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悖论》 第1章 ——获选者 第一章—获选者 “北海联合商会的囚犯……应该就是在这里吧。” 星空下的仙台郊外,出现了罕见的引擎声,两道并排的灯光照亮了前方干净的土路,以及两侧低矮的杂草。 “再往前就是那个废工棚了,也不知道那家伙犯了什么事,被兄弟会这样处理。” 行驶中的越野车开始减速,平稳地弯进了左边的草地上,先是引擎熄火没了声音,之后灯光也立刻熄灭,从车上下来的是两名女性,二人都统一穿着黑色的皮质大衣,包在大衣里的灰色高领毛衣的领子被特地拉高,以遮住二人的面部,但从清脆的声音可以判断出二人的年龄在20左右。 二人头上的棕色羊毛帽死死地捂住二人的短发,以免皮屑在接下来的行动中暴露自己的身份,下身的衣着则是黑色的紧身裤和长筒靴,因为紧身裤并没有适合系腰带的地方,所以二人直接把特质的枪套系在了右侧的大腿上,二人手里的武器总共是两把伯莱塔92f手枪,子弹40发,以及两把胁差。 “七生姐啊,老样子你打前锋吗?”站在车右侧的女性把一缕橙色的发丝收进帽子里,熟练得给手枪上膛,一边装上自制的消音器,一边和同行的女性走进了一旁的草地上,她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充满了力量感。 “这次你来吧,八云。之前你也有几次实战经验了,就当是历练吧。”另一位女性说着,把无线耳麦扔给了对方,相比前者,这位名为七生的女性的声音就温和了很多,听上去就像是正在教导孩子的老师一样。 “我从后门潜入,你从房顶上走,之后我们两边夹攻,到时候你发暗号。” “好的,那……慢着,姐你闻到了吗?”名为八云的女子正要前进,突然听到了什么,就在一公里外的废工厂里,传来了一连串的枪声。不知为何,绑架了目标的打手,自己先打起来了。 “走!”七生也没有多废话,一把抓住身后的八云,二人随即化为一团黑色的浓烟,传送到室内还泛着微弱火光的废弃工棚门外。 只见围着工棚入口的六个打手,不是瘫倒在地,就是奄奄一息地靠在锈迹斑斑的棚子边上,而唯一活着的人,正踉踉跄跄地爬向工棚内部,可奈何身上已有多处枪伤和刀口,脖子上还被子弹开了洞,不一会儿就咽气了。 “你这家伙……别小瞧我!”没等二人进去看个究竟,里面又传出了别的声音,说话的是一名中年男性,男子的语气激动,不断颤抖的右手正慢慢地摸向口袋里的手枪。而对面的人的身影被油桶火盆的火焰挡住,七生和八云一时还没法看清那人的相貌和状态。 “没办法了啊,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有一个女儿吧,或者说不止一个?”另一个人也随之发话,但是声音却并没有丝毫恐惧,反倒像是电影里那些正在享用下午茶的欧洲贵族一样悠闲,即便他说出的话极其恶毒。 “小女儿的贺卡就在你的内侧口袋里,估计才刚刚上小学吧,大女儿是不是要去学单簧管了,我看你们车子的后备箱就有一支,而且还没拆开过的呢,她们的年龄应该相差不大吧,如果不出意外应该都是同一所学校,看你们家庭那么和睦,女儿们是不是也很听话,一放学就骑自行车回家,顺便在某个小店里买两瓶波子汽水?” “你……你这个……”一听到自己的家底被暴露出来,男子彻底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虽然嘴上依然不肯退缩,但是内心的防线已经被彻底摧垮。 “有点自知之明吧,别为了自己的飞黄腾达,害死了你的家人,就和他们说东西被‘真理会’抢了,这样你们也有开战的理由,不好吗?”对方的声音充满了磁性,相比之前温柔了许多,中性且平和的音调给人一种诡异的魅惑感,却不会让人产生半点恐惧。 “明白了……告辞。”下一秒,只听“咔嗒”一声,似乎是手枪已经上膛了,一名身穿红色西服的黑发男子走了出来,男子面色惨白,双眼无神,低着头走出了废弃工棚,从衣领上镀着银边的徽章判断,此人在组织里起码是一名高层干部,可现在却完全没有干部的精神气,反倒像是一个落魄的老乞丐。 “欸欸欸等等老兄,先松绑啊!”里面的人话音刚落,走出工棚的干部立马掏出腰间的手枪,抵住自己的下颚,扣动扳机,伴随着清脆的枪响应声倒地,气氛顿时变得异常冰冷。 “那个……辛德勒先生?”终于,七生率先打破了尴尬的氛围,率先一步走进了工棚,也总算是看到了营救目标的真面目: 坐在木制靠背椅上的,似乎是一名年龄在20左右的男性,但精致的面庞又给人感觉像是女性,漆黑的长发杂乱地披在肩膀上,恰好盖住了右眼眼角下的泪痣。 漆黑的西装外套包裹着整洁的衬衫,印有金色倒十字和荆棘竖条纹图案的红色领带平躺在胸前,如同一尊被异教徒疯狂崇拜的石碑。 下身的衣着则是简单的黑色西裤和运动皮鞋,但皮鞋底部却做成了运动鞋的鞋底,品味什么的虽然不算好,实用性上确实是不错,对方的双手被麻绳绑在椅子的栏杆靠背的空隙间,整个人坐在椅子上,身上干净得见不到一点伤口,在满是血腥味的旧工棚里显得格格不入。 “哦……原来真的有增援啊,那我放心了。”男子一见到走进来的七生,先是松了口气,随后立刻站起来,身后的麻绳突然散落一地,可以看到明显的切割痕迹。 “得亏这几个人里面有点小秘密,我可以借机忽悠他们内斗,不然一打七还要对付几把枪,那我是绝对撑不过四秒钟的。当然了,我也不会卑劣到对别人家属下手,只不过我的“神相”可以读取到他的信息而已,所以稍微借用了一下。” “这只是定金,汉克?辛德勒先生,我代表超自然秘密调查局,要求你协助我们。”八云见里面已经安稳,也大胆地走了进来,从军大衣里拿出平板手机,亮出电子合同,递给辛德勒。“虽然这件事应该是内部特工的工作,但考虑到你是我们唯一的专家,以及‘北岛事件’的唯一幸存者,我们需要你的知识和经验。” “嗯,定金是从被小教团控制,到直接被你们控制,那么之后是直接上交给博物馆吗?”显然,汉克?辛德勒并不情愿和自己无法信任的人合作,但是当看完了合同之后,突然冷笑了一下:“放我自由,干完这个就行?” “以及整整一个亿的资金,另外我们还可以帮你准备好新身份。”七生立刻补充道:“放心,我们是特工,不是文职人员,不打幌子。” “可以,不过我希望这里没有圈套,更何况我已经透露过我的神相能力了。”汉克也没有多犹豫,倒掉了藏在袖子里的剃须刀刀片,顺带看了看浮现在右手手掌上,一连串细小扭曲的日文文字,说道:“看样子,你们的能力是靠体内的寄生虫发动的,而且是短程传送,对吧?” “没错,那么我们成交吗?”七生也并没有对汉克读取自己信息的行为有所反感,毕竟只要汉克愿意合作,那这些东西迟早会让他知道。 “成交。”而汉克自然也没理由拒绝这份委托,只要把事情解决,不但可以摆脱这些五花八门的组织的束缚,说不定还能捞到更多东西。 第2章 —出师不利 “宫本夜,代号为‘辉夜姬’……真是不敢相信我居然要帮你们拐卖女学生。”通往公寓天台的大门被猛地踹开,汉克?辛德勒背着一只大提琴盒子,抢先一步走向了天台边缘。“说起来他养父好歹是‘衔尾蛇兄弟会’的前干部,这样硬闯的没问题吗?” “上头要我们的战斗数据,毕竟我们是第一批‘魔忍’,还不知道自己的作战能力有多高,更何况前天救你的时候测试还被你给搅黄了。”很快,七生和八云也相继赶来,因为这回不需要伪装,二人直接换上了黑色的皮质紧身衣,而且只在腰间挂上手枪和胁差。 当然这也是二人第一次在汉克面前露出自己的相貌,虽说是女性,但眉宇间却透露出几分男人独有的英气,而两人的相貌竟一模一样,若不是妹妹八云把头发染成金色,根本没办法认出来。 “比起这个,你们居然还梳这种‘学生头’,你们局里未免太保守了点吧。”汉克一边调侃着二人略显俗气的发型,一边把大提琴盒放到地上打开,取出盒子里裹着特制密封袋,被铝热基掩埋的m24狙击步枪,并装上消音器,展开两脚架,对准了街对面的办公大楼。 “主要是因为目前的战术依然以突击和潜伏为主,这个发型至少方便伪装嘛。”八云举起手里的望远镜,一下子就锁定到了一名刚刚从电车上下来的女高中生。 虽然从她穿着水手服的背影判断确实是宫本夜,不过那头修长的黑发却和照片上的水蓝色长发不符,如果不是情报有误,那就是对方有做过伪装。 “好了不闹了,通讯器频道已经稳定了。”七生说罢,关上天台通道的铁门,顺带丢给汉克一支无线耳麦。 “现在有一点微弱的东南风,不过不保证之后风向不会变,稍微注意一下,我们会突击上层的会议室,把警卫都引到上面,你帮我们看好‘辉夜姬’的位置,我们会立马传送下来把人带走。” “知道了,有情况我会通知你们的。”汉克一边接过通讯器戴上,一边调整狙击镜的倍数,正想要说上一句“武运昌盛”,只见八云已经抓住七生的胳膊,二人随即化为黑色的浓烟,消失无踪。 下一秒,二人便出现在了办公大楼顶楼的窗户边,按照计划直接打碎玻璃,一并把窗帘拉下以清空视野,正当会议室里的人还在不知所措之时,汉克立马扣下扳机,子弹呼啸而过,打在了会议室的电子门上,紧随而来的便是急促的警报声。 “他们已经开始撤了啊……”二人一看会议室里的人接连逃出,立马翻窗进入了会议室,等下面的警力聚集到楼上保护高层人员,七生和八云也可以像之前那样传送到“辉夜姬”所在的楼层,直接把人带走,虽然汉克没有和二人打过交道,但考虑到二人身为改造者的身份,自己多少还是放心的。 “‘辉夜姬’目前应该还在一楼……她没有进电梯,现在门口只有四个守门的保安,赶紧通知一下她们……慢着不对!”突然间,就在汉克的视野回到顶楼时,顶楼向下一层的某个窗户里,闪出了一道反光,隐隐约约地能看到一支对准了汉克的枪管,对方居然还安插了别的狙击手,这完全出乎自己的预料。 “这家伙!”在自己还没拉栓上膛的情况下,自己注定是慢一拍的,正常人往往会选择立刻寻找掩护以保全性命,但汉克却像是算准了对方会打偏一样,立马拉动枪栓,掉转枪头,对着大楼里的狙击手扣下扳机。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阵迅猛的气流划过自己的头顶,险些擦破自己的头皮。 然而对方的狙击手却没那么好运,子弹擦过对方的狙击镜,直接击穿了狙击手的鼻梁骨,一路搅碎挡在弹道上的血肉和骨骼,从后脑勺穿出,拽出一串血迹和几粒碎骨头。 “我们暴露了!重复,我们暴露了!”一听到汉克的声音,七生和八云立马惊出一身冷汗,稍微往窗外一瞥,便看见汉克已经被数个身着战术背心,手持各类枪械的佣兵按倒在地,狙击枪也被佣兵踢下了楼,掉在马路上摔得稀碎。 没有犹豫的时间,七生拉住八云的手,再次发动能力,传送到一楼,很快就发现了在人群中惊慌失措的宫本夜,七生立马冲上去,正要抓住宫本夜的肩膀,下方的地板上立马“长”出了一支细长的尖刺,贯穿了七生的掌心。 “安德烈先生!”顺着宫本夜的方向看去,一名身着白色西装,系着蓝黑斜条纹领带的中年男子,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男子估摸着二十多岁,胡子剃得十分干净,留有一指长的疤痕的额头后是一头直梳到后颈的白色背头,湛蓝的双眸外却满是血丝,明显的黑眼圈也可以看出此人的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 “我没事,快……”没等安德烈把话说完,几颗烟雾弹飞入了拥挤的人潮当中,拼命往外跑的人群立马乱作一团,安德烈正要跑去护住宫本夜,大门外立刻传来了一连串的枪声。 一颗流弹瞬间击中安德烈的右腹部,虽然没有大碍,但冲击力依然将他击倒在地,出于本能,安德鲁控制身下的大理石地板生长起来,包住自己以避免之后再次受伤。 不过数秒,烟雾散去,现场也终于恢复安静,当安德烈身边“长出”的大理石重新回到地板后,原本和自己只有两三步距离的宫本夜早已经没了踪影,而一开始袭击自己的七生和八云姐妹,也早已经消失不见。 “你这个!”对面的楼顶上,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枪响,显然汉克这边也已经和赶来的佣兵交上火了,安德鲁一听枪声,本能的抬头看去,一个人影突然从空中坠落,摔在了马路上,从标准的锅盖头和脸上的伤疤来看明显是一名军人,估计是前去追击汉克的佣兵,在肉搏时失足掉下来的。 安德烈并没有闲着,立刻跑到马路上,脚下的柏油路突然立起一条粗厚的石柱,如同出海的巨龙一般,载着安德烈迅速爬上了楼顶,只看见楼顶上已经没有了汉克的踪影,只留下一地黑色的浑浊液体。 “奥斯本真理会……黑水传送技术居然被保留了。”安德烈蹲了下来,摸了摸地上的黑色液体,手感很光滑,但是却不会把手染黑,而且在阳光的照射下迅速开始蒸发,安德烈立马从口袋里拿出手绢,粘了点地上的黑色液体后迅速放回口袋中,避免蒸发。 “先前两个女的都植入了寄生虫不说,现在连‘黑水’这种禁用品都用上了。看样子‘真理会’想搞点大动作,不过他们的后勤向来不咋样,要反过来追踪到他们应该不难,不过小夜还在他们手上,我还是自己跑一趟比较好,希望他们不会离开仙台市太远。” 正当安德烈拿出手机准备请假时,地上遗落的提琴盒子引起了他的注意,灌了半个盒子的铝热剂里面,居然还埋着一张明信片,上面是一串手机号码,以及署名:德川兰。 一看到署名,安德烈顿时就像发了疯似的,立马控制石柱掉头攀上自己的公司大楼,马不停蹄地冲向自己的公司,撞碎大楼走廊边上的玻璃,推开前来查看情况的安保人员和围观群众,直奔向自己的办公室里。 “德川兰”这个名字,他再熟悉不过了。 那可是他唯一的骨肉。 第3章 ——监狱摇滚 “特妈的,小心!”破旧的木门外,传来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怎么,继续啊?”宫本夜缓缓睁开了自己朦胧的睡眼,比起自己现在隐隐作痛的头,解开手上的手铐才是正事,现在自己正被关在一间昏暗狭小的储物间里,只有顶上的天窗可以透进些许的光亮。 右边是一排排和墙壁连在一起的木制矮柜,左边墙壁的墙纸已经有些脱落,门似乎是虚掩着的,没有关上,虽说现在完全有机会溜出去,可奈自己的手被手铐锁在了矮柜把手上,加之外面正不断传来厮打声,自己始终不敢出去。 “去死!”只听“砰”地一声,一个肥胖的身影撞开了虚掩着的门,重重地撞上了对面的矮柜,没等那人站起来,一个酒瓶就砸在了他的头上,之间人影倒在了地上,死命得往自己这边爬。 透过天窗的光线照亮了这个爬过来的人影,他的左臂已经因为脱臼而垂在地上,艰难地用左臂拖动自己的身体爬向房间深处,紧闭的右眼皮间正不断溢出鲜血,整张脸早已经被血渍和恐惧所包裹,惊慌地看着被撞开的门的方向。 “强尼来了(here's johnny)!”探头看向里面的,是挂着一副狰狞但有些滑稽的笑容的汉克?辛德勒。 比起地上这个狼狈不堪的男子,汉克的脸上和西装上虽然也有不少血,但几乎都是别人身上溅出来的,唯一能看见的伤口是在他的大拇指内侧,有一处斜向的划痕,显然是之前夺刀的时候出现的小失误,但这并不影响他一边自言自语稳定情绪,一边把挡在面前的打手全都送下地狱。 “你……你别过来!”倒在地上的男子话音刚落,汉克已经抢先一步冲上来,一脚踢在了他的腹部,剧烈的疼痛使得他本能地蜷缩在地,没等他缓过来,另一脚已经踩在了头上,巨大的冲击力直接使得地上的男子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还有大概几分钟时间,我可真的需要吃点喝点什么了。”看着地上的人昏死过去,汉克也舒了口气,走进去蹲在宫本夜面前,说道:“很幸运的,我们搭了趟顺风车,估计我们已经传送到兰岭村了,现在我得帮你把这个玩具手铐撬开,能借你胸罩的钢圈一用吗?” “什么,胸罩?”一听到这个,宫本夜的脸就像加热的铁球一样又红又烫,好不容易有人来救自己,却在见面的第一刻就开始耍流氓。 “是钢圈,就是边上用来固定形状的钢条,这些人都没带钥匙……哦对,男女授受不亲。”一想到这个,汉克也冷静了下来,解开了西装衬衫的口子,将其撩开,让宫本夜可以看到里面。“懂了吧?” “那个,有劳了。”似乎看明白了什么,宫本夜的脸色上的温度消退了些许,而汉克的手也迅速撩起了对方身上整洁的学生装,低下头在胸罩边沿的位置咬出一个小缺口,从里面抽出细长的钢条,将一端插入扣着宫本夜双手的手铐锁孔。 只听“咔哒”一声,手铐的扣环松开了,没等宫本夜松一口气,汉克就已经把钢条插回了胸罩边沿的位置。“欸不对,你怎么知道我的胸罩是带钢圈的?” “因为我问你能不能借用的时候你允许了,当然我也可以找个扳手锤子啥的把手铐破坏掉,不过那样噪音就太大了,如果把漏网之鱼吸引过来那可就不妙了。”说罢,汉克拉起了宫本夜,小心翼翼地绕开瘫倒在地上的男子,走出了房间。 宫本夜这才注意到自己其实一直在这栋屋子的三楼,而向下的台阶上早已经满是鲜血,倒在四周的男性足足有十几号人,而且都已经成了尸体,大多数尸体身上都可以看到被锐器切割和穿刺留下的伤口,且集中在脖子和肋骨部位。 “对了,我叫汉克,汉克?辛德勒,姑且算是一名私家侦探,现在我会带你离开这里,并和我的队友们汇合,现在请跟在我身后,小心脚下的玻璃碎片。”出于礼节,汉克还是做了自我介绍,毕竟满地尸体什么的对一个刚刚成年没多久的女孩子来说还是太血腥了,适当地聊聊天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比较好。 “兰岭村算是我老家,可惜这里前几年荒废了,没想到现在‘奥斯本真理会’把这里改造成了交接点,估计茶树啥的也被毁得差不多了。” “啊,我叫宫本兰,请……”脚刚刚迈到一楼的地板上,就踩到了一只掉在地上的扳手,脚一滑向前摔倒下去,若不是汉克及时回身扶一把,兰就得一头栽在前面插在尸体肚子上的弹簧刀上了。 “进我身后的厨房躲起来,立刻。”没有丝毫犹豫,汉克一边嘱咐兰躲进厨房,一边拔出插在尸体上的弹簧刀,很幸运因为之前那些打手都准备在厨房里摆小桌吃饭,这使得尸体集中在厨房内。 而眼前昏暗的客厅里就显得宽敞很多,加上客厅里没有什么家具,空荡荡的环境对于接下来的室内搏斗再好不过了,汉克快速躲到门后,只听见门外立刻传来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紧接着是汽车的遥控钥匙锁门发出的“嘀嘀”声和响亮的人声。 “所以说很多时候老板还是喜欢……操!”刚一推门,车上下来的两个便衣打手就看到了倒在楼道底下的同伙,二人正要跑过去查看,汉克突然从门后钻出,左手捂住其中一人的嘴巴向后扳,右手一刀插入对方的右肋,紧接着抽出弹簧刀插在对方的颈部。 被抓住的打手几乎没有挣扎的余地,不一会儿就靠在汉克身上昏死过去,伤口溢出的鲜血把汉克身上整洁的西装又染红了一大块,另一个打手听到背后的动静,一转头便看到了和自己同行的打手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然而,接下来的情况却有些出乎意料,只见那名打手并没有受到惊吓或者转过头进攻,而是直接撞开门冲进了厨房,汉克立马追着对方冲了进去,此时打手已经从背后抓住了宫本夜的头发,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厨刀,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别过来,把刀放下!”不得不说,对方的思路是非常正确,的既然那么多人都没有发现汉克的存在,那么多半是死光了,而对手也绝对是个狠角色。 如果避免交锋,那自己活下来的几率自然更大,加上发现了宫本夜不在阁楼锁着,也就足以证明入侵者是来救人的了,因此只要自己能够挟持人质,就能够暂时逼迫汉克停手,剩下的就可以慢慢周旋了。“我叫你把刀给我放下!” “喔喔喔冷静朋友,冷静。”毫无疑问,现在激怒对方只会给宫本夜带来风险,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放手,而身后也泛起了常人无法看见的黑色浓烟,似乎正在凝聚成某种人类形状的形体,似乎这就是汉克的杀手锏了。 可是手刚刚松开,刀却没有掉在地上,而是漂浮在空中,打手这才注意到宫本夜的头发已经变成了水蓝色,而自己的身体也不知为何变得轻飘飘的,周围的厨具和桌上烟灰缸里没灭掉的卷烟也漂浮了起来,就像是电影里的宇宙空间站一样,几乎没有如何引力。 “啊见鬼!”同样的,汉克也发觉到了问题,立刻蹲下来,抓住开始离开地面的餐桌,可是刚刚钻到餐桌下面,别说餐桌,锅碗瓢盆连同自己都漂浮起来,紧接着又像是碰倒的花瓶一样,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汉克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宫本夜的神相能力,但是根本没机会做出反应,就和对面的打手一样被重力死死地拍在了地上,背后的烟雾也随着冲击和自己的紧张而散去。 更糟糕的是汉克上方的桌子也被重力折断了腿,砸在了自己身上,像是装满了作业的书包一样死死地把自己压住,动弹不得,桌上的餐盘更是直接砸落在地,大量的陶瓷碎片飞溅而出,但因为重力的原因并没有四散出多远,所以也没有造成二次伤害。“可以了,快停手啊!” “欸!”终于,宫本夜从恐慌中缓了过来,头发也变成了原本的黑色,可是刚一低头,就发现自己的脚下满是血迹。 “好了没事了啊,没事了。”猛地翻开压在身上的桌板,汉克立刻上前搭住宫本夜的肩膀,温柔地安慰起来,并尽可能让她的注意力在自己身上,先前的打手已经趴在地上,被掉落的炒锅砸破了头颅,外露出的骨头碎片和脑浆绝对会把宫本夜吓得再次失控。 不过这下汉克也算明白了,为什么目标会是宫本夜了。 她和自己一样,也是一名“神选者。” 第4章 ——浮出水面 “所以,先吃点什么比较好吧。”也许是早有预料,亦或者是天生强运,在经过了数个小时的车程后,终于得以在横舟市内的一座旅馆里落脚。“今后我们还得保护你很长一段时间。” 尽管已经是深夜,但是旅馆隔壁的小面馆不但照常营业,而且生意还十分火热,略微狭窄的室内被略重的湿气所覆盖,使得地上满是各种各样的鞋印,仅有的八张桌子已经被各式各样的人坐得水泄不通,因此坐下来慢慢吃是不太现实了。 “面食的话,好像没有拉面还真不好选欸。”宫本夜看着面馆门上贴着的菜单,却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作为从小在仙台长大的孩子,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出国,也是第一次品尝中国菜,在没有鳗鱼饭和拉面的餐馆里,一切都十分陌生。“那个,鸡腿面吧。” “没问题,我先去点餐了,马上回来”相比之下,汉克就要果断很多,比较这家店他之前已经来过很多次了,但有趣的是,这是他第一次以“汉克?辛德勒”的身份光顾。“老板娘,一碗鸡腿面,一碗肉丝拌川面,再要一只荷包蛋,打包。” “好嘞,一碗鸡腿面,一碗拌川加荷包蛋!”虽然店面忙碌得很,但并没有丝毫混乱的感觉,肤色黝黑的老大娘刚刚把另一桌人的面端上,就跑向后厨帮忙去了。 “说起来,你以前经常发生那种情况吗?”趁着店家忙碌,汉克也向宫本夜问起话来,之前在“真理会”的据点里的那次重力事故,绝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不然脑袋开花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害怕或者生气的时候就会这样,不过不是我做的……”正说着,宫本夜的衣服开始冒出了绿色的浓烟,浓烟缓缓地从凝聚在她的肩膀上,形成了一只羽毛球大小的知更鸟。 知更鸟的羽毛呈墨绿色,但没有双眼,取代而之的是一对蓝色的,色泽接近鹅卵石的不明矿石,知更鸟一出来,立刻举起翅膀抱住了宫本夜白皙的脖子,光滑的小脑袋还时不时蹭蹭有些稚气的脸蛋,简直就像是在和妈妈撒娇的小宝宝一样。“不过,辛德勒先生也不会明白的啦,毕竟大家都看不到的。” “额……这只鸟也是‘神相’啊。”然而,出乎宫本夜的预料,汉克和自己一样,有着某种常人无法看到的东西。“不过看样子你也并不知道有关‘神相’的事情,不然你早就可以控制他了。” “欸,汉克先生也有吗?”一听到这个,宫本夜的眼睛仿佛闪着光亮似的,好奇心立马就被勾起来了,毕竟和自己一样有着“看不见的朋友”的,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是什么样子的,能让我看看吗?” “回房间再看吧,被其他坏人发现可不好。”正说着,之前的老大娘已经把打包好的面装进了塑料袋里,递给了汉克,汉克也从皮夹里拿出现金支付了饭钱,随后拉着宫本夜回到了旅馆房间里。 二人的房间是位于三楼的间双人房,大理石制成的地板和墙壁在灯光的照耀下,给人一种安逸的感觉,左边的单人床与浴室仅仅一墙之隔,而右边单人床的对面就是一尘不染的宽屏电视和办公桌。 “好了,说话算话。”插上房卡关上门,确认没有人后,一个黑色的人形生命体,从汉克的西装外套上像树木一样“生长”出来。 生命体同样穿着黑色的西装外套,但里面的衬衫则是红色,苍白的领带中央印有一朵紫阳花的图案,但皮肤却如同黑曜石般暗淡无光,且布满了不规则大小的触须状物质,唯独脸部的两条“触须”之间,可以隐隐约约看到一丝红光,估计就是这个神相的眼睛了。 “神相的本质是一种被成为‘神明’的外星种族赐予的生命体,所以最好起个名字比较好,我的已经起好了,叫‘血之泪(booldy tears)’,如果你喜欢《恶魔城堡》相关的游戏你就明白了。” “诶嘿,咱的是‘青鸟’哦。”宫本夜说着,身边的知更鸟也跳进了自己怀里,纤细的手指温柔地抚摸着“青鸟”光滑的羽毛。虽说宫本夜还只是一名学生,但总在不经意间展露出如同母亲般的温柔,如果是在学校里,想必有不少男生在想方设法追求她吧。“说起来,辛德勒先生的神相有什么能力呢?” “严格来说是一台活体电脑吧,‘血之泪’可以精密计算大多数必然事物,并且可以对生物特性进行修改,”然而,汉克面对这种温柔,却并不自在,似乎出于某些原因,他对于亲情有一种莫名的抵触和仇视。“当然了,这件事别告诉七生和八云。” “此外,体型越大的生物越难修改,修改后产生的错误和异常也会更多,通常改变一条狗的性别就够我忙的了,所以我顶多拿小动物和自己做测试。按照电子游戏的角度来解释,就相当于生物是游戏本体,而我的能力是给这些游戏添加模组和额外内容。” 虽然为了保证安全,汉克本不该贸然透露自己的能力,但似乎是因为信任,亦或者憧憬,汉克不自觉地相信宫本绝夜不会泄密。 “诶,总感觉比我的‘青鸟’更好用呢,我根本就没办法控制‘青鸟’的说,我一旦不高兴了她就会出现,虽然她的能力可以保护我,但是威力也太大了,有时候连地板都会凹陷下去,就像陨石坑一样。”“青鸟”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化为绿色的烟雾钻回了宫本夜的体内。 相比充满朝气的“青鸟,”汉克身后的“血之泪”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毫无生气地化为黑色气体,渗入汉克的衣物和皮肤,潜回汉克体内,汉克自己则一边想着什么,一边把打包带回来的面放在了办公桌上,打包盒的盖子刚刚打开,轻薄的热气夹着汤料的香味扑面而来。 “越强大的神相越难以驯服,这和持有者的精神状态和心理素质有关,你的神相不会攻击你已经很不错了。”汉克一边聊着关于神相的知识,一边拉出办公椅示意宫本夜入座,自己则把一旁的沙发搬过来,这样就可以面对面坐下了。 “神相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像我们这样可以直接出发其能力的‘幽魂型’,另一种则是需要附身在某些物质上才能使用起能力的‘寄生型’” “后者相比前者操作起来更加繁琐,但也可以离开原本的神相持有者独自行动,只要事先下达命令和设定战术即可,具体操作则需要更具每个人自身神相的特性来决定战术,毕竟神相本身的能力是不存在重复的。” “受教了呢,那么不说啦,我开动了(itadakimasu)。”宫本夜笑着坐上办公椅,稍微往前靠了一下,不紧不慢地打开打包盒的盖子但并没有急着开动,而是双手合掌,低声行礼,随后才拆开一次性筷子组合包,抽出筷子准备用餐。 可筷子刚刚探进面汤里,就有碰到了什么东西,宫本夜低头看向打包盒里的鸡腿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汤里游动,那东西的色泽和汤几乎一模一样,体型就比一颗‘军舰’寿司大一点点,而且很快就没了动静。 “怎么了吗?”汉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刚要站起来,只见宫本夜的面汤突然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个漩涡,汤料围着打包盒的中心不断旋转,看上去就像是冲水马桶的水流一样。 没等汉克反应过来,一小团面汤突然接着漩涡旋转的轨迹,一跃而起,如同地对空导弹似的,飞向了汉克的嘴唇,汉克出于本能,向右倾斜了身体,这使得面汤直接划过了汉克的脸颊,掉在了地上,虽然并没有造成伤口,但也让汉克和宫本夜吓得够呛。 “看样子,今天的课得拖堂了。”然而,汉克很快就从惊吓中缓了过来,这场战斗他已经胜券在握了。 第5章 —廉价把戏 “速度很快,但是缺少破坏力,而且攻击方式单一,看样子是个初出茅庐的‘寄生型’神相持有者,能力应该是融入液体中,但是因为是自动控制状态所以没有太多花招就是了。” 看着地上那滴豌豆大小,不断蠕动着的汤汁,汉克并没贸然前进,而是转身从桌上拿起了和面一起配送的一次性筷子组合包,脸上也没有丝毫惧色,气定神闲地和一旁呆若木鸡的宫本兰解释着当前的情况。 “‘寄生型’的神相并不是那么好控制的,它们的战术更多,但控制也更为复杂,而且‘寄生型’的身相是可以被直接攻击的,而神相一旦受伤,持有者的感官也会收到相应的反馈。” “就好比如果对方神相的手断了,那么持有者的手虽然不会掉下来,但是就再也在觉不到手臂,而失去的那部分手臂也会停止任何新陈代谢,像尸体一样慢慢腐烂,其他器官和组织同理。” 正说着,地上的汤汁突然一跃而起,如同弹弓打出的石子一样弹射到墙上,紧接着又如同水蛇一样,迅速淌过光滑的墙壁,对准汉克的面部再次弹射,而汉克也没有傻站着,直接打开组合包,抽出纸巾挡在耳边,正好接住了弹射过来的汤汁。 随着纸巾把汤汁彻底吸收,一只造型诡异的生物从被吸收的水渍里浮现出来。那只生物和人的拇指差不多大小,长着黑色鳞片,鳞片的缝隙间还能看见不断抽搐的鞭毛,生物没有四肢和眼睛,形状就像是一只有些发福的水蛇。 那条“水蛇”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转身立马跳向了盛着鸡腿面的打包盒里,眼看就要得手之时,宫本夜抢先一步盖上了盖子,这使得水蛇没办法再次俯身进汤汁里展开反攻。 “拦住了,快点抓住他!”宫本夜话音刚落,水蛇突然调转方向,没等汉克来得及出手抓住它,就立刻跳下了桌,朝着卫生间的方向飞驰而去,宫本夜正想要追上去,却被汉克一把抓住,仍由对手躲进卫生间寻找水源。 “来不及了,其实你让他钻进去反而更好,之后盖上盖子他反而出不来了。”对于之前宫本夜的行动,汉克并没有丝毫认可,脸上反而露出了厌恶的神色。 “你这样反而等于放虎归山,而卫生间的水源的环境可远比这里复杂,追击的风险也会直线上升,战斗时你可绝对不能只想着下一步的计划,而是要想到之后的各种可能性,这样才能从战术上领先对方多步。” “嗯……抱歉。”听完汉克的话,仔细反省了一下之前的举动,宫本夜也并没有如何怨言,只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让汉克错失了解除危险的好时机。 “别只说道歉,要变得更好。”汉克似乎也发觉自己言重了,一边从已经被宫本夜拆开的另一只组合包里去除纸巾,把两包组合包里的纸巾塞进耳朵里,一边安慰起有点受委屈的宫本夜。 “不过考虑到你的神相本来可控就不好的,再说保护你是我的工作,你能有帮忙的想法已经很勇敢了。听好,接下来不要出手,一旦我出了事情,千万不要跳窗或者逃跑,这些人的目的应该是活着你,之后在押送你的途中再想办法跑就行了。” “好的,你也小心。”不知为何,汉克的身上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魅力,配合上他自己低沉而富有磁性,给人一种异样的安心感,虽然二人相识还不到十二个小时,但对于宫本夜来说,对方简直就像是陪在身边的亲哥哥一样。 “了解了。”宫本夜话音刚落,汉克就马不停蹄地追进了卫生间里,因为之前没有人用过,所以地板还很干燥,而因为水蛇处于自动控制状态,所以并没有聪明到打开水龙头,右侧的洗水池自然也干净得很。 而紧挨着洗水池的镜子上也没有任何水渍,左边架子上的毛巾好右边的洗漱用品都还没开封,连牙杯都还是倒扣着放在白色的花边杯垫上,那么水蛇唯一有可能存在的位置,自然就是左边用不透明玻璃板隔开的淋浴室和厕所了。 “虽然唯一有现成的水的地方只会是厕所了,不过浴室里也一定会有的吧?”虽说现在已经陷入了敌明我暗的状态,但汉克却依然自言自语着,一方面是刻意暴露位置,诱导水蛇进攻,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迷惑对手。 虽然自己的敌人是个新人,但也不排除对方会发现异样,以某种方式回到这里,手动操作自己的神相作战,那么接下来的策略就必须重新计划了。 “找到了!”突然,汉克猛地拉开了淋浴室的门,但里面却没有丝毫动静,地面上也没有任何水渍,显然是扑了个空,但汉克偏偏就和没事找事一样,不去检查洗手间,而是在堆放着洗浴用品的货架上翻找着什么,仿佛只要找到了那个都行就能稳操胜券了似的。 “小鬼头,果然只是在女孩子面前装样子而已吧?”突然间,隔壁的卫生间里,发出了另一个人的声音,似乎是一名中年男性,语气中还夹杂着一丝鄙夷。“你真的以为你那点把戏可以骗到我是吧,你一定觉得我只是个新人,所以可以利用来给你的小女朋友讲讲课对吧?” “嗯。”然而,汉克却并没有多嘴,只是面色阴沉地站在淋浴室里,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似乎也没有那个胆量,以为就在刚在,有一滴水滴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再然后呢,你就想要故意诱敌深入,忽悠我的神相自动攻击你,用纸巾或者海绵把水吸收掉,让神相第二次现出原型,再将其斩杀是吧?”一见汉克默不作声,卫生间里的男子突然提高了嗓门,怒吼道: “一个个都把自己当回事了,就你这种歪瓜裂枣的东西,我十多年下来都快杀腻了,给我在长辈面前放尊重点,懂吗!” “嗯哼。”然而,汉克的反应却依然很平淡,仿佛什么事也没有一样,直接走出了浴室。 “看你能装多久!”吼声一停,水滴突然涌动起来,蹦上了汉克的下巴,没等汉克闭上眼睛,捂住口鼻,水滴就先一步撬开汉克的嘴唇,钻进嘴里,只见汉克踉跄着冲出卫生间,倒在房门边上,双手死命捂住嘴巴,整个人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成功了,获胜的是我的‘浮出水面(head above water)’了!” “辛德勒先生!”虽然答应汉克不要插手,但现在的情况明显已经对汉克非常不利了,宫本夜立马冲了过去,没有任何迟疑,也没有丝毫恐惧。然而就在跨出第一步的同时,汉克突然从自己的嘴脸,用双手使劲抽出了一团白花花,不停地蠕动着的东西,还急忙打了个死结。 “你知不知道杀你比杀黄鳝还简单?”汉克说着,坏笑着从地上坐了起来,把手里那团白花花的东西扔到了地上:是一只用白色防水布料制成,纹有黑色斑点图案的淋浴头巾。 先前汉克搜索淋浴间,压根就不是为了找到神相,而是把能够防水的淋浴头巾塞进嘴里,作为捕获对方神相的陷阱。 头巾里裹着的是对方已经显形的神相,以及一张原本用来堵住耳朵的纸巾,此时头巾唯一的出口已经被打上死结,水滴也被纸巾吸干,对方缺乏破坏力的神相已经被汉克稳稳地抓住了。“在我们这行,轻敌就是给自己判死刑。” “你这家伙!”藏在卫生间里的杀手这才大呼上当,正要冲出来时,汉克藏在袖子里的剃须刀刀片就已经滑到了掌心上,一甩手便把刀片扔向了淋浴头巾里不断蠕动的水蛇形神相,精准地斩下了它的头颅。 “所以,结束了?”宫本夜看向了卫生间的方向,那名杀手已经倒在了房门和卧室之间的通道上,一脸的皱纹加上微胖的体型以及廉价的t恤和牛仔裤,怎么看都像是路边随处可见的中年人。 “是的,不过我得先和前台商量一下换房间的事情,好在这堂课我演示得还算生动,为此我还得感谢这位老兄的‘玩命演出’。”汉克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对着地上奄奄一息的杀手,微微地鞠了一躬,轻声说道: “多谢款待(gochisousama)” 第6章 ——踏出第一步 “那个,辛德勒先生,有个问题想问一下。”宁静的大街上,只能看到宫本夜和汉克二人的身影,目前是早晨六点左右,街边的五金店和其他杂七杂八的小店铺都还关着,就连唯一一家早餐店也才刚刚蒸出第一屉馒头,机动车道上也看不到出租车的影子,二人只能和之前一样直接步行。 “怎么说?”汉克心不在焉地回答着宫本夜的问题,低头思索着什么。 “为什么我们不开车呢,之前绑匪不是有一辆汽车吗?”这一下,宫本夜算是彻底憋不住了,毕竟昨天走了大半天,今天起来还要接着走,虽然自己的体能还跟得上,但也难免感到厌烦。 “这个……我也很无奈啊。”汉克说着,苦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满是日文的驾驶证,说道:“我的驾照在这里用不了,而且我也不会开自动档的车,总不可能你来开吧。” “诶,也是哦。”听完了汉克的答复,自己也才明白过来,虽然真的很想帮上什么,但偏偏自己又是个没什么社会经验的女学生,别说战斗了,就连一些问题也显得那么幼稚,不免觉得有些难过。 “没关系的啦,人都有成长的过程,在人生中积累经验,并合理地运用,这样以后你的问题就会越来越少,别人问你的问题也就会越来越多了。”汉克也察觉到了宫本夜的自责,但也没有多劝。 原因有两个:一是尊重对方的个人空间,让宫本夜能够自己做出觉悟,二是因为不知何时站在了宫本夜肩膀上的“青鸟”正狠狠地盯着汉克,虽然鸟类的眼睛并不会表达多少情绪,但总让人觉得那是一种充满怨念的眼神。 “对了小夜,你有别的亲人吗?”突然想到了什么,汉克开始询问起一些本来不需要自己关心的问题:“安德烈是你的爸爸我是知道的,但是你的妈妈或者别的亲人我却从来没听说过,能和我讲讲吗?” “这个……其实安德烈先生并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听到这个,宫本夜的视线不自觉地从汉克身上移开,漫不经心地看向了对面的街道。 “妈妈在我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而爸爸之后出了车祸,所以我其实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大概是我十二岁的时候,安德烈先生收养了我,听安德烈先生说我本来还会有一个姐姐,但是她已经走了,听说是在‘衔尾蛇教团’制造的‘北岛事件’中遇难了。” “啊……这样啊,抱歉让你提起了不好的事情。”一听到这里,汉克的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上,并不只是因为不小心提起了敏感的话题,更是因为宫本夜口中的这位姐姐,自己再熟悉不过了,所幸宫本夜并没有见过她的姐姐,所以自己的小秘密并没有被发现。 “没关系的啦,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都有成长的过程嘛。”宫本夜也转过头来,笑着吐了吐舌头,身体不自觉地向汉克靠近了点。 “安德烈先生当时也痛苦了很长一段时间,但依然挺过来了,那时候安德烈先生经常喝酒,也很容易发脾气,但只要咱抱抱他,他就会安静下来,说真的就和小宝宝一样呢,当然这个请不要告诉安德烈先生。” “嗯……我敢打赌你在学校里肯定有人追你,而且还不少。”看着这张无比纯洁的笑脸,汉克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也立马别过头去,这不是出于害羞,而是自己对于感情本能地作出了回避。“说真的你这样的笑容是会让人想犯罪的。” “嘛,其实也没那么多人啦,而且我也并不喜欢和大家在一起。”