位兄弟你说是不?” “老兵够意思,有你这句话,兄弟这边的大门永远为你开着。” “那感情好!” 老兵和这些人说笑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会客室的门开了,吴佩孚亲自将汪精卫送了出来,看那副亲热的样子,估计两个人说到一块去了。 汪精卫看了一眼老兵,道:“我要去阜新一趟见见张大帅,你陪我去一趟的吧!” “小的可担不起相公的一个请字,相公要去哪里发话便是,小的自当鞍前马后照顾相公!” “难为你了!你放心等从阜新回来,咱们就可以回家了。” “相公,小的送你回去之后在回家!” 第514章 :潼关之战 中央军一路之上势如破竹,各地州县无不望风而降,竟无一人抵抗,当真如入无人之地,不几日便抵达了潼关。唯独在潼关这里碰了硬钉子,这潼关守将上官云相一夫当关万夫莫当,让一路上高歌猛进的孔庚军团第一天攻城便丢下了上千具尸体狼狈撤了回来。 孔庚勃然大怒,当即下令整顿休息,来日再战,务必三日内攻下潼关,以扬军威,谁知道当天夜里,上官云相便派兵劫杀,打破孔庚军,不得已,孔庚连夜退出三十里地之后,才缓了口气,清点所部人马,三停中只剩下一停,等天亮了,又有一部分残兵败将聚来,人数总算恢复了六成左右,但也损失减员了三成左右,心疼的孔庚差点昏过去却又无可奈何。士气经此一闹,士气低落,这山西军队又与别处不同,从辛亥年起便极少出省作战,阎锡山更是将保境安民之事口口相传乃至行伍之间,以至于山西军省内作战如猛虎,省外作战稍不如意便要回省修正,潼关之事刚以交手,便连败两次,被人如此狼狈追杀,早就惹得山西军中基层官兵的极大不满,孔庚察觉之后,只得做出暂退芮城县稍作休息的打算。谁知道上官云相收到他撤往山西的消息之后,非但不好自为之,反而亲自率领潼关中的骑兵部队沿途骚扰,让孔庚一不小心就吃了大亏。 好不容易浴血奋战算是将上官云相击退之后,孔庚军有了从容渡河的机会,谁知道上官云相竟然不知死活的又杀了个回马枪过来,趁着孔庚军部队度河过了一半之时来了个紧张刺激的半渡击之。 本来这种战法时军事上的常识,孔庚也是知道的门清儿,为此他也派出了不少人严防死守,可是他千算万算还是低估了陕西军队撤退的决心,等上官云相的骑兵团冲过来的时候,那些渡河的兵士非但不帮忙,反而划得更快了,而守在岸边的人稍一抵抗便纷纷败退,人心惶惶之下,便成了溃败的局面,不用上官云相的人杀来,便有不少人争先恐后挤掉了下去,溺死在了河中。等到了芮城县之后,孔庚将前来汇报情况的军官们交代了一些安抚工作之后,便打发他们走了,至于清点伤亡的报告,他是连看都没有看,那个数字他是触目惊心。 副官被支开之后,孔庚缓缓地抽出九狮军刀,此刀是常振邦送来的了,象征着军人最高的荣耀,也是他晋升督军之后中央对他的认可。雪亮的刀身上寒光闪烁,落发可断,明可照人,他望着刀身上狰狞而又颓废的自己,不由得苦笑起来,出晋入陕本为了建功立业,谁知道在潼关被那上官云相一而再,再而三的击败,损失惨重,不知道多少兄弟手足死在滔滔黄河之中,这让他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愧疚,他徐徐地抄起军刀,寒冷的气息迎面逼来,脖子似乎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儿,不由自主的颤抖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却依然无法阻止孔庚将军刀贴上去的事实。 “潼关败绩,罪在孔庚一人,孔庚愿以死谢罪,还望执政不要牵连无辜!” 孔庚哀伤地单手提笔写完,手中的军刀便要自刎,谁知道这个时候副官突然兴高采烈地冲了进来,他大惊之下,军刀挑开他的脖子上一片皮肤,疼得他下意识地将军刀丢在一旁。 “大人,你……” “傻愣着干什么,赶紧拿绷带来!” 孔庚捂着脖子气急败坏的说道,以死谢罪的念头一旦遇挫,顿时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副官忙出去让军医护士前来为他包扎伤口,孔庚一遍沉浸在福尔马林的气味中,一边极为不高兴地说道:“什么事儿这般慌张!”副官道:“陈炯明大帅已经攻占潼关,渭南以北各州县在赵戴文先生的劝说下,尽数改旗易帜。执政车架已经低达潼关,要大帅前去回合。” 孔庚闻言,沉默良久之后,才开口问道:“陈炯明如何夺去潼关的,你可知道此事的前因后果?快快说来?” 副官想了想,看他样子似乎并不想说。 “说!” 副官大着胆子说道:“大帅,其实此事咱们山西军也有不小的功劳,不过您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这是什么话!”孔庚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但糊里糊涂的胜败却是不能容忍的!我要你将你所知道的一切如实地告诉我。” 副官想了想,道:“那大人保证不论卑职说了什么,都不可怪罪卑职。” “但说无妨,言者无罪闻者足戒罢了,我不会怪你的!” “那卑职便说了!” “说吧,磨磨蹭蹭好不爽快!” 副官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只得将他知道的事儿如竹筒倒豆子般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果然不出所料,当副官说完一切之后,孔庚的脸色铁青,犹如地狱中冒出来的恶鬼,搭配着他脖子上的白色绷带,端的狰狞而又恐怖,那几个护士和军医见势头不对纷纷悄悄地退了。 “你说的当真?” “大人面前卑职不敢扯谎!” 孔庚在一旁焦躁不安地转悠了几圈,再次将目光对准了副官道:“你可知道挑拨地方军队官员不和,是枭首示众的大罪!” 副官一听这话,咣当一声,归到在地,哀嚎不止地道:“大人明鉴,小的不敢挑拨,事实如此,大人不信的话可以找别人问问。” 孔庚颓废的坐在椅子上道:“我军抵达潼关之时,陈炯明的大军已经攻略了整个渭南以北?” 副官跪在地上说道:“不能说整个渭南以北,但也差不多,因为赵先生的缘故,渭南以北州县虽然没有换下维新军的旗帜,但对于陈大帅的部队,无论后勤给养还是人员调动,比咱们山西的那些县官道尹都要配合。不过真正竖起咱们五色旗还是要等到潼关光复之后。” “一棒子首鼠两端的家伙,算不得什么!谁去了都一样,能让他们光复潼关钱改旗易帜才算本事!”孔庚自言自语着,随后他再次用目光逼向了副官,问道:“且不管这些骑墙草,我且问你,我军攻打潼关之时,陈炯明的大军是否已经抵达?” 副官想了想,道:“这个卑职不清楚,不过据说当天晚上上官云相夜袭我军大营得胜而归之时,已经有部分粤军官兵混进了上官云相的部队,跟着他们一起返回了潼关。” 孔庚脸色激动地闪了闪,随后叹了口气道:“这也不能说什么,毕竟探子和主力部队之间的差距可是天壤地别的。” “就算是探子,若是提前跟大人打个招呼,只怕咱们的兄弟也不至于伤亡那么惨重!” “这也怪不得他们,军令如山,违令者斩!他们没必要豁出自家的身家性命来就我们。”虽然孔庚跟着副官这么解释着,但看他那么面目峥嵘的样子,不是气到了极点断然不会是哪个样子。 “大人教训的是!卑职口无遮拦,还望大人赎罪!” “不说这个了,你能实话是说,也难能可贵了。”孔庚黑着脸继续说道:“劫营之时或许陈炯明的大军还没有到,我不怪。不过上官云相沿途骚扰我军乃至在我军渡河之时发起进攻之时,他身为友军,为什么不来帮兄弟们一把,难不成是怕兄弟们与他抢功不成?” 副官心说这话你让我怎么说,你们一个是山西督军总指挥,一个是执政心腹保定王,我这小小的副官哪里能猜得透你们的心思,说好了你觉得我谄媚,说的不好,又觉得我挑拨是非,我是左右为难,干脆,你不问我不说得了,免得言多必失老子遭殃。 “你说他们那个时候在干什么?” 副官苦笑着道:“大人,这个事儿卑职怎么会知道?卑职若是有那本事,也不不在这里伺候您了。你说是不?” “少来这些花花肠子!”孔庚很不客气的说道:“刚才你不是说的头头是道,怎么现在就忘了?难不成你是戏弄老子来了?也罢,既然你小子狗胆包天,老子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军法无情!来人!” “是,大人!” 门外几个马弁进来高声喊道。 副官见他动了真怒,只得说道:“大人,你当真愿望卑职了,卑职只知道陈大帅趁着上官云相的骑兵骚扰我军之时,也跟着调动了骑兵团,换上维新军的军装,打着维新军的旗号,骗开了城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潼关,随后在上官云相进城之时,将他俘获。” “时间弄得这般从容,开来他是布置了很久!”孔庚冷冷地说道:“他不是让我前去回合吗?老子也有和他好好讨教一番的心思,副官,传令下去,收拾完毕之后,立即出兵赶往潼关!” “是,大人!” 副官赶紧从地上窜起来,脚底抹油而去。 第515章 :劝降上官云相 潼关镇守使衙门厢房之中,上官云相闭目养神端坐在椅子上,算起来已经有一天一夜了,一切来得那么突然,他完全没有料到又朝一日自己会和老领导在这种场面见面,原来称兄道弟的交情,如今陈大人已经成了遨游九天的凤凰,而自己却成了阶下囚般的麻雀,这是何等的尴尬。 门开了,士兵端来食盒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上官云相的面前之后,顺手讲昨天的食盒端走,又为他轻轻关上门。 饭菜的香气弥漫在厢房之中,那味道没来由的令他烦躁,不过却多多少少有些亲切感,矛盾的观感如一只小手挠的他心痒痒。 就在此时,厢房的门再次被人轻轻推开,稳重的脚步声似曾相识,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这饭菜这脚步如两条线交织在一起也就让他大致了解了七七八八,忍不住叹了口气,尴尬啊。 “这是小妹亲手为你做的小菜,看看,还合不合你的口味。”来人也不拘束竟自为他撑了一碗饭,亲自端到上官云相的嘴边,像哄小孩儿一般竟然在他嘴便晃了晃了。 上官云相忍不住撇过头,叹了口气,说道:“汉谋,想不到你也来了。” 那人竟然是上官云相的妹夫余汉谋。 “你来了,我又怎么能不来?这是小妹做的饭菜,都是你喜欢吃的,不妨趁热尝尝。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上官云相深深叹了口气,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不食周粟可以,但这是小妹的一点心意,与政治无关。”余汉谋道:“身子是自个的,不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和小妹都是支持你的,便是上断头台也要做个饱死鬼不是?” 上官云相缓缓地睁开眼,叹了口气,道:“你这又是何苦?” “其实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是,孙传芳一代英豪,天之骄子,却也只不顾是个搅乱天下的主儿,便算得了天下又能如何?不出十年天下还是要大乱,老百姓还是要遭殃。何况以常执政的天纵英明,这天下依然是东南的了。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帅才我不敢说,但将才还是有的,常执政爱才如命,你必有用武之地,取得青史留名的功绩。” 上官云相道:“孙大元帅待我恩重如山,视若兄弟手足,讲潼关重镇委托于我,我不能战死沙场报知遇之恩,却拱手而降,天下豪杰又将如何看我?” “天下豪杰尽归中央,如今也只剩下唐继尧,张作霖负隅顽抗,不过那也是秋后的蚂蚱跳不了几天。至于孙传芳则是覆灭有日,中央大军出了潼关,便是西京,孙传芳还能到哪里去?你可不要差了心思。” 上官云相叹了口气,再次缓缓地闭上了眼,道:“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余汉谋见他如此,只得嘟囔了几句,没精打采地走了。 中午了,门再次开了,还是那个送饭的小兵,这一次他似乎送来两个食盒,一个是军中做的,另一个是小妹做的。 “这又是何苦呢?以后我不让叫,你就别送了,浪费了粮食,当真是罪过。” 小兵见他说话,有些受宠若惊,却很快便镇定下来,道:“上官大人,你觉得我有这个权利不给你送饭吗?” 这小兵回答的当真有意思,上官云相从小兵升为一方镇守,见过各种各样的小兵和马弁,可是这般不卑不亢反问他的却是没有,不由得来了兴趣,缓缓地睁开眼,道:“你若不能不送不妨在这里替我吃了,我让你吃,别人也不会怪你!” 小兵微微一笑,竟让上官云相如沐春风,没想到此人笑的如此纯净,看来这无官无职也并非什么坏事,却见那小兵笨手笨脚地将桌子擦了之后搬到了上官云相生前,将小菜小酒什么的一一摆在桌子上,自己则搬了一张太师椅做到了上官云相的一旁。 “你倒不客气!” 上官云相饶有兴趣地打量起小兵来,此人三十来岁,却比同龄人多了一股稳重劲儿,若是有人赏识,比会脱颖而出,少不得也是坐镇一县的团长。 “大人喝一个?” 小兵毫不客气地给上官云相倒了一杯酒,他本想让小兵拿这酒菜出去吃了,面的影响了自己,谁知道这小兵反给他来了这么一出,弄得他有些骑虎难下。毕竟酒杯已经放到了自己眼前,这喝不是,不喝也不是,便是铁青着脸呵斥他一番让他端下饭菜去,但见了对方那副真诚的样子,这话刚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这就尴尬了。 “你喝吧!” 小兵舔了舔嘴唇,道:“大人不喝,哪有小人喝的份儿。传出去,小的有几个脑袋经得起闲言碎语?” 上官云相知他所言不假,不过自己已经做了这么久的姿态,便是余汉谋来了自己也是滴米未碰,滴酒未沾,倒是这小兵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将自己逼了过去,此人当真是个人才,应该好好培养一下才是。 “老弟,你叫什么名字?” “大人,贱名有辱清听,不提也罢,不过姓氏却是祖宗传下来的,免贵姓常!” 上官云相微微一笑道:“这个姓氏好啊,和当今执政一脉相传,日后少不得光宗耀祖加官进爵了。” “托大人吉言,小的只想安安稳稳打完仗,回家抱孩子去。”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怎可流连于老婆孩子热坑头呢?你还年轻,也就三十出头,若能进入官场军界,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不知道有多少老婆孩子呢?所以你趁着年轻多努力一把。” 小兵苦笑道:“天下的官长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像我这样的毫无靠山之人,如何能跻身进去?大人若是不嫌弃,能否提携我一把?” 上官云相一愣,没想到自己劝他反被他劝了,不由得笑了,道:“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我是大元帅的人,若又朝一日大元帅来了,我可以让你做个副官连长一类的,但在常执政这边我就有些为难了。毕竟你也应该知道原因啊。” 小兵道:“大人自比关公,小的当真万分佩服!只是关公还帮着曹操诛文丑,斩颜良。大人为什么不帮常执政一番呢?那么小的也能跟着大人的龙尾巴上天了。” 上官云相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呵呵笑了,道:“关公那是是投汉不降曹的,你这三国演义可是看的不精啊。” 这小兵当真有趣儿,可惜读书太少,难免有些时候除了洋相,不过一个只知道老婆孩子热坑头的小兵能这般款款而谈却也是不易了。 人,无论如何优秀都是脱不开他的环境,这句话不知道是哪个教书先生说的,不过这个时候想起来,他觉得很有道理,刚才那点点对小兵的兴趣渐渐淡了,他又缓缓地闭上了眼。 谁知道这小兵却嘿嘿一笑,说道:“大人你说的是三国演习。我说的是三国志,不知道这两本书那本说的是真话!” 上官云相听罢当即睁大了眼睛,心中十分惊讶,刚才还以为这小兵不过尔尔,没想到他竟然连三国志都知道,惊讶万分,却又不得又加深了几分感情,原来这上官云相小时候家境也十分贫寒,但他自小聪慧好学,被父母视为将来光耀门媚的希望所在。不惜变卖家产供他上学。他的老师,一位阎姓塾师,也十分喜欢这位浓眉大眼的勤奋少年,不仅让他免费听课,后来干脆把自己的女儿阎树芝许配给了他。上官云相得岳丈提携,自感高攀,益加发奋用功,后来出外求学投军,果然步步高升,逐渐显赫。但他饮水忘了掘井人,发迹后很少回到故乡,将这位糟糠之妻扔在乡下,视如敝履,他是这样的人,自然也就这样劝说小兵不要贪恋儿女私情,建功立业了才有的是如花美眷。这小兵如此上进,像极了当初的自己,好感大生。 “关公对刘皇叔忠心耿耿,为了大义还有投靠曹操的时候,大人为什么不学关公呢?并非小的让你投靠常执政,那样有辱大人节操,小的觉得毕竟是现有北京政府,然后才有的西京,这北京怎么着也算是正统的,大人归顺中央,为天下百姓征战也并非坏事,何况还能抬举小人一二。不知道大人意下如何?” 上官云相看他讲自己比作关公,很是欣慰,尤其是后面那不是归顺常执政而是归顺中央的言语更是将关公身在曹营心在汉学了个十足,也给自己的弄了个台阶,当真是个机灵的小子。 “呵呵,说得好,小老弟你当真是个厉害的角色,老哥忍不住要敬你一杯了。” “哪里当得起大人敬酒,小的给大人敬酒才是!”说着小兵站起来给上官云相敬酒,上官云相坦然受之,两人说说笑笑,酒足饭饱之后,小兵收拢食盒退了出去,上官云相则收拾了一下,找来余汉谋,要他安排一下去见常振邦。 余汉谋大喜过望,不一会儿便安排好了,上官云相坦然而去,不料见了常振邦之后,大吃一惊,原来常振邦便是那个小兵,余汉谋不知道前因后果,还以为他畏惧常振邦的威势,自然好生相劝,谁知道上官云相是有苦说不出。 常振邦见他来了微微一笑,屏退了众人,只留下上官云相道:“上官老兄,你当真贵人多忘事,不是说好了提携小弟的吗?怎么转眼之间就不得人小弟了?” “不敢!不敢!” 上官云相十分惶恐地说道,就算他在如何厉害,也断没有想到常振邦竟然会亲自为自己端茶送饭,如此看来常执政这边倒是真看得起自己,想到这里,心里竟然还多了几分小激动。 常振邦微微一笑,走过去好生说道:“都是为了家国天下,为了中央威权,国家一统和百姓安康,还望上官老哥助我东南一臂之力。” 上官云相只得颔首答应,常振邦又是一阵好生安慰,谈完之后见天色已晚,马上让林焚准备饭菜,两人又好好喝了点儿,这感情就更深了些。 翌日,常振邦任命他为渭南镇守使,师长,稍作修养之后,一起西讨孙传芳。 第516章 :请战洛南 孔庚军气势汹汹直扑潼关,死了那么多兄弟,无论如何都需要陈炯明一个交代,谁知道等他到了潼关,陈炯明已经在他来的头一天去了铜川,当真让孔庚欲哭无泪,面对笑意盈盈德好生安慰的常振邦,打小报告这等事儿他还是颇为犹豫的,毕竟事实是事实,但是个人的人品问题还是要考虑其中的。 常振邦见他自从见面起便脸色犹豫,似乎心里有话要说,能让他如此纠结的事情想必不是大事,却也绝不是能一笑了之的小事儿,所以才让他如此顾虑。 “孔老哥,你心中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你我兄弟又不是什么外人,有话不妨直说就是了。” 他越是这么说,孔庚反而越是有些犹豫,思索了半天之后,他还是选择不说,毕竟打了败仗是自己无能,别人以此为机会建功立业那是人家的本事,说出来徒有卖弄嘴皮子之嫌。 “大人,卑职无能,潼关一战损兵折将愧对大人和兄弟们……” “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上官云相是西北大将,又占了地利,失败了也不算什么,还望老哥不要太过介意!”常振邦微微一笑好生安慰道。 孔庚有苦自知,不过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也只好将这一页掀过去了,不过看着陈炯明等人如捡豆子一般攻城略地,他心中多多少少又有些不甘,来的时候他已经和军中高级军官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出兵南洛,一方面是想要山西这块竣军功大蛋糕上分一块,另一方面却是山西军队着实不习惯出省作战,光是将他们拉到潼关就不知道埋下多少怨言,若是将他们拉到汉中或者榆林,那还不是翻了天?距离山西最近的南洛便成了他们最好的目标,距离山西不远,一昼夜的急行军便足以从南洛最外边返回山西,又是陕西富裕之地,足以让那些山西军官们升官发财了。踌躇再三之后,孔庚将攻打南洛的要求向常振邦说了。 常振邦道:“鹿钟麟镇守南洛,怕是不白给,老哥还是三思而行!” “鹿钟麟不过是国民军余孽,多次祸乱三晋,我军将士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敲其骨、吸其髓、寝其皮、薅其毛方解心头之恨,还望大人成全!” “你真的坚持?” “请大人恩准!” “也罢,既然你心意如此坚决,我也不好拦你,不过鹿钟麟绝非易予之辈。老哥还是要小心为上!” “多谢执政关心,对付别人不好说,但是征讨鹿钟麟等国民军余孽我军将士必定上下齐心,同心协力,还望大人放心!” “你有这份心我很欣慰,只是老哥的军队如何了?潼关一战,损失可是不小!” “多谢大人挂怀,上官云相闪电突击我军猝不及防,固然是损失惨重,不过大部分兵士不是散了,便是被俘,真正战死沙场为国尽忠的兄弟却是不多,如今潼关光复,那些兄弟也很快返回编制,卑职又从山西调来了孙良诚的军队,足以对抗鹿钟麟了。” “既然老哥准备齐全,兄弟也不好说什么了,我会命令沿途州县提供所需,后勤补给,一无所缺,还望老兄建功立业!” “多谢大人成全!” 孔庚推下去之后,整顿军队之后,便南下南洛去了。 孔庚刚走,林焚过来说道:“孔庚此人言过其实!大人是否太过纵容了?”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林焚,你小觑了此人,此人从辛亥年便带兵打仗,到了现在依旧带兵,尽管阎锡山多方刁难却依旧能够应付自如绝非浪得虚名之辈,潼关一战并非他的责任,只因为那些山西军一遇难关,便怵了头,这才给了上官云相的机会,若是换成别人,或许依旧会给上官云相机会,只不过损失觉没有如此尴尬。” “大人鞭辟入里,一针如血,卑职当真佩服的很,只是卑职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啊你,什么时候这般嘟嘟囔囔了,有话你直说就是了。” “执政,您既然知道这些山西军的德行,为什么还要他们去南洛?潼关都攻不破,又如何攻得下鹿钟麟镇守的南洛?他们这一去损兵折将不说,还折了咱们中央军的威风,属下当真认为不可太过纵容。” 常振邦道:“你多虑了,冯玉祥入晋之前,山西可谓世外桃源,不论外面打的天翻地覆,山西人照样过自己的日子,其实中国的老百姓没什么大的心思,只要能保证他们老婆孩子热坑头就好了,可惜这一切都让国民军给搅和了,后来孙传芳三路伐晋,整个山西没有一处地方没参和来,这一切都可以说是冯玉祥造孽,冯玉祥不知所措,但国民军那些人还在,这股子怨气自然要他们来承担了。正因为南洛有鹿钟麟在,孔庚说不定才能建立功勋,若换了别人,只怕山西军在南洛便如在潼关一眼了。” “大人英明!卑职自愧弗如!” 常振邦笑了笑,底头思索了片刻,道:“张友能现在如何了?你可知道?” 林焚道:“此等败类,死不足惜,大人怎么还惦记起他来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常振邦道:“被看友华现在出人头地,可是舅舅舅妈两位老人家还是惦记起小儿子,这也是人之常情,昨天父亲来信,除了孙子的事儿和家国天下这些老生常谈之外,还多了让我探寻张友能的要求!” 林焚道:“老太爷当真好心,他大概不知道张友能做了什么!” “知道不知道有什么区别?人越老便觉得人情越好。父亲在信上是这么说的,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老太爷是个明白人啊!张友能的事儿,戴雨农哪里一直都在抓,只是他现在的身份有些尴尬。” “以老张的性子估计给他个中将高参的虚衔儿养起来,到时候打我的脸。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若是这样,卑职还不觉得什么,只是他现在的身份不仅仅是东北军的高参,还是……” 欲言又止的神情,让常振邦觉得事态似乎有些严重,他缓缓地说道:“难道他……” “大人英明,此人已经坏了心肠,拿着东北的奉票,却是给东瀛人干事儿。小竹夫人的事儿就是他挑拨的。”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樱子和小竹,是我亏欠最多的,张友能如此作为当真令人齿冷,不过他不仁不能我不义,一会儿你去给老太爷发电报过去,就说张友能现在是东北高参已经自立门户,至于东瀛的事儿就不要提了。” “是,执政,老太爷那边催促大人回家祭祖和整治常家老宅的事儿,不知道大人是什么意思?” “西京的事儿迫在眉睫,眼看便是一场大战,我如何脱身的了?此时暂时作罢吧!” “可这已经是老太爷地三十六次催促了,大人老是这样,只怕伤了老人家的心思,卑职倒有个想法,可以解决代这个问题。” “哦?你竟然有法子,那真是不错了,快快说来 “小竹夫人那边总要给个交代,大公子哪里也该露露脸,展示一些身份了。不妨让小竹夫人和大公子代替大人前去祭祖和整治家族祖宅,如此一来,岂不是向外人证明了小竹夫人的地位,又能满足老太爷的心愿!大人以为呢?” 常振邦想了想,道:“或许这是个好主意,你速速拟电去吧,顺便勒令所有沿途官员接待不可太过奢华,却也要让夫人和公子得体。” “护送夫人公子的安全的重任谁去好呢?” 常振邦道:“常振燕全权负责沿途夫人和公子的安全。他有这个能力更有这个忠心!” “常振燕倒是个好人选,只是此人对夫人未免有些愚忠,只怕会给别人造成妇人干政的影响。” “小竹是我的夫人,便已经置身政治之中,迟早会有人这么说的,而我也希望燕子能够在我不在小竹身边的时候守护在她身边,她是个如竹般温柔坚强的女子,不应该被那些蝇营狗苟之人陷害。若是二百年前,他便是皇后了。说来也是时代阻碍了他了。” “小竹夫人在大人眼中是皇后,樱子小姐呢?” “樱子是我的爱人。”常振邦悠悠的说道,或许樱子并非单单是他的爱人还是他的一个梦,只可惜梦再好,不到头谁也不知道是美梦还是噩梦。 “好了,不要再说我的私事了,忙你的去吧,顺便将商震和佟麟阁请来!” “是,大人!” 林焚出去没多久,商震和佟麟阁便已经来常振邦面前。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商将军我这里有件事儿要麻烦你!希望你万勿推辞。” 商震和佟麟阁相视一眼,随后说道:“当不得大人一个请字,只管吩咐就是了。” “孔庚去南洛征讨鹿钟麟,我怕他难以成事,想请两位将军前去祝他一臂之力。” 佟麟阁想了想,追问道:“大人打算如何处置鹿钟麟部?” “若能迷途知返自然网开一面,若是冥顽不灵,便听天由命去吧!” “鹿钟麟或许不降,但若鹿钟麟部有请降之人,能否请大人交给在下处理?” “求之不得,归顺中央的人自然要好生看待,交由你处理,想必能够安抚兵心士气,我又怎么能不同意了,放心好了,我会授予你全权此事的权利。” “如此,在下替诸位兄弟先谢过执政大人!” “那我就静候两位将军的佳音了。” 第517章 :华阳镇 孔庚整军之后,稍作休息,便出了潼关,一行人浩浩荡荡杀向南洛,这南洛之名或许很少人知道,很多人当真有问蒙了的感觉,不过提起辛亥年之前的名字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便是大名鼎鼎的陕西重镇商洛了,不过民国之后,废州设县,县上设道,将好好地商洛一分为二分别为汉中道,关中道,各县之间彼此的关系也因为发生了些许改变,不过这种改变也仅仅是场面上的,私底下的老百姓一提起这儿还是商洛商洛的叫着。鹿钟麟撤出山西,之后被孙传芳交付了关中道,毕竟关中道的商县,洛南县,柞水县三县与西京唇齿相依,互为犄角,要有大将坐镇才好,别看鹿钟麟是新来降将,其人军事素养兵法韬略在整个西北也是数一数二的顶尖人物,由他坐镇自然了无遗憾,不过鉴于战争形式的紧张性,依靠关中道三个县怕是难以应付庞大的军事耗费和后勤补给,索性将汉中道也一并让他节制,以商洛六个县的财力人力和物力足以在这场战争中胶着良久了,而六县首当其中的便是南洛县,也是鹿钟麟驻节之地。 “报大帅,孙良诚将军的军队如约抵达华阳!” 孔庚道:“那边情况如何?” “华阳附近军民人等也已归顺,粮草辎重踊跃捐献。” 孔庚听罢点点头,道:“好,告诉孙将军辛苦了,本督军马上就到。”大军从华阴立即启程赶往华阳,别看这两个地方儿名字相似只有一字之差,但是彼此的编制却不一样,华阴是县城,华阳仅仅是华阴之下的一个乡镇罢了,但华阳的地位往往高于华阴,只因为过了华阳便是南洛,除此之外别无坦途,乃是自古兵家必争之地,此地能够妥善解决,南征鹿钟麟的事儿便有了三成。 孙良诚接到孔庚到来的消息,立即远迎,孔庚亲切的拉着孙良诚的手说道:“良诚辛苦你了。” “大人言重了,为大人效力,说不得辛苦。”孙良诚笑着说道,老实说潼关一破,整个渭南望风而降,他的军队来了之后,上上下下都是殷勤招待,被看他长得糙了一些,但两户大家闺秀争着要招他做女婿。下面的人就更不要说了,士兵有肉,军官有酒,对这些国民军的士兵来说就像是进了天堂一般。 孔庚道:“孙良诚你胖了。” “是吗?”孙良诚伸手摸了摸似乎肥了不少的脸蛋子,笑着说道:“托大人的福,华阴的百姓士绅相当热诚,让人不好拒绝。” 孔庚道:“没惹出什么不愉快来吧?这些当兵的可不是省油的灯,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那就不好了。” 孙良诚正色道:“大人多虑了,这么热诚的地方,谁若干呲牙,老子第一个留不得他!” “这就好。”孔庚颇为欣慰的说道,很多地方上士兵闹事,并不一定是人家招待不好,更多的是你招待不好,那些士兵还算老实,若是招待的好了,他们就蹬鼻子上脸,这种人他见多了,也是他最讨厌的。 “大人,卑职有一事相求?” 孙良诚忽然颇为严肃地说道,他这般快的变化让孔庚有些吃惊之余也不敢不重视起来,道:“良诚咱们名为上下,实为兄弟,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好了。”孙良诚听他这么说忙落了几滴泪,弄出十分伤感的表情道:“大人,你也是晋北之事,兄弟一个集团军硬是被鹿钟麟打的落花流水,剩下不到三千余人,这固然是鹿钟麟的阴狠,兄弟的无能,可是那梁鸿楷当时要是伸出援手,兄弟也不至于这么凄惨!这里面不能说没有他的责任吧?可是人家太原之战胜利之后,非但没有受到任何责任,还官升忻州镇守使。兄弟们知道后都是义愤填膺,执政速来公正严明,怎么这事儿办的如此不公?” “此事啊!”孔庚淡淡地说道:“当初晋北大败,梁鸿楷不能没有责任,但他在太原之战时坚守城池,立功非小,本应该升官发财的,常执政任命他为忻州镇守使却是平调,也算是小惩大诫,将功折罪了,兄弟们还是不要太过介意了,至于你孙良诚,执政大人哪里也是认可的,否则为什么别人的编制都缩小了,而你依旧是集团军的编制呢?这里面想必也有执政大人的恩德在吧!仅此面见执政大人的时候,执政大人说了,此次南征鹿钟麟。若是胜了,你孙良诚便是洛南镇守使了。” “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这洛南可是关中富庶之地,比起那打烂了的忻州,太原还要好上百倍,你就知足常乐吧!” “洛南镇守使?”孙良诚大吃一惊,他做梦都没有想过会有这等好事,洛南可不仅仅是富庶,此地四面环山,西结西京,东抵豫西,易守难攻,非常适合关起门来做皇帝,可是他随之脸上又浮现了些许忧愁,甚至当真孔庚的面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大人,这么好的地方儿,给我一个外人降将只怕不妥的,便是常执政宅心仁厚不与我等计较,那陕西督军又不高兴,兄弟这小鞋可就穿上了。” 原来是当心这个啊,孔庚松了口气,微微一笑道:“你不用担心,这陕西督军或许不是我,可是有我在,陕西督军也不会拿你怎么样的。这一点我还是可以给你保证的。” “只怕没了大人的照应,这县官就不如现管了。” 孙良诚有所顾忌的说道。 孔庚笑着拍了拍孙良诚的肩膀,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常执政亲口给我许了我位在西北督军之上,一个区区的陕西督军又算什么?” “当真?大人可不能骗兄弟啊。” 孙良诚喜极望外地说道。 孔庚笑一拳过去道:“我骗你做什么?” 孙良诚笑过之后,又皱起了没有,十分疑惑地说道:“执政如此,该不会是想要借刀杀人,以鹿钟麟的手除掉大人或者消磨大人兵权?若是如此,大人只怕危险了。” “哈哈。”孔庚道:“你说的此事儿不能没有道理。但是大人当初并没有要求我出兵陕西,换句话说只要老哥我老老实实地待在山西,这荣华富贵也是跑不了的,不过如今孙传芳兵败如山倒,如今只剩下了西京做困兽之争,老哥又怎么能坐观成败不趁机建功立业呢?常执政是要一听天下的,孙传芳的名字也要留在史书之中,老哥不才也要搅和一把,将自己的名字留下来,也好让子孙后代涨涨脸面,你觉得呢?” “大人所言极是,兄弟当真佩服的很,这洛南之战,兄弟愿为先锋,为大人建功立业!” 孙良诚见孔庚这般说,十分眼红他的机遇,又有些记恨他的愚蠢,待在山西不是挺好的,你又何必逞能呢?要知道刀枪无言,多少盖世豪杰死在胜利前夜!更重要的是你找死,别拉上老子啊,这可好,为了你小子能名留青史,害的老子要豁出性命去打死打活,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良诚当真豪迈,有古义人之风,也罢,南下洛南之时便依你的意思照旧由你为先锋吧!” “多谢大人成全!” 孙良诚内心叫苦不停却依然做出了一副如愿以偿的样子说道。 此时一骑快马匆匆而来突破众人阻拦,冲进山西军营大寨之中,直抵孔庚面前,两个马弁见了马上挡在孔庚面前,孙良诚也拔枪相向做好反击的姿态。 谁知道紧张气氛如凝寒冰之时,一个探子打扮的汉子从马上跳下来,飞快地将手中的写有紧急情报的信封双手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孔庚挥挥手将面前的那些人尽数撤下,结果汉子手中的情报,道:“辛苦你了,下去用些酒肉好生歇息去吧。” 汉子退下之后,孙良诚好奇地围了上来,孔庚看了他一眼,却没拿他当外人,竟自将书信扯开,匆匆看过里面内容之后,递给了孙良诚,孙良诚心中惊讶,却也不敢不接,接过来之后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常执政竟然委派了商震,佟麟阁为大人援军,以策万全!” 孔庚铁青着脸色,等了孔庚一眼,什么也没说,脸色却变得很不好看。 孙良诚大着胆子小声问道:“大人是山西军的大佬,商震是山西军的头目。卑职是国民军的总指挥,佟麟阁却是国民军的大将。这等意思只怕……” “只怕什么?” “常执政该不是对大人不放心吧?” 孙良诚忍不住问道,这也是他极为想要知道的答案,这种事说出来固然不妥,但不问个清楚,只怕要耽误了自个儿。 孔庚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不过当他回想起潼关临别之时的常振邦的意思,脸色稍稍转晴,却忍不住叹息道:“执政是担心我军刚经历了潼关之败后,战力下降,无法迎战鹿钟麟,所以才会安排了他们。执政的关心是好的,却也小觑了我军将士同仇敌忾之心!孙良诚听令!” “属下在!” “用过饭食之后,火速南下,务必夺下石门,为我军拿下这号称洛南北大门的地方。也让天下人和常执政认识认识咱们弟兄的厉害。” “是,大人。” 第518章 :欢快的惨事 孙良诚接到命令之后,当即率军南下石门镇,这南洛的环境自古险恶,地势西北高,东南低,形似飞鸽。秦岭嶂其北,山坡北陡南缓。蟒岭绕其南,向东南延伸,形成与商州,丹凤的分界岭,而这石门镇确实华阳南下的第一要津,全镇南北狭长,东西较窄,依地势而建,乃兵家必争之地,也是进入洛南的北大门,民风彪悍,人人好斗,也是洛南第一难管之地。 “报,总指挥,前方石门镇内外并无异动,父老士绅说要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探子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份告示递了上去。 “哈哈!”孙良诚听罢看罢,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那公告上尽是对鹿钟麟部的控诉,什么拆了门板,强行征讨粮食财务,强迫每家每户贡献大姑娘入营服务等等,一如国民军在山西之日所行之事,事故 对孙良华说道:“没想到这些国民军的兄弟还是老做派,就算吃了孙大元帅的饭食,也改不了冯大帅的管教!若真如此。纵是鹿钟麟如何狡诈阴狠,也不足为虑。” 孙良华却忧心忡忡地说道:“大哥,鹿钟麟不比冯玉祥,尤其是在对待百姓方面,绝不会如冯玉祥那般敲骨吸髓,其中怕是有诈!” 孙良诚却颇不以为然道:“鹿钟麟是什么人,我与他共事良久,自然是知道的,但国民军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以鹿钟麟好好先生的做派如何制止得住那些人?所谓积重难返便是这个道理!” “大哥所言极是,只是千万别忘了咱们也是冯玉祥的国民军出身!” “这或许便是咱们和鹿钟麟的区别所在吧!你以为弟兄们不想跟以前那样,行军打仗的时候快意而为?只是你也知道常执政待兄弟们如何,别说别的,但是伙食方面就能顿顿摸着点儿油星了,比起以前一年到头吃不上一顿肉,还竟拿豆腐糊弄事儿的日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更何况兄弟们如今都是执政的人,想想东南那些老兵的待遇,伤残有抚恤,烈士照顾家属,这是多大的恩德,比起在国民军中出生入死,立了大功,也不过是口头表扬,一毛钱恨不得分给一个师团都觉多,弟兄们伤亡之后,除了冯大帅带头亲自探望问候之外还有什么?估计之后就没以后了,这样的日子你愿意继续过?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兄弟们合计合计也就知道怎么选了。人,其实很简单,别相信仁义礼智廉耻那一套,那是糊弄三岁小孩的,等真到了生死关头,才知道利益才是真的,不信的话,你随便抓出一个兄弟问问,看他是愿意给鹿钟麟卖命还是给常执政卖命,问过之后,或许你就明白了。” 孙良华不用问也知道东南待遇极好,好到了这些人甘愿为常执政卖命的地步,可是这也只是说说罢了,等到了生死关头,优待条件再好也不如自己的小命之前,那鹿钟麟绝非易与之辈,冯玉祥国民军独尊之时便可能分庭抗礼,如今冯玉祥远走迪化,国民军中鹿钟麟一家独大,以他的本事和伟人,国民军虽然说不得有脱胎换骨的变化,却也不再是冯玉祥时代的样子。原平之战,鹿钟麟率国民军原班人马不但击溃了孙良诚的军队,还将老牌粤军梁鸿楷追杀的恨不得长了四只脚,如今孙良诚这般小觑鹿钟麟是要吃大亏的。 两人是亲信和心腹的关系,也是同族兄弟的关系,有了这双重关系之后,孙良华也就有了义务和责任在此提醒孙良诚谨慎小心,可是孙良诚功名心太重又固执己见,根本停不下他任何意见,反而怀疑他的用心,这一点,他是聪明人自然不会说出来,只是将孙良华叫过去道:“良华你的提议,我觉得很谨慎,已经在此派出探子去侦察了,不过根据那些人传来的消息,石门镇人心归顺,已经派出使者前往华阴孔督军处,请求我部人马立即出兵,扫荡群丑,安抚百姓的,所以你也就不要太过担心了。” “是,大人,只要大人能够谨慎对待鹿钟麟,对兄弟们来说总是一件好事儿。毕竟打仗是要死人的。” “你说的对!”孙良诚忍着胸中的怒火,淡淡地说道:“石门的情况如何,咱们已经反复侦察过了,论谨慎小心,咱们的弟兄之中没有比得过你的,所以老哥这里有件事儿要你去做,还望你不要推辞。” 孙良华忙说道:“哥哥交代的事儿,做兄弟的无论如何都要完成,还请哥哥放心地交给兄弟就是了。” “商震,佟麟阁两支部队已经离开陕西境内,不日便要抵达华阴,这些人明面上是要辅助孔督军建功立业,实际上却是抢功夺宠,已经让孔督军大为不满了,如今商震等人希望我军派出使者为其做向导,孔庚大人问哥哥我要人选,我思来想去,此事儿唯有机警之人可以办到,而且孔督军说了,此事事成之后,不吝重赏,我想这肥水不流外人田,还是兄弟你去吧!” 孙良华思索了片刻道:“孔督军的意思是该不会……” “你是聪明人,就知道这事儿瞒不过你,孔督军的意思便是这个意思了。” “既然大人推荐了兄弟,兄弟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更何况这仅仅是给人做向导罢了。又不是掉脑袋的差事,这件事兄弟应了。请大人放心就好。” 孙良诚见他答应下来之后,大喜过望,亲自将他送上北去快马,等人影不见了之后,才冷冷说道:“兄弟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一切准备就绪,只待大人命令!” “石门镇的事儿,你们探查的可仔细?” “大人我们都去了三四个人,就算一个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的骗你,难不成人人都骗你?” “很好,告诉兄弟们这就启程!” 孙良诚一声令下,军队迅速南下,并与当天黄昏时刻,抵达石门。石门乡绅父老得到消息之后,雇人拿着鸡蛋齐聚镇外,又找好手艺人于镇子前布置了一座几丈高的彩楼,挂起花灯,张灯结彩的欢迎孙良诚的大军,孙良诚听了报告之后很是开心,等他真的见了这些热情似火的老乡绅们,也被感动得人泪盈眶,十分得意的对着众人侃侃而谈,完全是一副解放者的姿态,尽管他十分高傲地说着,但是那些乡绅就算面露了些许不满还是依旧保持微笑,点头哈腰,很让孙良诚感到十分的受用。 演讲说完之后,乡绅们纷纷涌过来,争先恐后地说着恭维之语,像极了在华阳的时候,盛情难却,孙良诚自然要接受这些人的好吃好喝好招待,毕竟面子是别人的,还是要给的。酒足饭饱之后,又找了两个能掐出水的大眼睛姑娘左右相陪,以这些人的说辞是怕男人们招待不周,这等好事,孙良诚自然不会推辞。 老乡绅走后,两个姑娘载歌载舞弄得孙良诚十分受用,他醉醺醺地拍这手说道:“好好,继续跳,继续唱,你们知道吗?等常大人一统天下,老子便这商洛之地的镇守使,你们两个哄老子高兴了,老子就带着你们享受这南洛荣华富贵。” 两个女孩听了眼睛顿时亮地跟野猫似得,腰肢舞动地更加疯狂,就像是扒了皮的水蛇一般,蛇的皮,孙良诚自然是懒得剥的,但这两个姑娘身上的衣服那可就不一样了,他还是很乐意为她们代劳的。 当一件件衣服被心急火燎撕扯碎裂成布套的时候,已经足够让他清醒过来的景象出现在他的面前,眼前的女子的上边为什么比自己还要平淡无味?更令人他吃惊的是这两个女孩子的下面竟然多了二两肉。 “你们……” 寒光一闪,对面的两个男姑娘飞快地冲了过去,还没待孙良诚反应过来的时候,咽喉要地之处便热血飞溅,他疼痛地用手捂着脖子说不出话来,鲜血却如开了口子的大坝一般,两只眼睛大地几乎要迸出来,可惜什么也顾不得了,哪怕离开其男姑娘打开窗户将一枚烟花从他眼前堂而皇之地丢了出去,他也不能为之所动了,整个身子的劲道几乎就像冲入水中的泥土那般慢慢溶化掉了,而他且无能为力只得默默承受。