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病娇侯爷要出嫁》 第一章:武安侯 东皇大陆,圣武皇朝,京城内。 风轻云淡,鸟过留毛,漫天绯闻····· “夭寿啊!武安侯殿下于护国寺内惨遭太师府容小姐玷污啦!” “普天同庆,皇宫秘闻!武安侯殿下当不成和尚啦!” “唉,听说容小姐第二天早上起来留下名字跑路了!” “魂淡啊!拎上裙子不认账啊!” “禽兽啊,还我武安侯!!” ········· 三日后,京城某著名茶楼内,传闻中拎起裙子就跑了的魂淡容小姐,正翘着腿坐在一排拼在一起的方桌后面,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对面站着的几排男人。 她凤眸一扫,翘起两分兰花指,弹掉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漫不经心道:“本小姐今日相亲,目的在于货比三家,你们若是比武安侯更好,今日的相亲就算是成了,嗯,聘礼什么的,也自然不会少了你们的。” 排排站的男人们一个个的兴致昂昂,好像今天立马就能入赘豪门过上大姑爷的生活啦! 然而,一听到货比三家四个字····· 顿时一个个的群情愤昂,扯淡啊! 光武安侯仨字,都能令人闻风丧胆好不好! 那就是个行走的活妖孽啊! 要不兄弟们撤退吧? 众相亲者互相对视着,纷纷中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深切的情义,正要火星四溅之时,突然,传来了容月魔鬼般的声音:“再他么磨蹭,揍你们裤裆!!” 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裤裆,不能揍! 终于,稳如泰山的人群中,有人动了······ 一个面容白净的小白脸挺直了腰板上前,敛眉正要开口,却被容月慢条斯理的一个白眼打断,“你猜猜看北凤珏几拳头能打死你呢?” 顶多一拳,不能再多了! 小白脸也算是有点自知之明,挺直着身板捂着小胸口嘤嘤嘤的逃离了茶楼。 另一魁拔点的黑脸男人嫌弃的啧了一声,从群后走出来,粗着嗓门开口:“在下·····” 容月哼了一声,在你妹! 手指朝着门口方向一指,不耐烦道:“自己走,别逼我动手啊!” 这群来凑人头的魂淡都他么哪儿来的自信? 还是这个朝代的人,跟她这种穿越狗的审美不太一样,以至于这种虎背熊腰的人都觉得自己可以跟妖孽北凤珏一决高下? 容月翻了个白眼,性、感的嘴唇不耐的一撇,语气不悦道:“再来!” 她就不信了,长腿的萝卜不好找,长腿的男人还能没有比北凤珏好的! 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的街道上,似乎有人低低的喊着什么。 声音越来越大······· 容月心中一喜,急忙侧过耳朵去听。 “武安侯殿下来了。” “放屁!不是武安侯殿下,是铁甲营的人。” “你脑残啊!铁甲营不是武安侯家的嘛!” “哦哦哦,对对对!” 那群人议论纷纷,远处一阵整肃的脚步越来越近,容月嘴角的笑意也越来越大,得嘞! 北凤珏,啊呸!咸鱼上钩了! 容月的小心脏突然间砰砰砰的跳了起来,还没等她平复自己的情绪,门外,一盆冷水浇了下来,“把容月抓起来!” 瞬间,透心凉心飞扬,容月要站起来的身子猛地一顿,被这话给劈了个外焦里嫩:草泥马,谁来解释一下这什么情况? 相亲犯法啊!? 之前不是还有个七旬老太相了个三十小崽嘛! 陷害,陷阱,偏见,迂腐······ 屋内刚才还等候容月相亲的男人们立马一哄而散,能滚多远滚了多远,要不是他们都是两条腿圆润的跑出去的话,容月差点以为她今天相了一窝的西瓜。 容月干咳了声,嗤道:“这些短腿的混蛋吃激素长大的吧?” 溜的倒是挺快! 门口,一群黑色的冷面侯府铁甲卫已经围了进来,一个个面无表情,跟行走的杀神似得,死气沉沉的盯着容月,好像恨不得拎起刀把容月乱刀砍死似的。 容月不高兴的撅起嘴,魂淡玩意儿!相亲对象都赶跑了,北凤珏也没没来,她相亲相个鸟啊! 哦,鸟也没有。 眼看着几个铁甲兵正在往茶楼内进来,容月视线一扫,看到角落处的一个七岁孩童,立马手指一指,笑嘻嘻的道:“大哥,打个商量,这角落里头还剩下的这个,应该是我相亲还没相完的,我能带去侯府相完吗?这样比较礼貌。” 侯府风水一定比这好! 这次只用相俩,北凤珏和这小孩。好了,北凤珏完胜! 季恒面无表情的瞪了眼容月,跟容月刨了他家祖坟似的道:“少废话,一起抓!” 其实,容月这性质,也差不多是刨了他家祖坟了。 毕竟,克死了三个未过门或者即将过门的媳妇的武安侯殿下守身如玉八年,做足了出家当和尚的准备,居然一朝被破了身! 晴天霹雳啊!他们这群铁甲卫的颜面往哪放啊? 不过显然,他们这些人的悲伤容月不懂,容月看了眼那铁甲卫,忽然凑过去低声问道:“唉,北凤珏是要抓我回去成亲吗?” 季恒面无表情,抽搐着半张脸,咬碎后槽牙道:“侯爷让把你处理的干净点!” 第二章:美腻的兔子烤着吃 北凤珏! 这个小魂淡! 果然是杀伐果断冷血无情的妖孽武安侯啊! 在一堆森冷的铁甲卫的面前,容月贼兮兮的笑了下,漫不经心的从怀里捧着宝贝似的拿出了一个金丝线绣成的荷包,朝着季恒摇了摇,嘻嘻一笑,无耻道:“他才舍不得杀了我,我可是拿走了他第一滴血的小可爱呢!” 北凤珏身上的东西,别说是一个荷包了,就算是一根头发丝,季恒他们这群属下都认得出来! 当即,季恒的视线忽然冷厉起来,喝道:“闭嘴!” 这种事,一个女人怎么能把这事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而且他们家侯爷最是讨厌女人了!早前有个碰了他的袖子的女人,直接被剁了手指。更何况这个女人,这个女人还····· 容月,死定了! 容月笑的一脸的欠揍,砸吧砸吧嘴,意犹未尽的回想着什么:“北凤珏的肚皮可真白啊,比小白兔还要白呢。” 说完,某女又直着嗓子唱了起来:“徐小白兔,白呀白,雪白的肚皮撸出来~” 忽的一下,季恒身子猛地一颤,不可置信的望着容月,心道:难道,她发现了侯爷的秘密? 容月不知道季恒心中所想,只看了眼季恒,将荷包往自己怀里一收,挑眉提醒道:“我说这位大哥,赶早吧!天都快黑了,难道你更期待我半夜三更跑去武安侯府跟北凤珏相亲?” 他期待个鬼! 全铁甲营的将士都等着灭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呢! 季恒冷下脸,盯着容月手上的荷包,半晌,这才铁青着一张脸,半是不甘,半是质疑的道:“压回去交给侯爷处置。” 交给北凤珏? 那感情好! 她辛辛苦苦的排了这么大一场相亲的戏码,可不就是为了见北凤珏么! 容月没有丁点作为一个即将要死的人的悲伤惆怅,反倒是跟恨嫁的新娘子急着上花轿似得,连连催促:“麻溜儿的!你们的马儿都没吃饭么?撒开蹄子跑会不会?不会我抽你哦!” 武安侯府,早些时候是长公主府,老武安侯常年不在京城懒得翻新旧府邸,于是长公主直接把自己的府邸换了牌匾,做了新婚府邸。 到北凤珏的时候,偌大的侯府,没了公主府的奢华贵气,只剩下满府的肃杀之气。 外头总有传言,说武安侯府有邪气。 只要是跟武安侯订婚,或者即将嫁进来的新娘子,都死了。 为此,护国寺的高僧早些年时常往武安侯府跑,可愣是没有一个高僧能驱散这府中的邪气的。 然后护国寺某高僧便发出一番言论:佛祖不愿挪窝。 所以,只能委屈武安侯殿下挪窝,去出一出家,当个和尚, 方能祛除身上的煞气。 武安侯殿下身份贵重,自然不能直接跑去当和尚,于是佛祖又托梦了,说武安侯殿下二十三岁时,必须出家。 可惜,就在武安侯殿下二十三岁生辰之际,却被容小姐光明正大的在禅房里,给破了身。 举座哗然,京城里一片混乱。 皇帝陛下气出一口老血:朕等那小混账出家当和尚等了八年了,八年啊!魂淡! 太后娘娘双手合十跪拜佛前:多谢佛祖放过我小乖外孙,阿弥陀佛~ 其他人:草泥马,没当成和尚?被女人玷污啦?哈哈哈,那女人死定了。 容月被季恒压着摇头晃脑的踏进了武安侯府这庄重邪门的大门,一路绕过小桥,经过回廊,这才将将走进侯府花园。 看着走也走不完的侯府,容月双目一眯,心道:哎哟喂不错嘛!还是头肥羊呢! 刚进园子,突然,不远处一个侍卫苍白着脸跑了过来,低声对季恒说了句什么。 季恒铁青的脸顿时一片煞白,急忙发出施令,“所有铁甲兵集结,跟我来!” 说完又回头对容月厉声道:“你在此地候着,不许乱动!” 然后一扭头,带着人匆忙离开。 容月看了眼离开的人群,哼了一声,“你说不动就不动?老娘又不是化石!” 她翻了个白眼,转身哒哒的朝着一旁的假山后走去。 侯府的假山,足足有几人高,看似摆放的十分随意,实则里头别有洞天,跟个迷阵似得。 容月绕着绕着,就绕进了那假山里。 耳边,似乎传来一道虚弱的“吱吱!” 声。 容月脚步一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她似乎是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滚开。” “吱吱。” 容月:“快滚?” 尼玛啊!什么玩意装神弄鬼? 容月心一定,猫着腰四下看着,靠,连个鬼影都没有! 只有前头不远处的假山角落里,有一只身上沾着红色血迹的白兔子,正用那双湛蓝的眸子森然的盯着自己。 容月上前两步,盯着那兔子,笑的一脸无耻的跟兔子打招呼:“小宝贝儿,色眯眯的盯着我想作甚?” “吱吱!” 那白兔又是一声冷叫,然而,这兔子发出的吱吱声,在容月的脑海里,竟是化作了一道极其好听的男子的声音:“混账!” 声音清冷,霸气,还带着矜贵不已的气息。 靠!活见鬼了! 容月吓了一跳,震惊的望着那兔子,拧着眉头见鬼道:“你你你刚才骂我是混账?” 浑身是血的白兔像是受到了惊吓似得,忽然从地上弹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就朝着假山的另一条道跑去。 想跑? 容月咧开嘴一笑,脚下迅速一动,两步上前一把拎住它的兔耳朵,把他按进自己的怀里。 “往哪儿跑?” “吱吱@#¥!” 白兔湛蓝的眸子,像是随时都能射出冰刀子似得,将容月钉死在原地,也不知是不是容月的错觉,她这次不仅听到了那兔子话的内容:滚开! 还要死不活的觉得这兔子想灭了她! “老子什么时候自学了兽语啊?” 前世英语四级都没过,穿越一回居然兔语满级? 容月满脸愕然,在自我怀疑跟自我震惊中低下头,垂眸认真的端详起怀中的这只兔子来。 “小宝贝儿,你可真好看呀!” 虽然毛发上沾着血迹,可丝毫不影响这只兔子的美貌。它毛发光泽,眼神明亮犀利,说是天上的玉兔也有人信了! 容月的脑海中,这只兔子,渐渐的和一个人的模样重合起来。 那人五官似是鬼斧神工雕琢出的一般,精致的小脸白皙水嫩漆黑的眸子如满天繁星坠落时般的明亮,一头墨发银冠竖起,多余的头发安静的平铺在背后,一席黑色的流光锦袍,好看的不似人间凡品。 那个人,就是被容小姐玷污了的武安侯,北凤珏。 思及此,容月突然诡异的笑了起来,盯着怀里的白兔奸诈的笑了起来,“哼哼~美腻的兔子烤肉吃!” 第三章:萌兔兔是武安侯 她一手拎了白兔的两条前腿,一手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把特质刀柄的匕首,朝着白兔邪魅的勾唇一笑,“心肝宝贝儿不要怕,我吃兔肉很快的,而且很能吃,绝对不浪费!” 白兔的一双眼睛几乎都要喷出火了,略显虚弱的爪子无力的挣扎着。 然而容月视而不见,自顾自的一边抱着白兔,一边在旁边找材料。 “啧啧,这人品,居然有人掉了火折子在这?” “哎哟喂,这里还有还有干枯的叶子!” “卧槽!连这么粗壮的干树枝都有!齐活儿!” 怀中的白兔此时似乎是换过一口气儿来,竟是开始挣扎起来,冷声喝道:“吱吱!@#¥~··” 混账东西,想死么!” 容月吸了吸鼻子,鄙视的想道:死什么死? 做鬼都要被饿死多凄惨啊! 于是主动忽略了那白兔的话,继续生火。 火势燃起,浓烟滚滚,断魂儿似的飘上了假山上空,把邪气的武安侯府衬托的更加阴森恐怖,像是大妖怪出没时的那一团浓烟。 容月抚摸着怀中的兔子,见那兔子犀利的眼神一片冷静,不由得一愣,随即纤细的手指轻轻得抚上白兔的身体,“宝贝儿别怕,我烤兔肉十分的美味,一定会让你死得其所,不会白白奉献的。” 怀中的兔子,周身的温度突然间降低了好几十度一般,冻的容月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她低下头,若有所思的盯着怀中的白兔。 而她怀中的兔子,同时也在冷静自持的审视着抱着他的这个女人。 一兔,一人,气氛十分诡异。 忽然,一道剑气打断了一人一兔的思考,横冲直撞的划破了这层诡异的气氛。 季恒不知何时寻来,一言不合,拔剑就刺。 容月眉头一皱,连连后退两步,张口鄙夷道:“靠靠靠,帅哥,偷袭比偷窥无耻啊!你要不要脸啊!” 某不要脸的季恒看着地上的火和容月怀中的白兔,神情瞬间更加悲愤起来,手上的剑也更加凌厉了起来。 容月一跺脚,咬牙委屈的瞪着怀中的白兔,没好气道:“你他么的还不让他停手啊!打算杀了我,你好守寡吗?” “噗通” 一声,季恒一不留神,被这句话给吓到,人生中第一次狼狈的摔在地上,他抬起头,惊恐的望着容月怀中的白兔,神情恭敬,又不可置信。 侯爷,侯爷要守寡? 见小命好歹是保住了,容月拍了拍怀中兔子的小胸口,一脸欣慰道:“幸好幸好,险些你就守寡了。” 就在这时,那兔子猛地一挣,张口,狠狠地朝着容月的手指头咬了一口,眸子里透着凉飕飕的杀气和怒气,丝毫没有半分兔子的乖巧和柔顺。 然而,意想中的尖叫声并没有传来,容月一脸娇羞,垂着眼,抬手捂着自己的一张脸,一脸羞赧。 某白兔一愣:这女人,脑有残疾? 容月在娇羞完了之后,绯红着小脸看着怀中的白兔,语气坚定无比的道:“都说兔子咬人是发情,你喜欢我!” 容月说完,她怀中的白兔顿时兔毛飞起,俨然一副要动手拍死容月的样子。 季恒看了看容月怀中的白兔,欲言又止,低眉顺眼,乖巧安静。 明明是个霸气威武的副将,可在一只白兔面前,居然这么·····敬畏? “吱吱#¥#%……” 季恒一脸懵逼的站在一旁,努力的想要用自己的意念感受到这只白兔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然而······ 耳朵都要掉了,他说的是个啥! 容月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兔子,待那兔子简单的说完了那一通话后,她沉吟一二,看了眼季恒,好心的翻译道:“他说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早干嘛去了!” 说完,容月低下头摸了摸怀中白兔:“是这个意思吧,宝贝儿?” 宝贝儿? 某白兔身子一颤,湛蓝的眸中凝上一层水雾,一闪而过一道杀气,冷意肃然的扫过把他当成青楼卖唱女子的容月! “吱吱!” 放肆! 那兔子低声叫完,自己便抬起了白绒绒,短短的小爪子,意图横刀立马,灭了容月。 身侧,季恒看到这个动作,忽的再次举起冰冷的剑,似乎大有今天要为自家主子的清白报仇雪恨一般,手上的动作,快准狠,十分惊人。 第四章:五官碎一地 魂淡啊!好端端的做什么又要动刀动枪动剑的! 当剑人很有意思嘛! 容月欲哭无泪,眼瞅着那剑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下一沉,惨了,武安侯手下没有废物,这人要是一剑过来,她还不得被震成人渣! 就在容月还在为难如何应对季恒的时候,她怀中的白兔,也抬起了自己的爪子。 那双湛蓝的眸子里,倒映着容月不知好死的面容,只是兔子不懂怜香惜玉,只想着索命。 惨遭‘背叛’的容月顿时气的一抽,怀着自家的童养媳跟着要跟别人私奔一般的怒火,将兔子往自己怀里一按,没好气道:“宝贝儿,乖,别闹!不管你是人还是兔子,既然睡了你,我一定对你负责到底!” 某白兔爪子一斜,一爪子啪在容月的胸前。 容月心满意足的嗯了一声,“宝贝,非礼勿摸哦~” “哐当” 一声,季恒手中的剑一个急转方向,朝着一旁的假山刺了过去,剑入假山半尺,坚硬的石头愣是裂了一条缝。 当季恒眼中的震惊渐渐的转变成错愕后,又立马换上满脸的戒备,摆着棺材脸,捡起了那气势十足动力不足的台词:“乱闯侯府者,杀无赦!” 容月愤愤的白了眼季恒,抬手在怀里的白兔下颚上占了把便宜,“你们家侯爷不用出家了,你们跪谢本小姐的恩情,还喊打喊杀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北凤珏身份矜贵至极,又大权在握,除非脑袋夹门缝里夹坏了才要闹出家! 再不然,难道是寺庙里的空气能够使人长生不老? 可她也没听说哪位佛祖驾到某寺庙呀! 容月苦恼不已,一边捏着怀中兔子的小脸,一边装作不解的道:“前天护国寺北凤珏的禅房,跟我共度春宵的是他,可是我半梦半醒间,觉得自己抱着的,似乎是只毛茸茸的什么东西,等我一觉醒来,身边虽然没了人影,却我在床上发现了一缕白色的毛发。好奇怪哦,难道年纪轻轻的武安侯,身上还长白毛?” 堂堂武安侯当然不是白毛!但是兔子是白毛啊! 季恒正欲反驳,可在听到容月下一句话时,一时沉默了。 容小姐深吸了口气,低下头盯着白兔湛蓝的眸子,继续说着:“睡了北凤珏后,本小姐居然无师自通了兔语了耶!” 容月怀中的白兔忽然间直起身背,眼睛危险的眯了眯,这个女人,能听的懂他的话? 白兔黑着一张脸,森冷道:“吱吱吱!@#¥····?”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女人,什么来路? 难道,是那个传说中的地方? 容月心有些心虚的看着怀里的北凤珏,她是穿越而来的这种身份若是暴露出来,应该会被当成怪物烧死吧? 于是容小姐话锋一转,理所当然道:“人家是夺了你第一滴血的人啊!武安侯殿下!” 威震四方的武安侯殿下,竟然只是软萌可爱小白兔? 要不是亲眼所见,容月也觉得自己五观都碎了一地! 这要是让敌军知道他们一直以来都被一只萌萌哒的小白兔追着揍,还不得羞愤的半夜集体跳河自尽! 北凤珏眯着眼睛,危险的打量着容月,“吱吱!@#¥%……&!” 你既知道了本侯的秘密,就得死! 容小姐坦然的让北凤珏看着,心里头草泥马死泥煤啊,捏死你拍死你打死你好不好啊,脸上却平静道:“no,no,no ,我觉得你可以留下我,至少,你可能用得上我,比如,贴身传话筒?” 翻译兔语,这个北凤珏用得上吧? 北凤珏略一思索,目光在容月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两圈,眼中的嫌弃,鄙夷,不屑毫不掩饰。 片刻后,北凤珏回过头对着季季恒清冷的开了尊口:“吱吱吱!” 关起来! 季恒一听到北凤珏的声音,将信将疑的将眸子投向抱着北凤珏的容月,忽然手上长剑再次对准容月,凶巴巴的吼道:“说,我家侯爷什么意思!” 容月不太高兴的拨开指着自己的那柄剑,意味深长的看着假山入口处:“他让我你把我关起来。不过,怕是来不及了。” 她话音刚落,假山入口处,一个满脸青肿的铁甲兵从远处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大老远的,看到季恒便开始叫道:‘京畿大营出事,属下求见大帅!’ 第五章:侯爷给我做主 大帅,便是武安侯殿下了。 铁甲营大帅,北凤珏。 京畿大营一直驻扎在京城外,北凤珏的铁甲营回京后就一直待在里面,这么多年来从未出过乱子。 今日却是赶巧,竟是惊动了铁甲将,还是这么个被揍得爹妈都不认识的铁甲将! 京畿大营内定然是出了无人能处理的大事。 北凤珏回过头,目光凉飕飕的扫过容月,心中沉思起来:难道跟这个女人有关? 后者一看,小脸一红,清了清嗓子,心道:哎哟我去!北凤珏的目光好灼热! 来不及细问,北凤珏便直接押着容月一起朝着京畿大营赶去。 替他传话,翻译。 军中之人都知道,北凤珏虽然是武将,在行伍间呆了多年,也没有染上行伍之人的习性,出行都是乘坐马车。 此时,马车内,容月安静的坐在北凤珏身边,一脸沉重的听着季恒得来的消息。 “晋平公之子姚平当街欺凌弱女子,被咱们铁甲营的弟兄撞上了,本来只是救了那女子,可是姚平不依不饶,仗着身份对兄弟们动手,兄弟们这才还手,只打成了轻伤,晋平公知道您这些日子不再京畿大营,所以这才直接硬闯!加上他一身黄马褂,没人敢拦。” 听罢,容月忽然笑了起来,嘲讽道:“这他么的不就是找茬么?” 季恒一听,赞同道:“可不是!晋平公之子向来混账,当初一心想进铁甲营,被咱们侯爷赶出去了,怀恨在心。可又拿侯爷没办法,就将这气撒在了兄弟们的身上。兄弟们也是忍无可忍,这才还手,不想晋平公竟是没脸没皮!” 北凤珏不咸不淡的一声叫唤:“吱吱!” 季恒! 这分明温柔不带半分杀气的声音,容月却莫名的心尖一凉,一股无形的压力堆积其上,压的她都有些喘不过气气儿了。 瞬间,聒噪的季恒也跟着一起闭了嘴, 一路无言。 很快,大马车直接驶入了京畿营北凤珏的大帐里头,这才停了下来。 容月理直气壮的抱起北凤珏走到桌子前,见北凤珏狠狠地瞪着自己,容月脸不红心不跳的厚颜无耻道:“睡都睡过了,抱一抱怎么了!” 混账! 北凤珏眼角一阵抽搐,恨不得一爪子拍死容月,可最终还是将这想法按捺了下来,容月,先留着。 营帐外,守着一圈的武安侯府家将,季恒替北凤珏出去问明了情况后,让人把晋平公领到了营帐外。 大老远的,就听见一道老鸦般的叫骂声:“武安侯的属下就能这么仗势欺人了吗?我儿虽然无官无职,可也是正经的皇亲国戚,怎能任由一个小杂碎随便欺负呢?” 大帐内,北凤珏的眸子,倏地一下,冷了三分,倘若此时有水,必定万里结冰。 虽然不知道北凤珏的脾气如何,但是就他此时这自动制冷的功能来看,容月推测,晋平公今天出门不利,恐遭雷劈。 见账内的人没有请他进去的打算,晋平公当即便是怒气交加,不要脸的撒起了泼来:“老夫都这把岁数了,膝下就这一个儿子捧在手心,如今竟连一个小小的兵卒都敢对我儿子动手,我这张老脸,往哪搁啊?” “铁甲营就算是劳苦功高,又有侯爷做主,可也不能纵容人这么欺负我儿呀。” “侯爷啊,您给我做做主啊·····” 北凤珏眯着眼睛,始终一动未动,对着刺耳的哭喊声浑然不觉般。 稳如泰山,纹丝不动,如同老僧入定····· 可容月坐不住了,蹭的一下掀开营帐走了出去,“老娘的耳屎都给你吵出来了!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来碰瓷,废物利用都不足以夸奖你!” 账内,北凤珏的长耳朵动了动,季恒立马握着剑,跟了出去。 大帐外,晋平公本以为出来的是武安侯,却不想是个小丫头,又听容月说什么碰瓷,废物? 一张枯成老树皮的丑脸当即冷下来,骂道:“放肆!这京畿大营是什么人都能闯的吗?你们这群饭桶,还不把这个女人抓起来!若是敌国奸细,当心侯爷要了你们的狗命!” 第六章:老娘还想揍你 在场的将士,无一人动。 嘎嘎嘎,一只乌鸦头顶飞过,场面异常尴尬。 容月再度鄙夷的白了眼晋平公,嫌弃道:“你见过这么光明正大的奸细?看你这圆滚滚的模样,山珍海味应该也吃了不少,怎么智商还是欠费?” 智商?欠费? 晋平公满脸懵逼,虽然听不懂容月说什么,可容月那直勾勾的鄙视,晋平公却是一点不落的看进了眼睛里,顿时那圆滚滚的肚皮一吸,像是要收纳天地灵气般,然后一口气吐了出来骂道:“大胆!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对老夫不敬!” 容月上辈子,这辈子,虽然没什么形状,可好歹也是个有素质的人,对人不敬这种事,少有。 即便是有,也是别人犯她! 当即容小姐便脚下生风般,一条纤细的腿儿猛地抬起,横扫,出脚,朝着晋平公圆润的肚皮一踹,冷笑:“不敬?老娘还想揍你呢!” 晋平公被踹的圆润的在教武场的黄沙上滚了好几圈,这才艰难的停了下来,灰头土脸的抬起头,两只手“啪” 的一声撑在地面,撑着略显沉重的身子颤颤巍巍的晃悠了起来,猩红着眸子愤怒爆棚的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本国公是皇上亲封,岂容你肆意侮辱!” 容月翘起自己白玉雕般的手指,慢条斯理的拍了拍刚才踹过晋平公的脚,那双魅惑无双的眸子微微低垂,睫毛蝴蝶羽翼般的轻颤着,朱唇一动,道:“还是个贴标签的国宝呢?像你这种亲封的国宝,值多少钱?能换俩包子不?你亲封的特权里头,是不是还有允许你贴着标签丢人现眼这一条?” 众人憋笑,哈哈,丢人就是晋平公的特权,没毛病! 晋平公气的脸上红橙黄绿青蓝紫各自变幻了一套眼色,气的圆润的身子跟抖虱子似的抖了起来,“混账东西!待本国公为儿子讨回公道,再跟你好好算账!!” 容月耸了耸肩,无所谓这套老掉牙的威胁,皮笑肉不笑道:“国宝,我要是你就回家自己挖个地洞钻进去躲起来!哪儿还有脸出来讨要公道?” 晋平公胡子一抖,沾着灰尘的手指着容月抖啊抖:“你,你·····” 容月继续,“当街调戏良家妇女,可是要蹲大牢的。铁甲营的将士看在他是你不成器的儿子的份上,只是帮你教训了一顿,都没直接给打死,已经算是很给你面子了。” “你放屁!” 晋平公抛却了面子和矜持,直着嗓子骂了起来,头顶上要是再戴个包头布,那就是一活脱脱的泼妇骂街。 容月不为所动,继续吴无情打击“王朝以法治国,你儿子当街调戏良家女子,无视法度,就是无视朝堂,无视朝堂就是有心谋反,有心谋反就是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就该死无葬身之地!” 调戏良家妇女,怎么就变成了谋逆了呢? 这可不行! 晋平公面子要要,脑袋也要要,脸红脖子村的粗着嗓子狡辩:“放屁,我儿子就是看上了一个寻常女子,想要追求那女子!怎么就是调戏了?你修得满口胡言,诬陷我儿!信不信老夫告你诬陷朝廷命官!” 呦呵,现场版仗势欺人啊这是? 容月前世就是个小流氓,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 还敢威胁她? 丫丫个熊! “去你丫的追求!满大街的人眼睛又没瞎,你儿子当街调戏人家良家妇女!就该被阉了当太监。揍一顿怎么了?没打死都是轻的!” 晋平公的老脸顿时一阵难看,哆嗦着两片乌青的嘴唇,“放肆,你,你····” 容月媚眼一翻,仪态万方道:“我我我什么我!老娘今天纡尊降贵的教育你,你就长点教训!省的日后把你踹回娘胎回炉重造!” 大帐内,一只白兔端坐在帅椅上,听着账外的这一番大言不惭的话,湛蓝的眸子微微一动,眸中的错愕和震惊转瞬即逝,转而染上一层喜怒难辨的神色。 晋平公被容月打了脸,见容月又是个不好相与的,脑子转了转,突然‘噗通’一声竟是跪了下来,哭嚎起来:“侯爷?我要见侯爷!我儿子就这么平白无故的被贱民打了?公道何在啊!” 容月修剪的圆润光滑的指甲不经意间戳了下她,容小姐抽搐着半边眼角,满脸嫌弃。 这货的爵位该不会就是这么哭出来的吧? 不行不行,得赶紧掏出小本本记录一下,升官发财不要脸手段之一:一哭二闹三上吊! 然而,帅帐内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晋平公哭着哭着,竟是有种快要晕过去的感觉。 他刚准备换气,突然,营帐内,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晋平公的意思是,本侯的亲兵,是贱民?” 第七章:这就是说法 一双细嫩修长的手优雅的掀开帐帘,那人一袭黑色流光锦袍,腰间束着白色镶着宝石的腰带,衬的他腰细腿长。漠然的视线目不斜视的落了下来,仿佛瞬间被一团冰雪包裹,冷冷的打颤。 他迈着步子从营帐走出的那一瞬,仿佛仙人下凡,身后仿佛都萦绕着一层光圈似的。 这样的人,只有两个字足以形容:妖孽。 尽管容月已经见识过北凤珏的真容,可再次看到北凤珏的真身,还是忍不住的喷鼻血! 啊啊啊,妖孽,太他么的好看了! 在场所有将士,见到北凤珏,纷纷恭敬半跪行礼,不敢抬头与之对视,连呼吸,都变的小心翼翼起来,生怕惊动了眼前的这位高洁不可亵渎的人儿。 见北凤珏真的出来了,晋平公行了礼,讪笑了两声,低眉顺眼的迎了上去:“侯爷,我方才是被气糊涂了,随口说的都是气话,您可别当真。我今日来没别的意思,就是为了王爷您的名声考虑,铁甲营的名声,万不能被这几个不长眼的给毁了。再者,我,我儿被这几个小兵卒打了,若是没个说法,我这往后颜面何存啊?” 面子? 北凤珏施恩般的扫了眼晋平公,云淡风轻道:“晋平公的意思是,要在本帅这里找面子?” 那眼神一动,就跟寒冬腊月忽然铁树开花似的,惹得人心头直痒! 只是这轻飘飘的语气下,话的内容,却直让人冒冷汗。 别说是北凤珏的人揍了晋平公他儿子了,就算是北凤珏的人揍了当今太子,皇帝陛下都不敢轻易来给自己儿子找面子。 晋平公只觉得自己今日运气着实是不太好,脑子也糊涂了,居然犯了蠢! 不过,他可是皇上亲封的晋平公,谅武安侯再怎么铁血无情,也不能将他怎么着吧? 想到这,晋平公稍稍提了些底气,“侯爷,这事总得有个说法吧?” 面对找死的晋平公,容月突然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站在了一边,一双眼珠子恨不得黏在北凤珏的身上。 北凤珏抬手,轻飘飘的抖了抖袖子,晋平公竟是整个人如同一条直线似的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在地上,愣是把教武场的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 容月惊呆,我擦,这动作也太他么的优雅了吧! 优雅的揍了人的北凤珏嘴角若有若无的勾起三分角度,面色阴沉道:“这就是说法!” 挨了揍才恢复智商的晋平公恍然大悟,老命要紧,还是赶紧逃吧! 于是晋平公再次艰难的从大坑里拔出自己的两条腿儿来,满脸黄泥,一边哆嗦着看不出原貌的老脸,一边毕恭毕敬哆哆嗦嗦的给北凤珏告了辞:“老夫不敢了,老夫这就走,侯爷息怒,侯爷息怒啊!” 可惜,京畿大营的门,从来不轻易开。 晋平公还没起身,北凤珏一个眼神过去,他身后那一群被这个黄马褂不要脸的晋平公揍过的铁甲将一把按住。 头顶,传来北凤珏那极轻极冷的裁判声:“拖出去,别打死了,要赔钱的。” 北凤珏话音刚落,突然察觉自己的袖子似乎被人拽了拽,似乎有要将他拽城断袖的嫌疑。 北凤珏矜贵的侧了侧头,喜怒不明的看着身侧正不知死活拽着他袖子的容月,清冷道:“嫌这双手多余了?” 容月哼了一声,没好气的又拽了两下! “我有话要说!” 北凤珏轻轻一拂手,甩开了容月两步远,漆黑的袖子流光艳艳,像极了她那明媚不可一世的脸,“松手说!” 第八章:宝贝儿要温油哦 此话一出,众人再度惊呆:侯爷居然没生气! 容月见好就收,收起了自己不安分的小爪子,一脸看大肥羊的表情盯着晋平公道“看他皮糙肉厚的,打了没什么卵用不如换个法子,怎么样?” 皮糙肉厚的晋平公险些都要哭了,姑奶奶你可别火上浇油了!再说下去,待会武安侯直接把他打死! 然而,北凤珏却意外的没有反驳,只淡淡的瞥了眼容月,那漆黑的眸子扫过容月的瞬间,容小姐老脸一红,靠靠靠,要栽在这货手里了!!来人,上手纸啊,鼻血要喷了!! “说来。” 武安侯殿下清冷吝啬的丢下俩字,身后,季恒搬来了一把铺着虎皮的椅子,北凤珏就这么优雅的一抖袍子,转身坐了下去。 玉质金相,秀色可餐啊! 北凤珏一个眼神凉飕飕的过去,“收起你的口水。” 容月一抹嘴巴子,不怀好意的道:“铁甲将代替晋平公教训儿子,劳苦功高,收点管教费不为过吧?一人一百两,不算多吧?还有,晋平公平白无故欺负弱小,医药费得赔!也不用多,一人两百两。本小姐纡尊降贵,废了这么多口水,我的那份一并给铁甲将吧!” 打劫啊这是! 张口就几百两,还有废点口水就敢要钱!卧槽要不要脸! 晋平公内心如火山海啸,滔滔不绝,面上却只能泪流满面,捂嘴低声抽泣着。 北凤珏若有所思的盯着容月看了一小会,清冷的眸子似乎染上了半分笑意,随即淡然如天神临世般的道:“五千两。” 天神掉进钱眼儿了。 晋平公欲哭无泪,诉苦无门,自尽无胆,只好一咬牙,憋住一口即将吐出来的老血,“是,是。” 你以为此事结束了? 不不不,天神大人微微蹙了蹙眉,仿若不经意的瞥了眼那群受伤的将士:“你亲自送来。” 什么!! 晋平公如遭雷劈,还是九雷轰顶的那种。 这不是相当于昭告所有人,他给儿子挨揍交学费了吗? 面子不要了?尊严不要了?魂淡啊! 然而,晋平公没有机会哭,只有被丢出去的份儿。 待这场闹剧收场,北凤珏优雅的从虎皮椅上起身,正准备转身,眉头忽然一蹙,扭过头来面色冷漠的看着容月,“你进去。” 容月:“??” 什么意思? 守在一旁的季恒实在是担心容月一个不留神就惹毛了自家侯爷,连忙解释道:“容小姐先进去吧,侯爷有些事要处理。” 容月哦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一边往帅帐内走,一边理直气壮的吩咐:“我要吃燕窝,咸水鸭,烤乳鸽·······” 季恒的眉头一阵隐隐的抽搐,已经不敢抬头去看北凤珏的神色了,好在容月进去后,像是喊累了似的,闭上了嘴。 北凤珏迈着修长的腿儿,像走在云端似的走到教武场中央,忽然回头对季恒道:“去把她的嘴塞上。” 季恒领命,进了帅帐。 容月当然不会让人把自己的嘴巴塞上了,不就是不说话么? 哼!本可爱能伸能缩,正好歇会嗓子! 帅帐里头十分的简洁,一张桌子,一张随军的床,床上也就只有一床随军的被子,分明是朴素的不能再朴素的行军的大帐,可是里头总是透着股尊贵的气息,让人一进来,脑海里就联想到北凤珏那个人。 容月揉了揉跟她人一样疲惫的眼睛,突然,营帐外,传来了棍棒的闷响声。北凤珏的冰山雪莲现世人间的声音混着这棍棒声,清晰的传了进来。 “可有不服?” 四道洪亮的声音响起:“大帅英明。” 容月的疲惫瞬间被外头的棍棒声给赶走了一半。 屁股一紧,默默的揉了揉自己的小屁股,幸好幸好,打的不是她。 过了片刻,那棍棒声渐渐停息,空气中好像都浮上了一抹肃杀的气息,北凤珏你得声音再度优雅的飘入耳中。 “若再有被人揍成这副模样的,自行了断。” “阿噗!” 容月险些一个跟头栽在地上! 合着北凤珏揍人是在护短? 我滴个亲娘啊!能护短护的这么婉转霸气的,天上地下北凤珏独一份啊! 爆灯爆灯!为北凤珏疯狂打call! 容月撑着下巴,满脸痴迷。 由于痴迷的太过头,以至于那道颀长的身影走进大帐时,容月竟是半点反应都没有,还沉浸在那天护国寺的回忆中······ “小白兔,白呀白,雪白的肚皮撸出来······” “砰” 的一声,容月飞了起来,打着转的飞着,没等她享受一遭这飞起来的感觉,突然屁股一痛,整个人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手脚以一种奇怪的姿态抽搐着····· “凶残,呜呜,太凶残了!!” 下一秒,容月一头从地上爬了起来,拍蟑螂似的拍着自己身上的灰尘,一边嘴里边嘀咕道:“宝贝儿,要温油!要像兔子一样温油!” 第九章:小白兔白呀白 雪山白莲似的北凤珏殿下抬手轻飘飘的扶上容月刚才坐过的椅子,“闭嘴。” 手下的椅子,瞬间碎成柴火棍。 两个字,说出来跟千军万马踏尸而过似的,容月的小心肝莫名其妙的颤了颤,草泥马,这不中用的心肝,早晚卖了换钱去! 容月揉了揉鼻子,忽然凑近了别凤珏,眨巴着自己性、感的单眼皮,眉头一挑,气若吐兰道:“宝贝儿,你不会又想咬我吧?喜欢我这种事,低调,低调哈!” 这眼神,分明就是北凤珏还是白兔的时候咬自己时的那个眼神! 没错了,北凤珏一定是喜欢自己喜欢惨了! 被容月的话震惊到的北凤珏尚未反应过来,突然,容月脚一瞪,身子一跃,双手一环,腿一勾,行云流水般的一套动作后,整个人缠在了北凤珏的身上。 八爪鱼都比不过她这么黏糊的! 矜贵如北凤珏,见过各类女子无数,从未有一人竟敢·····当树精缠着他的! 当即,北凤珏便微微扯动了下嘴角,抬起手就要将容月掀飞。 此时,帅帐的门帘,突然被人一把掀开,“侯爷,您交代的都·····啊!!” 没等季恒说完,一道人影擦着他的脸边飞了出去,不带走半片云彩。 再看账内的侯爷,衣袂飘飘,神清气爽,高贵不可言······ “侯爷,这,这·····” 账外,容月一阵风似的从外头冲了进来,双手猛地一叉腰,指着北凤珏嚣张开口:“好你个小辣椒!本小姐喜欢!” 季恒:“······” 小,辣,椒?! 侯爷,属下这就劈死她! 北凤珏冰霜般的面容仿佛有一丝的破裂,这个女人,他要不还是杀了吧? 仿佛是看穿了北凤珏的心思,容月当即一巴掌拍开季恒,霸气十足的冲到北凤珏的跟前,一撩额前多余的碎发,风情万种的朝着北凤珏抛了个媚眼,“小宝贝,欲拒还迎么?” 欲!拒!还!迎? 季恒蛋碎一地,下巴差点没砸到脚背上,闭气凝神,抬头小心翼翼的去看北凤珏的脸色。 北凤珏的深邃的眸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优雅的眯了眯,指尖一动,容月身子突然隔空被人拎起,直直的朝着北凤珏飞了过去,下一秒,她的脖子,就被捏在了那双冰凉刺骨的手里。 容月挑眉,尼玛,隔山打牛隔空取物?神仙妖怪精灵?北凤珏他么的到底属那一卦的啊! “哦?看来你想作死?” 北凤珏的声音冷的跟冰山里头拔出来的骨头似的,尖锐生冷,还透着阴森森的气息。 人活着,可不得作一把嘛!不然怎么对得起人生啊! 容月动了动自己的胳膊,突然抬起手,一把扯开自己胸前裹得密不透风的衣襟,一吸鼻子,“宝贝儿,你先放手,这动作我疼!” 胸前一凉,容月这身衣裳本就有些保守,此时又是七月份儿的天儿,跟捂痱子似的这么捂着,闷得她都要喘不过气儿了。 此时突然扯开,顿时胸上方的风光就正好的暴露在了北凤珏的眼前,视线但凡往下一点,也就是一览无余了。 北凤珏的眼角隐隐的抽了抽,手一松,“噗通” 一声,容月被丢在地上。 “手帕。” 话音未落,季恒已经准确无误的把赶紧的手帕送了上来给北凤珏擦手。 容月哎哟哟的捂着自己的小屁股,心疼了半天,只嚷嚷着:“粗鲁,粗鲁!宝贝儿下次可得温柔点。哎,刚才说哪儿了?哦,对,小辣椒····” “扔出去!” 一声厉喝,隐藏在平静的气息之下,空气间仿佛溅了血似的,一片杀气。 容月闭了嘴,歪着脑袋打量着北凤珏。 季恒连忙上前,虽然他很想说,侯爷,要不先留着吧?但是他怕他说完,他的小命就留不住了。 于是,他便一弯腰,恭敬道:“容小姐,请。” 容月没反应。 季恒以为自己声音不够大,正要再说一遍,不料容月忽然啊的一嗓子叫了起来,指着北凤珏去,气愤不已道:“宝贝儿你成精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对我的!” 北凤珏的眼神幽幽的扫了过来,季恒不敢在做耽搁,急忙飞身过去,一把拎起容月的衣领,拖了出去。 某侯爷懒懒的收回视线,眯着眸子想了片刻,自言自语道:“辣椒?味道不错。” 然而,两炷香后,容月正躺在马车中正酣然大睡,梦里还在与某人大战三百回合···床上。 马车后,一道马蹄声由远而近,季恒的声音在外头飘飘忽忽的响起:“容小姐,先别走,等,等等。” 容月猛地惊醒,揉了把自己酸痛的腰肢,打着哈欠探出身去看向马车外,“等什么等?你家侯爷又要把我处理干净点么!” 季恒勒住缰绳,尴尬的看了眼容月,低声道:“那个,小白兔,又回来了。” 第十章:卖身为宠(夫) 冰山雪莲坠入凡尘? 那是北凤珏。 大尾巴狼装从良? 那是容月。 大摇大摆的被请回来的容月趾高气昂,眉飞色舞,高视阔步的绕着大营走了一圈,一边走,一边say哈喽。 众将士一边疑惑,这哈楼,是个什么楼?听说过怡红楼,清香楼,万花楼····就是没听过这个哈楼的。 一边又对被丢出去又请回来的容月好奇不已,这他么的可是头一遭啊! 然而,大帐内,一只雪白的兔子,正闭着眸子蹲在虎皮大椅上。 大帐外,容月的脚步声刚想起,白兔的耳朵便是冷冷一动。 “宝贝儿,我想死你啦!!” 一掀开帐帘,容月便飞扑进来,直接朝着椅子后的白兔扑了过去。 白兔冷冷的掀开自己的眼皮子,湛蓝的眸子似是一转,爪子一动,竟像是要去抓桌子上摆着的一柄匕首! 季恒大惊失色,急忙扑了过去拦住白兔的动作,“侯爷,侯爷息怒啊。” 此时若是季恒能听的懂白兔的话,就能听得到他家主子刚才正杀气冲天的骂了句:滚。 然而,侯爷的大事重要。 季恒挠了挠脑袋,尴尬的回头朝着容月笑了下,柔声道:“呵呵,侯爷见着容小姐,害羞。” 容月大度的摆了摆手,一脸宠溺的望着椅子上的白兔,“我就喜欢我家宝贝儿脾气大点!” 椅子上的某白兔一声轻哼,抬起白绒绒的爪子,指着桌子上的一张纸,回头对容月道:“吱吱!#¥%·····” 把这个签了。 容月挑眉,笑眯眯的盯着椅子后的白兔,奸笑道:“宝贝儿,这是你的卖身契吗?” 季恒脚下一滑,差点摔了。 呵呵,卖身契,是卖身契。不过···不是侯爷的。 容月走过去拿起桌子上的那张纸念了起来:“小女,容月,自愿卖入武安侯府为奴·····等等,这真是卖身契?还他么的是本小姐的卖身契?宝贝儿,卖身当媳妇可以,丫鬟免谈!” 白兔危险的眯起那双湛蓝的眸子,俨然已经要起身的模样,“吱吱!@#¥!!” 你没有选择。 容月一把将白兔珏抱进怀里,双手按住他意图挣扎的身子,扭头瞪着季恒威胁道:“这种丧权辱国的契约,本小姐脑子进水了才会签!你!过来重新写!写不好敲你麻袋!” 季恒:“····” 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大约是感受到了人和兔之间的察觉,白兔停止了挣扎,忽而开口:吱吱!#¥%。” 死和卖身,选一个。 选你妹啊选! 卖身为奴这种事不都是要去世个什么亲人么?她堂堂太师府的嫡女,放着荣华富贵不要当什么蹩脚小丫鬟? 不干不干! 容月扬起脑袋斜着眼盯着季恒,没好气道:“你写不写?你不写信不信我非礼你家侯爷了啊!” 容月作势就要去亲怀里的白兔,白兔高冷又充满寒意的视线紧紧地落在容月身上,“吱吱吱吱?” 你想死吗? 容月垂眸,看着怀中的小白兔,一本正经道:“小宝贝儿,看来你还没搞清楚啊!养宠之嗯当以身相许,本小姐非礼你,那是天经地义!” 说完,容月低下头就要去亲怀中的白兔,白兔脑袋一侧,险险躲开。 季恒都的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了,这样诡异的一幕,他哪里还顾得上要替自家侯爷守住清白?只惦记着一点,侯爷接下来会怎么躲? 白兔的面上罩着一层阴霾,阴云密布的眸子里,电闪雷鸣。 容月看了眼一动没动的季恒,随手抓过一张纸,捏起笔,用狗爬似的字儿写了一串的鬼画符,写完后,‘啪’的一声搁下笔,“大功告成!小宝贝北凤珏,从今日起卖身为宠,一日为宠,终身为夫!” 眼看着自家侯爷不仅清白没了,人身自由没了,还要卖身为夫,季恒总算是找回意思理智,动手?不动手? 不等他动作,白兔忽然直起了身子,纵身一跃,白绒绒的爪子便抵在了容月的脖子上。 容月一看白兔近在咫尺,送上门的白兔,不亲白不亲! 就着杀气滔天,容月快准狠的朝着白兔的唇上一亲。 “啵~~” 的一声,白兔被占了个惊天动地的大便宜,愣住了 季恒也愣住了···· 然而,下一刻,更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容月趁着季恒和白兔都愣住的时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抓起白兔的爪子,往旁边的墨汁里一蘸,然后“啪” 的一声,按在了那张契约上。 容月不知好死的声音魔鬼般的响彻整个大帐:“哇哈哈!以后小宝贝儿你就是我的人咯~~” 第十一章:大型家暴现场 回过神来的白兔登时浑身寒气跟台风过境似的席卷而过,刮起容月那得意的笑脸一张,季恒那求死的良心一颗····· “吱吱!找死!” 此时季恒若是还不明白自家侯爷是什么意思,就真的可以去死了。 他提起剑,剑鞘落地,刚对准容月,就见容月眯了眯眸子,朝着怀中的北凤珏抛了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大媚眼,声音柔的能酥断人的骨头! “别这么凶嘛!宝贝儿,做笔交易好不好啦?” 做交易? 敢跟武安侯做交易?容月这是活腻了吧! 季恒抽搐着嘴角,手上的剑在距离容月还有一根手指的位置停了下来。 白兔缓缓的收回自己杀人般的视线,一脸本侯早知如此的模样,清冷的开口:“吱!” 说。 容月砸吧砸吧嘴,对北凤珏这么爽快的态度表示十分的欣赏。 不过····欣赏归欣赏,该泡还是要泡的! 小女人狡黠的眸子滴溜溜的转着,像是在想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 虽然是世家嫡女,身份清贵,可容月给人的感觉却更像是满大街遍布的····臭流氓。 某白兔如是想。 “我要你,娶我。” 某白兔耳朵优雅的竖了起来,泛着寒意的眸子森然的看向容月,“吱吱!” 理由。 这个女人,想找他当靠山? 胆子不小。 容月撩起裙子,大剌剌的在北凤珏的虎皮椅上坐了下来,腿一抬,翘在了堆满了重要军情的桌子上。 “我睡了你,理应负责。这个理由够不够?” 白兔的脸一抖,白绒绒的耳朵似乎有些抖动? 难道是激动的? 白兔一眼,便看穿了容月的心思,毫不留情的揭穿道:“吱吱吱吱?” 仅仅如此? 容月:“····呵呵,我给你当人工翻译机,暖床机,投食机,取暖机,哪里不好嘛!!” “吱吱吱?” 想死了? 某白兔的话,依旧是铁血无情的。 容月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凶残的兔子,动不动就把死不死挂在嘴边! 好吧,她家宝贝儿脾气大,要宠溺,要宠溺,要宠溺!!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宝贝儿,我瞧你貌美如花,必然是个好靠山,借我一靠,你我各取所需,如何?” 能把我想利用你,你也利用我,你不利用我就也得被我觊觎美色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古往今来,容月头一人。 原本容月本来只想安生的当个裹着荣华富贵的外衣重新做人的,可惜现实条件不允许啊! 府里头有个时刻盼着亲爹赶紧死的不成器大伯父,外头还有一堆巴不得容太师赶紧死的政客。 再加上后宅里头一堆不长脑子的蠢货·····这个穿越,过得尼玛有点累啊! 貌美如花的白兔似笑非笑的睨了眼容月,声音平淡道:“吱吱吱吱。” 看你表现。 哎哟喂宝贝,早说啊! 容月当即抱起白兔就要跑出去,却被白兔一声喝住:“你干什么?” “干·····你啊~!” 一句话刚出口,一只白绒绒的爪子,便已经朝着容月白皙透嫩的脖子招呼了过来。 “尼玛!宝贝儿你是不是有点小叛逆?我开个玩笑嘛!说罢,要我做什么!” 白兔的视线,缓缓的落在了一旁堆满了整张桌子的公文上。 光红色加急的公文都堆了一大摞。 这他么的当朝皇帝都不能比北凤珏更忙了吧? 容月心里想着,回头瞥了眼白兔,皱眉不悦道:“朝廷上的那帮子饭桶,是打算累死你吗?” 白兔的眸子微微一颤,收敛起眸子里的杀气,垂眸不语。 就连一旁的季恒,神色都变了。 上头那位,大概还真是这个意思。 武安侯身体孱弱,常年服药,每个月都有几天告病假,天下无人不知。 可上头那位别说是让他休养了,但凡军务,事无巨细,全都撂了过来。 面上看着是信任,实则不无想要累死北凤珏的心。 然而沉默只是一瞬的,白兔抬起爪子,敲了敲桌子上的公文,淡淡的的道:“吱吱。” 干活。 让人干活还这么凶!信不信她睡了他····睡一只兔子? 容月忽然想到这个严肃的问题,北凤珏到底什么时候恢复真身? 什么时候变成白兔? 她不解的回头打量了一番桌子上蹲的尊贵无比王霸之气十足的白兔,“正常妖怪成精都是动物变成人,你这怎么还反过来了?难道是人成了精?这就是传说中的人精啊?” 乖乖啊!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一回人精? 变身为白兔这个问题,像是一团迷雾般笼罩在北凤珏的心头十一年了,可惜至今未果。 然而公文堆积如山,也容不得北凤珏有更多的心思去想这个问题,谜底么?他总能揭晓的,不急于一时! 白兔四平八稳的迈着白绒绒的腿,走到其中公文旁,抬眸,“吱吱!@#¥%········” 今日处理不完,本侯照样杀了你。 容月一呆,愣住,片刻后:“·····救命啊,大型家暴现场啦,有没有人来管啦。” 第十二章:拐跑武安侯 夜深,京畿大营里将士们除了轮班守夜的,其他的人早已进入梦乡。 或呢喃着梦语,“杀啊!” 或一条腿儿耷拉在生死兄弟的肚子上叫着“媳妇。” 不太安分的,抱着对面大兄弟的脚丫子“啵啵” 的啃着,“猪蹄儿真香~” 在这一片和谐中,武安侯殿下大帐的灯缓缓突然熄灭。 一道娇小的身影,怀里抱了个什么东西,从大帐内窜了出来,悄咪咪的朝着大营门口挪去。 那身影灵活的躲开迎面而来的巡逻人,又一个转身躲开了出来撒尿的将士,然后脚下一点,继续前进! “老娘为毛不会瞬间移动或者轻功之类的神功?这不是穿越女主角的标配吗?为毛老娘没有!” 她怀中抱着的,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兔子,那兔子生的好看,说是月宫里头偷出来的估计都有人相信。 可惜此时,那只白兔紧闭着眼睛,像是睡过去了一般。 不过,这只兔子不是睡,而是被容月弄晕了。 没有罗帐锦被,没有烧鹅乳鸽酱肘子,没有舒服的大人床,她怎么撒欢的养宠物! 虽说是各取所需,但是主动权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等她抱了北凤珏回去,找个金窝把他一养,一回生二回熟,日夜相对眉目传情,她就不信这只武安侯还能逃出她的手掌心! 怀揣伟大梦想的容月猫着腰,凭借着自己逆天的好记性,找到了京畿大营后的一处狗洞! 白天遛弯为了何? 当然是为了拐走白兔武安侯! 容月四下一看,确定往来无人后,又捏了捏怀中的白兔的小下巴,“啧啧,任你貌美如花,也得跟老娘回家!” 她将怀中的兔子放了下来,蹲下身子比划了一下那狗洞的高度,顿时脸一黑,一脚踹在那小狗崽子差不多能钻进去的狗洞,骂道:“去他么的,挖个洞都消极怠工!想我把自己拆散架了塞进去吗?” 本还想着只要逃出京畿大营,任她火鸡大炮,还能轰了太师府去不成! 然而,百密一疏,漏了一卦。 身后,容月猫着腰,试探了下看自己强行钻过去的几率有多大。 忽的,一阵阴风吹过,卷起一股淡淡的香气,容月的肩膀嘎吱一声,一动不动,卡主了。 “这感觉,略微有点像是断头台啊!” 容月扭了扭屁股,想要极力的钻出去,奈何那狗洞巍然不动,屹立不倒。 夜黑风高,一只雪白的白兔正用那嫌弃的眸子盯着地上那一团一团的东西,眼睛一斜,身侧,一身黑色铁甲的季恒立马上前一步,双手捧着一只紫玉璃龙茶杯恭敬的上前,白兔低下头,轻轻的啜了口。 姿态优雅,霸气嚣张。 这边白兔喝茶,墙外容月吃沙。 等等!她为毛要自己钻狗洞!不应爱先把北凤珏塞过来吗? 容月一拍脑门,为自己的失策深深的感到羞耻,于是准备退回去。 屁股扭一扭,肩膀缩一缩,看老娘无敌缩骨功! 然而,“咔嚓” 一声,头顶,似乎传来了什么东西的响动。 容月挪动的身子微微一顿,屁股后头似乎被什么力道猛地一踹。 下一刻,一道身影‘蹭’的一下,从狗洞里飞了出去。 而那墙头,一动不动,只有那狗洞,比刚才足足大了五倍不止! 一只雪白的兔子,裹着银白的月色,高高伫立在墙头之上,居高临下如同俯览众生般的看着地下趴着的那滩容月。 容月捂着屁股,哼哼唧唧:“哪个魂淡小婊砸踹老娘屁股!站出来,老娘睡服你!” 头顶,月光倾洒而下,一片雪白的毛茸茸的白兔,从天而降,仿佛吹来一股清冷的幽香,容月张大了嘴,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只月宫而来的月兔,“阿嚏~” 一声, 一个惊天大喷嚏喷了出来。 白兔身形优雅的在半空一个高难度的旋转,随后稳稳的落在容月的头顶,仿佛不屑让自己白净的兔爪沾染上地上的尘埃一般。 “再给你次机会,能出这个大营,本侯跟你走。” 第十三章:冲出大营 小白兔,你还敢踩老娘头顶! 容月张牙舞爪的抬起手就要去抓爬上她头顶的白兔! 忽而,眼前一阵灰尘掠起,容月刚抬起的爪子被什么东西一拍,打到了一边。 头顶似乎一阵厚重的空气微动,容月刚抬头,就看见季恒从墙头扛着一把椅子飞身而过。 那沉重的梨花木椅子生生的落在了容月的鼻梁前,白兔轻轻一跃,跳上了铺着虎皮的梨花木椅。 “次奥!北凤珏你他娘的差点毁了本小姐得天独厚天下无双超级无敌的高鼻梁!” 白兔悠然的扫了眼从地上爬起来的容月,敛着杀气的眸子似乎宝石一般,泛着迷人的光,“吱吱!@#··” 一炷香的时间,距离出口,一百米。 一百米?草泥马百米跨栏么? 这飞来横财没有飞来横椅是什么鬼操作! 容月从地上爬了起来,撩开自己的裙子,一脚踩在那张虎皮椅子上,身子微微向前倾斜,摆了个魅惑众生的姿势,“色、诱,不违规吧?” 白兔似是嫌弃的睨了眼容月,微微侧开脑袋,声音极冷:“吱吱!@#¥····” 你大可以脱、光了试试。 呵呵,大热天的开什么国际玩笑! 容月摸了摸下巴,抱着胳膊打量起这个自己距离出口的这段路。 她说怎么堂堂的京畿大营还有狗洞呢?合着那围墙的外面,还有一层栅栏。 栅栏下,五步一人守着。 一百米的距离,走过去跟打水漂似的,问题怎么忽悠过那群守卫冲出去啊! 毒死? 没有材料。 打死? 不道德不说,她也打不过。 魂淡北凤珏!简直就是禽兽! 哦,不,是相公。 她回头,瞪着那只坐在椅子上安然自得优雅最贵不可一世的白兔,温顺可爱的面容下,隐藏着一颗腹黑狡诈的心! 哼!她就不信了,一个貌美如花冰肌玉骨的绝色美人,会拿这群铁血硬汉没折! 除非这群都是出柜货! 容月一撩自己碎发,扭着s型的步伐,心底的小火山早已爆发,面上却是魅惑无双,风情万种的咬着唇朝着栅栏下的大门走去。 身后,白兔的眸子若有若无的落在容月的身上,如人一般的姿态盘腿坐在椅子上。他身下的虎皮也不是什么寻常虎皮,不过是武安侯殿下第一次变成白兔时,绞杀的一只老虎,扒了皮毛用来做纪念。 他的眼神里,毫不掩饰对前头那个看似风情万种,实则气势汹汹似要打群架一般的女人的嫌弃。 掩饰都不会? 白兔转开视线,动了动手,季恒地上一叠茶点,供其享用。 然而,容月并没有走到门口,而是走到其中一个铁甲将跟前,撩开脸旁的碎发,眼波流转,缓缓抬起眸子,温声细语道:“帅哥~人家想出去嘘嘘~” 铁甲将面无表情,眼睛都没眨一下,像是一具真人傀儡似得。 嘘嘘都不给让路?禽兽,太禽兽了啊! 容月真他么的恨不得自己此时化身哪吒,三头六臂,扒了某只白兔的皮,抽了他的筋,从此系在腰间当腰带! 不过这念头也就是眨眼间的,转瞬,容月见美人计没用,便故意抬起手扇了扇风, “哎呀,这天儿好热呀~这衣裳,哎哟,怎么掉下来了?” 容月扯着肩头的衣裳往下一拉,哼哼,闪瞎你们的钛合金狗眼吧! 她的冰肌玉骨,她的无敌妖娆大电眼~ 然而,这群铁甲将的定力,远远的超越了容月的认知。 容月扯衣裳的手都要僵硬了,那群铁甲将一动不动,目不斜视,目中无人,势做瞎眼的魂淡! 靠,非礼勿视啊亲们!你们不是正义的化身吗? 容月吐血,扭头恨恨的剜了眼坐在椅子上欣赏她拙劣表演的白兔,气势滔天的想着,要不她干脆····使出必杀技!” 然而,白兔正眼都没给她一个,只迎头望月,好像要吸收日月精华,羽化登仙,从此位列仙班一般。 不过,这样微微仰着头,湛蓝的眸子在月色下,生着褶褶寒光。 容月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似得,清了清嗓子做作道:“奴家给众位表演一样才艺哦~一定一定要捂住你们的耳朵哦~奴家只是个传说,千万不要迷恋奴家哦~~” 奴家? 白兔总算是正眼扫了眼容月,兔唇里竟是发出一声轻嗤声来。 如高贵不可一世的大神嘲讽着下面愚蠢朝拜的臣民一般,不屑,讽刺。 哼!老娘隐藏了二十年的绝技,总算是要重现江湖了! 容月仰起头,突然,气沉丹田,抬手,运气,下马步,气势做足,突然,直着嗓子嚎唱起来:“高高滴山岗,有位吴刚,哎哟卧槽哎哟卧槽,体力、真棒!” 顿时,栅栏外的树林里,飞鸟炸起,如临大敌,四散逃命。 季恒手上的茶盏‘咔嚓’一声摔在地上,碎成渣渣。 铁甲兵各个恨不能钻进地洞,躲避恐怖的魔音。 逮住机会就是现在! 容月一边扯着嗓子嚎,一边脚下一动,朝着近在咫尺的大门外冲了出去! 第十四章:再给你一次机会 然而,神说期望越大,失望只会更大。 容月果不其然的,在即将冲出大营的最后一步,衣领被人勾住了,她的身子一僵,脚蹭蹭蹭的跑了起来,然而·····灰尘扬起一堆,身子纹丝不动。 泥煤!最后一步了啊!! “唉唉唉,松手松手!告你非礼强女干耍流、氓了啊!!” 奈何容月刚说完,就感觉似乎自己的衣领正被什么东西勾着,一点点的往后拽。 嗯? 钓鱼? 容月刷的甩过脑袋,精明的目光在身边一群被自己的魔音蛊惑了的铁甲将的面上一一扫过,只见那群铁甲将出了各个脸色白的跟鬼一样一般,竟还有人捂着肚子在一旁狂吐不止。 容月:“····大哥,有了啊?几个月了?隔壁李家的吧?安胎的钱别省啊!” 她还没说完,身后,那勾着自己衣领的东西倏地一下收紧,容月只觉得脚尖突然脱离了地面,身子好像被人吊了起来,整个人就跟坐在挖掘机上飞一样,身体凌空,忽的一下,整个人‘啪’的一声,回归远处。 此时正好又分毫不差的砸进刚才被踹出来的那个坑里。 嗯,很好,这么点时间,她居然还能瘦了零点零零一两呢! 刚才的坑里,都能容得下一根头发丝了呢! 很好!北凤珏,很凶嘛! 老娘喜欢! 容月身经百战,白兔在前,姿势不能乱! 于是立马一个侧身,单手撑着脑袋,尽量的让自己看起来婀娜多姿,朝着梨花椅子上的白兔抛了个电眼,娇声道:“哦,宝贝儿,我美么?” 某白兔的眸子里敛着淡雅的清光,像极了波光粼粼的水面在日头正足时照耀下盛开的白莲花,生而艳丽却又清冷纯净。 此时,他正略有几分诧异的看着容月,然而诧异归诧异,嫌弃也是一点都不耽搁的:“脏。” 一个字,形容了他眼中的一身灰尘还满头大汗的容月。 他的身旁,一根漆黑的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钓鱼竿,正从梨花虎皮椅里头伸出,像是一只夺人性命的魔爪似的,在夜色下,生着森冷的光。 而那鱼钩,正勾着容月的后衣领。 敢说老娘丑? 一定是这小魂淡没有全方位的感受到她容小姐的魅力! 容月从地上一头诈尸而起,挤了挤胸前的两坨肉,色、眯眯的盯着椅子上的北凤珏···白兔,“宝贝儿,要不要一起泡个鸳鸯浴洗白白呀?姐姐的皮肤,很光滑哟~” 话过三句不正经。 正所谓美兔当前,我不下手谁下手! 话音落,后衣领陡然又是被鱼钩一扯,容月瞬间,又被扯开了一段距离。 她憋了瘪嘴,“喵喵个蛋,把老娘当鱼钓吗?” 白兔纹风不动,身上洁白的毛发比那上好的狐裘还要光泽柔顺,宛如天赐。 北凤珏的模样,又一次的与白兔重合起来,好像此时那一身白色的绒毛,也变成了北凤珏那流光艳丽的黑色锦袍一般,分明是黑白鲜明根本扯不到一块的模样,容月的脑海中,一人一兔,竟是毫不违和! 此时白兔正不紧不慢的扭过头看了眼地上的茶盏,语气淡然道:“吱。” 换。 季恒虽听不懂白兔的话,可顺着他的视线过去一看,立马聪明的不知从何处又拿了一套新的出来,倒上泡好的新茶,递到白兔跟前。 容月的遐想瞬间幻灭,只眉眼抽搐的盯着那只茶杯,心道:败家兔子! 大抵是白兔良心发现,又或者担心容月的魔音再次蛊惑他的铁甲将,于是这才施恩般的吩咐:“吱吱!@#¥····” 再给你一次机会。 卧槽!还来! 刚才吃了亏的容月这次警醒多了,北凤珏分明就是算好了他出不去! 这京畿大营是个铁通吧? 铁甲将都是禁、欲系的吗?美、色当前还能面不改色? 容月嗤了一声,坚决不同意。 下一秒,便听见她道:“干!从这儿出去是吧?你等着······” 说完她抬起胳膊就要去够衣领后头的鱼钩,他么的也不知道这鱼线什么东西做的,钓她这么一个大活人都能拖着飞起来,嗖的一下,神游宇宙都没这么爽的。 既然脑力不行,看来只能制造点别的事儿来给她制造机会了。 然而,容月这念头还没成型,就听见前方,白兔清冷如莲的声音慢条斯理的传了过来:“吱吱,吱吱。” 沐浴,更衣。 容月顿时愣住了,这,这就沐浴更衣了? 然后呢? 卷花卷似的卷在被子里,丢去侍寝了?? 容月自以为十分性感的朝着白兔抛了个媚眼,“宝贝儿,你想泡本小姐?” 第十五章:钓鱼 白兔的眼角一抽,白绒绒的爪子在虎皮椅子上一按,那鱼钩突然一变,鱼线竟是突然间展开,形容一张银色的布,将容月一卷,鱼钩一收,容月便整个人被绑成了一个粽子。 “拖走。” 容月不高兴了,他么的,就算是抬去沐浴更衣,这个模样抬进去,人家真的不会以为是人肉馅的粽子直接下水煮了吗? “放我下来。” 容月冷着脸,情绪很大。 然而,一阵风吹草动,人没动。 白兔端坐在那里,好整以暇的品着茶····· 要不是知道这只白兔就是北凤珏,容月都怀疑自己有点眼瞎了! 容月咬着牙,声音再次冷了两分:“再不放我下来,我唱歌了啊!” 某只白兔的眸子轻轻一瞥,淡淡的道:“吱吱。” 随你。 嗯? 自己的难听致死无敌魔音居然没用了? 容月视线一扫,全体铁甲将,季恒,耳朵里都塞了东西,见容月朝着自己看过来,季恒还礼貌的露出一个微笑,就差上来招呼一声:您好,有什么需要? 活了大半辈子,居然栽在了一只小白兔的手里? 太他娘的丢人了! 容月愤然,仰天对月:“本小姐不玩了!放我肥家!” 然而,一个时辰后···· 洗的香喷喷白花花的容月,换上了一套洁白如白莲花一般的衣裳,被扔进了一个山洞里。 一只同样洁白的毛茸茸的兔子,优雅的迈着兔子的步伐朝着里面走去。 容月打了个哆嗦,跟在白兔的身后。 夜黑风高,孤男寡女,洞深衣少,干柴烈火····· 容小姐咧了咧嘴,心情甚好的放声高歌起来:“天苍苍,野茫茫,姐姐我今晚耍流、氓。” 一边唱,一边走,身上的衣衫有些单薄,这山洞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破地方,越往里走,就跟进了寒冰洞似的。 前方,白兔的身形似乎微微一顿,随即,无情的话语便高冷不屑的吐了出来:“吱吱。” 闭嘴。 哼! 装什么高冷范儿? 对于容月而言,男人,分为两种,要么沉迷她的美色的,要么沉迷她的拳头的。 前世今生,所向披靡,她就没输过。 不过,自从遇上了北凤珏后···这只小魂淡,屡战屡败! 容月勾搭北凤珏的念头愈发的强烈,她看了眼前头走的优雅的白兔,突然邪念一起,脚下一动,朝着白兔扑了过去。 “砰” 的一声,一道惨烈的叫声响彻山洞,容月面目狰狞的趴在地上,口腔里鼻子里满满的灰尘味儿。 “咳咳!老娘的腰!” 白兔淡定的睨了眼她,继续走,“吱吱吱吱?” 地上香吗? 刚走两步,身后,再次炸起容月的一声惊叫:“魂淡!我的38f砸小了你负责吗?哎哟我去,揉一揉,赶紧揉一揉。” 白兔的眼角又抽了抽,他深吸了口气,心中掠过一道说不清的情绪。脑海中,竟是不自觉的浮现出那夜护国寺内的一幕。 白兔的眸子,冷冷的一眯,不过转眼的功夫,变有事那只高冷如冰晶般的白兔:“吱吱!@#··” 时间不多了。 什么时间? 这还玩生死时速呢? 容月摸了摸鼻子,准备伺机而动! 她就不信了,北凤珏恢复真身的时候她靠近不得半分,变成一只小白兔还不能任她揉捏! 虽然她好像处于下风的样子···· 一人一兔,这么各怀心思的往洞的深处走去。 一股冻彻骨髓的寒意迎面扑来,容月的牙咯咯蹦蹦的打着架,看了眼白兔那毛茸茸的身躯,心里一阵愤恨! 有毛了不起啊!早晚把你扒、干净了钻被窝! 然而,好不容易走到洞口了,眼看着前头光明了,希望的曙光已经朝着她招手了,某只白兔不知又按了个什么东西,突然,容月脚下的地面忽然间颤动起来。 卧槽! 地震! 容小姐大惊,急忙过去就要拽白兔的耳朵,“宝贝快走,地震了!” 可惜,白兔一动不动,巍然如山的蹲在原地,高冷的看着满脸惊慌的容月,眼中依旧是淡淡的冷意。 “靠!还带局部地震的?” 后知后觉的发现只有自己脚下的这一块地面在地震带的容月气的眼睛都要法直了,地震还能人工操控? 这货是成精了吧! 地震越来越剧烈,好像地下有什么东西正在翻着惊天骇浪一般,容月脚下一空,突然,脚下的地面竟是碎成了渣渣,正飞快的往下掉! 同时一起往下掉的,还有容月! “啊!救命啊!老娘的发型乱啦!” 忽然,一只金色的鱼钩从上面‘嗖’的一声射了下来,精准的勾住了容月的后衣领。 容月瞬间脊背一凉,脚下一阵阵的寒气冲了上来。 她的身子,稳定的停在了一片寒气之上,身下,一片湛蓝的湖光。 对,就是湖光! “寒冰湖?” 容月不可置信的垂死般的盯着脚下的湖面,寒气正是从那一片湛蓝的湖面下传来。 头顶上方,一道比这寒冰湖还要冷上三分的声音的幽幽的传来:“吱吱!#¥···” 抓紧,不要掉下去。 容月:“废话个毛线!还不把老娘拉上去,吊着喂鱼吗?” 白兔优雅的背过身,转而跳上一张虎皮椅,坐在椅子上,竟是点了点脑袋,“吱。” 嗯。 北凤珏的声音飘入脑海,容月有点想哭。 想她英明一世,竟然被美色祸害了! 挣扎? 开玩笑,万一鱼线不够结实,她掉下去了,不得冻成人形冰棍? “小北鼻,姐姐我开玩笑的啦,你要不想跟我走,我跟你走嘛~有事好商量啦!” 美色我所欲也,小命亦我所欲也,小命美色不可兼得,舍美色顾小命也。 容小姐多识好歹啊,当即便抛下多北凤珏的龌龊心思,哼,小白兔,来日方长! 只是,此时北凤珏才是主宰者。 他挪了挪自己尊贵的兔臀,俨然已经闭上了眼,听到容月的话也只当做是风吹过,不乱半分兔毛,他又高贵的开了兔口,道:“吱吱!@#¥%·····” 想办法,把钓出来。 它? 难道这湖底有东西? 容月忽然间正经起来,眉头一皱,托着下巴低下头看着湛蓝的湖面。 那湖面虽然寒气渗人,可奇怪的是,湖底竟然冒着低低的咕噜咕噜声,就像海底埋着一座火山一般。 容月整个人都不好了,汗毛竖了起来,额头上一滴冷汗‘滴答’一声,砸进湖面,还没接触到湖面时,就结成了冰渣子。 完蛋了,她这是穿越到了什么路线里? 早知道好好的在太师府里吃香的喝辣的了,作什么死要来招惹北凤珏! 后悔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 转眼,容月便盯着那湖底,头皮一紧,问道:“下面有什么?” 北凤珏肯定知道这下面有什么。 “吱吱吱。” 一颗蛋。 头顶的声音,清冷的传来。 容月本来绷紧的神经突然间兹拉一下,松了。 “什,什么?你拿老娘当鱼饵钓一颗蛋?!” 可惜,容月惊讶的太早。 她刚一嗓子喊了出来,就看见冰湖下,突然间一团火焰,破水而出,直朝着她的脸蛋喷了上来。 “卧槽!火山爆发啦!” 第十六章:北凤珏的血 容月嗷呜一声,扭头就要去抓那鱼线,这鱼线不是能把人包成粽子么? 快点快点,赶紧把她包成粽子吧! 人肉馅的粽子容月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渴望过自己能够变成一颗粽子的。 火焰近在咫尺,突然,容月余光景色飞速的变化,耳边呼呼风声,眨眼的功夫,屁股一痛,“啊!” 的一声,容月惨叫着揉着自己的屁股,像一条即将跳海的美人鱼般坐在刚才断裂出来的一块地面上,回眸,声线一沉,“宝贝儿,摔坏了,日后吃亏的可是你哦~” 摔吧摔吧,老娘的翘臀没有了,以后亏不死你! 容月心里哼哼唧唧的骂着,低头看着那团火焰,在触及她脚下两米远的地方,自己又悻悻然的收了势头,弱弱的沉入湖底。 奇怪,寒冰里有火山?那应该是闷热才对,为什么她还觉得冷? 她转过视线,对上白兔湛蓝如冰的眸子,笑眯眯的道:“现在该告诉我,这下面是一颗什么蛋了吧?反正除了你的····嗯,其他的我兴趣都不大的。” 无耻! 白兔瞪了眼容月,将眸子里不经意间洒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收回,声音难得的低沉下来:“吱吱!#¥%·····” 那东西近日不甚安分,本侯猜测与你有关。 哦,容月点了点头,原来是蛋不乖啊! 她修长的双腿一叠,手撑在身后,身子往白兔的方向微微倾斜,角度不偏不倚的更好能让白兔看清自己性、感的锁骨,“睡过的,当然有很大的关系呀!” “吱吱!” 容月! 白兔的眸子中冷然一沉,随后又语气翩然的道:“吱吱!@#¥···” 把它弄出来,本侯许你一诺。 一颗蛋换一个承诺? 哼,有鬼! 容月挑了挑眉,决定要趁机宰肥羊! “不行,三个条件!外带娶我!” “吱吱~@#···” 想的美。 容月嘻嘻一笑,手撑着地面爬了起来,挺了挺傲人的胸膛,无耻道:“本小姐本就很美,你不是还亲身感受过吗?” 第一次似乎有些疼? 容月印象不大了。只记得那天她是被人下了药,刚好撞见北凤珏身子不适,然后落入了他的魔掌。 如今想来,怕是他也食不知味吧? 可惜,可惜了。 美妙的第一次啊,都没能好生的感受一番! 提及此事,白兔的眼神终于如冰山将崩般的变幻了,白绒绒的爪子似乎隐约的有要抬起来的冲动。 容月急忙一动,身形一避,隔空喊道:“就这么定了!管它是什么妖魔鬼怪,老娘今天都给你捞出来!宝贝儿你乖乖的洗白白床上等着我吧!” 说完,容月突然转身,再次朝着那寒冰湖跳了下去,身子不断的下落。 容月的小心脏噗噗的直跳,要是这一遭那火山又爆发了,她该不会被烧焦吧? 然忽然,她后衣领上鱼钩一紧,容月距离那寒冰湖大概还有十几米的距离,“呵,宝贝儿心疼我就直说嘛!还能再下去点!” 岸上,白兔的爪子按在虎皮椅子上,听见容月这句话,眸子里淡淡的露出一抹诧异,随即化为乌有,一句小心,卡在嗓子眼,却没有突兀的说出来。 容月盯着湖面,心道:既然是颗蛋,那应该就是还没出生,没出生就还没意识。 哎,忽悠忽悠,它能出来么? 想到这,容月便突然扯着妖娆魅惑的脸,朝着那随时都有可能喷火山的湖面喊道:“亲爱的,乖,快快出来,姐姐给你买糖糖哦~” 湖面一片平静,湖底轻微的咕噜咕噜声也似乎被容月的这句话给恶心的停止了。 嗯? 不吃糖? 容月摸了摸鼻子,继续想着,“亲爱的,听话,水下凉,快来姐姐怀里,38f超大型号,手感舒适,绝对柔软,货真价实,包你满意!” 后衣领的鱼钩颤了颤,好像被人用力的拉了下又突然间放下。 容月抬头扫了眼端坐在虎皮衣裳的白兔,她好像看见白兔的眼睛在喷火? 乖乖,冰火夹击啊! 绝地求生,真是惨! 化悲愤为动力的容月登时盯着平静的湖面,突然间朝着平静的湖面大喝一声:“妖怪,速速滚到老娘怀里来!” “哗啦” 一声,平静的湖面,突然一颗冰凌破水而出,朝着容月的便刺了过去。 身子急忙晃荡着鱼线,左闪右避,“靠!追击炮啊!” 鱼线猛地一收,容月身子突然被鱼线拉着一路飞快的上升,看着脚下追的火急火燎的冰凌,容月顿时怒急,破口大骂:“滚你大爷的!老娘岂会看上你一颗蛋!” 冰凌像是能听的懂容月说的话一般,速度陡然再提三个档次,直勾勾的朝着容月射了过去。 “泥煤!还带自动加速啊!你个冰棍成精了吧!” 身子突然凌空,容月脚下一沉,砸在地面。 这次她来不及惊叫,只来得及瞪着眼睛看着距离自己半步远的冰凌,全身发麻,动弹不得。 她要挂了吗? 游戏这才刚开始啊?北凤珏才睡了一次呢! 容月内心的咆哮对她平静的面容没有半分影响,那一缕清冷从容的容颜,仿佛像是一副画卷般,定格在了北凤珏的心中。 白兔的身子猛然跃起,抬起爪子,以一种一掌震山河的其实,袭向冰凌。 察觉到白兔的气息,冰凌立马调转方向,一根冰凌突然间变成了四根,朝着白兔娇小的身子射了过去。 “北凤珏!” 容月惊呼,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身子都僵住了,后被一阵寒意袭来。 “咔嚓” 一声,一根冰凌被白兔拍掉,砸在地面,化成冰渣。 紧接着,又是“咔嚓” 一声,有一根冰凌,被白兔咬住,那双湛蓝的眸子里,似乎泛着比冰凌还要冷的寒意。 接着又是一声,四根冰凌只剩下一根。 容月的视线一沉,“混账!” 顾不得脚上的痛意,她起身朝着白兔那边过去,抬手从自己的衣领上取下鱼钩,双手紧握那鱼钩,脚下一动,朝着冰凌射了过去。 “咔嚓” 一声,最后一根冰凌,被容月偷袭成功,碎成了冰渣子,掉在地上,化为水渍。 白兔的左前腿儿上,染上了一道鲜红的血渍,血迹顺着腿儿往流。 而容月刚才射出去的鱼钩,正勾在他的腿上。 容月手一抖,撒开了手。 她不是故意的!摸着良胸发誓! 一道银白的光,将白兔的周身包裹住,容月伸手要去抱,却被弹开。 “窝草!科幻片!” 饱受惊吓的容月急的眼睛都要红了,一想到北凤珏就在这白光里头,顿时也顾不得什么小命了,当即便朝着那道光团撞了过去。 “砰” 的一声,容月脑门一痛,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幽香,眼角余光下,一抹黑色的流光锦袍平展的垂下,头顶,那道清冷的声音,真实的响起:“本侯的骨头,可还结实?” 第十七章:金蛋认主 北凤珏!活的,活的,人,人啊! 这胸肌,这细腰,这怀抱,好想深入的感受一下! 一路向下,容月的眸子里写满了俩字:猥琐。 容月跟没见过男人似的盯着北凤珏的腰肢无线遐想,不是她猥琐,当真是此男,秀色可餐! 仅仅是一片衣袍,一个身段,都能让人驻足观望,心神向往。 突然,脖子被北凤珏修长的手指一把捏住,生生的将容月快要钻进他怀里的脑袋拽开,嫌弃的道:“看够了吗?” 一声轻嗤,打断了容月的遐想。 北凤珏那张惊天地泣鬼神帅的惨绝人寰地球毁灭的脸,就这么出现在容月的面前,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不够,要不转移阵地继续?” 北凤珏的眉头抖了抖,略显嫌弃的松开手,将容月丢到一边,转身走到虎皮椅子前,按了下,虎皮椅子雕花靠背上,突然伸出来一个暗格,北凤珏提手从里面拿出一块柔软干净的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指,然后将帕子丢在地上。 转而,又从里面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擦了擦垂落的左手。 此时容月才发现,北凤珏左手的手腕上,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正在飙血。 北凤珏黑色的袍子,将那血迹掩饰的一干二净,以至于容月都忘记了,刚才白兔受伤一事! “宝贝儿,你这是打算自尽为我殉情?”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容月看着北凤珏飙血的手,头皮一阵发麻,正要过去替他止血,却目瞪口呆的看到北凤珏将那沾了自己血迹的帕子随手一抛,丢进了寒冰湖里。 “……乱扔垃圾可耻啊!” 然而,北凤珏并没有理会容月,只是瞥了手腕上的血迹,眉头微蹙,伸手又按了下虎皮椅子。 一个瓷瓶‘嗖’的一下,从另一个暗格里头弹出来,刮的空气都微微颤动了起来,北凤珏轻描淡写的袖子一拂,那瓷瓶便落在了他的手里。 这……说是暗器也有信吧? 要是没有北凤珏的身手,怕是这瓷瓶能给人脑袋砸出一个窟窿! 容月突然间很想看看这虎皮椅子里头还有啥。 钓鱼竿,手帕,药,会不会还有睡衣? 某国外机器猫也做不到如此细致吧? 然而,下一刻,容月惊呆了。 北凤珏给自己上完药,慢条斯理的包裹好了手腕上的伤口,竟是嫌弃的抬起手,凌空一划,那被血玷污了的袖子,就这么断了。 容月:“!!” 靠!当着老子的面断袖啊!北凤珏你他娘的什么意思! 容月眼睛里都在喷火,想着就骂了:“魂淡!为毛不脱光!” 北凤珏的眸子微微一怔,视线缓缓的落在了容月身上,忽而抬起宽厚的袖子,袖子一扬,那团被他刚截掉的袖子忽然从地上飞了起来,朝着容月的脸蛋招呼过来。 容月一惊,一只断了的袖子还想欺负她? 顿时,容小姐一脚擦着地面往下一滑,“出溜” 一声,一个一字马劈了下去,容月前身微倾,眼波流转,“宝贝儿,你瞧这寒气渗人,你我衣衫单薄,不如依偎取暖?” 她就差粗暴的拽着北凤珏大叫,美人,咱俩双修了。 可是思及北凤珏其人,其人艳艳,姿容绝色,气质谈吐绝非寻常武将莽夫,想必对这种风情万种柔情蜜意的美人会稍微欣赏些。 然而,回应容月的,只有身后‘滋啦’一声,一股子丝线烧焦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北凤珏愕然,视线落在容月的身后,蹙眉不解道:“烤蛋?” 烤啥玩意? 卧槽,帅哥你口味很重嘛! 怎么办?老娘更喜欢了呢! 容月准备从地上爬起,扑过去,将面前的黑袍美人推倒之,‘依偎取暖’之。 可惜,天不遂人愿。 容月这边刚动,身后的寒意忽然被一股灼热取代,像是一团火,烤在身后。 北凤珏漆黑的眸子里,似乎是燃着一团火,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火。 容月猛地一个狗吃屎姿态的朝着一旁扑去,顺手捂住自己的胸以防撞在地上压扁了去,仰着下巴躲开地上的碎石子以防破了相,脚下还不忘勾起一个半曲腿的动作,尽可能的让自己在美男的面前打滚打的姿态绰约,媚态横生。 然而,余光一瞥下,容月顿时脸色煞白,手一撑地,也顾不得胸砸不砸地了,一个跟头滚到北凤珏的身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悠然起身。 一袭白色的衣裳,此时已经看不太出是个白的···· “这玩意,就是那个蛋?” 寒冰湖的正上方,正冉冉的升起一只火球,说是火球,其实也不然,是一颗蛋,只是自带火焰,正从寒冰湖下,悠然自得的升了起来。 东方日出?熊熊烈日? 都不足以形容。 因为那火焰包裹下的,是一颗金色的蛋。 金色的,金光闪闪,闪的容月都想去扒拉块石头给砸开看看会不会中奖了。 “你猜这里面是什么?我猜是鸵鸟蛋。” 容月一本正经的摸着自己的下巴,咽了口口水。 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蛋,足足两个人脑袋那么大,而且还会自己燃烧的。 也不知道这颗蛋是要成哪门子的神仙,烧成这样,都还能悬在容月跟前,漂浮半空的。 北凤珏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睨了眼容月,又慢条斯理的收回视线,转而手指一勾,忽而,寒冰湖下,一注冰水忽然冲天而起,直直的朝着那颗金蛋喷去。 金蛋立马散去了浑身的火焰,十分委屈的转了几圈,好像在撒娇。 北凤珏高冷的瞥了眼那颗金蛋,“熟了?” 那金蛋又反着方向转了几圈,似乎很是开心的模样。 忽然,像是闻到了什么味道似得,左右摇晃了几下,看起来跟找路一般。 当找到了对准容月的方向时,那金蛋竟是一个旋转,‘嗖’的一下朝着容月扑了过来。 容月大惊失色,这金蛋刚才被火烤,这会儿能当烙铁用吧? 于是容月连忙双手环胸,一个闪身,躲到了北凤珏的身后,低下头看了眼自己傲人的一线峰,又抬头看了眼那颗朝着自己凑过来的金蛋,不可思议的咂嘴道:“这货不会把我当他妈了吧!” 不过这年头的北凤珏都能成精,更何况金蛋找妈呢? 也不稀奇。 但是能不能解释一下,你一只蛋,到底是从哪里觉得她身上有母爱的气息的! 容月的愤怒,被身前北凤珏浑身清冷如雪中寒月倾泻而下的气息扑灭,身前,传来北凤珏那矜贵的嗓音:“以你圆润的身躯,她不喜。” 遭了打击的金蛋竟是颓然的落地,转了个一百八十度,背对着北凤珏。 此时金蛋要是有屁股,只怕就是屁股对着他们了。 容月对这颗金蛋震撼不已,轻轻地拍了拍北凤珏的肩膀,“这蛋什么来历?你的私生子?兔子好像不下蛋啊?” “砰” 的一声,容月飞出去了,正砸在那颗金蛋上。 靠! 老娘的屁股! 你他娘的烙肉饼呢! 容月龇牙咧嘴的从金蛋上跳了下来,却意外的发现,那颗金蛋的中央,竟有一滴红雪的血滴,凝在那里。 血迹未干。 容月猛地抬起头,看向了北凤珏的手腕处,脑海里一阵翻腾。 不等她问,北凤珏便优雅的拂了拂袖子,漫不经心的淡淡道:“可惜,跟你结定血契的,是本侯。” 难道这滴血,其实是结定契约的血契? 容月忽然冷静下来,目光绕在那颗蛋上,肯定道:“蛋里,是什么灵宠?” 她穿越过来虽然没几天,可却从未听说过这个朝代有什么养灵宠的,这颗蛋,绝非凡品! 北凤珏低头扫了眼左手腕上的伤口,满眼嫌弃的轻启朱唇:“赤焰玉龙,竟是个色痞。” 他吐字清晰,如一颗颗玉珠砸地,清凉中透着勾人心魂儿的声音。 然而,容月此时却顾不上这道勾人的声音,耳旁只回荡着四个字:赤焰玉龙! 这么的,竟是颗龙蛋! 她见过鸵鸟蛋鳄鱼蛋蛇蛋就连恐龙蛋都有幸见过。 可是,这他娘的,龙蛋! 她穿越到盘古时代了? 她其实是神仙? 可是仙法呢?腾云驾雾不会,点石成金不会,穿梭时空不会,当神仙都这么无能了吗? 容月左思右想,纠结再三,这才问出了心中的疑问:“龙蛋,能吃么?” 一颗金蛋砸地,疑似晕倒。 北凤珏扬起眉头,九天浮云般高高在上的扫了眼容月,高雅圣洁道:“清蒸?水煮?油煎?” 容月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在地上。 北凤珏居然会开玩笑! 握草!幽默的男人简直魅力四射毫无抵抗能力啊!她喜欢! 可惜,没等容月抵抗住这道魅力,忽然间,山洞剧烈的震动起来,地面上的碎石,也跟着震动着。 容月尚未反应过来,刚说一句:“别闹,又要手动山崩了吗?” 却发现,这一次,是真的山洞要崩了! 北凤珏飞身掠起,一把拎起容月的衣领,如一道光般,朝着山洞外掠去,跳跃间,清冷的声音飘向身后:“下去。” 两人身后,那颗金蛋竟是‘蹭’的一下,燃起了赤色火焰,‘嗖’的一下,气势汹汹的沉入寒冰湖底。 洞口就在前方,容月都不知道自己在这山洞里呆了多久,远远地,竟有光亮! 身后山洞碎石砸了一地,北凤珏的速度极快,两人眼看着就要到洞口处,忽然,山洞“轰” 的一声,倒塌下来····· 第十八章:给她操办丧事 意识离家出走的前一秒,容月泪流满面,内心咆哮:下辈子能不能给老子个宠物当啊!撒个娇卖个萌混吃等死不好吗! 她的大猪蹄儿,她的大美人,她的人生暴富白日梦,一个都没实现呢! 人间再没有比她更悲剧了的穿越女主了吧? 死于山洞,死状成肉泥。 死因竟是因为找一颗蛋导致山崩? 不过没能想太多,她就屁股一痛,俩眼一黑,没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隐约的传来哭天喊地的声音,嚎的跟哭丧的耗子似的。 耳边,好像还有咕噜咕噜的车轮滚动的声音。 容月就在一边有哭丧声,一边似乎自己正被运往火葬场的微妙气氛下,缓缓睁开了眼。 入眼的,是一盖十分精美华丽的车盖顶,貌似上面镶嵌着宝石?扣下来应该能卖钱。 视线周围,是随风晃动的布帘,外头金黄色的阳光就这么不要脸的挤成细缝钻了进来。 余光再一扫,一只雪白无暇毛发若雪的白兔,正闭目养神,形态优雅,宛如玉兔。 容月舔了舔嘴角,有些饿了。 察觉到容月的气息,白兔悠悠的睁开那双清冷的湛蓝色的眸子,半是嫌弃半是清冷的道:“吱吱吱?” 睡够了? 北凤珏的声音飘入脑海,容月突然回想起自己晕倒时的最后一幕,这货竟然揣着她的屁股一脚把她踹了出去! 就算是救命,也不要这么粗暴粗鲁凶残吧! 问过她屁股的意见吗? 容月咬牙切齿的瞪着眼前的白兔,恨不能自己飞起一脚,也将这白兔踹下去! 然而,白兔的视线一扫,容月立马缩了缩肩膀,算了,此白兔身份尊贵,性情不好,脾气甚大。 况且,踹了一时爽,追夫火葬场。 深谙此理的容小姐立马收起自己暴走的白眼,换了个睡眼惺惺的媚眼抛过去,“宝贝儿,早安,想我了吗?” 管他娘的早中晚,反正她刚睡醒,就是早! 白兔湛蓝如冰的眸子凉飕飕的从容月的身上掠过,早? 这个女人被吓晕后,直接睡了三天。 此时已过正午,他实在是看不出这个早,是早在哪里。 容月碰了一鼻子冷兔羹,也不气馁,撑着胳膊坐起了身子,拽了拽睡梦中无意间被拉下去的衣襟,顺手还不忘抹了把脸,时刻注意着自己的仪容仪表,漫不经心道:“宝贝,那蛋……” “吱吱!@#……”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容月的话说出一半被白兔打断,也不生气,反正那么诡异的蛋,估摸着也死不了。 况且她隐约的觉得,自己跟那蛋之间,有缘。 算了,不急于一时。 耳朵里时不时的钻进来几声半真不假的哭嚎声,跟偷乐子偷了一半想起来时假模假样的哭两声似的,断断续续的。 容月嘲讽的揉了揉耳朵,哼唧道:“我要是那被哭丧的,晚上一定过来探探亲戚!” 吓死这群不虔诚的混蛋! 说完她坐直了身子,打量起又变回白兔的北凤珏。 就算是变成一只兔子,北凤珏也绝对是兔子中的极品,看着十分的有食欲……,不是,特别想要好好的揉进怀里好生宠溺一番。 那肚皮,雪白雪白…… 白兔本来没打算理会容月的问题的,可见容月那猥、琐的视线毫不避讳的落在自己身上,顿轻浑身一紧,眼中一抹嫌弃毫不避讳的流露出来:“吱吱!@#!” 你眼有秽物。 北凤珏的声音飘入脑海的时候,像是盛开了满地的雪莲,清冷中自带傲气,容月竟是突然间觉得有点好听。 等等,什么? 眼有秽物?靠!眼屎? 容月这种极度爱美之人怎么能够容忍自己绝色无双的脸蛋上出现这种东西! 当即便掰着自己的眼睛揉了揉,又揉了揉,揉完之后,听着马车骨碌声突然间一停,她抬起头,问:“咱今天给谁上香?” 白兔淡雅高洁的瞥了眼她,声音竟是有些似笑非笑:“吱吱。” 给你。 容月身子‘刷’的一下僵住,探出身子一把掀开车帘,,却陡然看见,马车前方,‘太师府’三个鎏金大字上,映入眼帘。 牌匾上挂着白色的绸缎,迎着金色的阳光飘啊飘,好像要随时跟飞上天跟太阳肩并肩似的。 府门前的俩石狮子,脖子上也缠上了白色的绸缎,好好的石狮子,愣是打扮的跟哈巴狗似的蹲在门口。 府内隐约传来的,大抵就是xx你死的好惨啊之类的哭喊声,呜呜咽咽,断断续续,跟闹着玩似的,不像是哭丧,反倒像是普天同庆,就差欢呼鼓掌了。 那个xx,喊出来,可不就是她容月的大名么! 出门一趟,回来都能赶上自己的葬礼了? 为死先丧的容月顿时眼角一阵抽搐,“听说过未婚先孕的,没听说过未死先埋的!新玩法?” 白兔的耳朵微微动了动,隐约听见屋内的哭喊声中,还夹杂着几句低低的抱怨。 他恍若未闻,淡定从容,目光冷冷的落在容月身上。 忽的一下,容月转过头来,视线‘嗖’的移到了坐在褥子上的白兔身上,搓了搓手,满脸奸笑的道:“走!本小姐带你还阳去!” 看她吓不死那一群混账玩意! 给她办丧事居然不通知她! 白兔高冷的瞥了眼容月,迈着自己优雅的步伐,缓缓起身,如同那人一般,清冷高绝,仿佛行走在雪山云端,步步生莲,清冷出尘。 刚走两步,突然,身后一只庞然大物扑了过来,意图将这朵开的最好的莲花压在亵渎在怀。 身后女子独特的香气越发的近了,似乎要把他一身的清冷包裹起来,白兔白绒绒的爪子一个优雅的旋转,跳动,便稳稳的落在容月的背上,脑袋微扬,眼神中洒满了鄙视,“吱吱。” 太硬。 以为他现在是只兔子,就能如此放肆了? 容月扑在地上,还被踩了一脚,被踩了一脚不说,还被嫌弃硬? 杀千刀的!老娘这叫骨感! 容月顿时有种满腔怒火即将发射的冲动,她大叫一声:“再不给老娘滚下来老娘就捏爆你……” 白兔跳起预备袭击过来的刹那,容月一个翻身,双手死死一环,将白兔准确无误的抱进了怀里,然后快准狠的一低头,一口咬上了白兔的唇,含糊不清道:“乖,宝贝儿别闹!” 白兔目瞪口呆的愣住了,被容月光明正大的占完便宜后,身上陡然间一股怒气缠绕起来,抬起爪子就要朝着容月杀去。 头顶传来容月自言自语的声音:“奇怪,白兔的耳朵居然会红么?” 某白兔登时怒气一扫而过,缓缓收敛,心底那一抹异样也被按捺下去。 天气有些热。 某白兔如是想。 太师府,恢弘气派,然门前却空空如也,连个守门都没有。 大 容月抱着白兔刚走到门口,一股烤乳猪的香味儿扑面而来。 她走到大门前,清了清嗓子,苦恼道:“我要怎么出现才能表现的像是小鬼还魂儿呢?” 白兔清冷的开了尊口:“吱吱吱吱。” 横尸门前。 “当门槛儿?不成,本小姐这么花容月貌的,当门槛太暴殄天物了!” 容月生性、爱美又好、色。风、流却极其有原则。 看似对谁都能风、流一把,实则眼底满是嘲讽和不屑。 即便是调、戏,也只单单调、戏北凤珏一人。 至于其他人,滚粗! 横尸门前这么诱、惑的姿势,她只想给北凤珏一人看! 白兔瞟了眼容月,嫌弃之意不必言语。 容月得意的扬起嘴角,抱着白兔,走了进去。 大厅内,摆着一个供桌,桌子上摆着刚才容月闻到的烤乳猪。猪肘子已经不知道给谁偷着吃了,成了个残疾烤乳猪。 容月大老远的一看到自己喜爱的猪肘子没有了,瞬间崩溃,一声咆哮:“谁偷吃了老娘的猪肘子!” 一声暴喝,府内顿时落鸟惊起,白衣窜动,扫地的婢女手上的扫把‘啪嗒’一声砸在自己的脚背上,姑娘发出一声惨叫,晕倒了。 跪着假哭的人哭声一顿,一个“哇” 字卡在嗓子眼儿死活吐不出来,两眼翻了翻,也选择了晕了过去。 容月一路走,一路人鸟四散,嗷嗷的尖叫着,一时间鸡飞狗跳,一群家仆晕倒的晕倒,不晕的逃跑,仅剩下的那个跪在供桌前惨白着小脸看着远远而来的容月,下一秒,“砰砰砰” 的磕起了头。 “我不是故意偷吃的,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 容月不耐烦的走了过去,拎起自己的脚,踹了踹那个人的屁股,“哎,先别急着磕头,还没过年呢,敲诈压岁钱呢你?本小姐要人一条,要钱没有!说!谁告诉你本小姐归西了的?” 那人被吓得心肝脾肺四处乱晃,嘴唇打颤牙齿打架,某处一紧,好似就要尿裤子般,一阵狂磕头:“小姐别找我,我不是故意的,小姐您赶紧回去吧,奴才给您烧钱,给您烧乳猪,小姐您不必亲自来了,您还想要点啥直接托梦就成啊!就不必亲自回来了!” 大白天见鬼这种事,这人也是头一遭见。 怎么地府还允许小鬼养兔子? 那人脸上的眼泪冷汗一起横流,恨不能现在就把那猪蹄吐出来还给容月,好送走这个还魂儿的小鬼。 都怪那做法事的,本事那么大,要价那么低!害他贪便宜就下了单,结果这不,把小姐真的招魂招回来了! 容月的眼角不只是抽抽,都要抽风了,抱着白兔蹲下身子,抬起手,撩开自己耳边的碎发,眼神一动,挑起那人的下巴,娇媚道:“乖,快跟本小姐说说,是谁为本小姐操办的这场丧事?本小姐夜里好去给她拖个梦,感谢感谢她。” 容月生的貌美,天授风情,不动时,便有千种风情,此时随意一拨弄,顿时勾的人移不开眼,那人险些离家出走的心肝脾肺顿时有镇定下来,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眼睛发直的盯着容月道:“是二小姐,是二小姐说小姐被武安侯殿下抓走好几天了,一定是被武安侯殿下秘密处决了,为了保您名声,这才办了这场丧事的!” 容!长!轻! 容月眼底一抹冷意一闪而过,真是老娘不发威把她当死的啊! 突然,某白兔白绒绒的爪子一动,那人突然“哎哟” 一声惨叫,捂住自己的眼睛痛不欲生的在地上滚了起来,眼角处,隐约的流出了黑色的血迹。 而那插在烤乳猪身上的三根筷子,竟是少了一只。 白兔在容月的怀中,突然低声道了句:“吱。” 走! 然而,为时已晚, 大厅的门‘砰’的一声关了起来,紧接着房梁上,大厅暗处突然阵阵寒光倏地一下闪现,似一条条破月而出的毒蛇一般,卷起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 第十九章:跟老娘玩刺杀 “靠!敢不敢让老娘吃饱了再动手!” 容月大骂一声,随手一把掀飞了供桌上的烤乳猪,地上被刺瞎了眼睛的男人再次惨叫一生,被一只烤乳猪砸在脑门上,顿时又是一个窟窿。 