宫本夜说着,双手背到身后,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地呼出来。 这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终于从紧锁的心中溢了出来。 “大家对我都还算好,但是都止于表面,整个学校里都没有人能够看到我的‘青鸟’,自然也不会有人真正的理解我了,我以为可能这辈子能只有安德烈先生是明白我的人了……” 不知为何,宫本夜的身体挨得越来越近了,仿佛一旦碰到对方,就能听到彼此的心脏正在疯狂跳动一样。“不过,辛德勒先生真的也很厉害呢,一路保护咱还教我那么多东西,总感觉……感觉我们像是……” “啊!”没得宫本夜扭扭捏捏地把话说完,汉克突然跪到地上,双手死死撑住自己弯下的身体,避免整个人被重力拍倒在地。只见“青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宫本夜那头水蓝色的头发上,矿石般的双眼正发着诡异的红色光芒,显然是在利用自身的能力攻击汉克。“你这臭鸟(you dirty bird)……” “‘青鸟’!”似乎是真的生气了,宫本夜的声音一下子高了不少,而“青鸟”一听到主人的声音,顿时全身一颤,立马解除了对汉克施加的重力,一下子又扑进了宫本夜的怀里,开始像小宝宝一样撒娇,而宫本夜的发色也从水蓝色变回了原本的黑色。“真是的,我的心跳确实快了,但你也别那么敏感啦,小坏蛋。” “真不敢相信我居然在和一只鸟争宠,争个‘鸟’啊这。”汉克也苦笑着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用自己蹩脚的冷笑话打打圆场,二人继续漫步在宁静的街道上,仿佛刚才的小打小闹完全没发生似的。 当然了,只有“青鸟”是那个心怀不满的存在,可看着主人要求收手也只能作罢。 正当“青鸟”盘算着下一轮的恶作剧时,只见汉克的“血之泪”突然浮现在“青鸟”的面前,举起右手,竖起食指和中指,先指了指对方的双眼,再指了指自己头上接近眼部的部位,从而向“青鸟”发出“我会盯着你”这样的讯息,等“血之泪”一回到汉克体内,“青鸟”立马就把头埋进了宫本夜的怀里,瑟瑟发抖。 “那么,过了这座桥,到十字路口等就行了。”汉克说着,看了看立在河道上的桥梁,和正常的道路一样是中间行车,两边人行道,而下面的河道则紧挨着身后的住宅区,似乎因为疏于打理,河道上还飘着不少浮萍,唯一要注意的,也就是马路上的绿化带里和电箱后面,以及种在人行道上的树上,会不会藏有敌人之类的事情了。 “呵呵……果然只是刚刚断奶的羔羊啊……”河道那清澈的水里,隐隐约约地传出了些许声响。 第7章 —青鸟 “哈……不得不说昨晚有点睡眠不足呢。”随着太阳升起,倦意也涌上了大脑,汉克打了个哈欠,悠闲地靠在路灯旁,把玩着手里的剃须刀刀片,不得不说在树荫下休息真的很容易让人犯困。 “额,辛德勒先生啊,有件事我有点在意呢。”宫本夜靠在桥梁边的铁栏杆上,看向了离汉克只有两步远的一棵树行道树,这棵树并没有种在人行道上规划出的位置,而是直接顶破了铺设在人行道上的砖块,就立在盲人道的旁边,显得异常突兀。“这样生长的树,在街上很常见吗?” “这种树?”一看到右后方的人行道和马路的交界处不知何时长出的行道树,汉克也多多少少起了疑心,凑过去看了看,虽然这棵树的下方部分还没有涂白,但是品种上应该和其他的行道树一样,而且不知为何长得还大很多,枝叶虽然茂盛,但总有一种明显的对称感,好像是人为培养的一样。“诶还真没见过这个呢。” “该不会又是持有神相的人吧……”正当宫本夜这样想时,自己的手臂突然碰到了什么质感很粗糙的东西。宫本夜转头看了看,却发现了某种类似树根的东西,勉勉强强地挂在了铁质栏杆上,蟒蛇般大小的树根蜿蜒在铁栏杆的空隙之间,仿佛这根本不是植物,而是某种活生生的动物。 “跑……”隐隐约约地听到了汉克的声音,宫本夜刚转过头,却发现汉克的脚下竟然又长出了一颗树,树木的主干很矮,到汉克大腿的高度就开始分叉,长出密密麻麻的枝干,可是这枝干却如同手臂般粗细,把汉克里三层外三层地包住,丝毫没有动弹的空间。 “尽管挣扎吧,贫弱的羔羊哟。”沙哑的声音从汉克身后传来,说话的是一名年过花甲的老奶奶,老者身穿血红色的斗篷,拉下的兜帽将满脸的伤痕和那满头白发,笼罩在阴影当中,她就这样站在被逐渐包成粽子的汉克背后,意味深长地看着汉克放出的“血之泪”死命敲打着包裹住自己的树干。 “你们年轻一代人,果然是垮了啊。”虽说“血之泪”也具有给生物“编程”的能力,但是正如汉克所说的那样,改一只狗都费劲,面对着比公交车还大的植物,怕是三天三夜也忙不过来了。 而束手无策的宫本夜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包裹住汉克的植物停止生长,从树干中浮现出一只头上长着鹿角,没有任何面部器官的白色人形神相。 “对不起,辛德勒先生!”宫本夜也没有久留,立马转身朝向桥梁的中央跑去。 诚然,这对于宫本夜而言还是太危险了,无论自己的神相再怎么强力,也做不到让这些植物停止生长,另外自己作为一个没有战斗经验的人,理论上也只会被对方耍得团团转,也许此时此刻,逃跑便是最好的选择了。 “垮了就是垮了,一点骨头都没有。”老者不屑地看着仓皇逃跑的宫本夜,一旁的人形神相一跃而起,抢险冲到了宫本夜前面的行道树边,一拳砸在了粗壮的树干上,树上的枝干突然生长起来,扑向树下没来得及停住脚步的宫本夜。 “姑且让你走得明白一点吧,我的‘可可蒲桃’(coco jamboo)是能够控制植物生长趋势的幽魂型神相,因此我的能力足够牵制住你直到‘真理会’的人来接应,而你的神相是没办法压断树木这样坚固的东西的,放弃吧。” 可就在这一刻,宫本夜的发色突然转化成了发动能力时特有的水蓝色,而这棵树居然停止了生长一样,无论“可可蒲桃”这么踢打行道树都没有反应,这使得宫本夜直接从左边绕过枝干,继续向前逃离。 “要明白的话,我也给你讲讲我的能力吧,老奶奶。”不知是因为沾沾自喜,还是说为了故意激怒对方,宫本夜一边奔跑,一边指向了停住树上,双眼冒着红光的“青鸟”。 “植物是具有向重力性的,‘青鸟’自己已经把这棵树周围的重力大幅度降低,在微重力状态下的植物生长速度,就好比在高峰期堵在高架桥上的私家车一样慢。虽然我只是个女学生,但至少我把课本上的知识记住了。” “螳臂当车罢了。”似乎是因为神相本身不能离开持有者太远的原因,老者不得不迈开步子和宫本夜拉近距离,这使得“可可蒲桃”得以有更大的活动范围,只见对手的神相再次跳起,转而冲向了路中央包裹着电箱的绿化带。 “别想了!”宫本夜也没有犹豫,只见“青鸟”一反常态地听从了宫本夜的命令,紧接着飞向跑来的老者,眼看着矿石般的眼睛再次泛起了红光,大量的植物根突然冲破土壤,死死地围在了宫本夜的面前。 而没有丝毫抵抗的机会,宫本夜前脚刚停下,后脚就被几条树根缠住,其他粗细不均的树根也一拥而上,把宫本夜死死地包成了一团。 “切,半桶水晃荡还敢装知识分子,让你的臭鸟停手吧,不让我看看是你先压死我还是我先勒死你!”话音刚落,“青鸟”就立刻调转方向停在了空中,虽然要压死这个老骨头绝不是难事,但是奈何主人被劫持,自己也不敢乱动。“女人家的,就给姑奶奶识相点,再敢动歪脑筋的话,信不信我把另外一个人也宰了?” “你只是气不过吧,年轻的女性在反抗你自以为拥有的权威?”突然感受到了什么,宫本兰突然冷笑了一下,没有采取多余的行动,反而和对方辩论起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吗,或者说你只是单纯地觉得女人就应该是贱的?” “住口!”老者一听宫本兰的嘲讽,立马控制树根将宫本夜吊起,紧接着对着宫本夜的脸上就是一巴掌下去,似乎是因为老者怒上心头,连周围的植物也长高了不少,胡乱生长的枝干上虽然没有叶子,却足以遮蔽住太阳的光芒。“你这个姑娘家的还嘴硬了你,啊?” “那就不嘴硬了,‘青鸟’!”宫本兰话音刚落,另老者和远处被死死包住的汉克都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因为树木飞快地生长,大量树根和枝干的重量在很大程度上增加了桥梁的负担,加上绑住自己的树根破坏了桥梁的结构,整座桥的桥面已经布满了裂痕。 而随着“青鸟”再次加大重力,桥面终于支撑不住,碎裂坍塌,和没来得及反应的老者一并掉入水中。 “你这个!”老者的头才刚刚浮出水面,正想着让还吊着宫本夜的树根拉自己上去,紧跟着一滩水花泼洒在了自己脸上,而造成这水花的东西,正是马路中央,接着电线的电箱,老者连甩掉脸上的水渍的机会都没,电流就已经顺着河道的水涌入了老者的体内。 只看她在水里一番扑腾,随后就再也没有动弹,扩散的瞳孔中,映着一只站在电箱上,双眼散发着鲜红光芒的知更鸟。 “我可不会像你这样止步不前,老奶奶。”看着缠绕在自己和汉克身上的植被缓缓枯萎,宫本夜率先从中挣脱出来,爬上了身后还没崩塌的桥面上,就在发色恢复成黑色的那一刻,“青鸟”立即起飞,掠过她的后背,之后便收回体内不见踪影,只留下一阵荡起发丝和裙摆的强风。 “我已经,做出参战的觉悟了。” 第8章 ——计划有变 “然后……你们就把整座桥给拆了?”门一关上,白色的桑塔纳教练车就立刻调头,朝着桥梁右转方向的道路上驶去,开车的自然是七生,八云则坐在副驾驶室,擦拭着手里的胁差。“这动静可能会吸引其他的杀手追击过来。” “嘛,小夜也是第一次战斗,能打赢那个老太婆也不错了。”汉克打了个哈欠,问道:“说起来已经来了两个‘奥斯本真理会’的成员了,我们该不会真的暴露了吧?” “应该不会,‘奥斯本真理会’的目标就是利用超自然技术来杜绝科技进步和外来文化,让世界‘回归自然’,但是说白了就是让文化开倒车,因此他们旗下还有各种各样的‘动物保护组织’和乱七八糟的‘女权维护者’,而他们的资金也主要依靠信徒奉献和组织里杀手的工作提成。”八云嗤笑了一下,说道: “最要命的是,这个组织里都只剩下些老爷爷老奶奶,他们可能连手机都用不好,更别说在城市里用设备追踪了。” “当然了,一些占卜者可能是预读到了你们的大概位置,鉴于‘真理会’的规模只有一百多号人,应该不会有其他藏在橫舟市的杀手了。”七生一边补充着关于“奥斯本真理会”的情报,一边轻轻踩下刹车,挂回空档拉手刹,停在前车的后面。“堵了吗这是?” “早高峰嘛。”汉克正说着,突然有什么东西敲了敲驾驶室车门的车窗,敲门的似乎是一名男学生,身上画满涂鸦的白色短袖校服下是黑色的长校裤,学生的发型有些脏乱,身材微胖,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怎么说?”就在七生刚刚摇下车窗时,学生的左手立马探了进来,死死抓住系在七生身上的安全带,还在手臂上环了一圈,避免发生意外时自己脱手。 “给钱。”随后学生说出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心里一寒,没想到居然在拥堵道路上遇上了这么个碰瓷的家伙,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给他一百块吧。”面对这种形式的碰瓷,汉克率先退了一步,毕竟汉克对这一带了解,认出了对方的校服是附近高中的夏季校服,现在赶路要紧,还是少生事端来得好,一旦被偷拍曝光了可就麻烦了。而坐在副驾驶的八云也明白汉克的想法,从放在膝盖上的女式钱包里翻找现金。 “给三百,我不管我就要三百块!”然而,拦路的学生并没有善罢甘休,反而蹬鼻子上眼,开始坐地起价了。“不给我我就耗在这里了!” “这个人不会是敌人吧?”坐在汉克旁边的宫本夜看着这个厚颜无耻的学生,小声嘀咕起来,但就是这一句嘀咕,从某种程度上点醒了全车人。 “对啊,你果然是敌人吧?”没等对方搞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七生的左手立刻抓住了学生探进来的手,右手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学生的头向后一仰,眼睛一黑昏了过去,虽然自己很快就醒了过来,但自己已经躺在了马路上,手并没有抓住安全带。 “姐我错了,别……”没等学生把话说完,七生和八云立刻扑了上去,对着倒在地上的学生一顿拳打脚踢。在围观群众的眼里,两名穷凶极恶的暴徒,正在殴打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气焰极其嚣张。 “有点过了啊,终归是我母校的学生。”汉克看着眼前的景象,无奈地叹了口气,打开车门下车,准备劝阻二人停止施暴。 “好了好了,到底是学生,这次就当是教训,以后不许再犯了。”然而话音刚落,汉克就发现了一些异样,这个学生的肩膀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条龙形纹身,出于某种直觉,汉克立马蹲下来,从对方的裤子口袋里取出了他的钱包,里面的身份证证实了汉克的猜测。 “你都二十二岁了,还读高中?”果不其然,这家伙是个惯犯,通过伪装成学生来给他人造成误区,以掩盖身份,这种卑劣的行径自然也惹怒了汉克,没等对方解释什么,自己立马抬起脚,猛踩在对方的脸上。“你这是在给我的母校抹黑啊小子。” 于是乎,现场演变成了三名穷凶极恶的暴徒,正在殴打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气焰极其嚣张。 “呼,舒坦了。”随着暴行结束,前方的道路也终于通了,大家也没再搭话,开车前往橫舟市的商业区,只要转移到那里,和其他人成功接应,那么宫本夜就安全了。 “辛德勒先生?”随着车缓缓停在街道旁,宫本夜用肩膀靠了靠昏昏欲睡的汉克,说道:“我们到了。” “啊!”然而刚刚碰到汉克的第一秒,汉克身子突然一挺,随后摇了摇头才彻底缓过来,简直就和上课睡觉时被老师突然叫醒的差生一样。“到了啊,怎么走?” “进小区右转就是了,房间是号102,就在楼梯后面。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原本的安全屋被发现了,你们暂时先在这里待一下吧。”七生说着,指了指右边小区的侧门入口,虽然中午的唯独异常炎热,但依然有孩童在门边玩耍,也有一些老人在街边枝叶茂盛的行道树下支起桌子,悠闲地下棋唠嗑。 “知道了,你们也小心点。”最后打完招呼,汉克和宫本夜相继下车,小心地绕开到处奔跑的儿童,可爱的是汉克似乎还惊魂未定,在走进居民楼前,眼睛还死死地盯着种在绿化带后面的行道树。 “安啦,已经没有人会追击上来了。”看着汉克略微有点可爱的举动,宫本夜忍不住用手已经捂住了嘴巴,掩盖住自己的微笑。 “保持警惕而已。”说罢,汉克从口袋里拿出七生给的磁卡贴在大门电子锁的磁感区上,随着电子锁上方的麦克风发出“叮”的一声,大门成功解锁。 “不过你这样想太多的话,晚上是睡不好的啦。”宫本夜一边安慰,一边跟着汉克走向了楼梯后的居民房门前,一抬头就看到了房门上写着的房号,正是“102”。 “我从来都没睡好过。”门缓缓打开,里面是一尘不染的客厅,而脚边这是放着拖鞋的鞋架,二汉克拉着脸走了进去,脱下皮鞋,换上凉拖,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知为何,汉克的心情有点糟糕。 “辛德勒先生,是在生那个学生的气吗?”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宫本夜轻轻地坐在汉克旁边,“青鸟”也从宫本夜的头发里钻出来,坐在沙发的靠背上。 “是啊,现在的人为了名利,已经变得越来越出格了。”汉克长叹了一口气,双眼无神地望向关着的电视屏幕中,自己模糊的身影。“虽然这样的占少数,但往往都是最容易赚到钱的人,虽然我护送你也能拿到不少钱,但是他们却只需要用脸皮去恶心人,而我却需要那命来保护你。” “辛德勒先生的世界很复杂呢。”明白了汉克的烦恼,宫本夜温柔地笑了笑,安慰道:“不过辛德勒先生并没有和这些人一样堕落呢,还能善用自己的能力来保护咱,觉悟肯定比他们高出不少呢。” “我知道,而且这些人随着时代进步,注定会被丢进社会的垃圾桶,不过每次看到这种情况我就痛心啊。”汉克说罢,抬头靠在松软的沙发靠背上,缓缓地闭上眼睛,再次睡去。 “好好休息哦,辛德勒先生。”见汉克逐渐熟睡,宫本夜便悄悄起身,打开了中央通道里通往卧室的门。 过了许久,当汉克醒来时,才注意到一张温暖柔顺的毛毯,已经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第9章 ——哭泣孤狼 “叮咚!”门铃刚响,房门就被打开,站在门前的是身穿一个蓝色防风衣,头戴摩托车头盔的中年男子。“您的饿了美外卖到了,另外……” “请记得给个五星好评。”下一秒,汉克一边坏笑着接过装在纸盒里的薄边凤梨披萨,一边亮出手机屏幕上的评价画面,骑手评价栏的星星不但都打上了五星,连所有的优点选项都已经被选上,尽管对方其实已经迟到了几分钟。“放心啦早就给好了,辛苦啦老兄。” “哦哟,谢谢啊朋友,那祝你用餐愉快。”骑手自然也是喜上眉梢,笑着道谢后就跑出去了,汉克也关上了门,打开披萨餐盒,抓起一块散发着油光的薄边凤梨披萨就送进嘴里,一口就咬下了靠近尖角那三分之一,抽出两条长长的细丝。 “那么,我开动啦。”正当汉克回味着依然嘴里的酸甜的口感时,宫本夜也洗好了手,从卫生间走出来,左手抓起一块温热的披萨,右手撩起垂到脸颊上的发丝,轻轻地咬下一口,可还没把牙齿碰到的饼底,眼睛无意间却对上了,在短暂的“深情对视”之后,二人有慌忙地把视线移开彼此。 “先说好,别让‘青鸟’出来捣乱啊。”汉克说着,放下了手里的披萨,正想转过头和宫本夜说点什么以缓解气氛,却发现旁边的宫本夜已经消失不见了,而地板上却不知为何多了些许的石灰。 “小夜?”虽然难以置信,但是光看这些突兀的石灰粉末,就足以说明自己已经暴露了,眼下能做到也只是找出对手然后击败他了。这样想着,汉克放下了手里的披萨,蹲下来敲了敲宫本夜所在的位置的地砖,侧耳倾听敲击发出的声音。“果然是中空的,别躲了老兄,自己出来吧。” “果然还是低估你了,本来希望你到处找人的时候偷袭呢。”随着地砖发出“呼噜”一声,整片瓷砖就像是房屋的天窗一样被打开,宫本夜就昏睡在瓷砖下不知何时挖出的,约有两米深的空间中,而神相能力的发动者也露出了自己的面目。 那是一名二十岁不到的青年女性,身穿帆布材质的热裤和黑色的无袖衬衫,外套一件厚实的蓝色棒球夹克,脚下的白色运动鞋鞋底还沾着些许的石灰粉末,金色的长发扎成了一条后马尾,穿过白色棒球帽的尾扣,垂到自己后腰的高度。从二人中间放着的那只沉重的氧气瓶可以看出,她已经在下面呆了很久了。 “所以你的‘神相’能力是什么,变成地鼠吗?”虽然汉克嘴上依然在嘲讽对手,但汉克的视线却始终不敢离开对方,甚至都不敢转过头吧披萨放在身后空着的餐桌上。 “只是能开个门而已,我的‘哭泣孤狼’(cry wolf)可以在任何非生命物质上开一道门,当然能开出来的门不能太厚就是了,不过把墙当门打开还是没问题的。”女子并没有丝毫的恐惧,踩着下方水泥砌的墙壁,飞身跳出深坑,身后地砖转化而成的“门”也关上,但是却开了四个拇指大小的洞,好让下面的宫本夜能够呼吸到空气。 “那好吧,我没机会,你赢了,带她走吧。”汉克说罢,把披萨扔到了桌子上,凡是敢正面和神相持有者对抗的人,不是狂妄自大就是有备而来,而自己一时也想不出对策,只好暂时妥协,看看对方的反应。“说实话我都不知道‘真理会’有这么年轻的成员。” “放心,我可不是为‘真理会’来的,我只是来挣我的佣金,就这样。”说着,女子的右手从系在腰后的刀鞘里,拔出一把涂有黑色防锈漆的猎刀,右脚向前一步,身体微微下蹲,摆好了架势:“我的神相没办法给生物‘开门’,而你的神相也来不及对人类这样大的生物进行篡改,所以我们干脆不耍花招,亮真本事吧。” “看样子你的功课做得很足啊,很幸运,我也有点准备。。”听着家底已经被对方挖出来了,汉克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转头看了看外面宽敞的街道,以及居民楼大门门对面那座矮矮的,臭气熏天的垃圾房,心里似乎也有了底,果断地拔出了一直别再腰后的碳纤维甩棍。“对了,还没请教女士姓名呢。” “直接叫瑟玲娜就好,考虑到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听到人名,姑且给你透露一半吧。”看着汉克按下把手上的按钮,把收起来的三节棍身全都弹出,双手都握住甩棍把手,瑟玲娜也调整了一下架势,反手握刀的右手换成正手握刀,尽可能增加在近距离搏杀时的优势。“可否与我共舞一曲呢,辛德勒先生?” “当然,我会尽可能绅士点。”话音刚落,汉克立马前跨一步,迅速拉近和瑟玲娜的距离,而瑟玲娜也没有犹豫,向前半步逼近汉克,手里的刀直勾勾地刺向汉克没有半点防守的胸口。 然而,中门大开只是一个障眼法,垂在下面的双手突然提起,握在握把上的左手转而握住了甩棍的顶端,双手向上抬起,用甩棍别开了瑟玲娜刺出的猎刀,紧跟着左手又松开甩棍,一把抓住对方出刀的右手,右手紧跟着就是一棍,抽向了瑟玲娜的右手小臂内侧,试图通过抽打小臂产生的疼痛和酥麻感,迫使对方松手。 瑟玲娜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没等甩棍抽下来,自己在前的左脚抢先向前跨出半步,紧接着抬起左手,用左手小臂靠近肘部的位置硬生生吃下这一棍。 见第一次攻击被拦下,汉克再次提起甩棍,准备攻击瑟玲娜的下盘,可瑟玲娜就像是预测好了一样,抬起在后的右脚,一个膝撞猛击向汉克的腹部,剧烈的疼痛瞬间从腹部涌上全身,没等汉克从痛苦中缓过来,手已经有些松动了。 抓住这个机会,瑟玲娜调转刀刃对准汉克有些松动的左手,向后猛地一抽,把持刀手抽出汉克手心的同时,也给对方的掌根留下了一道半截指头深的口子,就在血液刚刚从伤口里溢出来时,瑟玲娜乘胜追击,再次出刀,但汉克却提前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所以这一刀自然是刺空了。 “你怎么这么差?”虽说就武艺而言,瑟玲娜用刀的本事绝对高过汉克用棍的本事,但是眼前这个专门护送“辉夜姬”的却在一开始就处于被动,不免让瑟玲娜怀疑对方是不是正在设圈套。“我听说你学的可是北美咏春,怎么会慢成这样?” “我是学刀的,又不是学棍的,短棍课我只上了一个月而已,本来想借机会练练手,可惜我好像玩脱了。”虽然脸上依然挂着微笑,但是汉克的喘气声却越发粗重,本来只是希望可以抓个活的好套取情报,没想到却碰上了这么个硬骨头。“屋里太窄了,我施展不开,要不我们到路上打?” “然后拖延时间直到保安来帮忙?”瑟玲娜并没有给汉克喘息的余地,再次冲了上来。“我已经玩够了!” “那就来吧!”汉克自然也不含糊,左手立刻对准瑟玲娜扔出剃须刀刀片,而瑟玲娜厚重的棒球夹克里突然钻出一只纹满了各种色彩的钥匙图案的秋田犬,这想必就是她的搭档了。 钻出的秋田犬立刻渗透进地面,把两块并在一起的地砖转化成‘门’,对着刀片飞来的方向把‘门’推开,立起的地砖如同靶场里突然立起的标靶一样,挡在了飞向瑟玲娜的刀片,当门关回去时,汉克早已经打开了窗户,眼看就要穿过绿化带了。 “别想跑!”情急之下,瑟玲娜脚下的地砖再次被神相转化,如同投石机一样把自己抛射出去,呼啸着越过窗户,眼看就要扑到汉克的身上。 可就在下一秒,就在汉克的背后,瑟玲娜的下方,那一排整齐的绿化带里,出现了诡异的骚动。 “没错,我也玩够了。” 第10章 ——亮出真本事 “这是!”没等瑟玲娜有所反应,数枝约一掌长,小拇指粗细,通体墨绿色的螺旋状棱刺突然从路边绿化带的矮树丛中飞驰而出,如同地对空导弹一样,接二连三地扎在了瑟玲娜的手臂和身体上,虽然这些棱刺并没有毒性,而且也只是扎进了一节手指的厚度,但也确实疼得够呛。 “杂草而已,我把绿化带下面的一些杂草,做成了可以自动攻击神相或神器持有者的‘追踪弹’,毕竟现在我得想办法抓‘舌头’,所以我没有下毒。” 看着瑟玲娜重重地摔在地上,手臂和身上的几处伤口都不断地涌出鲜血,汉克苦笑着后退了一步,眼睛时不时地瞟一眼身后的垃圾房。“不过因为你的狗不是神相,所以我只能手动启动了。” 毫无疑问,眼前的对手依然没有倒下,也不可能就这么投降,战斗还没有结束,虽然很想活捉对方,但如果是什么没本事的软蛋倒还好,像瑟玲娜这样的硬骨头根本就不是自己能有把握拿下的,因此接下来的攻击,必须一击毙命。 “切,尽是些小把戏。”随着扎在身上的杂草棱刺在离开土壤后逐渐死去,坚硬的棱刺也逐渐变得松软,纷纷掉落在地,尽管身上的伤口正不断趟出鲜血,但瑟玲娜仍然站了起来,丝毫不理会依然隐隐作痛的伤口,那条秋田犬也从柏油马路里浮现出来,坐在了瑟玲娜身边。“既然你知道这个,那就也和我讲讲吧,我养的狗到底是什么东西?” “怎么,你难道不怕我突然袭击你啊?”见对方的心理出现了一点破绽,汉克的心跳也稍微缓和了下来,虽然自己巴不得借着这个机会制定接下来的方案,但是嘴上还是得先试探一下对方的想法。 “因为我有把握胜你,就算你武艺在高,我也不认为你能学到可以专门打狗的武术。”瑟玲娜自然也明白对方的意思,但是却不得不踏入这个陷阱,有一些东西,她必须搞明白才行。 “那我就直说了,你的狗是一名神器持有者。”汉克说着,稍微摇了摇头,手抬到耳边挥了几下,好赶走身边烦人的苍蝇,尴尬的是现在自己身后就算小区的垃圾房,所以接下来估计有的受了。 “神器姑且算是一种人造的神相,其特殊能力并不是来自被选中的人,而是通过二次嫁接,转移到物质上。这类神器也和神相一样分为两个品种,一个是任何人拿到就可以用上的‘物品型’,另一种就是像你的狗一样,通过纹上特殊的图案来完成嫁接的‘刻印型’。” “也就是说,‘神器’的持有者可以是任何生物,哪怕是动物也没问题吗?”瑟玲娜说着,握紧了手里的猎刀,自己多年来的猜想马上就可以得到证实了。 “只要经过训练就行,当时‘衔尾蛇兄弟会’的主要研究方向一直都是神器技术,大概是文艺复兴中期,欧洲分部就已经在研究‘物品型’神器的制作,但是直到十九世纪之后,这项技术才基本成熟。”看着对方的知识盲区逐渐暴露,汉克的话也开始多了起来。 “生物工程大约是在千禧年后才开始动工的,当时‘兄弟会’为了把神相能够彻底嫁接到人体身上,在公海领域的某处小岛设立了一个庞大的设施,通过某种变态的‘死亡赌局’来选出适格者,后来这个设施被彻底曝光,也就成了我们口中的‘北岛事件’。” “这样就够了,多谢。”要听的东西已经全部听完,剩下的就是完成自己的工作了,秋田犬抢险冲在前面,迅速钻入小区行车道里,一面高两米,等人宽的柏油石板迅速立在了瑟玲娜的右前方,紧接着便有数支青色的棱刺撞上了柏油石板,散落在地。 “你觉得声东击西还会有用吗?”就在石板倒下的一刹那,瑟玲娜的正面立刻飞来了几只苍蝇,苍蝇的腹部涨得就像是半节小拇指一样,飞行的速度却依然快得惊人,而本身的外壳也变成了接近土壤的棕色,无疑是被“血之泪”控制和篡改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靠近垃圾房的吗?” “果然啊。”虽然想借助对方本身看不到神相这一点,好做点小动作反败为胜,但可惜对方早有防范,自己转化的几只苍蝇还没飞出去多久,几块石板立刻又从地上立起,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这些令人作呕的飞虫接连拍倒在了地上,碾压成几滴冒着烟的青绿色液体。 “继续啊,接下来是什么,蜈蚣吗?”瑟玲娜见对方的后手已经失效,立马冲向了汉克,准备着让自己的秋田犬发动能力,做出几块石板堵住汉克的身后和两侧,切断对方的后路,而秋田犬也及时跳出了地下,扑向了汉克。 “沃非,切断他后路……”然而,自己的命令还没下完,秋田犬突然像是滑了一跤,直勾勾地摔倒在地,呼吸变得越发粗重,没等瑟玲娜上前一步,嘴里已经咳出了几滴墨绿色的血液。 “这次是鼠妇,当然你也可以直接叫西瓜虫,得益于南方湿润的气候和良好的绿化工作,城市里的一些地方还是可以见到这种虫子的。” 见毒性已经发挥作用汉克便放心地走向了倒在地上的秋田犬,蹲在那几滴墨绿色的血液边,看着那只身形如同胶囊,外壳上长着半透明倒刺的鼠妇,疲惫地趴在秋田犬腿上那细小的伤口上。 “你这家伙,对沃非都做了什么!”看着爱犬遭到了对方算计,先前还镇定自若的瑟玲娜立刻失去了自制,疯狂地扑向还没起身的汉克,然而就在自己飞身扑过去的时候,身体忽然变得酥麻无比,一头栽在地上,视线逐渐被黑暗掩盖,只能隐隐约约地听到耳边苍蝇发出的“嗡嗡”声。 “原来是叫沃非啊,翻译成‘小狼’应该也可以吧。”被控制并获得麻醉毒液的苍蝇并没有飞起来,而是疲惫地倒在了地上,汉克长叹一口气,身后的神相也漂浮到秋田犬旁边,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已经奄奄一息的鼠妇,虫子的身体立刻开始溶解,转化成一团蓝色的如同蜂蜜般香甜的浓稠液体,缓缓渗透进秋田犬的伤口中。 “啪!”随着地砖碎裂的声音,宫本夜也从房子里的深坑中怕了出来,看样子是在醒来后利用“青鸟”降低重力,然后用氧气瓶把上面的地砖砸开了吧。“辛德勒先生,没事吧?” “好着呢,帮我找一下纱布和酒精!”一边回应着宫本夜的关心,一边看着渗透进秋田犬伤口的浓稠液体逐渐变成肉色,和被咬掉的血肉融合,自己也多多少少也放心了,虽然瑟玲娜的身上也有几处伤口,但也有其他苍蝇钻进了里面,开始将自身转化成治愈液。 “这孩子,果然还是太逞强了。”汉克苦笑着转过头,一个公主抱直接把瑟玲娜抱起,丝毫不在乎路过的两位大妈投来的视线,缓缓走向居民楼的大门,身旁的秋田犬也逐渐恢复了神志,踉跄着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跟在汉克后面,一起进了房间。 诚然,在外人眼里,瑟玲娜不过是个可悲的二愣子,把狗看得比自己还重要的笨女人,但是汉克却并不觉得厌恶,相反的还有一丝同情。 毕竟,他们都是那次事件的受害者。 第11章 ——达成协议 “这样子真的好吗?”看着坐在沙发上摇着尾巴的秋田犬,宫本夜并没敢靠近过去,不知道是因为在城里长大,还是有什么不好的经历,宫本夜似乎有点怕狗。 “放心啦,‘血之泪’已经和它交流过了,现在它不会攻击我们。”汉克说着,顺了顺秋田犬小麦色的毛发。“我的‘血之泪’虽然没办法快速篡改大型生物,不过传递和读取信息还是很容易的。说起来,还不知道你讨厌狗呢。” “以前在爷爷住的村子里,被狗追过。”宫本夜苦笑着,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沙发上,离沃非一米多距离的位置。“对了,瑟玲娜小姐已经在房间里睡下了,她应该不会有事吧?” “我不会动她的。她的父母也是‘北岛事件’的受害者,说实话我还有愧于他们。”汉克说着,‘血之泪’也从身后浮现出来,鲜红的眼睛就像电影放映机一样,投射出一张照片,照片非常模糊,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的背影。 “那时候这条秋田犬才两岁的样子,没想到它被秘密转移到了瑟玲娜手里,作为自己唯一能留下的遗物。” “大概是她六岁的时候,她的父亲为了完成自己的研究,加入了‘衔尾蛇兄弟会’,不过后来也是幡然悔悟,还帮我搞到了一把神器。”汉克说着,拿起坐上已经开了口的罐装果汁,往嘴里灌上两口。 “他跟我坦白过,自己其实很对不起瑟玲娜的,毕竟自己一直迷失在追逐功名的道路上,回头时却发现自己失去了最不该失去的东西。” “真的,够可怜的啊。”宫本夜感叹着,目光看向了正在放映照片的“血之泪”,而“青鸟”也从自己盖住脖子的发丝中钻出来凑热闹。“不过辛德勒先生,这个照片是哪里来的?” “我自己的记忆,要知道我是‘北岛事件’的唯一幸存者。”汉克说着,闭上眼把罐子里的果汁一口气喝干净,随手就把易拉罐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里。“他们为了进行‘神相嫁接’实验,专门从世界各地绑架和诱骗各种人,在那座肮脏的地下设施展开疯狂的测试,那根本就是活生生的地狱。” “那是什么样的测试?”虽说宫本夜明知道汉克并不想谈这事,但是出于自己强烈的好奇心,问题还是从自己的嘴里漏了出来。 “简单来说就是让被抓来的人参与随机的几个测试,失败或者放弃就被处决。”汉克说着,看了看自己裹着绷带的左手,看样子伤口已经基本愈合了。“这些测试都是为了给受试者在精神上施虐,筛选出拥有强大意志力的人作为适格者,再进行实验。测试内容有很多,比如生吞和你一起进来的受试者,徒手解刨一只比让还大的蜈蚣,甚至还有性方面的东西。” “额……”听到这里,宫本夜本能地包住双臂,只感觉一整恶寒,开始后悔自己问出这些糟糕的问题。 “嘛,很幸运我挺了过来,并且在这之后没有变成‘水银湖杀人狂’或者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汉克苦笑着,整个人摊到在沙发上,“血之泪”似乎也有点脱离了控制,眼中不断地放映着其他的照片。 照片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时而是各式各样的人的背影,时而是四处飞溅的血肉;时而是形形色色的面庞,时而是扭曲畸形的怪物,“青鸟”颤抖着躲回宫本夜柔顺的发丝中,而沃非则耷拉着耳朵,惊恐地趴在沙发上。 “那个,辛德勒先生?”眼前的汉克目光呆滞,直勾勾地盯着放映出的照片,正当宫本夜想要上前安慰一下时,“血之泪”眼中投射出的照片突然消失,汉克的双眼也缓缓闭上,长舒一口气。 “没关系,我能缓过来的,遭受不幸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从黑暗中走出来的觉悟。”空气陷入了一片死寂,宫本夜一时半会儿也不知该说什么好,直到旁边房间里的脚步声打破了这冷清的场面。 “我错过了什么吗?”显然,瑟玲娜并不打算好好休养,但不知是不是治愈液体的副作用,她的脚步并不是很稳,手也在不停地颤抖。“还有,你都给我打了点什么?” “用小型生物转化的治愈液体,可以补全你身上的伤口和丢失的肌肉组织,不过对人类使用的话,可能会造成短暂的感觉缺失。”汉克说着,看向了身后的“血之泪”的掌心,漆黑的掌心上突然映出大量造型扭曲的圆形图案,如同电脑代码一样整齐地排列着。“当然,以后我也会修复这个问题。” “那你为什么自己不用?”瑟玲娜说着,正要走向汉克这边,脚却一个不小心踩向了地上那个方形的深坑,若不是“青鸟”及时飞出来,利用能力大幅减轻了深坑区域的重力,那么瑟玲娜就得一头栽进自己亲手挖的坑里了。 “因为这种治愈液体不是药店里随处可见的创可贴,而是一种要和你的身体融合的物质,虽然能像装配件一样补上你因受伤而损坏的肌肉组织,但是这个过程极为痛苦,就像是一对白蚁在啃食你的神经。”看着瑟玲娜的手及时撑住深坑边缘,把自己推回地面后,汉克的双眼又回到了“血之泪”掌心显示的代码当中。 “当然我也不是没考虑过增加麻醉,但是这样的话信息量会增加很多,老鼠可能还行,但是再小点的就会因为篡改过量,产生各种不良反应,最后只会弄出一些参差不齐的毒药或者啥都没用的黏液。” “就像是游戏里模组装太多,导致游戏损坏崩溃一样。”见对方已经没了敌意,瑟玲娜安心地靠在墙边,问道:“那么,你一定不是因为想泡我所以救人的,对吧?” “算你有自知之明。”汉克说罢,向对方递出一张明信片,上面写着的是自己的名字,以及某处安全屋的地址和电话号码。“‘真理会’的钱你依然可以到手,但是我需要你骗过他们,然后帮我找到他们的老巢。” “没问题,但是只后我们就两清,我不会来追杀你,但是你也不能杀我灭口。”瑟玲娜的脸上并没有展露出笑容,依旧神经紧绷地问道:“那么,你要用什么来骗过他们?” “很简单,用这个。”汉克说着,指了指餐桌上的矿泉水瓶,瓶子里装着的是一只被对半切开的小拇指,以及整瓶的尿黄色防腐液体,小拇指依然带着肉色,根部和中间的切痕十分平整,两条纤细的血液直达瓶口,乍一看就像是真的把人的手指切下来放进了瓶子一样。“小拇指是我用鸡蛋做的,理论上应该不会被识破,至于防腐液,随便弄点水果就行。” “好吧,那么告辞了。”瑟玲娜说着,并没有接下那张明信片,只是蹲下来拍了拍手,沃非随即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跑到了瑟玲娜跟前坐下,不断地吐着舌头摇尾巴,仿佛已经几个世纪没见到主人似的。 “保重。”目送着瑟玲娜和沃非跨出房门,离开居民楼,汉克的心底里并没有任何的祝福,反而还有一丝嫉妒,一个有良知,能悔改的父亲对自己来说,早已经成为了记忆。 “辛德勒先生,接下来怎么办?”直到宫本夜的呼唤,才让汉克回过神来,现在自己的位置已经暴露,按理来讲应该开始转移了。 “也对,我会通知七生和八云把你带走。”汉克打了个哈欠,从西装外套内侧的口袋里,抽出了一条黑色的骑行面罩。 “至于我,我有笔旧账要算。” 第12章 ——突袭 “你一定在逗我吧。”映入眼帘的,是上百米高的豪华酒店,金碧辉煌的装饰在明亮灯光的映射下越发地晃眼,瑟玲娜合上手机,确定上家就在这里之后,拉了拉牵狗的栓绳。“待在这里,我马上回来。” “呜……”似乎是明白了主人的意思,沃非立刻钻入了人行道的石板之间,虽然现在的街道已经是人山人海,但几乎所有人都把视线放在了灯红酒绿之中,没有人注意到这只钻入地缝里的狗。 “那么,桑拿室应该是四楼了吧,说实话我真的很讨厌这个数字。”华丽的电梯上张贴着各种各样的海报,并且被光滑的木制相框和轻薄的玻璃死死地框住,轻快的音乐在耳边不断地回荡着,这反倒让自己觉得厌烦,连手上的绿色环保袋。 “请走这边,瑟玲娜女士。”电梯门一开,一名衣着整洁的侍者就开始为自己带路,因为要去男宾浴室,所以不得不经过男更衣室,但更衣室却出奇的安静,除了一排排穿着西装的保镖,根本看不到别的男性。“‘圣父’特地包了场子,所以不用担心会有人骚扰。” “赵雪也在吗?”见四下无人,瑟玲娜也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赵女士是和‘圣父’一起来的,她可能受到了一些惊吓,但绝不会有生命危险。”侍者说着,走到了通往浴场的珠串幕帘前,两名保安随即拦在了二人面前,其中一人的双手摸向了瑟玲娜的衣物,经过一番检查,确认没有携带武器后,保安便退回岗位,把路让出来。 “谢谢。”说罢,瑟玲娜立刻跟着侍者走进了宽敞无比的浴场。如同象牙般洁白的石材,在能工巧匠的雕琢下,成为了古希腊风格的石柱和冒着热气的浴池,好似玉石般无暇的维纳斯雕像立在浴池的正中央,不断升腾的热气扑打在池子里的男男女女身上,虽然男性一共只有十来人,但各个都是‘圣父’的亲信。 “人来了,你们先退下。”坐在维纳斯雕像下的,是一名胡子拉碴,但身体十分健壮的男性,男性的肌肤被热气熏地通红,这使得他壮硕的肌肉和遍布全身的梵文纹身显得异常明显,这位便是“奥斯本真理会”的“圣父”:雷蒙?奥斯本。 一看见雇主有事要办,池子里那几位穿着比基尼,依偎在其他男人身边的女性,也匆匆忙忙地从池子里出来,拿起侍者递过来的浴巾裹在身上,急匆匆地跑向了更衣室里。 “人我已经杀了,赵雪在哪里?”瑟玲娜并不想多待,这里的热气正不断地渗透进她的衣物里,空气正变得越来越闷热。 “嘛,先让我看看东西吧。”雷蒙从水池里站了起来,指向了瑟玲娜拎着的塑料袋,眼睛却和其他人一样,上下打量着瑟玲娜热裤下白皙但强健的双腿,而瑟玲娜也走上前,拿出了塑料袋里那只装着两半手指的矿泉水瓶。 “先让我看看赵雪。”正当周围人要拿走那只矿泉水瓶时,瑟玲娜突然收手,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只有她安全了,我才能让你验货。” “没问题女士。”雷蒙坐回了池子里,打了个响指,浴帘便被缓缓揭开,一名散着披肩长发的女子,被两名保镖带进了浴池,女子身穿藏青色的空姐制服,脖子上系着红色的条纹丝带,脚下穿的黑色高跟鞋上还留有明显的刮痕,显然在被抓到这里前还做过一些抵抗。 “娜娜!”一看到瑟玲娜,那名女子便跑了上来,一下子扑进了瑟玲娜的怀抱,瑟玲娜一边安慰着怀中的女子,一边把矿泉水瓶放到了水池边,这些人的视线让自己很不自在,但为了救回爱人,也只能暂时屈尊了。 “好了好了没事了,雪儿乖哦。”缓缓地擦掉赵雪眼角溢出的泪滴,瑟玲娜苦笑着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虽然之前一直不是很喜欢赵雪装成小孩子一样撒娇的样子,但如果像现在这样真的哭起来了,瑟玲娜又会自然而然地像哄孩子睡觉的母亲一样,温柔地拍打着怀里赵雪的后背。