其中的痛苦不足为外人道也,幸好时间持续的不长,在之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内,疼痛的现实变成了爽快梦幻,无论外面厮杀声喊得多么激烈,都无法惊动他了。 男姑娘在确定孙良诚的的确确的死了之后,一把拉扯开窗帘,外面已然成了一片慌乱的世界,准备已经的维新军开始收拢了渔网,中央军猝不及防之下,慌乱起来,枪战也就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噼噼啪啪倒也热闹极了,有趣极了。可惜有趣的东西都是极为短暂的就像农人的烟花,总是很快熄灭,这外面的枪声也在不到四十分钟的时间内渐渐消散。 一切都结束了,就像那位大人的预料中的那样,孙良诚不过是个蠢货莽夫罢了,要收拾他当真不费什么事儿,只是他不过是条狗罢了,谁都知道他身后的主人是常执政,整个镇子的人都被那位大人用来设置坑杀了常执政的狗腿子,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那位大人能够抗拒常执政的天下一统吗?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头疼地可笑,他是什么人,这天下跟他有个屁的关系,只要那位大人一分不少的给钱就行,至于其他的,绝不是他所要关心的事儿,以前不会关心,现在不会关心,以后更不会关心,至于这石门镇的人生生死死又合唱跟他有一毛钱的关系的。 不过,他还真像看看孙良诚死后,谁会继续南下招惹那位大人,谁便是他的下一只猎物。他只希望这只猎物能够有趣便足够了。 第519章 :孔庚军败石门 孙良华马不停蹄的赶往商震大营,一路上风餐露宿,终于在华阴路上赶了上去,商震见他来了,立即招来询问,孙良华不知商震如何,却对佟麟阁的为人十分熟悉,有道是人伴贤良品自高,这商震能和佟麟阁搭伙,其人也就不言自知。 寒暄过后宾主落座,商震开门见山道:“南洛的情况如何了?” “回禀大人,洛南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孙将军所到之处,无不望风而靡。” “这么说来,光复洛南的消息这两三天便要传来了?” “可以这么说,不过大人也应该知道,就是秦桧还有三个好朋友,那鹿钟麟治军为政颇有一套,洛南之事虽然指日可待,却也不可一蹴而就!” 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到也颇为厉害,商震又询问了一些此地的风土人情,孙良华倒也款款而谈,说到得意之处,颇为豪爽。 商震见他如此说话,不由得心中有些不悦,这洛南之地若真像他说的这般容易,若不是中了别人的圈套,只怕自己这一趟算是白来了。 一旁的佟麟阁却站出来说道:“孙良华,洛南百姓如此热情,你们大人的军纪又是如何?可曾有国民军时的那些臭毛病?” 孙良华赶紧说道:“大人应该知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见,如今孙将军是督军爱将,执政良臣。既然已成了王师,自然就要有王师的模样。” “只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大人多虑了,东南抚恤之厚足以让这些人改变本性。” 佟麟阁为之语塞,这事儿牵扯到了东南抚恤的问题,尽管他不相信待遇能够改变一个人的本性,但这事儿又牵扯到太多义利之争,也就只能在此截然而止了。 “鹿钟麟的军纪如何,说说你的看法吧!” “鹿钟麟此人奸诈狡猾,绝非易予之辈。当初冯玉祥夺去热河之时,别人纵兵劫掠扩充军队,他却宁精勿滥,严明军法,却不被冯玉祥追究!如今国民军部奉他为主,这军纪如何不用我说,大人也应该是知道的!” 佟麟阁道:“我知道,但你家孙将军可愿知道?你可曾提醒过他?” 孙良华叹息一声,没有说话,不过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孙良诚兵多将广却刚愎自负,又岂是鹿钟麟的对手?商将军还请迅速出兵前往石门,若是迟了,只怕孙良诚要全军覆灭了,此人虽然死不足惜,却可惜了那些旧部兄弟。” 商震看了孙良华一眼,道:“佟将军让我火速出兵,你以为如何?” 孙良华此时却有些纠结,以他的本意是极为愿意商震火速出兵的,可是他来此地的目的却是要尽量拖延商震军的步伐,为孙良诚独占光复洛南之功争取时间。 “鹿钟麟如何,你也是知道的。如今他坐镇洛南已有地利优势,又兼并整合了国民军残部,已非昔日可比,你觉得孙良诚凭他的本事能够独自平定鹿钟麟的话,我和商将军自然愿意在这儿华阴县中吃酒休息,反正就算我们不去,光复洛南之功也要分我们这些后援军一份!这要是去了,损兵折将不算,功劳也不是我们一家的,不如不去的安逸!” 听他这么说,孙良华固然知道他说的反话,不过却也知道他说的是大实话。不论何功,只要有援军部署,肯定要分人家一份功劳,若是不分,只怕日后用得着别人做后援的时候,已经没有人愿意去了。 商震道:“佟将军如此信任孙将军的话,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夺人之功犹如杀人父母,这梁子可就结大了。” 孙良华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正像佟麟阁所言,鹿钟麟分别他人,绝不是孙良诚一个人有能力对付的,除非有人帮他,想到这里吧,他向前一步,道:“两位将军前来援助,当真是我军之幸,不知道孔督军那边又是如何安排的?” “孔督军要我们南下巡检镇。与孙将军的石门互为掎角之势。” “如此看来,就算我们有心救援孙将军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呵呵。” “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做好我们分内的事儿就好了。”商震说完,扭过头对着孙良华道:“你对于去巡检镇的路可熟悉?” “虽然没有亲自去过,却也曾详细的调研过,华阴经安乐乡南下即可抵达巡检镇,不过这巡检镇自古便是洛南通往潼关的要道,出去难,进来更难,只怕两位将军要辛苦一趟了。” “军令如山,不管辛苦不辛苦,我们都要去的。”商震说完当即喊道:“来人!” 孙良华见这两人不再纠缠南下石门的事儿,心中却不免又有些患得患失,对于孙良诚的担心越来越重,他是孙良诚的兄弟又是心腹,两人关系非比寻常,若孙良诚有个三长二短,他着实不好向家族交代,更重要的是没了孙良诚,谁又认得他孙良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又有些期盼佟麟阁等人出兵石门前去接援。 “在!” “请孙大人下去休息,好生伺候,不得为难!” “是,将军!” 孙良华见商震下了逐客令,只得苦笑着告退而去,谁知道就在此时,外面风风火火跑进来一个满身鲜血,一脸灰尘的汉子,外面的护卫马弁如何阻拦都没拦住,这汉子一见商震等人。咣当一声便跪了下去,哭天喊地撕扯喊道:“孔督军石门被围,还望两位将军速发援军前去救援。” “什么!” 孙良华大吃一惊,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孙良诚还是出事了。 “你是什么人,怎么敢擅闯进来?” “启禀两位将军,属下是孔督军账下卫队团特工营营长,事态危急,还望两位大人速发援军!”说着身子往一旁一歪,咣当一声摔到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商震身后的马弁过去看了看,无奈的摇了摇头,对商震道:“大人,这位兄弟已经……已经去了!” “抬下去,好生葬了。” 商震伤感地说道。孙良华此时内心再也无法平静,咣当一声跪在商震和佟麟阁面前,说道:“事已至此,还望两位将军速发援军,以解孔督军,孙将军之危!” 佟麟阁叹了口气,伸手将孙良华搀扶起来,道:“不消你吩咐,救援之事我等自然责无旁贷!” 用过饭食,商震军火速开拔,南下石门,一路之上散兵游勇众多,询问之后,商震不觉感慨万千,却原来孙良诚攻占石门之后,找来秘书让他向孔庚发去贺电,这孔庚接到孙良诚功克石门的消息之后,大喜过望,火速进军,等到了石门,彩楼鲜亮,彩灯明亮,各个老乡绅依样画葫芦将孔庚热情招待一番,只是孔庚此人律己甚严,招待之后,并未接受老乡绅们找两个姑娘帮他暖和一下的要求,只是吩咐他们多准备些被褥而又,至于下榻之地,也没有特殊要求,只是宿在军队。乡绅们退去之后,孔庚找来孙良诚的秘书询问孙良诚所部去向,秘书谎称孙良诚继续南下,围攻城关镇,只留下少数部队招待孔督军,孔庚闻言甚是欣慰,不疑有他。 深更半夜之时,鹿钟麟大军迅速偷袭,孔庚军猝不及防,一仗下来,几乎全线崩溃,孔庚见突围无望,只得派人分别往孙良诚,商震处求援。 问清楚了前因后果,商震唏嘘不已,这孔庚也是老兵油子,从辛亥年至今带兵打仗的日子不能说短,想不到他也有小沟里翻船,在石门被人偷袭损失惨重,当真可惜。 “孔督军石门失败,孙将军已成孤军,有被敌人前后夹击之险!” 商震道:“这个自然。”说着回头看了佟麟阁一眼,见他眉头紧皱,似有话说,当即纵马过去,两人寻得一僻静之处,道:“佟将军我商震是什么人,这么多日子接触下来,你也应该知道,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就是了。” 佟麟阁道:“孔督军石门之败甚是蹊跷啊!若没有人吃里扒外,放维新军进石门,孔督军就算惨败,溃兵也不应该是这般稀稀拉拉毫无编制可言。” 商震听他这么一说,不觉也疑心起来,找来那些残兵一问,这些残兵只知道败了,至于怎么败的,除了偷袭之外,别的什么也说不上来,不过有些事小兵们不知道不清楚,但商震这些高级军官却是能够见微知著,从他们言语之中推出不寻常的事情来。 “老弟看来此事真让你说找着了,孔庚军败的溃不成军,绝非偷袭两个字能够概括的。” “若我猜想的不差,此事应该出在孙良诚身上,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石门之事的关键便落在了孙良诚的身上,他若是投了维新军,石门之事也就好说了,他若没有投靠维新军,只怕石门之事可就难办了。” “老弟分析的透彻,看来已经胸有成竹了,还望老弟不吝赐教了!” “将军言重了,为今之计,将军应该放慢脚步。派出探子探明情况之后在做商议!” “可是孔督军如今困在石门,若是耽误了,只怕有人会说我们坐观成败见死不救!” “如此的话……” 商震忙靠过去附耳过去,佟麟阁马上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商震闻言不觉连连点头,道:“老弟妙计,此事如此办是最好的!” 两人商议一定,商震叫来孙良华,让他留下来招揽溃兵,孙良华关心孙良诚安危,自然不愿意留下来,只得说道:“将军交代,卑职自然是应该留下的,只是此去石门,将军正需要向导,卑职责无旁贷,再说了卑职身轻言微,无力约束那些溃兵,还望将军另选大员才好。” 商震点点头对佟麟阁道:“此人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溃兵中少不得有些师长旅长,不是他能够应付的,可是咱们军中德高望重之人,我思来想去也只有佟将军了,不知道佟将军意下如何?” “这……”佟麟阁思索了片刻,道:“将军若是执意如此,在下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 “那就这样办吧!”商震道:“以防万一,我留下一团精锐随你调遣。” “这样啊,也好!” 佟麟阁便这样流了下来,随后商震进军石门,一路之上却也太平无事,等他抵达石门之时,已尽傍晚,镇子外的彩楼依旧鲜亮,连枪眼都没有留下,高高挂起来的彩灯依旧闪烁着点点光芒,却能够看出来他们是刚刚换上去的,几个老乡绅满脸忧愁地来到商震身边,热情不再,却也对他表示了欢迎,商震见了他们的表情如此沉重,还以为孔庚已经战死了,询问之下,才知道孔督军并未战死,起码尸体中并没有孔庚。 商震听了忍不住松了口气,孔庚虽然不顺眼,但好歹是主帅,他若有个三长两短,只怕自己也不能免责。只要他还活着,自然什么都好说了,问过了孔庚,接下来便是维新军的情况了。 根据这些老乡绅所言,这些维新军偷袭石门之后,便一直咬着孔庚残部去了西边的麻坪镇。 “大人那麻坪镇素有六山三水一分田之称,孔庚去了那里,维新军想要为难孔庚便不容易了。” “此地到麻坪镇还有多远。” “启禀大人,两镇看似不远,可山路难走,天色好时来回两个多时辰,如今天色已晚,将军远道而来,一路车马劳顿,劳累异常,还是好好休息,待明天趁早西去,岂不方便?若将军担心孔督军,大可不必,如今中央军大举南下,维新军势单力薄,只能据险而守,孔督军虽遭惨败,却已脱险而去,那些人一击不成,绝不会逗留,想必已经回到洛南县城了。” 商震见他说的有理有据,在看看天色已晚,兄弟们困顿难耐,根本无力西去,只得让乡绅们安排一下,划一块地方让兄弟们安营扎寨。 这事儿对老乡绅来说当真是轻车熟路,不一会儿便找出一块地方,让商震等人安营扎寨,此地不是孙良诚驻扎过的地方,也不是孔庚军的军营,而是真的单独划分出来的地方,这是鹿钟麟的交代下来的,任何事情只要办得多了,这破绽自然就多了,别看孙良诚,孔庚中了圈套被打的一败涂地,别看乡绅们办事熟稔,可谁知道哪些士兵会不会留下蛛丝马迹,让商震察觉了什么可就功亏一篑了。 “有劳几位先生了,只是此地并非孔督军驻扎之地吧!” “孔督军的驻地便是划给孙将军的军营,只可惜那地儿遭到闻承烈部偷袭,损失惨重,顿时间内已经收拾不出来了,大人若是想去看看的话,老朽等自然不会阻拦,可是要驻军的话,却是不合时宜了。” 商震道:“如此,便有劳几位老先生带路了。” “将军吩咐,老朽等自然不敢怠慢,只是将军车马劳顿,远来辛苦,不妨用过晚膳,喝点热乎的再去也是不迟。” “那就有劳几位老先生破费了。” 饭食只是普通的鱼肉而已,却胜在分量足,油水多,让人惊喜的却是竟然还有小酒伺候,本来商震是不想饮酒的,奈何老乡绅们热情,商震也就却之不恭的,酒菜过后,老乡绅们依旧提出了天寒地冷,将军一个人或睡不好,找两个姑娘暖和一下也是好的。 商震闻言,正色道:“此事万万不可,几位老先生的好心,商震心领了,但家有家法,军有军律,商震喝酒依然犯了错,这女人之事那是万万不可的!” 乡绅们见他如此,只得作罢,牛不喝水可以强按头,可是面对这些军阀兵头谁敢说个不? 看过了支离破碎的战场,尸体显然已经被乡绅们处理过了,可是依旧透漏出诡异的气氛来,胆小之人根本不敢靠近,由此可见当日之战的惨烈和悲壮。 “孔督军没想到会维新军会突然偷袭,以至于损失惨重,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商将军可以留足了人手。” “以老先生的意思,这维新军似乎还会来偷袭啊!也罢,等维新军来的时候,老先生不妨” 此言一出,老乡绅几乎吓得昏死过去,人和打摆子一眼,说道:“大人,此话就严重,老朽可不是这个意思。老朽只是觉得镇子的人都识大局,要归顺执政,若再来这么一出,便是执政不介意,村子的百姓也断然不会在有归顺执政的心思了。” “呵呵,我说着玩的,看将老先生吓得,当真是罪过。”商震笑着说道。 从战场那边回来,他心里总算知道佟麟阁为什么会看到那些溃兵之后会提出质疑来了,回想起刚才那老头子说的话,看来这石门镇的事儿颇不简单啊。 “你有心思,我难道就没有安排?咱们就看看谁笑道最后吧!” 第520章 :石门突围 天色浓黑如墨,深不可测,便是月亮也只不过是只大号的萤火虫罢了,除了少数的值班士兵无精打采地巡视着营地之外,大多数的士兵军官已经沉睡梦乡,白天的辛辛苦苦的赶路,几乎耗尽了他们的体力,在加上热乎乎的热饭菜,吃过之后,不用床铺,身子一倒,便呼呼睡了起来,上床还要睡过一阵之后才行。如此情形之下那些被抽出来夜间值班的兵士满腹怨言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军令如山他们也只得听任安排。 远处灯光来回闪动,像极了一个撒欢儿的萤火虫, “什么人?” “兄弟,是我!” 士兵并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更加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前方的一举一动,子弹已经上膛,随随时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别开枪,自己人!” “口令! 接着说出了当天晚上的口令,持枪的士兵却毫不留情地开枪射击,那一点点灯火便落了下来,熄灭了。 值班的士兵迅速行动起来,或上报军情,或冲向军营,一切都井然有序却又迷迷瞪瞪。 “干,让这兔崽子识破了,兄弟们,杀啊!” 嘶哑的声音于深夜之中格外嘹亮,顿时世面八方冲出来无数维新军,这些人知道对方已经识破了他们的迹象,便再也不留余地地对商震军发起了进攻,前两次俘获的弹药足够这些人敞开用的了,中央军从一开始便遭遇了猛烈的进攻,密集的枪弹,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更抬不起丫头,早被商震交代过的各级军官虽然迅速做好了反击的准备,却没想到对方的活力竟然这么猛,准备不足之下根本无法展开有限反击。 “东南军的兄弟们,鹿大帅说了,缴枪不杀!” “混蛋!我们中央军岂能在你们这些宵小面前露怯,给我打,狠狠地打!”商震说着抬手一枪,砰地一声,刚才喊口号的家伙便再也说出话来。 “不识抬举不是?兄弟们给我上火炮,弄死这些王八崽子!” “是!” 维新军不知道从哪里推出许多火炮,对准商震军便开始了狂轰滥炸,轰隆隆之下,无数中央军被炸地粉身碎骨。尤其是四面开花之下,中央军完全没有了战略纵深可以躲藏,一下子就成了笼中之鸟,这伤亡就嗖嗖的往上增长了。 “将军,敌人火力太猛,您留在这里实在太危险了,请让卫队团掩护您走吧!” 副官忧心忡忡地说道,敌人从四面八方任何一个能够想到的角度进行进攻,靠着暂时搭建起来的防御工事虽然能够对抗子弹,但在迫击炮和火炮面前,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几乎在火炮上场十五分钟之内,商震军的防御工事便开始崩溃,血肉与砖头石块混在一起,俨然成了地狱的修罗场,然而维新军的炮火依然没有停歇下来的迹象,照此下去,开战半个小时之后,商震军必将步入全军覆灭的悲惨境地。 “往哪里走,四面八方都是敌军,我军已成笼中鸟,瓮中鳖,网中鱼,除了战死沙场报答执政知遇之恩,还有哪里能够走?” “小心!” 一枚炮弹打来,副官不顾生死得扑过去将商震压在了身下,自己却没有躲过炮弹的伤害,遍体鳞伤有如风干的破布一般,血从各个部分留下,面色却苍白如纸,他依旧对商震道:“将军,不能坐以待毙,走,留的青山……” 商震看着自己最信任的副官死在面前,眼眶一阵发酸,他将副官缓缓地放在地上,为他整了整衣服,却发现对方的帽子不见了,便摘下自己的帽子戴在了他的头上,道:“你放心的去吧!欠你的,来生还。你家中老娘便是我的老娘,我养老送终!子女还是我的孩子,我来出阁娶亲,你放心去吧!” “大人走吧!南面的维新军比较薄弱,属下愿意带兄弟们为大人杀开一条血路!” 卫队团的军官过来劝阻道。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军官一愣,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说。 “我说从敌袭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多少时候了!” 军官反应过来,道:“已经二十多分钟了,再不走,咱们一个也走不了了。” 商震道:“告诉兄弟们在坚持十分钟!十分钟后,大家一起走!” “是,将军!” 卫队团军官留下许多马弁护卫之后,便去传令了,很多士兵对于在坚持十分钟的事儿十分困扰,不过这些人都是能够放下一切跟着商震出走忻州的兄弟,就算不理解,也基于对商震的信任继续坚持下来。 “闻将军,商震军的战力已经到了尽头,让属下拿着孙良诚的人头前去招降吧!” “哼,也好,当初忻州之战,他不是很得意吗?如今老子倒要看看他能坚持多久,不知道这阶下囚的滋味如何!去吧!” 孙良诚死后被人枭首之后丢到福尔马林的玻璃瓶中送到了洛南,鹿钟麟看过之后,又送回来让他们好生葬了,不过闻承烈却不想这么做,毕竟他与孙良诚的矛盾早就有了,有道是敌人不可恨,可恨的是那些内部反对者,很可惜孙良诚便是他的内部反对者,既然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不妨留着这个大玻璃瓶子,也算是一种纪念。没想到现在竟然还有这种用途,他心里是愿意这么做的,可是却又有些不舍得。 “孙良诚之事他们并不知晓,如此坚持不过是像孔庚那般需要孙良诚和商震的援兵,困兽之争在所难免,还望将军不要吝啬,用一匹夫人头瓦解军心,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划得来的!” “也罢!就依你了!这孙良诚倒也福气不小!” 炮火稍稍停息,副官便打着白旗提溜着人头便来到了商震的面前,道:“商将军忻州一别,别来无恙啊,在下倍感欣慰。闻将军也算你的故人,所谓古人想见安能无礼?一点薄礼还望将军笑纳!”说着便将孙良诚的人头罐子递了过去。 商震打开一看,顿时如坠冰窟,没想到孙良诚竟然死了,伤感之余,不觉又松了口气,一切都在佟麟阁的预料之中,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孙良华勃然大怒,他抽出军刀,状若疯狮般扑了过去。 “砰!” 商震忙用自己的军刀隔开,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要杀了他为孙将军报仇雪恨!” “糊涂!战场之上没有私人恩怨,你怎可说这等混账话,来人速速将此人拉下去。”说着几个马弁冲过来将孙良华拖了下去。这一过程粗爆而又野蛮,尽管在场的人都明白突然的苦衷,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如此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好了,他走了,你此来的目的不妨直说吧。” “大家都是明白人,卑职就有话直说了吧!如今大人的军队已经被我军全面包围,可谓笼中鸟,瓮中鳖,已回天无术了。唯一能够帮助将军破解眼前局面的不过是孔督军还有孙将军的援军,只可惜孙将军已经身首异处,其军队自然土崩瓦解不可收拾,至于孔督军不过是丧家之犬,已无再战之力,甚至连露头都不敢了,更何谈出兵救援?为今之计,大人只有拱手投降一策可行,还望大人三思,就算大人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身后的这些兄弟们着想,他们也是有家有口之人,实在不应该和大人一起死在这里。” 商震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军刀,惆怅地说道:“死对于军人来说是没有选择的,即便有选择也不过是像个英豪一般的战死沙场或者像个懦夫一样的被人虐杀,除此之外任何别的选择都是邪门歪道!” “将军为执政战死是将军的荣耀,可是将军也要为兄弟们负责才是。” “好了,你不要说了!”商震扬起手中的军刀,黑夜之中依然闪烁着精光,便如他执着战斗的精神,道:“在不可为之时,我会做出选择,然而今天我必将带着他们走向胜利!你去吧!” “将军如此固执,在下也无话可说,日出之时,希望能见到将军胜利之姿!” “好走不送!” 当闻承烈收到商震的答复之后,气极而笑道:“死鸭子嘴硬,我倒要看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告诉兄弟们给我狠狠地打,反正收缴了那么多炮弹,给老子可劲儿打,不必吝惜。” “是,将军!” 闻承烈军再次发起惨烈的攻势,已经被打成稀巴烂的营盘处,商震军依旧在奋勇反击,十分钟早已经过去,但每个人依旧坚守着,他们的十分钟不是他们自己的十分钟,而是商震的十分钟。 “大人,兄弟们……大人……” “好了,不用说了,是我商震食言了,对不起兄弟们,你传令下去,让兄弟们以团委单位,做好突围的准备。” “是,将军!” 商震军迅速的行动起来,稠密的炮火中虽然不少高级军官阵亡,但团的编制依然大致保存,没了团长还有副团长,没有副团长还有营长。 “兄弟们听我号令!” 商震一边吩咐着,一边用望远镜巡视着四方,寻找着最佳的突围的地方,他的心中焦急如火,诚然是为了突围,但更重要的却是期盼着佟麟阁的行动,彼此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他还没有来了。是遇到了危险,还是没有收到信号,无论那一条都已经无法阻挡他下令突围了,只可惜刚才的十分钟又不知道多少兄弟手足战死沙场,这或许便是战争的诡异和残酷,这也就是那些所谓的人算不如天算吧! 既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佟麟阁就算猜中了对方的每一步,老天爷不给他机会,一切也是枉然,自己又有什么借口责怪对方呢? “大人!敌军南面似乎有所异动!” “什么!” 商震忙举起望远镜再次朝着南面望去,维新军的身后隐隐约约已有人下了黑手,南面是维新军最为薄弱的部位,又被人攻击自然是突围的不二之选,正所谓趁他病,要他命的时候,商震当即就要下令朝着南面突围之时,突然堵在东面的维新军也开始骚乱起来,似乎也遭到了攻击。 “来人!” “在,将军!” “速速派人去东面侦察。” “是,将军!” “且慢!”卫队团军官说道:“将军,难免敌军背腹受敌必然不堪一击,至于东面哪里维新军人多势众,又火力强劲,不易突围,还望将军明断。” “我自有论断,尔等马上执行就是,啰嗦什么!”商震毫不客气地说道。 不一会儿探子过来,欣喜地说道:“骑兵将军,东面维新军哪里似乎遭到了佟将军的进攻!” “太好了!让兄弟们去东面突围!” “是,将军!” “报,东面佟将军的军队已被维新军击败,正在北撤!” “将军,佟将军已败了,我军孤军无法保证东面能够突围成功了,请将军考虑南面!” 此时商震的内心十分震撼,更多的却有些不甘心,老天爷既然让佟麟阁杀了过来,为什么不给他一次机会,这南面虽然薄弱,但整个洛南境内除了佟麟阁的军队外,已经没有援军了,那南面的骚动又是谁发动的呢?显然这不是个意外机会,便是一个陷阱。而前者太过侥幸,他自负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而后者却十有八九了。 维新军因为骚动,激烈的炮火开始时高时低,却没有间断,趁着劝降使者说话的功夫堆积起来的防御工事根本无法保证弟兄们的性命,时间已经迫在眉睫,到了就算是陷阱也必须下决断的时候了。 “要不,咱们南下突围!” “将军英明!属下这就安排!” 军官走后,突然商震身边的一个马弁指着北面的西面的天空,道:“将军,快看,那是……” 商震顺着他的手望去,竟然是一朵绚丽的烟花,无论黑色的夜晚如何将烟花衬托地灿烂无比,在这炮火连天之中却依然无法引起太多的人的瞩目,若不是此人眼尖,或许会错过吧。商震见了烟花,忍不住身子一震,接着他的身子十分激动的颤抖起来,他一把抓住马弁的肩膀,兴奋地说道:“好小子,好眼力,从今天起你便是卫队团的团长了。” 士兵一听自己成了卫队团的团长兴奋的几乎昏死过去了。 商震将他丢到一边,扯着嗓子厚道:“卫队团随我殿后,其余兄弟们迅速北面突击!佟将军在北面接应我们,快!行动起来!” 刚刚要南撤的军队听到消息之后,立马疯狂的朝着北面突击,维新军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们突围的决定,炮火再一次激烈起来,刚才还有骚动迹象的南边一下子平静下来,炮火犀利之处更胜其他三面一筹。 “冲!” 商震军奋勇北上,几乎是踏着自家兄弟的尸体前行,毕竟维新军的炮火着实厉害,不过有了佟麟阁的的配合之后,维新军在内外夹击之下,溃散而去,随后佟麟阁非但没有撤退,反而兵分两路,攻击维新军东西两侧,本来以维新军的战力足以抵抗,可惜闻承烈好大喜功将所有的火炮迫击炮等都瞄准了商震军,没有留下足够的兵力抵挡两侧,自然溃败如潮,佟麟阁并不恋战,汇合了几乎只剩下几十人的卫队团,簇拥着商震缓缓朝着北方撤退。 闻承烈闻讯之后,大吃一惊,随之勃然大怒,当即下令全军出击,绝不能让商震这只煮熟的鸭子从锅里飞了。 佟麟阁军且战且走,没有重型火炮的维新军想要留下佟麟阁当真千难万难,不过佟麟阁想要甩开这些尾巴却也并不容易。 扯着彼此纠缠之时,闻承烈率主力北上,与佟麟阁展开大战,别看佟麟阁成功的救援了商震,可他的兵力却是不多,靠着商震给他留下的一团精兵加上收留的各处溃兵,撑死了不过是半个加强旅团的编制,根本无力和闻承烈纠缠,可他却还是和闻承烈纠缠了起来。 商震看不透,却也知道他这么做绝不是逞能,而是应该有自己的想法。 “哼!兄弟们歼灭这些丧家之犬,那些商震人头者赏大洋一千五百,佟麟阁人头一千三百!” 维新军听到赏格之后,如吃了药儿般兴奋起来,眼瞅着佟麟阁的军队就要被维新军的大潮淹灭,就在此时,闻承烈的身后突然万炮齐发,炮弹如雨点般落下,维新军顿时乱成一团,佟麟阁趁机追杀,维新军伤亡惨重,俘获众多。 闻承烈哀叹一声,转身带着卫队便走,眼看着已经脱离了战场。此时天色已经明亮了许多,趁着这些许明亮,他找到了返回洛南的路,立即马不停蹄而去,却不料前面密林中杀出一队人马,为首一人正是孔庚。 “闻将军这么急着赶路是往哪里去啊?不若留下来与我孔庚作伴吧!” 第521章 :拿下洛南 闻承烈一听是孔庚,不由得大吃一惊,当即掉转马头,便朝着后面退去,众人要追,孔庚却按住众人道:“他如今的瓮中鳖,笼中鸟,跑不了,非但跑不了,说不得一会儿还要怪怪的回来,兄弟们奔波一夜,也是累了,不妨下马休息片刻,看看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闻承烈快马加鞭,回头看看孔庚的人已经看不到踪迹,这才松了口气,如今后有追兵,前有堵截,当真是进退维谷。他下令稍作休息一边派出探子侦察,一边下令埋锅造饭,待查明出路之后再做打算。 谁知道炊烟一起,饭刚煮熟还没吃时,便觉得地动山摇一片狂呼,从两边杀出一直骑兵部队,这支部队人数虽然不对,但完全是一副吃饱喝足苦大仇深的模样,那里是闻承烈这又饿又累的部队所能对抗的?闻承烈自然大败而去,此时也不管路在何方了,一阵乱跑,好不容易才拜托了中央军的纠缠,回头一看,身边也只剩下时十七八个心腹了。 “可恨!可恨!” 闻承烈咬牙切齿地吼道:“此仇不报非君子,商震,咱们走着瞧!” 刚说完狠话,便看到不远处一阵骚动,涌出来许多的中央军,而为首之人正是孙良诚的兄弟孙良华是也,当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孙良华见了他,不由分说抄起军刀便冲了过去,闻承烈也认得是他,不由得慌了神,掉转马头而去。 “大人,错了,那边是孔庚……” 亲信马弁忍不住出阎提醒道。 谁知道他这一喊,反而让闻承烈跑的更快了。一个多小时之后,闻承烈带着两三个马弁终于来到孔庚面前,此时孔庚正坐在一张椅子上,悠闲地喝着水,两边的马弁护卫虎视眈眈,闻承烈见到他,终于松了口气了,翻身从马上下来,跪倒在孔庚面前,双手将自己的军刀高举头顶,道:“孔大帅,在下输得心服口服,愿意归顺!” 孔庚放下手中的茶水,缓缓地打了一个哈气道:“当初在石门镇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今天?” 闻承烈道:“孔大帅的为人兄弟是佩服的很,早就想与大帅同殿为臣了。所以当初才派人去劝降大人,奈何大人忠贞无二,倒显得兄弟那个……嘿嘿了。” “你也可以忠贞一次的!” “其实兄弟也是一直忠贞,从未背叛过冯大帅和鹿大帅的!” “可是被冯玉祥背叛过,伤害过的人多了,你作为他的属下,没有劝阻便是失职。” “可惜人这一辈子逃跑了一次,就只能永远的逃下去了。冯大帅只能不停地逃下去了,而兄弟一直依附于国民军,也只能继续依附于国民军了。”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投降?为国民军战死沙场也算是个汉子。” “军有军魂,可惜国民军的军魂如此,兄弟又能如何?若是孔大帅计较过去不愿意收留兄弟,兄弟也无话可说,反正兄弟再此,是杀是剐悉听尊便了。”说完身子往后已做,完全是衣服滚刀肉的模样。 孔庚见了忍不住叹息一声,别看闻承烈人品不怎么样,但他说的这几句话倒也不假,国民军是冯玉祥的嫡系部队,官兵当然以他马首是瞻,三姓家奴的身份却也送不到他头上,至于军魂一说,他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闻承烈居然会以此开脱自己。 “也罢,既然你要投降,我就给你个机会。” “多谢大人收留之恩!卑职就算是为了大人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现在有一件事要你去做!做好了,你便是我中央军的一员,办不好,哼……” “卑职明白,还请大人吩咐!” “你且附耳过来!” 闻承烈过去听罢,不由得吃了一惊,道:“大人,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孔庚道:“你为鹿钟麟卖命,就不肯为中央军常执政卖命?看来你不是真心归顺啊!” “卑职愿意归顺,只是那事儿有些不地道吧!” “满说是常执政了,便是上梁山也要弄个投名状,你只两膝一跪,未免太没有诚意了吧!便是我信你,别人又怎么想?八成会将你当做间谍探子吧,你应该知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道理吧!只怕到了那个时候便是我也护你不着。” “属下明白!知道该怎么做了,请大帅放心,属下绝不会让大帅为难!” “很好!”孔庚道:“你知道我最欣赏你哪一点吗?” “属下愚笨无能!还望大帅提点一二!” “老子就喜欢你对冯玉祥的忠心,只要你将这份忠心给我,我是绝不会亏待你的!” “属下明白,请大帅放心,属下这狗性子是改不过来的,既然跟了大帅,自然以大帅马首是瞻!” 孔庚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此时便听到后面哗啦啦冲过来凶神恶煞的孙良华,拔刀就要往闻承烈身上砍去,闻承烈见了大吃一惊,孔庚看了却轻轻一笑伸手将他落在了自己身后,抽刀砰地一声挡住了孙良华的军刀,道:“孙大人此人已降,你这是什么意思?” “此人枭首孙将军,于石门再三设计,导致我军官兵损失惨重,打乱常大人歼灭维新乱军步骤,怎可一句已降,便可了事?” 孔庚道:“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这是执政的教诲,你是国民军的余孽,我是山西军的残部,执政尚且收留,何况他人?” “哼!孔大帅是执意庇护此人了?” “我已让他投降,自然没有再杀的道理。” 孙良华狠狠道:“此人绝非善类,大帅只怕养虎为患?” 孔庚道:“如今天下大势已定,在厉害的蛟龙猛虎也得盘踞藏身了,他是叛无可叛,你放心好了!” 孙良华狠狠地瞪了闻承烈一眼,转身走了,心中无限失落。 此战商震军十损三四,剩下的算来算去也不足两个旅了,孔庚军好一点仗着人多势众,就算惨遭包围,冲出来的人也有一个师团多点的人马,两家兵合一处,再加上闻承烈的残部,也有两个半师团的人马。虽算不少,与国民军相比还是大大的不足,再加上枪支弹药几乎损失殆尽,战力更是直线下降。 “这一次的行动计划,闻将军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请几位将军放心就是了,只有夺下洛南,执政那边才有卑职一席之地!” “那就辛苦闻将军了,拿下洛南之后,你便是头功,我保举你为洛南镇守使。” “多谢大帅提携,卑职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完成大人交代的事情。” 闻承烈除了作战室,心情十分愉悦,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成为洛南镇守使,心里这的美劲儿就别提了,走起路来都觉得轻松了许多,虽然知道留在热河的韩复渠已经成了镇守使,还以为是常执政千金市马,可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一过来,便被保举为镇守使,当真恨不得早投靠过来才好。至于维新军这边,对于他来说没什么好留恋的,以鹿钟麟那么大的本事才镇守南洛,自己又有什么前途可言呢? 收拾完残部之后,立马出兵,赶往南洛县城,面对城门守将程希贤的询问,他回头一看,觉得如今气势若说胜了,估计没几个人信,只得将事情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说了,只是隐去了自己的投降孔庚一节,众程希贤不疑有他,立即开了城门,放他进去。 闻承烈安派人马过去,便被听说他大败而归的鹿钟麟叫了过去,闻承烈坦言石门之战的前因后果,鹿钟麟听罢,叹息了口气道:“没想到老佟竟然坏了我的好事,也罢,你在石门能够三次重创东南军,功劳不小,下去好生歇息去吧!” 闻承烈退去之后,鹿钟麟不觉有些头疼起来,闻承烈虽然败了,却用他的军队换来了孔庚,孙良诚,商震三支军队的溃败,无论怎么算这笔账都是划得来的,只不过孔庚军溃败之后,常振邦势必出动更加棘手的军队前来讨伐。到时他又该如何守住洛南呢?就算洛南十块石头,来的多了,也会磨损,何况洛南之地在他眼中根本就不足守。可是他已经没了退路,西边是西京,不用说也是中央军重点照顾的对象,南边是四川,那五个混球正打的昏天暗地,绝不是他的容身之地。 “怎么办好呢?” 就在鹿钟麟心中有些烦躁之时,副官拿着一份紧急电报风风火火闯了进来,见到鹿钟麟后,便将电报递了过去。 鹿钟麟翻看了一下,心中冷冷一笑,这电文明面是一套,暗地里却又是一套,是他和冯玉祥怜惜之时的约定,只开了副官,他拿起密码本对了对,心中不由得大吃一惊,冯玉祥竟然要他将军队拉到迪化,接受苏联的帮助,并趁机换了杨增新,到时候以天山南北为抵押,像苏联借兵,与常振邦争霸天下。 “这个冯老哥,也真是官迷心窍!与孙大总统的性子一眼,只可惜这个天下已经有主,便算真的民国了,也自有一套流程!至于向苏联借兵图谋中原,不过是做石敬瑭第二罢了,契丹人能让石敬瑭能做儿皇帝,苏联人可不见得有这个气量,冯老哥啊,冯老哥,你这又是何苦呢?” 就在他自言自语,自说自话之时,突然门外一阵喧哗,鹿钟麟眉头不由得皱起了起来,他低声呵斥道:“外面何事如此争吵?” “大帅,闻将军的溃军,朝着要要吃喝,过将军不给,这才有了点小摩擦!” 门外的马弁说道。 鹿钟麟叹了口气,道:“闻将军也算是有大功之人,虽然败了,可这般待他总是不妥,传我的令,闻将军所部人马辛苦了,务必保证他们吃好喝好休息好。若再有人纠缠不清,一律军法处置!” 很快鹿钟麟的命令便传了下去,过之纲只得从命,让伙房等处满足闻承烈的所部要求。 只不过过之纲却多留了个心眼,趁机让伙夫厨子清点了一下闻承烈的人马,明面上是合理财政,暗地里是想捣鼓一下闻承烈,顺便弄点小钱,谁知道这一清点不要紧,闻承烈的军队回来的竟然比去得时候还多,他一下子就意识到这里面有情况,马上调来一队人马,将这些大快朵颐的士兵们看住了,立即去了鹿钟麟那边。 谁知道鹿钟麟门口的卫兵不让他进去,说是鹿大帅和闻将军商讨要事。 “大帅,情况不对劲儿啊!” 既然闻承烈在,那就更好了。过之纲索性对着门缝便扯着嗓子喊道。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儿让之纲有如此感受?” 鹿钟麟好奇的说道。 “我军似乎有了奸细,还望大帅小心。” “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闻承烈勃然大怒,内心却是噤若寒蝉,随时做好了向鹿钟麟坦白求饶的准备。 “我这话什么意思,闻承烈你不清楚吗?”过之纲咄咄逼人,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喷字,而几乎每一个喷出来,他便朝着闻承烈那边逼过去一步,闻承烈被他逼得在倒退了十几步之后,终于靠在了墙壁上。 “你吃饱了撑的血口喷人是吧!老子在前面打生打死你待在家里好吃好喝,由来找老子麻烦,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要跟你……跟你拼了!”说着抽出腰间的军刀,装模作样起来。 “谁怕你!来啊!” 过之纲也抽出军刀与他比划起来。他以前也是带兵打仗的,不过太原之战本部人马损失惨重,让鹿钟麟整合为军需处的军队,虽然兵权没了,但是财权却一手遮天,哪个部队看不顺眼都能被他卡脖子。依然成了鹿钟麟之下的第二号人物,此次石门之战本来他是跃跃欲试,希望借此机会建功立业,却让闻承烈占了先机,难以咽下这口恶气,所以才处处与闻承烈作对。 “都给我住手!” 眼瞅着这两个人就要打起来,鹿钟麟自然不能无动于衷。 “大帅,你可得给兄弟做主啊,兄弟不过是吃了败仗,老过就如此咄咄逼人,好像兄弟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坏事一样。” 闻承烈率先一步丢下军刀,噗通一声跪在了鹿钟麟面前干嚎起来。 鹿钟麟看了过之纲一眼,道:“老过,这是怎么回事?” “大帅,你可不能听了他的一面之词啊,这小子心中有鬼,说不得会害了大家伙。” “你血口喷人!” “你小子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是吧,老子这就让你死个明白!”过之纲说完,从兜里摸出一个本子,轻轻地翻了翻,然后递给了鹿钟麟,指着写满数字的那一页,道:“大帅,你看,这可是刚才吃饭的人数!自古吃败仗的将军不少,可没听说吃了败仗之后,人数不减少,反而增多了。卑职觉得这里面有问题,若是闻承烈你觉得冤枉的话,不妨说说是怎么回事儿?看看编出来的谎言大家伙信不信。” 闻承烈一听是人数问题,不由得放下心来,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孙良诚的部队大部分还是咱们国民军的老兄弟,虽说各为其主,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干掉了孙良诚之后,兄弟收缴了他的枪支弹药之后顺便招揽了弟兄们,为怕其中混进来不必要的人,这些兄弟都是热河时代便跟着冯大帅混过来的。鹿大帅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查!只可惜兄弟无能,功亏一篑之后又有一部分兄弟散了,说来当真是惭愧!” 鹿钟麟听罢点点头道:“若是如此,也是难为你了。” 闻承烈道:“请大帅恩准老过检查一番,还兄弟个公道!” 