趁着突然出现的黑衣蒙面刺客注意力转移之际,容月抱着白兔,闪身躲到了棺材后。 刚躲过去,“轰隆” 一声,那群刺客的剑一转,砍在棺材上,瞬间,棺材碎成了柴火棍,纷飞着砸在地上。 乖乖,这练的什么邪功! 剑气太骚了吧! 容月抱着白兔继续往后躲,尽量避开被劈成人棍。 就在这时,大厅后,传来一道清悦的声音:“先住手。” 那群刺客再次袭过来的动作一顿,整齐划一的持剑对准了容月,却并没有再杀过来,不过看那架势,容月只要动动脚,怕是那群疯子又能拔剑把她刺成肉渣。 大厅后,一个紫色的绰约人影,环佩金钗,裙裾摇曳,婀娜多姿的走了出来,三分眉头微蹙,好像下一秒就能咳血。 三分忧愁挂在眸中,就跟随时要哭的模样般,看到容月,女子微微有些错愕,挑起嘴角,声若蚊蝇道:“我还以为是闹鬼,不想,居然是姐姐还没死?” 容长轻的声音,如蛇蝎鬼魅般,缠绕在耳边,挥之不去。跟她这个人似得,看似无毒无害,实则心狠手辣。 容月喜欢美人,男女都喜欢。 不过这容长轻除外。 这姑娘,眼角下垂,颧骨高突,下巴尖的能砸核桃,观赏时没有风情,陪、睡又太瘦弱硌得慌,实用性太差。 于是容月抱着白兔跟抱了一尊佛祖似的,不太正经的斜靠在身后摆放灵牌的案几前,瞥了眼跟自己容貌有三分相似的容长轻,视线下移,落在容长轻的胸前,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恍然一声大叫:“啊呀!我就说内、衣十分有必要嘛!你看你,年纪轻轻胸都下垂了!” 弱柳扶风我见犹怜的容长轻登时面如猪肝,见周围的刺客的视线都朝着她上身扫来,小脸瞬间憋得通红,刚染好豆蔻的指甲生生的被她掐进肉里,咬牙切齿的吐出几个字来:“容月,你无耻!” 瞧,病弱美人这么说话多好听啊!没事装什么西施? 容月笑眯眯的收下容长轻的称赞,顺带着朝着她抛了个媚眼,“美人,胸器必备,可别浪费了这么好的纯天然资源啊!” 凶器必备? 什么意思? 容长轻眼眸中的困惑转瞬即逝,对上容月毫不遮掩的嘲讽,瞬间什么话都不起作用了,当一招手,冷哼一声,“明天,就给姐姐发丧!” 话外意思便是,今天就要容月的命! 容月一听,顿时内心一团草泥马,这姑娘怎么还偷工减料啊! 不是守灵都要七天吗? 她这满打满算撑死才三天吧? 容月对此深表不满,顺手抄起一个香炉朝着容长轻的脚边砸了过去,怒气冲冲道:“不行,要发发你的!老娘不干!” 那些刺客行动整肃,纪律性极强,一看就是正经接受过训练的。 刀剑如雨点般密密麻麻的朝着容月这边招呼,剑气卷起地面上的地砖,一时间整个灵堂地砖乱飞,容月在白兔的指点下左右躲闪,竟是毫发无伤。 “吱吱!” 低头! “吱吱吱!” 左侧退! “吱吱吱!” 又抬脚! “吧唧” 一声,容月左边的腿还没收回,右边的脚已经抬起,然后如同蛤蟆落地,光荣的用自己的翘臀给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靠!这么高难度的动作,你想整死老娘啊!” 容月咆哮,下一秒,就看见白兔以一种极其优雅又寻常的姿势,行走在刀剑之下,飞转之中,白色的毛发竟是纹丝不动,整个走出了一股遗世而独立的感觉。 容长轻的声音,再度如鬼魅般飘了过来,“你们都是废物吗?杀了她!” 刺客们的剑法越发的诡异起来,容月顺手掏了什么就砸什么,反正不让那群刺客近身就是。 说起来也得亏了这灵堂的设计巧妙,面积小,刺客们人多,也施展不太开,容月一边跑一边撩:“帅哥儿,你的小蛮腰好性感哦,一定很多人摸过吧?” “哎呀,大哥,你屁股的形状不太好,回去加强锻炼哦~” “啧啧,兄台,我看你有些喘气,肾虚了吧?” 一番撩拨,一番刺激,刺客门又都是正常男人,容月的容貌本就迷人,加上这故意做作的声音,一时间竟是有些步伐紊乱起来。 容月冷嗤了声,轻蔑的扫过站在刺客后观战的容长轻,心底一阵疑惑。 虽说她是长的太过好看,艳压一方了,可是也不至于上来就玩刺杀吧? 不过再一想,容长轻假意给她发丧,先定她个已死的名头,再来刺杀,倒是顺理成章的掩饰了她们杀人的行径,这样人们就会以为,她的死,是武安侯所为,然后将罪责尽数推到了北凤珏的身上。 这姑娘,莫不是想挑起太师府和武安侯府之间的矛盾? 可是容长轻这种胸不大还无脑的女人,能想得到这样的计谋? 容月的眉头冷然蹙起,盯着容长轻的眸子瞬间多了几分探究。 然而,容长轻却像是身子微微颤了颤似得,视线从白兔身上猛地收回,小脸瞬间煞白。 那只白兔,眼神,好恐怖!像是修罗地狱前来索命的鬼神! 她浑身一个机灵,恶毒的眼神一转,落在了容月的身上。 只要容月一死,她就是府中唯一的嫡女了,她就能获得自己该有的东西! 容月,必须死! 白兔在刀剑中秀完身手,然后一个跳跃,落在一旁供奉‘容月’灵位的案几上,仿佛高贵强大的神灵看着一场闹剧般,不可亵渎。 而那群刺客,已然逼近。 容月再也无处可退,只能缩在最后的一根房梁柱下,啊啊啊!天兵天将如来佛观世音孙悟空,快来救救老娘啊! 一根冰冷的剑,近在咫尺…… 突然,“刺” 的一声,一身皮肉被穿透的声音响起,距离容月最近的那人忽然眼珠一翻,七窍流血,倒在地上。 紧接着,剩下的人也哗哗啦啦” 的跟着倒在地上,七窍流血,死状凄惨。 紧闭的大厅的门上,细细密密的无数个针孔,若是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 容月的眸子不自觉的便转向了一边的白兔,心中惊涛骇浪。 北凤珏带了暗卫。 以他此时的形态,自保没有问题,可如果要跟一群训练有素的刺客对上,并不占上风。 容月不知北凤珏是提前算计好的,还是碰巧? 若是算计好的,那北凤珏一定也知道,暗中有人在织一张巨大的网,这网的目的,就是武安侯府,和太师府。 容长轻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批杀手毫无预兆的就这么死了,顿时捂住嘴,惊恐的看着容月,那眼神里,除了惊讶,还有怨恨。 容月瞥了眼容长轻,一勾嘴唇,调侃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本小姐我貌若天下,自行惭愧了吧?” 容长轻一咬唇,转开了视线,冷声道:“你想怎样!” 哎哟呵!还挺冲! 容月白了眼容长轻,笑嘻嘻的凑了上去,你想看老娘死?老娘就活成一朵花,羡慕死你! “你是不是特别不想让我活着出现在太师府呢?” 容长轻的呼吸一顿,没说话。 不过那皱成了倒勾的眉头,却已说明一切。 容月继续,“不过这太师府的风水好!你不想让本小姐呆着,本小姐还就住定了!” “你!容月,早晚你会为自己的嚣张跋扈付出代价的! “嚣张跋扈?” 容月觉得自己有点委屈,不过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她也得嚣张一点不是? “给你一个时辰的功夫,不把老娘庆祥苑的东西都规整好,老娘把你剁碎了包饺子!” 说完,她脚下踩着的烤乳猪再度“嘎吱” 一声,成了肉饼。 容长轻的眉头跟着一跳,小心脏抖成了筛子,猩红着眸子骂道:“真是可惜了,武安侯怎么没把你削成人棍?还是你又使了什么龌龊手段逃出来的!” 容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的十分坦然的道:“老娘我前凸后翘,脸蛋与智商齐飞,身材与性感并存,北凤珏怎么可能舍得杀我,是吧,宝贝?” 她的视线飘向了眯着眼睛的白兔,白兔陡然间身子一颤,湛蓝的眸子里似乎是射、出、了一道意味深长的鄙视:“吱吱吱吱。” 厚颜无耻。 装模作样,装高冷,装、逼! 容月哼了一声,不高兴的挤了挤自己的那团丰盈,“男人不为胸死,就为色亡,本小姐两者皆有,岂有被男人杀死的可能呢?” 白兔视线中无不显露出他的不屑。 若是北凤珏的模样出现,一定是丹凤眼一撇,神情冷淡如冰,一声轻嗤,绝不吝啬。 然而此时白兔的脸上,没能有太多的表情。 可即便如此,容月也感受到了北凤珏对她的不屑。 靠! 居然还有老娘睡不服的人! 虽然,也就睡了这么一个,难道是战斗经验不足,以至于敌方不满意? 容月拖着下巴认真的想着,这些日子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拿下北凤珏……白兔。 当着这种血腥气扑鼻的场面,容月还能yy一翻北凤珏被扑、倒的画面,若非是容长轻的一声轻呼,她还沉浸砸自己的世界大和谐美妙世界中。 思绪一收,容月转头看向容长轻,见她面色发白,耳朵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钻了进去,她面容狰狞的挣扎了两下,一头栽倒在地。 “ 容月抬手,脸色不太好的去触了下她的呼吸。 有气!没死。 “吱吱!@#¥……” 她背后有人,先留着。 “你给她塞了什么东西进去?” “传音蛊。” 白兔淡定的扫了眼容月,优雅的踏着步伐,好似走在一片洁白无瑕的雪地上。 只是这地面……坑坑洼洼,碎砖木棍,混乱不堪。 容月正准备跟着一块离开,突然,脚步一停,转身蹲在容长轻的跟前,伸手比划了一下容长轻胸前的大小,然后跟自己比对了一下,片刻后,一声尖叫:“靠!就知道之前偷老娘内、衣就是这白莲花!!” 第二十章:兔子的清白 “宝贝儿我跟你说,内、衣乃美人必备之物,所谓性感美人,必须配性感内、衣……” 容月叽叽喳喳闹个不停,白兔顺手揪下一朵路边野花塞进耳朵里,隔音。 太师府中的家仆们都被赶到了后院,此时一看到容月,立马上来打招呼。 容月一边摆出最美丽的姿态跟众人打完招呼,一边交代人先去收拾一下她的庆祥苑,然后被白兔带着在花园里饶了好几圈,这才突然间想起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今天要闹事?” 白兔脚步不停,没听见容月的话。 容月继续追着问:“这幕后的人,跟你有仇吧?我猜肯定是追求你不成,心生怨恨,然后将怒火转移到取了你第一滴血的本小姐我身上。” 白兔继续走,一步一步,仿佛闲庭漫步,又好像单纯的……迷路。 等第十五次绕着花园转悠的时候,容月总算是忍不住了,停下脚,撩开裙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宝贝儿,你是不是迷路了?” 白兔的步伐总算是停了下来,回眸,湛蓝的眸子对上容月那双色眯眯不怀好意的眸子,“吱吱@#¥……” 累死你,世界就清净了。 容月嘴角抽了抽,这个小魂淡!承认自己迷路就迷路呗!装什么大尾巴狼! 哦,不,大尾巴兔! 等一人一兔好不容易回到庆祥苑时,下人们已经将里面收拾好了。 庆祥苑内种着一棵歪脖子的桂花树,不到时节尚未开花,歪歪扭扭的,跟主人一样,没个好德行。 墙角摆着几盆稀罕的容月叫不上名儿的盆栽,反正院子里真的是纤尘不染,也没个伺候的丫鬟。 容月对物质条件的要求并不高,只要看起来整洁清爽就好。 不过这次她踏进院子的第一步,就总觉得院子里缺了点什么。 苦思冥想,绞尽脑汁,用死一片脑细胞……到底缺点什么呢? 是屏风? 镜子? 或者是双人浴桶? 突然,容月一拍脑门,“宝贝儿,你喜欢吃草还是萝卜?兔子吃不吃肉啊?你要是吃的话,我去给你找一只小一点的雏鸡回来给你啃?” 白兔浅浅的掀开眼皮,湛蓝的眸子里泛着森然的冷意,如若此时他脸上的表情容月能看得见,那一定是皮笑肉不笑,笑里藏刀。 真敢把他当兔子养喂萝卜? 这个女人,活腻了? “吱吱吱!@#¥……” 本侯看你细皮嫩肉,应当不咯牙,不如将你炖了果腹? 面对白兔,虽然压迫力依旧存在,但是总比面对北凤珏那张脸时要轻松的多。 容月心里松了口气,更加有几分期待。 占白兔的便宜,总比占北凤珏的便宜容月的多吧? 容月立马揉了揉自己胶原蛋白满满的脸蛋,“人家这么可爱,兔兔怎么舍得吃人家!” 草泥马,太恶心了啊! 她自己都被自己恶心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更何况是英明神武的北凤珏! 兔兔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这句鬼话到底是谁他么的编出来的? 居然还有人享受之至? 脑残!傻缺! 闻言,高冷的白兔当即抽出着眼角,有种想要一爪子拍死容月的冲动。 “吱吱!@¥……” 本侯不是眼瘸。 对于北凤珏的毒舌,容月混不在意,抬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抬手的瞬间,忽然一个念头从脑海里一闪而过…… 此时正值七月,烈日灼灼,就连这个朝代的女人都恨不得把只批层纱就出门,出行恨不能怀揣大冰块,就连她,都已经撸起了裙子下面的裤管,给两条修长的美腿透透气。 那白兔一身的兔毛,看起来好像还挺厚实…… 容月奸笑着扭头看向白兔,满脸的猥琐不说,眼神也如饿狼见着食物似的,一步步的靠近,“宝贝儿乖,快到姐姐怀里来~” 白兔鄙夷的瞥了眼容月一脸色相,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下一刻,容月忽然从后扑过,一把抓住他的双腿,将他一拽,一揽,抱入怀中。 某反应不知为何迟钝了一下的白兔嫌弃的开口:“吱吱吱!@#¥……” 收起你的口水,大白天的,想对本侯下什么黑手? 容月笑的花枝乱颤洋洋得意,“乖,人家的手指白嫩纤细,柔软光滑,哪里黑!” 脚下步伐加快,先进屋,然后关窗,拉灯,哼哼,把白兔丢床上,接下来的事情,还不任她说了算! 容月这么想着,便也这么做了。 一进屋,白兔冰冷的眸子冷冷的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眼底写满了嫌弃,深深的嫌弃! “吱吱!@#……” 一斤白肉三斤脂粉,阉入味了。 脂粉? 容月搓了搓自己的脸,一把抓起白兔毛茸茸的爪子按在自己脸上,“你摸!你给老娘摸!脂粉是什么?老娘从不用!” 她的容貌,得天独厚,天生丽质,不施粉黛也能迷倒四方!就是这么自信,就是这么嚣张! 居然敢说她阉入味儿了?把她当腊猪肉吗? 白兔的爪子嫌弃的挥开容月的手,然后一双清冷的眸子一瞥,转身抬起爪子,在干净的床褥上蹭了蹭。 这一幕,与北凤珏从虎皮椅里拿手帕擦手那一幕何其相似! 果然,变成兔子都改不掉那副死傲娇的臭德行! 容月哼了一声,扭头去找剪刀。 一边找一边抱怨:“要是有刮胡刀就好了,这万一不小心给戳个洞可怎么堵上?” 白兔擦完手,似乎还在嫌弃那传床褥不够柔软,布料不够好一般,嫌弃的立起了身子,听着容月满嘴的胡言乱语,冷嗤一声:“吱吱。” 聒噪。 遭了高冷白兔嫌弃的容月丝毫没有察觉,东翻翻,细看看,找个剪刀的功夫桌子上的一碟子瓜子花生都差不多吃完了。 “好勒!就你了!” 容月从一个柜子里翻出了一把修剪树枝的大剪刀,扛着那剪刀就朝着床边走去。 北凤珏长这么大,无论是做人,还是变成兔子时,从没人敢做这么找死的动作。 当即白兔一声怒斥,“吱吱!@¥……” 你想用剪刀戳死你自己? no nono !是剃光你! 容月媚眼一抛,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不想是个刽子手的道:“哎,姐这是给你做造型呢!好让你看起来风、流潇洒英俊非凡公鸡看了想下蛋!形象包你满意。” 等等,她怎么有种自己在逼良为娼的感觉?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白兔竖起了自己毛茸茸的耳朵,忽然湛蓝的眸子一沉,优雅的一个纵身,便跳上了容月一个跳跃,好像刮过一道香气,转眼间,他便落在了容月的肩头。 紧接着,容月的脖子上像是抵上了一个什么尖锐的东西,正在血管上。 “吱吱!#¥……” 不满意。 还没做呢,你凭毛不满意啊! 容月想要咆哮,控诉,然而,眼角余光一扫,白兔的爪子上,尖锐的指甲正低着他的脖子,容小姐顿时一声哀嚎,簌簌的抖落自己满身的怨气,委屈吧唧的一声嚎叫:“禽、兽!你要谋杀亲媳妇啊!” 白兔抖着眉头,淡淡的瞥了眼容月,媳妇二字对其的冲击力意外之大。 以至于他的心神都不经意间晃动了几下,随后反应过来后,立马平静下来,沉声叫道:“吱吱#¥%……” 你想向本侯求婚? 求婚? 她现在顶多是处在相亲阶段。 不过如果北凤珏愿意的话,她可以跳过所有的环节,直接二入洞房。 前提是白兔恢复成北凤珏的原貌! 她回头看了眼这逆天操作的白兔,一只兔子竟敢这么违规,有没有天理了啊!差评! 于是,容月便果断的一抬手,一把拽住的兔子的短尾巴。 毛茸茸热呼呼的手感传来的恶瞬间,一人一兔都愣住了。 白兔压抑着满腔的怒气,雪山崩塌般的声音传入容月脑海:“吱吱!” 放!手! 容月心中百转千回,一遍又一遍的思考,她好像,摸了北凤珏的屁股? 第二十一章:这货 软软的,很热乎,嗯,手感不错。 虽不及北凤珏人形时皮肤的细腻光滑,吹弹可破…… 不等容月联想到那日禅房中的事情,白兔便一爪子拍开容月的手,冷声打断她的旖旎:“吱吱!#¥%……” 你这双手,不想要了? 这话轻飘飘的,可却听得人却直冒冷汗。 当然,冒冷汗的是门外正在蹲墙角的季恒:他是进去,还是不进去?侯爷的清白尚在否? 一番纠结之后,季恒默默的夹紧了屁股,扭头隐没。 容月回过神来,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这双摸过北凤珏屁股的手,顿时心情大好,声音里都带了几分笑意:“手可是个好东西,没了它,如何零距离的感受着q弹的肌肤……” 白兔周身顿时卷起一层冷气,若他现在恢复人形,只怕是容月就要被北凤珏一手拎起来,砸进江里喂鱼了。 “吱!” 滚! 容月扳回一局,咯咯地笑着,一边果断的抱着北凤珏滚了,滚得十分彻底。 白兔自从那日洞里恢复北凤珏的原貌大约一个时辰后,就再也没能冲破体内真气,重新幻化。 不过,他两次幻化,似乎都与容月有关。 两次幻化,又都维持的时间不久。 不过和赤焰玉龙结下契约后,主人和魔兽之间的血气相通,他即便此时是凡人一个,也可借助赤焰玉龙的魔气,重新修炼。 待有一日,寻到那处传说中的地方,寻到真相! 日头西斜,容月抱着本《萌宠是如何养成的》正在研究,屋内,北凤珏蜷缩在软塌上小憩。 庆祥苑的西侧角落,容月还让人开辟了一块空地出来,地上挖了许多个坑,而这些坑旁边,摆着许多的小萝卜。 养兔子不种萝卜成何体统? 只是,这坑挖好之后,容月却犯了难。 容月放下手中的书,小脸纠结的望着满地的萝卜,苦恼不已:“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品种的萝卜?白萝卜还是青萝卜?胡萝卜还是樱桃萝卜?” 算了,先种着吧。 “一个萝卜一个坑,这里一共是三十二个坑,先种一个月的吧。” 容月算计好,便开始吭哧吭哧埋萝卜,埋的满腔热情的,好像种下去的是萝卜,结出来的就是美男了一样。 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男人的胃。抓住白兔的心,应该也是一样的道理。 屋内,听到门外忙活的声音,白兔缓缓睁开眼睛。 金色的日光打在他身上,将他的毛发都染上了一层浅金色。 他并不爱这种颜色,就像他出生之时,金光着顶,三日不散,边疆战事告捷,他尚在襁褓,就被冠上了战神的名号。 这么多年来,背负着这个名号,如履薄冰,数次生死,甚至要以出家这种形式,来换宁静。 转过湛蓝的眸子扫了眼撅着屁股的容月,不知是笑是讽的嗤了声,然后优雅的起了身,朝着屋外走去。 然而,刚走到容月身边,看到那满地的萝卜,白兔的眼角顿时忍不住的抽搐起来,“吱吱!#¥……” 你在自掘坟墓? 居然敢给他种萝卜! 当他是吃素? 白兔眼底的寒光一闪,视线却忽然落在容月弓着腰露出的那一段白颈上,优美细嫩,头发散落在一边,恰好露出了这一段光景。 他心底的异样转瞬的功夫,便又被压下,随即挥了下爪子,一旁被容月刨出来的土天女散花般的扑向了容月的脖颈。 “哎哟卧槽!谁偷袭老娘!” 容月扔了萝卜跳了起来,扭头一看,身后正蹲着好一只可爱美腻的小白兔,当即容月语气一变,献宝似得递上一只萝卜,“宝贝儿,吃萝卜吗?水灵灵滑嫩嫩,一口清脆,满口留香~” 这形容,好像是那日她啃上北凤珏的肩头时的感觉,北凤珏身上常年自带一股清香,皮肤白皙光滑,若不是那日药性太强,她一定好好品味一番…… 靠! 想歪了! 白兔被容月递过来的那萝卜逼得生生的后退了两步,一脸嫌弃的瞪着容月,吃萝卜? “吱吱!@#……” 此物配你。 墙角,季恒掩面痛哭:侯爷太可怜了!面对千军万马半步不退的侯爷居然被一只萝卜逼退了两步!萝卜太过分了! 容月看了看手上水灵灵的萝卜,又看了眼白兔,顿时恍然大悟道:“不吃萝卜一定吃草!哎哟,宝贝儿,你不用产奶,不用这么费心的吃草的。” 产奶? 某白兔的爪子已经优雅的抬了起来,墙角,一株小草摇摇晃晃,突然破土而出,‘嗖’的一下,连带着还有泥巴的根儿,朝着容月的嘴巴砸了过来。 “哇靠!飞天一头草!你敢给老娘送绿,说!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兔子了!” 容月说完,那株小草竟还隔空的抖落泥巴,兜头撒了容月满脸,“呸呸呸” 的一边吐土,一边气势汹汹的想道:变成白兔还能招蜂引蝶! 就在这时,容月的肚子里,传来:咕噜一声。 打断了这场闹剧。 容月的动作停了下来,无辜的眨了眨眼,她今天回来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哎,之前山洞晕倒之后好像也好几天没吃饭呢! 白兔的眼角一阵抽搐,视线在容月身上淡淡一撇,抬起白绒绒的爪子。 季恒的声音,便恭敬的飘了出来:“晚膳已备好,侯爷请用膳。” “自带厨子啊?这技能点满分!” 容月兴奋的一跃而起,风一般的刮进了屋子。 不吃饱了怎么继续作战? 不作战怎么能睡北凤珏? 白兔目光悠悠的看着容月那拎着裙子往里冲去冲锋陷阵般的动作,竟是有些想笑。 可他这么多年,清心寡欲惯了,情绪极少表现在脸上,因此也就是这个冲动涌了上来,很快便被他按了下去,随后白兔扬起自己美的不可方物的脸,贵气十足的进了屋。 晚膳五菜一汤,三荤两素,还有甜点。 北凤珏从不吃甜点。 美食在前,容月也顾不上撩拨白兔了,加上她总怀疑自己很有可能饿了好几天,于是果断抱着弥补自己的心思,打算与满桌子的美食决一死战。 然而,刚捏住筷子,手背上陡然一痛,容月挑眉,看了眼白兔按在自己手上的毛茸茸的爪子,“宝贝儿,我的手是不是特别柔软,细滑,想不想日日握着,捧在嘴边,轻轻的吻上一口呢?” “吱。” 脏。 白兔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容月的遐想,低头一看,登时容月恨不得用自己这双美手拍死自己。 “你才脏,你脏心脏肺脏肝!哼!” 她是个爱干净的,是个爱干净的,她真的是爱干净的啊! 在看看白兔,正嫌弃的收回自己的爪子,然后在摆放在桌子上的手帕上优雅的擦了擦。 那手帕,绝对不是太师府的东西! 见容月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白兔悠然的转过头,眼神里还是写满了嫌弃,抬起自己的爪子,示意了一下。 “吱吱吱。” 去洗手。 容月如遭雷劈般看着这只名叫北凤珏的白兔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的把她嫌弃了个透,一双迷人的眼睛登时有些抽搐起来。 丢人,太丢人了! 一顿饭吃下来,容月却发现,一只兔子吃饭都比自己优雅。 简直他娘的没天理! 不过,这副画面在脑海里,就自动的转化成了北凤珏的模样,举止优雅,细嚼慢咽,白玉般的手指细润光滑,嫣红的唇微微动作,清甜可口,不知道咬上去,是不是跟果冻一样柔软甜蜜。 “啪” 的一声,白兔爪子一抬,一根啃过的骨头朝着容月的脸蛋砸了过去。 容月手一挡,刚把脑袋从手掌后移出来,“啪” 的一声,飞天一根鸡腿,正中她的嘴里。 这一局,容月败。 白兔施舍般的睨了眼容月,“吱吱。……” 别拿你猥琐的眼神看本侯。 语气中的嘲讽,好像他多么的正人君子似的! “不给看,那给不给摸呀?” 容月说完,飞天一只烤鸡砸了过来…… “吱吱……” 等你断臂。 靠! 断臂了还摸个毛啊!她又不是杨过! 一人一兔,打打闹闹,虽然白兔略嫌弃容月聒噪,但好歹是陪着容月吃完饭,这才优雅的跳下了桌子。 养白兔这种事,容月是头一遭。 可前世的时候,她看别人家养的兔子,都是黏着主人的,一眼不见就撒娇,可她的白兔…… 罢了,不提也罢。 不过,听说养宠物都要定规矩! 容月当即便飞奔到书房,一番狂草,定下了规矩。 第一,每日早起吱吱叫,天然闹钟,练气又醒神。 第二,每日暖床,不能浪费一身柔软的好皮毛!当然,容月也希望自己一觉醒来,北凤珏出现在怀里,嘿嘿嘿…… 第三嘛,每日一亲,促进感情! 当然,这些规矩还没成型,就被白兔一爪子pass。 “吱吱……” 该洗一洗你那龌龊的脑子了。 这是白兔同学最后送给容月的一句话。 然而,第二天一早,某只白兔,就在容月的怀里起来了,还发出了一声“吱吱” 的叫声,最后被容月一把按住,凑上去,啃了一口。 规矩要要用实际行动来完成! 容月啃完,心满意足的抹了把嘴儿,“真香呀,再来一口!” 白兔在一瞬间的失神之后,立马回过神来。 一大清早,就被占了个便宜的白兔登时有种自己真变成了兔子的既视感,后腿一蹬,踩在容月的肩上,一双湛蓝的眸子里,盛满了凉飕飕的怒气。 他自己都分不清,这是怒气,还是恼羞成怒。 只觉得浑身发热,一向清心寡欲的他,触及容月柔软的唇时,竟有些心猿意马! 身体,似乎被一股乱窜的真气撑开,白兔顿时身体一阵剧痛传来,上阵杀敌,受伤无数,可从未有过一次的痛楚比得过这次。 仿佛生命在此之际,就要被收回似的。 容月察觉到白兔的不适,连忙抱住白兔,低声道:“北凤珏,你没事吧?” 白兔闭上了眼,脑袋似乎正靠在她的胸前。 这要是换做平时,容月肯定厚颜无耻的调、戏一番,可是此时,容月什么都顾不上了。 “北凤珏,睁开眼!喘气!” 她怀里的白兔,一动不动,身子微微的颤抖着,疼的忘记了喘气。 心慌意乱下,容月忽然想到一个办法,人工呼吸! 她这么想,就立马这么做了。 一低头,吻上了白兔的唇。 容月心里想着单纯,也顾不上好、色这事了,只想着北凤珏不能有事。 然而,就在此时,北凤珏的周身一道白色的光芒乍然绽放,像是盛开在黑夜中的一抹烟花,耀眼,转瞬即逝。 容月怀中毛茸茸的触感也一点点小时,转身身上一沉,容月的腰‘咔嚓’一声,好像扭了。 “老娘的腰,啊,啊,断了……” 而她的怀里,正躺着一个面若白玉,粉雕玉琢的绝色男人,北凤珏。 第二十二章:人不如鸟 靠! 美男在怀,老娘腰却坏了! 容月身子一软,往后倒了下去。 北凤珏几乎是一个翻身,直接跳下了床,然后手指一勾,即将掉下床的容月就被他勾了起来,然后丢在床上。 “死鬼!都赖你,老娘的腰都断了!” 门外,刚准备敲门喊两人起床的季恒再次脚下一滑,一个跟头栽了下去。 容月这是第三次撞见白兔化身北凤珏了,眼神色眯眯的落在北凤珏的身上,一边揉着自己的腰,一边语气抱怨道:“堂堂武安侯,睡完了老娘就想跑?” 虽然昨天夜里跟她同、床共枕的是白兔,且还是她死乞白赖的半夜里将白兔拖上、床压着的,但是这也不能改变就是同、床共枕的事实啊! 生米煮成熟饭,以后看这魂淡怎么反悔。 某女猥琐的想着。 北凤珏头也没回淡淡的道:“昨夜是你爬床。” 一句话,点名了这事儿的真想。 爬了就爬了,老娘自己的床还不能爬了吗? 说完,北凤珏便去洗漱更衣了。 说起来,一般人只要两天不洗澡,身上一定会有味儿。 可容月从来没看见过北凤珏洗澡,为毛他身上总是有股淡淡的清香? 容月一边感慨着北凤珏这个逆天的存在,一边磨磨蹭蹭的去洗漱。 一回头,却见北凤珏正坐在窗前,手上捧着一本书。 黑色的锦袍在日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 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那一双手,不知风月无边之时,又会如何拨弄云雨。心中一晃,容月的目光,不自觉的便落在了北凤珏的喉结上,一点点向下,该死!看不到他性感的锁骨! “去将外面的鸟雀赶走。” 突然,北大爷一声不咸不淡的使唤声,打断了容月的遐想。他要是在不开口,这个女人的视线还不知道要往哪儿跑呢! 天下女子中,这么色胆包天的,他只见过容月一个。 大清早的赶鸟? 她倒是十分的想看北凤珏遛鸟呢,可惜北凤珏大爷不管是做人还是做兔子,都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儿。 容月果断拒绝,“不去!凭什么是我去?你不去就算了,为毛不能让季恒去?” “杀鸡焉用宰牛刀?你足以。” 某人纤细的手轻轻的翻了一页书,想到昨天夜里鸟雀啼鸣,容月皱了一、夜的眉头。 心中,忽然间泛起了一抹不一般的情绪,这种情绪,他活了二十三年,从未有过。 想了想,北凤珏又补充道:“你好像很喜欢他们。” 容月老脸 一红,实在没胆量说出自己刚才在想些什么。 她敢保证,如果北凤珏知道她刚才想的是什么,一定能直接把她一只手灭了。 不,一根指头。 等等,北凤珏的手指,好看的紧啊! 一般什么贵族世家子弟的手上,不都是戴着扳指之类的东西么? 他的手上怎么什么都没有? 容月心里一阵诧异,舔了舔嘴唇,突然有点想去摸一摸那双手。 “啪” 的一声,书合上了。 北凤珏双腿一动,起了身,黑色的袍子随着行走的动作摇曳生姿,这样的人,好像不需要过多的装饰,就能吸引住所有人的视线。 妖孽啊妖孽! 容月哀嚎一声,捂住了脸,恨不能就地将这个妖孽正法。 不过更大的可能是,她被这个妖孽当鸟雀一样扔飞了去。 门外,忽然“哗哗” 几声响起,容月只看见北凤珏似乎扔了个什么东西出去,紧接着,便是门外鸟雀乱飞的场景,还有一两只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惊吓,没找着方向,竟是对头一撞,纷纷把对方撞翻在地。 “比你还聒噪。” 某侯爷继续吐槽,说完,好像还瞥了眼容月一眼。 容月眸子一瞪,“老娘哪里聒噪?你竟然把我跟一只鸟比!” “鸟会飞,你还不如鸟。” 好了,这下世界安静了。 容月心灰意冷的呆在这句你还不如鸟中。 别人都是清晨起来,美男在侧,亲亲抱抱么么哒,她倒好,上来就被鄙视,鄙视的原因居然是不如一只鸟? 人落平阳被鸟欺!何其凄凉啊! 清晨的早膳,依旧是北凤珏自带厨子解决的。 庆祥苑里,一般没什么人来。 容太师回江阴祖宅祭祖,至今未归。 不过想来也是,要是容太师不走,容长轻长上个鳄鱼的胆子,也不敢直接对容月下手。 此时,京城某处宅院内,容长轻正颤颤巍巍的服侍着一个男子更衣,她目光贪婪的落在男子的脸上,那张脸,温雅俊朗,带着文弱之人的秀气,可身上散发出的气质,却又如透着几分寒意。 “那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北凤珏既然没杀了那个碰她的女人,那就只能你亲自动手了。” 男子的声音,忽然打断了容长轻的思绪,她连忙收回视线,半跪在地上,替男子穿上鞋子,有些后怕的道:“那日刺杀,也没能成功。” 男子眉头一皱,这件事他不方便出手,所有只给了容长轻人,没想到,那么多精挑的刺客,竟是连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 虽然不悦,可良好的教养却让她保持了一贯的温文儒雅,柔声道:“刺杀不行,你就没点别的本事,让她悄无声息的死了?” 说完,男子看了眼容长轻腰间的黑色腰带,脑海中突然想到那人,顿时脸色一沉,一把扯下了那根腰带,“日后,别穿黑色。” 容长轻连连点头,生怕违背了男子的意思。 一早上,容月都沉浸在那句鸟都不如众,郁郁寡欢。 就连北凤珏修长的腿在她身侧来回了几趟,都没能勾起她的半点旖旎心思。 北凤珏独自无趣,便传了季恒打来热水,准备泡澡。 他昨日夜里,因为是白兔的形状,便也没好跟容月说这件事。 若是让容月那个女人给他准备热水洗澡,指不定得被那个女人怎么折腾呢。 更何况,他需要调息。 这次幻化不知能坚持多长时间。 体内的那团真气,也需要他好好的调整一番。 容月闷屋子里,想来想去,低下头看了眼自己傲人的维度,又蹭蹭的跑到镜子前确认了一番自己的美貌,因为皱纹,没有黑眼圈。 靠!一定是北凤珏那个不识货的眼瘸! 想通了这一点,容月心情大好,坐不住的爬了起来。 院子里,出奇的安静。 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没有。 容月左边晃一圈,没人。 右边晃一圈,还是没人。 突然,一阵极细的水声响起,容月顿时脚步一顿,眼神骤变,耳朵恨不得伸出蝙蝠那么长。 后厢房内,北凤珏紧闭双眼坐在桶内,他的周身,萦绕着一圈水汽,细嫩的脖颈上青筋暴起, 微白的面庞,隐约透着几分痛苦的神色。 那水声,便是桶内的水飞快的旋转碰撞而发出的。 门外,一道人影,猫着腰悄悄的靠近…… 第二十三章:小白兔变身 北凤珏的眸子陡然间睁开,睫毛上挂着精英的小水珠,随着他睁开眸子的瞬间,滑落在桶中,手腕一动,一滴水忽然间朝着门外射去。 “啪” 的一声,紧接着,一声“哎哟” 的叫声响起,“老娘的绝世小脸蛋!” 桶内的人似乎并不意外,微微扬起嘴角,继续调息。 然而,他刚闭上眼,又是“砰” 的一声,门被踹开,容月一阵风似得卷了起来,一把关上门,捂着自己红了一小片的脑门愤愤不已的指着罪魁祸首,“你欺负老娘的脑门!哎哟,洗澡呢?” 某女丝毫没有看了人家洗澡的尴尬,反倒是一脸淡定的眯着眼睛,视线流转在北凤珏泡在水里的身体上,咂咂嘴,咽下一口口水,感慨不已:“哇,这么白皙光滑,摸上去一定非常舒服,锁骨满分,胸、肌满分……” 不等她继续往下说,北凤珏铁青着脸打断她的话:“出去。” 再不打断,这个女人不知道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容月不甘心的瞪了眼北凤珏,不高兴道:“美好的身材就是要给人欣赏的!你我青天白日,两根大光棍,还不允许互相欣赏,互相赞美了?” 北凤珏冷嗤一声,鄙夷道:“你何处值得赞赏?猥琐?下流?无耻?” 一连串的形容词冒出来后,容月仔细一想,哎哟,没想到北凤珏对自己的了解很深入嘛! 她当即猛地点头,一脸得意,“老娘颜高貌美,身材玲珑有致,皮肤细腻白净,随便挑一处,都是人间极品。” 北凤珏似乎是发出了一声嘲讽声,不过转瞬即逝,他动了动手,桌子上的花瓶突然凌空而起,朝着容月的脑袋袭了过去。 容月大惊,“擦,不准动凶器!!魂淡,谁给老娘的屋子里插了朵菊花!” 容月满屋子乱跑,那花瓶就追着容月满屋子飞,大有不把容月砸成同类不罢休的架势。 “北凤珏,你个小魂淡!” “哎哟,这菊花都乱颤了,怎么还没掉下来!” “靠!顽强如你,老娘服了,服了!” 花瓶,忽然间停了下来,稳稳的落在了桌子上。容月大喘着粗气,人生第一次的被一朵菊花追着满屋子跑的,这也就算了,屋子里泡澡一美男,她竟然没能看上一眼! 欺人太甚! 容月越发的生气,就越发的激怒了她想要一饱眼福的心思。 当然,她是不会承认自己其实是想看看北凤珏身上的伤势的心思的。 屋子里水汽氤氲,但是漂浮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那天山洞坍塌时,北凤珏应当是把最后的机会留给了她,自己留在了里面的。 至于他怎么出来的,一直都是个谜。 他不说,容月也当做不知道。 容月步步逼近,笑的一脸单纯善良的看着泡在水里的北凤珏,“美男出浴,百年难得一见啊!如此良辰美景,万里无云,不能辜负!” 一通豪言壮志落下,容月定了定心,手脚麻木的朝着木桶靠近。 嘿嘿,小美人,老子来了。 唉,怎么有点猥琐了? 容月搓了搓手,有点找不到感觉。 见容月在那一会自言自语,一会猥琐怪笑,北凤珏的耳根上染上了一层可疑的红晕,一挥手,一层水“哗啦” 一声被他掀起,形成一道水墙,隔开了容月不规矩的小眼神。 这个女人,干脆一巴掌拍出去算了! 北凤珏心底这么想着,奈何手脚却不听使唤般,竟是一动未动。 “滚出去!” 体内那团不太安分的真气乱窜,北凤珏从未觉得自己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刻,像是一团火,慢慢的炙烤着他,额头上豆大的汗水顺着鬓角滑落下去,墨发垂在背后,明眸皓齿,在这氤氲水汽中,平添几分神秘得感觉。 “出去?” 容月摇了摇头,目不斜视的继续往前凑,“我就看一眼,你不会没穿小裤裤吗?” “穿了!” “那一定穿了红色的?” “白的!” “白色的哦,那一定十分贴身?” “……信不信本侯揍你?” “来啊来啊,往这儿招呼~” 容月挺了挺自己傲人的二两肉,总觉得屋子里泛着淡淡的血腥气儿,心底顿时沉了又沉,这个死傲娇,到底上到那儿了! 容月心里头担心,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脚底下,她一脚踩在自己的裙子上,两脚一绊,身子猛然间向前倾斜,眼看着木桶就在眼前,容月却有种自己要撞桶自尽的既视感! “靠!老娘的脸,胸,发型啊!” 一声没吼完,突然间天旋地转,‘哗啦’一声,容月被一股力道一抬,整个人毫不意外的掉进了木桶里,砸在了北凤珏的身上。 水汽氤氲,容月炸了眨眼,目瞪口呆的看着北凤珏光滑的下巴,咽了口口水。 北凤珏的手环在容月的腰间,只是一瞬的功夫,便又像是触电了似得,飞快的缩了回去。 “起开。” 他清冷的声音里似乎有些怒气,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容月砸进木桶时被浇了一头的水渍,别说是不如鸟了,就连落水鸟都比不得。 沉静三分钟后,忽然,容月一声长啸,“啊!这么烫的水,烫死猪呢!” 死,猪? 北凤珏的嘴角有些抽搐,这水本不算热,只是他调息的时候,散发的热量导致这水不住的升温,不过他用内力抵住了这股热流罢了,容月却是个白身,这水温对她来说…… “自我认知挺清楚的。” 北凤珏淡淡的吐完这句话,将心头的烦躁按捺下去,抬手就要将容月扔出去。 谁知,她还没动手,容月忽的一下死死地抱住他的胳膊,“腰,腰疼,抱我~” 啊呸! 这木桶设计的也太不合理了! 容月内心都在咆哮,白瞎了她砸进桶里时费心的摆造型,这下好了,落水狗的姿势完美掉入桶里,还闪了腰! 北凤珏抬起的手有些无力的垂下,体内乱窜的真气忽然间停滞下来,身体不住的发热,忽然间,白色的光芒一闪,容月还没回过神来,身子猛地往桶里一砸,她的眼角处,一只白色的毛茸茸的东西就要沉入桶底。 容月立马伸手一捞,将那白兔紧紧地护在胸前,“亲娘呀!一只兔子泡澡?你是要上天跟嫦娥肩并肩了吗?” 白兔气血混乱,突然间的变幻,让他有些没适应过来。 “吱吱……” 放开本侯。 一变成白兔就分外高冷的北凤珏大爷坚决不会把自己陷入到这种不利于自己的情境之中的。 容月抱着白兔,好整以暇的看着已经能任她揉捏的白兔,奸诈道:“放手,你好淹死你自己?” 白兔的声音高冷清晰,“吱吱……” 你当本侯是你? 然后白兔抬起那只毛茸茸的爪子,正要挣脱容月从桶中翻出去,突然,却听见容月百年难得一见的正经的声音:“所以,你变身的时候,一定要受伤见血?” 第二十四章:毒死他! 或许是见多了这个女人聒噪无耻的时候,陡然间见到容月这么清醒冷静,白兔有些诧异。 不过这诧异没维持多久,就破灭了。 “我到底是在泡一只兔子呢,还是武安侯呢?真是令人头疼啊!” 容月松了松手,白兔突然后退一蹬,准备逆天的从桶内跳出去。 然而,他跳到一半,后退突然被一双手拽住,容月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兄台,肾不错啊,都伤成这样了,还能蹦跶?” 白兔再次被拖到容月的怀里,有点想要一口咬死这个女人了! “吱吱!” 内伤! 容月一吸溜鼻子,“内伤啊?那更要不走寻常路了,乖乖让我摸一摸,保准药到病除!” 某白兔清冷的声音再次传来:“确定不是体无完肤?” 容月:“……” 要不要说的这么直白!啊!尼玛老娘是那么禽、兽的人吗? 当然,她就是。 不过,惦记着北凤珏身上有伤,容月也没跟他一只小白兔多做计较,出了门就叫了季恒,理直气壮的吩咐:“去给老娘找毒药,砒霜,鹤顶红,三步断气丸!” 季恒一脸懵逼,将求救的视线弱弱的投向白兔的身上,侯爷,容小姐啥意思? 白兔清冷的扫了眼季恒,转开了视线,连个眼神暗示都没有。 季恒苦恼不已,正犹豫着要怎么办时,一个被啃光了的梨核从屋内被扔了出来,容月那咬牙切齿的声音再度传来:“毒死某只武安兔,毒死他!” 季恒眼角抽了抽,要不,他还是先自尽吧? “还不快去,等你主子内伤发作直接疼死吗?” 季恒一听,陡然间一个机灵,居然是给主子找疗伤药! 主子受伤了? 这下季恒不敢再做耽搁,总算是一个闪身,消失了。 这一整天,白兔都故意避开容月似的,容月吃饭,他去睡觉。 容月睡觉,他就看书。 一只白兔看书,此等逆天行为,竟没遭雷劈! 容月恶狠狠的想着。 不过容月此向来大咧咧的惯了,转头就忘这个事儿也不是一次两次,到了夜间的时候,就开始抱着本爱情故事戏本子去骚扰正在翻阅公文的白兔了。 “哎,这姑娘好蠢!居然把自己攒了这么多年的赎身钱拿去给那么穷酸秀才考状元了!这酸秀才一看就是渣男坯子!笨蛋!” 白兔眼角一抖,当朝新科状元郎,前些日子刚刚高中,似乎正好闹出青、楼女子寻上门的丑闻? “啊!这个姑娘居然跟着府中的小黄门私奔了!真爱,啧,私奔路上小黄门被白富美包、养了?倒霉!嘿,白富美始乱终弃,姑娘居然还能接受这小黄门?这他么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白兔突然冷声打断容月的抱怨:“吱吱!” 安静。 看个话本子都能这么聒噪! 还没吃药的白兔心情不是很好,一整天了,脑子里总是有意无意的回想起今日木桶中容月砸在他身上的那一幕。 他最近,越发的不正常了。难道是因为身体里那团神秘的真气所致? 两人都十分默契的没有提及北凤珏变身的这个话题,好像这就成为了两人的秘密一般,都说秘密武器,必须出其不意。 北凤珏处境本就危险,如今这一副白兔的姿态,更是危险重重。 倘若让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容月对白兔的心思浑然不知,沉迷于无聊的剧情中,一边看一边念,不多时,白兔终于忍无可忍的跳了出去。 屋外,季恒早已等候多时,手上捧着一封函件,见到白兔出来,立马朝着白兔一鞠躬,然后走向了角落处。 一人一白兔,人蹲着,白兔倨傲的坐在桌子上,湛蓝的眸子在这夜色中,如那清冷的月色,幽冷深沉。 “咱们派出去的人回来了,那人果然对太师动手了,只是太师如今下落不明,听说前些日子,太师曾去扬州,似乎是途中遇着了些意外。” 白兔的眸子微微一冷,扬州? “人跟丢了,扬州总兵那边也没什么动静。” 白兔摇了摇头,抬起手比划了个手势,好像是在说着什么一般,季恒抬起头,诧异的看向白兔,“侯爷的意思是,扬州要出事?” 白兔再次摇头,交流不通这个问题,如今才算是真的困扰到了他。 如今想来,容月虽然聒噪,但是近日来,却是替他传了不少话,也算是解决了一大部分棘手的问题吧。 “属下这就派人去盯紧扬州总兵的动静。” 季恒这次稍微领悟了一下自家主子的意思,可惜还是不能完全猜透。 不过这个事,侯爷为什么不让容小姐传话? 难道是怕她担心? 然而,白兔自然不会给记恨解释,为什么自己不让容月传话。 没错,就是担心那个女人会着急。 屋内,突然一声“啊” 的尖叫,刺破夜空,惊恐中带着丢丢兴奋,意外中又有几分意料之中。 一道白色的身影‘嗖’的一下窜进了屋内。 容月正蹲在桌子上,抱着自己的膝盖,紧抿着唇,小心翼翼的看着椅子下面。 白兔迈着优雅从容的步伐走了过去,“吱吱……” 叫什么? 容月一抹鼻子,指着椅子下的一只小虫子,委屈巴巴的望着白兔,“有蟑螂!” 白兔脚步一顿,转过身去。 突然,他身形一侧,猛地避开两步,‘砰’的一声,容月蛤蟆落地,砸在地上。 “靠!妖孽,你想摔死老娘吗?” 容月捂着自己的腰,气的两眼发直。 然而,北凤珏却好整以暇的迈着优雅的步伐,从她身边经过,嫌弃道:“吱吱……” 时机不对,角度不对。 偷袭还要讲究这么多? 容月冷嗤,“不来了不来了,再来几次,胸都砸没了!” 说完,她一头从地上爬了起来,视线冷冷的扫过窗外,刚才似乎看到有个人影? 是眼花吗? 她甩了甩脑袋,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招呼着白兔洗漱,准备休憩。 这两天,似乎是安静的有些诡异了。 容月心中想着。 待庆祥苑的灯火总算是熄灭了时,容月躺在床上,身旁躺着一只白绒绒的兔子。 她有贼心想要抱一抱,奈何白兔身上有伤,她又怕自己没轻没重的弄疼了。 想到这,容月一咬牙,背对着白兔闭上了眼。 “吱吱!” 闭眼。 白兔像是知道容月没睡一样,低沉着声音开口。 只不过,这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也不过是吱吱一声,像是落入湖底了一般,沉了下去。 容月依言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似乎隐约的有动静。 极轻,极缓。 不多时,月色高悬,一道黑色的身影,缓缓的在窗下露出了眼睛,朝着屋内一扫,眼神一狠,将手上的一个篓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去。 “嘶嘶” ,细微的声响并没能惊动屋内似乎已经睡着了的人,一团滑溜溜的东西,吐着鲜红的信子,朝着床边扭动而去,扭动的身躯,带着诡异阴狠的味道,缓缓逼近…… 第二十五章:容月出事了 那细长的身体灵活的爬上了床,一点点的逼近床上已经睡着的那人。 缓缓的爬上她身上的被子…… 容月一身冷汗,紧闭着眼睛感受着耳边那轻微的嘶嘶声,心里早已把北凤珏的兔子尾巴揪成了好几断! 魂淡!蛇啊! 容月的额头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整个人像是一块被冻僵了的石头一般,缩在床上,心里早已泪流成河,只恨不得扛起一百八十米的大长刀,隔空把缺德放蛇的王八羔子砍成肉末。 太师府某处院落,尚未入睡的容长轻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她拧起眉头,看向窗外,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庆祥苑内,容月几乎已经要骂娘了,那条毒蛇就跟在评判它的食物值不值得下口似得,一动不动的趴在被子上。 而白兔,早已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呜……” 容月吓得魂儿离家出走了,身子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下,那条蛇立马闪电般朝着她的脖子咬了过来。 “啪” !的一声,清脆的一巴掌,容月还没回过神来,只隐约感觉有设呢东西砸在地上,紧接着,“啪啪” 的声响连绵不绝,一道白色的身影在屋内飞檐走壁般,飞快的窜动。 随着他的动作,那些蛇无布例外的砸在地上,求死不能的抽搐着身子,痛苦万分。 过了片刻,白兔这才重新回到床上,刚跳上去,就被一头跳起来的容月一把抱进怀里,“呜呜呜,吓死老娘了!!太刺激了!!” “呜呜呜,这些蛇能吃吗?我饿了!要吃肉!” “小白莲花,居然敢给老娘玩宠物大作战?老娘非要把这些玩意打成蝴蝶结送给那小白莲花当领结!” 某人愤愤不平哆嗦着身子抱着白兔一边骂一边似哭非哭,白兔动了动眸子,它方才不过是为了吓唬一下容月,没想到真给吓着了? 他有些无措,感受到容月还在哆嗦的身子,毫无温度的身体,长长的叹了口气,随机窝在容月的怀中,“吱吱……” 那是蛇,不是蝴蝶。 “好好好,那就打蛇结,蛇结!” 白兔眉头皱了皱,对容月这种敷衍的语气心中感到一阵不悦,还没把话说出口,就见容月抱着他一溜烟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吱吱……” 深更半夜,你做什么? “都说了饿了,我带你夜探厨房,寻点宵夜!” 白兔想了想,抬起白绒绒的爪子,朝着暗处做了个手势,谁料他爪子宫抬起来,就被容月一把按住,“深更半夜的,别折腾季恒了,我今天听说厨房要炖鸡汤,这会应该已经炖上了,咱们先去截胡!先到先得!” “吱吱……” 别动,回去躺着! 白兔的语气陡然一变,突然间变得严肃起来,容月一噘嘴,“不吃荤?那不然去整点素?” “唰” 的一声,头顶上,一根银针从瓦缝间泛着森冷的寒光刺了下来,容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白兔一把扑过来,按着脑袋看看的避开了银针。 靠!还没完没了了? 容月怒极,一把将白兔抱紧,冷声道:“房顶上的魂淡你他么的信不信老娘一巴掌劈死你!” “啪” 的一声,房顶上忽然间什么东西咕噜噜的滚下来一般,紧接着,屋檐下,‘噗通’一声,一个黑影砸在了地上,断了三俩刚长出来的花枝儿,还有容月白天闲的没事摆在屋檐下的好几盆仙人掌。 那黑影惨叫了几声,躺在地上不动了。 容月讷讷的听着屋外的动静,忽然间扯着嗓子哀嚎一声:“靠!老娘刚栽的仙人掌!” 这一、夜,太师府内不知道怎么了,似乎闹鬼一般,一阵阵惨叫声凄凄惨惨的响起。 尤其是偏房二小姐容长轻的院子周围,总是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像是有人被拔毛般,叫的凄厉,断断续续,连绵不绝。 这天夜里,容长轻睡得极其不好。 清晨醒来,面色蜡黄,眼底下的青灰色活像是被人揍了一顿。 “本小姐的人生鸡汤呢?” 容长轻有些疲惫的打着哈欠,按着太阳穴,脸上一片阴霾。 丫鬟战战兢兢的进来,垂着脑袋,低声道:“回二小姐,昨天厨房,厨房闹耗子,您的鸡汤,嗯,只剩下鸡骨头了。” 说着,丫鬟捧着一碗盛满了鸡骨头的鸡汤递了上来,那骨头啃得,一丝肉都不剩,比容长轻的脸蛋都要干净! “混账,混账!太师府的厨房几时闹耗子?给本小姐上天入地把那只耗子揪出来!” 容长轻气的连连娇、喘,声音都变了雕,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姑娘大清早的某些需求不满对向天索要呢。 突然,太师府内,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阵惊呼声。 容长轻立马伸长了耳朵,“他们在喊什么?” 丫鬟跟着一听,眼珠子猛地瞪大,心奋不已道:“小姐,他们说容月那个贱、人出事了!!” 庆祥苑内,容月的屋子紧闭,管家守在门外,背着双手来回的走,一张瘦小的脸都要皱成苦瓜了了,地上的草愣是给踩趴了一片。 容长轻连妆都没来得及上,刚进院子门,就急忙开口问:“姐姐出什么事了?” 管家连忙给容长轻行了礼,苦着脸道:“不知道呢,这,这好好的,庆祥苑里面怎么会有蛇?大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可怎么跟老太师交代啊!” 听到容月出事,容长轻的脸上总算是阴转晴,翘了翘自己涂了胭脂花的手指,狐死兔悲的笑了起来,那张脸,跟黄土地上开满了菊花似的。 “太师府是撞了什么邪!前些日子莫名其妙的偏厅跟遭雷劈了似得,今儿大小姐有遭了事!要是让老奴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小畜生干的,一定将他抽皮拔筋!” 某小畜、生顿时脸上一阵青白,咬牙瞪了眼丝毫不知自己说错了话的管家,抬脚朝着屋内就要走去,“让开!本小姐进去瞧瞧!” 就算是死,她也要看个清楚! 拦在门前的丫鬟下人们纷纷退开,给容长轻让了道儿。 容长轻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嘴角微微上扬。 抬手,纤细的手指刚触上门,突然,‘嘎吱’一声,紧闭的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 “啊!蛇!” 一声惨叫,惊起路过鸟燕无数,纷纷振翅狂飞,以为大白天的撞了鬼。 打开的房门口,一长串的‘蛇结’ 被挂在一根树枝上,挑着递了过来。 屋内,传来容月略显疲惫的抱怨声:“宝贝儿,这个‘蛇结’是给人挂在脖子上的,你挂树枝上是要烤了吃吗?” “啊!宝贝儿,这条蛇牙齿掉了!” “啧啧,这条居然还敢咬舌自尽!混账蛇!” “靠!小滑头,还想跑?待会就像炖了你熬汤给府里众人补补身子!哎,对了,蛇汤补心脏么?待会要是有人心脏不好,心肌梗塞了,这蛇刚好能派上用场!” 容长轻捂着自己的嘴,一会怕牙齿掉了,一会又怕舌头没了,最后捂着胸口,痛苦万分的模样,好像真的心肌梗塞了。 容月就在这个时间,顶着一张光洁水润的脸,手上拎着一根挂满‘蛇结’的棍子,一步三句抱怨的从屋内走了出来,脸上的五官活灵活现的表示着主人的眉飞色舞。 那双流动的眸子,妖娆至极,勾、人至极。 这样的女子,即便是随便一个动作,都能勾住人心,让人物为之疯狂。 她的肩上,正蹲着一只雪白的白兔,白兔似乎不忍这个女人如此聒噪,长长的耳朵耷拉下来,隔音。 容长轻蜡黄的脸此时已经是铁青一块,跟中了毒似得,鼻尖额头,满是虚汗,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屋内走出来的容月,抽出着眼角,不甘心的问:“你,你不是出事了么?” 容月笑的一脸欠揍的将手上的棍子丢在容长轻的身上,毫不意外的,又惹来这姑娘一阵白莲花标准式的温柔尖叫,声音百转千回,有种被蟑螂卡了公鸡嗓子眼儿的既视感。 叫,你使劲儿叫! 容月懒散的冲着容长轻妖娆一笑,侧头看了眼肩上的白兔,委屈道:“昨晚吃的油腻,肚子不舒服!” 她的鸡汤! 容长轻咬碎一口银牙,好像又要回光返照一般,她等了两天的鸡汤,竟然都进了这个女人的肚子! 然而,容月对着充满敌意的眼神视而不见,心里满不在乎的想着,不就是一锅鸡汤吗? 这姑娘,真是的,没吃过鸡吗? 土鳖! 想到这,容月抬手,讨好般的将肩头的白兔抱了下来,满脸都写着四个字:意犹未尽。 “今天开始,太师府各房一日三餐,改为蛇膳,熬蛇汤,烤蛇,素炒蛇肉,生蛇片,不准重样哦~管家,去准备,谁敢不吃,饿死!” 管家的胡子莫名的抖了抖,连忙领了命,将地上挂满了蛇结的树枝子捡了起来,拿去交给厨房。 身后,容长轻瞪着管家唯命是从的模样,气的脸都青了,奈何她不过是偏房,容月的话,才是这太师府中除了太师之外最管用的! 心里的仇恨,像是蛇毒般蔓延开来。 容长轻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般,回头睨了眼容长轻,笑嘻嘻的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 第二十六章:c位出道 老娘恶心不死你丫的! 敢在给老娘放蛇? 还敢放冷针? 装什么容嬷嬷! 容月憋了一晚上的脾气,劈头盖脸冷冷的都撒在了容长轻的身上,每一字每一句,轻飘飘的,可对于做贼心虚的容长轻来说,简直就是扎心! 容长轻脸色发青,咬着牙,一副欲哭不哭的模样,若是再加个洋葱,差不多能下两点雨。 容月怀揣着做人要善良的原则,坚决的履行着把容长轻这姑娘吓得花枝乱颤,牙齿打架,徘徊在心肌梗塞的边缘。 “你的脸色好差哦,像被妖精吸干了精气儿似的!我说姑娘啊,虽然你没有我这般娇嫩的容颜,但是也不要放弃治疗嘛!要知道,抢救抢救,可能还是有机会得啊!你这么出门,不怕吓着别人吗?哎哟,这是什么搭配啊,黄脸绿裙子,你打算种蔬菜呢?” “你这么大的人了,都过得这么不精致吗?猪猪女孩懂不懂?我瞧你面色发黑,面相不善,姑娘,缺德缺多了吧?” “哦,缺德没事,总比缺心眼要强。你看看,也不知道这些蛇是缺了什么心眼,居然往我这院子里头钻,这不,这两天就要被吃了吧?好可怜哦~” “够了!” 容长轻一声厉喝,打断了容月的话。再不打断,她怕是就要被气断气了! 容月! 那蜡黄的脸上愣是红橙黄绿的变了个够,这才咬着牙,恨不能一口吃了容月似的。 容月笑的一脸奸诈,那张明媚的脸上满是张扬的得意。 她从不知收敛,却也明艳的让人讨厌不起来。 怀中的白兔,清冷的眸子不自觉的落在容月的笑颜上,心中竟是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把容月拖到自己身边? 险象环生,阴谋诡异的生活,真的适合她吗? 可这个念头不过是一瞬之间,他很快就想通了。 容月身为太师府嫡女,朝野内外,根本没有一块清净的地方能够容得下她。 或许,他的身侧,能为她开辟出一块清净的地方来? 想到这种可能,白兔突然间神情大变,心里一阵发憷,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白兔的眸子陡然间沉下 ,容长轻莫名的颤了颤身子,像是感到一股拂面而来的杀气,她身子一软,几乎是跌倒在地,双手向后抓了几下,惊声道:“我们,我们走!” 走? 老娘还没点评完呢! 容月张口就要去叫容长轻,奈何怀中的白兔似乎有些不耐烦似得,动了下。容月立马低下头,看着怀中一脸冰山大爷模样的白兔,忽然逛街心思大起:“宝贝儿,你看今日风和日丽,正是逛街的大好时候,陪我出去逛逛?” 白兔撇嘴,淡淡拒绝:“吱吱……” 不去。 他堂堂武安侯,陪什么女人逛街? 容月再接再厉,掰着脸上的神情,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道:“昨天晚上,好多蛇,吓得我魂儿都飞了,听说逛街能安神呢!我们去嘛!” “吱吱……” 逛街安神?本侯怎么没听说过? 白兔一脸鄙夷,这个女人,是把他当三岁小孩儿忽悠了吗? 口中虽然拒绝,可容月抱着他,小步往外挪着的时候,他却也没出声制止。 容月挪的小心翼翼,打算出其不意,待会看准时机抱着就跑。 这点小心思,又如何能瞒得过白兔的眼睛,他虽然身体变成了白兔的模样,可智商还武安侯的水平啊! 白兔对容月的小计俩视而不见,只冷冷的看着她,打算什么时候加速。 容月一边继续忽悠,一边不动声色的往外挪。 “逛街安神是新配方嘛!你常年在军中,不知道也很正常。再说了,这种独家秘方,又不是大街上卖印度神油的,还能光明正大的摆招牌!像我这种程度的受惊,就应该逛吃逛买!姐这可是独家秘方,一般人儿还不告诉他呢。” 独家秘方? 白兔鼻孔里不屑的飘出一声冷哼,见容月的步伐已经快要靠近庆祥苑的大门,这才施施然的开口:“吱吱……” 本侯说了要跟你去了吗? 可惜,白兔的反应似乎变慢了,容月二话不说,抱起白兔飞一般的跑了出去。 庆祥苑内,季恒也就是低下头抓了脚背上的一只蚂蚁功夫,一抬头,院子内已经空空如也了。 “不好!侯爷!” 京城的街市,容月也是第一次逛。 而北凤珏的性子,一向除了军营,便不会再去超过十个人的地方了。 这种街市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容月一道街市,就完全撒欢了。 青怡坊在京城远近闻名,一般多数都是小百姓来逛的地方。 东西便宜,且都是寻常玩意儿。 这种东西,武安侯殿下自然看不上。 然而容月却乐此不疲的东逛逛西瞧瞧。 “怎么没有英雄救美的戏码?” 容月一路走,别说是看到个流、氓无赖了就连个弱柳扶风的美人都没有。 怀中的白兔轻哼一声,满脸不屑。 “吱吱……” 今日铁甲营回城巡逻。 每当铁甲营一回成,京城里的地痞流、氓就跟见了阎王似得,要么躲家里不出门,要么从良装好人,这家送白菜,那边扶老奶奶回家,殷勤地道的仿佛是个人。 然而容月初来乍到,并不知道铁甲营这么彪悍,只点了点头,突然在白兔的尾巴上轻轻一揪,眉飞色舞道:“原来你才是最大的流、氓啊!怎么就没见你强抢老娘呢?” 容月对于自己没被强抢这件事表示很郁闷,开始了深深的自我反省。 “论颜值,论身材,老娘绝对c位出道啊!” 白兔:“……” “还有薄情汉惨遭痴情女扇耳光的戏码,怎么一个都没有?” 这条大街不正常! 容月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大街有些和谐的太诡异了,就像是,有人在刻意为维持着这一带的安宁一般。 白兔眯了眯眸子,视线在街道周围一扫,湛蓝的眸子,忽然间落在前方不远处的一座酒楼临窗的窗户前。 一般对于容月而言,想不明白的问题,就不去想了。 心中诡异的念头一闪而过后,容月便抱着白兔继续往前走,大步阔首,走的霸气十足。 白兔睨了眼容月,只低声的留下两个字,便闭上了眼睛,窝在容月的怀里心安理得的闭目养神起来。 靠!谁他娘的逛街睡大觉的? 不指望他帮自己扛什么东西了,好歹,好歹也帮忙砍砍价嘛! 容很恨铁不成钢的瞪着怀里的白兔,“这个好贵!” 白兔眼皮子都没掀一下,清冷的道:“买。” “不行,贵!” 白兔被容月闹得不行,无奈,只得掀开眼皮子,扫了眼容月盯上的东西,牛鞭。 顿时一张白兔的脸,抖了又抖,爪子伸了又缩,最后,某白兔干脆一闭眼,咬牙切齿的骂了声,“吱!” 走! 哟? 害羞了?脸红了? 号外号外,武安侯脸红啦! 真是可惜,这个破朝代没有大喇叭! 容月抱着白兔,正要磨磨蹭蹭的蹭到旁边的脂粉摊子,不料,突然间,一双手,拦住了容月的去路。 来人一身白衣,白的跟白莲花似得,身上纤尘不染,手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在往上,衣襟严丝合缝的拢在一起,隐约的能看到那人,没锁骨。 不等容月继续看,怀中的白兔猛然间睁开眸子,身子灵活一动,跳到了容月的脑袋上,‘啪’的一巴掌,遮住了容月的眼睛。 “吱吱……” 肉萝卜好看吗? 肉,肉萝卜? 这形容,还真是准确。 容月抽了抽嘴角,一把把跳上她脑袋的白兔抱了下来,抬眸扫了眼肉萝卜,敷衍一下哦,“萝卜,借个道儿!” 白衣公子掏钱的手一僵,柔情四溢的脸瞬间僵硬,他似乎是深吸了口气,这才讨好般的将手上的银钱递了过去,“姑娘,这个东西,在下给你掏这个钱。” 冤大头? 死肥羊? 暴发户? 容月的脑海中,飘过了无数个对眼前这肉萝卜的形容,只是觉得这个肉萝卜,脑袋可能真被萝卜塞满了。 给她一个女人买牛鞭? 靠!怎么想的? 容月一把抓过那人手上的银钱,扔给摊主,一勾唇,“老板,这二货要买你的牛鞭,挑个好的,一看这公子就是个肥羊呢!” 第二十七章:说,你是不是鼻涕 肉萝卜的脸顿时一阵青一阵黑,身后,几个侍卫模样的人就要冲上来将容月一剑了结了,然而,却被白衣公子一个手势,制止了。 老板自然乐得白来的生意,顿时看容月的眼神就跟看财神爷似的,只是老板看了两眼,立马弱弱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就连往容月手上递过的两个牛鞭也弱弱的收了回去。 “呵,呵呵,姑娘眼光不错。” 老板笑,那只白兔的眼神冷一冷。 老板换了个模样笑,白兔的眼神更冷,湛蓝的眸子像是随时都能射出一把冰刃刺穿他的眼珠子似的。 老板思前想后,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招惹上了一只兔子,且这兔子的眼神还这么,凶残? 这老板的畏惧,容月全然不知。 就是觉得怀里的白兔似乎不太高兴,于是容小姐很识趣儿的抱着白兔就走,也不理会那白衣服的肉萝卜了。 白衣男子似乎还要叫容月,可不经意间,却也对上了白兔那双湛蓝的眸子,顿时脚步一定,眉头一蹙,回头吩咐道:“去查!这只兔子,什么来历!” 身后的侍卫愣了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主子,您说调查谁?” “咔嚓” 一声,那侍卫刚问完,耳朵突然一痛,半只耳朵瞬间掉在了地上。 侍卫疼的眼珠子翻了几翻,却不敢叫出来,这次掉的是只耳朵,若是叫出来,他的舌头…… 这点小动静,自然是没能引起旁人的注意的。 容月抱着白兔越来越靠近人群正中。 许是因为今日是铁甲营回城的日子,来街上的女子也格外的多。 各个打扮的貌若天仙,花枝招展,惹得无数男子驻足流连。 “听说昨日武安侯殿下又狩猎了一只老虎!好威武啊!” “谁说的,我兄长是铁甲营副将大人府中的家仆的大舅哥的同窗,要是真有这事,我怎么没听说?” “若是能一睹武安侯殿下的风姿,我纵然是脚踩狗屎,也愿意了。啊!这,这是什么东西?” “你再敢提一句武安侯,我动手了啊!爱,松手,你别扯我头发!” “你先松,你放开我衣裳!” 一群女子争风吃醋,本来花枝招展准备寻求跟武安侯殿下偶遇的,却不想就在这大街上竟是打了起来。 容月捂着耳朵,痛苦万分的恶皱起眉。 “女人啊女人,你们的名字叫凶悍啊!” 说完,容月低下头,轻轻的在白兔的耳边道了句:“哎哟,山下的女人是老虎,是老虎呀!宝贝儿,你看,还是我好吧?不如这样,你乖乖的从了我,我以后保准儿对你好,让你过上好日子!” 白兔脑袋一撇,对容月的话表示深深的嫌弃,“吱吱……” 你好意思说别人是老虎! 昨天夜里将蛇结挂在树枝上的温柔女子? 还是直接一盆仙人掌扣爬房梁的蒙面人脑门上的温柔女子? 古往今来,他没听说过,温柔二字还有如此深刻的含义的。 容月停下脚步,忽的深吸了口气,站在一卖胭脂的铺子前,挤了挤胸前的一条沟,“老娘温柔贤惠,目若秋波,身似柳枝儿,从头到尾,从里到外,就连头发丝儿里,都写着两个字:温柔。” 身旁,人来人往,白兔的眸子里,倒印着容月那张满是不屑的脸。 他一直看到的容月都是不顾及形象,轻浮随性,流、氓成性,没心没肺的模样,可是她对谁,眼底都是这几分不屑。 白兔的心,突然间跳动的有些快,有些不受控制。 他急忙别开视线,然而却忘记了自己还被容月抱在怀里。 容月的手,一点点的移动,脸色也逐渐凝重起来,忽然,容月一低头,不可置信的盯着怀里的白兔,惊讶道:“你的心里,有只熊兔子乱窜!哟,宝贝儿,这是心肌梗塞的感觉呀!” “吱吱……” 心肌梗塞? 白兔回过神来,急忙开始调息,想要平复自己这颗不受控制的心。 容月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抱着白兔的手更紧了,“啧,这可是世间最难治的疑难杂症之一啊!” “吱吱……” 本侯怎么没听说过? “你每天吃的青菜你都能叫得上名字吗?你认识胡萝卜白萝卜绿萝卜红萝卜和绿鲤鱼吗?” 白兔:“……” “乖,此病虽然难以救治,但是好在我是知道这个病唯一治疗方法的人,我看你这模样,距离病入膏肓也不远了。” 明知道容月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可白兔此时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然忘记了拆穿她,反倒是有些想看这个女人接下来想要干些什么一般。 “吱吱……” 说重点。 身为堂堂的武安侯殿下,北凤珏其实很少能有这么多闲工夫陪一个人这么闹着玩的时候。 他的每一句话,也许都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他的每一个决策,都关乎家国数万百姓和将士的命运。 也只有此时变身为一只弱小的白兔,身上的单子,似乎才突然间卸下来了一般。 他眸子里依旧清冷,可却异常乖巧安静的趴在容月的怀里,第一次这么平静,和祥。 而此时的容月,正一边偷偷地伸出手去蘸脂粉,一边瞅准了白兔的脸蛋 ,就准备出其不意的给武安侯牌白兔擦个脂粉什么的。 势必要把白兔打扮成京城第一网红兔! 很好,没有察觉! 再近一步! 容月满心雀跃,见白兔盯着自己,急忙将话题掰了回来,“这个方法,很简单。你知道白雪公主和王子么?白雪公主被一直毒苹果毒死了。” 马达!这个颜色怎么这么丑?给猴子画屁股吗? 她立马不动声色的换了一盒脂粉,眼神时不时地偷偷瞟一瞟。 然而,就在她即将得手的时候,手才刚从白兔的身后抬起来,一只兔爪,便果断的换了个方位,将自己调整了个仰面朝天的优雅姿势,把她的怀抱当昨天天然的小窝,淡淡的道:“吱吱吱。” 继续说。 啊!魂淡!后脑勺长眼睛了! 容月急忙将手收了回去,闷闷的继续童话故事:‘后来,王子亲了白雪公主七天七夜,白雪公主嗖的一下,穿越了,穿越到了一个叫做女儿国的地方,遇到了一个和尚,还养了一只猴子。’ 她低头,看着一脸淡然的白兔,摸不准这只兔子到底还想不想继续听。 只是,白兔既然没有制止,那这个意思是,还要继续? 容月犯了难,恨不能自己此时能有三头六臂,直接把白兔按住,强行动手! 然而,白兔的身子一点都没动,只悠闲地扫了眼容月,“吱吱……” 猴子,也喜抹胭脂? 白兔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容月无力的垂下自己的小脑袋,“是,猴子给自己画了个猴子屁股,从此以后改名叫做美猴王。老娘的心啊,真是痛!” 听出容月语气中的郁闷,白兔心情似乎十分不错,不知是从哪儿竟是掏出了一块银子,就要扔给那摊贩老板。 谁知,一双白净的手再次抢先一步。 “这些我都要了。姑娘,你可喜欢?” 容月一扭头的瞬间,有些懵逼。 怎么走哪儿都能撞见这肉萝卜? 难道她今天的打扮,特别像排骨?所以总是能吸引个萝卜追着自己跑? 想到这,容月心里顿时一阵不爽,没好气道:“老娘不喜欢!” 肉萝卜见过无数温柔贤惠的女子,也曾听说过容月是个安静乖巧的女子,怎么今日一见,传闻都是瞎了眼聋了耳的吧? 一时间,白衣男子笑的有些尴尬。 忽然,一块银子‘嗖’的一下朝着摊贩的怀里射了过去,快准狠,至砸的那摊贩老板捂着胸口低声叫哎哟,这要是再配上点不正经的音乐,画面就相当的美好了。 白兔优雅的收回自己的爪子,清冷的眸子淡淡的扫过跟屁虫似的跟过来的白衣男子,嫌弃开口:“吱吱吱吱。” 狗皮膏药! 容月一愣,沉默两秒钟后,突然仰起头来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笑的那白衣男子一头雾水,他难道又做错了? 摊贩本来这些脂粉每天也就卖个几钱银子的,今天倒好,一只兔爷儿赏赐,这么大一块银子,顿时感动的痛哭流涕,“哎哟,这怕是月宫的仙子吧,真是好心肠啊!我代替我家中老母,媳妇,儿子,还有未出世的儿子,谢谢您了。” 容月本还笑着,突然间听到那一声月宫仙子,顿时脸一沉,靠!说谁嫦娥呢!谁他么的每天跟吴刚一块砍树呢! 魂淡! 容小姐心里有火当即便怒了:“你才嫦娥!诅咒谁跟心肝宝贝儿分离呢!” 白兔抽了抽嘴角,突然觉得自己自己之前想要拍死容月的心思,可能是对的。现在动手,为时不晚。 他对面,白衣男子的视线也若有若无的落在他身上,一边将手上的银子收了回去,一边有意无意的想要伸手摸一摸白兔,嘴角衔着虚伪的笑,柔声道:“姑娘的这只兔子,好乖巧,好漂亮。” 容月愣了愣,低下头看着怀中的白兔,心里寻思着:这货从哪儿看出来北凤珏乖巧的? 你见过爬人头顶的白兔? 这肉萝卜莫非还是个脑残? 容月猛翻白眼,一抬袖子,把白兔护在怀里,斜着眼睛将白衣男子上下打量了一遍,“你又是送老娘牛鞭,又是送抢我脂粉,这会还想勾搭我的白兔,说,你是不是鼻涕!” “鼻涕?此为何物?” 白衣男子一头雾水,难道这个鼻涕又是哪个周边小国的语言他尚未学会的? 容月耸了耸肩,“哦,这是个为你专门打造的词语,专夸人有气质,长的像你这样举世无双的美貌的。” 俗称变、态。 白衣男子眼神一亮,红了红脸,有些不自在道:“姑娘谬赞了。敢问姑娘,在下是否有幸能邀姑娘共进午膳?” 靠!果然是个想要搭讪的! 容月顿时为自己的机智感到了一万点的开心和自豪。容月将怀里的白兔抱了起来,小眼神在他身上一打转,意味深长的叹道:“宝贝儿,鼻涕请客吃饭,莫不是,觊觎你的美貌?” 第二十八章:宰肥羊 “吱吱……” 他没这个狗胆。 白兔清清冷冷的声音,话语里充满了对这白衣男子的不屑和鄙视。 不过容月也不在意,反正北凤珏大爷看谁都一个样。 在他面前,谁不被鄙视? 当个白兔还这么傲娇装x! 容月瘪瘪嘴,将白兔拖了拖。 其实,她也想给白兔脖子上栓根绳子,可以牵着走,可一想到北凤珏知道自己有这个念头后会有的反应,她还是默默的放弃了。 武安侯啊!就算是只兔子,也能一巴掌把她拍成肉酱的武安侯啊! 白衣男子见容月跟她怀中的白兔关系亲密,居然把他当空气,一时间心中满是不悦,却又不能发出来,只轻轻蹙了蹙眉,在不影响他的温润外在的前提下,声音郑重了几分,“姑娘可否赏脸……” “吃什么都可以?” 容月打断白衣男子的话,她虽然自恋,也自信自己浑身上下,无处不在闪闪发光,无处不在散发着魅力,可这满大街的人,容月不相信这个肉萝卜对自己一见钟情。 顶多就是一见钟情的下面添加一个,心怀不轨。 周边行人越来越多,有围观容月的男子,也有故意擦过白衣男子身边的未婚女子,白衣男子面不改色,温柔道:“都听姑娘的。” 容月从白衣男子的眼底发觉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厌恶和不耐,可是这个人隐藏的极好,若不是她从小见惯了各种人的虚伪面孔,也很难发觉。 “吱吱……” 去前面的望春楼。 白兔发号施令,声音平静,难辨喜怒。 容月手指朝着前方人流尽头处的一家十分恢弘奢华的酒楼,“我要去那儿吃。” 白衣公子的眼神变了变,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受宠若惊,还有几分意料之中的感觉,摆出一副规矩有礼的模样一抬胳膊,“姑娘请。” 可惜,他请了个空。 容月已经抱着白兔大步阔斧的朝着那酒楼走了过去。 白衣公子愣了下,立马跟了上去。 “姑娘平日里喜欢些什么?” 容月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什么都喜欢。” “具体的呢?” “我家宝贝。” “哦?这兔子灵性的很,想必是个名贵的品种。在下名叫凤明简,姑娘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号。” “没听过。我只听说过,武安侯,北凤珏。” 容月眉飞色舞的回道,提起武安侯三个字时,好像整张脸上都带着异样的柔和般。 白兔眯了眯眸子,抬眼去看凤明简的神情。 凤明简柔和的面容好像有些绷不住了,北凤珏,他这辈子最痛恨的一个名字,没有之一。 “姑娘觉得,北凤珏如何?” 北凤珏呀?容月低下头,抬手挑起白兔的下巴,见白兔一脸傲娇的瞥过头,容月继续逗弄,好像不把白兔调、戏个面红脸赤兔不罢休般,“他呀?腰细腿长脸好看。极品,绝色,看一眼就腿软……” “吱吱……” 凤明简,立南王,好男风,小心。 白兔躲闪之余,还不忘冷静从容的提醒,顺带着提醒色入膏肓的容月。 容月的手挠在下巴上,有点痒,还有点莫名的烦躁。 容月见白兔被挠的不再睡觉了,这才突然手指朝着旁边的一个小皮鞭一指,“我要这个!” 白衣男子立马就要给钱,白兔爪子一动,一块银子已经射了出去,容月心满意足的拿起自己看上的小皮鞭,低头对着白兔就是一吻,“mua~” 白兔冷不丁的又被占了个便宜,不知是怒还是羞的在容月怀里蹬了两下,岂料容月一声尖叫:“啊!你居然踹老娘胸!” 白兔动作一僵,咬着牙转开了脑袋。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根本就不想搭理容月。 一路无言,容月偶尔会从旁边拿下一个什么新奇的玩意,然后怀中的白兔会扔出银子。 白兔每个角度都把握的十分的精准,一扔一个准,且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么多钱,每每都是只多不少,大方的令人发指。 被扔完了银钱的容月仰天长叹,恨不能剁了白兔的兔爪子,仰天长叹道:“败家兔子,败家兔子!呜呜呜!!!” 一抬脚,进了望春楼,险些没把门槛踩断。 望春楼的名字虽然取得不正经,可里头的装潢却十分的正派。 尤其是门口摆着的一尊财神爷,足足半人高,谁吃霸王餐出门不给钱就能掉下来砸死那混账一般。 容月一边咂舌,一边进去,心头的不安,也越发的强烈。 到了望春楼,凤明简突然间也主动起来,客气道:“姑娘,楼上有雅间。” 说罢,他就要引路先上楼。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舔口水的声音,他一回头,就见容月正一脚踩在其中一桌人的凳子上,另一只手抱着白兔,眼神微微一动,风情万种的道:“帅哥,能拼个座儿吗?” 容月生的好看,一进门本来黏在她身上的视线就多,此时还故意摆出这样一副姿态来,顿时那周围的人吞咽口水声,也就越发的清晰起来。 白兔的爪子,一巴掌拍在了容月的胸口上,顿时,一口气憋在胸口,容月白着脸,挤眉弄眼了半天,白兔一脸不悦的道:“吱吱……” 别拿胸前二两肉贴本侯。 容月:“……” 靠!居然还嫌弃,这货居然还嫌弃? 容月不能忍了,正要将怀中白兔扔下去,可一抬头,却见一小儿端着一盘烤兔肉从她身边走过,顿时容月心一紧,急忙抱紧了怀中的白兔。 乖乖,北凤珏可不能被烤了!那是老娘未来的老公啊! 有幸被容小姐挑中的那一桌共两个人,其中一个大胡子,遮住了半张脸,长的活像是营养不、良的张飞。 另一个黝黑的皮肤,可那双眼睛却炯炯有光,甚是明亮,像是抽条了的李逵。 两人往那一坐,周边五米的人都绕道走。 唯独容月,胆子够肥,凑过去娇声道:“两位帅哥,小女子途中遇到怪蜀黍,好怕怕哦,你们会保护小女子的吧?” 两人的视线不自觉的落在了容月怀中的白兔身上,随后其中一人将摆在手边的剑拿开,指着给容月单独挪出来的位置,粗声粗气道:“坐!” 容月身子一个哆嗦,马达,被吓一跳! 脸上,容月却又一脸乖巧感激的道: “多谢帅哥,帅哥你好霸气哦,给你疯狂打call哦~” 白兔幽幽的扫了眼那让出位置的两人,面无表情的道:“吱吱……” 打什么? 额,打电话?打阔?打地鼠? 容月纠结的想了会,见凤明简走过来了,笑的一脸邪恶的道:“打大猪蹄子。” 白兔眼神一眯,心情甚好。 凤明简脚步一顿,猪蹄子? 他吗? 愣神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下一刻,凤明简已经扬起嘴角,依旧柔和的如三月春风,很不能掀起漫天春水,轻声道:“姑娘怎么坐这儿了?” “看帅哥。” 容月脸不红心不跳的拍这马屁,然后一扬下巴,理所当然道:“既然吃什么都随我,我要吃百家饭!辛苦你今天掏腰包了。” 凤明简眼神微微一变,似乎动了动手,又好像没有动,只看了桌前坐着的两人,笑道:“二位今日的饭钱,本王包了,不介意本王也一起吧?” 他话说的格外的接地气,虽然是询问的语气,然而身子已经自觉的侧了过来,一撩袍子,坐了下来。 那两人对视一眼,沉默片刻,忽然,两人一拍桌子,容月吓了一跳,“哎,冷静,冷静点。” 然而,两人不但没有动手,反而将肥羊,不,凤明简一指,粗着嗓门道:“小二,把这里最贵的都端上来!” 靠!两位兄弟把凤明简当肥羊宰了啊! 容月憋笑,脸一阵红一阵紫,胸口一起一伏,恨不能捶胸顿足拍桌狂笑。 白兔用自己高冷的眸子鄙夷的扫了眼容月,心情看似不错。 被当做肥羊的凤明简本就是纡尊降贵的过来跟这两个大老粗模样的人挤在一起,不料还被当做肥羊,虽然这点银钱算不得什么,可是这种被人当众当肥羊的感觉让人非常的不爽啊! 可惜,凤明简太低估这两个糙汉了。 两人一通点菜,什么贵就点什么,点完后,纷纷看向凤明简,再次语出惊人。 “看什么看?信不信老子把你色眯眯的不正经的眼珠子挖下来!” 容月点头,笑的脸都要抽抽了。 另一人又道:“别以为一顿饭就可以拿下老子,胆敢觊觎老子的雄姿,捏死你!” 容月眨了眨眼,抬手挠了挠怀中的白兔,又眨了眨眼,咬着唇,好想笑,但是不行,要忍住。 她憋笑憋的一张脸都扭曲了,突然,不知道什么穴道似乎是被一只爪子点了一下似的,容月一个没忍住,“哇哈哈哈,笑死老娘了!” 笑声惊天动地,望春楼都跟着颤了几颤般,楼顶刚落下来的乌鸦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天灾,纷纷振翅远飞。 凤明简满脸阴霾,一贯的温润如玉似乎也有些破功。 大堂内,不少男子闻言,纷纷拿了东西,拽着友人情、人,一边议论一边匆匆结账离开。 “看着挺好看的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这么猥琐?” “就是,谁知道呢,跟那立南王有的一拼。” 凤明简的脸色更差了。 相比之下,容月反倒是心情颇好。 大堂内,眨眼的功夫,竟是只剩下容月这一桌了。 小二也不生气,恭恭敬敬的上了菜,还体贴的送了一壶酒过来,容月似笑非笑的看着凤明简,“听说今日铁甲营回城,怎么这会儿还没看到个人影?” 凤明简的视线也若有若无的落在了门口,闻言,端起酒杯,似笑非笑道:“我听说,铁甲营今日奉命看押南蛮世子回京,行程应该会慢些。” 容月漫不经心的把手放在怀中白兔的身上,笑吟吟的道:“哦,立南王消息挺灵通的啊。” 话落,望春楼外,突然间不知是谁惊呼一声:“劫狱啦!南蛮世子跑了!” “快让开,他往西边去了!” “啊,救命啊!” 刚才还平静的人群,突然间暴、动起来,街上的小摊贩连东西都顾不得收起来,钻鸡笼的钻鸡笼,转身逃跑的逃跑,人山人海的街道,瞬间空荡荡的。 不远处,一个穿着囚服的壮汉,面目狰狞的提着一把斧头,正带着人从街的那头狂奔过来。 望春楼后,是一条河,可通城外。 突然,容月一头站了起来,放下怀中的白兔,拎着裙子冲了出去。 “吱吱……” 瞎跑什么!回来! 容月来不及回头,大街上,一个孩童正茫然的站在那里,手上还捧着一个苹果正啃着…… 第二十九章:瓮中捉鳖 容月从来没这么不顾及形象的狂奔过,对面,南蛮世子似乎也看到了街上的孩子,以及正朝着那孩子跑过来的容月,顿时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像是一头凶残的猎豹,看见了合口的食物。 靠!再看挖了这个蠢货的眼睛! 容月怒,咬牙瞪了眼南蛮世子,冲过去后一把抱起那孩子,转身就跑。 “妈妈咪呀!救命啊!!老娘被狗追啦!” 容月一边跑一边哇哇大叫。 望春楼内,凤明简一脸焦急的坐在原地,脸上好像是担心,又好像是看好戏。 而那只白色的兔子,却不知去向。 “阿西吧,你们追着老娘作什么?再追老娘就不客气了啊!” “哎,那什么柿子,老娘的背影是不是分外绰约诱人?你这么追,难道是看上老娘了?” “魂淡,追的能不能用心点,绅士风度知不知道?你对着老娘的屁股射飞镖是什么意思!” 不过百米的距离,容月抱着那孩童,跑的气喘吁吁,眼看着望春楼就在前方,容月一把将孩童推进了门,自己倚在门框上,轻轻的扯了扯衣襟,单手扶额,侧过半边脸,“哎哟,好累哦~” 媚感天成。 容月的声音像是魔音一般,微微有些喘,偏生就是这样一副神情模样,顿时,那南蛮世子竟是脚步迟疑了一下,眼前一亮,一个手势,身后跟着他的人就停下了脚步,一个个的目瞪口呆的看着倚靠在门框前的容月。 那眼神里,满是痴迷。 容月故意把玩着自己的头发,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看着南蛮世子,笑吟吟的道:“帅哥,你追着人家跑了这么久,累吗?” 南蛮世子情不自禁的咧开嘴,“美人儿~中原还有这么浪的美人呢?” 你才浪!你全家都浪! 容月压制住内心的火气,回头看了眼大堂。 凤明简的眼中也有惊艳,可明显这惊艳没有深入骨髓,不过是浮在表面。 而那两人组,面不改色,目不斜视,看容月的眼神跟看门板子没啥区别。 容月转过头,朝着南蛮世子丢了个眼风过去,“世子打算这么看我看到天荒地老吗?” 南蛮世子忽然间反应过来,回头看了眼越来越近的追兵,抬脚朝着容月冲了过来,“漂亮的女人,跟老子回去当王妃吧!” “我当你祖宗!” 就在南蛮世子扑过来的瞬间,容月从怀中掏出刚才白兔买给自己的皮鞭,朝着南蛮世子的脸抽了过去。 “啪” 的一声,南蛮世子愣是被一鞭子抽懵了,片刻后,南蛮世子一抹嘴巴子,哈哈哈大笑三声,粗狂道:“够野!老子喜欢!” 容月扬唇,笑的贱贱的道:“都说南蛮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没想到居然简单到这种地步。” 大堂内,两个壮汉已经抱着孩童上了楼,而容月正一点点的往望春楼内退去,一边退还一边漫不经心的朝着南蛮世子抛电眼。 南蛮世子在被诱、惑和背刺激的纠结情绪下挣扎着,竟是不由自主的便踏进了望春楼。 待南蛮世子最后的一个随从跟进来,望春楼的大门突然间‘砰’的一声关上了。 容月心一沉,回头去看凤明简,却见凤明简身为一个小白脸,面对如此彪悍粗狂的南蛮世子,居然还能面不改色? 南蛮世子每走一步,地板砖都要碎几块。 一共走了七步,门口的地砖惨状难以形容。 凤明简的脸色,极其难看。 “女人,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回去给老子当王妃,要么老子一刀砍死你!” 南蛮世子的嗓门比洪钟还要响亮,震得容月脑袋都疼了,她伸出一根手指头,“这是几?” 南蛮世子一愣,容月的手指白嫩细滑,比他见过的草原最美的女人的手指都要细嫩,看着便是十分的想要上去摸一下。 “一根手指头!啊,美人儿,这又是什么新把戏?” 南蛮世子说着,就朝着容月靠近过来,他身后的随从一动未动,却警惕的看着大堂内的一切动静。 容月莞尔一笑,一只手指朝着南蛮世子勾了勾,“你过来~” 她声音轻柔,像是拂过草原的妖风,南蛮世子见多了草原粗狂的女子,即便是中原的女子,也都规规矩矩的,乍然间看到容月这样的美人,一时间心神晃荡,一步步的靠近容月。 “世子!” “闭嘴!这个美人儿,老子要带走!” 南蛮世子打断随从的话,转过头对上容月那双流转的眸子,瞬间跟迷了魂儿似的,“美人儿~” 容月站着不动,眼看着南蛮世子朝着自己靠近,五步,三步,两步…… 突然,她袖子一扬,一股白色的粉末精准的抛在了南蛮世子的脸上,撒完她扭头就跑。 瞬间,杀猪般的惨叫嗷嗷的响了起来,“野马般的女人,老子喜欢!” “呸!你才野马,你全家都野马!” 一边跑还一边骂道:“让你丫的小眼珠子到处乱瞄!老娘是你能随便乱看的吗?” 容月故意围着大堂乱窜,一边窜还一边制造麻烦。 “哎,肉萝卜你让个道!别挡着老娘的路!” “帅哥,你们俩看戏还不帮忙吗?你们就忍心看着我一文弱小姑娘被这么一粗鲁的壮汉追着跑?” 凤明简同情的看了眼容月,留下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步伐匆忙的上了二楼。 两位壮汉倒是抱着胳膊,似乎在等待什么一般。 南蛮世子遭到挑衅,一脚一步的跺着地面,好像一头发作的巨型野兽,地面上的砖,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了,南蛮世子随手掀飞桌子,砸在一旁的柱子上,木块横飞。 突然,南蛮世子举起自己手边的一个八仙桌,扯着嗓子发狂的咆哮起来,手上一用力,便将那桌子朝着容月砸了过来。 “靠!你他娘的砸肉饼呢!” 容月惊呼一声,一回头,却发现那两个壮汉已经跟南蛮世子的随从纠缠在了一起,根本无暇顾及自己。 至于刚才那个要请吃饭的立南王,呵呵,在二楼遥遥看戏,还不时的朝着容月露出一个温柔善良的笑容来。 马达!魂淡!老娘祝你一辈子找不到对象! 眼看着那比容月大了好几倍的八仙桌就要砸过来,后退的路被拦住了,身前是墙壁,没有退路了。 容月惨叫一声,绝望的闭上眼。 mmp!万万没想到,这辈子居然会被拍成肉酱! “咔嚓” 一声,木头被劈碎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拳脚交接的声响清晰的响起。 一双手搂着容月的腰,几乎是将她半抱着,她脚不沾地,却意外的心安,鼻尖萦绕着那人周身淡淡的香气,容月一伸手,在那人的腰间轻轻的捏了下。 第三十章:谁家少年好耀眼 好软! 容月心神晃荡了下,迫不及待的睁开眼。一张俊美的脸出现在头顶上方,黑色的流光锦袍,领口紧贴,半点锁骨的影子都看不到。 那张脸,冷若冰霜,可眉眼中的那点柔情,就像是生在极寒之地的一团火焰,瞬间闯入容月心中。 “别乱摸!” 北凤珏低喝一声,打断容月的遐想,脚下一点,带着容月飞身上了二楼。 楼下,铁甲将正和南蛮世子纠缠在一起,每每出招,像是骨骼断裂一般,咔嚓咔嚓声响不断。 容月听得头皮发麻,不由自主的便抓紧了北凤珏的袖子。 擦,这南蛮世子吃铁长大的啊!力气这么大! 见容月似乎有些紧张,北凤珏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别下去。” 说罢,他一把拎了凤明简,将他扔下了一楼。 “北凤珏,你混账!” 立南王殿下脚下一歪,险些没摔在地上,刚骂完,就被南蛮世子的随从纠缠上来。 主子吃了大力丸,随从跟吃了炸药似的,招招毙命。 北凤珏不屑的瞥了眼凤明简,嘲讽道:“立南王若是捐躯,本侯定当禀报朝廷,为你追封。” 说罢,一道黑色的身影一闪,北凤珏飞身下去,顺手推开差点被南蛮世子一拳头打中的铁甲将。 南蛮世子停下手中的动作,咬牙瞪着武安侯,从牙缝里挤出这辈子他最讨厌的三个字:“武安侯!” 北凤珏微微颔首,礼貌又嘲讽,“自己回去,本侯不揍你。” 二楼,容月趴在回栏处,小心翼翼的探出个脑袋往下瞄,正好听到这句自恋却又霸气的话,顿时满眼的小粉红泡泡飘啊飘。 南蛮世子磨牙,拳头捏的咯吱咯吱直响,“那就让老子见识一下你的能耐吧!” 大堂里一片狼藉,可即便如此,北凤珏一袭清贵,笔直的站在大堂中央,好似一尊神明临世般,视线幽幽的扫过南蛮世子,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强悍的魄力,这样的人,一个眼神过去,便能将人压的死死地。 他手一动,忽的一下,地上那些被南蛮世子打碎了的桌椅板凳的碎屑就像是被一股超强的浮力吸了起来一般。 “看来,你比较喜欢死一死。” ‘噗’的一声,容月捂着嘴不厚道的笑了。 这个傲娇鬼,要不要说的这么不留情面! 南蛮世子猩红着眸子,如果说刚才是暴走状态,现在就是狂暴,身上的囚服都被他撑裂了,‘咔嚓’几声,碎成了碎片,雪花儿似得散落在地。 “哼!老子跟你不共戴天!你敢关老子,老子让你尝尝老子的厉害!” 论狠话,容月突然间觉得南蛮世子有点low,虽然听着话语很霸气,可是他么一听就知道是没什么文化水平。 再侧过头去看北凤珏,人家半句话都没有,只是手上一动,浮起的那些木屑大大小小的,下雨似得一齐往南蛮身子身上招呼过去。 还有稍大块的碎片,足有几十斤中,就这么‘嗖’的一下,如同暗器般,朝着南蛮世子的身上招呼过去。 容月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平息了下内心的震撼,“乖乖,这都什么邪功?” “嗷!” 南蛮世子一边野兽般的狂叫,一边抵挡那些木屑的攻击,半张桌子愣是被他一拳头咋成了小碎块。 地上的石砖‘咔嚓咔嚓’的响个不停,他脚下,竟是没有半片好砖。 “哈哈,中原的蝼蚁们就这么点能耐吗?哈哈哈!” 突然,一道黑色的身影一动,南蛮世子一抬头,一拳头砸了过去,另一只手,接住了砸下来的一块被劈成两半的凳子。 ‘咔嚓’一声,一道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容月的小心肝也跟着颤了颤,她刚起身,就看见南蛮世子痛苦万分的倒在地上。 面容抽搐,嘴里喷着血。 似乎是察觉容月的视线,北凤袖子一扫,一块抹布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南蛮世子的脸上,遮住了南蛮世子狰狞的神情。 容月立马从楼上飞奔下去,一口气吊在胸口,一头扑进北凤珏的怀里。 “你哪根骨头断了?” 北凤珏身子一僵,此时跟他白兔时的心态完全不同。 容月的气息喷洒在脖颈间,有些痒痒的,他抬了抬手,将容月拉开了些,“没有。” 容月停下动作,红着眼定定的将北凤珏望着,突然抬起手,一拳头砸在北凤珏身上,开口沙哑着嗓子怒道:“对付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生物,你能不能智取,他一拳头下去,你要是被震碎了怎么办?我以后跟谁么么哒!” 刚才还威风凛凛的武安侯殿下,突然间被容月一拳头砸了下来,嘴角隐隐有些抽搐。 就连他身后的铁甲将,都忘记了给蛮子一拳头,反而呆呆的望着容月,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姑娘勇猛啊! 这场打斗中,凤明简是隐藏实力最多的那个,他若有所思的盯着北凤珏看了下,忽而嘴唇上扬,眼中掠过一抹邪恶的笑意。 堂堂武安侯,难道也有软肋了吗? 北凤珏无奈的看了眼容月,撸起自己的袖子。 手腕处,一套精致的袖箭附在他的手腕上,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手环。 容月目瞪口呆的看着那精致的玩意儿,顺着那玩意视线下移,落在北凤珏白净的手上,然后一伸手,握住了北凤珏的手,大言不惭的碰瓷道:“吃我豆腐还想全身而退?少年郎,你还是乖乖的从了我吧!” 北凤珏拎着容月的后衣领,视线往她身上一扫,淡然道:“等你身上长出一块豆腐,我再从了你。” 众人再度惊呆,这是他们的武安侯殿下吗?这还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武安侯北凤珏吗? 容月抬手,在自己腰间捏了捏,一脸茫然的抬起头看着北凤珏,瞬间委屈巴巴的皱起眉头,一副老娘马上哭给你看的模样。 就在这时,寒光一闪,一只暗器从二楼‘嗖’的一下,朝着地上失去了战斗力的南蛮世子射了过去。 北凤珏眼神一扫,突然揽着容月脚尖一转,将容月抱到了一边,顺势抬手,‘轰’的一掌朝着南蛮世子劈了过去,生生的将地上的砖劈开了尽数砸在南蛮世子的身上。 箭弩射出,刺中砖块,箭头就跟撞了石头的鸡蛋似的,无力的掉在地上。 “靠!谁他娘的这么没眼色居然打断老娘调、戏美男!” 暧、昧被打断,容小姐满腔草泥马无耻奔腾,头一抬,看向二楼。 一道身影飞快的从二楼闪了出去,往雅间而去。 北凤珏脚下一动,飞身就要朝着那身影追去,就在这时,地面忽然晃动起来。 容月只觉得自己好像又点背儿的赶上了一场地震。 听到动静,北凤珏忽的扭过头,却只看见容月脚下的石砖突然裂开,容月一声尖叫,便朝着下面掉了下去。 “哗啦” 一声,没有预想中的头破血流的惨状,容月的鼻息间灌满了水,她拼命的挣扎,却觉得自己似乎是掉进了一条暗河中。 救命! 容月想要大声呼叫,可是一张口,又是满口的水呛了进来。 死亡的感觉,第一次这么真实,这么靠近。 第三十一章:当街纵马也很帅 突然,一双手似乎是缠住了容月的腰肢,她吓得身子一僵,连番挣扎,可那双手却将她揽的更紧了,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唇上一软,便被吻住了唇。 新鲜的空气渡入口中,艰难的睁开眼,正准备把这个占她便宜的忘八端一巴掌拍死,做水鬼也不放过那忘八端,可在看清眼前的人时,容月却突然恢复了精气神儿般,双手死死地抱住那人的腰肢。 哼,这可是北凤珏自己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北凤珏没能顾得上容月的这些心思,抱着她往前游了游,容月就像是一只八爪鱼般,死死抱住不放手。 每隔一会,北凤珏便弯腰下来,给容月渡口气儿。 可惜容月不舒服的时间越来越短,北凤珏无奈,朝着头顶上访似乎是射了个什么东西,那东西射出去后,便没再回来。 头顶有出口! 北凤珏反手一掌朝着水下一拍,顿时,一股水柱卷起两人,冲天而起。 海啸?海底火山? 无数个念头从容月的狭小的脑海中闪过,却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的震撼。 徒手一掌,掀起水底千层浪! 这功力,得多深厚? 头顶的亮光越来越清晰,隐约的好像还下了点雨,容月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氧气严重不足。 唇上又是一软,北凤珏渡了口气儿给她,可是救命仙丹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明明头顶就是光明,可惜容月的意识越来越薄弱了,搂着北凤珏的手也逐渐失去了力气。 察觉到腰间的力道松开了,北凤珏心一沉,运气反手又是一掌,水柱瞬间冲的更快了,电梯都赶不上这个垂直上升的速度。 突然,眼前一亮,容月迷迷糊糊中,只看见北凤珏似乎是在打自己。 靠! 这个小白兔,居然趁人之危! 然而,京城某青、楼内,水榭里突然冲天而起两个人,一男一女,男子样貌英俊,冷峻高贵,女子看不清面容如何,脑袋耷拉在男子的怀中。 “哎哟!莫不是龙王?” “你瞎了眼了,没看到这是武安侯殿下。” “啊!武安侯殿下,好帅,好英俊啊!” “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是谁?哪里来的妖艳jian货,竟敢当着我们京城八艳的面儿勾搭武安侯殿下!” 然而,北凤珏冷眼一扫,视线从那群女人的身上滑过,随后落在一个身材高挑些的女子身上,手朝着那女人一指。 女人愣了下,随即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朝着北凤珏走去。 她走的窈窕多姿,去伺候侍郎大人家的二公子时都没这么尽心的卖弄过,此时却因为北凤珏的一个眼神,只想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展现在北凤珏的面前。 要是容月这会子醒着,一定要好生的评判下这姑娘。 “靠,丫的腰是弹簧做的吧?这么大幅度的扭曲还没断?” “哎,屁股有点水肿了。” “那眼睛,不会是中邪了吧?都眨巴成那样了,难道是沙眼?” 然而,这姑娘运气不错,此时容月正靠在北凤珏的怀里,一点意识都没有。 刚才把她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北凤珏就探过容月的气息了,没什么大事,就是激动过度,晕过去了。 也不知道激动个什么劲儿。 姑娘还在缓缓的朝着北凤珏走去,突然,北凤珏冷冷的抬起头,目光在她面上一扫而过,顿时,姑娘像是被人当众抽了屁股似的,顾不上摆poss了,急忙朝着北凤珏走了过去。 北凤珏嫌弃的看了眼姑娘身上的衣裳,面若冰霜道:“拿一套干净的衣裳。” 说罢,北凤珏从容月的怀里掏出一块银子扔给那姑娘,然后又将容月搂在自己怀里,遮住了安歇不安好心的人们投过来的视线。 姑娘拿着银子不敢耽误,刚才那些旖旎的心思就跟见了鬼似的都跑光了,此时她满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得罪武安侯。好恐怖啊! 很快,那姑娘就拿着一套衣裳下来,恭恭敬敬的递给北凤珏。 容月昏迷,北凤珏给她套上干净的衣裳,打横一把把她抱了起来,容月的嘴角,弯了弯。 身后,那女子虽犹豫再三,这才怯怯的开口,“侯爷,奴家,奴家有话跟您说……” 那姑娘话音未落,人已经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掀飞了。 “啊” 的一声还没叫出来,晕了过去。 北凤珏脸色阴沉,抱着容月的手紧了紧,出了青、楼的门,视线一扫,看见旁边停着一匹马,于是武安侯殿下人生中第一次夺马而逃,只是给那马的主人留下了一块银子。 坐在马上的颠簸,非常人可想。 容月的脑袋有以下没一下的砸在北凤珏的胸前,疼的她差点睁开眼来个诈尸。 突然,一双手轻轻的将她的脑袋护住,固定在胸前。 众人只看到一匹马飞奔而过,马背上的人却隐约的看到是个黑衣男子,怀里还护着个什么宝贝,却没人看清。 北凤珏没有带容月回太师府。 庆祥苑内没有容月贴身伺候的人,在当前的形势下,并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武安侯福内,老管家刚打开门,就看见自家小主子抱着个姑娘就往府内冲。 季恒一打开门,看到北凤珏抱着个人回来,当下就猜到了那人是谁,立马道:“快,快去请太医!主子病了!” 北凤珏将容月安顿在自己屋内,让人去请了府中的老嬷嬷来给容月沐浴更衣。 可惜,他话刚出口,一直‘昏迷’的容月便睁开了眼,愤愤道:“武安侯府不是连只蚊子都是公的吗?哪里来的嬷嬷?” 北凤珏眸子淡淡一撇,语气淡然又欠揍道:“舍得醒了?” 他还想看容月要装到几时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靠! 中计了! 这个狐狸! 容月咬牙,为自己的沉不住气赶到万分悲恸。 好在北凤珏并未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耽搁,看了眼容月,淡淡的道:“本侯还有些事要处理,你不要乱跑。待会把药喝了,睡上一觉。” 那张清冷的面容,也不知道是不是容月的错觉,总觉北凤珏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变化。 虽然她也说不清这种变化是不是她所想要的,可至少有一点她很确定,北凤珏,钻进了她的心里。 “你的伤……” 不等她说完,北凤珏忽然皱起眉头,轻声道:“无碍,你歇着,有事叫季恒。” 说完,武安侯殿下转身就要走,刚走没两步,又道:“不准乱跑,等我回来。” 随即,黑色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屋内。 容月闷闷的坐在床头,看着床边摆着的一套干净衣裳,还有屋内沐浴的大木桶,幽怨道:“北凤珏难道是害羞而逃?” 刚走到门口的季恒脚下一滑,险些一个跟头摔在地上。 然而,容月却并咩有他听话老实的呆在武安侯府。 她沐浴完换了身衣裳后,气势汹汹的便要出门。 丫丫个熊,刚才泡在水里的时候,容月总算是想明白了这一切。 南蛮世子突然逃跑这事,情有可原。 毕竟大力金刚也不是凡人能看得住的。 更何况还有那几个彪悍的随从。很有可能就是北凤珏为了一网打尽,引出他的随从,所以设下的一个局。 但是凤明简那肉萝卜的心思就很不单纯了。 先是故意把她骗去望春楼,随后南蛮世子开始动粗的时候,那货居然在二楼看热闹? 还他么的不给钱的看免费的热闹! 尤其是那望春楼,邪门的很,地下居然是地下暗河! 且只有她脚下那一个位置是掉下去的陷阱。 如今细细品味,细思极恐。 凤明简分明就是有心想把她骗进北凤珏的这个圈套中,如若不是北凤珏,她要么就是被南蛮世子一拳头咋成肉馅饼子,要么就是被南蛮世子当成野马带回去驯服。 反正下场都是个死。 “混球!” 容月啐了口,摩拳擦掌后,气势汹汹的往外走去。 季恒一看,想起自家侯爷走的时候交代的话,立马拦了上去,“容小姐,侯爷交代,让您好好在府中歇息。” 容月勾了勾唇,“老娘去揍人,你要是拦着,连你一起揍!” 第三十二章:叫我爸爸 容月掐着嗓子,脸色通红,嘴角涌出一道鲜红的血迹,顺着她光洁的下巴流了下去。 “老娘这种美女,你居然也想杀?你个禽、兽。” 凤明简挑起半边眉头,伸出手,拧了下自己手上的扳指,那扳指里面,突然窜出来一只通体赤红的蜘蛛,那蜘蛛跳到地上,瞬间,地上的杂草瞬间灰飞烟灭。“确实是个尤、物。不过你也说了,本王喜欢的是男人。” 窝草!你才破鞋! 不就是先上车了吗,她早晚把这票补上! “那个,你,你莫不是……” 容月犹豫了下,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凤明简。 这小白脸,样貌干净清秀,但是略微瘦弱了些,是个小、受无疑了。 见容月话说一半,欲言又止,凤明简似笑非笑道:“你想说什么?” “嗯……” 容月有些难以启齿,“你莫不是喜欢北凤珏,然后嫉妒我这么个尤、物可以陪伴北凤珏身边,你却只能远远的看着,所以才想要杀了我泄愤?哎,小伙子,你这样是不对的,你要怀着祝福的心态来看待这件事情,北凤珏的人老娘虽然不会让给你,可是远远地让你看上一眼,老娘还是很大度的能做到的。” “你……” 凤明简的嘴角抽了抽,隐约的也想抛弃自己一贯的温润形象直接一掌拍死容月的好,可惜,理智还是再次的控制住了他。 凤明简面不改色的指了指地上的赤红蜘蛛,声音轻柔道:“你瞧,他们是不是也跟你一样,十分貌美呢?” 那蜘蛛大摇大摆的朝着容月爬去,所过之处,片尘不留。 容月低头一看,“靠!这么丑的东西你也敢拿来跟老娘我比较!” 士可杀不可辱,待会她就卸了这些蜘蛛的腿儿煮粥给这货吃! 哼! 凤明简朝着容月这边走了两步,“都说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有毒。这话果然不错。” 夸老娘好看? 这货肯定心怀不轨。 容月发不出声,掐着自己的脖子,满脸都写满了两个字:鄙视! 都说蛇蝎妇人,这货堂堂一大男人,居然因为嫉妒要仇杀她? 魂淡!祝他下辈子变蜘蛛! 就在容月还在心里疯狂诽谤凤明简时,那只蜘蛛,忽然跳上容月的肩头,凤明简的嘴角缓缓扬起,整理了下自己的袖子,等待着容月被化尸的声音传来。 然而,他每看见的是,容月眼底那一抹狡黠的笑。 “本王怜香惜玉,放心吧,不会疼,很快的。” 他话音刚落,只听见‘崩’的一声,一个瓶子‘嗖’的一下,将那赤红的蜘蛛扣了进去,然后塞上了瓶塞。 凤明简一愣,看着从地上揉着腰起身的容月,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 容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扬了扬手上的瓷瓶,笑吟吟的反问道:“这宝贝儿,是可以化解一切尸体的东西吗?送我的?这么贵重,多不好意思啊!” 凤明简面色如常,淡淡的道“给你吃下的,是毒药。” 凤明简刚说完,就见容月淡定的从嘴巴里吐出一颗黑色的药丸,一本正经的将那药丸捡了起来,双手捧着送到凤明简跟前,忽悠道:“你看看我这壮士大补丸,经过我独特的秘方浸泡过,味道更加甜美,保你一口下去,七窍生烟,两口下去,立马成仙!” 凤明简嘴角抽了抽,身体僵硬,盯着容月神情晦涩不明的看了半晌,这才轻笑了声,柔声道:“这不过是一颗普通的补药。” “靠!你耍老娘呢!” 容月怒,凤明简这三番两次的,到底是要做什么混账事儿? 凤明简抖了抖身上的灰尘,起身,规规矩矩的朝着容月行了一礼,“本王,想试试看,你配不配跟本王做这笔交易。” “合着,先是给老娘设陷阱,然后是喂老娘大补药,都是试探?” “是。” “你不试探的时候,是不是都是直接一刀子咔嚓了?” “是。” “是你姥姥!” 容月大骂一声,不屑道:“交易?老娘不缺钱也不缺美貌有。你能跟我谈的交易,只有一个,那就是跪下,叫爸爸!” “爸,爸爸?” 凤明愣住了,这个爸爸,又是个什么物种? 容月瞪了眼凤明简,低声骂了句,“臭文盲。” 随后,她抱着胳膊,一脸正经的道:“叫,还是不叫?” 凤明简神情依旧温婉,纵然容月说让他跪下,他也不过是稍微错愕,然后一笑而过。 这个男人,心思太深。 凤明简朝着容月眨了眨眼,竟是一掀衣袍,真的跪了下来,朗声道:“爸爸。我有事相求。” “靠靠靠,你先起来,别,别乱叫!老娘从不喜当爹的!” 瞬间,凤明简的脸黑了。 喜当爹? 所以,这个爸爸的意思是,父亲? 这个女人…… 凤明简收敛起眼底一闪而过的恨意,面上一笑,平静的起身,笑着道:“跪也跪了,叫,也叫了。容小姐,不如听听我的交易?” 对于交易,容月可不觉得凤明简是个什么良心商人。 至少在她面前,不会是。 她睨了眼凤明简,朝着凤明简一个凉飕飕的眼刀子过去,“先说说让我过过耳,交不交易看心情。” 凤明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容月,神情严肃道:“这儿有一封信,十分重要,事关扬州总兵造反之事。但是,这消息出自我这里,想必北凤珏也不会信我。所以,只能劳烦姑娘把这封信交给他了。” 扬州总兵造反? 容月懵逼了。 “这事儿,不归我操心。” 她摆了摆手,挺了挺腰杆,伸着懒腰笑,准备走人。 凤明简却突然拦住容月,“容小姐,事关重大,若是扬州总兵当真造反成功,只怕是北凤珏也难脱干系,你三思。” “不用三思了,我想的很明白。扬州总兵要造反,这消息你从哪儿来的?再说了,你这么变着法儿欺负我们家北凤珏,怎么可能安好心帮他?” 欺,欺负? 凤明简眼皮子都要抽搐的抽筋了。 她从哪里看出来的自己欺负北凤珏? 眼瞎吗? 凤明简闹了一肚子的怨气,却又不能发,只能狠狠的将容月看了几眼,眼神温柔的恨不能溺死她。 “本王身为皇室,若是有人真的造反,又岂能幸免于难?” “哦,所以你就死都拖个垫背的?” “此言差矣,这封信当真十分重要,只是请容小姐代为转交一下,来日若是将此事镇压,容小姐也是大功一件。” 容月烦了,这个肉萝卜怎么这么啰嗦? 他么的唐僧投的胎吗? “不干!” 凤明简上前,“望春楼归你。” 容月冷笑,“老娘不缺钱。” 凤明简又道:“本王再叫你一声爸爸!” 容月眼睛一瞪,怒,“靠!你当儿子当上瘾了啊!” 见容月反应这么大,凤明简忽然笑了两声,将手中的信递给容月,“这个交易,容小姐不吃亏。” 是,是不吃亏。 便宜占大了,都喜当爹了。 容月看了眼那封信,眼珠子动了动,将那信一把夺了过来,塞进了袖子里。 凤明简眼角微微一动,轻轻一笑,没说话。 “侯爷!” 牢房外,突然想起狱卒行礼的声音。 容月眼皮一跳,立马跑了出去,将牢房的门重新锁上。 要是让北凤珏发现自己跑到大理寺这种地方,还意图报复凤明简,会不会直接把她也关进大牢? 想到这,容月的心顿时悬了起来。 这大概就是做贼心虚的感觉吧。 好在她来的时候,将那小狱卒弄晕了,此时北凤珏还没进来,容月立马将那小狱卒扒光了衣裳,自己换上,然后伸手在地上抹了两把灰,转身就要出去。 牢房的走廊上,并没有想象中的恶臭味儿,只是比这更恐怖的,是血的味道。 容月深吸了口气,垂着脑袋缩着脖子朝着外面走去。 然而,迎面而来的那人,一身黑色流光锦袍,黑色的靴子,每一步都走的沉稳霸气。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容月是没胆子在这种地方上去跟北凤珏打招呼的,只好缩着脖子假装往外走。 正经过北凤珏的身边,突然,北凤珏清冷的声音似笑非笑的传来一句话:“衣服穿反了。” 第三十三章:救命之恩呐 容月连忙低头去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狱卒的衣裳黑不拉几的,也看不出个正反,怎么穿都像是一块高级抹布。 低头的一瞬,她就听见身侧传来的笑声。 北凤珏笑的十分清雅,像是高山雪莲突然开了花儿,清冷中透着一股勾人的气息。 容月忍不住抬头去看北凤珏,一抬头,却发现北凤珏竟是一直看着她。 这眼神,这性感的小嘴唇,吻上去一定很柔软,很到位! 容月一边想,一边竟是真的转身就一把环上了北凤珏的脖子,正要凑上去啵一口,却不料突然天旋地转。 “哎哎哎,不准过肩摔!” 扛麻袋般的扛着容月的北凤珏动作一怔,嘴角微微翘了一下,清冷道:“嗯。” 众狱卒惊呆,这,这是武安侯殿下嘛? 他是笑了吗? 一胆大的狱卒看到这一幕,好死不死的上前献殷勤道:‘侯爷,让属下来的吧。’ 北凤珏一个冷眼过去,那狱卒顿时腿一软,一屁股跌在地上,识相的闭上了嘴。 “武安侯殿下非礼啦!武安侯殿下劫色啦!武安侯殿下……” “闭嘴!” 北凤珏打断容月的话,扫了眼一脸震惊的看着两人的狱卒们,“你们都没事做吗?” “侯爷,这个,这个人,小人没见过……” 娘亲啊,儿子不孝啊!就算是得罪武安侯,儿子也要对大理寺负责啊! 狱头欲哭无泪,已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手,却指着北凤珏肩头上的容月。 容月立马双手捧脸,做出一副老娘美貌如花,你没见过是正常的表情来。 然而,她刚咧开嘴,就听见北凤珏那清冷又欠揍的声音:“本侯府中的小兵,想必是来找本侯的。” 说完,北凤珏扛着容月迈着修长的腿,朝着牢房外走去。 徒留身后一群狱卒瑟瑟发抖,小,小兵? 侯爷您对您的小兵都这么好吗? 出了大理寺,容月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京城的夜一向繁华,容月本来想去逛个夜市什么的,可北凤珏一把将他丢上马车,直接坐了上来。 容小姐心虚,靠,大晚上的,坐这么近好、色、诱老娘吗? 北凤珏抬手,揭开自己的衣襟。 容月猛地瞪大了眸子,靠!这货来真的! 咽了口口水,擦了擦鼻子以防喷鼻血,做好这一切准备,容月捂着嘴,笑的一脸猥琐道:“宝贝儿,你今儿怎么这么主动,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北凤珏面不改色,人品容月大展宏图,施展三十六计。 容月扫了眼北凤珏,见他没动。转头,又扫了眼北凤珏,这货还是在解衣服,但是一件衣服,要解这么久? “那个,需要帮忙吗?我心灵手巧,手到衣开。” 北凤珏嗯了一声,点头,似笑非笑:“看出来了。” 看出来是啥? 心灵手巧? “撒手,我来。” 容月一把将北凤珏的手拉开,趁机在他手腕上捏了把。 可这一捏,容月瞬间浑身僵硬。 这手感,粘粘的,有些湿润。 她抬眸,看向北凤珏,声音都凉了半截,“你,你的伤……” 北凤珏点头,“嗯,再不止血,怕是本侯要成为史上第一个流血至死的侯爷了。” 这话所言一点都不假。 他回府后,又亲自押送南蛮世子,看押的人也是铁甲营的人,回府后听说容月来大理寺找凤明简算账,又匆忙赶来,这一路,稍稍有半分体内真气流窜的感觉,他便给自己划上一刀,放血。 容月看的心惊,颤抖着手将北凤珏的袖子拉了起来,“那还不如被我迷死。” 说完,她沉着脸往北凤珏那边凑了凑,“药呢?” 北凤珏眸光一闪,抬手打开一个暗格,从里面拿出一瓶药来,递给容月。 “我给你上完药以后,就算是救了你一命,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容月一边拽着北凤珏的袖子,一边准备上药。 分明脸上的神情凝重不已,嘴上却还要占着便宜。 北凤珏眼角微微弯了弯,眸中一丝柔情浅浅的溢了出来,仿佛是天边的晚霞,耀眼至极。 容月恍惚中,觉得北凤珏似乎在看着自己,于是猛地抬头,将北凤珏那来不及收起的眼神抓了个正着。 美男当前,岂能沉默? 容月跟没长骨头似的靠在北凤珏身上,“你偷看我。” 北凤珏脸不红心不跳的淡定反驳:“没有。” 容月:“小宝贝儿,口是心非可不好,怎么这么点时间,就学坏了呢!” 一听到小宝贝儿这四个字,北凤珏的眼角忍不住的抽了抽,堂堂武安侯被人叫做宝贝儿?笑掉敌军的大牙了。 “别这么叫。” 北凤珏声音有些沙哑,扫了眼容月,身子一让,本想让容月坐好,不想容月竟是身子一歪,一头倒在了他的怀里。 北凤珏的身子猛地僵住,有些无措的看着容月。 容小姐心里那个乐呵啊!小伙儿想抱就抱呗,还非要摆出一副我很矜持的模样来。 她将胳膊枕在脑袋下,胳膊贴着北凤珏的腿,北凤珏动,她就捏,北凤珏还动,她就抛媚眼。 反正她开放,北凤珏只要能经得住调、戏,那就尽管来。 敌不动,我就动。敌一动,我乱动。 深谙此道的容月在北凤珏这里深刻的体现了厚颜无耻的最高境界后,忽然开口道:“你再动,我就把你就地正法!” 被威胁就地正法的武安侯殿下脸色一红,竟是有几分羞涩的模样,“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容月弯了弯嘴角,笑吟吟的嗯了一声,“不知道,不如,武安侯殿下给我解释解释?” 北凤珏被容月的这种无耻调、戏的实在无语,抬起手,一把拎起容月的衣领,“手起刀落,称为就地正法。” 靠!暴力。 容月哼了一声,一边懊恼北凤珏不识风月,一边又暗自窃喜,这货一本正经害羞的模样真是太尼玛可爱了! 马车晃动,车外人流攒动,车内,虽清冷,却像是一片被隔开的世界,容月的视线忍不住的往车外飘去。 一股香味扑入鼻子里,容月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喜欢的人,和喜欢的吃的,都在眼前,可惜都得不到。 这他么都什么世道! 容月郁闷,枕在北凤珏的腿上闭上了眼,心里泪牛满面。 北凤珏突然动了下,似乎是朝着外面打了个什么手势。 容月猛地睁开眼,一把握住北凤珏的手,“别乱动,待会血崩了。” 北凤珏白了眼容月,拎着她的衣领,将她拎起来放到一边,一本正经道:“坐好。” “哼,早晚你这条大腿,是老娘的!” 到时候任她枕,任她蹂、躏! 北凤珏矜贵的瞥了眼,字句清晰道:“怎么,你想尝试吃人肉?” 容月:“……” 马车一路前行,容月似乎真的饿了,身子晃了晃,见北凤珏没察觉,突然身子一歪,又倒在了北凤珏的肩上。 今日也不知怎么了,总觉得身上没劲儿,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 容月眯着眼睛,眼前好像浮现了一堆美食,她一边舔着嘴一边哼唧道:“待老娘吃饱喝足,大战三天三夜。” 马车突然他停了下来,车外似乎‘咕咚’一声,仿佛有人摔在了地上。 北凤珏皱着眉头,车外,季恒正抱着一堆的油纸包,一时竟是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这,这要是喂饱了容小姐,自家侯爷还能有命吗? 北凤珏面无表情,瞪了眼愣住的季恒,低声喝道:“发什么愣!” 季恒猛地回过神,急忙递上手上的吃食,一边弱弱的看着自家主子,“主子夜里,不是从不吃这些油腻的东西么?” 他刚说完,就觉得自己好像多嘴了。 武安侯不吃,马车里还有一位啊。 想到这,季恒立马缩了缩脖子,转身就要走。 “季恒。” 北凤珏突然又叫住季恒,接着道:“去请太医,她有些发热。” 第三十四章:北凤珏是我的 季恒和被子听到的最诡异的话,大概就是自家侯爷要请太医。 早些年,无论是军医还是太医,一般都不能近北凤珏的身。 一则是担心这些外人察觉了他身体的异样,二则,也时因为北凤珏对这种食君俸禄之人异常反感,别说是请太医了,不直接把太医的胡子剃了都是客气。 季恒不敢多想,一边把赶着马车回府,一边让人赶紧去请太医去一趟侯府。 马车内,容月似乎是昏睡了过去,身子也由靠着北凤珏,变成窝在他怀里。 她睡得并不安分,一边睡,还一边抱怨。 什么转发锦鲤,万事如意。 锦鲤? 这个女人,真是什么都吃! 想到这,北凤珏还是朝着外面的季恒吩咐了句:“吩咐厨子,做一条锦鲤。” 季恒险些又从马车上摔下去,锦,锦鲤? 那玩意儿能吃么? 容月昏昏沉沉中,只觉得有一股香味儿在自己鼻子跟前飘忽着,可是不知道为何,她就是吃不到。 “魂淡!我的肉肉!” 迷迷糊糊中,容月有气无力的哼唧了两声,眉头紧锁,活像是被人夺了食儿似的。 北凤珏皱了下眉,抬手将她的眉头抚平。 “啪” 的一声脆响,容月不安分的一爪子拍掉了北凤珏的爪子,哼哼唧唧的抱怨道“大猪蹄子!摸你老娘作甚!” 大猪蹄子武安侯面色一沉,想把这个女人从自己怀里扔出去。 可不等他动手,容月的下一句话,又成功的安抚了这位武安侯殿下。 “宝贝儿乖,躺、好,别动,我一定会温油的!” 北凤珏似乎脸上一红,没好气的低声骂了句:“生病都不正经!” 骂完,好像这才意识到容月听不见,于是又叹了口气,用有生意来最温柔的声音,冷清道:“不准做梦!” 也不知道容月是不是听懂了,还是又忙着折腾别的,这回倒是没有再哼唧什么,只是一个翻身,将自己面对着北凤珏,窝在他怀里,手一捞,北凤珏纤细的腰肢就被她捞进了自己手里。 北凤珏预要挣扎,可他刚动,容月便不满意的哼唧,声音里似乎还带了哭腔。 无奈,北凤珏只好挺直了腰板,任由容月这么流、氓的抱着,一动不动。腰都酸了。 容月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也越来越不安分,一边是手乱动,一边是身子在北凤珏的怀里乱扭,惹得北凤珏一身冷汗。 女人怎么这么麻烦? 这女人是猴子变得吗?怎么这么好动? 她居然摸本侯屁股?翻了天了! 然而,被无意中非礼了够的武安侯殿下面色通红,身子却始终一动不动。 以至于这一路虽然很短暂,可他却还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马车咕噜咕噜的停下时,北凤珏松了口气,低头看了眼自己受伤的手腕,眉头一皱,抬手试探性的抱了抱容月,手腕上一阵剧痛传开,刚包扎好的手腕,顿时又是一片鲜血横流。 季恒的声音,在马车外响了起来:“侯爷,到了。属下扶您?” 北凤珏眉头一蹙,正要拒绝,却突然间听到容月一声怒斥,猛然间睁开自己那双混沌不已的眸子,“你敢占老娘男人的便宜!看老娘降龙十八呸!呸呸呸……” 马车外,季恒一头冷汗,他,他这就是正常的问一下啊,什么意思都没有啊? 这容小姐是怎么了? 马车内,北凤珏忍不住嘴角一勾,一股热气顺着脖子往上窜,他低头瞟了眼容月,“你家男人?” 容月嘟着嘴,闷声闷气的点了点头道:“嗯,北凤珏,我的。” 北凤珏继续问:“为什么他是你的?” 容月一本正经道:“我瞧上他了,还,还睡了他。” 因为这个? 北凤珏脸色一变,心中有几分沉闷,又道:“他若是瞧不上你呢?” “他敢!老娘分分钟睡、服他!” 容月一声怒斥,顿时吓得马车外的季恒,脸抽了抽,屁股一痛,总觉得自己好像又要摔跤。 北凤珏盯着怀里的人,脸红的跟煮熟了的螃蟹似得,明明身体虚弱的连躺着都软趴趴的,可提及自己时,又好像中气很足的样子。 他一时间有些摸不清这个女人了。 她似乎很风、流,无论是谁,只要她愿意,就能将那人谜个神魂颠倒。 可她又好像很简单,对谁都是不屑,只是故意看着那些人那副世俗的嘴脸。 唯独对他,他一向看人极准,在容月的眼里,她看到了她对自己的那势在必得。 这个女人哪儿来的自信? 北凤珏有些疑惑的盯着容月看了会,半晌,这才发现,自己竟是盯着容月走神了。 外面的天儿,似乎有些热。 这夜的风,怎么吹的如此撩、人? 北凤珏低低的叹了声,然后起身,将容月打横抱了起来,手腕上,瞬间一片湿润。 他的身子踉跄了两下,有些站不稳。 “北凤珏,你可真好~mua~” 容月糯糯的含糊不清道,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再说些什么,可是这话,却清晰的落进了北凤珏的耳中,他不自觉的弯了下嘴角,在下马车的那一瞬,又将自己的神情恢复成那副冷漠的样子。 “去太师府守着庆祥苑,别让人进去。” 季恒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立马一点头,消失在夜色中。 容月这一觉,睡了许久。 睁开眼的那一瞬,头疼欲裂,她好像被人暗中揍了一顿似得,捂着头,身体软弱无力,还十分想吐。 “吱吱……” 喝药。 北凤珏的声音,回荡在脑海中,容月一低头,就看见窝在床边角落处的白兔,白兔的爪子上绑着厚厚的的纱布。 她低头,看到床边的小几上正摆着一碗汤药,一看那眼色,就跟电视剧里的毒药一般,容月登时眉头一皱,不高兴道:“我不喝。” “吱吱。” 不行。 白兔丝毫不给她一点拒绝的余地,说完,还不忘指了指碗旁边的蜜饯儿,半是哄着半是威胁的道:“喝了吃蜜饯儿,或者本侯让人来喂你喝,选一个。” 靠!欺负病患啊! 还有没有天理了! 容月欲哭无泪,奈何她现在浑身无力,否则一定打死这只不要脸的白兔炖汤喝! 当然,这个也就是说说而已。 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 容月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的皱着小脸盯着北凤珏,“药药,苦苦的。” 她奶声奶气的哼着,一则是因为没劲儿,二则是人在病弱时,总想着对身边亲近的人撒撒娇。 她也不例外。 北凤珏就算是只兔子,也是一只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白兔。 白兔眼神一软,起身走到容月身边,有些不自在的道:“喝了药,本侯陪你去逛,逛街。” 堂堂武安侯殿下,陪女人去逛街? 甭管搁到那儿,那一定是能引起轰动的。 容月对逛街虽然不是十分热衷,可这是这个朝代唯一的娱乐,在没有网络没有游乐厅没有电影院等各种娱乐措施的地方,逛街,是容月唯一的爱好。 此时一听北凤珏愿意放下身段陪自己逛街,容月顿时心情大好,一把将白兔抱进怀里,想了想,又问:“那个,可以抱着你逛吗?” 第三十五章:这封信是他给你的情书 白兔沉着脸,见容月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无奈,只得弱弱的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点完头,似乎又有些后悔,立马补充了句:“不准乱摸!” 被抱着逛街? 虽然有些诡异,可似乎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容月一听,有点不可置信的拍了自己一巴掌,手正将落在脸上,容月立马一个急刹车,改为一巴掌拍在床头。 “啊!!疼疼疼!!!” 白兔就这么一脸冷漠的看着容月准备自残的行径,一脸鄙视。 不就是逛个街么?至于这么开心吗? 若是喜欢,将一条街搬进侯府也是可以考虑的。 武安侯殿下开始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了,可是武安侯府一向涉及军事机密比较多,若是人多的话,恐怕比较麻烦。 容月满心欢喜的沉浸在北凤珏让自己抱着去逛街的喜悦里,丝毫没有注意到白兔那皱眉般的小眼神。 “喝药喝药” 容月说喝就喝,一口下午,顿时动作僵住了。 好想吐! 好恶心! 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恶药? 容月刚一转过头,就听见白兔气定神闲的恶道:“敢洒一滴,这个月你都别想见到肉!” 靠靠靠!虐、待啊!人生无肉不欢啊! 容月欲哭无泪,好像仰天大哭五百年诉说一番自己被一只白兔虐、待的人生,可是,她不敢。 嘴一动,万一药撒了怎么办? 容月就这么又怂又没有出息的完成了她今天的喝药任务,刚喝完,白兔一爪子拍在她嘴上,一块甜蜜蜜的蜜饯儿就这么被塞了进去。 白兔喂完,准备撤回爪子。 然而,他还没动,容月突然一把抓住他白绒绒的爪子,伸出舌头,在他的爪子上轻轻一舔,白兔如遭雷劈,浑身僵硬。 还是这么羞涩。 容月心里好笑,朝着白兔丢了个电眼儿过去,“宝贝儿,好甜~” 也不知道她说的是蜜饯儿甜,还是白兔的爪子甜。 白兔淡淡的瞥了眼容月,有些不自在的的开口:“吱吱……” 小心腻着你! 说罢,白兔缩回自己的爪子,漫不经心的扫了眼容月枕头边上的信封,冷哼一声,语气不善道:“吱吱……” 从你怀里掉出来一封信。 容月顺着白兔的视线回头一看,见那信封上写着容月亲启几个字,这才想起来,那是凤明简在大牢里给自己的。 说凤明简这个人吧,浑身上下都透着四个字:不安好心。 此时容月听白兔这语气,好像闻到了一股沉年老坛醋的酸味儿。 乖乖,她这脑袋一糊涂,难道还影响了嗅觉? 一句宝贝儿你是不是吃醋了卡在喉咙间,先写吐了出来。 容月单手摸着下巴,偷偷地一眼又一眼的去瞄白兔。 白兔气定神闲的窝在哪里,任由容月一眼又一眼的去看。 “宝贝儿,你没背着我偷偷看那封信吧?” 以北凤珏的为人,绝不会偷看别人的信件,更何况,信封上的火漆还在呢,说明没拆封过。 不过,容月大概不知道,这世上有种技术,就做复原,别说是信封复原了,就算是打碎一只碗,北凤珏都有能耐给复原。 白兔不屑的转开眸子,语气不悦道:“吱吱……” 哦?情书? 呸呸呸!胡说八道什么! 凤明简给她写情书?想想就挺吓人的。 容月脑子一转,朝着齐天大圣孙悟空观音菩萨和唐僧默默的祈求道:乖乖,我说的话都是违心的,千万千万别帮我实现啊,谢谢各位大神,么么哒! 祈祷完,脑袋一抬,笑的阳光明媚,“嗯,说不定是呢。” 白兔眼神瞬间幽蓝一片,凤明简? 就他那丑字,也敢出来丢人现眼? 某白兔眼底一片杀气,“吱吱……” 离他远点。 容月忽而一笑,抿起嘴角,笑吟吟的盯着北凤珏,“我离他远点,就能离你近点吗?” 低头,看了眼一人一兔之间的距离,容月瞬间有种错觉,他们这算不算是盖上被子说悄悄话? 还得算是同、床共枕! 亲娘呀,一个不留神,关系发展迅猛啊! 容月满心得意,白兔略一思索,似乎是也发觉了这个问题,急忙起身就要往床下跳。 它刚动,就被容月一把扑住,“哎哎哎,上了老娘的床还想下去怎么着?你这是不负责任,理直气壮耍、流、氓,乖乖躺上来,我饶你清白!” 白兔行动不便,被容月扑了个正着,“吱吱……” 看清楚,这是本侯的床! 容月一环视,卧槽!还真是! 她就说怎么醒来的时候感觉不太对,这床板,硬邦邦的,跟躺棺材似得。她瘪瘪嘴,满不在乎道:“你的床,早晚有一天上面得躺个我,不过这一天来得有点早呐。” 白兔耳朵一竖,登时湛蓝的眸子一道异彩闪过,它清了清嗓子,努力维持住自己的清冷,“吱吱……” 本侯床小,容不得你。 这话容月就不乐意了,“床小可以加大嘛,你想的倒是挺周到的,大床适合翻滚,对不对?” 做人的宗旨,就该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调、戏北凤珏得机会。 容月作为这种时机把握者,从未失败过。 被容月里里外外调、戏了个遍的白兔脑袋一阵发热,没好气的道:“吱吱……” 床不必加大,棺材倒是可以。 容月:“……” 靠!棺材那么硬,谁想睡啊! 她这么腰柔身软的,要睡,也是抱着北凤珏睡! 容月气鼓鼓的瞪着白兔,要不是白兔此时就是一只兔子,她早就强行拿下这个傲娇毒舌了! 不过,这欲拒还迎的小模样,实在太他么的可爱犯规啊! 白兔动了动爪子,掀起眸子淡淡的扫了眼容月,眸中故意而为的清冷,遮住了他原本眼底的炙热,朝着容月床头那封信又一指,“吱吱……” 他跟你说了什么? 容月眉眼一动,一头直直的躺了下去,眼风一抛,“说的啊,可多了,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白兔:“吱吱……” 说与不说,无关紧要。凤明简的话,可当屁过无痕。 容月嘴角抽了抽,刚才她听见什么了? 屁过无痕? 这是武安侯殿下说的吗? 哇靠!北凤珏竟然会说脏话! 容月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耳朵有问题,又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的翻译有问题。 她试探性的回头,正要开口确认,却见白兔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吱吱……” 他所说之事,是让你转告与我? 容月头发有些发麻,“你跟他不会是心有灵犀心心相印吧?” 不行,她可能还是需要把凤明简打死,以除后患。 白兔有些无语的看了眼容月,不过那无语的眼神,就像是一汪清水,掠过容月,掀起层层涟漪。 不动声色的撩、人。 北凤珏绝逼是其中的佼佼者。 白兔冷嗤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吱吱……” 手下败将罢了,他动根手指头,本侯便知道他要做什么。 更何况,如今容太师那边似乎出了些意外,若说是凤明简的心思,必然是利用此事,为自己筹谋。 他此生,从未见过如凤明简这般愚蠢的人,将所有人都算计在自己的棋盘之中,却从来不去想,棋盘的棋子,是否都受她控制。 想到这,白兔又是一声轻嗤,其中的嫌弃,不言而喻。 都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连他放屁都是香的。 容月捂着胸口,心神荡漾了会,只觉得白兔这个轻嗤,充满了诱、惑,她心神荡、漾的看了会白兔,这才闷闷的道:“凤明简让我转告你,扬州总兵要造反。你说他是不是脑残,谁造反的时候,还会举个牌子说自己要造反?” 白兔一愣,有些意外的看向容月,“吱吱……” 此人脑有残疾,并非一日之功。 噗! 哈哈哈,容月捂着肚子,险些笑出了声,这不就是脑残非一日养成的文明版说法么? 为了忍住笑,容月的半张脸都有抽搐的迹象,一开口,就是一阵走音。 “就是,想睡你,也不可操之过急。” 说完,容月理了理自己睡乱了的头发,然后低头看了看是了一脚好像有些不整洁的衣衫,抬手将领口微微松开了些,将自己的一线峰挺了挺,若隐若现,侧过身子面对着白兔,娇媚一笑,“你说呢,宝贝儿?” 她就不信了,以她的资本,武安侯小白兔还能无动于衷? 然而,白兔真的无动于衷,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吱吱……” 想睡本侯,在等一百年吧! 差点破功的白兔竟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想要冲凉,浑身发热的感觉,原来就是这样吗? 思及此,白兔轻哼了声,脚下一动,便从床上跳了下去。 这可他还没跑到门口,突然,身后传来容月的一声惊呼:“靠!谁动了老娘的内、衣!” 第三十六章:你在炫耀本侯 容月染的风寒并不重,两副药后,病情好转。早前还一副蔫吧的小花朵,这日早上,就能活蹦乱跳,恨不能将武安侯府抛开看看北凤珏是不是偷偷的给自己种了萝卜。 不过,病好,也就意味着武安侯殿下要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不过,坐以待毙,从来都不是什么正经的行军打仗之道。 容月大早上起来将整个武安侯府都要翻了个天,愣是把没看白兔的半根兔毛。 “靠!谁他么的偷了老娘的白兔!” 没人回话,院子里本来就没什么人,只有被容月的叫声吓得颤颤巍巍的飞跑了的几只喜鹊。 就连季恒,都早早的闻风而动逃命去了。 姑奶奶啊,侯爷大半夜的就躲了,您不知道么? 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人,侯府的人见着她比见了鬼跑的还快。 哦,对,侯府的人不怕鬼,都是沙场上下来的,手上多少人命自然不必多说,鬼怕他们倒是有可能。 容月气的脸都绿了,又在侯府内找了一圈后,依旧一无所获,中气十足的吼道:“北凤珏,你别落在老娘手里,否则见你一次睡你一次!” 房顶上,似乎有一片瓦滑落下来,盖住了地上喜鹊的一坨祥云。 嗯? 容月眼神微微一变,随即眼珠子转了转,抬起头,嘴角裂开一抹诡异的笑。 哼哼,小样儿,还敢上房子揭瓦了! 她大手一挥,朝着院子外吩咐道:“来人,给本小姐烤兔肉!” ‘哗啦’一声,又是一片瓦掉落下来,盖住了地上一只正在疲于奔命的蚂蚁。 院子里鸦雀无声,下人们收到消息说容小姐的话照办,但是,这个烤兔肉…… 整个武安侯府,因为北凤珏变白兔的事情,几乎没人敢在府内提兔子这俩字,更别说是吃兔肉了。 外面似乎有人隔了许久,这才弱弱的应了声,听那动静,仿佛是有些哽咽,不知道是不是想哭。 容月伸了个懒腰,看了眼院子里唯一的一颗硕大的桂树,笑道:“你这个小妖、精倒是能耐,居然能爬的这么高?不知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吗?落在老娘手里,你还能窜上天儿呢!” 上次来武安侯府时,容月没有机会来北凤珏的院子,今日仔细一看,这院子居然有几分文艺的气息。 不都说武安侯是个粗糙的武将吗? 传言都是骗鬼的! 这分明就是世家公子哥儿的奢华府邸嘛。 一群瞎眼的! 容月斜倚在桂树旁,明媚的日光正照在她的脸上。 大病初愈的面容有些苍白,可容月的唇书永远那么红艳,纵然不上妆,也自带几分风情在。 容月摆好姿势,这才抬起头看着自己看不到的房顶,嘤嘤嘤的擦着眼睛抽泣起来:“嘤嘤嘤,久病床前无孝子,我的命好苦啊,这不过病了两日,就被人遗忘在旮旯角了!” 房顶上,某只正在晒太阳的白兔身子莫名一哆嗦,幽幽的睁开眸子。 旮旯角? 鸠占鹊巢,他还没跟她算账呢。 整个侯府因为容月生病,全部重新休憩了一番不说,就连后院里池塘里的鱼,都全部换上了锦鲤。 容月犹自还在树下碎碎念,争取超越唐僧,成为啰嗦第一人。 房顶上,白兔白绒绒的耳朵竖着,听着屋檐下容月的念叨,清冷的眸子,意外的柔和。 头顶上,连一片风声都能听得清楚,唯独没有人搭理自己的声音。 容月漠然,装高冷? 靠!继续哭! “嘤嘤嘤,我早些年身子虚弱,有路过的高僧说我长年在家,人气儿不够,让我多去逛逛街,方能多活几年。别人笑我爱花钱,我笑别人看不穿。逛街,就等于我的命啊!” “哗” 的一声,房顶上的瓦片碎了。 一只白色的身影从房顶上缓缓探出头来,眸子里幽蓝的光似乎冰天雪地里夜晚的星光,明亮,清澈。 “吱吱……” 你所言当真? 嘎? 真真真,不是真的也得变成真的。 逛街就是女人的本性,没毛病。 容月面上依旧摆出那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嘤嘤嘤,你看,我眼里写满了真诚!” 真诚的就差直接爬上房顶把这只白兔拽下来揉圆搓扁一百次了。 可惜,容月对自己的身手还是有点数的,别说是爬树了,就算是给她架个梯子,她也能从上面摔下来。 别人穿越都能飞来飞去,或者是个天生好根骨,功夫一练就会,可容月看了看自己的这根骨,绝对不是练功夫的料。 再说了,暴力解决的问题都粗鲁,她更喜欢,嗯,美貌解决。 不然平白的浪费了这么好的容颜不是? 以往面对千军万马都面不改色的武安侯殿下,此时正一双湛蓝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容月,这个女人,也不知道说出的十句话里,哪句是真的! 可他心里那猛地一缩,是什么意思? 在意吗? “吱吱……” 待哪日、你能把真诚披成袈裟了,再来跟本侯谈真诚。 闻言,容月眼皮子一跳,收起笑脸突然直起身子,严肃的看着白兔:“你敢出家,就是逼我犯、罪。我告诉你,你的人是老娘的,心是老娘的,头发也是老娘的!佛祖,他一根头发丝儿都别想从老娘这儿带走!” 武安侯府的佛堂内,一根香,正好烧完,落下最后一点灰。 而白兔,却是愣住了。 他不过顺口一提袈裟,却没想到容月这么大的反应。 心里,似乎突然间有些不一样感觉,软软的,这是北凤珏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从房檐上跳了下来,毫发无损的落在容月面前。 “吱吱……” 看你表现。 白兔话落,却见容月正目瞪口呆的盯着自己,那眼珠子恨不得都黏在自己身上了。 某白兔有些诧异,有些微微脸红的错开了视线。 “靠!不公平啊,一只白兔都能飞檐走壁!” 这都什么世道啊!一只白兔上房子揭瓦?大哥,你不怕太阳把你晒成黑兔吗? 容月的咆哮并没能引起白兔的半点注意,他轻轻的瞥了眼容月,淡淡的道:“吱吱……” 外面有风,去换件衣裳。 “有风好啊,正好能够把我完美的身材更好的展现出来~” 突然,容月愣住了,仔细的将白兔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总觉得白兔这话的意思似乎不太对。 “等等,你的意思是,我们去逛街?” 或许,逛街她心情也好些?这样清净的日子,不多了。 白兔心中想道,抬头看向容月,不咸不淡的反问:“吱吱……” 不去了? “去,现在就去!哎哟,漂亮的小衣服,耳环项链胭脂水粉,姐姐来了~” 一个时辰后,京城青怡坊,一个样貌清秀的小公子,怀中抱着一只雪白的白兔,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 小公子面色不善,沉着脸,好像欠了别人几十万。 怀中的白兔优雅而高贵的被抱着,眼神说过之处,众人无不惊诧,此白兔竟如此貌美?莫非是玉兔下凡? “这该包住的地方都包住了,姐的好身材怎么展现出来!” 白兔淡定的道:‘吱吱……’为何要展现出来? “废话!你家里有宝贝儿,难道不值得炫耀吗?” “吱吱……” 你在炫耀本侯? 容月:“你还,要不要脸了……” “吱吱……” 近墨者黑。 容月彻底无语了,初见北凤珏的时候,好像没发现他这么厚颜无耻不要脸的啊? 怎么现在越来越……没有下限了? 当然,这一点,容小姐是不会怀疑自己的原因的,她厚脸皮,那是本事。 武安侯殿下厚脸皮,那是要命。 第三十七章:你看,他们在选嫦娥 容月抱着白兔走走看看,上次逛的意犹未尽,这才一边看一边买,季恒跟在身后当苦力,任劳任怨,还要付钱。 武安侯殿下头一次这么认真的逛街,目光所过众人时,有种阅兵的气势。 万千百姓,好像就是武安侯殿下手底下的小兵,经过容月的时候,百姓们都目光统一的看向她怀中的白兔,然后又看向容月身后的季恒。 “哎,你看,那是不是铁甲营的大将军啊?” “放你祖宗的屁!铁甲营的人,怎么可能陪着个姑娘出门逛街呢!” “就是,铁甲营的将军们身边别说是姑娘了,一只母苍蝇都没有。” 容月这一路走过来,这话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见白兔的耳朵耷拉着,容月笑着捏了捏他的长耳朵,笑道:“铁甲营的一帮糙老爷们,还不都是因为你不以身作则,导致你铁甲营数万兄弟打光棍至今!造孽啊!” 白兔被容月抱着,只觉得浑身发热,看着容月那一动一动的嘴唇,白兔竟是生出了几分不该有的心思。 这样的唇,一定很软。 呵!他在想什么呢! 白兔懊恼的动了动脖子,转头看向容月视线所及的地方,她看过的每一样东西,白兔都认真的记下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人群突然间攒动起来,闹哄哄的朝着某个方向凑了过去。 容月刚停在一个肉饼子摊儿前,身后突然涌上来一群人,朝着前方就赶了过去。 “靠!敢不敢让我吃个肉饼!” 季恒急忙伸手拦住那些人,生怕那些人冲撞了容月和自家侯爷。 然而,季恒一人之力,犹如螳臂当车,在普通百姓的人群中,季恒不敢轻易动手,反倒是被那些百姓挤得摇摇晃晃,险些摔倒。 好在容月伸手扶了一把,这才幸免于难。 容月喜欢热闹,一看到人群闹腾起来了,当即跟着百姓的方向跟了过去。 “今天什么日子?” 白兔:“吱吱……” 应是民间的什么庆祝日子。 容月点点头,她记得上次听府中的下人说,民间百姓还有个专门偶遇武安侯的节日,叫做红鸾日。 这个俗气的名字,容月至今还不太能理解,难道不应该叫碰瓷日吗? 这么多姑娘,一个个的都心怀不轨,碰瓷比偶遇可靠谱多了。 身旁,不知是谁说了句,“今天选嫦娥呢。” 容月一愣,脚步一停,转身就要走。 “选什么嫦娥?哼,天上的仙女不能让她好好的待在天上嘛?非得拉出来给你们遛遛才高兴!” 白兔恍然失笑,竟有些无言以对,“吱吱……” 玉兔不都下凡了吗? 容月低头,看向怀中的玉兔,“……你想跟嫦娥跑?信不信老娘打断你的腿儿!” 她话音刚落,突然,人群忽然一阵推搡,季恒一边艰难的护着容月,一边被人连连撞开。 容月看了眼季恒,“没事,你不用护着我,顺着人流走就是。” 季恒还想反驳,却突然看见容月怀中的白兔眼神一变,他这才弱弱的闭上了嘴,心里大概的猜测道:侯爷的意思,难道是,听容小姐的? 越是这么想,季恒越是觉得浑身直冒冷汗。 主仆二人的互动,悄无声息,容月丝毫没有察觉。 只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台子,那台子上,正坐着一位女子,带着白色的面纱,身姿曼妙,乍一看十分吸人眼球。 而那姑娘的手上,也抱着一只通体纯白的兔子。 容月不高兴的撇了撇嘴:“这么看来,那姑娘就是嫦娥,她怀中那只短腿儿怪,就是玉兔?” 白兔嘴角抽了抽,短腿儿怪? 这形容,还真是,直击兔心。 “吱吱……” 京城每年将至中秋之时,便会请月神,祈福团圆美满。嫦娥,便是民间从民间女子中挑选貌美者担任。 “哦,可惜了,嫦娥要是长这样,猪八戒该多伤心啊。” 容月闷闷的看了眼台上的女人。 长的跟蛇精似的,怎么挑出来的? 这种活动,容月没什么兴趣,她抱着白兔就要离开。 可也不知是谁喊了声:“这位姑娘怀里的白兔才是玉兔!” 这一嗓门下去,瞬间,周围无数的眼神都落在了容月怀中的白兔身上。 靠!光明正大,偷什么窥? 容月急忙用袖子将白兔遮住,朝着人群后挤去。 可身边的有注意到容月呵白兔的容颜时,都纷纷的拦住了去路。 “姑娘,逆着兔子多少钱买的?好吃吗?” “我看这位姑娘倒是更像是嫦娥呢,连玉兔都有现成的。” “哎,上头的那个嫦娥下来,让这个真嫦娥仙子上去。” “下去!下去!” 人群忽然间沸腾起来,众人的视线都渐渐的落在了容月的身上。 容小姐有点心虚,她知道自己是个仙女,可是,仙女才更应该远离人群啊! 想到这,容月更是郁闷了,抱着白兔就要往外挤。 “吱吱……” 你不是喜欢热闹? 容月闷声闷气的道:“我不喜欢别人看你,你看那群人色、咪、咪的小眼神,不怀好意,猥琐至极!” “吱吱……” 看过本侯的人,成千上万,本侯的画像,至今还在敌军大帅的营中挂着。 “靠!老娘要灭了敌军主帅!” 容月豪言壮志刚落,就听见白兔似笑非笑的道:“吱吱……” 你打不过。 “有你在,本小姐天下无敌。” “吱吱……” 谁说本侯要帮你? “你大可以不帮忙,那我就在两军阵前,认真严肃的解说那日武安侯殿下那日被玷污的细节。” 白兔登时从容月怀中站了起来,声音陡然间凝结成冰,“吱吱……” 不准再提那日之事! “哼!看你表现!哎,那姑娘的眼珠子都要念你身上了!哼,再看我挖了她眼珠子!” 可容月话音刚落,就见那上面坐着的‘嫦娥’从台上缓缓起身,被丫鬟扶着朝着她走了过来。 人群,自动散开,为那‘嫦娥’让了道。 容月脚步莫名的往后一退,目光警惕的落在‘嫦娥’的身上。 ‘嫦娥’缓缓逼近,停在距离容月还有三步远的地方,娇滴滴的道:“这位姐姐,可否借我抱一抱你的白兔?” 第三十八章:他不是你能碰的 “亲爱的,给你抱一抱没关系,但是你这么三心二意,很有水性杨花的嫌疑啊!” 容月说完,还故意漫不经心的撩了下自己的头发,缴在指尖玩弄着,眼睛半分魅惑半分嘲讽的微微低垂着。 一人,一兔,在这人群中格外的扎眼。 容月生性高调,被人打量也丝毫不在意,反倒是从容的抱着白兔,一身的贵气和从容。 就这份气度,便是那女子远远也比不上的。 容月看着那姑娘不太好看的脸色,心下一沉,也不知道这姑娘心脏好不好,她好把握尺度,别回头气出了什么毛病。 ‘嫦娥’姑娘盯着容月看了会,忽然皱起眉头,低声道:“你前些日子,是否去过小红轩?” 小红轩? 这名字取得不错,一听就是生意还不错的红楼之一。 容月正准备回话,人群中突然不知是谁叫了声,“对,前些日子我在小红轩的池子里看到了这个女人,她还勾着武安侯殿下呢!” “对,我也能作证,就是这女人从水里钻出来的那天,我家姑娘的白兔丢了的。” “我说这只白兔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这就是我们小红轩为姑娘专门准备的。” 那群人越说越不要脸,容月从来没见过还有人能这么光明正大的不要脸的。 黑的说成白的,白的在撒上黑芝麻。 容月不说话,淡定的听着这群小红轩的姑娘们扯淡。 ‘嫦娥’不说话,只委屈的站在一旁,只一个眼神,就能让所有人为她疯狂,为她着迷。 绿茶表到家了。 容月满脸嫌弃。 一听那群小红轩的碧池们这么说,顿时人群中也开始各种议论起来。 “看着长的还不错,怎么这么无耻啊。” “不过这白兔跟这姑娘倒是挺般配的啊。” “你们别墙头草啊!小红轩的头牌,才是咱们这次的‘嫦娥’。” “这算什么?咱们要不干脆推了这次的‘嫦娥’,让这位姑娘上!” “对对对!嫦娥换人,换人!” 容月喜欢高调,但是不代表她喜欢带着白兔招摇过市。 还当嫦娥呢?马达这群蠢货知不知道嫦娥是要被猪八戒调、戏的? 靠!她这么花容月貌的,只能给北凤珏一人调、戏。嗯,顶多再加这只白兔。 容月立马掉头就要走。 “无聊。” 她抱怨了句,准备拍拍屁股揍人。 可惜,那‘嫦娥’姑娘倒是来劲儿了,突然在身后叫住容月,“怎么,你偷了妈妈准备给我的白兔就想逃?” 靠!这个不要脸的…… 容月的臭脾气说来就来,扭过头,笑的一脸明媚。 怀中的白兔顺着容月的目光看了过去,却见那女子正满脸嫉妒愤恨的瞪着容月,当即白兔的眸子一愣,爪子已经伸了出来。 “你说我的宝贝儿是你的?那你有本事叫他一声,看他理不理你呀。” 敢说北凤珏是她的? 哼!小红轩是吧? 好,她记在黑名单上了,过几天就请铁甲营的将士去包场子,连包他们一个月,看他们还有没有生意! 得罪她容月,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见容月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白兔有些无语。 谁是她家宝贝儿! ‘嫦娥’涨红了脸,绞着帕子咬唇委屈道:“你,你分明知道兔子听不懂人话,你还故意为难我!!” 哎哟?女人撒娇? 容月看着旁边的百姓中有不少男子受不住‘嫦娥’的娇滴滴的声音,已经开始转风向了,顿时一脸嫌弃,靠!没节操的!就不能站队形站稳点吗? 容月懒懒的扫了眼‘嫦娥’,扫完后,这才慢腾腾的上前两步,将胳膊软软的搭在‘嫦娥’的肩上,身子一歪,半靠在‘嫦娥’的身上,压得那姑娘肩膀一沉,险些没栽一跟头。 容月半边身子侧着,手指有意无意的在下巴上滑过,微微颔首,眸光微转,媚声道:“哎哟,你这话说的,你长的又不好看,我为难你做什么?” 不,不好看? 嫦娥的眼角猛地一阵抽搐,她刚才没听错吧? 这个女人居然说她不好看? ‘嫦娥’姑娘立马就要召唤猪八戒过来收拾容月可不料容月不过是摆了摆手,软若无骨的半挂在她身上,一只手抱着白兔,耳边的碎发自然愕然的垂落下来,不曾上妆的脸蛋,将她晶莹的肌肤衬托的更加白嫩,这样的美人,可娇美,可妖媚,就算是她不动,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那种风情也绝技不是普通人能学的出来的。 周围一片吞咽口水声,方才变卦的男人们再次又变卦了。 容月朝着旁边的一位大婶抛了个媚眼,柔声道:“你看看,你还没这位大娘长的好看呢。” 大娘瞬间喜笑颜开,她家老东西总说她长的美,她一直觉得是拍他马屁,今儿听到容月这话,大娘顿时相信了她家老东西的话了。 她就是天生丽质,人到古稀一朵花。 ‘嫦娥’姑娘愣是被气了个半死,脸都绿了一般,鼻孔隐约的都能听到冒着的气儿了,她瞪着容月,似乎想要用眼神将容月瞪成筛子。 可惜,奸计未能得逞,容月已然自动屏蔽这般恶毒的眼神。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当选‘嫦娥’,京城最好看的兔子都送去了我小红轩供我挑选,这只白兔,就是我那日挑选的,后来莫名的被人偷了,你,你便是做错了事,也并无大碍,我不会追究,只是这只白兔,你是必须要还给我的。” ‘嫦娥’姑娘说着,伸手就要从容月那里去夺。 然而,白兔却颇有灵性的再次身子一跃,跳上了容月的头顶。 容月:“……” 靠!这是在外面,本小姐不生气,不生气! “你他么的能不能不要弄乱了老娘的发型啊!知不知道女人的造型堪比第二张脸,你是想老娘毁容吗?信不信老娘我吻到你断气!” 白兔的腿一抖,差点从容月的脑袋顶上掉下来,登时咬着牙没好气道:“吱吱……” 闭嘴!当庭广众之下,你说什么胡话? 额…… 察觉到周围人看傻子般的目光,容月懵逼了。 她刚才在众人的眼中,就是在对着一只白兔大放厥词的吧?现在解释一下自己没吃药,还来得及吗? ‘嫦娥’一脸看失心疯的目光得意的将目光鄙夷的落在容月身上。 容月冷哼一声,一把将作威作福的小白兔搂进自己怀里,也不搭理白兔的话,只盯着你‘嫦娥’,淡淡的道:“你倒是说说看,那日本小姐是怎么去你小红轩偷你白兔的?再者,你说说这白兔是什么品种?值多少银钱?” “白兔自然是海棠兔。至于多少银钱吗,这个就得问妈妈了,再者,你那日无辜从小红轩的池子里钻出来,你出现前那白兔都好好在的,你一走,那白兔就没了,你说,不是你是谁?” 赶上个强行碰瓷的了。 容月冷笑,她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运气都这么好了,居然出个门都能被人碰瓷。 “哦,海棠兔?” 容月似笑非笑,这名字好听,配得上北凤珏的颜。 ‘嫦娥’一点头,坚定道:“对,就是海棠兔!” 遇上碰瓷碰的这么理直气壮的,容月真心想打人,她在白兔的肚皮上轻轻一柔,某白兔身子瞬间僵住,湛蓝的眸子一阵水汽,看起来更是灵动了许多。 容月吃完醋,这才看着那姑娘,一字一句到:“呵,你连白兔都不认识,哪儿来的脸说是买给你的?季恒,告诉这丑姑娘,本小姐手上的兔子,是谁的,什么品种,价值多少。” 众人瞬间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了,季恒,是,是那个铁甲营武安侯身边的季恒大将军? 第三十九章:你算哪根葱 容月淡定的看了眼那群墙头草,其实她心里也明白,百姓们是看个热闹,可这个‘嫦娥’姑娘,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打算强抢? 大爷的,居然敢抢到她容月的头上? 作死。 ‘嫦娥’姑娘怀里的那只白兔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间跟抽风似的,从‘嫦娥’的手里一挣,逃命去了。 而容月怀里的白兔,正慢条斯理的收回视线,闭上眼,懒得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容月忍着笑,在白兔的身上抚摸了下,“真不懂怜香惜玉,你瞧瞧,这只白兔虽然丑了些,好歹也是只母兔子,你居然还吓唬人家。” 白兔睁开眼,凉飕飕的:“吱吱” 两声,顿时容月就闭嘴了。 他么的一个大姑娘家的,抱什么雄兔? 不正经! 当然,她这个抱着武安侯殿下的大姑娘,倒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不正经。 ‘嫦娥’委屈不已的看着容月,知道季恒不是能得罪的,此时容月能够指使季恒,说明容月跟那位武安侯…… 难道,她,她就是那个把武安侯殿下给玷污了的女子? 太师府嫡女这个名号,在京城里算是扬名了。 ‘嫦娥’脸色难看,顿时眼神一变,满脸嘲讽的看着容月:“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容大小姐。武安侯殿下看不上你,你便跟旁人这么快的眉来眼去了吗?” 眉,眉来眼去? 飞天一口大锅砸在容月眼皮子上,她刚才都没看季恒,背对着季恒说话都能被说是眉来眼去? 靠!当老娘的电力十足大媚眼是摆着好看的么? 容月当即冷冷的看了眼‘嫦娥’姑娘,又看了眼她身后的那台子。 ‘嫦娥’能当选,背后势必有金主。 若没有靠山,这姑娘岂敢如此放肆? 容月的视线缓缓的转开,一点点的搜寻起来。 突然,怀中的白兔低声开口:“吱吱……” 台上中间坐那人,兵部尚书二公子。 原来是那个尖嘴猴腮某方面需求不满导致脸色蜡黄精神萎靡的那个人啊。 容月一早并不是没有看到那人,‘嫦娥’所站的台子上,修建了一层阁楼,上面坐着一排类似达官贵人这样的人,视线扫去,老弱病残应有尽有。 好像还有个太监模样的? 容月有些无语,低低的嗯了一声,嘴角抿着笑,“果然京城名门世家公子中,,就数你最最好看。” 容月说完,随后,抱着白兔缓缓转过身去,朝着那台上一步步的迈着猫步走了上去。 容月身形姣好,今日被迫穿了男装,可容月稍稍举起一只手,那雪白的皓腕便从袖子里露了出来,容月脚尖一点,轻轻旋转了下,随即一个转身侧卧,卧在了刚才‘嫦娥’姑娘坐的位置上,她手肘撑着垫子,将白兔放在自己身前,眼风朝着那些人一动,顿时,那些人便跟着了魔似的,疯了般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你争我夺的往台前凑。 ‘嫦娥’姑娘一看就连自己最大的金主都已经站起了身,顿时脸色大变,急忙拎着裙子又匆匆回到了台子上,拦在那群金主的视线前,嘲讽道:“这是我的位置,你给我滚下去!” 这姑娘温柔的时候,像只蛇精,生气的时候,像是蛇精病。 容月怜惜的看了眼‘嫦娥’姑娘,眉梢半挑,柔声道:“你?就你这样的也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今天这个位置我看上了,在我面前,你算根葱啊?” 容月并不喜欢仗势欺人,可也绝不是任人欺负的主。 她看出‘嫦娥’对白兔的不轨心思,有心要给这个女人一点教训,这才摆起了谱儿。 你不是觉得自己有靠山么?那就让你亲眼看看,你的靠山,砸老娘的面前是怎么个跪舔的姿势! 让你知道,靠人,不如靠己。 ‘嫦娥’姑娘脸色一白,恨恨的剜了眼容月,抬手就要去拽容月。 可她还没碰到容月,就被季恒一根竹棍子抛了过来,‘啪’的一声,砸在姑娘的手背上。 ‘哎哟’一声,‘嫦娥’吃痛大叫一声,听得同月眼睛一眯,不忍直视的捂着了白兔的眸子,“乖乖,亲爱的这大白天的你是不是叫的有点早了?” ‘嫦娥’顿时面上一红,用帕子捂着唇角,嘤嘤嘤的就朝着那兵部尚书的公子跑了过去。 她正预扑进那公子的怀里,不料容月忽然抱着白兔起身,有意无意的朝着那工资送了个秋波过去,瞬间,那公子一手掀开朝着自己跑过来的‘嫦娥’,目不斜视直勾勾的盯着容月,朝着容月走了过来。 那眼神,就差写着俩字:犯、贱。 那公子还没走到容月跟前,突然,一道银光一闪,‘嗖’的一声,一块白色的什么东西突然凌空而起,狠狠的砸在他的眼睛上。 “谁,谁他么的暗算老子?” 那公子捂着眼睛从地上爬了起来,人刚站起来,突然,又是‘嗖’的一下,又是一块不知道什么东西砸在了他的另一只眼睛上。 一声惨叫,伴随着另一个人的一声惊呼,“哎,我的红豆糕呢?老子的红豆糕给那个龟儿子偷吃了!” 众人的视线,都落兵部尚书之子的眼睛上,唯独容月,心情极好的抱着白兔,一下又一下的在他的背上顺着毛,一边朝着人群外走去。 “宝贝儿,你是不是吃醋了?” “吱吱……” 没有。 “胡说,你看,你都把他打成熊猫眼了呢。” “吱吱……” 风吹的。 容月点了点头,也不拆穿,只淡淡的道:“哦,那这风还挺大的,红豆糕都正好吹到了他眼睛上了呢。” 白兔不说话,扭头看了眼容月包裹的极其严实的衣裳,又抬起头看着容月的脸蛋,和那双眼睛。 他下次出门是不是该给容月戴上面具? 算了,还是不出门的好。 白兔这么想着,便极其不高兴的张开嘴,一口咬在容月的虎口上。 溶血猝不及防的被这么咬了一口,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错愕三秒钟后,容月‘啊’的一嗓子叫了起来,一脸兴奋的举起白兔,“你你你你,你咬我了!你就是喜欢我!” 白兔松了口,冷冷的转开眸子,背对着容月。 容月立马凑过去,用自己的笑脸迎了上去,“算你有眼光,本小姐可比外面这些花花草草好多了,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还聪慧无双,性情温顺,上能陪你亲亲抱抱举高高,下能陪你,嗯,那个啥。” 她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自己都红了脸,更何况是白兔。 “吱吱。” 咳咳。 白兔愣是被人容月的话惊的一阵咳嗽,这个女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幸好此时他即便是脸红容月也看不出来,白兔暗自送了口气。 可一抬头,却对上容月笑吟吟的眸子,白兔后背一僵,竟是有些莫名的慌乱。 容月将手朝着白兔的胸口一按,笃定道:“宝贝儿,你心跳的好快呀,说,莫不是你拉着我在你的心尖上遛弯呢?” 第四十章:老娘现在就让你哭 白兔莫名的突然一阵恼怒,腿一蹬,从容月怀中跳了下来。 人群都挤在后面看‘嫦娥’,白兔跳下来后,优雅的走在街道上,容月跟在身后。 “哎,你别以为你有小短腿儿就能欺负我!老娘告诉你,老娘地下还埋着三米的大长腿呢!” “吱吱省略号” 如此,身材比例太丑,你还是别拔出来了。 容月:“?” 卧槽!这他么的跟套路中的不一样啊! 小白兔,你成功的引起了老娘的注意了。 容月赶紧拎着裙子跑了上去,一边跑,一边道:“不是,这兵部尚书家的二公子怎么看起来这么怂包?嗯,偌大京城,还是你最威风。” 白兔的脚步一顿,忽然抬起头,看了眼天空,轻嗤了声,“吱吱……” 铁血莽夫,玲珑贵人。 说罢,白兔似是自嘲般的笑了声,那身影,竟是有几分落寞。 好似这周遭的繁华景色,都掩不住。 这种话,容月相信。 在朝为官不打仗,玲珑心思算尽人心,步步高升。 铁血莽夫守边关,生死几人忠肝胆,无心于此。 北凤珏虽然出身富贵,年纪也小,可这大半辈子几乎都在沙场上度过了。 即便没在沙场上,也多数在武安侯府和京畿大营。 容月忽然间像是看到了一个自己从未看到过的北凤珏,她连忙追了上去,正要抱起白兔,突然,从前方冲过来一辆失控了的马车。 那马车跑的速度极快,两旁的行人虽少,却还是被那马车给吓得四处乱窜,鸡飞狗跳、 “靠!谁他娘的摸老娘的屁股!” “哎,你别撞我!” “滚开滚开,救命啊!!我还没成亲啊!” 容月一看到那马车,急忙就朝着白兔冲了过去,“小心!” 忽然,脚踝上突然一痛,容月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什么东西砸到了脚踝,瞬间,整个人扑、倒在地。 容月在距离白兔还有半米的位置,不受控制的朝着前面摔了下去。 马车,就在眼前。 “走开!” 容月大吼一声,自己挣扎着,身子顺势一滚,抬头,却见那白兔竟是一动没动。 容月也顾不得那许多,抽出旁边的木板子上老板贩卖的绸布,朝着那马匹的眼睛遮盖了上去。 瞬间,那马一声嘶鸣,扬起蹄子,停了下来。 白兔动了动爪子,似乎是射出了一样什么东西,那马车‘轰’的一声,车壁被生生扯开,里面的人‘啊’的尖叫一声,从倒下的车厢中摔了出来。 容月顾不上脚疼,急忙朝着白兔奔了过去,一把将白兔抱进怀里,“你你你,你干嘛不动啊你?是不是看车里的姑娘漂亮挪不动腿儿了你?魂淡,你先吓死我了。” 白兔不过是怕掌风太强,吓着了周边的百姓罢了,却不想容月这么大一通话出来,一时有些无奈,“吱吱……” 我先回答哪个问题? “伤到没有?” 容月又丢了个问题下来,白兔竟是有些想笑,抬起白绒绒的爪子拍了拍容月,“吱吱。” 没有。 “吱吱……” 这马车里,有股不太对的味道。 “吱吱……” 不知道是男是女。 三个问题回答完,白兔的实现再次矜贵的投向容月,“吱吱……” 还有什么问题? 容月憋着嘴,小脸苍白,显然刚才被吓得不轻。 摇了摇头,这才看向被掀飞了的马车。 这一看不要紧,主要是的,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后,一姑娘,盯着满头的鸡毛,从马车中钻了出来。 容月揉了揉眼睛,突然想起一个造型,孔雀公主,头顶孔雀毛,这姑娘的头顶,正好顶着鸡毛,虽然造型奇葩了些,可是这姑娘穿着华贵,且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人家出生。 莫非是……小鸡公主? “放肆!是谁动了本小姐的车架?” 姑娘从地上爬起来,远处,一串的家仆匆匆忙忙的喘着气儿追了上来,大老远的看到这边的狼狈,立马一声哀嚎:“哎哟!我的大小姐啊!您没事吧!” 容月一抬手,捂住了白兔的眼睛,“别听!” “吱吱……” 你捂本侯眼睛作甚? 容月扯了扯嘴角,低头看了眼自己裹的紧紧的身材,怒道:“她衣裳布料少,家中必然贫穷。我怕污了你的眼!” “吱吱……” 那也不关你的事。 “你你你,我都那个啥了你,势必要对你负责的,对你的眼睛负责的,你要喜欢看,待会就带你回去看个够!保准料足,颜好!你要敢看别人,我挖了你的眼珠子炖汤喝!” “吱吱……” 兔肉炖汤,味美。 容月:“……” 靠,这只成精的白兔,居然会仗着自己的宠爱恃宠而骄了? 连自己都不放过!禽、兽! 容月一肚子的火气不愿朝白兔撒,顿时将目光转向了鸡毛姑娘。 姑娘正在家仆的伺候便疯狂的拔着头顶的鸡毛,看到容月的脸,姑娘顿时推开身边围着的家奴,撸起袖子朝着容月走了过来。 “就是你,暗算本小姐?” 容月抽了抽嘴角,他么的大白天碰瓷? 这姑娘果然是穷疯了吧! “说吧,想要多少赔偿?本小姐今儿心情好,就当做是扶困救贫了。” 容小姐笑眯眯的看着那姑娘……的胸前,目光鄙夷。 就这么个小碗,还敢露出来丢人现眼? 还真是穷疯了。 姑娘一看容月这嚣张态度,顿时不乐意了,胸脯一挺,气势凌人的瞪着容月,和她怀中的白兔,看到白兔流动异彩的眸子时,一瞬间心跳乱了下,不过很快,她就稳住了心神,“我爹是兵部尚书,本小姐岂会差点这点银钱?不过,既然敢冲撞本小姐,绝不能轻饶!来人,给我抓回去,关柴房里饿个十天半个月,回头若是哥哥喜欢他这小模样,就送给哥哥玩!” 容月:“??” 卧槽? 不止被碰瓷,她还要被人强抢了? mmp! 容月的内心有一瞬间的暴走,脸上却又是露出那股子魅惑无双的神色,眼帘轻轻一掀,“兵部尚书啊!哎哟,我好怕怕哦,这么大的官儿呢,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哎~~” “知道怕了吧?知道怕了,就赶紧跪下求饶,本小姐让你少受点罪!” 轻你祖宗! 容月险些一口口水喷出来淹死这姑娘,她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出门拼爹呢姑娘?也对,颜值没有,身材没有,你也只能拼爹了。不过,你这心里略微扭曲,你爹是兵部尚书跟你有半毛钱的关系吗?我爷爷是当朝太师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哎呀,不小心说漏嘴了,你别怕,我爷爷,超凶的,尤其是知道有人跟我拼爹,更凶。” 拼爹? 抱歉,请你父亲百年之后再说,一个人间一个阴间,不公平。 姑娘:“你,你是,你是容月!” “不,我不是。我是你祖宗。” 容月说完,突然懊恼道:“不行不行,当你祖宗太吃亏了!有你这么个丢人玩意儿,作古以后都得被气诈尸。好吧,我就是容月,你想揍我吗?” 废话!全京城的女子都想揍她! 可是无人敢。 姑娘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也顾不上碰瓷了,手指缴着帕子,“你有什么可嚣张的?你爷爷那把年纪了,两腿儿一蹬是早晚的事儿,等他没了,你们容府,也就完了!” 容月忽然上前,一脚狠狠的踩在姑娘的脚背上。 那姑娘‘嗷呜’一嗓子,死命的嚎了起来,跟遭人欺负了的唐老鸭似的。 这招,容月前世不知道拿来对付了多少登徒子,如今对付这姑娘,也就是用了三分功力吧,可惜这姑娘不耐疼,这么一踩,就嚎的跟杀猪的似的。 乖乖,她可不想当屠户。 “再让我从你嘴里听见半个咒我爷爷的字,老娘一脚一脚,送你去见阎王!” “咒?本小姐还需要咒?本小姐从扬州回京,消息都在途中传开了,你爷爷已经死了,你们容府,以后就是个空壳子了。” 容月的脚忽然一松,身子猛地一晃,脑袋里似乎瞬间被人抽空了一切。 她,她说什么? 姑娘一边后退躲开容月,一边得意的道:“这消息啊,这两日就传到京城了!容月,你从今以后,就是个残破之身,武安侯不要的女人,再也没有人能庇佑你!本小姐今日不跟你生气,早晚有一日,本小姐亲自来看你哭。” “老娘现在就让你哭!” 容月突然扬起嘴角,笑的一脸柔情,她微微活动了下脚,眼神一眯,朝着那姑娘的嘴巴砸了过去。 第四十一章:饿死了,本侯可不给你收尸 “让你人模人样不说人话!” “兵部尚书不教育你,老娘代劳,不用谢了!” “记住,毒药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姑娘左躲容月左边动手,右躲右边还有后招,一时间只有挨打的份儿。 她连忙骂道:“愣着做什么!拉开,拉开这个没爹没娘没家教的东西!” 容月只身一人,尚书之女却有一帮子的家仆护着,然而,那些家仆正要去拉扯容月,却突然发现脖子一痛,人就不能动了。 “废物!一群废物!啊,别打了,别打了!” 容月铁青着脸,浑身冰凉,突然疯了似的一声冷喝:“滚!再胡说八道一次,老娘就把你揍成盆地!” 姑娘:“啊?什么?” 容月没重复,只是凉飕飕的扫了眼那姑娘,眼神一阵晕眩。 她懒得搭理尚书之女,摇摇晃晃的朝着人群稀少的地方走去。 容太师没了? 这一辈子,最后的一个亲人就这么,没了? 胸口像是被人死死地掐住了似的,任凭她想要挣脱,却奈何根本动弹不得。容月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什么叫做心如刀割的滋味。 她好不容易撑着身子走到一条小巷子里,确定没人,眼角的泪水这才哗的一下,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我,我是不是,耳聋了?” 容月腿一软,跌坐在地。 耳旁什么生声音似乎都被隔绝开来。 “呵,呵呵!我看来,上辈子,这辈子,都没人能疼我,宠我,护着我了。不能哭,不能哭,眼睛肿了更好看了会遭人嫉妒的。嗯,要时刻保持低调的貌美。” 容月擦了擦鼻子,可也不知道怎么着,鼻子似乎更酸了,她一边擦,眼泪一边掉。 “我,我,财不外露,美貌,都,都露出来了,不,不会有打劫的吧?” “嗯,不会。” 身后,那道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容月憋着嘴,憋着哭腔,难受至极的转过身,突然起身朝着北凤珏扑了过去,一把捏住他的手腕,没好气道:“你,你怎么才来啊!” 北凤珏抬了抬手,微微弯了弯上身,好让容月把脑袋搁在自己的肩头能更舒服些。 她竟是,哭了? 北凤珏正要安抚容月两句,突然,容月二话不说,朝着他的脖子就是一口咬了下去。 顿时,一阵痛楚从脖子上传来,北凤珏一动没动,连眉毛都没抖一下,任由容月这么咬着自己。 温热的泪滴顺着滚进他的脖颈上,一点点滑进衣服,渐渐变凉。 北凤珏的心口,像是被什么撩拨了一下似的,他突然想起刚才容月在那儿自言自语的话,下意识的抬起手,揉了揉容月的脑袋,“要听话。” 容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也没听见北凤珏说完听话后又说了句什么,好像说宠什么的,她哭的有些累,干脆趴在北凤珏的胸前,一边抽噎一哭,哭着哭着,竟是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北凤珏无奈,打横抱起容月,手腕上刚凝结的伤口瞬间迸裂开来,鲜红的血顺着手臂滴落在袖子上,北凤珏面色苍白,却将容月护在怀里,动作轻柔的朝着暗处吩咐道:“去提醒一下京兆府尹,当街纵马,该如何处置。” 说罢,北凤珏抱着容月,光明正大的朝着街头走去。 容月醒来的时候,太师逝世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京城。 生老病死若在寻常人家,也就是关起门来自己伤心。 可偏生是朝中的中流砥柱,尤其是容太师生前一直怼的人,是当今的太子,所以一朝中风向,瞬间变了。 容月醒来的时候,北凤珏正手握一本书,坐在床头。 昏黄的光线打在他的侧脸上,察觉到容月醒了,北凤珏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轻嗤了声,“你这一觉,错过了上门道歉的兵部尚书,前来安抚的宫中大太监,还有太子亲自临门。” “他们都走了?” “嗯,本侯赶走了。” 容月:“……” 给大佬叩首,大佬,您知道您赶走的,都他么是别的府中人求都求不去的人么? 不过…… 容月扯了扯嘴角,“多谢你节源开流,你要是不把人赶走,我就得水漫太师府赶人了。” 见过昨天哭的歇斯里地的容月,今日看他这态度,北凤珏不禁有些诧异,这么快,就缓过神了? 还是,她想到了什么? 容月看了眼北凤珏,突然皱着眉头,“你说,我爷爷去世前,吃饱了吗?” 北凤珏抽了抽嘴角,他果然就不该瞎操心。 见北凤珏不回话,容月的视线就落在了北凤珏的手腕丧,纤细玉竹般的手腕上,包着一层纱布,还透着鲜红的血迹。 脖子上,还有一枚咬痕,清晰可见。 北凤珏也不知道是没注意,还是故意的,竟是把那咬痕公开的暴露出来。 他将手中的书放下,起身整理了下衣衫,“饿了?” 不等容月回答,门口,季恒已经端着吃食进来了。 “吃些东西,饿死了,本侯可不给你收尸。” 容月:“……” 靠!北凤珏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你的同情心呢? 不知道老娘现在正在悲伤呢么? 容月张牙舞爪,可惜身上没什么力气,那动作看起来就像是招财进宝的招财猫,软绵绵的,北凤珏竟是觉得还有几分可爱。 季恒放下吃食,为难的看了眼容月,对自家侯爷道:“侯爷,那个,公公等了俩时辰了,您再不去,就得传太医了……” 北凤珏嗯了一声,微微颔首,转身自然而然的取下自己的披风,临走前,还不忘道:“你若想寻死,不必留遗言了,本侯不在意。” 不在意你说毛啊!说个毛! 容月气的将手头的刚才北凤珏看过的书捡起来朝着门外就要砸出去,可刚举起手,就发现这本书,弥足珍贵啊! “你,你,你竟然在我床上看这种书!” 佛经! 容月七窍生烟,魂儿都被气的打颤,谁他娘的在同、床共枕看佛经的? 不觉得亵渎了吗? 然而某武安侯殿下甩了甩袖子,优优雅雅的走了。 太师府,从未有过如此宁静的时候。 容月随便吃了些东西,不给北凤珏留下一点给自己收尸的机会后,这才迈着小步子,出了庆祥苑。 这几天,太师的灵柩,应当就要运送回京了。 可容月心底,总有一个很强烈的感觉,这种感觉,几乎占据了她昨天睡着时所有的梦境。 太师府后花园,旁边是一个池塘,日头洒在水面,波光粼粼的跟撒了金子似得。 以至于不知道哪个蠢货,以为水底有金子,竟是跳下去摸金子,险些被池底的淤泥憋死。 “转发荷花求好运,求好运!” 容月一边扔着手中的石子,一边歪着脑袋。 身后,一阵偷偷摸摸的脚步声传来,容月从没听到过这样的脚步声,就跟夹着尾巴放屁似的,一边走,一边夹,脚步时轻时重,步伐时快时慢。 容月突然换了个姿势坐在池塘边上,将一条大长腿抬了上来,侧放在身侧,另一只手撑在身后。 从身后看,大长腿,玲珑优质的身材,完美的侧脸,被余辉照耀着,耳边的碎发被清风拂起,说不出的妖娆。 “咕咚” 一声,好像是是谁的口水撞在喉咙上的声音。 身后,一道细细的女声传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好、色!” “你要是好看点,为兄也这么看你。” “魂淡!” “容长轻,你给老子住手!正事要紧,你想死了吗?” 容长轻? 这个名字,好多人没听到了。 容月却是忘了,这些日子,她养病在武安侯府,容长轻的指甲都被自己掐断了九根,还有一根自己断了,手帕自也揪坏了十几张了,她借口看望姐姐去武安侯府,妄想能看一看武安侯府是个什么模样,结果被那群不长眼睛的铁甲将扔出来了。 容月,武安侯岂会看上你这种主动爬人床的女人? 容长轻信心十足的颠着脚尖,昂首挺胸好似刚刚斗鸡胜利一般,叫道:“容月。” 第四十二章:做点奉献 容月早听见身后的动静了,此时微微回眸,这一看,容月眼底最后的一丝笑意瞬间凝结。 这两人,莫不是黑白无常投胎? 容长轻的一张脸,不知道是不是太师府最近的面粉买多了,被这姑娘糊了一脸的白粉,整张脸上,那一双眸子黑的吓人,就像是一个面团上长出来的多余的黑疙瘩。 而容长轻身边那个跟她长的七分相似,可又好像暴晒过度,有点发黑的男人跟容长轻两人,一前一后,雄赳赳气昂昂昂的朝着容月走了过来。 容月嫌弃的一撇嘴,眼睛一眯,“大白天的,阎王殿放假了?” “胡言乱语,也不知你每日乱说些什么!” 容长轻冷嗤一声,将身旁的男子往前拽了拽,用手指戳了戳男子,“你去说!” 容月的视线这才落在男子的身上,听说容长轻有个吃奶吃到八岁的兄长? 不会就是这货吧? 母体奶汁吃了八年居然还这么黑,这货肯定别拐卖去非洲过。 容月暗自感慨了一番那些年被这男子浪费的乳娘工钱,一边默默的寻思着,这幸好是大白天撞上,否则要是晚上撞上,她一准儿看不见这人。 可惜,容长轻身边的男子,很明显没有领悟到容长轻的意思,也忘了今天他们来找容月的目的,此时此刻,正眼神正猥琐的盯着容月,手下意识的拽住了自家妹妹,“都是兄妹,别,别这么凶。” 容月一身缟素衣裳,头发简单的用一根玉簪固定,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单纯,可那身子和眼神,却又似那盛开的正艳的妖姬。 从前只是觉得容月好看,却不知她还有这般风情,如今一看,竟是有些移不开眼。 “哥哥,你虫子上脑了!看清楚,那是容月!” “闭嘴,老子眼睛没瞎!” “不是眼瞎,难道是腿残?” 容长轻瞬间一把拧住身边男子的耳朵,一个一百六十度旋转,“嗷呜” 一嗓子的杀猪声响起,吓跑了池塘里正在贪吃的鱼儿,还有树上一对儿正要双修的乌鸦。 “呱呱” 的声响,闹得池塘霎时热闹起来。 容月此时好想来点瓜子,坐看这兄妹二人上演一出狗咬狗。 “容长轻,你,你放肆,我是你兄长!” “是我的兄长,难道就不是容月的兄长了吗?” 一句话,点醒了容远修。 没错,即便容月再好看,他也是没机会的。 容远修脑子里的旖旎,瞬间烟消云散,他清了清嗓子,走到容月跟前,还没开口,头顶突然‘啪嗒’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了他的脑门上。 容远修摸了把额头,看到那坨挂在自己额心上的鸟屎,“这是谁种的树?谁养的鸟?欺负本公子?放肆,混账,宰了!” 容月有些不太愿意跟这个人说话,这他么的是智障本障吗? “咳咳,哥哥,先不计较这个,说正事!” 至于容月?哼,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容月满脸坦然,晃悠着一条腿儿搅动着池水,一边等着这边两人的后戏。 男子一撩衣袍,自以为风度翩翩的往前走了一步,勾唇儒雅一笑:“大妹子,我是你兄长,容远修。” 这货,不是被卖到非洲了吧? 应该是北方。 容月叹了口气,将一条大长腿收了回来,“伯父怎么取了个泥鳅这样的名字?人如其名,不错。” 炖了喝汤应该更好? 最近白兔食欲不佳,看来该给他换换吃食了。 容远修没听清容月的话,只看容月脸上浅浅笑意,一时不由得被那笑晃了眼,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大义凛然道:“大妹子,你瞅着,爷爷去世,我父亲还在泸州做放任,咱们太师府向来树大招风,如今没了爷爷的庇护,怕是很难维持长久的兴盛。我跟长轻合计了一下,一致觉得此时此刻,你应该站出来,为咱们容家奉献一二,以表孝心。” 一番大义凛然的话,生生的被容远修说出了一股子猥琐劲儿来,他那双眼睛,始终盯着容月。 对于这种人,容月一直都是采取,你丫看我,任你看之。 看够了,老娘揍死你之。 闻言,容月抬起手,鼓了鼓掌,理解道:“说的是呢,你们觉得,人家全身上下哪里可以表表孝心呢?” 容远修没想到容月居然这么好说话,不由得回头瞪了眼容长轻,那眼神的意思不言而喻,让你天天说人家月儿的坏话!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容月就这么一不小心的成为了别人家的孩子。 容远修跟容长轻进行完眼神大战,这才转过身来,有些期待又不甘的道:“你与武安侯那事虽然败坏家风,对我们影响甚大,可事情既然已经出了,我觉得你就该趁热打铁,若是能攀上武安侯,哪怕是做个通房,日后咱们太师府也算是有所倚仗了。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嘛!” “啪” 的一巴掌,容长轻的一巴掌又拍在了容远修的脑门上,你才鸡犬,你全家都鸡犬! 容远修正欲动手,却见容月忽然间起身,竟是朝着他走了过来。 一时之间,容远修所有的脾气都按捺下去了,他看着容月纤细的腰肢,视线往上,一寸寸的看了上去,‘咕咚’一声,又咽了口口水。 容月走到容远修跟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一步步的往后退,脸上笑的纯良无害,“嗯,你说的极是呢。鸡犬嘛,早晚都得升天的啦。” “对对对,乖,只要你听话,哥哥我一定好好疼你。” 疼你二大爷! 他么的猥琐痞子! 老娘刚出生那会怎么没把你扼杀在摇篮里? 哦,不对,穿越的时候怎么没穿这货身上,直接把他变成人妖,太监,多好! 可面上,容月依旧是笑的春风十里,妖娆无双,清冷的眸子里若有若无的露出几分的妖娆,脚步依旧往后退。 容远修被拽着衣领,满脸的享受,丝毫没有看见容月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为太师府奉献呢?” 容远修舔了舔嘴唇,目光紧紧地盯着容月露出来的光洁的脖子,一边心不在焉道:“你,你想怎么做,都随你,随你。” “哦,随我呀!” 容月忽然抬起脚,朝着容远修的腹部狠狠一脚,“走你!” “哗啦” 一声,容月一脚下去,容远修被容月拽到了池塘边,这一脚下去,顿时被踹进了水里。 “救命啊,救命啊,老子不会水啊!” 容长轻吓了一跳,急忙凑上前,“容月,你竟敢……” “你也给老娘下去!” 又是一脚,‘哗啦’一声,,又一道身影砸进水里,波光粼粼的水面顿时更加金光闪闪,满是涟漪。 容月拍了拍手,伸了个懒腰,打转身朝着回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两条黄鳝跳下水呀,哎呀哎呀跳下水~” 第四十三章:武安侯殿下 皇宫,御书房。 玉案后,一位中年儒雅男人正端坐其后,手上捧着一本奏折,看得十分入迷。 “哎呀,珏儿也该成亲了啊!挑谁家的小姑娘呢?” 皇帝的眼神,正从一众美人身上滑过,正欲翻到下一副时,突然,太监尖锐的嗓音传了进来。 “陛下,武安侯来了。” 皇帝立马手忙脚乱的收起那些画像,一本正经的坐直了身子,将眼底那一层猥琐隐藏的深深的,生怕让人瞧见他的那些心思。 