“我们马上就走,别怕。” “在走之前,我还有话向问一下。”看着手里的瓶子,雷蒙突然举起了右手,示意二人先别急着离开,门帘前的保安也握住了手里的泰瑟枪,以免二人违抗‘圣父’的命令。 “据说在生活中过得不顺的人,在死后就会重生,而重生后的人生将会是一片辉煌。”出乎二人意料的,这个装模作样的‘圣父’居然开始念起了经。“虽然有点荒唐,不过我相信这种说法,而我也一直和教徒们进行苦修,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带着羔羊们走向新生,不知二位能不能一起加入我们的苦修呢?” “如果你这也算是苦修,那我岂不是自虐?”丝毫没有听下去的打算,瑟玲娜拉住赵雪,转身就走,而两名保安也没有犹豫,拔出腰间的泰瑟枪指向二人 “可惜了,能做掉那家伙我很高兴,但是我们的‘真理会’现在急需新鲜血液,那家伙已经弄死我少有的几名干将了。”雷蒙话音刚落,两名保安立刻扣下扳机,四只连着绝缘铜线的电极飞镖喷射而出,扎在了急忙挡在赵雪身前的瑟玲娜身上,迅猛的电流带着剧烈的痛苦猛地涌入瑟玲娜的全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 “你这个……”几乎没来得及咒骂,瑟玲娜就一个踉跄倒在地上,痛苦地弓着背缩成一团,不可否认自己还是太单纯了,居然傻傻地让沃非待在门口,恐怕从今往后,街道上又要多一只流浪狗了。 “不过没关系,只要德川兰那个臭娘们死了,我就放心了,本来你们愿意加入‘真理会’,那么你们还可以得到更多好处。”说着,雷蒙把矿泉水瓶扔给了赶来的侍者,脸上浮现出来令人作呕的淫笑,说道:“既然不愿意,那我也只能用别的方法了,不过今天你们不会受到痛苦,而是和我们一起享受欢愉,大家说怎么样?” “老大英明!”旁边的男子先是起了个头,随后池子里便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和难听的笑声,在剥去了“圣父”这个虚伪的外壳后,这个男人不过是一个混出点名堂的街头流氓罢了,讽刺的是偏偏就是这种虚伪的家伙,往往能在各种地方占有一席之地。 “吼吼吼,恩哼,哈哈哈。”正当掌声和笑声消失殆尽时,似乎是从脚下的地板里,传来了一阵低沉而麻木的笑声。“我还以为我的笑点够低了。” “那个,刚刚的笑声是谁?”没等雷蒙和其他人反应过来,通往更衣室的通道突然传来了刺耳“滋滋”声,通道两边被红色毯子包裹的墙突然分裂出了两块方形的墙面,像是被打开的门一样,转动着堵住了通往更衣室的道路,露出了藏在墙体里的水泥砖和钢筋。 “你他娘……。”这次没来得及骂出口的,是雷蒙等人。只见两名安保刚刚转过身,二人身后的地板立刻被掀起,一条秋田犬随之从地砖下的阴影中窜出,猛地咬住了其中一人的脖子,并利用自身的冲击力将保安按到在地,锋利的牙齿就像是菜市场肉铺里屠夫手上的切肉刀一样,很快便咬断了保安的咽喉。 “恰拉拉~”一旁的保安刚刚给泰瑟枪换好弹药,转过身正准备口下扳机,堵住通道的墙体再次被打开,汉克一个健步从两块墙体当中的空隙里窜出来,对着那名保安丢出一枚刀片,不偏不斜地打碎了泰瑟枪的扳机,顺带切下了那名保安用来扣扳机的右手食指。 但是那名保安并没有被吓到,硬生生忍着剧痛,从腰带上拔出折叠警棍并按下按钮展开,照着汉克的面门猛挥过来,先不管是不是有勇无谋,这份勇气着实让汉克心生敬畏。 可惜汉克并没有对他的英勇表现留有任何仁慈,向前一步躲开对方的警棍,顺势抬起左手抓手对方挥舞警棍的右手,自己的右手则拔出别再后腰刀鞘上的冷钢爪刀,猛地扎进了保安的脖子里,随后一转,一抽,扯出了脖子里温热的血肉和断裂的喉管。 “果然啊,有了点颜色你就乱开染房。”汉克说着,看向了池子里呆若木鸡的众人,缓缓地放下了即将咽气的那位保安,顺带用手背擦掉了站在脸上的血水。“各位稍安勿躁,我和‘圣父’有点事情要谈。” “搞什么……”一旁的瑟玲娜也在赵雪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看着汉克一步步走向浴池。眼下的情况足以说明汉克利用了某种方法,追踪到了自己的位置,并且还找到了沃非,或许是在自己出发之前,汉克就给沃非植入了定位程序了吧。 “听着,兰,当时‘北岛’那回是我不对好吧,你要多少钱我都能给!”不出所料,当危险真正降临的时候,周围的弟兄们没有一个会站起来帮他,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抗,而雷蒙的第一反应却只是用金钱来息事宁人,仿佛全身的骨气已经被热水泡化了似的。 “我只是披着德川兰的皮囊而已,用不着这么害怕。”汉克苦笑着,戳了戳自己的脸,“血之泪”也从身后浮现出来,把映在掌心的数据摆到汉克面前。 “当然了,杀了你我是要坐牢的,所以我不会杀你,这两个女人也不会,所以好好休息,顺带往右过两条街,带弟兄们吃点大排档啥的。” “行,你说啥都行!”双手越发地颤抖,心跳越发地快速,眼前这个受到上百人拥戴的“圣父”,现在却活像一直老鼠。 “那就是不行。”汉克叹了口气,搀扶起还没缓过来的瑟玲娜,走向了通往娱乐室的通道。“没有直面死亡的觉悟,却用光鲜的邪说粉饰。你还是去问阎王讨面子吧。” 就在汉克转过身的一刻,池子边沿的出水管道里突然冒出了大量的虾米,每一只都只有一节食指般大小,却长着食人鱼般的口器,伴随着人们的惨叫和浪花的拍打声,整个池子被血液染得通红,只剩下残破的尸骨和碎裂的虾壳。 “大仇得报啊。” 街上依然是人山人海,但几乎所有人都把视线放在了灯红酒绿之中,没有人注意到那些充满奴性的狗。 第13章 ——回归黑暗 “听着,你能帮我们铲除‘奥斯本真理会’我很高兴,不过你这是擅离职守,明白吗?”电话里传来的,是七生的怒吼声,毕竟昨天汉克擅自离开,让宫本夜自己来找她和八云,一旦出了什么事情,汉克也得负上一定的责任。“如果宫本夜出了什么事情,那么我们就功亏一篑了!” “知道了,抱歉。”汉克靠在公交车站的站牌旁边,向着电话另一头的七生道歉,但如果让七生看到自己如沐春风般的傻笑,那绝对得挨上对方一个响亮的耳光。“说起来,小夜睡着了吧?” “嗯,不过你也够幸运的,局长并没有追究,不过你也别指望会有奖金拿。”七生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饶有兴趣地问道:“说起来,你什么时候叫她叫得那么亲切了?” “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汉克打了个哈欠,看了看已经有些冷清的街道,当自己和瑟玲娜等人出来的使用,都已经快十点了,而自己在等的车却迟迟没来。“不说了,汇合点见。” “所以,你其实是‘超自然秘密调查局’的特工?”瑟玲娜也缓缓地从电击带来的麻木感当中缓了过来,坐在候车亭顶棚下的长椅上,看了看昏昏欲睡的赵雪。“说真的,我都没听说过这个局。” “只能说是雇员,而且是临时工。”汉克说着,转头看了看疾驰而过的警车,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确定虾壳已经完全被自动溶解后,终于松了口气。 “‘超自然秘密调查局’只是普通的民间组织而已,只不过配上了一个好听的名字罢了。自从‘衔尾蛇兄弟会’彻底垮台后,一些残党组成了各式各样的组织,继续进行对超自然科技的实验。” “总感觉你不是很喜欢这个组织啊。”正说着,赵雪的眼睛终于合上,眼看就要一头倒到长椅上,瑟玲娜急忙把赵雪搂进自己的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安稳地入睡,连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不少。 “这些组织我都不喜欢,他们的研究越深入,就越有可能把一些危险的东西到地球,可悲的是他们明知如此却没有停手,因为这些技术足够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甚至称霸一方。”汉克说着,脸色也沉了下来。 “但是现在我还在其中几个组织的监视当中,所以我必须找一个靠山,保住性命。” “讲真的,你就不打算逃出他们的控制吗?”听着汉克的描述,瑟玲娜开始有些疑惑,无论是身手还是策略,汉克在道上都是一流的好手,但却丝毫没有逃出囚笼的意思。 “也只能这样,我可没有像你这样敢抹黑自己的觉悟。”汉克说着,尽可能地从嘴角上挤出一点笑容,但是眼前的情况确实不乐观,“超自然秘密调查局”的承诺十有八九是空头支票,自己到头来只会被继续利用。“为了不让人知道你有爱人,故意说自己是为了钱,你也是够不要脸的。” “你不是也未经商量就用手段追踪我来这里了嘛,彼此彼此啦。”一提到整个,瑟玲娜突然来了兴致,问道:“诶我说,你是怎么看出我在撒谎的?” “先说好,这个内容有点长,而且比较晦涩,你确定自己听得进吗?”话题被挑起,汉克的话匣子也就被撬开了,或许在他的人生当中,孤独真的占了很大一部分。 “放马过来。”瑟玲娜微笑着,右手竖了个大拇指,而趴在地上的沃非似乎也竖起耳朵跳上长凳,乖乖地坐在长椅上,还时不时摇摇尾巴。 “姑且这么说吧,人越是虚伪,就越希望那个掩盖自己的真实意图,他们当中多多少少都有些迷信。” “有的是迷信金钱,有的是权力,再有一些低级的就是迷信自己,以为如何责任都不该自己负担。”汉克的语调开始变得高昂,没有了先前的那种低沉的声调,取代而之的是如同帕瓦罗蒂般浑厚有力的嗓音。 “真正有所觉悟的人,就算和他们一样去追求金钱和权力,也绝不会用各种冠冕堂皇的借口来掩饰自卑且丑恶的内心。真正的觉悟者,会本能地直面自己的困境,并将绊脚石化为垫脚石,而虚伪的人只会用各种方法来掩盖自己,而不是像你这样直言不讳地告诉我你就是为了钱。” “所以……你是看出了我的觉悟?”虽说大致听懂了汉克的意思,但是瑟玲娜还是抱有疑问。“就这么简单?” “当然,不过没那么浅显。你当时说是你为了钱,而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人,是绝不会在事情的答案上婆婆妈妈的,我自然能看到你心里的觉悟,但主要还是因为你撒谎的水平很差。” 汉克说着,从西装外套的口袋里取出一只手帕,堵在自己的口鼻前,紧跟着打了个喷嚏。“抱歉,有些话说着就上头了。” “总感觉和你交流起来有点困难啊。”虽然这是瑟玲娜无意间的吐槽,但她立刻就被汉克接下来的话惊到了。 “正常……我有得过战后创伤之类的后遗症,之前我一直是红十字会的医生,在马里负责各种人道救助。大概是第二个年头的样子,我们的车队遭到了当地武装的袭击,运输的物资被抢,难民全都被屠杀,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正说着,汉克的脸再一次沉了下来,这段记忆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不好受的。 “你很难想象那种感受,我们一个个成为俘虏,随时有可能在摄像机的面前,被暴徒用砍刀活生生地切下脑袋。我当时满脑子想着,要杀光他们,把他们的头一个个砍下来喂狗……直到一个娃娃兵,偷偷地帮我松了绑。”汉克的脸色越发难看,但眼睛却干巴巴的,没有半点泪水,怕是早已经对此麻木了。 “那么,那个孩子呢?”似乎是想打破沉闷的局面,瑟玲娜试着问了点别的问题,但看到汉克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后,立马就明白了那个孩子的下场。就连旁边的沃非也低着头,耷拉着耳朵,气氛变得一片死寂。 “嘛,病已经好了,事情也过去了,人总不能永远活在过去嘛。”突然间,汉克又笑了起来,顺带着拍了拍手,好把其他人的思绪也拉回来。 “车到了,我也差不多得走了啊。”终于,一辆绿色的大巴车听在了车站前,汉克也没再说话,只是冲着瑟玲娜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小跑着跑上了车,随后车门关上,缓缓地驶离了宁静的街道。 “保重啊。”看着远去的公交车,瑟玲娜的心里涌现出一丝同情,或许在她的眼里,汉克早已经被残酷的生活压垮了吧,现在唯一能做到,只有为他祈祷了。 而这,就是汉克想要的,只要身边的人认准了这张“面具”,就没有人会受伤,也没有人会痛苦,更没有人会看到“面具”下的自己。 事实上,汉克从来不需要有人祈祷。 “嗨……”汉克缓缓地坐在了公交车左侧的位置上,声音又一次变回了原本那样,低沉而充满磁性。 而坐在汉克对面的人,是一名身着白色西装,系着蓝黑斜条纹领带的中年男子,男子估摸着二十多岁,胡子剃得十分干净,留有一指长的疤痕的额头后是一头直梳到后颈的白色背头,湛蓝的双眸外,血丝已经消退了不少。此人正是宫本夜的养父,也是“北海联合商会”的现任会长——安德烈。 灯光已经就位,演员正在侯台。 只等幕帘升起,好戏便将开场。 第14章 ——喷火战机 “请问是要鸡肉面还是猪肉饭?”空姐银铃般的声音传入耳中,把汉克的思绪从满是英文的航空杂志里拉了出来。 “鸡肉面,谢谢。”汉克彬彬有礼地回复着,把杂志放回了前面的网绳栏里,随后拨动开关,放下小桌板,并接过空姐递过来的印有绿色文字的锡纸餐盒。 “我们都要鸡肉的。”坐在最右边的八云也点好了餐,汉克紧跟着把另外两只餐盒递给了最右边的八云,以及坐在中间打瞌睡的宫本夜。 “七生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吧?”宫本夜打开餐盒,打开组合包取出塑料叉子,看向了左边靠外的空座位。 “她只是去上个厕所而已,就算有问题她也能解决的啦,七生姐比我早三年加入‘调查局’,我的很多东西都是七生姐教的。”八云一边说着,一边用塑料叉子叉起一块鸡肉就往嘴里送。“说起来,你刚刚看的内容讲的是啥,好像都是文字诶?” “你不会想知道的。”汉克的视线始终没离开餐盒里的食物,面色不知为何及其凝重。“这可能会吓到小夜的。” “没关系的啦,我好歹也成年了。”宫本夜不以为然地拍了拍汉克的肩膀,微笑着说道:“有什么事就讲出来吧。” “那我说了啊,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啊。”突然间,汉克开始坏笑起来,整个人慢慢地蜷缩在小桌板上,随后终于吐出了三个大字:“女体盛。” “诶……”宫本夜一脸茫然地看着汉克,等反应过来时,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不是,为什么杂志上会……” “以前还有女子相扑的内容,还配有无修正的照片的啦。”八云也拼了命地收住笑容,拍了拍不知所措的宫本夜。“你都成年了怎么还怕成这样?” “但是这种也太羞耻了啦。”宫本夜也不再多说话,埋头吃起餐盒里的食物。 “好了也被欺负小夜了。”汉克也苦笑着摇了摇头,用塑料叉子卷起一团裹着番茄酱汁的意面就往嘴里送,自己为了及时和其他人在机场汇合,一路上根本没吃什么东西。 “好的好的,不打扰你们俩小夫妻了。”八云说罢,不紧不慢地打开了自己的餐具组合包,正要抓住叉子时,突然听到了一阵迅速的脚步声,似乎还是从机舱外面传来的。“那个……应该是错觉吧。” “怎么了吗?”汉克正想问些什么,手里的叉子突然被人夺走,而夺走叉子的人,正是刚刚上完厕所回来的七生,但不知为何,七生的目光有些呆滞,额头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沙漏型的烙印,烙印的中央是一串七扭八歪的拉丁文,意为:喷火战机。 “额七生你……”没等汉克问出口,七生立刻倒持叉子,猛地刺向汉克的眼球,好在汉克出于本能,抬手挡住了叉子,但强劲的力道还是让塑料叉刺破了衣服,扎进了肉里,血液顺着伤口一点点溢出,而伤口也被逐渐增加的力道弄得越来越深。 “七生姐姐!”没等宫本夜反应过来,右边的八云立刻化为一团黑烟,消失不见,随后又出现在七生背后,迅速抱住七生的腰部,紧接向右一个过胸摔,把七生狠狠地摔在飞机中间的过道上。 “该不会是被什么东西被控制了吧。”急忙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汉克连钉在手上的叉子都顾不得拔掉,立刻帮忙按住不断挣扎的七生,周围的乘客和空姐也过来搭了把手,终于把七生稳稳地按倒在地。 正当汉克放出“血之泪”,准备调查一下七生身上也没有可以用到的数据时,七生额头上的烙印却突然像用久了的创可贴一样脱落,掉在地上,化为一缕棕色的烟雾,当然这缕烟雾也只有汉克和宫本夜能看到。 “诶,这是怎么了?”与此同时,七生也一脸茫然地看着众人,显然对之前的一切都不知所措。 “可以了,大家放开她吧。”随着汉克的劝阻,大家也都相继松开,八云扶起倒在地上的七生,乘客们又回过头干起了各自的事情。 “七生姐,刚刚你突然就打过来了,发生了什么啊?”等宫本夜问起情况时,七生已经站了起来,飞机上的两名空中安全员也及时从头等舱附近赶来。 “不知道,感觉头上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大概几秒钟之后就在这里了。”七生话音未落,前方突然传来了枪声,一颗子弹立马打在了正在赶来的一名空中安全员头上,而开枪的则是跟在他身后的另一名安全员。而那名开枪的安全员的头上,也被烙上了一样的沙漏型烙印。 “这家伙!”突然出现的二次袭击,着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整个机舱立刻被惊慌失措的乘客的尖叫声覆盖,而唯独七生抢先一步,化为黑烟瞬间传送到那名安全员身后,一脚踢在对方的小腿后侧,迫使其跪在地上,而安保人员就像是预料到了似的,跪下后直接趴在地上,对着汉克扣下扳机。 当然,汉克也没有闲着,一个箭步冲向那名安全员,拔出依然插在左手手臂上的塑料叉子,扔向对方。几乎是同一时间,塑料叉击中了安全员的右眼皮,而手枪里的子弹却打进了汉克的肩膀。 “不妙!”七生急忙扑到安全员的背上,抓住手枪的机闸,将手枪一把夺过,顺势抓住安全员的右手手腕往后搬,迫使他的手向后拱,随后左手按住对方的腰部,右手抓住手腕,右脚的膝盖压在对方的右肩膀上,避免安全员做出其他的反抗。 汉克也立马跑向了被压制的安全员,“血之泪”从西装外头里一跃而出,双手按在那名安全员的额头上,一长串诡异的金色字符立刻浮现在了“血之泪”自己的西装外套上,而汉克一看到那串字符,立刻明白了什么。 “八云,快到外面!”听到了汉克的话,八云先是一愣,随后顺着汉克右手指向的地方看去,一团通体银白的人形生物,正趴在飞机右侧引擎的下方。实际上,那就是一个人类,但是他的神相却可以包裹在他的身上,像是壁虎一样趴在引擎的边上,对方的额头上还有一个细小的红点,红点链接着某种肉眼难以发现的丝线,穿透墙壁接在了那名安全员的额头上。 “啊,我……”然而,八云却在这个时候犹豫了,现在传送出去的危险性极大,如果运气好点抓住了对方,稍有不慎就会从高空坠落摔个粉身碎骨,但如果运气差点没有抓住,要么是直接从高空跌落,再要么就算被高速飞行的客机机翼撞碎成两段。 可这次的犹豫,却带来了整架客机的梦魇。 似乎是察觉到被发现了,那个人影立刻收回了丝线,解除了对那名安全员的控制,随后便做出了另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举动:一头扎进了飞速运转的飞机引擎里。 “真是够了……”随着引擎爆炸失灵,整架飞机开始发生偏转,迫降的警报也充斥着机舱的每一个角落,大家急忙回到了位置上,系好安全带,戴上挂下来的氧气面罩。 “嘛,尽量往好的方面想吧。”似乎是注意到一旁的宫本夜吓得直打哆嗦,汉克居然还敢在这个时候调侃点什么缓和气氛,丝毫不像一个肩膀中枪的伤员。“一张机票附赠一张船票,还能多晃荡几天。” 当然,汉克的调侃并不是强作乐观,依照“血之泪”的计算,他们即将进入日本领海。 现在能指望的,就是安全迫降了。 第15章 ——双重幻觉(上) “三,二,一!”伴随着血肉搅动的声音,卡进肩膀的子弹被七生用镊子猛地拽了出来,所幸子弹口径不大,因此并没有伤到骨头和血管。 “嗷!”虽然要紧了牙关,但是痛苦依然涌入了肩膀上的伤口里,当然并不是因为子弹拔出时造成的剧痛,而是被坐在旁边的乘客压倒了膝盖。 现在离空难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太阳也即将沉入地平线下,好在飞机迫降到海面后大家都及时赶上了救生筏,所以暂时没有人员伤亡,唯一让人难受的,是拥挤的救生筏上一片死寂,总给人一种不详的预感。 就在所有人都倍感焦急之时,几声呼喊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到了救生艇的后方,一艘巨大的游轮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正缓缓向众人驶来。 几乎所有人都开始欢呼,但唯独汉克还疑虑重重,没有丝毫预兆出现的游轮确实有点让人怀疑,更何况游轮在没见到信号弹的情况下居然能直接发现众人,感觉就像是完全计算好了的一样。 “走了。”直到听见七生的提醒,汉克才缓过神来,活动了一下包扎好的肩膀,跟着队伍爬上了绳梯。 “大家的房间安排在二楼,四人一个房间,稍后我们会在一楼餐厅准备好食物,现在请洗个澡,好好休息。”迎接大家的是各色各样的工作人员,领头的则是一名穿着挂满勋章的白色军装,头顶绿色贝雷帽,满脸胡茬子的老人,似乎是这艘游轮的船长。“另外,欢迎登船,新兵!” “眼光不错啊。”汉克一看到船长和自己打招呼,目光也跟着聚焦到了老人的身上。老人的身高和自己差不多,大概在一米八左右,皮肤被烈日晒得黝黑,手背上有一道明细的伤痕,虽然年级可能已经过六十了,但背依然挺得很直,声音也十分响亮,整个人看上去就显得孔武有力。“我猜猜,阿富汗?” “正确,年轻人。”船长说着,向汉克进了个军礼,说道:“整整二十年,四枚勋章,有效击杀93次。” “很荣幸见到你,先生。”回敬一个军礼后,汉克便不再搭话,小跑着赶上人群,“血之泪”浮现在汉克身后,手掌移到汉克胸前,亮出了几道数据。“没有神相,也并没有携带神器,那样我就安心了。” “那么,我们四个一个房间的话……”见汉克赶了过来,七生也开始讨论起床铺的分配。“我和八云有传送能力,就睡在上铺吧,汉克你和宫本夜在下铺没问题吧?” “没问题。”几乎是同一时间,汉克和宫本夜说出了同样的话,随后二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丝毫没有注意到七生那一脸茫然的表情。 “那啥,我上个洗手间。”汉克说着,把路上工作人员分发的门钥匙递给七生,随后便跑向了走廊尽头的卫生间。 “早点回来。”七生说罢,忧心忡忡地看了看一旁沉默不语的八云,虽然想上去安慰,让她不要自责,但暂时还是先不去打扰来得好,现在八云最需要的,是一点私人空间。 “我有一只茶壶小又软,这里是握把这里是口……”一肚子的杂质终于被排得一干二净,汉克从卷纸筒里抽出几条纸巾,清理掉残余物质后,起身提起裤子系上腰带,哼着小曲推开了隔间的木门。 可映入眼帘的,却并不是之前的卫生间。除了入口洗手池前的镜子,眼前的空间都被粘稠的肉瘤所覆盖,而这些肉瘤就像是会呼吸一样,一会儿涨大,一会儿缩小,并不断发出像是在大口朵颐某种粘稠糊状物质的声音,可不可怕不知道,汉克的胃口已经没了。 而不光是卫生间,几乎整艘船都已经被这种密密麻麻的肉瘤覆盖,天空早已经变成了血红色,海面漂浮着的蛋黄色的甲壳碎块,把海水染得如同泔水一样令人作呕。而这种情况下,汉克也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活人,只听到地面时不时传来的脚步声。 “只有‘神选者’能被神器捕捉到这里,不过没想到进来的人是你啊。”一听到声音,汉克本能地转身准备迎战,可没想到说话的人居然是之前甲板上的那个老船长。“可惜了,我本来只希望那个小姑娘进来的。” “看样子,你在卫生间藏了个神器,对吧?”虽然脸上并没有任何惧色,但汉克还是在尽可能地后退,寻找可以使用的武器,可四周除了肉瘤以外,根本看不到可以当作武器使用的物品。 “当然,玩偶屋(doll house)只需要一个接收器,就可以把你带进这个会随着现实世界改变的‘夹缝’空间里,所以我把那个和针一样细的神器藏在了隔间门的底下。另外只要你能把盘踞在这里的‘模组(the model)’干掉,你就能逃出来了。”船长说罢,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用打火机点上,惬意地抽了一口。 “看样子肉瘤只是附在船上,不会改变形状。那就好多了,这么多小东西完全是为我量身定做……”汉克说着,正要放出“血之泪”,但却发现神相并没有出现,而自己也感觉不到神相的位置。 “可惜啊,本来还想请你喝一杯的,一路走好。”说罢,船长的身体开始渗出大量的血液,整个人如同烈日下的雪糕开始快速溶解,消失在了满地是血水当中。 “好吧,看样子我的如意算盘打空了。”没有了神相的支援,汉克免不了有些心慌,但还是强忍着恐惧,一步步走向驾驶舱,乘着神器还没有对自己袭击,还是赶紧武装起来比较好。 “你大爷的……”然而,搜索了每一条走廊,每一个客舱房间后,每一个角落后,汉克都没有找到任何可以使用的武器,哪怕是员工宿舍里的一把剪刀都已经被肉瘤覆盖,死死地黏在桌上,而宿舍里诸如抽屉、衣柜这样的储藏用家具,更是被肉瘤包了个水泄不通。 “这样一来可不妙了,哪怕是拖延时间也需要可以用的物件啊。”此时的汉克已经开始有些束手无策,在没有任何武器,也没有神相的情况下,似乎也只能坐以待毙,等待时机了。 “阿门……”随着一阵粗重咆哮声传入耳边,走廊的尽头处,一个由血红色牙齿拼凑成的人形生物,从卫生间里冲了出来,生物估摸着有两米高,但是脚步声却很轻,身上的牙齿也随着生物的动作,不停地发出“咯咯咯”的响声。 “看样子,这就是‘模组’?。”紧随而来的袭击者,更是出乎了汉克的预料,面对这种体格的存在,靠拳脚功夫对抗将会非常吃力。而另一方面,假设神相无法进入这个“夹缝”世界,那么眼前高大的生物,十有八九是生长在这个地方的生物,所以也不存在什么击杀宿主就能让它消失的可能性。 “阿门!”很快,“模组”也发现了汉克,紧接着便迈开脚步,咆哮着冲了过来,汉克也没有丝毫犹豫,摆好架势准备迎击,就在生物举起粗大的手臂,正要砸向汉克的面门时,汉克却抢先一步进攻,一个飞膝腾空而起,精准地击中生物的胸口。 然而,就和汉克预料的一样,生物立刻散架成了满地的牙齿,随后又相互靠近,缓缓地自我拼接成原来的样子,也就是说无论怎么样的物理攻击都是无用功。 面对眼前的情况,汉克只好调转方向,没命似的逃跑。 搞不好的话,命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第16章 ——梦魔(三更QVQ) “好了啦八云,过去就过去了。”安静的房间里,七生温柔地把八云抱在怀里,轻声安慰着啜泣不止的八云,显然八云依然没有从空难的自责中走出来,不得不说七生到头来还是太急着想要八云恢复过来了。 “我知道,但是……我一直好怕。”出于愧疚,八云的声音异常微弱,虽然她自己也在不断地安慰自己这是新人难免的错误,但是泪水却还是不停地往下掉。 “请问,八云小姐是第一次参加任务吗?”似乎发觉到了什么,宫本夜抱着在怀里熟睡的“青鸟”,耐心地询问起来。而七生也明白了宫本夜的用意,便不再插话,现在与其靠自己一个劲地教诲,让宫本夜这个“陌生人”来打破局面或许会更好。 “不是,我只是第一次参加这种长期工作,以前都没有出过国……”毫无疑问,宫本夜的加入成功打破了尴尬的局面,八云也离开了七生的怀抱,坐在身后的下铺床位上。“其实我也才刚刚加入不过一年,就被赶鸭子上架一样派来执行任务了。” “那么,我先去帮你们带饭了。”七生见两人搭上了话,便悄悄地起身,走出了房间,向食堂走去。 “咱也是第一次出国嘛。”对着走出房间的七生点了点头,宫本夜悄悄地蹲在了八云的面前,纤细地手指缓缓地捧住对方的脸颊,擦去溢出眼角的泪滴。 “谢谢……其实在之前,我一直都和那些暴走族混在一起,整天都在和那些流氓打交道,是七生姐把我从那里面拉出来的。”随着秘密被吐露出来,八云的脸上也展露出了微笑,正当她想说点什么时,门口突然传来了“喵”的一声。 发出声音的是一只瘦小的橘猫,橘猫的毛发似乎有些泛白,眼角处似乎还纹有一个红色的链枷图案,脖子上则套着一只蓝色的蝴蝶结项圈,以及挂在项圈上,写着“梦魔”(dream evil)的身份牌,而就在二人和猫对上眼的一刹那,猫便赶忙迈开脚步,撒腿就跑。 “不对头……”似乎是感情的宣泄让自己的思绪稳定了下来,八云在看到猫的那一刻虽然精神紧绷,但头脑却比平时都要清醒,精神也异常集中。“我不记得这艘船是有动物宿舍的,像这样的小游轮不可能允许宠物上传,哪怕是船员私带也不会单独放出来。” “八云小姐的意思是……”没等宫本夜把自己的猜想说出来,四周立刻传来了一连串的碰撞声和咒骂声,八云小心翼翼地抬头望向门外,只见过往的行人和工作人员,不知为何居然在相互厮打起来,不光光是大人,就连小孩都动起了手。 “赶紧躲起来,看样子有人冲你来了。”八云毫不犹豫地关上门,从床头柜上拿起门钥匙,握在手心中当作应急武器,紧接着拉上窗帘,避免有人看到房价里的宫本夜。“按照现在的情况看,那只橘猫可能已经控制了整艘船的人……不对,是直接让他们自相残杀,好让我们也死在混战中。” “那这样的话,辛德勒先生和七生小姐也会变成其他人那样吗?”而宫本夜也发觉到了问题,如果那只猫真的要让整船人自相残杀,那么汉克和七生肯定也没办法幸免。 “汉克的情况不好说,不过七生姐应该没事,这只猫估计只能控制住人类,像我们这样的‘改造人’应该不在他的能力范围内。”八云说罢,右手撩起遮挡着后劲的金色短发,露出后脑勺下方一条细小的伤痕。 “我和七生在加入组织后,植入了‘孢子’寄生虫,也正是这些寄生虫赋予了我们传送能力,当然也对我们的基因做了点修正,以减少传送带来的晕眩感。简单来说,我们相当于是给自己的身体里,植入了一个永远不会脱手的生物神器。” “明白了,路上小心。”听完了宫本夜最后的话语,八云立马冲出房间,身后的房门也立刻被宫本夜反锁,好在周围的人都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丝毫没有注意到八云的存在。 “橘猫……应该是往右边去了。”没有任何的犹豫,八云立刻化为黑烟,传送到靠右的楼梯口前,考虑到猫喜欢安静的习性,无论望是往上还是往下,都能听到两边楼层传来的咒骂声和惨叫声,而员工通道的门此时却开着,看样子那只猫还不只是单独行动,很可能还有其他人策应。 果不其然,那只猫就在向下的钢架楼梯上,用舌头清理着柔顺的毛发,而八云也并没有追击上去,而是转身看向了一名手持消防斧,正在寻找目标的男乘客。 “借用一下!”没有丝毫迟疑,在男乘客转过头的那一刻,八云已经传送到了那人的面前,猛一抬手将钥匙直接插进了对方的眼睛里,紧接着左手抓住消防斧的中间控制住武器,右手补上一拳打在露出在外的半节钥匙上,钥匙在拳脚的推动下直接顺着眼窝涌入脑髓,那名发狂的男乘客惨叫一声吼,眼睛一翻便向后倒下。 “喵?”当然,那声惨叫也引起了橘猫的注意,但没等那只猫转过头来看看情况,那名男乘客的尸体突然越过扶手,一头砸在橘猫面前的楼梯台阶上,尚有余温的血液从胸口那又宽又深的伤口里飞溅出来,泼洒在橘猫的身上,此时八云也提着消防斧,冲向了橘猫所在的那段楼梯。 然而猫的反应能力终归快了一排,橘猫在八云刚刚踏上阶梯的那一刻一跃而起,翻过尸体一路向下,发了疯似的狂奔,虽然自己的四只脚很快就甩开了八云,但也丝毫没有慢下来,直到看见了开着门的船长室,这才缓了口气,一下子扑进了船长室的地毯上,不在动弹。 “哦天哪,你可真是累坏了。”空荡荡的船长室里,老船长向门外看了看,确定没有追兵之后,便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随后便把不断喘着粗气的橘猫抱到了办公桌上,转身走向了旁边的壁挂式冰箱,取出了放在汽水和啤酒之间的瓶装牛奶。 “看样子以后又只有我们两个了,不过没关系,之后伍郎应该会付我们不少钱。要不是那个什么‘北海联合商会’派来的人是我的老战友,我才不要看那小子的脸色呢。” 正说着,老船长的眼睛垂了下来,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一旁电脑边上,存放在木制相框里的军人合照,背也不自觉地开始下弯。或许老船长自己都无法想象,自己会从一个英勇的军人,转变成一个可怕的杀手。 “不管了,反正船锚已经放下了,我们就……”正当老船长试着安慰自己时,突然发现橘猫的舌头,正不断地舔舐着沾满血污的爪子,老船长立即转过身看向门口,船长室的地毯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几个沾血的猫脚印,虽然不明显,但足够让人追踪到这里了。 “你还有机会,我看还是赶紧停手吧。”八云的声音从老船长的身后传来,如同惊堂木一样宣告着追逐的结束,以及处刑的开始。“另外不要耍小花样,这对我们都好。” “先告诉我,为什么我的猫会染上血脚印?”船长放下了手中的牛奶,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最后一支烟,用打火机点燃,满面愁容地抽了一口。 “你的猫踩到了尸体上流出的血液,当然那具尸体原本是一个发狂的乘客。”八云苦笑着,扛着斧头靠在冰箱前,目光也聚集在了那张士兵合照上,斧刃沾着的鲜血缓慢地滴落在地毯上,如同正在倒计时的秒表一样。“你以前也像这样滥杀无辜,对吗?” “是的,就为了点功勋。我本该死在电椅上,却像个懦弱的伪君子一样,托人把自己保了出来,果然我还是太缺乏觉悟了吧。”老船长叹了口气,拔出了用胶带纸贴在办公桌下面的左轮手枪,没等八云冲过去,就一枪打穿了橘猫的头颅。 “那么,还要我动手吗?”看着橘猫的尸体从办公桌上,八云也放下了高举着的消防斧,今天已经造出了太多杀业了。 “不必了,我自己来。”老船长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再次挺直了腰板,枪口的硝烟还没散去,就抵在了自己的下巴上,有些欣慰地对着八云说道:“欢迎走上觉悟者的光辉之路。” 随着沉闷的枪响,老船长的身体轰然倒地,八云也放下了手里沾满鲜血的消防斧,瘫坐在一旁,在结束了超乎寻常的专注后,自己着实有些累了。 整个船长室变得一片死寂,就如同整艘游轮一样,仿佛已经看不到别的活物了。 “就此别过吧”不一会儿,八云扶着办公桌站了起来,抬起手向船长的尸体敬了个军礼,随后便迈着有力的步伐,踩着被夕阳照耀着的地毯,走出了船长室。 第17章 ——双重幻觉(下) “终于……甩开了。”被肉瘤覆盖着的船舱里,回荡着沉重的喘息声。虽然汉克成功的甩开了位于这个“夹缝”世界的衍生生物“模组”,但是过程并不顺利,仅仅只是一时的疏忽,自己就挨了这只诡异巨兽的一击摆拳,双手震地酥麻不说,强大的力道更是差点把汉克打飞出去,越过客舱过道的栏杆掉进海里。 “这大家伙的力道是够大了,不过脚步声轻地离谱,估计本身应该不重,而且既然是生在这个世界,那么应该会遗传一些和这个世界相似的特性。”不知不觉地,汉克看到了大门敞开的船长室,先前在搜索时这里的门还是紧闭着,被肉瘤包裹着的。 汉克也没有多废话,快步走向满是肉瘤的船长室,而也正和汉克预料的一样,这里并没有可以用的武器,但有趣的是地上居然还多了把消防斧,以及一把左轮手枪,可惜早就被肉瘤完全覆盖了。 “那个老船长,估计以及被七生他们做掉了吧。”汉克一边思索着,一边靠在办公桌边上,稍作休整之后,就出去搜索别的地方,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帮助自己逃出去。 “真不知道他的战友会怎么想。”正想着,汉克的目光也注视到了办公桌上的那张士兵合照上,照片中的每一个人都透露着微笑,身后是被阳光烤得火辣辣的荒漠,以及涂上了迷彩的apc装甲车,而这张照片也是汉克在这里看到的,唯一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景象了。 然而,看到这一幕的汉克却一下子欣喜无比,虽然整个相框都已经被肉瘤覆盖,但是却始终没要侵蚀到相框的玻璃挡板上。汉克自然没有放过这个疑点,一拳砸在了玻璃挡板上,轻薄的挡板碎裂开来,大大小小的碎片掉落在桌上,而就在玻璃碎片碰到肉瘤的一刹那,肉瘤突然冒起了红色的烟雾,随后便化为了血水,在碎片的重压下四散飞溅开来。 “看样子有希望了?”汉克想着,拿起了一块玻璃碎片,这才发现被玻璃压住的地方已经没有了肉瘤,只剩下一滩粘稠的血水,而这些血水下的桌面也没有再长出肉瘤,这让汉克彻底地放下心来。 “虽然不知道是个什么原理,不过既然这样能奏效,那我也试试看吧。”正想着,低沉的咆哮声从门口传来,似乎是敲碎玻璃发出的噪音,将“模组”吸引了过来。 “阿门!”进入房间的一刹那,“模组”立刻扑向了汉克,紧跟着就是一记重拳,而汉克也及时向后迈出一步,躲开了迅猛的拳击,而“模组”也因为来不及收力,一拳打在了相框上,残余的玻璃碎片也和它的手相接触,冒出一缕黑色的烟雾。 然而,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眼下能找到的玻璃,也就只有那只相框的挡板碎片了,但是“模组”却站在相框前,挥了挥手甩掉了稀碎的玻璃渣,随时会再次攻过来,如果要引开他然后去捡起桌上的碎片,那么风险会非常大。 于是汉克立刻采取了备用方案,只见他突然冲向巨兽,低下身子躲开对手挥过来的拳头,并利用冲刺带来的力量直接将巨兽撞到在地,“模组”就像之前一样,散落成满地的牙齿,但很快又开始重组起来,而汉克并没有拿起玻璃碎片追击,而是直接逃出了船长室。面对这样的大块头,一小片薄薄的玻璃是完全不够看的。 “也只有那个地方了,只要到达那里就没有问题!”而这次,汉克就不是仓皇逃窜了,尽管身后的咆哮声正在不断逼近自己,但时间还够,自己依旧有回旋的余地。 “马上到了!”似乎是因为强撑着疲惫奔跑,汉克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速度也慢了下来,身后的咆哮声也越发的响亮,仿佛只要一停下来,就会被“模组”的重拳砸得粉碎。 “阿门!”此时,“模组”已经追到了汉克的背后,冲着背脊挥舞出了自己硕大的拳头,但汉克就像是预算好了一样,突然停下奔跑的脚步,用尽力气回身扑向巨兽,再次将其撞得粉碎,所幸“模组”的智力并不高,之会不断地重组然后攻击。 “只要到那里,到那里就行!”踉跄着爬起来,扶着墙保持自己的平衡,汉克一边向着前面打开的舱门迈出颤抖不止的双腿,一边自言自语着,迫使自己不断地换气,从被“模组”追击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这十多分钟所受的煎熬不仅仅是不间断体能消耗,更是意志力上的折磨,若是常人,可能不到几分钟就彻底放弃了。 终于,汉克的双脚跨过了舱门下的边界线,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也就是游轮的驾驶舱。比起其他地方,这里宽敞不说,驾驶仪器前甚至都没有墙壁,而是一块块坚固的钢化玻璃组成的观察窗。 “咳咳……来吧宝贝,最后回合了。”汉克踉跄着转过身,离开墙壁,背对着站在观察窗前,弯腰扶着膝盖,看向了已经重组完毕的“模组”。 “阿门!”咆哮着的巨兽就像汉克预料的那样,直勾勾地冲了过来,在离自己一步左右的距离时就举起的拳头,汉克毫不犹豫地扑向右边,卧倒在地,而“模组”也一时没来得及停下脚步,一头撞在了钢化玻璃上,接触到钢化玻璃的身体迅速开始冒烟,并不断溢出血水。 “别想跑!”正当“模组”想要从后退时,汉克突然拼尽全力,起身扑向“模组”并将其一把抱起,用头抵住对方的后背,死死地按在钢化玻璃上。 “模组”拼命地挥舞着双拳,但始终够不到身后的汉克,而眼前的钢化玻璃无论怎么敲打,都看不到一点裂痕,随着身上冒出的红色烟雾越发浓烈,“模组”的双手终于无力地垂了下来,身体逐渐软化,最终溶解成了一滩血水。 同样的,汉克也到达了自己的极限,整个人眼睛一黑,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辛德勒,快醒醒!”直到耳边传来了八云的声音,汉克才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自己又一次躺在了救生筏上,但是身边并没有别人,只剩下七生和八云,以及早早入睡的宫本夜。 “船已经炸沉了,请放心。”八云见汉克的眼睛缓缓睁开,轻声说道:“不会留下任何踪迹的,好好睡吧。” “知道了。”汉克听罢,再次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了下去。 直觉告诉汉克,今晚一定会非常安全。 第18章 ——摊牌 “所以说,你们觉得这次的袭击者会是谁呢?”明晃晃的阳光照耀在山口县宽敞的街道上,不知为何,今天的太阳出奇的毒辣。飘荡着轻快音乐的咖啡厅里,七生一边询问着大家的意见,一边心不在焉地品尝着杯中的焦糖咖啡。 “眼下比较有可能的应该是‘北海联合商会’吧,毕竟他们是现在唯一知晓我们行动的组织了。”八云的右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虽然已经成功回到了日本,但却一点也放不下心来。 “嘛,反正我们也一路撑过来了,剩下的路也没多远了啦。”虽然宫本夜依然极力地鼓励大家,但是她自己也很清楚,整个团队的士气并不是很好,在救生队把大家接上岸后,几乎所有人都一言不发,直到现在休息了,大家才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来。 大家真的都快累垮了。 “不能小看啊,‘联合商会’好歹控制了我三年,不是什么好啃的骨头。”迎客铃的响声从门口传来,汉克拎着一只鼓鼓的塑料袋走进了宁静的咖啡厅里,向前来欢迎的服务员点头行礼后,便坐在了宫本夜旁边的空位上。 “风衣两件已经有了,武器也已经运到东京了,不过这些瓶子是什么?”八云翻开塑料袋里盖在上面的衣物,取出了一只食指般大小的长方形瓶子,瓶口被软木塞死死地塞住,里面装着某种不透明的黑色凝胶,凝胶的表面还挂着一条鱼线,连接着软木塞的底部。 “医疗用品,这玩意可以直接倒在伤口上,并重组成你因受伤而失去的组织器官。”汉克说着,从塑料袋里拿出了一瓶波子汽水,拔出了上方的t形盖。“不过一直都不完善,现在加了一些麻醉物质进去,它反而变成了凝胶,另外你知道的,配方保密。” “所以,这东西已经用不了了?”七生看着瓶子里的凝胶,好奇心也被勾了过来。“你干嘛不扔掉?” “留下来做参考,如果有机会的话找点东西进行实验,之后也可以作为参考数据使用。”汉克正想说点什么,突然发觉到了什么东西,脸色变得相当难堪。 “那个,辛德勒先生?”宫本夜似乎注意到了汉克的脸色正越发阴沉,轻声问道:“是不舒服吗?” “不是,是因为……”在汉克即将道破天机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提到了嗓子眼,无论是被人跟踪了,还是说这家咖啡厅里存在着“联合商会”的杀手,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就连“青鸟”也从宫本夜的发丝中探出头,随时准备应战。 “我忘了怎么开波子汽水了。”汉克说着,忍不住发出了“库”地一声,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喂喂喂,别乱开玩笑啦。”一听对方的理由,七生虽然尽可能保持严肃,但还是和其他人一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气氛也比刚刚下船那会儿活跃了些。 “不是,我是真的忘了。”汉克说着,指了指堵在瓶口的玻璃珠,说道:“虽然是被软禁,但是我好歹也是在日本待了三年,结果到现在才第一次喝汽水,感觉怪丢人的。” “嘛,我来吧。”宫本夜说着,接过汉克递过来的波子汽水,将宽大的蓝色杯盖一拧,堵在杯口的弹珠便掉了下来。“取下t形盖子然后拧一下就可以了,很简单哦。” “谢谢啦,小夜。”汉克微笑着,接过了宫本夜递过来的波子汽水,可就在手碰到汽水瓶的一刹那,宫本夜的目光聚集在了汉克安心的笑容中,而汉克的目光也聚集在了宫本夜温柔的笑容中,在短暂的注视了几秒后,二人几乎同时别过了头,不再看着对方。 “你们小夫妻俩是一定故意的”七生苦笑着摇了摇头,把杯子里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给个话,什么时候去领证?” “得了七生姐,局长同意才行的啦。”八云也跟着调侃了起来,而这也激起了宫本夜的兴趣。 “对了,八云小姐和七生小姐的上司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宫本夜说着,转头头看向了面前的二人。 “那人叫石川伍郎,娇生惯养的败家仔,充其量就是小流氓的水平,连董事会都快看不下去了。”七生说着,闭着眼摇了摇头,说道:“这家伙整天就泡在女人堆里面,我能参与实验并在局里工作,也是用了美人计哦。” “美人计,你不会和他那啥了吧?”一听到这个,汉克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没了踪影,眼睛瞪得老大,看着眼前依然面带微笑的七生,很难想象一个人敢对这种私下交易供认不讳。 “对哦,而且经常这样,所以八云才能在有前科的情况下加入‘调查局’,可惜这个小赤佬也活不久了。”七生说着,眼睛也缓缓地垂了下来。“事实上,董事会已经秘密计划除掉他了,而且是真正意义上的除掉。” “看样子他也对超自然技术有涉足,只能说活该被人做掉啊。”汉克说着,瞟了眼旁边正吓得面红耳赤的宫本夜,问道:“那么之后局里谁会掌管,你吗?” “当然,我以前也是他的秘书,直到新欢把我顶了下来。”七生苦笑着,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长舒一口气。“这混账为了自己花天酒地,抽走了一大堆研究资金,当然我也不会还回去多少,毕竟这种实验太危险了,迟早得停掉。” “感情你们这些人也在搞竞赛啊。”汉克听罢,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想说些什么,却又不能暴露内心的想法,也只好随口敷衍几句,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锈迹斑斑的怀表,用桌上的纸巾擦拭起来。 毕竟这个领域的任何研究,都可能颠覆整个世界的格局 “说起来,为什么‘调查局’要把我带出来呢?”宫本夜想着,也问出了自己的问题,而八云也一如既往地回答道: “不是和你说过了嘛,这是机密,只有作为行动负责人的七生姐知道。”八云说着,也看向了旁边的七生,眼中流露出羡慕与憧憬的神情。“当然了,我是相信七生姐不会打什么坏主意的。” “不说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正当宫本夜要追问些什么的时候,汉克打断了她的话语,看了看怀表底下如同牙签一样的细小的锁孔后,便把怀表放回了口袋里。“时间差不多了,出发吧。” “嗯,地铁站也应该过了高峰期了。”七生等人也接连站起,转身推开咖啡厅的大门。 下一站,东京。 第19章 ——黑兽 “那么,我们分配一下计划。”站台的自动门缓缓打开,车厢里空荡荡的,唯一的乘客则是一名衣衫褴褛的中年人,估计是某个地方的街友。 “汉克和宫本夜待在这节车厢,我和八云会往左边排查其他车厢。”七生说罢,一行人快步走进地铁车厢中,顺带把帮汉克带过安检的,装着黑色治愈凝胶的小瓶子还给了汉克。“一旦有情况,记得一定要优先保护宫本夜,如果没办法往我们这边来,那就尽可能往另一个方向的车厢撤离,尽可能撑到下一站。” “没问题。”汉克说罢,身后的车厢门也缓缓关上,七生和八云前脚刚走没几步,那名街友突然站了起来,径直走向汉克。 “兄台你这是……”没等汉克把话说完,那名街友的袖子里突然滑出一把造型怪异的三棱军刺,对准汉克的腹部刺了过来。这把军刺呈肉色,棱刺上不满了一条条黑色的触须,短小的握把底部还镶嵌着一只黑色的玻璃球体,球体上还刻有“黑兽”的字样,整把兵刃看上去显得肥大臃肿,华而不实。 当然,汉克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立刻后退躲开刺击,宫本夜也及时后退,以免阻碍汉克的移动。街友见第一次攻击失效,很快对准汉克的胸口又刺了过来,而这次汉克已经做好了准备,二话不说就拉着宫本夜跑向了身后的车厢。 虽然说自己并不是不会夺刀,但是这种技术本身就不像电影里一样好使,所以与其去赌命,还不如逃跑来得安全。 “别跑!”街友一看汉克开始撤离,立刻追了上去,可还没迈出几步,汉克突然转身,甩手抛出了藏在袖子里的金属弹珠,弹珠精准地打中了那名街友的膝盖,疼痛感瞬间涌进骨髓,使得街友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这里怎么回事?”几乎是同一时间,闻讯赶来的乘警也从对面的车厢跑了过来,询问起情况。 “那个街友,不知道怎么了拿着把东西,在追打这两个人。”坐在汉克右后方座位上的女乘客,一边指向汉克和宫本夜说明情况,一边安抚着身旁的孩子,那孩子估计还不到十岁,头紧紧地埋在母亲的怀里,双手还抱着一只装着蝴蝶的玻璃罐子。 “真是的,这家伙到底搞什么……”正当乘警蹲下来,打算将街友缴械并带到其他车厢时,倒下的街友却突然抽搐起来,而那把军刺不知何时已经扎进了他的身体里,并且就像是在大口朵颐的寄生虫一样,不断地往淌出鲜血的伤口里钻。 “不对头,大家小心!”汉克话音未落,街友的伤口中突然涌出了大量青铜色的液体,涌出的液体很快包裹住了街友的全身,而那个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的乘警也被一并吞没,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二人就被溶解在了青铜色的液体当中,随后液体缓缓的升起,凝聚成了一个身高两米,四肢如铅笔般纤细的人形。 坐在座位上的母子见到了着诡异的场景,本能地跑向了后面的车厢,可就在二人刚刚站起时,青铜色的人形生物突然一跃而起,撞开了面前的汉克和宫本夜二人,直接扑向了正在拉着孩子奔跑的母亲。没有任何悬念,母亲立刻被按到在地,身上的液体迅速覆盖在了那位母亲的身上,几乎连尖叫的机会都没有,那位母亲便被液体完全溶解。 相比之下,旁边的孩子要幸运一些,虽然现在他因为恐慌,正不知所措地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母亲被那团液体吞噬,但那团液体却也没有袭击那个孩子,而是转而追着掉落在地,不断滚向汉克和宫本夜的玻璃罐子。 “朝这边过来了!”宫本夜叫喊着爬起来,“青鸟”也从她的发丝里钻了出来,可汉克却先抬起左手示意宫本夜不要出击,右手紧接着又抛出一颗弹珠,但是弹珠并没有直接飞向那团液体,而是先撞上了右侧座位旁的扶手,随后反弹到中间的车厢门边,而那团液体也没有再逗留,转而凝聚成人形,如同闪电一样扑向了掉在门口的弹珠。 “别动,这东西应该是追踪快速移动的物体来发动攻击的。”汉克一边小声提醒身后的宫本夜,一边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动作非常缓慢,就和公园里打太极拳的老年人一样。“姑且先称它为‘黑兽’吧,这东西会吞食所有在动的实体,并让自己生长,虽然你的‘青鸟’确实可以改变重力来压住它,但是这样的话这节车厢的重力也会增加,一旦酿出车祸那我们都得死。” “明白了,抱歉没帮上忙。”宫本夜正说着,装着蝴蝶的罐子也停到了汉克脚边,虽然罐子里的蝴蝶正不断扑打着翅膀,但似乎因为罐口被塑料盖封住,“黑兽”并没有发现这只正在飞舞的蝴蝶,依旧呆滞地站在门口。 “没必要自责。”汉克慢慢地蹲下来,释放出“血之泪”,试图让神相漂浮过去检查一下正处于静止状态的“黑兽”,但奈何“血之泪”本身不能离开自己太远,根本摸不到“黑兽”青铜色的液态身体。 “可惜的是,我的袖子里已经没有弹珠了,谢天谢地它没办法追踪神相。不管怎么样,我们已经来不及通知七生和八云了,必须在抵达下一站之前解决掉它。”考虑到“黑兽”本身的速度也相当快速,如果用自己的身体去诱敌,那么基本就是死路一条,眼下必须尽可能想办法找东西把“黑兽”引到靠近自己的位置。 “明白了。”宫本夜说罢,正要放出“青鸟”时,几声啼哭声突然打破了车厢里的宁静,原本好好待在门口的“黑兽”也突然动了起来,但是目标并不是汉克和宫本夜二人,而是对面坐在角落里,因为失去了母亲而开始啜泣的孩子,从眼眶中淌下的泪水马上成为了“黑兽”的下一个目标。 见此情况,汉克拼命告诉自己冷静下来,抑制住自己的良心,这是个接近“黑兽”并读取它信息的好机会,也许他救不了这个孩子,但至少他能够搞定眼前的怪物,保证任务能顺利完成。 但很遗憾,或者说很幸运,他最终没有忍住。 “你大爷!”没有丝毫的犹豫,汉克立马抓起罐子,起身冲向了前方,由于冲刺的速度相对泪水更快,“黑兽”立刻放弃了正在啜泣的孩子,转而扑向了奔跑过来的汉克,而就在这一刻,二者的距离已经缩短到足够靠近,“血之泪”从汉克的夹克里猛地冲出,一拳打在了“黑兽”的身上。 几乎是一瞬间,汉克的下半身被转而冲向自己的“黑兽”吞没,青铜色的液体不断向上攀爬,如同海啸一样把覆盖住了汉克的全身,眼看汉克也将被彻底溶解,而汉克似乎也没有时间,把罐子里的蝴蝶改变成自己需要的物质了。 虽然这种说法有些奇怪,但是汉克绝不会后悔,毕竟从他踏上旅程的这一刻,他就做好了走向死亡的觉悟。 “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出乎汉克预料的,是宫本夜并没有待在原地,而是在汉克被溶解前冲了过来,装着蝴蝶的玻璃罐被从水蓝色发丝里一跃而出的“青鸟”盯上,只见两眼红光一闪,整个罐子瞬间变得轻如鸿毛,而宫本夜则猛一抬手,把玻璃罐打飞到自己的左上方。 随着“当”的一声,玻璃瓶在结实的车顶棚上撞得稀碎,里面的蝴蝶不但安然无恙,而且碎裂的玻璃渣在“青鸟”解除能力后,一瞬间散落一地。密密麻麻地目标很快就引开了即将吞噬汉克的“黑兽”,而这也给让汉克能够多活上几秒钟。 “好样的!”而这几秒,恰恰将整个局势完全翻转,“血之泪”立刻冲出汉克体内,双手握住不断扑腾着翅膀的蝴蝶,手心里的蝴蝶立刻长出了纤细的倒刺和肿胀的囊包,随后如同子弹一样冲进了“黑兽”青铜色的躯体里。 下一秒,蝴蝶毫不意外地被“黑兽”青铜色的液态躯体吞没,但“黑兽”却再也没有任何动作,一头栽倒在地,身体逐渐溶解,凝聚回原本被吞噬掉的那位母亲,乘警,以及袭击自己的街友。 街友的腹部依然插着那把诡异的军刺,血液也依然在流淌,但是三人都只是静静地躺在地上,没有其中一个人苏醒过来。 “发生了什么?”似乎是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响声,七生和八云也急忙传送过来,可才刚刚落地,嘴里突然产生了一股诡异的腥甜味,而这正是氯仿的味道。 “迫不得已用了氯仿。”汉克说罢,急忙捂住口鼻走向昏倒在地的街友,也不管他十分还活着,直接拔出了插在他身上的军刺。而宫本夜则越过倒在地上的人,一边告诉角落里的孩子捂住口鼻,一边跑向驾驶室寻求帮助。 “所以说问题已经解决了吗?”八云也从七生背后探出头来,看着地上昏倒的三人。“宫本夜怎么样,没受伤吧?” “怎么可能,要是没有小夜我就得受伤了。”汉克苦笑着看向了前方,不断跑向驾驶室的宫本夜。 但笑容背后,是止不住的无奈,也许在任务完成以后,自己就再也见不到这样的人了。 第20章 ——二次商谈 “小夜啊,马上要到了。”太阳的身影,早已经沉没在了地平线之下,街道上的路灯也被接连点起,车厢里形形色色的人也多了起来。 “嗯,啊?”坐在旁边的宫本夜也摇了摇头,让自己从迷迷糊糊当中清醒过来,这一趟地铁足足坐了四个多小时,还经历了一场让汉克命悬一线的战斗,这对一个刚刚成年的女生来说,需要承受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走了。”汉克说罢,拉上宫本夜穿过拥挤的人群,踏上了东京的土地,七生和八云也从隔壁车厢下车,四人快步跑向出口,争分夺秒地离开这个陌生人越来越多的地铁站。 “都这个点了,先找旅馆住下比较好吧。”似乎现在状态比较好的,也就只有汉克自己了,七生和八云脸上多多少少都有些倦色,而旁边的宫本夜也已经哈欠连天,好在订的房间就在地铁站附近,众人没几步路就抵达了接下来的目的地——胧名馆东京酒店。 于是乎一路无话,大家拿上各自的房卡,急匆匆地找到房间,刷卡推门,然后就想是断了线的木偶一样,一头扑进床上,怎么都不想爬起来。 “累了的话先歇一会儿吧。”汉克说着,把房卡插在了门边的插槽上,正想着叮嘱宫本夜好好休息,却发现宫本夜早已经脱了鞋袜,钻进了被窝里面,沉沉地睡了下去。 “有够快的。”见宫本夜已经睡着了,汉克的声音也小了很多,小心翼翼地打开厕所门,放出“血之泪”四处探查,确定水管里和马桶里没有藏着什么东西后,又轻轻地打开了办公桌旁边的小冰箱和衣柜,确定没有任何生物在附近后,才安心地坐在了办公桌前。 房间里仿佛陷入了一片死寂,连宫本夜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声音平稳而安心,这使得汉克的心理难免有点小嫉妒,毕竟自己的睡眠质量从来就没有好过。 “博噜噜噜噜噜!”正当汉克还沉浸在思考当中时,自己的裤子口袋里传来了一阵声响,是自己的翻盖手机响了。而打来电话的人,正是宫本夜的养父——安德烈。 “你女儿已经睡着了,怎么说?”汉克见宫本夜并没有醒来,便打开手机,接听了这趟突如其来的电话。“考虑好我的提议了吗?” “是的,我也没多少杀手可以出动了。”电话另一头的声音有些沙哑,看样子安德烈也和自己一样心力憔悴。“无论如何,之后请你把宫本夜带回来吧。” “我们上次谈好的,是告诉你关于德川兰的事情,请不要心存侥幸。”汉克苦笑着,回绝了安德烈的提议。“当然,这也不是不能通融,我可以告诉你交接的地点,而你可以带人来救走你的小女儿。” “没问题,现在告诉我吧,兰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安德烈也没有再讨价还价,询问起自己亲生女儿的事情。“你又到底是什么人?” “我姑且是兰的……学生,她当时和我一起抵达了地表,并且击败了‘衔尾蛇兄弟会’的领袖,而她篡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献祭以取悦‘神明’。”汉克说着,用头和肩膀夹住了手机,使其贴在耳边,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只锈迹斑斑的怀表,抽出手帕擦拭起来。 “当然,献祭时我用了点小手段,把那位奄奄一息的领袖做掉了,随着献祭生效,我们都被带进了其他的星球上。而那时候,我们见到了‘衔尾蛇兄弟会’信仰的古神,可惜那位大姐脾气很不好,其他人都被那些诡异的生物屠杀殆尽,只有我和德川兰活了下来,并且在古神的见证下展开了最后的交锋。” “最后你赢得了胜利,对吗?”安德烈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急忙问道。 “赢得很惨烈,等她断气的时候我也离死不远了。”汉克擦拭怀表的手变得越来越慢,眼皮也慢慢垂了下来。 “最后古神大姐打算把我当成研究对象,把我和德川兰融合了,也就成了现在的样子,虽然最后我们还是做了对手,但也是她带我走上了觉悟者的道路,如果她的目的不是追求征服和辉煌的话,或许也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我真不该让她参与进去的。”电话的另一头,安德烈懊悔不已地靠在办公桌上,办公桌上放着的,是一本相簿,相簿里的照片拍下的几乎全是一名扎着马尾的少女的个人照。而这位少女和汉克的面容一模一样。“如果我没把她送到‘北岛’,那我就……” “你要是真心为了她好,就趁早停止对于超自然技术的所有研究并且转行,才能对得起她,而不是单纯地让宫本夜不知道你到底是干什么的。”然而,汉克并没有对安德烈抱有同情,他很清楚这是安德烈自找的。 “所以这样吧,你告诉我是谁在给你们打保护伞,我自由后帮你端掉他们,这样你和宫本夜都能安全,我也可以把这些技术送回该待的地方。” “这个以后再说吧。”面对汉克的提议,安德烈就和上次的商谈一样选择了推脱,而汉克却非常清楚,这只是一句客套话,言下之意便是“拒绝提议”。 而汉克也只能欣然接受这样的结果,毕竟很多人在尝到了一点甜头后,就会死死地抓住手里的利益不放,更可悲的是当他们因为自己想要的利益酿出现损失后,他们只会想着把错误怪在其他东西头上,就好比“网瘾”这种被人误读至今的学术玩笑。 “那么我也直说了,后天我们在东京塔上交接,你要是想来劫人那就得做好充足的准备。”汉克说着,放下已经擦得十分亮堂的怀表,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了那瓶装着黑色凝胶的小瓶,拔出口子上的软木塞子。“说起来蛮有意思的,你女儿在知道我的身体是女性的情况下,还是习惯性地叫我先生。” 由于木塞的底下链接着细小的鱼线,因此在拔出木塞的同时,鱼线那深埋在凝胶里的另一头,也被拔出了深埋在凝胶中的物品,那是一只如同绣花针大小的银制钥匙,而这把钥匙正好对得上怀表底部的锁孔。 “知道了,谢谢。”安德烈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就像汉克猜测的那样,安德烈不过是把这次事件当成了一次简单的意外,假设宫本夜被安全地送了回去,也只会和之前一样被过度保护,那份还没成熟的觉悟也会被慢慢消磨殆尽。 到头来什么都不会改变,他依旧是那个脸上为女儿痛哭,双手却继续那些可怕实验的鼠辈罢了,唯一的变化,就是让自己的女儿对潜在的危险一无所知,这种做法说白了和遇到危险就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一样。 当然,自己也不过是假惺惺地配合着其他人演戏,随时都会在别人身后捅上一刀的混蛋罢了,到头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么,走你。”小心翼翼地把钥匙插入怀表底下的锁孔,整个怀表的指针泛起了蓝色的光芒,怀表的边缘也时不时闪着蓝光,投出一个半透明的地球的影像,而最让人尴尬的,就是指针根本没办法拨动。 “不妙啊……”不得不说,这个神器以及老得超过了汉克的想象,但眼下自己也没办法修好这件神器。暂时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假设这件神器真的奏效,并且一切都如同计划中那样的话,那么自己也就能够全身而退。 当然,也只有他自己。 第21章 ——最后一日 沉闷的钟声,在增上寺前的广场上回荡,虽然寺院里聚集了不少游客和僧人,但却出奇的安静。 “可惜啊,樱花季已经过了。”汉克看着整洁的石砖地板,以及面前宏伟的正门,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若是这时候樱花还开着,那这些水灵灵的粉色花瓣会随着吹来的风,如同蝴蝶一样飞舞在空中,给整个增上寺增添一缕生气。 “得了,我们又不是来旅游的。”七生的表情也有些凝重,毕竟这次来增上寺的目的,是去寺院里的德川家军墓所里和“调查局”的后勤人员碰头,顺带拿上各自的装备。 “不过时间还早得很啦,我觉得既然来了寺院,参拜一下总是有必要的啦。”八云赶忙上前,拍了拍七生的肩膀,说道:“七生姐其实也很想拜拜菩萨祈福的,对吧?” “行吧行吧,不过前提是保护好宫本夜。”七生听了妹妹的话,苦笑着摇了摇头,答应了八云的要求。 “不过,佛堂就不去了吧。”看着面前佛堂里进进出出的人群,宫本夜有些担忧地躲在了汉克身后。“我有点怕。” “也是啊,人多的话有刺客混在里面就不好……。”然而,汉克的话还没说完,宫本夜立刻打断了汉克的话语。 “不是啦……”随着大家都安静下来,宫本夜的双手突然挡住面庞,羞涩地低着头,用比蚊子还轻的声音回答道:“我就是感觉,那些金刚像很吓人。” “喂喂喂真的假的啊?”一听到这个略微有些奇葩,七生和八云当即笑出了声来,汉克更是双手捂住胸腹,使尽全力憋笑。“金刚像啥的也不至于吧。” “所以说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啦。”宫本夜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声音也更轻了。“主要是小时候安德烈先生带我去看恐怖片,然后被吓到了。” “放心啦不会说出去的。”八云慢慢地停住了笑,随后指向了旁边一条静谧的小道。“往里面有一座小神龛,去那边逛逛也好。” 一行人也不再搭话,朝着神龛的方向走去,比起高大雄伟的寺院,眼前这尊书包大小的神龛在幽静的树林里就显得有些寒酸了,而这一整天前来拜访的人自然也就只有他们四个而已。 “有够冷清啊。”七生说着,轻轻地走过两米多高的红色鸟居,隐隐约约的清脆鸟鸣声也停了下来,随后便是一连串翅膀拍打的声音,在树林中逐渐消逝。 “那么,你们先在这里参拜吧,我在外边等你们。”“血之泪”很快飘回到了汉克体内,在确认附近没有别的敌人后,汉克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而走向了入口。 “辛德勒先生不一起来吗?”见汉克突然转身走向入口,另外三人不禁疑惑起来。 “严格来说,我不相信祈祷会有什么作用,而且我还有点事情要做。”汉克并没有回头,只是心事重重地小跑着,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墓所那边碰头。” “真是够没劲的。”七生说着,转过头走到神龛前,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微微地低下头祈祷起来,希望自己能在这次任务之后,成功接管‘调查局’。 八云也站上来,双手合十祈祷起来,希望自己今后也能更好地帮到姐姐七生,和姐姐走上觉悟者的道路。 “辛德勒先生……”直到汉克的身影彻底消失,宫本夜才转过头来,祈祷这趟短暂但充实的旅行可以安全结束,如果有机会的话…… 就向辛德勒先生告白吧。 零零星星的鸟鸣声再次响起,幽暗的树林中涌出了些许微风,吹拂着三位祈祷者的面庞,阳光也透过了浓密的枝叶,散落在她们的身上。 “你们来的也太早了吧。”通往神龛的小道入口,汉克的右手插在口袋里,看向了迎面而来的两名身着黑色僧袍的老年僧人,二人一胖一瘦,其中胖僧人拎着一只黑色的旅行箱,瘦僧人则背着一只比人还高的大提琴盒。 “她们打算再参拜一下,就在里面。”汉克说着,指向了身后幽静的小道。“她们就在里面,要直接进去吗?” “最好这样。”胖僧人看向身后,确定没有任何人跟踪后,便跟着汉克走进了小道上,瘦僧人也警惕着后方,左手死死握住了藏在僧衣里的手枪。 “有个鬼佬一直在附近调查你们。”胖僧人看四下无人,便说起了之前的情况。“听口音应该是个美国佬,关键是我们根本没有关于他的资料,现在我们还是赶紧交货来得好。” “希望不是什么后台很大的家伙吧。”汉克说着,接过了瘦僧人递过来的大提琴盒,背在身后,而宫本夜等人也跑向了汉克这边。 “剩下的交给你了,路上小心。”胖僧人也把手里的旅行箱交给了汉克,随后两位僧人就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一晃眼就没了踪影。 “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七生一看汉克已经提着装备走了过来,问道:“是不是计划有变?” “是的,说是有个外国人一直在调查我们,不过我没有发现有任何人跟踪,估计不是更丢了就是已经撤离了。”汉克说罢,放下手中的行李箱,按下中间密码锁边上的开锁键,把旅行箱打开。 “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就是了。”八云说着,取出了被胶带纸贴在旅行箱里的格洛克手枪,以及装在黑色刀鞘里,和小臂差不多长的胁差短刀。 “明天……也会有一场恶战吗?”正当七生也取出了自己的手枪和胁差时,宫本夜的话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虽然宫本夜在这一路上确实在勇敢地面对遇到的艰难险阻,虽然有汉克等人的保护,但是大家都很清楚,宫本夜的那份觉悟并不成熟,而那句话就足以让人感觉到,宫本夜内心的承受能力已经正在接近极限。 “最后一站了,敌人肯定会发起猛扑。”然而,汉克并没有安慰宫本夜,而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推测”,毕竟用千言万语来隐瞒只会伤到对方,而干脆地坦白虽然也会让宫本夜受伤,但绝对比隐瞒来得好。 “不过没关系,理论上你绝对不会有事的。”没等宫本夜的眼睛垂下来,汉克早已经走到宫本夜跟前,掏出了西装口袋里藏着的东西,抵到宫本夜的手上。 那是一只被柔顺的水蓝色织物和金丝镶边包裹的御守,也就是寺庙里的护身符,而御守的中间还缝有三个深蓝色的汉字:平安守 “觉悟者的道路必定充满坎坷,而辉煌也必将现身于山穷水尽之处。”轻轻地拍了拍宫本夜的肩膀,汉克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二人的面颊缓缓靠近,双唇只有不到一指的距离时,意外却发生了。 就在宫本夜的发丝化为水蓝色的那一刻,弯腰站在面前的汉克突然倒下,勉勉强强地跪在地上,身后的大提琴盒如同五指山一样,重重地压在了汉克身上,而站在那只琴盒之上的,果然是双眼散发着红光的“青鸟”。 “你个小赤佬给我住手啊!”汉克说着,一边死命地憋笑,一边放出了“血之泪”赶跑了停在背上的“青鸟”。 “辛德勒先生,没事吧?”宫本夜见状,头发也恢复成了黑色,慌忙蹲下来扶起了被“青鸟”暗算的汉克,而身后的“血之泪”就像是饿坏了的流浪猫一样,死死地盯着站在树上瑟瑟发抖的“青鸟”。 只剩下看不到神相的七生和八云,一脸茫然地看着这对“小夫妻”尴尬的状况。 只可惜,这也是她们最后一次看到了。 第22章 ——堕落 “说起来,伍郎那家伙到底是怎么当上局长的?”电梯门缓缓地合上,挡住了东京塔底下空荡荡的大厅,似乎一切都将在今天彻底结束。 “听说继承家业的本来是他哥哥的,然后他把他哥哥弄死了。”七生轻描淡写地解释着,看了看按键上方的楼层显示屏,显示屏上的数字开始一次次地攀高,如同一枚敲打铁钉的锤子,一下又一下,把名为“重点”的铁轨钉砸进时间的铁轨上。 “然后老爸也死于心脏病,自己鼓捣一下关系就成功篡位了。”八云苦笑着看了看身边紧握着御守的宫本夜,脸上渐渐地浮现出一丝担忧,毕竟等宫本夜被送进‘调查局’以后,剩下的只是可怕的移植实验。 汉克稍微调整了一下塞在右耳的便携通讯器,正想另外在说点什么时,一路向上的电梯突然在三楼停下,电梯门一打开,几名身穿灰色西装的中年男性,就急匆匆地走进了电梯里,他们并没有按下其他楼层的按钮,所以他们和自己的目的地一样,是顶层的瞭望台。 电梯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是那么的沉闷,电梯越发向上,越能闻到浓烈的火药味,汉克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提了提背上的大提琴盒,抬起右手竖起食指,示意大家做好准备。 “趴下!”汉克话音刚落,厚重的电梯门缓缓打开,只见一群身着休闲装的男子,正悠闲地在瞭望台上来回踱步,而没等他们来得及反应,电梯里船长西装的打手们就拔出短刀和手枪,一窝蜂地冲了出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汉克立即转身,抱住宫本夜扑到电梯的角落里,而七生和八云也躲在了电梯的另一角,喊杀声和枪声如同钢针一样扎入耳膜,裹着热浪的流弹接连飞进电梯间里,碰撞出一颗颗火花。 “穿西装的那些人应该是‘联合商会’的杀手,他们到底是怎么……”七生说着,拔出了别再腰间的手枪,正准备去支援那些穿着便装,且战且退的“调查局”成员时,一颗菠萝形状的手榴弹突然掉进了电梯间的地板上。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八云居然主动冲向了即将爆炸的手雷,在抓住手榴弹的一刹那,身体化为一团黑雾,传送到了众人视线以外的地方。 “八云!”七生刚冲出电梯,立刻就听到一阵沉闷的从左侧传来,大量金属碎片伴随着迅猛地冲击波,击穿了厚实的玻璃,接二连三地扎进了那些打手脆弱的身躯里,可惜的是在打手们纷纷倒下时这些“调查局”的成员也已经奄奄一息了。 “我没事!”下一秒,八云的身影出现在电梯间里面,虽然腰部卡进了一块金属碎片,伤口正不断溢出鲜血,但汉克立马就用打火机灼烧了不断流血的伤口,使其结痂。 “看样子我们已经暴露了。”汉克说着,拍了拍宫本夜的肩膀,示意她现在暂时安全了,二人急忙跑出被子弹打得千疮百孔的电梯间,跨过倒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但愿这些就是全部了。” “问题是我们怎么会暴露转接点?”七生说着,枪口对准了脚边奄奄一息的西装打手,毫不犹豫地扣了两下扳机。“而且连手榴弹都弄上了,显然是准备充分才来的。” “搞不好有内鬼也说不定,你上任后可得好好查查了。”汉克说着,放下了背上的大提琴盒,仔细检查着盒子的破损情况。虽然那个“内鬼”说的就是自己,但汉克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动,就连心跳都没有超过每分钟八十次的频率。 “不过也太没预兆了吧,之前连个可疑的车辆都没看到。”八云正说着,脚边突然升腾起了轻薄的灰色烟雾,只见脚边这些西装打手的尸体正在快速腐烂。 “应该是‘黑水’传送技术,着需要服用特定的煎药才能通过黑水来进行快速转移,通常‘黑水’煎药存在严重的副作用和成瘾性,以前在‘衔尾蛇兄弟会’是明令禁止的。”汉克说罢,确定琴盒没有受损,便再次将其背在背上。 “小夜?”温柔的声音把宫本夜从惊慌中拉了过来,不得不说这里血腥的景象可比一开始‘真理会’的交接点可怕多了。 “听好了,接下来我们得通过员工通道离开,稍后可能会有一场恶战,所以无论如何都躲在队伍中间,尽可能保护好自己。”汉克正说着,员工通道的大门突然被撞开,迎面而来的是一具只剩下上半截身子的尸体。 “看样子……没有恶战了?”八云说着,用手捂住了宫本夜的眼睛,七生则端起手枪,小心翼翼地走进挂满了残肢断臂的员工通道,虽然说“调查局”的安保人员从数量上绝对比“联合商会”多得多,但是并没有一个可以和安德烈匹敌的“神选者”。 “未必,就这个势头看,安德烈也来了。”汉克担忧地看了看对情况一无所知的宫本夜,心里多少也对利用了所有人感到愧疚,现在也只能希望那枚御守能够保佑宫本夜活下来了。 “那个,安德烈先生也是神选者,对吗?”就在汉克蹲下来检查尸体的伤痕时,宫本夜却推开了八云的手,走向了汉克。“这些杀手,还有路上的袭击,他肯定也有参与的。安德烈先生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请不要隐瞒,告诉我好吗?” “他以前是‘衔尾蛇兄弟会’的一位‘神选者’,后来和兄弟会的领袖产下了私生女,在兄弟会解散后他就成立了‘北海联合商会’,继续进行这些危险的实验。”汉克的双眼也逐渐垂了下来,说道: “这可能很难听,但是你的父亲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善良的人是不会允许自己的手下滥杀无辜的。他从来就没有悔悟过,只是单纯地把你囚禁在自己的组织之外,以为这样你就一定会安全了。” “这样吗……”正当宫本夜想要说些什么时,七生突然传送到了众人身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紧随而来的是螺旋桨转动发出的“嗡嗡”声,一架直升机正盘旋在瞭望塔的观察窗外,而安德烈就坐在中间的运输舱里。 “把宫本夜带到天台上来!”安德烈拿出扩音喇叭,说完了自己的要求,随后直升机便缓缓上升,离开的众人的视野。 “伍郎在混战中已经死了,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七生说着,立刻爬了起来,擦掉了挂在额头上的冷汗。“真不敢相信他居然连直升机都出动了。” “玩大了啊,他的“石之寒”的能力是控制固体变形,就算我们要逃也未必逃得过。”斟酌再三后,汉克看向了身后的宫本夜,而宫本夜也紧握着御守看着自己。“抱歉了小夜,能委屈你一下吗?” “这不是委屈。”汉克话音刚落,宫本夜居然率先走到了大家的前面,微笑着回过头,向汉克竖起了大拇指,说道: “我已经,做出保护大家的觉悟了。” 第23章 ——石之寒 “现在请小心脚下,紧跟在我背后。”熟悉的话语再次从汉克的嘴里冒出,走在前方的七生小心翼翼地握住了通向天台的门,没有人知道开门后迎来的是温暖的阳光,还是冰冷的刀锋。 “不会真的就把宫本夜让出去吧。”八云看了看自己腰部已经结痂的伤口,虽然弹片依然卡在肉里,但并没有大碍。“要是安德烈出尔反尔怎么办?” “我是想不出什么办法了,眼下还是指望安德烈能信守承诺吧”汉克说着,又不由自主地摸向了自己口袋里的怀表。 “我相信安德烈先生肯定不会伤害大家的。”宫本夜说出的想法,就像是一针强心剂,让大家紧绷的神经舒缓了下来,既然宫本夜都这么说了,那么多多少少也会有些保障。 七生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然后高举双手走向了空荡荡的天台。 “宫本夜在哪里?”安德烈话音刚落,宫本夜也走出了员工通道,随后便是汉克和八云。 “现在,把你们的武器全都放下!”一见宫本夜安然无恙,安德烈也从悬停在天台边的直升机上跳下,平稳地落在天台地面上,但并没有往前走,而是站在原地保持距离。 而这次,也是汉克第一次看清对方的神相。 那是一只只有上半身的人形幽灵,其中上半身的部分被大量的红色矿物所覆盖,面部的矿物面甲上,大概是眼睛的位置,还开着几多米粒大小的蓝色水菊,神相的下身则挂着一条细长的脊椎,一只垂到安德烈的小腿附近。 “听他的吧。”八云说着,和七生一起丢出了手里的手枪和胁差,汉克则放下背上的大提琴盒,轻轻地放在地上。 “好了小夜,我们该回家了!”安德烈见其他人都乖乖缴械,拿出别再腰间的对讲机,按下通话键说了点什么,并向站在前面的宫本夜招了招手。 “那么,大家保重了。”宫本夜把紧握的御守塞回了口袋里,向身后同自己一起走完这段路程的朋友们告别,随后便一步步走向了自己的养父。 “孩子,没事吧?”安德烈见养女安然无恙,立马跑过去抱住了宫本夜,宫本夜也张开双臂,抱住了安德烈。但随后的一句话,却让宫本夜心里一凉。 “不怕,我马上就杀了这些坏人。”安德烈轻轻地拍打着宫本夜的后背,脸上尽是温柔的笑容,仿佛杀死这些患难与共的同伴完全是理所应当的一样。 “不!”一听到这话,宫本夜立刻推开了紧紧抱着自己的安德烈,难以想象这个自己无比敬重的人会有这样的想法。 “什么不,你不知道这帮人就是群绑匪吗?”安德烈听着女儿的反驳,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但那充满仇恨的目光却时不时扫向汉克等人。 毕竟,这个鼠辈根本容忍不了晚辈的任何反驳,对他那充满戾气和虚伪的心来说,这是一种不尊重,一种侮辱。 “一路上都是大家保护我过来的。”既是因为受过恩惠,也是因为这短短几天中的友谊和感情,宫本夜本能地站在了养父的对立面,争辩起来。 “啊……见鬼。”出乎意料的,父女二人开始为了其他人的生死吵了起来,而这位“父亲”居然会把这种“羞耻感”带来的愤怒,发泄在汉克等人身上。 “现在怎么办?”八云看向七生和汉克,试着征求一下二人的意见,现场的火药味已经越来越浓了。 “先等等吧,至少他注意力还不在我们身上。”汉克看着面前争吵的二人,小声地说道:“抱歉啊,我可没想到安德烈居然糟糕到这种程度。” “说实话,我们都没有预料到,挑错客户是难免的。”七生说着,嗤笑了一下,看向旁边的汉克。 “等等,什么是‘挑错客户’?”