过之纲见他说的这么坦荡,想必没什么差池,只好当着鹿钟麟的面儿给他陪了个不是,此事也就算过去了。 闻承烈躲过了这一劫之后,回到自己军营,觉得夜长梦多,事不宜迟,今晚必须动手,随后找来中央军中的探子,说明了情况之后,探子立即前去和商震等人商议,众人合计了一番同意了闻承烈的主张。 是夜,闻承烈率部突袭了洛南北门,放商震等人进城,中央军里应外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洛南城防,数万维新军猝不及防一下子成了瓮中鳖,短暂的交手之后,便纷纷投降。 闻承烈见大势已定,当即率亲信人马直奔鹿钟麟处,却不料冲进县衙之后,鹿钟麟不知所踪。刚要转身而去,迎面啪啪啪数枪打来,闻承烈顿时出气多,进气少了,当他努力朝外面看时,赫然是孙良华的脸。外面枪声嘈杂,只可惜再也与他无关了。 洛南便这样被中央军拿下了。其余等地几乎是传檄而定。 只是那一晚鹿钟麟不知所踪,从此消失在中国视野之中,这也成了一桩历史悬案。 第522章 :张吴和议 洛南诸县传檄而定,孔庚为报答佟麟阁助他攻略洛南之谊,保奏他为洛南镇守使,常振邦欣然同意,并任命孙良华为关中道道尹,责令他辅佐佟麟阁整顿那些国民军旧部,本着去芜存菁的原则,允许佟麟阁等人保留一个三个师的集团军的编制。 太原之战时吴佩孚趁张作霖犹豫不定之时,迅速出兵外蒙,速战速决软硬兼施,迫使外蒙都统汤玉麟改旗易帜,使得张家父子的战略纵深大为减弱,等张家父子反应过来之后,立即发动各地马匪,胡子骚扰外蒙,却被萧耀楠和汤玉麟的联合骑兵部队一一击退,如一道铁闸门挡在了东北与外蒙之间,同时煽动外蒙土匪进扰东北,这些外蒙土匪十有八九都是自小就从马背上戏耍的蒙古族,骑马打仗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一场游戏,就算偶然有几个汉人,那也是个顶个的厉害,他们进入吉林,一路上都是鸡飞狗跳,所到之处男女老少不得安宁,恐怖的气氛一下子便笼罩在了东北满洲百姓的头上,人心惶惶,后方不稳,张家父子极为惶恐,想要收兵,主力却被吴佩孚牵制在阜新城下,不敢妄动。非主力的军队又无法应付这些外蒙土匪,当真让张家父子伤透了脑筋,恰在此时,东瀛关东军向张家父子伸出了橄榄枝,张作霖欣然接受,立即派出以张学良为首,杨宇霆为辅的代表团前往关东厅商讨相关事宜,随着张作霖进一步倒向了关东军,关东军虽然没有直接出兵干涉常振邦和张作霖之间的战事,却做出了派兵协助张作霖防守奉天,吉林,海城等地的举措,极大地解放了东北军的人手,在黑龙江督军吴俊升的率领下,大力剿匪,只不过他剿匪的力度颇为大了一点,所到之处不论好坏良贱一律,比马匪还要厉害,老百姓可遭了秧不假,可是也是有效果的,没了老百姓,这些马匪无处可抢,吃完手头的东西,只得撤回外蒙,哪里想到从外蒙到满洲容易,可要从满洲到外蒙却是难上加难,饥寒交迫之下,大部分马匪只得被吴俊升收编,但是军事上的胜利无法挽救经济上的失败,那么多的村庄屠戮一空,那么做的县城洗劫一空,整个吉林几乎有三分之二以上的地方化为废墟,不要说本年的经济发展,便是能将本省的难免救济一番不至于引起民乱便是天大之喜了。 汉中,关中两道落入中央手中,豫西部分防守兵力得以脱身北上,进一步巩固直隶京津等地,变相的支援了与张作霖相对峙的吴佩孚。张作霖权衡再三只得派出使者约见吴佩孚。 吴佩孚见了微微一笑,别看他在整个形势上步步逼人,差一点弄个套儿将满洲吊死,外人纷纷请战不愿意和张作霖握手言和,他却力排众议执意撤兵,只因为他知道以前所做的那些不过那也不过是声张虚势罢了,若真打起来,只要阜新失手,整个热河便落到了张作霖的手中,以自己手中的兵力,绝难与张作霖长久抗衡,至于那些所谓的蒙古土匪也不过是个零碎罢了。 阜新城外五十里地的一座小亭子,年久失修却屹立不倒,像极了一株愈久弥坚的老树,亭子下一个小茶壶咕咚咕咚的冒着白烟,张作霖和吴佩孚便坐在小茶壶的两侧,老神在在或看着火,或盯着烟,谁也不置一词,一旁的汪精卫颔首而笑,颇为殷勤地伺候着,除了这三个人,几乎所有的马弁护卫都彼此犬牙交错相互监视着被撤到三十步外。 彼此相对无言,汪精卫却感受到了他们之间所散发的巨大的压力,这股子压力虽然无形,却让他举步维艰,除了勉强在脸上挂个微笑之外,便是张嘴说话都觉得十分艰难。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有道是度日如年,他却是每一秒都如被人五花大绑放在火上烤了一年那般煎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便听到呜的一声,如烟如雾的蒸汽一下子迫不及待的从壶嘴中冲了出来,沉默一下子就被打破了,这一生呜鸣有如冲锋号角一般,吴佩孚和张作霖纷纷如红了眼睛的斗鸡一般跃跃欲试,最终还是张作霖率先站起来说道:“吴秀才,当兵打仗是咱爷们的事儿,放那些蒙古胡子烧杀抢掠未免有些不地道吧!” 吴佩孚看了他一眼,有如斗牛犬般瞪着他道:“老张,都是明白人,咱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好了,不必拐弯抹角的,扯那些幺蛾子干什么?” 张作霖被他这么说,脸有些微红,不过他是什么人?称霸东北十余年的绝代枭雄,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便是大总统都不知道见了多少个了,哪能因为吴佩孚的一两句话就弄得不好意思? “吴秀才既然你难得爽快一会儿,那老哥也就不掉书袋了,老哥我就直说好了,你的人撤出外蒙,咱们两家恢复以前疆域,就此罢兵言和,刀枪入库,马放南山那该多好啊!” 吴佩孚听罢嘿嘿冷笑几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老张你这疆域说的好像你和常执政是南北朝一般!兄弟我可是不爱听的很啊!” 张作霖呵呵一笑,道:“吴老弟你是个秀才,我老张是个粗人,这咬文嚼字掉书袋的本事我不如你,咱哥两就别在这字眼儿上捣鼓了,我是什么人,你能不知道吗?忠君爱国一辈子就认这个理儿。怎么敢与执政分南北朝呢?只不过外蒙之地偏僻荒芜,内有割据职臣心怀不轨,外有苏联虎视眈眈,中央驻扎重兵花费浩大,有如大炮打苍蝇得不偿失,不若依旧让我东北当局管理外蒙,自古满蒙一体,百姓兄弟不用分隔两地,边防重地自成一体,国家也可以集中力量干大事,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吴佩孚微微一笑,烟雾之中更觉得诡异,却没有急着回答。张作霖说得如此头头是道文绉绉的,显然已经让人打好了腹稿。 这个大老粗,不好对付了。 他不回答,张作霖也默不作声,白色的水蒸气如聊斋故事中的白衣精灵婀娜多姿地舞蹈着。汪精卫聚精会神,正襟危立不敢轻举妄动,颇有英气的双眸在白雾之中不敢闪烁。 “好了。”吴佩孚站了起来,淡淡地说道:“老张咱们也算见过面了,话说不到一处咱们就此告别吧!” 张作霖道:“吴秀才你走,老子绝不拦你,回去之后,咱们两军就正式开展吧!” 吴佩孚笑道:“如此,鹿死谁手,就各凭本事吧!” 张作霖道:“东北奉军三十万已经做好了入关的准备!你个吴秀才用什么阻挡老子?” 吴佩孚道:“三十万奉军有涿鹿中原的本钱,只是这三十万精锐都听你的吗?只怕到时候这三十万奉军枪口要对着你老张了!” “混账!老子的军队老子说了算!就是常执政来了也没招儿!” “常执政管不了你,但国人却容不得你!”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只要老子打胜了,谁敢说个难听的!” “现在是民国了!老张!” 双方再一次沉默了。 “回头吧!” “回头是岸,我却上不了岸!” “这些年你做的事儿,国人是有眼睛的,趁着没犯大错,没什么回不了头的!” “这一路上,老子是风也走,雨也走,砍过人,也被人砍过,才走到今天,谁知道停下来前面黑了吧唧的,可是回头看看后面也是,迷了巴登,唯有眼下的立足之地才是硬碰碰,你说我还回得去吗?” “难道老张你就不想想千秋万世之后人们怎么说你?” “谁他娘的不希望自己给后世子孙留个好名儿?只可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到了老子这份儿上,老子不需要什么千秋万世,需要的只要此时此刻跟着老子的这二三十万兄弟的能吃饱穿暖过上好日子。” “既然如此老张你不妨将军队交给常执政,以常执政的为人,绝不会亏待那些兄弟!” “办不到!”张作霖断然拒绝道:“老虎不能没有爪牙,老鹰不能没有翅膀。我老张的性子是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怎么能够临老临老成了猫狗一般看别人眼色行事?再说了,这东北是老子和兄弟们拼死拼活打下了的,怎么可以白白给了别人?要停战便停战,要打便打,就是打光了老子的军队,丢光了老子的底盘,也没什么,左右是个愿赌服输!我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吴秀才是战是和你看着办吧!” 吴佩孚道:“人臣无外交,春秋有云。我如今在常执政麾下办事,这等战和大事其实我是说不上话的!老张你若想和,不妨给我透个底儿,也好让我如实上奏给常执政,一切看常执政的意向,也不算我诓你!” 张作霖道:“想当初,曹三爷活着的时候,你吴佩孚说话多有分量,五方会谈之上,力压常执政,便是大总统徐世昌也为之侧目。在看看现在的你,别看常执政让你节制三特区数万的兵力,说句不好听的话,那天常执政对你不放心了,二指宽的条子足够你身败名裂了。你这又是何苦呢?” “事到如今,说那些有什么用?聪明人是活在当下的。” “活在当下这话是没错,可是现在最大的当下便是三特区中的军队几乎全是直系旧部,他们对于你吴大帅的认可与忠心可是远远超过常执政的,老弟若是觉得带的委屈,干脆尥蹶子单干好了,有我老张帮衬你,便是常执政也不敢说什么。” 听罢这话,吴佩孚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对张作霖道:“老张,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当初赶我下野的是你,现在撺掇我起兵的也是你,这好人坏人你都干了,可是有点不像话啊!” “吴老弟你这话就说得可就不对了,直奉联盟牢不可破!当时孙烈臣南下救援保定可是打算与常执政血拼的,谁知道那些东瀛人不安好心,趁机挑事儿,想要和咱们打起来,若不是段执政忍辱负重,曹三爷还有你吴老弟深明大义咱们中国可就毁了!这冤有头,债有主你怎么算也算不到老哥头上吧!” “老张你的人可是和东瀛人在一起的,要说这里面没你,鬼都不信!” “老弟不是要活在当下吗?怎么能如此斤斤计较以前的事儿?如此放不开可不像你的为人!既然老弟执意认为是哥哥我做的,那哥哥给你个补偿好了,只要你起兵自立,哥哥为你提供五百万大洋,二十万枝步枪,一百万发子弹,五百迫击炮,三十门重炮,足够老弟你站稳脚跟杀伐四方了。你看如何?” “老张你真慷慨!” “我为兄弟两肋插刀,兄弟为我两肋插刀!这是我老张做人处事的原则!老吴你与我老张两个人相识多年,可谓知根知底,我老张是什么人你应该知道,绝不会对不起弟兄!” “宁亏自己不亏兄弟,这是你的长处。这一点我是很佩服的!不过你也应该明白我的为人!” “直系是曹三爷一手创建,若是就这么被东南地那些人坏了,未免有些可惜了了!只怕曹三爷于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了。我与三爷相知甚深,自然不希望他抱头痛哭于九原之下!只要你为三爷再建直系,需要多少东西你尽管说,老哥想尽办法满足你,吴老弟你要明白,东西人数都好说,但机会只有一个!” 张作霖慷慨激昂,吴佩孚见了都忍不住动容,不过他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张作霖这点花花肠子,他一眼就看出来,只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该伤感伤感,该流泪流泪,若他想以此撺掇了自己,那他可就想错了。 张作霖说完这段话之后,便又缓缓地坐了回去,白色水蒸气的烟雾渐渐泛黄发黑,大概是里面的水烧干之后便开始干烧了。汪精卫忙趁着这个时间轻轻地过去讲水壶拿到了一旁,再次续上新鲜的水,这水也不是凡水,乃是冬天落到梅花上面的冰雪融化而成,据说这种水比别的水要软一些,喝了对身体好,也是张作霖喝茶必备的东西,汪精卫虽然喝了许久,可是无论如何这水都喝不出哪里与众不同来。 冰凉的水倒入壶中呲呲作响,等到了炉子上这种声音一下子放到了许多人,让人听了很不舒服,吴佩孚便在这呲呲声中缓缓地坐在了张作霖的对面,道:“老张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就像你说的,害死三爷的是东瀛人与你无关!而如今能够与东瀛人一决高下的除了常执政没有第二个人选,所以我吴佩孚就算是为了三爷,也要帮常执政一把了。” “这就是你的回答?也罢,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只是可惜了九泉之下的曹三爷。”张作霖叹了口气,十分惋惜,不过他心中也没想过吴佩孚会被他三言二语说服过来,要是那样的话,他也不是张作霖,而对方也不是吴佩孚了。 “我有一言,老张你听好了!说我中华与东瀛必有一战,那是造谣生事!我中华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比犯人!东瀛人多是执意开战,中华四万万同袍绝不是好惹的!” “中国人是不怕东瀛人,可是中国政府怕东瀛政府!这要是打起来,常执政的天下只怕就要四分五裂无力维持了。” “以常执政的能力就算无力维持还可以独霸一方,东山再起,倒是老张你若是在这儿满洲维持不下去了,这满洲三千里江山可就不属于我中华了,何去何从,你可要三思而行。” “你说的我老张都明白,我老张只与东瀛人合作,绝不会出卖国家一寸土地,这一点在东北谁人不知?若常执政真的和东瀛人打起来,我东北军绝不坐视不管!” “此话当真?” “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 “好,我就信了你,你的军队从阜新撤退,我绝不会追击!不过外蒙之地,你就别想了!” “如此也好!东瀛人趁机作祟,我若不迅速回奉天。只怕东北之事就不好办了,此去匆匆,有些辎重火炮来不及带走,便送于吴秀才你吧!” “好,我领你的情,只是东瀛人对满洲虎视眈眈,老张你决不可大意!” “东瀛人厉害,可我老张知道怎么对付他,火车大炮铁路咱不如他,可是扒了铁路,他是寸步难行,躲进深山,他是干翻白眼!你怎么磕碜怎么来,他就拿你没办法了。” “你心中有谱,我也不多说什么了,那就一路保重,后会有期吧!” 吴佩孚起身便走,汪精卫代为送行,望着吴佩孚的身影,张作霖陷入深深的思虑之中。 第523章 :常德会战 唐继尧接到太原之战,维新军大败而归的消息,顿时大惊失色,别看他如今率军东进,打得有声有色,其中滋味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别看华中天一路败北,却损失不大,临走之时还将府库辎重能带走的都带走,不能带走的一把火烧了,说是坚壁清野,却也秋毫无犯,不拿百姓一针一线,等到唐继尧的军队杀来,除了空壳子的县城之外,当真毫无收获,想要从百姓手中收买粮草,想要用钱买粮却发现华中天先人一步,用袁大头早就买走了,就算有人趁机囤积居奇,人家也是和袁大头说话,不和你这废纸差不多的票据说话。这些地区都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碍于种种颜面和关系又不能硬抢,可着实为难了他,前线捷报频传,更是进一步拉长了唐继尧的补给线,总不能说弟兄们在前边打生打死,自己作为后方不犒赏一些吧! “大帅,唐淮源师长发来电报,我军已经切断了常德四周周围所有通路,光复常德指日可待!!” 唐继尧看了一眼兴高采烈的副官,恨不得给他几耳光才舒服一些,这常德自古便是险要的战略重地,华中天坐镇常德,以西南搜刮之粮草,固守坚城绝非什么好事儿,若真打起什么旷日长久的攻城战来,整个云南说不得都要被填进去,更何况常德湘西的土匪是赫赫有名的,押送粮草的人去的少了,不用华中天派人劫持,那些大股土匪便抢了,若是护卫的人多了,人吃马喂的又是一闭不小的开支,当真令人可恨,可是其中甘苦却又让他不能说出去,这其中的憋气就别提了。 “唐淮源还说什么了?” 副官道:“唐师长电报上说,常德易守难攻,但他有信心三个月内功克常德!” “扯淡!” 唐继尧伸手握拳狠狠地砸在桌子上,吓得副官倒退了几步。 “告诉唐淮源那边我最多再给他一个月的粮草,不过我会派王甲本,寸性奇两个混编旅前去支援他,常德务必要速战速决!” 副官刚要发电却被参谋长杨希闵拦了下来,他对唐继尧说道:“大帅,那可是常德啊,一个月是否太过仓促了!” 唐继尧叹了口气,挥挥手让副官退了下去,颓然坐在了椅子上,说道:“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如今整个西南地区除了咱们手里的云南,贵州外,根本筹集不到半点粮食,若不迅速拿下常德,巩固咱们的战绩,只怕常振邦拿下西京,扫荡了西北,便要腾出手来南下收拾咱们了。” 杨希闵道:“大帅,除了咱们还是有东北奉天的张作霖,热河的吴佩孚,这两个人也不白给,只怕要收拾咱们,也要先搬掉张作霖和吴佩孚再说吧!” 唐继尧道:“张作霖那个土匪头子他后面有关东军撑腰,是东瀛人的干儿子,咱们和他比起来,那就是干孙子,无论是经济上还是军事的支援都是远远不如啊。” 杨希闵道:“满洲是东瀛人的肉,造反要归了人家,到了那时候他张作霖好不知道如何自处,倒是大帅独霸天南,处于法国人的势力范围之内,东瀛人是绝不会轻举妄动的。” “东瀛人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常振邦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却要一口气将咱们赶回老家了。”唐继尧苦笑着说道,别看他嘴上将常振邦说的一无是处,可是心里还是挺佩服他的,曾几何时一个自己都看不上眼的镇守使竟然在三五年间一跃而成吞天大鳄,着实让他又爱又恨。 “大帅毋庸烦恼,别看咱们西南地窄民穷,可是民风彪悍,想当初袁世凯都拿咱们没办法,他常振邦又能如何?左右不过是再来一次南北大战罢了!” “时代不一样了。”唐继尧颇为苦恼地说道。 “能有什么不一样,左右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常振邦再厉害能有袁世凯老谋深算?” “人心疲惫,民心思静,西南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唐继尧淡淡地说道:“混战的时代要结束了。” “大帅何必如此杞人忧天,常振邦不过是军事厉害,可是说到政治,他一个三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又能如何?这治理天下不是行军打仗,手段太过强硬只怕适得其反,目前虽然人心思静,说不得两三年后又是一场动荡,到时候大帅出兵北伐,可不又是一番新的天地!” 唐继尧道:“我老了,终究还是要将这个世界让给你们,不管我愿意还是不愿意!” “大帅还年轻的很!”杨希闵恭维地说道。 唐继尧道:“但愿吧!常德之事你怎么看?” 杨希闵想了想道:“我军应该不惜一切代价攻下常德!只要拿下常德,西南的疆域也就算恢复了,进可攻略赣粤进逼天下,推开以常德岳州与常振邦划江而治!” 唐继尧道:“你很有想法,若你坐在我的位置上,应该如何呢?” 杨希闵道:“大帅谬赞了,若卑职是大帅的话,会收拢军队,固守长沙,桂林,邵阳等地,集中一切力量围攻常德!” 杨希闵说完良久,唐继尧半天没有说话。 “我累了!” 唐继尧道。 “如此,那卑职告退了。请大帅好好休息!” “我已经决定回昆明了,此地军政之事一并委托给你了!” “大帅常德之事如何决断?” “一切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但粮草问题你需自己解决!” “那卑职恭送大帅!” “我虽然走了,但是我的眼睛依旧还会盯着这里,万事你要好自为之!” “大帅放心吧!卑职必定会尽忠职守不负大人厚望!” 在唐继尧离开怀化的第二天,杨希闵调遣了三个师和两个混编旅的兵力北上,并亲赴前线,制定作战计划,可是当他看到常德地区的实际情况之后,破口大骂唐淮源等人谎报军情,差点误了大事,原来所谓的困守常德,在他理解之中乃是云南军如铁桶般将常德孤城团团围住有些瓮中捉鳖的味道。可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唐淮源的军队别说推进到常德城下了,便是五峰,公安也没有拿下,所谓的困守常德,乃是将华中天部困守在常德地区之内,面对如此大的地方,想要毕其功于一役,当真有些痴人说梦的意思,好在自己这边做了充足的准备,几乎将云南军的六成都拉了过来,就算是用人命填也能拿下常德。 看着唐淮源唯唯诺诺的样子,杨希闵这气儿便不打一处来,真想狠狠抽着蠢货几鞭子才解气,不过当地当前,唐淮源也是一师之长,不能太过纠缠,只好将肚子里这团火咽了下去。在一干军事参谋的辅助下,杨希闵制定了名为湘西会战的战略安排同时好言安慰诸位将官,封官许爵在所不惜,好不容易将气氛搞了出来,唐淮源等将领自然慷慨激昂地保证不惜一切代价功克常德,不辜负唐大帅的厚望。 不过事后单独留下了唐淮源,道:“老唐你这事儿办的太不厚道了,大帅信了你的鬼话,让兄弟带兵帮衬你一把,希望能尽快拿下常德,可你倒好,连常德城的城墙都没有摸着。” 唐淮源嘿嘿一笑,大言不惭地道:“我的好参谋长啊,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将华中天在广西,湖南的势力都逼到了常德这一个地方,自然难以攻克,大帅粮食又调拨的不多,你让我如何拿下那些重兵防守的县城?好在杨老哥你神机妙算,带了这么多粮草和兄弟过来,又制定了这么详细的军事安排,这一下咱们一定能拿下常德,等见了大帅,您老人家好好给兄弟圆圆场子,兄弟这里必定永生不忘老哥的好处!” “好处我不敢想,打起来的时候你小子别给我泄气就行!这么多兄弟过来帮你建功立业,你若是怂了,兄弟们可就没劲儿了。” “这我知道,你就敲好吧!这一次若我怂了,老哥你就将我脑袋砍了吊起来。” “哼,你最好不要这么想,你的脑袋能值几个钱,抵不过这么多兄弟的性命?明明好好打就是了。” “你放心就是了!” 与此同时,常德城内的华中天也如临大敌开战动员,并针对常德地形优势做了相应安排,被人像追兔子一般追赶的华中天部群情激奋,各个擦拳磨掌跃跃欲试表示要给这些云南佬们一点厉害看看。 翌日,杨希闵发动了进攻指令,云南军四个师团两个混编旅兵分三路,依原订军事计划全线出击。唐淮源师团为左翼,王甲本为辅助直取华中天集团军主力阵地,杨希闵亲自率领两个师团居中,准备自两个集团军交界中间穿过,径攻桃园;方声涛师团为右翼,寸性奇为辅助,走水运渡过洞庭湖,在澧县一带登陆,待杨希闵包抄华中天后路,争取前后夹击围歼华中天之时,围堵中央军死角并兼程直取常德。并要求长沙云南守军,和益阳守军随时做好沿江北上,封堵李廷玉南下救援地军队。 云南军的这个布置颇有深意。杨希闵集结了所有云南军方面能动用的兵力将近五六万余人,别看只是师级单位,但云南的师东征之前做了扩招,从一个师管辖三个旅的标准配置,发展为一个师管辖五到六个混编旅的编制,从人数规模远远就已经超过华中天所部人马,尤其是杨希闵的中路规划上,以两个善打攻城战的主力师团钻隙。完全有能力从正面击溃华中天集团军。却穿插桃园,显然是存了以战养战,以敌人之粮食补给我军之将士的打算,方声涛部的水上行动更是如一柄尖刀直取常德城,纵眼观察可谓面面俱到滴水不流,彰显了杨希闵参谋长的水平。 唐淮源火速出击,此时华中天所部已经沿王家厂,暖水街,红庙一线形成一整然防线,两军展开残酷作战,华中天部胡明秀师团奋勇杀敌,极大地挫败了唐淮源的攻势,正要进一步扩大战果之时,却接到放弃王家厂,集中兵力转移道暖水街主阵地的要求。胡明秀当即转移,唐淮源穷追不舍,华中天王庆新旅团闪电突击拦腰重创唐淮源后援王甲本旅,胡明秀当即杀了个回马枪,唐淮源猝不及防,损失惨重,此时的云南军或进或退,皆遭华中天部节节阻击,只能一直绕着暖水街打转绕圈圈。 正当暖水街全线激战,殊死搏斗之际,华中天部李彤华师却正踏入杀阵。与渡洞庭湖而来方声涛师团刚要渡江登陆之时,全力激战,击敌半渡。尽管方声涛做好的完全的准备,在登陆战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奈何李彤华部硬气的很,根本不惧,反而越大越猛,方声涛这边却方寸大乱,无数冲上去云南军想要退回去,却撞翻了赶过来的军队,场面异常混乱,不用李彤华部进攻,云南军便已经自相残杀起来,当碧波成为血海,偌大的洞庭湖,顿时成了水葬场。 作为接应的寸性奇见识不好,立即掉头便走,他的本意倒不是撤退,只是想让方声涛师团能如数退回来,方声涛也能理解,可是那些基层官兵却不怎么想,他们觉得寸性奇都见势不妙跑了,自己何必留这里为别人打生打死的,赶紧撤走就好了。他们越是心里着急,这渡江用的小船越是纠缠在一起走不快,去不远,等炮弹打入湖水,激起来的水花落在身上的时候,他们心中更是如煎熬了一般似得,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什么见鬼的同袍,什么见鬼的同志,什么见鬼的战友,都他娘的统统的去死吧!就在众人自相残杀杀出一条血路之后,不料从长江口出涌现出一列战舰,一边开枪一遍朝着这些小船撞去,就算寸性奇编制完好,也几乎无法与这些军舰想抗衡,不一会儿功夫,小船们无不被炸成碎片,或撞翻在湖中。就算时候投降被救上军舰的人也是凤毛麟角,当然也不排除运气好,水性好的家伙,在翻船之后冒着枪林弹雨一路凫水而去的,但大多数人还是死在了湖水之中,便是平息战乱三四十年之后依然能够从湖水中捞出一两具头骨来。可见当时死人之多,事后李彤华辞官入庙当了和尚不能不说没有这方面的缘故。 杨希闵率优势兵力直扑桃源,这桃源乃是常德城的南门户,又是华中天军粮辎重的转运地,据说将近一半以上的中央军粮草囤积在这里,只要攻占了此地,不但能够从重创华中天,还能极大缓解云南军的粮草压力,促使他们进一步夸大在西南的战果,毕竟广西,湖南是他们的传统势力范围,天时地利人和三者都不差,但出了这个范围可就不好说了,毕竟江西是常振邦的崛起之地,广东是中央军的老巢,两地民心向悖一目了然,攻占起来自然千难万难,至于北便的湖北,有重兵镇守。西北的四川群雄争霸,哪里一个都不好惹,哪一个打起来都是旷日长久,哪一个不需要粮草?就算收兵,也需要不少粮草辎重作为防守资本,所以这桃源杨希闵是势在必得,哪怕攻不下常德也无所谓,当然攻下来那是最好。 或许是对桃源的重视,华中天亲自率重兵防守此地,沿薛家冲村狮子岭布防此地,与杨希闵激战两昼夜后开始从狮子岭北撤,杨希闵敏锐地觉察到了战机,当即发起总冲锋,华中天部节节败退,虽然在沅江反击成功却也是仅仅保住了全军将士顺利过江,之后依然却在杨希闵的重兵猛火之下防线崩溃,全军继续呗杨希闵赶着尾巴追,中途反击了几次之后,围绕着桃源城展开了激战。 杨希闵见桃源在即,懒得继续和华中天兜圈子,立即压上重兵过去,将华中天军干净利索地赶了出去。 等他进了桃源城之后,触目所及是若干个丰满地粮仓之后,心中一阵甜美,在一干参谋们的簇拥下,他当仁不让的打开了一个粮仓的大们,从里面滚落无数石块,杨希闵大吃一惊,冲上去扒开石头却看到里面存放着不少炸药,心说难道这里是华中天的火药库,就算是火药库也不至于放到粮仓里吧? 就在他迟疑之际,一导火线刺溜一下子便钻了进去,紧接着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杨希闵等人化为了漫天碎肉,接着桃源城中轰声连绵。华中天此时发动了声势浩大的反攻,刚才还如丧家之犬的他们一转身龙精虎猛起来,桃源城中的云南军群龙无首惨重重创之下被华中天包了饺子。 随后华中天沿途北上,南北夹击唐淮源部,唐淮源部全军覆灭。常德之战至此落下了帷幕。 第524章 :贵阳城落 华中天在常德之战中痛歼云南军精锐之后,立即分兵三路,一路由胡明秀为主扫荡湖南,一路以李彤华挂帅直取广西,剩下的一部由他亲自带领攻略贵州,这一路上当真气势如虹,铜仁,凯里等地州府守军不是弃城而逃,便是望风归顺,虽然称不上兵不血刃,却也比想象的还要简单,就算是战斗,能长达五分钟以上便可谓酣战了,更多的就是开几枪,表示自己抵抗了,随后便投降。 然这也不能怪他们,云贵连年与中原酣战,以一隅之地对抗整个国家的力量已经五六年了,这还不算云贵与四川,广西的局部战争,可谓民力耗尽,财力耗尽,已经无力独撑大局,更因为唐继尧入黔之后,大肆任用云南军中的亲朋故旧,反而将那些本土势力赶到边边沿沿,好一点给个参议,看不顺眼的不挨枪子就不错了,别看他们一个个在云南佬目前乖巧地跟孙子一样,心里恨不得捅几刀子才好。这次华中天西讨贵州,正给了他们的机会,这些人如雨后春笋般纷纷不是出钱出粮犒赏三军,便是配合中央军攻城略地,不过华中天倒也不吝啬,一一论功行赏,别看只是县知事等职不起眼,但人家给实权,这些人美滋滋的上任就职,如一股春风吹动了贵州各地的乡绅大佬的春心。 不久,华中天军抵达贵阳境内,贵阳城乃是贵州的省城,也是云南军重点防守的地方,几乎全贵州的三分之二以上的粮草辎重和精锐士兵都被击中在贵阳城中,而镇守贵阳的是督军刘显世,他是贵州土生土长的人,其虽有督军之衔,却受制于西南巡阅副使,贵州军务督办唐继虞,有总指挥之名,可是除了三千游击军其余的几乎尽数被云南人架空,除了盖盖章子,想法克扣点军饷,拨弄些好枪支这些唐继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之外,几乎毫无建树。当然唐继虞等人也不会让他有所建树,便是那些好枪军饷,若是拿得多了,也绝不会刘显世痛快。 这贵阳城除了不管事儿督军,自然还有管事儿的主儿,唐继虞便是贵阳乃至贵州一言九鼎的实权人物,他是唐继尧的兄弟,也一度被视为唐继尧的继承人,掌握着贵州省内所有能够想到的权利,更是云土幕后的大老板,别看他是顺着唐继尧这杆儿爬上来的,却不同于一般的纨绔子弟裙带关系,本身还是有些才干的,尤其是经济上,更是多次协助唐继尧死里逃生全然翻盘,就说护国之战吧,云南有兵无钱,整个西南只有二十万大洋可供开支,平均落到人头上,也仅仅只够半个月的军饷,若是以战养战又失了民心,就在众人无计可施眼睁睁看着护国运动还没出云南便要夭折之时,此人极为大胆的提出用贩卖云土代替军饷的权宜之计,不但缓解了护国军的财政困境,反而出口海外,占领了国际市场,有人曾说遍布伦敦的大烟馆纷纷用云土顶替了印度烟土长达十余年为国人挣了许多光彩和银钱,唐继虞应该是个英雄!不管这是不是阿谀奉承,却也可见其人的手段。 更令人为之侧目的却是他统治军队的手段,以前的贵州军还不是双枪将在全国排下来能进入二流就阿弥陀佛了,可是自从这唐继虞来了,对于贵州军界的影响可就大了去了,他知道自己带兵打仗的本事很是一般,根本无力服众,索性也不去折腾军队,只是放开军队吸食鸦片处斩的条例,那些虎视眈眈的贵州军头们见了他这般软和,还以为不过是个纨绔子弟,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担心,可是一个月,两个月过来后,才发现贵州军队几乎都成了双枪将,所谓双枪将乃是一手洋枪一手烟枪的意思,这还不算,整个中下层官兵几乎都成了唐大老板的拥趸,谁让人家唐大老板有着手艺人的节操,将云烟弄得精益求精,价格又公道,官兵买八折还送货上门,服务周到,打着唐继虞的旗号还能赊购,堪称业界良心啊。他良心了,贵州本土军官们才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掌控这支军队的意志了,加上云南空降的师长旅长参谋长,整个贵州的军队几乎尽数落到了唐继虞手中,这可比唐继尧的治军手段高明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拥有这样才干的人,自然成为了贵州当仁不让说一不二的当家人! 当华中天兵进贵阳的消息传来之后,唐继虞当即召开贵阳城中的军政大员前来商议,集思广益如何应对眼前的危机。 “咱们云贵联军天下无双,便是袁世凯,段祺瑞都不是个儿,小小的华中天不过一旅孤军,有什么好怕的,请唐副使恩追,让卑职出城迎战!” “卑职附议,贵阳地形险要,苗岭横延,岗阜起伏,丘陵,盆地,谷地,洼地相间,本省人尚且不好走,何况华中天不过是个外来户,又有多大的能耐在这种地利击溃我等本地精锐?” “强龙不压地头蛇!华中天远道而来必有依仗,天时地利不过如此,他重赏之下寻得一向导自然无事!可见地势不足依,不如固守待援,依靠贵阳城的坚固防御,等到大帅的救援,如此必让华中天全军尽没于此地。” …… 会上众多云南的军政大员纷纷踊跃建言,尽显一片赤诚,颇让唐继虞欣慰,不过那些以刘显世为首的贵州本土大佬们却是一副劳神在在的神情,完全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也不能怪他们,说老实话,这事儿本来和他们就没有一个大子儿的关系,云南人来了,他们不过是橡皮图章,开会的摆设而已。中央军来了大不了依然是泥塑纸糊之辈,用得着他们吃饱了撑的,咸吃萝卜淡操心吗? 这些人的表现自然瞒不过唐继虞的眼,他微微一笑,双手撑在桌子上,注视着刘显世如花猫盯着一只肥耗子一般,道:“刘督军,东南华中天部犯我疆域,兵锋所指已到了贵阳,不知道您有什么高见,可以退敌!” 刘显世打了一个哈气之后,才懒洋洋地说道:“唐大人言重了,如今贵阳城中精锐部队尚有两三万,粮草辎重足够支撑半年左右,不论是战是守都完全不用畏惧那个叫什么华中天的!”说着又一连打了一个哈切,他这个哈切打得不要紧,很快便传染到了那些苦苦挣扎着不让自己放肆的贵州本土文武身上,顿时一片哈切连天,好好地军事会议让这些人弄得十分不成样子,这还不算刘显世竟然站起来,说道:“唐大人,我受不了,我要回去吸两口了,再不吸的话,不要华中天打过来,我这命便没了。”说完也不待唐继虞反应,便率先离去,紧接着那些贵州本土人士也纷纷告辞,只不过他们没有刘显世那样的显赫的身份,不用向唐继虞请示,那唐继虞见状,只得叹了口气,无奈的挥挥手,让这些人去了。 “副使,这些人太放肆了,便是狗,养了这么多年也该知恩图报吧!”旅长章法华有些不满地说道。 “就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这些人还蹬鼻子上脸了。如此德行,难免在紧要关头惹是生非,请副使大人令警备队严加看管!” “不可,云贵联军,同气连枝!如此做的话,不但让人看了笑话,更让城中那些贵州佬起了二心?反正已经喂饱了这些人,也将这些人困在了咱们云南的战车之上,索性不管他们就是了,反正他们除了甩脸色之外也没什么可做的了!” 唐继虞道:“此话有理,这个节骨眼上没必要再起是非了,这些贵州佬都是随着大帅一起过来的,咱们云南要是垮了,他们也得跟着倒霉,不用担心他们,诸位将领还是要讲心放到城外的东南军身上,那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儿!至于是战还是守,本使觉得还是应该以守为主,静观其变,彼军远道而来这水土不服,瘴气四溢之地,绝难长久。他若知难而退,那是更好,若是执迷不悟,就让他们耗死在这贵阳城下好了!” “大人英明!” 文武军官们当即站起来齐声颂扬,颇有气势,唐继虞身处其中不免有些飘飘然,不过却又时刻警醒自己,千万不可落入这些人的阿谀奉承之中,面的遮住了自己的双眼,看不清形势,做不好决断!这是上位者的悲哀,也是他如今的悲哀,再也没有以前勾肩搭背商量发坏的情怀,有的只有枪纲独断和唯唯诺诺! 散会之后,唐继虞让人打听了一下刘显世的行踪,得知他正在大烟馆里吞云吐雾,微微一笑,立即带上两三个亲信马弁径直去了刘显世哪里。 刘显世等人在吞云吐雾之中,尽享畅快之感,完全是一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岸尤唱后庭花的做派,那些不来来往往的云南军官们无不投之以不屑和轻蔑,不过这些人毫无自知之明,想想也是左右是个傀儡,倒不如将这傀儡的日子过得舒服些,也算对得起自己了。 “爷,你的眼泡没了,让小的给你再烧个吧!”一个大烟馆中小厮模样的家伙大声对刘显世说道,字正腔圆却又回味不绝,应该是把好手! “好,好,让爷看看你的本事!弄得好,赏!” 刘显世有气无力地说道。 那小厮忙走路生风而去,双手灵动如蛇般的鼓弄着烟枪,显然是行家里手,就在不经意之间,他身子动了一下,遮住了外面,轻轻地说道:“督军,刚才有人鬼鬼鬼祟祟的伸头张望,只怕不是什么好鸟!” 刘显世喷了一口烟花,淡淡地说道:“没发现什么吧?” “那人只是张望了一下,似乎只是要确定大帅在不在!”小厮说到这个时候脸色一沉,声音更低了,道:“怕是那人要对大帅动手了,大帅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我知道!”刘显世打了一个哈气,手边落在了小厮的肩膀之上,道:“如此说来,时间已经迫在眉睫了,不知道华大帅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华大帅的大军已经抵达贵阳,正在修整!” “大帅最快几时能到!” “督军若是下了决心,大帅日落之时便可抵达城下。” “只怕大帅他…嘿嘿…” “您放心,中央军不念旧恶,吴佩孚屡屡兴兵作难,执政依然将三特区军政大权交托与他,他尚且如此,何况大人呢?” “执政宽宏大量,本督是极为佩服的,只是……只是不知道华大帅那边会如何安排啊。” “贵州依旧是大人的督军辖地,所属军队依旧归大人调遣,这一点督军可以放心!” “如此说来华大帅倒也一片热诚,我刘显世又有什么好下不了决心的呢?请华大帅速速前来保城安民。我的三千游击军可为内应……” 还待刘显世说些什么,小厮却扯着嗓子说道:“怎么样,爷,小人的手艺不错吧!” 有情况,刘显世马上反应过来,也立即配合着说道:“德行,也就那样吧!” 小厮唯唯诺诺而去,转身想要离开,突然吓了一跳,退了三四步,高声道:“小的唐大人请安,唐大人吉祥!” 刘显世浑身一打哆嗦,抬头望去,果然是唐继虞,他马上哈气连天地要从烟塌上做起来,唐继虞忙去伸手按住,道:“刘老哥,你且躺着就好,兄弟也是忙里偷闲过来吸两口,你这般郑重,倒显得我不会做人了。”说着对小厮道:“去,给爷们上也上两泡儿上好的云烟,顺便告诉柜台上,督军今天的账我给会了。” “这多不好意思啊!副使你看这儿闹得多不合适!小子你过来。”刘显世叫过小厮道:“去台面上,将我这个月的账都让副使会了,副使的好意我不能不给面子。” 小厮十分尴尬地笑了笑,目光瞄向了唐继虞,唐继虞哈哈大笑,道:“这有什么,一并会了就是!”小厮马上兴冲冲地去了,唐继虞见小厮一走,躺到了刘显世的对面,与他面对面道:“老哥,眼瞅着华中天就要兵临城下,咱们安然抽烟享乐的好日子也就算了到头了,不过您放心只要这贵阳城不窝里斗,那华中天过不了多少日子就要滚蛋!” 他的话颇有声势,连周围的那些人都听到了,一时之间议论纷纷起来,或许这便是他想要的效果。 同样的话,刘显世却听出了不同的味道,他放下了烟枪,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谁说不是呢?兄弟我跟着大帅也就是你哥南征北战,与北洋那些人结下了血海深仇,就算常振邦绕得了我,只怕他手下的那些军官也容不得我,毕竟彼此沾染的血太多了,怎么样也洗不干净了。就算想后悔都没有余地了,我也只能跟着唐大帅一条路走的底儿了。是天堂,咱两家一起享福,是地狱,就挨个受罪,反正咱们如今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走不了你,也跑不了我。” “兄弟就知道老哥是明白人!错不了!不过呢?话又说回来,老哥是明白人,可是就怕有些人犯糊涂啊!” 刘显世道:“老弟你放心,贵阳的这些兔崽子老子心中有数,有我给你看着,他们一个也甭想翻天!” 唐继虞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不一会儿小厮端来烟具,并亲为他点炮儿,道:“爷看看这新货色,保准你尝了回味无穷,下次来了还要点儿!” “那我就试试!” 唐继虞说笑着,将大烟送到了嘴里,吞云吐雾起来,在他看来有刘显世在,贵阳的那些人就无所谓了,不过他却忘了当初护国之战,唐继尧和刘显世是并肩的兄弟不假,可是刘显世手中却控制着贵州将近七成的军队,可是现在唐继虞来了,依然和他称兄道弟亲热无边,可是却成了光杆司令,这其中的差距足以让人疯狂了。 唐继虞瘾不大,吹了两个泡儿就走了,刘显世招来小厮道:“这兔崽子不好收拾,只怕会坏了咱们的事儿!” 小厮道:“督军大人毋庸担心!刚才那两个泡儿都是加了料的!他唐继虞吸了,不到明天晚上起不了身。” “好!那我就等着迎大帅进城了!” 华中天接到贵阳城内的情报部门的信息之后,当即挑选了一个师的精锐骑兵迅速赶去,其余军队则在后面急行军,等到了贵州城下,丢出接应信号之后,刘显世的三千游击军就悄悄过去开了城门,华中军一进贵阳,一部分接管贵阳的城防要地,一部分进攻守军的营地,至于攻打唐继虞的副使府的功劳便交给刘显世了。没有唐继虞主持的贵阳不一会儿便彻底沦陷。 第525章 :孙科辞行 随着中央军收复贵阳的消息传来之后,云南军在整个贵州的统治遂宣告瓦解告终,盘县,普安等州府军政长官纷纷宣布归顺中央,以常执政的旨意马首是瞻,华中天委任刘显世为贵州督军统管贵州军政大权之后,立即率兵抵达云贵边境,却止步于兴义,没有跨雷池一步。湖南等地云南军经受到常德溃败之后,已经无力阻止中央军对湖南的攻略,云南将领们纷纷宣告下野,以一种颇为体面的方式放弃了对湖南州府的管辖统治,登上中央海军东南舰队,带着些许遗憾,远遁上海,至于对广西的攻略,便有些小困难了,由于广西百色等地区被云南军反复争夺过,民心士气均与云南本土无异,广西的战线也仅仅到此了,虽然很不甘心,但随着宜州的陷落,中央军在西南的所有的军事行动便告一段落。 捷报传来,天下振奋,随着老牌的西南巨头被干净利索地暴揍,已经没有人在质疑中央军进取天下的能力了。驻扎在西京城外数万中央军的军营俨然成了香饽饽,一时之间各种新派人物,旧派精英纷纷前来拜谒,寻求为新朝效力的机会。常振邦自然来者不拒,一一接见,亲切问候,虚与委蛇,再加上他如沐春风的微笑,让每个人都有点宾至如归的感觉,以至于他们竟然相信不久之后,常执政一定会为他们提供一官半职,让他们有飞黄腾达的机会,当然这样想也不错,优秀的人才就像是锥子一般锋利,不管是毛遂自荐,还是隐世不出,都是常振邦要聚拢的过来的,不过这些人往大里说也不过是十之一二,至于剩下的那些庸庸碌碌之辈之所以产生了错觉,只不过是误判了常振邦的纯属礼貌而已。 中央军大营这般门庭若市熙熙攘攘好不热,西京城内却完全是一副死气沉沉门庭冷落车马稀少的光景,那些行政官员们不是告假在家,便索性弃官而去,往日车水马龙热闹非凡的的各级衙门现在冷冷清清,很多不起眼的衙门索性关张大吉,这让巡视而来的孙大总统不免有些不是滋味,想当初不,不论他去昆明,还是去广州,只要衙门立起来,哪一处不是人潮蜂拥削减了脑袋往里面钻,何尝见过关门的官府?