北凤珏刚进门,就看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朝着他扑了过来,纤瘦的身子,晃眼的金色龙袍,远远看去,跟一根镀金的筷子似的。 北凤珏云淡风轻的侧了侧身子,将身体让开了些,那根金筷子毫不意外的一头扑进跟在北凤珏身后的大太监怀里。 “陛,陛下……” 大太监被撞得胸疼,一时竟是想哭,却没哭出来。 于是将求救的视线落在了北凤珏的身上“侯爷,救命啊! 北凤珏在皇帝开口前,打断他将要出口的话,淡淡的道:“陛下,您找微臣来,可有什么要事商量?” “有!自然是有的!前些日子,有人说朕刚出生的小皇子跟朕长的不像,珏儿,听说你认识不少能人异士 ,可有什么法子能让小皇子长的跟朕像一点?儿子长的太丑,朕丢人啊!” 北凤珏像是早已习惯了似的,敛了敛眉,从容道:“再生一个更丑的,小皇子的危机可解。” “对对对,有道理!” 皇帝陛下脑子不太好使,急忙记录下拉,再生一个更丑的,这个法子可行! 他身体倍儿棒,还能再纳妃。 “还有,朕最近寻思着习武,可那些教授朕的将士们都太弱了,朕两招就把他们摆平了,朕真的很想输一次啊!珏儿,你身经百战,可有兴趣……” 北凤珏皱了皱眉,皇帝的话立马顿住,小心翼翼的看着北凤珏,“可有,可有能让朕打败一次的法子?” 北凤珏扫了眼独孤求败的皇帝陛下,淡淡的道:“陛下您自己扇自己一巴掌,心愿可成。” 皇帝再次拿出自己的小本本,记录下来,自己打自己一顿,此法……也勉强可行吧。 “那,还有,礼部侍郎的女儿对你芳心暗许,早已放话要等你出家她就出家,今日礼部侍郎派朕前来问这好事的具体日子?” 果然,想让自己出家的人,从来不是一个人。 北凤珏的脑海里,突然想起那个一听到青灯古佛几个字就如临大敌的容月。 那个傻瓜,她肯定不会出家的。 当了尼姑,不能吃肉,不能好、色,更不能穿好看的衣裳。 “烦请陛下告知礼部侍郎,他家女儿要出家还是自杀,与我无关。” “呜呜呜,珏儿啊,你不能这么狠心的啊!礼部侍郎那闺女儿,容貌极美啊!” 北凤珏一个眼神过去,皇帝陛下立马闭上了嘴。 捋了捋胡子,回头似笑非笑的瞥了眼北凤珏,轻柔道:“听说,你近日与太师府的小姐走的很近?” 能当皇帝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真傻子。 从北凤珏进屋到现在,皇帝陛下已经从后宫之事的试探,到他是否有意勾结朝臣试探了个遍,这才将话问到容月身上,心中肯定有些小算盘的。 北凤珏清冷的眸子凝结成霜般,冷冷的扫过皇帝,“陛下的近,是指负距离接触?”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北凤珏被某人玷污的消息,这宫里头的皇帝也没理由不知道,可惜皇帝陛下摸不准自己这个小外甥的性子。 这小子,自小就不喜乳娘,长大后也没要通房丫鬟。后来更是府里头连个母苍蝇都没有,这乍然间跳出来一个太师府的嫡女,杀了,得罪人,不杀,清白不保。 皇帝陛下挑起半边眉头,试探性的道“你若是喜欢,尽管说,朕给你们赐婚。” 北凤珏面不改色,一副没听见的模样,抱拳淡然道:“陛下是打算牺牲微臣,安抚众朝臣?” 太师一去,朝中失了平衡,这皇帝抱的可不就是这心思? 不过这话被北凤珏说的这么直白,皇帝一时间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尴尬道:“你个小没良心的,朕这是关心你的人生大事。你悄悄,清屏王家的小儿子都下崽儿了,北洋郡主的闺女儿都快能揍人了,晋国公的孙子都能拔先生的胡子了,你你你,你好意思么你?” “陛下,您需要微臣揍谁?拔谁的胡子?尽管说。” “朕……” 某皇帝掩面,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一份奏折递了过来,“那个,立南王那事,要不就算了吧?你看看,皇室凋零,朕要是真的把他怎么着了,那群老古板就不淡定了,再说了,凤明简就是小小的得罪了你一下,你心胸自小宽广,待人亲厚,肯定也不会真的与他计较的。” 原来,是为了凤明简。 不过,心胸宽广?待人亲厚? 陛下,您确定眼没瞎? 北凤珏无语的看了眼老皇帝,“按陛下的意思办。” 老皇帝一听,立马又开心了,捋了捋胡子,笑眯眯的道“还有那南蛮世子送来当质子,铁甲营毕竟伤人在前,这个,这个,不处置,似乎不太好?” 话未说完,老皇帝顿时只觉得一股冷空气扑面而来,冻的他胡子都僵住了。 他捏了捏拳头,将自己浑身的王霸之气散发了个淋漓尽致,可是遇上北凤珏,这种沙场往来惯了的杀神,他往那一站,逼人的魄力,仿若高山压顶而来。 北凤珏语气平淡,可却无端的卷着一股杀气,淡淡的道:“处置铁甲将可以,南蛮世子也伤了铁甲将,不若他自断经脉,我以军法处置铁甲将?” 放屁!你这个护犊子的,说什么以军法处置?回去做点俯卧撑,互相过过招,这事儿就过去了!别当朕不知道! 然而,看北凤珏那一副此时不必再商量,如此甚好的模样,皇帝也只得把这个心思按下,他本想着,将南蛮世子当做完好的人质,交换点利益呢。 从皇宫内告退后,季恒已经准备了车马,等候在宫门外。 见北凤珏脸色苍白,一副疲惫之相,急忙迎了上去。 北凤珏撇开季恒的搀扶,淡淡的道:“跟立南王走的亲近的朝臣,家里最近是不是太安生了?去给他们找点事儿。” 季恒一愣,心道完了,肯定是有人得罪了自家侯爷。 北凤珏清澈的眸子迎着月色,如星辰般,忽闪忽闪的,他轻嗤了声,杀气腾腾道: “南蛮世子,先打残一只腿儿,南蛮再敢提什么不该提的话,再打断另一条腿儿。还有,那双眼睛,挖了给容月院子里的萝卜做肥料吧。” 季恒:“……” 侯爷您太暴力了!! 第四十四章:麻麻,这里有坏蛋 夜里,稀稀拉拉的下起了小雨,像是老天爷都舍不得太师大人,为他大哭了一场似的。 北凤珏在回到庆祥苑时,已然恢复了白兔的模样。 手腕上的伤口,触目惊心。 容月难得乖巧安静的给他上完了药,然后当天夜里,就让人准备了一桌子的全兔宴。 兔脑袋,兔爪子,兔肉,烤的,干锅,爆炒,太师府的厨子费尽了心思,做了一桌子的全兔宴。 容月关上门,将白兔抱到桌子上,自己对着那满桌子的兔肉,大快朵颐。 门外,季恒趴在门外,生怕容月一个冲动之下,让厨子把自家侯爷给炖了吃。 一顿全兔宴吃完,容月满意的看着白兔一脸乖巧的样子,心道:该不会是吓傻了吧? 白兔眯着眼睛,淡然的看着容月,夜里吃这么多肉,晚间必然难受。 果不其然,当天夜里,容月就遭到了吃兔肉的报应,腹泻不止,一、夜无眠。 日子转眼过去,太师府的灵柩即将抵京。 京城里一瞬间似乎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似乎都在为太师逝世一事感到沮丧,而此时的立南王府,却大肆的开始庆祝,自家王爷总算是被放出来了。 容月每日里依旧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对付对付容长轻,再不然就是在院子里嘀嘀咕咕的念叨着什么。 走近点听,大约还能听到什么白兔晚上睡觉算不算果睡? 她现在算不算是逼兔为女昌? 晚上睡觉要用什么样的姿势才诱、惑? 哎,怎么一只白兔都这么难搞! 季恒每每听到类似的字眼,都恨不得抱着自家侯爷痛哭一场,主子啊,您的命太惨了。 这日入夜,容月早早的爬上了床,窗户大开着,外屋能直接看到院子里还没埋上的萝卜坑,以及白日里容月啃了一半的萝卜。 容小姐最后练了一项新技能,萝卜飞刀,一扔一个准。 夜沉如水,静谧的有些过分。 甚至可以说是,死气沉沉。 屋内,很快便传来了容月的呼吸声,很浅,格外的清晰,偶尔还有几道磨牙声,以及,不堪入耳的梦呓。 “嘿嘿嘿,让老娘看看你白嫩的大长腿是否如萝卜般光滑?” “啧啧,小宝贝儿,哪里跑?乖乖到我怀里来吧~” 院子内,寂静无声。 屋顶上,几道风声呼呼而过,吹散了几朵惨淡的愁云。 琉璃瓦上发出细碎的咔嚓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蚂蚁在上头散步,动作轻的很。 屋内,一双湛蓝的眸子忽的一下睁开,白色的身躯慢条斯理的从软塌上起来,视线看向窗外,滕然的杀气,冷飕飕的融入了这夜色的清冷中。 “噔噔。” 似乎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发出了一道不轻不重的动静,像是在试探。 院子墙外,一排黑影猫着腰一闪而过。 几个蒙面人蹲在角落里比划着什么。 “你们,去杀容月!” “你们几个,翻墙进去,小心有埋伏。” “你们,堵在门口,盯紧了。” 一通比划后,一群人便整肃的行动起来。 瞬间,这寂静的夜色里,竟是平添了几分杀气,阴森森的。 两道身影,从屋顶飞身而下,穿过回廊,直奔容月的房间。 屋内,那白色的身影忽然一跳,跳到了床边角落处,湛蓝色的眸子里一片阴冷,嘴角冷冷一勾:来了。 他抬起白绒绒的爪子,朝着暗处轻轻一抬,门口的两道身影刚才摸进屋子,突然,角落里悄无声息的窜出来一个人,抬手二话不说就朝着两人的命门袭去。 那人一脸懵逼的看着两道人影,不屑的开口:“怎么就俩?炖菜都不够一锅呢。” 两人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只觉得今天这个任务接的超级不值当,兄弟,您打算吃人肉呢? 淡淡轻松搞定两人,正要动手清理了,却见白兔不赞成的摇了摇头,视线看了眼屋内,淡淡立马收手,抬手在两人的哑穴上点了两下,“怎么这么没用?” 说完,黑影抬脚,将人踢了出去,然后恭恭敬敬的朝着白兔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而此时,院内,刚从院墙上跳下来的三个人,人尚未落地,脚上便是一痛,紧接着身子一沉,无一例外的摔进了白日里容月挖的坑里头。 三人栽在坑里,满头的枯叶子,欲哭无泪:“他娘的,果然有陷阱!” 当然,这三个人不知道,这所谓的陷阱,不过是容月用来种萝卜的,只可惜,挖的坑大了些,埋人倒是刚好。 此时,院外守着的几个人察觉到里面情况不对,突然间破门闯入,刚进门,就被一道秀气至极的剑气给袭了过来。 这门外的几人倒是略有防备,可即便是有防备,奈何门口这人跟他娘的门神似得,堵在门口,他们想退还退不了,进也进不去,一时间就在门口被吊打。 “禽、兽啊!” “大哥,别戳我屁股,我还要传宗接代呢!” 季恒蒙着脸,一脸嫌弃的跟捏蚂蚁似的将这群人果断的给收拾了。 几人哀嚎,不过五十招,就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然后季恒一抬脚,将人全部扔了出去,顺带着还鄙视了句:“练的强点了再来,陪老子练练手。” 众人:“……” 草泥马,把他们正经的杀手当陪练的了! 魂淡啊…… 这场刺杀,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被解决了。 容月的床头,香炉里冒着袅袅青烟,自她穿越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睡的这么熟。 床边的被子,似乎突然间被什么压住了似的,一团白绒绒的东西压在了容月的床边。 容月一觉睡到天亮,早上起来后,莫名的脸红,心跳加速。 她昨天晚上做了个梦,好像梦到她把北凤珏给就地正法了,然后一觉醒来,发现床边有萝卜。 容月红着脸,用了洗漱,红着脸用了早膳。 不时的偷瞄白兔,却见白兔一脸淡定从容,容月顿时脸更红了! 她难道真是个小禽、兽? 还是去院子里透透气冷静一下吧。 结果容月刚出去,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种下去的是萝卜,怎么长出来的,是大活人?” 十个被埋在坑里的黑衣蒙面人悠悠转醒,陡然间听到这番话,差点没再次晕过去。 什么叫做长出来大活人? 他们是被活埋的,活埋的! 可惜,他们被点了哑穴,喊不出声。 白兔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吱吱……” 或许是萝卜成精。 一众受到了侮辱的刺客此时恨不能跟白兔来个你死我活之战,被当做萝卜埋了也就算了,连人都不算了吗? 还得变成萝卜精? 妈妈,这里有坏蛋,救命啊! 第四十五章:墙头草飘啊飘 容月一撩头发,抱着胳膊笑的花枝乱颤道:“人家蜘蛛精花骨朵精就连蛤蟆精都能变幻成个貌美的男子或者女子,他们这是成精的途中险些被人挖了吧?怎么长变成这副德行?” 众萝卜精:麻麻,好想哭呀! 容月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盯着那群人看了会,突然笑的一脸奸诈道:“一般采、花贼,都是什么下场?” 众刺客再次震惊,采、花贼? 他们是正儿八经的刺客好不好?才不是那什么不正经的无耻之徒! 白兔优雅的掀开自己的眸子,云淡风轻的吐出两个杀气浩然的字来:“死罪!” “饶命啊,小姐饶命,我们也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只要小姐放过我们,我们愿意将钱财尽数送给小姐。” “小姐,伦家上有老下有下,还要养媳妇家的大姨子,伦家不采、花的啦!小姐求放过啦!” “俺们就是正经打劫,这个混账娘们居然想诬陷俺们,士可杀不可辱,俺们要以死明志!” 以死明志的同志被众兄弟一顿喷口水,然后默默的闭上了嘴。 容月冷嗤一声,回头看着白兔,感慨道:“采、花贼有没有团队作案的?好像没听说过采、花大盗还有组合出道的吧?” 白兔回眸,冷冷的扫了眼容月,这个女人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一天到晚不读书,研究采、花贼吗? 他转身一看,就见容月突然满脸惊恐的看着那群刺客,突然惊呼一声:“来人啊,长轻院子里的采、花贼抓住啦!” 容月说完,再次笑的一脸的纯良无害。 采、花贼之事一出,容长轻的名声必然受到影响,这种脏水,容月随手一泼,就是一个准。快来人啊,长轻院子里的采、花贼抓到啦!” 容月这一嗓子下去,瞬间,太师府里的下人们立马朝着庆祥苑围了过来。 老管家吓得老练惨白,这老人家年纪大了,腿脚不太好,一过来差点摔在地上。 容月淡定的将人扶了起来,笑眯眯的道:“管家,把人送官府吧,另外你可以去长轻那儿领赏,昨天夜里她院子里闹贼,你们竟是没人听到吗?这样可不好,传出去的话像什么话?还以为咱们太师府里头的人跟贼人勾结呢。” 她一番话说得不咸不淡,那老管家的脸上却忽然间起了一层的冷汗,见容月笑的单纯善良,急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姐饶命,老奴疏忽,老奴疏忽啊!” 从那日容长轻给她办丧事之时,容月就知道,整个太师府,唯独对原主有情的,只有老太师。 可老太师年迈,这太师府的将来,必然是二房人掌管,所以管家有心偏帮也是常理。 容月看了眼那老管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云淡风轻的将袖子里的那块木牌子收了起来,她知道,看到这块木牌子,这个管家就该知道,日后要怎么做。 “嗯,按照府里的规矩自去领罚吧,可别有下次疏忽了哦。” 什么叫做笑里藏刀? 什么叫做绵里藏针? 容月的那张脸,可以说是艳丽至极,可说出来的话,也是血淋淋明明白白的。 不消容月多说,管家便自己去领罚去了。 顺带着,将采、花贼移交官府。 而此时容长轻的院子,得知管家突然变卦,气的狠狠的砸了屋子里的一堆瓷器。 不过都是些不值钱的,之前的她顶多举起来吓唬吓唬自己,就又放下了。 “混账东西!等父亲回京后,本小姐就把容月那个贱、人赶出去!” 丫鬟递上一杯茶,小心翼翼的看着容长轻,“小姐,外头都传,都传昨天夜里您院子里闹了采、花贼。” 这种事,对女子名节的影响极大,丫鬟说的小心翼翼,可还是毫不意外的惹怒了容长轻。 她手一扬,一巴掌摔在丫鬟脸上,“放肆!哪里来的采、花贼,本小姐何时遇到过采、花贼!” “小姐,就是您暗中买的那批刺客啊,今日一早已经送官府了,这会都认罪了。” 容长轻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疼死她了。 容月,容月!她早晚有一天要让容月这个贱、人血债血偿! 庆祥苑内,白兔正蹲在桌子上处理公文,旁边的容月已经睡着了。 白兔盯着容月的睡颜,一时不察,竟是走了神。 直到…… “侯爷?” “侯爷,您是不是也困了?” “侯爷,容小姐,好看吗?” “吱。” 白兔猛地回神,回头冷冷的瞪了眼季恒,将视线转回到公文上。 季恒站在一旁,看着一身贵气的白兔,心中暗自想着:侯爷这一身的气质太出众了,就算是当只白兔,估计都能惹出桃花债来。 见白兔正在看一封关于这两日刺客的密报,季恒不由得感慨道:“果然不出侯爷所料,那刺客的背后,果然有太子的支持,不过这事立南王做的隐蔽,抓不到把柄。说起来,这容小姐这招以牙还牙着实是聪明,容长轻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属下刚才路上就听到百姓在议论,太师府二小姐遭了贼人采、花,名节不保呢。” 立南王刚出狱就这么折腾,难怪自家侯爷要收拾他! 季恒想到昨天自家侯爷交代的事 ,顿时有种浑然汗毛竖起的感觉,立南王收到那份礼物,怕是要气的升天了吧? 想到这,季恒又低声道:“侯爷,容小姐这是,都算计好了?” 白兔扭过头,看了眼熟睡的容月,神情温柔,只一眼,便透着一股抹不开的宠溺。 是故意的吗? 这么个笨蛋,能看得穿这些手段吗? 这边白兔没回话,季恒却已经满脸八卦的看向了自家主子:“侯爷,您,您怎么对容小姐的事情这么上心啊?其实,这种事自有人去查清楚,不用咱们费心的。哦,侯爷一定是体谅容小姐,说的也是,容小姐一个深闺女子去查这种事,好像是挺有难度的。” 白兔眼神一变,刚才的柔情四溢,此时就是风雨欲来,瞪着季恒,冷声道:“吱。” 滚! 听出自家侯爷语气不对,季恒吓了一跳,腿一软差点给跪,“是是是,这属下这就滚。” 说完,季恒扭头就跑,跑了两步,突然又回过头来,调侃的盯着白兔道:“侯爷,您偷人容小姐的贴身荷包,是做什么的呀?” 第四十六章:放开老娘的小白兔 半柱香后,当季恒蹲在墙角头顶花瓶,嘴上挂大环的蹲马步时,他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一个道理。 侯爷就算是只兔子,也是一直牛逼且上天入地的兔子,绝对不是他们这种俗人可以得罪的。 当然,容小姐这样的小仙女除外。 容月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门外传来了归巢的鸟雀的叫声,声声都在催开饭。 外头突然间传来一嗓门的叫声,将这刚归巢的鸟雀瞬间吓得离家出走。 “不好了,立南王把咱们大公子扣住了!” 容月一个机灵从桌子上爬了起来,容远修? 她看了眼空荡荡的桌子,立马起身朝着门外跑去。 院子门口进来一个小厮模样的下人,不等容月召见,便直接进来禀报道:“启禀大小姐,立南王说,不喜不知廉耻的公子,让咱们府上派人去把人领回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 容月懵逼脸愣了一会,“亲,说明白点,我的脑子现在还在睡觉,不太明白。” 小厮红着脸低声解释,“大公子自荐枕席,脸上贴了张纸条去立南王府,却不甚得立南王欢喜,好像还惹怒了立南王,所以,所……” “哦,本小姐明白了,男追男,隔座山啊。” 容月不人不鬼的胡扯了这么句,嘴角一扬,笑眯眯的道:“去跟管家说,就说本小姐吩咐的,敲锣打鼓,全力支持容远修追求立南王,抬着花轿去,把人接回来。嗯,接回来了之后,好好安慰一下,毕竟这当众被拒绝也挺受伤的,多劝劝,就说他的为太师府做出的贡献,太师府上下深表感激。” 哈哈哈,贡献自己,这么大的奉献,怎么能不感激呢? 容月笑的牙都快掉了,一想到凤明简看到容泥鳅自荐枕席时的表情,她就想笑,一定跟便秘了一样。 哈哈哈…… 容月笑够了,突然,墙角处,似乎传来一阵喘气声。 靠!谁在她院子里玩、喘! 容月猫着腰,小心翼翼的朝着院子角落处走去。 还没走过去,就听见角落里传来季恒粗、喘的声音。 “侯,侯爷饶命啊!” 容月的心咯噔一下,难道是北凤珏? “侯爷,放过属下吧,属下再也不敢了,属下日后一定专心致志只侍奉您,求求侯爷饶了属下吧。” 喘息声越来越大,容月的一张粗树皮老脸瞬间跟充了血似的。 北凤珏,居然,玩的这么大? 心里头有些怪异的感觉,容月捏了捏拳头,牙齿咯嘣咯嘣的咬着,好像要吃人似的。 白兔面无表情的看着蹲马步的季恒,爪子上射出去的飞刀无一例外的都插在了花瓶里。 只要白兔稍微手抖一下,季恒的花容月貌就保不住了。 而在外面的容月听到这样的声音,心里头好像有座小火山,爆发了。 她撩开袍子朝着里面走去,一声怒喝:“魂淡,放开老娘的小白兔!” 某白兔耳朵一竖,漠然回眸,清冷的眸子里满是诧异,还有震惊。 放开什么? 她的小白兔? 小? 哪里小? 白兔的心里一番内心活动已经结束,却忘了手上的飞刀刚被自己扔出去,可惜力道和角度没太走心,季恒嗷呜一嗓子,捂住了自己的下半身。 容月:“……” 怎么办?季恒的下半生出问题了,不会要让北凤珏负责吧? 季恒委屈不已的看着容月,又看了看白兔,似乎是想要在两人这边找个安慰。 可容月只顾着天人交战,丝毫顾忌不上这些。 而白兔,哼,季恒的眼神往哪儿看呢? 白兔默默的跳到了容月肩头,霸气十足的蹲在容月肩上,活像是一尊高冷的肩章。 容月默默的看了眼季恒,又一脸心痛的瞪着自己肩头的那只惹祸兔,气的胸口起伏,“死鬼,你竟敢备着老娘偷、腥!” 刚站稳的白兔险些一个跟头从容月肩上栽下去。 所以,她的脑袋里面在想什么? 白兔优雅的扬起了自己白绒绒的爪子,打算把容月的脑袋拍开看看,这里面是不是都是浆糊! 然而,教训完白兔,容月又一本正经的双手交叠,以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将视线转向了季恒。 凉飕飕,阴恻恻,好像山谷里夜里吹向背后的阴风,季恒的胯下莫名一凉,不知为何,他竟是下意识的夹紧了屁股。 “容,容小姐,您,您误会了。” “这要不是误会,你早就去跟阎王爷喝茶了!说,你看上我家宝贝儿,是何企图?打算被他豢养?你们这种小年轻人啊,不要总是想着这些情情爱爱的,年纪轻轻要想些大事业,你看看你,肩宽腿长,腰细手白,一看就是个有为的青年啊,俗话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总吃窝边草,当然,我家宝贝儿吃窝边草是应当你的,可那窝边草也是老娘我种的啊,你要往前看,看,哪里有大把的美人,美酒等着你,知道吗?” 季恒抽了抽嘴角,心下有些慌乱,怎么办,当家主母还没进门,就觉得他们光棍丢人了吗? 见季恒似乎很是犹豫,容月一把将白兔从自己肩头抱了下来,一狠心,将自己的嘴唇朝着白兔甩了过去。 温润的触感传来的时候,容月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突然间烟消云散了,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白兔的唇,跟北凤珏的唇果然是一样的味道。 而且这白兔的身上,有股淡淡的龙涎香,若非是近距离接触,她都没发现。 原来,白兔一直都洗澡啊! 大好机会,大把机会,她竟然都错过了! 容月一边亲着,一边走起了神。 某白兔本是有些诧异,结果一看到容月在这种事上都走神,一时气愤之下,竟是张开嘴,朝着容月的唇狠狠的咬了一口。 “嗷呜!” 容月一嗓子叫了出来,急忙松开白兔的,两眼氤氲着水汽,似笑非笑的看着白兔,“不错嘛,技术有多提高,都知道动一动嘴儿了,下一次动一动舌头,知道吗?” 白兔:“……” 他错了,刚才应该直接一爪子拍死这个女人的! 白兔一声冷嗤,从容月的肩头跳了下来,正准备进屋,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死的,又扭过头对容月道:“吱吱……” 太师灵柩,已到徐州。 徐州啊…… 容月仰起头,看着远方天际。 徐州,不远了。 这京城的天儿,似乎有些闷啊…… 容月扯了扯嘴角,手指缴着耳边碎发,意味深长道:“所以宝贝儿,近期人家不能对你负责哟!也不能靠近你哟!要戒、色!” 第四十七章:说,你后院里有几个 容远修被敲锣打鼓的大红花轿从立南王府抬回来了,据说一进府门,直接捂着脸躲到了自己的院子里闹自尽来着。 容月对着白兔,不可置信的听着这一消息。 “自,自尽?追相公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嘛,也不至于就这么一次受到打击,还寻死闹活的?成何体统!” 早知道她不应该敲锣打鼓的去接那货回来了,太丢人了。 直接送一板砖多好,让他死在立南王府,回头容月去找立南王麻烦也有由头了。 白兔的湛蓝的眸子嗖的一下冷了几度,阴恻恻的道:“吱吱……” 你很有经验? “啊?” 容月一愣,经验?什么经验? 一旁汇报的季恒默默的垂下了脑袋,退后几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主子这是以为容小姐有很多的追相公经验吧? 一时迷糊没反应过来的容月迟疑了片刻,随机立马拍手道:“对啊!不管是追相公还是追媳妇,一定要有锲而不舍的精神,一鼓作气,骗到手再踹了。对付立南王这样的人,就该这样……” “吱吱?” 踹了? 白兔语气好像不对! 容月立马警醒起来,弱弱的回眸看着自家美貌无双的白兔,顶着满头的压力,艰难道:“那不踹,揍,揍着?” 没能理会白兔的重点的容月一说完,就瞧见白兔一甩白绒绒的尾巴,似是要直接给她一尾巴似得。 容月:“……” 她到底说错了神马!这只白兔,竟然学会恃宠而骄了! 白兔端着身子,跳进了屋子,然后优雅的跳上琴台,抬起主子,“崩!” 的一声,屋檐下,正在喂食的喜鹊猛地丢下虫子,拐着伴侣逃命去了,留下嗷嗷待哺的小喜鹊。 容月的眼角抽了抽,不解道:“他,他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今天她的不够美腻? 放屁!老娘每天都是天下第一美腻! 容月甩了甩脑袋,总觉得自己似乎不是养了宠物,好像是养了个祖宗。 季恒再次默默的后退了几步,捂着嘴,低声道:“小姐,您要不进去瞧瞧侯爷吧!侯爷昨儿得知那容远修为难您,勃然大怒,直接让咱们将容远修丢去立南王府给您出气了,您,您怎么还惦记着踹侯爷啊?” 容月:“……” 她说的是凤明简啊。 等等,不对! 她刚才说的是,追相公,然后,踹了! 难道说…… 一道白色的身影嗖的一下飞快的跑了进去,吓得屋檐下的那只嗷嗷待哺的小喜鹊一个跟头从鸟巢里掉了下来。 幸好季恒手快,否则那小喜鹊只怕是要断胳膊腿儿了。 白兔正蹲在琴台上,爪子有以下每一下的抚琴。 琴声悠悠,满是怨气。 不,满是杀气。 多情的杀气。 容月拎着裙子跑到白兔跟前,趴在他面前,双手撑着下巴,“你觉得下个月初三,日子如何?” “吱吱……” 重阳节? 哎哟!她就说怎么感觉这个日子怎么脱口而出呢! 原来还过节呢! 容月一喜,点头,“看来是个好日子,一定适合嫁娶。” 白兔细长的睫毛轻轻一颤,湛蓝色的眸子似乎深了几度,他悠然的抚琴,琴声突然间美妙起来,轻玉石撞击,高山流水,一派清然。 “吱吱……” 你打算将祭祖的日子,成婚? 靠!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容月掩面,准备遁走。 然而,身后,却突然传来了白兔清晰的声音。 他一字一句认真的道:“吱吱……” 你想嫁人? 容月的脚步一顿,嘴角微微一扬,“所以,你娶吗?” 白兔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身跳下了琴台,“吱吱……” 看你表现。 嗯? 怎么有种求婚成功现场的既视感? 容月呆住了,抬起手用力的掐了掐自己,好像有点疼。 她转身,看着白兔优雅的步伐,嘿嘿的笑了两声,从后面突然扑了上去。 白兔灵活一跳,避开了容月的偷袭。 “你逃不出本小姐的手掌心的,哼哼哼!” 容小姐摆出一副女流、氓的姿态,翘着腿踩在凳子上,一脸认真的望着白兔,脑海中,北凤珏得模样,又一次跟白兔重合起来。 “北凤珏。” 容月忽然开口,叫了声。 白兔抬眸,看向容月,“吱。” 嗯。 也不知为何,对上容月那双眸子,白兔竟是又一瞬的失神,身子一动不动。 容月一伸手,竟是把他抱了个满怀! “表现满意吗?” 白兔:“……吱吱……” 你敢不敢先松开本侯的大腿! 容月老脸一红,轻轻的在白兔的腿上捏了捏。 白兔:“吱!” 他是不是该收回那句话? 好在容月知道分寸,也就是捏了捏,便松了手,然后抱着白兔去了书房,每日日常的处理朝政。 立南王因为群臣求饶,被放了回去,不过扣了半年的俸禄。 容远修这个倒霉蛋虽然长的有几分姿色,可惜立南王正是风口浪尖上,加上容府如今的处境艰难,凤明简脑子有坑才会搭理容远修。 不过…… 容月看着一封密函,不解的看着密函上所言,“凤明简为群臣所迫,解散后院?” 北凤珏不知道有没有后院。 如果有的话,那以后她可以尽情的去调、教美人,将她们打造成京城第一少女组合,c位出道,赚钱养家。 要是没有,那,那她也可以努力努力,赚钱养家。 听说武安侯殿下经常补给铁甲营牺牲的将士的家人,那她得多赚点,这样才能让那些人过得更好。 容月打定主意,突然间有了养宠物的成就感。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主人吧。 白兔一脸漠然的看着容月一时笑,一时困惑,一时叹气,一时激动的模样,心下一沉,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失心疯? 不过是答应了看她表现,至于这么激动吗? 罢了,暂时不收回这话好了。 白兔刚这么想,冷不丁的,容月突然凑上来虎视眈眈的瞪着他,“说!通房侍妾丫鬟歌姬舞女姨娘,你府中有多少个!” “吱吱……” 没有! 容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默默的松了口气,没有就好,那她勉为其难的辛苦点吧。 白兔将自己想要一爪子拍死容月的冲动按捺下来,深吸了几口气,半晌,这才淡淡的将视线从容月的身上艰难的收了回来,看向桌子上的密函,云淡风轻道:“吱吱……” 再不解散,日后落人口实。 第四十八章:你有本事出来啊 天色渐暗,夜沉如水,庆祥苑内除了一人,一兔,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 乍一看,委实不像是一个正经的嫡女的院子。 不过这院子精致,加上府中下人每日按时按点的前来伺候,伺候完了就滚蛋的这种习惯,让容月好生喜欢。 太师府内,一阵断断续续的幽怨抽泣声绵延不绝的从西北角落传来。 府内的下人们纷纷绕道,各个垂着脑袋恨不能将自己的耳朵剁了去。 哭都哭的这么难听,活着还有什么用? 这哭的人,正式容远修。 说起容远修,容月从前也不觉得他是个绣花枕头,如今一看,这顶多是个草包枕头。 从被立南王府处抬回来至今,已经断断续续的哭了三四个时辰了,中间断气十来次,晕倒五六次,进餐补充体力两三次,闹自尽,一次,未遂。 “隔壁不会报警吧?” 容月默默的扶额,这深更半夜的,太师府的这哭声确实挺糟人心的,忍无可忍,容月一招手,叫来了季恒。 武安侯府的大将季恒先生,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好像变成了后院里的老嬷嬷,容月一有什么想法,就把他招来,然而,更让人无奈的是,自家侯爷竟然默许了! 侯爷,您之前不是说,一将不忠二主吗? 看着季恒一脸的委屈,容月回头瞪了眼白兔:瞧你每天把人欺负的,哎哟哟,这小可怜哟。 一股阴恻恻的冷风吹过,季恒默默的缩了缩脖子,呜呜呜,这深更半夜的,容小姐您到底要干什么啊? 容月双手撑着下巴,笑眯眯的回头看着白兔,“听说铁甲营的人一出现,通身煞气能将人吓晕,不然,让季恒去外面溜达一圈?” 白兔看了眼容月,“吱吱……” 宵小之辈,也配本侯的人动手。 说罢,白兔眸子一闭,淡淡的道:“吱吱……” 一盏茶后有雷雨,他自会闭嘴。 容月:“……” 卧槽,小白兔你改观天象了吗? 看来日后还能抱着白兔去摆摊算命赚钱养家呢。 这一、夜,果然如白兔所言,一盏茶后,便是一场雷雨。 轰隆声不断,响彻整个京城。 直至天边露出鱼肚白,雷雨方才停歇,容月迷迷糊糊的抱着白兔睡了过去。 日上三竿,太师府内寂静无声。 容月翻了个身,一个肩膀压住了白兔的尾巴,白兔翻书的动作微微一顿,回眸看了眼容月,抬起爪子,将散落在容月眼前的碎发拨开。 若是平日里也如睡着时一般乖巧,倒是也不错。 白兔心道。 他正要收回自己白绒绒的爪子,突然,身上一阵莫名的灼热,身体爆开的痛楚一阵阵袭来,白兔身子一软,趴在床上。 片刻后,一道黑色的身影,正被容月压着,无奈又震惊的躺在床上。 他这几日恢复人形,似乎都是因为情动。 且,越来越频繁了。 看来,他的猜想没错。 北凤珏深吸了口气,低头看了眼架在自己腰间的腿,脸上一红,抬手将容月的腿掀开了去。 “别闹,乖~” 容月丝毫没有睡醒的迹象,反倒是一个转身,扑进了北凤珏的怀里。 怀中突然钻进来个小东西,北凤珏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如何处理的好,他四肢僵硬的躺在那里,想要动,却被容月抱得死死地。 “松手!” 北凤珏冷着脸,语气虽不悦,可声音却小的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容月砸吧咂嘴,又往温暖的怀里钻了钻。 “要抱抱。” 容月哼唧了两声,双手将北凤珏缠的更紧了,好像生怕他走了似的。 她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孤苦无助的在水里扑腾,岸上有许多人,可没有一个人,下来救她。 就在她即将要沉下水底去的时候,一道黑色的身影,忽然掠过湖面,将她一把拎着脖子拎了起来。 北凤珏! 容月心中大喜,一头朝着北凤珏扑了过去。 然而,“砰” 的一声,北凤珏变成了一块黑色的大石头。 “靠!老娘的脑袋!” 容月一声咒骂,抬起脚,一脚踹了过去。 北凤珏上身被抱得紧,不料容月这一大早的就想给他一脚吧,一时无奈,双腿一夹,将容月不安分的腿夹住了。 马达!这块石头居然会夹人! 容月怒,脑袋一动,朝着那块石头就撞了过去。 咿?为毛要用头撞? 容月大惊,然而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她仰起头,正面撞上了那块石头。 而此时,北凤珏的下巴上,正贴着一片温热的唇,以及刚才撞上来的牙齿。 她的牙,不疼吗? 北凤珏咬牙,见容月大清早的挺有精神,突然从容月怀中挣脱出来,双手将容月的两只手按住,正要叫醒容月,不料门外,突然传来一道踹门的声音。 “容月,你什么意思……啊!” 容长轻钢推门进来,就看见容月的床上似乎有个黑色的身影,好像,好像是个男人! 不等她看清楚,就被一道张风一把掀飞了。 容月猛地惊醒,这一觉,她似乎睡的有些太沉了。 起身一看,就看到背对着她的北凤珏,肩宽腰细,身长如玉,便是这样一个背影,都能惹人一番遐想。 容月笑吟吟的从身后刚抱住北凤珏,还没开口,突然门外,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好像,杂碎了什么东西。 北凤珏回眸,眸子里写满了两个字:出去。 容月:“??” 门外,又传来了容长轻骂骂咧咧的惨叫声:“容月,你有本事藏男人,没本事出来嘛!” 北凤珏脱下自己的外衫,给容月披上,然后用力将容月推了一把,手一扬,容月只觉身后有股力道推了过来,她一愣,身子已经被那道里头推了出去。 容月心下觉得好玩,刚飘到门口,冷不丁的就看见门外一道艳丽的身影顶着一头的杂草从远处冲了过来。 容月急忙一手抱住门框,一抬头,容长轻也已经冲到了门口,两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了看,容长轻似乎是被容月这一番初醒的姿容吓到了,突然仰头扯着嗓子大叫一声:“鬼,鬼啊……” 第四十九章:你想毁了谁 容长轻刚叫出声,就被容月一个鞋耙子塞进了嘴里。 哎,这双鞋子脏了,可以换新的啦! 容月心中欢喜,回头看了眼已经进了屏风后换衣服的北凤珏,转过脑袋,按着容长轻的脑袋把她推到了门外。 “大白天的你都能见鬼,这得做多少苦心事啊。” 容长轻从嘴里拿出堵住她说话的动作,正要扔掉,低头一看,“你,你!容月,你欺人太甚!你竟然敢拿你的臭鞋子塞我的嘴!” “哎,” 容月拦住容长轻,笑的满脸淡定的道:“话不要乱说哦,我的鞋子可不臭,顶多,是你口臭。” “你!” 容长轻举起鞋耙,高高举起手臂,眼看着就要朝着容月拍了下来,谁知容月笑的一脸欠揍,然后脚下一个横扫。 “啊!” 容长轻又是一声惨叫,整个人朝着地面摔了下去,脸朝下,屁股撅着,姿势算不上优美,但是摔得绝对十分的疼。 “我我我,我怎么了嘛?我这种小可爱这么温柔善良,你就算是喜欢我,也不要这么大礼数的来膜拜我啊!” 论厚颜无耻,我们容月就没输过。 再者说了,容长轻这个擅闯她院子的习惯,是时候让她好好的改一改了。 吃了一嘴土的容长轻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狠狠的朝着地面吐了几口,可还是觉得满嘴都是土,双眸猩红,透着阴狠的戾气。 “你这个残花败柳,屋子里还藏了野男人,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这么对我! 野,野男人? 容月抽了抽嘴角,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屋内的屏风后面,遥遥的传来一阵凉飕飕的杀气。 北凤珏换衣服的手一顿,清冷的眸子忽然间结了层冰般,纤细的手指一碾,手上的一颗玉珠子,瞬间化作粉末。 容月忍着笑,点了点头,“嗯,对,我是北凤珏的残花,是他的败柳。你呢,你想做他的残花败柳,有机会吗?” 被戳到痛点的容长轻瞬间小脸通红,淬了毒般的视线阴狠的缠绕在容月身上,她恨不得能将容月碎尸万段。 她那日下药的时候,分明是想陷害容月,却没想到,武安侯竟然没杀了她! 这不科学啊,武安侯是不是忘了吃药了啊! 容月叹了口气,对上容长轻的眸子,悠悠的的道:“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哟喂,可疼死了哟。” “你闭嘴!容月,你如此恶毒,陷害姊妹名声,毁兄长名节,目中无人,刁蛮跋扈,心肠歹毒,早晚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目中无人? 容月看了眼容长轻,这么大一坨,也要她眼睛里装得下才行啊。 刁蛮跋扈嘛? 可爱的小仙女都有这个权利啊。 至于心肠歹毒? 容月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掩唇挑眉,声音似是飘零着,又是沉沉的砸在容长轻的心尖,“你说的是,你被采、花一事吧?” 容长轻恨恨的磨牙,心里一股恨意滔天而起,容月,这个败坏她名节的女人! 容月勾起嘴角,笑的纯良无害道:“亲爱的,你是不是忘了,谋刺嫡女这个名声,好像是死罪哦。我心软,放你一马,只是让你的那些刺客抵个采、花的罪,你也免除受难,此时此刻,你应该跪谢我宽宏大量,原谅你这么无耻的行径才是。” 这个小没良心的。 容月轻叹一声,似乎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般,看了眼容长轻,继续道:“不过知恩图报我看着四个字跟你不太熟,看你今日的做所作为,真真是伤到我幼小的心灵了呢。再者说了,报应不爽这种事跟老天爷有关,不过,报复这种事么,” 我这种蛇蝎心肠的歹毒女人有关了。你想尝试一下我歹毒的手段吗? 她平淡的语气下,满是不屑。 纵然一个眼神,便自带风情一般,让人为之心动。 容长轻嫉妒的不行,一想到这些日子那人为了这个女人散了掩人耳目的后院美男,顿时心中更是怨恨,咬紧牙关,“你敢!我可是立,我可是有后台的女人。” 立? 什么玩意? 容月翻了个白眼,容长轻这不长脑子的性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啊。 “脑子啊,是个好东西,没有没关系啊,你要不要去借一个?” “你!” 容长轻一个字吼出来,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顿时眸子一眯,冷笑道:“让开!” 容月挑眉:? “小姑娘,你很嚣张嘛!我看你长的没我好看,让你三分,你别得寸进尺啊!” 容长轻邪恶的勾起嫣红的唇瓣,冷笑两声,嘲弄道:“容月,你怕了?你不敢让我进去?” 容月扶额,想到北凤珏还在里面换衣服,瞬间心情就复杂起来了。 她都没见过的美好画面,这个女人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的进去? 容月一个旋转,身体拦在门前,单腿一翘,拦住了容长轻的步伐,容小姐微微倾了倾上半身,眯着眼睛看着一脸吃瘪模样的容长轻,“想进去?你求我呀。” “你!容月,你厚颜无耻!” 容月一挑眉,“嘿哟,谢谢夸奖呢。” 这种软钉子,一个又一个的吃着,容长轻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瞪着眸子盯着容月,手指甲掐进了肉里,“容月,你屋里的野男人,到底是谁?” 容月揉鼻子,哼,说出来吓死你。 容长轻冷冷的扫了眼容月,继续道:“容月,你就算名声不好,可怎么也是我太师府的人,如今光天化日之下,你居然在屋里私藏男人,做出,做出此等污秽之事,你简直就是我们太师府的耻辱!” 容月继续揉鼻子,耻辱? 她怎么觉得,这个耻辱,应该是全天下所有的女子都想要的呢。 见容月始终不说话,容长轻的面色忽然狰狞起来,眸子一沉,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朝着容月的脸就要划上去。 靠! 动刀子! 容月身子往后一仰,腿也顺着往回一撤,随即一个转身,身子不稳的往后退了几步。 “你找死吗?” 容月动了怒,她最讨厌别人对她的脸蛋动手,更何况这货都动刀子了。 容长轻冷声一笑,讽刺道:“反正你这张脸,除了勾、引男人,也没什么别的用途了,我看你这张脸不顺眼很久了,今日,干脆毁了罢了!” 如此,立南王就会回到她身边了。 容长轻嘴角抿成一条线,手上的刀子更是凌厉起来。 容月连连后退,顺手正要抄起一个杯子,猛然,身后像是撞上了一堵墙般,她心一沉,便已闻到了来自身后的那股淡淡的香味儿。 容月不动了。 容长轻在看到北凤珏出现的那一刻,几乎是下意识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只是冲劲儿过猛,那匕首眼看着就要不受控制的朝着容月刺进去,只见北凤珏抬起手,手指一动,“哐当” 几声,匕首便断裂成了好几段。 她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只穿着中衣的武安侯殿下。 “这,这……” 北凤珏冷冷的扫过容长轻,一字一句道:“你想毁了谁?” 第五十章:你放手 北凤珏出现的那一瞬间,天地黯然失色,视线所及范围之内,除却这个男人,其他的一切都成了背景板。 那张脸,似是天地间最完美的作品,眉眼好看的恰到好处,白面如玉,清冷的面容似是盛开在最顶端的高岭之花,高冷,优雅,尊贵。 肩宽腰窄,看着虽纤瘦,可身长如玉的往那一站,顿时像是天地间最坚挺的支柱。 容月不高兴的拽了拽北凤珏的袖子,将他挡在身后,然后气鼓鼓的瞪着容长轻,怒道:“看什么看!小流、氓。” 被容月这么一喝,容长轻这才回过神,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北凤珏的真人,之前每次远远的见着北凤珏,要么就是他一席铠甲,威风凌凌,高冷不易亲近。 要么就是他凯旋之时,策马而过,只留下满路香气,惹人留恋。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武安侯殿下好看,却不知,他竟然好看至斯。 靠! 还看! 容月动了动手腕,心里头瞬间腾地升起了一股子怒气,刚才容长轻对她动刀子时都没这么生气的。 容长轻深吸了口气,缓和了下内心的慌乱和躁、动,清了清嗓子,立马摆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柔声道:“不知武安侯殿下在此,我与姐姐玩闹,让您见笑了。” 玩闹? 你他么玩闹还动刀子的啊? 容月翻了个大白眼,立马回身一把抱住北凤珏的胳膊,委屈巴巴的望着北凤珏,“她欺负我,嘤嘤婴~” 北凤珏的眼角抽了抽,嘤嘤嘤是个什么鬼? 不过,刚才的那一幕,北凤珏却是看了个清楚的。 此时容月这么一哼唧,北凤珏心下不由得软了软,向来不喜搭理女人的北凤珏殿下,竟是冷下了脸,抬手,将容月拉到自己身侧,垂眸,冷冷的道:“本侯再问一次,你想毁了谁?” 容长轻顿时被这杀神的气势吓得身子一个哆嗦,脚下踉跄了两下,“我,我不是……” 她话没说完,突然,门外的落下,像是被什么力道控制着一般,如刀子似得嗖的一下朝着屋内连连射来。 “啊!” 容长轻吓的急忙闪躲,可那叶子又似乎是有灵性一般,只将她包围其中,却并不真的射伤她。 “武安侯殿下,我没有恶意的。” ‘嗖’的一声,一片叶子,如刀一般,抵住了容长轻的喉咙。 “我,饶命,饶命啊。” 北凤珏眼帘轻垂,并不去看容长轻,只优雅的替容月理了理刚才她躲闪时散乱的头发,慢条斯理道:“本侯从不对女人动手。” 呼…… 容长轻松了口气。 可下一刻,北凤珏冰冷的声音,再次让容长轻的心,悬在了嗓子眼儿。 “但天地万物,本侯都能让它们替本侯动手。” 那叶子,朝着容长轻的脖子抵了抵。 明明是一片干枯的叶子,竟然,竟然能有刀刃般的胁迫感。 容长轻小心翼翼的咽了口口水,“是,是,侯爷的话,长轻记住了,饶命息怒。” 北凤珏面无表情,手一扬,方才还气势汹汹的枯叶瞬间又飞了出去,落了满地,像是撒了一场落叶舞。 容月炸了眨眼,见容长轻苍白着小脸,于是朝着她吐了吐舌头。 荣长轻:“……” 若不是武安侯殿下在此,她定要让这个女人尝尝她的厉害。 “你。” 北凤珏高冷的开了尊口。 容长轻立马垂下头,“是,侯爷有什么吩咐?” 北凤珏将容月拉到一旁,淡淡的道:“从今天起,容月少一根头发,凤明简少一条胳膊。容月受一道伤,凤明简十倍还之。回去告诉他,这个女人,是本侯的,劝他想多活几天,就给本侯滚远点。” 容长轻身子一软,他,他都知道了? 他知道自己跟立南王勾结了? 容月揉了揉鼻子,忽然故意大叫一声,“呜呜呜,凤明简好可怕的。” 北凤珏的嘴角抽了抽,有些无奈,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扫了眼容月,“本侯知道,你,你先松开手。” 容月双手环着北凤珏的脖子,双腿挂在他的腰上,做足了一副听见凤明简三字就畏惧不已的小模样。 哼,早知道害怕,还敢肆意勾搭? 北凤珏看了眼容月,冷冷的眸子里乍然间闪过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过的柔情。 容月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的望着北凤珏,突然将脑袋朝着北凤珏的肩头一埋。 北凤珏;“!” 这个女人…… 抬起的手,终是没忍住去推开她。 他到底是怎么了? 容长轻目瞪口呆的看着不近女色的武安侯殿下,居然真的被容月迷惑了。 北凤珏狭长的眸子冷冷的眯起,一挥手,将容长轻扫了出去。 大门,‘砰’的一声,夹着容长轻的鼻子关上。 幸好容长轻后退的果断,这才避免了被门夹住鼻子。 “还不下来?” 北凤珏无奈至极,冷着脸故作不悦。 然而,美男在怀,岂能说放就放? 容月抱的更紧了。 “你亲我一口,我就放手。” 北凤珏瞥了眼怀中挂着的容月,这女人的脸皮,怎么比南蛮的大象皮还要厚? “你确定,要这么挂着?” 容月点头,“不亲不放手!” 反正这种占便宜的好事……哎哎哎,妈妈呀,你他么的怎么还飞檐走壁倒挂金钩啊! 北凤珏双手负在身后,面无表情的侧着身子,以一种超脱常人的速度飞檐走壁,最后直接一个三十六度变、态旋转…… “呜呜,救命啊,杀人啦,拐卖人口啦,武安侯殿下打女人啦,快,快救命啊!” 容月连哭带嚎的,一边哭喊,一边大叫,引得藏在暗处的季恒等人,都不得不探出脑袋来一看究竟。 然而,他们一探出脑袋,就遭到了猛烈的视觉攻击。 这,这,容小姐怎么跟自家侯爷,黏糊的这么,紧密? 容月是真被吓坏了,一边哭喊,一边大叫,北凤珏冷嗤一声,却是一句话没说。 这要是换了平时,这么聒噪的女人,他早就丢到十万八千里外了。 好不容易,北凤珏稳稳的落在地上。 容月‘啪’的一生,一屁股跌在地上。 刚才飞在半空,她不敢撒手,这会其实早就腿脚发软,浑身无力了。 北凤珏神清气爽,居高临下的望着容月,“放手了?” 容月沉默,不语。 这个女人,难道被吓坏了? 北凤珏弯下,蹲下身子,抬手在容月的眼前晃悠了两下。 突然,容月一把抓住北凤珏的胳膊,张开口,‘啊呜’一口,狠狠的咬了下去。 第五十一章:太师回京 京城里近日来,天气暴热,常常热的容月恨不能泡进水井里头才好。 于是,容月看白兔的那一身绒毛也就更不顺眼了。 热死你。 容老太师的灵柩,经过长途跋涉,总算是无恙抵达京城。 这日清晨,容月从梦中醒来,忽然光着脚跑到门口,扶着门遥遥的伫立在那,似乎在听什么一般。 白兔从被子里跳了出来,盯着容月的背影,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容月砸吧砸吧嘴,叹了口气,“我仿佛听到有人夸我美?” 白兔:“吱吱……” 此人必定眼盲。 容月翻了个白眼,继续驻足认真的听着,“我仿佛,听见有人在哭?” 白兔微微一怔,这点微弱的声音,隔得太远,没有武功的人很难听见。 “吱吱……” 太师灵柩,抵京了。 容月垂眸,张了张嘴,似乎是有什么想问的,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有些事,不是她能够操心的,更不是她能够僭越的。 白兔扫了眼容月,不知为何,心中一软,竟是莫名其妙的安抚了句:“吱吱……” 都会好的。 容月:“哦。” 心中的惆怅,突然间烟消云散。 太师的灵柩,不出半个时辰,就被抬进了太师府。 容月抱着白兔,守在门口相迎,看着那漆黑的紫檀木棺材被抬进去,不知为何,心中原本十分压抑的难过,竟是一点点的消散。 爷爷英明一世,真的就这么死于土匪之手吗? 因着天气炎热,尸身难以保存,所以这守灵也就从七天变成了一天,一天后,便入土为安。 这日夜里,老天爷突然变了脸,空气是一如既往的闷热,只是天际相连处,乌云压顶,时不时地,还传来几道沉闷的雷声,加上这白色帷幔阴森森的飘摇的既视感,望着就让人十分的害怕。 容月披麻戴孝,跪在灵堂前,笔直的跪着。 她身后,跪着容长轻和容远修。 这两人自从在容月这吃了瘪之后,一个比一个垂头丧气,一个比一个蔫吧,霜打的茄子也比不过他们丧。 两人不时的对视几眼,确认某种信息。 一有人来,便扯着嗓门嚎啕大哭,一副悲伤的随时都要晕厥过去的模样。人一离开,就四下打量,确定武安侯殿下不会过来,不知道心里头又在灌着什么脏墨水。 太师名声虽在,可毕竟朝堂之上,唯利是图之人,见风使舵的人比比皆是,太师府二老爷不成器,容月名声又毁了,加上太师与当今的太子不太和睦,因此太师没了,朝堂的风向也变了不少,不少曾经的太师党,连来拜祭,都不敢。 来的,也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人物。 太师府一改往日的门庭若市,今天这样的大日子,倒是有些冷清。 天色渐晚,眼看着大门将关,再也不会有人来祭拜了。 容长轻松了口气,看来,武安侯也不会再来了。 过了今天,她就是立南王府最尊贵的女主人了,日后或许还能更尊贵。 成败,就在今夜。 容长轻和容远修两人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着门外扬声吩咐道:“来人啊,上家训。” 容月眉头都不皱一下,一脸淡定的跪着。 容长轻气的咬牙,瞪了眼容月后,扫了眼一旁的容远修。 后者一看,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一家男丁的架势来,喝道:“容月,家训在此,今天我就要代替爷爷,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 容月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容远修,这条泥鳅,成功恶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起身,微微侧过脑袋,漫不经心的问道:“家训上,写了什么?” 容远修在容月这里丢了一次人,派人刺杀又失败,今天便趁着容家即将易主之际做出最后的决断。 既然暗处杀不掉,那就明着赶出去,出了容家,她早晚,都是一个死。 而他,是容家这一辈里唯一的男丁,即便不是嫡出嫡长子,却是唯一可以支撑起太师府的人。 管家没有理会容远修,只是带着下人跪在两边,垂头不语。 容远修哼了两声,自己从孝服里面掏出了一本厚厚的家规,捧着念了起来。 “今有不孝女,容月,不惜名节,辱没家风,当以家法训之……” 容月翻白眼:和尚念经? 家训及长,ongoing祖宗的功德一直说到容家的为人处世,又从容家的为人处世说到容家的发家史。 可关于如何处置,却是只字未提。 容月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容远修接连喝了好几杯水,越念越是心急,念到最后,碰了碰容长轻的胳膊,“哎,这个字念什么?” 容长轻:“……” 容月盯着容远修的脸看了又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看到最后,突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的道:“你个小妖、精,居然擦粉!” 容远修酝酿好的情绪,忽然之间,竟是被容月这一句话,气的先写吐血。 “你你你……” 容月起身,上前一把把容远修手中的家训拿了过来,随便翻了几页,一边看一边到:“还有和亲的老祖宗呢?自古只听说过公主和亲,没听说过男子和亲的啊。泥鳅,你听说过吗?” 才‘自荐枕席’失败的容远修顿时一张脸惨无血色,怎么看怎么凄凉寡淡。 容月继续翻阅,一边翻一边点评,最后将那家训一头扣在容远修的脸上,随机抱着胳膊,淡淡的道:“你刚说了些什么都,再说一遍,本小姐没太听清楚。” 容远修气的浑身发抖,容长轻才被北凤珏恐吓过,此时气势也不太足,只推了把容远修,没好气道:“兄长,你怕什么?今日一过,她,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容远修一想到那人给自己允诺的事,瞬间又跟打了鸡血似得,狰狞的笑了几声, 手一抬,指向容月,斥责道:“你做出那等下作之事,丢尽我容家脸面,爷爷都被你活活气出了事儿!若非是你,爷爷怎么会遇着土匪?又怎会遇害?如今爷爷不在,我身为容家子孙,理应为家族除害!从今日起,将你棍打五十,逐出太师府。” 棍打五十,不死也残。 容远修二人是下了狠心要弄死自己啊。 容月似笑非笑,看着太师府外一群有些眼生的新仆人,不屑的笑了声。 见管家老仆人就是不动,容远修回头朝着二房的那些下人吼道:“都是死人嘛?还不行家法!” 第五十二章:因为今天给你脸 难为容远修那娘炮气十足的嗓音也能吼出个半分男子气概,容月扯了扯嘴角,慢条斯理的从地上起身,目光轻轻的略过容远修,不着头脑的来了句:“泥鳅,你是不是肾虚?” 外头,忽然轰隆隆的一道雷声,像是在给容月助威一般,突然间响了起来。 屋子里的人被这突然间的惊雷吓了一跳,这,这打雷不下雨,几个意思? 容远修面色一阵铁青,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青了的脸居然没一会又黑了,黑了后又红了,好不精彩。 “来人,给我打!” 容远修的声音几近癫狂,若非是容月,他又何必遭人嘲笑?又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被人扔去立南王府自荐枕席? 都是这个贱、女人。 二房的下人蠢蠢欲动,容月翘起兰花指,悠悠的把玩着自己的一缕头发,长而密的睫毛轻轻一扇,吐气若兰的道:“把我赶出去,你就不是肾虚了么?” 容远修胸口一闷,瞬间红了眼,“你闭嘴!今天没人帮得了你!容月,你跪下求我,兴许我还能看在你这张脸蛋的份上饶你不死。” 容月摸了摸自己的脸,郁闷道:“人家明明是靠才华吃饭的啊。” 等不及的容远修眼神一冷,狰狞着一张白脸,一字一句道:“动手!打的好的,本公子重重有赏!” 几个胆子大的,已经冲了上来,举起手上的棍子,朝着容月的身上就招呼了过来。 容月面不改色,全无惧意。 眼波一动,朝着那群人抛了个秋波,委屈的瘪瘪嘴。 顿时,那些家丁就有些下不去手了。 这,这美人,真的要这么粗、暴的对待吗? 容月如风中摇曳的小白莲花般,哆嗦了下身子,嘤嘤的哽咽道:“几位大哥,你们打的疼不疼?我怕疼。” 容远修也被容月这软糯的声音诱、惑的有些喊不出来,紧急关头,容长轻一看这群精虫上脑的男人们的德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手扔了供桌上的碟子,怒道:“还不动手!” “啪” 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刮子隔空打了过来。 容长轻身子一歪,一头摔在地上。 “谁,是谁!” 她惊恐的往后缩着身子,不会是武安侯的,武安侯今日不在京城,不可能是他的。 那,那是谁? 紧接着,“咔嚓咔嚓” 几声,围着容月的那些仆人们手上的棍子,突然应声而断。 四下根本没人出手,或者有,只是对方功力太高,无人察觉。 容远修看了眼门外,艰难的咽了口口水,“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 他自己的腿都吓得发软了,却还不忘让人教训容月。 只是,空气中,突然间染上了一层莫名的冷意。 屋外微风卷着凉意,层层叠叠的窜了进来,和着远方的雷电声,说不出的诡异。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还是灵堂的空气突然安静。 感觉要闹鬼。 顷刻间,灵堂暗处,忽然涌出一批侍卫模样的人。 为首的人,穿着青色的衣裳,面上戴着面具,看不清脸。只是看那身形,隐约的能觉察那是个女子。 “这,这是……” 容长轻不可置信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人,身子猛地一瘫,憋出了让她绝望的四个字来:“容府暗卫!” 难怪容月的庆祥苑内从来没有丫鬟伺候。 难怪容月即便是从小就遭人忌惮,却也安然成长至今。 容月点了点头,朝着为首的那女子招了招手,笑的一脸无公害的道:“宝贝儿,过来,可想死我了你!” 淡淡揭开面具,走到容月跟前,恭敬的跪下,红着脸一本正经道:“小姐,属下来迟,小姐恕罪。” 太师府的暗卫如召不得出现,无召不得动手,因此淡淡的存在,毫无存在感。 容月有种老天你他么总算给老娘开金手指了的既视感,抬起手,炸了眨眼,在淡淡的胸前模拟了两下,然后试探性的问道:“可以戳戳你的胸肌吗?” 淡淡脸更红了,低声道:“小姐,别闹了。” 容月悻悻然的收回手,意犹未尽的将脾气都洒在了容远修的身上:“你,不是要清理门户吗?今天就一并算算账。” 呜呜呜,她不能亲自感受淡淡的胸肌,伐开心! 北凤珏的不敢动手感受也就算了,淡淡这个太师府暗卫统领的她居然也没机会亲手感触。 容远修七魂六魄早已在淡淡出现时就被吓得离家出走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喃喃自语道:“不可能的,爷爷怎么能将容家的暗卫交给你!这不可能!啊!!” 容月翻白眼,“本小姐腐败貌美大长腿,典型的官家白富美,暗卫交给我,那是鲜花配美人,难不成交给你?鲜花插在牛粪上?” 牛粪容远修:“……你,你想怎么样?容月,我是你兄长,你胆敢胡来的话,我,我定不轻饶你!” 打亲情牌呢? 可是,她只吃美人计呢。 容月的脸上,明明带着笑意,却笑的让人浑身发憷。 容远修的心跳都快要停下来了,美色有时候,也是让人生惧的。 容远修忽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惊恐至极的看着这个美艳又恐怖的女人,“我,我方才跟你开玩笑的,你不会跟兄长计较的,对不对?” 说罢,容远修回手将躲在一旁的容长轻拽了出来,“我跟长轻也时常这么玩闹,今天是爷爷的祭日,你,你不会乱来的,是不是?” 大势已去,容长轻也急忙哆嗦着道:“姐姐,打你也打了,是我错了,你看在我年幼的份上,放过我吧?” 开玩笑这种糊弄傻子的话,容月要是相信了,她就是白痴。 淡淡看了眼地上跪着的兄妹二人,冷声道:“谋害嫡女,以下犯上,勾连外人欲行不轨,小姐,当送他们去官府。” 闻言,容远修立马慌了,“不不,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容月,我错了,你放过我吧?” 那诚恳认错的模样,看着虽真,可眼中分明写满了几个字:绝对认错,坚决不改。 容月冷笑了声,举步走到容远修的跟前,“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别人口头跟我认错了。” 容远修一听,立马抬头,“我,我保证,绝无下次。” 容月:“报官的下场知道是什么吗?” 以容远修和容长轻接连的手段来看,如若报官,他们除了名声毁了,只怕是一个仕途难行,这辈子就这么着了,另一个,京城各大家,也绝不会迎这样恶毒的女子进门。 容长轻的心都凉了,千算万算,只漏了太师府暗卫。 她竟然从一开始就已经输给了容月。 立南王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太师府的支持,她根本给不了。 容月云淡风轻的将视线在二人身上落下一圈,“就算再来一万次刺杀,诬陷,家训也无妨。” 容长轻:“你……” 继而,容月又道;“因为你们这种脑子,对付我,根本不够用,只能让你们死的更快而已。” 一听这话,容远修顿时要回家找妈妈的心都有了,“我我不想死!” 容月点头,“所以,我让你们活着见证一下,我这种天宠人爱的美女,是怎么让你们心悦诚服的。” 容长轻:“……” 世间竟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然而此时,容氏两兄妹别说是动手了,就连大声说话都不太敢,只能默默垂泪,恨只恨容月这个女人,运气太好。 容月冷嗤了声,恭恭敬敬的上了三炷香,这才转身准备离开。 她身后,容长轻目光狠厉的瞪向她的背影,心中暗自发誓:总有一听,她要让容月死无葬身之地。 忽然,容月一扭头,恰好抓住了容长轻来不及收回的视线。 容长轻哆嗦着唇,面色惨白,“我,我不是……” “容长轻,” 容月叹了口气,“你们知道今日为何我放你们一马吗?” 容长轻满心的mmp,难道不是为了让我们见证你日后的狼狈么!哼,她是绝对不会认输的。 容月扯起嘴角,视线忽的一冷,语气陡然变得阴冷起来,“因为今天守灵,我给你脸。” 容月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门房的通报声。 “武安侯前来吊唁!” 第五十三章:问问他,还想活几天 北凤珏? 容月转过头,一转眼,便看见北凤珏一袭黑色的锦袍,迎着如墨的夜色,款款而来。 许是常年征战的缘故,北凤珏身上总是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这人笑的时候,人们会觉得他是要杀人。 这人面无表情的时候,人们还是觉得他要杀人。 可那张脸,又总是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多偷窥几眼,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看一眼北凤珏,此生值得了。 天地之最,谪仙临世,似是画中而来。 北凤珏的身后,同样浑身杀气的铁甲将规规矩矩的撑着伞跟在自家侯爷身后,步伐一致,步伐沉稳,好似即将出征一般。 容月眉头动了动,朝着一脸肃然的武安侯殿下抖了抖自己的眉头,秋波先送出去,接不接收再说。 北凤珏淡淡的将视线落在容月的身上,随后漫不经心的看了眼各种狼狈的容长轻和容远修兄妹二人,心下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 那日北凤珏警告的话语,好似还回荡在容长轻的耳边,她浑身一软,几乎是要站不住了。 “侯,侯爷。” 容远修一看到北凤珏,就跟老鼠见了猫中之王似得,飞快的躲到了容长轻的身后,瑟瑟发抖。 北凤珏面无表情的道:“香。” 身后,铁甲将立马去取来了三支香,递给自家侯爷。 容月挑眉,看着北凤珏一脸我是你大爷的模样上了三炷香,然后回头看了眼容月,等她开口。 北凤珏今日虽不在太师府,可也有留下暗卫,以便必要之时照料容月。 对于武安侯殿下这种在人家家里光明正大放探子的行径,容月表示十分的抗议,可惜,抗议无效。 咿?北凤珏这么热切的盯着自己,莫不是想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容月小脸染上一层绯色,扭捏了下身子,唉,好像有哪里不对? 换个姿势。 容月一手撑着身旁的老管家,把老管家当做一根拐杖似得,抬眸,一个电眼过去。 “咳咳。” 北凤珏干咳两声,打断了容月的百变造型。 只见他优雅的抬起手,朝着容月招了招手,“过来。” 容月:“?” 靠,召唤神龙呢? 不过去。 容月站好,没动。 北凤珏眉头轻轻一蹙,这个女人怎么回事?扭来扭去,可是身子不适? 北凤珏忽的上前两步,一把捏住容月的手腕,探上她的脉搏。 “放肆!” 淡淡上前,刚举起剑,正要朝着身前的那人袭去,却忽然感受到一股强悍的内力,生生的将她逼退至门口。 “小姐!” 容月叹了口气,抬起手,像捏小白兔似得,在北凤珏的胸前轻轻一捏,“乖,别随便欺负我的人。” 北凤珏的手猛地一僵,呼吸都紊乱了几分,不过只是眨眼的功夫,便移开了眼,随后松手,身子一转,看向背景板容氏兄妹二人。 那杀气迸发的瞬间,容长轻几乎已经感受到自己的脑袋要和脖子分家般的感觉,“侯爷今日,今日是来祭奠爷爷的吧?恕长轻身子不适,先行告退。” 不管了,先逃了再说。 武安侯虽然好看,可太恐怖了。 这样的男人,容月她能把控的住? 哼,早晚死路一条。 想到这,容长轻推了推身后不成器的兄长,带着兄长就准备离开。 一步,两步,北凤珏没有动静。 容长轻缓缓的松了口气,继续往外走。 不知何时,外面竟是下起了雨,且这雨瞬间便以倾盆之姿降了下来,打在地上,溅起银白色的水花。 容长轻跺了跺脚,想要唤府中下人去取伞来,却又怕自己多说话引起北凤珏的注意,连小命都有可能保不住。 于是容长轻在这种又纠结,又崩溃的心态中,一咬牙,冲进了雨中。 灵堂内,容月拽着北凤珏的袖子,跪了一天,腿都有些酸了。 北凤珏微微侧骨头,轻声道:“想不想看落汤鸡?” 容月:“啊?太师府养的鸡都被管家宰了炖鸡汤了啊。” 她话音刚落,门外,倾盆的大雨,忽然间像是被一道雾气凌空架住一般,形成一道水帘,‘哗啦’一声,朝着雨中疾行的容长轻喷了过去。 容长轻满心的赶紧离开这处,不料她一抬头,却见前方一道水帘朝着自己扑了过来,她急忙转身,可一转身,身后,另一道平地而起的水汽冲天而起,‘哗’的一声,兜头而下。 容远修颀长的身子被那水帘砸的半个人都跪在了地上,一时间竟是有些头晕眼花,听不见周边的声响来。 容月:“……乖乖,这就是传说中的隔空打牛了吧?” 北凤珏一个眼神过去,鄙视,无语。 隔空打牛? 这叫御气,天地万物,只要他想,都能化为他的武器。 武安侯殿下大度,绅士,不欺负老弱妇孺,可有时候,总有些人仗着身份,便做一些没脸没皮的事儿,北凤珏不屑于脏了自己的手,可这天地万物,给她们给教训,还是足够的。 容长轻浑身湿透,脖颈边上被方才的雨水砸出了一条红色的印子,横在脖子和侧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急忙跪下,连连磕头,一边磕头,一边惊恐道:“侯爷饶命,长轻知错了,长轻不是故意的,请侯爷看在今日是爷爷祭奠的日子上,不要跟长轻计较。” 北凤珏抬手,揉了揉容月今日有些随意的发型,眉头一蹙,眼角一撇,声音冷的像是猝了毒的刀子:“本侯从不给人第三次机会。” 容月一巴掌拍开某侯爷这只与身份极其不符的爪子,他么的,一个武将的爪子不应该宽厚有力吗? 怎么北凤珏这厮的手,活像是玩弄乐器之人那般好看呢? 剁下来卖了不知道值不值钱。 容月一边想着,一边舔了舔唇。 冷不丁的,脑门上‘砰’的一声,容月揉着脑门,狠狠的瞪向北凤珏。 可一对上北凤珏那张人神共愤恨不能替天除害的脸,一时间气焰全消。 美色误人啊,美色祸害啊。 容月内心咆哮着,咬唇泪满面。 灵堂外已经淋成落汤鸡的容长轻一动不敢动,不给第三次机会?她,她该怎么办? “长轻,长轻你去求求武安侯,我,我还不想死,你就说都是你自己一人做的,与我无关,武安侯不会滥杀无辜的。” 容远修的声音小的只有两人能听见,加上淅淅沥沥的雨声,更是阻碍了这声音的传递。 容长轻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这个以后立志要成为人上人的大哥,眼泪和着雨水一起往下掉,“兄长,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你胡说什么!长轻,本就是你出的这些主意!大哥我曾经也拦过你,可你就是不听话,如今可好!” 容远修说完,忽然起身朝着灵堂内就要冲进去,“侯爷,侯爷您听我说,此事与我无关,真的与我无关啊。” 北凤珏满脸厌恶的看着门外闹腾的两人,一个眼神过去,铁甲将忽然身形一闪,到了门外,一手按住容远修的肩膀。 只听见咔嚓咔嚓几声,容远修的腿一点点的弯了下去,跪在地上,地砖一点点的裂开。 而他的膝盖下,红色的血迹正染红了雨水。 北凤珏抬手,捂住了容月的眼睛,“三分内伤七分皮肉,明日,容公子还要亲自抬棺送葬容太师呢。” 门外的铁甲将收到命令,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手松开了些,为难的看着地上的容远修,“侯爷,属下该死,六分内伤,抬棺,爬一爬,撑一撑,应该也是没问题的。” 容月:“……” 铁甲营的都是魔鬼吗? ‘咕噜’…… 容月刚诽谤完,肚子就这么想了起来,容月瞬间老脸通红,将脑袋一头扎进北风觉的怀里。 太他么的丢人了。 差点忘了,自己一整天没吃饭。 北凤珏嘴角似是弯了弯,一手拎了容月的衣领,转身朝着灵堂外走去。 那铁甲将收拾完容远修,立马乖巧的过去给北凤珏和容月二人撑上伞,浑身的杀气尽数掩藏起来,变得乖巧又听话。 经过容长轻时,容月的身子下意识的朝着北凤珏靠了靠,人,不可怕。疯子,却是十分可怕的。 北凤珏侧过头,看了眼有些疲惫之色的容月,手一松,转而揽住了她的腰,“走吧。” 临走前,武安侯殿下冷冷的给容长轻甩下了一句话:“回去问问,凤明简还想活多久?本侯,尽可能的让他多看几天朝阳。” 第五十四章:小辫子,我的 庆祥苑的路,北凤珏早已熟记于心。 只是容月,偶尔还会在自己的地盘上迷路,总是惹得还是白兔模样的北凤珏去外面找人。 这养宠物养的被宠物照料的,容月也是这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北凤珏的袖子被容月揪在手里,“这边这边,我用我的盛世美颜跟你保证,庆祥苑的恶路一定在这边?” 北凤珏淡淡的挑起半边眉头,语气不定的问:“确定?” 容月的信咯噔一下,她发现北凤珏这厮好像是在逗弄她一般。 这条条大路通庆祥苑,怎么她就条条大路都走不通呢? 这不科学啊。 容月思前想后,抬起头看了眼被乌云遮住的月亮,一本正经的继续胡说八道:“刚刚月宫神仙指引我,一定是这边的方向。” 说着,容月拽着北凤珏的袖子,一脸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模样朝着太师府下人如厕的方向走去。 身后,北凤珏忽然停下脚步,漆黑的眸子里,盛满了浅浅的笑意。 北凤珏此人,在外人面前,从不露笑。 据说是因为太好看了,随便笑一笑,就有可能引来祸事。 武安侯殿下年幼的时候,尚未长成,跟着府中的家将一同出街,结果因太过貌美造成街道堵塞,家将无奈,只得扛着自家小侯爷飞檐走壁,一路不知道闹的多么的鸡飞狗跳这才逃回家。 一到家,武安侯府外,就排了一长条的队,一个个的闹着要结娃娃亲。 长公主和老侯爷当年操碎了心,为了编造拒婚理由险些白了头。 后来还是北凤珏亲自出马,据说是在门前,设下了铁甲营的七十二般武器,立下一条规矩,若能在这七十二种武器种,叫出那些武器的诨名,他就认下那门亲事。 一时间,各家千金请遍了京城武家高人,一一背诵武器名称。 比如青云碧凝剑,铁血锁喉弩,星若云梦锤等等。 可惜,那些千金小姐无一人答对一个。 武安侯眼中的青云碧凝剑诨名叫做:铁匠绣花针。 铁血锁喉弩简称摸过你的脖颈我的手。 还有星若云梦锤竟叫去你姥姥锤死你。 且不说这些粗鄙言语出自何处,就说那些世家千金,如若真的说出这些名字,怕是长公主也不敢要她们这样的儿媳妇。 从此以后,京城千金对武安侯殿下那叫一个盼之心切,求而不得,辗转反侧,魂牵梦绕恨不能化作厉鬼缠死他。 容月不知这些过往,被北凤珏一个笑意勾的心魂儿都晃悠了起来,突然停下脚步,身子一歪,朝着北凤珏的怀里砸去。 哼,白莲花,绿茶,心机? 只怕是外面的女子知道容月这么‘大胆’,口水都能淹死她。 可惜,容月可不计较这些手段出自何处,北凤珏这样一本正经的人,难道等着他来投怀送抱吗? 这群愚蠢的女人呐…… 北凤珏手一推,拦住容月的身子,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铁甲将,清冷道:“备膳。” 铁甲将连连点头,“是是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说罢,他将手上的雨伞递给自家侯爷,然后转身风一般的跑远了。 容月满意的看着那识眼色的铁甲将,心中默默想着,下次再见着,偷偷给他加鸡腿。 北凤珏松开手,看了眼容月,“累了?” 容月一咬唇,委屈的点头,“嗯,跪了一天呢。” 其实她的膝盖下面,可是垫的有东西的,只是不管怎么说,都是跪了一整天的,多少还是有些难受的。 北凤珏瞪了眼容月,“活该。” 容月:“??” 宝贝儿,你这样很容易找不到对象的你知不知道啦? 我跟你讲啦…… “啊” 的一嗓子,容月尖叫起来,靠,北凤珏这个一言不合就把人扛麻袋的习惯,是他么的跟谁学的? 容月双手耷拉在北凤珏的后背,看着他随风微微飘扬的青丝,忍不住抬起手,一点点的给北凤珏编起了小辫子。 手法灵活,动作轻柔,一点都没有让北凤珏发觉。 直到一根黑色的辫子编完,容月正满心欢喜的观摩着自己的作品时,身后,突然传来北凤珏矜贵的声音:“本侯的发质,好吗?” 握草! 容月身子猛地一僵,像是一条垂死的咸鱼般,一动不动了。 “我我我,好好好,特别好。” 北凤珏:“顺滑吗?” 容月:“顺滑,滑的我手一摸就摔跤呢。” 北凤珏嘴角抽了抽,这他么的都是什么破比喻? 这个女人会不会说话? 然而容月此时满心都是,完犊子了,抓武安侯小辫子被抓包了,怎么破? 然而,容月再一看自己的手,却发现她根本没抓着北凤珏的小辫子。 容月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而不对了,突然抬起手,一把抓住北凤珏的辫子,洋洋得意的抬起头,“我的。” 人是她的,小辫子也是她的。 北凤珏的脚步一顿,人生中第一次有人敢砰他的头发。 要知道,从前碰到他衣角的人,现在都在等候投胎了。 他对容月,果然是宽容的很呐。 想到这,武安侯殿下有些不知是感慨自己的宽容,还是教训容月编他的小辫子似得,一抬手,‘啪’的一巴掌,拍在了容月的小屁屁上。 空气瞬间沉静下来。 容月愣住了,炸了眨眼,她,她的屁屁。 “啊啊啊啊啊,北凤珏你摸老娘的屁股做什么!” 容月腿脚一弹,对于这种一言不合打屁股的行径,容月只想抱头痛哭:大哥,有啥事咱们好好商量成不?屁股这么美腻,打坏了怎么整? 然而,容月被北凤珏扛在肩上,身子这么一闹腾,顿时北凤珏一个失察,竟是被容月带着身子一歪,竟是朝着铺满鹅卵石的地面栽了下去。 北凤珏满头黑线,急忙将容月揽入怀里,自己垫在身下,摔在了鹅卵石上。 ‘噗通’一声,容月整个人八爪鱼似得扑在北凤珏的身上。 然而,手掌触及之地,正是北凤珏的胸膛。 哇哇哇,硬的! 北凤珏居然有胸肌! 这一重大发现瞬间点燃了容月的花痴之魂。 北凤珏身材好容月知道,可上手感触到的和看到的又是两回事。 被容月扑、倒的武安侯殿下耳根子一阵泛红,眸中似乎有异样的情绪波动,可不过是转眼的功夫,又被她隐藏起来。 随后,北凤珏叹了口气,平淡的问道:“摸够了吗?” 被某人打断思绪的容月猛然回神,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都做了些什么后,竟是有些意犹未尽,她撑起下巴,将手肘架在北凤珏的胸膛上,浅笑嫣然的盯着北凤珏清冷的眸子,“不够呢,这一个位置,摸一辈子都不够。若有其他的好位置,可记得也要留给我呀。” 北凤珏活到这么大,风月场上的手段也见识过不少,却从未有一人能撩动他的。 容月,三言两语,撩拨心神,乱他心智。 顿时武安侯殿下眉眼一挑,似笑非笑道:“说罢,你还看上了本侯哪里?” 容月挑眉,“你每一寸,每一处,我都瞧上了。武安侯殿下可别忘了,人家可是取走你第一滴血的人呢。” “哗啦” 一声,身后,似乎有人栽进了水坑里。 北凤珏深吸了口气,胳膊借着地面一撑,抱着容月凌空而起,站稳。 “从今以后,不准再提第一滴血!” 武安侯殿下红着脸,气呼呼的朝着庆祥苑去了。 他身后,容月捂着嘴,一路偷笑,一路不敢笑的跟着一起,只是武安侯一向沉稳的步伐,今日竟是有些凌乱,颇有几分凌波微步的赶脚。 第五十五章:想哄哄你家侯爷吗 容月饿了一天,滴水未沾。 北凤珏扫了眼饿死鬼投胎的容月,慢条斯理的将一条鱼上的刺尽数挑了下来。 动作优雅,一边挑,一边皱眉。 门口,铁甲将一看自家侯爷亲自在做这种事,立马上前恭敬道:“侯爷,属下来。” 北凤珏云淡风轻的扫了眼铁甲将,勾起嘴角,“从今日起,你何时用绣花针给本侯绣出一条锦鲤来,何时出现在本侯面前。” 铁甲将:“……是。” 呜呜呜,侯爷,您不是不爱吃鱼的吗? 他这一双粗糙的手,砍人还成,绣花?他还是找个地方撞死吧。 容月虽然满门心思都在吃食上,可听到北凤珏这话,顿时抬起头来,两眼晶亮的道:“绣花?太大材小用吧?” 铁甲将立马感激的朝着容月一通点头,“恩恩,容小姐说的是。侯爷,属下,属下错哪儿了,改还不成吗?” 错哪儿了都不知道? 某侯爷笑的更渗,他吃不吃鱼,关这个大老粗什么事儿? 酸溜溜的味道,从北凤珏的身上散发出来,然而那铁甲将见惯了沙场腥风血雨,实在是不能感受到自家侯爷为何生气,只好求救的看向容月。 容月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在北凤珏的衣袖上轻轻的挠了挠。 分明是隔着布料,可北凤珏却像是触电一般,身子莫名的一紧,随后,他面无表情的拂开容月的手,眼神微闪。 容月挑起半边眉头,心道:小兔崽子,居然不鸟老娘。 随后,容月邪魅的勾起半边唇角,起身,朝着那铁甲将走过去,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想哄哄你家侯爷吗?” 铁甲将连连点头,想,做梦都想,侯爷这喜怒无常的脾气,谁都摸不准,哄不好。 难道这容小姐有注意? 见容月跟铁甲将勾肩搭背的模样,北凤珏的眸子再次冷了三分,很好,看来绣一条鱼不够,一百条才合适。 这边的容月和铁甲将完全没意识到北凤珏大爷的杀气,只觉得这空气莫名的凉了起来,容月打了个哆嗦,继续小声道:“你家侯爷啊,得了一种傲娇病。时不时的就需要有人跟他告个白什么的,不信你去跟你家侯爷说,说你喜欢他,他铁定就不生气了。” 铁甲将将信将疑的看着容月,砸吧砸吧嘴,弱弱的看了眼自动散发冷气的自家侯爷,又看了眼容月,一咬牙,对容月道:“容小姐,俺读书少,您可别骗俺啊。” 容月:“嗯……” 她的良心不痛,一点都不痛。 于是容小姐摆出一个没事,兄弟你尽管上的表情,将铁甲将推了过去。 虽然刚才容月的声音小,可奈何北凤珏变、态啊,内力深厚,不想听都难。 威风凛凛的铁甲将在北凤珏面前,就像风中飘零的霸王花似的,哆哆嗦嗦的,生怕自己说错了一句话,自家侯爷一个后脚跟子把他踹飞。 “侯,侯爷我喜欢……” 北凤珏“鲤鱼,三百条。” 某侯爷不咸不淡的打断铁甲将的话,挑起半边眉头,视线绕过碍事的铁甲将,落在容月身上,“是想要本侯亲自拉你过来?” 容小妞立马缩了缩脖子,乖巧懂事的夹着屁股癫癫儿的蹭到了北凤珏跟前,讨好的拽着北凤珏的袖子,摇啊摇,“侯爷,人家也喜欢你。” 铁甲将目瞪口呆的将容月望着,心里震撼不已,容小姐,威武啊! 顶着侯爷这么强大的怒气,都能说出这句话来。 北凤珏轻嗤了声,听不出语气是喜是怒,清清冷冷的扫了眼溶血后,一把将她的爪子拍开,并不给情面道:“也?” 容月头皮有点发麻,她到底是为什么这么想不开想要调、戏北凤珏? 果然,不作不会死啊。 容月舔着笑,讨好道:“不不不,你听错了,我说的是我只喜欢你。” 呜呜呜,不为三斗米折腰,却为北凤珏掉节操。 mmp,小兔崽子,等老娘回头把你压、床、上的时候,让你跪地求饶叫女王! 可惜,这等宏图伟愿此时也只能是想想而已了。 北凤珏清冷的扫了眼容月,一颔首,淡然道:“嗯。” 容月:“??” 卧槽,有一天北凤珏接受了她的告白,然而她却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继续扑、倒,还是该夹着尾巴安分做人? 北凤珏一抬手,将容月一把拎了过来,按在了自己身边的位置坐下,然后将自己挑完了鱼刺的鱼放进容月的碗里,冷着脸吐出一个字来:“吃。” 容月:“……” 埋头,吃鱼。 铁甲将欲哭无泪,想走又不敢走只能垂着脑袋站在那里苦思冥想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 难怪季将军之前在侯爷这儿伺候了一阵,就瘦了十多斤呢。 见容月吃的差不多了,被北凤珏这才慢悠悠的倒了杯茶递给容月。 容月吃的心满意足,回头看着在门口一动不动的铁甲将,朝着北凤珏丢了个小眼神过去,“呲呲,这个人,能借我用用吗?” 北凤珏目眸子微眯,“你想怎么用?” 哎哟,这么好说话? 容月心中一喜,凑近北凤珏,悄声道:“你别让他绣花了,让他晚上去帮我翘个棺材吧?” 铁甲将两腿一软,险些一屁股摔地上。 呜呜呜,侯爷,属下还是去绣花吧? 北凤珏回眸扫了眼铁甲将,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本侯正有此意。” 铁甲将:侯爷,您之前哪儿有这个意思?您分明不是这样想的,侯爷啊……容小姐真是太腻害了,居然能让侯爷这么听话。 铁甲营出来的人,执行力都是一绝,加上武力值一绝。 那铁甲将虽然看着是个大老粗,但是能给北凤珏撑伞让北凤珏半滴雨水都不沾身的人,岂是俗人? 容月抱着圆鼓鼓的肚子,找来了纱布,拽了北凤珏窝在软塌上。 北凤珏的手腕,本是玉竹般纤细白净的,可近些日子,连连手上,手腕上旧伤未好又见新伤。 容月看的心惊胆战,又气北凤珏这个自尽恢复人形的规律,手下的动作虽然略显笨拙,可却是没有半点弄疼北凤珏。 绝美无双的男人手持一本书,侧身坐在一旁。 那一喜黑色的流光锦袍,在屋内夜明珠的照耀下,泛着银白色的流光。 他半张脸隐在暗处,一般的面容被昏黄的光亮映照的柔和了许多。 容月不知不觉的,便这么撑着下巴,静静地打量起了北凤珏的侧颜。 “真好看。” 闻言,北凤珏握书的手一僵,容月一直在他手腕上摆弄,以至于他这么长时间,竟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此时听到容月的话,北凤珏优雅的回眸,眸中倒映着容月那张妖艳的面容,“有多好看?” 容月思考了下,然后对上北凤珏的眸子,一本正经道:“好看到我见了你,就想睡你。” 北凤珏:“……” 话,虽然不太中听,但是,他倒是生出几分欢喜。 莫不是,他得了什么怪病? 门口,窗户忽然响起三声。 打断了屋内两人的思绪。 容月正准备趁热打铁,将生米煮成熟饭,哦,将熟饭再回锅什么的,可惜这不长眼睛的,竟是这个时辰来敲窗户。 北凤珏抬手,将一件披风兜头盖在了容月的身上,挡住了她姣好的身材后,这才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让那人进来。 进啦的,正是刚才那出去的铁甲将。 进来时,身上带着门外的清冷气息,容月刚从披风里露出个脑袋,就被北凤珏一把又按了回去。 这个女人,大半夜的也这么随便见旁的男人? 某侯爷不甚开心,心下开始琢磨着,下次这种事情,还是让铁甲将去侯府吧。 “果然不出侯爷所料,棺材里的,并非太师。” 第五十六章:从前有个乌鸦嘴 次日天大亮,太师出殡。 京城的天儿阴沉沉的,将近巳时,天色这才透着一点光亮。 百姓们对容太师爱戴非常,加上不知道朝堂上的那些阴诡计谋,所以自发的在太师府门前准备一同送葬。 容远修昨日被打了一顿,今天倒是老实,早早的就披麻戴孝的等在灵堂前,老老实实的准备抬棺送葬。 容长轻面容憔悴,似乎是病了,远远的躲在人群后。 然而,太师府此时,却乱做了一锅粥。 “大小姐还没找到吗?” “管家,没有呀。” “房顶呢?房顶找过了吗?” “水井都找过了,不见大小姐踪影。” 管家欲哭无泪,大小姐啊,太师出殡,大小姐居然失踪了。 然而,吉时已到,太师的灵柩从府内出发,朝着容家的陵园而去。 然而此时,通往扬州的一条僻静小路,一队人马,疾驰而过。 马背上的人,各个穿着黑色的铁甲,通身的杀气,卷起尘土飞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活阎王游行。 为首的那人,黑衣墨发,带着银质的面具,看不清他的面容,可那通身的气质,带着让人难以承受的压迫感,让人望而生畏。 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辆飞驰的马车,马车内,正躺着一个人,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兔子,黑色的眸子略微有几分呆笨的样子。 容月腰酸背疼的伸了个懒腰,悠悠睡醒,入眼的,便是一只雪白的兔子。 这只兔子,怎么能这么丑…… 习惯了北凤珏的白兔的容月,此时一看到这普通的兔子,就只想红烧兔肉吃了算了。 车帘随风飞扬,车外,前方远远的一道黑色的人影,策马飞驰,那背影,只有一个字能形容:帅。 啊啊啊啊,北凤珏这货也太犯规了吧? 一个正常人类怎么能三十六度都这么有魅力? 不能理解…… 让那个月收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只怪美男骑大马,她的屁股颠开花。 更让人气愤的是,昨天夜里北凤珏分明说好了的,那个铁甲将要借她用的,结果那人去翘了棺材回来后,就被北凤珏打发去了大牢里,说是南蛮世子那边需要他。 呵呵,南蛮世子需要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做什么?搓黄瓜吗? 容月冷笑,却不敢把这话说出来,怕北凤珏一黄瓜拍死她。 那白兔呆呆沉沉的,跟脑子被摔坏了似的,转个眼珠子都要许久。 容月瞧着这蠢兔子,心道:北凤珏难道是给自己变身的时候找个伴儿? 哼,居然还想背着她找兔子? 登时,容月看那蠢兔子的眼神立马变得不善起来。 她诡异的笑着,抬手在那蠢兔子的脑袋上揉了揉,“哎哟,这白兔,长的可真好看。兔肉可以红烧,兔皮可以做围脖,兔耳朵,呵,可以戴在头顶撒娇卖萌。” 马车外,季恒离马车较近,一听到马车里这番话,立马捂住嘴,急忙去跟自己侯爷告状。 北凤珏回头看了眼马车,眉头突然皱了皱眉,放慢了速度,吩咐道:“你先去前方打猎几只兔子,中午烤兔肉。” 季恒:‘?’ 侯爷,山上草都荒了,属下去哪儿找兔子? 然而,在自家侯爷一副你自己看着办,本侯相信你的目光下,季恒苦着脸,带了弓箭,策马率先前行而去。 北凤珏的马,缓缓的落到了后面马车的位置。 如若说早间的速度是敢死队,此时就是老乌龟。 北凤珏的手腕上,鲜血已经止住了。 只是说随着这些日子他跟容月长时间的相处,基本也能维持一段时间的人形,只是颇为耗费心神罢了。 容月视线所及,隐约的看到马车外的北凤珏,却见他面色苍白,唇色如樱花瓣般粉嫩,那俊俏的小模样,与一身老气晨沉沉的黑衣行成了鲜艳的对比。 容月倒抽了口气,一把拎起那蠢兔子的耳朵,把它朝着马车外的北凤珏扔了过去。 武安侯殿下向来不喜欢这种东西,自然是侧开了身子。 那蠢兔子便四仰八叉的摔进了一个铁甲将的怀里。 北凤珏眯了眯眸子,淡淡的道:“不喜欢?” 容月:“我喜欢的那只白兔,唇红齿白,貌美如花,腰细腿长,腰软……” 不等容月说完,她的嘴,瞬间被一双白净的手捂住了。 北凤珏半弯着腰,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再胡言乱语,将你送给山里的土匪当过路钱。” 当然,这片林子是不会有土匪的,毕竟距离京城不远,谁也不会自己找死。 容月愤愤的瞪了眼北凤珏,气呼呼的鼓着自己的腮帮子,怒道:“好啊,最好是土匪头子来了,正好咱俩一起去做压寨夫人!” 前面的铁甲将一听这话,顿时笑了起来,“这林子怎么可能有土匪,就算是有,咱家侯爷正好可以给您表演一番怎么揍的土匪满地找牙。” 