一听到这里,汉克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生怕七生得知了自己的背叛行为,准备将自己就地处决掉。 “还能是什么,你的那点计划我又不是猜不到。”七生把目光移开了声音越来越聒噪的安德烈,转而看向汉克。“反正这一切也正合我意,所以我就顺水推舟了呗。” “七生姐,你这也……”一旁的八云看向七生,只觉得有些啼笑皆非,没想到七生在这种时候还能聊得起来。 “那你之前一直是在装傻咯?”汉克苦笑着耸了耸肩,问道:“你怎么非得现在才把这些东西捅破?” “因为现在伍郎局长已经变成尸体了,所以放开了讲也没关系。”七生说着,看向了掉在右脚前面的胁差。“你敢相信这个色胚来这里只是想看看宫本夜好不好看吗?” “我说,真的不去帮帮小夜吗?”汉克正想说点什么,八云立刻打断了二人,忧心忡忡地看向已经吵得不可开交的父女俩。 “不方便啊,我们介入的话只会激怒安德烈。”汉克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安德烈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宫本夜的脸颊就是一个耳光。 “是不是他们教你怎么说的,啊?”事态已经脱离了控制,恼羞成怒的安德烈拽着宫本夜的衣服,又是一个耳光。“谁特么才是你老子!” “嗨,别这样!”见安德烈居然动起了手来,八云本能地走上前想要劝阻,可才踏出第一步,一股剧痛突然从腰间的伤口中袭来,卡在肉里的弹片突然生长出一支尖刺,直勾勾地从腹部向上窜。 几乎没有任何预兆,金属尖刺直接贯穿了八云的头颅,当汉克和七生反应过来的时候,八云早已经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天啊老兄你……”没等汉克把话说完,只见安德烈一抬手,脚下的混凝土立刻震动起来。 “是不是你们教坏了我的女儿,是不是!”伴随着安德烈歇斯底里的咆哮声,混凝土尖刺猛地从依然愣着的七生脚下窜出,若不是汉克及时把七生拉了过来,那么突如其来的尖刺将直接扎穿七生的胸膛。 “够了,爸!”正当安德烈准备继续追击之时,抬起的手突然变得沉重无比,重重地拍在了地上,而七生也抓住这个机会,一把抓住身边的汉克,二人随即化为黑雾,消失在安德烈的视线中。 “拜托了别……”宫本夜的头发刚刚从水蓝色变回黑色,安德烈就立刻起身,对着宫本夜的左眼反手就是一拳。 “给我上直升机,立刻!”此时的安德烈,根本不是当初宫本夜口中那位温柔的父亲,亦或者说,这才是安德烈的真面目。 “这家伙……”与此同时,员工通道的台阶上,汉克正拎着抢救回来的大提琴盒,耳朵死死贴在门边,等待着螺旋桨转动发出的“嗡嗡”声远去。 而七生则痛苦地坐在台阶上,虽然自己巴不得立刻冲上去为八云复仇,并且救下宫本夜,但是现在贸然出击无异于送死。 “他们要走了。”汉克说着,看向了坐在台阶上的七生,问道:“没事吧?” “我……天啊,这也太快了。”虽然言语中充斥着痛苦,但七生还是站了起来,长舒一口气,将泪水连同痛苦一并咽回肚子里。“我可不允许这种龌龊的家伙就这么安然无恙地离开。”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悲伤了。 “那就得趁早,不让等他们到了北海道那边的实验基地,我们就彻底没机会了。”汉克说着,把大提琴盒背在背上。 “我知道的……你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剩下的交给我吧。”七生说着,转过头走向了汉克身边的铁门。虽然自己渴望复仇,但七生也有自己的底线,那就是不把别的人拉下水。 “接下来的可不是工作。”正当七生准备开门的时候,汉克的左手立即抓住了七生的肩膀,右手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只擦得锃亮的怀表。这一刻,汉克做出了自己的觉悟。 “这是什么?”七生看向汉克手里的怀表,问道。 “勉强能扭转局势的东西,可以把半径三米的所有事物传送别处,但因为故障问题只能送到撒哈拉沙漠上。”汉克说着,愧疚感彻底涌入了心房的每一个角落。 “见鬼,这东西本来是要把你全都送过去的,不包括我。” “那么,这东西能用吗?”七生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憎恨,当然也没时间去憎恨。 “当然。” 第24章 ——安葬知更鸟 “额……各位?”直升机才离开东京塔没几秒钟,机舱里的沉寂就立刻被驾驶员的声音打破了。“这里有异常情况。” “什么情况?”还憋着一肚子火气的安德烈,不耐烦地看向了驾驶室里的观察窗,但看到的却是一团黄沙,死死地包裹住了直升机。 “坐标异常,我们现在的位置……”没等驾驶员把话说完,包裹住直升机的黄沙突然散去。驾驶员从观察窗外望去,周围的高楼大厦早已经不见踪影,取代而知的是一望无际的沙漠。 “可惜只能使用一次,所以你不用指望我能把你们送回去了。”下一秒,七生带着汉克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运输舱里,对着安德烈丢出了一只已经烧焦的怀表。 “你这个婊子!”安德烈见二人并没有死心,恼羞成怒地拔出麦林左轮手枪对着二人扣下扳机,而汉克的第一反应,就是立刻冲上去,双手按住安德烈持枪的手推向门边,让枪口朝下,尽可能将安德烈缴械。 “小心!”就在汉克的手刚抓住安德烈持枪的右手时,安德烈也扣下了扳机。尽管因为持枪被汉克干扰而并没有打中汉克,但是射出的麦林弹依旧击穿了直升机驾驶员的腹部,所幸没有打坏了驾驶座前的电子仪器,直升机的重心开始缓缓向前倾斜。 “你这个……”单独持枪的右手被汉克死死地按在了门边,而后面的八云也绕到了自己的侧翼,只见安德烈的左手立刻猛地一挥,运输舱门的内侧瞬间长出多支食指粗细的尖刺。 下一秒,金属尖刺立刻涌向了死死控制着麦林手枪的汉克,这使得汉克不得不松开对方握枪的手,急忙下蹲躲开袭来的尖刺,紧接着七生便传送到安德烈的身后,对着正要举枪射击的安德烈的头顶就是一个肘击。 然而,安德烈却硬生生地扛住了头顶上的冲击,先生一脚猛踢汉克的面门,将汉克踹到在地,紧跟着反手一挥,大量的尖刺立刻从运输仓内涌出,扎向身后的七生。 “小心!”没等七生反应,躲在一旁的宫本夜立刻冲上来扑到了来不及反应的七生,而整架直升机的操作系统已经彻底失灵,正在飞快地下坠。 “听着山德士,你越是整出这些东西来,直升机就越重!”汉克话音未落,直升机的驾驶舱突然传来了爆炸声,滚滚浓烟已经涌入了运输仓里,而七生也急忙爬起来,打开运输仓边上的推拉门,好让烟雾散去。 “去死啊!”然而,恼羞成怒的安德烈压根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手里的枪再次对准了汉克。 此时身边的空间都已经被安德烈的神相放出的尖刺阻拦,唯一能做的也只是从身后打开的推拉门跳下正在下坠的直升机,但枪口已经对准了自己,子弹已经躲不开了。 随着沉闷的枪声响起,子弹在七生传送到安德烈身边前便冲出了枪膛,但却并没有击中汉克。 而是打穿了冲到汉克面前,想要保护身后的人的宫本夜的胸口,迅猛的麦林弹直接打碎了宫本夜的右侧肋骨,将触碰到的血肉和脏器连同脊椎一并搅碎。 没有丝毫反应的几乎,宫本夜被麦林弹强大的冲击所引导,一头撞到了汉克的身上,汉克急忙抓住宫本夜,整个人向后一倒,掉出了直升机的运输仓。 “啊该死……”尽管伸直了手臂,但终究还是没能够到直升机的滑橇起落架或者推拉门的把手,二人离坠落的直升机越来越远,直勾勾地坠向金灿灿的沙丘。 “没事的。”就在汉克束手无策的时候,双眼泛着红光的“青鸟”出现在了汉克的肩膀上,二人的身体立刻变得轻如鸿毛,缓缓地降落在了沙丘上,虽然保住了汉克的性命,但自己的血液却依然不断地往外喷溅。 “拜托了,撑住!”汉克说着,急忙搜索着口袋,却发现口袋里只剩下一只锈迹斑斑的翻盖打火机,而荒芜的沙漠中,根本没有可以用来作为治愈液体的生物,唯一能做的也只是捂住不断溢出鲜血的伤口。 但这毫无意义,即便能够止血,被麦林弹破坏的器官和骨骼也无法复原,这只会让宫本夜死得更加痛苦。 “听好了,安德烈先生的‘石之寒(stone cold)’需要通过他的双手指挥才能发动能力。”宫本夜看着手忙脚乱的汉克,疲惫地躺在沙丘上,依然保持着那让人无比安心的笑脸,轻声说道: “虽然只有几天,不过真的很感谢辛德勒先生呢。”声音越发微弱,长发上水蓝色的光芒逐渐消逝,仿佛被无尽的沙漠一点一点地吞没,“青鸟”也安心地趴在宫本夜的身边,渐渐地合上了双眼。 “谢谢你,让我走上觉悟者的道路。” 伤口里的鲜血已经不再涌动,汉克也只能乖乖认命,收回了满是鲜血的双手,小心翼翼地从宫本夜的口袋里,掏出那枚本该保佑她安全的御守,轻轻地摆放在她越发冰冷的手心当中。 数年的孤独,被仅仅几天的感情彻底冲散,宫本夜安心地闭上了眼睛,身边的青鸟也化为了水蓝色的烟雾,消失在无边无际的荒漠中。 说实话,汉克确实很想待在宫本夜的身边,为她祈祷,为她哭泣。 但这些都只是慰藉自己的方式而已,想要让宫本夜真正的安息,需要做的可不是说一大堆废话然后表达感情,而是做出能够对得起她的牺牲的行动。 “先破坏手臂,再取其性命……明白了。”没有再多说什么,汉克放下背在背上的大提琴盒,拉开拉链,取出盒子里裹着特制密封袋,被铝热基掩埋的m24a2狙击步枪,趴在地上,展开两脚架,看向了直升机的残骸。 “辛德勒已就位。”汉克打开塞在右耳的通讯器,右眼紧贴着狙击镜,左眼扫向直升机坠毁的残骸,很快就看到了正在交战的七生和安德烈二人。“他的神相能力需要双手指挥才能发动,等你一走我就开枪。” 现在的安德烈依旧如同一只发疯的野狗一样,弯折的左手垂在身边,右手抓着一块金属碎片追砍着气喘吁吁的七生,而安德烈的“石之寒”早已把脊椎下的尾刺扎进黄沙里。 “明白了!”七生正说着,地上松散的沙子突然长出一支尖刺,猛地刺向七生的腿部,但是松散的黄沙别说伤害到七生,光是刚长出来就会散架这点,便使得安德烈的能力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见“石之寒”的能力根本没办法控制沙子,安德烈索性后跳两步,准备控制身后的直升机残骸,希望能利用残骸中的金属来负隅顽抗,而这时七生却突然化为了一团黑烟,消失不见。 “搞什么……”没等安德烈有所反应,紧握着金属碎片的右手手臂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痛,随之而来的是“叮”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撞在了身后的残骸上。 没有丝毫反应的机会,当安德烈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枪声时,手臂上早已经没了知觉,安德烈这才发现,自己的右臂已经被开了个大洞,阳光穿过洞中的血肉和碎裂的骨头,投射在身后残骸的弹孔上。 “你这个……”双手已经彻底残废,安德烈的能力也无法发动,胜利的天秤最终倒向了汉克这边。 没有任何仁慈,又一发子弹呼啸而来,扎进了安德烈的胸口,只见安德烈向后一倒,整个人坐在残骸边上,背靠着身后冰冷的直升机残骸。 现在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保护他了。 “你这个混蛋,尽教我的女儿这种肮脏的东西!”然而,不知是不是因为虚荣心,亦或者只是想逞口舌之快,安德烈依然不同地咒骂着。“给我出来,你给我特么出来!” 然而,空荡荡的沙漠里,没有人听得见他的声音。 等待他的,将是枪决。 第25章 ——觉悟者恒幸福 “哦不……”七生呆滞的目光,始终没法离开宫本夜微凉的尸体,虽然已经成功地阻止了安德烈,但营救行动依然失败了。 “她不应该死在这里。”汉克的心跳就和平时一样,没有丝毫变动,双眼依旧死死地盯着疯狂咒骂着自己的安德烈,没再看向宫本夜。 尽管没有人愿意接受这个结局,但命运就是这么固执,从不向任何人妥协。 “但是这样也……”七生无力地摊坐在地上,仿佛是被彻底击垮了似的,茫然地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沙漠,除了天空,这里只有一望无际的黄沙。 “我知道,但我们必须走出来。”似乎是注意到了七生的状态,汉克的双眼在一瞬间也流露出了些许悲伤,但也只有那一瞬间而已。 “我相信宫本夜也绝对不会希望我们消沉下去的。”汉克说罢,见安德烈已经停止了咒骂,便调整了一下姿态,将枪托抵在左肩前,左眼看狙击镜,右眼看向直升机的残骸。 “知道了。”七生也长舒了一口气,把紧紧握在手里的对讲机递给了汉克。“直升机驾驶员身上顺带拿来的,我敢说你一定有很多话得讲。” “不多,但也不会少。”汉克说着,接过了七生递过来的对讲机。“虽然很无情,但是能麻烦你埋葬一下小夜的尸体吗?” “没问题,好了我会叫你。”七生说着,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宫本夜的尸体,随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以,遗言讲完了?”很快,安德烈腰间的对讲机再次响起,但传来的是汉克的声音。 “你这个……”尽管愤怒的安德烈仍然想着要骂回去,但嗓子早已沙哑地说不出话来了。 “能为了女儿拼成这样,说实话我也能理解,但是我希望你明白,那是你的女儿而不是你的财产。”对讲机里的传出的声音十分平和,却透露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圧感。 “我能理解,你深爱着自己的女儿,但你所做的纯粹只是把她管束在自己的掌控下,这和把钱锁进保险箱没有任何差别。” “你什么都不懂!”尽管安德烈选择了反驳,但是却根本说不出话来。在没有了“父亲”怎样的标签后,自己居然一无所有。 “我相信你收养了宫本夜后,是带着弥补失去德川兰痛苦的觉悟而去的。”汉克说着,右手的手指已经碰在了枪栓上,声音也变得坚定而有力。 “可惜的是,你已经堕落了。” 随后迎接安德烈的,是接二连三的剧痛。 每扣下一次扳机,汉克的右手就会熟练地拉动枪栓,不到一秒就可以让狙击枪推弹并上膛,这样的快速连续射击不但命中率不高,而且极其消耗射手的体力和意志力,但在“血之泪”强大的计算能力下,这都不是问题。 接连射出的子弹呼啸着划过干燥的空气,如同钢钉一样死死地打进了安德烈的身躯之中, 难以忍受的绞痛感不断从身体各处涌向全身。 先是肩膀,随后是胸腔,接着又是肝脏。每一下都如同法庭上敲响的法槌,审判着安德烈虚伪而堕落的举止。 终于,枪声在晴空中彻底消散,十发子弹无一例外,全都打穿了安德烈的身体和手臂,无论是直接死亡,还是休克后失血过多,他都注定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真的是,有够漫长的旅程啊。”汉克缓缓地站了起来,将狙击枪放进了装满了铝热剂的大提琴盒中,从口袋里抽出打火机,翻盖点燃,随后便丢进了琴盒里。 “完事了?”不知何时,七生已经传送到了汉克身边,目光也看向了铝热剂燃烧而释放出的耀眼的光芒,将枪口还冒着烟的狙击枪连同琴盒一并烧成灰烬。 “嗯……”汉克打了个哈欠,目光有些茫然。 自己的目的达到了,那些控制自己的组织被一一瓦解,自己已经彻底自由了。 但是这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而重获自由的自己,却有些束手无策。 “那么,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七生的问题,把汉克的意识拉了回来,可惜的是汉克并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是得回去管理‘调查局’了,不过今天闹出成员被杀的事情,神器研究我也不可能做下去了。”似乎是看出了汉克的心思,七生先说了自己的想法: “正好‘调查局’表面上是房地产公司,或许可以直接解散掉‘调查局’,这样上面的保护伞在得知伍郎死后就不会追查我了。” “然后搞房地产发家致富对吧?”就像七生预料的那样,一旦话题挑起来,汉克就会迅速搭上话。 “是的,可以的话再拓展一下业务,非洲地区的市场或许不错,至少能够有个好名声。”七生说着,抬头看向四周,往东边方向可以看到一辆停下的越野车,以及正在拿着单反相机拍照的旅人。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得把八云和小夜安葬好吧,这件事能麻烦你来张罗吗?”汉克说着,看了看天空中逐渐下降的太阳,双眼也无意间撇向了西方,映入眼帘的是一排长长的骆驼队。 “没问题。”七生苦笑着别过了头,不得不说汉克忧愁善感起来真的很容易破坏气氛。“那么你呢,对以后的生活有想法了吗?” “想好了,不能指望无缘无故地享受岁月静好。”出乎七生意料的,汉克居然选择了另一条道路。 “这个幕后的‘保护伞’组织迟早会是下一个‘衔尾蛇兄弟会’,不把他们连根拔起的话,‘奥斯本真理会’也好,‘北海联合商会’也罢,都只会在倒下后又爬起来,为了恶心的私欲残害更多的人。” “你小子,就算要当英雄也不是这样的好吧?”七生听了汉克的想法,不知是该敬佩,还是要说他太幼稚。“你逞英雄可不许把我也牵扯进来,说好了啊。” “哪里来的逞英雄,世界上从没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我们负重前行。”汉克也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便向西方走去。“说实话,我也差点就堕落了。” “好吧,我往西边。” 而七生也没再搭话,转头向东走去。无论幼稚与否,七生都对汉克的这份觉悟充满了敬意。 “那我向东边。” “保重。” 如同黄金一样闪耀的金色的沙丘上,留下了两道方向相反的脚印。 一道走向充满了阳光的天堂。 一道步入充斥着黑暗的地狱。 第一卷——完。 第26章 ——美国翘臀 “稍微当心点,别踩到血迹。”红蓝相间的灯光,晃过了迈阿密街头的每一个角落。 当地的“甘露”夜总会,被警方彻底封锁,黄色的封锁线外是拥挤的人群,以及争相报道的记者。 就在十几分钟前,这里发生了一场可怕的枪战,欧洲的军火贩和当地的毒贩子似乎因为什么原因,在顶层的豪华包厢里展开了一轮混战,十五个孔武有力的持枪歹徒连同两方势力的几名首脑全部死亡,无一幸免。 “怎么看都是两边的人马火并了啊。”年轻的男警员一边和同事分享着自己的见解,一边用粉笔,画下尸体倒下位置的轮廓。“见鬼,这家伙的眼珠被切开了。” “这里还有一个喉咙被打穿的。”身后的女警员对着中间玻璃茶几上的尸体,举起相机按下快门,记录着现场的情况。“说起来,下班后我们要不要去吃点啥?” “等等,中午的披萨你还嫌不够……”没等男警员把话说完,包厢的门被缓缓推开,一名棕发男子快步踏入包厢里,随后轻轻地关上了包厢门。 那名男性的个头相当大,身高在一米九左右,体格壮硕,梳着一头干练的棕色短发。男子的下身穿一条紧实的深色牛仔裤,脚下穿着黑色的皮靴。 白皙的脖子上挂着的是橙色的三角小围巾,而那身健硕无比的肌肉,则被布满了蓝白横向条纹的无袖衫紧紧裹住,光是布料上印出的线条都让旁边的女警员看的两眼发直了。 “虽然有点突然,不过请容我自我介绍一下。”男子小心翼翼地跨过脚下的尸体,走向了两位警员,出示了自己的警证。“我是国际刑警:乔尼?琼斯,我的抓捕对象似乎在这里出现过,不介意我调查一下吧?” “行吧,请尽快。”警员的话刚刚说完,乔尼就小跑着走向了包厢的一角,仔细观察起整个包厢的布局。 整个包厢十分宽敞,地板和墙壁都被黑色的石砖板块覆盖,中间是几张茶几拼成的长桌,桌上布满了染着血的白色粉末,以及冰冷的弹壳。 长桌周围的黑色沙发,也被子弹打得千疮百孔,但仔细观察却可以发现,在某个沙发的靠背上,有着一道细小的口子。 房顶上没有任何弹孔,因此房顶上的吊灯并没有损坏。而包厢最里面的部分,则是一个三尺多高的白色舞台,舞台的中间则立着半截钢管,钢管断口处的金属部分被外力拉扯地变了形,但依然能看出有三四个弹孔,贯穿整根钢管。 而另一段钢管,则被倒在钢管边的那具尸体死死握在手里。 “沙发被打穿了……不对。”乔尼最先注意到了沙发上的口子,这个口子只有米粒般大小,似乎有什么东西钻了进去,但没有被贯穿,而最奇怪的,则是这个口子小得可怜,根本就不像是子弹打出来的。 “会不会是冰锥?”乔尼首先想到的,便是冰锥这种冷兵器,而长桌的边上,也确实放着一只冰桶,桶里的冰已经融化了大半,还没开盖的香槟和冰锥泡在被鲜血染红的冰水里面。 “看来不是了。”乔尼苦笑着摇了摇头,果然自己想得太急了,毕竟这场混战无人生还,不可能有人能活着把冰锥放回桶里,没有机会,更没有必要。 “乔尼先生?”旁边的女警员正想着问些什么,乔尼突然抬起手示意对方保持安静,随后又跑向了舞台上,查看那具握着半段钢管的尸体。 死者是一名肤色黝黑的秃顶男性,脸上还纹有一个掌心大小的龙形纹身图案,尸体是仰面躺在地上的,握住钢管的右手很可能只是在倒地时本能地在抓住了钢管而已,不存在肉搏的可能性。 “身上中了两枪,应该是和门口的保镖对射打中的。”乔尼说着,看向了门口之前自己跨过的尸体,眉头紧锁。如果再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这将意味着自己已经跟丢了猎物。 “嘛,我说要不要去‘莱尼烤肉’那边看看?”女警员看着忙碌的乔尼,接着和身边的同事攀谈起来。 “‘莱尼烤肉’那边就算了,那个蜂窝看着就心慌。”旁边的警员虽然心不在焉地应答着,但光是“蜂窝”这个词,就足以吸引自己的注意力了。 “不会吧,我早上上班的时候路过那边,蜂窝已经被摘掉了。”而女警员的这句话,彻底点醒了乔尼。 没有丝毫犹豫,乔尼立刻冲到沙发边,捡起泡在冰水中的冰锥,小心翼翼地插进那个仍然存在疑点的细小“弹孔”里,轻轻地把那个口子掰开。 “乔尼先生,这是……”没等那两个警员反应过来,乔尼已经掏出了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让灯光照进里面,在那个细小的口子里,可以看到一只肢体碎裂的马蜂。 但与其说是马蜂,不如说是怪物。这只马蜂的身体呈红黑色,长有四对半透明的翅膀,极其臃肿的腹部只剩下上半截,而最重要的,是这只马蜂根本没有长出尾刺。 “没什么,这里没有我要的东西。”乔尼说着,抬头又看了看依然亮堂着的水晶吊灯,虽然很难看清,但依然可以发现吊灯上留有许多碎裂的昆虫尸体。 现在一切都能解释清楚了:凶手利用了某种超自然技术,对马蜂进行了一些改造,用于刺杀这些犯罪组织的成员,而考虑到这些马蜂没有尾刺,而实体上却没有虫咬的痕迹,或许是通过释放腹中的致幻气体也说不定。 “所以,没办法把这个案子查清吗?”一旁的警员问道。 “倒不是这么说,现在还不好下定论,还是看看验尸结果比较好。”乔尼说着,从沙发和长桌的空间里走了出来,满脑子依然在思考着猎物的去向。 当然,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那位女警员,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健硕的翘臀。 “总之,感谢你们允许我来查看,工作愉快。”乔尼不再搭话,正想着要离开包厢,那名女警员立刻跑上来叫住了乔尼。 “没关系的,另外……能不能给我留了电话号码?”只见眼前的女警员拿出了手机,急忙跑到乔尼面前,羞涩的询问起来。 然而很遗憾,乔尼已经是不知多少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了。就和平时一样,乔尼坏笑着说出了那句自己的心声: “先说好,我是不喜欢女人的。” “诶?”不得不说,这句话就像是一枚钢钉,狠狠地扎进了那位女警员柔弱的内心中,等她反应过来时,乔尼早已经没了踪影。 第27章 ——金属制品 “所以,你是一名魔术师?”宁静的酒吧里,老酒保打开了正在播放“甘露”夜总会火并新闻的电视,虽然现在还不到高峰期,但已经陆陆续续地有人进来了。 “还不到那个程度,但是快了。”坐在吧台前的汉克看了看手里的绿色纸牌,思索着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是改变它的数字或者花色,还是在一瞬间签上自己的名字。 “亚洲来的魔术师?”在左边的位子上,坐着一位身材丰满的金发女性,那名女子大概二十多岁,穿着一身彰显身材的红色紧身裙,而脸上有点雀斑也被盖在了化妆品下。 “没错,可惜的是我没办法学程连苏接子弹。”汉克礼貌地微笑了一下,随后继续看着手里的牌,思索着什么。 “行家啊。”那个女子笑了笑,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汉克西装的口袋里的皮夹,自我介绍道:“我叫艾薇,刚刚从戈登市搬过来。” “首先,我是独身主义者,因此我注定不会和他人结婚生子。”然而,这位艾薇女士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小算盘早就被汉克看得一清二楚。 “其次,据我了解,你经常会光顾这里,以及这条街上的各种酒吧和舞厅,通过婚姻诈骗来赚取高额的资金。”汉克说着,将手里的纸牌折成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方形,塞进了嘴里。 “我们那边有一句古话,叫‘笑贫不笑娼’,虚伪的人是最不招人待见的。”漫不经心地“咀嚼”着塞进嘴里的扑克牌,汉克的视线移向对方手上,那杯散发着柠檬香气的波旁酒中。 “你个人渣!”一听自己的底子被揭发出来,恼羞成怒的艾薇立马把手里的波旁酒泼向了汉克,可是酒液还没飞出杯子,汉克的手已经扣住了杯口,无论艾薇怎么使劲都推不动手里的杯子。 “而今天有人和你做了笔交易,想让你把一个叫汉克?辛德勒的家伙骗到大陆酒店,然后他会在路上教训一下这个家伙,并给你两万美金,对吧?”汉克的脸上也不再留有笑容,用舌头把一枚粗糙的绿色圆形刀片推到了嘴唇边。 “我……”连把话说完的机会都没,一颗子弹就从身后飞来,打穿了她的后脑勺,只见艾薇一头栽倒在地,鲜血不断地向上喷溅,染红了汉克的裤脚和之前坐着的椅子。 开枪的是一名身高接近两米,左手握着带消音器的m9手枪的壮汉,这名壮汉身穿宽大的灰色晚礼服,胸前还别着一支黑色的蜘蛛形胸针。 为最惹人注意的,是这名壮汉的右手,右手的小臂和手指比持枪的左手几乎粗上一圈,而且红通通的,就像是被开水泡过一样。 “铁砂掌?”然而,汉克却并不敢怠慢眼前的这位对手,但凡敢这样练硬气功的人,十有八九是个狠角色。“很少有外国人练这个啊。” “而且练得再好也没枪好用。”那么壮汉也话音刚落,周围零零散散的客人已经慌张地跑出了酒吧。 躲在吧台后面的老酒保悄悄地探出了头,颤巍巍地举起了有些锈迹的左轮手枪,但那名壮汉很快就发现了老酒保的动作,对着吧台又是一枪。 子弹呼啸而过,打碎了老酒保身边酒架上的葡萄酒,吓得那个老酒保连忙丢下枪,抱着头从后门掏出了酒吧。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雇佣杀手詹金斯,师承五海铁砂掌一脉。”虽然整个自称“詹金斯”的壮汉,完全是个满脸横肉的丑男,但是举止却活像一名正统的骑士。“可否向我透露一下,你是哪门哪派?” “演武打片了这是。”汉克苦笑了一下,右手摘下叼在嘴里的圆形刀片,小心翼翼地向着右边独立的圆桌走去,现在对方的枪还指着自己,必须尽快找到掩护。“我是学咏春的,师承应该是张保系,不过之后我打杂家了。” “咏春啊,可惜了。”詹金斯无奈地笑了笑,不免觉得有些惋惜,毕竟自己作为一个武痴,干得或却始终离不开枪,好不容易遇上了个习武人,难免有些技痒难耐。“那么,你看西部片吗?” “当然,而且我们已经演上了,不是吗?”汉克话音刚落,两人的表情都严肃了起来,现在的情况就像是西部片的对决戏码一样,只不过坏人的枪已经指向了好人,而好人根本没有枪。 整个酒吧一下子变得十分冷清,连电视机发出的微弱声音都是那么清晰,就连四周的空气都变得有些冰冷了起来。 两人的额头都没冒汗,双手也没有发抖,一切都如同泛黄的老照片一样,仿佛所有的东西都被彻底凝固了。 而这一切,只持续到手枪的击锤微微颤动的那一刻。 汉克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蹲下躲在了身前的圆桌后面,手枪打出的第一发子弹直接命中圆桌桌面,随后反弹,掠过汉克的左耳,打碎了身后另一张桌子上的玻璃杯。 第二颗子弹紧随而来,汉克猛地推翻了圆桌,挡住了随之而来的第二颗子弹,詹金斯见汉克已经躲进掩体,立刻迈开步子从汉克的左翼迅速逼近。 第三枪,第四枪,接连不断的子弹一次又一次地撕扯着脆弱的圆桌,打得汉克根本抬不起头来。 就在第五颗子弹被推进枪膛的一刹那,绿色的圆形刀片突然从桌后飞向空中,撞上了结实的天花板,随后如同正在捕猎的游隼一样,直勾勾地扎进了詹金斯的左手小臂。 而这一击,使得持枪的左手本能地下移,第五发子弹被打在了地上,随后弹射而起,飞出窗外了窗外。 借助这个空档,汉克猛地翻过挡在二人之间的圆桌,右手别开詹金斯试图再次瞄准自己的手枪,左手紧跟着一个迅猛的标指,直勾勾地刺向对方的咽喉。 然而,就在手指离咽喉近在咫尺的那一刻,詹金斯脖子上的皮肤突然变成了银色,看上去如同打磨好的钢铁般光滑。 而标指击中咽喉的一刹那,剧烈的疼痛感立刻从指间涌入中指、食指、无名指的每一根骨头。 就连吃痛喊疼的机会都没有,詹金斯肿大的右手早已攥紧拳头,对准汉克的脑门就是一记摆拳。 尽管汉克立马收回了左手,但早已经来不及抬手防御,只看那粗大地拳头,猛地砸在了头上,打得整个人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是叫‘金属制品’(metallica)吧,好东西呢。”詹金斯看了看蜘蛛形状的胸针,长舒了一口气,这场不那么“牛仔”的决斗,以自己的胜利告终,而且还抓到了活的。 而随后詹金斯感到的,是钦佩。 扎入手臂的刀片,居然在通过天花板反弹的情况下精准打中了自己的左臂,而且还不不把自己暴露出来,想必是通过观察散落在地上的玻璃杯碎片,预先计算好角度,才能够做到如此精准的。 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压倒性的劣势下,能够死死抓住这个时机反将自己一军,这样的对手已经有些年没碰上了。 “不管了,活捉的赏金是击杀的两倍,现场没有别的尸体,看样子我连收尸团队的钱也省下了。”詹金斯见事情已经办妥,立刻扛起昏死过去的汉克,从后门逃出了一片狼藉的酒吧。 虽然他早已经被另一个人盯上了。 第28章 ——不可思议的迪奥 幽暗的小巷里,涌入了一点昏暗的光芒,詹金斯扛着昏迷不醒的汉克,小心翼翼地走向了自己藏在巷子里的黑色奥迪轿车。 “没有人跟踪,完美。”见计划一切顺利,詹金斯急匆匆地打开了奥迪轿车的车门,正要把汉克装上车带回去领赏,却听见了一连串细碎的脚步声。 “谁?”詹金斯出于本能,立刻把汉克扔进后座,拔出腰间的手枪,先是看向了来时的路,随后又看了看空荡荡的车内,以及车底盘。 “没有人啊,看样子我多虑了。”确认没有人跟踪后,詹金斯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点火拉手刹,挂一档起步,把车开出了漆黑的巷子里。 “要命,后天是儿子的生日,该给他买点啥呢?”屁股刚刚坐踏实,新的问题立刻浮现在了詹金斯的脑海里,毕竟如果要回去看望孩子,那得趁早买好去俄罗斯的机票。 正当詹金斯一边思索着新问题,一边把档位加到二档时,顶上的反光镜突然印出了三个紧靠着坐在后排的小巧身影。 那居然是三只肥嘟嘟的仓鼠。 坐在后座左侧位置的仓鼠,毛发鲜红,左肩上印有一个黑色的“d”形图案。 坐在中间的仓鼠,毛发雪白,肚子上印有一个红色的“i”形图案。 坐在右侧的仓鼠,毛发乌黑,胸口上印有一个白色的“o”形图案。 没等詹金斯搞清楚眼前的状况,这三只仓鼠居然开始说话了。 “我乃迪波(devo)!”左边的的仓鼠站了起来,双手小臂相贴,右爪向指向上方,左爪子指向下方,站在左侧。 “我乃伊奇(iggy)!”中间的仓鼠抬头挺胸,双手叉腰,头微微左靠,站在中间。 “我乃欧龙(o-zone)!”右边的仓鼠微微张开腿下蹲,双手在胸前交叉,掌心对准前面。 三只仓鼠并排看向正在减速停车的詹金斯,嘴里不停地发出“咚咚咚咚”的声音,直到再也喘不上气,都变得气喘吁吁才停下。 然而声音一停,詹金斯就立刻拔出手枪,对准身后的仓鼠,扣下了扳机。 “搞什么……”然而,就在子弹飞出枪膛,击中了中间那只白色仓鼠的一刹那,却没有把仓鼠打得血肉横飞。 相反的,那只仓鼠的身体突然就一团弹性十足的橡胶,身体以子弹的着弹点为中心,整个身体旋转着,顺着子弹的螺旋冲击力变形,并借此抵消子弹的威力。 随后,只见伊奇肚子一收,身体迅速开始恢复原状,打在肚子上的子弹弹头就像弹弓弹出的石子,猛地发射回去,击穿了轿车的前挡风玻璃。 丝毫没有再次扣下扳机的机会,红色的仓鼠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詹金斯的头上,身体立刻软化扩散,变成一张厚实的橡胶布料,死死地包住了詹金斯的头颅,并挡住他的视线。 虽然视线被遮挡,但詹金斯没有慌张,立刻踩下刹车让疾驰的轿车停下,然后挂空档拉手刹,猛地推开车门,踉跄地走上空旷的街道。 “你这个……”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扯下了盖在脸上的橡胶布,迪波的身体再次变形,试图把詹金斯的双手绑住。 而詹金斯也并没有愣着,一甩手就把手上的迪波甩到了地上,紧跟着后退两步,和地上的迪波以及从车中爬出来的伊奇以及欧龙拉开距离。 现在的情况可以说对詹金斯是彻底的劣势: 虽然自己有神器可以助战,但是“金属制品”归根结底只能让身体的部分皮肤硬化,而眼前的着三只小恶魔却是让自身软化,那么无论自己怎么殴打这三只仓鼠,都起不到任何效果。 “你们是什么人,豚鼠特工?”不得不说,詹金斯自己都觉得自己跑进了某个动画片的片场一样,居然要一个人对抗三只会说话还能变成橡胶制品仓鼠。 “是我迪奥(dio)哒!”而三只仓鼠自然也没有让詹金斯休息的打算,待在车里的欧龙一屁股坐在伊奇的脸上,而伊奇则变形成一张蹦床,对准詹金斯把欧龙发射出去。 弹射而出的欧龙立刻蜷缩身体,凝聚成一颗球形橡胶,就像是镇暴枪用的橡皮子弹一样,精准地命中了詹金斯的头部。 确切的说,是詹金斯被“金属制品”硬化后,如同钢铁般坚硬的头部。 “看样子我们势均力敌了。”见欧龙的攻击对自己毫发无损,詹金斯抬起一脚踢开还没落到地上,依然缩成球体的欧龙,握紧了拳头看向前方的三只仓鼠,小心翼翼地后退。 “枪掉在车里了,这个样子真的糗大……”正当詹金斯为了如何应对敌人而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突然有什么东西,排了排自己的肩膀。 紧随其后的便是“咔哒”一声,这是手铐上锁的声音,詹金斯粗大的右手不知何时居然被人用手铐给锁住了,而锁住自己的人,正是乔尼?琼斯。 “你这个……”没时间考虑为什么这个和自己差不多体格的壮汉是怎么悄悄溜到自己身后的,詹金斯本能地向右转身,左手试图抢夺手铐以避免被控制。 但是乔尼的动作却更快一步,在詹金斯刚刚转过头时,自己已经压低身子,绕到了詹金斯的身后,抓着手铐的右手也往右边拉拽,尽可能控制住对方的动向。 詹金斯自然也知道乔尼的想法,右脚微微屈膝,踩住冰冷的柏油马路稳住身子,紧接着左手不再去抓手铐,而是向左挥舞,利用手肘猛击乔尼的头部。 然而偏偏这个动作,也在乔尼的计算当中,只见乔尼轻轻一抬闲置的左手,迅速挡住住从左边靠过来的手肘,顺势一把抓住詹金斯的手腕,硬生生按到对方腰后,把手铐的另一端也一并拷上。 几乎是一瞬间,詹金斯就失去了反击的能力,乔尼一脚猛地踢在詹金斯膝盖的后侧,迫使对方跪下,随后健壮的右手手臂死死环住了詹金斯的脖子,手掌按住左臂,让右手手臂形成一个三角形,并不断收紧。 随着呼吸越发困难,詹金斯的意识逐渐模糊,无论怎么扭动身体都没办法从乔尼的锁技中掏出,最后终于不堪重负,昏死过去。 “天啊老兄,减减肥行不行?”见詹金斯彻底昏死,乔尼一把抱住对方的腰,勉强地把詹金斯抱起来,走向自己停靠在街边的房车。“好了各位,收工!” “夜宵!”一听主子发话了,三只仓鼠立刻聚在一起,相互击掌。 “我知道的,青豆还是杏仁?”乔尼一边把房车门打开,把自己的第二号猎物丢进车厢,一边询问自己的这三个“小祖宗”。 “开心果!”仿佛是刻意刁难似的,三只仓鼠异口同声地说道。 “那玩意是进口食品诶,这附近貌似买不到。”乔尼说罢,快步跑向了詹金斯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依我看,还是核桃吧。”抗上了汉克这个第一号目标,乔尼小跑着跑向了自己的房车,三只仓鼠也接连抓住乔尼的裤脚,一路向上,爬进红色的三角围巾里面。 今晚的迈阿密,一如既往地平静。 第29章 ——白头神探 “终于是……”明亮的灯光,涌入了空荡荡的车库里面。 水泥铺成的冰冷的地板上,摆放着一张木制的方桌,两边各两把金属靠背椅,红色的工具柜立在角落中,除此之外就看不到别的东西了。 “你可真该减减肥了,老伙计。”乔尼一边想着,一边把詹金斯放到了背门的椅子上,用手铐将双手锁在椅背后面。 “可是他身上根本没多少脂肪。”欧龙说着,从乔尼脖子上的红色围巾里跳了出来,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随后像跳跳杆一样弹起,双脚着地彻底站稳。 “反正你也足够壮实了,没必要嫉妒的啦。”就像是能读心一样,迪波和伊奇也顺着乔尼的衣服滑了下来,安稳地跳到桌子上。 “怎么可能不嫉妒啊。”正说着,一罐开了盖的美式核桃仁罐头就被乔尼放在了桌上,三只仓鼠毫不犹豫地跑向了罐子,叠着罗汉爬进罐子里面。 “说真的,你也没必要担心啊,你才二十五岁,不至于单身吧。”最先爬进去的伊奇一把抓住下面的迪波和欧龙,一并拉进了罐子里。 “怎么可能不担心啦,我这种传统的顾家好男人现在根本没人要。”乔尼苦笑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音乐栏寻找着什么。 “关键是我既不喜欢女孩子,也不喜欢肌肉壮汉,找个可爱点的男孩子怎么就这么难?”话虽如此,但是乔尼的双眼却时不时看向昏迷不醒的汉克,那精致的面庞和有些阳刚的气质,完全符合自己的要求。 “说真的,千万别打他的主意。”欧龙嚼了口夹杂着蜂蜜气味的核桃仁,看向了昏睡不醒的汉克。“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身上有着某种奇怪的吸引力,现在还是小心为好。” “诶,这样还真有点可惜了啊。”乔尼苦笑着,抓了颗核桃仁塞进嘴里,随后将连接着手机的耳机塞进耳朵里,播放起“红骨”(red bone)乐队的《来寻你爱》(come and get your love)。 先是低沉的贝斯声,随后是轻快的吉他声,乔尼惬意地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享受着经典的音乐,身体随着节奏摆动起来。 “嘿诶,嘿诶……”嘴里哼唱着朗朗上口的歌词,双手时而在胸前五指交叉,像波浪一样扭动,时而又握拳举过头顶,装模作样地敲了几下空气,顺带扭了扭腰。 此时的乔尼正沉醉在音乐中,丝毫没有注意到汉克和詹金斯这两个家伙已经醒来,正坐在对面看着自己的傻相。 “这人是个傻子吗?”看着眼前正在尬舞的乔尼,汉克悄悄地把头靠向詹金斯,轻声问道。 “不知道,没见过有这号人。”詹金斯也没耍诈,实话实说,毕竟现在抓住自己的敌人居然当着自己的面耍宝,这情况完全不是正常人可以理解的。 “算了,有逃出去的计划吗?”既然没有情报,汉克便提出了悄悄逃离的想法。 “没有,他可能还盯着我们。”话虽如此,但乔尼却已经闭上了眼睛感受音乐,而那三只仓鼠正挤一在罐头里大口朵颐着香喷喷的核桃仁,看上去根本不像在盯着自己。 “这幅样子也不像是在看着我们吧?”汉克说着,小心翼翼地放出“血之泪”,悄悄地让神相检查四周,看看有没有可以用的生物。 “不管怎么样小心点吧,我反正不帮你。”