不由得皱起眉头道:“这是怎么回事?” 陪在他身边的孙科轻佻地说道:“还不是怕外面的中央军打进来,一个个当了缩头乌龟!且,这又有什么用,到时候常振邦拿着花名册按着人名抓人,这些孙子一个都跑不了。倒不该干嘛干嘛,就算被抓也能英雄一把!” 孙猴子叹了口气道:“,当年为父振臂一呼,推翻满洲之时,也曾见过不少人为满清殉国,如今西京依旧在,这些人便跑的精光了,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这有什么的,满清四万万人,能殉国过得也就那么几十个,撑死了一百个,大部分还不是归了袁世凯,做了民国的二臣。” 孙猴子瞪了他一眼,道:“满洲封建余孽尚且知道一死报君王,咱们这些伟大光荣的革命者怎么能够连那些酸儒还不如呢?当真岂有此理,你告诉那些人,既然选择了革命,革命也给了他们荣耀,就要抱定了为革命献身的精神!这样才生的光荣,死的伟大!中国人民会永远记住他们的!” 孙科颇不以为然,不过还是应付道:“父亲教训的是,如今的革命党人颇为颓废,只知道争权夺利,贪财好货,与昔日辛亥年间不可同日而语,不过他们既然选择了革命这条路。就应该做好了杀头抄家的准备。所以父亲对这一点不用担心。” “或许我的担心也是多余的!”孙猴子叹了口气道:“汪精卫在满洲如何了?让他调停吴佩孚张作霖之间的关系,共抗常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见到效果。” 孙科道:“汪精卫那小子油头粉面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父亲还是不要寄予众望的好!至于张作霖和吴佩孚之间的关系根本就不可调和,便是神仙都难办,他汪精卫又算什么东西也敢揽这活儿,这么久没估计没脸回来见父亲了。” “汪精卫这个人没多少长处,不过从前他就一直跟着我,这么长的时间,就算是狗都有一份感情了,更何况是他?” 孙科正要说话时,突然看到孙猴子一个犀利的目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知趣儿的乖乖闭嘴了,大约过了三四分钟的样子,他刚要说话,便看到蒋介石一路小跑的走了过来,脸上不由得露出一片轻蔑地神情,这个蒋介石丢了那么大的人,不说自杀谢罪,还整天上蹿下跳的怎么就一点不知道羞耻呢? 蒋介石对着孙猴子深深鞠躬,然后直起身子说道:“总裁……” “现在是大总统了!”孙科不阴不阳地说道。 蒋介石苦笑着改口道:“大总统,精卫兄那边已经传来消息,吴佩孚和张作霖何以成功,张作霖已经不日回归奉天。” 孙猴子一听这话,和蔼的脸上突然变得铁青起来,道:“这些日子,他都做了些什么?” “父亲,还是等汪精卫回来再说吧!不要为这等宵小气坏了身子。” “他什么时候回来?” 蒋介石道:“精卫兄并没有打算回来,他觉得应该为革命,为中国留下些什么,所以决定留在满洲发展。” “这个忘恩负义背叛革命的混账东西!”孙猴子举起手中的文明棍狠狠地砸着地面,激起了无数沙尘,可见他心中有多激动。 “大总统,精卫兄这样做或许有他的打算的,但应该绝不会背叛先生!满洲毕竟是革命的荒原,精卫兄选择留在那里或许能够起到燎原之火的作用。” “心是好的,难道就可以无组织无纪律吗?”孙猴子黑着脸说道:“汪精卫未经申请便擅自留满,形同叛逆,命令行刑队,干掉这个叛徒!” “这……”蒋介石一愣,他完全没想到一向被形同父子,情同骨肉的汪精卫竟然一言不合就要被孙猴子动用行刑队处决,这是何等大的转变,让他简直怀疑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孙猴子,不过孙科在侧应该错不了。 “蒋介石,你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早点拿着汪精卫那混蛋的人头过来便是对父亲最大的忠诚了。” 就在蒋介石要走之时,却被孙猴子一把叫住道:“算了,精卫与我情同父子,他我还是信得过,数不得他在满洲会有大作为!便由他去了,你辛苦了,若没有事儿,便下去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蒋介石松了口气道:“学生没事了,这就退下不打扰先生了!” “天山的事儿如何了?苏联什么时候出兵讨伐常逆!” 蒋介石道:“冯玉祥与苏联代表非常默契,已经签订了天山协议,三个月内苏联将出动十万红军南下。”不知道为什么蒋介石说到这里的视乎,似乎有些兴趣寡然,一点高兴地劲儿头都没有。 “去将这个消息告诉大元帅,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守住西京三个月。只要守住了,苏联人会将整个中国送给他!” 蒋介石奉命去了,不过他的脚步却一点都不没有雀跃的意思。 孙中山见蒋介石身影已经渐渐模糊,转身拉过孙科,低声在他耳边说道:“你现在火速带着行刑队去满洲处决汪精卫,然后想法设法与张作霖搭上关系,说不定满洲会是革命的希望所在!你是我的长子,是天然的继承人,此次北上,你要时刻做好保留革命火种以图后效的准备。” “父亲呢?”孙科惊讶地问道。 孙猴子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些随从和信徒们一个个无精打采地站在远处,这才放下新来,压低了声音道:“我的祖宗你给老子小点声儿。惊动了别人可就不好了,你听好了,我是西京政府维新大总统,自然应该留在西京,若连我都走了,这维新政府也就算彻底完了。整个西北就算是拱手让给常振邦了。所以我不能走!” 孙科当即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也压低了声音道:“为了一个空头当真不值得父亲做这样的牺牲,儿子愿意冒死帮衬父亲从这西京城中逃出去,咱爷两一起北上满洲,要是能说动张作霖撇开常振邦,另立中央政府的话,到了那个节骨眼儿上,这大总统的人选除了父亲还能有谁!若那姓张的不同意,咱们就和东瀛人联手干掉他取而代之!” 孙猴子摇了摇头,用手中的文明棍轻轻地敲了敲地,淡淡地说道:“满洲那是东瀛人觊觎了很久的地方,咱们手中已经没有能让东瀛人动心的东西了。他们不会帮我们的。至于那个地方的老百姓也是只知道奉张不知道革命政府的蠢货,为父去了也没有什么大的作为。不过也并非全无好处,可以作为我们革命党的藏身保身之处!毕竟黑龙会与为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咱们现在虽然对他们用处不大,但总归还是有用处的,东瀛人不会太过为难咱们的,东瀛人还干不出卸磨杀驴的事儿。” 孙科道:“既然这是父亲的意思,做儿子的怎么可能不听命从事?满洲的事儿,儿子已经知道怎么办了,请父亲放心就是了,只是西京已经是兵锋所在,说不定什么时候常振邦的炮弹便打进来了,父亲却执意留下来,还是应该……” 孙猴子伸手举起文明棍轻轻敲打了一下孙科的脑袋,不高兴地说道:“小子。我才是父亲,别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再说以孙传芳的本事,坚持三个月还是没问题的,等到苏联人在冯玉祥的率领下出兵南下,这天下是谁的还说不定呢?呵呵。” 孙科道:“这三个月必定难熬,还望父亲万千保重。不过父亲放心,三个月的时间足够儿子将革命火种遍布满洲境内了,若是苏联人厉害,儿子就什么也不说了,若是苏联人不经打,父亲便找个机会来满洲吧!” “你有这份心,为父是深感欣慰!不过你是小看了这些老毛子,依着这些老毛子的本性,我将天山给了他们,他们得陇望蜀之下,必然图谋整个西北乃至满蒙,南下的兵力绝对不小,为父倒是担心他们打垮了常振邦之后,胃口变大会不好收场!” 孙科一听这话,眼睛滴溜溜乱转起来,等孙猴子说完,他忍不住提议道:“既然如此,那不如让儿子留在西京,侍奉父亲左右,也尽一份人子的孝心!” “糊涂,小子你此去满洲,一来是为了宣传革命理想,觉醒更多的劳苦大众,汇聚更多的青年才俊,为中华崛起而奋斗。二来也是希望你能借机和东瀛人搞好关系,用东瀛人的势力帮助为父与苏联人相抗衡,为父一手托两家,这事儿就容易办了。”说道激动之时,他挥舞着手中的文明棍狠狠地敲打着地面,远处的信徒和护卫们见证忙赶了过来,孙猴子见这些人过来,冷眼相对,狠狠说道:“谁让你们过来,一边去,让我们爷俩好好地说会家常。” 众人见他如此说话,只得再次退了出去,不过没退多远,生怕刚才那般激动之后,孙科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来,谁知道孙猴子看到了,再次敲打着地面将这些人狠狠地呵斥了一番,这些人只好再次退的远远地,甚至比他们过来得时候还要远。本来总统卫队的人是完全不怕孙猴子,毕竟大总统卫队长是大元帅的兄弟,可如今西京被兵临城下,为了显示维新军政两界关系和谐同样也是觉得好钢应该用在刀刃上,便将他的人都车走了,便将卫队的编制让给了孙猴子。 那些人推下去之后,孙科压了声音道:“父亲高明!只是东瀛人知道了蒙满被老毛子看上了只怕……” “怕什么?左右是狗咬狗一嘴毛罢了,那两家人脑子打成狗脑子了更好,说不定蒙古满洲乃至天山依然会留在咱们手中。能不能将东瀛人引进来,就全看你了!所以小子你身上的担子可不轻啊!不过此事若是成了,你作为我的政治接班人的地位将无人可挡。” “放心吧,父亲,交给我你就瞧好吧!”孙科跃跃欲试地说道。他完全能够想象道苏联人过来将常振邦打的屁滚尿流之后,父亲一统天下,自己成为皇太子一般的人物之时是何等风光。不过当他幻想着准备在父亲大封功臣之时,如何尽可能多的人插进去的时候,不和谐的一幕出现了,那些苏联人被冯玉祥带进来真的好吗?越是琢磨越是觉得不妥,他忍不住问道:“父亲,冯玉祥留在苏联人哪里终究不是一件好事吧!” 孙猴子笑了,这孩子能想到这个,说明他长大了,他说道:“别忘了我是维新大总统,虽然在你眼中是空头,但苏联人所要的一切都要经过我签字画押才行,若冯玉祥不识时务,弄出了我与老毛子之间哪怕一点点的龃龉来。苏联人也会做点什么的!哪怕私人关系再好也抵不过国与国之间的利益,这便是人世间最大的现实,小子你要学的东西还有还多啊。” “父亲教训的是,儿子此去满洲一定多加学习,决不让父亲失望。”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呢?” “儿子回家收拾一下,这两天就走!” “这两天?太久了!事不宜迟,你最好立即出城。” “那儿子现在就走吧!” 孙猴子一愣,没想到他竟然会这话说的这般直白,不由得苦笑起来,虽然这也是他心中所希望的,可是父子天性还是让他有那么一点点希望对方能够说几句片汤话,安慰安慰他这为父之人的心,可惜孙科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务实,不能不说是一种矛盾,不过他还是好言说道:“小子,去得时候记得多带些银两。革命经费就要用到刀刃上,你不必吝惜!” “父亲,你放心吧,钱这方面我可不会含糊。” “以前这是你的缺点,想不到也会成为你的优点,以你花钱的本事,满洲会在你手中大有作为的!”孙猴子唏嘘不已,却也倍感心酸道:“记住财不露白!” “我不小了,您老人家别老把我当做孩子一般看待。”孙科不耐烦地说道,孙猴子见他这般只得松开抓住他的手,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 谁知道孙科走了没几步,回头对孙猴子喊道:“父亲,我看那蒋介石没按什么好心,你可千万不要着了他道儿。” “知道了,赶紧走!”孙猴子催促着撵走了孙科。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孙猴子忍不住落下了两行浊泪。 第526章 :旧事重提 月色西沉,常振邦送走最后一批访客之后,收齐了脸上的笑容,疲惫不堪的仰坐在行军椅上,其实他本不可不必这般的,可是却又不得不这般,为了表现自己求贤若渴的心情和身先士卒,艰苦朴素的作风,自打从叶济带着第一批腐乳酸生进来之后,舒适的座椅便被林焚撤了下去。 叶济从门外回来,一边捶打着自己的那根本就没怎么样的老腰,一边笑着说道:“执政,这批人怎么样?有没有几个顺眼的?” 常振邦吐了一口气,左手往腮帮子上一捂,道:“酸,算得我牙疼,下次这种人来的拜访的时候最好能赶上吃饺子,还能让军需处剩下一份醋钱。” 叶济呵呵一笑,走到他身后,做出要给他捶背的样子,常振邦自然不会让他真捶下来,道:“老先生你这么厉害的人物,怎么还和这些酸了吧唧的家伙们搞在一起啊。不怕把自己也弄得酸了吧唧的?”叶济微微一笑,找来一个小马扎堂而皇之的坐在了常振邦的旁边道:“道德经第六十章中云:治大国,若烹小鲜,油盐酱醋茶缺一不可。这些人在大人眼中是百无一用的酸儒,在老夫眼中也是如此,不过治国若是光靠能臣干将,只怕也没有味道,事儿反而会更多!” 常振邦惊坐而起,探着脖子道:“老先生这是什么道理?” 叶济双眸往下一撇道:“大人忘了在九江之时博览众人以为己用的事情了?推而广之,一城一地如此,整个天下也是如此。这些人诚然热心功名百无一用,甚至很多人已经脱离了这个时代,不过却也正是因此缘故,只要大人妥善利用这些人将会成为执政大人最为牢靠的支撑,很多人或许会因为进入了民国??而忘记了历史,国家就是一座房子,新朝的建立并不是摧毁旧皇朝的一切从新开始一砖一瓦搭建起来的,而是在旧皇朝的基础上推陈出新。” “不用老先生吩咐,我也会妥善利用其中的贤才。” “好不够,这贤才二字不仅仅是人才,还有德才,能两者兼有,便是锥子,是汗血宝马,可望而不可求。两者缺一,则是千里马,大人当为伯乐。” “人才我会用,可是那些读书读呆了的家伙又有什么用?拿来当摆设吗?” “老夫正是此意,这些人做惯了道德文章,不乏颇有名望之人,如今天下就要初定,四方宵小却蠢蠢欲动,百姓虽然思静,却也不乏有那挺而走险之人,大人能够翦灭四方群雄,却无法荡平这些宵小之徒,此时便需要这些酸儒了,这些人别看没什么本事,却在乡村本土之中德高望重拥有极大地权势,一些事儿不用经过官府便能够自行解决!” “原来如此!”常振邦恍然大悟,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说是明白,其实他早在九江之时就知道这事儿了,只不过那个时候纯粹是为了将九江打造成自己的小王国,随着他的社会地位越来越高,权势越来越大,这种乡间小事儿也就不了了之,这次被叶济提出来,无异于醍醐灌顶。 想到了九江,他不禁想到了小竹夫人,说来也怪,曾将那些喜欢女人的他,自从北伐直系之后已经数年没有兴起这个念头,回想起过去当真恍如隔世,真不敢想象,不知道现在是自己是自己,还是过去的自己是自己,一个人的遭遇怎么会这么大的差距呢。 叶济见他突然黯然神伤,这种表情自然瞒不过他,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大人,文县已经传来消息,小竹夫人和大公子已经和老太爷妥善的举行了祭祖活动,尤其是小公子的表现得体大方,常执政后继有人,老夫在这里先恭贺过了。” 常振邦苦笑道:“我欠他们娘俩儿的,这辈子还不了,还有下辈子,我倒不会太过在意,只是东瀛那边苦苦相逼,樱子和我也是备受煎熬,她为了我受了太多的苦,我对不起她,我也想早点娶她进门,只是国事如此,家事如此。老先生你速来足智多谋,还希望能够为我指引一条明路。” 叶济看了他一眼,十分无奈的说道:“大人实在是高看老朽了,要知道任何阴谋诡计只能用在势均力敌的对手面前才有用,对于实力太过强大的敌人,不过是轻佻之举,所以任诸葛亮多智而近妖,蜀汉终为曹魏所有。中华积贫积弱已有六七十年,而东瀛振兴也有六七十年了,两国国力相差太多,就算躲过了这一次,还有下一次。若总用这些小手段,白白让国际列强轻视,反而给了东瀛大动干戈的借口,实属不智。” 常振邦见他也这么说,只能颓废的叹了口气,老半天沉默不语。 叶济却逼问道:“大人与樱子小姐,可是两情相悦?” 常振邦看了他一眼,悠悠的说道:“苦恋甚久却不可得,为之奈何啊。”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不结婚?”叶济淡淡地说道。 “以前振邦不过是中华学子,文不成武不就,受尽白眼,武川家族财大气粗,手眼通看,如何看得上我?若不是樱子委曲求全,我已死在东瀛,沦为鱼虾之食!等我再见樱子之时,已然娶了小竹夫人,千般恩爱却难掩前尘往事,是我错了,又扰乱了彼此沉寂之心,当真是一段割舍不下的缘!、欧洲大战,中华崛起,东瀛虎视眈眈,我借英制瀛,这才迫使东瀛和武川家族放任我们之间的关系,本想在合适的时候共结连理,谁知道奉张不轨,与东瀛人阴谋犯阙,两代执政受制于人,曹三爷惨死,直系消亡,我却被逼娶东瀛女子,幸好是樱子,可算是得偿夙愿,可为什么又让我们以这种方式结合?樱子不愿意受制于人,所以决定无限期拖延,而我……天下未统,群雄依旧,我绝不可能但上亲瀛恶名成为众矢之的,请原谅我的自私自利!” 常振邦颓废地说道,他爱的越深,内疚的也越深,小竹他尚且给过名分,而樱子却什么也给不了,怎么能让他痛彻心扉呢?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叶济长长的叹息道:“若是早点成其好事,或许就不会这般尴尬了,不过这也是做大事的代价,执政若还是打心眼里喜欢樱子小姐,不妨大大方方的承认,索性娶了樱子小姐,若是不希望继续下去,那就和樱子小姐明说,不要耽误了人家的青春!” 常振邦瞪了他一眼,道:“我说过了我一直喜欢樱子小姐,怎么可能不喜欢?婚礼是樱子小姐决定拖下去的,用不是我,这事儿不能怪我!” “不能怪你难道怪我不成?樱子小姐诚然说了迫于国际形势,为了执政的千秋大业,将这段恋情的结果无限期的拖延下去,可是大人又做了什么呢?从头到尾都是影子小姐在做出各种抉择,而大人却随波逐流,可见樱子小姐在大人心中的地位不过如此,如实将樱子小姐换成东瀛任何名门中的大家闺秀,大人的态度不过也是如此而已!所以老夫斗胆妄言执政心里已经没有樱子小姐了,现在的不舍不过是对过去的眷恋而已!” 常振邦狠狠地瞪着叶济,这个老头子当真会给自己难堪,国家大事由得你胡说八道也就是了,怎么还管起我的私事来了,难不成这死老头子当真那我当成了傀儡不成! 他生气之时眼睛瞪得凸起,就像炮弹要发出去一般,可是叶济却老神在在,笑嘻嘻地看着他,丝毫没有因为常振邦是一国执政而畏惧,便如对自己晚辈后生一般。 常振邦瞪了半天,见他无动于衷,只得叹了口气,道:“你说的不对,我是喜欢樱子小姐的。”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影子小姐的用心,是个人都能够看明白,可是大人的心……”叶济摇了摇头道:“每个人都觉得大人和樱子小姐事儿都是东瀛人一手安排,若没有东瀛人,就不会有樱子小姐的事儿。” 常振邦伸手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想个不服输的少年一般,说道:“我是喜欢影子小姐的!真的好喜欢!” “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男女之事都是做出来的,樱子小姐再做了,可是大人呢?大人又做了什么,这一段所谓的恋情,老夫只为樱子小姐觉得困顿,若那一天樱子小姐冷了心,抛下一切返回东瀛的话,我觉得大人也应该会以家国大事为借口不去阻拦!是以老夫深深的为樱子小姐不值!” “够了,不用说了!” 常振邦愤怒地吼道,门外唠嗑的马弁护卫们在林焚的带领下,冲了进来。叶济微微一笑,挥挥手,道:“谁让你们进来的,大人现在心情不好,都下去吧!” 林焚看了看他,看了看常振邦,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叶济身上。心说这事儿就是你这老头子弄得,你还有脸说下去吧,信不信执政一句话,老子弄死你! 常振邦见林焚等人进来,一下子像个气球般膨胀起来,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活儿,一顿臭骂,再次将这些家伙轰出去才算罢休。可是等到这些人走了之后,常振邦又如散了气儿的气球一半慢慢的瘪了。 叶济道:“大人,男人做事要敢作敢当,一味逃避,畏畏缩缩,成不了大事,便是女人也瞧不起你的!成不了大事无所谓,但是被女人看不起了,那才是丢人呢!试问一下一个被女人都瞧不起的男人又如何能够引领群伦,富强家国呢?” 常振邦等了他一眼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做呢?” 叶济道:“喜欢就主动一些,管他东瀛还是国人,娶了就是了!反正大人和樱子小姐的事儿在东南传的沸沸扬扬,早已经不是一个秘密了,迟早整个天下也会知道的,到了那个时候,樱子小姐情何以堪?大人反而成了毫无敢当之人,倒不如娶了!用来堵住天下之人的悠悠众口!” 常振邦想了想,觉得他说的蛮有道理,却是眼前的整个情况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反而这般大马金刀的让他觉得问题在迎刃而解之中还有点爽快的感觉,于是他说道:“要么这事儿就定下了?日子又该如何选呢?” “天子无衰日!大人是一国执政,觉得那天是好日子那天便是!” “如此的话……” 叶济还没待他说完,回头对这边门外喊道:“林焚进来,大人有旨意!” 门口的林焚听了先是有些惊讶,随后反应过来,忙推门而进,却看到常振邦坐在行军椅上,有些木然,完全没有发布命令的状态,一旁的叶济眉飞色舞地喊道:“马上探明樱子小姐的行踪,并致电小姐,大人有令,要她火速过来!” 林焚闻言当即有些惊讶,军政等事儿你这老头子说说也就说说了,怎么常振邦的私人之事,情感之事,这老头子也敢插手啊?当真以为执政大人是吃素的吗? 谁知道还没待他完全反应过来,常振邦那边却说道:“这样什么不说怕是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她来之日便是大人婚礼举行之时,快刀斩乱麻,无论对于大人来说,还是对于国家来说都不是什么坏事!” 常振邦无言以对。 倒是一旁的林焚看不过去了,他大声呵斥道:“叶济,你怎敢如此对大人说话?” “林焚闭嘴!”常振邦却不识好人心的对着林焚训斥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好生在一旁伺候着!” “大人这……” “闭嘴!到底你是大人还是我是大人?” 林焚乖乖闭嘴低下了头,此情此景却让他更加迷惑了,这叶济敢插手大人的家事,在他眼中已经是过了线了,可是大人却任他干涉不加制止,不免更令他吃惊,大人不是汉献帝那般懦弱无为之人,更不是魏元帝那有名无实的君王,谁不知道东南天下那是执政大人一手打出来的,是开国之君一般的人物,这班人物从来就不是英雄就是枭雄,怎么可能如傀儡一般受制于人呢?当真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叶先生,你继续说!”常振邦扭过头对着叶济,语气却缓和了许多。 叶济却摊摊手道:“老夫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大人只管让林焚找我说的去做就是了!” 常振邦看了一眼林焚道:“还不马上照着老先生的意思给樱子小姐去电!顺便招呼军需处,准备婚礼等一干事物。” “是,执政,属下这就去吧!” “且慢!”叶济却叫住了林焚,回头对常振邦说道:“大人,如今正值行军打仗之际,筹集婚礼本就是取巧之事,所以这布置之事不宜大张旗鼓,给西京的孙传芳以可乘之机,让士兵们军心涣散,最好能够瞒天过海,悄悄地布置等候樱子小姐的到来!” 常振邦听了点点头,道:“老先生说的没错,林焚你办事向来滴水不漏,此时便交给你去作罢!” “是,执政!”林焚朗声说道,随后退了出去。 常振邦王者林焚远去的背影,忧心忡忡地说道:“西京城内孙传芳虎视眈眈,就算婚礼之前滴水不漏,可是一旦成婚,数万官兵无不知晓,怕是要给那孙传芳以可乘之机了!还有就是如此简陋的婚礼,只怕东瀛人那边说不过去?” “看来大人已经有了想法,不妨说来看看!老夫也好参谋一二!” 不知道老先生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军迅速攻下西京,若这婚礼能在西京城内举行,相信樱子的惊喜会更大,东瀛那边也不会说什么!” 叶济道:“老夫早就跟大人说过,西京城不比别处,除了军事方面的考虑更多的还应该从政治方面着手,这样大人的中央地位才会更加名正言顺,更加巩固!” “老先生自从我军围困西京之后,你便让我只围不打,可是事到如今,除了每天见了那么多的酸儒之外,毫无进展!如今粮草紧张,咱们还是打吧!” 叶济对于他的埋怨却置之一笑,道“大人还请稍安勿躁!革命党那些人老夫或许不明白,可是孙传芳的所思所想,老夫还是心知肚明的,老夫愿以项上人头担保,不出十天,管教那孙传芳拱手而降!” “这可是你说的!”常振邦狠狠说道:“十天过后,若我军依旧进不了这西京城,我便将你枭首示众!” “若是十天之后,孙传芳开城投降呢?” “老先生你要如何便如何怎么样?” “好,这可是大人说的!如今老太爷远在文县,势必不能赶来参加大人婚礼,那就让老夫坐在高堂之上也风光风光如何?” “这……好吧,咱们就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常振邦一愣,最终还是和叶济击掌盟誓! 第527章 :暗杀令 西京城外数万大军围地跟铁桶一般,却又不攻城,只是招降纳叛,西京城内却人心惶惶,风声鹤唳,革命党人四处奔走,聪明的与那些往日他们看不上眼的酸生腐儒们开始称兄道弟,有的人索性认起了干爹,一般人连夜逃之夭夭,能带上什么就带上什么,不过以孙猴子的尿性,财政大权都是他亲自看管,那所谓的上百万的革命经费没有他的同意更是连根毛都取不出来,那些不聪明索性爆发一波革命热情,一窝蜂的将他们眼红的地主贵族们洗劫一空,就连那些养出了好看姑娘的穷苦人家也被袭击一空,毕竟美女这种东西在任何朝代都是稀缺资源,玩够了还能卖出去,虽然卢香亭第一时间便将这些人毫不留情一个不剩的枭首示众,但是已经在广大西京城内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本来还有几个收益的达官贵人们希望西京能守住,可是这样一看,还是自己想的太美,与其留在城中被人当做肥猪宰了过年,还不如大大方方开了城门迎接常执政进城,利益方面难免要丧失一些,但总比没有强吧!再说了钱没了,关系还有,用不了多少时候便会东山再起,至于那些老百姓倒是无所谓,谁来他们不是交皇粮国税,如今成立这般乱糟糟的,倒不如换个当官的,起码还有太平的日子。 孙传芳因为此时一脸铁青的闯进了大总统府中孙猴子的办公室,一把推开眼前的众人,将几颗一路之上滴着黑血的人头咣当一声丢到了孙猴子的办公桌上,吓得这些忠实信徒惊叫不止,孙猴子更是如蛇一般蜷缩在太师椅上,脸色苍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还是廖仲恺大着胆子指着桌子上血里吧唧的人头们,战战兢兢地说道:“大元帅……大元帅你这是做什么!” 孙传芳冷笑一声,道:“做什么?我倒想问问你们要做什么!老子在外面抵抗东南常振邦,你们不说帮助维持治安,反而到处生事儿,唯恐天下不乱!你们这些人当真是活的不耐烦啦吧!别说老子弄你们就跟捏死一只蝼蚁差不多,就是老子不弄你们,你们以为常振邦来了,你们之中有几个能活下去?好好想想吧!我的孙大总统!”说完孙传芳头也不回地走了。 孙猴子在孙传芳走出去十多分钟之后,才缓过劲儿来,让廖仲恺将这些人头弄走之后,才怒发冲冠地吼道:“这个孙传芳当真是军阀作风,军阀作风,怎么能将那些血淋淋的人头丢过来,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还能不能有点尊卑观念?中国的事儿不好办,就是因为有这些武人此嚣张跋扈,不服管教,屡屡叛乱才造成的!还有就是中国百姓的无知和懦弱更是助长了这种风气!为了少一点赋税,为了多一点口粮,竟然支持东南常逆,哪里有一点半点的革命觉悟!革命才是这个国家的强盛的不根本,才是爱国的表现,吃饱饭难道比爱国更重要么?我从很早以前就说了,同志们要教育群众,不但要让他们知道革命,还要他们有革命的觉悟,不但有革命的觉悟,还要有为革命在所不惜的觉悟。可是这些人倒好,只知道应付,只知道敷衍,等到了事发之后,却只能大眼瞪小眼!中国革命之所以举步不前,咱们的同志要附上重大的责任。” 廖仲恺收拾干净之后,来到孙猴子面前,道:“大总统,孙传芳的举措不能说不对,但也不能说是错的。常振邦虽然没有大张旗鼓的攻城略地却是不断地招降纳叛,封官许爵,这是攻心了,有道是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若是不严加管束那些信徒,只怕反而中了常振邦的心思!” “廖仲恺你老了,竟然也这般杞人忧天起来。这些小老百姓求安慰,想过太平日子,我是可以理解的,可在打量好自己的小算盘的时候,也要为国家着想一二,难道不知道大河不满小河干的道理?没有国家的富强,他们那里还会有好日子过?而咱们的这些革命者就是为了国家富强,才起来干翻满洲贵族,又打倒了袁世凯,逼走了冯国璋,赶走了段祺瑞,下台了徐世昌,百姓哪有不支持咱们的道理?就算也应该知道那只是咱们革命党中的一小撮儿,大部分还是爱国爱民的,他们应该理解支持!至于哪个让孙传芳忧心不已的常振邦,不过是北洋军阀的余孽罢了,其势力不过是七拼八凑而来,战斗力可想而知,那么多老北洋尚且被革命的车轮碾的粉碎,区区一个常振邦又何足道哉?” “总裁不能轻视啊!”廖仲恺见孙猴子这般说,不无担心的说道。 “廖仲恺你的思想已经腐化了,完全没有一点革命的大无畏精神了!你既然这么怕,那从今天起你就负责管束这些人吧!”孙猴子气愤地说道:“还有我现在是大总统,你需要叫我大总统才是,至于总裁那是私下叫的!不要仗着你是老人便如此公私不分!” “好吧,大总统!那我下去组织人手去了。” 廖仲恺铁青着脸走了,他不知道孙猴子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前那些为国为民的理想和行为,虽然不切实际却也不失为一个爱国青年的,现在却竭尽民力只为了一己私利,他完全搞不明白那个才是真正的他,或许他这么多年的奋斗渐渐被权力欲所沾染,毕竟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或许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在权利这个镜子前面,所有人都将无处可藏。但他还是宁愿相信孙猴子本性不坏,这一切不过是权利太大所带来的弊端,或许离开这个位置一段日子,孙猴子便会幡然醒悟过来。 孙猴子看着他走,眼中流露出阵阵冰冷的凶光,他让人找来了蒋介石之后,又将众人屏退门外,单单留下了蒋介石。 “介石,我现在需要你为我办一件事!” “请老师吩咐,学生赴汤蹈火也是在所不辞!” “这是考验你革命意志的时候了,希望你能经受得住考验!” “学生纵是粉身碎骨也会完成先生交代下来的任务!还请先生吩咐!” “好!好!好!你果然是我最忠诚的学生,这件事交给你办看来我是选对了人了。”孙猴子很是信任的说道,随后以不可置疑的语气命令道:“廖仲恺此人图谋不轨,包藏祸心,若不及早清楚,必为后患,介石你带几个行刑队的好手做掉他!” 蒋介石听罢,不觉心中一痛,这些人不论叫革命党还是叫国民党,廖仲恺都是不可动摇的元勋,更是缺一不可的财政大佬,自从革命经费被孙猴子霸上了之后,整个政党组织的经费几乎全靠廖仲恺想法设法了,这要是没了他,革命党今后的运转可就成了大问题。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站出来为廖仲恺求情道:“廖先生跟随总裁数十年,断然不会做出对总裁不利的事儿来,尤其是现在这个局面咱们更不能内讧,让仇者快……” “够了,我是大总统,也是总裁,凡事由我一人决断,你只要听命行事看就好了。去吧!” 蒋介石苦笑道:“大总统,行刑队的好手们都让大公子带走了,经费也被取得一干二净,实在无法展开行动。” 孙猴子一听这话,狠狠地敲打着桌子道:“孙科是我的儿子,尚且不顾牺牲前去满洲展开革命活动,与汪精卫策反张作霖,你身为老同志应该感到愧疚才是,怎么能以此为要挟呢?你的革命觉悟到哪里去了?还有没有一点革命党人的自觉?想当初汪精卫行刺满清摄政王可曾因为行刑队人手短缺而不去?可曾因为经费不足而不去?咱们革命党人乃是刀头舔血的人,接到命令之后不成功便成仁,这般躲躲闪闪成何体统?他廖仲恺不是摄政王,你蒋介石非比汪精卫,这点小事儿还牵扯到行刑队人手和财务,你当真让我失望透顶!” 蒋介石被狗血喷头骂了一顿,讪讪一笑,便要离去。 “回来!” 蒋介石听到之后赶紧跟了过去,道:“大总统,卑职在!” “我说这么多也是为了你好!也是很铁不成钢,希望你能明白!” “大总统教训的是,是介石不长进,让您失望了。” “你明白就好!你我之情,早已胜过骨肉亲情,别说什么汪精卫,便是孙科也是比不上的,我老了,这革命的大旗也不知道能扛多久,你要时刻做好了挑起革命千金重担的准备。” “介石才疏学浅,但不得如此大任,愿意辅佐精卫兄,大公子,为振兴中华之革命而奉献终身。” “你太过谦虚了,当日兵围西京,你的胆识和军略便已经让我动容了。汪精卫一介书生,孙科更是个革命二代,或与政治,财政之事得心应手,可是军事方面便差你远了,如今天下变了,军阀说话,咱们手中没有军权是不行的,这革命的大旗就算我看不上你,也不能不交托给你了!” 蒋介石道:“大总统言重了,只要大总统在一日,便抵得上千军万马,城内孙传芳,城外常振邦都何足道哉!” “你说的也不错,我在一日,常振邦,孙传芳这些宵小算不得什么,我不在了,咱们革命党万众一心,那些军阀头子们也不算什么,只可惜咱们党内有些人倚老卖老,抱着右倾投降主义的念头,妄图分化同志,立小山头,实行宗派主义,这是我们不能容忍的,这说的不是别人,就是他廖仲恺!他不过就是资历老一些,仗着自己管着财政,就对我指手画脚,当然我一个人算不得什么,他是老同志,能包涵就要包涵了。可是他对整个党的领导阶层都颐指气使,将自己架在众人之上,完全是一副太上皇的派头了。这种人就算贡献再多,也不是我们需要的革命同志,有道是蝜蛇螫手,壮士断腕!我们革命者是需要这种精神的,我们的革命组织更需要这种勇气,绝不能让廖仲恺这一小撮儿异己分子坏了整个革命党的威名!他与我生死相托,虽亲兄弟也不过如此,我也不希望如此对他,可是不这样做,咱们的党就完了,中国的革命就没了希望,国家想要富强,人民想要太平那更是遥不可及的一场春、梦了,所以我以个人的名义郑重地拜托你,将廖仲恺的人头拿来,以他血洗刷革命党人的耻辱!去吧,你是个好信徒,绝不会让我失望的,我会在这里等待你的好消息,去吧!” 蒋介石从总统府出来,只觉恍然若梦,孙猴子刚才的模样哪里还有一点智者的风度,完全是丧心病狂的妖孽,若真听了他的话,只怕革命党立马四分五裂,隐藏在心中的不满骤然而生,他虽然无比敬佩孙猴子,却也是将他当做革命的代言人,当做中国富强的希望所在,只可惜这么多年发生的种种件件已经让他无法在忍受孙猴子的倒行逆施了,他觉得就算不是为了中国,也不是为了革命,但是为了那些和他一样有着革命抱负的同志战友们,也要做些什么了。 这绝对不是什么背叛,别看孙猴子刚才说的热闹,要将位置让过来,其实他心中早就有了计较,当日孙科从他手中接过行刑队的名单之时,便已经趾高气扬的表明了态度,那就是孙猴子的继承人唯有而且只能是他,别人只能俯首听命,否则便是汪精卫即将到来的下场。 总以为革命之后,推翻了满清,干倒了袁世凯,这天下虽然做不到大公无私,但革命党中应该公心办事了吧,却没想到竟然蛇鼠一窝,打倒的不是父子相承,一家天下,而是仅仅是皇帝的称号罢了,这多少让他有些心寒别看孙猴子这把推崇他,说要昭告天下让他继承这个位置,可他不傻,孙猴子玩的这一套把戏,不过是大禹糊弄伯益的那一套,给的也不过是一个虚名,财权,精锐都给了孙科,他也落了个天下为公的好名声,当真是越像越让他心寒意冷。 第528章 :廖仲恺茶话 夕阳西下,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早已经没了人,影子被拉得无限长,像极了一颗细长而又不羁的高树,随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走向随着他走入阴森的小店之中。 小店的小二们早已经躲得躲,藏得藏,唯有年过花甲的老板或许觉得自己一把年纪该死就死,不该死就活着,可是祖传的买卖要是在他这一代关了,那就是死了也对不起祖宗,执拗着不肯关门歇业,只是菜市上早就没了菜蔬瓜果,柴米油盐酱醋茶更是稀缺之物,好不容易客人登门,他也只得上两杯热茶,全作赔罪,就是这样冷清和尴尬,他还是不肯关门。或许是他的执着感动了上层,来他这里喝水的人络绎不绝,甚至可以说,只要有人走在这条路上,几乎都可以看做是奔着他的小店来的,客人们说兵荒马乱的,待在外满难受,待在家里惶恐,到老板这里做做,就算光是听听别人说话也觉得心里能够踏实不少,或许正是因为这个的缘故,廖仲恺也成了这里的常客。 蒋介石进了小店,老板亲切的招呼起来,蒋介石塞给一块银元,径自坐在了廖仲恺的面前。却惊讶地发现廖仲恺的对面,自己做的位置上竟然已经放好了一杯尚温的茶水,却不像是被人喝过的,难道廖仲恺已经知道自己要来,特意为自己准备的? “你终究还是来了。”廖仲恺苦笑着说道:“我为自己找了很多理由,只是希望自己想的太过悲观,将人心想的太过险恶,可你还是来了。告诉我那只不过是我奢念罢了。” “廖先生你……” 廖仲恺挥了挥手,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只是转身将身边的一个小包裹推了过去,道:“这是历年来咱们闹革命的经费还有开支账簿,虽说总裁把持着一部分,但还有很多是我出头筹集的这用度自然也只有我最清楚了。现在孙让你来送我,我自然要向你交代清楚,不论当世之人还是后世之人,说我为国为民也好,说我祸国殃民也罢。我都不想因为经济问题被无知者诟病!” “先生你言重了,你是党派之中数一数二的元勋,介石怎敢如此放肆!” 蒋介石十分惶恐地说道,虽然孙猴子让他想法设法做了眼前之人,可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下手。 “你若违抗他的命令,小心今天的我便是明天的你!”廖仲恺淡淡地说道:“今天你不愿杀我,明天之人不知道会不会不愿杀你?总有愿意为他大开杀戒之人,你这又是何苦呢?” “大总统变了!”蒋介石叹了口气,伸手将眼前的茶杯举起慢慢的放到口中,茶水是温的,可是味道非但不香醇,反而比白开水多了几分苦涩,若不是茶水中飘荡着几许叶子,真让人无法将眼前之物和茶叶二字联系在一起,不过他此来却不是为了喝茶品茗,只是接着端茶喝水之时,压低了声音小声地说道:“先生,天山省的事儿别人不知道,您作为高层应该知道了吧!” “丧权辱国,斯文败类!” 廖仲恺说的时候很平静,完全没有怒发冲冠,气愤填膺的感觉。蒋介石点点头,趁势却将手中茶杯放了下来,继续听他说道:“都说满清腐朽,丧权辱国,可是人家好歹是打败了才割地赔款,他可倒好,为了权势,竟然引狼入室,这后果可不仅仅是一个天山,只怕玉门关外都非我之所有了。” “还不仅仅如此,先生可知道孙科已经去了满洲,希望以蒙满为代价拉关东军为他撑腰,而黑龙会是他的联络管道!” “啪!”廖仲恺听罢手中的茶杯咣当一声落在了桌子上,整个人气的浑身直打哆嗦就像打摆子一般。 周围的人听到动静不对,好奇地张望着,老掌柜踱过来,麻利地为廖仲恺擦干净桌子,又为他端来一杯茶水道:“廖先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语人无二三,诸事发生必有因由,还望先生多以平常心看待。”说完便如一朵闲云般去了。 蒋介石叹了口气道:“孙大总统过线了!我也是心痛不已啊!” “他不仅仅是过了线吧!他为了一己之私出卖了灵魂,出卖了祖宗,他还是中国人吗?对了,他从来都不是中国人,他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廖仲恺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过此时已经没有刚才那般激动了,不过语气之鄙视,动人心弦。 此话一出,吓得蒋介石出了一身汗,他马上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才松了口气道:“先生,慎言!慎言啊!此地不是说这种话的地方,大总统虽然色厉内荏却也耳目众多。” 廖仲恺正色道:“自投身革命之日起我廖某人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今日孙要杀我便杀我,却不能不让我一吐胸中不快?” 蒋介石道:“先生乃慷慨激昂之人,将来必有一番作为,还望先生保重身体以图后效。” 廖仲恺冷冷一笑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国是如此,我身为国民党大佬又有何面目独善其身?” “先生说的不错,只是大总统是先生死,而我不愿意先生死,是因为以先生的品行应该可以成为中国革命未来的导师,而不是慷慨激昂只图一时痛快的书生意气!” 廖仲恺听了又是感动又是无奈,最后只是苦笑道:“蒋介石谢谢你如此看我,只是将我当做中国革命的未来未免有些过了,现在国家想要统一需要的是常振邦的军力,老百姓想要过上好日子,需要的是东南的那一套,咱们革命革命到头来才发现最应该革的却是咱们自己命,当真是个笑话!” “先生现在是民国了。” “民国了又怎么样?现在和满清有区别吗?不过是满洲的皇朝天子成了民国的总统,反倒是争权夺利日盛一日,动不动便军阀混战,前朝虽然不好,可是老百姓起码还有不打仗的太平日子。我真怀疑当初革命是一种错误!” “先生错了,时代在发展,科技在进步,封建帝制早晚都要被历史所淘汰,不是先生这批人推翻,便是别人推翻,争权夺利那是人性使然,纵然是三皇五帝复生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至于军伐混战民不聊生也不过是国家一统之前的预兆罢了,辛亥年打碎了太多的旧东西,也迎来了不少新东西,这些旧东西之中也有精华,这些新东西中也有糟粕。新旧混杂以至于让很多人无所适从,老人觉得新人道德败坏,新人觉得老人迂腐无能,可是彼此谁也不想让,这才有了袁世凯称帝,二次革命,三造共和,南北之战等一系列大大小小的争斗,如今常振邦海纳百川,不辞新旧,百姓动极思静,渴望太平,天下又走向了大一统,可这个一统是新老相互妥协而成,所以能够一统,不过正因为是新旧妥协,常振邦的天下不一定能够长久!这正为我们为先生提供了用武之地!” 廖仲恺没想到蒋介石竟然有这般见识,惊讶之余又有些好奇道:“我们是革命党,是常振邦的死对头,他的一统天下,便是我们的灭顶之灾,你怎么会觉得他为我们提供了用武之地?” “常振邦不是小肚鸡肠的大总统,对于归附之人,无不推心置腹信任有加,他的头号军事主管陈炯明便是咱们革命党出身,可见他对于咱们并没有太深的芥蒂……” 还没等他说完,廖仲恺脸色便苍白了许多,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等着他,道:“你小子要将革命党卖给常振邦?” “先生误会了!”