容月似笑非笑的扫了眼北凤珏,却见他脸色似乎不太对,那双眸子,隐约的在变成湛蓝色。 察觉到自己是身体的异样,容月心中一个念头忽然冒了出来:不好,这货要变白兔了。 正在这时,马车前方,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像是巨石滚落,前方的铁甲们迅速的停了下来。 马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容月正准备伸出头去看看是个什么动静,却不想她刚动,北凤珏便从马背上跳上啦马车,掀开车帘,一把将容月的身子按住,冷声道:“别乱动。” 北凤珏身体的异样被自己强行压住了下来,不过此时,感觉不太好。 容月听着马车外的动静,小声问道:“北凤珏,咱们这是遇着土匪了吗?” 第五十七章:教你揍土匪 不远处,手上拎着两只野兔子,脖子上挂着一只野兔子的季恒大老远的就听到这边的动静,也顾不得要打什么野兔子了,立马拎着弓箭赶了回来。 北凤珏蔑视的瞥了眼从山两侧滚落下来的巨石,满脑子里只有两个字:蠢货。 秃山埋伏当土匪? 干脆光屁股打仗算了。 马车内,容月目瞪口呆的瞪着山两侧,砸了咂嘴,似乎还有些兴奋的道:“乖乖,土匪,活的!” 众人:“……” 容小姐大智。 只是,这群土匪也是活腻了,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想当初武安侯殿下没有战事可打的时候,这江湖四海,哪个地方的土匪没被他打着玩过? 如今不过是窝在京城里念了几年的佛,漏出了点要出家的消息,这群土匪就又嚣张了起来。 今日的铁甲将,并未穿着铁甲,乍一看,还以为是押镖的师傅呢,就是一个个身上的杀气太重,不过这辆富贵人家的豪华马车,又瞬间打消了镖师这个想法,估计就是大户人家的贵人出门吧。 北凤珏神情严肃,目光落在左手边的山头上一块巨石后头。 耳边,忽然窜上来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北凤珏回头,一把将容月探出来的脑袋给按了回去,“坐好。” 北凤珏冷声说完,就见那山两侧,突然哗啦啦的涌出上百人的土匪团。 跟别的打劫的土匪不同,这群土匪一上来,就是一阵箭雨。 北凤珏朝着铁甲将打了个手势,便见那些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是用剑气凝成了一道屏障似得,将那些箭雨挡住。 那群土匪见箭雨没什么用,忽然又朝着下面扔来一堆的药丸一样的东西,那药丸,散发着一股恶臭。 北凤珏一声令下,“屏息。” 众人连忙屏住呼吸。 紧接着,北凤珏一手捂住容月的嘴巴,一手运气,将那些药丸模样的东西抬手挥起,原路送回了那山上。 “啊,救命啊。” 山上,瞬间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些自食恶果的土匪从山上面色乌青的滚了下来。 刚才那药丸,剧毒。 容月后背都起了一层冷汗,可一抬眸,却看到北凤珏就在马车旁,白净的手,正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 啧啧,北凤珏的手可真好看啊。 容月舔了舔嘴唇,心道:要是能咬一口,就更好了。 想到这,容月突然探出舌尖,轻轻的在北凤珏的手掌心舔了一口。 ‘嗖’的一下,北凤珏猛地收回手,回头看了眼容月,轻声道:“坐好,别出来。” 说罢,一道黑色的声音忽然间闪过,像是一道鬼魅般,光明正大的消失在众人眼前。 紧接着,左边山上,突然咕噜噜的滚下来一个大胡子男子,看那穿的跟原始人刚强了土豪的模样,容月偷偷摸摸的从车帘缝隙中,看到了那人满脸的刀疤。 乖乖,这得是老江湖吧。 北凤珏从山上,飘然而落,如一道最尊贵的黑色莲花,高贵不容侵犯的落在马车前不远处。 山上,那群土匪大约是第一次打劫没什么经验,还遇上了这么难对付的人,因此箭雨失败后,立马转而示威。 于是乎,天苍苍,地茫茫,一群土匪齐开嗓。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这过·····” 不等土匪的话说完,马车内,便冒出了一张妖艳的小脸,一脸鄙视的开口打断土匪的话:“打劫还是背诵唐诗啊?要不要给你们嗑点摇、头、丸啊?没精打采的,没人告诉你们,打劫要有气势的吗?” 山两侧,瞬间安静下来。 对哦,他们打劫为什么要这么文绉绉的? 还不是因为想当文化人嘛。 身前,北凤珏自骏马上回眸,淡淡的扫了眼容月,并未让她再进去了。 其实北凤珏大爷此时内心想的只有,怎么才能温柔的把容月这个女人一巴掌拍晕过去。 这群土匪虽然不足为据,可明显,这不过是一波看路子的土匪,加上这些土匪所用的弓箭精良,说明他们并非本就是土匪。 今日,如若来的人是铁甲营的精锐,只怕是要吃亏。 北凤珏警惕的看着四周的动静,他的身边,每个位置都危险至极。 容月笑嘻嘻的朝着北凤珏炸了眨眼,做出口型:看老娘教你揍土匪。 北凤珏:“呵呵。” 普天之下,居然还有人敢教他? 容月从马车内起身,动作优雅轻柔,极尽魅惑。 她并未看到马车外的人是何等光景,只是觉得昨夜她睡着时穿的明明是裙子,怎么这会身上套的竟是这么丑的男装? 纵然如此,容月姣好的身形还是一览无余,加上她本就自带风情,每一个动作,虽是无意,却总能惹人心动。 山两侧,已有低低的咽口水的声音。 北凤珏的脸,突然黑了。 他抬起手,一把拎着容月的肩膀将人提到了自己的马背上,双手把人往怀里一捞,然后用披风把人给裹了个严严实实。 容月:“?” 大哥,裹粽子呢? 然而,身后的男人浑身森冷,冒着寒气儿,容月人在马背上,不敢太嚣张,只好缩了缩脖子,暂时装怂。 身后,北凤珏满意的看着容月的反应,一勾唇,淡淡的道:“开始你的表演。” 容月:“!’ 靠!她这是技术,什么表演! 她这都是靠智慧赢天下的,又不是靠演技。 然而,土匪两侧,这山两侧虽然草木稀疏,可得天独厚的一些石头,山道,倒是早就了天然的地理位置。 容月侧过头,轻轻的将头发抚弄了一番,随后一甩头发,山两侧,顿时又是一阵倒抽气声。 而容月身后,某人已经拔出了剑,开始研究怎么把容月的头发给剪了算了。 山两侧,静悄悄的。 被北凤珏强行踹出来的刀疤脸咬了牙,冷哼一声,“黄毛丫头,劝你让你身后的男人收手,否则让你们今天就去见阎王。” 容月嫣然一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阎王我见过了,没我好看,没我丰腴,没有有韵味,我怕阎王见着我,羞愤自杀。” 闻言,刀疤脸顿时脸色一阵黑一阵青,将腰间的刀哗啦一声抽了出来,大骂一声,“呸,先拿命来。” 说罢,便朝着容月这边袭过来。 啧啧,粗鲁。 容月嫌弃的一撇嘴,又回头看着身后的北凤珏,嗯,还是北凤珏好,温柔,优雅。 也粗鲁。 然而,那刀疤脸刚一动,身后,一只银色的箭便从他身后射了过来,刺穿胸口,落在地上。 季恒恭敬的退开,还不忘拔下刀疤脸身上的箭矢。 容月身子一僵,这是她头一次见这么血腥的场面,纵然前世打架斗殴是常有的事儿,可无关乎生命。 北凤珏轻轻的道:“害怕?” 容月摇了摇头,坚定而沉重的道:“不,我想活着。” 这是她的机会。 容月没心没肺的外表下,承受了多少,无人知晓。 北凤珏忽然间有些失神,静静的看着身前的容月,这张脸下,到底藏了多少副面孔? 这个小骗子。 见北凤珏盯着自己,容月突然朝着他的肩膀狠狠的撞了下,趁着北凤珏吃痛之际,一个媚眼一抛,然后扭头朝着那群土匪扬声道:“哇哈哈哈,你姑奶奶今天教你们当土匪。” 众土匪:“靠,这个女人,把我们当什么了?” 铁甲将:“容小姐,威武。” 北凤珏的始终将容月环在怀里。 容月安心的靠在北凤珏的怀里,扯着嗓子开始吆喝起来:“唉,客官里面请,我们匪寨目前推出套餐活动,劫财不劫色套餐,超级划算,童叟无欺哦。劫色套餐,针对人穷貌美大长腿的客官,此套餐有免费山窝可居住,保你一生无忧哦。套餐三,财色两空套餐·····” 山两侧,突然,一块石头后,一道粗哑的声音忽然响起:“闭嘴!真他娘的废话!兄弟们,给我上,干了这票,咱们分了这娘们和那小白脸子!” 第五十八章:别打死了 靠!老娘不发威你当老娘是病娇啊?委屈巴巴的眨了眨自己湿润的眸子,“他们,他们欺负我,还要强、占你!” 北凤珏的眼角一阵抽搐,当他耳聋吗? 这种激将法,对武安侯殿下从不起作用。 只是那群人的实现落在肆无忌惮的落在容月的身上,让某侯爷的心里十分不爽。 北凤珏冷嗤了声,一把将容月按进怀里,身上散发着清冷的寒意,混着一股自带的清香,这瑟瑟秋风中,竟是露出几分缱绻之意来,似笑非笑的看向那群土匪,“胆子不小。” 仅仅四个字,如泰山压顶般沉沉的落在众人身上。 容月抬眸,眯着眼睛打量着喜怒难辨的北凤珏,小爪子不安分的在北凤珏的怀里乱捏一通。 吃豆腐咯,上好的小鲜肉豆腐咯。 突然,容月的爪子被一双手一把抓住,紧接着,听见头顶传来的北凤珏沙哑的声音:“别动。” 容月撇嘴,视线一扫,便看见了北凤珏衣领遮住的脖颈下,青筋跳动,他浑身散发着一股热气,滚烫滚烫的,不似常人。 不好,这货要变白兔了! 容月心下一沉,一把环住北凤珏的腰肢,下意识的捏住了他的手腕。 男人清晰有力的心跳声,噗噗的隔着衣料传来,北凤珏浑身僵硬,深吸了口气,突然视线一冷,嘴角衔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杀神一般的睥睨着山两侧愚蠢的土匪,冷声吩咐道:“别打死了。” 这鄙视的语气,满是武安侯殿下的气势。 容月:“……” 铁甲将领命,飞身鬼魅般的窜进山两侧,紧接着,便是一阵干架声响起。 容月抻着脖子,却被北凤珏按住了脑袋,头顶,传来他轻声又沙哑的声音:“闭眼。” 沙场往来这么多年,北凤珏第一次害怕让人知道自己这副煞气冲天的模样。 他脑子里似是灌入了一团凉风,整个人浸的冰凉清爽,凉飕飕的,直戳心底。 胸前,忽然一道暖意,北凤珏低头,却见容月正抬着自己的手指头,在他的胸口画圈圈。 “你在做什么?” 容月抬眸,对上北凤珏清冷的眸子,浅浅一笑,“听说这样可以感受到春心动荡的声音,我试试看,万一你对我爱的深沉,我得第一时间发现。” 北凤珏一句谁爱你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咬了咬牙,一抬手,将容月塞进了马车里,沉着脸的交代了句:“别出来。” 说罢,提剑策马过去,山两侧的土匪黑芝麻般从山两侧滚了下来,铁甲将人数不多,虽然局面压制,却也艰难。 “黄毛小子,敢挡你爷爷的道儿!” 土匪头子是个身材壮硕的猛汉,身上穿着破烂的衣裳,看的出来,应该是真的被人打劫了。 那猛汉扛着刀从山头一声令下,‘轰隆林’的一阵声响,山上的巨石,下饺子似的朝着山下滚下去。 “哈哈哈,砸死你们这群小崽子!” 猛汉刚说完,眼珠子瞬间瞪大,不可置信的盯着山下,北凤珏双手撑开,一柄剑忽的从半空刺入地面,瞬间,似是山崩地裂般,两侧的山都颤动起来。 那随着内力翩飞的衣角,带着诡异的弧度,像是索命的弯刀。 北凤珏半浮在空中,如高冷和尊贵的神明降临俗世,“蠢。” 话音一落,那些滚下去的时候,忽被一道强悍的力道震了起来,北凤珏嘴角微勾,眼眸微阖,瞬间,‘砰’的一声,所有的巨石,竟是直接化作了无数的粉末,散落下来。 像是下了一场烟花雨般,美妙至极。 只是这画面,此时这些土匪们哪里还有心思欣赏,只惊恐不易的望着山下那骑着骏马的俊美男子,那通身的戾气,隐藏不住的狠厉,一阵卷着一阵的朝着四周散发开来。 “你,你是,你是……” 马车里,突然探出个小脑袋,笑吟吟的接着话道:“是我相公,看什么看?信不信挖了你的眼珠子?” 猛汉登时瞪大了眸子,指着容月你你了半天,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容月挑眉,斜斜的靠在北凤珏的怀里,“缴械不傻,快投降,不然老娘用美貌秒杀你们!” 土匪们:“……” 他们投降了啊,亵裤都脱了当白旗了呢。 铁甲将:容小姐威武。 土匪们立马缴械投降,再也不敢血拼下去,再拼下去,不被这群禽、兽弄死也得被那个女人气死。 以卵击石这种事,他们才不会去做呢。 识时务者为土匪! 当上百人的土匪被栓蚂蚱似的捆在一条绳子上带下来时,土匪头子下半身湿了一片,噗通一声跪在北凤珏的跟前,哭唧唧的道:“好汉饶命啊,我们也是被人打劫了,这才流落至此的啊,呜呜呜,我们命苦啊。” 土匪,还能被打劫? 啧,真是没出息。 容月鄙视之。 容月的视线缓缓的落在了北凤珏的身上,一挑眉,见他脸色煞白,毫无血色,心下一沉,冷着脸下了马车,然后一把拽住北凤珏的衣服。 “你跟我来。” 众人:容小姐威武! 居然敢这么命令侯爷,真的不会被侯爷打死吗? 然而,下一刻,众人却惊呆了,因为武安侯殿下竟是真的收敛了一身的杀气,下了马车,然后一把拎起容月的后衣领,把人带上了马车。 季恒默默的皱眉,看着马背上那抹不易察觉的血迹,扭头朝着带来的将士道:“把人先押下去,别吵着侯爷和容小姐。” 马车内,北凤珏拎着容月刚爬进马车,就被容月一把按在蒲团上,那软绵绵的一按就倒的姿态,跟刚才马车外那英姿飒爽的模样,判若两人。 北凤珏勾了勾嘴角,清冷道:“怎么,你打算对本侯用强?” 容月没好气的剜了眼北凤珏,抬手从一旁的小屉子里掏出一盒止血的膏药,一边恶狠狠的给他上药,一边愤愤的道:“这只没用的胳膊,早晚炖了吃肉。” 角落里,被季恒扔回来的那只蠢兔子默默的缩了缩脖子,嘤嘤嘤,他只是只蠢兔子啊。 北凤珏目光一滞,嘴角不由自主的扬了起来,盯着容月那张小脸,抬起手,捏了捏。 容月:“放开我倾国倾城价值无双满满胶原蛋白的小脸蛋!” 北凤珏似乎是笑了声,随后捏的更用力了,漫不经心的道:“本侯的身边腥风血雨,现在滚,还来得及。” “滚你妹啊滚!男人话多,真讨厌。” 北凤珏:“?” 她喜欢文静的? 容月给北凤珏包扎好,扭过头瞪了他一眼,继续道:“有本事你在床、上的时候,也这么多话呀!” 北凤珏:“……” 果然,他就是高估了这个女人的脸皮厚度。 容月把北凤珏的胳膊,生生的从玉竹纤瘦,包成了一个肥硕的粽子,包完还挺满意。 见北凤珏盯着自己的胳膊垂眸沉思,容月忽然打断他的思绪,淡淡的道:“你今日似乎维持人形时间许久了呢。” 顿时,北凤珏清冷的面容上,疑似一抹红晕绽放。 体内的真气乱窜之事,他找到了平息的法子,可却与容月有关。 深吸了口气,见容月头发散乱,衣衫也有些褶皱,北凤珏皱了皱眉,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把她耳边的碎发拨弄到一边去,然后又抬手,轻轻的把露出她白脖颈的衣裳往上提了提,眉头皱着,“嗯,那只丑蛋,近日又大了些。” 某京城外的山洞里,忽然颤了两颤,某金蛋从湖底幽幽的转了个身,心道:一定有人想本尊了。 容月哼了两声,想起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诡异的金蛋,忽然开口问道:“大了好,做荷包蛋能喂饱好几个人呢。” 马车咕噜噜的前行,马车内,一道银白色的光忽然一点点的亮了起来,马车内,逐渐归于宁静。 容月看着已然昏睡在自己怀里的白兔,小心翼翼的把白兔的爪子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回头瞪了眼缩在角落里的蠢兔子,怒道:“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是只母兔子,告诉你,敢惦记老娘的男人,今天晚上就炖了你。” 蠢兔子缩了缩身子,默默的躲到了角落里去,嘤嘤嘤,都是兔子,怎么待遇相差这么多? 第五十九章:被一只白兔团灭 车外,景色一再变幻。 容月抱着白兔昏昏欲睡,差点一脑袋栽下去把白兔压死,直到行到一处山谷中时,马车突然间停了下来。 季恒等人还不知道自家侯爷已经变身的事情,察觉不对,立马策马回头禀告道:“爷,此处不对,属下派人前去探查。” 容月怀中的白兔身子一动,湛蓝的眸子缓缓睁开,“吱吱……” 不必,入夜设陷。 容月在白兔毛茸茸的脊背上来回抚摸,她前世撸猫的时候就是这么撸额,不过当时那只猫,可比白兔乖巧多了。 再看一眼角落里的蠢兔子,容月默默的侧了侧身子,将白兔的身形挡了个严实。 容月哼唧了一声,看了眼前爪子上散落的纱布,还有厚重的药膏,“哪个蠢货在这种山沟沟里面建匪窝,也不怕人给当猴给打了。” 马车外,季恒再次开口:“侯爷,山上有匪窝。打吗?” 容月:“……” 马达,脑残。 这土匪都是傻逼吗? 白兔有些气虚的闭上了眼,嘴里低低的吐出了两个字,容月闻言,笑了声,一把掀开车帘,淡淡的道:“安营,扎债,你家爷腰断了,我给他揉揉。” 季恒:“……” 呜呜呜,侯爷这么强壮,怎么可能腰断了? 难道,难道是…… 季恒老脸一红,立马闪到一边去了。 马车里面,白兔声音沙哑,虚弱的飘入容月的耳朵里:“吱吱……” 本侯的腰断没断,你如何知晓? 容月勾唇,意味深长的瞥了眼白兔,“早晚有一天,断在我手上。” 白兔眯了眯眸子,轻嗤了声,也不知道被气的还是在笑。 不过都无所谓,她容月还没不能搞定的美男,如果有,一定是她不够努力。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小道两侧都是不高不矮的山,晚风这么一吹,一阵诡异的沙沙声便跟闹鬼似得响了起来。 几个铁甲兵坐在火堆前,聊天侃地。 山坡上,似乎一阵微风忽的刮过,带起一层凉意。 马车内,白兔湛蓝的眸子忽的睁开。 与此同时,凉凉夜色下,忽然间,一声“杀” ,响彻夜空。 两侧草丛中,突然涌出成百的黑衣蒙面人,黑压压的一片,没完没了的从山里窜出来。 那群人浑身的戾气,比起铁甲将竟是没输多少。 此时借着天色,那些毫不畏惧容月他们这点虾兵蟹将,竟是直接打算正面捏死他们。 谁知,刚窜出来第一波黑衣人,不知什么地方,突然传来一声气势十足的令声:“收” ,这声音像是一支箭般,凉飕飕的射进每个人的耳中。 容月半靠在马车内,抬手轻轻的拨弄着角落里的那只蠢兔子的脑袋。 “啧啧,一天之内连续遇到两拨土匪打劫,今儿看来是个好日子,宜嫁娶吧?” 蠢兔子:“……” 吱吱吱,不会说啊。 而容月怀中的白兔嫌弃的跳出容月的怀,透过车帘,冷冷的看着山坡上的动静,湛蓝的眸子里,涌上一抹散不开的杀气。 山两侧,一阵阵惨叫声响起。 山坡上,借着一处地形的遮掩,一个黑衣人半跪在其中一个男子的身后,“不好,遇到埋伏了。” 男子阴冷着脸,埋伏? 这山坡上到处都是他们的人,那些人几时埋伏的? “废物!可看到他们的领头人了?” 那人阴狠的口气,跟从沙场上出来的北凤珏如出一辙,只可惜,气势上,却是弱了许多。 黑衣人犹豫再三,低声道:“没有,只看到一只兔子,和一个女人,没有看到领头的发布号令。” “废物!滚,不管是那个兔子也好,还是那个女人,通通给老子杀了。” 黑衣人领命,立马带着自己的兄弟,偷偷的朝着那辆马车而去。 他们没看见的是,马车周边,守着的那群人看似是被山上的战局吸引开的,却没察觉,那辆马车里,白兔湛蓝的眸子,正迸发出死神般的杀气。 瞬间,山坡上,便是一阵乱七八糟的厮杀声,刀剑碰撞声交杂在一起,不时的有土匪满身鲜血的倒下,或是落到莫名其妙出现的陷阱中。 哀嚎声太过渗人,惊的那轮弯月都躲了起来。 马车后,十来个黑衣人正小心翼翼的靠近。 “小心点。” “动手!” 为首的土匪低喝一声,身后几人便提起刀,冲向了马车。 然而他们刚摸到马车旁,突然,一根白色的什么东西从马车里‘嗖’的一下射了出来,黑衣人立马脚下一转,躲开了去,却不想,他刚躲开,马车突然‘轰’的一声,炸裂开来。 车厢碎成废柴,狠狠的砸向那些黑衣人。 “怎么回事?” “啊,我的眼睛!” “有诈,有诈,快逃!” 可惜,此时才明白过来有诈,为时已晚。 容月抱着白兔蹲在马车最后一块完整的板子上,点了点白兔的小鼻子,轻声道:“收网吗?” 要不是亲眼所见,容月一定觉得这是别人编造出来的故事。 北凤珏这货,是料事如神吗? 而且,这黑衣人怎么都得有百号人吧,铁甲将撑死也不过二十来人吧? 白兔懒懒的掀开眸子,声音清冷,“吱。” 嗯。 容月点了点头,抬起手,比划了个白兔交的姿势。 山坡上,隐藏在树上的铁甲将突然齐齐拿出弓箭,对准了那些还自以为躲的十分隐秘的那群黑衣人的屁股,准确无误的射了出去。 “啊,老子的屁股。” “敌袭,敌袭啦!” “山上还有埋伏!” 一波箭雨后,黑衣人的屁股上整齐划一的挂着一根箭,哀嚎声不断。 容月扫了眼山上暴露位置的黑衣人,嘿嘿一笑,意味深长的道:“箭上有毒,拔了七步必死。” 紧接着,又是一群人哀嚎声响起,“老子要死了,呜呜,刚走八步。” 容月抽了抽嘴角,话多,你不死都难。 白兔看了眼四周,淡淡的道:“吱吱……” 收网。 容月点了点头,又打了个手势,暗处的季恒一看到这动作,立马点头,低声道: “传侯爷令,收网。” 刚暴露出来的黑衣人,脚下一根绳子模样的东西忽然一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顿时就被倒挂着吊在了树上。 满山的秃顶老树上,就跟挂了一串黑色的咸鱼似的,在这夜色中,发出一阵阵的哀嚎。 容月砸了咂嘴,有点饿了。 白兔懒洋洋的看了眼树上的那群咸鱼,冷声道:“吱吱……。” 不见匪首。 容月扫了眼从各个树上冒泡的铁甲将,无奈的瞥了眼白兔,“你怎么知道?” 话落,山上,季恒飞身跃了下来,半跪在容月面前,恭敬道:“爷,不见匪首。” 白兔嘲弄的嗤了一声,鄙夷的扫过山上那群咸鱼,“吱吱……” 只给五个机会,谁说谁活命。 容月愣了下,眉头轻轻一皱,虽觉残忍,可一想到刚才那群黑衣人的架势,便也猜到了,这群黑衣人,是真的土匪。 “去问五个人,谁先说出匪首的下落,就放了。不说,扒光了腌鱼干。” 第六十章:亲一口, 季恒:“……” 这个扒光了,他总觉得不是自家侯爷的意思。 不过,无关紧要。 季恒去处理此事,白兔看了眼容月,淡淡的道:“吱吱吱。” 闭上眼。 这种事,不该是她一个女子该看的。 北凤珏叹了口气,突然回头,朝着正要动手的季恒道:“吱吱……” 让季恒去搜山。 容月一愣,回眸,定定的看着白兔好几眼,忽而笑的春光明媚,冲过去一把将白兔抱了起来,举高高,亲一口,mua~ “搜山!” 季恒回头,痛苦万分的看了眼这茂密的山,心道:主子,山太大,人家怕怕。 白兔沉着脸,任由容月对他动手又动脚,心道:若是本侯不曾受伤,定不会让这个女人抱着乱来的。 突然,夜色下,一阵细微的动静忽的响起,紧接着,一只银白色的暗器忽然划破空气,朝着容月射了过来。 白兔正被抱紧在怀里,那寒光一闪,眨眼的功夫,已经到了容月身后。 容月耳朵后一阵寒意逼近,她还没反应过来,怀中的白兔突然朝着她的衣襟一拽,容月脑袋一低,急忙撒手去护着自己的两块白肉,白兔身子一动,一屁股坐在了容月的胳膊上,遮住了那两块白头的同时,抬起那只白绒绒的爪子,一道无形的内力推了出去,顿时,那只箭竟是生生的被逼着原路射了回去。 “刺啦” 一声,皮肉绽开的声音自山中某处暗穴中传出,白兔一个眼神过去,季恒立马提着剑隐了去。 白兔的绒毛曾在容月的肌肤上,暖烘烘的,容月不由得红了脸,戳了戳白兔的背脊,容月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老娘的峰线,满意吗?” 白兔一爪子拍在容月的脸上,沉着脸跳下了容月的肩头,“吱吱……” 山丘略低,不宜作战。 容月:“……” 她这是山丘? 靠,擦亮你的铝合金桃花眼看一看好吗? 容月气鼓着小脸,一把拎了白兔的耳朵,拽着上了马车。 一回头,见还缩在马车缺了角的角落里的那只蠢兔子,容月将白兔安置在马车上幸免于难的软塌上,然后回头狠狠的威胁道:“明天就把你红烧了,清蒸了,油炸了,做成麻辣香锅兔。” 蠢兔子瑟瑟发抖,嘤嘤嘤,它这么可爱,怎么忍心吃它? 软塌上的白兔幽幽的配了眼跟蠢兔子撒气的容月,嘴角微微抿了抿,心情颇为不错。 “吱吱……” 闭嘴。 容月咬牙,恶狠狠的瞪了眼白兔,又回头气呼呼的盯着蠢兔子,“让你闭嘴,听到没。” 蠢兔子:“??” 它都没有开口说过话呀。 不多时,季恒回来了,连带着,还有一个一身伤痕的男人。 这男人肤色黝黑,浑身戾气,与白日里的那群土匪不同,这个男人,满身的匪气,见着人先是吐了口吐沫以表示自己内心的不屑,随后脑袋一偏,骂了句:“什么东西!” 容月:?? 报告,有人当着她的面说粗话。 白兔眸子微沉,“吱吱……” 容月挑起眉头,将白兔抱入自己怀中,不咸不淡的道:“老娘的马车,精致华丽,价值连城,你赔钱。” 男人冷嗤,鄙夷的骂道:“一群锦衣玉食的孬种,老子要不是今天失算,岂会被你们活捉。” “哎哎哎,那你被孬种团灭了,岂不是孬种不如?” 容月笑的春光明媚,这冷冷夜色,似乎也被感染了,竟是散了几分寒气。 容月翘着腿,一双纤细的手悠悠的朝着那男人一指,“你一共一百零八人,死伤七十九人,活捉二十八人,大哥,大晚上的偷袭,你能不能积点德?” 男人一口老血堵在胸口,你呢?你大晚上的设陷阱,就很有德吗? 容月不紧不慢的望着男人,低头看着怀中的白兔,“这么大规模的土匪,看来这周边镇子的官府是不太敢管你们了。不过你运气不错啊大哥,送你们去刑部大牢参观一番,长长见识。” 男人骂骂咧咧了好一阵,嗓子都哑了,见容月还打量着他,怀中的那只白兔眼神冷刀子似的,顿时更怒,“老子干了这一辈子的土匪,从没怕过官兵。那群手握兵铁棍子的废柴,老子才不怕呢。” 容月怀中,白兔猛然睁开眼,冷声道:“吱吱……” 扬州总兵曾说剿匪,不知那群土匪,如今可还安在? 容月按着白兔的话翻译了去,只一句话,男人立马闭上了嘴。 不可置信的望着容月,闭上了嘴。 而季恒,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白兔,然后拎着那男人,恭敬的到了远一点的地方。 只是,沉闷的夜里,似有拳头的闷响声,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容月凑到白兔身边,“季恒去干什么了?” 白兔懒懒的掀开自己的眼皮子:“吱吱。” 练拳。 容月:“……马车没了,晚上住哪儿?” 白兔:“吱吱……” 土匪窝。 土匪窝说是窝,其实就是建在山上的一个寨子。 容月把马车上的蠢兔子一把扔给季恒,自己抱了白兔,自顾自的吩咐道:“你家侯爷说,没事别来打扰。” 季恒:“??” 侯爷说了吗? 没听见侯爷开口啊? 然而,正当季恒打算问一声的时候,容月已经抱着白兔,进了土匪寨子里一间最大的屋子,然后将白兔往自己胸前一拍,一人一兔就躺在了床上。 白兔动了动爪子,想要跳下来。 体内的躁、动似乎更猛了。 他刚动,容月就一把将他的脑袋按了下来,揉在自己怀里,“再乱动,把你跟那只蠢兔子关一窝。” 白兔冷嗤,不语。 容月舒服的叹了口气,问:“你说,那只蠢兔子到底怎么吃好呢?要不烤了吧?新奥尔良烤兔肉?” “兔肉配煎蛋,味道应该不错。” 容月自顾自的说着,怀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一低头,却发现怀中的白兔已然睡着了过去。 容月轻手轻脚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从袖子里掏出一只药膏,轻手轻脚的给白兔换了药,然后一把把白兔卷进怀里,睡了过去。 第六十一章:兔子留下,你可以滚了 京城,一座府邸内,两个人影,正在书房内紧急的议论着什么。 其中一人衣衫华贵,细皮嫩肉,白皙的皮肤比女人还要娇美,正坐在书房内,听着下面的人的汇报。 “那边都准备好了,如今武安也出了京城,属下保证,让他有去无回。” 那人一听到武安侯三个字,立马换了个坐着的姿势,笑道:“是么?可惜了,那么漂亮的人儿。哦,别太大意,北凤珏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是。” “嗯,之前替咱们办事的那群土匪,都处理好了吗?” “嗯,这个····那群土匪太过凶悍,让他们给逃了,但是不知道去向,最近也没听说什么地方闹匪患的,想来是自己聪明躲着了。” 那人一听,顿时怒极,“几千人马,围剿区区两百的土匪,还能让他们给逃了?没用的蠢货!” 扬州自古是兵家重地,扬州总兵的地位,就显得格外重要了。手握重兵不说,地位崇上,各方权贵争相巴结的对象。 如今的扬州总兵何亿清更是不得了,正房夫人是当今贵妃的亲妹子。 这日,一辆普通的马车,缓缓的驶入扬州城内,马车内,一女子穿着素衣,抱着一只湛蓝色眸子的白兔,正一脸好奇的盯着来往的人群。 白兔优雅的换了个姿势,端坐在马车内,一只兔子,愣是给坐出了指点江山的霸气之姿。 容月第九十九次叹气,“扬州城,怎么这么死气沉沉?” “没有小美人,没有小鲜肉,没有好吃的。” 这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马车行驶的速度有点像是老乌龟,慢腾腾的。 容月的容貌不必多说,露个脸都能引起一阵围观。 更何况,怀中还抱着一只兔子。 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哒哒的马蹄声,特别悦耳。 街道上,忽然间闹热起来。 “真俊啊,何公子真是当世第一美男。” “闪开,你都半老徐娘了,还盯着人家小公子看什么看?” “哎哎,你摸老娘的屁股做什么?” “抱歉抱歉,一时情难自禁。” “……” 这动静,自然也引起了马车里容月的注意。 抬头,看向不远处骑在马背上的俊俏小公子,嘴角一撇,脑子里突然回想起北凤珏骑在马背上时 的模样,自言自语道:“真性感呀~” 白兔的视线朝着窗外看去,看到那远远而来的人时,冷冷的扫了眼容月,“吱吱……” 好看吗? 这阴恻恻的语气,好像那挖坟的时候漏的风,直戳人脊梁骨。 容月莫名的打了个哆嗦,笑的一脸从容,眸子轻佻,“不及你万一之一的好看。哎,你问谁好看来着?” 白兔深吸了口气,翻了个优雅的白眼送给容月,别开了眸子。 那马蹄声,在容月前方不远处的位置,停了下来。 马背上下来一个男子,大约二十多来岁,魁梧有力,穿着一袭秋色劲装,腰间垂着一块紫色的玉,大步阔斧的朝着容月的马车走来,得亏男子的脸还算是白净,不然容月都觉得是一块木头桩子大白天的成精在路上行走了。 白兔的爪子狠狠的在容月的腿上一拍,容月回神,蹙眉不悦道:“你也喜欢那什么荷叶子公子?” 白兔:“吱吱……” 本侯怕瞎。 容月挑眉,“家里养的,不给看,外头的,又不让看,你说说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话落,白兔嗤了声,白绒绒的爪子悠悠的抬了起来,指向角落里的那只蠢兔子,“吱吱。” 看它。 容月撇嘴:“丑。” 说罢,拎着裙子,下了马车。 那只丑兔子风中摇摆了会儿,默默的缩了缩自己肥硕的小身子,要是它有脑子,此时就该想着怎么减肥避免被吃掉的命运了。 马车前,何梓文看到拦住他路的那辆马车,不悦的提高了音调,目光凌厉的将容月上下打量了一遍,眉头皱成了一道川字,中气十足的质问道:“你是什么人?从何处来?去往何处?做什么去?一一报上。” 容月:“·····” 怎么感觉这是西游记拍摄现场呢? 她抱的是只兔子精,面前这个大妖怪,莫不是猪八戒? 容月忍着笑,好你丫的,既然你想当妖怪,那就别怪贫僧无礼了。 容月扬起唇,笑的风情尽现,一撩起耳边碎发,轻轻的看了眼何梓文,“贫僧东土大唐而来,去往西天取经,再不让开,老娘就三打白骨精。你,闪,边,去!” 周围一堆女子姹紫嫣红的堆在一坨,本想偷看一会何公子的美貌的,不料突然冒出来这么个女人,居然说什么三打白骨精? 她怕是要成精了吧。 “放开我们家何公子,公子问你从哪儿来的,你哑巴了麽?” “就是,我看着丑女人,一天到晚莫不是跟兔子一起吃萝卜吃傻了吧。” “哎,她那只白兔真好看,多少钱买的呀?” 容月勾起红唇,冷艳的扫过那个说自己丑的女人。 世间诸事,都不及这个女人说自己丑严重。 她纤长的手指朝着那姑娘一指,见那姑娘的双下巴都吓得颤了几颤,容月冷笑了声,一字一句的反问:“丑,女,人?” 姑娘傲娇的挺起了那挺立的胸膛,一拍胸脯子朝着容月娇嗔道:“俺爹说了,只有俺这样的,才是绝世美人。” “噗……对对对,你爹说的对。你这么美,可要继续保持哦。” 保持这水桶腰和双下巴,缺了少了都不是美人了呢。 说罢,容月一手捂住白兔湛蓝的眸子,一边抬手,似笑非笑的拨弄了两下,随手掀开自己的裙锯,露出里面那双修长的腿来,一边走,一边轻轻的晃悠着老腰。 可容月生的妖艳,这随便一走,就走出了婀娜多姿的妖娆感,瞬间,何梓文的视线就落在了容月的身上,他急忙上前两步,一把推开刚才说容月丑的那姑娘。 那姑娘被自己的男神推开,心里顿时一阵羞愤,嘤嘤嘤的捂着小帕子转身跑远了。 容月继续抚摸着白兔,哼,小样,说她丑? 看到容月怀中的白兔,何梓文忽然嘴皮子动了动,随后两眼放光的盯着容月。 容月心下一沉,不好,这什么劳什子荷花公子不会是看上自己了吧? 不行,初入扬州,不得闹事。 容月做好准备,随时逃命。 然而,何梓文一看到容月怀中的白兔,浑身的戾气突然间化作一滩烂泥,惊讶道:“这,这是什么兔子?竟,竟生的如此美貌?” “噗·····” 容月身子一软,都做好逃命的准备了,却不想这何梓文这货竟然不按套路出牌。 白兔却依然是冷着一张脸,浑身的寒意能蔓延十来里,冷冷的瞥了眼何梓文,嗤了一声。 武安侯殿下的气势,即便是只兔子,也让人十分的畏惧。 白兔不紧不慢 的跳上容月的肩头,蹲下,将四只爪子都缩进了自己白绒绒的皮毛下,兔耳朵高高竖起,蹲成了一尊十分好看的玉兔。 何梓文见一只兔子对自己都这么无礼,顿时眉头一横,恢复了方才的那副气势凌然的模样,“这兔子瞧着不错,本公子要了。兔子留下,你可以滚了。” 第六十二章:兔在人在 容月愣住了,她这是被当街打劫了? 小兔崽子,狗胆子不小! 容月不高兴的瞪了眼何梓文,毫不退让:“兔在人在,看上我的白兔证明你眼光不错,可惜再好的眼光,也救不回你这下三滥的心脏。。” 白兔懒懒的掀了掀眼皮子,兔爪子在容月的肩上扒拉了下,心情好似不错的样子。 容月清了清嗓子,侧过头出其不意的在白兔的脸上飞快的亲了一下,“还挺抢手,以后没钱吃饭了把你卖了也能将就过活。” 某白兔身子一僵,整个兔子都要烧起来了一般,扭过头就将满身的杀气洒向何梓文。 后者身子莫名一个哆嗦,也不知为何,竟是被一只兔子激起了怒气,当即拔出腰间的佩剑,“这兔子本公子看上是你的福气,让你滚就赶紧滚。再不滚,让你连命都没有!” 容月的嘴角悠悠的勾了起来,一点也不害怕。 哎,人要是蠢了,神仙都救不了啊。 闻言,白兔气势十足的从容月的肩头直起身子,冷声道:“吱吱。” 让开。 容月赶紧懂事的将白兔放了下来,自己懂事的往后退了退,盘着腿儿坐在马车角落里,扭头还不忘朝旁边的吃瓜群众手里的瓜子抓了一把,“兄弟,借个瓜子儿啊。” 白兔伸了伸四条腿,弓着背,目光森然,突然后腿儿一蹬,飞身朝着何梓文嗖的一下扑了过去。 一道白色的兔子身影,以一种难以想象的能耐,凌空朝着何梓文连挥了几爪子,紧接着那兔子一个一百八十度旋转,一脚踢在何梓文的下巴上。 何梓文一声惨叫,“来人啊,保护,保护本公子。” “呸” 容月吐了个瓜子皮儿,嘲讽的望着那下巴上被抓开了花儿的何梓文,原来是个绣花枕头? 在场的百姓都惊呆了,不可置信的盯着这只忒过彪悍的白兔,一个个的都不能用震惊来形容,简直就是见鬼的模样。 “乖乖,这兔子,这兔子莫不是要吃人?” “我瞧着这兔子好生威武,可比我家的男人还厉害呢。” “呦呵,难不成你竟是看上了一只兔子?” 容月满脸崇拜的盯着白兔,一脸痴迷的想到:果然是老娘看上的,就是威武威风帅气逼人。 白兔优雅的落下最后一招,冷不丁的却突然鼻子一痒,一个喷嚏打了出来,瞬间,像是被人卸了力道似得,一回头就见容月张开双手,正等着接住他呢。 白兔悠悠的瞟了眼容月,身子又是一个凌空跳转,稳稳的落在马车上,“吱吱吱。” 给他钱。 容月愣住了,靠,揍了人主动给钱赔偿,你这是感激人家被你揍呢还是医药费呢? 容月无语,从袖子里掏出一枚铜钱递给何梓文,“不用找了,你的医药费。” 何梓文:“你你你……你欺人太甚!” 容月立马身子往白兔身后一躲,笑的贱兮兮的道:“那又怎样?有本事你咬我啊?” 何梓文的脸上一道又一道的红色血痕,鼻青脸肿的,好好的第一美男子被打成这副爹娘不识的模样。 “来人,来人啊!把这个女人给我抓起来!这只兔子,抓起来剥了皮,晚上本公子烤了吃!” 白兔转动了湛蓝的眸子,视线不紧不慢的落在何梓文的身后。 一队兵马,正朝着他们冲过来。 何梓文捂着脸回头看了眼,得意道:“哼,今天就让你和你的兔子知道,这扬州,是谁的地盘!” 这口气,这姿势,好像跟当初那群拦路土匪如出一辙啊。 容月心里嘀咕了两声,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的盯着何梓文,笑道:“哟?谁的地盘啊?” “这扬州,自然是我何家的地盘!即便是本公子横着走,你们也只有让步的份儿。” 容月了然的点了点头,低下头飞快的摸了下白兔毛茸茸的下巴,感慨道:“横着走啊,你你你,你竟然是只螃蟹呀。恕我眼拙,没看出来” 何梓文气的眼眶子陡然间瞪大,咬牙切齿的瞪着容月:“你!看你能得意多久!” 身后,那队人马已经停了下来。 为首的男子,不过二十的模样,唇红齿白,肤色却是正常的小麦色,一袭黑色的劲装,裹在身上,端的是一派正气浩荡,十分的有气势。 相比较而言,何梓文简直就是·····不忍直视。 周围的女子们又是一阵花痴,“啊啊啊,是三公子。” “三公子在看我呢,那眼神,分明就是瞧上我了。” “滚你的,就你这芝麻大饼脸,三公子能看上你?” 容月:“……” 争风吃醋,难道是此处、女子的习俗? 可,即便是争风吃醋,也不能荤素不挑啊? 这新来的虽然也不错,可比起北凤珏,啧,天差地别。 容月笑嘻嘻的看着走过来的男子,指了指马车角落里蹲着的蠢兔子,坑蒙拐骗道:“公子,买兔子么?我家的兔子,色泽光亮,毛发顺滑,撒娇卖萌有灵性,乖巧懂事讨人喜,公子 ,考虑下?” 角落里的无辜蠢兔子一个机灵,这,这说的是它么? 年轻公子嘴角隐隐的抽了抽,抬手拦住容月冲过来的身形,无奈的看了眼容月,然后又看了看她怀中的白兔,眼神微微一诧,随后便转头看向何梓文。 容月得意的扬起眉头,扭头还不忘朝着那何梓文挤眉弄眼,哼,让你眼下,本小姐这么个大美人在你跟前你都看不见。 然而,顷刻间,容月便啪啪打脸了。 年轻男子一撩衣袍,端的板正的身子,风度翩翩的教科书上走出来的般朝着何梓文点了点头,乖顺的眸子里满是桀骜不驯:“兄长,这只白兔或许与你的气质不太相符,我就先带走了。” 说什么气质不相符,干脆说你这么个怂货配不上这只好看的白兔得了。 然而,就是这样一副在众人眼中美炸天的何公子,此时被自家兄弟鄙视的一文不值。 何梓文恨恨的瞪了眼年轻男子,没好气道:“何卿戈,你非要跟我抢是不是?” 说的就跟他不是抢的一般。 容月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总觉得自己好像是抱错大腿了,本来还以为这个是个能压制那蠢货的主儿,不料竟是一家人。 她这个狗屎运啊…… 第六十三章:这气质跟你相配 何卿戈温润一笑,仿若春月微风,拂过心头,轻轻浅浅的,满是柔情。 不少刚才还在给何梓文鼓气儿的女子们突然间甩着帕子,香囊,纷纷的朝着何卿戈砸了过去。 “三公子,三公子回来啦。” “三公子,奴家尚未婚配,公子可欢喜女子?” “呸,你未婚夫都被你打跑了仨了吗?还有脸说没婚配。” …… 容月摸了摸鼻子,拽着何卿戈的手还没松开,突然手上一痛,容月垂眸一看,白兔正冷冷的拍掉她的爪子,然后身子一动,跳到了地上。 “吱。” 脏。 容月:“?” 难道昨天晚上吃鸡没洗手被发现了? “地上硬邦邦的,哪儿有我怀里软和?快上来。” 容月撅着屁股就要去拎白兔,可那白兔似乎是不太高兴,竟是尥蹶子似的几个纵身,便跳上了马车。 容月:“!” 你他么的还敢不敢再逆天一点?寻常闺秀都要踩着凳子才能爬上去马车,你丫的二话不说一只白兔蹭的一下就跳了上去。 空气,突然间安静。 何梓文满目欢喜的看着白兔,眼睛里冒着小泡泡,要不是容月搁那站着,只怕是这货就要冲上去抱住白兔了。 容月轻嗤,鄙视,恶狠狠的瞪着何梓文,大有要跟何梓文瞪个你死我活的架势。 何卿戈掩唇轻咳了声,尴尬的看向马车上的白兔,柔声道:“姑娘,在下总兵府何卿戈,这只白兔看着十分有趣,不知姑娘可愿带着这只白兔去府中小住?” 小住……能住多久? 去总兵府小住吧,倒是不错。 首先这饭食住宿都省了。 其次,总兵府里,总不能出地痞无赖吧? 容月的视线凉飕飕的朝着那个何梓文投了过去,哼,小兔崽子,要让这货知道他看上的是武安侯殿下,只怕是要吓死吧。 白兔沉沉的点了点头,“吱。” 嗯。 容月:“?” 放肆,老娘才是你主人,你你你,你居然要跟着别的小白脸跑。 容月怒,悲愤的视线再次投向了何卿戈,冷冷的哼了两声,这才悠悠的道:“我家白兔挑剔,要两出两进的单独院落,每日里要有美婢伺候捶背捏肩,每日膳食燕窝糕点烧鸡腿四菜一汤,哦,最重要的是,眼珠子小的别来跟前晃悠。” 何卿戈颔首,“好。” 容月砸了咂嘴,怎么同意的这么轻快? 就不怕她是什么刺客什么的么? 就在容月疑惑至极,白兔的声音再次清冷的响起:“吱吱……” 磨蹭什么,走。 容月无语,“今儿吃了炸药了?怎么脾气这么大?信不信老娘回去就把你就地正法了。” 她意有所指,可听在旁人耳中,又是另一回事。 何梓文一听容月要对白兔动手,瞬间戾气四起,“你敢!” 容月挤了挤眉,笑眯眯的扫了眼何梓文,“喜欢兔子?” 何梓文咬牙,不语。 容月叹了口气,手脚并用的爬上马车,从马车角落里把那只蠢兔子拽了出来,朝着何梓文扔了过去,“喏,见面礼,不必客气,这只兔子的气质与你非常相符。” 一阵尿骚味儿传来,蠢兔子身下的皮毛一阵湿润,一道水渍打湿了何梓文的衣衫。 蠢兔子,尿了。 周遭的人都偷偷地捂着嘴笑,扭头抱着白兔爬进马车,“帅哥,劳烦驾车。” 何卿戈:“……好。” 何梓文一听两人这话,顿时不乐意道:“何卿戈,你什么意思?我让你把她给我抓起来,这只兔子,今天晚上我就要烤了吃!” 何卿戈沉下了脸,一本正经的看向何梓文,“怎么,兄长还想把人抓起来宣告天下,自己被一个弱女子和一只兔子揍成了这副熊样?” 容月一个没忍住,不太厚道的笑了起来。 其实,被一只兔子揍成这副熊样也不丢人,瞧瞧前两天,人家百号人的土匪窝被一只兔子团灭了才丢人好不好。 容月笑的没心没肺,白兔湛蓝的眸子里似乎是结了一层冰般,冷冷的盯着何卿戈。 何梓文捂着脸,欲哭无泪,这他娘的那里是普通的兔子! 不过看何卿戈那不肯退让的架势,和容月那满脸的笑意,以及那只兔子·····何梓文奸诈的笑了笑,来日方长,在扬州,他还不信弄不死一只兔子了! 扬州总兵府,气势恢宏,是扬州的标志性建筑,闲人是进不去的,不过,三公子何卿戈向来受宠,所以带了个美貌的姑娘和一只同样好看的白兔回来,也没人敢废话什么。 容月跟白兔被安置在了毗邻何卿戈的一座院子里,不过丫鬟婢女什么的一进来,容月便将人都赶走了。 切,不如她好看还没她可爱,怎么能照料的好白兔? 接连几日的折腾,容月没想到,这睡的最舒服的一觉,竟然是哎在这总兵府。 次日,日山三竿,早已错过了早膳的点儿了。 容月被馋虫叫醒,肚子里空荡荡的,她习惯性的朝着身旁摸了摸,顿时浑身绷紧。 “宝贝儿!” 身边空荡荡的,容月的小心脏都悬了起来,她顾不得穿鞋,光着脚丫子朝着门外奔去,,一出门,就看见外屋里,正坐着看书的北凤珏。 不知是不是梳洗过了,北凤珏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银冠束发,更衬得青丝如墨。一袭茶色的衣衫,一张脸清冷如常,与这色泽十分相称。 浓密的睫毛在眼帘下投下一片阴影,任由日光洒在他身上,整个人仿佛是从天边而来的神祗。 修长的手指翻动书页时,骨节随之微动。容月一时间晃了眼,竟是不知不觉的朝着他走了过去,然后一把捏住北凤珏的下巴,不由分说的一口咬了下去。 “唔,比梦里的鸡腿还好吃。” 占完便宜的容月眼疾手快的放开武安侯殿下。 可惜,她正准备拉拉小手时,她还没碰到北凤珏,就被北凤珏捏着衣领,一脸淡漠的丢在一旁。 “看清楚,本侯现在不是兔子。” 不是兔子还不能抱了? 哼,这么傲娇,早晚有一天娶不着媳妇。 容月心里哼唧了两声,奸笑道:“那又怎么了?不是兔子也亲过抱过还滚过,北凤珏你堂堂武安侯,难不成还想拔腿不认人?” “噗通” 一声,门口,端着早膳进来的何卿戈就这么华丽丽的,摔在了地上,顶着容月和北凤珏得视线,何卿戈艰难的抬起头来,轻轻劝道:“侯,侯爷,您这,拔腿不认人不好的……” 第六十四章:你给我下来 武安侯殿下有一句滚,不知当讲不当讲。 北凤珏冷冷的一记眼刀子过去,何卿戈立马闭上了嘴,规规矩矩老实严肃的将撒了的早膳收拾干净,这才恭敬道:“侯爷放心,家父不在府中,其他人,没有见过您,认不出您的身份的。” 北凤珏淡淡的嗯了一声,将手中的书丢在一旁,正色道:“事关重大,有劳。” 何卿戈:“末将不敢,为侯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容月一脸无语的望着打哑谜的两人,心里有句mmp,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感觉十分的高大上呢。 容月默默的叹了口气,看了看何卿戈,又看了看北凤珏,忽然间一个恐怖的念头冒了出来:莫非何卿戈也喜欢武安侯! 这个认知,顿时激起了容月的警惕心,她不怀好意的看向何卿戈,哎哟呵,这小子,敢惦记她的人! 是生煎了呢,还是油炸了呢? 要不还是清蒸吧。 察觉到容月的视线,北凤珏清咳了声,一把拎起容月的衣领,将人换了个方向,丢在地上,冷声问道:“好看吗?” 容月龇着牙,“嗯,可能更好吃!” 何卿戈一脑门懵逼,侯爷和容小姐在说什么?为什么有点冷? 然而,不等他想明白,便听见武安侯殿下无奈的叹了口气,回头对他道:“去找一套崭新的男装来。” 有逃离的机会!何卿戈立马点头,“是。” 说罢,便退了出去。 人刚走,容月就一头钻进北凤珏的怀里,不给北凤珏拎开她的机会,死死地缠住北凤珏,“小样儿,你生是我的人,变身还是我的兔,不准三心二意,不准水、性、杨、花!” 水、性、杨、花武安侯殿下深吸了口气,一大清早的,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闹腾? 他抬起手,将容月推开了些,“不准叫本侯宝贝。” 这要是上了战场,突然身后给人叫一声宝贝,还不得笑掉敌军的大牙? 不过,这个称呼,倒是别致。 普天之下,有叫他武安侯的,有叫小凤儿的,宝贝儿?容月倒是独一份儿。 某侯爷内心暗自轻笑。 容月闷闷的看着地面,不叫宝贝,那····· “那叫北鼻?心肝?亲爱的?达令?还是小北北~~” 武安侯殿下满脸黑线,冷声道:“叫侯爷。” 容月:“宝贝侯爷?” 北凤珏:“·····” 三国联军都没有一个容月难对付! 容月伸了个懒腰,忽然道:“来扬州,可是因为有人要作死?” 北凤珏扶额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向容月,他想过容月聪明,却没想过容月居然聪明的这么明显。 “哦?说说看。” 容月埋着脑袋在北凤珏的怀里蹭了蹭,虽然没有北凤珏一身兔毛的时候蹭着舒服,可容月就是喜欢的紧,她抬起头,眼巴巴的望着北凤珏,“先抱抱~” 北凤珏心里刚升起来的一点这是个聪明的女人的念头顿时又被自己掐灭,他没好气的推开容月,起身便要走。 不料,容月突然从身后一跳,跟八爪鱼似得黏住她,“山不就我,我只能来就山了。抱也抱了,女孩子家家的要大方一点,说一下也没什么。扬州总兵虽然身居要职,可没名没分的,出师无名,所以他的背后,肯定有同伙。” 分析的还挺对。 北凤珏弯了弯嘴角,一字一句道:“下来。” “就不~” 她容月看上的人,岂能这么轻易放过? 北凤珏继续道:“再不下来,休怪本侯手下无情。” 容月一愣,咯咯地笑了起来,将脑袋埋在北凤珏的后背上,哼唧道:“北凤珏,我饿了。” 某侯爷浑身的杀气,竟然就这么软趴趴的,卸了。 北凤珏长叹了口气,突然明白,自己为何近些日子都没有念佛经的欲望了,有容月在,他就算是浑身都是杀气,也熬不过容月的一句话。 佛祖千言万语,比不过容月一句话。 捧着一件干净男装的何卿戈总算是聪明了一次,等在了门外。 只是,听着屋内这动静,何卿戈很想说:侯爷,您要是想动手,容小姐早被拍飞了八百次了,何必等到现在! 屋内,北凤珏扫了眼桌子,发现只有一杯茶,于是堂堂武安侯,端起桌子上的茶盏,淡淡的道:“先垫一垫。” 饿了喝茶垫垫? 容小姐忍着笑,乖巧的就着北凤珏得手喝了茶,喝完,还不忘轻轻地在北凤的手上啃了一口,“秀色可餐,饱了~” 饱受调、戏的某侯爷顿时又跟遭了电击似得,整个人身子猛地一颤,耳根子猛地红了起来,“容月!” 谁料,北凤珏耳朵刚红,容月忽然就伸长了脖子,凑了上去,又轻轻地在北凤珏的耳边吹了口气,“咿,你很热吗?” 北凤珏恨不能把容月扔出去,可还是生生的按捺住了这个冲动,努力的平息了一下心中的躁动,冷静,他要冷静。 容月明知故问,北凤珏身为世家子弟,风月场所也去过,可没有一人,能让他如此心神大乱的,他的身体僵硬的跟块石头似得,咬着牙,脸一沉,忽然抵住容月不安分的小脑袋,低声喝道:“闭嘴,下来。” 这副模样,看着就跟被调、戏了的良家妇男一般。 不过能调、戏的了武安侯的,目前为止,除了容月之外,其他的但凡是有这个念头的,差不多都去阎王殿报道了。 不长眼睛的人年年有,只是都没活下来而已。 容月揉了揉鼻子,可怜兮兮的趴在北凤珏的肩头,低声道:“我给你吹吹,降降火。” ,可别憋坏了,日后吃亏的还是她。 欸,男人啊,你的名字叫娇气。 容月一本正经的吹着,实则火上浇油。 让你丫的装高冷大尾巴狼! 哼,女追男隔层纱,她还不信了。 北凤珏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了,这个女人,是故意的! 北凤珏深吸了口气,无奈的看着趴在自己肩上死都不下来的容月,又看了眼站在门外都快变成石头的何卿戈,于是反手一个手刀下去,容月脑袋一歪,“握草,偷袭····” 俩字将将说出口,人便晕了过去。 何卿戈:“····” 他该不该进去? 在线等,挺急的。 正寻思着,却突然听见屋内,北凤珏的声音平静的响起:“进来。” 第六十五章:一场全兔宴 何卿戈身子一僵,急忙端着衣服进去,一抬眼,就见北凤珏怀中抱着容月,正小心翼翼的将容月安顿在一旁的软塌上。 顿时,何卿戈震石化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盯着那满脸不屑可又止不住的一身柔情的绝美男子,这还是他们家侯爷吗? 难道侯爷这一大早的等着,就是为了等容小姐醒来看一眼好安心?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何卿戈趁着北凤珏还没注意到自己时急忙转开视线,假装自己看不到,低声道:“侯爷,都准备好了。” 北凤珏点了点头,将自己看过的书盖在容月脸上,又将给容月准备的男装放到软塌边上,转身离开。 容月醒来的时候,已近午时了。 被人偷袭这种事,容月是记不住的。 尤其是偷袭她的还是北凤珏。 容月迷迷糊糊的看了一圈,还没睡醒,脸上的书啪嗒一声掉在枕头边儿,“丫丫个熊,让老娘知道是谁偷袭的老娘,必定把他吃干抹尽,永世臣服在老娘的石榴裙下。” 容月狠狠的说完,便见门口处,小丫鬟端着一个朱红色漆盘站在门口,哆哆嗦嗦的,生怕被容月吃干抹尽。 容月一巴掌拍自己脑门上,无语的看了眼那干瘪的跟竹竿似的的小丫鬟,“咳咳,误会,误会,人家其实很温油的啦。” 小丫鬟嗷呜一嗓子,怪叫着出去了。 容月:‘??’她是洪水猛兽猪八戒吗? 换上衣裳,容月将头发拆开,重新绑了起来,又擦掉了脸上的脂粉,往镜子前一站,镜子里立马呈现出了一个花容月貌的,小白脸。 容月:“嗯,长的可真好看哪。” 她喜欢。 心满意足的自恋完,容月这才出门,打算去逛一逛。 也许是何梓旭有所交代,容月一个陌生人,行走在偌大的总兵府,竟然都没人管她。 容月来来回回的走了几遍,本想看看是不是有人会怀疑自己,却见来往的丫鬟都一脸惊恐的看着她,顿时疑惑了,难道自己脸上长疮了? 她随手揪住了个小丫鬟,:“美女,见着一只白兔了么?” 小丫鬟一听,登时一张脸就跟当街被人砸了一袋子面粉似的,白的都能透光了,哆哆嗦嗦的小声回答道:“没,没有,我,我眼瞎!” 容月无语,单手摸上小丫鬟圆丢丢的大眼睛,“哦,没事,我也瞎。再问你一次,看到……” “啊!!” 不等容月说完,小丫鬟一声惨叫,拔腿就跑,好像身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似得。 作为这个见不得人的东西,容月一脸懵逼,调转了个方向继续往前走。 不远处,突然传来细小的议论声,容月脚步一顿,伸长了耳朵光明正大的偷听了起来。 “听说了吗,大公子今天摆了兔子宴,扬州城的名门世家公子,听说都要去的呢。” “可是一只白兔,够吃么?” “你以为那些世家公子都没吃过兔肉么?不过是听说这只兔子不一般,能得了咱们三公子的青睐,而且那双眼睛,湛蓝色的,长的还好看,就是图个新鲜。” 兔肉? 北凤珏! 容月整个人像是被人踹进了冰窖一般满身寒意,一想到那只娇弱的白兔被人按在砧板上抽皮拔筋的模样,容月整个人都不好了。 敢动她的白兔,找死。 容月面色阴沉的朝着那说话的小丫鬟走了过去,小手紧紧地攥成一个小拳头,像是随时都能飞出一拳,砸出个天大的天坑来一般。 “那白兔,瞧着跟玉兔似的,看着就想炖了吃呢。” 那小丫鬟刚说完,肩膀上突然搭上了一只手,冰凉刺骨的,跟雪里头刨出来的似的,小丫鬟僵硬着身子转过头,却看见一陌生俊美男子,正眉目含笑的盯着自己,阴恻恻的,诡异的很。 容月瞥了眼小丫鬟,“看在你身材不如我,颜值不如我的份上,今日饶你小命,下次再敢说半句吃兔子,我就打得你嫁不出去。” 小丫鬟小脸惨白,哆嗦着唇瓣紧张兮兮的看着容月,“你你你……” 容月再笑,更加阴森诡异,“何梓文在哪儿搞全兔宴呢?敢说半句假话把你扒皮抽筋炖肉汤!” 小丫鬟嘤嘤嘤的捂着嘴就要哭,可容月冷嗤一声,“再哭,剁了喂狗。” “在,在翠仙楼,是,是小公子养的兔子。” 她声音未曾落下,就看到一道背影跑了出去,然后传来容月那冷冷的声音:“满是排骨,多吃点丰、胸吧。” 翠仙楼,扬州城的第一楼。 翠仙楼能成为第一楼,并不是因为生意有多好。而是这家酒楼的老板,就是扬州总兵家的某位公子。往来商户,朝廷派遣的钦差,来往扬州都会选择此处。 此时的翠仙楼中,正是热闹的时候。 一只雪白的兔子,正被拴着四条腿,奄奄一息的挂在吊炉上方。 一群衣着华丽的贵公子们围在那吊炉四周,饶有兴趣的盯着这只即将要被扒皮烤了吃的兔子。 “这兔子瞧着虽然有灵性,终归不过是个畜生,能有幸入了咱们的肚皮,是它的荣幸。” “我提议,这兔子一半烤着吃,一半呀,做成兔锅。咱们都沾沾大公子的贵气儿,,来日不知道咱们还没有资格能跟十五爷同桌而聚了呢。” 何梓文脸上的青紫还没褪去,一道道的划痕倒是不知道敷了什么东西,遮盖了下,看着倒没那么明显了。 听到这话,笑的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了,得意道:“好说,好说~唉,那只兔子,可以扒皮了烤上了。” 厨子点头,从吊炉上取下那只兔子,拎着兔子的耳朵,就要往后厨走去。 然而,那厨子刚走两步,突然,“砰” 的一声,翠仙楼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屋内的贵公子们被这一动静一惊,纷纷回头朝着门口望去。 门口,容月单手撑在门框上,小脸微红,鼻尖上沾着汗珠,看到厨子手上的兔子,沉声道:“魂淡!放下老娘的白兔!” 第六十六章:剑人别闹 说完,容月换了个姿势,双手叉腰,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凶巴巴一点。 可容月这身段,弱柳扶风般的小模样,风一吹就能断了似的的小细腰,怎么凶巴巴的姿势,被她摆出来,都有种风情万种的既视感。 众人一顿咽口水的声音,扬州城居然来了这么魅的妞儿? 他们居然不知道? 厨子沉这张脸,抖着自己两团黑粗的眉头,龇牙咧嘴的瞪着容月,这丫头是来砸场子的? 厨子啐了口,瞪圆了眼珠子望着容月,浑厚的声音像是泰山将倾似的,震得这房子都颤了几颤:“臭丫头,看清楚了,这是翠仙楼,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臭? 她分明就是个香喷喷的小可爱啊。 容月皱了皱眉,不高兴的抱着胳膊走近那厨子,哥俩好的拍了拍那厨子的胳膊,“老娘撒野,从不看地方。哎,蜀黍,我好像闻到了糊了的味道。” 那厨子大惊,急忙嗷嗷的叫了两声,“老子的酱猪蹄子!” 那宽厚的身形灵活的一闪,便朝着后厨跑了过去。 容月目瞪口呆的望着那消失的背影,砸了咂嘴,乖乖,这蜀黍,身形好灵活哦,跟女孩子似的呢。 见容月来了,何梓文微仰着下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抻着脖子往容月身后看了看,确定没人跟来,这才扯起嘴角,笑道:“你还真敢来!” 容月一愣,翻了个鄙视大白眼,嫌弃道:“我的胆子又不是跟老鼠借的,虽然你长的丑了点,心肠坏了点,不过本小姐,就喜欢你这种歹毒。” 喜欢的恨不得打死他。 反正这货活着早晚得被人打死。 回头看了眼何梓文身后的那群富贵子弟,容月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到了一个金灿灿,圆滚滚的公子身上。 这货,跟那只金蛋好像哦。 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吧? 见容月直接无视自己,何梓文眼中一抹狡黠一闪而过,抬手端起桌子上的一杯酒递给容月,“既然来了,就先喝了这杯酒。” 按照以往的套路,容月基本可以肯定,这杯酒绝对有问题。 不然这不符合套路啊。 但是,自己要是直接识破,会不会显得这货很蠢? 容月接过酒,一口饮下。 居然敢在他的地盘上给他难堪? 何梓文嘴角衔着一丝冷笑,见容月一杯酒下肚,凑到容月身边,意味深长道:“本公子觉得一只兔子做下酒菜不太够,你觉得呢?” 容月无语,如果拿她做菜的话,顶多做出一道糖醋排骨来,而且还是剧毒的。 只怕这群人也未必敢吃。 容月呆萌的点了点头,无辜的眨了眨眼,“嗯,是的呢。” 所以呢? 打算吃了老娘吗? 何梓文眯着眼睛将容月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女人模样倒是不错,送给父亲做二十三房小妾应该不错。 前几日那二十三房刚死,这个正好补上空缺。 谋划好这些,何梓文朝容月勾了勾手指头,“所以,今天你就是这下酒菜。” 说罢,何梓文扭头朝着身后的众人吩咐道:“今儿本公子做东,来人啊,把大门关上,咱们一块尝尝这下酒菜的滋味!” “何公子真是暴殄天物啊,这么漂亮的美人都愿意跟兄弟们分享。” “哈哈哈,何止,何公子日后必然还有更多的富贵跟咱们共享呢。” “咱扬州城,还没出过这般绝色的美人呢,还是何兄有手段啊。” …… 翠仙楼的大门砰的一声,被店小二关上,这种地方,发生什么事,只要关上了这扇门,管他皇帝老子还是什么,这些人似乎都敢拎出来打一顿似的。 容月无语的望着何梓文,如同看白痴。 这货的脑子里,装的都是泥巴吗? 何梓文被容月的眼神看的浑身难受,咬牙没好气道:“你看什么看?等爷消遣完了,就把你这双漂亮的眼睛挖下来喂狗!” 喂狗这个创意,不好。 容月瘪瘪嘴,长叹了声,摇头晃脑的感慨道:“在老娘被喂狗之前,我倒是想看看,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察觉,今天到底是你们消遣本小姐,还是本小姐消遣你们。” 她容小姐下毒,要下的光明正大,你瞧,这不就事后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了么。 其实,也不算是下毒,就是自保的东西罢了。 吊炉里的火,越发的灼热,带动着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香气,很快便蔓延整个屋子。 何梓文嘲讽道:“呵,一个贱、人,也敢口出狂言!本公子····” 话没说完,何梓文抬手,蹭了蹭脖子,抱怨道:“好痒!” 虽然没有女人一样的长指甲,可丝毫不影响何梓文发挥九阴白骨抓一般的功力,疯了似的在自己的身上刨了起来,面目狰狞,生生的毁了这张还算是端正的脸,朝着容月猩红着眸子吼道:“贱、人,你,你给我们下了什么毒?” 他话落,站在他身后的人也纷纷开始挠了起来,一边挠一边惨叫,“这,这是怎么回事?我身上好痒!” 满大堂的人,除了容月,竟是一个个的都在挠痒,谁也顾不上谁,一个个面色通红,恨不能在地上蹭一蹭。 何梓文已经挠出了一手的血,这才明白过来,一切,都是容月的搞的鬼。 “好你个贱、人,竟敢给本公子下毒!” 容月叹了口气,端起桌子上的酒,仿若无事般的喝了起来,一边喝,一边冷笑:“哎,真是垃圾酒,就这酒,我家二狗子都不喝的。哦,二狗子是我家看门人养的一条狗。还有这个萌汗药,你们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连花点钱买点好点的萌汗药都舍不得呢?啧啧,吝啬公鸡。” 被下药的人,啰里啰嗦的嫌弃这嫌弃那。 下药的人,恨不能剥了自己身上的那层皮,太他么的痛苦了。 这其中,一颗金灿灿的圆滚滚的男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滚啊滚的滚到容月跟前,和善的笑了笑,“美人,我我我,我是扬州首富之子,你这么好看,一定会发善心给我解药的吧?” “方墨,你什么意思?” 圆滚滚的方墨因为胳膊上肉肉多挠不到,正皱巴着自己满满肥肉的大脸,此时一听何梓文的话,立马傻傻的笑了起来,“何兄,我痒痒。” “我们谁不痒痒?方兄,这就是你不厚道了啊,你怎么能背叛何公子呢?” “哎,我也很痒啊,姑娘,要不解药你也赏我一点?” “你个长鼻子蒜头,活该你家老爷子见着你就要揍你。” “你他么的说谁呢?滚过来,看我不揍死你。” …… 一群人还没把容月怎么着,倒是自己先打起来了。 容月护着自己的下巴,唉唉唉,她可什么都没做哦,回头医药费不要找她。 何梓文在一旁,气的脸都绿了,红橙黄绿的变幻了一遭后,一拍桌子,愤怒道: “你们,你们这是要反了啊!” ······ 容月看着这一出狗咬狗的戏码,扭头看了眼紧闭的大门,视线缓缓的挪向了之前自己喝过的那杯酒,一本正经道:“我的解药可是很贵的呢!” 淡淡独门秘制的制敌神药,痒痒粉!解药么,其实就是吹吹风就好了。 容月知道自己是个草包,所以随身携带的总有那么点防身的东西。 蒙、汗、药? 切!早过时了。 何梓文一听,满脸的爪子印儿,加上浑身瘙痒难捱,双眸猩红,“你敢耍本公子!” 他怒吼一声,顺手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剑,朝着容月猛地刺了过来。 容月的视线若有若无的缠绕在他手上的那把剑上,意味深长道:“剑人,别闹。” 剑,剑人? 何梓文气急,可越是生气,身上就越是搔痒难忍,恨不能把身上的一层皮都给挠下来才甘心。 “给,给我解药!” 第六十七章:他们要把我做成下酒菜 现在才知道要解药? 倔强。 容月蹲下身子,眯了眯眼睛,欠揍道:“求我呀~” 何梓文虽然不甘心,可人在搔痒中,尊严算个屁,于是舌头一打结,“求你,快给我解药。” 话虽这么说,可何梓文心里头却暗自想着:贱、人,等本公子拿到解药,一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无门! 他的地盘,岂能容一个女人放肆。 这点小心思,自然是没能逃过容月的眼睛。 容月瘪瘪嘴,果然美貌的人总是遭人嫉妒哦。 于是,容小姐好心的一抬手,朝着门口方向一抬手,“你脱光了衣裳,绕着扬州城跑上三圈,我就把解药给你们。你要是不跑,他们也没得解药!” 众人一听,视线立马落在了何梓文的身上。 只要何梓文不跑,今天总兵府,便得罪了扬州城里的各大世家,他就是被容月逼上了绝路。 被平日里的狐朋狗友这么一期待,何梓文怒极:“看我做什么?让我不穿衣服绕城跑?” 他不要脸了吗? 当然,他以前没怎么要过脸。 容月笑,笑的花枝乱颤,妖娆万分。 井水不犯河水时,我敬你是个人。 此时,让你知道怎么做人。 突然,何梓文身边的人一个个的红着眼睛靠近他。 何梓文慌了,连连大叫:“你们,你们做什么?” “何公子,兄弟家里做的是脂粉生意,可不能破相!” “我家里世代书香,更不能没了面子!” “有何公子,回头用得上的时候,兄弟们一定肝脑涂地。” “何公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辛苦了哈。” 以方墨为首的众人一个个红了眼的将何梓文身上的衣裳剥了下来,胳膊腿脚一抬,朝着门外就扔了出去。 那动作,那效率,那叫一个利索。 容月突然间有种雁过拔毛的既视感,嗯,瞧瞧,这拔的,多干净! 何梓文跟一块白馒头似的被丢出门,瞬间引起一阵围观。 这可是总兵府的白馒头啊! 容月的声音,在大堂内幽幽的响了起来:“不跑也没关系,不过就是一刻钟的时间,身上应该就会开始溃烂,也不坏事的,顶多就是更丑一点,吓死几个人也不要紧的。” 不要紧吗? 姑奶奶,他们现在这模样都能吓死一家人了啊。 众人脸都白了,更何况门外的何梓文,一听这话,,立马疯了似得跑了出去,速度快的都能跟离弦的箭有的一拼了。 他若是破了相,从此在总兵府何来地位可言?日后如何登上那宝座? 等何梓文裹奔出去,众人巴巴的看着容月,“姑娘,解药,你看是不是?” 容月从袖子里找了个瓶子出来,一脸认真的道:“吃了本小姐的解药,从今天起,就是本小姐的小弟了。” 众人一怔,什么?他们没听错吧? 让他们这群公子哥当一个女人的小弟? 方墨第一个不同意,腆着肚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艰难的道:“那可不行,我可是扬州首富之子!” 呵呵,兄弟你已经自报过家门了!容月无语,盯着那扬州首富之子看了又看,“你爹就你一个儿子吗?就算只有你一个,你爹还能生,你就保证以后继承家业的一定是你?既然不一定是你,就说明你目前毫无价值,你觉得跟着何梓文吃喝玩乐能让你爹高看你一眼?乖,跟着本小姐当小弟,本小姐让你日后翻身农奴把歌唱!” “你!” 方墨目光灼灼,却被容月堵的无话可说,他怎么可能是独子!前几天他爹才得了个小儿子呢! 七八十岁的年纪,老来得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 哼。 容月又扭头看向其他人,“我不收关门小弟的,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哦~哦,对了,首富之子应该更能慧眼识珠,你难道不觉得,跟着本小姐,有肉吃嘛~” 方墨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不太高兴的道:“我这么有钱,为什么要相信你?” 容月:“??” 她比炫富了? 呵呵,论一百八十中花式炫富:本小姐养了一只武安侯。 容月一撇嘴,赏了个大白眼,“凭,本小姐貌美如花,成吗?” 众人石化,这女人的脸皮,还真是厚啊! 不过,此时既然没了瘙痒的困扰,这群人也不可能真的任由容月摆布。 一群人互相对视一眼,起身,将容月围在中间,一个个的凄惨的脸上,都露出同一种悲愤的表情。 “敢拿我们消遣,今儿不让你知道什么叫找死!” 说话的人说完,打了个手势,一群人便朝着容月猥琐的靠近。 容月无语,忍不住鄙夷这群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笨蛋:“你们的脑子是他么的豆浆么?” 既然如此,她也不用客气了!她猛地一拍桌子,跳了起来,正要动手,然而就在这时,“砰” 的一声惊响,惊动了大堂里的人。 众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引到了门口方向。 翠仙楼的大门,已经破破烂烂的躺在地上,可怜兮兮的,还卷起了地上的几层灰。 北凤珏逆着光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白色衣衫,面上戴着银白的面具,满身杀气,却掩不住那浑然天成的贵气。 视线在众人身上冷冷一扫,最后将视线落在容月身上,眉头一蹙,冷声道,“过来。”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让人给自己当小弟的容月一看北凤珏,顿时两眼冒着光,嘤嘤嘤的捂着脸撒开脚丫子飞奔过去,一头扑进北凤珏的怀里,可怜兮兮的抬起头,一本正经的控诉道:“嘤嘤嘤,他们给我下药,要把我做成下酒菜呢!” 第六十八章:这责任重大 嘤嘤嘤? 北凤珏嘴角抽了抽,着满屋子的花脸跟出、轨被媳妇发现后九阴白骨抓招呼过后的男人,谁能欺负的了她? 大厅里的众人都要哭瞎了双眼。 甲:“哎哎,容小姐您忒不厚道了,谁特么给谁下药啊?” 乙:“呜呜呜,麻麻我想回家好好学习继承家产。” 丙:“啊啊啊,世界好可怕,我只是个孩子啊!” 姑娘你良心不痛吗? 容月眨了眨眼,直接一个白眼过去,瞬间那些嗷嗷乱叫的人立马乖巧懂事的闭上了嘴,相顾无言唯有泪两行的盯着容月身边的北凤珏,女人都是戏精啊,越漂亮越是。 北凤珏面具下的脸色,就跟凝结了的冰霜一般,眼神凌厉一扫,抬手运气,一股厚重的掌风扫过,那群人还没做好准备,就被这阵掌风猛地掀飞,七零八落的摔在地上。 “大哥,你误会了,我们真的没有下药啊!都是何梓文干的!” “就是,大哥,你看我们这满身的伤痕,明显被下药的就是我们嘛!” 不过,他们显然没想,在北凤珏的眼中,下药的是谁不重要,一群男人大白天的把容月掳走,罪无可恕。 北凤珏抬手,指向容月之前喝过的酒杯,面无表情的嗤了声,“哦?没下药?这酒中的是什么?” 再者说,谁是这群蠢货的大哥? 一群丢人现眼的玩意儿,可去铁甲营当火头军他还嫌这些人没用,哪里来的胆子叫他大哥? 众人:“·····” 酒里的东西跟他们无关啊!也是何梓文下的,说是助、兴的嘛! 只是这个人,这个人的眼神好恐怖啊,娘亲啊,他们想回家吃饭饭了! 容月委屈的瘪瘪嘴,看着那一群眼刀子嗖嗖的往她身上招呼的众人,扭过头朝着北凤珏哼唧到,“嘤嘤嘤,他们还想吃兔肉呢~” 什么叫做火上浇油? 容月这已经是在火上浇汽油的好不好! 北凤珏深吸了口气,脑子里不停地循环着兔肉这俩字,心下大概也明白了,这群废物,想吃的是他,只是北凤珏实在是守不住容月这个扭捏样子,他眸光一动,声音沙哑到:“不准嘤嘤嘤。” 容月:“……” 你他么的是魔鬼吧? 虽然说北凤珏看似并不在意自己变成兔子这件事,可内心里,这种强烈的排斥感和差距感还是像根稻草一般的压在北凤珏的心头。 毕竟威震四方浴血沙场的人,跟柔弱可欺的白兔之间,这差距不是一点两点。 嗯?他是只白兔的时候,除了容月,真的有柔弱可欺吗? 北凤珏将容月拉到身后,清冷道:“站着别动。” 说罢,刷的一下,北凤珏从腰间卸下剑,,脚下一动,身形飞快的移动到那群人跟前,剑未出鞘,却是被北凤珏随手一挑,一人尖叫一声,竟是生生的被北凤珏用剑挑了起来,准确无误的丢到了吊炉上面的烤架上去了。 “爷爷,爷爷饶命啊。” 武安侯殿下满脸嫌弃,手指一动,一个茶盏‘嗖’的一下朝着那人的嘴巴飞了过去,正好卡进那人尚未闭上的嘴巴里,冷冷的丢下两个字:“聒噪。” 一群人慌了,看北凤珏的眼神就跟看怪物似得。 普天之下,除了武安侯,他们还没这么害怕过一个人呢。 瞬间,哗啦啦的一阵跪地声响起,满屋子的贵公子哥儿们一个个的没脸没皮的跪在地上,死皮赖脸的求饶起来。 “好汉,饶,饶命,饶命啊!” “我,我有钱,我给你们钱,保你们山珍海味玉盘珍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重样。” “我我我,我家里还有七个妹妹,各个貌若天仙,你要的话,都给你了。” 那人话音刚落,容月眼睛一瞪,凶巴巴的道:“你说什么?” 居然还想给北凤珏塞妹妹? 火呢,这吊炉怎么添火? 早烤熟了早吃肉算了。 然而,求饶来的太晚,北凤珏大爷并不打算此时放过这群人。 吃兔肉? 呵,好大的胃口。 于是,北凤珏一剑挑起一个,直接朝着吊炉顶上的烤架扔了上去。 一个接一个,连口气儿都不带喘的,直接将那些人叠罗汉似得,堆在那烤架上,场面之壮观,难以想象。 容月笑嘻嘻的拽了拽北凤珏的袖子,满脸兴奋的道:“这个,就是传说中的烤串了吧?” 容月撑着下巴想着,丝毫没有震撼于北凤珏那彪悍的身手,反倒一脸痴迷的看着北凤珏,靠之,这个男人怎么能三百六十度都这么帅! 哀嚎声,求饶声,响彻整个翠仙楼,若说是孤魂野鬼,这也不到晚上,但是这叫声,着实是渗人的很。 要是加上点干冰白雾,这会这地方用来拍摄地十八层地狱现场,倒是十分的合适。 翠仙楼外,百姓们都被吓得纷纷绕道而行,生怕靠近了沾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时间,人来人往客人络绎不绝的翠仙楼跟与世隔绝了似的,只剩下满屋子的鬼叫,却无一人理会。 北凤珏冷下了脸,一道血迹染红了他的袖子,他转身一把将容月拉住,“走。” 话落,北凤珏便拖着容月出了翠仙楼,直接上了停在门口的一辆暗红色的马车。 两人刚上马车,容月突然一把按住北凤珏,将他壁咚在车壁跟自己手臂之间,然后另一只手掀开他的袖子,看到北凤珏手腕上的伤口,容月顿时倒抽了口气,按捺着胸口的怒气,冷下了脸,“在胳膊上磨刀子,你是不是有病?” 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看着这一道又一道的伤口,容月有种恨不得把北凤珏这个妖孽塞回娘胎重新打造的冲动。 到底是犯了那颗太岁,要让北凤珏承受变成兔子这样的事情? 北凤珏有些不自在的将容月推开,端正着身子做好,然后将容月拎到一边,抬手擦掉她唇上的口脂,脸色不悦,“你没药。” 容月:“……” 靠,这话她要怎么接啊。 看到北凤珏血淋淋的伤口,容月心里难受的很,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笨拙的低下头,小心翼翼的吹了吹,分明脸上冷冰冰,语气却不自觉的温柔了下来,“还疼吗?” 经历过千军万马大阵仗的武安侯殿下,被容月突然间的靠近吓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僵硬着半边身子,手想要收回来又倔强的伸着没动,任由容月靠近。 半晌,北凤珏这才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无碍,小伤。” “小伤!?” 容月指着北凤珏手腕上的划痕,“身为老娘的未来老公,你身负花容月貌,平安无恙,传宗接代,接受老娘宠爱的重大责任,头发丝儿都不准少一根!” 第六十九章:花容月貌的容 武安侯殿下自小到大,就连皇帝都没敢这么指着他骂过,此时被容月这么控制在马车间这么一训斥,忽然间有些想笑。 果然是把这个女人宠坏了么? 她是不是就差上房子揭瓦了? 北凤珏:“今日晨间,你不是还拽断了我的一根头发?” 容月:“……嗯?有吗?一根头发怎么了,你人都是老娘的,一根头发也是老娘的!” 还别说,容月自己都觉得自己特别有演悍妇的潜质。 可是她分明走的就是妖娆娇媚的路线啊? 怎么就跑偏了呢? 一定是操作方式不对。 北凤珏慢条斯理的抬起手,放在脑袋后面枕着,抬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容月,声音中透着一抹落寞,“我的字典里,只有死,没有伤,更没有疼。” 上战场的人,伤口只会越来越多,疼多了,也就不疼了。 容月目瞪口呆的听着北凤珏这一番言论,片刻,这才气红了眼,一把捏住北凤珏的手腕,北凤珏轻轻的蹙了蹙眉,还没回过神,就见容月低下头,在他的伤口上舔了一下。 北凤珏整个人都不好了,身子僵硬,“你做什么?” 容月抬头,目光灼灼的盯着北凤珏,笑的一脸得意,“你不是没有疼么?我来疼疼你~” 她说完,双手捧着北凤珏的胳膊,如同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似的,一边亲着他的伤口,一边妖娆道:“现在知道什么叫做,疼了吗?宝贝儿” 让你小子总一副清心寡欲老子明天要么马革裹尸要么出家当和尚的模样,哼,看她不好好教育一下这货,什么叫做疼! 打定主意,容月一边啃噬,一边舔,这般流、氓般的调、戏,北凤珏哪里见识过? 当即北凤珏便黑了脸,冷着脸夺回自己的胳膊,捏住容月的肩膀一个转身,将容月控制在自己的臂膀跟车壁间。 “调、戏本侯?你是第一个,知道什么下场么?” 容月笑颜如花,“乖乖,你可能还没搞明白自己的地位,我不光是第一个调、戏你的,还是第一个睡、你的,也将是最后一个哦。” 她笑嘻嘻的说完,全然不管北凤珏手下逐渐加重的力道,继续笑。 眼看着北凤珏的耳根子一点点的变红,那张白净无暇的面容上也染上了浅浅的粉红色,容小姐心情好的想哼小曲儿。 北凤珏深吸了口气,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片刻在,这才缓缓睁开,眸子里酝酿着一层淡薄的看不清是什么情绪的水汽,“想唱歌?” 容月:“……” 惊呆,北凤珏是偷偷的在自己的肚子里放了蛔虫吗? 这都能看出来? “不想,我只想坐着。” 北凤珏被容月这突然正经的口吻震住了,不过,事实证明,武安侯殿下还是太嫩。 容小姐哪里有什么正经? 她的不正经都能排起队来绕地球三圈,正经?是个什么东西? 趁着北凤珏失神之际,容月立马瞅准时机,毫不犹豫的一头扑进北凤珏的怀里,双手死死地缠在北凤珏的腰间,“哎呀,你怎么抱着我呢?武安侯不是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嘛,这可怎么办呢,你得对我负责啊!要不我对你负责也成,我不要嫁妆,只要你~” 轮追北凤珏第一课,不能怂。 他强任他强,还能打老娘? 容月挑眉,一双妖媚的眸子里,散发着点点晶莹,像那夜色中,极美的星,更像是一株破夜而出的一株曼珠沙华,妖艳,诱人。 北凤珏轻轻松松的又被容月占了个大便宜,眼角隐隐抽搐,这个女人,怎么总是能知找到机会无、耻? 天下的无、耻都被她都承包了吗? 他冰冷着一张好看的令人发指的脸,咬牙道:“松、手!” 松手? 不存在的。 “不松,打死不松!不服气你咬我啊!” 反正兔子只咬自己喜欢的人,北凤珏只要咬他,就是喜欢她! 这个霸道的定义,就像是一头飞天大锅,直接砸在了北凤珏得头上。 他是人,不是兔子! 咬人,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想咬死这个人! 然而,北凤珏看了眼容月那细皮嫩肉的脖颈儿,心头微微一痒,手指尖儿动了动,却又被他按捺了下来。 马车一路前行,容月就保持着这般非礼北凤珏的姿势,北凤珏装聋作哑,把自己当做一根木头,身边的容月,就是另一根木头桩子。 两人一路回了总兵府。 说起来这时机倒也不错,刚到总兵府门口,北凤珏就身子一阵真气乱窜,然后归于丹田,不久后,就变成了那只湛蓝色眸子的美腻兔子。 容月抱起北凤珏,眉开眼笑的回了何卿戈的院子。 整个总兵府的人见着容月又抱了一只湛蓝色眸子的兔子回来,一个个的都面露同情的神色。 这姑娘,真是爱兔如痴啊。 容月视而不见。 院子里,何梓文浑身裹得跟个粽子似得,气势汹汹的坐在院子里的石凳子上,他身后,足足有几十个彪形壮汉,那体型一看,就知道是高手。 且应该是军营里的任,否则,绝不会有这么强悍的杀气。 容月刚进门,就见何梓文猩红着眸子转过身,龇牙咧嘴的好像要把容月剁了炖肉吃一般,“你还敢回来?胆敢戏弄本公子,害本公子丢人,今天就让你知道得罪本公子的下场!” 要不是何梓文那一身的粽子装容月倒还真是给这气势镇住了,不过此时,容月只想笑。 哈哈哈,一个粽子成精后的模样,绝对跟这何梓文不差。 容月:“欸,身上不痒了吧?不必太过感谢我手下留情,下次见着我记得绕道走。” 他?总兵府的大公子,见着这个寒酸的女人要绕道走? 何梓旭被容月这三丈厚的脸皮气的猛翻白眼,只是今天已经吃过一次亏了,断没有再吃一次亏的道理,当即朝着身后的家丁一挥手,底气十足的吼道:“给我打,往死里打!” 打手自然是听从主子的话,当即便抄起家伙朝着容月这边招呼过来。 容月无奈的叹了口气,心道:世界如此美妙,这些人为何如此暴躁?啧啧,真不好。 何梓文这货看来是必须要打服了才能作罢啊。 容月怀中,白兔突然湛蓝的眸子一动,一只纯白的爪子从容月的怀中伸了出来,轻轻一挥,就跟下发号令的将军一般。 突然,暗处不知从哪里,猛地射出了一道寒光,卷起浓浓的杀气,“嗖” 的一声,那暗器狠狠的插在何梓文的脚前,只差分毫,便射入他的脚背。 漆黑的暗器,上面似乎是淬过毒的,泛着森冷的寒意。 何梓文吓得连连后退,险些一屁股摔在地上,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地面上的那个暗器,“这,这是····你,你是谁?” 容月的爪子不安分的在白兔的脖子下摸啊摸,突然,手背上一疼,她这才缓过神来,哦,人家问她是谁呢。 于是容小姐立马自报家门:“本小姐,名容月,花容月貌的容,嫦娥奔月的月。容月,花容月貌的姑娘要奔月,找玉兔去~” 白兔优雅淡定的闭上了眼,心里冷嗤:最近肥了几两肉,她怕是飞不上月宫了。 要说容月这个名字,早前确实没什么名气。 不过自从前些日子,容小姐于某寺庙内睡、了武安侯殿下拎起裙子跑了,然后还没死这事之后,就名扬四海了。 容小姐若有所思的盯着怀中的白兔,,他是故意让自己的身份暴露的吗?是为了保护自己,免得何梓文这个蠢货继续作死? 想到这,容月面上又是一副没心没肺的德行,哼唧道:“哎,你们到底还打不打啦?这么多人站着不累啊?” 何梓文虽然是个纨绔子弟,可也认得出刚才那暗器是自制暗器。普天之下,用自制暗器的,多数是暗卫。而能养暗卫的人,身份一定是尊贵至极。 这个容月,背后莫不是有武安侯撑腰? 不行,此时可不是把武安侯招惹过来的时候! 想到这,何梓文偃旗息鼓,白着脸质问道:“说!你混进我总兵府,到底有什么目的!” 然而,何梓文并没有发觉,容月怀中的白兔,正用一种睥睨天下众生的目光,看着他。 第七十章:兔兔爱你哟 纨绔子弟虽然纨绔,可如若遇上事关家族兴衰的大事,也都能揣几分认真模样出来。 何梓文虽然脑子有坑了些,可如今正是关键时刻,容不得有半点马虎。 容月翻了个白眼,目光鄙视的看向何梓文,“混吃混喝等死算不算目的?” 何梓文咬牙,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容月,冷笑道:“你这么想死,不知那武安侯为何没送你一程?” 这一句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 倒不是引起了容月的好奇,而是让容月开始正眼看眼前的这人。 何梓文这蠢货居然想试探自己跟北凤珏之间的关系? 容月懒懒的掀起眼皮子,摆出一副慵懒姿态撇嘴道:“本小姐的美貌之下,谁又能舍得下杀手呢?” 某白兔翻白眼,嫩白的长耳朵隐隐的开始发热,好似想到了些什么不该想的东西般。 何梓文没套着话,可心中已经起了疑心,想到那件大事,还有那位贵人的交代,顿时,何梓文深吸了口气,“莫非,你是为了容太师?” 提及容太师,也不知是不是容月的错觉,好似在何梓文的眼中看到了心虚的神色。 呵,有意思,这扬州总兵府的人真是有意思。 容月脸一沉,将脸上的厌恶和恨意表现的十分明显。 “难不成你有什么对不住我爷爷的事儿?堂堂总兵府,该不会小气到连一个养兔子的美人都养不起吧?” “你!” “好了,别你啊我的了,虽然你是总兵府的公子,不过摆架子这种事还是别当着我的面儿了,嗯,插葱装象。” 何梓文一愣,插葱装象? 找死! 这个女人骂他是猪! 见何梓文脸色变了,容月就知道,他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于是从容的笑了两下,摆了摆手,“警告你,再敢打我家宝贝儿的心思,我敲死你!快滚!” 何梓文:“容月,这里是总兵府!” 容月哦了一声,点了点头,抬眸笑的欠揍道:“我知道,所以你还不快滚?” 何梓文:“……” 白兔的目光幽幽一转,冷冷的落在何梓文的身上。 那尚未养好的伤口忽然间又是一疼,何梓文的气焰瞬间灭了不少,要说出口的话竟是生生的卡在喉咙中,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白兔的眼神中,那是,不可一世的杀气?何梓文脊背一阵发寒,“你,你不要嚣张!” 丢下这句话,何梓文不敢多做停留,扭头脚步狼狈的离开。 生怕走晚了,身后那只要命的白兔再扑上来揍他一顿。 人不如兔,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啊! 容月抱着白兔回房后,这才后知后觉的质问道:“你早上特意打晕我,该不会是背着我去寻花问柳了吧?” 寻花问柳? 问了一群兵蛋子! 白兔一想到扬州兵大营里的那一坨上不得台面的兵,脸色一阵难看。 他孤傲的从容月的怀中跳了下来,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凳子前,一跳,竟是生生的跳上了比他高出两个个头的凳子。 容月惊呆,“卧槽,得亏我知道你是北凤珏,不然别人见着这么违规操作的兔子,指不定得吓成羊癫疯呢。” 谁家兔子这么逆天,早该当妖怪炖了吃了。 白兔懒洋洋的瞥了她一眼,不做计较,开口解释。 “吱吱……” “本侯去总兵大营查探扬州的兵马。那个混账东西,竟敢谎报人数,欺瞒朝廷,其心可诛!” 一番武安侯式的言论发表完之后,容月点了点头,苦恼道:“是啊,手握重兵好造反啊。可这也算不得什么致命的证据吧?大可以强行解释,百姓爱国自愿当兵,热情无法抵不是?” 何亿清要造反,目前处在将反不反的状态,就好像养了一颗毒瘤般,让人忌惮又不安。 容月自穿越以来,本来只抱着好好活着,将太师府看护好这样简单的目的,可如今,却是越陷越深。 或许,每个人都要为自己要守护的东西,付出一些东西吧。 白兔点了点头,湛蓝的眸子幽幽闪烁,眸子里涌动着滔天的冷意,像是要下一场寒冬大雪似的。 容月打了个哆嗦,这何亿清,真是蠢到家了。 武安侯还没出家呢,这就想着造反? 即便是出家了,还能还俗不是? 寺庙又不是青、楼,没有卖、身这一说的啊。 白兔若有所思,点头:“吱。” 嗯 容月一撩裙子,大喇喇的在绣墩儿上坐了下来,头脑清晰的分析起来:“囤积军队需要钱。总兵府树大招风,自然不会自己去摸黑心钱给人把柄,所以这后头,一定有个冤大头!” 而且,何亿清的背后的冤大头一定不止一个。 首先,他得有个非常土豪的主儿,给钱养兵马。 其次,他得有个地位非常强硬的靠山,能让他名正言顺的发兵,还能给他打掩护,随时传递情报。 而这个人,身份地位权势,一样都不能少。 否则,给不了何亿清支持。 容月若有所思的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也不知道这何亿清长的是个什么样的花容月貌,竟能吸引土豪和权势人物。 莫不是个白脸大叔? 再者,容月一路跟着北凤珏到扬州来,还为了一件事,容太师之死。 一朝太师被土匪劫杀了? 要不就是太师作恶多端遭报应,要不就是身边有内鬼。 容月凭借自己强大的第七感发誓,一定是后者。 白兔优雅高贵的睨了眼突然间聪明起来的容月,毫不吝啬的夸奖道:“吱吱……” 还有什么见解?一并说说。 聪明的容月再次抓住占便宜的机会,指了指自己的小脸蛋,见缝插针道:“说了可以啵一口吗?” 小时候她看大人骗小孩子香香的时候就会说,给你吃个糖,亲一口。 不知道这一招对北凤珏有没有用。 万一没用,那,那下次再试。 白兔忽恨不得抽自己个大嘴巴子,冷冷淡淡的瞥了眼容月,“吱吱。” 做梦。 容月委屈巴巴,心中那个恨啊,早知道就知道动手了,一只白兔她还奈何不了了? 她现在就要把这只武安侯兔绳之以法! 容月色眯眯的视线在白兔的身上转了一圈,威胁道:“乖乖过来,让我mua一口!” 没等容月走过去,白兔眼角一挑,语出惊人道:“吱吱……” 本侯的清白,比这些造反的破事,重要的多。 造反这些破事? 容小姐惊呆! 她就没见过比北凤珏更嚣张不可一世的人! 这货莫不是吃三鹿奶粉长大的,这气势凌人的模样,简直就是嚣张本张了啊! 见容月一脸好奇心不不止的模样,白兔突然良心发现,柔声道:“吱吱……” 此事危险,你不要掺和。扬州城美味甚多,可带上暗卫,去逛逛。 容月心中一颤,竟是有些莫名的感动。 她果然没白养白兔,都知道关心她的胃了! 不过:“还有件事,我必须要掺和。” 第七十一章:看来是亲生的呢 然而,等白兔明白过来这件容月必须要掺和的事是什么时,已经为时甚晚了。 第一天,扬州城小报:首富之子半夜失踪,次日里被老母鸡从鸡笼里赶出来啦!脸上附带一串字:兔兔爱你哟~ 第二天,扬州城小报:首富之子清晨从灶洞里爬出来,险些被烧成烤鸡哦!脸上附带几个字:兔兔爱你哟~ 第三天,扬州城小报:首富之子一早从房顶上乌龟状摔成烂泥呢!脸上附带几个字:兔兔爱你哟~ 一连好几天,每天晚上容小姐都带着自家白兔偷偷出门,每天早上才回,白天补个觉,晚上坐等外头的扬州小报。 直到第六天,容小姐一把抱住白兔,“差不多了!走,晚上运动运动去!” 入夜,夜黑风高,月稍下,一道影子一闪而过,紧接着,一个麻袋就被扔在了扬州城外的破庙里。 这破面年头不知有多久了,晚上有阴冷的风吹过,随时来一位白衣姑娘,就能拍一场聊斋。 此时,那被扔下来的麻袋里头,正探出一张圆乎乎的脸来,那人刚冒出头,就见庙门口,一白衣飘飘的女鬼,正抱着什么东西,一步步的朝着他飘了过来。 那人两眼一翻,惨叫一声:“鬼啊!” 再次晕了过去。 容小姐抱着白兔,鄙夷的瞥了眼麻袋里的人,“好好的大男人,怎么大晚上做梦总惦记着撞鬼呢?” 白兔抖了抖兔耳朵,眼神同样轻蔑鄙视,外加不屑。 撞鬼? 这混蛋运气不好,只撞上了武安侯。 比撞鬼更可怕。 容月看了眼晕倒的方墨,思前想后,目光在破庙里一扫,突然指着供桌上趴着捕食的大蜘蛛,惊喜道:“欸,你看,大只猪!” 白兔抽了抽兔唇,没好气的从容月的怀中跳了下去,慢腾腾的踱到麻袋跟前,跳上麻袋,踩在方墨的脸上,抬起爪子,“啪” 的一巴掌过去。 “啊!谁暗算我!” 方墨猛地被这一爪子打醒,刚睁开眼,就看见一双湛蓝的眸子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那玩意浑身雪白,竟是只兔子! 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那句:兔兔爱你哟~ 最近接连的倒霉,难道都是因为这只兔子? 