詹金斯也转过头看向汉克,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因此合作破裂,当然也没机会合作了。 “喵!”突然,乔尼的头已经伸到了二人之间,大喊了一声,吓得二人就像是上课睡觉被老师发现了一样,身子猛地向后一挺,体格较大的詹金斯更是重心不稳,向后翻倒在地。 “嘛,闲话就说到这里吧。”乔尼见詹金斯倒下,小跑过去将其扶起,随后便坐在了二人对面的作为上。 “我猜猜,是不是又是哪个财团或者组织要抓人了?”汉克的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毕竟看着罐子里那三只仓鼠狼吞虎咽的样子,自己也有些饿了。 “这个得询问一下詹金斯先生。”乔尼说着,习惯性地亮出了自己的警证。“我是国际刑警乔尼?琼斯,‘潜行者’专项抓捕人员。” “额,先回答我,‘潜行者’是个什么东西?”詹金斯一脸茫然地看着二人,问道。 “这位老兄的代号,他最近多次跨过行动,刺杀了很多犯罪组织的首脑。”乔尼说着,指了指旁边的汉克。“最早发现他是在非洲,一个人端了一群恐怖分子,而且没有用任何武器,现场只留下了一些细碎的生物残骸。” “看样子国际刑警也开始关注超自然技术了?”汉克的神情越发凝重,毕竟自己最不希望的就是有太多人利用超自然技术,这种东西稍有不慎就会颠覆世界的稳定。 “并不是,只有我而已。”似乎看出了汉克的担忧,乔尼笑了笑,起身走向工具柜,拉开抽屉,取出一只鼓鼓的文件袋。“这些都是我的私人档案,没有报告给任何人。” “你可别指望我会信任你。”汉克冷笑着问了回去。“接下来呢,你想把我关进牢里面对吗?” “并不是,我更希望你能帮上我。”乔尼说着,指了指詹金斯手里的胸针。“我想知道你杀这些人的目的,并且搞懂他们身后的黑色产业链,这样才能把他们连根拔起。” “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看着一旁交谈甚欢的二人,詹金斯忍不住发问道。 “因为你是这段时间我抓到的第一个舌头。”乔尼说着,从文件袋里抽出几张名单,以及一些死者的照片。 “这些人都是刺杀过汉克的人,当然也对我偷偷地下过手,他们一旦失手就会服毒自尽,所以很多时候我们都找不到活口来审讯。” “而你并不是他们组织内部的成员,而是雇佣杀手,所以没有遵守他们的法则,而我们需要知道的就是委托人的身份。”汉克笑了笑,补充道:“只要知道你的上家是谁就没问题了。” “听着二位,虽然从你们的话可以听出我的委托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我也绝对不能泄露雇主的身份。”詹金斯摇了摇头,坚决不同意透露任何信息。“他们可是给了我三……” “告诉我们,你就可以拿‘四’,并且我可以介绍你加入国际刑警组织,你总归不是那种可以拍拍胸脯,自豪地告诉家人自己靠杀人赚钱的那种人吧?”没等詹金斯把话说完,乔尼抢先一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而这也彻底打消了詹金斯的顾虑。 “行吧,他们要求我完工后直接去东迈阿密酒店碰头,问题是我要怎么交差?”看在自己能有机会安度后半生的份上,詹金斯还是松了口。 “那么我们算是达成合作关系了。”乔尼说着,走到二人身后,用钥匙接连打开锁住二人的手铐。 “差不多……”汉克正说着,脸色突然阴沉了起来,不是因为发现计划有纰漏,也不是想乘机反水,而是那一整罐核桃都被那三只仓鼠吃光了,一粒碎屑都不剩。 “额,这三只可是我的神相,转变不了的。”而此时乔尼偏偏还会错了意,以为汉克要把自己的神相转变成什么东西,好伪造自己被击杀的证据。 “啥?”果不其然,脑回路没在一条线上的二人面面相觑,气氛一下子又尴尬了起来。 “好了二位,现在别闹腾了。”最后还是詹金斯打破了僵局,说道:“不过,我确实需要有什么东西来伪造汉克的死亡,你们有主意吗?” “当然。”汉克想都不用想,立刻走出了车库,但几秒钟后又突然跑了回来,说出了自己最头疼的问题: “乔尼,冰箱空了。” 第30章 ——摩登十字军 “所以,能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吗?”东迈阿密酒店的露天酒吧,如同往常一样飘荡着动听的音乐,以及绚丽的霓虹灯灯光。 “哦,抱歉……我其实不喜欢女孩子。”年轻的男顾客看着自己旁边,一名身穿黑色纱裙的少女,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这名少女的面庞。仿佛是出自米开朗基罗的雕塑一样洁白无瑕,虽然纤细的眉毛下的双眼瞳孔的形状是一对血红的十字架,却根本没有丝毫让人恐惧的感觉,白色的长发一直垂到腰间,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从漫画里跑出来的小恶魔。 少女名叫希露,年龄不详,代号为“来访者”,但是并没有人知道她的国籍和来历。 “哦,那么男孩子呢?”男顾客话音刚落,另一个粗犷的声音立刻从他的身后传来。 说话的是一名留着金色莫西干发型的男性,男子的脸上有不少细小的疤痕,鼻子上还挂着金闪闪的鼻环。身上穿的是一件厚实的橙色夹克和淡色牛仔裤,脚下穿着蓝色的帆布鞋,而最惹人注意的,则是印在夹克背面的巴尔迪摩乌鸦队的标志。 男子名叫杰森?罗梅洛,二十八岁,代号“朋克”,出生于巴尔迪摩市的美式足球狂热粉丝。 “额,抱歉,我得走了。”毫无疑问,杰森的话彻底吓到了那名男顾客,他没有再多说,立刻走向了别处。 “你们啊,就不能消停一下吗?”一声低沉的警告,立刻让坏笑着的二人安静了下来。 警告他们的是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他的眼角布满了皱纹,胡须有些发白,身穿亚麻制成的淡蓝色长袖衬衫以及黑色的皮套裤,脚蹬一双擦得锃亮的牛皮马靴,一条黑色的长摆披肩套在身上,盖住了自己的上半身,以及手里的棕色牛仔帽。 中年人名叫伊斯特?伍德,六十六岁,代号“枪手”,越战老兵,曾因不满班长屠杀平民的行为,枪杀了自己的班长。 “抱歉抱歉。”杰森苦笑着,看向了坐在角落里的另一名女性,那是刚刚加入团队的新人。 那名女子是一名亚洲人,精致的面庞上戴着一副红色的半框眼镜,修长的马尾辫搭载肩上,一直垂到腰间。她的身上穿着青色的,镶着金边的无袖长款旗袍,下身则是轻薄的黑色丝袜,以及同样是黑色的底跟高筒靴。 女子名叫张玲杉,二十二岁,代号“卧龙”,橫舟市天行保镖公司的新员工,这是她第一次被派到国外。 “那个,是叫张浪山吗?”虽然名字完全喊错,但杰森依旧自顾自地和这位冰山美人搭话。“说起来,还不知道你的神相是什么呢,更我们也说说呗。” “很抱歉,我自己还不清楚,目前看来只能是给东西降温。”张玲杉并没有看向杰森,只是看着手机上的数据,敷衍地回答着对方的问题:“还有,是张玲杉。” “诶呀,别那么排外嘛,我们好歹是一个团队,没不要遮遮掩掩的啦。”杰森依然保持着那种贱贱的笑容,眼睛却时不时地看向那对被黑丝包裹住的美腿,但自己很快就遭到了报应。 “嗷!”一旁的希露自然不喜欢杰森这种怪异的目光,扑上去抓住杰森的右手,张开稚嫩的双唇,露出两排如同鲨鱼牙齿一样的尖牙,一口咬在了杰森的手上。 然而,杰森好像并没有吃痛,转而坏笑看向咬着自己手臂的希露,摇了摇头,而希露也只好失望地松开了口。而实际上,杰森为了忍住疼痛,牙齿死死咬着口腔里面的软肉。 “哟,看来有人需要一瓶驱鲨剂了。”正当杰森背过身去,想问酒保要点饮料时,一句轻快而充满力量感的声音传入了自己的耳朵里。 说话的是一名体格健硕的黑人男性,他身穿一套黑色的燕尾礼服,个子比杰森要高出一个头的高度,胡子剃得十分干净,光秃秃的头顶被黑色的头巾裹住,上方的牙齿替换成了一排闪闪发光的金牙,上面还写着“胡克?霍根”的字样。 此人名叫丹泽尔?林肯,三十一岁,代号“送葬者”,前世界摔跤锦标赛中的小有名气的选手,正在为自己的复出做筹备工作。 “丹泽尔!”见老朋友回归,杰森兴奋地跳了起来,和丹泽尔击掌,其他人也都一起围了上来。 “墨西哥那边谈妥了?”伊斯特率先询问起了雇主生意的情况,虽然现在他们基本处于休息状态,但伊斯特仍然张口闭口不离开工作。 “当然,货物过几天就会送到底特律那边,之后我们就可以领到薪水了。”说到这里,丹泽尔的眼皮忽然垂了下来,似乎有什么心事。 “丹泽尔先生,你不会是打算隐退了吧?”细心的张玲杉很快就察觉到了什么,问道。 “是啊,我女儿已经出生了,家里的东西总不能全都让老婆一个人负担吧。”丹泽尔也没有含糊,告诉了大家自己的顾虑。“以后可能就没办法和大家一起合作了,不过放心,只要你们记得关注‘皇家大战’的比赛,就可以看到我拿着腰带的样子了。” “诶,丹泽尔先生有女儿了?”一听到这个,希露眼睛里的十字形瞳孔,立刻变成了四角星星的样子,还闪着些许的光芒。 “哇偶,恭喜你啊老兄。”杰森用手肘顶了顶丹泽尔的肩膀,询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一个问题:“那么,有想好艺名了吗?” “我目前的想法是直接用名字,不过如果能有个角色可以扮演,那么戏剧性一定会很好,这个还是得以后我和经纪人讨论一下比较好。”丹泽尔正说着,一个壮实的人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是前来交货的詹金斯。 “嗨老兄,乌鸦还是金莺?”伊斯特率先念出了自己的暗号,等对方答复。 “抱歉,是子弹。”詹金斯说着,靠近众人,避开酒保和其他人的目光,递给了伊斯特一只抱在保鲜膜里的手指。 他的嘴唇不断地颤抖着,这是他杀手生涯以来,第一次对别人撒谎。 “货物已经送到了,不过有一个问题。”伊斯特接过手指,打量了一下对方之后,问道:“目标有带枪吗?” “有的,她……”詹金斯话音未落,伊斯特立刻猛地抽出腰间的柯尔特左轮手枪,在几乎不到一秒的时间,就扣下了扳机。 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就连神器的能力都来不及发动,子弹已经打进了詹金斯的右腿,粉碎了他的膝盖。 原因很简单,詹金斯的语法暴露了自己,他拿到的资料中,说明了汉克是一名男性,因此理应称汉克为“他(he)”,而不是“她(she)”。说出后者则足以说明他们有进行深度交流,可能已经反水。 “心虚是很危险的事情,欺骗客户也是很可耻的,虽然我不会杀有家室的人,但是你依然得接受惩罚。”丝毫不理会正在争相逃跑的围观人士,伊斯特带领着众人,跨过倒在地上的詹金斯,走向了楼梯通道。 至少这样一来,老板就会心甘情愿地增加赏金,让他们这支亲卫队出马了。 第31章 ——披荆斩棘 子弹被接二连三地推进了弹轮里,汉克的手指轻点着子弹尾端那冰冷的雷管,面色越发的凝重。 这是一把新到货的史密斯韦森686左轮手枪,使用0.357英寸口径的马格南子弹,装弹量是标准的六发,因为使用的是短枪管,所以能够很轻松地从腰带或者西装内侧的口袋中拔出,橡胶制成的握把手感也十分舒适,这正符合汉克的预期。 “所以,你觉得如何呢?”柜台后面的是一个体格健壮,穿着绿色迷彩服的秃顶男子,他是一名退伍的老兵,当然也是这家枪店的主人。“这把枪可是刚刚到货,我自己都还没把它放到架子上。” “大致上没问题,其实我更想要的是柯尔特巨蟒,不过你知道的,已经停产了。”汉克苦笑着按下退壳针,把六发马格南子弹推出弹轮,整齐地放进子弹的包装盒里面。 “确实很可惜,不过你喜欢大口径的话也可以看看其他的。”老板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柜台里的两位几款手枪。“当然这些都是打猎用的了,自我防卫比较浪费。” “知道的,好歹我也是当兵的人。”汉克也苦笑着吐了吐舌头,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抽出几张钞票递给店老板。“就要这把了,不得不说在这地方没把枪都没有安全感。” “还好啦,迈阿密其实也不错的,我在底特律的老朋友开了个杂货店,没多久就被拿着劫匪被抢劫了。”店老板一边把现金房间收银机里,一边说道:“结果那个老兄趁劫匪不注意,拿着把霰弹枪直接顶在了劫匪的头上,逼着他把钱投进捐款箱里。” “噗!”听到这个,汉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跟着这些有故事的老前辈聊聊天,确实是种享受。“果然是民风淳朴的美利坚。” “好了,细则也就不多说了,如果有不了解的地方可以查询凯利特公司的官网,另外售后服务电话可以在子弹盒包装里找到。”店老板说着,把找零交给了汉克。 “谢谢,也祝你有美好的一天。”礼貌地回完礼,汉克便带上买来的枪械,小跑着离开了安静的枪店,走向了停在路边车位上的黑色轿车。 “说真的,以你的神相能力,不应该是买点小动物吗?”随着汉克坐进后排,乔尼也发动轿车,松开离合器,缓缓地开出了停车位。 “随身携带生物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而且敌人还会借着这个机会反过来追踪我们。”汉克一边说着,一边把崭新的左轮手枪塞进了西装内侧的口袋里。“而且我的‘血之泪’除了改造生物,本身也能进行精密计算,所以即便没有生物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也是啊……”乔尼的眼睛时不时地瞟一眼后视镜,一旦空气安静下来,汉克就会紧锁眉头,思考着什么。“有心事吗?” “怎么说呢,我其实自己也挺怀疑我的选择的。”汉克闭着眼睛,靠在松软的座椅靠背上,尽可能让自己放松下来。 “在这之前,也有人和我一样,为了自己的觉悟而踏上旅程,而他们选择都成了殉道者。能死在追逐梦想和觉悟的道路上,本身是一种光荣,但是这个代价真的很大。” “是不是也有你喜欢的人?”乔尼自然也注意到了什么,问道:“或者说是别的重要的家人。” “有,但不是家人,也算不上喜欢。”汉克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打开装着子弹的盒子,里面装着的只是一排排的子弹。 “我就知道,用这个吧。”乔尼说罢,仓鼠欧龙从红色的三角围巾里钻出来,踩着乔尼的肩膀跳上靠背顶端,随后把身体压扁,弹射到后备箱里。 “这是……”没等汉克反应过来,两只左轮专用的快速上弹器掉在了汉克身边,汉克的右手及时地借助了上弹器,左手则抓起几颗子弹,笨手笨脚地装进子弹槽位里。“果然,自动手枪用习惯了,左轮不好用啊。” “那么言归正传,你是为那些死者感到惋惜吗?”乔尼说着,再次把原先的话题拉了回来。 “是啊,他们虽然死在了那条黄金之路上,但终归是死了。我没有家人,自然也没有牵挂,但是他们还有。”汉克的眼睛沉了下来,装弹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宫本夜的声音依然飘荡在脑海里,那份痛苦和无奈,就如同一面刻在心中的墓碑,冰冷的碑文不断地在脑中回放:汉克?辛德勒,你总是把他人带入险境,你做事不计后果! “相信我老兄,他们也和你想的一样。”似乎察觉到了汉克的苦衷,乔尼温柔地安慰起来,毕竟二人的目标都是避免超自然技术被人滥用,至少从理念上讲,他们是一路人。 “如果我是他们的家人,我一定会为他们骄傲的。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认输,这也是为什么自杀之人不能上天堂一样。”乔尼顿了顿,讲出了自己对于觉悟的见解,已经自己的信条。 “你们那边好像是有这么个句谚语,叫:‘人走有椅子,活揍了泰山,或清理红毛’。” 没错,乔尼的嘴里冒出了一句中文,而且是一句及其蹩脚的中文。 “不是,你这什么玩意哈哈!”很快,汉克就憋不住笑了,没等乔尼搞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仓鼠迪波赶紧从围巾里爬出来,站在乔尼的肩膀上,轻声说道: “是‘人总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额……抱歉。”乔尼也只得尴尬地笑了起来,毕竟自己的中文还不如神相来得流利,这就有点丢人。 “天啊老兄,你的中文是《生活大裂变》里的谢尔顿教的吗?”汉克拼命地止住傻笑,但嘴里依然忍不住说着自己想到的东西。“你好歹是国籍刑警诶。” “拜托,我们只学一门,我学的是俄语。”乔尼苦笑着解释起来,说道:“中文也是最近开始学习的,而且纯粹只是为了好玩而已。” “知道的啦。”汉克终于是忍住了笑容,分享起了自己的经历。“我们部队的一个医疗兵,就特别喜欢误导和我们一起的法国部队的人。” “他们怎么误导的?”仓鼠欧龙也一屁股坐在了旁边,饶有兴趣地打听起来。 “他就骗那些那些不懂中文又想装浪漫的法国人,说‘我爱你’的中文是‘我是光头’。”一听这话,车上就再也没有人忍得住笑了。“最要命的是有个法国人还和自己的女朋友这么说了,还发了推特。” “天啊老兄,你一定是个狠人。”笑声洋溢在车里,冲散了疑惑和不安。 这是一种安心感,更是一种男人之间的浪漫。 第32章 ——疾速追杀 “‘摩登十字军’,听着就很棘手啊。”如同海浪咆哮般的电子音乐不断冲击着耳膜,绚烂的霓虹灯光是不是地抽打着脆弱的双眼。这里是“卡文思”俱乐部,是酒精和狂欢者的乌托邦,亦是罪人的避风港。 “据说里面全都是‘神选者’或者‘逆命者’,不过我听说这两股势力是敌对的啊。”乔尼坐在环形座位内侧的沙发上,小酌了一口“金汤力”鸡尾酒,饶有兴趣地问了起来。“按照他们的守则,两方人马不是不能合作的吗?” “倒不至于,一战结束之后,‘神明’种族在地球上突然就销声匿迹了,两方的人马也都没有战斗的必要了,所以与其干等着‘神明’,还不如合作自己去找‘神明’”汉克把杯中的“深水炸弹”鸡尾酒一饮而尽。 一杯烈酒下肚,汉克居然根本没有上头,心率也没有变化,很难想象他居然有那么好的酒量。 “然后就出现了诸如‘衔尾蛇兄弟会’这样的组织,搞各种危险的科研实验来打开其他世界的通道?”听到这里,乔尼的疑惑又加重了几分。“之后他们就这样和好了?” “并没有,‘衔尾蛇兄弟会’不过是其中一个名字而已,这个幕后组织一直都好好的,但是里面的人却都各怀鬼胎。”汉克说着,长舒一口气,“血之泪”漂浮在身后,双手正埋在汉克的身体里,翻弄着什么。 “因此你也会看到各种巧立名目的小组织和团队,我听说以前他们还能控制一整个国家,但之后就不断地在分裂,他们气数将尽,而我们将为他们带来终结。” “我说你口才这么好,干嘛不去写小说呢,网文也行啊。”乔尼说罢,拿起手机看了看上面的画面,一名身穿西装,梳着背头的黑发男子,正带着两个保镖,以及几名女性,走向楼上的私人室内浴池。 “看样子我也该动身了,外边见。”汉克说着,收回神相,快步走向后面的员工通道,虽然自己的左轮手枪没有带下车,但丝毫不影响他接下来的计划,毕竟那把枪本身就是为了那个叫伊斯特的家伙准备的。 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进空荡荡的通道,汉克就像是觅食的野猫一样,轻悄悄地登上每一节阶梯,一点点地拉近自己和目标的距离。 门口的保镖很快就看到了汉克的身影,右手刚摸到对讲机,只见汉克突然回头,吐出一口白花花的液体,不偏不斜打在了那名保镖的西装上,大量的白色气体挥发而出,把酒精从他的鼻腔和嘴中灌进大脑。 “看样子这个剂量刚刚好。”汉克小跑几步,迅速抵达保镖的身前,那保镖根本来不及按下通话键,就感觉全身变得疲软,昏睡过去,汉克及时扶住了这位将要倒下的保镖,安稳地放在了地上,并拿走了他腰间的格洛克18手枪和弹夹。 门后传来的是男女间的挑逗,以及各种粗俗污秽的词句。刺耳的单词就像一根在耳膜上摩擦的钢钉,惹得汉克巴不得冲进去把他们统统射成筛子,但至少今天,他得活捉那个顶着大背头的家伙,毕竟他是‘摩登十字军’的雇主。 至少,要用“血之泪”读取他知道的一切。 “好了,杰尔曼?库可夫阁下,请不要轻举妄动!”倒数三声后,后面被迅速踢开,站在门边的保镖根本没来得及拔枪,就有两颗子弹接连撕碎了他胸口上的肌肉组织,将他击倒在地,随后而来的一颗子弹打穿颅骨,夺走了他的生命。 “我只是来问些问题的,请你配合我的调查!”守在门外过道上的保镖听到了些许动静,慌忙地按住枪冲了进来,但这也在汉克的计划之内。 就在隔音效果极佳的过道门关上的一刹那,汉克突然从斜刺里杀出,扑过去按到其中一人,并对着另一个仍然站着的保镖扣下扳机。就和之前一样,两枪打在身体上将他击倒,在往头上补一枪。 而被扑到在地的保镖,头被汉克的左手死死按住,自己的右手刚刚拔出枪,就被汉克的膝盖压住了手臂,根本抬不起枪反击对方,在自己的同事被子弹打穿脑门的下一刻,汉克就将枪口对准了他的头颅,扣下扳机。 不过是短短的几秒钟,被微弱的淡蓝色霓虹灯光包裹的浴池里,已经渗进了一缕鲜红,身边的女士们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唯独杰尔曼依然呆呆地坐在浴池里。 枪膛里还有十三颗子弹,绰绰有余。 “我需要知道你来自什么组织,你为谁工作。”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汉克的枪口始终对准杰尔曼的额头,身后的“血之泪”也从西装衣领中爬出,缓缓地飘向了呆若木鸡的杰尔曼。 而杰尔曼就和之前一样,目光呆滞地坐在浴池里,没有逃跑,也没有答复,任由“血之泪”的左手渗透进他的胸膛。 “不说也行,我很快就能读出来……”正当汉克感到胜券在握之时,“血之泪”右手上显示的文字读数,却直接冲散了他所有的镇定。 他根本不是什么杰尔曼?库可夫。 他……确切的说是她,是张玲杉。 “看来你失手了。”身边的气温在不断地下降,原本温热的水蒸气正在迅速降温,汉克的每一次呼吸,都在呼出白色的烟气,以及不断扩张的恐惧。 他太过于轻敌了,根本没想到这次会是个陷阱,他应该明白,自己的对手并不是“奥斯本真理会”这样的嬉皮士,也不是“北海联合商会”或者“超自然秘密调查局”这样的酒囊饭袋。 他们是“摩登十字军”,这个幕后组织最强大的特遣队。 “杰尔曼”的身体开始溶解成一团有着汽油光泽的白色液体,漂浮在水面上,张玲杉丝毫不在乎自己的旗袍和连裤袜已经被水浸湿,身上淡淡的微光带来的是寒冷,虽然本身需要接触物体才能让能力生效,但附近的水蒸气恰好是自己需要的媒介。 而汉克自然也不可能坐以待毙,对着坐在浴池里的张玲杉连开两枪,可水面上的水蒸气却迅速凝聚成了一面冰墙,挡住了飞来的子弹。 没有丝毫犹豫,汉克立刻跑向后门,冰冷的空气已经让他的身体不断颤抖,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变得像冰库里的整猪肉一样,再也无法动弹。 张玲杉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右手捧起浴池里的水泼在了汉克的西裤上,虽然只是裤脚,但是这些水在接触到汉克腿部的那一刻,就在能力的催动下迅速开始结冰。 “你这个……”猛地撞开后面,拖着僵硬的右腿,汉克先是对着昏倒在地的保镖补上一枪,然后拼了命地往下跑,右腿的血液在正常的室温下渐渐恢复流动,很快就可以恢复正常。 “别想跑!”没等张玲杉从后门走出来,四发子弹就招呼了过来,张玲杉立刻躲到门后,避开汉克的攻击,微微露头,又有两颗子弹划过脸颊,死死地压制住张玲杉这个“神选者”。 “好了张娘娘,别追了。”希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团白色的液体已经凝聚成了原本的样貌。“我们的任务只是拿到他的数据,穷寇莫追啦。” “行吧,他和他的帮手都有开发完全的神相。”张玲杉看了看泛着微光的双手,不免有些嫉妒。“和我说说你得到的消息吧。” “汉克的神相能力可以进行各种数字计算,以及生物改造,但是他的能力也并不完全,就目前的数据看来,他也在对自己使用神相能力进行开发。”希露打了个哈欠,说道。 “其实他也和你一样,在努力寻求成长呢。” “嗯。”张玲杉并没有把话全听进去,现在她所关注的,是楼道下的枪声是不是越来越轻,那些安保会不会让他逃出去。 “张娘娘,肚子饿吗?”似乎听到了什么,希露的十字形瞳孔再次变成了星星的形状。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随着楼道彻底陷入一片死寂,肚子里的咕咕声立刻从胃里涌了上来。 “走吧,和大家汇合。”希露说着,也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通往下方的通道,心里盘算着什么。 第33章 ——身份危机 “你可真是走了步臭棋。”乔尼小心翼翼地扛着辛德勒不断颤抖的身体,推开客厅的门,这里是乔尼的藏身处,也是他的家。 “是啊,大意了。”没有任何借口,汉克不断地喘着气,小心翼翼地躺倒沙发上,就在自己逃离那个俱乐部的时候,自己的腹部中了一枪,鲜血不断地从伤口溢出,染红了白色的衬衣。 “好了不说了,保持呼吸。”乔尼立马抽出放在床底下的医药箱,取出镊子,用打火机烤了烤镊子的尖端用于消毒,随后迅速拨开汉克西装上的扣子。 “没问题。”也没再搭话,汉克抢先解开了自己衬衣下面的两颗扣子,撩起被染红的衣摆,露出不断溢出鲜血的伤口,以及隐约可见的腹肌。 “好的,忍一下。”尽可能地把目光聚焦在伤口上,乔尼一边把镊子张开,探进伤口夹住子弹,一边想着说点什么转移话题。 “那个,汉克啊,冒昧问个问题。”突然想到了什么,乔尼问起了一个自己有些关心的问题。“能问一下你的取向吗,你喜欢男性还是女性?” “严格来说选男性或者女性对我无所谓……”没等汉克把话说完,一阵疼痛感立刻涌入腹部,见子弹被成功拔出,乔尼立刻把打火机的火苗对准了汉克身上的伤口,轻吹一口气。 明亮的火苗在风的引导下,扑向了还在溢血的伤口,弹孔在高温的催动下初步结痂,紧接着绷带也裹住了伤口,彻底把血止住。 “就算是转移注意力好让我不会觉得太痛,你也没必要问这种问题吧?”汉克疲惫的摊到在沙发上,看向旁边正在整理医药箱的乔尼。 “没什么,只是想看看我有没有机会。”乔尼坏笑着吐了吐舌头,把医药箱塞回沙发底下。“当然,你要是拒绝那我也没办法。” “百分百拒绝,我是独身主义者。”汉克并没有笑出来的兴致,这回若不是有乔尼这个后援,自己的命早就搭在路上了。 “话说回来,你这身腹肌是怎么练出来的?”乔尼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厨房的冰箱,现在他们都希望能来点冷饮冷却一下焦躁的思绪。 “习武人都有点肌肉,虽然我在‘北海联合商会’的控制下待了三年,但还不至于连训练的机会也没有。”正说着,开了盖子的听装可乐放到了沙发边的茶几上。 “我敢打赌你要是敢穿露脐装,出一趟门就可以凑齐一个后宫。”乔尼说着,调侃起汉克的身材来,不得不说这种健美感十足的身段,确实挺符合自己的胃口。 “得了,你的话再怎么肉麻也没用,找别人吧。”汉克用力地翻身坐起来,抓起那罐可乐就往嘴里猛灌几口,舒坦地打了个饱嗝。 “那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比起心事重重的汉克,乔尼却是一脸轻松,丝毫没有为这次行动的失败发半点牢骚。 “他们应该已经知道我的神相能力了,现在要么躲起来或者跑路,再要么就开发出新的能力使用方法。”“血之泪”的掌心移到了汉克面前,显示着密密麻麻的扭曲的文字。 这些无非是对于生物样本的改造方案,但都是小型的生物,汉克并不是没有对大型生物进行改造,但是一来改造的速度极慢,二来越是大型的生物改造起来就越复杂,很容易造成各种排异反应,最终直接死亡。 “完全看不懂的说……”第三个声音突然加入了进来,是坐在沙发靠背上边的仓鼠伊奇。 “不过你的能力是改造小动物的话,你就没有考虑过把什么东西变小吗?”仓鼠欧龙也拉着迪波跳到了茶几上,和汉克攀谈起来。 “那样就没意义了,而且把大家伙变小也要花很长时间,在实战中更加来不及。”正说着,“血之泪”也钻回了汉克的身体里。 “不过,改写一下自己还是可以的,但是除了缓解疼痛外,很多修改都会带来各种身体机能紊乱,虽然我也试过直接胡乱篡改他人的身体,但是光光让神相解析对方就得花上一些时间。” “看来你也陷入瓶颈了啊。”乔尼打了个哈欠,拿起茶几上的报纸,坐在安乐椅上阅读起来。“对了汉克,你也没有听过双头犬实验?” “双头犬实验,是不是哪个都市传说啥的?”汉克一听到这个和目前的情况八竿子打不着边的话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不是,是那个苏联科学家的实验,我希望这个思路对你能有点帮助。”乔尼放下了手里的报纸,和汉克讲起了关于“双头犬实验”的细节。 “差不多是一九四六年,米克海尔?拉兹古洛夫这个俄国佬就对狗开始了各种器官移植手术,五十年代的时候他在一条狗的身上移植了另一个头,做出了一个双头犬,只不过没活多久。” “这个思路我试过,但是没多大意义,补足损失的器官我可以直接用动物做‘治愈液体’,或者切下尸体的部件嫁接。”当然,汉克很早就想到了这样的思路,而且早就开发完了。“有没有别的案例?” “别的案例……对了汉克,你有没有试过用动物的器官来制造生命体?”突然,乔尼灵光一闪,整个人突然兴奋了起来,说道: “之前苏联还做过一个狗头实验,给一条只剩头部的狗安装了一套人工维生系统,接过狗头不但可以张嘴,还能正常进食,你可以考虑一下用别的生物做一套维生系统试试看。” “就和《活跳尸》一样?”一听到这个思路,汉克立马有了灵感,而坐在一旁的伊奇却突然感觉一阵恶寒,本能地跳下沙发,逃到了茶几底下。 “有主意了?”见对方有了头绪,乔尼也兴奋地直起腰,把头探过去,问道:“和我说说,你有什么打算?” “不行,‘摩登十字军’里也有可以读取我信息的敌人,改了也会被发现。”汉克毫不犹豫地给乔尼卖了个关子,脸上尽是得意的笑容。 “嗨,你现在怎么比我还皮了?”乔尼的孩子气也一下子激发了出来,正想着扑过去好好挠挠汉克的痒,但很快又自觉的坐了回去。 毕竟对于乔尼来说,乱摸其他男孩子的身体和骚扰没什么差别。 “算了,我得上楼好好休息一下了。”汉克说罢,把罐子里的可乐一饮而尽,捂着伤口起身,走向了通往二楼的楼梯,犹豫了几秒钟后,轻声说道:“谢谢了,乔尼。” “我的荣幸,我的阁下。”目送着汉克离开自己的视线,乔尼的傻笑止不住地浮现在脸上,本能地用报纸盖住了脸上几乎缩成一团的五官。 “这家伙,实在太可爱了。” 第34章 ——二次遭遇 “终于是到了。”希露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趴在拎着帆布手提包的杰森的背上,现在已是傍晚,他们的墨西哥朋友迟到了整整四个小时。 “好了好了,路上吃点什么好呢,炒面怎么样?”一听到“炒面”这个词,希露的眼睛立刻又泛起了闪光,只要提到吃的东西,这个小吃货就比谁都精神。 “好啊!”正当希露兴奋的时候,杰森已经把一支万宝露香烟叼在了嘴里,希露的手随后伸过去,食指上突然闪过一丝火花,把香烟点燃。 “又是这种闪电把戏。”杰森笑了笑,深吸一口嘴里叼着的烟草,两道白色的烟雾瞬间从鼻子里淌出,消散在空荡荡的巷子里。“说起来,希露你的身体是怎么放电的啊?” “嘛,因为咱有神器可以用啦。”希露说着,张开嘴伸出舌头,好让杰森能看到自己舌头上的六边形瓢虫图案。“当然了,我本身不能放电,所以有时候也会一不小心电伤自己来着。” “这能力足够用了,只要你不遇上那个兄贵警探,你就不会有事。”杰森笑着摇了摇头,随后纠正了希露不止犯了多少次的错误:“还有,公共场合不准讨论超自然技术的哦。” “诶,抱歉!”反应迟钝的希露这才发觉自己又说漏嘴了,稚嫩的脸蛋死死贴在杰森背后,有些不知所措。“拜托前往别告诉伍德先生。” “放心吧,不会说的……”正走着,前方的垃圾箱里突然传出了一串“咚咚”声音,杰森没有多想立刻前去查看。而垃圾桶里的景象着实把二人吓了个半死: 汉克正躺在油腻的垃圾堆上,整个人昏死在垃圾桶里,身上虽然没有没有呼吸,但是心跳依旧正常,身体还有余温,可能是刚死亡没多久。 “这也……太邪门了吧。”杰森正说着,希露已经从杰森的背上跳下来,右手食指延伸出一条白色的液态触须,扎进汉克的胸口。 “不会吧……”随后读到的内容,更是让二人匪夷所思。 “确实,这只是一具空壳而已,但是即便是尸体,我也能读到他的身份,年龄和其他信息。”希露咽了口口水,轻声说道:“而汉克,确切的说是这幅躯壳,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读取的信息,就像是被扔掉的旧衣服一样,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 “你是说这个尸体不属于任何人,可你上次不是读到了完整的讯息吗?”杰森的头上尽是冷汗,自己加入“摩登十字军”有些年头了,和自己一起加入的希露的能力从来没有出现过误差。 “我得深入调查一下。”希露强忍着恐惧,右手的五根手指接连延伸出液态触须,钻进汉克的身体里面。 “不光光是读不出汉克的身份,连心跳也没有,器官没有运作,理论上已经脑死亡了,但是我读到的数据显示他还活着!”尽管二人依旧匪夷所思,但至少也可以断定,这具“尸体”暂时不会对他们构成威胁。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离开比较好,现在货物还在我们手上,保证东西能交给老板才行。”杰森说着,看了看手里的帆布包,正打算拉上希露离开,汉克的身体里突然传来了“嗯”的一声。 “搞什么!”没等杰森反应,一股热流突然涌向脚边,自己的脚下的水泥地面不知何时已经淌满了烈酒,而自己的打火机居然掉在了地上,将地上的烈酒全部点燃,熊熊火焰如同毒蛇般蹿了上来。 “杰森哥哥!”没等希露反应过来,杰森已经本能地跑向一边,二人被眼前的火墙完全隔开,若要是普通人,觉得会把这事当成灵异事件。 “我没事!”急忙拍掉脚边的火焰,双眼像雷达一样扫视四周,杰森的神经绷紧,随时等待着真正的汉克出现。“先待在那里不要动!” “血,衣服上有血!”希露拼命压制住心里的恐慌,并发现了新的线索,杰森的夹克口袋上,居然满是深红色的血迹。“会不会是有什么动物进去了?” “动物?对啊,正想着口袋里怎么多了什么东西呢。”就像是破解了谜题的孩子一样,杰森的嘴角终于弯出一丝笑容,可这点仅存的乐观,在他的手探进口袋的那一刻彻底烟消云散。 他的口袋里,根本没有什么动物! 只有一只血淋淋的断手,在不断地蠕动,切面上还长着淡粉色的触须,时而膨胀,时而收缩,看上去就像是人的器官一样。 这正是汉克的策略,把活物转化为寄生虫,寄生进自己的身体里,并进化成一个可以分裂繁殖的活体维生系统,这样在自己失去心跳时不但可以利用维生寄生虫保命,也可以吧自己的血肉变成新的生物。 “见鬼!”就在这一刹那,那只断手突然张开五指,像准备进食的蜘蛛一样爬上了杰森探进来的手臂,紧接着五指绷直,踩着杰森的手臂一跃而起,飞过阻隔二人的火墙直冲向一旁愣在原地的希露。 很幸运,希露并没有被吓得愣在原地,自己的身边立刻被一连串闪电包裹,并且后退几步,飞来的断手瞬间被闪电击中,随后扑倒在地,散发着诡异的肉香味。 “这家伙……”见希露已经摆脱了危险,火墙却依然越来越高,挡住了希露的身影,这使得杰森不得不放出自己的神相。 那是一条约有两米长的红黑色蟒蛇,身上的鳞片由某种火山灰构成,背脊上那两排尖锐的倒刺,就像刚刚倒入磨具的高温铁水一样,散发着耀眼的金色光芒。 “幸亏‘燧石’的能力也是操控火焰。”杰森说着,肩上的蟒蛇张开血盆大口,将火焰吸入口中,火墙也随之消逝。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出乎他的意料,希露居然昏死在地上不省人事,一只老鼠不知何时扑在了她的身上,死死咬住希露的肩膀,和脚边则是一只焦黑的断手。 那只断手确实是被击杀了没错,但是不知为何却出现了半只老鼠,死死咬住了希露,虽然和上一只手一样被电流贯通,但也成功把电流导回了希露体内,将她电晕。 “居然真的留了一手……”没有多大犹豫,杰森正要弯下腰扶起希露的那一刻,自己的身后突然传来了子弹上膛的声音。 只见汉克的脸上已经有了血色,失去手部的左臂搭在垃圾桶边沿,右手紧握格洛克手枪,抵在杰森的脑门上。 “投降吧,我可以放过这个叫希露的孩子。”汉克说着,慢慢地探出头来,说道:“把那个帆布包给我就行。” “你还没吃够苦头啊,你以为我们就和那些蹩脚货组成的小团队一样吗?”突然,杰森瞥了眼身后的汉克,目光炯炯有神,看不到一丝犹豫和恐惧。 “搞清楚,我们都是带着觉悟,踏上这条道路的!” 滚烫的岩浆从蟒蛇“燧石”的口中喷涌而出,直接溶解了指在头上的枪,就连汉克持枪的右手都想烈日下的冰淇淋一样迅速溶解,惨白的骨头也被烧成了焦炭。 杰森见危险解除,抓紧帆布包,立刻调转方向,一晃眼就冲出了阴暗的小巷,冲到大街上,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密密麻麻的人群当中。 虽然有些遗憾,但是杰森并不后悔,他知道如果希露醒着,也会要求自己第一时间撤离,避免交战,并且和其他人汇合的。 “好家伙……”燃烧的右手手腕逐渐开裂,整只手掉在地上,在火焰的包裹下逐渐成了黑色的焦炭,汉克赶忙翻出垃圾桶,把右手手腕上的伤口不知为何已经止住了血。 当然,汉克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希露这个充满谜团的少女,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囊中物。 而接下来的战斗,就得交给乔尼处理了。 第35章 ——赞歌 “应该已经甩掉他了……”杰森不停地喘息着,脚步逐渐地慢了下来,在整整二十分钟后,自己才放下心来,不再奔跑。 “真是的,追了老子几条街,可算消停了。”双手扶着微微弯曲的膝盖,呼吸逐渐变得平稳,杰森重新站直了身子,朝着会合地点前进。 太阳已经躲到了地平线下,只留下一缕残光撒在天空,路灯已经提前亮起,迈阿密城正在逐渐走进黑暗。 “汉克那家伙没有追过来,看样子他们的目标可能只是希露,不过我可不认为汉克是那种会放虎归山的人。”杰森的脚步加快了不少,虽然再过一会儿,绚烂的霓虹灯光会把这座城市装扮成一件艺术品,但是他没有观赏的心情。 几乎每一个行人,都会时不时地往自己的脸上瞟一眼,自己的这身扮相通俗点叫做“非主流”,难听点的话可以算是“嬉皮士”,但是自己也没必要在乎别人的眼光。 自己想要的就是这些,不相信那些权威,用人生去反驳那些命令,反驳那些曾和自己同一个作战小组的军人,他们穿着先进的装备,却做着苟且之事,这便是为何杰森要褪下军装,戴上鼻环,成为自己的“十字军”。 他是目击证人,战争的目击证人,他有充足的证据,但却找不到法庭在哪里。 “差不多了。”目的地离自己已经越来越近,杰森小心翼翼地拉开了帆布袋上的拉链,看向了里面装着的东西。 那是一块暗红色的方形石块,石块的表面布满了珊瑚形状的纹路,以及密密麻麻的圆形符号,似乎是某种奇特的文字,盯着这块诡异是石块时,耳边还不断回响起难以理解的低语。 “好了,别再看了。”虽然这块石头正不断地诱惑着杰森,但他还是镇定地把拉链合上,伊斯特一开始就提醒过他,不要让这个神器长时间暴露在开放的环境中。 “你迟到了,老兄。”一声沉稳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不过谢天谢地,那是前来接货的丹泽尔。 “是汉克,那家伙的不知道怎么搞的,把自己的手切下来袭击我们。”杰森见好友前来支援,终于是松了口气,把帆布包递给了丹泽尔。 “那他岂不是成了贺莫韦斯特?”丹泽尔一边接过帆布包,一边调侃着杰森的经历,尽可能缓和紧张的局势。 “等等,啥是贺莫韦斯特?”杰森不解的问道。 “电影《活跳尸》的主角,他能利用自制的药剂把死者复活,还用眼睛和手指做了个新的生物啥的。”丹泽尔正说着,突然看向了马路对面的乔尼。 此时乔尼已经举起了握拳的左手,张开食指和大拇指,两指套着一根欧龙转化成的橡皮筋,右手在橡皮筋的中间架上了一枚石块,对准了还没反应过来的杰森。 “当心!”没有丝毫犹豫,丹泽尔立刻推开杰森,紧接着飞驰而来的石块直接打在了杰森的下巴上,两颗满是鲜血的牙齿紧接着从丹泽尔的嘴里吐出来。 “不妙……”见突袭失败,乔尼立刻收回手上的橡皮筋,转而拔出腰间的手枪,对着杰森扣下扳机。 然而,杰森此时已经反应了过来,释放出“燧石”立在肩上,喷涌而出的岩浆立刻淹没了飞来的子弹,化解了这轮进攻。 “你带货物回去,快!”杰森二话不说,立刻跑到马路上,直勾勾地冲向乔尼,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干掉对方,但至少也得为丹泽尔争取时间。 “这家伙……”见杰森直接从正面进攻,乔尼也只能一边后退一边朝杰森射击,自己的神相终归没办法和对方硬碰硬,更何况“迪奥”作为“寄生型”神相,还会把受到的伤害反馈在自己身上。 “跑不掉的!”丝毫没有停止追击的意思,杰森肩膀上的“燧石”立刻跳下来,虽然是一条蟒蛇,移动的速度却奇快无比,很快就冲到了乔尼的侧翼,滚烫的烈焰喷涌而出,扑向乔尼的腿部。 乔尼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仓鼠欧龙已经爬到了乔尼的背上,把身体迅速压扁,随后绷直弹射出去,精准地击中蟒蛇“燧石”的头部,巨大的冲击力将它喷出烈焰的蛇头压倒在地,火舌自然也没烧到乔尼。 “疼!”同样的,疼痛感也反馈到了杰森的头上,但他依旧硬撑着追了上去,跟着乔尼跑进一条小巷里。 他没有追击正在逃跑的欧龙,因为这很有可能是一个陷阱,更何况这条巷子里还是个死胡同,只要追着乔尼这个本体,把他必入绝境就行,无论子弹还是石子,他的“燧石”都能溶解掉。 之所以这么有自信,是因为他忘不了这条巷子,就是在这个满是毒虫的死胡同里,他见到了伊斯特,听到了伊斯特认同自己的话语: “欢迎走上觉悟者的道路。” “干!”看着堵在面前的铁栏门,乔尼正想跑回去,但杰森已经堵在了门口,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 “抱歉兄弟,我不会让你打扰老板的!”杰森话音刚落,乔尼就立刻拔出手枪,对准面前的杰森不停地扣下扳机,弹壳如同雨点般落在地上,混杂在接连不断的枪声中。 然而,直到子弹打空,自己也没伤到杰森分毫,炽热的岩浆将子弹接连吞没,明亮的火光照耀在乔尼惊恐的脸。 “再坚硬的东西也挡不住‘燧石’的,死心吧!”杰森慢慢地靠近过去,他没有带枪,因为他根本用不到那东西,那份自信和勇气让他所向披靡,但也使得他疏忽了一点: 乔尼还有最后一张王牌! “不觉得口渴吗?”不知何时,一颗由红、黑、白三种颜色的橡胶组成的,水杯般大小的球体,突然从杰森背后飞速袭来,而杰森也本能地转过头,让“燧石”释放出滚烫的岩浆。 就在这一刻,杰森彻底后悔了。 飞来的球体突然解卡,三只仓鼠各自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并放出了包在球体里的东西:一包从之佳便利店买来的荣辉牌冰块。 冰水和岩浆相碰的一刹那迅速融化,但也使得岩浆迅速降温,凝聚出一团滚烫的岩浆岩,在球体猛烈的冲击力的带动下,冲破了喷涌而来的岩浆,直勾勾地砸向杰森的面门。 “靠!”拳头大小的岩浆岩直接砸在杰森的脸上,将整个下颚彻底粉碎,连同额骨后方的脊椎也被一并震断,脸上的皮肤也被严重烫伤,整个人摊到在地,彻底没了知觉。 “不妙啊,这样下去也不可能活着了。”看着杰森眼珠里的瞳孔逐渐扩散,乔尼小心翼翼地靠近杰森,用手指盖上了他的双眼,旁边的“燧石”早已失去了光芒,变成了一地的岩石粉末。 虽然成功拿下了“摩登十字军”的两名干将,但是乔尼并不高兴。 毕竟他们接下的货,才算最重要的目标。 第36章 ——触碰本我 “看样子……乔尼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回来了。”房门的把手不断地抖动着,每次都是刚刚转一点点就冲新复位,这并不是因为门的原因,而是手的原因。 “拜托老兄,我可不想被当成恋童癖。”没错,汉克的双手已经在上一轮战斗中被彻底破坏,虽然自己的手已经长出了骨头和部分肌肉,但是却还没有长出皮肤,每次转动门把手都会打滑,连带着一阵刺痛。 当然,汉克也并不是没有试过直接转动钥匙来开门,但是自己的双手还没有长出多少肌肉,现在可能连个盘子都不一定拿得稳,更别说转动钥匙了。 而这还不是最让人头疼的地方,现在自己还背在依旧在昏睡中的希露,在夜色下,一个陌生人背着一个未成年人,出没在安静的社区里,摆弄着某个住户的房门,十有八九会被当成恋童癖或者绑架犯。 尴尬的是,汉克刚好属于后者。 “哈姆……”突然间,几条白色的触须裹住了门把手,将门打开,背上的希露不知何时居然已经醒了。 “你……不逃跑啊?”见俘虏醒来,还帮自己开了门,汉克一脸疑惑地,转过头,看向趴在背上的希露。 “先进去啦,老奶奶。”希露打了个哈欠,摇了摇头,尽可能拜托睡意。 “别那么毒舌,要叫也得是姐姐。”汉克说着,背着希露进了客厅,用脚把门带上。“我猜猜,你其实想让我们帮忙?” “是哦,不过慢慢谈吧。”就在希露落地的一刹那,一阵“咕咕”声就从二人的肚子里同时冒了出来,显然汉克和希露都饿坏了。 “先说好,别耍小聪明。”话音刚落,希露已经跑进了厨房里,打开冰箱翻找着什么。而汉克也只能跟着走进厨房里,用脚别开木制的靠背椅,坐在宽大的方桌前。 厨房的空间不大,但却非常整洁,水槽里没有半点水渍,白色的瓷砖地板和橱柜里的各种厨具也都一尘不染,如果手能长好的话,汉克巴不得自己亲自打开黑亮的燃气灶,下厨做点正宗的中餐。 “安啦,不过这些微波食品总感觉不靠谱诶。”就像是饿坏了的流浪猫翻找垃圾桶里的剩菜一样,希露很快就把冰箱从上到下翻了个遍,最终挑出了两盒微波炒面。 “不闹了,和我说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汉克也不再猜忌,转而询问起希露的要求:“我可不认为‘摩登十字军’里的老干部会这么毫无理由地叛变。” “当然不会,不过我希望你能先回答我的几个问题。”希露也不再调皮,把其中一盒半开盖的微波炒面放进微波炉里。“我需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一个合格的觉悟者。” “你大可以直接读取我的记忆,不是吗?”汉克说着,悠闲地靠在椅子地靠背上,而希露也拉开凳子,坐在了汉克对面。 “首先,根据你们地球人的礼节,我得在社交场合下尊重对方的隐私权,虽然你之前一直是我的敌人,但现在不是。”希露说着,双眼直视汉克的眼睛,问出了自己一直好奇的第一个问题: “第一,你当初是不是希望七生女士也会在战斗中死亡?” 第一个问题,就触动了汉克的逆鳞,但汉克并没有生气,因为她说的是实话。 “确实,我的目的是摆脱这些组织的控制,让他们土崩瓦解,这样我才能活着逃出来,调查幕后的大鱼,现在我顶上的则是你们的雇主。”汉克气定神闲地回答着对方的疑问,并对自己的卑劣想法供认不讳: “我知道这种想法很卑鄙,但是我必须这么做,我不能让这个组织有任何察觉,所以我得把棋局变得滴水不漏。当然,我也很庆幸七生没有除掉我的打算,之后也及时放弃了超自然技术的研究,不然我一定会回去除掉她的。” “即便她曾是你的战友也一样?”希露问道。 “是的,任何人都可能会在道路上迷失,随后逐渐堕落。”说到这里,汉克的眼皮微微下垂,犹豫了一下后,说出了藏在内心的秘密:“我也有想过要做掉七生,但我还是忍住了没有动手。” “所以,你不信任身边的任何事物?”希露追问着,身子也略微往前倾了点。 “是的,而且这不是什么原则和处事习惯的问题,也不是什么家庭变故带来的。”汉克叹了口气,说道:“这是一种本能,本能地做好最坏的打算,本能地考虑最坏的情况,这很神经质,但确实让我活到了现在。” “好吧……下一个问题。”希露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但随后的问题却更加刺耳:“你为何犯下弑亲之罪?” “因为我的父母堕落了。”随之而来的是短暂的停顿,汉克梳理了一下言语后,道出了自己一直难以面对的过去: “我的父母确实是爱我的没错,但是这种爱在迂腐的思想中不断腐化,当他们在闹不和并离婚后,我选择不站在任何一方。” “随后便是各种各样的污蔑和拉拢,他们都想通过得到抚养权而多拿一笔家产,当有利可图的时候,我就从他们的亲骨肉变成了私有财产。” “没有父母不爱孩子,但是他们的爱是扭曲的,在这两个人不间断的感情攻势下……我彻底失控了。” “他们没有伤害你,可是你却……”显然,希露对于这个答案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她并没有这样的经历。 “没有伤害仅限于身体。他们从小教导我要勇于面对困难,要有骨气,可最后他们却在为了一套房子而对我变相地献媚。他们美其名曰尊重我的选择,还满口的人生道理,但骨子却只是两个龌龊的鼠辈。” “我试着去蒙骗自己,但这样我就和这些披着人皮的鼠辈无异。”汉克的脸上依旧平静,声音也十分平和,不带任何感情地回答道:“所以我决定冲破自己的皮囊,去搞清楚自己的人皮下藏着什么,并且去面对它。” “直面本我的过程很痛苦吧?”出于关心,希露的手不由自主地摸向了汉克的双手,希望能试着说点安慰人的话。 但她很快就发现这个想法蠢得离谱,毕竟汉克的双手根本没有皮肉保护,手骨赤裸裸地暴露在外,看上去十分脆弱。 就像他的内心一样。 “当然痛苦,我也迷茫过,甚至差点堕落,但至少我冲出了迷雾,找到了本我。”汉克似乎也察觉到了对方的意思,双手轻轻地握住了希露稚嫩的手掌,没有丝毫痛感。 “那么,姑且算合格了。”希露也欣慰地笑了笑,说出了自己的请求:“我希望你们能阻止伊斯特先生和他的雇主,他也已经堕落了。” “和我讲讲细节。”一听到对方确实想要叛变,汉克的兴趣也被彻底勾起,询问起缘由来。 “伊斯特先生的雇主一直在研究一种药品,想要卖给极端恐怖组织。”希露的面色越发凝重,自己信任的前辈正在踏破自己的底线。“他们运送的那个‘包裹’,里面装着一个可怕的神器,散发的辐射可以让人直接陷入疯狂。” “用于精神控制的神器啊,这样的东西要是可以量产,极端组织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地发动袭击了。”汉克自然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问道:“所以你希望我阻止你们的雇主,对吗?” “嗯,伊斯特先生原本是不会干这样的活的,但是现在他越来越没有底线了。”希露的眼睛有些黯淡无光,似乎话题有些沉重了。 “先说好,我可不保证所有人都能活下来,也请你做好这方面的觉悟,其中杰森可能已经被做掉了。”汉克说着,看向了微波炉,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出了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希露,你是不是没有按加热键?” “诶!”一听到这个,原本有些沮丧的希露突然吓得一个激灵,连忙转身给微波炉定时加热。“非常抱歉!” “我说希露……”汉克也把头埋进手臂里,止不住地笑了起来。 “你也太可爱了吧。” 第37章 ——进军底特律 “等等,不开车去底特律吗?”缓缓地走进人潮涌动的候车大厅,乔尼打了个哈欠,问道:“还有,什么时候定的火车票?” “易程网啊,之所以不开车,主要还是避免被狙击。”汉克说罢,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希露,说道:“我们都缺乏远程作战能力,所以要尽可能避免开阔地带,所以用公共交通设施会更加安全。” “而且为了避免被发现,我们还得做两班车。”希露看向了大厅上,显示候车序号的大屏幕,自己和乔尼要后天才出发,而汉克今天就要动身。 “所以是我来照顾你了哦,希露酱。”乔尼苦笑着,问道:“说真的,你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当然,如果有问题,我会提前解决掉。”汉克提了提背包的肩带,走进了人群里,接下来他得暂时切断和其他人的联系,现行前往底特律进行侦查。 体洁白的子弹头列车,缓缓地停靠在了车站边,虽然候车大厅里的人不少,但站台上却没有多少人上车,因此车厢里意外的冷清,看不到几个乘客。 随着广播逐渐响起,列车缓缓地开动,车上没有半点噪音,而附近也没有别的乘客盯着自己,这让汉克多少有些舒心,毕竟他并不喜欢被人盯着。 “你一个人坐在这里?”正当汉克想掏出手机时,银铃般的声音突然传入耳边,而说话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张玲杉,在搭上话的那一刻,汉克就立即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不知是有所预谋,还是纯粹的巧合,两人居然在同一班车上。 “没问题。”汉克说罢,张玲杉就直接坐在了自己对面的空座上,没有发动任何攻击,也没有携带任何武器。 “是汉克?辛德勒先生,对吧?”对方并没有多说,直接和汉克摊牌:“我的雇主希望你能加入到他们的科研部和情报部,你这样的人才可以得到高薪待遇。” “我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毫不意外的,汉克直接拒绝了张玲杉的提议。“你们的雇主所做的事情会害死很多人,包括你我。” “伤天害理?”然而,张玲杉听到汉克的回复时,脸上却是满脸的疑惑。“先生,我们只是普通的制药公司,请不要把阴谋论带进来。” “你不知道?”这份疑惑,让汉克稍微安心下来,毕竟张玲杉的疑惑是装出来的,这意味着自己还有周旋的余地。 在二人尴尬地沉默了几秒后,汉克率先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应该是传闻中的新人没错了,看样子你们的雇主对你们有所隐瞒。”正说着,神相“血之泪”已经潜伏在了二人之间的桌子底下,随时准备读取张玲杉的记忆。“你和我一样是‘神选者’,对吗?” “抱歉,这不在我们的讨论范围内。”虽然张玲杉拒绝回答,但是“血之泪”的双手已经探进了她的腿部,而张玲杉却没有丝毫觉察。 “你的能力还很模糊,暂时只能像空调一样给身边的东西降温,对吗?”就这么一瞬间,两边的局势就逆转了过来,汉克盯着张玲杉的双眼,死死咬住那份迷茫和犹豫。 “你坚信你的雇主是合法公司,即便有那么多的消息表明真相,你也选择麻痹自己,告诉自己拿到钱养家糊口就完事了,你这样的选择对得起他们吗?” 随着对方的记忆和数据被“血之泪”逐渐破解,汉克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厌恶。 “额,谁?”张玲杉依然在没法跟上汉克的节奏,才刚刚见面,对方就已经摸出了自己的家底。 “你的父母。”汉克的脸色越发难看,眼里透露的不只是怒火,还有一丝忧虑。“你的父母好歹是立过功的警察,如果他们知道你拿着黑钱度日,他们会高兴吗?” “我父母的事情与你无关。”张玲杉也有些不耐烦了,一个陌生人凭什么插手自己的家务事。 “这不是你的家务事,这是所有人的事。”汉克说着,悠闲地抬起右手撑着下巴,说道:“你们运送的神器,可以通过辐射把附近的活物变成疯子,在经过特定的干预后,辐射可以覆盖整个底特律,无人幸免。” “那是底特律的事情,和我无关。”就和之前一样,张玲杉毫不在意地撇过头,看向窗外,但汉克的话着实戳到了痛处。“再说了,我们的技术足够预防这种情况。” “所以呢,你的邻居家里着火了,就不会烧到你吗?”汉克并没有饶过对方的意思,继续在言语上施压。“为什么你总是想着自己,只想着自己家怎么样,这种过于自私的思想只会催生出无人同情的惨剧。” “听着老兄,你无论有再多的小道消息,没有证据都无法证明我的雇主是违法者。”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张玲杉立刻选择转移话题,很难想象自己一个说客现在正在被自己的目标游说。 “也是,那我们也换个话题。”汉克自然也没有强求,毕竟一些观点的转变还是需要化身不少时间的。“谈谈你的能力吧,是用刻印吗?” “没有,而且这不重要。”张玲杉说着,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自己的双手。“我不指望自己能有多大的本事,能尽点力养家糊口就行了。” “我说你也和我一样才二十,怎么跟当妈了一样。”汉克苦笑着摇了摇头,眼前的女人并不想他心中的那种需要做最坏打算的存在。 也许是生活压力和环境因素,张玲杉本能地想要为家人帮上忙,但她也在这条道路上抑制住了自我,只要点亮她内心的正义感,她将前途无量。 “这么说吧,你的能力并不完全,但是我没办法帮到你。”汉克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给眼前的对手一些提示,无论她之后是否会加入自己的团队,这对她都好。 “你需要自己做出觉悟来才行,我相信当你遇到困境的那一刻,你一定会本能地做出正义的决定。”汉克说着,打了个哈欠,悠闲地靠在座位靠背上,这场谈判已经接近尾声,而双方都将是最大获益者。 “我凭什么听你的?”当然,张玲杉还有最后一点顾虑,毕竟对手是个老奸巨猾的狐狸,自己也不敢轻信。“你可是我的敌人,如果有机会我会直接做掉你。” “不会的。”汉克说罢,“血之泪”也回到了自己体内。“你们那个叫伊斯特的领袖让你不要轻举妄动,如果谈判失败就撤,等团队组织好了再反攻,因为他们还不认同你这个新人。” “切,偷窥狂。”诚然,张玲杉多少也把话听了进去,但嘴上依然不肯认输。 “哼,死傲娇。”而汉克也没有争辩,只是安心地闭上眼睛,在漫长的旅途中小睡一会儿。 至少这次会面,并没有以暴力收场。 第38章 ——蓝色沸点 “应该是这里了吧。”急促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张玲杉驻足在底特律脏乱的街道上,看向了左边满是涂鸦的水泥墙上。 这里是底特律的一处贫民窟,密集的砖瓦房和高大的烂尾楼把整个社区围得水泄不通,柏油路也已经四处开裂,到处都能闻道猪油味和汗臭味,可怕的是这里没有人在做饭,这是大麻的味道。 “一个人吗,小姐?”轻佻的声音立刻从后面传来,说话的是个体格健壮的白人男性,身后是另一个裹着花色头巾的黑人男子,任何人都能看出来,这两个人不过是街头上的小混混,无趣而贪婪。 “走开。”张玲杉并不想久留,立刻迈开步子准备离开,但这两个混混显然不肯罢手,领头的白人混混立刻从后面死死抱住张玲杉的腰部,避免她逃离。 诚然,受过训练的张玲杉理应可以直接反抗,用所学的技能对抗这两个街头混混,但是内心的怯懦敢和恐惧却让她一时不知所措,怎么也挣脱不开。 “好了老兄,搜一下有没有好东西先。”白人混混话音刚落,自己的同伙突然倒在了一边,昏死过去,打得变形的鼻子塌向右脸,鼻孔里不断溢出鼻血。 “哟,劫财还是劫色?”没等那个混混反应过来,及时接应的丹泽尔早已抡起拳头,一个迅猛的摆拳砸在了那混混的太阳穴上,白人混混的脖子紧跟着一弯,昏倒在地。 “哦,谢谢。”顿了两秒左右,张玲杉才反应过来,车上的谈话的内容不停地在脑海里打转,使得她今天的反应有些迟钝。 “没事的孩子,初出茅庐的时候难免会有些害怕。”丹泽尔似乎看出来些端倪,拍了拍张玲杉的肩膀,说道:“拿出自信来就可以了,相信自己能做到,然后按照训练的内容去做就行。” “嗯……”张玲杉低声地回复着,快步跟上丹泽尔的脚步,走向他们的汇合地点: 这是一处高大的烂尾楼,一层空旷的水泥地面上满是废弃的垃圾和纸箱,楼梯间里金属制的扶手也已锈迹斑斑,几名帮派成员把桌椅和电视搬到楼梯间旁,观看着实时转播的橄榄球世界杯赛。 而二人也并没有往上走,而是转而向下走进地下室,那里才是他们的汇合地点。 “哒哒哒哒哒……”还没推开地下室的门,就能听见让人毛骨悚然的人声,门后的过道没有粉刷,两边是一个个被铁栏门隔开的狭小隔间,隔间里的人面黄肌瘦,被厚实的白色拘束衣死死裹住,时不时地呢喃几句。 他们是疯子,被超自然技术研究所摧残成的残次品,一旦遇到活物就会冲上去,将他们生吞活剥,可怕的是他们依旧是活生生的人类,因此他们会打开房门,使用武器,正常人能做的他们都能。 “这些是……”张玲杉刚刚走进的一刹那,关在隔间里的人就突然抬起来头,张开血盆大口不断地喊叫,所幸他们的四肢早已经被打折,没办法扑过去抓住张玲杉饱餐一顿。 “放心,不会有事的。”丹泽尔说着,领着张玲杉走进了更深处,一个及其空旷的房间,除了房顶的灯管,这里早已经空无一物,地上也脏乱不堪,隐约能看到一些受潮的药品粉末,这里之前似乎保存着不少易成瘾药物。 “你们来迟了,二位。”说话的是一名梳着大背头的年轻男性,对方身穿青色的连帽衫和牛仔裤,洁白的帆布鞋上留有些许污渍,此人便是汉克一直在追踪的杰尔曼?库可夫,也就是“摩登十字军”的雇主。 “路上出了点意外。”丹泽尔说着,把手里的帆布包递了过去,而伊斯特也回过头来,剩余的三名“十字军”成功和雇主汇合,交付货物。 “很好,是真货,这样就不用那些人造的辐射源了。”帆布包的拉链被轻轻拉开,丹泽尔通过拉开的小洞,仔细看了看矿石的成色,心满意足地说道:“接下来有新的任务给你们。” “是要去干掉汉克?辛德勒,对吧?”伊斯特说着,目光瞥向了旁边的张玲杉,而张玲杉也因为心虚,本能地逃避了一下伊斯特的视线。 “没错,之后两趟任务的钱会打给你们,另外希露也必须根除掉。”杰尔曼说着,拉上了帆布包的拉链。“绝对不能留下任何踪迹。” “等等,怎么说也不能直接杀掉吧?希露好歹是……”然而,张玲杉却没沉住气,开口想要为希露求得宽恕,但很快又乖乖闭上了嘴,她的觉悟还是不够。 “嘛,这倒也可以理解。”而杰尔曼也没有生气的样子,温和地说道:“那么,今后的事情也就拜托各位了。” “我和杰尔曼有点事要谈,你们先回去吧。”而伊斯特也没有跟着大家离开,只是站在原地,目送二人离开。 “她应该能看出来吧。”杰尔曼看二人离开,问道:“听说她在火车上失败了,而且还没有去斩草除根,我看她可能在考虑叛变。” “毕竟还有着警察世家的正义感,看样子你雇错人了。”伊斯特说着,一把温彻斯特杠杆连发步枪从披风里滑出来,落在手上。 这把杠杆步枪的枪管上纹有大量怪异的图腾,木制结构的部分呈黑色,枪管较短,在房顶节能灯的照耀下散发着微光,而黑色的枪托部分,还刻有一串西班牙语,也就是这把神器的名字:“镜中人”。 这是一把上好的神器,美中不足的便是它需要装填子弹,才能发挥自己的能力。 “确实,所以她也必须被处理掉。”杰尔曼说着,一名穿着绿色迷彩服,背着突击步枪的金发女性,推开门走了进来。“当然,这件事用不着你出手。” “这位是你的私人秘书?”伊斯特说着,手里的杠杆步枪立刻像被钓起的鱼一样,抽回了披风里面。 “算是,凯瑟琳更像是我的私人保镖,曾经服役于三角洲特种部队。”杰尔曼说着,拉开连帽衫的拉链,抽出一张信封交给对方,对方也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地下室。 “先说好,张玲杉好歹是我的人,如果要杀她,我需要双倍的佣金。”伊斯特见雇主已经有了准备,便攀谈起关于张玲杉的价码。 “放心,钱不是问题。”杰尔曼说罢,也起步走向了通往楼梯口的大门。“事成之后,你会得到你要的双倍佣金,张玲杉的佣金也会打进你的账户里。” “那就好。”伊斯特听罢,安心地跟了上去,只要钱能到手,什么都不是问题。 “祝我们合作愉快,阁下。” 第39章 ——德国战车 “谢天谢地,这里还有点子弹。”经过一顿翻箱倒柜,乔尼总算是从家里的衣柜中,找到了自己可能用得上的物资,至少这样的东西对自己而言越多越好。 “那个,乔尼先生?”正当乔尼盘算着自己的计划时,房间的门被轻轻打开,睡眼惺忪的希露探出头,看向正在忙碌的乔尼。“这么晚了,有事吗?” “当然了,那个叫丹泽尔的‘十字军’是来抓你的,之后我也肯定得被灭口。”乔尼说着,拔出了腰间的手枪,将其上膛。“很抱歉得对你的队友们下手,不过我也有任务嘛。” “那么,请不要杀死丹泽尔先生,好吗?”希露咽了口口水,忧心忡忡地说道:“丹泽尔先生是有家室的人,再怎么说也……” “知道了知道了,我是刑警又不是杀手,怕什么嘛。”诚然,在不清楚对方能力的情况下,乔尼并没有多少可以准备的余地。虽然压力很大,但乔尼还是答应了下来,毕竟自己也不喜欢通过杀戮解决问题。 “不过,如果不杀丹泽尔的话,我需要你帮个小忙。”见希露到来,乔尼心生一计,问道:“你的闪电能放多远?” “闪电的话只能贴身释放,不过我的身体可以随意变形,所以两到三米都没问题。”而希露自然也愿意配合,这让乔尼省心了不少。 正当乔尼放下心的一刻,窗外立刻传来了“滋”地一声,随后而来的是一连串坦克履带转动发出的声音,丹泽尔已经发动了攻击。 “快趴下!”希露话音刚落,一枚笔头大小的炮弹突然砸中了房间的窗户,剧烈的爆炸所产生冲击波,把碎裂的玻璃渣震得到处都是。 “没事吧?”乔尼一边询问希露的情况,一边转头看向被炸碎的窗口,爬进来的并不是丹泽尔或者其他打手,居然是一辆笔记本电脑般大小的坦克。 那是一辆纹有红黑数字迷彩的“豹式”坦克,坦克的表面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明亮的金属光泽,所幸这辆坦克并没有携带机枪之类的副武器,因此无法对乔尼和希露进行火力压制。 “待在我身后!”乔尼没有丝毫犹豫,一边后退靠近身后的希露,一边拔出手枪,对准眼前的坦克不断开火,可直到子弹大空,弹壳散落一地,坦克都没有出现丝毫损伤。 “找到你了。”伴随着坦克里沉闷的声音,炮管再次对准乔尼,又一发炮弹冲出炮管,飞驰而出。 乔尼立刻转身,抱起希露准备逃跑,虽然坦克的准头不高,只打中了身边的门框,但是爆炸的冲击波所震飞的木材碎片,依旧和雨点一样接连刺进了乔尼的左脸和,划伤了他的右眼皮。 所幸,怀里的希露安然无恙,乔尼也没搭话,带着希露赶紧往楼下跑,围巾里的三只仓鼠也急忙爬出来,尽可能拖住这辆坚不可摧的坦克。 “先缠住履带!”随着仓鼠伊奇一声令下,伊奇和欧龙立刻压缩身体,将自己弹射出去,直勾勾地扎进履带中的凹槽里,随后将身体溶解开来,死死缠住履带当中的负重轮。 然而这根本没有任何效果,坦克依旧快速地冲向楼梯口,飞速转动的履带硬生生把卡在里面的两团橡胶绞得越来越紧,直到两只仓鼠都彻底支撑不住挤压身体的力量,慌忙从履带间隙里弹出来。 “根本停不住,这样下去会被搅碎的!”正当欧龙说完话的那一刻,于坦克近在咫尺的迪波立刻扑上去,身体转化成一块巨大的橡胶布,死死包裹住坦克的正面,试图遮蔽坦克的视线。 然而很遗憾,这辆坦克依旧没有停下,硬生生拖着裹在身上的伊奇,冲下楼梯,追击乔尼和希露二人。 “这玩意都用不着视觉吗?”正当伊奇有些不知所措时,迪波和欧龙已经跑过来准备帮忙,但却无从下手。 “别白费事了,你们三个赶紧下楼,按我说的做就行!”随着乔尼的呼喊,三只仓鼠也立刻放下了手里的行动,钻过楼梯扶手下的支柱间隙,各自埋伏起来。 此刻,一楼厨房的水龙头正开着,水池里的水以及灌满,不断地往外溢出,一直漫到客厅的地板上,希露则坐在接近楼梯口的沙发上,尽可能避开水面,而乔尼则躲在背门的沙发后,避免被坦克锁定。 “伊奇他不和我们一起,真的没问题吗?”迪波和欧龙一边询问乔尼的策略,一边将身体压扁成橡胶布,包裹住乔尼的鞋子。 “没办法啊,这件事也只有他能做到了。”乔尼说着,也向希露举起了右手,示意她做好准备,把电流导入地上的积水中。 眼前的坦克身上看不到任何刻印,加上它只有移动和射击两个动作,显然是一个自动模式下的“寄生型”神相,而且就和真的坦克一样有着坚固的外壳,和威力强劲的炮弹。 既然子弹无法伤他分毫,那干脆就用电击来对付它,通过“寄生型”神相特有的伤害反馈特性来攻击本体。 履带转动发出的噪音,顺着台阶向下而一点点地逼近,眼看厚重的履带就要碰到水面的一刹那,噪音突然停止了。 紧接着,噪音又响了起来,但声源却越来越高。 “搞什么?”乔尼稍微探出头看了看,却发现了自己难以置信的一幕: 这辆坦克居然正贴着墙壁,慢慢地爬上洁白的天花板! “这是……”希露自然是被吓到了,一旦离开了地面,那么自己的电击也没办法造成什么效果,如果贸然伸出触须进攻坦克,也只会有被炮弹炸死这一个结果。 “别动!”正当希露准备离开沙发逃跑的时候,乔尼赶紧叫住希露保持冷静,但是声音也吸引坦克的注意,行驶在天花板上的坦克立刻对准了乔尼。 紧随而来的,是一枚迅猛的炮弹,但这次乔尼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炮弹直勾勾地扎进了乔尼的右腿的大腿部位,紧随而来的猛烈爆炸立刻炸掉了着弹点附近的血肉,在乔尼的右腿上留下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弹坑,而裹住乔尼右边鞋子的欧龙则立刻延长自己的身体,裹住不断淌出鲜血的伤口。 “不妙,乔尼先生已经被逼入绝境了……果然我还是帮他吸引火力吧!”面对眼前的困境,希露的双手立刻转化成触须,正要伸向不断逼近乔尼的坦克。“请原谅,这是我的觉悟,丹泽尔先生!” 诚然,希露这样做无异于以卵击石,坦克已经察觉到希露的动作,早已经调转炮口,将炮弹上膛。 “快停下希露,觉悟可不是胡乱地去送命!”然而,就在乔尼话音刚落的一刹那,隐藏已久的仓鼠伊奇终于有了动作。 “所谓觉悟,乃是从名为‘绝望’的沙漠中,踩出崭新的丝绸之路!” 坦克履带紧贴的天花板突然松动,像是被拆下的手机膜一样,蜕了层白色的“皮”,而这层所谓的“皮”,实际上是一块洁白的橡胶布。 之前之所以伊奇没有和另外两只仓鼠在一起,正是因为它把自己变成了一块贴在房顶上的橡胶布,因为自己的体色为白色,从而很好地隐藏在了天花板中。 而坦克作为处于自动模式的“寄生型”神相,自然是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履带贴在一张橡胶布上,因此伊奇只要不再贴着天花板,就可以让贴着自己的坦克和自己一并掉到地上,之前的计划也能够顺利实施。 “了解!”就在坦克失衡,坠入地面的一刹那,希露手上的触须立刻扑向地面,闪电顺着触须涌入漫在地上的水流,将迅猛的电流直接灌进坦克里面。 “悉啊!”随着一声惨叫,路边的行道树上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只见丹泽尔重重地摔在了路边的草坪上,不得动弹,而坦克自然也不再运作,彻底瘫痪。 而坦克的底盘上,则露出了一串德语,也就是这个神相的名字:德国战车。 “乔尼先生,你的伤口没事吧?”不过希露并没有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而是先一步询问乔尼的伤势,毕竟拳头大小的炸伤可不是开玩笑。 “已经好了。”随着电流退去,裹住双脚的欧龙和迪波也恢复成原样,先前那透骨的伤口这一下居然已经痊愈,只留下一层痂。 “这可得归功于汉克了,他自己临走前留了一瓶治愈液体,没想到刚好用得上。”乔尼说着,打开正门,走向浑身麻痹的丹泽尔,而希露则立马跑进厨房,关掉水龙头。 “对了,先打电话报个平安吧。”正说着,乔尼抽出口袋里的手机,拨通了汉克的电话号码。 接下来就看汉克怎么料理对手了。 第40章 ——黄昏双镖客 “好了先生,你的塔可饼和炒面,一共三十五。”空旷的街道上,罕见地出现了一辆纹着童趣风格涂鸦的白色快餐车,现在是傍晚八点四十九分,半开放式的车厢里但依然透出亮光来。 “哦,谢谢。”汉克说罢,接过满脸油光,戴着近视眼镜的厨师递过来的小吃,顺带把手里的现金递给对方。等这顿饭解决干净,自己就得前往底特律的贫民窟进行侦查了。 就目前为止,自己并没有受到“神选者”或者“逆命者”的袭击,唯一一次遇袭还只是几个街头混混,虽然汉克并不把这些臭鱼烂虾放在眼里,但在搏斗中还是被刀子划伤了手掌。 “不过说起来,这附近也没多少亚洲人啊,你是来旅游的吗?”厨师一边和汉克攀谈,一边把解冻好的肉饼一个个铺到冒着热气的铁板上,肉饼随着温度身高和边沿的油泡泡冒起,发出诱人的“滋滋”声。 “差不多,主要是想去探望一下老朋友。”汉克说着,抓起手里裹着铁板培根和土豆泥,以及一小撮辣酱的塔可饼,毫不犹豫地咬下一口,这是汉克今天的第一顿饭,所以选了一些高热量的馅料。 “看样子你的朋友过得一定不错。”厨师笑着,拿起了挂在墙上的锅铲,将铁板上的两排汉堡肉饼翻了个面。“这里的住户都是比较富足的,虽然紧挨着贫民窟,不过房子都还是蛮新的。” “是啊……”汉克正想说点什么,耳边突然传来“嗖”得一声,似乎又什么东西迅速地从耳边飞过,冲进了快餐车的车厢里。 “说起来,警队的那批人再晚点要下班了,做完关门生意我还得去加油。”正当厨师自言自语着的时候,眼睛镜片上不知何时映出了一个铜色的球形物体。 实际上,那玩意根本不是球形的物体,那是一颗正在高速旋转的子弹。 没等汉克反应,子弹突然就像被鱼竿吊起的黑鱼,一下子从镜片中跃出,直勾勾的射向汉克的嘴里,只见汉克头一仰,直勾勾倒在地上,手里的塔可也散落一地。 “喂,老兄你没事吧?”车厢里的厨师见汉克突然倒下,正想下车查看,又一发子弹呼啸而来,直接打穿了他的头颅,喷涌而出的鲜血洒在了半熟的肉排上。 紧随而来的,是窨井盖于地面摩擦发出的刺耳的噪音,伊斯特迅速从下面爬出,用脚把窨井盖推回原位,看来这次刺杀非常成功。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自己的枪必须发射实弹,倘若没有这个缺陷,他就不需要特意灭口,而是一走了之,把杀死汉克的罪名甩给这个快餐车上的厨师了。 “虽然折射后的子弹威力会弱点,不过打进嘴里也足够了。”伊斯特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人发现自己,加上自己在枪口绑上了自制的消音器,听到的人应该不多。 出于职业习惯,伊斯特上前蹲在汉克身边,右手握着温彻斯特杠杆步枪,左手小心翼翼地搬开汉克的嘴,虽然子弹并没有打穿汉克的口腔,但口中也已经形成了一个血池子,看样子也该死透了。 “出血量有点大啊,不过事情也算办妥了。”似乎是放心了,伊斯特站起身来,刚给手里的杠杆步枪装上两发子弹,只见汉克的右眼突然鼓起,一颗扭曲变形的弹头冲破眼膜,直勾勾地打在了伊斯特的腿上。 飞驰而出的子弹立刻搅碎了膝盖上的皮肉,虽然没有伤及骨骼,但强烈的冲击力和阵痛也使得毫无防备的伊斯特接近失衡。 汉克丝毫没有停下,立刻闭上嘴巴,把满口的鲜血喷洒出去,温热的鲜血如同夏季的暴雨搬泼在伊斯特的脸上,盖住对方的视线。 当伊斯特急忙擦掉盖在眼睛上的血液时,汉克早已经拔出腰间的史密斯韦森左轮手枪,打开了击锤保险,眼看就要扣下扳机,而伊斯特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抬起右手的杠杆步枪,扣下扳机。 第一枪,汉克本该打中伊斯特的头,但是还没开枪,握枪的右臂就被打出了一个窟窿。先前伊斯特根本就没有直接瞄准汉克,而是快餐车的车尾灯,子弹借用尾灯这个“节点”反射,击中汉克的手臂。 自然而然的,因为子弹的推力,汉克的这一枪打在了窨井盖上,没有伤及伊斯特分毫,战斗仍将继续,第二声枪响随之而来。 第二枪,二人几乎是同时开火。 而这次伊斯特急于求成,扳机旁的杠杆一推一拉,退弹后上膛,紧接着对准汉克扣下扳机,试图在汉克的手复位前将他击杀。 但这一推一拉的动作,仍然让汉克有机会把枪口对准伊斯特,身后的“血之泪”早已算准了伊斯特的弹道,子弹冲破温热的枪管和明亮的火光,直勾勾地撞在伊斯特射出的子弹上。 只听“叮”得一声,两颗相撞的子弹被迅猛的冲击力压得扁平,弹向别处,二人没有受伤,战斗仍在继续。 第三枪和先前一样,仍旧是子弹相撞,无人受伤,但碰撞后偏离轨道的流弹打掉了温彻斯特枪口上的消音器的一角,伊斯特立刻向右边翻滚,躲在快餐车车厢边,尽可能避免和汉克对射。 而汉克也及时爬到了餐车旁边的人行道上,二人隔着一辆餐车,斟酌着接下来的战术,现在只要走错一步,都有可能横尸街头。 相比左轮手枪,伊斯特的“镜中人”需要推拉杠杆才能退膛装弹,而汉克手里的左轮手枪只要扣下扳机,弹轮就会转到下一发子弹,现在硬碰硬无异于找死。 “你完蛋了小子!”虽然自己已经吃了一枪,但伊斯特并没有气急败坏,他冷静地摘下了损坏的自制消音器,紧接着对准了街上的路灯,扣下扳机。 第四枪,温彻斯特的子弹精准地打在了路灯的玻璃上,旋转着的弹头很快调转方向,对准了踉踉跄跄试着爬起来的汉克,紧接着飞驰而出,直冲向汉克的额头。 终于,子弹打中了汉克的头部,将汉克再次按倒在地,但汉克的头顶却并没有溢出鲜血,子弹很快就被“维生虫”的淡粉色触须推出伤口,掉在地上,一丝鲜红的鲜血这才缓缓溢出伤口,顺着汉克的脸颊缓缓淌到嘴边。 如果是正面射击,汉克自然是接不住这发子弹的,但正因为是通过镜面二次反射的子弹,汉克能够催动“维生虫”的触须垫住额头,形成紧急防护。 虽然不会死,但剧痛和晕眩感仍然涌入了脑中,这使得汉克再次倒地没法站起来。 然而,伊斯特没有注意到的,是汉克也打出了第四发子弹。同样的,他也没注意到,铁板上的肉排已经烤焦了,冒出的油渍已经着了火。 正当伊斯特准备探出头打出最后一枪时,一股刺鼻的汽油味涌入了鼻腔,自己身边的快餐车正在漏油! 着正是汉克的策略,汉克的第四枪并没有冲着伊斯特,而是快餐车下的地面,子弹触地后迅速反弹,正好击穿车底下的油箱。 “这家伙!”见大势不妙,伊斯特急忙退膛上弹,探出头对准汉克扣下扳机。直到最后,这位老练的杀手依旧死死咬着自己的猎物。 但是一切都完了,汉克的第五枪已经打出,威力强劲的马格南子弹穿透车厢,击中了被铁板烤地焦黑,顶着火焰的肉饼,在肉饼把火焰扣入地面的一刹那,伊斯特就彻底输了。 “你这个……”没等伊斯特把话骂出来,烈焰立刻从地上涌起,窜上他的身躯,把伊斯特连同整辆快餐车一并点燃。 没有丝毫犹豫,伊斯特立刻冲出火海,摘下裹在身上的羊毛披肩,拍掉扑在身上的火焰,可就在伊斯特松懈的一刹那,他才发现自己已经逃到了大街的正中央,没有任何掩护。 而汉克早已经绕着开翻腾的火海,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于自己只有十步左右的距离,糟糕的是自己急于灭掉身上的火,慌乱中没有把枪口对准汉克。 “子弹打光了,对吧?”汉克的枪口始终对着伊斯特的头颅,尽管他的眼睛破裂,头顶还有一个弹孔,口腔里还在隐隐作痛,但他依旧坚持着站了起来,冷静地面对眼前的强敌。 “是啊,最后一枪还打空了……你这个疯子。”伊斯特虽然不肯认输,但他很清楚自己这样根本没戏唱,虽然在逃出火海时就已经推拉杠杆上膛,但也已经来不及瞄准了。 “确实,我是个为了觉悟而不要命的疯子,但至少好过一个为了钱财而不要脸的傻子。”淡粉色的触须裹住了额头和眼窝里的伤口,鲜血以及流淌到了下颚,随着时间的流动一点一点地滴落在冰冷的柏油马路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随你怎么说吧。”伊斯特说着,放下了左手紧握的杠杆步枪,看似正要认命,但右手正在摸向套在腰间枪套里的柯尔特左轮。 “不知好歹。”可惜,最后的挣扎也被汉克一眼看穿,只听见一声枪响,枪套的挂断被马格南子弹直接撕碎,连同里面的左轮手枪掉落在地。 现在,两人的枪膛都空了,天秤再次回归平衡。 “别耍花招了,像个爷们一样,把这事结束了吧。”汉克苦笑着,推出弹轮,按下退弹针,把六颗温热的弹壳撒到地上,随后便把枪扔到了一边。 “《荒野大镖客》,对吗?”伊斯特看着汉克的举动,也跟着笑了起来,自从离开越南战场,自己已经很久没看过电影了,满脑子都在想着赚钱,晃眼间自己已经老了,也迷失了。“行吧,走就走得浪漫点。” 明亮的火光和微弱的灯光,照亮了底特律漆黑的街道,以及两位正在上演决斗戏码的牛仔。 为欲望而战的坏人,掏出了口袋里的子弹。 为觉悟而战的好人,握紧了手里的上弹器。 二人小心翼翼地渡步着,靠近各自的爱枪,接下来的几秒,将决定二人的生死。 伊斯特率先一步蹲下,左手抓起杠杆步枪,把子弹推进枪膛。他很清楚,自己获胜的机会十分渺茫,但他必须战斗到最后一刻,这才是一个军人,一个杀手的荣耀。 汉克紧跟着捡起了丢在地上的左轮手枪,六颗子弹精准地推入弹弹仓,随后一摇枪身,让弹轮快速归位。虽然眼前的是想要干掉自己的敌人,但不得不承认,他对完成任务的觉悟值得尊重。 当推拉杠杆发出的“咔哒”声响起时,汉克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伊斯特的眉心,而伊斯特的枪口离对准汉克还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先是几秒钟的寂静,随后是一声响亮的枪声,将最终的胜负一锤定音。 第六枪,子弹打穿了伊斯特的眼窝,搅碎了颅骨里的脑组织,一刹那的功夫,伊斯特便倒向了一旁,那燃烧的熊熊烈火当中。 “安息吧,十字军。”