蒋介石见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忙解释道:“先生这么说当真冤枉了介石,便是我有将革命党卖给常振邦的心,咱们的那些同志也不会同意!” “那你是什么意思,不妨直说,面的绕来绕去,让我心生厌恶愿望了你!” “现在是民国了,不论是执政还是大总统他们都已经无法一手遮天地世袭下去了,等到国家一统之后,必然是国会选举那一套,常振邦以文武之姿,一统之功必然获选至尊之位,可他却无法拿下整个国会议员等参政议政的职位!如今革命暴力已经前途无望,徒然的斗争只能带来更多的伤亡,介石希望能够保存实力,以合作的姿态投入议会斗争中去,以咱们舆论和宣传的力量,不但能够督促政府行政,甚至还能通过斗争为老百姓踏踏实实做几件好事扩大咱们的声势,这势力大了,咱们说话也就硬气。先生以为呢?” 廖仲恺听罢,感慨良久,最后说道:“你的这番话孙大总统绝不会同意的!你说之前可要想好了。” “咱们革命是为了国家,为了民众,岂是为了个人的荣华富贵?”蒋介石正色道:“或许以前大总统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将大总统的位置让给了袁世凯,只可惜大总统越走越挫错,才有了今天这般尴尬的局面。他或许是当局者迷,但咱们这些革命者却不能这般放任!” 廖仲恺听罢连连点头,道:“你成长了!我很欣慰!便是死了,也能含笑九泉了。” “介石还真希望先生能一死呢?” “什么?” 蒋介石忙探过身子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廖仲恺眼前一亮,道:“此事可行,只是不好办!” “凡事事在人为,先生以为呢?” “我就舍命陪君子了,哈哈。” 第529章 :任命副总裁 当模糊而又狰狞的人头放置在孙猴子面前的时候,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似乎小孩子在围绕一个鱼缸般的躁动,脸上散发出异常的兴奋。眸子中射出毫不掩饰地亢奋,连声音都变得哆哆嗦嗦起来,道:“介石啊,这件事儿你办得不错,我没看错人,你是个人才!” 蒋介石却万分愧疚地说道:“属下没有成功劝得廖先生回头是岸,只能刀锋相向,着实无能,当不得大总统夸奖!” 孙猴子兴奋地笑道:“那等狂獠,劝他作甚,你在小茶馆中耽误那么多时间着实无聊,不过我很好奇你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竟将自家人头白白送给你了。” 蒋介石心中苦笑不已,说什么继承人,却无半分信任,早在他还没进小店之时便已经察觉到了背后多了一只眼,只是没想到还真是孙猴子的眼线,不过好在老子做事滴水不漏,绝不会让你抓住痛脚的,想到这里他的心才稍稍安稳了片刻,按照事先相好的对策说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就算他舍得自己的命不要,也要顾虑一下自家几十条性命。” “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你这一招够狠的!想必以后会有很多人诟病吧!”孙猴子笑着说道,完全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 “为大总统效劳,介石顾不得这许多!”蒋介石恭恭敬敬地说道,只是将头卖得更低。 “忠诚是革命党人最宝贵的品格吧!你经受住了考验,我很欣慰过几天我会找来各个代表,为你表功,立你为继承人。” “大总统年富力强,卑职不敢奢望,还望大总统收回成命!”蒋介石不冷不热地说道。 “这有什么好忌讳!”孙猴子笑道:“咱们是革命党,不是封建王朝,不是有了太子就没有皇帝的关系,咱们革命党的总裁副总裁是美国党魁副党魁的关系!我不但要立你为继承人,做副总裁,还要将这些写入党章,昭告天下!” 蒋介石将头埋得更低地说道:“大公子孙科,精通财政,擅长政治,乃是治国的不二人选,又自小被大总统培养,由他做副总裁名正言顺,我一介匹夫能够在大总统面前耳提面命已经是三生有幸,哪里还敢有别的奢望?卑职愿意辅佐大公子继承大总统衣钵,以正伟大的香山革命血统。” 孙猴子听罢大为感到,忍不住连连称赞道:“你能说出这种话来,说明了你对革命的忠贞,难为你有这片心了,不过孙科是我的儿子,其人才干也是有的,选他做继承人其实对于中国革命的大局来说并非没有好处,只是中华民智未开,就算是内举不避亲,到了那些无知蠢人眼中也变成了父传子的甲天下,这对于咱们革命的声誉危害非小,我身为大总统,身为国民党总裁不能不慎重此事。” 蒋介石道:“大总统为中国为革命呕心沥血当真不易,属下必然以大总统为榜样为中国革命奋斗不已!” “这是你人才难得的地方,听话照做跟着走!永远都是这么踏实,革命继承人的位置不落在你的身上都不行啊!我意已决,你就不要推辞了。”说完孙猴子瞪大了双眼密切注视着蒋介石的一举一动,就像一只饥饿的鬣狗躲藏在阴暗处打量着即将成为它口中之食的猎物。 蒋介石再一次将头低了下去,若是从外面看去,几乎想折过去了一半,异常诡异的角度,却也是实实在在发生过得,他并没有因为孙猴子的态度坚决而放松警惕,反而更加谦卑地说道:“请大总统收回成命,卑职实在是没有成为您继承人的才干!” 孙猴子见他如此说,眼睛闪烁不定,最终还是收了回来,再次盯上了桌子上模糊的人头,淡淡地说道:“你说这个人头会不会是伪造的?” 蒋介石身子一震,颤抖着说道:“大总统你说笑了,属下亲眼看到他自缢而亡之后砍下的人头,绝不会错!” 孙猴子道:“他的尸体现在何处?我记得当年去泰山的时候,他赤膊上阵,露出了背后三颗黑痣,其中一颗黑痣上还有一根毛,不知道你见了没有。” 蒋介石道:“属下将他尸体放到了城西一座破庙的枯井之中,大总统若是信不过,可以让人随属下去找来,只是属下并没见到他背上的黑痣,是属下办事鲁莽了,还请大总统赎罪!” “我会找人确定的,你说若是那具尸体上没有黑痣,我该如何处置你?你又该如何办呢?” 蒋介石道:“属下办错了事儿,愿意接受大总统的处罚,只是希望大总统能在处罚卑职之前,让卑职能查清楚,若是真的杀错了人,卑职愿意再杀一次廖仲恺,纠正自己的错误!” “此时不论你杀的是谁?都已经算做过了,我不会让人做同样的事儿二次,那样不但是你无用,也显得我无能了!”孙猴子淡淡地说道,事到如今,从蒋介石的所言所行上可以断定出,杀廖仲恺这件事他已经听话照办的完成了,想不到这个党内的刺头竟这般轻而易举的被干掉了,早知道如此,这事儿就应该早点办才是,不过现在办了,也不算晚! “来人!” 几个信徒从门外闻声走了进来,道:“大总统,您有什么吩咐!” 孙猴子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几个人,这几个人的名字和经历都从他脑袋中飞快地闪过,他突然指着一个信徒说道:“你过来!” 那人满心欢喜又惶恐不安的走了过来。 “将这颗人头给我带去医院,让他们泡起来保存一下,过不了多久我有大用!” “是,大总统!” 一个信徒上去双手捧起那颗人头,模糊的它像极了某人,忍不住吓了一跳,手一哆嗦,人头便滑了下去,索性他下意识地再次抱住,这才没在孙猴子面前失态。孙猴子却嘿嘿一笑,道:“怎么了?是不是像极了你一个认识的人!” “是……不,不,不,此人属下当真不认得!” “那你怎么如此慌张?” “卑职胆小怕事,尤其是鬼怪之事更是恐惧已久!” “咱们是革命者,活人尚且不怕,鬼怪又有什么好怕的?”孙猴子冷笑道:“你这般胆小怕事,如何干得起革命!?” 信徒吓得脸色苍白,双腿战栗不止,此时孙猴子却伸手将他一把揽住,道:“此时给我悄悄地办妥,不要惊动了任何人,本大总统自有重伤,你嘴巴若是没有把门的,本总统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明……明白,大……大总统你放心吧!” 信徒紧紧地抱着人头,心惊胆战地回答着,随着孙猴子一个放行的眼神,如释重负的去了。 “你过来!”孙猴子又指着另外一个信徒说道。 那个人自然不敢怠慢,赶紧低着头来到孙猴子面前。 “本大总统决定任命蒋介石为副总裁,即日起生效,你马上联络书记官,电报人员,将这个决定昭告天下!” “是,大总统!” 信徒送了一口气,只不过是传个信息而已,不过也不敢松懈,一口气跑了出去。 “还有你们两个!” “请大总统吩咐!” “蒋介石已经成为我党的副总裁,位高权重难免为宵小所觊觎,本大总统令你二人挑选十六个精锐忠贞的革命信徒伺候左右,务必保护他的安全!” “是,大总统!” 两个信徒好生说道,望向蒋介石的眼神当即便亮了许多,眸子中满是掩饰不住的嫉妒,越是这般炙热的眼神,越是让孙猴子放心,他对于人心的把握那是有着相当的造诣,否则怎么可能凭着一张嘴,就让美国本土出生的他当上了中国革命的先行者,混上了中国的大总统,更有人奉承他为国父,其实都是扯淡,是中国无人,还是怎么着吧,怎么能拿一个美国人当中国的国父,当真可笑! 蒋介石一听这是给自己安插眼线啊,忙走过说道:“大总统千万不要这样做,蒋介石不过是一介粗人,在众人眼中不过是碌碌无为,根本成不了什么气候之人,着实不值得大总统中央安排,倒是如今常振邦大兵围城,苏联人还有三个月才能出兵,这西京城内动荡不安,大总统才应该多加派人手在身边才是,至于卑职不用也罢!” “介石,你这样说固然是谦虚,但我革命党的副总裁将来可是要做副总统,怎么能有所闪失?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太平盛世,副总裁也应该有副总裁的体面才是,所以这些人不单单是为了你,更是为了咱们国民党的体统和体面,你就理解着答应吧!” 蒋介石见他都这么说了,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默许了。 除了大总统府,蒋介石望着朗朗晴空,不觉有些郁闷,自己千算万算没想到孙猴子来这么一出,明为关心,实则监视,有这么两个货在身边,自己以后无论做什么事都难免有些掣肘了,就在他欲哭无泪之时,两个大兵朝着他走了过来,口气不容置疑地问道:“你便是蒋介石?” “这是国民党的副总裁!你们怎可如此无礼?”还没等蒋介石说话,他身后的信徒便十分气愤的吼道。 一个大兵见了也不生气,嘿嘿一笑,伸出一脚,便将这个信徒踢翻在地,其他的信徒想要冲过去饱以老拳。另一个士兵却毫不客气的将冲锋枪对准了他们,什么狠话也没说,这些人就怂了,低着头窝窝囊囊地退了回去。 蒋介石见这些号称革命党中最忠诚的信徒们如此胆怯,往日的豪言壮语面对一柄冲锋枪便纷纷做了哑巴,曾几何不惧牺牲的革命党,竟然三四年间堕落成如此德行,当真令人心痛。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走上前,说道:“你们不要乱动,我便是蒋介石,凡事冲着我来就好了。” “你小子便是蒋介石?”先前那个打人的大兵撇了他一眼,伸手往后晃了晃,道:“跟弟兄们走一趟,大元帅有请!” “好,你们带路!” “走!” 两个士兵生怕他跑了似得一前一后将蒋介石夹在中央便朝着大元帅府去了,那些被孙猴子派过来保护蒋介石的信徒们想跟上去,却被后面的士兵用枪一比划,便吓得纷纷做了鸟兽散。 看着他们走了,蒋介石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些人若是继续跟着吧,自己当真就不方便了,若是不让他们跟着吧,就怕引起孙猴子的多疑,反倒是这些人望风而逃的好,自己既有了自由,也不会让孙猴子起疑,真希望这样的戏码能够天天上演了。不过孙传芳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找上自己呢?便算是成了国民党的副总裁,自己所能产生的能量也不会引起孙传芳这样实权人物的注意才是,再说这任命信息的人和自己几乎是前后脚才出来,他孙传芳便是手眼通天,也断然才想不到,可是不为了这个他没有理由找上自己啊。 想着想着便走到了大元帅府的门前,这里比起孙猴子那个所谓的大总统府更加威严和庄重,亭台楼阁勾心斗角,朱门大户门禁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明暗巡逻无不用心之极,尽显主人公尊贵身份和莫大的权势,乃是当之无愧的西京第一大府,走入其中,本应该落英缤纷,桃花竞妍,可是蒋介石目之所及之处无不是花木凋谢无人过问,池塘干涸鱼虾断绝,眼睛所到之处,红的是号衣,绿的是军装,动的是护卫,静的是岗哨处处透露着杀气与衰败,他的感受这里与其说成是朱门府邸,不如说成是军营重地的好。 来到一座亭子面前,孙传芳站在亭中屹立远望,亭子外戒备森严如块钢板,便是此时来了如锥子一般的刺客也决然难以靠近半步便要折断。 前面的士兵走过了去,跟站在外面的马弁悄悄说了几句,马弁趾高气昂地将头一甩,士兵回来之后,只得拉着蒋介石在一旁等候。 良久,孙传芳收齐了目光,道:“蒋介石来了没有?” “启禀大元帅,蒋介石已经来了,正在亭外等候大元帅的召见!” “宣他进来!” 马弁大不来到几乎快要睡着的蒋介石面前,道:“跟我来。大元帅召见你!”蒋介石忙整理了一下衣服,大步来到孙传芳面前,道:“卑职蒋介石给大元帅请安。” 孙传芳看了他一眼,道:“你是革命党,想不到这一套玩得倒挺熟练!” “大元帅过奖了,革命党只是不满于这个世道的某些现状,而改良的力量又不足以改变,只得通过革命的手段了!”蒋介石说道:“这请安的礼节是传统,革命也好,不革命也罢,其实没什么大碍的!” “既然没什么大碍,你是觉得改了好呢?还是不改好呢?” “革命要是改的东西太多,不免在世人眼中有愤世嫉俗的感觉,反而失了民心,与其全面变革失道寡助,不弱集中一点改必须改的东西,这样或许于国于民都有利吧!” “这是孙猴子的看法?” “这是卑职的一点浅见,至于大总统哪里自有大总统的看法!卑职不敢越俎代庖。” “不错,孙大炮的门徒果然牙尖嘴利!” “过奖了,不知道大元帅召见卑职有何要事!” “你这么能说,为什么孙猴子要你将苏联援助的事告诉我你却闭上了嘴巴呢?” 面对他的责难,蒋介石似乎早就打了腹稿,当即朗盛答道:“苏联援助的事儿在大总统哪里便是天大喜事,在其他人眼中却是晴天霹雳,卑职认为大元帅守城之际,绝不希望听到这等消息。” 孙传芳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却淡淡地问道:“西京之乱中统兵围城的便是你吧!” “大元帅所料不差,当时统兵的正是卑职!” “果然是个有胆子的家伙!难怪你敢欺上瞒下!来人啊!”孙传芳冷冷地说道,两个马弁走了过来,道:“请大帅吩咐!” “拉下去毙了!” “是!” 两个马弁不由分说便将蒋介石反剪双臂拉了出去,若是换做别人,早就哇哇大叫或者大声喊冤,或者极力求饶,可是蒋介石却进口不言,默默不语,任由他们拖了下去,似乎是吓破了胆子说不出话来,不过看他神情却是安之如怡,没有丝毫的慌乱。 孙传芳冷冷一笑,道:“听说你入狱期间读的是传习录?” 蒋介石头也不回地说道:“是!” “难怪心智如此,是不怕死了!” 蒋介石回头看了孙传芳一眼道:“怕,只是大元帅心无杀意,便不怕了。” “果然有些门道!拉过来!”蒋介石再次被推倒孙传芳面前,孙传芳冷冷地说道:“小子,我可以不杀你,但你必须为我去做件事儿!” 第530章 :蒋介石去和议 深夜,一根绳子捆着一个箩筐,缓缓地从几丈高的西京城墙上落下,还没着地,便被前来巡逻的中央军发现了,他们荷枪实弹纷纷对准了箩筐,眼瞅着便要开枪,箩筐里的人忙一边伸手摇摆,一边抽翻腾出一面小白旗摇晃道:“不要开枪,不要开枪,我是使者。” 巡逻的中央军相视一眼,推出一个人过去,一手拿枪随之做好开枪的准备,尽管后面的中央军已经保证了足够的火力,可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另外一只手则打着极为罕见的手电筒朝着前方晃动着照去,这可是夜间巡逻部队的心肝宝贝,不是小队长以上的身份可是轻易摸不着的,用过了都有专人保管,毕竟电池这玩意儿都是友邦提供的。 时明时暗的光环照在箩筐之上,士兵脸色苍白地说道:“出来,举着手出来!” 箩筐之中的人这才缓缓地站起来,一边挥舞着小白旗,一边说道:“我是维新政府大元帅孙传芳使者蒋介石,求见北京政府常执政,有劳几位兄弟带路。” 见他不过是个瘦弱之人,有没有什么武器,打着手电筒的士兵这才松了一口气,语气却异常的强硬起来,道:“哼,不过是西京叛逆,常执政可没什么好谈的!” 蒋介石道:“西京城固然挡不住常执政的虎狼之师,可是城内数万精锐之师,可不是白给的!” “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次?” 士兵很不高兴地说道。 蒋介石冷哼一声道:“你不过是个小卒子,我没必要和你争论什么,带我去见你们的长官就是了。” 士兵瞪了蒋介石一眼,道:“你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 “杀了我!西京城你们只能硬攻!不知道有多少中央军要给我陪葬!” “你……” 士兵不禁为之语塞,狠狠瞪了他一眼之后,将他和手电筒交给了小队长,小队长问了几句之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当即便将蒋介石送到了值班军官哪里,经过层层上报,蒋介石终于被送到了常振邦和叶济面前。 蒋介石看了看叶济又看了看常振邦,道:“国民党副总裁蒋介石见过常执政和叶先生!” 常振邦看了叶济一眼,叶济马上说道:“贱名有辱清听,想不到老朽的名头竟然传到了西京城内,当真是愧不敢当,不过是个糟老头子罢了,知道了也就知道了,起不了多大作用,一切都是常执政做主,你所来之事还是一一给常执政说吧。” 蒋介石道:“由于在下所说的事情难免有些太过危言耸听,还请常执政屏退左右!” 林焚皱起了眉头,叶济却劳神在在,常振邦稍稍思索了片刻之后,当即道:“叶先生留下,林焚你且待人守在门外,勿让闲杂人等过来。” 林焚带着马弁领命而去,常振邦淡淡地说道:“人都已经退了,将你以为危言耸听之事且慢慢道来。” 蒋介石道:“冯玉祥与苏联代表在迪化的谈判已经结束了。” “这件事杨老督军已经告诉我了,不论冯玉祥说的如何天花乱坠,天生南北有且只能有一个主子,那就是坚持海棠叶子的北京中央政府!任何人胆敢动天山省的脑筋,老督军都不会让他活过明天!” 常振邦颇为严肃地说道,语气中对杨增新颇为推崇。 蒋介石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杨老督军不愧是当世班超,守土之心令人钦佩,爱国之情令人感动,只是以杨老将军万把个人的天山军队却稍稍有些不足吧!便是那盘踞在无人之地的黑喇嘛都无法彻底请教,哪里还有能力对抗苏联的举国之力?” “什么?” 常振邦听罢不免大吃一惊,蒋介石打量着他的表情,淡淡地说道:“冯玉祥已经和苏联代表签订密约,承认天山省为苏联自古以来便不可分割的领土,以此来换取苏联出兵中国,南下西京。据说这些苏联红军打败了英法德荷等帝国主义强国的军队,不知道执政的军队能否与之抗衡?” 常振邦看了一眼叶济,随后颓废地说道:“中国军队积弱已久,我的大军只削平四方豪杰尚可,却是无力与苏联抗争!便是天下一统之后,没有二三十年的休养生息也是无法摆脱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命运。” 叶济走过来,伸手拍了拍常振邦的肩膀笑着说道:“执政莫要为难,蒋先生这不是给咱们提供解决方案了吗?”说着他望向蒋介石道:“蒋先生事成之后,执政能为你提供什么帮助?你但讲无妨!只要能做到,老夫可代为答应!” 蒋介石一愣,没想到叶济竟然看透了他的底牌,看来这姜还是老的辣啊,既然大家成了明眼人,那他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直奔主题道:“天下混战已久,人心思静,统一大势势不可挡,革命已经走到了暴力的尽头,必须转型进入议会斗争了,希望执政能够给国民党一个机会。” 常振邦看了那他一眼,道:“转入议会斗争,怕也是与我为难吧!” 蒋介石道:“为难与拥戴或许都会有,那要看常执政如何执政的了。” “不会吧!”常振邦笑道:“你们的孙总裁难道转性了?他不是为了当大总统,什么都干得出来吗?如今天下谁有七八已经被我东南收复,待大总统选举之时,只怕他臭名昭著无法选上,就算这样,你们也愿意归入中央吗?” 蒋介石道:“革命只是一种手段,不可以长久使用,当这个社会上出现革命家这个词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这个时代的没落,那些希望以革命手段谋取官爵,篡取权位却不在乎时代变革的人注定要难逃历史的责难,很不幸,孙先生已经不可避免的成为了这样的一个人,这是先生的悲哀,也是我党的悲哀,若任由孙先生继续下去,毁灭的不仅仅是一个革命党,还会毁灭更多,我与廖先生决定在不久之后罢黜孙先生国民党总裁的身份。重新选举国民党上层,希望常执政予以支持!” 叶济道:“廖先生说的莫非是双清楼的廖仲恺先生?” “正是!”蒋介石道:“除了廖先生还有谁能担得起重组革命党的重任!不知道常执政和叶先生能否给革命党一次重新改过的机会!” 常振邦看了叶济一眼,叶济微微一笑道:“你此来不单单是为了革命党吧!说说看孙传芳那边有什么要求,中国人血脉相承,能够兵不血刃自然是最好的!” “就知道瞒不过叶先生和常执政!”蒋介石恭维的说道:“大元帅顺从常执政的安排,不过希望常执政保留他的军队编制,周荫人,卢香亭等将军不会因此受到牵连!西北诸省份除天山外,统归他调遣!” 常振邦听了这么多的要求之后,不怒反笑道:“孙传芳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便是西京之战败了,我常振邦也不过是回到渭南,大不了重头再来!……”常振邦还要说什么,叶济却悄悄地踩了他一脚之后,抢着说道:“蒋先生,你应该知道,政治民煮化,军队国家化这是近代国家的标准,你是留学东瀛归来的人,应该知道这两句话的含义,不过事在人为,西北是防止苏联入侵的第一道防线,需要德高望重的大将镇守使才能防患于未然!”说着他看了常振一眼,道:“执政,老夫提议,将孙传芳将军麾下数万精锐之军改变为西北边防军,总司令驻地兰州,管辖甘肃,宁夏,陕西等诸省边防军调动和指挥,至于粮草军饷等问题,孙将军大可放心,执政和北京政府将在第一时间供应!当然你也可以这样对孙将军说道,只要是军粮辎重从陆军部出来,第一粒米要给你们吃,连你们吃不上,中央军就见不着!不知道蒋先生意下如何?” 蒋介石淡淡一笑道:“大元帅的话我已经原封不动地说了,叶先生的话我也会一个字不差的带到,至于你们两家能不能谈成,我只是个中间人而已,不过我要说的是,苏联方面在迪化密约签订的三个月后会派出不少于十万苏联红军的兵力在冯玉祥的带领下,从天山伊利南下,进入中国,执政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叶济笑了,道:“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大元帅也是留着中国血脉的堂堂七尺男儿,断然不会学那孙猴子做那石敬瑭第二,蒋先生可回去对大元帅说,三个月的时间过去多少,他心里清楚,是青史留名还是遗臭万年他心里也有数!” 蒋介石大吃一惊,做梦也没有想到叶济会这么说,可是细细一想,又不能说不对,甚至还可以说把准了孙传芳的脉门,从亭子中的言谈可以看出来孙传芳此人深受东瀛****传统毒害,满脑子的军阀治国理念,但难能可贵的却是此人的爱国心却是一点都不含糊,尤其是在亭中之时,已经表露了就算常振邦不肯和议,他也会以一己之力东抗常振邦,西拒老毛子,这绝对是一种悲壮的美感,蒋介石不由得大为感动,不过却也不得不觉有些强人所难,他的军队与常振邦在伯仲之间,粮草资源和战略纵深都已经被常振邦阶段,尤其周荫人在铜川大战更是耗尽了维新政府的战争潜力,孙传芳根本就无力抗衡中央军,更不要说那些虎视眈眈的老毛子了,他最好的出路就是归顺常振邦,接受西北边防军总司令的任命! 叶济趁他想的出神,得意的一笑,接着说道:“至于国民党放弃暴力革命改为议会斗争之事,老夫还是很赞赏的,不过常执政未必需要你们,国家新建,百废待兴,需要全国军民齐心协力同舟并进,实现中华的伟大复兴!对于参政议政的国会议员难免就有些要求苛刻了,鉴于你们国民党以前的表现,不知道能不能在和平建设时期承担参政议政的责任!” 蒋介石道:“整个中国除了我们还有哪一个政党能够承担起整个责任?” “据我所知,中华复兴党就不错!”常振邦笑着道:“此党我还是很了解的,几乎在中原地区和整个南方在军政民商之中都有着无与伦比的影响力!” “常执政此言不免有些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普天之下谁不知道这复兴党是你常执政与广州一手创建的,这样的政党若是成了国会议员,岂不成了你常执政的牵线木偶,你何以向天下人交代?也让国际友邦贻笑大方!” 叶济听罢呵呵一笑道:“现在是民国了,比不上皇清时代,大小官职都是民选而来,便是至高无上的大总统也是老百姓选出来的,常执政组建政党,参加竞选,乃是名正言顺之举,天下人若是希望常执政成为大总统自然会选他,若是不希望自然就不会选他!一切都是民心绝对没有半点强求的意思,又何来向天下人交代一说?至于国际友邦,他们若是怕有人捣鬼大可以派人来观看,事无不可对人言,乃是常执政为人处世之原则!至于贻笑大方,我不知道在蒋先生嘴里是什么意思,按照约法公平公正的选举有什么好贻笑大方的呢?老夫才疏学浅,还请蒋先生不吝赐教!” 蒋介石脸一红,竟无言以对,同时想到以现在常振邦席卷天下之势,若真到了选举的时候,不用想也知道,只要参选的锣鼓一响,大小文武官吏军民人等齐投票了,绝对公正不参假,想到这里他又有些不甘地说道:“执政英明,复兴党若真的都去了国会,议会之中,岂不是成了橡皮图章一言堂?一开始或许有助于执政建设国家,可是长此以往下去,这些议员们只怕会盲目的唯大人马首是瞻了!” “万众一心建设中华,这又有什么不好的呢?”常振邦笑着问道,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最为理想的行政状态了。 蒋介石却微微一笑,四目相视道:“执政难道忘了袁大总统了?” “哦?” “当年的袁大总统便是因为这些唯唯诺诺的国会议员的推波助澜,才有了极为不明智的洪宪帝制的闹剧!别看他手握北洋军,权倾天下,最后还不是身败名裂?前车之鉴,大人不可不防啊!” 常振邦不觉皱起了眉头,叶济却趁机说道:“当年推崇袁大总统登基九五的人群之中便有不少你们的革命党人吧!” “那只是一小撮败类而已,大部分的革命党人在东京改组为中华革命党与那些败类划清了界限并去了云南帮助和参加了蔡锷将军所进行了的护国之战!” “蔡锷绝不是你们革命党人!护国之战也绝不是你们革命党人煽动认的,而是西南那些军阀大佬不愿意丧失自己的权利才举行的大规模叛乱,不过蔡锷将军爱国护国之心却是值得我等忠心尊崇的!不过这也不能否认他曾撺掇袁世凯称帝的帮凶!或许你会向我解释,那只是权宜之计,实际上据老夫手中的资料显示,不管袁世凯称不称帝,西南唐继尧等人都已经做好了反叛的准备,而撺掇袁大总统称帝则为你们找到了合法合理的外衣,不知道老夫说的对或不对!” 蒋介石并没有接上这个话茬,只是微微一笑,面向了常振邦,道:“不管革命党做了什么,但是在天下人的眼中尤其是文人眼中革命党是不畏强权敢于当局者的无礼要求做抗争的!国会中有我们在,也能让执政多一份警醒!” “警醒?呵呵!”叶济嘲笑道:“你们所谓的做抗争,有多少是出于公心,又有多少是为了将孙猴子推上大总统的位置,我不说,你自己也心知肚明吧!这样一个权利熏心的政党,又有什么好让执政警醒的呢?只怕会学那蔡锷,一味的推波助澜,将执政推倒万劫不复之地,然后再踏上一脚,让执政成为第二个袁世凯!” “叶先生你的话言重了!你可以拒绝我的提议,但是我们革命党的作用绝对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 “蒋先生请你看清现实,国民党的潜力经过这几年的折腾,已经被孙猴子透支殆尽,西南,东南,中原等地百姓也看透了你们,根本就不会在被你们煽动了,至于西北地区,你们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不过西北贫瘠,人烟稀少,不可能让你们再有多大的作为,!你们真心归附,我们欢迎,若想进入国会等部门参政议政,那就按照规矩来!执政会保证你们的合法权益!若想要别的,那是不可能!执政送客吧!” “你……好,咱们走着瞧!” 蒋介石狠狠说罢!转身便走了,门外漆黑一片没有半点光明,他只是觉得有些冷。 第531章 :献策献计 一盏孤灯,昏暗了整个房间,蒋介石迷迷糊糊地正不知所措之时,火烫的水从天而降,他忍不住惨叫一声,缓缓地张开了眼睛,恍惚中见到了孙猴子狰狞而又苍白的面孔,他想过去问安,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摆不成大字型靠在了一面长满了绿色苔藓的墙壁上,刚才还烫的气泡的热水顺着大腿留到脚上的时候已经冰冷若冰,四处空隙的风吹来,那感觉便如被人丢到冰囚之中无二。 “蒋介石,你还有什么话说?” 孙猴子用手帕捂着嘴巴,淡淡地说道。 蒋介石看了一眼孙猴子,十分不甘心地说道:“大总统,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猴子冷冷一笑道:“我这是什么意思你还不知道吗?” “卑职自问从来没有做过半分对不起革命党,对不起国家的事儿,所以卑职并不知道!” “哼!给我泼!” 孙猴子狠狠地说道,亲手抄起一个暖水瓶朝着蒋介石便泼了过去,滚疼的水所到之处撩起一串串地水泡,却又飞快地带走身体表层的热量,被风吹得冰冷异常。孙猴子身边的那几个信徒也有样学样的往蒋介石身上泼着热水,渐渐从蒋介石身上留下的就不是冰水而是血水了。 孙猴子道:“现在你是不是有话对本大总统说了?” 蒋介石道:“介石对大总统痴心一片,天日可鉴,还请大总统明朝秋毫!” “死鸭子嘴硬,这么晚的天你出城干什么?” 蒋介石没想到他竟然连这事儿都已经知道了,心中担心的却不是自己而是廖先生和孙传芳,只要这两个人平安无事,维新军和革命党就不会被孙猴子所裹挟,苏联人就进不来!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道:“大总统不以属下卑微,任命属下为副总裁,此天地之洪恩,属下虽然愚钝,丝毫不敢忘怀,白天孙传芳传讯卑职,问了卑职一些党内的事情,卑职忠心革命,贞与大总统,自然不会告诉他任何党内机密,那孙传芳一怒之下,竟然让人将属下被放入麻袋之中丢入城外,希望借助中央军之手除掉卑职,幸好卑职命大,躲过一劫!这才逃回城中!还往后大人明鉴!” “说的还真像那么一会儿事儿!可是你让我如何信你!” 孙猴子狠狠说到,伸手将一旁炉火上的马蹄壶拨拉到地上,抄起一根烧红的铁棍,轻轻地吹了吹,铁棒在空气中滋滋作响,这若是烙在人身上,那还得了。 蒋介石道:“白天属下出了大总统府,便被孙传芳的人十分蛮横的叫去,这一点大总统想必是知道的!” “我知道,就因为他们的无礼,我才给了你活着的机会!不过你若不说实话,我会让你决定的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说完孙猴子觉得铁棒似乎还不够热,便随手放入炉火中左右翻滚起来。 蒋介石道:“属下以前从未与孙传芳和他的认私下见过面,便是公开场合也没超过三次!请大总统明鉴!” “是这样吗?”孙猴子反问道。 他身后随机出现了一个影子,手中拿着一本账簿翻了翻,道:“蒋介石说的没错,不过如是算上今天白天,应该是他在公共场合第四次见过孙传芳了,只不过今天白天是头一次他和孙传芳面对面的说话!” “这样啊!我果然没看错人!”孙猴子笑了笑,苍白狰狞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不过他却没有让人立即放了蒋介石,而是一边逗弄着手中的铁棒,一边继续问道:“孙传芳都找你说什么?以至于他想杀人灭口?说来听听!” 蒋介石想了想,道:“若是属下说了,还望大总统不要介意才是!” “你说吧!”孙猴子淡淡地说道:“其实你不说,我也能料到几分!不过还是兼听则明的好!” 蒋介石瞅了他一眼,特意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元帅先生恭喜我成了革命党副总裁,随后便问了我以前的工作履历,问完了这个以后,便问了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属下不敢说!” “但说无妨!” “属下真不敢说!” “哼!”孙猴子冷冷一笑,伸手抓起铁棒,走到蒋介石面前,一把撕开他的胸前的衣服,蒋介石忍不住惨叫一声,这衣服经过是、冰火两重天的待遇之后已经紧紧地贴在了自己身上,这一撤无异于扒皮一般难受,胸口的皮肤当即被撕扯了一块出来,孙猴子轻轻点了点他的胸口,饶有兴趣的说道:“要不要让你暖合一下!说不定这点火热便让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我说!我说!”蒋介石苦笑着说道:“大元帅希望我以副总裁的身份取代大总统在革命党中的地位!” “果然如此!”孙猴子恨恨说道:“这个不识民族大义的武夫,竟然暗藏如此歹毒的用心,起叛变革命的罪恶行径已经昭然若揭,不尽快处置他,只怕会为我国革命事业造成十分惨烈的重大损失!必须尽早清除此人才是!”孙猴子这样说着,手中的铁棒还是往蒋介石的胸口点去,伴着蒋介石的阵阵惨叫,铁棒的温度终于降了下来,蒋介石也昏死过去。 待他睁开眼后发现自己正躺在家里,胸口的地方已经抹上冰冷的药膏和厚厚的绷带,陈洁如在一旁默然拭泪,蒋介石想要挣扎起来,却被陈洁如制止,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若不是大总统及时赶到,你让我下半辈子向谁交代?” “是大总统救了我?”蒋介石疑惑地问道。 “可不是大总统!难道还有别人不成?”陈洁如说着,端过来一碗米粥道:“大总统何止救了你,还亲自拿来上等的膏药为你亲自疗伤。” 蒋介石听罢,苦笑着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却端过陈洁如递过来的米粥一勺勺的喝了下去,药膏冰冷,但是胸口依旧时不时火辣辣的痛那么一下两下,让他喝粥的心情也没了。一旁的陈洁如见了,忍不住拿着帕子往他胸口上轻轻地派去,十分关心地问道:“怎么早了这么大的罪过?你到底得罪谁了?” 蒋介石道:“我得罪谁并不重要,关键是大总统希望我得罪了谁!” 陈洁如一愣,有些茫然,蒋介石看她有些懵了,淡淡一笑道:“扶我起来,大总统救了我,我要去大总统哪里谢恩!” “知恩图报是好事,不过你现在的伤势……要不,等好个差不多了,再去吧!反正大总统也不是外人!” “你不懂啊,伴君如伴虎!”蒋介石扶着陈洁如的胳膊缓缓地做了起来,道:“去,把我的长衫取来!” “你的伤?” “不碍的!”蒋介石伸手拍了拍胸膛,笑着说道:“没事,晚上等着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龙精虎猛!” “讨厌!”陈洁如红着脸拍了他一下之后,为他整理起衣冠来吧,还别说这长袍穿在蒋介石身上,不但体面,而且将身上的伤口还有绷带都一一遮掩过去,除了脸色苍白点,倒真是没有多少不同,任谁也看不出是有伤在身的样子。 千叮嘱,万交代之后,蒋介石连连答应着除了大门,本想叫辆黄包车,招手了半天,才恍然想起,如今这个都打上仗了,谁还有心思挣钱,那些拉活儿的人,一个个都不知道躲在哪里去了,看来自己要走到大总统府了,只是不知道自己这身子骨到底能不能经得住! 还没待他走了几步,七八个人从四面八方跑了过来,将他围在中央,为首一人正是当日孙猴子派他过来贴身保护蒋介石的哼哈二将之一,别看他在孙传芳的大兵面前秒怂,可是摇身一变却又是一副趾高气昂地样子。 “蒋副总裁,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蒋介石看了他一眼道:“你来的真好,我正要面见大总统!你马上想法设法弄辆车来,若是耽误了我的事儿,我要你的脑袋!” “你小子给我放聪明点,你现在的嫌疑还没有洗干净!少在老子面前冲大尾巴狼!”哼将面露不悦地说道。 蒋介石道:“大总统怎么处理我,我都无怨无悔!但你若是耽误了老子的事儿,就算老子不收拾你,大总统也绕不不过你!”说着撇了他一眼道:“去,傻愣着干什么,还不给老子找辆车来!” 哼将瞪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叫来两个信徒去找车,不一会儿两个信徒翻墙入院鸡飞狗跳了好一番,才从一户人家那里倒腾了辆独轮车,哼将见了脸色都绿了,道:“让你们找车,你们弄得这是什么玩意儿?” “独轮车!大户人家咱们又进不去,只又这个了。” 哼将还想训斥这些家伙一顿,却被蒋介石拦住,道:“独轮车就独轮车吧,待我上去之后,然后你推着我去大总统府就是了。” “你?” “你什么你?赶紧的!” “小子先让你得意一阵,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哼将忍气吞声地推着蒋介石缓缓地抵达了大总统府,大总统府前的街道自从常振邦围城之后便日渐荒凉,现在干脆竟然连一个人都看不到了,只能偶尔听到府邸内隐隐约约传来的说话的声音。 守护在府门口的护卫和信徒见蒋介石坐着独轮车来了,赶紧过去,亲热的奉承起来,这般火热的景象着实让哼将有些不适应。蒋介石却乐在其中,笑着让人将他搀扶起来,道:“我有要事面前大总统,诸位兄弟帮个忙,去通禀一下吧!” “副总裁,不用通禀,大总统说了,您来了,直接过去就是了。” 蒋介石得意的看了一眼张大了嘴有些难以置信的哼将,随后笑道:“那我就借光了。” “瞧您说的!当真折煞小人们了。”在信徒们簇拥着,蒋介石来到了孙猴子的办公室面前,缓缓地扣门道:“大总统,介石来给你请安了。” “进来吧!”门那边的孙猴子语气和蔼可亲,倒是真做作了一副舐犊情深的模样。 蒋介石在众人的羡慕之中进了办公室,不顾有伤在身依旧给孙猴子行了个恭恭敬敬地礼,孙猴子笑吟吟看他行礼却不阻拦,甚至连位置都没离开,只是待他行礼过后才关心地说道:“咱爷们情同父子,哪里来的这么多的礼数!以后可不能这么见外了,昨天的伤好些了没?” “托大总统的福,好多了!” “那就好,你是我的心腹之人,肱骨之臣我怎么能不关心呢?昨天的孙传芳的险恶用心暴露无遗,你有什么委屈和提议,都不妨说说!” “委屈不敢,介石能有今天,都是大总统所赐,所谓雷霆雨露都是君恩,这一点介石还是知道的!就像大总统所说的那样的孙传芳的险恶用心已经暴露无遗,他利用卑职谋害大总统不成,必然会将手伸向党内其他人,介石以为眼前的当务之急便是召开革命党紧急会议,挫败孙传芳阴谋的同时笼络住党员干部之心,唯有这样才能巩固和加强大总统在党内的地位,打击党内那些别有用心的宵小之辈,以此迫使孙传芳专心防守,等待苏联红军的到来!” 孙猴子听罢,闭目思索了良久之后,长叹一声,道:“介石你对革命的忠心并非只是说说而已,平常时节做事妥当,临危之时,颇有节操,堪称大将之才,能够选你做副总裁是中国革命的福气,我甚至能够想象到中国革命在孙科和你的携手合作之下,走向更加美好的未来。” “大总统谬赞了,卑职何德何能能够胜任副总裁的位置?此危急时刻,介石勉力担当一二,待天下大事定了,还请大总统另选贤能!”蒋介石十分诚恳地说道。 孙猴子看了他一眼,道:“你还在怨我?” “不敢!大总统言重了!介石着实才疏学浅,不堪大任,若能常伴大总统左右,朝夕受教,此生足矣!” “你的心果然是好的,只是孙科还太年轻,汪精卫想要在满洲自立门户,数来数去党内也只有你革命态度最强硬,最和我的心意这副总裁!所以你就勉为其难吧!待他日若真有德才兼备之人出现,我定会恩准你的提议!现在你就先挑起这副单子来吧!” “是,介石谨遵大总统训令!”蒋介石说道。 “对了,你刚才提议召开党员高层干部会议的事儿,我觉得很好,此时便交给你去安排去吧。” 蒋介石道:“卑职觉得将干部会议最好是安排在大总统府中!这样一来可以凸显大总统的身份震慑群小,二来可以避开孙传芳,不受他的挟制,三来若党内真有一些人图谋不轨的话,在大总统府内,他们的党羽进不来,力量必然薄弱,而大总统却可以轻而易举的解决那些不服从大总统的危险之人!还请大总统恩准!” 孙猴子听罢,很是满意的点点头,看着蒋介石的眸子都比刚才多散发出几丝温柔,真要是做了这样的安排,自己在党内的一人独尊的地位必然得到进一步的巩固,当然这不是他看中的,以他现在党政两节巨无霸的身份已经不在乎这个了,他在乎的是下一任的领导人会是谁?他是有着一颗赤诚的爱国之心,奈何组织里庸人太多,只能外举不避仇,不能内举不避亲,着实是一种陈规陋俗,正好可就此机会敲打敲打这些贱骨头们,让他们也拿出一两点公心来。 “你的这个提议是极好的,我哪里有不准的道理!准了!”孙猴子笑着说道:“只是这高层干部的高层以那些为主呢?人多了怕孙传芳那边有疑心,人少了又不顶事儿!当真两难,不过你既然能够提出这个问题,想必已经心有成竹了吧!不妨说说看!” 蒋介石想了想,道:“卑职觉得高官党员干部是务必要参加的,在军中渗透的党员干部也要惨遭,他们职级到营就好了,至于那些掌管财政的干部,无论大小只要手中有五千之上大洋的必须携带账簿参加!不知道大总统意下如何?” “这样做虽然务实,不过却未免太过露骨,那些省干部和营长坐在一起算什么样子?彼此不太好看,只怕会开不成,反而打起来了,不妥,不妥!以我的意思,党内政财两界人员处长以上的务必参加,军中营长以上的务必参加!” “大总统英明就是比卑职站得高想得远!”蒋介石恭维道。 “人老了经历的多了,有些事自然就懂了,对了那廖仲恺的尸身,你处理了没有?” “还没有,属下这就去做!” “暂时就不要惊动他了,你要知道只要我不说,廖仲恺就还活着!” “请大总统放心,属下懂了!” “好!去吧!” 蒋介石转身去了,关门的那一刻,他笑了。 第532章 :假中医 孙猴子将党员高级干部会议交给了蒋介石去张罗,作为经历过多年风风雨雨,最终如愿以偿挡上了大总统的人,他是绝不会将所有的鸡蛋放到一个篮子中的,为了以防万一,他又悄悄让特别行动队做好了准备,这不是他不信任蒋介石,而是习惯使然,行刑队那是针对党内异己的部队,这特别行动队针对的可是党内某些大佬巨头并不次于他的那些存在还有那些国内大佬们的特殊部队,整个部队的所有经费用度都是孙猴子亲自安排,武器精良,训练有度,据说曾经混在南北之战中,以一个队的编制成功的击溃了张敬尧一个旅团的进攻,所以他们的战斗力可想而知,却极少有人知道,但廖仲恺无异是其中一个,不过他已经死了,每天晚上对着大玻璃罐子中的他,孙猴子也难得敞开了心扉说一些体己话,毕竟一个美国人登上中国的大总统,其中不乏阴谋诡计,这些成与不成都势必不能对别人说的,然而别再心里可又着实难受,就像一个艺术家功成名就之后总要和别人絮絮叨叨过去的心酸一样。 “大人,那蒋介石果然有鬼!” 