方墨已然要哭了,“兔大爷,我真的是无心得罪您老人家的啊!” 还没嚎完,就见踩在自己脸上的白兔竟是抬起了一只爪子,做出了一副一爪子拍死他的姿势来。 “别,别,我错了,您息怒,别打脸啊!” 见武安侯殿下又开始欺负人了,容月赶紧好言劝道:“轻点,打疼了手,人家可是会心疼的呢。” 说完,朝着白兔抛了个媚眼过去,以表示她真的会心疼的。 方墨两眼一翻,心中怒气滔天:草泥马,他脸还疼呢! 容月掩着唇,婀娜多姿的朝着方墨走去,笑的一脸不怀好意。 饱受折磨的方墨已经经不住容月这一身鬼模鬼样了,当即失声痛苦起来:“求你了,别过来,你不要过来!” 她在过来,他就憋不住要吓尿了。 可这念头刚冒出来,扭头一对上白兔那双清冷的眸子,方墨的尿意顿时散去。 他有种预感,自己要是胆敢被吓得尿裤子,只怕是这位爷一定直接拍死他。 这只兔子怎么比武安侯殿下还要吓人呢! 容月伸出手,讨好道:“来,地上凉,我抱抱~” 白兔翻了个蓝色的白眼,冷嗤一声,走到了旁边,用爪子指了指方墨,意思不言而喻:快点干活。 正事要紧。 见白兔鄙视了自己,容月叹了口气,转过头突然语气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吼道“说!你爹是不是勾结何亿清要造反!” 那日全兔宴之后,何梓文将那日看了他笑话的一众世家公子们都收拾了一顿。 包括不少富商,世家豪绅之子,一点面子都没给。 这其中不乏扬州百年老世家名门,就连何梓文她亲妈的娘家都没放过,唯独扬州首富,方府,安然无恙。 之所以这么每天去吓唬方墨,也不过是因为容月,想要跟他交朋友。嘿嘿,手段虽然过分了点,可不把方墨最后的心里防线打断,只怕是这个首富之子不会那么容易配合。 方墨脸上的诧异不过是转眼之间,立马烟消云散,马上换上一副小弱鸡的模样,哆嗦着身板,拿出自己最后的底气试探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绑票打劫吗?我有的是钱,你们想要多少?” 看着这么上道的方墨,容月甚是欣慰的点了点头,“有钱真好,不过要钱的话,绑架你爹是不是更有用呀?” 方墨:“·····” 说的好有道理呢,他竟然无法反驳。 突然,一声暴怒跟山洪暴发似的轰然响起,“小兔崽子,你当老娘很有闲心用美容觉的时间陪你闲聊吗?说不说,不然宰了你!” 方墨“……” 这,这,这女人是不是被什么夜叉附身了啊? 容月深吸了口气,抬手捋了捋自己的发丝,勾唇一笑,又柔声道:“你说用你的小命,换你爹的全部家当,他是希望我撕票呢,还是希望你不是他儿子呢?” 方墨半张脸都变形了,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只抖落一地的口水,没好气道:“你!我当然是我爹的儿子!” 险些就害的扬州首富戴绿帽子的容月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鉴定道:“看来是亲生的呢。不过你爹正忙着跟人造反,没功夫来赎你!” 此话一落,刚才还怂包不已的首富之子,瞬间有骨气了起来,好像是订上了一根铁骨似的,咬着牙狠狠地瞪着容月,“你胡言乱语,胡乱诽谤,信不信我出去后用金子砸死你!” 用金子砸? 这待遇真好! 容月的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一副漫天的金子朝着自己砸下来的画面,啧啧,真是美好哦。 容月点了点头,突然蹲下身子,一把将方墨从地上拽了起来,然后一本正经的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哥俩好的道:“你帮我去你爹那儿拿个东西,我保你继承你爹的遗产,还能保你不死 拒绝,不过明天早上可能扬州小报的内容就是:首富之子夜半寻宝,偶遇佛祖,同归西去。” 潜台词就是,跪了。 方墨小脸煞白,一脸你这个混蛋,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人家的模样。 只是,天儿太黑,容月又太困,没看清,不然她一定会摆出一个:没错,老娘就是混蛋的表情来回复方公子。 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方墨正要说话,突然,破庙外,一阵整肃的马蹄声哒哒的响了起来。 白兔突然一个闪身,跳了出去,片刻后,又跳了回来,脸色阴沉。 容月挑眉,看了眼方墨,“何亿清来了,你没有选择的余地!滚!” 说罢,容月突然抬起脚,朝着方墨的屁股就是一脚。 第七十二章:朕就是不开心 门外,“唆嗦嗦” 的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道道火光从外面亮起,一阵火箭的箭雨朝着破庙内、射了进来。 容月眼角抽了抽,愤愤的瞪着门外:“靠!烧了老娘的头发跟你玩命!” 火箭越来越猛,门口处破烂的帷幔瞬间燃了起来,刺啦刺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转眼的功夫,破庙便冒出通天的火光,烧了起来。 破庙外,一对军营人马正骑在马背上,为首的,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材略瘦,腰板笔直的望着那处毛火光的地方,对身后的人道:“你确定,武安侯也跟着容家那丫头片子来了扬州城?” 何梓文扯起嘴角,“儿子确定。那日保护容月的暗卫所用的特制暗器,应当是铁甲营专门打造的。京城传来消息,武安侯病种,闭门谢客,父亲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那中年男子,便是何亿清。 略一思索,何亿清回头看了眼自己右手边的小儿子,声音放柔和了些,问道:“三儿,你可确定,今日那容月,跟那男人一同在里头?” 何梓文脸上一抹不悦一闪而过,却碍于何亿清在场,不敢多说。 何卿戈严正的点了点头,“儿子在铁甲营多年,绝不会认错,那人,就是武安侯。” 闻言,何亿清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赞赏的朝着何卿戈点了点头后,“这些年,辛苦我儿了。” 何卿戈垂眸,面露喜色。 何梓文咬碎了一口银牙,为什么,为什么又是这个何卿戈! 若不是那天他将容月劫走,此时,容月跟那个武安侯,都是他的功劳! 一抹恨意,一闪而过。 火势渐灭,士兵从破庙里抬出两具尸体,已经烧成了黑炭,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只是,其中一具较为娇小的尸体紧紧的缩着身子,怀里好似抱着什么。 何卿戈皱了皱眉,让人将那尸体掰开,却见那尸体的怀中,是一具看不出什么圆形的黑炭了。 “应该是,那只兔子。” 说完,何卿戈招了招手,“父亲,此人与武安侯身形容貌有三分相似,武安侯殿下要造反,咱们,不得不从啊。” 这个,叫做师出有名。 即便是千百年后,要论功过,这要造反的,也是武安侯,跟他们这些要当皇帝的,可没什么关系。 何亿清满意的点了点头,“嗯,我儿辛苦了。” 说罢,一声长啸,“发兵,京城!” 京城,皇宫太和殿内。 一身明黄色龙袍的中年满脸焦躁的看着一盘不将败的棋局,不高兴的朝着对面的白胡子老头道:“欸,你怎么也不让让朕!” 白胡子老头胡子一撅,一脸嫌弃道:“从小让到大,没出息。” 皇帝陛下:“??放肆,大胆,你你你,你越来越没规矩了!” 白胡子老头艰难的站了起来,瞥了眼皇帝陛下,不高兴道:“方才皇上求微臣陪您下棋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皇帝陛下:“罢了,不下了。朕总觉得心头闷得慌。” “陛下可还是在担心那件事?” 所谓的那件事,这么多年了,皇帝陛下一直都不曾放下过。、 他是茶不思饭不想,夜里做梦梦的都是北凤珏不当和尚要造反了。 手握重兵,功高震主,加之太后的宠爱,他这个皇帝怎么可能睡得好觉。 就跟身边养了只老虎似的,万一哪一天这老虎嗷呜一口,把他咬死了可怎么办? 想到这,皇帝陛下又是一身的冷汗。 小魂淡,太欺负人了。 “哼,朕放下?朕如何放下?天生反骨,他几时将朕放在眼中过?你看那些朝臣,恨不得立马让他取而代之了朕。还有百姓,提起皇帝陛下,连大名叫什么都不知道,提起武安侯,能说上个三天三夜!” 说完,皇帝陛下愤愤的端起茶盏,喝了口水。 拉头捋了捋胡子,长叹了口气,无奈道:“陛下心结太深,微臣不便多言。不过陛下,天下,是陛下的天下。武安侯,即便再受百姓爱戴,也是陛下的臣子,更何况,他也不过是个少年人。寻常的世家子弟,在他这个年纪,还在游手好闲的打马遛鸟呢,他却替陛下分忧了这么些年……” “好了,别说了。道理朕都明白,可朕就是不开心!” 皇帝陛下说完,甩袖离开,独留下那白胡子老头在殿内,深深的叹了口气,“真是,没出息啊。” 同一时间,一道商队,正朝着京城而去。 商队的一辆马车上,一女子抱着一只枕头,睡的满脸餍足。 她身旁,男子粗衣布裳个,却生生的给他穿出了一股子贵气劲儿来。 北凤珏捏着手上的一本账本,脸上一派清冷。 那浑然天成的肃杀之气,即便是可以隐藏,却还是流露出来。 突然,脚上‘啪嗒’一声,容月一把抱住北凤珏的腿,然后笑着往他身边蹭了蹭身上盖着的狐裘散到了一旁。 北凤珏翻页的手指微微一颤,情不自禁的,竟是弯腰,捻起被子,替容月掖了耶被角。 容月不安的哼唧了两声,将身子往北凤珏的身边又凑了凑。 北凤珏的身子都僵了,垂眸看了眼容月,放下手中的帐本弯腰将人的脑袋抬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或许,这样睡着能舒服些吧。 天色大亮,从扬州城出来至今,一路马不停蹄,此时已经是到了鲖城,若是以这个脚程回京城,大约七八天的功夫,便也到了。 “吁” 的一声,马车咕噜噜的缓缓的停了下来。 马车外,一道声音恭敬的响了起来:“侯爷,到了。” 那人话音刚落,容月便蹙了蹙眉,似乎是要醒过来的样子。 北凤珏下意识的抬手,轻轻的捂住她的耳朵。 然而,马车外,似乎有人上了马车,“凤珏哥哥,南缨等候多时了。” 女子的手刚掀开一条缝,忽然,马车内,一股强劲的掌风袭来,女子猝不及防,猛地一个侧身,狼狈的跳下了马车,险些摔在地上。 季恒捂着脸,不好,忘记了这南缨县主对自己侯爷居心不良了! 南缨红了眼眶,狠狠的擦了把眼泪,意味深长道:“凤珏哥哥这是什么意思?南缨千里迢迢特意等候在此,难不成这马车上竟是藏了女人……” 不等南缨说完,车帘缓缓的掀开,露出了马车上北凤珏那张清冷无情的面容。 只是,他怀中,还抱着个被狐裘裹成一团的东西。 好像,是个人? 南缨嘴角动了动,扭头瞪了眼季恒,没好气道:“没长眼睛吗?还不去接一把!” 第七十三章:抱着个女人 “本侯的人,几时轮到县主差遣了?”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对南缨而言,却像是五雷轰顶一般。 以往北凤珏虽然拒绝她,可从未拒绝的如此不留情面,多少都会看在她是他表妹的份上,留三分颜面。 可如今,如今竟是这般生冷的说,轮不到她差遣? 南缨那张娇娇嫩的脸蛋,忽然染上一抹沉痛,她瘪了瘪嘴,无辜道:“凤珏哥哥,姨母在世前,常对南缨说凤珏哥哥是疼爱南缨的。如今,如今不过是隔了几年,难道就变了吗?” 北凤珏面无表情的抱着容月下了马车,动作轻柔,生怕弄醒了熟睡中容月似的。 季恒一脸震撼的望着自家侯爷这副区别对待的面孔,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啧啧,容小姐,威武啊。 北凤珏:“安排好了?” 一声低沉的问话,将季恒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猛地一怔,急忙道:“是,前方的院落,属下早已打点好。只是……” 北凤珏眉头一挑,淡淡的道:“说。” 季恒:“只是,屋子吧,本来有两间,可是现在,现在县主也在,只,只剩下一间。” 北凤珏瞥了眼季恒,抱着容月扭头就走。 季恒:“?” 侯爷,您什么意思啊? 季恒连忙跟了上去,慌里慌张的解释道:“侯爷,属下一定让兄弟们挤一挤,再挪出一间屋来。” 北凤珏面无表情的一路往前走,“不必。我与她一屋。” 说完,武安侯殿下便抱着容月进了一处简陋的院落。 徒留下身后的季恒风中凌乱。 侯爷,您现在不是白兔啊,怎么也要人暖床吗? 南缨望着北凤珏消失的背影,抿了抿唇,冷声道:“凤珏哥哥怀里抱着的,是不是个女人?” 季恒满头大汗,挺直了脊背,“末将无可奉告。” 南缨怒急,从腰上忽的抽下一根鞭子,朝着季恒就抽了过去。 季恒一把拽住那根鞭子,冷这张脸,严肃道:“侯爷说过,属下是他的人,即便是要罚,也只有侯爷有资格。” 说罢,季恒恭敬的将那鞭子收了起来,递给南缨,转头跟了进去。 呜呜,这个县主好恐怖,侯爷救命啊。 容月这一觉,睡的很沉。 她做了个诡异的梦。 梦里,一片漆黑,周围电闪雷鸣,好似世界末日般。 狂风呼啸而过,她陷在一个沼泽中,周边都是各种戴着面具的人,她看不清那些人的模样,却知道,那些人是要杀了她。 “圣女,光明大陆的圣女,岂能与魔族至尊结合?你该死。” 其中那个戴着面具的人抬起手,一道幽兰的火焰,一点点的燃烧起来,她惊恐的想要醒来,却奈何好像有人拽住了她一般,让她死活醒不过来。 突然,电闪忽停,乌云骤散,一道金色的光,自天地间开辟而出,金色的光芒瞬间铺就了一条路,那条路的尽头,一个人,脚踩在一条金色的赤焰巨龙上,卷起漫天的火焰,朝着自己而来。 “是他,是他!魔族至尊!” “光明的大陆啊,魔族早该灭绝,不应存活与天地之间!” 那些人围在一起,似乎是念起了什么符咒,嗡嗡嗡的,吵得容月的脑子都要爆了。 突然,容月一声怒喝:“给老娘闭嘴!” 空气,陡然安静。 北凤珏离开的脚步生生顿住,身后,容月正死死地缠在他的身上。 身前,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南缨站在门口,猩红着眸子瞪着屋内:“你竟敢自荐枕席!看本县主不要了你的命!” 容月满脸黑线的看着突然间破门而入的南缨,本还迷糊的脑子瞬间清醒。 “大姐,你哪位?” 南缨目瞪口呆的看着屋内 这一幕,北凤珏,北凤珏竟然让一个如此无耻的女子碰他! 一大早起来,发现被美女痴恋的目光纠缠怎么办? 容月无奈,缩了缩自己的脖子,将环着北凤珏的胳膊紧了紧,低声道:“这姑娘暗恋我。” 笃定的语气,坚定的眼神,容月一本正经的说完,突然眼前视线一转,北凤珏一手捏着她的肩膀,将她从自己的后背上拎了起来,然后放回了床上,一套动作一气呵成,半点马虎都没有。 容月望着北凤珏不太美妙的脸色,突然一拍脑门,明白了为什么北凤珏一言不发。 这货嫉妒她! 容月嘻嘻一笑,半跪在床上柔声道:“放心,我对这种干瘪的女人没兴趣,也绝对不给你找这种没水平的情敌。” 北凤珏呼吸一滞,回眸似笑非笑的瞥了眼容月,不语。 南缨本还只是愤怒,此时一听容月这话,瞬间小脸气的发黑,纤细的手指杀气腾腾的朝着容月一指,怒道:“好你个乡野丫头,本县主看你就是厚颜无耻,竟竟敢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对凤珏哥哥动手动脚!今日本县主若是不教训你,就不叫南缨。” 南缨? 男银? 这名字起的,真是怪诡异的。 容月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发现那南缨的腰间还缠着一条带倒刺儿的鞭子,而她手头,除了北凤珏,竟然没有任何一个有伤害性的武器。 容月长叹了口气,这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这么凶巴巴的? 当然,容月自然是忘了前些日子如何威逼利诱方墨的事儿了。 那鞭子虎虎生风的卷起一阵杀气朝着容月挥了过来,南缨虽然长得清秀乖巧,可这姑娘却是一身蛮力,容月几乎以肉眼可见的状态看见空气被撕裂似的。 这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都是轻的,只怕是她得掉一层皮。 眼看着那鞭子即将到面前了,可北凤珏却一动不动,好像压根没看见一般。 南缨得意的扬起唇,她还以为这个女人在北凤珏的心目中有多大的分量呢,看来也不过如此。 思及此,南缨手上的力道更加重了几分,一边朝着容月这边挥舞着鞭子,脸上一抹厉色一闪而过。 突然,“哐当” 一声,就在那鞭子即将要甩到容月脸上时,突然鞭子方向一变,像是受了什么强悍的劲儿一般,生生的反过来朝着南缨袭了过去。 力道之大,气势之狂,远比方才更胜,凌厉的气势,像是要扫平山河般,让人浑身发憷。 南缨收势不及,瞪大了眼睛,急忙撒手,身子狼狈的一跃,堪堪躲开了去。 耳边,一缕发丝飘然而落,掉在冰凉的地面上。 南缨愣住了。 北凤珏清冷无情的声音,这才缓缓传来:“她不是你能欺负的。” 这种话,南缨是第一次听到。 可这话中的杀气,南缨却是感受的十分明确。 他在乎这个女人。 南缨委屈的瘪了瘪嘴,抹了把眼泪,“凤珏哥哥,这个女人除了长得好看,还有什么值得你多看一眼的?” 第七十四章:北凤珏那魂淡要造反了 容月:“??长得好看怪我咯?” 北凤珏冷冷的扫了眼南缨,“按照礼数,你该称我为侯爷。或者,大帅。” 南缨的一张脸,在听到这话时,再也维持不住,瞬间惨白,像是从水底爬起来的女鬼似的。 她不可置信的摇着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若是姨母在世,定不会看到凤珏哥哥这么欺负我的!” 北凤珏脸色不变,声音依旧不带半分感情,“出去。” 南缨红着眼瞪容月,死死地瞪着她。 容月一脸懵逼,她做错了什么? 就是因为长得好看吗? 欸,世道不公啊。 南缨咬牙,弯腰一手捡起地上的鞭子,转身咬着唇嘤嘤嘤的跑了。 屋子里,只剩下容月和北凤珏二人。 “南缨生性好斗,你离她远些。” 容月抖了抖半边眉头,看出来这姑娘好斗了,不过,“你在担心我?” 北凤珏神情不自在的别开了眼,冷嗤一声,不屑道:“你既是随本侯出来的,若是有什么闪失,本侯的名声恐遭连累。” 容月翻了个白眼,对这种蹩脚的借口表示呵呵哒。 装x,让你装x,明明就是担心! 容月:“此地是扬州通往京城的必经之地,何亿清以为自己干掉了你我,想来此时,也应该已经出兵了,你打算在此处拦截?” 北凤珏微微颔首,“此事不宜闹大,以免民心不安。在京城外了结,是最好的法子。” 证据,人证,物证,都已经收集齐了。 剩下的,就看宫里的那位对他的信任有多少了。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 容月叹了口气,双手撑着下巴,摸了摸自己光滑的小下巴,“可怜了本小姐的那只蠢兔子,你说,万一两军交战,你突然变成了白兔可怎么办啊?” 北凤珏抽了抽嘴角,“那就把你扔出去,抗敌。” 容月:“……” 北凤珏你他么的是魔鬼吧? 本小姐这般花容月貌,青春正好,你居然用本小姐抗敌? 魂淡,简直魂淡。 只是,即便一切都在北凤珏的预料之中,可变数,却依旧产生了。 京城,皇宫内。 龙床之上,正在酣睡的皇帝突然一头惊醒,眉宇间沉浸着一抹浓郁的黑气,他踉踉跄跄的从床上爬了下来,“来人,来人,传朕旨意,京畿铁甲营,没有朕的旨意,不得离京,否则,以谋反罪论处!” 大太监面色一僵,犹豫的抬起头看着皇帝陛下,“陛下,铁甲营您不是一向不管吗?” “废物,这是朕的江山,谁都不能动!快去,传旨!” 大太监立马屁颠的出去,快马加鞭前去铁甲营传旨。 不多时,即将卯时,皇帝陛下端坐在御书房内,脸色一沉。 他的下首,站着一位白胡子老头。 “陛下这是为何?” 皇帝陛下长叹了口气,“朕昨夜,做了个梦,朕梦到北凤珏那魂淡,造反了!” 白胡子老头捋了捋胡子,翻了个白眼。 要反早反了,还等到现在? 皇帝陛下恰好将这一抹鄙视捕捉的刚刚好。 “你你,你什么意思?你还敢对朕翻白眼?” 白胡子老头砸吧砸吧嘴,“陛下心里没点逼数么?微臣年纪大了,还得睡觉呢,您这可算是让人诈尸,知道不?” 说罢,白胡子老头哼哼唧唧的出了御书房,默默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举步离开。 圣武皇朝元安十七年十月,武安侯于扬州造反。 消息传到京城时,皇帝陛下欣喜若狂,“幸好,幸好朕早有准备,让铁甲营按兵不动。” 群臣:“呵呵,陛下,您真的能控制的了铁甲营吗?” 要是铁甲营听您的话的话,为何太子殿下想进铁甲营磨炼,至今还没进去呢? 只是这等打脸的事儿,众人也没胆子说出来。 只是皇上开心,他们也跟着开心。 不对,都要被造反了,开心个毛啊。 于是群臣纷纷起议。 “陛下,微臣认为,武安侯点下忠心耿耿,要谋反,也不该是从扬州啊,直接从逼宫好像更容易呢。” 皇帝陛下怒,“你,你混账!你的意思是,他想瓮中捉鳖轻而易举吗?” 群臣:陛下,微臣们可没说您是王八。 “陛下,微臣认为,扬州总兵何亿清拥兵自重,勾结武安侯,罪大恶极,应当剥皮抽筋,打入十八层地狱。” 皇帝陛下:“嗯,爱卿说的非常有道理。朕便委派你,去将他剥皮抽筋,打入十八层地狱。” 群臣瑟瑟发抖:陛下,微臣,打不过啊。 嘤嘤嘤,好恐怖的。 听说何亿清曾经生吃人肉,一拳头打死一头老虎呢。 早朝乱成一锅粥,却没有一个人能提出个具体的法子怎么应对。 此时朝臣们才发现,能打仗的那些将军,要么年迈,要么就是武安侯的旧部不可信任,造反的要是别人,倒是好说。 可造反的是武安侯,这百姓中鼓掌欢呼的就有一大半,虽然多数是女子与妇孺,可这民心吧,明显的不太正经。 所以群臣也很无语。 武安侯要造反的话,肯定一反一个准儿。 他们要不干脆直接把这个皇帝一推,拥武安侯上位? 然而此时,却发生了一个变故。 闹哄哄的朝堂之上,突然走进来一个白胡子老头,那老头穿着一身素衣,气质儒雅,纵然上了年纪,却也难掩身上的那股子风雅劲儿。 看到老头,各怀心思的朝臣们突然间安静了下来。 一盏茶的功夫后,突然,一人率先反应过来:“娘耶,闹鬼了!” “容,容太师!” 白胡子老头儒雅一笑,朝着众朝臣一作揖,淡定道:“各位同僚,许久不见。” 众人:谁想见鬼啊。 皇帝陛下松了口气,容太师身为帝师,加上皇帝陛下最敬佩的人,在朝堂上的地位,自然不可多说。 天下桃李,数之不尽。 朝堂之上,大半都是容太师的门生。 此时那些人也一点都不意外的躬身站到了容太师的身后,而这些人,都是方才一言不发的那些人。 容老太师看了眼皇帝陛下,淡淡的道:“陛下,武安侯造反之事,不必多虑。我朝年轻二郎众多,好比太子殿下,立南王殿下,都可堪大任。” 立南王本就安静的站在那里观战,突然间战火引到自己身上,他面色一白,无辜的动了动唇,“太师,明简不才,这些年除了琴棋诗画,其他的一事无成。” 容太师脸一沉,不高兴道:“岂可妄自菲薄!你分明琴棋诗画也没什么成就。” 凤明简单:“……” 这个老东西,早晚有一天,他要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容太师说完,朝着皇帝陛下一使眼色,沉声道:“陛下,没有虎符,立南王怕是调不动铁甲营。” 第七十五章:老娘回京了 凤明简:有虎符也不一定掉的动。 不过这话,凤明简自然不会蠢到说出来。 他不动声色的勾起唇,突然单膝跪地,一本正经道:“太师一席话,明简醍醐灌顶,身为圣武男儿,自当保家卫国,忠于陛下,微臣愿意领兵绞杀逆臣贼子。” 容太师捋了捋胡子,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嗯。” 皇帝陛下叹了口气,胡乱的摆了摆手,将一块虎符赐给了凤明简,退了朝。 一间院落里,四周都守着暗卫,一只蚊子刚发出一声嗡,便被一根银针刺了过来,首尾分家的掉在了地上。 而屋内,一只白兔坐在椅子上,他身旁,容月撑着下巴,无聊的翻看着桌子上的密保。 季恒脸色铁青的推门进去,转身关上门后,气愤道:“侯爷,陛下下令,铁甲营没有圣旨,不得离京。果然不出您的预料。” 白兔微微颔首,眸子里一股暗流涌动,喜怒难辨。 容月尽量保持着跟白兔一样的姿势做好,闻言嗤了一声,鄙视道:“没出息。” 人家都造反到了家门口,居然还打算按兵不动让给剃光头。 容月对着素未谋面的皇帝陛下的智商真的是折服的五体投地。 “吱吱……” 证据都交给那人了? 容月从容的替白兔大人传话,说完,还不忘诡异道:“你们说的,该不会是我爷爷吧?” 白兔随意的赏了容月一个还不算太笨的眼神,淡定开口:“吱。” 嗯。 容太师诈死之事,不过是为了引出那人的狼子野心。 而北凤珏到扬州,被烧死在火里这事儿,算是给了那些人足够的胆子和底气动手。 容月一点都不意外的看了眼白兔,心里暗自叹道:老谋深算,这货活的这么逆天,有人知道吗? 正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喧嚣盛。 容月的眉头皱了皱,不等白兔开口,便打开门,自己走了出去。 一出门,一道娇丽的身影突然朝着她撞了过来。 容月脚下一转,生生的避开了横冲直撞过来的南缨县主。 这姑娘,走路怎么跟成精的棺材似的?连个弯儿都不带转的。 揉了揉鼻子,容月一脚抬起,一个竖叉翘在门上,挡住了南缨准备推门的手。 当然,她这也是救了南缨一命。 否则以白兔的气性,怕是不等南缨看到他的真身,就能把她打出十八丈远去。 容月笑吟吟的朝着南缨打了个招呼,“美人早啊,才一日不见你就如隔三秋了?” 南缨一看到容月这张脸,就隐隐的肝儿疼,想起前几日在北凤珏那里,就是因为这个女人自己才那么狼狈,她看容月的眼神就带了一些仇恨。 容月吸了吸鼻子,至于么?这么苦大仇深的表情想干嘛? “滚开!我有要紧事找凤珏哥哥!” 容月勾起红唇,浅然一笑,“跟我说一样的。” 反正都是要自己传话。 不过,这话听在南缨的耳朵里,就又是另外一层意思了。 她万万没想到容月居然这么厚颜无耻,霸占了北凤珏不说,居然还妄图阻扰她跟北凤珏说天大的正经事。 顿时,南缨看容月的眼神就更为复杂和鄙视起来,“你?你算什么东西?若非是看上了凤珏哥哥的身份背景,便是你觊觎他的美色!你这种女人,本县主见多了。” 身份背景? 容月点头,没错,她贪图。 美色? 嗯,这个她也要。 可是窈窕君子,淑女好求有错吗? 容月翻了个白眼,一撩头发,云淡风轻道:“你说的对,像你这样自以为白富美,可以搞定所有男人的女人,我也见多了。不过,你跟她们不同,她们自以为自己是白富美,是真的白和美,你这个肤色,算上不上白,这个容貌也算不上美。你此番气势汹汹的来找北凤珏商量正事 ,难保不是安了想要借机接近他。” 南缨:…… 这个女人怎么知道的? 难道自己的演技不太行? 容月又笑,“姑娘啊,小年纪轻轻的,别这么多心思啊。” 容易变老的。 南缨的脸瞬间黑成了一坨炭,她盯着容月,忽然皱着眉,厉声质问道:“说!是不是你唆使凤珏哥哥造反的?一定是你,本县主就知道,一定是你这妖女从中作梗,挑拨离间。” 瞬间沦为妖女的容月有点懵逼,不是,这姑娘的脑回路有点大啊。 她做什么了就挑拨离间了? 容月,“北凤珏,造反?你这么想?” 南缨不屑的笑了起来,“他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除了你从中作梗,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容月呵呵哒。 是啊,因为人家压根没想造反,只想着镇压。 欸,这姑娘,难怪北凤珏看不上,打心底里这姑娘就不知道北凤珏想要的是什么,坚持的事什么。 容月无语,翻了个白眼,“我劝你回去找个大夫,好好看看病。” 说罢,容月扭头要走,可南缨不依,竟是抬起手,一把扯住容月肩头的衣裳。 因着北凤珏那日的警告,南缨不敢对容月动手,可这女人之间拉拉扯扯,总是没关系的吧? 南缨这么想着,便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视线轻轻的滑过容月那露出的锁骨上,手上正准备再用些力道,却不料容月突然双手环胸,抱着自己的胸口,“姑娘,我对你真的没兴趣,你你你,你大白天的非礼我,你要不要脸了?” 呜呜呜,这个女人居然想要扒她的衣服! 容月怒,这姑娘一定是嫉妒她的身材。啧,真是困扰啊。 南缨有些手足无措的瞪着容月这个女人,这个女人,难道正常女人不应该都是嘤嘤嘤哭着逃跑吗? 这个女人,居然以为自己会看上她? 南缨有点愤怒,脸色通红一片。 容月一把拍掉南缨的手爪子,挺了挺那两团傲人的存在,“你喜欢大一点的?” 南缨:“……” 本县主喜欢没有的。 容月注视着南缨的面色,笑的一脸明媚,扭头离开。 南缨在容月身后狠狠的跺了跺脚,想要开门,却突然发现,这屋子的四周满是杀气,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四周因该是铁甲营的人。 她抬了抬手,那杀气顿时更凶猛,好像下一秒,她的手就能被剁下来似的。 南缨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在门外低声道:“侯爷,南缨,南缨……” “县主请回,侯爷没空。” 季恒的声音冷冰冰的,跟他家侯爷如出一辙,一点都不留情面。 屋内,白兔看着桌子上的宣纸上,容月写下的那句话,湛蓝的眸子一动,朝着季恒使了个眼色,季恒立马领会,一点头,恭敬地退了出去。 而那纸上,写的只有几个字:“老娘,回京了。” 第七十六章:反了你们 三天后,京城外,铁甲营的众将士整装而候,一个个的面色铁青,一身冷血,杀气腾腾。 前方,凤明简手持虎符,目光狠厉的扫过众将士,铁甲将,这就是所有武将心中的杀神了吗? 他终于可以调配这些人了。 想到这,凤明简扬声号令道:“众将士听我令,武安侯叛乱谋反,本王奉命,斩杀逆贼!众将士随我入京,保陛下安危!” 铁甲将鸦雀无声,没一人回话,空气中浮着两个字,叫做尴尬。 凤明简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当即便拿出了虎符,搞搞举起,“陛下虎符在此,违令者,以某犯罪论处!” 其中一个铁甲将挺直了脊走了出来,“敢问王爷,可有大帅造反的证据?” 凤明简冷笑,“武安侯率领何亿清等人挥兵京城,这是事实。” 那铁甲将不卑不亢的道:“此时王爷手持虎符,率领铁甲营进京,若是想谋反,恐怕更容易吧?” 凤明简脸色微微一变,当即拔出腰间的剑,朝着铁甲将走了过来,将剑对准了那人,“你敢这么对本王说话?找死!” 他手上的剑猛然刺出,可意料中的鲜血并没有出现,那铁甲将不紧不慢的躲开后,白了眼凤明简,“大帅曾说,若是再给他丢人,就不必见他了。属下幸不辱命。” 凤明简:“……反了!反了你们!”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见所有的铁甲将突然齐齐持剑而立,仿佛谁要是敢乱来,他们就敢动手一般。 京畿营是指望不上了,多年来跟铁甲将共处,对铁甲将的实力十分的清楚,当然不会以卵击石。 更何况,京畿营统领今日告病了,他们只是一群普通士兵,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 凤明简恨恨的瞪着这群铁甲,眼眶都红了,可无奈,他所带来的府兵不过上千人,还都是些没上过战场的,跟这群杀神一对比,根本不够看。 凤明简倒抽了口气,忽而讽刺道:“陛下的虎符都调不动你们了吗?看来武安侯确实是要造反了!” 这顶造反的帽子,凤明简想尽了一切办法给北凤珏扣上,不过没想到这些铁甲将这么倔强,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这顶帽子送给北凤珏。 哼,愚蠢。 忠诚,有时候是一把利剑,也是一颗毒药。 铁甲将众人不语,把凤明简的话当空气。 凤明简冷笑了声,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份明黄色的东西:“本王手上有一份圣旨,难道你们还敢抗旨不成?” 天色阴沉,漆黑的夜色,给皇宫平添了几分神秘。 一道身影,随着一个老太监身后,缓缓的朝着太和殿走去。 脚步匆匆,好似有什么急事。 太和殿内,空无一人。 玉案上,还摆着新鲜的水果。 容月被那太监带进来后,肚子就不争气的咕噜一声,叫了出来。 一路奔波,风尘仆仆,她的发型都乱了。 可是无法,容月必须要回京。 否则这皇宫里头的这个没出息的还傻乎乎的按兵不动,等着别人直接逼宫呢。 容月看了眼玉案上的一个银色酒壶,想了想,便拿起那酒壶,用里头的酒给自己洗了个手。 顺便消菌杀毒。 不过这酒好香啊,带着一股清冷的梅香。 她是不是有点浪费? 容月洗完手,用一旁的帕子擦了手,然后便坐了下来随后捏了个水果吃。 “呸,这么难吃的玩意儿!” 容月一个苹果扔了出去,正要继续找别的吃,突然,殿门口发出一声“哎哟” 的声音,紧接着,一个身穿着海蓝色锦袍的中年白净男人从殿门口艰难的爬起身子来,手还捂着自己的脑门,一脸愤愤的瞪着殿内的容月。 容月一看,哎哟,不好,砸人了。 “呵呵,公公,对不住啊,我没看到,不然就不砸你脑门了。” 公,公公? 皇帝陛下抽搐着半张脸,眼皮子恨恨的眯起,小豆眼儿都快看不清了。 容月啃果子的手一顿,再三的确认了一番眼前的太监,突然一本正经的挑了个最好最漂亮的果子走到那公公跟前:“您都这样了,还看我,这不是找虐么?” 说罢,容月意有所指的看了看皇帝陛下,长叹一口气,见那公公不啃接过自己递过去的果子,顿时脸一沉,威胁道:“吃不吃,不吃揍你!” 这彪悍的气势,与那妖艳的外表,判若两人。 皇帝陛下风中凌乱了会,一双手紧紧的攥住,咬牙喝道:“这是你能随便吃的东西吗?” 这是给他的,给他准备的! 魂淡! 他要砍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的脑袋! 闻言,容月一吸鼻子,鄙视道:“就算是给皇上准备的,要是他连个果子都不给我吃,那他就是个抠门鬼。” 抠门鬼皇帝陛下气到两眼发直,怎么会有这种臭丫头的存在! “你给朕滚出去!” 皇帝陛下一言暴露身份,吹胡子瞪眼的望着容月,期待着容月知道自己的身份后能够怂包一点。 正常来说,三跪九叩,磕头求饶那是必不可少。 然而,皇帝陛下再次高估了自己在旁人心中的地位。 尤其是在容月心中的地位。 容月拍了拍手,将啃了一半的果子塞进皇帝陛下的手里,然后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哦,我出去。” 说完,扭头出去。 她刚迈出步子,突然,皇帝陛下一声冷喝道:“你给朕站住!” 这个魂淡,魂淡! 他当个皇帝容易吗? 平日里被北凤珏那小魂淡欺负,现在还要被这个臭丫头欺负! 容月揉了揉鼻子,不耐烦的转身道:“皇上,您能不能想清楚了再说话?陛下一言九鼎,说让草民出去又让草民站住,到底是出去还是站住?” 皇帝陛下那个怒啊,牙齿磨得咯嘣咯嘣直响,猛地一甩袖子,“待会再滚,先站好!” 容月懒懒散散的站好,从袖子里将一本账本子掏了出来,另外还有一封血书。 书中内容,便是扬州首富之子方墨的亲笔信。 其中揭露了方家对扬州总兵的财务支持始末,以及提到造反一事。 这一本账本子,几乎囊括了近些年来所有扬州总兵从方府拿走的银钱,每一项都能对上。 皇帝陛下越看,脸色越差,最后竟是铁青着脸,一把抓起桌子上的果子,‘咔嚓’一声啃了一口,含糊不清道:“朕此时要是赐你个擅闯皇宫之罪,你必死无疑。” 第七十七章:狼来了狼来了 容月点头,“嗯,可见你这个皇帝当的多么昏庸无能。” 昏,庸? 皇帝陛下当皇帝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敢指着他的鼻子骂昏庸的。 瞬间,一口气没顺上来,皇帝陛下一口果子卡在嗓子眼儿,“咳,咳咳……” 皇帝陛下咳的撕心裂肺,眼睛都红了,颤抖着手指指着容月,“你,你还不,还不过来,给朕拍……” 历史上第一个被果子呛死的皇帝,即将诞生。 容月叹了口气,依她这个性子,这皇帝陛下欺负北凤珏,还总想让北凤珏出家当和尚,她就应该直接一果子呛死这货算了。 可是,北凤珏说过,只要百姓安乐,世间诸多烦扰,便不再是烦扰了。 容月噘着嘴抬起手,用了自己这辈子吃奶的力气,朝着皇帝陛下的后背“啪” 的一巴掌,拍了下去。 老娘拍不死你丫的。 紧接着,一声惨叫,“嗷嗷!!” 容月捂着自己的饿爪子,叫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怎么就忘记了呢? 皇上两眼一翻,被容月一巴掌敲晕了过去。 容月:“?碰瓷?” 堂堂皇帝陛下,居然还干这种掉价的事儿! 不行,三十六计跑为上。 于是,容月急忙转身就跑。 可刚跑到门口,一头撞上了个白胡子老头。 容月捂着自己的脑门,正要道歉,却不料那老头看了眼容月,忽的老泪纵横的一把抓住容月的胳膊,“小月月!” 虽是第一次见面,可容月也不知怎么了,脑子里关于这个老人跟身体原主的记忆,突然间涌了出来,好像,亲生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般。 这是,容太师。 容月嘴角眼角一块抽搐了起来,犹豫道:“爷爷,您……几时诈尸的?” 老太师松开手,捋了捋胡子,神秘一笑,“不久不久,没几天呢。欸,小月月,我孙女婿呢?” 北凤珏? 容月的眼角瞬间抽搐的更狠了,“没给聘礼,他不嫁。” 总不能说,北凤珏这会是只兔子,没法跟她回京吧? 她敢保证,只要自己敢说,容太师八成能把她打成兔子。 容太师叹了口气,拍了拍容月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是这个理啊,你放心,既然你碰了那孩子,咱们一定是要对人家负责的。欸,爷爷听说那小子想出家,不然这样,爷爷给你们盖一座寺庙当婚房!” 容月:“……” 怎么办,好想哭。 她怕日后归西佛祖打死她。 两人这边聊得热火朝天,那头,皇帝陛下好不容易悠悠转醒,“朕,朕要砍了你个,臭,丫头。” 话刚落,就听闻容太师嫌弃的嗤了一声,鄙视道:“连个女娃都欺负,没出息。” 皇帝陛下:“你问问她,偷吃朕的东西,还要谋刺朕,罪大恶极。” “抠门鬼。” 容太师毫不吝啬的点评道。 评价完,这才将容月上上下下的好好的完整的打量了一番,确定容月没受伤后,不紧不慢道:“陛下输了一千两银子,扬州总兵造反一事已成定局,可别耍赖。” 容月:“……” 这个朝代的皇帝,太师,好像都不靠谱。 唯一靠谱的武安侯,还是只兔子。 啧啧,不靠谱到这个地步,居然还没灭国? 天理何在啊? 皇帝陛下冷嗤一声,双手负在身后,“可何亿清有十万大军,京畿营家铁甲营也不过五万,朕又能怎么办啊。” 当今天下,军权三分之二在武安侯殿下手里,可驻北军,南疆防线军,西边戍军,都不能随意调动。 加之皇帝陛下之前刻意打压武安侯,这么多年将武安侯拘在京城,即便是此时下令调兵,只怕是也来不及了。 各地守军,很难赶到。 更何况,出去报信的人只怕是刚出京城,就得被何亿清给宰了。 局势非常严峻。 容月在一旁打着哈哈,不说话,静静地看着皇帝陛下那个大傻子哀声哉道的抱怨这些年自己被武安侯欺事迹。 殿外,突然传来太监的尖叫声:“陛下,陛下,御林军统领逼宫造反!” 又造反? 皇帝顿时掩面,痛哭流涕的指着容太师,“你故意的,你算计朕,你就是在报复朕当年跟你打赌赖了你十两银子!” 容月愣了下,扭头看着一脸淡定,高深莫测好似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容太师,用眼神示意道:这个皇帝陛下,莫不是脑子有残疾? 御林军造反,直逼皇城,皇上难道不应该担心一下自己么? 这个时候了,居然还计较这个十两银子的事儿? 容太师捋了捋胡子,与容月如出一辙的鄙视神情丝毫不掩饰,“陛下,御林军统领待会过了宣武门,你就得从这个位置上面滚下来了哦。” 容太师提醒的相当温柔,好像在说你不听话粑粑就揍你哦一样的从容。 皇帝陛下脸色大变,紧张的来回踱步,又无奈又愤怒,更不知所措。 容月对这个皇帝陛下,有一点敬佩。 不为别的,只为这皇帝陛下,是真的愚蠢,无能。 至于他的江山之所以能这么安稳,大抵是因为最能够造反的人,从来不想反吧。 容月有点无奈,不紧不慢的道:“陛下,何亿清的大军,也朝着京城出发呢。” 皇帝恍然大悟,急忙一拍脑袋,惊讶道:“哦!对,铁甲营,朕还可以调动铁甲营呢!” 说罢,容太师就一脸鄙视的道:“陛下,虎符,你给了立南王。” “那传令让凤明简赶紧的清君侧啊!” 容太师继续道:“立南王,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怕是调不动铁甲营。” 皇帝陛下突然间傻眼了,“反了,武安侯这是要造反啊!” 容月翻了个白眼,“陛下,何亿清勾结御林军,逼宫造反。武安侯殿下,正想办法拦截何亿清呢。” 想来若非是忌惮到了极致,皇帝陛下只怕是也不会事到如今,还觉得要造反的是北凤珏吧。 只是,北凤珏莫名的一口飞天大锅砸了下来,有点欺负他个子高的感觉。 容月长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掏出一块虎符,递给皇帝。 “何亿清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与其养虎为患,不如打草惊蛇,让他自己露出狐狸尾巴。北凤珏说了,此玄铁虎符,乃是太祖皇帝赐予铁甲营主帅的虎符,统帅三军,必要时刻,才能拿出来。哦,北凤珏还说了,此玄铁虎符,要与陛下的虎符同时使用,方能在主帅的前提下,调动三军。” 那个太祖皇帝,该不会是个穿越的吧? 这么机智? 容月不禁咂舌,果然,古人的先见之明真的是太高明了。 不过那祖宗要是料到自己居然有皇帝陛下这个无能的子孙的话,怕是应该直接下旨,把这个不肖子孙掐死在摇篮里了。 看到容月手上的玄铁虎符,皇帝陛下愣住了,他喃喃的说了句什么,容月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还是怎么了,她好像听见皇帝陛下骂自己祖宗十八代? “陛下,既然玄铁虎符已经到手,你还愣着做什么?快拟旨调兵啊。” 第七十八章:出兵,平叛! 容太师语气平静,满脸的成竹在胸。 然而,容月却呆住了。 玄铁虎符已经到手? 难道,这皇帝陛下,是在演一场戏? “你们故意演这一场戏,给北凤珏看?你们早就知道这块玄铁虎符的存在?” 皇帝扬起嘴角,淡淡的道:“你这么生气做什么?朕都不生气,何亿清造反,朕也需要铁甲营替朕分忧嘛。” “即便你不骗这块虎符,铁甲营也不会任由何亿清造反的。北凤珏更不会坐视不管。” 容月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容太师一把拉住,随后,容太师朝着容月摇了摇头,淡定一笑。 这一笑,好像给容月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 难道,这其中还有别的意思? 不得不说,容太师真的有一副十分具有欺骗性的面孔。 这一笑,容月心里的诸多疑问和不满,突然间就只剩下俩字:信任。 容太师,绝不会做出寒忠诚良将之心的事儿来。 皇帝叹了口气,仔仔细细的盯着手中的玄铁虎符,满面泪痕。 “朕,朕,继位以来,矜矜业业,生怕有一天,这铁甲营把朕给端了。如今,何亿清谋反,铁甲营按兵不动,朕,朕要发兵,平叛。” 容月翻白眼,“所以,御林军统领逼宫造反,是假的咯?” 有一天,容月发现最疼爱自己的爷爷,居然联合皇帝,给自己挖了个坑,她还只能往下跳。 也不知道北凤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这么把玄铁虎符送给皇帝,他日后手上就再也没有筹码了。 北凤珏啊,这个大傻子。 容月叹了口气,“接下来呢,陛下什么打算?” 皇帝陛下,笑了起来,诡异万分的朝着容月一笑,“何亿清胆敢挥师进京,朕绝不放过。” 说罢,皇帝陛下转身,龙飞凤舞的拟了一道旨意,“来人,传令下去,立南王持虎符,玄铁虎符,出兵,平叛。” 容月蹙起眉头,“你打算让立南王那个乳臭未干的家伙,去对付何亿清那个老司机?” “老司机?” 皇帝陛下淡淡的瞥了眼容月,“立南王是朕的侄子,替朕平叛,理所当然。” 更重要的是,立南王,没有领兵打过仗,民间也没什么威望,对皇帝陛下,没有任何的威胁。 容月想明白了这一层,便冷笑着不语。 这个皇帝,不仅蠢,还自以为是。 “欸,你这臭丫头,替武安侯送一趟玄铁虎符也不容易,先去歇着吧。” 容月动了动耳朵,有些无语的白了眼皇帝陛下,“只怕是,歇不着了。” 皇帝陛下白了眼容月,“哼!” 然而,下一刻,皇帝陛下就哼不出来了。 一阵整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一点点的靠近。 皇帝陛下一脸懵逼,这是什么声音? 容月笑而不语,翻白眼。 “陛下,陛下快逃啊!” 殿外,传来太监最后的惊呼声,然后,‘咔嚓’一声,便断了气儿。 皇帝陛下踉跄的后退了几步有些诧异的看着殿门口的方向,“怎么,怎么回事?” 容月扯了扯嘴角,回京之前,北凤珏就说过,御林军统领,与何亿清有些裙带关系,只是不为人知罢了。 所以,御林军统领,是真造反。 “狼,真的来咯。” 容月的话音刚落,殿外,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笑声:“嚯哈哈哈,陛下,微臣前来护驾。” 只是,进来的,却是一队手持刀剑的御林军,一个个的,手中的长剑,对准了殿内的皇帝。 容月抽了抽嘴角,望着身边空空如也的位置,有点无语。 她家爷爷,什么时候溜的呢? 容月被关起来了。 准确的说,是被囚禁在金丝笼子里了。同时,他的狱友,还有皇帝陛下。 “你知道我爷爷去哪儿了吗?” 容月塞了一把的果仁儿,一边含糊不清的问着。 皇帝陛下今日第三十八次叹息,“欸,都怪朕,若不是朕当年一念之差,给了他一道免死金牌,他也不至于如今祸到临头丢下朕自己逃命,都怪朕,是朕不好。” 容月:“……哦。” “你说,北凤珏为什么不造反?他是不是瞧不起朕?” 容月:“……呵呵。” 大概是的吧。 容月知道,但是她就是不说。 说了指不定就会被、打、死。 皇帝陛下瞬间红了眼,委屈的抱着自己的身体,“朕自小,就活在武安侯府的阴影之下,自小就害怕,万一有一天,铁甲营反了,朕该怎么办。你看果不其然,今天这不有人造反了么?” 容月鄙视的瞪了眼皇帝陛下,冷笑道:“可是,你被造反的,反你的人却不是武安侯。” “朕错了,朕真的错了。早知道那小子的玄铁虎符这么好骗,朕早就该骗到手,也不至于自导自演这么一大出戏,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他本来只是想借着这次何亿清造反的事儿,顺道的让御林军假装造反,把能够调动铁甲营的玄铁虎符骗到手,却不想,御林军他么的真反了。 可见人若是倒霉的时候,喝凉水真的是会塞牙的。 容月此时只有一句话想送给这位皇帝陛下:陛下,不作妖儿您能死吗? 就在容月被皇帝陛下念叨的都要睡过去了的时候,皇帝陛下突然间一声怒喝:“都怪你!要不是你,他这会子都该去陪着佛祖念经了,哪里会让朕这么烦扰!” 容月嘴角抽了抽,瞌睡虫瞬间消散,“陛下,你是不是不知道寺庙里,有一种叫做武僧的存在?天下还有一种叫做僧兵的存在?他若是个帅才,别说是当和尚了,就算是当道长,要能威震天下。” 皇帝陛下:“……朕,朕怎么这么命苦啊!” 容月已经拒绝跟这位皇帝陛下交流了。 没过多一会,容月就被拽了出去。 拽着她的两个士兵,看起来都是十分的壮硕,容月咽了口口水,琢磨了一下自己逃跑的可能性,直到那两个士兵将自己丢在一间偏僻荒凉的跟冷宫一样的地方时,容月才想清楚,她还是不跑了。 跑不掉啊。 那两人将容月丢进去后,便转身守在了门外,跟两尊门神似的,一动不动。 突然有点怀念啰嗦的皇帝陛下了。 至少还有个比自己还要惨的人陪着,容月不觉得孤单。 此时,却觉得有点想北凤珏了。 容月揉了揉鼻子,“要是现在能有一碗面吃就好了。” 离开了北凤珏,好像吃都成了问题。 容月这么念叨着,困意来袭,折腾了这大半夜,她早已筋疲力尽,于是进了内殿,见床铺虽然简单,可却好像是特意打扫过一般,十分的干净。 实在熬不住困意,容月打了个哈欠,倒头就睡。 她又做了个梦。 梦里,还是那条赤焰玉龙,似乎是受了重伤,背上还驮着一个人,那人墨发飞扬,遮住了面容,可容月却觉得那人格外的熟悉,心底好像被人撕裂了一道口子般。 那人,是谁? “本尊,一定会找到你的。” 第七十九章:只有水煮白菜 那人从赤焰玉龙的背上滑落在地,一道银白色的光芒逐渐将他包裹住,身体一点点的变得透明,化作星星点点。 空气中,只浮动着那人的那句话,本尊,一定会找到你的。 容月的眼角,不自觉的便湿润了。 她想抓住那人,可却什么都没有。 只依稀的觉得,很久很久之前,她似乎跟那个人,很熟,很熟。 “别走。” 容月低低的呢喃了声,鼻尖,忽然涌入一股香味儿。 饿死鬼投胎的容月闻到这股味儿,突然一个机灵从床上爬了起来。 视线一转,落在了桌子上。 圆木桌上,摆着三叠小菜,一笼水晶饺,一笼蟹黄汤包,还有一份肉饼。 旁边摆着的,是一碗牛乳羹。 容月砸了咂嘴,心道:这金丝雀的待遇,还挺不错。 可能是梦中太过难过,容月的胃口格外的好,竟是吃了个一干二净。 吃饱喝足后,容月才发现,居然连洗漱水都准备好了。 还准备了浴桶,干净的衣物也准备好了。 可惜,是一套太监的衣裳。 他么的,居然真把她当太监了。 容月深吸了口气,对这人质的待遇表示很满意。 当人质,最重要的就是懂事,别总想着逃命。 容月深谙此理,每日里顶多就是在殿门口晃悠几趟,再几趟…… 绝不迈出一步。 这样糊里糊涂的过了三天,容月肚子上的肉肉都要长起来了,餐食总算是清单了下来。 水煮白菜,水煮萝卜,水煮蛋。 这个差距,有些大啊。 容月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的人 的试探道:“侍卫大哥,我想问一下,负责俘虏吃食的厨子换人了吗?” 之前是喂猪,现在就是喂兔子。 她喂白兔的时候,还给白兔吃好几种品种的萝卜呢。 这这些人对付自己,就只有水煮菜? 门口那侍卫沉下脸,垂眸道:“上头交代,说你长肥了,让你少吃点。” 容月:“?” 靠!大哥你面对的是个绝色美人啊,是个娇嫩的女孩子,你怎么忍心说出长肥这两个字? 还有,是谁让她少吃点的? 说出来,她回头一定让北凤珏把那人打死! 容月想着,就这么说了,“老娘打死那货!一定是他嫉妒本小姐的美貌,故意虐、待本小姐的!” 侍卫默然垂首,鄙视。 容月目瞪口呆的望着那不语的侍卫,突然间有种伤心欲绝的感觉。 北凤珏,救命啊,有人欺负人家啦,嘤嘤嘤。 这偏僻的冷宫,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皇宫的哪个旮旯叫。 除了每天闹腾的鸟雀,她竟是半点旁的声音都听不到。 而且宫门口,连个路过的侍卫守卫都没有。 容月有点想哭,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人贩子给卖了似的,有点没有安全感。 “那个,我能不能问一下,武安侯殿下可有消息?” 那侍卫听到容月的话,懒懒的瞥了她一眼,“他死了。” 容月:“……” 他么的,老娘不发威,你当老娘是白莲花啊! 容月突然一把揪住那侍卫的衣领,那侍卫身子灵活一躲,退开几步。 动作流畅,也没有要伤害容月的意思。 却不料,那侍卫突然间却捂着肚子,脸色苍白。 容月抬起手,将两根手指间的一根银针扔在地上,“说罢,铁甲营可有出兵?武安侯如何了?” 太师府暗卫特意研制出来的东西,着侍卫若是不知道解药是什么,可能活不过一炷香。 那侍卫似是知道容月给他下了毒,咬着牙,气弱道:“武安侯,武安侯没死,正在沧州,与扬州总兵纠缠。只是,只是铁甲营,并未出兵。铁甲营在城门外,跟御林军抗衡。” 容月了然,点了点头,指了指宫门后的一个池塘里,看了眼那池塘里还有几条鱼儿,于是笑着道:“解药,就在那池塘的水里。” 她话落,那侍卫飞快的朝着池塘跑了过去,低下头就开始牛饮。 容月砸了咂嘴,笑眯眯的望着那侍卫的背影。 解药? 解药就是白水。 淡淡为了防止容月自己把毒药给自己吃错了,所以特意研制的都是一些解药随处可见的毒药。 这种毒,制作工序复杂,配方诡异,但是却毒性极大。 而且若是一次性不能用对解药的话,再服用解药,就没用了。 容月看了眼门口站着的另一个侍卫,自己的同僚即便已经变成了这样,那侍卫却依旧是一脸淡定,从容不迫的守着宫门口。 容月不禁赞叹,走上前去,突然道:“我考考你,武安侯对付扬州总兵,要多少天啊?” 一日复一日,容月肚子上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肉,就在这几天的水煮菜中,烟消云散。 容月唉声叹气的看着自己消瘦的脸庞,默默的撑着下巴,坐在石阶上。 不远处,守着的两个侍卫好似没有换过班一样,每天都出现在容月的眼前。 好在容月已经收服了这两人,基本上都是容月有问,他们必答。 “御林军统领,跟何亿清勾结,虽然暂时的控制了局面,将皇宫包围,将皇上困在牢笼之中,可他们迟迟不动手,怕是还想给自己来个名正言顺,最好能让皇帝陛下禅位,再不然,就是立一个傀儡皇帝。你们说,这傀儡皇帝,该不会就是凤明简吧?” 那个蠢货,如果被人李永乐,只怕是还帮着人数钱呢。 容月的眼里,一派清明。 好似天大的事情,在她眼里也不过非黑即白这么简单而已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纷纷选择沉默。 容月百无聊赖的扫了眼那两人,继续道:“过了这么多天了,北凤珏应该已经收拾完了何亿清,接下来,就会御林军图统领了。你们御林军的统领,知道自己会几拳被北凤珏打死么?” “闭嘴!” 那侍卫忍无可忍,终是一声爆发。 然而,容月不过是停顿了片刻,便继续道:“依我看,御林军统领,活不过明天。” 她坚信,北凤珏那样彪悍的存在,一定能应付这些小问题。 侍卫互相对视了眼,冷声打断容月的话道:“闭嘴!不干你的事。” 靠!不干老娘的事还把老娘抓起来囚禁啊? 这他娘的什么道理? 容月怒,咬着牙狠狠的瞪了几眼两个侍卫,随后轻笑了声,一本正经道:“本小姐目测,吃水煮菜的日子,要到头了。你们两个,也不必守着我了,这破地方,就算是逼宫造反,怕是也都想不起来皇宫的角落里,还有这个地方。” 说罢,容月转身,便进了内殿。 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只怕是北凤珏,已经到京城了。 至于此时的战况如何,容月不得而知。 不过,北凤珏回京,铁甲营,怕不是一道圣旨可以调动的了。 此时,就看御林军何铁甲营了。 奈何这御林军的优势在于,皇帝陛下在他们的手上,可以投鼠忌器,让北凤珏有所忌惮。 至于她,欸,就是一棵倒霉的小草,风中飘摇。 入了夜,冷宫里有些冷,容月早早的就爬上了床。 闭上眼,胳膊突然压上了一道温热。 容月闭着眼,声音有些沙哑,“欸,别欺负本小姐现在没人疼没人爱,天天被喂水煮菜哦。” 第八十章:没人疼没人爱 “吱吱……” 以防他们下毒,水煮,是最安全的食物。 那低沉的声音,飘入耳中。 仿若隔了很久很久,容月猛地睁开眼,不管不顾的将自己的脑袋埋在白兔的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丧道:“你说说你,难道要以一只白兔之姿指挥大军吗?呜呜呜……” 白兔第一次见女人哭的这么难看,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无措。 爪子抬起又放下,放下再抬起,反复再三,终是放下了爪子,湛蓝的眸子里,竟是一片安详。 容月一把鼻涕一把泪全都蹭在白兔白绒绒的毛发上,哭的兴头大起,恨不能将这么久的委屈都给哭出来似的。 “这什么地儿啊?怎么这么偏僻,阴冷阴冷的。” “吱吱……” 前朝皇后自尽之所,玉寒宫。 容月两眼发直,心中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她怕是养了只假兔子吧。 “这儿,不闹鬼的吧?” “吱吱……” 放心,你足以辟邪。 容月深吸了口气,心底的郁闷渐渐的被愤怒取代,她一把将白兔抱进自己怀里,垂头,一口咬在白兔的唇上。 白兔的身体,躁动难忍。 白净的皮毛下,青筋一点点的凸显,湛蓝的眸子,也渐渐的发生变化。 容月察觉到白兔的僵硬,立马松开手,紧张的盯着那被一团白光包裹的白兔。 当光芒渐弱,床榻上,北凤珏穿着一身皱皱巴巴的黑色锦袍坐在床上,正定定的看着容月。 见她眼角还有未干的泪水,北凤珏眉头一拧,抬手擦掉容月眼角的眼泪。 容月哑着嗓子,可怜兮兮的望着北凤珏,“你让我送的东西送到了,你什么时候接我离开?” 这口气,就好像是突然间被送进幼儿园的小朋友,急切的等待着家长接回家一般。 北凤珏的心脏猛地一缩,多年来冷如寒铁般的心,竟是一点点的柔软了起来。 他抬起手,揉了揉容月的脑袋,“很快。” 原本明日,他就能不动声色的解决这一切。 可今夜,还是忍不住的潜入宫中。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多此一举到底是为了什么,或者,是因为想要看看,容月是否安好? 容月笑的没心没肺的嗯了声,“你好心好意的把玄铁虎符送来,结果那皇帝陛下却满心的算计着怎么夺走你的兵权,忒不是东西了。” 北凤珏忍着笑,“嗯。” 容月继续道:“你说,他这么蠢,到底是怎么登上皇位的?” 北凤珏挑眉,继续道:“其他皇子,都死了。” 包括公主。 当今圣上,能当皇帝,真的是运气使然。 先皇子嗣单薄,接连白发人送黑发人,送到最后,只剩下这一个没出息的东西了。 无奈,又不能把皇位传给侄子辈的外人,更不能传给自己的女儿,就只能勉强的丢给了自己的不争气儿子。 可惜就是辛苦了些北凤珏了些。 容月闷闷的哦了一声,有些困意来袭。 北凤珏拍了拍容月的脑袋,语气也不自觉的轻柔下来,“睡吧。” 这几天,他知道容月睡的并不安稳,也过得并不好。 会担忧吗? 清冷的面容,忽然间有些动容。 容月闷闷的嗯了声,一把环住北凤珏的腰肢,紧紧的环住,“等我睡着才准走,不然我下次就把你煮了吃。” 北凤珏还有自己的事情没处理完,她任性,却也不是不懂事。 “嗯。” 轻柔矜贵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得到北凤珏的答案,容月这才将脑袋往他的怀里一埋,闭上眼睡了过去。 均匀的呼吸传来,北凤珏将容月小心翼翼的放在褥子上,又替她盖好了被子,这才轻手轻脚的抽身,转身出了内殿。 殿外,两个侍卫看到自家侯爷,似乎有些意外。 这,侯爷是怎么进来的? “侯爷。” 北凤珏点了点头,并不解释,“寸步不离,看好她。” 两侍卫垂首,一点头,“是。” 北凤珏叹了口气,看向皇宫中最中央的位置,也是如今囚禁着皇帝陛下的位置,嗤笑了声,漠然道:“走,别让陛下,等久了。” 容月一觉醒来的时候,外头的天儿都变了。 这日下了些小雨飘飘洒洒的,天际一片灰蒙蒙的。 容月打着哈欠,半靠在软塌上,胳膊枕在脑后,笑的一脸轻蔑的看着这不太长眼的天色。 殿外,两个侍卫垂首沉默,可两人身上的杀气,不知为何竟是少了许多,好似被安抚过一般。 “你们说,这雨水像什么?” 容月突然开口,打破两人的沉默。 两个侍卫同时抬头,动作一致的扭头不解的看着容月。 雨水不像雨,还能像是什么? 容月抿唇一笑,一脸害羞的道:“在我们家乡啊,有种说法,说是雨,就像是人思念的泪水,我瞧着这雨还挺大,暗自估摸着,武安侯,肯定是想我想疯了。” 两个侍卫:“……” 怕是容小姐做白日梦做疯了吧。 不过,昨天夜里侯爷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容月长叹了口气,从软塌上起身,缓缓的朝着门外走去。 两个侍卫眉头陡然间蹙了起来,正准备叫住容月,却不料容月突然间转过身,“你们两个,应该都是单身狗吧?” 单身,狗? 两侍卫目瞪口呆的望着彼此,有些想哭。 他们这种作为武安侯暗卫的人,每天十二时辰的工作,节假日不能休憩,工作强度大,危险系数高,且最重要的是,不准搞对象啊。 虽然,武安侯对暗卫已经十分的宽容了,可是没人敢掉以轻心。 谁也不知道自己一时的松懈,会不会给别人可趁之机,伤害武安侯。 容月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视了一番,“欸,我有个很好的人选,与你们的形象气质,十分的相配。 其中一侍卫有些隐隐的抽搐着眼角,无奈道:“不需要。” 容月一挑眉,笑盈盈的道:“年轻人,听说过季恒吗?我觉得你二人与季恒,气质极为相像啊。” 两人的小脸,瞬间面色苍白,纷纷别开了视线,总算不是双胞胎了。 容月得意的弯了弯嘴角,“别装了!铁甲营的人?还是,武安侯身边的?” 此话一出,那两人突然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容小姐,我等这些日子多有得罪,您开恩。” 容月:“?” 她脸上谢了要问罪俩字吗? 看起来,她是那种很凶残的人? “不是,你们先起身。你们到底瞧不上季恒哪一点?我让他改!” 两个侍卫:“季将军哪一点都好,只是,是……” 是个男人。 容月捂着嘴哈哈的笑了起来,她故意逗弄着两个侍卫,让他们天天板着脸,就跟一个机器人似的。 笑够了,容月这才不紧不慢的道:“开个玩笑。今日,还有一场大戏呢。” 第八十一章:不用扶的阿斗 容月的目光,远远的落在了殿外。 瓢泼的大雨中,似乎有人影在朝着这边走来。 容月冷笑,“来了。” 不多时,那雨中的人影,就走了进来。 为首的人,看着倒是一副好样貌,可惜岁数略大,加上眉眼间一股贼眉鼠眼的气质,让此人的长相,也变得有些奸佞小人起来。 “容月?” 那人皱着眉,朝着容月问了声。 容月立马乖巧懂事的点头,“蜀黍,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么帅,应该不会打我的吧?” 这个人,容月的脑海中,有些印象。 御林军统领,胡川。 此人早些贫穷,受了不少苦。 后来无意间救驾,被奉上,从此之后一路平步青云,一直做到了御林军统领一职。 但是御林军吧,多数都是官家子弟,打不得骂不得,他这个御林军统领做的也是挺憋屈的,就跟带了一群祖宗似的,愁的头发都掉的差不多了。 造反,多半是因为祖宗们要长大了,即将变成大祖宗们了。 容月一副可怜兮兮小白菜的模样,加上这两天确实也清瘦了不少,面容白净,清水芙蓉似的,妖艳与清新同时在她脸上浮现,居然一点都不违和。 胡川眼中尽是戾气,遮挡不住。 眼里只有四个字:女人,祸害! 容月偷摸摸的瞥了眼胡川,心里一阵感慨:啧啧,这大叔看着脑袋挺大的,怎么里头装的都是水吗? 造反自古以来都是昏君之治,百姓民不聊生或是乱世之中出枭雄。 可当前的皇帝吧,虽然是无能了点,也不至于是昏庸,毕竟容太师等清流臣子还能扶持。 武将上又有武安侯几乎撑起了整个江山。 算是个难得的不用扶的阿斗了。 百姓过得也算是不错,没事欣赏欣赏武安侯殿下流出来的美艳画像,流流口水。 饭后茶语,还能打个赌,猜一猜武安侯殿下什么时候出家。 可以说是,生活十分理想幸福了。 这时候造反,别管是什么由头,都得不到百姓的支持,成功的几率大概就是千万分之一了。 所以足以见证,胡川的智商,比那昏庸皇帝还不行。 容月心底吐槽完,这才讪讪的看着胡川,反正不管事情怎么发展,她只要摆出自己无能,弱女子,这两个形象就好了。 果不其然,胡川身为武将,加上又被欺压久了,此时看到容月这个样子,虽然顾及大局,却也只是让人把她带走,没对一个弱女子动手。 容月:“……” 靠!走就走,为毛还要给老娘蒙上眼睛? 摔坏了老娘的脸要你狗命! 泼瓢大雨,淋湿了容月的头发。 好在她今日穿的厚,加上两个侍卫算是有点眼力见儿,还知道用了个麻袋把容月从头罩住。 于是,这一身淋湿了,倒是也没让人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一路走去,容月走的那叫一个跌跌撞撞,心酸流泪啊,呜呜呜,有朝一日,她重见天日,一定,一定给这些人科普一下,有雨伞,为什么要用麻袋把她罩着? 为了凸显她是个人质? 人质就不能打伞了吗? 容月心痛万分,呜呜,没有人权,不开心。 当麻袋被揭开的那一刻,容月惊呆了。 因为她所在的位置,是祭天台。 除她之外,还有一个人也被带到了这里,那就是皇帝陛下。 胡川走到两人面前,皱着眉头冷声道:“既然武安侯不肯撤兵,那就只能委屈陛下,替我当个挡箭牌了!” 挡箭牌皇帝陛下默默的瞟了眼胡川,有些郁闷的道:“朕对你不好吗?” 胡川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像是被人可怜了一把的藏獒似的,提着自己的两条肌肉紧实的大腿,朝着皇帝陛下走了过来,面目狰狞道:“陛下对微臣好,怎么能不好?当年微臣一心想要到铁甲营去磨练一番,挣得军功,可陛下呢,将臣拴在这一群少爷兵之间。这么多年来,陛下知道我受了多少委屈,多少白眼吗?” 容月惊呆,靠,别人心中怨恨不满,多数是因为老板不给前程,可胡川这个造反的理由,居然是因为陛下给他繁花似锦的前程,却不让他去铁甲营吃苦磨炼? 果然,人生,都是不同的。 容月已然无语,胡川抱怨完,猩红着眸子又道:“陛下也不必如此看微臣,微臣这辈子,就想上阵杀敌!既然陛下不是微臣的伯乐,微臣自有自己的知音!如今,何亿清冰兵败而逃,武安侯率领铁甲营兵临京城,好在微臣手里还有陛下这张王牌,还有容月这个棋子,总归是能够挡一挡的。” 容月有点想哭,这辈子第一次被人绑架,这人,竟然丝毫不懂得什么叫做怜香惜玉吗? 不知道什么叫做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吗? 居然还想用她当枪子?魂淡。 容月撇撇嘴,一脸嫌弃的瞪了眼身旁被绑着的皇帝陛下,然后眼泪毫无预兆的一洒,嘤嘤嘤的娇弱无辜的哭了起来,“蜀黍,我除了长得好看点,其他的一无用处啊。” 胡川一声冷嗤:“哼,确实是除了好看一无用处。但是能把武安侯迷得神魂颠倒的,有了你,还愁走不了?” 容月抽了抽嘴角,心里一顿mmp,北凤珏什么时候神魂颠倒了? 她才是那个被北凤珏一个小眼神勾的神魂颠倒的那个好不好! 容月吸了吸鼻子,委屈道:“神魂颠倒?可是北凤珏说,要折断我的腰!” 胡川冷眼,一个眼神,就足以说明了他的态度,不信。外界传言,北凤珏对女人异常无情,缘何容月能对他不敬,却还能活到这个时候? 他的男人直觉告诉他,这其中必然有猫腻。 容月叹了口气,又道:“他还凶我,经常扬言要揍我!” 胡川继续白眼,默默的看着容月戏精。 容月叹了口气,苦大仇深的像是个深闺怨妇般:“其实,你们都被外面的谣言误导了,北凤珏此人,其实是嫉妒成性,他嫉妒我貌美,处处针对我是真,你们只看到武安侯对我的关注,却没料到,他本来是想把我炖肉吃了的。” 胡川嘴角抽了抽,一抬手,喝道:“闭嘴!” 容月瘪瘪嘴,一副你居然不理解我,老娘居然如此委屈的模样,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光打雷,就不下雨。 恨不得拿个大喇叭,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大叫:快看啊,有人仗着自己年纪大欺负人啦。 胡川冷着脸,一抬手,在容月的哑穴上点了下。 顿时,容月就安静了。 雨势虽然渐小,可容月还是浑身湿透,雨滴顺着发丝话落,清凉透骨。 好在这身太监的衣裳还算是厚实,颜色也暗沉,以至于湿哒哒的挂在容月身上时,容月有种自己可能是个拖把的感觉。 胡川冷着脸,语气粗狂又浑厚的道:“昨日武安侯便破了何亿清大军,如今,他怕是要攻入皇宫,我忍了这么多年,也不想再忍了,就是你,这个聒噪的女人,待会他来了,就先把你拿去当挡箭牌,要是武安侯心里头当真没你,你也不必觉得委屈,能给我挡剑,还算是有点价值。” 第八十二章:造反现场 容月瞪眼:靠!魂淡,信不信老娘拔出地下埋藏的三米大长腿踹死你! 给你挡剑,也不怕你阳寿太长哦! 胡川不紧不慢的把视线挪到了皇帝陛下的身上,“陛下,微臣仁至义尽了。” 皇帝陛下半知不解的看着胡川,“爱卿,你若是放了我,我送你去北疆战场!那容易死人!” 容月一噎,为皇帝陛下的智商疯狂打call。 陛下,您想死么? 火葬场也缺人,要不你自己去吧? 胡川冷嗤一声,气势如山,嗤的空气都颤动了下,“陛下的好意,微臣心领了。不过,武安侯快到了,微臣就对不住陛下了。” 说罢,胡川顺手拔出剑,抵在皇帝陛下的脖子上。 剑落上去的瞬间,皇帝陛下的脖子上,就多了一道血痕。 可见那剑之锋利,容月后怕的拍着自己的小心脏,默默的往后退了两步。 皇帝陛下气疯了,“你,你放肆,你怎么能这么欺负朕!” 一个个的,都欺负他,把他当做柿子了吗? 容月忍着笑,一本正经的板着脸,深刻的点了点头,身为皇上,要主动承担起被欺负的责任啊! “陛下,别废话了,微臣都等不及了!等不及想要看看武安侯殿下,是怎么后悔的,他当年那么残忍的拒绝微臣要去铁甲营的提议,如今,微臣要让他知道,他当年没选微臣,有多么的失败!” 这番话,从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的口中说出,不得不让人觉得惊诧。 原因无他,不过是因为这么大把年纪了,怎么造反闹的跟小孩子闹脾气了过家家似的呢? 这祭天台下,满是御林军,一个个的虽然看起来都是花拳绣腿的,但是奈何人家人多势众啊。 多少朝中贵臣,为了给自家子弟谋点前程,一个个的什么歪瓜裂枣都往御林军里面塞。 跟铁甲营完全不能比。 容月有点无语,可嘴角刚一撇,突然,胡川猛地上前,一把捏住容月的肩膀,厉声喝道:“你有什么资格嘲讽我?” 容月无辜,她没有嘲笑,这只是鄙视啊! 大叔你啥眼神?老娘这么好看,你居然还这么凶巴巴的? 突然,“哐当” 一声,空气中似乎卷起了一道冷风,胡川的手腕猛地被那阵冷风弹开,撞得胡川生生的往后退了两步。 胡川的手腕一痛,脸色大变的看向祭天台下,怒道:“谁!出来!” 雨势忽的一下温柔了许多,洋洋洒洒的相互打折卷儿的慢慢落下。 白茫茫的水雾中,一道黑色的身影,周身像是罩着一层银白色的光似的,穿透水雾,款款而来。 那人身上披着一件银色的披风,同样银冠束发,那张精致的好似天雕玉琢般的面容,在那水雾中,恍恍惚惚的看不太清。 可那人浑身的气势,仿若破山之势,倾轧而来。 容月的呼吸一滞,鼻子一酸,眼眶微微泛红。 他么的,好想打喷嚏! 北凤珏没打伞,用内力撑起一片真空层,隔绝了雨水。清冷的眸子里,透亮清澈,里面映着一个容月。 他的身后,只有四五个便装的铁甲将,一人撑着伞,其他人负责释放浑身是杀气。 一个个就像是穿越而来的杀神般,气势滔天,肃杀之气比这雨后的清冷还要冷上几分。 祭天台上,居高俯视。 祭天台下,肃穆整齐,无畏前进。 御林军一看到传说中的武安侯,瞬间怂了,丢枪弃甲的,腿软逃命的,大有人在。 北凤珏视线一扫,顿时,那些躁动的少爷兵们瞬间像是被人打上了石膏似的,动弹不得。 胡川一看到北凤珏,脚步不受控制的想要上前,突然,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止住了脚步,然后转身,走到皇帝陛下跟前,转身,面目狰狞的笑了起来,“现在才来?不如直接给皇上收尸!” 北凤珏不紧不慢的抬了抬手,神情平静,只淡淡的扫了眼身上没湿太多的容月,眉头冷冷的蹙起。 胡川得意的笑了起来,“没想到吧,我也有这一天!都是你,都是因为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我多年来加入铁甲营的心愿,就这么黄了!我恨,我恨不能将你碎尸万段!” 容月觉得这大叔吧,有点无理取闹。 打不成仗,当不了英雄就要把北凤珏碎尸万段。 那她还梦想着当富婆,岂不是要先宰了天下首富? 这不成逻辑啊。 北凤珏没有理会胡川的抱怨,自顾自的朝着容月走来。 胡川架在皇帝陛下脖子上的剑好像没什么威胁了,胡川眼神一扫,他身边的一个侍卫立马将一把剑架在了容月的脖子上。 然而,那剑还没架上去,突然,“咔嚓” 一声响起,那剑应声而断。 而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没人看到北凤珏是怎么出的手。 胡川老脸苍白,紧紧的盯着北凤珏,“武安侯,你想要陛下死在你面前吗?” 此时,北凤珏这才像是刚看到胡川一般,挑起半边眉头,淡淡的道:“这就是你的雄心?” 男人,拼事业是为了证明自己的雄心。 胡川也不例外,早些年被人瞧不起的经历,让他更急切的希望被肯定。 可惜,他接连失败。 先是想要进入铁甲营,被皇帝陛下强行干涉,郁郁寡欢。 后来是自己去找北凤珏,又被北凤珏惨拒。 此时,听到北凤珏的话,胡川这个四十多岁,浪费了无数粮食的男人,竟是有种压迫感。 武安侯,这个浑身肃杀之气,一个眼神都能让人投降的男人,天下可还有能与他匹敌的人吗? 侍卫的剑断了,容月抬手抹了把鼻子,二话不说,拎起湿了的厚重的裙子,麻利的抬起脚,朝着那侍卫就是一脚踹了过去。 踹完了,容月正准备控诉一番这些人的惨无人道,居然给她罩麻袋,却不想,身边一道黑色的身影一闪,北凤珏竟是直接上去,一脚将容月踹到一边的侍卫踢飞了,飞了…… 胡川瞪大了眼珠子,不可置信的看着纡尊降贵的教训小侍卫的北凤珏,呢喃不可置信道:“果然是被这个妖女迷惑了!” “啊” 的一声,突然,胡川捂着自己的嘴巴,血丝顺着手指缝冒了出来,地上还躺着一颗大牙。 罪魁祸首,便是一本正一派矜贵气息仿若仙人临世般目空一切的武安侯殿下。 容月低下头,瞥了眼北凤珏的手,见他没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北凤珏手指一翻,解开自己的披风,将容月往披风里一裹,抬手扶着容月的腰,一股热流瞬间涌遍全身,容月湿了的衣裳也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烘干。喉咙间也似乎是被人注入了一道暖流似的,舒服极了。 北凤珏懒懒的抬眸,冷声道:“果然,狗嘴里确实是吐不出象牙的。” 他忽的动了动手,一道强悍的内力便朝着胡川的嘴巴袭去。 只听见‘咔嚓’一声,一颗白色的黏着血的门牙顿时划破空地,砸在地上,生生的将地面砸出了几道裂痕。 而胡川,‘嗷呜’一嗓子痛苦的叫了出来,一张老脸上,瞬间遍布泪痕,他捂着嘴,呜呜呜的想要说些什么,一边含糊不清的说,一边疼的惨叫,一大通话说完,容月居然半个字都没听懂。 身旁,北凤珏淡然道:“七年前,本侯是怎么回绝你的,今日依旧原话送上。铁甲营,你不配。” 胡川忍着痛放下的爪子,门牙漏风的质问道:“若论打斗,你铁甲营多数人都不如我,为什么?你为什么不给我个机会!” 他苦练这么久,一心觉得自己可以保家卫国,征战沙场,而不是在皇宫里守着这个没用的皇帝,天天战战兢兢的,伴君如伴虎。 北凤珏一声冷嗤,淡淡的道:“铁甲营,不收废物。” 废物? 他竟是个废物? 许是被北凤珏激怒了,胡川不甘心的从袖子里拔出一把匕首,猛地一转身抵在了皇帝陛下的腰间盘上,“既然何亿清兵败,陛下,烦请陪微臣走一遭。” 容月腰间的那只手,突然间紧了紧,容月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北凤珏,却见他下巴线条紧致,一张脸,无论是哪个角度,都好看的让人忘记周遭的一切。 即便这是,大型造反现场。 第八十三章:本侯还凶你? 皇帝陛下心里苦啊,弱弱的看着北凤珏,低低的唤道:“莫要让他伤了朕!” 北凤珏面不改色,不紧不慢的道:“这话陛下跟他说。” 皇帝陛下险些被气的晕厥过去,他可是皇帝啊,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欺负他? “北凤珏,朕命令你,将他给朕斩了。” 北凤珏继续道:“微臣进宫面圣,从不带刀剑。” 虽然他有特许,可以带剑入殿,可北凤珏却是一次都没有僭越过。 所以,没刀剑,斩不了人。 见那皇帝陛下气的吹鼻子瞪眼的模样,容月不忍心的扯了扯北凤珏的袖子,小心翼翼的低声问道:“他们都有兵器,你没有,会不会让人觉得咱们瞧不起他们啊?” 北凤珏垂眸,扫了眼容月那张清新的小脸,突然发觉,容月的脸似乎比他以为的,更加精致。 真是个让人操心的女人! 北凤珏抬手,将容月刚干的头发揉乱,遮住了她的半张脸。 容月狠狠的瞪了眼北凤珏,一抬手,‘啪’的一巴掌,拍掉了北凤珏在自己脑袋上肆意蹂、躏的爪子,“本侯又不造反,何须兵器?” 这番打情骂俏,但是又引得皇帝陛下何胡川都颇为不满。 一个觉得自己被无视了,一个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武安侯,你什么意思?” 胡川率先发问,问完后,剑朝着皇帝陛下试探性的加深了力度。 然而,他刚一动,北凤珏眼皮子一掀,似是有一道强劲的内力席卷而过,胡川还没回过神来,北凤珏已经抬起了手,而他的手,竟是不受控制的被吸着往一旁挪去。 这,这是什么功法? 胡川咬牙,双眸猩红似是要暴走一般,“呀……啊!” 一声暴喝,‘哗’的一声,胡川身上的衣裳被撑裂,他一手握住自己的手腕,将那把剑拉了回来,挣得脖子都红了,想要将那剑再靠近皇帝一些,再刺进去一些。 然而,北凤珏动了动手指,那把剑‘咔嚓咔嚓’几声,瞬间断成了几段,一段一段的掉在了地上。 转眼间,局势斗转。 胡川的手被那道内力吸着,动弹不得,像是一只巨大的吸盘,他不得不拼上全身的力气去对抗,却根本无力逆转局势。 一个猩红着眸子,青筋暴起,一个一脸淡定,云淡风轻的好像是要捏死一只蚂蚁般。 差距,一目了然。 北凤珏的视线,一点点的扫过胡川的手,眼神一寸一寸的冷了下来。 “这双手,碰的你?” 那声音,冷的寒霜般,冒着森森的寒气儿。 容月一愣,不明所以。 北凤珏脸色沉了沉,手指微微用力,顿时,那胡川老脸狰狞,惨叫出声。 “啊,放,放过我,侯爷,侯爷饶命。陛下,陛下救命啊。” 他的手,正发出一阵可怕的‘嘎吱’声,像是骨头被人碾碎,还是那种一点一点,一寸一寸,慢慢的碾碎。 北凤珏面不改色的,一手将容月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一手捂住她的另一边耳朵,好似这一场残忍的报复,与他无关一般。 耳边骨头碎裂的声音不绝,容月有些震撼,想要阻止北凤珏,却突然想到一点,北凤珏此举,大有在告诉在场所有人一个事情,他即便是常年病弱在府中休养,可实力,也足以轻而易举的碾压所有人。 尤其是,这位皇帝陛下。 以为他抱病闭门不出,就想策划一些戏码? 单纯。 容月侧头去看皇帝陛下,却见那皇帝陛下一张白净的脸上,毫无血色,眼神里满是慌乱,还有震撼。 当五根指头尽数被折断,对于容月他们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可对于胡川而言,像是走了一遭地狱般,他哀嚎着抱着自己的手跪在地上,一张脸上满是泪痕。 堂堂御林军统领,此时哭的像是个被揍了的三岁小孩。 可怜,可叹。 北凤珏收拾完胡川,这才松开容月,慢条斯理的走到皇帝陛下跟前,一鞠躬,淡淡的道:“陛下,反贼已擒,请陛下发落。” 皇帝陛下嘴唇苍白,哆哆嗦嗦了半天,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只看着北凤珏,脸上的委屈更甚了。 “你既早就看破了这个逆贼的心思,为何不早早禀报朕!” 北凤珏平静的打断皇帝陛下的语无伦次,清冷道:“陛下,江山是您的,臣子也是您的,这人,也是您自己挑的,察觉这人的心思,也是陛下自己的事,与微臣无关。” 所以,造不造反跟他无关,就算是知道了,也没有一定要说的道理。 毕竟,胡川此人跟在皇帝身边多年,皇帝是当做心腹的,如果北凤珏真的说出这件事,皇帝陛下大概也会觉得北凤珏是排挤同僚。 皇帝陛下瞬间更想哭了,就是因为你没兴趣朕才更担心,万一哪天有兴趣了呢? 像是猜中了皇帝陛下心中所想,北凤珏补充道:“铁甲营忠于百姓,忠于天下。” 而非是忠于武安侯府,或是一代君王。 这句话,好比一颗定心丸。 皇帝陛下闻言,脸色这才渐渐缓和起来。 他刚准备斥责北凤珏两句,以表自己皇帝的威严,“你竟然敢拿朕当诱饵,逼迫朕看清胡川等人的歹毒用心,罪大恶极,朕要将你……” 话没说完,远方,一个侍卫模样的人飞快的跑了过来,“陛下,不好了,何亿清逃跑了!” “怎么回事?” 皇帝大惊失色,昨天夜里,北凤珏潜入皇宫,告诉他何亿清已经别生擒了,正由立南王看押。 一切都在北凤珏的预料之中。 只是,凤明简竟真敢放了何亿清? 北凤珏眸子一眯,淡淡的道:“微臣愿意将功折罪。” 罪? 他哪儿来的罪?不过是给皇帝陛下一个台阶下罢了。 皇帝陛下此时有有了几分当皇帝的模样,微微颔首,正派道:“去吧。” 挥了挥衣袖,神情没有一点担忧。 北凤珏看了眼皇帝陛下,不咸不淡的告了退,然后一搂容月,将人打横抱起,光明正大的离开。 靠在北凤珏怀里,容月恍恍惚惚间,好像感觉这场景,与梦境中的感觉有些相似。 一个人,一种心安的感觉。 北凤珏手按上容月柔软的腰肢,语气诡异的道:“听说,本侯要将你折断腰?” 一股莫名的寒意是什么情况? 容月收回神思,讪笑,“折,折不断,我筋骨硬朗着呢。” 北凤珏又道:“本侯还凶你?” 容月坚决摇头,“没有,绝对没有,侯爷每天还给我暖被窝捂手呢。” 北凤珏意味深长的灵魂第三问:“那炖了你吃肉呢?本侯倒是不知,自己还吃人肉。” 容月头皮发麻,心中疯狂哀嚎道:老天爷,他到底什么时候出现的,居然听到了这么多?容月掩面,将脑袋往北凤珏怀里钻了钻,救命啊,北凤珏要家暴啦。 第八十四章:本侯的人,轮不到你来教 北凤珏的脚步停了下来,深吸了口气,似是有些无奈的将容月的另外半边头发揉乱,然后扯了下来,盖住了容月的另外半边脸。 此时,容月除了两只半个眼睛露了出来,一张脸,根本看不出来这是谁。跟诈尸的贞子似的。 然而北凤珏大爷倒是一脸满意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心中却想着,下次还是给她做个人、皮、面、具吧,越丑越好。 蓬头容月面无表情,僵硬道:“你瞅着,我像什么?” 北凤珏挑眉,丝毫不觉愧疚:“人。” “老娘他么的现在就教你做人!头可断,发型不能乱你懂不懂?老娘跟你拼了!” 容月跳了下去朝着北凤珏扑过去,不料北凤珏却张开了手,容月一个没刹住车,竟是一头扑进了武安侯的怀里。 投怀送抱,成功了? 容月眨了眨眼,妈妈耶,她投怀送抱北凤珏成功了! 北凤珏闷哼一声,一言不发,将容月的后衣领一拎,上了等候在宫门外的马背上。 何亿清被看押在京畿大营。 这一场宫变,甚至连京畿大营都未曾出动,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解决了。 好像这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可容月知道,何亿清,以及何亿清十万大军,不是开玩笑的。 这件事,即便是解决了,后续的查证审案,也绝非易事。 容月叹了口气,默默的靠在身后那人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间觉得好像这些日子的梦,都是真的。 果然白天做白日梦啊。 此时,京城外极偏的一条小路上,一群人策马而过。 那群人,蓬头垢面,好像刚去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似的。 为首的中年人,胡子拉碴,发丝凌乱,唯独能看出那人身份不同的,便是他一身铠甲。 他身后跟着三个少年人,一路随着他逃命。 那人,便是何亿清。 他身后的,便是他的三个儿子。 何卿戈身材颀长,一身戾气,颇有武将之风。 两旁的树林草木飞快而过,突然,“哎哟” 一声,一批马上,其中一人摔了下去,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后,这才撞在一棵树上,停了下来。 何亿清勒住缰绳,回头一看,厉声道:“怎么回事?” 何梓文哀嚎的躺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小腿肚子,眼神虚虚晃晃的,不敢抬头。 身旁,何卿戈淡定的翻身下马,半跪在何亿清的马前,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 何亿清蹙眉,对这个自己最为看好的小儿子的举动有些疑惑不解,沉声道:“三儿,你起来。” 这般察觉对待,倒是没有让何卿戈有任何的反应,他不卑不亢的起身,缓缓的看向马背上的何亿清,“父亲,某你造反,是死罪。我已经亲手写了认罪书呈交陛下了。” 马背上,何亿清的脸刷的一下,惨白一片。 按捺住自己的怒意,何亿清翻身下马,走到何卿戈跟前,一把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冷声道:“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何卿戈抬眸,神情坚定,“父亲何必再听一次?做了便是做了。” 何亿清像是当众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面色铁青,突然狠狠的用力,朝着何卿戈抬脚就要踹去。 却不料,他那一脚刚过去,就被何卿戈轻而易举的躲了过去。 紧接着,何卿戈整理了下自己乱了的衣襟,淡淡的道:“父亲恕罪,铁甲将在外,绝不给铁甲营丢人。” 而这丢人最为严重的,就是被揍。 何亿清恶狠狠的瞪着何卿戈,怒声咆哮道:“畜、生!老子当你是让你去铁甲营做细作的,怎么,你还给人当属下当上瘾了!?” 那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恨不得直接一口过去把自己这个一手栽培出来的儿子咬死,略一思索,何亿清就发现了这其中的端倪,他顿时有种一口气喘不上来的感觉,瞪着何卿戈,厉声质问道:“这么说,那日夜里,你是故意引老子去破庙,让老子误以为武安侯被老子烧死了,好放心的发兵造反?” 何卿戈从容颔首,“是。” 他父亲有造反这个心思也不是一两年了,只是近些日子,他的动作太多,这才被察觉了出来。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请君勿翁。 何亿清猛地抽了好几口气,扬起手就朝着何卿戈打了过去,可他的手还没落下,就听见何卿戈又淡淡的道:“父亲,孩儿不想与父亲动手,若是伤了父亲,孩儿大不孝。” 这话,这话摆明了就是他要揍老子嘛。 何亿清一口老血,能喷上天去。 作孽,作孽啊!他竟是养了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 何亿清冷嗤一声,“你以为,武安侯截了老子,就能成功的给老子扣上造反的罪名?你是铁甲营的人,受人逼迫,与父亲为难也实属正常。老子清水武夫一个,除了清君侧,还有什么理由发兵去京城?” 这是要实打实的耍无赖了。 何卿戈长叹了口气,无语至极,“父亲,你把陛下当傻子,把群臣当傻子,难道还把侯爷当傻子吗?方家公子,已经把方家这些年与你之间的私相授受的账本子交给了侯爷,想来,很早之前就应该到了陛下手里。” 何亿清扯了扯嘴角,这是他教出来的儿子,这么优秀他竟然不知道。 “你,你是想要气死我吗?你这个逆子。” 何梓文躺在地上,装死。 大势已去,造反是死罪,他想活命。 而何家的二公子,本就只是一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这才也是在军营里充当个小谋士,见见世面,可惜什么忙都没帮。 何亿清骂完,还觉得不出气,‘哗啦’一声拔出腰间的剑指向何卿戈。 然而,他忘了的是,何卿戈在铁甲营这么多年了,何亿清这身本领,放在一般的将军身上那就是高手。 可在铁甲营的人面前,不过是稍微厉害一些而已。 何卿戈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却又有些心痛的道:“父亲,我尽力了。” 他刚说完,何亿清也再不顾那许多,举剑就朝着何卿戈刺了过去。 然而,那剑还没刺入何卿戈的身体,身后,忽然一片叶子划破空气,撞在那剑刃上。 何亿清手中的剑一歪,他眼神一狠,突然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冷不防的朝着何卿戈刺了过去。 这一出,让人始料未及。 何卿戈不可置信的看着何亿清的那把泛着幽蓝的光的匕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何亿清,想要他死。 何亿清气的黑沉的脸,咬牙道:“老子今日就教教你,什么叫做孝道。” “本侯的人,轮不到你教。” 话音落下,他们所处的树林上空,突然一道网子从天而降,将他们罩在其中。 北凤珏骑着马,马背上驮着已经睡着了的容月,出现在视线中。 那一袭黑色华服,衬的他整个人清冷肃杀,一身寒意,直逼人心。 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凝结成了冰。 何亿清吸了口冷气,目不转睛的盯着来人,一字一句道:“武安侯,北凤珏。” 第八十五章:不准以身相许 纵然多年不见,可何亿清看到北凤珏的第一眼,立马就认出了这个被世人惊为天人的杀神,北凤珏。 东皇大陆,九州诸国,无不畏惧此人的。 虽北凤珏刚加冠,可他大半的时光,都在沙场度过。 加上他智谋无双,堪称是天生的帅才。 何亿清上次有幸得见,还是北凤珏率军打破南疆之乱,以一人之力,破南疆蛊阵,逼得南蛮交出世子为人质,上供无数奇珍异宝。 北凤珏的马已经到了何亿清父子四人的跟前。 何梓文刚睁开眼,突然一看到北凤珏和马背上的容月,顿时眼睛一闭,还是装死吧。 何卿戈皱了皱眉,回头看向北凤珏,低声唤道:“侯爷。” 北凤珏一点头,将披风里的容月往怀里带了带,面无表情的看向何亿清,“本侯若要造反,大可直接逼宫,绕道扬州,愚蠢。” 愚蠢的扬州总兵何亿清:“……” “哼!武安侯此言差矣,天下兵马皆在你掌控之中,铁甲营更是以一敌百,你若谋反,一举而获。” 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北凤珏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天下恶霸。 想欺负谁就欺负谁。 想揍谁就揍谁,一点都不挑日子和关系的。 