见伊斯特不再动弹,汉克终于长舒了口气,将手里的枪收回外套内侧的口袋里,就像大多数西部片的结局那样,好人获胜了。 “adios,amigo(再见了,老兄)。” 第41章 ——狂兽库珀(上) “爸,我真的没问题,你就好好陪陪老妈,行不行?”电话的另一头,是自己焦急的父母,虽然张玲杉无论是自保的能力,还是语言交流方面,在欧美地区生活完全没有问题,但有时父女就是这样,怎么都放心不下。 “行行行,缺钱了和我们说啊。”很幸运,这次父母也没多说什么,当然这也不是因为父母真的放心了,而是单纯的考虑到国际长途的费用而已。 “比起这个,我更需要勇气啊。”然而,张玲杉虽然如同以往一样不耐烦,但并不是处于厌恶,而是焦虑。虽然看出了雇主确实是罪犯后,已经有了叛变的打算,但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底数。 时间已经到了午夜,身边的路灯也是忽明忽暗,张玲杉看了看街边废弃的仓库,停住了脚步。和汉克的接头地点就是这里,但是自己来得太早了点,还没看到汉克的身影。 仓库里黑洞洞的,隐约还能听到老鼠发出的“吱吱”身,两排高大的空货架躲在黑暗中,支架部分早已锈迹斑斑,摇摇欲坠。 仔细想来,好不容易出师当了保镖,却即将背叛雇主,这还真有些讽刺,恐怕父母得知了自己的选择后,一定会臭骂自己一顿的。 另一方面,父母知道自己是为了不助纣为虐而叛变,应该也会原谅自己的吧?不过现在纠结也没有用,把事情办完了再去做交代吧。 “请问,是张玲杉女士吗?”突然间,身后传来了一阵有些粗重的女声,似乎还带点俄国口音。“杰尔曼先生让我来通知,关于伊斯特死亡的事情。” “队长死了啊……明明刚认识。”正当张玲杉想转过身道谢时,眼前人的着装却让自己吓出一身冷汗来。 面前的女子比自己高半个头不说,块头似乎也大一圈,整洁的迷彩服被防弹衣死死裹住,细长的黑色头巾裹在干练的短发下,微宽的额头上,再加上笔挺的站姿,足以说明对方是个军人。 而最重要的,是对方的腰间还别着匕首和手枪,手里紧握着ump冲锋枪,头上也顶着夜视仪,怎么看都不像是来报信的。 “那个……,怎么称呼?”出于本能,张玲杉小心翼翼地看着身后的女性,试图拉开点距离,恐怕自己的叛变已经暴露了。 “凯瑟琳,凯瑟琳?古斯塔夫,再见。”似乎看出了张玲杉的心思,凯瑟琳立刻举起枪,对准了张玲杉,手指搭在了扳机上,眼看就要开火。 可就这一刻,张玲杉抬起一脚,直接踢开了凯瑟琳手里的冲锋枪的枪口,冰块就像是腐烂面包上的霉菌一样,迅速把整个枪口完全堵住,倘若凯瑟琳在这时开火,那么冲锋枪就会立即炸膛。 “说再见的应该是我才对!”张玲杉并没有逃跑的意思,而是选择直接正面对抗凯瑟琳,自己的能力虽然并不好用,但在近距离搏斗中,自己至少可以冻住冰冷的火器。 然而,张玲杉却疏忽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凯瑟琳是一名“神选者”。 先是不知道哪里传来了“呼”的一声,紧接着一阵剧痛涌入了张玲杉的小腿,一颗螺纹上满是尖刺的银白色螺钉被死死地钉在了自己的腿上。 “你应该还看不到神相,那就好多了。”凯瑟琳丝毫没有放过张玲杉的意思,立刻后退两步,拔出手枪对准张玲杉,而张玲杉也在同一时间拔出绑腿枪套里的手枪,对准了凯瑟琳。 二人再次陷入僵局,张玲杉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步伐,靠近街边那栋废弃的仓库,鲜血溢出伤口的一刹那就快速结冰,避免血液滴落在地上,暴露自己的位置。 而凯瑟琳也没有急着追击,这时候急于开枪,只会造成两败俱伤的结果,虽然自己的“枪炮玫瑰”足以在火力上压住张玲杉,但是在火并中对方也会还手,自己没命了自然也划不来。 死寂持续了不过数秒,就在张玲杉的脚踏进废工厂的大门,躲进黑暗的一刹那,数枚螺钉呼啸而过,钻进了漆黑一片的旧仓库里,发出一连串金属碰撞的声音。 “看样子没有命中。”说罢,凯瑟琳收回手枪,摘下了被冰块封死的消音器,所幸冻结的程度不高,没有冻到枪管。 “傻娘们,居然躲进黑暗里面。”夜视仪缓缓罩在了眼前,透镜将眼前的景色层层渲染,使其转化为相对亮堂的绿色并映入眼帘,凯瑟琳端起枪快速跟上,而身后也紧跟着四串针孔大小的脚印。 而另一边,张玲杉则陷入了被动,自己在漆黑的环境中很快迷失了方向,只能小心翼翼地摸着仓库中林立的高大货架,慢慢地和凯瑟琳周旋,虽然她带的手机也有手电筒功能,但用手电筒无异于暴露自己的位置。 仔细一想,现在也可以考虑得乐观一点,如果对方的神相能够远离本体,那么她根本用不着特别靠近自己,现在自己所处的地形相对复杂,而自己也能看到出口处的光线,或许可以找机会逃出去。 不过对方的神相肯定也不可能需要贴身跟随,毕竟先前打中腿部的螺钉并不是突然出现,而是掠过凯瑟琳击中自己的,这意味着凯瑟琳的神相可能已经和本体分开行动,在对这个废弃仓库进行地毯式搜索。 眼下按兵不动也只会带来危险,不过自己手机的屏幕是根据环境改变光亮的,虽然依旧会发光,但是也不容易发现,或许现在可以考虑向汉克求救,虽然对方很可能因此丧命,不过也能为自己创造逃出去的机会。 毕竟,自己还有家人,自己也想要好好活着,虽然汉克身上确实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但如果出卖他能谋得生路,或许可以试试,干脆现在就和凯瑟琳和谈安排策略吧? “你需要自己做出觉悟来才行,我相信当你遇到困境的那一刻,你一定会本能地做出正义的决定。” 但这句话,却始终飘荡在脑海里,不知是因为巧合,还是因为命运,汉克是她见到的人里,第一个真正相信并如同她的人,希露会愿意叛变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正当这样想着,张玲杉的双手已经行动了起来,刚刚解除锁屏,昏暗的手机屏幕顶端就出现了一条消息提示,正是汉克发来的: “出了点事情,我晚点到,你这边怎么样?” 就如同汉克之前所说的那样,他理解并相信自己。而张玲杉也在第一时间回复道: “我暴露了,老板在凯勒街的废楼,保重。” 最终,没有丝毫犹豫,张玲杉按下了发送键,把消息发了出去。 就在同一时间,两枚螺钉突然飞来,扎穿了张玲杉的手机屏幕。张玲杉很清楚,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但她并不害怕,至少她死在了通往觉悟的道路上。 一秒过去了,两秒过去了,随后的攻击并没有袭来,张玲杉看了看钢钉飞来的方向,本该击中自己的钢钉居然悬停在空中,就像是琥珀里的生物标本一样。 不光光是钢钉,手机上的碎片也被好像凝固了似的,悬在脚边,与其说是身边的事物停了下来,倒不如说是时间被什么东西冻住了。 “来自地球的张玲杉,你拥有走出黑暗,直面死亡的勇气。你已成为新生神选者,‘狂兽库珀’将追随于你。” 一串温柔的声音传入耳边,紧接着地上突然长出了一颗冰冷的红色晶体。晶体逐渐融化,重组,形成了一只身上遍布红色虎纹的黑豹。 “欢迎走上觉悟者的道路。” 第42章 通知 虽然很难启齿,但是我可能得提前完结这部书了qaq 倒不是因为成绩不好,两百的推荐票和五十的收藏,对我这个蠢新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了。 主要原因还是现在的管理严格,自己的这部作品又涉及太多的现实生活的东西,不光光是地名,还有地方局势,被封杀也是迟早的事情。 当然,这本书并不算是烂尾,它可以被当成我下一部书的番外篇看,总体上也不会影响下一部书的阅读体验。 其实说起来挺惭愧的,这本书本身也有一大堆世界观没有拓展开来,就这么提前结束真的很对不起大家。 之后的几天我会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制定下一步小说的细节和世界观,应该不久就能和大家见面了。 稍后我会把剩下的章节全部发出,一些额外内容也一并补完,然后宣告完结。 最后还是那句老话: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感谢大家愿意读我的作品。 第43章 ——狂兽库珀(下) “这是……我的神相?”没等张玲杉反应,时间已经恢复了流动,原本悬停的螺钉如同子弹一样,眼看就要击中张玲杉的耳蜗。 “主子啊,当心点。”可下一秒,眼前的黑豹居然说话了。 紧接着,地上不知何时突然窜出一条冒着水汽的冰柱,如同马戏团里出水跳圈的海豚一样,一路向上,接住飞来的螺钉,并将其冻在冰柱里面。 随后,冰柱立刻向两边扩散,拉伸成一堵粗糙的厚墙,挡住不断发射过来的螺钉,虽然凯瑟琳的神相已经发现了自己的位置,但自己也有了与之对抗的筹码 “自我介绍就免了,不过先说好,你已经没办法靠自己触碰来冻结物体了。”身边的黑豹看着螺钉接二连三地打进冰墙,说道:“现在我能够帮身边半径三米内的任何东西,不过我没办法冻住比较热的东西就是了。” “足够了,‘库珀’。”张玲杉说着,看向了螺钉飞来的位置,在觉醒了神相后,张玲杉终于看到了攻击自己的“枪炮玫瑰”。 那是一只矿泉水瓶大小,由红蓝塑料拼接成的蜘蛛,蜘蛛的背上则背着一门双联装的舰炮,而那些布满尖刺螺纹的螺钉便是从这些舰炮的炮管里射出来的。 “先帮我稳住墙!”张玲杉握紧手枪,对准正在不断开火的蜘蛛神相连扣两下扳机,子弹精准无误地击中蜘蛛的头部,紧接着神相便迅速溶解,化为一团红蓝相间的烟雾,穿过了层层货架,消失在张玲杉的视线中。 “看样子这个神相还有什么保险措施,以防万一就不要直接破坏了。”而一旁的“狂兽库珀”则先一步推测出了些许细节,说道:“我能猜到的就这么多了,接下来就听你的命令了。” “确实呢,那么……”脚步声越发靠近,显然凯瑟琳已经注意到了这里发生的战斗,既然不能呆在原地,干脆就反过来打她个措手不及。 “找到你了!”很快,凯瑟琳抵达了战斗发生的地方,可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摸不着头脑: 地面上满是七扭八歪的螺钉,被厚厚的冰层完全覆盖,冰层一路延伸,绕着货架一路通向仓库的另一端,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张玲杉正在犹豫着什么。 见目标出现在视野,凯瑟琳立刻调转枪口,对准张玲杉扣下扳机,伴随着一连串的枪响,张玲杉身体立刻倒下,不再动弹。 处于职业习惯,凯瑟琳立刻端着枪上前查看,另外三只蜘蛛形状的神相也不断地朝自己这边赶来,只要补机枪确认击杀,那么自己的活就干完了。 穿过两排锈迹斑斑的货架,凯瑟琳迅速跑到了张玲杉的尸体前,但那里却空无一物,只有一团碎裂的,裹着灰尘的冰渣,而这团冰渣恰好就是张玲杉的“尸体”。 虽然自己有佩戴夜视仪,但夜视仪能做到的只是微弱地增加近距离的光线强度,这导致凯瑟琳没有看出眼前的“张玲杉”只是一尊冰雕,随后的枪声自然也暴露了自己位置。 不过另一方面,至少现在枪管是热的,不用担心被冻结,现在张玲杉应该还没跑多远,尽快进行小范围搜索或许还能找到她的踪迹。 然而,正当凯瑟琳准备迈开步子时,自己的脚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冰层不知何时上涨了些许,冻住了军靴的鞋底。 “别指望那三只小蛛了。”紧随而来的,是身后张玲杉的声音。“‘狂兽库珀’除了能冻结物体,还能潜入冰雪中快速穿梭,在你跑到这里的时候,你的神相就全都被冻住了。” 张玲杉并没有虚张声势,当她的话说完的那一刻,凯瑟琳就已经控制神相开火了,但三个神相都如同她所说的那样,被死死冻住,就连炮管都被堵上了。 “切,那么第四只呢?”凯瑟琳说罢,数枚螺钉突然从张玲杉头顶袭来,张玲杉立刻扑向一边躲开,而蜘蛛也紧追不舍,凶猛的火力死死地咬住张玲杉的身影,紧追不放。 “主子失算了啊。”突然间,“狂兽库珀”不知何时从旁边的货架上一跃而起,咬住攀爬在对面货架上的“蜘蛛”,随后安稳落地。 “抱歉,我太莽撞了。”张玲杉话音刚落,库珀口中的“枪炮玫瑰”已经被冰块覆盖,而货架之间也传来了脚步声,显然凯瑟琳借着这个机会已经挣脱出来了。 “先往外撤吧,这里……”没等二人商量好对策,几发子弹突然呼啸而来,其中一颗了张玲杉的左肩膀,吓得她慌忙躲在货架后面,库珀也及时冻住旁边的货架,在底下的两层置物板间形成一道冰墙。 “不撤了,夹攻!”随着张玲杉一声令下,冰墙的一角延伸出新的寒冰,就像疯长的苔藓一样,顺着货架底部的支架迅速蔓延,一路冻到凯瑟琳身边时,凯瑟琳也注意到了冰块的动向。 “你的神相可不是‘幽魂型’,白痴。”然而,这也成了张玲杉犯下的又一个错误,就在库珀从覆盖在支架上的寒冰里冲出来时,凯瑟琳已经调转枪口,三颗子弹瞬间冲出枪膛,击中了库珀的身体。 一连串的剧痛随之涌入张玲杉的肩膀和左胸,她强忍住剧痛冲出掩体,对准凯瑟琳连开几枪,凯瑟琳虽然应声倒地,但手里的冲锋枪也打出了最后几颗子弹,直接扎穿了张玲杉的右臂。 “应该……结束了吧。”紧握的手枪在剧痛和冲击力的双重作用下,脱手掉在了地上,没等张玲杉去捡枪,眼前的凯瑟琳突然又拔出腰间的手枪指向张玲杉。 之前自己一共开了四枪,一枪打空,两枪打在了对方胸前的防弹衣上,而最后一枪本该命中头部,却偏偏打在了对方的夜视仪镜片上,小口径的子弹并没有将其打穿,弹头仍然留在透镜的碎片间。 库珀的身影逐渐消失,自己的体能也接近极限,随着血液逐渐立刻身体,张玲杉终于坚持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这丫头,应该是刚获得新的神相,要不是经验不够,我没准还真就交代在这里了。”凯瑟琳见目标已经昏厥,自己也放下心来,从林立的货架中走出,双手摸向张玲杉的衣物,试图找找看也没有值得收集的情报。 而就和凯瑟琳想的一样,一无所获,于是她重新站了起来,把手枪对准了张玲杉的头部,准备补上一枪了解对方的性命。 扳机缓缓下降,击锤慢慢远离子弹尾端的雷管,直到最终,审判的枪声在整个空间里四处回荡。 然而,审判结果并不是死刑,子弹并没有击中张玲杉的头部,而是直接打在的冰冷的水泥地上,而自己的枪也被什么东西打落在地,滑出老远。 出手的是一只包成拳头的断手,断手底下的切面伸出一条淡粉色的触须,死死链接着出手者不断溢出鲜血的右手手臂。 毫无疑问,动手的自然是姗姗来迟的汉克?辛德勒。 “你是杀不掉她的,已经起风了。”汉克说着,缓缓地穿过一层层冰冷的货架,迎着不断向外涌出的寒气,一边靠近目瞪口呆的凯瑟琳,一边把断手抽回来。 “你这混蛋……”自知计划彻底失败,凯瑟琳也依然没有退却,转而冲向汉克,拔出了腰间细长的匕首,即便到最后一刻,她依旧没有选择放弃。 此刻,汉克的断手已经完全和手臂对接愈合,锋利的剃须刀刀片也从袖子里滑到了手边,自己与目标相差十步距离,足够自己抛出刀片击中对方。 但是,凯瑟琳根本没有进攻,而是举起刀对准自己的右眼眼眶,狠狠地扎了进去,锋利的刀刃穿过颅骨的眼眶部分,直接破坏自己的脑组织,随后便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毫无疑问,凯瑟琳自知获胜无望,便立刻选择自杀,这样汉克的“血之泪”就不能对自己这个死人读取数据,也就不会暴露自己的雇主在底特律真正的意图了。 “博噜噜噜噜!”正当汉克有些不知所措时,自己的手机响了,是乔尼打来的电话,看样子那边也已经安全了。 “做得很好,孩子。”汉克说着,一边接通电话,一边走到张玲杉的身边,指间的血肉接连脱落,随后长出触须,钻进张玲杉的伤口里。 现在,所有人都安全了。 第44章 ——认同 柔和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张玲杉睡眼惺忪的面庞上,昨日战斗留下的枪伤已经基本痊愈,但疼痛感依然扎根在伤口中。 “看样子,我们被带到旅馆里了。”库珀也及时地出现在了身边,说明了现在的情况。 此时的张玲杉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圆形大床上,大床对面的白色桌柜上是一台干净的液晶电视,下方开放式的抽屉里则摆着一台与电视相连的碟片播放机,以及自己之前使用的手枪。 四周的墙壁和天花板被粉刷成了淡紫色,开放式的圆形独立浴缸就在大床的右侧,被同为淡紫色的幕帘围住,还不断传出水流声。 只见汉克居然光着身子,毫无顾虑地背对自己泡在温水里,固定马尾的发圈被解开,早已打湿的黑发漂散在水面上。 情侣酒店的装修风格,加上汉克的举止,张玲杉立刻想到了一堆不好的东西,手指立刻摸向了自己的双腿之间,检查自己有没有在昏迷的时候遭到玷污。 丝袜没破,床上也没有什么异样,垃圾桶里只有被揉成团的面包纸袋,地上还留有些许散落的糖霜。 但真正引人注意的,是浴池边上摆放的浴巾旁,还放着黑色的胸衣和内裤,考虑到自己的内衣没有被脱下,那这只可能是汉克的衣物了。 “不用在意这个,从生理上我本来就是女性。”汉克说着,转过身趴在浴缸边,手里还拿着一只咬掉了一半的巧克力甜甜圈。“不穿的话,会很难受的。” “女性?”张玲杉立刻站了起来,看了看浴池里不可描述的光景,再仔细回想了一下汉克那低沉的嗓音,问道:“所以,你是个变性人?” “不是,咳!”一听这个结论,直接把汉克吓得差点噎住,猛锤两下胸口才让食物顺利下肚。“你们情报上是怎么写的,没有对‘北岛事件’有过任何描述吗?” “完全没有,杰尔曼直接把你的档案甩给我们,然后就不管不问了。”果然,自己的直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敏锐,张玲杉苦笑着说道:“说起来,你是怎么变成女人的?” “你可以理解为我直接附身在了另一个女人身上。”汉克打了个哈欠,说起了自己获得女性身体的原因: “这事情挺复杂的,当时我被‘衔尾蛇兄弟会’作为祭品去取悦神明,打开前往神明世界的通道,结果他们崇拜的神反而攻击了所有人,我在将死之时大概被这个神明看上了,随后把我和德川兰融合成了现在这样。” “德川兰,也是遇难者吗?”一听到有些熟悉的名字,张玲杉立刻就想到了跟着“摩登十字军”工作时听到的各种传言。“她好像还是组织首领的女儿诶。” “没那么夸张,只是一个干部的女儿罢了。”汉克咬了口甜甜圈,咀嚼完咽下肚后,说道:“不过没有她,我就算复活了也只会找个地方浑浑噩噩地过日子,她是第一个给了我觉悟并认同我的人。” “看样子你很仰慕她呢。”张玲杉的好奇心逐渐被勾起,问道:“她是你的女朋友吗?” “我也说不清楚,毕竟她篡位后选择把我给献祭掉,但在这之前她也帮了我很多,而且还不怕牺牲,什么事情都敢去做。”汉克说罢,放下了手里的甜甜圈,留在嘴里的甜味已经被回忆带来的苦涩浸染,再好的食物也难以下咽。 “听上去是个枭雄啊,算了我们换个话题。”张玲杉也没再追问下去,而是指了指趴在旁边的“狂兽库珀”,问道:“能和我讲讲关于这只大猫的事情吗?” “是黑豹!”一听主子叫自己“大猫”,立刻站起来反驳道:“而且重达一百公斤,体脂率百分之六,猫是做不到这个的!” “也是一个有自我意识的神相啊,而且还怪臭美的。”汉克看着库珀从床上站起,深吸一口气,紧绷自己的身体,像舞台上的健美运动员一样展示着自己身上轮廓分明的肌肉。“什么时候出现的?” “嘛,就在昨天的战斗中,脑海里传来了一个声音,说什么我成为新生神选者啥的,然后这只大猫就跟着我了。”张玲杉丝毫没有改口的意思,问道:“你以前是不是也有什么能力,后来被转化成了神相?” “是的,不过神相我是在‘北岛事件’之后获得的,只不过我在觉醒神相前,能力微弱到我自己也没察觉到就是了。”汉克苦笑着,从浴池里走出来,拿起干净的浴巾擦干身子和头发,随后便扔到一边。 “这种情况我称之为‘预兆’,很多神选者在觉醒神相前,身上都会发生一些异常现象,等到时机成熟,也就是神选者做出觉悟的时候,神明就会赐予神选者神相,并赋予能力。” “说起来,希露也说过自己是‘神族’的人,那么她也算是神明吗?”突然想到了什么,张玲杉问起了希露的事情,丝毫不关心身后变成了小透明的库珀。 “并不是,‘神族’的存在似乎更接近‘克苏鲁’神话里的眷族,说白了就是外星人。虽然他们的身体可以像面团一样随意变化,但是无法拥有神相,所以只能依靠神器技术来使用特殊能力。” 说罢,汉克穿上了内裤和胸衣,打了个哈欠,这几天的高强度侦查工作几乎拖垮了自己的身体,黑眼圈严重不说,眼睛里还特别干涩。 “那个,你需要先休息一下吗?”正说着,张玲杉已经穿好了鞋子,从床上站了起来。一旁的库珀也终于放弃了展现自己的雄姿,化为一道白色的闪光,钻回张玲杉的身子里。 “当然,可以的话也帮我带点吃的东西。”汉克苦笑着把最后一口甜甜圈送进嘴里,舒服地躺在床上,说道:“对了,房卡在床头柜里面。” “你还没吃够?”张玲杉一脸诧异地看着汉克,一旁的库珀已经用牙齿夹住把手,拉开上层的抽屉,抬起身子翻找起来。 “最近身体里植入了寄生虫,所以比平时容易饿很多。”汉克话音刚落,库珀已经叼起了黑色的房卡,转头递给张玲杉。 “这样啊……”接过汉克放心交给自己的房卡,张玲杉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个,我背叛组织的行为,换成你能够认同吗?” “当然,当你不顾危险把消息发给我的时候,不光是我,就连神明也认同了你的觉悟,不是吗?”汉克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现在,你需要的只是自己的认同,想必你现在也能够认同自己的觉悟了。” 第45章 ——致命玩笑(上) “奇怪了,连墙都没有砌好的烂尾楼居然是他们的据点。”发黄的窗帘被缓缓合上,乔尼坐在窗边的硬板床上,仔细浏览着之前拍到的照片。 房间里的白色墙纸已经开始发霉脱落,硬板床的床架也变得锈迹斑斑,木地板上的灰尘更是有两毫米厚,以至于可以清晰映出自己的脚印。 除此之外,这间房子里没有任何家具,虽然有卫生间,但乔尼根本没勇气打开那道封锁着恶臭的木门。 若不是这里可以有效地观察杰尔曼的据点,并在之后为汉克提供狙击掩护,自己才不会进入贫民窟的废弃房屋里。 乔尼监视的建筑一共六层,但是只造了骨架和楼梯部分,一二两层楼的墙壁颜色深一些,似乎是最近在砌上的墙,旁边还装模作样地摆了两个垃圾箱。 上面的楼层被打扫得十分干净,手持突击步枪,身着防弹衣的卫兵在楼层间四处巡逻,观察着街道上的一举一动。 毫无疑问,这是一栋废弃的烂尾楼,虽然底下的两层楼砌上墙作为掩护,但这种做法只会徒增怀疑,再考虑到楼上近二十名卫兵的布防,这里反而更像是一个堡垒。 “咱回来啦。”生锈的金属门把手逐渐转动,希露领着一袋零食走了进来,随后小心翼翼地关上门,随后轻悄悄地坐在乔尼旁边,把一大包薯片递给乔尼。 “哦,谢谢。”乔尼接过薯片,但并没有急着拆开,而是继续整理手中的照片,随后通过聊天软件发给汉克。“路上没有被跟踪吧?” “没有哦,不过很奇怪诶。”希露从袋子里翻出一袋焦糖爆米花,打开包装袋,抓起两颗就塞进嘴里。“他们的据点在这里,为什么不把周围的建筑物肃清呢?” “估计是其他帮派在,不敢乱动吧。”乔尼说罢,也放下了手机,转而撕开了薯片包装袋的一角。 “那么,辛德勒先生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希露说着,也歪过头看向乔尼手机上的画面,目前汉克并没有回复,而且汉克的用户名还只是一堆乱七八糟的英文字母。 “他说好了准备好了会通知的,先等等吧。”乔尼说着,右手捧住包装袋,撕开的口子对准了自己的嘴,像是畅饮啤酒一样把薯片倒进嘴里,直到嘴里一半的空间被填满,自己才放下包装袋,满足地咀嚼起来。 “对了,乔尼先生。”直到乔尼嘴里的薯片全都被嚼烂,咽下肚子以后,希露才再次开口问道:“你信任辛德勒先生吗?” “当然了,毕竟他也能信任我,如果要他想要反水,就不会再联系我们了。”乔尼说着,又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聊天界面,汉克依旧没有回复。 “嗯,我总感觉辛德勒先生有点怪怪的。”希露打了个哈欠,仔细回想起自己从汉克身上读取的讯息。“虽然他是在帮我们,但他身上一直有一种违和感,似乎他从来就没有真正信任我们一样。” “我估计应该是战后创伤之类的缘故吧,也可能是家庭矛盾的原因。”乔尼说着,放下了手机和薯片,开始认认真真地解答希露的疑惑: “人的内心在受到打击后,往往会留下各种各样的精神创伤,有些人可能会严重到永远无法恢复。汉克那家伙应该也经历过不好的事情,但是他至少还在努力地让自己正常起来,而不是任由自己堕落。” “为什么辛德勒先生要抑制自我呢?”希露依然有些难以理解,追问道:“虽然我也知道人类的世界是残酷的,但是这不至于影响到把人摧残得像机器一样啊,更何况他还帮张玲杉姐姐找到了自我。” “听着……,这不是社会或者世界的错误,是汉克自己的问题,释放自我并不是对任何人都有好处的。”听到这里,乔尼的神情显得有些失落,毕竟有些东西真的不可以被改变。 “之所以人们希望追求自我,是因为大多数人的心中都向往着美好的事物。但是汉克却不是那种大多数,我能感觉到他的内心充斥着黑暗,而这些黑暗的东西几乎成为了他的本能。 “总感觉好复杂。”希露听着乔尼口若悬河的解释,越发觉得云里雾里。“所以说,辛德勒先生本身就很危险吗?” “当然,但至少他现在在逐渐变好,至少我在日本那边的线人给了他很好的评价。”乔尼苦笑着,抓起薯片袋就往嘴里灌了一口。 “你不会是喜欢辛德勒先生吧?”然而希露接下来的话,吓得乔尼差点噎住。 “才不是!”急忙把嘴里的薯片嚼干净,乔尼咳嗽了几下,确认呼吸通畅后,立刻辩解道:“我只是欣赏他的觉悟而已,喜欢什么的只限于身材!” “真的没有吗?”希露一脸狐疑地看着乔尼惊慌失措的样子,正想要追问,手机突然发出了一阵急促的铃声,是汉克打来的电话。 “不闹了办正事。”乔尼说罢,立马拿起手机接通电话,而希露也不再出声,把手里的爆米花放在旁边。 “我已就位。”汉克的声音非常微弱,显然已经按计划靠近了那栋废楼。 “知道了。”乔尼也压低了声音,轻轻地撩开窗帘的一角,希露也及时拖出藏在床底下的韦斯比来复枪,右眼紧贴着狙击镜的镜框,保持睁开的左眼四处扫视,却没有发现汉克的踪影。 “你那边视野如何?”汉克的声音依旧十分微弱,但是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似乎信号不是很好。 “还好,你是不是已经进入里面了?”乔尼一边回复,一边腾出右手,抓起几片薯片塞进嘴里。 “嗯,一二层都是空屋,杰尔曼有可能躲藏在地下室……”汉克的声音戛然而止,只能听见微弱的诵经声,乔尼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上,生怕汉克遭遇不测。 “汉克,听得到吗?”乔尼轻声询问了一下,一旁的希露也默默祈祷着,希望汉克这边只是纯粹的信号不好。 很快,汉克的声音又从手机里传来,但说出的内容却远比信号问题和个人安全来得糟糕。 “他在举行仪式,快把希露关进封闭的隔间里!”就在这一句话说完后,汉克便挂断了电话。 但一切都晚了,手机里立刻传来了一阵粗重的咆哮,随后就像是中了邪似的,胀痛感充斥在乔尼的全身,眼前的景物逐渐被红色浸染,自己腹中的饥饿感如同潮水搬涌上来。 “快躲起来!”就在乔尼发了疯似的,正要扑向希露时,感觉到主人状态异常的三只仓鼠立马从围巾里冲出来,将自己的身体拉伸成紧实的橡胶绳索,死死绑住发狂的乔尼。 看着倒在地上痛苦挣扎的乔尼,希露虽然想要帮忙,但却不知如何下手,只得转身躲进一片漆黑的厕所里,关门反锁。 厕所里没有任何可以发光的电器,自己的神器自然也没办法点亮任何东西,希露无助地靠在门边,默默承受着四周的黑暗,和门外那狂乱的嘶吼。 糟糕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第46章 ——致命玩笑(下) 幽暗的走廊充斥着烦人的“嗡嗡”声,铺天盖地的飞虫四处徘徊者,寻找任何或者的东西。 几分钟前,过道上还有七八个手持突击步枪的卫兵,但现在无一例外都倒在了刻满扭曲的星形图案的地面上,卫兵的脸上布满了虫咬留下的痕迹,皮肤随着毒素的扩散而变得惨白,手里的枪才刚刚打开保险。 渐渐的,烦人的虫鸣越发微弱,被改造的飞虫接连坠落在地面,汉克小心翼翼地推开通往地下室的铁栏门,快步到楼道中。 很幸运,这条走廊只有五十米长,唯一的房间就在走廊尽头的铁门后面,而杰尔曼就躲在这个房间里,自己离目标只剩下一步之遥。 “最后一步了。”汉克说着,悄悄地拿出手机,拨通乔尼的电话,只要乔尼那边没问题,自己就可以在抓获杰尔曼后安心撤退了。 “我已就位。”电话接通的一刹那,汉克立即往来时的方向走了几步,确保手机的信号不会消失。 “知道了。”乔尼的声音也从手机里传来,但听上去有些模糊,看样子信号还不够强。 “你那边视野如何?”汉克说罢,停在了楼梯口的位置,这里的信号相对稳定,也不用离开房间太远。 “还好,你是不是已经进入里面了?”声音依然有些断断续续的,但是也足够稳定。 “嗯,一二都也是空屋,杰尔曼有可能躲藏在地下室……”没等汉克把话说完,一串低沉的诵经声传入耳边,而声源恰好就来地上那些诡异的星形图案。 没等汉克警告乔尼这里的异样,尽头铁门的门缝里突然溢出血红色的光芒,地上的图案就像是融化的蜡烛一样,开始扭曲变形,不详的预感随之涌上自己的心头。 这一切太熟悉了,手机里立刻传来了一阵粗重的咆哮,随后就像是中了邪似的,胀痛感充斥在汉克的全身,眼前的景物逐渐被红色浸染,自己腹中的饥饿感如同潮水搬涌上来。 但很幸运,似乎是地上的星形图案的作用,汉克身上的不良反应并没有持续多久,但这也就意味着地下室外的人们绝对会陷入危机。 “他在举行仪式,快把希露关进封闭的隔间里!”汉克话音刚落,走廊尽头的铁门立刻被一脚踢开,身穿黑色斗篷的杰尔曼紧握着一把鲜红的短剑,缓缓地走了出来。 短剑的剑身呈波浪形,锋利的剑刃中不断溢出漆黑的滚烫液体,滴落在地的液体就如同黑洞一样,将原本绘制成图案的染料一点点拖入黑暗中。 “你做了什么?”汉克话音刚落,电话的另一头突然没有了声音。尽管屏幕上显示通话已结束,但他根本没有按下挂断按钮,似乎有什么人偷偷地碰了他的手机。 “早就该做的事情。”杰尔曼说着,脱下厚重的长袍,亮出一身笔挺的棕色西装,西装外套的衣领上还挂着一枚印着衔尾蛇图案的徽章。 “作为普通人,我无疑是打不赢你的,所以我提前做了碰撞仪式。”杰尔曼讪笑着靠近过来,对于他而言,整个组织的计划已经完成了。“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给的神器,足以把整个世界拖入地狱,你做什么都没有用了!” “你这个!”丝毫没有让对方说下去的意思,汉克的右手立马伸进外套内侧的口袋,准备掏枪射击,把眼前这个草菅人命的混蛋打成筛子,再留他一条狗命,用“血之泪”套出全部的情报。 然而,内侧的口袋却空空如也,自己的枪居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别开小差!”一瞬间,杰尔曼已经冲到了汉克面前,滚烫的短剑如同捕食的蟒蛇一样,猛地扎向汉克的面庞。 汉克自然也不可能坐以待毙,立刻弯下腰躲开淌出黑色液体的剑刃,顺势两脚一蹬,带动自己的身体猛撞杰尔曼攻击时,暴露出来的身体部分,硬生生将他撞倒在地。 虽然杰尔曼并不是什么擅长格斗的对手,但毕竟手里拿着利刃,汉克的手里也没有别的武器,正想着捡起地上那些卫兵的枪械,却发现这些枪无一例外都被砸成了两段。 “这都是你做的?”眼下的情况对汉克极其不利,手头没枪,自己也没有带冷兵器,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似乎也就只有自己的神相和手里的手机了。 “你不用知道!”杰尔曼丝毫没有停下,正要站起来发动第二次冲锋,汉克立马冲上去,举起手机扔向杰尔曼,尽可能拖住对方的行动。 可杰尔曼丝毫只是轻轻一摆头,就躲开了飞来的手机,紧接着提起短剑,转而划向汉克的身体部分。 “这家伙……”汉克自然也没有后退,右手对准杰尔曼的喉咙,手腕部分突然变得肿胀无比,随后便像破掉的气球一样,把连接着维生虫触须的手掌发射出去,正中杰尔曼的咽喉。 “给我过来!”断裂的右手紧接着向后一拽,杰尔曼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地,没等他爬起来攻击,紧握着短剑的右手便被汉克死死踩在地上,“血之泪”也立即冲出汉克的身体,双手猛地扎入杰尔曼的大脑。 即便痛苦冲破皮肤直入骨髓,杰尔曼也十分镇静,不发出半点声响。 相反的,汉克已经到了失控的临界点,自己为了不让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重复自己曾经在“北岛事件”的遭遇,他舍弃了平安度日的机会,选择了以一己之力对抗黑暗的道路。 可现在一切都完了,地下室外回荡着嘈杂的枪声和凄惨的尖叫,人们相互厮杀,啃食,掠夺,整个世界没有任何预兆,就像是发了疯使得陷入了混乱。 而自己身为觉悟者,却什么也做不了。 “呵呵,动手吧,这就是命运!”就在杰尔曼说完话的下一秒,他的头颅便没了踪影,没有任何预兆,汉克也没有动手,他的头就已经滚落在了汉克的脚边,从伤口上看是被人切下的。 然而,汉克没有看到凶手。 “这混蛋……”毫无疑问,自己没来得及从杰尔曼身上套出什么情报,眼下能做的只有去看看那个房间里的仪式构成,或许自己还有补救的机会。 “拜托了各位,一定要撑住……”这一刻,不知是因为觉悟的动摇,还是内心柔软一面的流露,身为无神论者的汉克一边祈祷着,一边站起身,准备踏入那个危险的房间,一挽狂澜。“这个世界不能被毁,绝对不能!” “然而,它可以。”银铃般的声音突然传入耳边,没等汉克反应,那把不断流淌着黑色液体的短剑,已经贯穿了自己的腹部,就和杰尔曼死时一样,没有任何预兆。 “维生虫……先把伤口堵上!”尽管眼前的情况超出了汉克的理解,但是他也不打算深究,只是简单得命令维生虫给自己包扎眼下,然后去解除仪式。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维生虫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为什么会……”没等汉克搞清情况,睡意便逐渐涌上了大脑,他不再感到疼痛,也不再感到角落,心中剩下的只是安心感,即便这种安心感来得如此突兀。 “睡吧孩子,这将是糟糕的一天,也是最后一天。” 第47章 ——糟糕的一天 “你能感觉到吧,自己的觉悟正在崩垮,当我和你一样看到这块荧幕后的世界时,我也无法想象自己只是一个话剧演员而已。” 温柔的声音,唤醒了正在熟睡的汉克,当然他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被冰冷的锁链死死绑在了一张金属靠背椅上。 现在的汉克正身处某个充满腥臭味的房间里,墙壁和地板早已长满了臃肿的肉瘤,和如同海草一样飘荡的青紫色触须,无论这里是什么地方,绝对不会是底特律。 “往好的方面想,你也不用再去背剧本了,你已经得到了自由。”温柔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一名和自己外貌完全一样的少女,拎着一张锈迹斑斑的椅子,从身后绕到了汉克面前。 少女身穿一套洁白的中山装,敞开的上衣外套里是印有龙纹的红色衬衫,洁白细腻的脸庞上看不见半点伤痕,双眼更是透出如同白玉的脂白色。 “德川兰?”汉克看着眼前的老熟人,不由得咽了口口水,自己在“北岛事件”已经夺走了她的性命,吞噬了她的身体,而如今她却又一次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所以……这不是幻觉,对吧?” “当然不是,甜心。”面前的少女端庄地坐在椅子上,手里紧握着一本手掌大小的笔记本,皮质的外壳上还印有一长串红色的二进制代码。“相反的,这就是事实,你所在的世界崩溃了。” “而这就是你的目的?”汉克说着,试图放出“血之泪”来寻找可以脱身的机会,但此刻的汉克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神相的存在。 “当然,而且我怎么走也是为了你好。”德川兰说着,攀附在地上的一条触须靠向了德川兰的手边,触须的顶端如同绽放的花朵般开裂,亮出一颗被甲壳包裹,不断跳动的金黄色球体。 “另外,你也不用想着用神相解围了,你的‘血之泪’就在这个‘神种’里,另外你身体里的寄生虫我也帮你摘除了,所以你还是省心吧。” “开什么玩笑,你直接把这个世界毁了好吗?”汉克愤怒的咆哮着,完全失去了以往的理性。 “你以为你为这个世界做了这么多,真的有意义吗?”德川兰嗤笑了一下,翻开手里的笔记本,将书页上的内容亮在汉克面前。 “的确,这次杰尔曼发动仪式,用的本该是拙劣的神器仿制品,效果也不会扩散出这个社区,但是我调换了神器,从而让这个仪式完全失控。” “按照正常的发展,你会化解这场危机,然后从杰尔曼身上找到各自蛛丝马迹,最后找到幕后组织,但是在干掉他们的首脑后,你也会被传送到‘幻梦境’,继续你的痛苦旅程。” “在经过一连串恶心人的事件后,你会回到橫舟市,遇上心爱的人,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她下葬。之后我也会带着自己的部下来夺取你的身体,吞噬你的肉身而飞升成神。” “你没有听错,汉克。你注定死在黑暗中,没有任何人会记住你,新的‘衔尾蛇兄弟会’依然会崛起,你死后的这个世界不会有任何变化,你付出的努力也毫无意义。” 德川兰所说的一切,无一例外都记录在了汉克看着的书页上,只不过比起口述,书页上的内容更加详细,也更加刻薄。 然而,汉克却再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早在几年前的“北岛事件”中,选中自己的古神就讲明了自己黑暗的未来,只不过那时的自己还没有受到如此之大的打击,自认为自己有所觉悟罢了。 “所以你是来让我安心受死的,对吗?”纵使心头有再大的火气,到头也只能打在棉花上,自己并不是那些小说中能够完成伟大逆袭的主角,自己终归是一个在命运面前垂死挣扎的蝼蚁。 “并不是,我也是来为你扭转宿命的。”德川兰话音刚落,汉克身上的锁链便毫无预兆地从身上落下,悄无声息地散落一地。 “我希望你能加入我的队伍,我们可以终结所有人的痛苦。”德川兰说着,抓起了手边神种,起身走向汉克。“这是为了那些无法摆脱命运的人而发动的战争,你愿意答应我吗?” “就为了抵抗命运,你就要毁掉这个世界,然后去祸害其他的地方?”虽然早已是万念俱灰,但汉克依然坚守着自己的底线,他能理解德川兰的动机,但他绝不认同。 “并不是,这个世界并没有毁灭,只是会被别的世界吞并而已。想要对抗命运,自然需要有自己天下才行。”然而,德川兰比任何人都了解汉克,脱口而出的下一句话立刻动摇了汉克的决定: “这是个漫长的过程,但是在这场战争打完后,我会把所有的世界都还原,所有人都能够复活,并且掌控自己的命运,你身边的一切也会恢复如初。” 这次,汉克再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了。 一旦答应下来,意味着自己将会成为一个可怕的屠夫,但倘若自己的屠戮能够改变命运,把所有人都救回来,这也许值得一试。 “说好了,要都还原回来。”汉克说罢,也站了起来,德川兰手里的神种也随之漂浮起来,像是掉入大海的石头一样,涌入了汉克的身体里。 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既然要成为罪人,那就干脆放弃那些美好但无力的幻想,披上那漆黑厚重的狼皮,负罪前行。 诚然,汉克的行为注定遭人唾弃,也没有人会认可自己的选择,但他不在乎,也没时间去在乎了。 “谢谢,亲爱的。”看着汉克接纳了自己的选择,德川兰也舒了口气,自己的征途,终于开始了。 “来自地球的汉克?辛德勒,你拥有杀身成仁,步入黑暗的觉悟。你已成为新生的神选者,‘乾坤血族’将追随于你。” “欢迎加入‘圣蛇远征军’。” 第48章 神棍桑不用再投票票惹QVQ 这本书已经凉凉了,不用再给票票了啦。 抱歉这么晚才说,不过真的很感谢你对咱的支持(?>?<)☆ 新书已经试水推了,也欢迎神棍桑来看看哦???!(??????)?? 《双生悖论》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小说网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