就在孙猴子闭目养神思索着如何借助苏联人击溃常振邦,张作霖,唐继尧这些阻挠革命发展的穷凶大恶之时,哼哈二将中的哈将心急火燎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 “你且慢慢说来!” 孙猴子缓缓地睁开眼,淡淡地说道。 哈将擦了擦汗道:“大总统烛光高照,那蒋介石果然露出了马脚,昨天晚上他出了大总统府,便去了一家小店,你猜,他去小店见了谁?” “谁?” “反革命头目廖仲恺!” “什么!”孙猴子大吃一惊,这死了人的怎么又活了,他身子立即从太师椅上跳了起来向前倾去,急促地说道:“快,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哈将道:“大总统这蒋介石首鼠两端也就罢了,竟然欺瞒大总统,罪不可饶,还请大总统下令除掉这个党内叛徒!” 孙猴子看了哈将一眼,道:“廖仲恺现在何处?” “依然在小店喝茶!” 孙猴子吼道:“黑日!” 话音刚落哈将便觉得眼前一道影子闪烁,接着便刷的一声,一个汉子出现在他的面前,道:“大总统请吩咐!” “你随他去小店,请廖先生过来说话!” “是,大总统!” 这个叫黑月的汉子随着哈将很快便来到那座还有没有关门大吉的小店门口,热情的老掌柜笑着过去,将他们请了进来。谁知道哈将并不领情,极为生硬地说道:“老头滚开,别碍事!”老掌柜一愣,随后讪讪一笑,转身下去了。 老掌柜刚下去,一个留着中分头的汉子跑过来,点头哈腰地来到哈将身边,哈将趾高气扬地问道:“老贼廖仲恺还在这里吗?” 中分汉子一甩头,露出一个大金牙,谄媚地说道:“老贼廖仲恺还在那里坐着喝茶。” “傻愣着干什么,抓起来!” 中分汉子马上抄起袖子便要抓人,黑月却伸手阻拦道:“先不要动手,我过去看看再说!”中分汉子瞪了他一眼,刚要说什么,哈将却先瞪了他一眼,道:“大人,你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 黑月大步流星走到据说是廖仲恺的桌子前,道:“廖先生?” 喊了半天那人也不说话,黑月刚才还觉得此人穿着打扮有那么几分相似,可是越看越别扭,越看越不对劲儿,尤其是此人躲躲闪闪的猥琐样子,哪里有半分廖仲恺的风采,想到这里,黑月索性探手过去,那人忙伸手遮挡,谁知道黑月的手如一双铁钳般根本不是他所能阻挡的,反而被黑月如提溜鸡犬一般撤了过来,帽子落下,露出了此人的真面容,如他所料,根本就不是什么廖仲恺! “这是怎么回事?” 黑月冷冷地问道。 哈将伸手便狠狠地扇了中分汉子一个耳光,道:“小子干什么吃的,让你守着人,怎么丢了?” 中分小子捂着脸,弯着腰,十分委屈地说道:“大人你当真冤枉死小的了,小的等人眼珠都不错的盯着,这个假廖仲恺就一直坐在这里连站起来都没有站起来!” “废物!”哈将气急败坏地说道。 黑月却若有所思起来,随后将目光转向了假廖仲恺道:“说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战战兢兢地立起来,牙齿打了一阵架之后,才心惊胆战地说道:“小的也是党员干部,咱们是自己人!” “哼,说我想知道的,只有这样你才有活命的机会!” 黑月冷冷地说道,那人忍不住打了个寒蝉,随后大着胆子说道:“小的是西京党部的宣传干事,对大总统报以无限忠诚,昨天去蒋副总裁哪里问安,谁知道被蒋副总裁看中,他说小的很像外出公干的廖先生,便决定让小的在这里冒充廖先生,希望能借助廖先生的名头,召开什么见鬼的会议,除此之外,小的一概不知啊!这都是蒋副总裁的主意,和小的无干!” 此人将来龙去脉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五一十说了出来,黑月听吧,沉默良久,随后便指示此人继续在这里装神弄鬼,顺便让哈将对此人进行妥善保护,并叮嘱一般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就像保护真廖仲恺一样。 哈将心里自然不情愿,可是没办法,傻子都能看住这个所谓的黑月在大总统心里的地位,那是比蒋介石还要信任的存在,自然不是他这等杂鱼能够不恭敬的。 黑月将假廖仲恺的事儿一五一十地禀告给了孙猴子,孙猴子听罢松了口气,道:“这个蒋介石还真是胡闹,差点吓了我一跳!不过这件事儿你做的不错,有道是真亦假来假亦真!真真假假的事儿,才好浑水摸鱼!” “不过卑职认为蒋介石太过谦卑,只怕其中有鬼!” “你放心!红月密切关注着蒋介石的一举一动,若他乖乖听话还好,若是敢起二心,他会死的很惨!” “不怕蒋介石有二心,就怕此人藏得太深,对大公子不利!” “蒋介石这个人以前的性子很火爆,可是现在却像个面团,此人变化太大不得不防,我给他副总裁并不是要抬举他,他只不过是个幌子,待孙科掌握了人事和财权之后,这个幌子就没必要留了!不过为预防万一,在这次高层会议上我还是会就孙科在党内的地位再次重申一下,若能内举不避亲,那自然是最好的!若实在不行,便让孙科行后启之事吧!若他在不成器,我也没办法了!” “大总统放心,有我们在,蒋介石没有机会!” “你们我还是信得过的!”孙猴子欣慰地说道:“将来中国革命成功了,你们都是有功之臣。” “谢大总统!” “不过蒋介石此人的行踪还是不可大意,红月盯着他怕是远远不够,不妨将紫月,白月放出去,将他所接触的人也看给我看紧了,小心使得万年船!” “属下明白,这就去吧!” 恩仁堂中,蒋介石倒在病榻上,任由一味老中医为他擦拭着身子,这一天下四处奔走的,总算将革命党高层会议的代表通知到位了,累的他,衣服湿的都能挤出两斤水来了,不过通过这次奔走,他革命党副总裁的身份终于得到了落实,别管那些人是心里不服,还是表面不服,这一声阴阳怪气的副总裁叫出来,也只能算认了。 “先生,这药膏可是有点劲儿,你可要忍一下了!” 老中医擦拭完他的身子之后,将学徒打好的药膏端了过来,那股味儿别提多刺鼻了,就算对门都能味道。 蒋介石道:“老先生你小觑我了,枪林弹雨中我都不怕,你这小小的药膏又算得了什么?抹上吧!不要在意我,只管上你的就是了!” 老中医嘿嘿一笑,伸手挖起一团药膏啪地一声便贴在了蒋介石的胸膛上,蒋介石只觉得火辣辣的一阵钻心的痛,似乎比孙猴子手中拿炙热的铁棒还要厉害,不想叫出来让老中医耻笑,只得拼了老命的忍着,却最终还是冷哼了一声,笑道:“够劲儿啊!”老中医笑道:“先生也是好汉子,来我这儿治伤的官兵多了去了,能做到先生这般不叫不闹的还真没有几个!” 蒋介石道:“过奖了,不知道老先生觉得在下这伤口什么时候能够痊愈!” “痊愈?”老中医苦笑道:“先生的这伤口颇深,而且又任意涂搽了金疮药及厚层油质,以至于七八天就能好的事儿要多休养半个月了!再有先生应该知道烫伤的部分不能够遮盖,这样会加深伤口疼痛感,处理不好还会长脓腐烂!” 蒋介石听罢黯然畅谈,神色萧条,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唯有默默地闭上眼,两行浊泪缓缓流下,笑说道:“掌柜的,你这药劲儿还真不小啊,痛的我泪都下来了。” 掌柜地看了他一眼,道:“先生只怕是对孙猴子心冷了!” “什么?” 蒋介石大吃一惊,忙张开眼,坐了起来,神色警觉地望着老中医道:“你到底是谁?” 老中医淡淡一笑,道:“我是谁,先生不是已经心知肚明了?又何必问呢?” “我只知道老先生不是大总统的人!别的却不知道!” “不是大总统的人便是常执政的人!” “大元帅性子太直,玩不来这一套啊!”蒋介石缓缓地躺了下来,老中医继续为他涂抹药膏,蒋介石却趁着他低头的时候,从枕头下摸出一柄暗光闪烁的匕首,直抵老中医脖子,道:“可惜我是大总统的忠犬,怎么着,跟我去大总统哪里一趟吧!” 老中医道:“你难道忘了那天晚上,你出城去常执政哪里摇尾乞怜的事儿了?” 蒋介石心中如走独木桥,面色却依然不变,语调却更加冰冷的说道:“我对大总统忠贞不二,大元帅才要借常振邦之手除掉我!现在你可以死了!”说完匕首如电,直刺老中医心窝,老中医连退数步,躲过了匕首,冷笑道:“枉常执政对你觊觎如此厚望,你却如此冥顽不灵!实话不妨告诉你,你胸口的药膏之中含有剧毒,没有我的解药,你活不过今天!” 蒋介石冷哼一声,抄起匕首直接往自己胸膛刮去,将刚才的药膏唰的一下连皮带药尽数刮了下来,血一下子哗哗流了下来,他却不为所动,道:“此心可昭日月,尔等宵小就莫要枉费心机了。”说完他只觉得头昏眼花,身子噗通一声便栽倒在病榻上,随后又跌落到了地上。 老中医嘿嘿一笑,脸上装束龟裂,他伸手一把抹去,哗哗落下不少碎末,碎末后世一张刁钻诡异的笑脸,他伸脚踢了踢蒋介石的留血的胸膛,见他没有反应,便使劲儿一碾,还是没有反应,他这才放下心来,对着门外喊道:“红月出来吧!” 话音出去不就,对面小楼便出来个扭扭捏捏的小媳妇,这小姑娘真是俊,一身红色的旗袍穿在她身上,那就一个得体,那叫一个顺留,真恨不得过去掐几下心里才不痒痒了,谁知道,谁知道这假中医却畏之如蛇蝎,避之唯恐不及,道:“他中了我的药,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你就不能换身衣服?” “这是奴家安身立命的本钱,丢了岂不可惜?”小媳妇转了几圈之后,嗓门却越来越粗,最后竟然是个大老爷们的声音,道:“鹿钟麟当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竟然在洛南撂了摊子,难为人家为他牺牲色相除掉了孙良诚!” “闻承烈临阵倒戈,也是你没本事,你若真有本事绝不会出了这等事!” “你有本事,那叫赵盼的小丫头怎么会跑到广州给人暖床?” “哼!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若常振邦让你暖床,你去不去!” “可惜常执政不好男色,否则奴家还真想做韩子高第二呢?” “少扯了,现在情况呢?就是这样了,这蒋介石临死都效忠大总统,其人忠诚当真没什么好说的,不知道为什孙大总统还这样堤防他!” “真的?假的?该不会你露出什么破绽来了吧!” “自从赵盼那小丫头跑了,我憋在西京也有五六年了!若这样还被他看穿了,我还真是白活了!” “那他怎么走到你这里来了?天下没有这般巧的事儿吧!” “我这不是奉命也跟着调查吗?有陈洁如那个傻娘们,还愁他来不了这里?你真的还是一点脑子都不长啊!”假中医毫不客气地从嘲弄道。 假姑娘红月的鼻子动了动,赶紧捂上道:“你聪明,怎么到手的娘们给别人暖床?这是什么味儿,不像是正经的味道,该不会这味儿泄露了你吧!” “说你傻你还真是傻啊!这药能有什么?可是在真正的金疮药上面加了我一点点特别的药粉!”说道这里的时候,假中医忍不住嘿嘿奸笑道:“他敷上了,这命十有八九是要丢的!” “就是说,他现在已经是必死无疑了?” “那是自然,没有老子的解药,这蠢货自然是活不成的!” “面对生死抉择,此人尚能这般忠诚无二,估计也做不假了!”红月叹了口气,道:“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他要是死了,大总统哪里绝饶不了你!” “他死不死我毫不关心,不过陈洁如还是很水灵的,我想开发开发也就只能先让他去死了。”假中医嘿嘿笑道:“红月,帮个忙吧!只要咱们两个人口供对上了,他想不死也不成了?” 红月摇了摇头,苦笑道:“你想的太容易了吧!既然你我两个人接到了通知,想必还有第三个人也在执行监视此人,你能找出我来,那是咱们彼此熟悉,可是第三个人是谁?我已经知道了,你却还没有察觉,你让我如何配合你?” “大总统这疑神疑鬼的劲儿可是比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假中医摊摊手道:“恭喜你红月,你通过了组织对你的考察,证明了对大总统的忠心,我为你感到骄傲!只是这个蒋介石死不了倒是真让我不爽!” “你既然惦记上了人家的女人,有杀不了他,索性让他成不了男人不就好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红月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个情我承了,日后兄弟必有一份回报!” “少啰嗦了,赶紧让他活过来,若是死了,你我本事再大,也绝不是黑月的对手!” 假中医点点头,抽出几根银针依次点了蒋介石的几处穴道,鲜红的血缓缓地流了出来,蒋介石面露表情,似乎感觉到了痛苦,假中医微微一笑,道:“这下你做不了男人了,我也就好心救你一命!作为补偿陈洁如便有我来滋润好了,嘿嘿!” 第533章 :高层会议 维新大总统府内装饰一新,从里到外但凡目之所及便是两面青天白日满地红中间存放着孙猴子画像,若是从大门进去的话,迎面就能看到孙猴子全比例戎装持刀像,那英姿飒爽的样根本就向换了一个人似得,尤其事画像脚底下踏着破碎的五色旗,与屡屡败在北洋军手中被人家像追兔子一般追的到处跑的现实这翻转有点大,不过作为他的毕生宏愿还是可以的。 内主会场金碧辉煌,主席台左右各四面青天白日满地红簇拥着孙猴子巨型画像,画像的下面是一溜鲜花,在这个季节花还没有开,不过为了让高层会议得以圆满的进行,孙猴子可是难得爽快了一会儿,拨了巨款让革命党一手拿钱,一手拿枪,可着满西京城翻了一个遍,将外面弄得寸草不生,才让这里花团锦簇温暖如春! 主席台下乌黑发亮的椅子整齐的排着,从主席台上望去便如一丛丛矮小的灌木丛,更似一座座修葺好了的坟墓,何止它们像坟墓,整个主会场内便如一座巨大的室内公墓。 孙猴子审视了一遍主会场,不满意的地方一一指了出来,虽然会场有专门人士布置,可是专业人士再专业,也比不过伟大的领导者天生聪慧,多才多艺,现在就已经有人歌颂孙猴子是伟大的革命先行者,无比正确的革命导师,革命军队的建设者,当然还是革命诗人,革命画家等等行当之中的佼佼者,据说只要活着的革命党人每人都会背诵那么一两篇孙猴子找人代写自己署名的政治评论,鉴于党员们的热诚,孙猴子已经有了编写革命语录的打算,当然这些语录也不是白发的,还是按照市场经济来吧! “黑月!” “属下在!” “人都安排到位了吗?” “所有人都已经到位了!只要大总统一声令下,这会场内一个人也甭想活着出去!”黑月充满信心的说道。 “非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这么做啊!”孙猴子听罢很实满意,不过还是叹息道:“不过为了中国革命的前途,也只能除此下策了!” “大总统辛苦了!” “孙科,现在怎么样了?” “大公子带着行刑队已经顺利经过甘肃进入外蒙,不日便可抵达满洲!” “外蒙乃是荒凉之地,着实是委屈他了!”孙猴子感慨一声之后继续问道:“汪精卫这个叛贼在做些什么?” “汪精卫已经在张作霖和东瀛人的扶持下,满洲三省已经初步搭建起支部框架!大公子去了,说不定可以直接用了!” “哼!狼子野心啊!怕是不能如愿吧!” 黑月从袖子中拿出一份电报,递了过去,道:“大总统这是汪精卫给奉天给你发来的电报!” 孙猴子看了一眼,却没有接过去,只是淡淡地说道:“苏联的事情他不知道我不怪他!西京我是不会离开的,孙科已经在路上了,烧了吧!” 黑月默默收回手中的电报,侧过身子,点燃一根火柴,待电报烧成灰烬之后收入袖中,不散一点灰尘。 “时间还有五分钟便到了,请大总统稍稍休息一下吧,待会您还有很多话要说!” 孙猴子微笑着摇了摇头,道:“蒋介石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 “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这些干部或化妆成卫队成员,或装扮成贩夫走卒,请大总统放心,如此安排应该不会让孙传芳轻易察觉。” “听说你们昨天对他下手了?” “是!红月等人鉴于高层会议的日期渐渐逼近,而蒋介石的马脚又没有露出来,便用生死抉择测试了他一下!” “结果如何呢?” “生死关头,他依然忠于大总统!” “怕不是作假吧!” “药是真的,若不是红月识大体,蒋介石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算他是个忠臣孝子!”孙猴子无所谓地说道:“随我去准备室吧!” 上午十时左右,各路代表齐聚主会场,现在的他们人五人六一点都认不出刚才狼狈的样子,十时十五分,孙猴子便在大群信徒的簇拥下步入会场,人群涌动,不少人都激动地哭了,仿佛看到了人类的大救星,不过这也是孙猴子所自诩的,他微笑着朝着干部群众挥手致意,接着三民注义,吾党所宗,以建民国,以进大同的歌声唱响全场,孙猴子的步伐慢慢变缓,待最后一句一心一德,贯彻始终中的终字拉着长长的音调结束之后,孙猴子已经站在了主席台正中的座位前。 冲任司仪的蒋介石站在了他的右下方,大声道:“总裁到!党员干部诸君行礼!” 数百名党员干部纷纷行礼,孙猴子志得意满地挥挥手,权做回礼,接着蒋介石宣布大会开始第一项全体起立,齐唱国歌,党歌! 在振奋人心的歌声中,孙猴子面色越来越红润,别看家国大事都被孙传芳所取代,但这国歌国徽等表面文章的事儿却是爱管不管统统交给了孙猴子等人负责,所以这国歌党歌虽然有些差别,也就是党国的一字之差,一首歌重唱两次倒颇有些阳关三叠的味道。 蒋介石待最后一个字符唱完之后,便宣布党员特殊会议正式开始,并邀请孙猴子致开幕词,孙猴子意气风发地演讲一番,并大胆地总结了过去几年来党员干部取得的辉煌成就,表示衷心的感激和佩服,随后又总结了过去以往不足和急需改进的地方,并号召全体党员干部继续努力奋进,让中国的革命之花开边全世界,随后预祝会议圆满结束! 孙猴子在上面慷慨陈词之时,下面便有人小声议论道:“辛亥年党员遍布各省,现在确是困守孤城,几年间便有这样的成就,总裁还真是领导有方,党员干部们也算是成就显著了!” 他旁边的党员闻言,当即变色,道:“慎言!” “他做的出来,我为什么不能说?” 旁边的党员干部见起不能让对方闭嘴,索性改为捂住自己的耳朵,面的听了这些不正确的言论,危及自家性命!果然如何他所料不差,五分钟不到,旁边这个大舌头便被两个人装作十分以后好的样子,拖走了,估计等待他的便是各种通往死亡的道理,希望他不用忍受太多的痛苦。 孙猴子在上面说着,却也时刻注意着下面的发生的事情,当他看到不少人被带出去的时候,脸色明显变得阴森起来,虽然他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被带走,但只要带走了,想必是有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当然不满是最多的问题也是最不值得一提的问题,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论多么轻描淡写的诽谤都有可能扰乱军心,让西京城在苏联人过来前失守,所以言论虽小,影响巨大,理应从重惩罚!若其中有冤枉死的,大不了给他们家人一个,烈士待遇也就是了,想先他们就算在九泉之下也会含笑九泉的! 蒋介石在孙猴子说完开幕词之后,紧接着说道:“总裁是照亮我们最红最红的红太阳!是中国革命的化身,有了总裁的指引我们必将从一个辉煌迈向另一个辉煌!当然在迈向胜利的时候,困难总是有的,就像总裁说的那样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任需努力!现在我宣布大会第二项由总裁做党委工作汇报,大家热烈欢迎!” 话音刚落,主席台下面的党员干部纷纷站了起来,玩命的鼓掌,就像手不是自个儿的一样,刚才那么多人被带出去了,已经给他们敲响了警钟,若是还不知道怎么做,他们也就混不到如今的位置上来了。 孙猴子听着海啸般的掌声,脸上不觉露出了醉人的微笑,他下意识地整了整拿所谓的中山装,这是他发明的服装,说是发明其实完全就是拿东瀛学生服改了改,在他的那些黑龙会朋友眼中这是对东瀛文化的认可,学习和归顺,不过在某些党员干部和无良报人眼中,这是整个人类服装史上的创新,甚至有人说东瀛的学生制服就是羡慕中山装而改良成的,不过只学到了样子没有学到精髓,不过据说当他说完这些话后,咣咣便被那些东瀛友人狠狠地扇了几个耳光。 就在孙猴子准备站起来向众人展示他准备演习了好久的演讲之时,一个带着黑帽子的人站了起来,朝着主席台匆匆赶去。突如其来的场面让蒋介石目瞪口呆,孙猴子也是一脸惊讶,好角落中的黑月及时出手,三两下便冲了过去,不由分说,一个手刀挥去,径直将对方击昏,然后往肩膀上一抗,便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短暂的骚乱之后,是如初雪一般稀稀拉拉延绵不断的议论,孙猴子伸手推了推蒋介石,道:“介石,继续吧!”蒋介石往后退了一步,来到孙猴子身边,低声道:“这些人会不会是廖仲恺反革命集团的?卑职无能,让大总统受惊了。” 孙猴子道:“我自有主张,你不用管!做好你的司仪便是了。” 蒋介石先前一步,朗声道:“党员干部诸君还请安静!下面由我们敬爱的总裁孙先生开始进行党委工作汇报!有请!”说着退出去让给了孙猴子。 孙猴子口若悬河,手舞足蹈说了大约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虽然他说的口沫横飞,下面的听众却未免有些困顿,那些资料看上去不断地上涨,似乎一年比一年兴旺发达,可是你以前最早都是用省的数字,去西南了开始用县,现在索性用起了村,请问在二十个省,五十个县,三百个村之中你会选那个,无异没有人会选择那个数字看起来做大的那个,当然数字往大了说,显得能够蛊惑人心,可在座的这些人都不是普通党员,哪一个不是党政军方面的精英人士,这样的说辞非但不能蛊惑他们,反而让他们感到自身命运的凋零,沉浸在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的凄惨之中。毕竟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等待孙猴子的汇报快要结束的时候,孙猴子一改刚才的欢喜鼓舞,开始以一种悲怆的语气说道:“目前我国正面临着严峻的形式,或许有些人已经注意到了我国军队在前方连连失利,先是太原败了,然后是潼关失守,洛南失守,常逆的大军已经临近西京!” 一众党员干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感到无比惊讶,这个表情让孙猴子很欣赏,其实西京城外便是常振邦的事儿路人皆知,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让他们震惊的不是这个,而是孙猴子竟然实话是说,这与他以前的做派可是一点都不一样! “革命是不可战胜的!满清皇朝是百万大军依然让我们辛亥枪声的面前轰然倒塌,袁世凯的北洋军也在我们护国声中遗臭万年,可是为什么在常振邦的面前我们却只有吃败仗的份儿?他常振邦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北洋余孽而已!有人说他和北洋的关系就像是私生子的儿子一般!对手是这样的余孽我们还要连连失败?这里面大有问题啊!” 下面的人可是议论纷纷,不过鉴于刚才的表现,没有人会将问题引入党内,都在找常振邦身上的借口,有的人可以用人性好恶来探讨,尽管彼此都知道是扯淡,但说说话总比闷着要有利于身心健康! 孙猴子看了众人一眼,很是得意地敲了敲桌子,说道:“问题不出在常逆那边,而是我们自己出了问题!” 众人一片哗然,这一次孙猴子是不是被人附体了,为什么这种事情也被他摆放到了台面上,不过一些老同志却来了劲儿,以为孙猴子的双眸终于不再被权势所遮盖!可以和从前那样引领大家干革命了。 孙猴子伸手往前探了探,待下面的声音下来了之后,说道:“鉴于这个原因,本总裁经过了长期的调研,顺藤摸瓜终于抓到了我党内部最大的蛀虫,吃里扒外的畜生,只是没想到这个人的身份竟然不低,更令我没想到此人竟然是我们的老同志,大家可以猜猜这个人是谁?” 下面的一阵惊愕,大家瞪大了眼睛往前面望去,看看那个大佬没有出席会议,想必便是那个人了吧!老同志们此时心里一沉,刚才有多兴奋现在就有多失落,这孙猴子非但没有从权势中走出来,反而越走越远,着实令人疼心! “带上来!” 孙猴子兴高采烈地大吼着,让下面所有的人注意力又到了上面,只见一个信徒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一个被红绸子遮挡的物件,看起来想一个大罐子,看出来的很多人的脸上已经骤然变色! “来,大家看看这个叛徒的德行吧!” 随着孙猴子话音落下,红绸子落地,露出了里面的玻璃瓶,狰狞模糊的面容让很多人如坠冰窟般的恐怖。 “是他!” “怎么会是他!” …… “这不可能!总裁你是不是搞错了!” 在众人惊讶的议论之中,老同志中有人忍不住站了起来,脸色苦楚,有些心痛地质问起孙猴子。 孙猴子微微一笑,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这廖仲恺阴谋勾结常逆,倒卖军事情报,卖官鬻爵党内干部职位!在党内集会中搞小集体,在财政方面实行所谓宗派主义,充当帝国主义的代言人,罪证确凿,罪不可恕,我已经让蒋介石处决了他!” 老同志火冒三丈,道:“蒋介石你给我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蒋介石忙站了出来,不过他出来之前,已经让人将一份份看似答辩状的东西发到每一个人手上之后。才高声说道:“这是廖贼的自白书,大家看看!一切就都明白了!老前辈,你也可以仔细好好地看看,所谓的文如其人,这自白书的文风绝不是别人能够伪造的!” 那老同志结果旁人递过来的自白书匆匆望去,眸子中闪烁着愤怒地目光,恨不得化成火将眼前的自白书烧成灰烬,恨不得成为蛇将蒋介石等人生吞活剥了。 “这不可能!”老同志难以忍受上面的罪状,忍不住吼道。 “没有什么不可能!这份自白书是我亲眼看他写的,只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 孙猴子冷笑着说道,由他出面作保,众人也无话可是! 老同志心有不甘,还想说些什么,此时旁边走过一个帽子压得极低的党员干部凑过去,指着自白书,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刚才这个还气冲冲的老同志顿时灭了火!能将老同志的火熄了,孙猴子都不免有些欣赏,不过此人却是背着孙猴子,又匆匆退下,没来得及让孙猴子看清。 “廖仲恺之事已经结束,诸位不要担心,绝不会牵连众人!不过廖贼主管财政,职位重大不可或缺,我提议孙科替补廖贼的职位和党内地位!” 第534章 :乱变丛生 廖仲恺何许人也? 革命党内资格最老的元勋。可以说整个革命党发轫之处便是他和孙猴子开夜谈会的时候萌发的。党内地位除了孙猴子没有人能比得过他!虽然他不是副总裁,可说出来的话一言九鼎,不比孙猴子差,或许黄兴活着的时候,能勉强与他并驾齐驱,可惜现在他一死,党内再也没有人可以制衡孙猴子了。 孙猴子是革命大佬,廖仲恺只是元勋,如何能够制衡孙猴子呢? 那是因为廖仲恺乃是革命党内的财政总管,没有他毁家纾难,各方奔走筹集资金,公款公用,任由孙猴子一人说了算,革命党除了造就城一个革命大富翁之外,绝对走不到今天!廖仲恺手中握有财权所以说话之时腰板就格外的硬气,人们也乐意为他办事,起码办事有经费,不用总掏自个儿的! 他是叛徒,没人会相信,但孙猴子既然这么说了,他们又不能质疑,表情自热也就丰富了起来,可是当孙猴子提议由大公子孙科接任廖仲恺的党内职务和地位的时候,这些人的脸上纷纷有了恍然大悟的感觉,有些人痛心疾首,有些人义愤填膺,有些人似乎要拍案而起,不过他们的表现却是无比激烈地鼓动手掌,掌声如山涛海啸,又是虎啸山林,在孙猴子耳中却是无尽的欢迎,在蒋介石眼中却是愤怒地吼叫! “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我党之所以不同于满清王朝,不同于袁世凯北洋军阀,便是凡事都出于公心!当然孙科是我选的,不一定比常振邦强,但也不差,若是大家伙儿还有别的好人选,也可一并选上,只要秉着公平公正的原则,选贤任能自然不拘一格!”孙猴子得意地说着,随后对蒋介石道:“我要说的话,都已经讲完了,现在就不耽误大家实名投票唱票了!” “什么?” 众人大吃一惊!完全没想到孙猴子竟然丧心病狂到要不大家实名投票,根本就不给大家伙儿匿名反对的机会,这要是都摆在明面上,谁也得先为自家的小命着想,这样一来岂不是除了弃权,就只投票选孙科了!若是选了别人,等于害了别人,当然害了别人那没什么,可是害了自己牵连亲友那就不妥了,谁知道这孙猴子会不会弄个反革命集团,将那些异己者一网打尽? 当然也有些人是豁出去了,只要人豁得出去,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当蒋介石的人将选票发送到那些党员干部手中的时候,这些人无一不感到心一阵冰凉,原来这选票上竟然已经印好了孙科的名字,至于第二人选则连填写的空隙都没有给你留,孙科下面便是选择人的姓名,地址。这还让人怎么选?就算你豁出去,他都没给你发怒的机会。 这样看来竟真不如袁世凯,那袁世凯想当大总统还只是厚着脸要求大家多选几次,见好就收,也决然不敢如此恬不知耻的指名道姓逼着大家伙儿选,当真是高下立判,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啊! 孙猴子和蔼可亲的说道:“至此危机之时,还望大家秉持公心,选贤任能,万不可存了明哲保身之念,更不要怕得罪人而弃权,要知道选举的权利是我辈流血牺牲从满清王朝及其犬牙袁世凯手中夺取的,大家万不可轻易放弃,让革命烈士流血又流泪。” 这一下竟然连弃权都不可以了,下面的人一下子疯了,这还怎么投,说什么公平公正,说什么秉承公心,不过是走个过程罢了,这他娘的算什么?当真是一蟹不如一蟹! “总裁,我有话说!” “这位同志但说无妨!咱们革命党不是一言堂!”孙猴子虽然恼怒,却也做出了豪爽的姿态。 “总裁,我的手昨天办公的时候被孙传芳的打断了,这次只怕投不了票了!” “黑月!” “在,大总统!” “去拿印泥,待会你帮这位同志签上名字之后,让这位同志按个手印!大家在过集体生活,怎么能单单少了一个呢?这不好看嘛!” “是,大总统!” 黑月很快便准备好了的印泥,在众目睽睽之下,逼着那人按上了手印! 那人激动万分却是不愿意按,黑月见他如此,伸手便抓住那人的手往下按去!那人有些不乐意了,拼命反抗。众人看了很是气愤,却无人出来制止! “住手!” 刚才阻拦老同志的那个人却站起来大声阻止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还有没有一点革命党的气节!咱们革命党什么时候成了袁世凯?” 孙猴子脸色铁青道:“住嘴!我们在开会,哪里轮得到你在这里放肆!” 那人冷冷一笑,大步走出人群,朝着主席台走去!他一边走一边痛斥孙猴子这种话和独断专行的作风,并当着众人的面,呵斥孙猴子是独夫民贼,人人得而诛之! 孙猴子看着这个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说不定还是以前的老同志,不过你老同志又怎么了,也不能落了我的面子,谁让我一时不痛快!我让他一辈子不痛快,想到这里,孙猴子黑着脸道:“你是何人?竟敢蛊惑人心,行此大逆不道反革命言论!” 那人冷冷一笑,道:“你看我是谁呢?”此人说着伸手往脸上一抹,什么大胡子,什么满脸疙瘩尽数去了,露出了本来的真面目,这面目倒不英俊,却是震慑全场! “你……你……” 孙猴子如见鬼怪,声音都打着颤! “嘿!我本已身首异处,谁知道在下面见了袁世凯,他问起现在的事儿,我臊得慌,只好又回来了!” “扯淡!” 黑月勃然大怒,他是习武之人,信得是自己的拳头和孙猴子的话,其他的,对不起!并没有半分畏惧! 说时迟那时快,他一个翻身撇下那个按手印的家伙,便朝着廖仲恺冲去。谁知道身子在半空之中却又被人拽了回来,原来那人也是个练家子,这行家一出手,便知以后没有,黑月想为难廖仲恺那是不可能的!只得回过头来与那练家子斗了起来,一旁的党员干部唯恐殃及池鱼,早早地便让出了场子。 这边打的热闹,主席台上却未免有些冷清了,都看热闹了,谁也顾不上搭理孙猴子,孙猴子铁青着脸狠狠地瞪着蒋介石道:“你这个畜生!枉我如期器重于你,你怎么敢欺上瞒下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蒋介石眸子中有满是歉意,却没有后悔,他伸手掏枪对准了孙猴子道:“总裁,辞职吧!” “好,好,好!”孙猴子气急败坏,却不怒反笑道:“想不到我选出来的副总裁竟然反了我!当真是好极了!” “蒋介石虽是先生的信徒,却不敢忘了自己是中国人!如今国难当头,只能委屈先生了!” 孙猴子道:“你们背叛了我,就相当于背叛了革命!历史会记住你今天所做的一切!” 蒋介石道:“总裁决断吧!” 孙猴子道:“你有装备,难道我就没装备吗?今天鹿死谁手只有天知道!”说着从袖子中摸出一枚炮竹,往地上一丢,砰地一声,紧接着主会场的四扇门被人撞开,一队武装人员便冲了进来。 党员干部们见此情景不由得冷了,万没想到一场高层会议竟然开成了兵戎相见! 廖仲恺大声呵斥道:“诸君同志们,今天是我党生死攸关的时刻,孙猴子倒行逆施,妄图将革命党改为一家之党,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今天我廖仲恺,以国民党中常委的名义,罢黜孙猴子的一切职位,开除我党!” “罢黜孙猴子!” “罢黜孙猴子!” …… 面对不断地呼声,孙猴子冷哼一声,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便是中国革命的化身!你们若还是革命信徒,便站过来!一面大开杀戒之后,伤了自己人!” 一听这话,刚才还高喊口号的党员干部刷刷地一下子跑过去三分之二以上,孙猴子不觉笑了,这么多人在场,这历史就好交代了! “廖仲恺,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无论你这个反革命再如何巧言令色,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廖仲恺叹息道:“孙猴子的为人,你们还不知道吗?你们既然知道了他的丑事,他怎么还能让你们活着出去乱嚼舌头?” 众人大惊,纷纷涌向廖仲恺,孙猴子那边一个人不剩! 孙猴子见他们如此首鼠两端,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既然你们这样无情,那就休怪我无义!今天你们就死在这里吧!给我杀!” 一声令下,那些武装人员纷纷冲了出去! “兄弟们跟我拼了!为革命而死,死得其所!”廖仲恺便要率领革命党干部要和这些人拼了,这些革命党员不是不拍死,只是生的希望已经灭绝,想不豁出去也不行了。不过这些人赤手空拳无异于送死上门! “住手!”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关键时刻,蒋介石大喝一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柄手枪,对准了孙猴子,道:“孙先生,你投降吧!人死万事空的道理,你应该知道!” 面对乌黑的枪口,孙猴子汗如雨下,那些武装人员也戛然而止。 “蒋介石,放下枪你依然是我的副总裁!” “这个副总裁不过是你家天下的幌子罢了,不要也罢!”蒋介石气愤道! 正在缠斗不止的黑月此时却不忘了喊道:“蒋介石你不要忘了陈洁如!” 蒋介石一愣,这个时候黑月便如豹子一般朝着他冲了过去,后面的那人岂能如他的意,忙上前扯去,不了黑月人虽然被他留下,他袖子中的飞镖却嗖的一声出去之后正钉在蒋介石的手背,蒋介石惨叫一声,手枪咣当一声落地,孙猴子手疾眼快附身便去从地上捡起了手枪,道:“蒋介石,你这个畜生,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今天吧!”蒋介石捂着手,鲜流了一声,却怒目圆瞪道:“宁为革命死,不为独夫生!孙先生你开枪便是!” “好,我便成全你!”孙猴子面色狰狞的说着,毫不客气的按动扳机。 轰! 一声巨响过后,孙猴子持枪之手血肉模糊起来。 原来是炸膛了,这是谁都没料到的事儿! 不过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儿,革命党的经费不少,孙猴子用的不多,一来二去这革命党中的枪支弹药也就参差不齐,发生炸膛也就再说难免了。 孙猴子龇牙咧嘴,大吼大叫,似乎疼得难以忍受,不过这儿,人家也没有了忘记下达作战命令,那些武装人员面面相觑,都这样了,还有必要吗? 不过有没有必要不是他们说了算的,孙猴子发了话,他们只要照搬就好了,否则对不起兜里的袁大头! “杀!” 别看武装人员人人荷枪实弹,可这是主会场,地方不大,哪里轮的到他们玩抢儿?连大刀都不管事儿,撑死了不过用个匕首,这还是远的,近的只能拳脚功夫,别看这些人少,但都可算是半个行家里手,数百个党员干部上去一个躺下一个,上去两个,倒下一双,不一会儿功夫便倒下了一片!气焰嚣张地让剩下的人只能一个劲儿往后躲! 黑月那边见这些人动了手,也就放下心来,不一会儿功夫便占了上峰,最后凭着一招鹤立千秋,踹中对方的胸膛,奠定了胜利。随后他双腿用劲儿一攒,便朝着廖仲恺冲去! 擒贼先擒王,自古传下来的道理!谁不知道?那些党员干部也纷纷上去掩护廖仲恺! 热血可嘉,勇气可赞,可这本事就是差了点,黑月是行家,别说就这么几个有远见的老东西,便是一起上,人家也不含糊,不过是功夫长短,可结果却是一样的,除了倒地没有别的! 黑月击倒最后一个护在廖仲恺生前的老同志后,终于和廖仲恺来个面对面。 “廖仲恺,你投降吧!” “为党为国而牺牲,是革命家的夙愿,何事顾忌!”廖仲恺说完便朗声道:“现在吾党之中有些反革命者,皆自诩为老革命党,摆出革命的老招牌,以为做过一回革命党以后,无论如何勾结官僚军阀与帝国主义者,及极力压制我党内部的各种异己声音,将整个党堪称一家之门户,也可以称为革命党,以为革命的老招牌,可以发生清血的效力。不知革命派不是一个虚名,那个人无论从前于何时何地立过何种功绩,苟一进不续革命,便不是革命派。反而言之,何时有反革命的行为,便立刻变成反革命派。” “让他闭嘴!让他去死!”孙猴子怒不可遏道。 黑月一拳集中廖仲恺嘴巴,只听得咯咯几声,随即廖仲恺的嘴巴便像火山般喷发出来,只不过火山喷出来的是岩浆,而他喷出来的却是血和牙!饶是这样,廖仲恺兀自说着革命的道理,没有丝毫畏惧,这一点却也让黑月感到了佩服的很,真的革命党人还是有骨气的,那种为国为民之气出来,却也足够震慑四方的! “黑月,愣着干什么!杀了他快刀斩乱麻!” 黑月叹息了一声,右臂一抖,出来一只袖箭,本来可以射死廖仲恺,处于尊敬他还要亲手了断了此人,死亡的路上,不让有太多的痛苦,这是他的一点力所能及的温柔! 众人惊悚万分地看着黑月就要刺死廖仲恺的时候,孙猴子狂妄的笑了,只要廖仲恺一死,群龙无首,革命党还是自己说了算! “砰!” “轰!” 突然外面传来激烈的炮击声,紧跟着主会场的地面开始颤动起来,黑月立马收手,袖箭刺穿了廖仲恺的衣服,仅和肉皮隔着一层里衣! “这是怎么回事!” 孙猴子大惊。不过却没有人回答他。 主会场的四扇门再次被人撞开,随着门晃动,几个横七竖八的汉子被丢了进来,从他们衣服上看,就知道这是大总统府的卫队!其中一个汉子挣扎着对孙猴子道:“大总统,大元帅冲……”还没说完,便昏死过去了! 紧接着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冲了进来,军官看了一眼孙猴子道:“拿下!” 那些的士兵不由分说冲向了孙猴子。 孙猴子大吼道:“给我挡住!挡住!” 他的那些武装人员忙过来阻止,一开始还好,单打独斗之下这些大兵还真不是对手。 军官皱了皱眉,对着廖仲恺等人说道:“趴下!” 这些干部都是人精,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纷纷往地上一趴,结果还没待他们趴好,外面的枪声便响了起来。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见了手枪,更是没戏! 孙猴子看着自己的武装人员纷纷倒地,一下子也懵了,甚至都忘了自己手上的伤!好在黑月机灵,枪响之后,跳过去挡在了孙猴子的面前。 一死报主恩,也算是条汉子! 第535章 :京镐合流 黑月死了。 他的血汇聚成泊,倒映出孙猴子的影子。 孙猴子忍不住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忠义之人的血也是有那股劲儿的,像孙猴子这等人如何受得起? 大兵一拥而上,将孙猴子团团围住,乌黑的枪管围成一圈,像一个铁桶,孙猴子如斗败了的公鸡一般垂头丧气地举起了双手,道:“我输了!” 廖仲恺在一干革命党信徒的簇拥下,登上主席台,宣布罢免孙猴子的一切党内职务,在新总裁选出来之后,党内事物均由副总裁蒋介石主持,同时抽调革命党老同志组成政事委员会,辅助蒋介石处理党内事物! “刘三思,实名附议!” “赵柳达实名附议!” …… 决议伴随着实名附议,迎来了山涛海啸般的掌声,廖仲恺颇感欣慰的同时又不无担忧,忍不住朝着蒋介石望去,蒋介石受宠若惊,不知所措,更加坚定了廖仲恺废弃党内总裁制的决心。一言堂若是兴遇英主当有一场大作为,可是遇上昏聩之人不免有覆顶之灾!而英主不常有,而昏聩之人常有,还是大家公事公议,坐在一起商量着办,来的长久! 孙猴子被大兵押送出主会场的时候,在门外,遇到了孙传芳,他狠狠地看着点孙传芳,道:“我不是总裁了,还是大总统!你行此叛逆之事难逃史官秉笔直书!” 孙传芳冷冷道:“个人荣辱事小,国家荣辱事大!你勾结苏联,为一己之私出卖国家领土,已成民族罪人,天怒人怨罪无可恕,今日孙某所行乃是天罚!何来叛逆之言?” 孙猴子为之语结,就在被拉下去的那一刻说道:“你孙传芳难道不想实现你以军治国的抱负?苏联人来了,整个中国都会落在你的手中任你处置!” “呸!恶心!” 孙传芳厌恶地挥挥手,让士兵们将孙猴子拖走了。 廖仲恺缓缓地来到孙传芳的面前,道:“革命党总裁勾结外匪,这是革命党的责任!” “这已经不是你们一小撮人的问题了,没了孙猴子,冯玉祥依旧会带苏联匪徒入侵西北,乱我中华!传芳自热饭不甘心就这样降了常振邦,可是传芳身为军人,自当守土有责!你们革命党好自为之!” 孙传芳说完转身而去,模糊中飘过似有泪水落下。 他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啊! 廖仲恺回头看了身边的几位老兄弟,他们也是惊讶万分,气愤满腔,万万没想到孙猴子竟然做出了这等丑事,这可是让子孙万事戳脊梁骨的事儿! “廖先生,我要求去天山!决不让老毛子占我一寸领土!” 廖仲恺点点头,道:“让同志们做好奔赴天山南北的动员活动,人要选精干的,物资要优先供应,还要做好牺牲的准备,有些污点必须用血来洗刷!” “是,先生!”老同志们纷纷说道,做了这么多年的暴力革命,死的都是自己人,在辉煌的战绩提起来也不免有些窝囊,如今奔赴边疆,杀敌报国,这劲儿别提多振奋了,死是不可避免,有些东西比死还要沉重! 廖先生回收招来蒋介石,蒋介石赶紧过来,道:“廖先生!” “介石你现在是党的总裁,不用如此谦卑,没有你的传信,这西京城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这西北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这中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你,居功至伟啊!” “廖先生谬赞,介石不敢当!” “大元帅已经亲自去执政大营中进行受降式了,不久中央军便要进城,难免有些孙家匪徒要行险恶之事,当务之急是要将这些匪徒收拾掉,不要给执政添麻烦!” “介石明白了,请廖先生放心!” 