此时听闻这话,北凤珏倒也不怒,反倒是轻笑了声,眼角掠过一抹清冷的寒意,眼帘微微一颤,“来看,幕后之人应该许了你不少的好处,才能让你助他一臂之力谋反吧?” 那不轻不重的语气,却偏偏沉重的像是一座山般,压了下来,何亿清脸上的无畏在这瞬间,荡然无存,语气略有些着急的道:“武安侯在说些什么,老夫实在是听不懂。不过既然谋反不成,逃匿也不成,你想如何,便随你就是。” 说着,何亿清从马上跳了下来,扔了手中的武器,一步步的朝着北凤珏走去。 那模样,好像是真的心灰意冷,任品处置一般。 然而,就在距离北凤珏不过一步远的地方时,何亿清突然眼睛一红,转身朝着何卿戈扑了过去。 何卿戈下意识的举起剑,想要阻挡。 可他的剑刚举起来,何亿清却嘴角一勾,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来,随后抓住剑刃,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血溅三尺,鲜红而滚烫。 何亿清的实现,诡异又阴森的盯着何卿戈,他疯狂的笑了起来,“老子不会然你们如愿的,黄口小儿,不过仗着身份尊贵,便欺压老子多年,老子造反不成,也必然不让你好过!” 他话落,何卿戈突然咬牙,将剑朝着何亿清的胸口刺了进去。 那双持剑的手,微微颤抖着,那张儒雅的面容上,仿佛被人吸干了精气神儿似的,没有半点生气。 何卿戈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什么了。 北凤珏蹙眉,突然抬手,一道内力拍在何卿戈的胸口上。 “噗” 的一声,何卿戈一口黑色的血吐了出来,脸色渐渐缓和。 他艰难的扯了扯嘴角,用袖子擦了擦下巴上的血迹,朝着北凤珏一抱拳,恭敬道:“属下,幸不辱命。侯爷,逆臣虽自缢,同党尚在,属下请求将功折罪,将何梓文何柏生两人押送回京。” 一直沉默无言的何家二公子何柏生诧异的抬眸,颤颤巍巍的动马背上跳了下来,“我,我……” 何柏怯生生的垂着头,不知要说些什么,也不知该怎么去求饶。 北凤珏正要下马,却不料披风里,容月忽的一把抓住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温热柔软的小手,包裹着他那双持剑的手,有些勉为其难,但是容月却抓的紧紧的。 她幽幽的从披风里钻出个脑袋来,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 乍一看到容月,何柏生顿时目瞪口呆,视线黏在容月身上。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容月好么好看的女子,天生风情,一颦一笑都像是精雕细琢过一般,多一分做作,少一分不够韵味。 察觉到何柏生的视线,北凤珏抬手,一把将容月的脑袋按进披风里,沉声道:“别动。” 容月瘪瘪嘴,但是因为此时他的这幅尊容实在是没脸冒头,于是便老实的缩进了披风里去,顺道在北凤珏的胸膛上占了把便宜,然后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 武安侯殿下与女子同乘一马,还允许女人钻进他怀里? 何卿戈是知道内情的人,然而何柏生却震惊了。 不是传闻,武安侯殿下不近女色吗? 何柏生收回视线,不敢再看。 北凤珏向来是个赏罚分明的人,何氏一、党造反,他绝不姑息。 可何卿戈有功,他也绝不会亏待他,寒了人心。 “卿戈,带你兄长二人如今,暂居武安侯府。” 这话,相当于直接明白的告诉众人,这何氏虽然造反,但是这两人,是他武安侯保的人。即便是幕后黑手要对他二人下手,武安侯府,怕是也闯不进去。 何卿戈瞬间红了眼,感激道:“侯爷,大恩大德……” 无以为报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北凤珏的怀里,突然又钻出了容月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她眼睛一横,“不准以身相许!” 北凤珏抽了抽嘴角,抬起手,一把将容月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 三日后,扬州总兵何亿清造反一事,尘埃落定。 扬州总兵畏罪自杀,其三子充军。却因武安侯殿下一句将门无犬子,生生的把人截胡了,充入了铁甲营。 手持圣旨的立南王凤明简宣旨的时候才发现,那封圣旨,居然是让铁甲营出京拦截何亿清,而非是让他率领铁甲营。 凤明简吐血,一病不起。 扬州首富勾结叛党被丢进大牢,家产没收充盈国库。 不过,奇怪的是堂堂扬州首富,居然家里除了写珍宝,居然没什么金银现钱。 难道扬州首富其实就是个穷光蛋? 然而,彼时的京城,武安侯府内。 书房里,北凤珏一袭水色长衫,端坐书案后。 桌子上,摆着一盘子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的糕点。 北凤珏眼角抽抽的看着那一碟子糕点,问道:“这是,她做的?” 季恒忍着笑,实在不敢面对自己命苦的侯爷。 都说女人上的了厨房出得了厅堂,这容小姐的样貌,那是一顶一的好,可是这厨艺……怕不是想毒死侯爷好继承铁甲营吧? 北凤珏面无表情的脸上总算是出现了一丝裂缝,他颇为无奈的叹出一口气,捻起其中一块,一脸舍生取义的模样,将那糕点放进了嘴里。 面色,如常。 季恒紧张不已,随时做好了飞奔出去叫太医的准备。 北凤珏细嚼慢咽了一番那看不出模样的糕点,好不容易尝出了味道,核桃糕。 只是,核桃糕里,还有核桃壳? 北凤珏淡定从容的吐出一块核桃壳。 季恒掩面,这核桃,这核桃好像是今天早上,容小姐盯着那个扬州首富家的公子用拳头砸的。 门外,突然‘咔嚓’一声,紧接着,‘哗啦’一声,有什么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响起。 北凤珏眉头一拧,刚起身,就看见门外,容月满头大汗的从屋外冲了进来,一把抓住北凤珏的手,惊呼出声道:“你院子里的那棵歪脖子桂花树,断了。” “嗯?” 北凤珏一愣,院子里的那棵桂花树,已有百年。 树干足有两个人的手臂那么粗,青天白日,怎么会断了? “怎么回事?” 容月心虚的窥了眼北凤珏,缩了缩脖子,“方墨那小子,压个腿,压断了。” 第八十六章:武安侯献殷勤? 空气,有那么一瞬间的宁静。 原因有三。 第一,那颗歪脖子桂花树,武安侯殿下自小练武,打拳,都是在那棵树下,别人顶着大太阳,练就一身的阳刚之气。北凤珏不同,练武要在树下,刻苦也要给自己提供最舒服的环境刻苦。 第二,歪脖子树下,不知有多少被他揍趴下的高手,刺客,以及他曾经的师傅们。 第三,方墨那个胆小如鼠的,能压腿把树压断,那客房的床,是否该考虑换一张? 同为此事感到震撼的,自然还有武安侯府的家将季恒。他看了眼自己侯爷,突然倒吸了口气,一本正经道:“侯爷,属下记得铁甲营里有块拦路的大石,至今没人砸的碎,不如,让这小子去?” 那块石头,也是最初北凤珏发现那颗金蛋的时候无意间陨落下来的,颇为碍事。但是这等小事,他们也不会拿来烦北凤珏,所以一直就这么碍事着了。 闻言,北凤珏摇了摇头,“方家那小子,不是习武的那块料。他的一身横肉,可以报名,一身蛮力可以唬人,却绝不可上阵杀敌。” 胆子太小,敌人只怕是还没动手,他就先自告奋勇的宣告:我是富二代。 下场? 呵,自然是被乱箭射死。 作为亲眼见证了压腿压断一棵树的人,容月不解道:“那他是什么料?” 总不能是经商吧? 那小子看起来,好像很好骗的样子。 虽说教他转移财产这一招是为了保住他爹的遗产,可也不知方墨哪根筋打错了,死活要把财产的一半捐给铁甲营,且对北凤珏还感激的五体投地。 这其中有什么猫腻,容月至今还没搞清楚。 以至于容月一度以为,方墨这小子是想入铁甲营磨炼。 北凤珏拽着容月的手,替她仔细的洗了洗黏糊糊的小手,一边漫不经心的道:“方家世代经商,方墨虽然年幼,可于经商之事,自幼耳濡目染,且他记忆力惊人,方家与何亿清勾结的账本他都能过目不忘的默写出来,可见此人是个人才。”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可能适合去做个商界大佬?” 北凤珏不置可否,用帕子熟练的替容月擦干了手,“此事,看他自己。没有人能替别人决定他们的命运。” 说完,北凤珏便转身回了案桌前。 季恒全程观看了自家侯爷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男人,竟然给容月亲自洗手,还全然没察觉不对的样子,突然有个令人兴奋的结论:侯爷这是,要娶媳妇了啊!他们兄弟该凑份子钱了。 容月屁颠屁颠的跟着到了桌案前,眼角余光一瞥,一眼就看到了那块自己做的核桃糕。 欸,好像少了两块呢。 “我做的爱心核桃糕,好吃吗?” 虽然是问句,可容月的表情分明就是敢说不好吃,本小姐就让你知道得罪女流、氓的下场。 好吃,好吃的脸核桃壳都还有。北凤珏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容月,纵然从来不吃这种甜食,却还是违心道:“欠缺火候,明日重来。” 不好吃你还要? 男人呵,果然,嘴巴都是不诚实的。 容月瘪瘪嘴,走到桌案前,捻起一块核桃糕吃了下去,突然,“咳咳……” 吐出了一块核桃壳。 卧槽!居然,居然还有核桃壳? “别吃了。” 说着,她就要去夺那碟子。 可不料,北凤珏动作更快,他长臂一动,轻松的拿开了那个碟子,又从里面捻起 一块核桃糕,意味深长道:“方家公子虽力大,可终究都是蛮力。这等精细的活儿,他做不来。” 说完,塞进嘴里,神情自若。 委屈的在门外趴地上压腿的方墨恨恨的磨牙:谁说的,本公子可以!一定可以……哎哟,这地板怎么好像也要碎了呢? 眼睁睁的看着北凤珏吃了一整块核桃糕,吐出了三块核桃壳的容月羞愧的恨不能遁地而逃。 他么的,太丢人了。 给男神准备爱心糕点丢人了怎么破? 在线等,真的很急啊。 “那这活儿,谁能做?” 北凤珏懒懒的白了眼容月,语气不明道:“你说呢?” 说罢,他顺手从一旁的碟子里拿起一个核桃,手指一动,那核桃竟是五马分尸,却不伤里面的果仁半分。 完整的果仁,碎了一地的果壳。 武安侯已经给出了答案。 只是,方式稍微的霸气了些。 容月有种自己就是那核桃,差点被北凤珏给粉身碎骨的既视感…… 可是,北凤珏一向高冷如冰山雪莲,恨不能把多看他一眼的人都冻死,怎么突然间这么……平易近人了? 容月看着北凤珏,犹豫再三,笑的一脸得意的道:“北凤珏,承认吧,本小姐已经看出你想要献殷勤的心思了。” 献,献殷勤? 北凤珏的眼角隐隐抽动,深吸了口气,脑袋别开,不自在道:“本侯近日手上无力,正好练练。” 练什么? 捏核桃吗? 还是那种完整果壳何果肉分离的那种? 难不成,堂堂武安侯殿下还打算以后告老还乡了以此技谋生? 容月显然不信,却也不拆穿,只觉得好像自己一直追着跑的天边云彩,突然间嗖的一下,撞了她个满怀。 心底一片柔软。 窗外的风,突然吹起,带着屋外飘进来的丝丝寒意,容月猛不颠儿的打了个哆嗦,北凤珏手一抬,随手取下一旁挂着的披风,朝着容月兜头一裹,“风寒难愈,你若是染了,就把你丢出去!” 容月眨眨眼,“你是魔鬼吗?欺负女病患,惨无人道!” 话虽如此,可容月心里想的却是,你胆敢把老娘丢出去,老娘就敢趁你是只白兔的时候丢……好吧,床上。 生命诚可贵,爱护武安侯。 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白兔。 北凤珏突然抬手,容月立马一蹦三丈远,刚躲开,却不料身后,突然撞上了一堵温热的墙。 面前,哪里还有北凤珏的人影。 某武安侯殿下轻笑了声,悠悠的道:“你趁本侯病弱时,上下其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惨无人道呢?” 靠! 这货是赤果果的报复啊! 容无道姑娘突然间 c位出道了。 郁闷了瞪了眼北凤珏,没好气道:“你无情无义,你无理取闹,你高冷魂淡。” 北凤珏一噎,呵,这个女人,是想上房子揭瓦了吗? “过来。” 他轻叹了声,目光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 那一身清冷之气,似乎也被磨去不少。 容月一愣,“你想干什么?” 北凤珏无奈,笑道:“你不是想抱抱么?” 容月:“……” 完了完了,北凤珏一定是被魔鬼附身了! 容月一吸溜鼻子,无视来自季恒这个一千万瓦的电灯泡的委屈小眼神,朝着北凤珏扑了过去。 就在这时,突然,院子里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表哥,南缨特来请罪,请表哥相见。” 容月的脚步生生顿住,一脸想要揍人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北凤珏勾起嘴角,转身走到一旁,朝着季恒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出去查看情况。 南缨站在院子门口,张望着脑袋,一声声的叫声表哥。 那生硬,如那黄莺鸟儿似的,婉转清脆。 她身前,武安侯府的家将守着院门,拦住了南缨的脚步。 不过,南缨自幼就知道北凤珏的规矩,倒是规矩的站着,也不硬闯。 季恒出去时,南缨一看季恒,面上一喜,就要进来。 却不料,季恒突然 南缨苦巴巴的皱着小脸,委横剑在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南缨县主委屈的红了眼眶,难受道:“南缨万分思念姨母,若是姨母还在,定然希望南缨和表哥相亲相爱的。” 相亲相爱? 不如说是司马昭之心吧。 书房内,容月听到这话,嗤撸起袖子不乐意了,“老娘这个暴脾气,她居然还想相亲相爱?丫丫个熊!” 这个朝代,贵族内部联姻已成定律,家族兴旺,全靠连襟。 这个县主,分明就是表妹之意不在酒,在乎泡表哥也。 容月二话不说撸、起了袖子,抬脚就要朝门外走去。 对待心机girl,太客气了可不行。 身后,北凤珏的眸子微微一眯,嘴角情不自禁的扬了起来。 第八十七章:你这样会注孤生的 “表哥,南缨年幼不懂事,表哥不要生气嘛。” 话音未落,容月便已经从书房内走了出来。 一袭清冷的月牙色长裙,腰间束着一根银色腰带,乍一看,清爽利落,再一看,妖媚另类,夺人眼球。 她抬脚的那一瞬,阳光清浅的落在她神山,好似泻下漫天光华。 作为一个女人,南缨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当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脸色瞬间一变,冷笑一声,鄙夷道:“妖艳剑货。” 当然,这话的声音极小。 可这满院子的人,都是武安侯府的高手,这些话,自然落在了他们的耳中。 暗卫老大:主子怎么还没发话把这个女人扔出去? 暗卫二号点头:妖艳又怎样,侯爷喜欢就是天理。 暗卫老大:我仿佛感觉到了妖艳的杀气。 视线一扫,众暗卫这才发现,容月已经走到了南缨的身前。 容月穿的朴素,南缨衣着华贵,满身的盛气凌人气息被隐藏在那一副乖巧的模样之下。 看到容月,南缨顿时委屈的瘪瘪嘴,一把抓住容月的胳膊,红着眼哽咽道:“容姐姐,南缨不知道姐姐是太师府千金,之前跟姐姐开玩笑的,姐姐别介意啊。” 容月被这一声容姐姐恶心的浑身的鸡皮疙瘩,她嫌弃的噘着嘴,拎开南缨拽着自己的手,毫不客气的反问道:“听你这话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是太师府的千金,就活该被你揍咯?” 南缨一噎,眼神闪躲了几下,掩住眸子里的恨意,委屈道:“南缨年幼,不懂事,姐姐别见怪。” 戏精啊。 容月翻了个白眼,“年幼是吧?年纪小犯了错,揍一顿就能记住了。” 容月说完,南缨的脸色猛地一变,她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不识抬举。 她堂堂县主能唤她一声姐姐,已经是给了她天大的面子了。 这个女人,呵,仗着自己还有几分姿色,竟然随意出入表哥的院子? 一定是用了什么不干净的手段。 这个贱、人。 南缨县主的眸子逐渐沉了下来,突然一把抱住自己的胳膊,扯着嗓子便是一顿哭嚎:“容姐姐,南缨真的不是有意的,姐姐要打,就打吧。” 说着,南缨县主竟是真的拽着容月的手往她自己身上招呼过去,容月挣扎,却发现这姑娘抓的还挺紧的,她挣脱不得,便勾起一抹冷笑,突然抬起手,那巴掌就朝着南缨的脸蛋滑了过去。 南缨一看,立马撒手。 容月的巴掌,停在她的耳边,没落下去。 “姑娘,我劝你善良!” 她放下手,将自己的袖子理了理,慢悠悠的看着南缨那一脸愤懑不悦的样子。 身为一个女人,天天被另一个女人这么热切的目光注视着,容月表示:老娘压力好大哦。 南缨咬着唇,站在容月面前,足足比容月矮了半个脑袋。 且容月身上,自然而然的便流露出的那股子从容大气,让人忍不住的想要低头。 面上,却又露出得体的笑来,点头应道:“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姐姐尚未出阁,这么直接出入陌生男子的府邸,于名声总归是不太好的,南缨也要劝姐姐一句,即便声名狼藉,也要奋力挽救一下呀。” 笑里藏刀的小姑娘。 容月不屑的笑了两声,名声? 去他娘的名声。 外人眼里的名声,在她容月的世界里,一钱不值。 人活着,可不是为了挣个名声。 人活着,只为了与世精彩。 “我的确尚未出阁。” 容月点了点头,大方的承认。 南缨嘴角一勾,正要接这话茬,却不料容月话题一转,突然笑的一脸春风得意的补充道:“不过,我可是拿走了你表哥第一滴血的人,全天下都知道北凤珏是老娘我的男人,怎么,南缨县主不知道吗?” 怎么,南缨县主不知道吗? 这句话,就像是一颗钉子,一点一点的钉进南缨的心底,一丝丝的冒出血来,痛苦不已。 她恨不得杀了这个贱、人,嫉妒,为什么不是她?愤怒,为什么自己得不到的,却被别的女人轻易得到? 南缨的伪装,终于破裂了。 她面部的表情逐渐狰狞起来,眼底卷起漫天杀气,“容月!” 容小姐眨了眨眼,翘起兰花指,朝着自己一指,语调阴柔的道:“怎么?羡慕我?” “若非因为你是容太师的孙女,你以为表哥会容忍你至今?” 纵然她才是那个想要把容月碎尸万段的人,可南缨始终记得那日北凤珏对容月的维护,所以她不敢贸然动手,怕自己一个不经意间,便触及了北凤珏的底线。 容月挑起眉,翻了个妖娆的大白眼,嗤笑道:“你还是他表妹呢,你看他忍你吗?” 一句话,顿时将南缨所有的话堵住了。 忍? 北凤珏不高兴的时候,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说病就病,就不上朝就不上朝,更何况她? 偏偏容月说的那么理所当然,还理直气壮。 那恣意的姿态,即便是站着不动,都透着一股让人移不开眼的魅力。 南缨县主气红了眼,“容月,你胆敢在本县主面前放肆!” 南缨县主刚说完,书房的门,突然被打开。 那张一眼难忘的脸,清晰的出现在门后。 一袭华贵的月牙色长衫,与容月的身上的款式几乎一样,那清冷的眉眼,漠然的神情,宛如高贵的王。 北凤珏迈着优雅的步伐,不紧不慢的从书房内走了出来,脸色不算太好,面无表情的道:“时辰不早了,季恒,送客。” 南缨得意的扬起脑袋,冷笑着看向容月。 看吧,表哥这就送客了。 季恒领命,朝着南缨一拱手,淡淡的道:“县主,请。” “什么?” 南缨县主一愣,不可置信的瞪着季恒,随后一扭头,委屈巴巴的望着北凤珏,“表哥,你要让我走?” 北凤珏的目光落在容月身上,语气明显变得轻柔的道:“过来。” 这话的意思,已经表明他的态度:没事赶紧滚。 容月默默地抬头看了眼天色,啧啧,午时不到,便是时辰不早了? 赶人也不打个草稿啊! 容月还没开口,就见北凤珏直接朝着她走了过来,然后一把拎住她的衣领,朝着自己怀里一带,然后抬头对朝着南缨不咸不淡的道:“你若是缅怀本母亲,直接去皇陵即可。不必在此惺惺作态。” 容月惊呆:惺惺作态? 这你都看出来啦? 北凤珏,墙都不扶老娘就服你。 南缨县主的一张脸白了又红,红了又黑,最后一跺脚,捂着脸跑了。 容月:“你这样会注孤生的!” 北凤珏眼眸一垂,忽然低下头,贴着容月的耳旁,轻声道:“本侯记得,有个现成的,尚未出阁的,取走本侯第一滴血的人,你说,她是不是该负责呢?” 第八十八章:立南王,病好了? 容月:“……” 不好,一直惨遭毒手的武安侯殿下居然学会了反击? 而且这分明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容月红了老脸,顶着北凤珏那温热的气息,心猿意马。 “你想让我对你哪个部位负责?” 老司机容月突然飙起了车,哼,想当年,她容大美人也是某片一边看,一边吃着薯片还带做细节点评的。 可相比较而言,武安侯殿下就是朵白莲花,清心寡欲了二十年,陡然间直接升级丢了清白。 这种越级式成长,对武安侯殿下可以说是质的飞跃了。 北凤珏将在自己体内乱窜的真气逼到角落,这几天他分明已经将这团真气控制的很好了,怎么这个时候跑出来捣乱? 怎么,这团真气也希望他这辈子当个秃驴和尚? 武安侯殿下深吸了口气,一手抓住容月的手腕,笑着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你轻薄本侯的时候,都碰过哪些地方?” 容月支支吾吾,“我我我……都碰过。” 北凤珏又笑,笑的这深秋的天儿,似乎都暖洋洋的融着春意,飞舞的落叶都忍不住飒飒的响动,跟发了春儿似的。 容月的手下,是北凤珏噗通噗通跳动着的心脏,是他最为坚硬的地方,也是他这辈子,从未让人触碰过的地方。 她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满院子的暗卫纷纷退了出去。 呜呜呜,大型虐狗现场,好想哭。 院内,容月被北凤珏按着的手不安分的在在北凤珏的胸前抓了抓,“哎?怎么是硬的?” 北凤珏眯了眯眼睛,那双美极的桃花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容月,将她的手拎了下来,放在自己的腰间,“嗯,男人,软了就坏菜了。” 听懂了话中的意思的容月刷的一下,红了脸,啊啊啊,她到底是招惹什么样的魔鬼啊? “我突然想起来爷爷诈尸回府了,我好像应该回去照料一下。” 北凤珏无情拆穿:“容太师不是派人送来了你的衣物,以及,本侯的聘礼?” 容月:“?卧槽!什么时候?这个吃里扒外的爷爷!” 某侯爷心里轻笑了声,哼,什么时候还能让你知道? 被人卖了都不知道的小笨蛋。 “男,男女授受不亲,人家还没出阁,不能跟你这个禽……大男人住一块的。” 她怕这货兽、性大发。 虽然容月调、戏归调、戏,可骨子里还是很正统的,要明媒正娶武安侯。 北凤珏:“你可是取走了本侯第一滴血的人呢。” 容月目瞪口呆,靠!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就是! 还是砸残废了的那种。 这不是她的台词吗? “这么说起来,好像更吃亏的是我呢。” 容月深思熟虑后,厚颜无耻的说出了这句话。 冒着被京城众女子打死的危险,她一边说,一边决定自己要不还是拎起裙子跑路吧。 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 可她刚转身,身后,突然一声闷哼声传来,沉闷,痛苦,还有挣扎。 容月的脚步猛然顿住,回头一看,却见她身后,北凤珏面色苍白,近乎透明,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面红血色一点点的汇聚,他捂着胸口,蜷缩着身子半跪在地,地面,忽的凝上了一层冰霜。 眨眼的功夫,那冰霜一点点的变成幽蓝的冰晶。 容月吓坏了,软着腿过去一把抱住北凤珏。 他身上冰凉一片,没有半丝热乎气儿,好像是被冰封了千年的人一般。 “去,冰湖洞。” 北凤珏的声音虚弱至极,好像下一刻就要断气儿一般。 容月小心翼翼的捧起北凤珏的脸,“你别睡,我现在就陪你去。” 她说完,扭头朝着院外喊道:“季恒!快打妖妖灵……快来救命啊!” 情急之下,她竟是忘了,这个朝代,哪儿来的妖妖灵。 更没有救命的警察叔叔。 季恒闻声而来,刚到院子门口看到北凤珏这副模样,瞬间身子一僵,整个人疯了般冲了进来,“侯爷?” “去那个冰湖洞,快点!” 季恒颤抖着身子胡乱的点了点头,立马出去备马车安排事宜。 北凤珏这个情况,并非是第一次。 其实在此之前,还发生过一次。 只是那一次,他九死一生,险些丧命。 后来发现了冰湖里的那只金蛋。 可惜那只金蛋那时候什么都记不得,一问三不知,可面对自家侯爷的时候,好似有灵性一般,能偶尔的回想起点什么东西。 马车一路飙驰出城,朝着京畿营后面的一个山洞直奔而去。 容月一路无言,紧紧地抱住北凤珏,小脸煞白煞白的。 她颤抖着身子,害怕北凤珏会出意外,害怕自己好不容易上心的一个人,就这么悄然溜走,她却无能为力。 她是怎么了? 梦境里的绝望感,为什么会这么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 容月咬着牙,突然,她冰凉的手被一双宽厚的大手握住,北凤珏紧闭着双眼,面无血色,陷入了深度昏迷。 他张了张口,好像是在说些什么。 容月俯身凑了过去,耳边,传来了北凤珏轻柔的含糊的声音:“月儿,别怕。” 简单的四个字,容月的悬着的心,突然间像是被人握住了办,一股暖流,缓缓流淌过心尖。 人生一世,或许会遇到许多人,许多事,让你为之大笑,为之悲痛,为之潸然泪下,可唯独只有一个人,能让你为他喜怒哀乐,便是一句话,一个字,一张口,就能让你放下一切惶恐,不安,无助。 容月深吸了口气,将脑袋埋进北凤珏的怀里,耳旁,回荡着马车的轱辘声,和车外呼啸而过的风声。 不知过了多久,山洞到了。 此地背靠京畿大营,寻常人也来不得,但是今日这地方却有些奇怪。 隔得老远,就能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 北凤珏忽然间睁开眼,抬手压住容月,淡淡的道:“不要出去。” 说罢,他起身,跳下了马车。 山洞里,冒着浓浓的黑烟,铁甲将一部分人在拼命的救活,一部人拦在山洞门口,不让人进去。 然而,那山洞口前,十来个黑衣人,手持各式武器,将其中一个锦袍华服男子围在中间。 突然,正严肃而待的众铁甲将高呼一声:“侯爷。” 众人这才注意到,武安侯到了。 北凤珏不同于往日的黑色装束,今日一袭白衣,周身萦绕着一股漫天的寒气。 那张俊俊美如俦的面容,虽然苍白,却更显得那人的清冷。 他自走来,好似天地,乍然失色。 北凤珏的目光清冷的扫过那群黑衣人,最后落在了中间被包围的那华服男子身上,“立南王,病好了?” 凤明简后背一凉,他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杀气,正朝着自己奔袭而来。 可惜,他做了个梦,梦里的神明告诉他,北凤珏是天生带煞,天定的罪人,必须死。 他是为民除害,他是为了天下,为了百姓才这么做的。 想到这,凤明简转过头,满是戾气的眸子冷冷的扫过北凤珏,“本王很想知道,这山洞里有什么见不得的东西?竟然劳动武安侯殿下如此派重兵看护。” 第八十九章:北凤珏就是个妖孽 凤明简得到消息,说着洞里其实有妖物。 北凤珏之所以这么厉害,能够屡建奇功,不过是因为得到了那妖物相助。 呵,北凤珏,你也不过如此嘛。 凤明简脸上的嘲讽之色并没有逃过北凤珏的眼睛。 他收回自己的目光,抬手,提起体内那股还不能操纵的真气,忽然,“哗啦” 一声,铁甲将手中拎着的木桶里的水,以一道水柱的形态,冲进了山洞。 黑色的烟雾突然冒的更浓了,白色的水所过之处,凝结了层层冰霜。 山洞里的火势,瞬间熄灭。 凤明简震惊不已,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心底更是确定了梦里那神明的话。 北凤珏,就是个怪物。 难 北凤珏收回手,目不斜视的走到铁甲将前,“本侯也想问问,你派人放火,可有陛下的旨意?” 此山洞,隶属于京畿营管辖。 而京畿营,虽然有统领,可那统领是个摆设,实际上做主的人,却是武安侯。 尤其是,前些日子扬州总兵造反一事,北凤珏调兵遣将,将此事无形中化解,更是深得圣心。 凤明简儒雅的脸上划过一抹狠厉,沉声道:“北凤珏!你搞清楚,京畿大营,不是你的!本王身为皇室,途经此地,发现异常还不能查看一番吗?” 铁甲将们一个个面露怒色,途径此地? 他分明是目标明确,直奔此地。 不过这些即便他们不说,以侯爷的聪慧,自然也是想得到的。 北凤珏冷笑一声,“查看?” 凤明简与北凤珏相对而立,两人皆气势非凡,可北凤珏与生俱来的带着王者风范,一个眼神,都像是睥睨天下的至尊。 此时闻言,顿时头皮一紧,脸色铁青的望着北凤珏,“正是。本王要看看,堂堂武安侯,在这山洞里窝藏了什么祸国殃民的东西。” 北凤珏睨了眼凤明简,又是一声不屑的冷笑,“本侯给你机会,让你进去。” 说着,北凤珏朝着身后的铁甲将使了个眼色。 露出了里面被一块冰封住的洞口。 那块冰,看起来薄薄的一层,好像一掌就能击碎。 凤明简狐疑的打量了北凤珏两眼,常年来跟北凤珏明争暗斗,他从未占过上风。 此时北凤珏会这么大意? 凤明简不信。 许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在一个人的手上吃亏吃多了,对那个人,由心底里就会产生一种畏惧的心情。 凤明简就是如此。 只是,在北凤珏眼里,只有淡漠。 京畿大营虽不是他的地盘,可却是他说了算。 从前是,现在是,往后也一定是。 凤明简仰头笑了两声,嘲讽道:“你以为我会真的傻到闯进去?你若是设了什么机关,本王岂不是送上门的找死?” 北凤珏微微抬了抬眸,此时才算是勉强的正眼看了眼凤明简,淡淡的道:“难道你现在,不是在找死?” “你什么意思?” 凤明简话音刚落,突然,刚才让开道的铁甲将突然拔出铁甲里的断刃拿了出来,动作整齐划一的上前,迅速果断的将立南王围了起来。 凤明简脸色大变,刚才这群铁甲将不过是拦着他,却没那个胆量敢对一个亲王动手。 此时北凤珏一来,他们倒好像是有了底气似的,突然间释放出浑身的杀气,一点都不给他这个王爷面子。 北凤珏挑起半边眉头,语气轻蔑又十分自然的道:“没什么意思,立南王途径京畿大营,摔断了一条腿罢了。” 他话落,铁甲将便卷起漫天的沙尘,将这小小的一隅当做千军万马的沙场,忽的出刃,朝着那群黑衣人动起了手。 而那些对付凤明简的铁甲将,招招往他腿上招呼过去,拼死都要把他的腿打断,好完成侯爷的命令。 凤明简:“!北凤珏,你放肆!” 某武安侯殿下似笑非笑,讽刺的瞥了眼凤明简,“天下皆知的事儿,立南王现在才反应过来?” 凤明简:“本王绝不会放过你的。” 他说着,便卸去了伪装,招招狠厉,直逼要害。 以往只听说北凤珏此人不喜废话,懒得搭理人,只是此时,他才反应过来,这货还不如闭嘴不语。 否则能将人气死过去。 北凤珏微微沉下脸,果然,凤明简一直隐藏自己的实力,这么多年来装个沉迷琴棋书画的废物王爷,可终究,野心勃勃。 何亿清造反之事,北凤珏就怀疑跟他有关,只是何亿清口严实,加上凤明简及时察觉铁甲营反应不对,并未露出端倪。 今日,看来是坐不住了。 北凤珏施舍般的扫过凤明简,抬起手,一股强劲的内力瞬间朝着凤明简的袭去,挡在他身边的黑衣人瞬间被那力道掀飞了。 凤明简立马抬手,运功抵挡,可惜那力道根本不像常人,他咬紧牙关,面上摆出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可脚上的靴子,已经陷入了地下,朝着后面滑去。 反抗? 愚蠢。 北凤珏面无表情,优雅的抬起手,猛地一用力,比之刚才更甚十倍的内力,朝着凤明简袭了过去。 不过,打的,却是凤明简的腿。 武安侯殿下说,凤明简摔断了腿,也就绝对是短腿。 他勾起嘴角,宛若冰天雪地里的一株遗世独立的雪莲,带着清冷和高傲,蔑视苍生。 他无意争权夺势,也无心伤人,此生所求,不过是百姓安乐,他终究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何必强行闯入。 可惜,总有人不懂。 凤明简吐出一口血来,咬着牙,将梦境中那人教他的符咒,用自己的血画了出来。 顿时,天昏地暗,刚才还晴空万里,此时便是乌云沉沉,雷电轰鸣。 北凤珏眉头一皱,心里隐约的猜到了些什么。 他冷嗤一声,嘲弄道:“你与他们做了交易?” 凤明简抿唇不语,从手上流出来的血朝着天际洒去,汇成了一个看不出是什么的符咒,可那符咒,却散发着极强的威力,朝着北凤珏压了下来。 那符咒,血红一片,周边散发着幽蓝的强光,似是能将人吞噬一般。 北凤珏扯了扯嘴角,睫毛轻颤,瞬间,地上的碎石,忽的浮了起来,悬在半空,北凤珏眼神一动,朝着那符咒砸了过去。 凤明简虽然用了那不知道是什么的符咒,却只学了皮毛,不懂如何用。 北凤珏的眸子,忽然湛蓝一片,他轻轻的勾起嘴角,冷声道:“做人,不好吗?” 凤明简:“?” 他难道此时不是人? 不好,北凤珏这厮是在骂他。 见凤明简回过神来,北凤珏也就面色平静,只是神情稍微认真了些,他忽的抬手,朝着那半空中的符咒狠狠袭去。 “轰” 的一声,漫天血光,符咒化为虚妄。 凤明简被北凤珏的那道掌气打的猛地飞了出去。 他咬紧牙关,最后用力,身体撞向山壁时,他也将最后一掌,拍向了山壁。 最后一搏,如若真的无法撼动这山洞,让里面的东西现形,今日之后,他便是与整个军方为敌,日后即便是继承大统,只怕也是个麻烦。 北凤珏脸色陡然一沉,眼底风起云涌,他皱起眉头,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来:“找死。” 凤明简身后的山洞,轰然坍塌,山壁裂开,被凤明简撞出了一个人形的凹陷。 “轰隆隆” ,山石崩塌,山洞毁于一旦。 凤明简重重的摔在地上,脸色煞白,仿佛下一刻就要死了。 山洞内,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嘶吼。 地面剧烈的晃动起来,北凤珏突然青筋暴起,真气似乎是被人撕裂一般,在体内横冲直撞。 “砰” 的一声,周遭的铁甲将也好,黑衣人也好,全都被一道无形的内力震开。 马车内,容月周身仿佛被下了一道禁锢一般,动弹不得,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本就已经坍塌的山洞,‘轰隆隆’的声音响起,碎石满天,朝着四周砸了过去。 凤明简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一把抓过几个黑衣人挡在自己面前,形成一个人形盾牌。 北凤珏早已失去理智,平日里清冷的眸子,如今像是蒙上了一层尘埃般,脖子上青筋暴,疯狂的运起体内的那道让人抓狂的真气,与山中那道金色的光芒,遥相呼应,仿佛要并肩就此将这山河毁灭般。 突然,一块巨大的碎石马车的方向砸了过去…… 第九十章:白兔丢了 那一刹,已然魔怔了连自己在做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北凤珏,突然间,下意识的朝着马车飞身而去,一把将马车里的容月抱了起来,破车而出。 容月被束缚住的身体好像突然间又能动了,腰被北凤珏揽着,她整个人都悬在半空,距离地面还有点高。 这种潜意识里的反应,就像是刻入了骨髓般,跟理智无关,全凭自己的本能。 周边的碎石偶尔有朝着他自己身上砸过来,他却也忘却了避开,只淡定的抬起手,护住容月。 容月哆哆嗦嗦的抱紧了北凤珏,声音都开始打颤儿了,“你,你可别松手啊。” 她恐高。 而且,她不会武功,这要是掉下去,八成得摔成人肉馅饼。 北凤珏面无血色,就在容月说出这句话的下一刻,突然周身银光乍现,他便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似的,抱着容月从半空摔了下去。 容吓得连忙闭上了眼,怀中的温热突然消失,一道毛茸茸的触感落在她怀里。 容月惊恐的垂眸看向怀里已经变成了白兔的北凤珏,顿时吓得脸都白了。 狂风大作,碎石乱舞,容月紧紧的抱着怀中没了知觉的白兔,身子被狂风割的生疼,直直的朝着地面摔去。 忽然,一道金色的柔光乍然间出现在容月的身下,拖住了她的身体。 容月松了口气,皱了皱眉,似乎发出了一声不满。 瞬间,那狂风骤停,碎石也突然间像是失去了支撑的力道一般,落在了地面。 金光,逐渐消失。 凤明简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吐出一口血来,震撼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北凤珏,北凤珏居然是,是一只……白兔!” 容月抱着白兔平稳的落地,闻言眉头一皱,扭头去看凤明简,“哦?还有个漏网之鱼?” 她一步步的朝着凤明简走了过去,月牙色的长衫上,满是血迹。 也不知道是北凤珏的,还是她自己的。 凤明简身受重伤,所带的黑衣人一个不剩。 同时,铁甲将也没讨到好,此时连站都难以站起来。 凤明简诡异的笑了声,突然朝着地面甩下一刻迷雾单,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容月的视线中。 空气中,只回荡着凤明简那奸诈诡异的笑声。 容月沉下脸,深吸了口气,“欸,老娘怎么就狠不下心趁人之危趁机把那个废物毒个半身不遂?” 此时后悔,已然晚了。 重点是,凤明简全程看见了北凤珏变白兔的过程。 而且看完后,居然没被吓疯,还能机智的逃命,容月都不得不给他点赞。 “小姐!您还活着吗?” 身后,传来一道清脆洪亮的叫声。 容月转身,默默的盯着从远处飞奔而来的淡淡,突然间有点后悔为什么自己要收下这个暗卫了。 大老远的,淡淡看到容月扭头,激动的喊道:“小姐,您还没死就好,九转还魂丹可以不用浪费了。” 容月:“……” 她可能是有个假婢女吧? “拿来。” 淡淡喘着气儿,不解的望着容月,“啊?” 容月盯着淡淡,严肃道:“九转还魂丹,起死回生的药丸,什么药材珍贵,都赶紧的给我!” 北凤珏肯定受了重伤。 这几天他都维持真身维持的好好的,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容月虽然被那道不知出自何处的力量所束缚,可她也是听见了外面的动静的。 普通人? 北凤珏,是吗? 她垂下头,看着怀中安静乖巧的白兔,普天之下,为什么只有北凤珏,会遇到这样离奇的事儿。 淡淡制作的药丸,都是用最好的药材,最简单的搭配,却是药效最好的。 她不舍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色的瓷瓶,正在犹豫。 不料,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一把拿过那瓷瓶,然后,那颗乳白色的药丸,就被容月喂进了白兔的嘴里。 淡淡:“小姐!那可是起死回生的九转还魂丹!您怎么能个一只……” 她的话还没说完,容月一个眼神过来,冷声道:“你想让你家小姐我,守寡吗?” 淡淡:“啊?” 待喂了那颗药丸,白兔的状态明显的好了些,至少能虚虚的睁开眼,看上容月一两眼。 容月欣喜若狂,抱着白兔激动的话都说不清了。 这状态,把一旁的淡淡吓了个半死。 不好,小姐好像有点疯了? 容月抹了把眼泪,敛起脸上的神色,朝着淡淡招了招手,神秘道:“你过来,本小姐有事情交代你去做。” 回到太师府,离开多日,太师府好像变了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容月的错觉,她总觉得,今日的太师府,格外的有人气儿。 容太师被皇帝拎进宫处理平叛之后的事情,还没出宫。 容月抱着白兔回了庆祥苑,给他上了药,清洗了伤口,这才抱着白兔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人一兔都睡得很长。 容月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了。 她的身边,空空如也。 容月登时吓得小脸苍白,一头从床上爬了起来。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白兔不见了。 庆祥苑内,静谧一片。 这种空落落的好像丢了内脏一般的感觉,容月还是第一体会到。 她刚跑到庆祥苑门口,正好撞见前来讨好她的容长轻,都懒得搭理。 身后,容长轻冷下来呢,绞着帕子,恨道:“没想到,她竟然还能活着回来!” 身后,她那丫鬟轻笑着道:“回来又如何?小姐,容太师不可能护着容长青一辈子的,这太师府,早晚都是咱们二房说了算。” 听到这话,容长轻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对,着太师府,早晚都是她二房的,“等本小姐做主了这太师府,就把容月,和她那只白兔,一起丢去猪圈,与畜生共舞。” 丫鬟:“小姐机智。” 但是猪好像不会跳舞,跳舞的,是狼。 容月冲出去后,这才想起来刚才自己遇到的,好像是容长轻。 不好!不会又是那个没脑子的女人干的好事吧? 一想到容长轻对白兔的觊觎,容月就一脑门的官司,她急忙转身,拎着裙子朝着来时的路跑了回去。 容长轻还在门口,好像是在跟丫鬟说着些什么。 容月大老远的就看见她一副不怀好意的笑着的模样,心中的预感越发的强烈。 她走过去,冷着脸拦住容长轻的路,“白兔呢?” 容长轻还以为容月这一副要揍她的模样是要做什么呢,却不想,竟是冒出了一句白兔呢? 怎么,那白兔丢了? 容长轻存了要戏弄容月的心思,以消心头之恨,此时听到容月这话,立马摆出一副惊慌的模样,“姐姐,我方才看见白兔掉进后院的水井里头了。” 容月的眼眸冷冷的一眯,忽然抬眸,扫了眼容长轻,上前一步,容长轻吓得连忙举起胳膊,生怕容月一言不合就动手。 谁料,容月没动手,用一个手指挑起容长轻的下巴,眯着眼睛笑的诡异的道:“白兔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让你这辈子,都只剩下人生不如意!” “你!” 容长轻气红了眼,可惜容月是嫡女,加上她的气势太过凌人,与往日截然不同,容长轻一时之间,竟是不敢动弹。 容月深吸了口气,替容长轻理了理衣衫,姐妹情深道:“别在我面前耍心机,你这点小伎俩,根本不够看,电视连续剧里,你这样的,活不过一集。” 说罢,容月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快步朝着太师的院子而去。 她怎么忘记了,现在整个太师府,敢在她的院子里搞事情的,除了她亲爷爷,还能有谁? 第九十一章:补补身体 容太师的院子,距离庆祥苑 不远,是整个太师府最中间的院子,同时也是藏书最多的地方。 容月一进去,就看见守在院子门口的淡淡,以及苦着脸的季恒。 容月扫了眼两人,没好气道:“白……爷爷呢?” 淡淡身为暗卫统领,虽然兼职容月的贴身丫鬟,可她的第一主人,还是容太师。 听到容月的问题,淡淡尴尬的抬头看了眼容月,“太师,太师再教白兔背三字经。” 背,背什么玩意儿? 三字经? 容月嘴角抽了抽,她印象中,北凤珏虽然是个武将,但是好像也没听说他是个文盲啊? 房内,一白胡子老头与一只白兔相对而坐。 容太师沉着脸,瘪着嘴角瞪着白兔,“听说前些日子,有一只白兔灭了一个百号人的土匪窝?” 白兔面无表情,抱着胳膊端坐蒲团上,眼神是那不可一世的狂傲,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容太师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还是头一次见着这么不可爱的兔子,登时诡异的笑了两声,“小兔崽子,别以为你有那臭丫头做靠山,老子就不敢动你,那臭丫头个没出息的东西,生米都煮成熟饭了,怎么还骗不回北家那混小子回来给我做孙女婿?” 白兔的嘴角,抽了抽。 要是不当初他和容月双双中药之时容太师在江阴,他都要怀疑那药是这个当朝太师下的了。 不过,这个肯恩也仍然存在。 白兔不语,容太师胡子一翘,“你这只兔子,莫不是个哑巴?啧啧,瘦的跟个肉干似的,还是个哑巴兔子,那臭丫头到底喜欢你什么啊?” 白兔的眼神一变,是啊,容月喜欢他什么? 他凶狠无常,浑身杀气,随时都可能给她带来危险。 不过,除了他,以那个女人的眼光,其他人应该也看不上。 想到这,白兔抬起手,不紧不慢的执了一颗棋子,不紧不慢“啪” 的一声,放在了紫玉棋盘上。 瞬间,容太师一声痛彻心扉的哀嚎声骤然响起,响彻整个太师府。 “啊啊啊,老子的不灭棋局啊,居然被一只兔子破了!天理何在啊!” 容月一听到动静,连忙拔腿冲了进去,爷爷不会一个激动之下,要把白兔炖了吃了吧? 容月冲进去时,就看见白兔的一条大腿,正被容太师紧紧地拽着,一边拽一边哭,“兔兔,你就告诉老头子我你是怎么破的局吗?” 白兔:“……” 他就算说了,容太师能听的懂? 容太师一点都没有为老要尊的自觉,依旧扯着白兔的一条腿,“这棋局,是老头子我为未来的孙女婿准备的,谁要是能破了我的棋局,谁就能娶我们家臭丫头,可你是只兔子啊,你娶了我家臭丫头,能做什么啊?” 容月抽了抽嘴角,她仿佛看到了白兔凉冰冰的眸子,正一点点的看向她。 呵呵,不,不关她的事啊? 这个时候,是不是三十六计跑为上? 然而,进门容易出门难。 容月刚转身,大门就在她眼皮子地下‘砰’的一声关上了。 白兔的声音,清晰而淡定的传来:“吱吱。” 过来。 容月:她好像养了一只假兔子? 心里虽然想跑,可容月腿上却实诚的朝着白兔走了过去,正准备坐在容太师身边,却不料,对面的白兔竟是挪了挪身子,好像是刻意给她挪了个位置出来一般。 容月挑了挑眉,试探性的往容太师身边靠了靠,不料,白兔的眸子陡然一眯,容月立马嗖的一下起身,一屁股坐在了白兔身边,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的将白兔抱进了怀里。 啧,真软和。 容太师没了大腿儿,脸一沉,嗤道:“知道你对这种兔子宠溺,但是小月儿啊,咱们可不能学那些个不成器的东西,玩物丧志啊。” 容月怔住了,玩物丧志这话,她是被美色、诱、惑啊。 “爷爷,你这次诈尸,可吓坏了不少人吧?” “哼,北家那小子这次的计策倒是与老头子我不谋而合,可惜了,这小子没有造反之心,否则天下在他的手中,必然又是另一番模样。” 容月:“……” 她好像听出了自家爷爷语气中的惋惜? 爷爷,你这样是不对的啊。 白兔的眸子轻轻垂下,淡淡的道:“吱吱……” 容月立马道:“武安侯府与铁甲营忠的是天下百姓,而非是一军一主,所以他没必要造反。” 说着,容月不动声色的将手放在了白兔的爪子上。 摸一摸,蹭一蹭,揉一揉,手感真好。 白兔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那双清冷的眸子,忽然间染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儿来。 容月得寸进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当着容太师的面儿,对白兔上下其手不说,还一口一个宝贝儿。 容太师掩面,恨铁不成钢的骂道:“没出息的东西,这只兔崽子,明天就给你扔出去。” 容月挑眉,“爷爷,你会后悔的。” 这可是他最得意的孙女婿啊。 容太师捋了捋胡子,不高兴的白了眼祸害主子的白兔,清了清嗓子,低声道:“爷爷我打算,明天给你上门提亲,这些日子,听说京城里的各家千金小姐都排队去武安侯府了,指望你是指望不上了,爷爷明天就翻墙直接进去。” 容月:“……武安侯府的墙,怕是不好爬吧?” 怀里的白兔耳朵动了动,眼中划过一抹无奈。 容太师诡异的笑了笑,“老头子我,可是去送宝贝儿的。” 容月下意识的垂眸,与怀中的白兔对视一眼,纷纷觉得这宝贝儿好像也不太可能是什么好东西。 只是,容月没敢说出来。 见容月不语,容太师摆了摆手,忽然叹了口气,朝着容月道:“你随我过来。” 容月一怔,抱着白兔起身,跟着容太师进了暖阁。 暖阁内,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药,容月虽然看不太明白那是些什么药,可依稀的觉得怀里的白兔逐渐变得僵硬。 容月轻声道:“这都是什么?” 容太师神秘一笑,用手遮住唇,悄声道:“都是好东西。北家那小子,自小就身子弱,三天两头的不去上朝,我这次回江阴,除了做戏诈死外,还特意的让他们搜罗了这天底下的好东西,回头一块送去给北家那小子,他说不定一个激动,就嫁给你了。” 白兔的身子好像要立起来了,容月有些紧张,她似乎看见了浑身绒毛诈起的白兔。 乖乖,这些,该不会是那个什么药吧? 容月很绝望,同时还很悲愤,为了让怀中的白兔消气儿,她决定要制止自家爷爷。 “爷爷,北凤珏身体倍儿好,这些药用不上。我看要不送给旁人吧?” 容太师愣了,“咿?用不上吗?” 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容月怀中的白兔,然后一本正经道:“可是,这都是我为我未来孙女婿准备的啊。” 容太师说着,边摇头叹息,一边不动声色的盯着白兔。 容月忍着眼角的抽搐,抱着白兔正要找个借口先撤,却不料,白兔却突然开口了。 难辨喜怒,清冷矜贵的声音,传入容月的耳中:“吱吱……” 收下。 容月:“!我他么的不要面子啊,你让我一个绝代美人光天化日的爬墙去给你送这个玩意儿,我我我我……我很荣幸。” 第九十二章:指兔为侯 容太师说到做到,第二天一早,就把容月踹去了武安侯府。 还没走到武安侯府,就看见大老远的,一群人朝着前头冲了过去。 那前面,就是武安侯府。 此时门前,已经排了许多的人。 铁甲将,拦在府门外,浑身的煞气都拦不住这一众求亲的女子的热情。 容月抱着白兔,神色无常。 白兔自从那日魔怔之后,体内好不容易稳固在丹田的真气一瞬间散了个干净。 竟是一连几天,都无法恢复人形。 容月淡淡的瞥了眼马车外的光景,打了个哈欠,“凤明简那日撞见了你幻化。” 白兔淡定的吱了一声,并不意外。 “吱吱……” 隐瞒,从来都不是最好的法子。 “天下女子要是知道他们心心念念的武安侯殿下居然是只白兔,你说她们会不会悲伤致死?” 白兔:“……吱吱……” 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时的反应吗? 第一次啊? 容月歪着脑袋想了想,哦,第一次瞎了个半死,毕竟突然间听到一个人的声音,看到的却是一只兔子,要不是容月的小心脏足够坚强,只怕是都要怀疑自己撞鬼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可能不会悲伤而死,而是被你萌死?” 白兔:“……” 孺子不可教。 那些女子,大概是被自己蠢死的,跟这个女人一样。 白兔冷哼了声,优雅的伸开四条腿儿,跳下了容月的身子。 马车,也缓缓的停了下来。 马车外,淡淡的声音传来:“小姐,立南王拦了咱们的马车。” 凤明简? 容月一把撩开自己耳边的一缕长发,正要跳出去,却不料,白兔竟是一爪子过来,将她刚整理好的刘海啪的一爪子,抓乱了。 容月嘴角隐隐的抽了抽,“我不要面子的啊?我不要美貌的啊?我不要风度的啊?” 白兔:“披风,穿上。” 容月:“……” 好想风中凌乱啊。 此时天气已然算是有些冷了,不过容月总不喜欢学那些世家小姐穿的臃肿,为了美貌和风度,温度算什么? 可惜,管家白兔一回眸,一个眼神一扫,容月立马摸了摸鼻子,乖乖的把披风穿好了。 “啧,早晚有一天,老娘要让你对着裹奔!” 白兔脚下一滑,险些一个踉跄,好在这一系列的动作都被他极其淡定的略了过去。 容月郁郁的穿上披风,把一身玲珑好身材隐藏在那宽厚的披风了,突然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 这披风,好像是男式的? 嗯? 哪里不太对。 “容月,你有本事藏北凤珏那只兔子,没有胆子出来吗?” 马车外,一道儒雅的骂街声响起,打断了容月的思绪。 这声音,儒雅中带着三分怒气,三分鄙夷,三分得意,还有一分的疯癫。 不得不说,能将骂街发挥的如此温润如玉,凤明简也十分的不容易了。 容月翻了个白眼,悠悠的掀开车帘,跟在白兔的身后下了马车。 一看到白兔,惯性使然般,凤明简的脚猛地往后退了两步。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大概说的就是凤明简了。 “你,北凤珏,你这个妖物!” 凤明简惶恐又坚定的指着白兔,眼睛瞪的跟铜铃般那么大,死死地瞪着白兔。 淡淡拦在马车前,皱着眉头一本正经的询问道:“小姐,揍不揍?” 容月一愣,抬手没好气的捏了下淡淡的小脸,无奈至极:“揍什么揍?没跟你讲过做人要文明嘛!待会看情况再揍。” 说完,容月笑吟吟的抱着白兔,走到凤明简跟前,扬起嘴角,“这位王爷,你也是去提亲的吗?” 凤明简的脸忽的黑了下来,拢了拢袖子,并起自己的两根指头,朝着容月怀中的白兔一指,确定道:“堂堂武安侯,居然是一只白兔?若是说出来,本王也不敢相信。可若非是亲眼所见,本王又怎么可能诽谤朝中重臣?” 容月狂翻白眼,面上笑嘻嘻,“呵呵,你不止敢诽谤,你还睡朝中重臣呢。” 立南王断袖之事,京城的百姓茶余饭后总会聊上一两句。 各朝中重臣也有此担忧,立南王虽然没什么实权,可位高啊,万一盯上了自家儿子可怎么整? 于是那段时间,朝中重臣们打招呼的方式便是:哎,陈兄,你儿子今日可好? 甚好,肾好,一切都好。 凤明简将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狠厉的视线冷冷的扫过容月,语气急促却又好像克制不住自己般的道:“容月,本王知道你巧言善辩,但是那日本王亲眼所见,如若这只白兔不是北凤珏,你又何必这么紧张维护?” 紧张的容月一脸懵逼,她哪里紧张了? 她很淡定从容的好不好? “对,立南王说的对,指鹿为马我见过,指兔为侯,我还是第一次见。” 周围途径的百姓也都围了过来,这两日虽然京城里谣言四起,立南王凤明简追求武安侯殿下不成,对侯爷心怀恨意,刻意诋毁武安侯的名声。 昨天早上,王家的二麻子就看见立南王与小倌楼里,抱着男人的名字喊武安侯的名字。 还有昨天夜里,听说立南王殿下亲自描摹了一副武安侯殿下的画像,对着那画像呢喃的念着情诗。 据京城某神医确诊,立南王这害的是相思羊癫疯。 脑子残疾了。 哎,单相思害死人啊。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容月的神情越发的委屈可怜起来。 凤明简生的高大,面对着一个风一吹就好像要柔柔的倒地的女子,和一只颜值爆表的可爱白兔,乍一看,就像是高大魁梧的立南王当街欺负弱女子和白兔。 而容月也完美的利用了自己的美貌的特点,将脑袋垂的低低的,一脸遭了迫害的模样。 凤明简见围观的人多了,突然间兴奋起来,双眼冒光的道:“常年病弱,不上朝。常年闭门谢客,本王道是堂堂武安侯当真是个药罐子呢,不想竟然是因为是个兔妖!你们这群愚蠢的百姓,都被这只兔妖糊弄了!待他到时候兽、性大发吃人的时候,你们连后悔都没有机会!” 容月忽的抬起眸子,抱着白兔走近凤明简,笑的一脸单纯的道:“哦?这么说来,王爷是见过武安侯殿下兽、性大发的时候了?” 周遭的脸色一时间竟是难以形容。 女子们坚持立南王胡说八道,就是个蛇精病,逮谁咬谁。 男人们相比较而言,也有脑子不好使的,一听要吃人,顿时都不淡定起来,一个个的叫要把白兔杀了以除后患。 容月冷下脸,一个眼神扫过去,除后患? 这群傻叉,白兔有个三长两短,就等着蛮人打入京城吧。 指望这群虾兵蟹将一个个的窝里斗的蠢材,还想保家卫国? 容月笑了声,不紧不慢的道:“敢问王爷,你说你亲眼所见,可有其他的见证者呢?” 立南王似乎是早就料到容月会这么说,当即便拍了拍手,叫来了几个人。 容月的眉头猛地一拧,这些人中,除了那日的黑衣人,还有几个铁甲将。 凤明简心中冷笑起来,以为他这么多年的布局都是白忙活吗? 真以为他什么准备都没有,就敢轻易造反吗? 北凤珏,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不必害怕,尽管说出,你们那日看到了什么。本王,保你们不死。” 第九十三章:犯起病来,要你的命 容月勾唇一笑,笑的天地失色,风情妖娆,好似这时间最妖媚的花儿忽的齐齐绽放,只看一眼,便再难移开视线。 而这样的绝色美人的怀里,还抱着一只白兔。 此人莫非是仙子下凡? 众人痴痴地望着容月,衣魅翩翩,透过那厚重的披风……咿?此时并非严冬,何至于穿如此厚重的披风呀? 容月将白兔往怀里拖了拖,低声道:“分明建是小攻,还是小受?” 白兔“吱吱……” 何意? 容月笑得委婉道:“就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 聪明如斯,白兔瞬间明白过来容月话中的意思,当即兔耳朵一竖,厉声叫唤:“吱吱……” 容月! 他是平日里太惯着这个女人了吗? 她还想爬房顶去看个现场版的吗? 白兔的周身,空气陡然间变得凉飕飕的。 凤明简瞥了眼容月,朝着身边的黑衣人和铁甲将道:“说吧。” 得到凤明简的指示,其中一个铁甲将顿时哆嗦着身子,一脸我对不起侯爷,我不是故意要当叛徒的模样低声道:“我那日,我那日确实看见侯爷,侯爷他……” 容月云淡风轻的反问:“看到他怎么了?” 铁甲将的身子哆嗦的更厉害了,“侯爷他漂浮到半空中,然后突然间白光乍现……” 凤明简的嘴角,扬的都能挂个油壶了。 “继续说,白光乍现,然后呢?” 接下来,就是堂堂的武安侯,变成一只兔子了。 难怪当日,连他的侍卫都没能拦截住的土匪,会被一只白兔团灭。 如果那兔子就是北凤珏,这件事就可以解释的了了。 凤明简心中自有考量。 他就是要制造这舆论,将北凤珏推倒风口浪尖上。 再加上北凤珏在朝中的威望一日胜过一日,他就不信,宫里头的那位,还能忍得住? 铁甲将抽了抽嘴角,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我对不起侯爷,我不应该说出铁甲营的秘密的,我背叛了铁甲营。” 容月摇了摇头,默然不语。 反倒是凤明简有些忍不住了,这个混账东西,怎么总是说不到重点上? 于是,他一把拎出另一个铁甲将,厉声喝道:“你来说。” 那铁甲将也是二话不说,跪在地上,一本正经的道:“我以我祖上十八代祖宗的名义发誓,那日所见千真万确。侯爷化作一团白光后,顿时天地之间金光闪闪,分明就是谪仙临世。侯爷分明就是神明之子!” 凤明简愣住了,这跟他预想的不一样。 怎么回事? 这些铁甲将,他明明已经打点过了? 怎么会这样? “你,你说,那天你看到了什么?” 他随手拎出自己调、教的侍卫,冷着脸咆哮起来。 那侍卫垂着脑袋,声音颤抖,“千真万确,那天,那天白光之后,天地间满是金光,侯爷,侯爷是神之子,是我圣武的庇护神。” “你他娘的胡说八道!本王踹死你!” 凤明简二话不说,突然拔出剑,一剑刺死了那黑衣人。 刚才还好好的黑衣人,瞬间鲜血四溅,化成了冰冷的尸体。 在场的百姓无不震惊,当街杀人,纵然是皇室,也太过分了。 “立南王疯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吼了这么一嗓子,人群顿时惶恐不已的往后退。 而吼立南王疯了的人,越来越多。 凤明简猩红着眸子,眼神的画面都幻化成了好几重,他甚至看不清眼前的人到底在那里。 “不是这样的,北凤珏,他是个妖怪,是祸害啊,杀死,要杀死他。” 他挥舞着剑,一通乱砍。 人群顿时跟疯了似的,争相逃命。 而立南王疯了这句话,好像成为了事实一般,印在了凤明简的头上。 容月也有些意外,毕竟,她只让淡淡去给那些黑衣人下了药,让他们忘记了那天的实情。 铁甲将,倒是出乎他的意外。 “你安排的?” 容月低声问着,怀里的白兔乖巧无比,闻言也淡淡的瞥了眼容月,“吱。” 嗯。 坐以待毙,从来不是武安侯的风格。 “吱吱……” 逗弄了他数十年,该给出个结局了。 逗弄? 容月眼角一阵抽搐,侯爷,您这样真的好吗?凤明简可是拼了老命的想要把你干掉,你居然在逗弄人家? 而且,这是结局吗? 这分明是最后一击,还是那种爆人头的那种啊。 禽、兽,不过爽。 容月轻轻的笑着,那一日,京城琳琅满目的街道上,仿佛时间万物都不足以抵挡那一人,一兔,挺直而立,初冬的阳光洒在这容月那厚重的披风上,她眉眼妖冶,宛然一笑,万千风情,尽在不言中。 凤明简已然接近崩溃,他说的是事实,为什么没有人相信他? 为什么? 这天道如此不公,为什么人人都偏袒北凤珏? 凤明简仰天长啸,“北凤珏,你这个骗子,你这个妖孽!” 白兔幽幽的抬起头,对上凤明简那双浑浊不堪的眸子,“吱吱……” 从你选择跟那些神秘人合作的那天起,你就注定是这个下场。 神秘人? 容月懵逼却还是按照北凤珏的意思将这番话翻译给了凤明简。 在北凤珏的身上,发生了太多的不可思议,容月不想去探究,更不在意,人活着,这一世已是艰难,守护自己所爱之人,更是难上加难。 凤明简逐渐从狂躁中回过神来,他脚下踉跄的朝着容月靠近两步。 那模样,就跟蛇精病院里放出来的一般,容月心一紧,急忙撤开几步。 白兔直起身子,爪子里,突然弹出一个什么东西,银光闪闪,朝着凤明简的身体刺了进去。 凤明简猛地一僵,停在了原地,眸子渐渐清明,“北凤珏,我输了你二十年,原来你早就知道我身后有人。原来,你早就知道。” 这世界上,战胜一个人最狠的法子不是让那人一无所有失去一切,而是从一开始,就放任他拥有,再看着他自己失去,你以为你的步步为谋,在他人的眼里,不过是无趣时,陪你玩的一场游戏。 白兔懒懒的掀了掀眼皮子,施施然的收回白绒绒的爪子。 凤明简惨笑两声,颓然而绝望的看着这个他视为对手二十年的人,“北凤珏,你就是个妖物,这天下,终将会因为你而受到牵连!你的存在,必然会让百姓民不聊生,鲜血满地,身边爱你之人,不得好死。你浑身煞气,太后受你拖累常年卧病,你丧心病狂,难道忘了那天被你所伤的铁甲将了吗?北凤珏,你控制不住你自己的,妖物就是妖物,生性就是残忍,冷血。” 白兔湛蓝的眸子忽的一闪,却不想,身后,一双手突然将他抱了起来,贴近那噗通噗通跳的安稳而平静的位置。 容月的声音,从脑袋顶传来:“说完了吗?” 凤明简回眸,狰狞的笑着。 这要是换做平时,容月就两巴掌过去呼飞这人了。 可此时,容月却不然,她轻轻的捏了捏白兔的耳朵,慢条斯理道:“大哥,别不把蛇精病当个病,犯起病来,要你的命。” 说罢,容月转身爬上马车,“淡淡,不必客气,往半死不活里揍。” 第九十四章:冒死提亲 “普大喜奔,立南王疯了。” “放屁,那叫蛇精病,听说现在见谁都喊妖物呢。” “老子看,他就是最大的妖物,那天夜里,居然抓着人家的,嘤嘤嘤,老子不活了啦,老子的清白啊。” …… 京城里,漫天谣传的,都是立南王疯了的消息。 可只有一些人心里清楚,立南王不是疯了。 只是中了迷幻散,没了理智。 不过,那迷幻散的药性也不过是三天,如今三天已到,凤明简毒一解,人是清醒了,却要被这漫天的流言蜚语折腾疯了。 立南王府内,一片死寂。 凤明简手上捏着一把冰刃,散发着清冷的寒气,如他满是杀意的眼神般,让人望而生畏。 “容月?很好,很好,本王既然被一个弱女子算计了。” 立南王能在造反事发后还能脱身而出,足以见其心志,却不想,竟是栽在了容月的手里。 “那几个铁甲将,背叛本王,不必再留着了。” 立南王在铁甲营中安插的铁甲将,本想着早晚有一日能够派上用场,却不想他的暗棋,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击。 凤明简的下首,容长轻脸色苍白,“王爷,那几人声称铁甲将在外不得抹黑铁甲营的名声,已经破了府将,逃了。” 凤明简忽然喉咙一阵腥甜,他一张口,“哇” 的一声,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王爷!” 容长轻急忙凑上前去,惨白着小脸从怀中掏出帕子,给凤明简擦去了下巴上的血迹,红着眼睛哽咽道:“王爷别为了这些个人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凤明简缓缓的舒出一口气,勾了勾唇角,一把捏住容长轻的手腕将人带进怀里,“你呢?你会背叛本王吗?” 背叛? 容长轻红着脸,将脑袋问往凤明简的怀里蹭了蹭,听着那人的心跳,柔声道:“长轻这辈子都不会背叛王爷的,王爷,您就是长轻的一切。” 是她日后的荣华富贵,是她日后的倚仗。 凤明简眯了眯眸子,笑着看向容长轻,“长轻,你那长姐,倒是好本事啊,本王如果说,本王看上她了,你待如何?” 立南王也看上了容月那个贱、人? 容长轻的脸色顿时骤变,不过也只是眨眼的功夫,便换上了笑颜,她轻轻一笑,靠近凤明简的怀,柔声道:“王爷看上的人,长轻一定用尽一切办法,替王爷拿下。即便王爷看上的,是那个高不可攀的位置,长轻也一定,拼尽全力,助王爷一臂之力。” “长轻果真是最懂本王啊。” 红烛灭,罗帐轻垂,此后,容长轻的眸子里满是泪意,她要的从来都是一个凤明简,和一个至尊的位置。 为什么,人人都对容月那个女人动心? 她不服。 此时,庆祥苑内,容月鼻子一痒,突然一个惊天大喷嚏打了出来,她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又是谁背地里偷偷的思念我?” 淡淡守在一旁,默默的叹了口气,没说话。 容月继续道:“你说爷爷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天天抢我的白兔,你说他这么找虐在,恨得好吗?下棋输给一直白兔,很光荣吗?” 这个思维逻辑,容月是真的不懂。 至于容太师到底是怎么想的,容月更是不明白,只知道这两日,每日里白兔都被请去容太师的院子,陪容太师下棋。 只是,奇怪的是,容太师再也没提过让容月去武安侯府提亲的事儿了。 也不知道是脑子突然开窍了,还是怎么着了。 容月正发闷呢,突然,大老远的就听见下人在外面大叫,有人上门提亲了。 容月翻白眼,提亲? 她不耐烦的起身,朝着淡淡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飞身出去。 不多时,淡淡苍白着小脸从门外进来,眉头紧锁,脸色不太好。 容月笑眯眯的拍了拍淡淡的肩膀,“怎么了这是?谁招惹你了,老娘去替你教训他。” 淡淡默默的看了几眼容月,眉头越皱越紧,“小姐,立南王前来提亲,要娶你。” “噗……” 刚喝进去的茶毫不犹豫的被容月尽数吐了出来,凤明简娶她? 疯了,真是疯了。 淡淡铁青着脸,好像自己未过门的媳妇被贼人惦记上了似的,继续道:“他还说自己这疯癫之症,是因为对小姐爱而不得所致。只有小姐,是良药。” 容月:“……” 她现在出去打死凤明简那个混蛋还来得及吗? 昨天怎么没让淡淡打死他呢? “走,老娘出去拒婚去!” 太师府外,早已围满了前来看戏的吃瓜群众。 就连太师府隔壁一向清净高冷的学士府,都派了人出来打探情况。 凤明简本人并没有来,来的是一位小厮。 而他们抬的聘礼,已经被抬进了太师府的花厅外。 容月刚走到花厅,就看见厅堂外堆满了的聘礼。 乍一看,还挺多,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是刚抢劫得胜归来的土匪窝。 容月拖着下巴,抻着脖子看了眼门外的围观群众,心道:要是有直播的话,她这会开直播,应该能赚翻天吧? 可惜了,这个朝代什么都没有,“打开,我看看有没有什么稀奇的玩意儿。” 管家默默的看了眼日容月,低声道:“小姐,不好吧?” 容月一挑眉,冷笑:“哪里不好?既然是聘礼,那自然就应该让人看看,这立南王搜罗的宝贝到底有多少了,买白菜还货比三家呢,更何况,还是挑过门女婿。” 过门,女婿? 容小姐这是打算让立南王入赘啊? 学士府的小厮立马回去禀报,不得了了,容小姐居然想要立南王入赘太师府。 其他各家看热闹的大臣府邸派来的细作也都立马回去禀报。 这个容月,真是个小妖精,先是让即将出家的武安侯失了清白,如今又要温润如玉好男风的立南王入赘她太师府。 这个女人还敢不敢更不要脸点? 当然,容月很想用事实告诉这些人,她可以的。 管家默默的打开了聘礼,刚打开一箱,外面就传来了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热闹的跟中了状元郎的寒门学子衣锦还乡似的。 “立南王来了。” “肃静让道。” 一群侍卫开道,举着牌子跟选丑大赛似的从街道上招摇而过。 容月瘪瘪嘴,带着淡淡去一看究竟。 比起昨日的疯癫,凤明简正常后,整个人又恢复了之前那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模样。 见到容月的第一眼,凤明简做派十足的从轿子上下来,挑眉温润的笑着看向容月,恭敬道:‘容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容月翻白眼,靠,这个人真尼玛要闪瞎了她的眼了。 世人皆以为北凤珏只穿黑袍,可无人知晓,北凤珏的一袭白衣,那才是世有公子无双,绝色风华无两。 然而,凤明简昂首挺胸,全然没了昨日疯癫时的状态,只眼角下的青灰色似乎隐隐的证明了点什么。 那是被淡淡揍出来的。 容月抱着胳膊,勾起嘴角漫不经心道:“哎,待会回去又要洗眼睛了。” 凤明简脸色一僵,听到周边的笑声,那副温润的神色险些维持不住了。 好在凤明简自小也是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人,此时虽然听闻容月的话心中不甚满意,却还是笑的人畜无害的道:‘容小姐,聘礼你既是已经收了,那想必,是接受了本王的提亲了?’ 他话音刚落,突然,太师府内,一阵‘哗啦’声清脆的响了起来。 众人正要探着脑袋一看究竟,却不想,从太师府内,一阵珠宝金银噼里啪啦的从里面被砸了出来。 第九十五章:收拾干净了再滚 那一片杂乱的画面中,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他行走在乱飞的珠宝玉器间,周遭的一切好像都静止了,北凤珏一袭白色的锦袍,清雅淡然,头上银冠束发,从花厅内走了出来。 “学士府记者报道,立南王求亲现场,武安侯殿下突然出现,这到底是轻敌间的较量,还是立南王单方面送死呢?请继续关注。” “大家好,这里是京城绯闻随便说,接下来大家看到的是武安侯殿下气势恢宏,一袭白衣从天而降……不好意思,没有从天而降,从天而降的是一个宋金年间的玉净瓶啊!!这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 容月面色如常,看着从屋内安然无恙走出来的北凤珏,心里默默的松了口气。 但是…… 容月立马拎起裙子朝着北凤珏跑去,她要跟北凤珏商量个严肃的问题,聘礼不要就不要,给人砸了也不是事儿,但是为毛不等她都看完后再砸啊。 好歹日后她有子孙的时候,还能吹个牛逼,想当初,老娘的追求者的聘礼都能饶太师府三圈呢。 现在都完了。 北凤珏嘴角衔笑,淡淡的瞥了眼容月,抬起手,一把将她的衣领拎住,避开了一个呗凤明简用内力震回来的瓷瓶。 然而,北凤珏袖子一扫,那瓷瓶瞬间‘咔嚓’一声,碎成了粉末,落在了地上。 碎的亲娘都不认识了。 容月:“你这么暴力是不对的。” 北凤珏脚步不停,只是手上拎着个容月,闻言瞥了眼容月,挑眉反问道:“昨日将他打成这副模样的人,不是你?” 容月一噎,嘿嘿的挠了挠脑袋,尴尬的笑了起来。 不是她,是,是淡淡按照她的吩咐干的。 见容月拽着自己一指胳膊,北凤珏嘴角情不自禁的弯了弯,将容月松开,单手将人往怀里一捞,与容月两人走了出去。 这两人走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场视觉盛宴。 同样的白衣,同样的衣魅翩翩,那些迎着一股内力朝着门外砸的聘礼,好似长了眼睛似的,没能蹭着两人半点头发丝儿,尽数朝着门外招呼过去。 凤明简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一寸的黑了下来。 北凤珏! 他此生,不灭北凤珏誓不为人。 眨眼的功夫,北凤珏已经领着容月出了朱红色的大门。 两侧威武的石狮子,在北凤珏的身侧好似都失了威严般,没了威胁。 他眼神冷冷一扫,看向那敲锣打鼓的侍卫,瞬间,侍卫们手软的差点没把锣鼓砸自己脚背上。 凤明简的脸色,更难看了。 北凤珏轻轻起手,捏过从身侧飞出来的玉如意,懒懒的掀开眼皮子一扫,冷嗤一声,手指一动,那玉如意瞬间断成两截。 “北凤珏!你不要欺人太甚。本王是当朝王爷!” 凤明简话音未落,就听见北凤珏一声轻嗤,随即,北凤珏优雅高贵的视线,纡尊降贵的落在了凤明简的身上,“你还知道自己姓什么吗?” 凤明简眼神一眯,厉声道:“你什么意思?本王是凤家皇朝的王爷,自然是姓凤。” 北凤珏微微颔首,“记得自己姓什么就好。本侯继承铁甲营的时候,你好似,还与心爱的男子蜜里调油?别伤了肾,丢了皇室的人。” 凤明简一口气憋在胸口,“你,你目中还有皇室?还有本王,还有陛下吗?怕是你这眼中,早已只剩下你自己了吧!” 北凤珏摇了摇头,似笑非笑的瞥了眼凤明简,无奈至极道:“近些年你吃的大米塞住了脑子?” ‘噗嗤’一声,容月实在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哈哈,这个可比猪油蒙了脑子更有趣。 哎,看她干嘛? 容月微微的侧了侧脑袋,避开了北凤珏和凤明简两人的视线。 北凤珏不紧不慢的转过头,看着地上已经摔的差不多的聘礼,“把这儿收拾干净了,再走。” 武安侯殿下说的十分客气,自己走,他绝不动手。 凤明简看了眼容月,笑道:“北凤珏,本王今日来提亲,你有什么资格阻拦?” 他就是要将此事闹大,他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容月这个妖女,祸乱人心,使皇室贵族失和。 既然他们说他疯了,那他干脆疯的彻底点。 北凤珏揽着容月的手突然一紧,眼中一抹狠厉一闪而过,“提亲?你提的起吗?” “本王知道你与容月之间的那些破事,但是本王不在乎,本王疯癫之症只有她能治,若是皇上知道了,只怕是还会赐婚吧?” 皇帝那个和事佬,虽然没什么大建树,但是在极力促进家庭和谐方面,还是干的十分不错的。 更何况,皇帝陛下也十分不愿意看到太师府与武安侯府结亲。 如此一来,武安侯如虎添翼,造反更是轻而易举了。 北凤珏的冷笑了声,不屑的吐出两个字来:“愚蠢。” 一如既往的愚蠢。 他拍了拍手,太师府内,管家突然捧着一个盒子出来,盒子里,装的是一纸婚约。 容月本来只是顺着动静随意的看一眼,却不想,这一看,居然发现了个天大的事情。 这婚书上,签订的是她和北凤珏的名字。 靠!她什么时候卖的身? 她怎么不知道? 抬头,朝着北凤珏眨了眨眼,“这个,什么情况?” 北凤珏微微低下头,贴着容月的耳朵,柔声笑道:“忘了那日在京畿大营,你让本侯卖身的事儿了?” 容月:“……” 五雷轰顶,天雷阵阵,夏雪纷飞。 天哪,居然这个时候派上用场了。 容月满脸懵逼,在凤明简那双恨不能将她凌迟一遍的眸子里,再次开始怀疑,“你说,他不会看上你了吧?我觉得他这个眼神,像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北凤珏无奈的看了眼容月,揽着她的腰的手突然一捏。 “啊!” 这一声叫的,十分的辗转绵长惹人神思了。 光天化日之下,这个容家大小姐居然叫成这个样子。 岂,岂有此理。 众女愤愤不已,掩面怒走。 容月瞬间红了脸,刚才那一声是个什么效应,她一点都不想知道,真的。 北凤珏满意的扬起嘴角,笑意虽不明显,却直达眼底。 见两人这么旁若无人的蜜里调油,凤明简的脸都能当鞋油去擦皮鞋了。 “北凤珏!” 他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北凤珏居然已经做到了这一步。 好,这一步棋,是他走错了。 可如此一来,并不代表他会一直错下去。 娶妻? 他偏偏就要他娶不得。 让他该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 凤明简冷何一声,冷着脸甩袖欲走。 然而,他刚抬脚,就听见身后容月的声音传来:“哎,我家大门口的垃圾你还没扫呢!” 第九十六章:神秘大陆 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太师府的大门口,自然是扫干净了的。 不过,凤明简虽然只是做样子动了两下手,后面的都是他带来的下人扫的,可对于容月而言,这也是相当解气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凤明简离开后,一道纤细的身影立在门后,远远的看着那狼狈而归的队伍,眼眶通红。 可能是太长时间没有见到北凤珏的原身了,此时一看到北凤珏,容月就蹦跶着环住了他的脖子,哼哼唧唧的闷了一会,两人便一同去了寒冰湖。 有些谜底,他们该去解解了。 自那日寒冰湖动荡后,这是北凤珏头一遭来到这里。 越是靠近,他体内的真气就越是乱窜,怎么都控制不住,好像有一股极强的能量要爆发出来似的。 冰湖底,一阵平静,寒意渗人。 容月探了半个脑袋往下张望,“哎,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快出来啊。” 胡汉三容月半个身子趴在悬崖边上,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北凤珏站在一旁,皱着眉看了眼寒冰湖底,然后手一抄,将容月从地上拎了起来。 “地面寒。” 说完,北凤珏一把把地上的容月拉了起来,环在自己身侧,“站好。” 容月微微的红了脸,还没从这等天大的大好事中回过神来。 北凤珏无奈的回头,在容月的脑门上轻轻的敲了下,“看什么?” 容月突然过去,一把抱住北凤珏的胳膊,把脸埋在他胳膊上,哼唧道:“依偎取暖。” 她这么说,肯定会被嫌弃吧。 容月红着脸,竟是难得的有了几分娇羞。 头顶,传来北凤珏的轻笑声,他似是心情不错,任由容月抱着他的胳膊,轻声道:“嗯,靠过来。” 说着,北凤珏竟是主动的把容月往自己怀里搂了搂。 这山洞本就湿冷,再加上这个寒冰湖的存在,此时更是寒意袭来。 北凤珏还好,可容月并非是习武的身体,自然是受不住。 他将披风给容月紧了紧,抬起手,忽的用力吸起一块山壁上的石头,手掌翻动,那石头朝着寒冰湖面‘哗啦’一声,砸了下去。 容月半边身子都绷紧了,“乖乖,你不会给他一石子儿砸成傻蛋了吧?” 北凤珏轻嗤了声,淡淡的道:“傻了,就煮了给你补身体。” 容月:“……” 世界太可怕了,她想回家。 这是一颗龙蛋啊,补身体? 她承受不住啊。 话音落下,寒冰湖面,忽然卷起了一层旋涡,一点点扩大,加速,带着那冰面也渐渐破裂,旋涡下,一团乌漆嘛黑的东西一点点的往上漂浮,而那些冰,飞快的消融。 容月目瞪口呆的看着寒冰湖下面打转的金蛋,讷讷的道:“啧啧,你看它转圈圈转的多圆润啊。” ‘哗啦’一声,寒冰湖底,一道水柱冲天而起,朝着容月身侧兹了过来。 北凤珏袖子一扫,那水柱便被一道内力一压,又给按了回去,兜头淋了金蛋一脸。 哦,金蛋没有脸。 北凤珏矜贵的嗓音,徐徐传来,带着冬雪初融的清冷寒意,森然入耳,“自己上来,还是本侯帮你?” 武安侯殿下这会子就差直接再来一掌,直接把寒冰湖给埋了,看这只金蛋起不起来。 然而,北凤珏话落,那金蛋竟是真的从水底升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火焰下,金蛋身上隐约的看得到几处裂痕,金色也逐渐的褪去,眼色斑驳一片一片的,颜值大打折扣。 容月忍着笑,嘴角一抽一抽的,憋得好辛苦。 “咳咳,这,这颗金蛋整容整的,挺失败的。哇哈哈哈哈,老娘忍不住了……” 容月豪放的笑声回荡在山洞里,惊的山洞里的小蜘蛛小虫子纷纷逃命,娘亲耶,洞里闹妖怪了。 金蛋好像听明白了容月话中的意思般,愤愤的背过身去,可惜背面更多的裂痕,看着比前面还要惨烈。 容月捏住嘴唇,生怕自己笑出声来打击了这颗金蛋的自尊心。 “小宝贝儿,我问你……哎,北凤珏你打我做什么?” 某侯爷在听到那句小宝贝儿时,瞬间黑了脸,没好气的将容月往身后一拉,自己是上前一步,沉声道:“上来。” 北凤珏一发话,那金蛋立马‘嗖’的一声,不情不愿的冲了上来,浮在两人面前。 没办法,谁让它这颗蛋跟北凤珏签订了契约你? 北凤珏盯着金蛋身上的裂痕,眉头紧皱,脸色阴沉的可怕。 半晌,这才深吸了口气,淡淡的问道:“虽然这次受了重创,可我却觉得,好似冲破了那层禁锢,是也不是?” 他的体内,丹田处的那道真气,始终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着。 而存在于体内的真气又是一通乱窜,以至于长久以来无法控制。 可那日魔怔后,北凤珏好像明显的感觉到丹田处的真气似乎冲破了那道阻碍,迸发出来。 只是没想到,威力如此威猛。 金蛋不屑的哼了一声,不甚情愿的用周身的火焰给出了答案。 “本座乃是光明大陆赤焰玉龙,你若非身上有结界,本座也绝不会至今还是一颗蛋!” 身上有结界? 光明大陆? 容月脸色骤变,梦境里的画面忽然间席卷而来,她看到的那条龙,那个人…… 脑子里一团乱,容月掐着自己的喉咙,喘不过气儿来。 她想要去看清那个梦境,却发现自己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一团,越是想要看清,越是看不清,直到最后,那梦境中最后的印象,也消失在脑海里。 “松手。” 北凤珏握住她的手,把她的脖子从自己的魔爪中解救了下来。 容月大口大口的喘气儿,像是几百年没有呼吸过新鲜的空气一般,紧紧地抓住北凤珏的衣衫,一边喘气儿,一边低声呢喃:“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她看到了什么? 她要说什么?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察觉到容月的异样,北凤珏突然打横抱起容月,脚步匆忙的朝着外面走去。 可容月却一把拉住了他的动作,虚弱道:“你身体受创,是不是跟那个光明大陆有关?” 金蛋晃了晃身子,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一般,扭头就要逃回寒冰湖,却被容月叫住:“你敢跳湖,我就在湖里下毒!” 容月声音娇柔,金蛋定了定身子,慢腾腾的转过身来,委屈巴巴的用火焰显示出了此事的原委。 大概的意思就是,北凤珏的体内,不知为何,会有光明大陆的大修行者的一道结界,似乎是压制他的,而且,北凤珏变白兔这事儿,好像也跟那些人有关。 可光明大陆,是几千年前流传的一个神话。 现如今,根本没人知道这个大陆的存在,也从未有人找到过。 这颗金蛋所知道的内容,也仅此而已。 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 容月深吸了口气,再一次的问道:“既然没人知道,他们又是如何对北凤珏下的手?” 金蛋愣住了,它努力的去想,可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的北凤珏,却突然间皱起了眉,云淡风轻道:“没人知道,不代表不存在。” 凤明简身后的神秘人,看来就是那个光明大陆的人了。 北凤珏嘴角一勾,抬起手将一个瓷瓶扔给金蛋,面无表情的道:“既是契约关系,我的血,应该有助于你的修行。” 那瓷瓶浮在金蛋的跟前,也没被火焰烤化。 金蛋有些诧异的抖了抖身子,突然间,那金色的斑驳,不知为何变成了红色,金蛋‘嗖’的一下,卷着瓷瓶飞快的躲进了湖底。 容月:“……没听说过,一颗蛋还会害羞的啊。” 北凤珏笑而不语,抱起容月往外走,眼神却告诉了容月一个很浅显的道理:你盯着那颗蛋的屁股,做什么? 第九十七章:本侯替你玩两局 容月是被北凤珏拎着出的洞的。动作却不粗鲁,就跟拎白菜一样轻松的拎了出去,还丝毫不影响北凤珏那风度翩翩优雅的气质。 一出去,她就被北凤珏毫不留情的丢上了马车。 容月理了理被弄乱的发型,正要找北凤珏理论一番探讨一下这个严肃的问题。 却不想,她刚起身,就撞上了一个温热的怀,紧接着,唇上一热,一片温润的唇,贴了上来。 容月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这,这,北凤珏今天发烧了? 她眨了眨眼,却不料,北凤珏忽然沙哑着声音轻声道:“闭眼。” 容月愣住了,北凤珏今天的反应十分的不可思议啊。 脑子,抽筋了? 或许是平日里都是容月主动居多,此时突然间被动了一把,容月竟是有些不知所措,瞪大了自己的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人。 睫毛又密又长,这人是妖精吧? 一根,两根…… 容月嘴唇发麻,却还没数完。 北凤珏似乎是不满的在她的唇上狠狠的咬了一口,容月吃痛,惊呼一声,下意识的张开了嘴,却不想这一下,竟是让北凤珏攻城略地。 马车内,脸红心跳。 马车外,一片死寂。 季恒赤红着脸站在马车不远处,不敢靠近。 淡淡面无表情,好像耳朵里听到的动静也不过是过耳的风似的。 “淡淡姑娘,你放心,我家侯爷一定会对容小姐负责的。” 季恒看了眼淡淡不太乐观的脸色,立马拍着胸脯保证道。 淡淡眼皮子都没掀一下,“不必。” 季恒:“什么?” 淡淡:“我家小姐,会负责的。” 季恒:“……” 容小姐威武啊。 待容月几乎都要喘不过气儿了,北凤珏这才松开怀中的人,耳朵上染上了一层绯色。 这么看起来,他似乎比容月更害羞一般。 容月突然想到了什么般,捂着嘴笑了起来。 “笑什么?” 北凤珏叹了口气,替容月捋了捋耳边的碎发,又替她理了理衣衫,漫不经心的额问道。 马车里的空间宽敞,容月却偏偏挤在北凤珏的腿边上坐着,半边身子的力量都靠在北凤珏的身上。 “我笑堂堂武安侯,居然被我轻薄了。” 北凤珏面上一红,不自在的别开了眼,低低的咳了声。 面对千军万马面不改色的武安侯殿下,在一个女人面前,居然红了脸。 深吸了口气,北凤珏抬手将容月拎进怀里,轻声道:“名正言顺的轻薄,便不叫轻薄了。” 容月一愣,“那叫什么?” 北凤珏勾起嘴角,面色微红,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像是盛满了春水般,柔情肆意。隔着衣料挨着的两人,皮肤滚烫,容月只觉得好像有点硌人,正要开口,就被北凤珏揽着头按进了他怀里,头顶,传来了北凤珏似笑非笑的声音:“叫阅、兵。” 容月:“……” 靠!北凤珏开车啦,救命啊!来人啊,她要下车啦。 时值腊月,外地述职的各家公子和大人也都陆续的回京了。 自扬州总兵造反一事后,武安侯殿下就病了,闭门谢客不说,还将铁甲营的兵权交了出去。 不过,放眼望去,满朝文武,竟是没一个人能镇得住铁甲营的。 可武安侯这态度很明显了,老子尥蹶子不干了。 于是皇帝陛下都要愁白了头,思前想后,都找不出一个人能接管铁甲营的。 于是又巴巴的派人将虎符送到了武安侯府。 第一次,大太监被客客气气的请了出去。 第二次,大太监被请了出去。 第三次,大太监直接被扔了出去。 武安侯府的家将兼管家季恒铁青着脸色将那大太监骂了一顿,说他不安好心,明知侯爷病重,还要将这么重大的单子扔给侯爷,你个大太监安的什么心? 这指桑骂槐骂的,宫里的某位脸都要气歪了。 而传闻中病重的武安侯殿下,每日里不是跟容月一同去京郊骑马,就是在府中练武。 同时告病的,还有立南王凤明简。 此人自那日提亲被拒婚后,便一病不起,说是卧病在床不能动弹了。 而此时,立南王府,凤明简正端坐在小火炉前,捧着一杯新茶,他身侧,坐着同样素衣的容长轻。 “都安排妥当了?” 凤明简抿了口茶,抬眸瞟了眼容长轻,却在看到她那一身打扮时,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容长轻微微一笑,“王爷放心,长轻都安排妥了。眼见着要下雪了,天儿凉了,王爷好声休养才是。” 凤明简嗯了一声,端起茶盏,“你穿的这么素净,是生性就不争,还是为了学谁?” 这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却陡然间将容长轻激的面色一红,垂下了头,“王爷,不喜欢?” “东施效颦。” 凤明简丢下这句话,指了指手边的一碗汤,云淡风轻道:“今日的补药,别忘了喝。” 说罢,起身离去。 那碗汤是什么,容长轻心里怎么会不清楚? 避子汤。 呵,他的心底,是真的存了要娶容月那个女人的念头了。 容长轻端起那碗药,眼神中闪过一抹厉色,一仰头,将那碗药喝了下去。 刚入腊月,天色冷的不是那么明显。 容月每日里穿的单薄,北凤珏每次恢复人形,也能维持个三两日了。 每日里去一趟山洞,按照那金蛋所说的法子修炼。 可容月就好奇了,这他么为什么别人修炼功力见长,北凤珏修炼,脸皮渐长呢? 这日,北凤珏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寒气儿,一进屋子,就看见容月光连鞋子都没穿,坐在绣墩儿上联合方墨和淡淡玩起了贴王八。 别看方墨人傻气,可那脑子不是白长的。 圆嘟嘟的脸蛋上一根白条都没贴。 淡淡满脸的白条,面无表情,好像随时都能爬起来去杀几个刺客一般,严肃高冷,没有人气儿。 北凤珏眉头皱了皱眉,看着背对着自己坐着的容月,走过去将容月一把拎了起来。 容月猛地一回头,武安侯殿下整个人都怔住了。 眼前的这张脸,贴满了纸条,只留了一双眼睛和鼻孔出气儿,其他的地方满是纸条。 不用说,这里面输的最惨的人,便是容月了。 她看到北凤珏,满是白条的脸动了动,小眼神儿里满是委屈,也不管北凤珏是如何的惊呆,直接一头钻进北凤珏的怀里,手爪子在他的腰间占了两把便宜,哼哼唧唧道:“他们欺负我。” 一看到武安侯殿下,方墨又是崇拜又是畏惧的站了起来,手足无措的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淡淡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恭敬的起身,给北凤珏行了礼,没说话。 她家主子赖皮,不然还会贴的更惨。 北凤珏深吸了口气,无奈的弹了容月的脑门一下,轻声道:“比别人笨,还赖别人欺负你?” 这话,说的怎么这么欠揍呢? 容月正在愣神,却见北凤珏竟是直接抱着她坐下绣墩儿上,将她的脚放在自己腿上,朝着季恒使了个眼色,“去拿鞋。” 季恒立马转身去,去给容月拿鞋子。 此时,方墨已经瞪大了眼珠子,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位杀神,这,这就是传说中的武安侯殿下? 