出了大总统府,蒋介石目之所及无不是荷枪实弹上街执勤的军人。 “让一下!说你呢!” 蒋介石扭头一看,只见几个士兵正在鼓捣大总统府上面的牌匾。 物是人非的感觉到了让他有些发冷,尽管街上大兵森严,可是人气却是明显的多了,除了偶尔几个革命党干部有些颓废之外,遇到的都几乎有逃脱升天的庆幸和对太平日子的向往,这无疑让蒋介石感到一丝轻松。 背叛,不管为了什么,总归是背叛! 孙猴子地堕落必将导致革命党的万劫不复,可是那毕竟是领袖,是自己大半辈子推崇的英雄,曾几何时,他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就能久久温暖了自己的心窝,自己从来没有想到又朝一日会亲手将他赶下神坛,这心中就像被湿毛巾一般拧巴着。 药店已经关门大吉,想起那一天抉择,差一点他就露馅了,多亏了廖仲恺提前便已经留下了联络方式,否则自己已经见不到今天的太阳,心中没有对孙猴子的恨,只是冷。 “搜!” 信徒们和士兵们蜂拥而上,将药店翻了个底儿朝天,除了码的整整齐齐的账簿之外,一无所获! 红月在对面的小楼中饶有兴趣地看着蒋介石的搜查,假中医气急败坏,嘴里不停地诅咒着,虽说是雪藏潜伏,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就算是用惯了的铅笔都舍不得丢,何况是五六年的地方。 “红月,多亏了你,这份情我记下了!” 假中医愤愤不平地说道。 红月淡淡地说道:“总裁已经完了,黑月也已经殉职了,你有什么打算?” 假中医咬牙切齿地说道:“还能有什么打算?去满洲,辅佐大公子卷土重来,眼看着就要到手的富贵,怎么能轻易地就这么走了!不过走之前,老子要带走蒋介石一样东西!” “杀了他,你又如何走得了!” “杀他?与我有什么好处,我要带走陈洁如,玩腻了就卖到窑子里,我倒要看看堂堂国民党总裁有了这么多顶绿帽子,还如何舔着脸领导众人……”就在他兴奋地说着,突然觉得心口一凉,有些痛,忙低头看去,却见红月笑吟吟地将一柄匕首插进了他的心窝,他睁大了双眼,眸子中充满了难以置信,道:“你……” 红月道:“时代变了,孙猴子已成过去式!兄弟们都累了,经不起你这般折腾了!” 假中医轰然倒地,市区光彩的眸子中充满了狠毒。 “红月,你过分了!” 一个声音不知道从什么方向传来,不过红月却是不惧,只是淡淡地说道:“迷了心窍,无药可救!我也是没办法。” “也好,今天的散伙饭就算了,大家勾心斗角久了,坐在一起尴尬!我走了!” “本就没有人会参加,何必多此一举!此去势必再也不见,你可有什么打算?” “杀人久了,心累了,去天山放羊了。” “呵呵,再见!” “再也不见!” 这句话传到红月耳朵之中的时候,已经模糊了,想必说话的人也已经走远了。 红月瞥了一眼倒在一旁的假中医,淡淡地道:“他去了天山,他去了南疆,他去了迪化,他去了和田,看来兄弟们想做的事儿都差不多,或许还会再见吧!人散了,心却近了,这散伙饭不去也罢。” 说完之后,他双手捂着脸颊,突然大声的尖叫起来,不一会儿引来不少大兵,红月指着假中医,手颤抖了一会儿,便昏倒在一个年轻英俊的怀抱之中。 蒋介石不觉好奇也跟了过来,看到假中医尸体的时候,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人死了,线索断了,只怕这城内的治安不好收拾了。就在他闷闷不乐自寻苦恼之时,手中突然多了一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东西,等他察觉之后,也只能颓废地打开,那是一张纸条,纸条上写了一个请求,大家彼此相安无事? 蒋介石叹了口气,事事在别人的算计之中,还有什么好追究的呢?他要相安无事,那就相安无事吧! “收队!” “总裁,这……” “我是总裁,还是你是总裁?” 蒋介石气愤地说道,转身便走,那些信徒忙跟了过去,留下那些大兵有些不知所措地大眼瞪小眼,当初是蒋介石后者脸皮求卢香亭调出一拨人马帮他搜查,现在这主儿家走了,将他们剩在这里,那就很尴尬了。 “他们收队,咱们也收队,早就回家抱孩子去!” 一个人带头,很快这些人也就散了。 鉴于孙猴子的多重身份,刚才仅仅是剥夺了他总裁的党内职务,大总统的头衔还留着,唯恐生变的廖仲恺火速召开了内阁紧急会议,这政府内阁成员一半参加了刚才的党内会议,还有一般虽然没有参加,却是孙传芳的亲信,也早早地就收到了信息,会上一致做出了罢免孙猴子大总统职位的决定,选举大元帅孙传芳为临时大总统,全权主持维新政府的受降仪式,并通电全国,宣布改旗易帜,尊北京为正朔! 整个西京城人仰马翻了大半天,又拆拆洗洗了小半天,总算收拾成欢迎主上的感觉,主干道上,一色水灵的大姑娘小媳妇,穿着单薄的旗袍,手里拿着花环,整齐的操练着,不能说全是表面文章,但也不能说是没有表面文章的成分,看样子她们并不反感。常振邦便在这花团锦簇之中进入了西京。 消息传来,举国欢庆,人们已经意识到了全国统一,结束战乱的日子不远了,学生教职员工纷纷走上街头,欢喜鼓舞,庆祝西京北京的再次合二为一,史称京镐合流。 第536章 :劝谏和先例 收拾一新的陕西督军府,大概除了那存放在存库中一年半载的旧牌匾外,都是崭新的!那些革命党员生怕留下一丝半毫孙猴子留下的痕迹,以至于太师椅擦得都快秃噜皮了。 常振邦进了孙猴子的办公室,眼前一亮,只觉得这办公室大,不要说北京执政府中的办公室了,便是广州经略使府的房间也没有一间比得上这里,大到了自己一家老小若是在这里吃着火锅,唱着歌都不觉得窄! 叶济见了常振邦的好奇的样子,不觉笑道:“执政,你可知道这么大的办公室是怎么来的吗?” 常振邦伸手摸着一旁塞满了英文书籍的书架,道:“孙猴子上任伊始,觉得原来的督军办公室太过狭小,无法体现他大总统的身份,便下令将书房左右两边的办公场所打通,合三个小办公室成一个大办公室,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叶济道:“执政说得对!不过执政或许不知道,要不是有这件大办公室,以孙猴子的本事想从西京城中逃脱当真易如反掌,便是执政也拦不住他!” 常振邦笑了,道:“先生这话说的有意思,这办公室动不得,跳不得,他又如何抓得住孙猴子?先生不妨说说!” 叶济却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正色道:“执政可知道商纣王?” “商纣王?就是那个爱江山更爱美人,为了妲己舍江山的主儿?” “正是!” “亡国之君提他作甚!难不成先生觉得我是商纣王不成?” “不敢!执政雄才大略,远在商纣王之上,但这商纣王执政之初也是个勤政爱民,英明神武的主儿,活脱脱的圣主再世!”叶济严肃地说道:“众人都觉得成汤江山在他手中有中兴之望!可是当箕子看他用象牙筷子吃饭的时候,却觉得纣王或许是中兴之主,但更可能是亡国之君!” “哦?有趣,一双象牙筷子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商纣王贵为天子,别说一双富贵人家都用得起的象牙筷子,便是” “执政差矣!象牙筷子肯定不能配瓦器,要配犀角之碗,白玉之杯。玉杯肯定不能盛野菜粗粮,只能与山珍海味相配。吃了山珍海味,就不肯再穿粗葛短衣,住茅草陋屋,而要衣锦绣,乘华车,住高楼。国内满足不了,就要到境外去搜求奇珍异宝。欲无止境,富贵人家没有那么多资格,周边又有家人亲友规劝,这事儿到象牙筷子也就戛然而止了,可一国天子却富有四海,周围阿谀奉承之辈大有人在,还是醇亲王说的那句话说的好!” 今天这老家伙有些不对劲儿,先说的是孙猴子,又说商纣王,现在竟然又鬼扯到前朝醇亲王,这到底演的是哪一出儿? “那句话?” 常执政不觉好奇地问道,以他对叶济的了解,此人绝不是无的放矢,不知道在哪里憋着什么幺蛾子呢。 “财也大,产也大,后来子孙祸也大,若问此理是若何,子孙钱多胆也大,天样大事都不怕,不丧身家不肯罢;财也小,产也小,后来子孙祸也小,若问此理是若何,子孙钱少胆也小,些微产业知自保,俭使俭用也过了。” 这话是老醇亲王的家训,天下之人莫不知晓,要知道老醇亲王家中可是出了两朝天子一朝摄政王的主儿,竟然留下这般胆小怕事的家训,不免成了街头巷尾的笑谈,更有人讲满清覆灭的祸端推倒了他们家。殊不知真见过世面的人,才能留下这般浅显警惕地话语给后世子孙,这才是传家言!只要家中平安,子孙出头是早晚的事儿,因此也得到了不少智者的赞许。 “老先生的意思,是要我节俭不奢侈吧!”常振邦苦笑道,这种话直说就可以了,用得着这般拐弯抹角吗?自己想做李二,他就不能做一下魏征直言劝谏吗? 叶济道:“这种事老夫才懒得管!执政有本事奢侈那是执政的本事!” 常振邦又是一愣,他眉头不觉皱起,心说这老东西心里到底做的什么安排,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总不会故意为难我吧! “叶先生有话不妨直说,待会樱子就要来了!” “林焚过来!” 叶济扭过头对林焚说道。 林焚马上过来道:“叶先生有什么吩咐!” 叶济道:“婚礼的相关事宜都准备好了吗?” 林焚看了一眼常振邦,见常振邦点点头,忙说道:“万事俱备,只等樱子小姐了。” “事儿办的不错!” 叶济的夸奖让林焚心里很是不对劲儿,这是常振邦和武川樱子的事儿,哪里轮得到你这老家伙到处搅和,还事儿办的不错,这话也是你能说的,如此越俎代庖,目无尊长,真是活腻了,民国执政不是帝国皇帝,但杀你个糟老头子可是易如反掌!可是常振邦却神情自若,一点都没有不介意。 “待会下去给我准备两件好衣裳,老太爷不在,只能让老夫我代劳一下了!呵呵。” 林焚听罢,吓得差点没秃噜了,人家爹不在,你就代劳,普通人都得跟你拼了,更别说常振邦了,别以为他现在看起来彬彬有礼,他杀人的时候,血水可以都将鄱阳湖染红了。你若真拿他当病猫,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赢了,老太爷的位置由你坐就是了!林焚下去准备去吧!” 林焚马上点头退了出去,不是他反应太慢,而是这世界变得太快,叶济和常振邦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太过诡秘,自己还是让干啥就干啥就好了,少参和没坏处! “他走了!” “大人认为自己的器量如何?” “不过是运气好的常人罢了!” “孙猴子呢?” “狼子野心,志大才疏,也是常人!”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喜从何来?” “大人又知人之明,又有自知之名!自然不会很快便重蹈孙猴子覆辙,是以为大人贺喜!” 这话传到常振邦耳中,不免有些刺耳,不过看叶济神色严肃不似戏谑之语,不由得不深思一下他话中的意思。 “先生所说之话,振邦似乎已经知晓了,欲壑难填,不可轻开!” “善哉!”叶济欣喜道:“善战者不败,善败者不乱!孙猴子历经磨难,一生逃窜,从南京跑到上海,从上海跑到昆明,又从昆明跑到西京,小小的西京又怎么困得住他?可是他偏偏在西京城内束手待毙成了阶下囚,大人不觉得的奇怪吗?” “老先生的意思,那重重包围的大牢中的孙猴子是假的?” “大人误会老夫的意思了,孙猴子是真的,能抓住他不是革命党窝里反,而是……”叶济说到这个的时候忍不住伸出手指了指这间大办公室,道:“这办公室太大了,办公的桌椅就难免要大气了一些,桌椅大气了,布置就不能草草了事,布置好了,人在其中就不能衣冠不整,对不起这房间,衣服高级了,装饰豪华了,人就难免颐指气使。一开始或许不是他的本意,可惜到了最后害了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一步步膨胀起来的意志,就像纣王的象牙筷子,用了就不可能再吃野菜了,孙猴子待在这么好的房间里办公,门外有人保镖,门内有人伺候,没有大总统的权限,可是却享受了大总统的待遇,这样的好日子享受惯了,怎么能让他再过以前那样提心吊胆的日子?怎么能让他像以前那样讲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闹革命?就算是让他再过以前老百姓的日子都不可能,所以他为了保住这荣华富贵的好日子,可以做孙传芳的傀儡,可以引狼入室放苏联人进来,不惜以权谋私想要将党总裁的位置在他老孙家一代代传下去!一步错,步步错,一失足成千古恨!前车之鉴,还望大人三思而行!” 常振邦听完之后脸色苍白,冷汗淋漓,就像淋了场雨。 叶济的话虽然句句说的都是孙猴子,可是听到他耳中却是句句如刀,都割在心上。若是那天不管是任期满了,还是被被人逼着让他放弃手里的军权,去租界做一富家翁,与昔日对手把酒言欢,看后生晚辈再造中华,优容岁月,他也绝不会同意,只因为权利这东西太过疯狂足以让人毁灭理智! “执政,趁着时候未到,大人还有着崇高声望,还是应该早点做出决定!” “做什么决定?” 常振邦一愣,随后一把抓住叶济的手说道:“老先生还请救命!振邦已经病入膏肓,还不致命,但绝无幸免的道理!” “大人能说出这番话,足见是个明白人,老夫也就不卖关子了,坏例子就在眼前,孙猴子是也!好例子也在眼前,大人放眼望去便已知晓!” 常振邦想了想,似乎古今中外权利除了让子孙继承之外,是没有善终的,不由得望向了叶济。 “大人可以学那华盛顿。华盛顿将军开创了一个伟大的先例,其后任总统们追随他,让更多的先例成为惯例,使那些妄想延长任期的人无计可施!这样文明先进的政治制度中国不富强都有鬼!还望执政三思!” 常振邦寻思良久,淡淡地说道:“此事再议吧!时间不早了,先生且随我迎接樱子小姐吧!” 第537章 :武川樱子来了 武川樱子一接到电报,大吃一惊,还以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战场之上刀枪无眼,别看常振邦坐镇三军,谁知道那颗子弹会不长眼找上门。这颗心七上八下的便有些不自在了,她赶紧让助手收拾行囊,带上两三个护卫,直奔西京。 火车太慢,人急了紧跑几步就能赶上的年代,也只好动用自家的私人轿车了,好在她是谁,各省高层都有所耳闻,一路绿灯,就算有些偏远地区没有汽油,东瀛人不出五分钟也会路过一下,帮助一些海外侨胞,让樱子感受一些身在异域同胞的温暖,但内心深处也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歇人不歇马的长驱直入,武川幸雄知道后很是心疼,央求哥哥能够派遣军方的飞机前去助姐姐一臂之力,现在荣任东瀛驻北京大使助理的武川幸英却笑着摇摇头,道:“这是好事,你不懂,看着就好了!” “姐姐太辛苦了!难道哥哥就不心疼吗?” 武川幸英突然双腿一并,严肃中颇带骄傲的说道:“为帝国尽忠是她的责任,武川家族为她感到很骄傲!” “哥哥你太残忍了!”武川幸雄不满地大声喊道。 武川幸英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常振邦君会照顾好樱子的!” “我们是比振邦哥哥更亲近的家人啊!” “你不懂!樱子已经不是樱子了,常振邦君也不再是常振邦君了。或许你再大些就会明白这些道理了。” “哥哥,我明白,可是我却不想明白。” “你很聪明,却又很任性,父亲母亲宠爱你,姐姐哥哥爱护你,可以让你有任性的资本,可是社会就是丛林,是你死我活的地方,你若不吃掉别人,就会被别人吃点,那不单单是你一个人的悲哀,更是整个武川家族的悲哀!尤其是你马上就要成为一名光荣的帝国军人了,凡事还应该多以现实为依据进行着想才是一名合格的男子汉!” 武川幸雄叹了口气,道:“成长真是一种悲哀!” “也是一种强大!” “希望樱子姐姐会幸福吧!” “帝国会全力保证她的幸福!” 武川樱子路经潼关之后,鉴于前方依旧还在开战,潼关守将希望能在路上对武川樱子保护一下,但武川樱子怕影响不好,只得婉言拒绝,当然那个潼关守将也不傻,只是推说有一批粮草要运往西京前线,只是顺路而已,武川樱子只好答应! 说是护送粮草,樱子还真有点小担心会耽误她的行程,可是等出了潼关和部队会和之后,这心就不由自主放了下来,你能说一个旅团的骑兵部队押送着两辆大车的粮草能耽误多少时间呢?明显是单门拿出来护送樱子的,这种事儿在东瀛国内也是比比皆是,不能打扰人家的良苦用心,所以武川樱子也就笑着接受了邀请。 一路之上,土道两侧,百姓安居乐业,哪里有半分征战的场景,不由得让武川樱子有些惊讶,忍不住下车问了两三个老农。老农们都表现的极为乐观,认为常皇上兵锋所向,西京城必定指日可下,太平就要来了,他们也就不耽误下地干活了,毕竟人哄地皮,地哄肚皮! 樱子听罢,很是骄傲又有些担心,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如今是常振邦最关键的时候,明面上的豪杰不断地削减,可随之而来的确实那些躲在阴暗处的奸贼,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危险自然也就多了,想当年布武天下的织田信长的事业不也是止步于本能寺吗? 想到织田细长,他不由得想起了斋藤归蝶来,那个花一般的女豪杰,与织田信长生则相恋,死则同室,何其幸运!如今常振邦正面临着本能寺的时刻,自己虽然不是归蝶那样德才兼备的公主,可是自己也想与常振邦并肩面对这最后一战。 既然活着的时候聚少离多,若能死在一起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唏嘘过后,武川樱子的速度加快了,骑兵旅也随即提速,以配合武川樱子,尽到护卫的职责,很多人本能的将常振邦理解成了封建帝王,那武川樱子便是皇后一般的人物,怎么能不竭心尽力地伺候起来? 等到了西京郊区,才知道常振邦已经接受了孙传芳的投降,除了主力军队留在城外以防万一之外,常振邦等大部分高层将领已经进入西京城,在那些护送的骑兵旅眼中这可是天大的消息,孙传芳的投降,意味着整个西北的归顺,西北拿下了,放眼望去也就只剩下云南一省了,至于满洲张作霖,那是关外! “小姐,常执政已经入了西京,让麾下护送您入城团聚吧!” 骑兵旅长殷勤的说道,这个时候若是能够在常振邦面前露露脸,虽不能说简在帝心,可也算有了份保障,当年护送慈禧太后进城的吴棠可是前车之鉴! “不用了!” 还没待武川樱子说话,骑兵旅长身后便传来一阵浑厚的声音,骑兵旅长很是气愤,愤怒的回头望去,还没等他看清楚,一旁的武川樱子便扑了过去,像一只可爱的小花猫,卷缩在那人怀中,小声地哭了,嘤嘤的声音又是繁星之中萤火虫飞舞! “你……” 骑兵旅长不由得火冒三丈,这是执政的女人,你他娘的什么的干活,竟然和执政的女人搂搂抱抱,这要是怪罪下来,老子可是吃不了兜着走,想到这里之后,他就忍不住抄起手中的马鞭朝那人打去。 谁知这手还没甩出去,旁边一人上去三两下便将他拖到一边,等他周围的马弁反应过来追过去的时候,旅长已经被那人反剪双背按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那人挑眉看了这些人一眼,淡淡地说道:“我是林焚,此人竟敢对执政下手,罪不可恕,姑且念在你们护送樱子小姐的份儿上,不予追究!散了吧!” 马弁们面面想觑了片刻,嗡的一声四散而去。旅长惺悻悻地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也走了。 林焚靠在一边,看着常振邦和武川樱子你侬我侬,不由得笑了。 笑这个词对于他来说,以前很熟悉,可是随着岁月的变迁,却越来越多了些别的味道,所谓的成熟便是成为自己唾弃的人,刀光剑影,尔虞吾诈,每天的生活都像是在演戏,便是父子兄弟之中也多了几分心眼,老婆妻妾更是外人不足持!唯有面对家中幼子的时候,或许才是他放开心扉的时候!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不久前叶济说给他的故事。 盗墓的时候,一定是儿子下去干活,老子在上面放风,就算盗墓不成也没事儿,可是父子一旦掉个个儿,十有八九是要出大事儿的! 荣华富贵娇妻肥子,世间一切蛊惑人心的东西都是年轻人的噩梦,随时有丢下老父独吞财宝的可能,因为那只是爹而已,可是上面站的是父亲就不同了,就算诱1惑再多,心在地动山摇也不会动,只因为下面的那个混球是儿子! 相信身居高位的常振邦更是如此吧! 不过他能在武川樱子面前也露出这般开心的笑容,倒也有趣。 难道他不知道武川樱子是东瀛人阴谋的一部分吗?就算没有别的附加阴谋,光是枕边风美人计就足够让常振邦从亲英转变为亲东瀛了,让东瀛人获取足够多的好处,自古以来比大炮还要厉害的便是女人衣服里的东西了,比蛟龙更邪恶的东西便是女人双腿之间的缝隙。 武川樱子并不漂亮,在他认识的名媛之中连前二十都排不上,年纪又不小了,听说以前还是别人家的媳妇,谁知道还是不是原装货色,常振邦贵为一国执政,想要个绝色女子聊以自娱,只要消息放出去,从中华门能排到通县。 大概是爱情吧! 也曾调查过常振邦的过去,知道两人在他留学时代便好上了,可惜武川家族棒打鸳鸯差点弄死常振邦,之后武川樱子也和东瀛公家名门联姻,只是没想到两人又在九江谋面,说是王八绿豆也好,干柴热火也罢,两个人再次发生关系。 时代变了,更重要的是身份变了,常振邦已经不是普通人了,看他纵横捭阖,在英法美德之间自由行走,世人多以为这武川樱子不过是他的一个和东瀛上层说话的通道罢了,东瀛人也这样认为,生怕常振邦翅膀硬了,另寻她人,以至于提出了让常振邦娶武川的要求,只是没想到殊途同归,最终不管是出于天意还是人为,他们还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枉费了心机,便宜了这对狗男女! 周边的人看到这副场景,也知趣的躲到了一边。 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 这些半大小伙儿又忍不住偷偷看去,尽管中高层军官们都是人精,三令五申不许这些基层官兵围观,可是这些人也有招,躲在军营中,凑到一起轮流用望远镜瞧,让人忍不住好笑。 第538章 :西洋婚礼 两人相拥良久,久久不愿分开,恨不得像连体婴一般,将两个人合成一个人,像并蹄莲那般,两个人谁也分不了。 “放开吧,别人都看着呢!对你形象不好!” 常振邦这才不甘心的嗯了一声,轻轻地任由樱子离去,不过不过手却紧紧地十指相扣,反而比刚才更紧了。 武川樱子呆呆的望着常振邦,眸子中散发出凝重而又灵动的光芒,脱离了对方温暖地怀抱,反而看清了对方的面容,除了比遥远的上一次分别之时,黑了点,瘦了点,依旧还是那么招人恨! 是他! 没错,就是他! 就是那个常常惊扰了自己清梦的那个挨千刀的混蛋! 能够再次这般近距离的相会仿佛依然是在不真实的梦里。 眸子像启出深海里锚一般猛地从常振邦的脸上拔出来,又急速地顺着常振邦的身体往下砸去。 肩膀有力,腰身自然,双腿厚重,不由得松了口语气,道:“你没事儿,我就安心了!” “我没有娶到你,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事的!” 常振邦深情的望着武川樱子,嘴角上的微笑,让人心醉。 武川樱子笑了,美艳如花却又低下了头,乌黑的长发如流水般从他脖子间缓缓地落下,像水仙花不胜娇羞。常振邦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每一次都让他的心扑腾一动。 那是心动了。 武川樱子见他笑了,忍不住道:“你在笑什么?” “跟我走,让你看点儿好东西!” 常振邦不由分说拉起武川樱子的手便走。 温热的感觉从那头粗糙的传来,已经不复是当初懵懂少年留学时的白皙圆润,却多了以前不曾有过的厚重与牢靠,或许这边是岁月给予他们彼此最好的祝福吧! 两个人暖暖的走着,仿佛天气一下子往前推进了几个月。 林焚等人前方开路,明里暗里的保护着,总算没惊动这对鸳鸯,至于安全不用上官提醒,这些人也明白如今是新朝开辟的前夕,这些人就是新朝的御前侍卫,将来都是前途无量的主儿,若此时常振邦若出了事,岂不是砸了自家的饭碗,谁也不傻,自然知晓如何取舍。 那些欢迎了常振邦的花环大姑娘小媳妇们再次被请出来,沿着西京城的主干道,高声的欢呼着,这一次非但不是白来的,事后每人一斤小米,这热情也就嗖嗖的往上升,折腾到天亮她们都愿意。 武川樱子行走期间,耳边是山涛海啸一般的欢呼声,眼前是姹紫嫣红的花朵,手中是安心的温暖,她觉得这是她一声都在追寻的幸福,心中甜蜜的似乎觉得身子都轻了很多,欢喜过后,却又不免有些担心,这幸福来的太快,又太过突然,让她心里有些不安,生怕这西京城又是一座本能寺。 常振邦似乎看出来了她的紧张和担心,忍不住轻轻低头在她耳边轻轻地地说道:“不怕,一切有我!” 武川樱子羞涩地推了他一把,道:“我是东瀛武家之女,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虽然她答非所问,但其中的情谊却让常振邦感到甜蜜和温暖,世间好女子很多,有从一而终者,有孝养公婆者,有对镜贴花黄者,有代父从军者,可以一弱质女流之身出言以武力守护丈夫者,却是不多,宋高宗的吴皇后便是其一,想不到今日武川樱子也做出了这种决定,常振邦心中有喜悦也有怜惜,道:“绝不会有这一天的!你就算是武家之女也只能被我保护!” 武川樱子轻轻地嘤了一声,开心的笑了,她扬起头,从来没有觉得阳光这般明媚,似乎将整个世界都照的亮了。 山西督军府前已经搭起高高的花门,精致而又美丽,在阳光下显得朝气蓬勃,充满了生气,就像布置此门的花匠那样对未来的太平生活充满了向往,他们对于社会要求的很低,才不管这个主义那个主义!也不管你是皇帝还是大总统,只要能踏踏实实过上安稳日子,不要在打仗就好了,哪怕这皇粮国税交的高一点也无所谓,起码还有条活路。 “这是……今天是什么日子。” 武川樱子惊讶于督军府前的艳丽,忍不住有些惊讶,若是只为了欢迎自己,心里虽然甜蜜,却又有些不忍,中华大地上饿殍便野,很多人吃不上饭,光是他们竹樱医院北方分院收留的孩子便已经超过了八千,可见这北方是什么样的一种情况,在这种情况下若为了欢迎自己搞出这么大的排场,只怕就难免有些不合适!毕竟自己日本人的身份牵扯了太多负面的东西,常振邦着实不该为了自己这般破费,毁了自己的清誉,所以她宁愿让这欢迎的不是自己。 “你看……” 常振邦淡然一笑,伸手指着花门前一个绣球般模样的东西。 武川樱子好奇的看了看,没有认出那是什么东西来了,尽管她来中国很久年了,可有些东西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她待得多久也不懂。 常振邦似乎看出了她的无助,举起扣上就没有分开的手,拉着武川樱子大步走到华门前,道:“你拿下来不就知道了?” 武川樱子眸子激动,这果然还是为自己的准备的,可是责怪的话还没有说便统统化成了感动。 花门不高,但也要踮起脚尖才能够得着,风吹过,摇摇摆摆像极了东京樱花鸟居上的开合球!若是打开之后真的出现了一条欢迎自己的条幅,那得有多羞愧了,想到这里武川樱子没来由的又有些胆怯了,尽管心里很着急,可是手却软软地不听使唤。 “樱子,快点,别人都在看!” 常振邦温柔的提醒,樱子的手却更加的软了,常振邦左右看了看,趁着樱子没注意,一把将她拦腰抱起,高高的举起。 “你……快放下来,你是执政,这像什么话!” “以前在东京的时候能做,为什么现在就不能做,我还是那个我了?便连当初的心情也是一样的!” 武川樱子脸一下子红了,少男少女分外羞涩,自然不敢明目张胆的搂搂抱抱,这个小贼便接着节日装饰的时候,像这样偷偷的抱自己一下。 没想到那么久的事儿,他还记得! 那个时候,需要躲开的人只有幸英,可如今却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又是一国执政,怎么能行这登徒浪子之时,会污了他的名誉,想到这里她咬着牙,奋力地向那个绣球处抓去。 手碰到了球,球咣当一下如炮竹一般响了一下,武川樱子吓了一跳,此没有彩色的纸屑也没有欢迎的条幅,这根本就不是开合球,明白后,她松了口气有不免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还没待她问起,突然无数彩色的纸屑如下雪般吹落,紧接着鞭炮声阵阵响起,穿着红衣的执事吹着唢呐打着鼓如喷泉般冒了出来。 这个曲调就算她是东瀛人也听过不少次,不就是中国结婚时才会吹起的乐曲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武川樱子大惑不解的时候,常振邦突然将她公主抱起,在受宠若惊的她的耳边轻声道:“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约翰神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我们赶紧去吧!”说着不管樱子如何挣扎,飞快地朝着里面跑去。 督军府当然不是教堂,但教堂并不一定不能是是督军府,往日耀武扬威地大厅里早就被收拾成教堂的样子,巨大的十字架被立在大厅之中,西京主教约翰一身法衣威严神圣! 看着常振邦抱着女人进来,约翰吃惊不小,要不是他知道这两个人已经有了婚约,还有英国大使,东瀛大使等外务人员在场,还真以为这个中国军阀胆大妄为,竟然在上帝面前让他主持强抢民女的仪式,那绝对是无法容忍的亵渎! 就有算有这么多外务人员,他也要亲自验证,上帝的殿堂不容亵渎!他大步走过去,盯着武川樱子道:“你便是武川樱子!” 武川樱子没想到里面有这么多人在场,更可气的这个混蛋竟然还请了那么多外务人员,自己要是拒绝,他的面子和威望可就全完了,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点点头,接着又说道:“小女就是武川樱子。”说着她紧紧地揽住了常振邦的脖子,动作已经证明了一切。 既然核查无误,约翰便没多说什么,转身回到十字架前,手一挥儿,全体起立圣歌高唱。 “快放下我来!” 武川樱子白了他一眼。常振邦讪讪而笑,轻轻地将她放下,还没等她站稳,便死死地拉住了她的手,生怕她跑了似得,这般小孩子的做派,当真让人忍俊不住! 圣乐落下,约翰朗盛说道:“我代表教会在至高至圣至爱至洁的上帝面前问你:你愿真心诚意与身边之人结为夫妇,遵行上帝在圣经中的诫命,与她一生一世敬虔度日;无论安乐困苦、富贵贫穷、或顺或逆、或健康或病弱,你都尊重他(她),帮助他(她),关怀他(她),一心爱他(她);终身忠诚地与他(她)共建基督化的家庭,荣神益人!你愿意吗?!” 常振邦看了武川樱子一眼,笑着说道:“我愿意!” 武川樱子羞涩的低着头,道:“我也愿意!” 接着两个英国金发小孩子走过来,为他们递上了戒指,待彼此为对方的无名指带上之后,约翰道:“求神赐福,使这戒指成为你们永远誓言的凭据,愿你们从今以后彼此相爱、永不分离、相互约束、永远合一!” 约翰说完之后,仪式便告结束,各国大使,西京文物要员纷纷涌过来,送上了自己的祝福。这其中最得意的是东瀛大使,而约翰却又些失落,这似是而非的婚礼,让他有些后悔,这些人如此刁钻,上帝又会如何看他呢! 谁都来了,唯独少了叶济,他大概没想到常振邦有西式婚姻这一手,做他高堂的赌注若是转移到这里,可就和路人无关了,想到负气而走的叶济,常振邦忍不住得意地笑了。 “你笑什么?” “幸福啊!” “我也是!” 武川樱子娇羞的低着头。 第539章 :扣下外交官 悠悠红烛燃尽,诉不完儿女情长,这一夜到底有多短,谁也不会知足,只觉得似乎刚进洞房,没说几句话,天便白了。有些事没有做,可最美的时间便这样过去了,当真令人甜蜜而又遗憾。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精致的红色剪纸,为整个房间平白增添了一层暧昧之色的时候,武川樱子推了推常振邦,催促着他早点办公,她可不希望刚刚如愿以偿便蒙上杨贵妃的名字。 杨贵妃的故事在东瀛比在中国流传地还多了几分纯情的色彩,为了美色丧失江山的不在少数,远的有苏妲己,近的有陈圆圆,但真的给人有请而不单单是色的却唯有杨贵妃了,他对她如何,毕竟是帝王心事,她对他却有了情,或许这情并非男女之欲而是家人之情,但终归落在了一个情上面,所以能够流传异域,经久不衰。 常振邦望着武川樱子,眸子中充满了幸福和愧疚。 他并非未经男女之事的少年,毁在他剩下的良家妇女,黄花闺女也不在少数,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在乎当初的那一点点心动和感情流露。 喜欢她的美,在乎她的真,关注她的情,得到她的心。 此生得妇如她,十年心愿得偿所愿,此生又有何求? 凝望着,所有的话都不用说,对方便已经知道,奢望留下来,只要她一句话,可是她却笑着催促起来,懂事儿的爱人更让人怜爱和心疼。 “今天我可以留下来!” “去吧,我等你!” 你侬我侬蜜里调油之时,再催促时间也过得极快,门外林焚匆匆赶来,轻轻地咳嗦了一下,常振邦才不乐意地说道:“怎么了?” “东瀛大使鞋日增高有要事求见执政!” “告诉他,我今天不方便,让他改天再来吧!” “是不是今天所有的办公都撤下推倒明天?” “可以这样妒忌鞋日增高说,但军方之事不能推脱,军方代表不得阻挡!” “是,执政!” 林焚悄悄地走了,常振邦却干净利索的跳下了床,武川樱子为他殷勤地穿配着,她心里还是有些小疙瘩,她明白东瀛大鞋日增高来干什么的,也理解常振邦的举措,可毕竟是自己的国家,虽说入乡随俗,嫁过来便成了中国人的媳妇,可心里总会有点感情的。 常振邦轻轻地抚摸着武川樱子的头发,道:“今天和我一起去军中接见代表吧!” 这是什么意思,武川樱子出自东瀛自然明白。谁得到了军队的支持,谁就能够成为天下人。如今中国群雄争霸,武人势力登峰造极,常振邦若不想成为终身总统,那在他之后的大总统必将是军队中的将领,得到了他们的认可,自己第一夫人的位置便名至实归了,只是自己得意了,小竹夫人又该如何呢?若她断然拒绝,东瀛方面必将恼羞成怒,父亲母亲怕是要以死谢罪了。所以她该用怎样的委婉才能取得双方的平衡呢?或许常振邦根本就不该有这种题意,能够常伴其侧已是三生所愿,为什么还要有别的奢求呢? “不了,这是小竹夫人和大公子的荣誉!” “大公子是小竹的孩子,也是我和你的孩子!” 长子归嫡,大公子的地位稳如泰山,谁也动不了。 “小竹夫人呢?” “民国和帝国区别的只有形势,军队有多重要,你应该明白!小竹夫人不愿后宫干政,只能委屈你了,就算是为了孩子,你就不要推辞了。” 樱子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道:“若开了这个口子,东瀛那边会提出更加过分的条件!还是不了。”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成就不与心爱之人分享,人生便如同嚼蜡,索然无味了。和我去吧!” 樱子推拖不得,只得在他软磨硬泡之下同意了。 常振邦在西京城大婚的消息传开之后,西京城的百姓很是愉悦,多少年了,这千年古城终于又一次迎来了帝后大婚,这份荣耀虽然虚无缥缈,却极大地满足了西京人的自信心,他们对于常振邦的观感更亲密了。 军中得到消息之后,高层也纷纷派出代表以阅兵式的形式对常振邦进行了祝福,主席台上,武川樱子在常振邦左侧,轻轻地偎依在他怀中,却又不失端庄,右侧的英国大使和常振邦说笑着,眼睛却紧紧地注视主席台下各军队的行进。 在他眼中,中国军队的素养无论如何都无法和帝国海军相提并论,两者之间的差距之大令人瞠目结舌,不过眼前这支军队的精神面貌却无比高亢,这是在中国其他军队中无法比拟的,尤其是他们走向主席台时行礼之时,眸子中充满了的骄傲,如漫天繁星,令人欢喜。 大英帝国当年在群雄之中并非只压了常振邦一个人,只不过常振邦借助帝国在远东的力量脱胎换骨,浴火重生了,这是常振邦的本事,当然帝国在这件事上也是功不可没,没有帝国当年的提携,常振邦或许还仅仅是九江城内混吃等死的小军阀。想到这里,他内心之中又充满了对帝国的推崇与赞叹。 “执政,你的军队士气饱满并不亚于帝国陆军啊!” 常振邦笑着说道:“大使阁下谬赞了,弟兄们与帝国海军相比,差距还是不小的!” “水滴石穿非一朝一夕之功,以执政军队的精神面貌只要装备上合适的武器,用不了几年必将不次于东瀛陆军!” 常振邦摇了摇头,道:“大使阁下言重了,枪支弹药是一个方面,但中国军队的战略战术思想均远远落后于整个时代的平均水平!” “既然执政有这方面的诉求,帝国愿意派出优秀的军官来华协助执政。只是……” 英国大使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用眼扫了一下武川樱子,武川樱子对他笑了笑,道:“我以前是武川家的人,现在是常家的人,请不要侮辱我!”说着站起来对常振邦道:“振邦,我出去有点事儿,去去就来。” 常振邦明白她的意思,笑着将她拉住,对英国大使,道:“” 中国最好的军队在吴佩孚上将军手中,他手中的军队在特定情况下能与东瀛陆军达到三比一的战损,而就整个中国而言,是无法与东瀛抗衡的!” “呵呵,执政太过谦虚了吧!东瀛不过贵国两省之地,人力不过八分之一,物资贫乏不及十分之一,执政又有何好怕的呢?” “阁下是英国人吗?” 常振邦好奇地反问道,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一旁的武川樱子也几位厌恶地瞪着英国大使。 英国大使却有些恼怒,很是正色的说道:“鄙人是利物浦的骑士家族,执政你这样说是对英国绅士的侮辱!” 常振邦道:“原来你是大英帝国的人,你若不说我还以为你是哪家染黄了头发的中国痞子呢!” “你……你太无礼了。”英国大使忍不住站起来愤怒的说道。 常振邦道:“大英帝国和我常振邦是生死相交的老朋友,东瀛却是大英帝国在远东的盟友,撺掇自己的老朋友和盟友开战,请问大英帝国要在站在那个立场?你帮我中华还是帮东瀛?你让大英帝国在远东的两个最重要的盟友交战,又是何居心?” 面对常振邦的咄咄逼人,英国大使竟然无言以对,唯有沉默了下来,帝国关注的是在远东的利益,所谓的朋友和盟友不过是陌生人的亲近,他本来是想给常振邦设个套儿,没想到却害了自己。 有些事儿大家心知肚明,别管多脏都要打上红旗才好说话,这红旗若是自己都不爱惜的话,那了就是自取其辱罢了。 就在英国大使想要说点什么,找回点面子的时候,常振邦却叫来林焚道:“将他拿下!” 林焚一愣,心说这是哪一处?你不是和英国人穿一条裤子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若他是个中国人还好说,你常振邦现在分量,足够指鹿为马,为所欲为,可是人家是英国大使,代表大英帝国,你抓人容易,可你惹得起大英帝国吗?忘了几十年前咸丰帝的北狩? 武川樱子也忙拉住常振邦,道:“不要惹事!” 常振邦看了一眼洋洋得意的英国大使,更像是嘲笑,冷笑道:“林焚拿下来此人,送到大使馆,并给我发送电报邀请在北京的英国公使阁下商谈此次事件!” “执政三思啊!” 常振邦站起来,狠狠地扇了一巴掌,道:“我是执政!立即行动!” 英国大使见常振邦似乎动了真格儿的,很是惊讶,不过随即便是一脸嘲笑地站在一边对着常振邦挤眉弄眼,他可不怕这些中国人,因为他身后站着的是大英帝国。 武川樱子见常振邦真的要做,并非做做样子,赶紧拉住他,摇了摇头,道:“振邦……不要!” “没事儿,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常振邦扭过头温柔地拍了拍武川樱子的手,随后看了一眼英国大使,道:“我不会难为你,一切就看大英帝国如何处理了。若大英帝国在老朋友和盟友走到一起,对于帝国来说,你便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英国大使被押走的那一刻,依旧是趾高气昂,他有信心以今天的耻辱百倍,千倍还给常振邦,谁最后丢人到底谁才是真丢人! 第540章 :一点差距 晚霞映红了西山的群峰,舒缓的起伏连在了天边,也连在了每个赏景人的心中梦中。各国驻华公使的野餐似乎也要伴随着那轮红彤彤的太阳宣告结束。 随着常振邦在西北省份的高歌猛进,英国公使的笑容也一天天多了起来,就那是帝得到年羹尧西北大捷一样的表情,他不可能是中国的皇帝,常振邦也不是年羹尧,但常振邦既然要做大英帝国在远东的小兄弟,那他便是中国的太上皇了。 一旁的东瀛公使瞥了一眼洋洋得意的英国公使,很是不以为然,在远东拥有话语权的国家只有东瀛和中华。 东瀛强,中华大,正是因为中华的地大物博才会在一连串的政治军事事物之后依然保持着形势上的存在和自主,否则也一样会沦为殖民地,这边是命数使然吧! 不过或许正是这样,在这片辽阔地土地上,才会出现众多的政治派系,他们彼此支持又彼此攻伐,牺牲的永远是某个具体的人和家族,不变的依然是这些派别,唯一随着时代变迁的只有他们出现在人们视野中的名头,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也会如此,就像发现了远处冰山的泰坦尼克号,发现了又能怎么样?船大不好调头,唯一能做的便是在撞上之前让尽可能多的妇孺登上救生艇! 众多的势力派别彼此盘根错节,唯一能做的便是在一个合适的点上彼此妥协。这是中国千年公开的秘密,也是各国上层精英才知道的秘密。 英国想要独占中华这块大肥肉在东瀛公使眼中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不单单是英国,整个西方都是如此,唯有东方人才能够征服东方! 东瀛便是这样一个东方国家! 他知道如何慷慨的满足各方面需要,而又不会让各方面有卸磨杀驴之后危机感。 功成名就杀功臣这件事儿中国人走在了世界的前面,远超东亚,甚于欧美。虽说如今不是帝国时代了,可以中国人的本性如此,皇帝便是总统,总统便是皇帝,纵然常振邦想要放权,也不过是做了翟让第二,等着被李密第二干掉吧!相信常振邦不会这么傻!毕竟他才三十出头,怎么可能告老还乡。如今又刚刚得偿所愿娶了武川樱子,正是热火朝天大干一把的时候。 “你在笑什么?” 英国公使瞥了一眼东瀛公使,饶有兴趣地说道。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东瀛公使指着远处的西洋说道:“这般美好的景色,让人发自肺腑的欢喜,难道公使阁下不感到愉悦吗?” 英国公使微微一笑,道:“好风光,颇有些诺丁山的味道!都能够嗅到伦敦国会中的烟了。” 东瀛公使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嘿嘿一笑,道:“这是北京的荣幸!若能舒缓公使阁下的思乡之情那是再好不过的了,过些日子,我们东瀛驻华民众打算在这里举办恭祝樱子小姐大婚的招待会,公使阁下若能以别人私人朋友的身份那将是鄙人的荣幸!” 英国公使听到这里,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鼻子道:“据说樱子小姐是为大和抚子。” “大和抚子也是帝国臣民!”东瀛公使洋洋得意地说着,随后还不忘了补充一句就像你们英国绅士也是大英帝国的臣民一样来恶心一下英国公使。 在对老毛子的态度上,他们彼此引为盟友,可是在远东这块大蛋糕上却彼此攻伐交战不亦乐乎,一个是世界霸主,另一个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各有利弊,但总的来说在没有常振邦之前,东瀛人是占上风的,现在东瀛人要重占上风。 “注意你的言辞,绅士们是英皇的臣民,更是帝国的公民!这是你我两国本质的区别!”英国公使义正言辞地指出了两者之间的差距,不过这一切在东瀛公使眼中不过是文字游戏罢了。 “如果您愿意听这种说法,鄙人会注意的!” “这是原则问题!” “好吧,这既然是您的原则问题,我会时刻注意的!” 东瀛公使得意地说道。 英国公使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对于原则性的问题,英国绅士们总是会坚守的!” 东瀛公使碰了个软钉子,讪讪笑了,不过他相信古板的英国人绝对不会想到东方人枕边风的威力! “对了,恭贺常执政的阅兵式邀请了希努尔大使,这个消息您该知道吧!” 这个消息令东瀛公使感到惊讶,根据西京城的电报,常振邦不是避不见客吗?这阅兵式又是怎么回事?武川樱子到底是怎么搞得?还有没有身为帝国臣民的觉悟了。 不一会儿,一个骑着快马的英国公使馆中国职员上气不接下气地来到英国公使面前,身子都没站稳,喘着气便抢着说道:“公使阁下不好了,希努尔大使被常振邦扣了下来。” 听到来人惊慌失措地言语,东瀛公使很暧昧的笑了,道:“虽然我国大使没有得到常执政的邀请,但鄙人相信这其中必有误会,为了东瀛和贵国的传统友谊,鄙人愿意从中调通!” 英国公使很是平淡地看了东瀛公使一眼道:“既然是误会,相信说开了就好了!谢谢阁下的好意,在不能解决的时候我一定邀请你的帮助!”说完看了一眼紧张不安的华人职员,他没有理由不紧张不安,道理说下大天来,中国人和英国人闹翻了,他饭碗也就保不住了,工资那几个钱他是不在乎,可是这身皮却管用的很,便是去了县太爷哪里也能直起腰来。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别的消息吗?” 华人职员讪讪一笑,道:“中国西京方面要求和你迅速面谈,解决希努尔大使的问题!不要因为希努尔的个人问题影响了两国之间的利益。” “很好,知道这件事的起因吗?” 华人职员极为恐怖地看了一眼东瀛公使,竖起耳朵的东瀛公使立马说道:“鄙人还有事儿,就不打扰阁下了,再见!愿你有个好梦!” 待他走后,华人职员才说道:“据说希努尔大使在阅兵式上极力煽动妄图挑起中国和东瀛之间的战争!这让中国方面很是震惊,执政府外交部已经去电帝国外事部门,要求帝国给予合理答复的同时,常执政亲自去电公使馆,要求和两个小时之后和公使阁下电话联系,务必妥善处理此次事件,并进一步加深中英之间的经济合作和政治互信!” “是这样说的吗?” “一字不差!” “确定是经济合作和政治互信,不是政治互信和经济合作关系吗?” “有区别吗?不过卑职可以保证经济合作是在前面的!” “军事方面呢?” “那边没说!” 英国公使沉默了片刻,道:“常振邦学在东瀛,眼光却很欧洲,此人当真是青出于蓝!事不宜迟,咱们赶紧走吧!” 一路风驰电掣,真没想到养尊处优的公使阁下竟然有这么好的骑术,着实和他的偏胖的身材不符。 抵达公使馆后,英国公使下马就直奔办公室,一边歇气,一边让职员拨通了西京那边的电话,并非他越俎代庖,不等外交部的通知下来再做决定,而是外交部门的决策本来就是在根据他的报告参考讨论之后才能做出,绕了一圈之后,最后解决问题的依然是自己,何必劳师动众,自己直接解决也就是了,只要事后补一个报告就好了。 逮捕了希努尔之后,别人已经惶恐不安,常振邦却拉着武川樱子的手,饶有兴趣地观赏着威武雄壮的阅兵式,被他检阅到的部队也兴高采烈地喊叫着口号。 湿润从武川樱子的玉手哪里传来,他笑着道:“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此事成了中国有二十年太平!” 武川樱子嫣然一笑,道:“我信你,你看到的便是我看到的,你口中说的便是我嘴里的意思!” 常振邦笑了! 阅兵式还在进行之中,似乎比想象的还要长,林焚匆匆赶到常振邦的面前,小声说道:“大人,英国公使来电了,要和你商讨希努尔大使的事儿!” 常振邦并不回头看他,也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只是淡淡地说道:“阅兵式距离结束还有多久?” 林焚拿出个小本本匆匆翻了几页之后,看到:“根据现在进行的队伍,还应该有半个小时左右!” “回电公使馆,就说我在路上,马上就到!” 林焚苦笑了,当初以你的名义去电催促英国公使,这会儿你又在路上,岂不是拿人家开涮吗?这是大国对待小国的态度,但现实是英国才是这个世界的霸主,中国说话在东亚连东瀛都比不上,玩火可是要烧身的! 那边的武川樱子也颇为担心的说道:“振邦,你还是赶紧去吧!英国可是东瀛都不敢招惹的国家!” 常振邦闻言,哈哈大笑道:“那又如何?今天我让你看看,我是如何对付英国人的!” “不可玩笑!”说这句话的时候,武川樱子身子似乎要倒,常振邦忙去搀扶,不料武川樱子却趁势贴到他耳边,嘤嘤道:“就算为了我和大公子,你也不要这般招惹英国人!” 常振邦咬着她的耳朵道:“放心吧,就算没有希努尔,我也有寻个道儿和英国人理论一下的,希努尔不过是送上门的肉罢了!” 武川樱子被他的呼吸弄得耳红面赤,好不自在。 此时一个马弁匆匆而来在林焚耳边轻轻说了几句,林焚道:“执政,东瀛大使那边传来消息,夫人的母亲电话到大使馆,想和夫人说话!” 武川樱子道:“我母亲是不会给大使馆去电的!这是阴谋。” 常振邦道:“你去吧!否则以东瀛人的性格绝不会轻易就善罢甘休的!” 武川樱子道:“我嫁给了你,便是常樱子了,常家族的利益在我心中已经高于武川家族了!” “你放心,今天英国人的事我是不会说的!” 常振邦摇了摇头,道:“纸包不住火,这件事他们迟早要知道,你还是实话是说吧!只要……” “只要?” 武川樱子很是紧张地说道。 “只要晚上回来就好了!我可不放心你留在哪里!”说着常振邦挤眉弄眼一番。 武川樱子脸一红,推了他一把,转身扬长而去,后面跟着的是林焚选派的几名女性保镖。 “夫人她……” “我信樱子甚于我的影子!”常振邦自信地说道。 “可夫人毕竟是东瀛人!” “正因为是东瀛人,才更安心吧!” “英国公使那边……” “在这里看完阅兵式也是为了英国人!” 林焚想了想明白过来,忍不住叹了口气,很简单的道理,若对象换成了别人,他有信心识破常振邦的算计,可对方偏偏是世界霸主的英国,这心态方面就静不下来了。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本质没什么去别,差的便是这一点点的冷静,千万不要小看这一点点冷静,关键时刻决定着两个国家的命运和成千上百万人的福祉和灾难。 第541章 :密约1 好不容易等到阅兵式结束之后,林焚再次催促常振邦回去和英国公使洽谈妥善解决两国纠纷,为国为民这是好事,可他怎么偏偏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眼瞅着常振邦跟没事儿人一般,看着风景,他的心却如放在火上来回翻滚的烧烤一般。 “希努尔的事儿,叶济知道了吗?他有什么看法!” 林焚道:“叶先生很是着急,一听到发生了这种事儿,立即去了孙司令哪里。” “孙传芳?”常振邦嘴里嘟囔着,眼睛却是一亮,道:“天山那边有什么情况没有?” “杨上将军发来贺电,恭贺大人进入西京,并对大人正式提出去天山进行国务访问的邀请!” 常振邦道:“拟电,老将军公忠体国,深明大义,振邦佩服万分,西北初定,政府多艰,本执政会在合适的时候去迪化!这不是公文官话,而是三个月内的承诺!” “西北五马蠢蠢欲动,大人要在三个月内赶往迪化,有些不妥!” 常振邦很不以为然地说道:“四川五行混战,除了五行有本事外,那里毕竟是天府之国,经得起这么折腾,可是这甘肃有什么?青海有什么?” “四川五行各自攻伐,大人有从中取利的机会,可是西北地贫人乏,号称五马当家,却是同气连枝,向来有好处一起干,有困难一起扛,等闲之人插不进去!还请执政三思!” “五马可是一个人?” 林焚一愣,讪讪笑道:“大人说笑了,五马乃是清廷东南地区战事不断,西北地区控制逐渐松弛,终在同治年间爆发了大规模的回回起义,朝廷兵力不足,左宗棠采取了收降的方法镇也给今后马家军割据一方打开了大门,经过几十年的沉淀,兵力十数万,又和当地回家门宦内外勾结,除非执政有斩尽杀绝之心,否则不出十年,回马必定会再次尾大不掉!” “杀他们做什么!他们也是我国民众,若因为几个小山头不服气,就大功干戈,天下之人如何看我?各国友人如何看我?” 林焚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权利是个好东西,能碰触的人本来就少,能尝到其中滋味的就更少了,谁也不会因为你一两句假大空的废话,舍弃独霸一方的红利?你怕杀人太多,毁了清誉,那你就别想一锅端了他! “戴雨农的人进入西北了没有?” “戴雨农的人很早之前就已经派去了,可惜西北军政的头头脑脑都是回回,咱们这边的人说不上话!” 常振邦道:“不怕,只要有缝就不怕少,孙猴子和冯玉祥不是要引狼入室吗?这室便是这西北,我不杀五马,就留着让他们和老毛子硬碰硬吧!” “执政高明!”林焚忍不住惊叹的感慨道。 常振邦道:“老先生现在何处?” “叶济不在督军府便在将军府!” 随着常振邦入西京,不单单是大总统府换了招牌,便是大元帅也被换成了上将军府,算得上一种避嫌吧! “急速吧!这个时候,英国公使应该着急了!” 老牛拉车换成了风驰电掣。林焚只觉得眼前景色迅速扭曲起来,等到了督军府之后,才算渐渐恢复了正常。 常振邦一只脚刚踏出车外,叶济便迎了过来,追问道:“执政,打算如何处理孙猴子!”常振邦想了想,苦笑着摇了摇头,孙猴子之事着实不好处理,留着始终是个祸害,杀了难免令人寒心,可又不能这样一直关下去! “此时可以暂缓,英国公使阁下还等着大人的回电呢!” “英国人的事儿怎么比得上先生?”常振邦回头好生呵斥了林焚一顿,拉起叶济的手,道:“先生随我边走边说吧!” 叶济点点头,却一直沉默着将常振邦送入办公室,这一次他却没有跟着进去,甚至还关上了门! 常振邦感到惊讶,想要停下来问问,却来到了电话旁边,也罢,或许通完这番电话之后,再说也来得及。 英国公使的电话很快便拨通了,或许英国公使本人就眼巴巴守在哪里。 “公使阁下,我是常振邦!” “执政大人,此次希努尔大使的事件,我深表遗憾,这是一种叛国的罪行,他一定会受到帝国外事部门最严厉的制裁!” “大英帝国是我常振邦坚定不移的盟友这一点不容置疑,我任何时候都不会质疑这一点,不过希努尔大使的言论,对于整个中国来说都是一种政治灾难!” “执政大人对于帝国的忠诚,令人赞赏,我以我各人的名义保证任何一个在远东的英国外交官都绝不会再有这等言论!” “公使阁下的态度让我倍感欣慰,但这仅仅是阁下私人的保证,中国需要帝国的保证!” “执政大人,这一点帝国自热会如您所愿,不过鉴于希努尔事件,我觉得帝国和中国之间的政治经济的合作需要进一步加强!不知道您的意思呢?” “这是必然!”常振邦犹豫了一会儿道:“不过阁下说的太过泛泛,我想知道从哪些具体方面进行合作呢?” “帝国会给出您想要的答复,不过憋人认为进一步的门户开放是不可避免的双方合作的基础!” “这一点我无异议!中央所在的任何地区都欢迎大英帝国的绅士们进行考察和投资,甚至可以在一些矿产和铁路方面予以一定程度的合作,但绅士们不得触犯中国律法,更不可在军事,执政等敏感地带挑起不必要的麻烦,不知道公使阁下能否认同这一点!” 电话那头的公使一愣,随后说道:“入乡随俗,而帝国希望他们受到文明人的待遇!” 常振邦道:“中国地区太大,要一开始便大规模资本输入只怕会引起民乱,这样对于帝国和中国都并非好事!咱们最好选一个省份进行试点,以此慢慢推开!” “那执政希望是哪里呢?” “天山,西!藏,蒙古,满洲都是中国不可分割的领土,在这些地区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不知道公使阁下有没有中意的地方呢?” “若我说东南呢?” “自然可以,不过公使阁下要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 “执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我赞成阁下的选择,但东南是中央军的根本之地,各种势力攀枝错节,甚至有些时候他们的意见我都不得不听从!若是发生了不有好的以外,只怕我贵为执政也弹压不住群情激愤的他们,你要知道中国近些年的战乱就是源于东南,中央势必不会允许在出现这样的局面,所以对于这个选择我只能用别的地方代替!” “执政觉得什么地方适合作为你我双方合作的试点呢?” “蒙古和三特区物产富饶,人口以蒙古各族为主,没有汉人那么多事儿,不如在此地展开合作!不知道阁下意下如何?” 英国公使稍稍一寻思,道:“华北中原等地呢?” “已经打烂了的地方,你觉得绅士们能赚到钱吗?” “满洲,天山呢?” “都可以,只要你觉得合适!不过我还是推荐蒙古和三特区,毕竟满洲有东瀛人虎视眈眈,天山又有老毛子垂涎三尺。这两个狂徒帝国自然不怕,可是绅士们并不愿意冒险吧!” “帝国的要求绝非我一个外交公使所能决定的,不过帝国有了动向之后,我会在第一时间给执政答复!” “这是最好不过的!中英的合作必将成为一段佳话!不过那希努尔又该如何处置呢?若这件事儿处理不好,我丢了点面子其实没什么!只怕我国的民粹者和那些所谓的爱国者会因此不满,趁机暴乱,那事情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说不定会引发新的战争,而这并不符合你我两国之间的利利益不是吗?” “此事执政放心,帝国政府毕竟给予执政一个满意的答复!不过中国在您的智慧下重新得到了统一,这市场问题不知道执政如何解决呢?” “大英帝国是我的朋友,中国的大门永远会为你打开,不过涉及到工运问题我是不会允许的!” “这是自然,尊重彼此是利益的开始!帝国在诚信方面不是中国!” “请注意你的言辞!中国只有烂的政府没有烂的国家!” “执政,这一点是我的口误,我会注意的!” “我希望在你我之间签订一份密约,中国市场将进一步全面的向英国开放,英国在政治军事等方面给中方一定的扶持!” “这与门户开放政策不符啊!” “您只是大英帝国的公使,不是吗?” “这不是绅士的做派!” “看来我的提议错了!请原谅我的食言,这个问题再也不会并且永久不会提出来了。请您放心。” “不,执政大人误解我的意思了,秘密签约不是绅士的做派,但我身为帝国的外交官,愿意为帝国的利益作出牺牲,请您成全!” “很好,请公使阁下密电帝国外事部门,进行此事的预案,也好尽快促成两国之间的合作!” “恭敬不如从命!我不会让你失望了。” 第542章 :密约2 东瀛大使晓川平八郎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迎接武川樱子的到来,所谓的电话也悄然响起,母爱的泛滥总是触发人性中最薄弱的地方,当泪水落下之后,钥匙解开了心锁,没什么特别的事儿,只是嘘寒问暖的表示了对她初为人妇的担心,言语质朴,却情真一片,说的武川樱子的眼睛都红了起来,晓川平八郎趁机说了一番祝福的话顺手旁敲侧击问了一下阅兵式上常振邦和希努尔的症结所在!樱子哭哭啼啼说了起来,有些话说出口才知道什么叫覆水难收,她本来不愿意对外人讲常振邦太多的事儿,尤其是这事儿又牵涉到了英国人身上,她着实不愿意再将东瀛人牵扯进来,让事情变得更复杂了。 这次说了也不算什么,毕竟就像常振邦说的那样,纸包不住火,这件事儿早晚都要泄露出来,常振邦似乎有些纵容自己,可自己心里可要有数才对,不能恃宠而骄,以至于给常振邦造成不必要的麻烦,那样的话就算常振邦依旧舍不得自己,自己也没有资格继续留在他身边了。 晓川平八郎得知了希努尔的言论之后,很是气愤,待笑着将武川樱子送走之后,马上添油加醋的将事情汇报给了北京和公使,公使闻言大吃一惊,一边指示他密切关注西京方面的事态,一面上报东京外事部门商讨对策,时间留给他的当真不多了,战争说不定真的有一触即发之势,危险的不是英国人,更不是中国人,而是盘踞在帝国内部时刻觊觎国家最高权力的军部之狼,这些人时刻准备着发动战争,帝国并不讨厌战争,但没有必要的战争无疑会降低帝国的战争潜力,若是能够用政治外交的手段那自然是最划得来了的。 “大使阁下,中华执政常振邦派人过来邀请大人前去喝茶!” “喝茶?”晓川平八郎抬头望着外面已经黑成一团的夜空,不由得笑着说道:“让他稍等,我收拾一下就去!” “阁下,卑职认为此事需慎重,谨防其中有诈!” “一件坏事发生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说不定会是一件好事!”晓川平八郎淡淡一笑,从容地从换上黑色燕尾服,正了正脖子下面的蝴蝶结,拿起文明棍待着侍从去了。 一盏孤灯,如豆如萤,只照亮了常振邦左半边脸,显得有些诡异,晓川平八郎则完全沉默在黑暗之中。常振邦压低了声音说道:“希努尔的事儿,晓川君应该知道了。” 晓川君以无比低沉地语气说道:“执政大人受累了,希努尔妄图让整个东方沦为西方的殖民地,最好的办法无疑是让东方最重要的两个国家之间爆发战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幸好执政深明大义,否则那无疑是一场灾难!” 常振邦低沉道:“咱们同文同种都是黄种人,他英国人是白种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执政说得好!有执政这句话,咱们东亚黄种人的地方就不会成为白种人的殖民地!” “晓川君,中华已经向世界表明,中国不会在西方列强的挑拨下主动进攻东瀛,并让大英帝国为此事付出了荣誉代价!你们东瀛人可不要脑门发热,受了西方人的鼓动,做出仇者快,亲者痛的事儿!” 晓川平八郎一愣,久久无语,先并满洲,再入中国,最后征服世界乃是明治大帝时代就已经指定好了的政策,早已经深入骨髓,岂能说不打就不打了?不过他毕竟是专业的外交官,很快便反应过来,望着凝望着他的常振邦,十分好笑地说道:“执政为什么会问这种大家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呢?我可以向执政保证,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东瀛都不会而且永远不会摔下挑起战争,永远不会打响和贵国开战的第一枪!” 微弱的灯光闪烁在常振邦的眸子中,不知道他眸子中的光是映射的灯光还是本身的光彩,他注视着晓川平八郎,晓川平八郎如同被一只饿狼注视着很是不自在,他觉得东瀛才是真正的狼,可是当他这样想起来的时候,突然又觉得常振邦无疑是个狡猾的猎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挖好了坑等着自己跳,这种有人而来的恐惧,他不是第一次,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在中国人身上感受到,这多多少少让他有些不自在。 “执政……” 常振邦却挥挥手道:“贵国不会打响第一枪,我国自然不会,不过为了防范宵小之辈从中作梗,一旦发生事故,双方应该在第一时间核名身份,若是那些肆意挑动两国战争之人,无论是谁,何国人士一律严惩,不知道贵使以为如何?” 晓川平八郎想了想,淡然一笑道:“没有问题!一切就按照执政大人的意思办!口说无凭,咱们可以立条约!” “条约?” “对!”晓川平八郎道:“你我两国友谊源远流长,尽管满清入关破坏了这段情谊,但我国与贵国的情谊不是轻易就这样断送的,不才提议咱们签订密约以保证中华与东瀛之间的永久和平!” “永久和平?” 常振邦有些震惊,以他对东瀛的了解,都是恨不得一拳将中国打翻在地,分而食之,怎么可能有这等好事? “我知执政或许感到吃惊,其实不才也为自己的口出无状感到吃惊,或许在东亚这一点上和大人心有灵犀吧!”晓川平八郎道:“但我想十年的和平还是应该能够给执政带来的!不知道执政意下如何?” “贵使还有什么条件吗?” “执政英明,我大东瀛帝国和中华同文同种在这个白种人横行霸道的世道,更应该团结起来,同舟共济!为了进一步加强两国合作,我希望贵国能对帝国全面开放市场!” 常振邦大惊道:“全面?” “没错,咱们黄种人就是不团结才会被白种人欺负!”晓川平八郎道。 常振邦道:“门户开放一体均沾,那些西方人不就一起进来了?” 晓川平八郎道:“所以鄙人希望能和执政大人签订密约!只存在于你我两国之间的默契配合,不会让那些白种人参与进来的!” 常振邦想了想道:“原则上我不反对,但真若是全面展开,必然会在那些所谓的革命党,爱国者中硬气轩然大1波,本执政刚刚统一全国,可是经不起这样的动荡!只能抱歉了。” 晓川平八郎遭到拒绝之后,竟然莞尔一笑,道:“执政的担忧,我是明白的!但更希望执政明白,开放整个中国只是帝国要求执政的一种表态,具体操作方面咱们可以慢慢的进行协商,诸如我们可以就满蒙地区,或者天上地区进行合作!” 常振邦叹了口气,似乎是动心了,道:“阁下真的能够保证中国和东瀛十年的太平吗?” “自然可以保证!”晓川平八郎信誓旦旦地说道:“十年是执政大人的两个任期,这点面子帝国还是要给你这位帝国女婿的!” “我在你眼中仅仅是帝国女婿吗?”常振邦苦笑道。 “这只是一种亲热的叫法,就因为收养了一个中国的干儿子,很多人不也称呼我为中国人的干爹吗?还希望执政不要介意!” “你说什么!” 常振邦似乎被晓川平八郎的态度惹怒了,残灯的灯芯跳动着,一晃一晃的,他的脸显得有些狰狞而可怕。 晓川平八郎意识到自己的口误之后,立即站起来对着常振邦深深的鞠躬道:“请原谅我的出口无状,若是可能,我愿意刨腹谢罪!”说着就当着常振邦的面,右手岔开了燕尾服,左手一抖文明棍,棍咣当一声分成两段,露出上面的刀锋,原来是一柄棍中刀! 常振邦见他装模作样还真有那么几分,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大家都是明白人,这些伎俩就收起来吧!你虽然犯错在前,但你死了,就是我的罪过了!我已经惹上了英国,不能在将东瀛弄进来了!” “执政,你低估了我东瀛男儿身为武士的觉悟!” “好吧,你想刨腹自杀可以回去之后,现在先让我们谈谈正事吧!东瀛在希努尔这件事儿上帮助中国,中国可以将在西北和天山这两个地区的市场交给你们,但你也应该知道这些地区是什么样子,若是可以的话,我们现在就签约!” “执政英明!东瀛人民和中华民众毕竟牢记执政大人这份果敢!” “身后事到时候再说吧!不过这份密约只能涉及两个条件,一个是中国私下里向东瀛开放市场,另一个方面东瀛必须在希努尔事件上跟中国站在一起并保证两国随着经济合作的全面开放,保证十年之内的任何矛盾都诉诸政治,而不是武力解决!” “好吧,一切就按照大人的意思办就是了!” 晓川平八郎欣慰的说道。 常振邦叹息了一声,噗的一声吹灭了眼前的灯光,趁着夜色拉开了墙壁上的电灯,灯如太阳一般照射的让人睁不看眼睛,不过随着灯光一亮,门外的林焚走了进来,为常振邦送上了稿纸! 密约就这样白纸黑字的写上了,晓川平八郎有些得意,常振邦却有些沉重,不过在送走晓川平八郎之后,常振邦却松了一口气。 翌日,传来晓川平八郎自杀殉职的消息,常振邦一愣,随即屏退了众人,呆呆的最在凳子上,自言自语道:“十年,十年之间中国的市场一定要统一起来!否则……否则我也是有身败名裂自杀殉国的份儿了。” 第543章 :心声 英国人办事官僚主义盛行,大国沙文主意盛行,中间自然少不得夹杂一些人种偏见,这就使得非欧洲的事物的解决总要拖上很长一段时间,中国尽管对大英帝国在远东的殖民秩序有着无与伦比的重要,可要是按照以往的管理,再快也要三个月以后了,可谁知道常振邦刚出息玩了晓川平八郎的葬礼,督军府那边便传来英国公使语焉不详的电话,反正就是希努尔的事儿,上面批复了,只是还有一些细枝末节需要彼此在商讨一下。 常振邦闻言大喜,立即让林焚加快速度直奔督军府办公室。 “执政真的打算要这样做吗?” 就在常振邦打算拨通电话的时候,叶济却一把按住了他的手,看他的举措似乎很不赞同常振邦的想法。 “先生,有些事必须做!凤凰想要涅槃必先浴火!” “一失足成千古恨,执政你可要想好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为之奈何?” “既然执政已经想好,那老夫也无话可说!执政请把!” 说着叶济松开了他的手,背过了身去。 常振邦迅速的拨通了英国公使的电话,那边几乎在常振邦快要放下的时候才接起到电话,道:“这里是大英帝国驻北京公使馆,请问先生你是哪位,有什么事情吗?” “中华民国执政常振邦!我找你们公使阁下有要事!” “原来是常执政!我家公使阁下在和美利坚公使打球,稍有不便,请你见谅!” “难道公使阁下没有交代,如果我打来电话会怎么样吗?” “这个还真没有!如果你真有什么急事,请半个小时之后在打过来!”说着那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挂了电话,这让常振邦的面子很不好受。 常振邦叹了口气,缓缓地将电话挂了。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英国公使没有交代的,更不会相信一个小小的公使馆职员在得知自己是常振邦后会毫不犹豫的挂断电话,这不合常理,尤其是对讲究绅士风度的大英帝国,这更不可能,唯一的可能便是那个混球就在一旁,暗中指挥,希望用熬鹰那一套,消磨自己的士气,以获取更多的利益,然而这是不可能的,那些该让,那些不该让,常振邦的心中有谱! 也罢!正好趁此机会将自己苦衷好好的和叶济说说,或许多年之后,乃至百年之后,除了樱子,除了小竹,时上在没有一个人能够了解自己今日所做的苦衷了,叶济是智者,他应该懂,起码自己希望他能懂! 他缓缓地拿起电话,轻轻地放到一旁,抬起头,挥挥手,让林焚将周围的人屏退之后,单单留下了叶济。 “老先生,有些话我想对你说!或许你不理解,但我希望你能听我说说!” 叶济哀怜地看了常振邦一眼,道:“李中堂的路不好走,我老了,能做的也只是听听罢了,还请执政大人但讲无妨!”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老先生你能说出这句话来,振邦是倍感欣慰!” “除了孙猴子那等利欲熏心之辈外,每一个站在执政位置上的领导人哪一个不想要振兴中华?可依照老夫痴活了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难啊!” “在难,咱们也得尝试一下不是吗?反正偌大的中华在那些西方列强的眼中是块大肥肉,早早晚晚也要瓜分殆尽,不若趁着现在肉在咱们自个人手中的时候,豪赌一把,输了我名声扫地,赢了那可就是一本万利了!” “执政想的好,就怕那些洋鬼子不会给执政你机会啊!” 常振邦苦笑道:“欧洲大战,各国元气大伤,已经无力在用强硬手段迫使我国就范了,这个时间我思量想去,也仅仅是十年到二十年的时间!既然时间不够了,那我只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一件事!” “什么事儿?” “咱们国家地大物博,方圆万里,是这个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大国,人口四万万,占了天下生灵的四分之一,也就意味着任何国家想要征服我们都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八国联军尚且不能,单个的列强更是没戏了!” “执政所说的单个列强说的是夫人哪里吧!” “没错,那些东瀛人早在明治天皇时代就已经定下了想要征服世界,就要征服中国,想要征服中国,就要征服满洲的计划,只不过由于国内动荡和世界形势所迫,才极大地束缚了他们的手脚,可是我敢说,只要时机允许,他们必将一天天的吞食中国!面对这种形势,与其坐以待毙,不若鱼死网破,可是我们现在连鱼死网破的资本也是没有啊!” “国家四分五裂,只能任人宰割!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不过相信在执政的英明领导之下,中国人民一定能够团结一心,建设好我们的国家!” “老先生说的没错,可中国还没有好好建设国家的资本!” “这是为何?执政一统天下,工业兴国势在必行啊!” “老先生记得洪宪皇帝袁世凯吗?” “自然记得,袁大人雄才大略,可惜不识时务,一失足成千古恨,成了遗臭万年的英雄,可悲啊!” “这是袁大总统的悲哀,更是中国的悲哀!”常振邦务必沉重的说道:“中国这么大的国家,满汉蒙藏回五族共生,没有强大的中央集权,只有四分五裂的份儿,糜烂更甚于法兰西大革命!所以袁大总统选择了称帝!这一点上我是深表赞同的!可惜时代不一样了,现在是民国了。” “不知道是民国误了袁大总统,还是袁大总统误了民国,终究是往事一件,执政既然看的明白,便应该着手进行中央集权方面的措施才对,可是你现在又是英国人,又是东瀛人,还有那个虎视眈眈的老毛子,将这些牵扯进来,实在是不利于你!” “老先生说的对,你老人家是神机妙算,深知人性,可是有一点你却不知道!” “哦?这倒是奇了,还有我不知道的,还请执政指教一番了。” “市场,经济你知道吗?” “不就是做生意,开工场吗?这有什么不明白的,执政你信不信,老夫若是有一天厌倦了官场纷争,说不定会做点儿生意,别看老夫没弄过,但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不出三四年,虽然比不上沈万三,却也能富甲一方!” “以老先生的本事,我相信,可我说的经济,市场并不是这个,而是形成贯穿整个中国的统一市场,在这个市场中,各个省份,不论是中原,还是东南,哪怕是蒙古天山等地物资先要在咱们本国市场内彼此交流,互通有无!然后才输出国外,只有这样中国四万万同胞才能拧成一股绳,才有了跟东瀛,跟英国较量的资本!这也是我十年内必须完成的事儿,至于什么政治,什么军事,什么制度那都是其次的!而为了完成这个市场,我需要英国人,东瀛人的介入,哪怕这个市场形成之后,我常振邦身败名裂千夫所指也是心甘情愿,因为只要这个市场形成了,中国人就再也不用畏惧那些列强的觊觎了,有识之士也会齐心协力求同存异,这样的中国难道不会欣欣向荣?这样的中国难道不更让人欣喜吗?” 叶济被常振邦的款款而谈震惊了,他完全没有想到常振邦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他欣慰的同时感到了心疼,中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就算是四分五裂的现在都会对东亚乃至整个世界产生影响,若真的强大之后,那种影响力虽说不上是天朝上国万邦来朝,却也能与西方列强分庭抗礼了。 这是每个中国有志之士都希望的,也是西方列强所不愿意看到的,正因为大家彼此心知肚明,所以中国若想太太平平的发展,着实有些困难,指不定什么地方就飞来一支暗箭,折断中国振兴的翅膀。 常振邦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本着牺牲一家一姓甚至一个集团的利益来实现整个中华各个省份的团结,这是一个大工程,费力不讨好,十有八九还会让他的统治权威受到损害,可他还是毅然决然这样做了。 这种牺牲他在二十五史上从来没有见过,可是却又不能说没有见过,若是有的话,或许便是李二父子了。 李二父子向突厥俯首称臣,可谓无耻之极,应该算是石敬瑭的前身!可是人家装着孙子,实现了整个中国的统一,反戈一击后干掉了突厥一洗多年耻辱!可是这种事儿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运气,当年学李二的宋徽宗却身死国灭成了千秋笑柄。 可见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常振邦真的有这种运气吗?西方列强真的给他这种机会吗?说不定他留在史书上的只是一个石敬瑭第二罢了!那可就是遗臭万年,让子孙后代戳脊梁骨的事儿!但凡有点私心的人是绝不会这样选择的,常振邦此举可算是抛弃身后千秋万世之名,只为博取国家未来的一线生机,可谓悲壮至极! 他伸手缓缓地放在常振邦的肩膀,道:“苦了你了!只是你还年轻,若真有必要,还是让我这老骨头去吧!反正老夫在史书上已经是个二臣了。” “老先生能够明白,振邦倍感欣慰,不过有些事只有我能做!老先生便是愿意代我挨骂也是没用的!”常振邦笑了,他转身拿起了电话,毅然决然的拨了过去。 第544章 :十年之后 电话接通了,那头的英国公使直截了当地告诉常振邦,希努尔被撤职回国接受调查,就算再次启用也不会再来远东地区了,常振邦对此只有苦笑不已,远东对于英国本土居民来说,并不比非洲人好上多少,除了中英建交初期来了一批如巴夏礼那样的外交精英人才之外,几乎可以说是流氓无赖,尤其是庚子赔款之后,各国外交使节的素质出现了断崖式下跌,那些稍有才华的外交人员无不视中华为蛮夷之地,唯有那些混不出来的家伙们才勉强答应过来,奔着的也是欺男霸女升官发财而来,希努尔这种人在大英帝国亚非拉司并不是少数,相比而言,他的素质还算是好的。 说完希努尔的事儿,英国公使便开始传达外事部门关于西北市场试点地区的意见,直截了当的要求常振邦开放全国市场中的西北市场,不过他所谓的西北市场并非甘肃等传统回地,而是囊括了天山,甘肃,蒙古等地区的大西北地区,常振邦对此唯有苦笑着开始讨价还价起来。 藏地早就落入英国人之手,天山也有不少势力,甘肃等地是回回的故乡,那是天大地大谁都不怕,稍有不妥便是一场纷争,及其容易引发第三次中英战争,外蒙那更是天高皇帝远,离心离德,稍不留意便要分家的主儿,轻易不能动弹,原本以为将英国和东瀛引入西北遏制老毛子,可是等他越是筹划,越是觉得风险太大,不但老毛子会被排挤出去,只怕到时候连中央政府的势力都要排挤出去,他思来想去的让早就打算好了的决定在心中敲打起退堂鼓来。 叶济在一旁注视着他,眸子中半是同情半是心疼,想要过去,却被常振邦伸手阻止了,这一动,他似乎有了主意,缓缓地对那头的英国公使展开了斗争,最终同意对英国开放西北甘肃宁夏等地市场,但鉴于那些地区的回回势力,无论产生何等中途,英国人都不得对中国进行武力胁迫更不允许以此为借口开战。作为保证。 对于常振邦的提议,英国公使并不觉得满意,可是鉴于常振邦坚决的态度,不得不同意下来,或许这就是他的本意,只不过扯了一张好大的虎皮而已,可明知道这是他的套儿,常振邦却不得不与之虚与委蛇。 放下了电话,常振邦颓废地坐在了椅子上,他苦笑着对叶济道:“老先生,你去西北吧!我给你西北军务督办的头衔。” “光有头衔有什么用,执政不给我一兵一卒,我在那些马家人眼中不过是个糟老头子而已!” 常振邦摇了摇头,道:“那你需要我给你什么?” “给我一个西北军军务参赞的虚衔就是了!”叶济道:“大人要老夫做的事,老夫明白,不过您也应该知道阴谋这种事情不会长久,执政要想稳定西北,贯通天山南北,没有足够拥护中央的百姓是不可能的! “这些地头蛇难弄的很,移民这种事好说不好做,唯一的可能便是军垦!在保证五马利益的同时,划分一些地区给孙传芳的军队驻扎开坑,不知道老先生觉得如何?” 叶济道:“执政英明!这个办法好,就是有点慢!” 常振邦道:“这个虽然慢了一点,但也妥当了些,不易和西北五马产生矛盾,十年时间毕竟太短了,容不得我做太多的事,我能做的只是打个地基罢了。” 叶济道:“执政的心思老夫明白了一二,觉得身上的担子也沉重了一些!不过执政放心,这般有趣的事儿,老夫还是愿意做的,既然执政为了中华可以放弃清誉坐哪宋高宗,老夫做做那秦桧又有何不可。” 常振邦叹息道:“老先生你这又是何苦呢?量力而行我便已经谢天谢地了,何苦将自己搭进去?”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何况老夫还是个老匹夫,自然也为那些个小匹夫做个榜样了。” 常振邦知道叶济已经安定主意,遂不多说,当即签发了任命书,双手恭恭敬敬地送到叶济的手中,叶济双手接过,什么也没说。 有些话彼此心知肚明,又何必说出来呢?就让一切尽在不言中吧! 秋风落叶,十年光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常振邦由执政到大总统,连选连任也不过是两届,马上就到了第三次大总统竞选的时刻了,看着林焚送过来的大总统竞选人名单,他的心里直冒凉气。 这一次他能否成为大总统,说实话,他心里没数。 这些年他的政绩如何呢? 老百姓的生活这些年到底发生了多少改变,他不清楚,但是从民政部提上的公文上看,这两年天灾不多,老百姓总算能吃上一顿饭了,虽然不能说让他们吃饱,但饿死人的事儿却是少了,这是让常振邦倍感欣慰的事儿了。 放下碗骂娘这种不和谐的事儿也就渐渐地越来越多,那些激进的文人知识分子从一开始积极配合复兴党参政议政,拥护铁路建设到抨击常振邦对外软弱,依附英美,让堂堂的天朝上国沦为别人的家丁走狗,是耗子扛枪窝里横。 对于这种评价,常振邦总是淡然处置,可是每每看到心里还是发酸的很!他为了这个国家付出了多少,没有人知道,他也不在乎别人知道不知道,可是为什么他会得到这样的汇报,如果回到十年前他是不是还会如此呢? 答案是肯定的! 君不见东瀛人后来选择了天山,英国人选择了西北,有了这些外来势力的加入,极大遏制了苏联对于西北的嚣张气焰,西北边防军在孙传芳的指挥下于哈密硬抗苏联红军,双方打得尤为激烈,孙传芳将此战看做自己的毕生荣耀,好不惜死!手下大将卢香亭更是骁勇善战,于战场之上,击杀冯玉祥,传首九边,极大地遏制了苏联红军的嚣张气焰。 与此同时,英国,东瀛率先谴责苏联的侵略行径,此事无关主义阶级,是赤露露的侵略与反侵略,苏联再也不能用阶级斗争那一套为自己辩护,只得垂头丧气地以顺利剿灭黑喇嘛的匪军的名义退了回去。 消息传来举国振奋,外蒙那些王公活佛纷纷发来贺电,再次宣布外蒙拥护中央政府,是中华民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尽管这份声明世人都知道违心的成分居多,可有了这份声明,常振邦就好插手外蒙之事,鉴于外蒙的实际情况,还是袁世凯那一套好使儿,于是他悍然下令,分外蒙古为六个特殊地区,并提升当地的王公首领为和硕亲王,对下管理六区,对上蒙藏管理处负责。 地少人,人少了,外蒙自立的心也就小了,接着英国人过来开拓市场,更是让数百万蒙族人彻底沦为中华大市场的一个环节,至今虽然小矛盾不断,但所作所为无不是讹诈中央财政优待,对于这一点,常振邦也是认可的,毕竟花几十万大洋,买几年平安总比出兵便宜,别看这些人闹得邪乎,再过一个十年,这些人也就成了孤家寡人了,到时候两个警察就能将这些人请走。 蒙古人的事好解决,西北的事儿就有些麻烦,西北五马,当真是名不虚传,几乎将西北看成是自己的私业一般,就算有叶济从中挑拨,来回周旋,也只是让西北军在中央的撑腰下得到了立足并从穷乡僻壤中选了一块充作军垦,至于任何触动西北军政等实际权利的事情,无一不遭到了抵制,别看这些人不阻拦常振邦委任官员可是派过去的官名有实无,号令不出办公室。一度让常振邦恼羞成怒。 常振邦却没有收拾他们,所谓大势所趋,无人可挡!中国作为一个统一的市场很早就已经形成了或许对于天山,蒙古,藏地这些地方怜惜不大,却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是并没有足够强大到可以将这些地区捆绑到汉地上面,现在好了不管是英国人还是东瀛人他们站出来想要独占市场,对不起,和你们不熟,咱们还是优先和汉人沟通吧!几百年的交情可不是说断就断的! 看着当地市场的反抗,那些仗着国力肆无忌惮的东瀛人和英国人极大地威胁到了西北五马的统治,胳膊拗不过大腿,便是十个西北之地也无法和列强抗衡,西北五马思来想去只得狠下心来,请常振邦出手。 对此常振邦哪有不答应的道理,立即让蒋介石出马,煽动不少革命青年投身到西北建设去,别看这些人不多,也就几万人,可这些人是火种,是播种机,是宣传队,将在汉地的观念和新闻通通穿了过去,尽管这是西北五马所不愿意看到的,可却也没有别的好办法,这些人虽说是老百姓,可背后有常振邦撑腰,身后有孙传芳坐镇,他们得罪不起,只得慢慢的将手中权力交了出去,说是交其实是丢,将一些不紧要的权力丢出去,比如卫生厅,环保局的清水衙门,脸面衙门,可就算这样,他们背后也大撒金钱,希望收买这些汉人,可惜有些事开了口子,就说不拢了,随着手中权力丢出来的越来越多,西北五马所占据的不过是军权而已,至于这些常振邦倒是没记着收回来,也算是彼此之间心照不宣了。 藏地的两个大喇嘛纷纷派人带着金银珠宝向常振邦进贡,奉献了洁白的哈达,常振邦接受之后,册封的同时,保证中央不会在藏地不愿意的情况下触动藏地的一草一木,但是藏地必须承认中国的主权,两个大喇嘛一合计,这事儿不亏啊,历朝历代都是这么做的,既然他要求承认那就承认吧,接着两个大喇嘛联合对外宣布藏地是中国领土的一部分,神圣不可侵犯。 他们一宣布,立即得到了常振邦的积极的反应,一个被任命为省主席,一个被任命为藏地督军,双方心满意足其乐融融,可天有不测风云,有一天其中的一个大喇嘛突然就叛国了,常振邦大吃一惊立即调动四川的军队进去调查,这一调查可好,十几岁的大喇嘛带着亲信就去了印度三哥哪里再也回不来了,至于剩下的那个日客则大喇嘛一直就拥护中央,常振邦索性扶他为主,以军为主,实现了藏地的土地改革,反正分的都是流亡贵族的土地,留下来的贵族都得到了好处,自然何乐而不为? 藏区的解决多亏了四川的军队,不过四川的军队这时候也不是外人,所谓的川军五行,在孙传芳投降之后,纷纷归顺了常振邦,常振邦也不含糊,当即将四川分为西康,川边,重庆,东川,西川五个部分让这些人做了督军,这些人见常振邦按照势力分配的合理,虽然有些不甘,但像是比人强,也只好如此了。 孙传芳的投降不但让四川闻风归降,也让云南问题得到了解决。按照唐继尧的心思是打算决一死战,重演当年护国之战的,可惜常振邦没有称帝,全国人民也厌倦了战争,舆论几乎一面倒地压了过去,唐继尧勃然大怒,还没待他发飙,龙云等滇军将领趁着唐继尧视察四川边境军队的时候发动了昆明政变,宣布罢黜唐继尧,推举龙云等四镇守使共同主持军政事务,而他们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通电全国向常振邦宣誓效忠! 唐继尧恼羞成怒,想要出兵讨伐龙云等人,没想到手下军队纷纷罢战,不得已只得流亡河内!唐继尧如此狼狈,却不如张作霖风采十足,他靠着东瀛人独占东三省,便是常振邦也不敢拿他怎么样了,可是他偏偏还很识时务,在唐继尧出走的那一天,便通电全国效忠北京中央政府! 此人如此狡诈,常振邦却也没招儿,大乱刚过,人心思静,不光是对方厌战,便是嫡系东南军也是厌战,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常振邦也只得通电表扬。至此常振邦在形势上统一了全国,随后才有了他辞退执政一职,竞选大总统,护照上的五族共和成中华民国的国民,国内商品流通顺畅,各地商会组建,如今的中国政府或许能被列强打垮,可是中国却不会因此四分五裂,这是常振邦最引以为傲的地方,却也是众人并不知道的地方…… 往事一幕幕袭来,如走马灯又像是放电影。 武川樱子进来轻轻地从后面抱住了他,道:“振邦,明天小竹夫人和爸爸要过来,你可别的忘了!” 常振邦笑了,回过头轻轻地点了她鼻尖一下道:“你呀!真是积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真不知道他是你爸爸呢!” 武川樱子莞尔一笑,如樱花般灿烂。 两人说笑着出去,风吹过,掀起书房上的公文,露出了一行批语,十年休养何惧东瀛!他要打,那就打!风再次吹过,批语随风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