北凤珏坦然自若的把容月放在自己腰间的主子拍开,这才抬眸看向桌子上的筛子,道:“你这脑子,玩个筛子也能输成这样?” 容月:“……” 怎么办,好气哦。 好像智商又被鄙夷了呢。 然而,下一刻,让容月更加震惊的事,发生了,北凤珏看了眼桌子上的筛子,淡淡的道:“闲来无事,本侯替你玩两局?” 第九十八章:给她报仇 屋内,突然间鸦雀无声。 季恒拎着鞋子差点没一个跟头扑在地上,打了个哆嗦。 侯爷,侯爷要出山了? 想当初,在边疆,打了胜仗,没有酒,没有乐子,他们就玩这种筛子自娱自乐。 而他们的侯爷不同,见军中玩筛子成瘾,先放纵,随后跟那些人一起玩,把他们赢的只剩下一条亵裤,这才罢休。 从此之后,铁甲营再没有什么不良风气。 不过,侯爷这么多年没出山了,这次,莫不是为了给容小姐报仇? 眼下武安侯已经让人添了凳子坐在了容月身边,他委屈不已的道:“侯爷出马,我是放水呢,还是不放水呢?” 真是苦恼呢。 此时的方墨,并不知道武安侯殿下这么变、态,还在纠结自己到底要不要给偶像放水。 却浑然不知,他的这个偶像,可能能把他玩的无脸见人。 北凤珏哂笑了声,漫不经心的道:“本侯不欺负人。” 方墨:“……” 呜呜呜,侯爷,您这样真的好吗? 容月从北凤珏的怀中探出半个脑袋,看了眼他身侧桌子上的枣儿,动了动身子,想要伸手去拿。 谁料,她刚一动,北凤珏便倒抽了口气,“别动。” 说着,北凤珏侧过身,伸手给容月捏了一颗枣,喂到了容月的嘴里。 容月都要石化了,僵硬的咬着枣,目瞪口呆的看着北凤珏,有点震惊。 北凤珏是不是,开窍了? 其他人的震惊,自然不必多说。 只是武安侯殿下泰然处之,他们也不好表现的太过震惊。 方墨此时对容月只有两个字:佩服。 这可是武安侯啊,居然能这么纡尊降贵的亲手为她做这种事。 惊呆。 北凤珏扫了眼几人,云淡风轻的掷骰子。 若是在知道北凤珏实力之前,方墨敢称自己算得上是有脑子,此时只怕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一局结束,容月依旧是被北凤珏投喂的状态,同时也不耽误他玩。 北凤珏:“贴。” 容月一听,兴奋了,二话不说立马拿起白条,贴在了方墨的脑门上。 又一局。 北凤珏:“贴。” 容月继续…… 不知过了多久,北凤珏垂头看了眼容月,轻声道:“还有一条。” 容月一愣,北凤珏这货真是再给她报仇?还报的相当解气! 这是要把方墨的脸贴的跟自己差不多啊。 方墨脑门上的白条,对他那张大饼脸来说,还有不少空缺。 但是粗略的一数,也就比容月少一张。 这一局,毫无疑问,北凤珏赢。 方墨苦着脸,自己默默地给自己贴了白条,一脸要哭的样子,“侯爷,您怎么还欺负人呢?” 北凤珏挑眉,淡淡的道:“下一个,你。” 他话音刚落,淡淡已经自己抓起一把白条,直接贴在了自己脸上了。 动作迅速,比她杀人时还要果断。 武安侯殿下这是,逐个击破。明知是败局,她没有必要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了。 想到这,淡淡立马一把拖起方墨,将人带了出去,给北凤珏和容月挪了位置。 容月缩在北凤珏的怀里,任由北凤珏给她把脸上的白条撕下来,舒服的眯着眼道:“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学了什么秘籍?我怎么觉得,你好像突然间开窍了呢?” 武安侯殿下面不改色,笑道:“哦?哪方面?” 容月沉吟道:“男女,情、事。” 还是说,高冷男自带这种自学成才的属性? 北凤珏之前那傲娇鬼的样子,其实都是装出来的? 然而,容月不知道的是,武安侯殿下高冷傲娇是真的,柔情肆意,也是不受控制的。 北凤珏故意拉长了语调,哦了一声,低低的笑了起来。 他声音本就勾人,此时微微沙哑,这么一笑,顿时容月就有些受不了了。 妖孽啊,妖孽。 笑够了,容月的脸也红透了,北凤珏这才贴着容月的耳畔,“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偷师学艺的。” 这个师是谁,不用多说。 但是问题是,她好像没这么撩、人的啊! 这个魂淡。 容月扬了扬下巴,笑的一脸狡黠的道:“哦?那这一招你学过吗?” 说罢,容月忽然探头,朝着北凤珏的脖子咬了下去。 轻轻的啃噬着,并不疼,却有些痒痒的。 北凤珏喉结动了动,有一瞬间,几乎有些想笑。 他自认为自己的定力极好,可容月今日在他怀里,竟是几次让他差点把控不住。 果然,他这辈子,出不了家了。 北凤珏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抬手就在容月的尊臀上拍了一下。 容月吃痛,立马松嘴,可怜兮兮的望着北凤珏,“你打我。我要报警。” 话音未落,身子就被北凤珏抱了起来,紧紧的抱在怀里。 容月:“……” 靠!穿越有代沟,现在退货,还来得及吗? 北凤珏低头瞥了眼怀里安分下来的人,不禁有些想笑。 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怀里会抱个女人。 本以为马革裹尸,抱着他那把长剑也就足矣,却不想,冒出来一个容月。 还是个厚颜无耻,拎上裤子不认账的。 思及此,武安侯殿下又为自己这诡异的人生烧了一柱高香,虽说他与佛家无缘,可似乎,颇受庇护。 给容月穿上鞋,北凤珏动了动手,“你让人去散布凤明简疯了的谣言,如今他借着疯了的由头非你不娶,你作何打算?” 这些日子,传闻说凤明简病的越发的重了。 皇帝的一些不该有的念头又在蠢蠢欲动起来。 宫中传来消息,说是皇帝陛下有意为容月赐婚。 这么快,就忍不住要作死了吗? 容月听出北凤珏话中的凉意,笑着环住北凤珏的脖子,故意嗔道:“人家的清白都给侯爷了,侯爷打算,赖账吗?” 看着北凤珏明显变了的脸色,容月心里一阵得意。 哼,小样,你不是还偷师学艺么? 还近朱者赤? 啧啧,她会的花样,还多着呢。 被容月不经意的又调、戏了一把的北凤珏登时身子都僵住了,浑身跟着了火似的,深吸了口气,耳根子顿时又红了一片。 容月却还不放手,继续道:“还是说,侯爷喜新厌旧,又有了什么新鲜的美人儿?” 怪就怪容月的这张脸,这副嗓子,这身段,这么一故意娇嗔,让人有种为之封魔都心甘情愿。 北凤珏苦笑,摇了摇头,抱着容月转身躺在那软塌上,半侧着身子,一只手支在脑侧,眸光微转,粉嫩的唇畔半挑,低沉的嗓音,缓缓传出:“美人没有,不过,被贴了一脸王八白条的笨蛋倒有一只。” 容月目光灼灼的盯着北凤珏的那张脸,心里头跟燃了火似的,心跳加速,整个人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一般,然后,鼻子一热,流鼻血了…… 北凤珏:“……” 他还没怎么着,怎么就开始流鼻血了? 武安侯殿下惊起,也顾不上故意撩拨了,急忙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给容月擦了鼻子,然后叫来季恒,“去传太医。” 容月的老脸,百年难得一见的红了,她一把抓住北凤珏的袖子,狠狠的瞪了两眼北凤珏,没好气道:“我不要看太医。” 看男人看流鼻血了,这么丢人的事,还要更多的人知道吗? 北凤珏睨了眼容月,云淡风轻道:“让太医来府里,或是本侯抱你去太医院,自己选一个。” 容月:“……” 魂淡,她要把北凤珏拖出去枪毙一分钟。 没多久,太医来了,又走了。 只留下了一副清心的方子给容月。 容月:“……!!” 她不要面子的啊!为什么临走的时候要用那种看禽、兽的眼神看着她? 呜呜呜,她是被害的啊。 可惜,连淡淡都不相信,更别说太医了。 不过,这太医离开之后,当天下午,全京城就席卷了一股风,散发着一个消息。 容太师府的嫡小姐又双叒把武安侯殿下迫害啦!! 第九十九章:压榨苦力 容月躺在床上,心里那叫一个委屈啊。 “淡淡啊,你说世道怎么如此之不公呢?明明受迫害的是我啊。” 淡淡抱着剑,皱了皱眉,认真而严肃的点头,“嗯,小姐吃亏。” 容月大喜,“就是嘛!还是你懂我,呜呜呜……” 淡淡想了想,补充道:“太师说,吃亏是福。” 容月:“……” 所以这话的意思是,她吃亏活该了,都是积攒福德了? 天气越发的冷了,呼出一口气儿,都能凝成白雾。 京城里尚未下雪,长街旁的冬梅,已经悄然绽放,从各家的墙内伸出了绽放了花苞的枝丫。 容月有一日被备份绝拽着出去路过时见着了,兴高采烈的拽着北凤珏指着出墙的梅花道:若是红杏就好了,一枝红杏出墙来。 结果第二天,全京城的出了墙的梅花,都被砍了。 另外,谁家种了杏树的,也都别砍了。 这个事儿,容月听说后,漠然了许久,生怕北凤珏砍完了京城还要去别处闹,立马保证道:你放心,老娘绝对不爬墙。 当天夜里,她就亲自的爬了武安侯府的墙,只为见一见生了气的武安侯。 下场? 下场自然是被拎着画了一晚上的墙内红梅。 还是武安侯殿下亲手教的,一笔一画的。 只是次日一早,容月却发现,自己的额头正中央,画着一朵梅花。 而她也已经被送回了太师府。 自造反之事后就对外宣称病重的武安侯,最近突然病的下不了床了。 任凭宫里的太监跑断了腿儿,却连北凤珏一片衣角都没见着。 于是乎,护国寺的老和尚们又忙活起来了,天天念经诵佛,祈求国运昌隆,武安侯太平,早日出家。 只是,自那日太医从武安侯府回去后,京城里突然间就掀起了一阵诡异的议论声。 “我家婆娘的表哥在郑医政的府邸当差,说是太医那日去武安侯殿下府邸诊脉,在武安侯殿下的衣服上,发现了血迹。” “血?武安侯殿下定是习武的时候落下的。” “不是的,听说,那伤口的位置,不可描述呢。” 过了几天,谣言再一传,就变了味儿。 “武安侯殿下下不来床了?啧啧,容小姐太猛了。” “侯爷身子金贵,容小姐这,这怎么也不收敛着点呢。” “呜呜呜,我的侯爷呀……” …… 京城里的议论声,越发的强了起来,反观之前凤明简放出去的只有容月能够治好他的疯癫之症的言论,也没人提起了。只剩下太师府容小姐欺压武安侯。 可是好像他们都忘了,如果武安侯不同意,谁又能靠近的了他呢? 宫里头,死气沉沉。 皇帝陛下抱着腿窝在龙椅里,半张脸黑的像锅底,念念叨叨的咒骂着什么。 身边的大太监不敢废话,连喘气儿,都要看一看皇帝陛下的脸色,生怕一个不小心触了霉头,惹得这位不开心。 突然,皇帝陛下一挥手,将桌子上堆积的走着都挥了下去。 然后扯着嗓子咆哮道:“那个小魂淡!你看看,竟然联合了半朝文武给朕上奏折,让朕把凤明简踹回封地去。朕要是踹得动,何至于不能再得几个皇子!” 大太监擦了把汗,没敢吭声。 心里头却道:陛下,肾虚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儿,您别说了哟。 皇帝陛下继续道:“还有,你看看,外头谣言都传成什么样子了,他一个堂堂武安侯,被一个小丫头夺了清白,还一次又一次?皇室的面子不要了啊!能不能硬气一回?” 大太监继续擦汗,不知该说什么。 皇帝陛下急促的喘了几口气儿,一拍桌子,没好气道:“一个两个,都不让朕省心。就算是明简那小子滚回了封底,这个魂淡也得滚去当和尚!” 大太监忽的眼帘低垂,小心翼翼的道:“陛下,如今武安侯殿下已是……” 话音一转,大太监换了个说词,“并非童子之身,身子沾染了俗尘,怕是不好再提出家之事吧?” 皇帝陛下不屑的哼了两声,讽刺道:“朕早该一道圣旨,让他直接剃光头当和尚,省的糟心。” 大太监垂下头,像是在想些什么,抬头看了眼殿内的暖炉,漫不经心的道:“最近天儿又凉了,太后娘娘的旧疾,怕是又要发作了呢。” 皇帝陛下眸色一沉,太后的旧疾…… “你,去安排一下。” 日子转瞬即逝,快到年节,老太师年纪大了,府中大小的事物都交给容月操持。 京畿营和铁甲营的事情也多了起来,容月和北凤珏两人两头忙碌,幸而北凤珏这些日子来,尚且能够维持一段时间的原貌,以至于不耽误了正事。 太师府内,除却容月外,容长轻作为二房的长女,虽然很想管家,可奈何她父亲就是庶出,他倒是有这个心,却没这个能耐。 然而,庆祥苑内,又是另一番景象。 屋内升了暖炉,容月卷着褥子坐在床头,哈欠连天。 不远处的案几上,一大坨圆滚滚的什么东西正趴在桌子上,苦命的干活。 “年节礼清单,哎,你们这些达官贵族啊,都事附庸风雅,一个个的送什么名人字画其实最爱的还是那些铜臭。” 淡淡手上的棍子‘啪’的一声,敲在手上,方墨立马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的继续干活。 容月从被子里探出了一只手,她向来是不怕冷的,可这京城的冬天,太他么的冷了,她冻的受不住了,又不愿把自己裹成个球,于是就选择了穿美美的衣服,把自己塞进被子里。 至少算的上是心里安慰了吧。 容月捏了块红豆糕,喂到嘴里,含糊不清的道:“你说的对,所以我觉得年节嘛,就应该送点接地气的,比如什么萝卜白菜。” 方墨抽了抽嘴角,“萝卜……白菜……” 他一个堂堂富二代,要是真的这么干的护,怕是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正这么说话间,容月的脑袋已经朝着门外探了好几次,长吁短叹的,好像有什么心事一般。 淡淡看了眼自家小姐,“侯爷陪太师下棋。” 容月砸吧砸吧嘴,红了脸,“我在看有没有下雪,谁看他了。” 她这话刚落,门外就响起一阵脚步声,容月立马拍了拍手,把嘴里的红豆糕咽下去,擦了擦手,正准备扭头睡下,就感觉一阵冷风刮过,北凤珏从屋外进来,带来一身的寒意。 容月打了个哆嗦,忍不住回头去看。 依旧是一身黑色的锦袍,但是那张脸,却好看的让人艳羡。 这个人,天生生下来就是打击人的吗? 容月愤愤的转过身去。 北凤珏背着手走了过来,看了眼闭着眼睛装睡的容月,“馋猫,睡觉还要在被子里卷上一块红豆糕么?” 苏蛮立马缩了缩手,可刚一动,这才发现一个致命的问题,她不是刚才吃完么? 哪儿还有红豆糕? 北凤珏轻笑了声,一把将容月从床上抄了起来,“去换衣服,带你出去。” 容月大惊,一把抱住北凤珏的脖子,将脑袋深深的埋进北凤珏的脖子里,“我不去,冻死了。” 然而,北凤珏并没有给她太多的反驳机会,而是朝着门外的季恒道:“披风。” 老妈子季恒立马送进来一件银白色的披风。 北凤珏看都没看,接过来把容月往披风里一裹,然后拎着容月就走。 正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朝着屋内的方墨道:“干活。” 方墨:‘……’ 被虐狗了还要被当做苦力压榨,他来京城真的是个正确的选择吗?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淡淡的棍子,和已经离开了的两道人影。 第一百章:你长得可真好看 许是在屋里呆久了,突然出来感受了一下世界的恶意后,容月整个人都怂了,缩在北凤珏的怀里当鹌鹑。 反正她也不问去哪,有北凤珏在的地方,哪儿都是美景。 秀色可餐,还有天然的暖炉。 说起来,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容月平日里穿件单衣,就被北凤珏拎着去裹成北极熊才能给放出来,但是他自己倒好,穿的衣衫清减,衬的他腰细腿长,身姿颀长,一眼万年。 马车行驶在寂静的京城街道上,街上并没有多少人,许是大家都畏惧严寒,以至于这还没下雪,众人就也缩在了家里。 容月的手爪子不安分的在北凤珏的衣裳上拽啊拽,这大冬天的,北凤珏自己穿的就不厚实,好身材尽显的,却把她裹成粽子。 她不服。 察觉到怀中的那只爪子不安分,北凤珏抬手,毫不留情的把容月的爪子拍了下来。 “别乱摸。” 容月瘪嘴,正要抗议,却又忽的听见北凤珏略显沙哑的声音:“光天化日,别闹。” 别,别闹? 这个话怎么听怎么暧、昧。 容月赤红着脸,闷闷的哦了声。 爪子呢,倒是安分了。 但是容月岂会那么容易放过北凤珏? 哼,嘴边的鸭子,她还不能吃一口了? 于是,容月再接再厉,忽的从北凤珏的怀中起身,转身挑起北凤珏的下巴,似笑非笑道:“美人,害羞啊?” 北凤珏心下好笑,睨了眼容月,不紧不慢的一把不知到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把扇子,手指翻动,那扇子便挑起了容月的下巴,逼得容月不得不抬头看向他。 容月:……!靠!北凤珏哪儿学的这些风、流花招?居然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你你,你撒手。” 北凤珏却不乐意了,调、戏? 她倒是熟练。 以往他不曾知晓的那么多年,她还曾调、戏过谁? 想到这,武安侯殿下向来清冷的眸子,忽然闪过一抹怨气,声音幽幽的道:“除了本侯,还有谁?” 容月:“啊?” 什么意思?她好像不太明白,并且闻到了一股子酸味儿。 北凤珏:“除了本侯,还有谁是你眼中的美人?” 容月怔住了,这,这货是,吃醋了? 不可置信。 容月还以为北凤珏这样的存在,是不会在意任何人的呢。 容月思前想后,心里泛起了嘀咕,堂堂武安侯殿下难得一吃醋,她可得好好把握机会了。 “美人啊,多了去了,想当初,我喜欢过xx组合里的xxxxx,还有当红的一个小鲜肉xxx……” 容月掰着手指,将前世自己有点印象记住了名字的小新肉们都给报了一遍。 她每说一个名字,北凤珏的脸就黑上一分。 “还有……” 容月还没说,一声冷喝传来,北凤珏沉着脸,“够了!” 他的拳头紧紧的攥起,冷着脸看了眼容月,拎着她的领子,把她拎到了一旁,自己则拿起一本书来,准备今日先看书,隔日再去砍人。 那些人,他总能一个一个的找出来。 容月忍着笑,摇头晃脑的看着北凤珏,“怎么了这是,武安侯殿下吃醋啦?” 北凤珏翻书,面不改色,除了那紧抿着的唇,丝毫看不出这个人还有别的什么情绪。 喜怒不形于色,这是他自小就会的。 可面对容月,他的情绪,似乎格外容易失控。 北凤珏翻书的手一僵,按捺住此时此刻就想将容月就地正法的冲动,深吸了口气。 意图用冷气平息自己的怒火。 板着脸道:“没有。” 然而,容月却屁颠屁颠的又缠了上来,还光明正大的往他怀里钻。 北凤珏:‘……’ 这个女人,都是什么习惯? 还是个孩子吗? 这么想着,北凤珏却也没阻止容月,大有任人采撷的架势,容月趁机,瞄准了北凤珏的唇,一口咬了下去。 “斯” 的一声,北凤珏到吸了口气,哭笑不得的揉了揉容月的脑袋,“想吃肉?嗯?” 这一声嗯,故意拖长了语调,声音沙哑,听的容月热血沸腾,顿时鼻血好像又有些控制不住了。 啊啊啊,这个男人,是在故事勾、引自己嘛? 太变、态了!! 似乎是知道容月所想一般,北凤珏轻笑了声,柔声道:“调、戏本侯,吃苦的还不是你?” 容月:“你为什么故意让那太医误会?你被我轻薄了就很有面子吗?” 那天安太医走了之后,容月这才发觉那太医神色晃晃的原因所在,她的鼻血滴落在北凤珏的衣裳上,还是不那么合适的位置,换做旁人,只怕是也会误会。 而北凤珏,明明有能力阻拦的…… 北凤珏嗯了声,压着嗓音道:“我愿意。” 他话音刚落,马车外,突然起了一阵喧哗,马车也随即停了下来。 容月和北凤珏互相对视一眼,停止了打闹,听着外面的动静。 “没长眼睛?难道不知道这是南缨县主的马车!还不滚开!” 对外宣称病重后,北凤珏出行的车夫都是从未露过面的下人,所以南缨县主的人没认出来,都也寻常。 车夫不卑不亢道:“大路宽敞,县主大可从旁边过。” “放肆!大路再宽,你也得让路。” 南缨掀开车帘,从马车中露出那张傲慢的脸来。骄傲的仰着下巴,冷嗤道:“什么东西,居然敢拦着本县主的路?还不快快滚开!” 车夫皱起眉头,回头朝着马车内禀报道:“主子,南缨县主挡道了。” 南缨顿时脸一沉,居然说她挡道了? 她长这么大,还从未受过这等委屈。 当即,南缨一把夺过丫鬟身上的鞭子,朝着车夫甩了过去。 狰狞着骂道:“混账东西,找死!” 可惜,那鞭子还没抽到车夫,突然间断了,毫无预兆。 容月坐正了身子,半掀开车帘,笑着看着车外的南缨,“县主,你嚣张的样子真好看。” 乍然间看到容月的脸,南缨吓了一跳。 容月几时有这么厉害的功力了?她的鞭子,可是金蚕丝编制的,上面还有玄铁倒刺儿,怎么可能是容月弄断的? 容月叹了口气,嫌弃的看了眼地上的断了的鞭子,“欸,这鞭子也太垃圾了吧?” 南缨一口气没接上来,这个女人,居然,居然说她的鞭子垃圾? 这可是……算了,她同这个女人生什么气。 “容月,看在容太师的面子上,本县主今日不跟你计较,还不赶紧给本县主让道。” 容月挑眉,似笑非笑道:“县主,你长的真好看呢。” 南缨一时间听不出容月话的好坏,不由得别扭道:“本县主自然是好看的。” 她话落,容月接道:“就是行为丑陋了些。” “你!容月,你不要以为有表哥护着你我就怕了你了。你背着表哥跟旁的男人勾三搭四,声明败尽,还有脸在这里对本县主大呼小叫?” 容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身子斜斜的倚靠在车壁上:“我说,你这么关注我,莫不是你也暗恋我?哎,天生丽质难自弃,一不留神祸害了县主,还望县主早日回头是岸。” 南缨气的脸都涨红了,“你不要脸,你无耻,你简直,你简直丢尽了我们女孩子家家的脸面。” 容月笑的风情万种,状似不经意的道:“丢了脸面关你何事?吃你家大米了?用你家脂粉了?还是,碍着你的姻缘了?” “你,你……” 南缨擅长动手,往往都是一言不合就动手的。 她面色一白,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再怎么说,容月是容太师的孙女,无论表哥因为什么护着这个女人,自己在没嫁给表哥之前,必定不能让这些小事扰了表哥。 等等,这马车上,应该还有旁人,表哥如今尚在病中,容月,容月必然是去跟别的男人私会的! 想到这,南缨县主的脸就黑了不止一个度,心中松了口气,心道:容月居然自己作死。 放低了姿态的南缨收起鞭子,依旧是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漫不经心道:“你去何处?” 容月翻了个白眼,“道路这么宽,你管的怎么也这么宽?” 南缨难得放低姿态,却被容月一句话怼了回去,当即满腔怒气无处发泄,便跳下马车,强势道:“你载我一程。” 说完,南缨抬脚就想爬容月的马车。 第一百零一章:出家的传闻 然而,南缨刚抬起一只脚,突然空气微动,一道力忽的打在南缨的腿上,她不禁叫了声,腿一痛,一个跟头栽在地上。 容月的身后,北凤珏一把把人捞了进去,皱着眉头不悦道:“坐好。” 这声音,南缨就算是没看到人,也知道是谁了。 她的心先是凉了半截,随即突然反应过来,指着马车问道:“表哥,你,你不是病重吗?” 北凤珏没搭理南缨,只手上一动,南缨的马车像是突然受了惊似的,扬起蹄子从旁边疾驰而过,卷起满地的灰尘,染了南缨一脸。 “咳咳,表,表哥……” 然而,这一声表哥注定没叫出口,容月的马车也扬起蹄子,撒欢儿的跑了,徒留下身后南缨县主和她的的丫鬟面色不悦。 “让你们办的事怎么样了?” 那丫鬟垂着脑袋,低声道:“还需要一些日子,那样的能人,难找,县主也不要太着急了。” 南缨县主咬牙,怒道:“再不着急,表哥就被那个女人勾走了!你没听见他方才那轻柔的语气么?我这么多年,表哥还从未对我如此温柔过。” 想到这,南缨县主眼底的恨意越发的浓了,她紧紧地攥住拳头,静立在街道上,眼神狠辣…… 转眼,新年将至。 方墨干活的效率跟吃东西的效率一样之高,整个过程容月几乎没插手,他就搭理的妥妥当当。 北凤珏每日里依旧是带着容月出去遛一圈,然后再把容月送回府。 虽然撑不过三天,北凤珏就会变成白兔,可好歹是可以维持人形一段时间了,不少堆积的旧事,也能一一去处理了。 就在这时,宫中出了事。 太后娘娘突然重病不起,太医用尽了法子,却未能使其好转。 而武安侯身上煞气过重的说法,突然间又被人拎了出来。 也不知是谁先传开的,整个京城,不过短短一夜之间,竟是传遍了太后病危是因为武安侯的煞气所致。 紧接着,当初长公主和老侯爷的死,也被牵连出来,赖在了北凤珏的身上。 再然后,就是北凤珏从前那些遭了连累的未婚妻们,所有的账,都赖在了北凤珏的身上,像是一盆脏水般,兜头而下。 一时之间,京城里突然有人传起了望武安侯殿下出家祈福的言论。 这言论,就跟一阵风似的,越穿越远。 就连立南王的病,都被传成是武安侯所致。 容月听到这消息时,正在喝茶。 顿时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靠!他怎么不说他长成这副缺德模样也是北凤珏害的呢?” 淡淡冰山般的脸上,竟是难得的露出了些笑意来。 她想了想,摇了摇头,“不会。” 容月看了眼淡淡,“活久见了,还真是出家包治百病,出家使人貌美啊?” 淡淡又想了想,点头“侯爷是。” 容月:“……你说,咱们两个人,去把立南王揍的亲爹都认不出来,还能不被人发现的几率有多大?” 淡淡:“奴婢一人,可以。带上小姐……没有几率。” 深受打击的容月已经无法直视淡淡了,这姑娘,怎么这么直白呢? 容月想了想,平静道:“好啊,既然他说他病重是因为北凤珏,那老娘就看看,他无耻,是因为谁。” 淡淡愣住了,“小姐,冷静,牙齿乃大穴,手法不得当您会受伤。” 什,什么? 容月幽怨的盯着淡淡看了会,默默的叹了口气,终是将这个念头打消了。 世界如此美妙,今天不能暴躁。 是夜,一场大雨,冲刷着京城的街道。 夜色渐深,街上空荡荡的,别说人影,就连个鬼影都见不到。 然而,就在这寂静清冷的夜里,一家酒馆里,传来一阵喧闹声。 “老子有钱,让老子喝。上酒!老子要你们这儿最好的酒。” 掌柜满脸烦闷,无奈道:“有钱也没酒了,你赶紧的走。” 一个面相猥琐的男人趴在长板凳上,“不行,你是不是瞧不起老子?老子现在有钱了,好多好多的钱呢。” 掌柜的嫌弃的拎起男人的衣领,将人一把塞了出去,晦气道:“谁知道你那些臭钱都是哪儿来的呢!臭酒鬼。” 说罢,掌柜的招呼着小二关了门。 地上的雨水,溅起一圈一圈,细雨微风,卷起一地的白色雾气。 男人浑身湿透,狼狈的摔在地上。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不想撑起胳膊,又‘哗啦’一声砸进水里。 男人吃了满嘴的雨水,不耐烦的抹了把脸,嘿嘿的笑着。 一边笑,还一边摸着自己的腰包笑道:“老子,嗝,有的是钱。” ‘咕噜咕噜’声卷着雨水的哗啦哗啦声,缓缓的靠近男人。 那声音,一点点靠近。 只是在这样清冷的夜色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那是一辆极其豪华的马车,却十分低调,马车通身呈黑色,马车前,一个身穿铁甲的男人端坐在马车前,身子笔直,气势十足。 男人抬起头,迷迷糊糊中,似乎看见一辆豪华的马车朝着自己驶了过来,他龇牙咧嘴的笑了笑,朝着那马车招了招手,“你,老子,老子有钱……” 马车在距离男人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马车周身,像是凌空给隔开了一般,雨水竟是没落到马车上就被弹开了。 马车内,北凤珏微微阖着眼眸,面无表情的坐在马车内。 俊美的面容,仿若凝上了一层冰霜,透着一股寒气。 季恒扫了眼地上那人,冷声道:“你有钱,可有命花吗?” 男人嘿嘿一笑,从地上挣扎着往起爬了爬,“老子,有的是,是钱。” 季恒冷嗤了一声,鄙夷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翻了个身,舒服的躺在雨水中,丝毫没有要爬起来的意思,他张开嘴,喝了几口雨水,“老子叫胡猛。” 这名字,听着就有文化,威猛,是个有出息的人。 比起那些个什么王爷啊,侯爷啊,将军啊,可威猛多了。 胡猛打了个酒嗝儿,在地上蹭了蹭,抱怨道:“老子的床怎么湿了?” 季恒看出那人是在装傻,当即便道:“七天前,西水村的胡二麻子家突然失火,家里烧了个干干净净。六天前,京城里最大的赌坊有赢居里来了个财大气粗的赌徒,叫胡猛。” 胡猛闻言,顿时酒意退了几分,一股脑的从水里爬了起来,苍白着脸斥声道:“你,你胡说,老子就是胡猛,胡猛。” 说完,他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就想要离开这里,这马车里的人,一定是他得罪不起的,这个人,穿着铁甲,难道,难道是铁甲营的将军? 那,那这马车里的…… 胡猛不敢多想,拔腿就跑。 然而,他刚动,腿上像是被人狠狠的砸了一锤子似的,腿一软,整个人摔在地上,激起满地的泥沙。 胡猛吓得嗷嗷的叫唤起来,一边叫,一边喊:“铁甲营杀人啦,救命啊。铁甲营杀人啦。” 季恒捂住脸,一脸兄弟,你自求多福的表情看着地面。 马车内,北凤珏皱了皱眉,睁开眼的瞬间,杀气一闪而过,他眯起狭长的眸子,矜贵的开口,道:“丢给何卿戈,便弄死了。” 季恒深吸了口气,何卿戈啊? 那可是铁甲营审讯的一把好手。 光手段都有上百种,还不带重阳的,敌人细作在他手里从来都撑不过两种刑具。 别看那温吞吞的好模样,其实是个真正的凶残人啊。 马车内,北凤珏看了眼身侧的食盒,皱起眉头,不悦道:“早膳,快凉了。” 闻言,季恒从怀中掏出一捆细的四线,拴在胡猛的腿脚上,然后系在马车上,这才策马离开。 次日一早,容月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床头有一只食盒。 那食盒,一看就不是太师府的东西。 淡淡抱着剑,皱着眉头好像在神思着什么。 容月清了清嗓子,从床上爬了起来,“这东西,谁送来的?” 第一百零二章:你当老娘吃素的 淡淡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武安侯。” 容月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看了眼淡淡那不悦的神色,好奇道:“怎么了这是?” 淡淡回眸,苦着脸,一字一句道:“小姐,奴婢很弱鸡?” 容月:“不,不会啊。” 怎么会突然加自卑起来? 淡淡又道:“可奴婢发觉不了武安侯殿下,可以原谅。为何,为何那个白脸,奴婢也发觉不了?” 那个所谓的白脸,容月猜,是季恒。 看着淡淡一脸愤懑苦恼的模样,容月笑了起来,道:“宝贝儿啊,其实有时候,你不比他差,只是,你用错了法子。” 说着,她贴过去,在淡淡的耳旁说了句话。 淡淡似信非信的盯着容月,“这,真的可以吗?” 容月一拍她肩膀,笑道:“下次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淡淡点了点头,伺候容月洗漱。 北凤珏清晨来送早膳,这行为实在是诡异。 容月不安了一整天,直到午间,见到季恒送来的信,这才安下了一颗心。 “散步谣言的人,招了。” 容月一把拎起桌子上的茶壶,冷笑道:“淡淡,走,跟老娘耍猴去。” 容长轻的院子里,容长轻小憩了片刻,这才起身。 丫鬟伺候着她洗漱,上妆。 容长轻打着哈欠,一副困倦的模样。 “昨日让你给本小姐买的胭脂,可买回来了?” 她淡淡的问道,语气难得的有些温柔。 丫鬟手一抖,怯怯道:“奴婢,奴婢昨日去的时候,铺子已经打样了,今日奴婢一定给小姐买回来。” “啪” 的一巴掌,容长轻反手就朝着身后的丫鬟甩了过去,她冷笑了两声,用帕子擦了擦手,“今日本小姐要去见他,你跟本小姐说,他最喜欢的那个颜色的胭脂没有了?你是故意跟本小姐作对的?” 丫鬟吓坏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奴婢不敢,二小姐饶命啊。” “二小姐?不准叫本小姐二小姐。” 容长轻的脾气似乎格外的大,那丫鬟话音刚落,就被她又是一脚踹了过去,吓得那丫鬟浑身都哆嗦了起来。 “小姐,小姐饶命,奴婢今天一定给您买回来。” 容长轻从梳妆台上拿起一根簪子,冷不丁的,突然朝着那丫鬟的身上扎了下去。 “啊,小姐,小姐饶命啊,啊!” “你敢叫一声,本小姐就多扎一下。” 这话一出,那丫鬟吓得咬住了自己的拳头,即便被簪子扎的浑身冷汗,也不敢吭一声。 容长轻说到做到的性子,她心中最是清楚的。 就在容长轻用那簪子朝着她身上扎下去时,突然,手腕被人一把抓住,容长轻头也没回的骂道:“放肆,松手!” 容月大老远的,就听见惨叫声,一赶过来,却不想竟是看到眼前这一幕。 新心中的震撼,无以言状。 她紧紧的捏着容长轻的胳膊,另一只手将簪子从她的手心里夺了出来,“岁数不大,脾气倒挺大。” 容月说完,将簪子轻轻的插、进了容长轻的头发里。 回过神来的容长轻不可置信的看着来人,有惊讶,更多的,是恨。 那是多么妖娆的脸啊,别说是男人,就连她这个女人,看了都忍不住想要亲近。 每每看到容月的那张脸,容长轻都格外的痛恨,为什么自己喜欢的男人,喜欢的是她? 为什么自己生来就注定矮她一等? 生来就得不到太师的宠爱? 常年堆积下来的恨意,让容长轻已经十分容忍,却还是隐藏不住眼中对容月的深深的嫉妒。 容月脚下一转,动作优雅的坐了下去,右腿一抬,交叠在左腿上。 她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见粗狂,只有勾人心魂的妖娆。 容长轻的手指,在手心里紧紧的攥了起来,面上确实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柔声道:“姐姐,长轻愚钝,不知姐姐今日来所谓何事?” 装傻充愣,是容长轻一贯的伎俩。 其实正常而言,容月一般也是不太在意的,只要不做出触及她逆鳞的事情,她可以忍,就当是积德。 可这次,容月忍不住了。 她单手撑着额头,微微侧眸,似笑非笑道:“我来跟你讲个故事。” 容长轻一愣,诧异道:“姐姐讲故事?那必然是极有趣的故事。” 容月敲了敲桌面,淡淡立马从身后上前,随身自带茶壶和杯盏,在一旁给容月煮起了茶。 同是太师府的小姐,容月的吃穿用度,从来都是容长轻可望而不可及的。 便是她一个寻常的杯子,或许都是宫中赐下来的珍品。 而她,一个二小姐,从来不会有人看到她,看到她这个庶出的前进,一个带不来任何利益的千金。 容月接过茶,润了润喉,开口,便是让人浑身一寒的话:“故事呢,很简单,从前有个人,跟我作对,后来,她被剥皮抽筋炖成汤了。” 容长轻小脸惨白,俨然已经被容月这番话吓住了。 她,她难道动了杀心? 见容长轻这副模样,跟秋风中摇曳的小白莲花似的,可惜容月一向更喜欢辣手摧花。 “我还有个故事,你一定更想听。” 容月话落,容长轻僵硬的扯起一抹笑,弱弱的道:“姐姐,我,我不太舒服。” 容月捻起自己的一缕青丝,无聊的缠在手指上玩弄着,一边无辜道:“哎呀?不舒服?没事他,听完这个故事,你就舒服了。” “姐姐,我……” “从前有条蛇,她用银钱收买了一只老鼠,在锅里拉下一颗屎,却不想,老鼠做贼未成,反倒被主人逮住了。老鼠奸诈,却没能逃过主人的聪慧,那只老鼠呢,在断了尾巴,断了爪子,被扒了皮之后,就什么都交代了。你说,那条蛇,会是个什么下场呀?” 典型的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的故事。 容长轻暗中派人去散布谣言,使得百姓对武安侯带煞气之事再次忌惮起来,引发了不小的矛盾,心中本就有鬼,此时一听容月这个故事,小心脏噗通噗通的都快要跳出来了般。 “姐姐,这种故事的结局,姐姐应该去问编写这个故事的先生,我读书少,不知道这个故事后续该怎么发展。” 容月扬起眉头,冷笑一声,“是吗?你果真不知道?” 容长轻坚决道:“不知道。” 容月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袖子,然后抬起头,步步逼近容长轻。 “姐姐,你,你要做什么?” 容月不搭理,只似笑非笑,一步步的靠近。 大白天的,这姑娘这副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要对这姑娘做些什么呢。 啧,她可不是这么没品的人。 容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直接上前,贴近容长轻站着。 两人之间,只隔着半个拳头的距离。 容长轻的小脸,已经吓得煞白煞白的,就跟一朵刚被采了的残花儿似的。 容月抬手,将手指轻轻的点在容长轻的胸口上,一圈,一圈的画着。 语气,是云淡风轻的,“你说,你胸不大,心怀不宽广也就算了,但是,这颗心,怎么能这么脏呢?” 胸,胸不大? 容长轻脸色通红,下意识的挺了挺自己的两团白馒头,可一垂眸,对上容月,瞬间又蔫吧了。 容月收起脸上的笑意,手指戳在容长轻胸口的位置,一字一句道:“你恨我没关系,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动了北凤珏的心思。容长轻,你当老娘,是吃素的吗?” 当然,减肥的时候还是吃素的。 容月心里默默的补充着。 可面上,凶神恶煞,尤其是那眼神,容月跟着淡淡练了好几天,才勉强改了自己那个电眼的习惯,眼神逐渐有些杀气。 容长轻的身子止不住的轻轻的颤抖着,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纯良无害道:“姐姐,长轻不知道姐姐在说些什么。如果是长轻不经意间得罪了姐姐,还请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长轻这一次。” 第一百零三章:你怎么知道我有孕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嘿,她还没发现,容长轻还挺会做生意的啊。 容月勾唇,眼波微转,笑的明媚如春光般道:“我为什么要不计小人过?既然是小人,就该得到小人应有的报应啊。” 容长轻大惊,“姐姐,长轻自问没有对不住姐姐什么,姐姐何必以势欺人?长轻怎么说,也是您的堂妹啊。” 这个朝代,世家豪门争斗不休,容太师府中已算是十分清净了。 原本容太师回京之时,就要将容长轻一脉送到别庄去,只是容月觉得没必要。 一个贼,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更安全,把她们送去别庄,怕是又要作威作福祸害别人去了。 容月翻了个白眼,无语道:“姑娘,求你别侮辱以势欺人这四个字好吗?老娘要是以势欺人,你这会儿,早就身败名裂,混不下去了。” “姐姐这话,这话是什么意思?” 容月挑起容长轻的下巴,冷嗤了声,提醒道:“你要当一朵纯洁的白莲花,就好好的在雨中摇曳就是,管你如何装纯洁,装柔弱,装委屈,都无伤大雅,可你呢?散布谣言,诽谤北凤珏,他浑身煞气就要出家?那你心都烂透了,是不是该下地狱啊?” 最后几句话,容月几乎是吼出来的。 容长轻被吓得脚下一阵踉跄,直直的往后退,可容月步步紧逼,很快,就将她控制在墙和自己的胳膊之间。 解释一下,此举绝非壁咚。 只是,容月在按捺着自己,尽量的多哔哔不动手。 容长轻白着脸,想去拉容月的手,却被容月一个眼神瞪了回去,此时别说是装了,她连说句完整的话都艰难。 “姐姐,这,这不是我的意思,一定,一定是有人冤枉我,我,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这么可能做出这等事呢?” “冤枉?” 容月挑眉,“你直到铁甲营除了打仗之外,最擅长的是什么吗?” 容长轻结结巴巴的问道:“什,什么?” 容月轻轻一笑,勾唇道:“审讯。据说他们的酷刑,有几百种,每一种,都让人生不如死。我是个女人,最不懂得怜香惜玉了,你要是不听话呢,我就把你塞进铁甲营,让你去跟他们好好的交代一番,毕竟此事,可是事关他们的主帅呢。你说好不好呀?” 她威胁的口吻,就好像与生俱来的一般,听的人浑身发毛。 容长像是被人吸干了人气儿似的,红着眼睛突然从头上拔出簪子,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委屈道:“既然姐姐不相信,长轻愿意以死明志。” 说着,容长轻一咬牙,手上的簪子就朝着自己的脖子刺了下去。 突然,‘啪’的一声,簪子在距离容长轻的脖子不过半指的距离时,容月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容长轻大喜,“姐姐,你还是相信我的。” 容月冷嗤一声,嫌弃道:“死,从来不是赎罪的方法。况且……” 她回头瞟了眼容长轻,“你若是一尸两命,立南王,是不是就有理由,对太师府发难了?” 容长轻的眼睛,肉眼可见的速度陡然瞪大,不可置信的盯着容月。 她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容月打断。 “你这身孕,得有一个多月了吧?” 别说是容长轻,就连她身边伺候的丫鬟都惊呆了。 淡淡同样是一脸惊奇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姐是怎么知道的呢? 容长轻死死地咬着唇,朝着自己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你出去,不准任何人进来。” 那丫鬟正要出去,不料,容月却道:“淡淡,跟她一起,任何人,不准接近此地半步。” 丫鬟不敢有意见,只得带着淡淡一同出去了。 屋内,只剩下容月和容长轻二人。 念在容长轻是个孕妇的份上,容月一把拎了她,将她按在凳子上。 “你,你怎么知道我有孕?” 容长轻自己也不过才发现,容月是怎么知道的? 容月看白痴似的瞥了眼容长轻,“你脖子下的草莓出卖了你。” 容长轻一怔,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少女羞涩的模样,掩饰了眸子里的狠厉。 “仅仅如此?” 容月翻了翻白眼,“容长轻,你应该明白一件很重要的事。” 容长轻抬眸,反问道:“什么?” 容月笑了下,“太师府里,任何事情,只要我想,就没有能瞒得过我的。” 气氛,突然一沉。 整个屋子里,静谧的有些可怕。 不用猜,容月都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 容长轻绝不会莫名其妙就针对北凤珏和自己,只能是她在帮谁。 可当下的京城,除了立南王,她不做第二人想。 容月不禁有点同情容长轻。 你说,人家断袖断的好好的,她做什么要去插一脚呢? 日后跟一群男人争风吃醋,万一挨揍怎么办? 虽说可以母凭子贵吧,可万一,妖艳小剑货们很群殴,那也是没辙的。 容长轻垂下脑袋,颓然道:“姐姐既然知道了,想怎么处置我?” 容月抬眸,看了眼容长轻过度干煸的小腹,以及她用了一层有一层脂粉的脸,淡淡的道:“我不处置你。” 容长轻一怔,诧异的看向容月,“有一个我这样败坏名声的家门,还处处与你作对,除掉我,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马达,脑残。 容月想骂人,容长轻这个思想,其实代表着多数深宅内院女子的思想。 她们所看见的,是深宅里的四方天。 即便是出嫁,也不过是换了个井底看天。 容月深吸了口气,皮笑肉不笑道:“不,在这种事情上,我没兴趣选择。容长轻,你这个孩子保不住,你自己知道吗?” 如果说刚才容月说她怀孕时,容长轻还只是惊讶,此时,已经是震撼了。 立南王与她行房事,准备都做的很足。 就连这一次,也是她骗他说自己月事刚走,无妨,他才放下了心妨。 可避子汤,她也是喝了的。 所以,她这些日子频频见红,若不是她自己每日里温奶,补血,各种补品养着,只怕是早就熬不住了。 容长轻捂着小腹,冷笑了声,“我知道,又如何?” 容月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容长轻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 只是这后果,她不会脏了自己的手,她要让容长轻,自食恶果。 “你如果没做好为人父母的自觉,又何必拖累这个孩子白来投胎呢?” 容月的语气微重“你既然有了这个孩子,就要对他负责,这是你做人,最基本的义务,听明白了吗?” 在容长轻看来,她从未见过这样严肃的容月,这眼神,与那日她在灵堂里说,给她脸的那日,像极了。 容长轻咬着唇,沉默良久,忽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咽道:“你如果今日来,是为了想要拿孩子威胁我的话,你大可不必如此,我任你处置便是。” 容月:“……” 飞天一口锅,她真是哔了dog了。 容月深吸了两口气,淡淡的道:“这几日,我将你送去一个地方,过些时候,凤明简自然会去接你。容长轻,生而为人,望你好自为之。” 容长轻皱起眉,诧异道:“你,你真的放过我?” “呵,” 容月冷笑,“你还不配我动手。不过,造谣生事这件事,我放过你,你家那位立南王,就没那么好运了。” 容月安排好容长轻,心头却突然明朗起来。 她不喜宅斗,人活着有大把的时光可以跟相爱的人耗着,何必都浪费在阴谋算计上? 容月离开前,容长轻突然问道:“你打算,将我送去哪里?” 容月脚步一顿,淡淡的道:“送去,护国寺。” 第一百零四章:打断你的……腿 待回了庆祥苑,淡淡这才将憋了一路的话问了出来。 “那人那般跟小姐作对,为难小姐侯爷,为何小姐还要帮她?” 容月认认真真的在一边嗑瓜子,天冷了,小火炉配着小瓜子,滋味别提多好了。 要是现在怀里能有只小白兔,就更好了。 近日来,许是因为床头没了白兔,容月睡的并不安稳。 加上京城里的谣言传的飞快,她夜里总是做梦梦到一只白兔被剃光了毛撸去当和尚了。 接连做了这两次梦后,容月对护国寺的印象更差了。 跟佛祖抢人? 压力有点大,但是她有信心。 容月这么一想,心情就好了起来。 淡淡在一旁皱着眉,无奈道:“小姐,万一,万一侯爷真出家当和尚,您怎么办?” 容月嗑瓜子的动作一顿,片刻后,又无所谓的笑了下,道:“那我,就给他盖一座寺庙,我俩同住。” 淡淡:“……” 小姐,您这样真的好么? 深吸了口气,淡淡又道:“小姐,听说,武安侯殿下克妻。” “淡淡。” 容月无奈的放下手中的瓜子盒,她知道淡淡是关心自己,不过,容月扯了扯嘴角,冷笑了声,道:“你这种封面迷信的思想不对,根本不存在克妻这一说。人各有命,更何况,你真的以为那些人是被克死的吗?这个世上,多得是不愿意武安侯娶妻生子的人。” 因为位高权重,如若武安侯娶妻,必然是门当户对,那么对于武安侯府来说,就是如虎添翼,皇上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大臣们也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 所以,所为的克妻,不过是一些阴诡的手段罢了。 容月并未解释太多,只从简道:“你记住,这世人容不下他,我容他。” 淡淡立马跪地,“是。” 容月拍了拍手,从绣墩上起身。 窗外,忽的飘起了鹅毛雪。 凉凉的软软的,从窗外扑了进来。 容月来到这个朝代,还是第一次见着下雪。 当即她也顾不上别的,拎着裙子就跑了出去。 如果说,容月有哪一次对北凤珏的印象最为深刻的话,那绝对是今日。 容月刚跑出院子,就看见院门口处,北凤珏撑着一把伞,身穿白色锦袍,披着狐裘,手上抱着一瓶梅花,从外面走了进来。 那红梅,嫣红俏丽的抱在他的怀里,墨发迎着寒风微微晃动着。 伞下,白凤珏露出了半张脸,待走到容月跟前时,他将伞挪到了容月的头顶,然后蹙眉道:“站在外面做什么?” 容月本来想说看雪的,可却发现自己的视线根本挪不开,只好道:“等你。” 北凤珏将伞递给容月,然后把花递给身旁的季恒,沉声道:“去插好。” 季恒一个粗老爷们,还没干过插花这种事。 毕竟他们武将,从来都是不懂怜惜这些风雅之物的,只是,侯爷,您当年练兵时,命人砍了一山桃花的事儿,怕是忘了吧? 可惜这话季恒也只敢在内心里诽谤几句,然后便屁颠屁颠的抱着梅花去找花瓶了。 容月的鼻尖冻的通红,小脸也有些发白,她一向是喜欢风度不要温度的,但凡背着北凤珏,必然穿的十分清凉。 啧,不过今天挺冷的。 北凤珏眯着眼睛瞥了眼容月露着锁骨的裙子,难得的没有说教,解下自己的狐裘给容月穿上。 狐裘上,还带着北凤珏的体温,十分暖和。 见北凤珏好像没有生气,容月不禁疑惑道:“你今天,怎么没说我?” 北凤珏睨了眼容月,淡淡的道:“说什么?” “说我穿的单薄。” “给我看,无妨。” 容月:“……” 靠之,北凤珏什么时候学坏的?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见容月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北凤珏似笑非笑道:“你若喜欢,日后当着我的面,可天天这么穿。” 当着他的面? 容月惊呆,这,这不是光明正大的调、情吗? 容月没好气的将伞往北凤珏手上一塞,怒道:“最近你对此事越发娴熟,说,是不是背着老娘有了别的女人教习你?” 按理说,北凤珏之前被她吹口气儿都要脸红上好一阵子的,如今倒好,不仅能面对她的调、戏面不改色,还能反过来将她一军。 好,很好。 容月越想越生气,脸都红了。 北凤珏笑着抬手撩起容月落下来的碎发,一本正经道:“的确有个女子,夜里在梦里,亲身教习。” 哗的一下,容月的整张脸都红了,她居然听懂了这个车。 这货,这货做个春、梦,都要说的这么一本正经吗? 容月从耳根一路红了下去,整个人跟蒸熟了似的。 “北凤珏!” “嗯?” 某人故意拖长了语调沙哑着嗓子应了声。 恰好此时,季恒插了花从屋内出来,一看自家侯爷和容月这神情,立马识相的拖了淡淡一起出去了。 对,还要加派重兵把守在庆祥苑外。 可万万不能让人来打扰了侯和容小姐。 院子内,只剩下一个满面通红的容月,和一个一脸笑意的北凤珏。 “怎么?现在才学会害羞?” 之前可这劲儿的戏弄他的时候,这份害羞劲儿去哪儿了? 当然,容月不是害羞,而是在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北凤珏做了一个关于自己的,春、梦。 过多的东西,容月不敢去想,越想越是觉得自己脸上烫的慌。 北凤珏的手指微凉,才容月的眼下轻轻摩擦,“没睡好?嗯?” 容月瘪瘪嘴,无辜的望着北凤珏,哼唧道:“你要是只白兔就好了。” 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抱着北凤珏过夜了。 可如今北凤珏但凡是正常模样的时候,都不会在太师府过夜。 他骨子里,就是一个古板的人。 容月忍着笑,一想到这么个可守礼教古板的人,被自己给拱了,心情就格外的好。 她靠在北凤珏的怀里,忽然好奇道:“正常世家子弟,婚前都有通房丫鬟,贵族还有教习的嬷嬷……” “嗯。” 容月继续道:“你身为武安侯,有几个通房的?” 某侯爷黑了脸,没好气道:“我可不是那等丢人的世家子弟。” 容月:“??” 世家子弟,等于丢人? “你只需告诉我,有还是没有?” 北凤珏沉着脸,咬牙切齿的瞪着容月,“你在怀疑我不正常?” 容月:“额,大哥,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好奇嘛。” 好奇也有错吗? 容月以前也是看过古装剧读过史书的好不好。 北凤珏一时间似乎没了脾气,无奈的拧着眉心,好气又好笑道:“我正不正常,你不是最清楚了?” 容月顿时警铃大作,“难怪技术那么好,果然是有!” 北凤珏:“……” 他现在捏死这个女人,自己再殉葬可好? 深吸了几口气,北凤珏气着气着便笑了起来,抬手捏住容月的下巴,没好气道:“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蠢驴吗?你何曾见过,有半只母苍蝇能靠近我?” 母,母苍蝇? 容月默默的数了数那些所谓的母苍蝇。 南缨县主,好似确实连他半片衣角都没碰到过哎。 北凤珏甩袖,拂袖就走。 容月急忙从身后一把抱住北凤珏,察觉到北凤珏似乎真的气的不轻,忍不住笑了起来,调侃道:“好好好,没有就没有。” 她一边说,一边打着哈欠。 碰上容月,北凤珏的脾气也都没了,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将容月抱了起来,朝着屋内走去。 容月顺其自然的环住他的脖子,小脑袋不安分的往他怀里钻,像是一只撒娇的野猫。 北凤珏深吸了口气,叹了口气,将人放在床上,脱了鞋子,和衣躺在她身侧,有以下没一下的拍着她的后背。 容月又哼唧了两声,大概是这两日真的没怎么睡好吧,困意瞬间席卷而来。 “你别走。” 她无意识的呢喃着,小手紧紧的攥着北凤珏的衣襟。 后者无奈,沙哑着嗓子,低低的应了声,“嗯。” “你敢走,我,我打断你的腿。” 身旁,北凤珏的嘴角浅浅的扬了扬,淡淡的道:“好。睡吧。” “不准走啊。” “知道。” “打断你的……” “腿,我知道了。” 容月睡了过去。 长久以来的噩梦没有来找她,白兔被剃毛的梦也没再出现,她好似就真的睡了个好觉。 北凤珏垂眸看着怀中的人,许是天气冷,容月的小爪子一直不安分的往他胸口所,某武安侯喉咙一痒,身上越发的热了起来。 第一百零五章:出不了家了 容太师来找容月的时候,季恒和淡淡两人纷纷为难了起来。 放进去,这,这要是容太师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画面,那,那可怎么办? 可不放…… 季恒扭头,用眼神示意道:你拦得住容太师吗? 淡淡瞪了眼季恒:你有种拦一个试试? 有种的季恒同学果断的硬气起来,一横剑,拦住了容太师的去路。 容太师睨了眼季恒,胡子一翘,忽的张开嘴“哇” 的一声叫嚷嚷开了。 季恒吓了一跳,手上的剑险些没砸在脚背上,急忙低眉顺眼恭恭敬敬的对自家侯爷这位未来的老丈爷啊,不能得罪是一回事。 主要是,季恒不太确定自家侯爷跟容小姐在里头做些什么,这么长时间了,也没什么动静,这万一要是被打断了,多不好啊。 季恒垂着脑袋,不敢去看容太师。 于是,容老太师双手背在身后,光明正大大摇大摆的进去了。 而屋内,北凤珏早已听到动静。 他看了眼已经睡熟了的容月,起身正要出去,却不料,容月的爪子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襟,将他的衣服扯的有些松散。 北凤珏无奈,只得点了容月的穴道,将一只枕头塞进她的怀里,给她掖好被子后,这才起身,一边整理好自己的衣衫,不紧不慢的出去。 在自己家还被拦了一把的容太师脸色不太好,撅着胡子坐在院子里。 心里却开始嘀咕起来了。 青天白日的,做,做什么也不能不关门啊? 再者说了,这么多个人守在门外,谁能不知道他们在做点什么? 哎,好不容易养大的白菜就这么被人劫了,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哟。 当一身锦袍皱皱巴巴的的好似经历过一场浩劫的北凤珏从屋内走出来时,老太师的怒气也不知怎么的,突然间就消了,他上下的将北凤珏打量了一番,最后没忍住,起身,踱到北凤珏跟前,一拍他的肩膀,长叹一口气,感慨道:“孩子,辛苦你了。” 北凤珏:“……” 见北凤珏面无表情,容太师只当他是害羞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只好讷讷道:“那混账东西,下次她要是再对你动手动脚,你,你也莫客气,还回去。” 北凤珏:“……” 容太师还在扼腕叹息,总觉得自家孙女好像有点太,太不矜持了。 他的老脸啊,一世英名,不想竟然毁在了这件事上。 容太师心中悲切,却不知道该如何说。 寒冬腊月的,庆祥苑并不很冷。 北凤珏那一袭黑衣在雪白的世界衬托下,格格不入,好似下凡游历的天人一般,容太师自认这辈子见过的人比容月吃过的饭还多,可此时,也不免有几分感慨起来。 他叹了口气,忽的道:“好好的白菜,怎么就被我家那混账东西拱了呢?” 他没想明白。 也完全没意识到,容月才是亲生的那个。 北凤珏嘴角微微弯了弯,轻声道:“她极好。” 容太师冷嗤一声,吹胡子瞪眼道:“废话,你也不看继承的谁。” 北凤珏垂下眼眸,对此话不置一词。 按礼数,容太师虽然是朝中重臣,可在武安侯面前,还是要行礼的。 北凤珏淡定从容的规矩行了一礼,是晚辈见长辈的礼数。 容太师这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冷嗤了一声,一把捧了一捧桌子上堆积的雪,没好气道:“京城近日的传闻,想必你也知晓了吧?” 他说的,是武安侯煞气重,牵连身边亲近之人的事儿。 北凤珏神情淡然,低声道:“我不会让人伤害她,我自己,也不行。” 容太师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老子问你的是,你要出家这个事儿!” 北凤珏微微一怔,似乎有些意外容太师的重点居然是……他出家这个事儿。 他忽的扯了扯嘴角,眼神不经意的朝着屋内的方向飘去,淡淡的道:“出不了家了。” “嗯?这么说,你打算正面刚?” 北凤珏眼眸一弯,笑道:“七情六欲,这辈子,断不了了。” 容太师:“那要是他们强行按着你去那鬼地方当和尚呢?” 北凤珏面色忽的一沉,冷笑一声,道:“那他们,怕是真要感受一下我的煞气了。” 容太师:“……” 这小子年轻的时候虽然狂,可,这么狂,好像有点过分了吧? 北凤珏脸上的寒意忽的收敛起来,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云淡风轻道:“她极黏人,当着佛祖的面黏黏糊糊,那些人也怕来日归西了,会受到惩罚吧。” 毕竟那些人,可是生生的逼着他出家呢。 容太师一噎,心道:佛祖不当场显灵一个雷劈死你才怪。 当然,事关容月,容太师不敢大意。 武安侯煞气重需出家皈依佛门的传言,从他年幼时就有了。 那时候,北凤珏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征战沙场,不知立下多少汗马功劳,说句厚道的,这圣武的江山,皇上能坐到现在没被外敌推了,一多半的功劳都是眼前这个不过及冠之龄的年轻人的。 “小子,老夫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朝中局势纷杂,人心叵测,皇上又是那个四面制衡四面猜忌的心思,且陛下仅有太子一人,太子体弱,说个大逆不道的,来日若是……有个什么意外,这天下江山,也绝不会落在你这个外姓人的手里。” 容太师的意思,很简单。 北凤珏眯了眯眼金,恭敬道:“这江山是谁的,我并不在意。” 容太师:“什么?卧槽,你他娘的半辈子辛辛苦苦,就一点不想为自己谋条后路吗?万一,万一将来做主的是个跟你不和的,你,你难道要让我家月儿改嫁吗?” 北凤珏抽了抽嘴角,改嫁? 那也只能嫁他。 “我的路,从来都是披荆斩棘,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太师以为,我给自己留后路,就能躲过什么?” 如今太后尚在,皇帝也不算是逼得太狠,这些人明里暗里的都敢这么闹腾了,将来,如若北凤珏有半点退缩之意,怕是那些人都敢直接动手了。 见惯了朝堂风云,容太师对这些是,并不陌生。 沉默良久,容太师叹了口气,他虽然面容苍老,可眸子里,确实一片清明,眼中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抹慈祥的目光,“你这性子,不像你父亲,也不像你母亲。你放心,天下没有哪座小破庙容得下你,要是有,老子也给它拆咯。” 北凤珏微微一怔,明白过来,容太师这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老人家,身居要职,在朝的关系盘根错杂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北凤珏领情,笑道:“她可能,更着急去拆的。” 容太师呐呐,好吧,那个没出息的东西。 两人在院子里又聊了些,多数是容太师再说,北凤珏在听,偶尔大搭一两句话,也都是抓住重点,朝中大局,天下大事,游记见闻,没什么是他说不上来了。 到最后,容太师气的脸都绿了,一甩袖子,怒道:“还不如让那只兔子来陪老子下棋呢。” 北凤珏浅浅一笑,淡淡的道:“是。” 容太师:“……” 这小子这么闷,自家月儿到底是怎么看上他的? 又没过一会,宫里来了人,说是太后近些日子不太好。 容太师要进宫去一趟。 北凤珏虽告病,可他自幼养在太后身边,感情自然深厚,便在院子里倒腾了一会,不知道弄了些什么,这才起身离开。 太后的旧疾,不是一两年的事了。 只是,一直未曾彻底痊愈便是。 容月这一觉,睡的十分舒服。 一个时辰后,她睁开了眼,看了眼怀里的枕头,老脸一红,闷闷道:“抱枕头哪有抱着人舒服。” “嗯。是。”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容月一跳。 她一个机灵从床上爬了起来,扭头一看,却见淡淡正抱着剑,严肃的守在床边。 容月咽了口口水,被淡淡惊的不轻,“你在这做什么?” 淡淡道:“侯爷交代,不准任何人打扰小姐睡觉。” 容月心中一暖,红着脸道:“那你,抱着剑做什么?” 淡淡又道:“侯爷交代,若有人打扰小姐,拿剑砍了。” 容月浑身一抖,被惊的说不出话了,这个,是不是有点太凶残了? 似乎看出容月心中所想,淡淡想了想,补充道“奴婢觉得,甚好,简单,直接。不必应付,很好。” 好吧,看来淡淡跟铁甲营比较合拍。 容月深吸了口气,看了合上的窗,“外面还在下雪吗?” “嗯。一直下。” 容月随手套上衣裳,提着裙子就要往外跑。 一出门,容月呆住了。 庆祥苑正中间,一只硕大的雪白兔,正堆在那里。 模样极好,眼珠子上,还被安了两颗湛蓝色的宝石。 第一百零六章:皇太后 慈宁宫内,宗亲贵妇贵女们跪了满地。 太后的旧疾有许多年了,只是如今宫人照料上尽心,多年也没发作过,唯独今年,突然间的发作了。 且来势汹汹。 帷幔内的太后躺在凤床上,面色憔悴,唯独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分毫不像是个七旬老人的眼睛。 皇后规规矩矩的伺候在一旁,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下。 殿外,一个穿着浅蓝色宫装的小太监从门外进来,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伺候在床前的皇后娘娘。 皇后刚一动,太后的眸子便是一瞪,怒道:“哀家还没怎么着呢,你们就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 皇后的动作僵了僵,要说这位太后,谁敢把她不放眼里? 太后一皱眉,全京城上下的贵妇们都提起一颗心,更别说她们这些住在宫里头的了。 皇后无奈,只好道:“母后误会臣妾了,臣妾是担心母后的身体,不敢让琐事扰了母后。” 太后丝毫不给皇后面子,冷嗤一声,鄙视道:“别当哀家眼瞎耳聋,今日入宫的人里头,哀家唯独没见着凤珏,定是他要来探望,被你们拦住了。” 这事儿,太后还真没猜错。 毕竟如今给你京城内外都在传,太后病发,是因为被太后的亲外孙武安侯克的,所以武安侯在一入宫,就被人拦住了。 太后此话一出,众贵妇贵女们纷纷的垂下了脑袋,当做自己炎龙而下,皇室内,多说多错,多看多听或许都能招来杀身之祸呢。 皇后尴尬的看了眼太后,清了清嗓子,“还不快说,何事匆忙?” 小太监颤颤巍巍,白着小脸道:“武安侯,武安侯殿下在永寿宫外候着,求见,求见太后娘娘。” 太后一听,瞬间面露喜色,一脸哀家的外孙就是最棒的神色,然后又剜了眼皇后,冷嗤道:“你们别以为哀家不知道,自打凤珏孤身一人后,你们见不得哀家宠着他,见不得哀家的凤珏长的好,又能文善武,还孝顺,你们处处为难他,如今哀家都这把年纪了,他不过是想来瞧一眼哀家,你们还拦着,果真是哀家老了,不中用了。” 老太后越说越委屈,一边哭,一边骂,一点都不像是个病了的老太太。 反倒是有种憋闷了,想要故意找茬。 皇后敢怒不敢言,可怜兮兮的在一旁受训。 太后骂完了,朝着外面的人道:“还不将哀家的小乖孙请进来,让他慢着点,不着急的。” 小太监:“……是。” 皇后脸色十分不好,她知道最近皇帝有意要开罪武安侯,本想投个好,却不想先惹毛了太后,一时间,皇后有种自己多此一举的既视感。 太后骂完了太后,又将视线落在了一些居心叵测的贵妇身上。 “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们一个个的,都不盼着哀家的凤珏好,他风光时,你们一个个的求亲恨不得能砍了他的的大门,他身子骨不好了,又被你们各种造谣,别以为哀家年纪大了,就会放纵你们,哀家今儿把话撂在这了,你们谁敢欺负哀家的凤珏,哀家第一个发作了你们,就算是哀家将来归西了,做鬼也会盯着你们的。” 众贵妇惶恐不已,太后,您要不要这么狠啊。 骂完这边,太后冷着脸哼了一声,“哀家瞧着,那容家的丫头,就十分的好,她真心待我乖孙,又长的极好,与我乖孙天造地设,哀家倒是要瞧瞧,那个不长眼睛的还敢往我乖孙的跟前凑,自讨没趣儿,以为自己有点家世背景,就能得了我家乖孙的青眼,做梦。” 太后身边的老嬷嬷递上一杯水,待太后服用了后,又继续开炮:“论家室背景,容家那丫头是容太师的嫡孙女,教出来的必然是好的,哀家瞧着,就她最是般配凤珏。” 皇后大气儿都不敢出,只能在一旁附和着是是是。 贵妇贵女们莫名其妙的被发作了一通,心中委屈,却又不得不说,京城里的富贵人家小姐,谁对武安侯没个不一样的心思? 只是,碍于礼数罢了。 只有容月那个女人…… 太后喘了口气,估摸着北凤珏差不多要到了,忽的嘴巴一撇,委屈的哭了起来,“你们都欺负哀家,你们都欺负哀家。” 众人本还委委屈屈小心翼翼的跪着,突然间被太后这一声痛苦吓了一跳,一个个脸色实在不好看的盯着地面:太后,您良心不痛吗? 北凤珏刚一进去,便听见这委屈的哭声。 顿时,周身寒意更甚,面无表明的走了进去。正要朝太后行礼,太后一摆手,“行什么礼,反正除了你,也没人把哀家放在眼里。” 跪在地上的众人:?太后,这话说不通啊。 北凤珏深深的看了眼太后,担忧之情尽数藏在眼底,自然没朝着皇后行礼。 太后都免了他的礼数,皇后那里还敢受他的礼? 北凤珏玉树临风,一进来,便有不少未出阁的小姑娘的眼珠子不住的往他身上瞟,可又碍于他那一身的杀气,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转过身,北凤珏听着恭敬却冒着森森寒意的声音响了起来:“敢问娘娘,此人可是娘娘宫中的人?” 刚才传话的太监一哆嗦,顿时就要跪在地上了。 皇后僵硬的笑了下,心中知道北凤珏是要质问她擅作主张拦他的事儿,不由得道:“宗亲贵女们都在这处,本宫有所考虑,侯爷莫介意。” 北凤珏半挑眉头,面无表情道:“所有宗亲皆来侍奉汤药,如何这小太监,只拦微臣一人?” 皇后哑然,她考虑不周。武安侯有多受宠,天下人都知道。 这些年安分的呆在京城养病,也不过是因为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不与他们计较。 只是,她这私自让人拦了前来太后宫中探望的人,另一层意思,便是皇后有僭越的嫌疑,太后的宫中,她插手做主,这便很说不过去了。 太后心疼的望了眼北凤珏,委屈极了:“你们欺负我这个老东西也就算了,连带着还欺负我的乖孙儿,哀家在这儿每日里,受你们的气,每日里想见一见哀家的乖孙都见不到一眼,你们莫不是盼着哀家早日去陪先帝吧?” 此话一出,哗啦啦的,地上瞬间又是一阵跪拜声。 谁敢有这个大逆不道的心思? 找死。 皇后更是吓得不轻,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连声请罪。 太后厌烦的看了眼那群做戏没真心的人,“哀家生前你们都对哀家的凤珏如此这般,哀家百年后,你们还不得把哀家的凤珏赶出去,人心呐,你们一个个的穿得好吃得好用得好,前呼后拥的,我家凤珏还瘦瘦弱弱,乖乖巧巧的,你们身为同室宗亲,就不觉得愧疚吗?” 众宗亲:太后,武安侯这些年从不上朝但年年封赏什么的可比她们加起来都多,她们为什么要愧疚啊? 太后说罢,气弱的朝着身旁的嬷嬷吩咐:“来人,快给凤珏准备他爱吃的糕点,哎,这才多久,怎么就清瘦了呢?” 北凤珏微微垂眸,眼眶微红。 太后:“怎么没见着容家那丫头?凤珏啊,你是不是得惹人家小姑娘生气了?” 北凤珏回想起自己走时匆忙间留下的那个雪兔子,不由得道:“她现在,应当高兴吧。” 太后笑着点了点头,催促道:“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娶不着媳妇。你瞧那荣国公家的小儿子,还年幼你两岁,如今儿子都会满地跑了。” 北凤珏难得的笑了下,声音轻柔道:“是,凤珏回去,便去提亲。” 众贵女:啊啊啊,武安侯殿下要提亲了,娶的人不是她们。 心碎一地。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朝着那群贵女贵妇们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众人立马垂着头痛苦,生怕抬起头来看到武安侯,又忍不住的掉伤心泪。 皇后杵在一旁,规规矩矩的。 太后看了眼皇后,没好气道:“你身为一国之母,凤珏的舅母,竟连他的婚事都不操心,你可真是好皇后啊。” 皇后:“?母后,当年定的那几个丫头都……” 不敢再说了,太后的眼神变了,冰冷冰冷的,太后毕竟是后宫的真正掌权人。 太后冷笑了声,意味深长道:“那些个丫头怎么没的,你心里没数?滚。” 一声怒喝,太后娘娘当年出身武将世家,一声吼后,皇后吓得立马行了礼退了出去。 待人都走没了,太后这才疲惫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朝着北凤珏招了招手,轻声道:“哀家怕是,护不住你了。” 北凤珏向来清冷的脸上,有些动容。 他跪在床前,“皇祖母护了凤珏很多年了。” 太后叹了口气,在嬷嬷的搀扶下,起了身。 “这些年,你从未抱怨过什么,可皇上对不住你,哀家护不住你,我苦命的孙儿,哀家想到你,就心疼。” 北凤珏眼底情绪微微一变,轻声道:“皇祖母这些年待我极好。” “皇室无情,他们无情啊。哀家若是来日不在了,他们指不定怎么欺负你呢。好在,好在容家那丫头,听说聪明,有她陪着你,护着你,断然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提起容月,北凤珏忽的笑了下,突然道:“皇祖母,可想见见她?” 太后一挑眉,没好气的瞪了眼北凤珏,“你定是追求不到人家姑娘,想让哀家替你说些好话,真真是不出息。” 北凤珏勾起唇,正经道:“是,有劳祖母了。” 太后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然后点了点头,朝着北凤珏道:“明日,领着她一块来看看哀家,哀家替你说说好话,看看人家姑娘愿不愿意跟你好。” 北凤珏低声应了句好,便没再说话。 第一百零七章:竟敢欺负老娘的人 北凤珏从宫里回来后,便光明正大的去了太师府。 不过天色暗的早,加上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年节,路上倒是没什么人。 容月乍然间听到太后要见自己这个事,并不吃惊,只问了句:“太后,打不打人?” 季恒等自小跟在自家侯爷身边的人险些没笑出来,太后年轻那会,是打的。即便是当今皇上,也是害怕自己这位武将出身的母亲的。但是,太后唯一没打过的人,便是自家侯爷了。 当然,太后娘娘给出的说法是,她家凤珏聪慧又懂事,美貌有又优秀,凭什么要挨打? 北凤珏捏了捏容月的脸,柔声道:“打。” 容月瞬间垮了小脸,“那就不好办了,我本来寻思着,当着她的面儿把你给求来,但是她这么疼你,若是一怒之下,把我打出来,我岂不是得罪了她?” 季恒惊呆:原来,原来容小姐惦记的是,提亲被打出来?容小姐威武。 淡淡也倒抽了口气:愿老太师不知道这件事,否则他得先把容月打出去,聘礼不是还没准备好吗? 唯独北凤珏,似笑非笑,无奈的看了眼容月,然后一本正经道:“打出来,我再领你进去。” 容月一寻思,点头,“可以,这个主意不错。烈郎怕女缠,锲而不舍的追求美人是我毕生的热情。” 反正她早在看上北凤珏的这一天,就预料到了将来的追夫之路的艰辛。 不过太容易到手的,一般都是不抢手的。 容月也想得开。 北凤珏看着眼前的容月,忽然间笑了起来。 容月一怔,登时瞪着自己的眸子没好气道:“你你你,你看什么看!没见过新媳妇见长辈紧张啊。” 能让容月紧张的事儿,几乎没有。 只是容月看着眼前的北凤珏,即便他面上没表现出什么,可容月还是察觉到了他眼底的难过。 人人都说,武安侯殿下是铁打的,面冷心硬,浑身煞气,可容月只觉得自己眼前的,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年轻男子。 若说他有什么不一样的,那便是他身上背着的,是整个圣武的安危。 他也是人,也会受伤,也会疼,也会难过,可人们只看到他的光鲜亮丽,他的身份尊贵,却从未有人想过,他沙场往来,生死置之度外,伤痛流血。 容月越想,就越是难过。 他么的,她一定是因为见不得好看的人难过才这样的。 容月抹了把脸,朝着北凤珏走了过去,大大方方的将北凤珏抱进了怀里。 旁边的季恒和淡淡立马垂着脑袋,识趣儿的退了出去。 这个时候,他们都是瞎子和聋子。 北凤珏喉咙动了动,轻笑了声,叹气道:“不必紧张。” 容月:“我就是想抱抱你。” 这是第一次,容月这么毫无目的的吃豆腐。 北凤珏眸光微微一边,眼底的情绪散去一半。将容月抱了起来,放在桌子上,“抱也抱了,还想做点什么?” 还想…… 容月抬手在北凤珏的袖子上拽了拽,“还想堆个雪人。” 她没敢说,还想摸摸头。 北凤珏看了眼外面的雪,又看了眼日容月身上并不算厚实的衣裳,“去更衣。” 容月挺了挺胸,“红衣白雪,最亮丽的搭配,坚决不换。” 北凤珏看了眼容月,默默地将自己身上的狐裘披风取了下来,披在了容月身上,尚带着他的体温。 这一夜,庆祥苑内,雪兔子的旁边,多了个雪人,那雪人身上,还裹着眼色艳丽的轻纱。 次日,一亮马车缓缓驶过宫道,进了宫。 昨天太后这么骂了一顿后,今日的永寿宫倒是没了那些宗亲。 老太后的贴身默默亲自等在外面迎着。 见到容月的第一眼,那嬷嬷不由得暗自点了点头,心道:武安侯的眼光果然是好的。 容月大大方方的任由那嬷嬷打量,还不忘朝着嬷嬷点了点头,以示尊重。 还不等容月进去,就听见太后在里面的问话声响起。 “还没来吗?哀家的外孙媳妇,还没来么?” 嘎……容月老脸一红,挺了挺腰板,一把捏住了北凤珏的手,在他手心里捏了捏。 太后娘娘真是太懂她的心思了。 于是容月拎着裙子,也不管什么规矩的跑了进去,老老实实的朝着地上‘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顺水推舟道:“多谢太后,臣女爱慕武安侯殿下许久,苦于殿下性情太难搞,一直没追到手,今日太后既是认了臣女,还请太后替臣女美言几句,让臣女早日抱得美人归。” 太后震住了,北凤珏却神色如常的走了进来,规规矩矩的给太后行了大礼,然后装作无数的清了清嗓子。 太后的视线在北凤珏和容月身上来回转换,然后一把把容月扶了起来,拉到一边,低声道:“孩子,你说你想抱我家凤珏走?” 容月一本正经的点头,“是啊,平日里摸摸抱抱,他都不甚乐意呢。” 某侯爷眼神动了动,嘴角似乎弯了弯。 太后高深莫测的点了点头,“你想过用绳子吗?” 容月:“?嗯?” 太后娘娘,咱们是不是考虑的有点太粗暴了? 太后又想了想,道:“哀家这里有上好的十香软筋散。” 容月惊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回过神来,一点头,“要。” 太后神秘的凑到容月的耳旁,柔声道:“凤珏自幼身边身边没个嬷嬷婢女的,如何与女孩子相处,怎么讨女孩欢心,他都不知道,你多担待。” 容月不好意思起来,一想到近日北凤珏无师自通起来的调、戏,就觉得脸红心跳。 “太后放心,他会的,还挺多。” 太后慈爱的看着容月,摸了摸她的脸,红了眼,哽咽道:“好孩子,以后他就是你的人了,你可要好好的疼他。” 容月一时间竟然有种自己是要娶媳妇回家,然后被丈母娘拎着教导的心情。 回头看了眼北凤珏,却见只是看着桌子上太后刚喝完的药碗,不曾说话。 太后哭完了,又再三的确认容月不会欺负北凤珏,会好好疼他后,这才放心的让两人回去。 回府途中,容月皱着眉,似乎在想些什么。 北凤珏从旁边捻起一块太后给他们准备的糕点,递给容月,“在想什么?” 容月张开嘴,任由北凤珏喂了他一块糕点,就在北凤珏要松手的时候,却又故意的咬住了比凤珏的手指。 “你……” 一句话没说完,容月伸出舌头在他手指上舔了一下,然后松开牙,笑的一脸狡黠。 北凤珏嘴角勾了勾,对此不置一词,大有一种任君采撷的既视感。 “在想,” 容月看向北凤珏,“太后的旧疾多年都不曾发作,为何这次来的这么突然,还牵扯上了你?” 太后一病,有人就开始说是北凤珏克的。 这一看就是有人精心设计的圈套,目的,就是针对北凤珏。 然而尴尬的是,嫉妒北凤珏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容月一时间猜测众多,却不敢轻易下定论。 北凤珏抬手捏了捏容月的脸,漆黑的眸子里,风云暗涌,“故技重施罢了。” 故技重施? 容月倒抽了口气,一拍桌子,‘哐当’一声,磁盘上的杯子都被容月这手劲儿拍的跳了两下,然后稳稳的落在磁盘上。 “他娘的,竟然敢欺负老娘的男人!” ‘噗通’一下,北凤珏的心口,好像剧烈的跳动了下,他垂眸,看着容月那张因为生气有些泛红的小脸,心底突然涌上了一道说不清的情愫。 容月一回头,双手捧住北凤珏白净的脸,坚定道:“从今以后,我罩你。” 北凤珏有些想笑,他堂堂的武安侯,还是第一次人站出来,挡在他身前。 心底一片柔软,北凤珏无奈的笑了声,“好,那就仰仗你了。” 容月凑过去在北凤珏的唇上占了点便宜,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嗯,收了你的保护费,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马车外,季恒等耳力极好的侍卫们:呜呜呜,我们这群青年老光棍们要失业了吗? 然而,马车刚驶入正洪街,突然,从街旁冲出一个羽扇纶巾的读书人,拦住了马车。 第一百零八章:太把自己当回事 季恒急忙勒住缰绳,跳下马车,“这位公子还请速速让开。” 马车内,容月坐直了身子,活动了下手腕拳脚。 北凤珏慢条斯理的替她将披风穿上,朝着她浅然一笑。 容月被他笑的口干舌燥,没好奇的小声抱怨道:“堂堂武安侯,尽学这些诱、惑人的手段,讨厌。” 说完抹了把嘴,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流口水丢人。 车外,那书生满脸鄙夷的扫了眼季恒,高傲道:“在下有话要问武安侯。” 显然,这就是冲着北凤珏来的。 季恒皱起眉头,手按上了腰间的佩剑。 “侯爷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请你速速离开。” 书生冷笑了声,嘲讽道:“武安侯连累百姓,亲人至此,旁人碍于你身份尊贵不敢说,我却是敢的。” 季恒脸色一沉,正欲拔剑,却听马车内似乎有动静,于是又按捺住了自己的动作。 书生一副匡扶天下大义的模样,挺直了脊背,好像自己这样就有铮铮铁骨般,又道:“你分明就是天生煞星,为天下,为百姓带来灾祸与杀戮的人,我要是你,莫说是出家当一辈子的和尚了,就算是一头撞了墙,也是敢的。” 马车突然晃了下,书生吓了一跳,以为里面的人气不过要撞死他,然而,马车晃动了下,却是容月跳下了马车。 季恒得了自家侯爷的指示,手按着剑,跟侍卫们护在容月的身后。 容月今日入宫,特意梳妆打扮过,一袭红衣,艳丽无双。 她抬头的那一瞬,书生险些以为自己是看见了仙女,一脸痴呆的模样,看直了眼。她身侧的男人,身姿优雅,随沉着脸,也掩藏不了他的俊美模样,之事看起来,眼神有点恐怖罢了。 容月勾起唇,捏了捏北凤珏的手,走上前去,上下打量了一番那书生,“你还想说什么?” 清脆悦耳的声音传入耳中,书生猛地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的失礼,立马狼狈的收拾好自己的神情,声音不禁也温和了起来:“在下为百姓伸冤。” 容月挑眉,似笑非笑的道:“百姓有冤,你不去刑部,跑来拦我们的车驾做什么?” 书生本来看容月是貌美女子,心中存了怜惜之情,可一听这句我们的车,顿时明白过来,这个女人,是武安侯的女人。 好,好一个道貌岸然的武安侯。 说是不近女色,实际上,却与女子不清不楚,坏人名节。 想到这,书生看容月的眼神也变了味儿。 “呵?刑部?武安侯身份尊贵谁人不知,刑部又怎么会替我们寻常百姓做主?” 傻叉。 容月心里冷哼了声,又盯着那读书人看了两眼,这货的脑子里面,装的都是泥巴吗? 容月冷笑,揉了揉拳头,走到书生跟前,“你这么敢为百姓伸张正义,还说的这么义正言辞,我要是不替你做点什么,真是对不起你。” 书生僵着脖子,紧张的望着朝自己走来的容月,“你,你要做什么?” 容月笑了起来,“做什么?你口口声声说你要替百姓伸冤,那我倒是问问你,你有什么资格,替百姓伸冤?” 书生一怔,硬着头皮狡辩道:“在下自幼饱读圣贤书,既然亲眼看见百姓疾苦,自然要替百姓伸张正义。” “哦?原来还是个读书人?” 容月笑吟吟的瞥了眼书生,然后故意撩起肩头的青丝缠在手指上,那随意的动作,却带着一股难以明说的诱、惑感,书生瞬间红了脸,眼睛想要移开,却偏偏不听使唤。 容月勾起嫣红的唇畔,笑道:“光天化日之下,你盯着我一个大姑娘看的都要流口水了,这就是你们读书人的正义?” 幸而周遭的经过的百姓少,也没有人会停下来看这个热闹,书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又气又恼,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容月这样的绝色。 书生别开眼,怒道:“休得顾左右而言他!武安侯名震天下,居然靠着一个女人撑腰,说出来也真是不怕人笑掉大牙。” 季恒脸色铁青,按剑的手动了动,却被容月一个手势拦住。 给北凤珏撑着要的容小姐噗嗤一声,似讽非讽的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看着那书生,“你大可以也找个女子替你撑腰,嫉妒他你就直说,何必这么弯弯绕绕?” “谁,谁嫉妒他!他一身煞气,克亲克友,满身杀戮,还要躲在女人身后……啊!” 书生话没说完,就被容月一脚踹了出去。 容月收回腿,脸色差到了极点。 这些话,她知道,书生不是第一个说的。 而这么多年,北凤珏就是一个人承受的这些? 想到这,容月的脸色不禁又沉了沉,眸子冷的都能掉出冰渣子了。 书生吃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还没坐起来,突然,容月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书生,冷笑了声,鄙夷道:“老娘的男人,老娘自己疼,你这种废物,满口的伸张正义,你算个什么东西?亏你饱读圣贤书,竟然连一点是非观都没有,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书生气急,从地上踉跄着爬了起来,也顾不上什么读书人的风度了,扯着嗓子叫了起来,“粗鄙,不知廉耻,强词夺理。世人谁人不知,武安侯早晚会给天下带来灾祸,只要他入了护国寺,就能避免灾祸,为何他不去当和尚?” 容月又是一脚,揣在书生的胸口,她没有什么打斗经验,也不知道技巧,这一次踹的自己的脚都疼了。 书生被踹的在地上滚了两圈,这才停了下来,视线中,容月的身影一点点靠近。 书生吃了亏,嘴里却还是不饶人,骂道:“粗鄙。世间怎会有你这样彪悍的女子?” 彪悍? 她都还没让淡淡动手呢,怎么就算是彪悍了呢? 容月也不在意这些,她长的这么好看,凭什么不彪悍一些? “世间怎会有我这般貌美的女子?真是愚蠢,这都想不通。” 容月翻了个白眼,鄙视之情丝毫不吝啬的赏给了那读书人,然后斜眼一瞪,语气微沉道:“你刚才说,若是你,早就撞了墙,以示正义?” 书生面色又白了些,结巴道:“我……是我说的又如何?” 容月嘲讽的笑了声,“怎么?后悔了?不敢?” 天下有太多人,自以为自己就是道德,就是正义,满口胡言乱语的去指责别人,这种人,就是把自己太当回事了。 这种人,就好比满汉全席上突然冒出来的臭豆腐味儿,败人兴致。 容月的笑 ,美则美矣,却透着凉飕飕的寒意。 书生拧起眉头,不屑的道:“哼!区区女子,空有一副好皮囊,你懂什么?” 要是换做以往,被人夸皮囊好,容月肯定就不多做计较了。 只是今日,她只觉得丢人。 容月直起身子,“智障。你口口声声说的身负煞气,满身杀戮的人,替你们戍守边疆,退敌无数,保天下太平,百姓不受战乱之苦。” 她猛地转身,吓得书生下腹一松,险些没尿了出来。 容月眼神犀利,满脸怒气,她一向秉持着能不生气就不生气的原则,生气容易变老。 然而今日,她却是怒到了极致,一点点的靠近那书生,继续道:“他生而孤苦,世人从未怜惜过他半分,也从未有人感恩过他为天下所作的一切,反倒是恩将仇报,欺负他弱小无助,欺负他身旁无人做主,欺负他心善仁义,这,就是你口口声声所说的正义,我去他娘的正义,你算个毛!” 容月字字珠玑,逼得书生面红耳赤。 然而容月,理了理头发,将满腔的怒气尽数压下,唇边扬起一抹笑意,扭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巍峨宫墙,冷笑道:“喏,墙就在那,有种,你就去撞。” 说完, 容月转身。 她刚一动,一处角落里,忽的一阵细微的动静响起,一只暗红色的短剪,朝着地上的那书生射了过去。 下一刻,几十只箭,齐齐的朝着容月的方向射了过来。 空气,忽的被箭气搅成一团,带着森然的杀气,逼了过来。 第一百零九章:本侯不会出家 容月察觉到不对,一回头,居然看见飞来的这么多的箭矢,一时间又好气又紧张,急忙捂住自己的发型,惊呼道:“靠!老娘不想当刺猬!” 她一转身,一头撞进了一个温热的怀里,鼻尖萦绕着那人自带的清冷气息。 容月松开捂着发型的手,一把环住北凤珏的腰,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这世上,还有什么地方能够保得住她今天特意做的造型? 只有北凤珏怀里了啊。 容月满心欢喜,倒是一点都不害怕,又在北凤珏的怀里蹭了蹭,欸,真是舒服呀。 要是没人就更好了。 北凤珏睫毛轻轻一颤,一手揽住容月,另一只手,运气提起,乍然间,天地之间好似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将那些射过来的箭阻挡住了一般,随着北凤珏手指一动,那些箭忽的从半空中无力的落了下来,砸在地上。 此时,不远处的一间酒楼上,一群弓箭手之后的黑衣男人面色如常,温声道,“再来。” 北凤珏的眸子冷冷的扫过不远处的一座酒楼,手腕微微转动,手掌一翻,地上的箭矢突然又从地上腾空而起,随着北凤珏手掌一动,那些箭,便朝着酒楼的方向射了过去。 一时间,不远处的酒楼,惨叫声不绝于耳,刺响了这条寂静的街道。 容月的耳朵上,忽的附上了一双冰凉的手,隔绝了那些惨叫声。 容月环着北凤珏的手越来越紧,并未说话。 待耳边的声音停下时,北凤珏这才松开揽住她的手,将人从自己的怀里放了出来。 书生惨叫着跌坐在一旁,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那颓然的模样,像是刚才经历过一场惨战一般。 然而,他刚才,不过是见证了一场令人此生都难以相信的场景。 他看见,漫天的箭朝着他的方向射过来,而那个一身玄色锦袍的男人,只是云淡风轻的抬了抬手,那些箭,就尽数被拦了下来,然后反方向的射了回去。 射出去的速度,快了不止十倍,就好像是他眼花了般。 书生瞪大了眼珠子,不可置信的北凤珏,“你,你是,是武安侯?” 北凤珏没说话,只朝着容月低声道了句:“闭眼。” 容月不疑有他,老实的闭上了眼。 啧,要光明正大的亲亲就直说,还闭眼呢。 容小姐满心欢喜,等着北凤珏的亲亲。 然而,她只听见一道风声忽的一过,然后就是布料撕裂的声音,她刚睁开眼,北凤珏的脸便靠了过来,唇上,陡然一软。 北凤珏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一下,“知道不听话的下场是什么么?” 容月一脸懵逼,“我几时没听话了?” 而她话音刚落,就听见‘噗通’一声下跪声传来,那书生拎着亵裤,地上满是碎布,每一片都整整齐齐,好像是精心裁剪下来的一般。 那书生哆嗦着身子,颤颤巍巍的道:“小人,小人有眼,有眼无珠,还请武安侯殿下恕罪,请武安侯殿下饶命啊。” 见容月睁开眼睛,还有些好奇的眼神,北凤珏无奈的叹了口气,抬手捂住容月的眼睛,将她的脑袋一把按在自己的胸前,披风一拽,裹住了她的身子。 容月:“你让我看看,你把人家怎么了?让我看看嘛。” 一旁,众侍卫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垂下了眼帘:容小姐,您死了这条心吧。侯爷怎么可能让你看别的男人的果身呢。 容月懵逼中,这他么的还讲不讲理了? 仗着自己功夫好,衣裳多,就这么欺负人的呢! 容月张口,趴在北凤珏的胸前,一口咬了下去。 北凤珏的手不动声色的在她的尊臀上拍了一下,动作幅度极小,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只是容月这个当事人,怔住了,她,她居然被打屁股了。 头顶,北凤珏的声音很轻,字字清晰的传来:“别闹,乖。” 容月就是个顺毛猫,有人哄着,就老实了。 果然,北凤珏说完这句话,容月就安分的趴在他怀里,不闹腾了。 腾出空来的武安侯,这才有功夫搭理书生。 他侧过头,并不看书生,只漫不经心的道:“本侯不会出家。” 书生:“是,是,侯爷说的是。” 北凤珏面色如常,看了眼缩在自己怀里的人,似是笑了下,“她确实彪悍。” 书生松了口气,正要附和两句,还没开口,就听见堂堂武安侯殿下道:“本侯喜欢。” 容月试探性的要探出小半个脑袋,不料脑袋刚动,就被北凤珏的手按住,然后轻轻的揉了揉。 容月:靠!告白也拯救不了你破坏老娘发型的这个事。 “天下诸多文人,好口诛笔伐,自以为识了几个字,便有资格对天下之事指手画脚。” 北凤珏云淡风轻,身上也没有那人见人怕的可怖杀气,只有通身的贵气,和上位者的魄力。 他一字一句,好似只是在与人闲话家常,可每说完一个字,都让人觉得自己像是被冰一寸一寸的冻住一般。 “然,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就只剩下指手画脚。但凡他们有几分真本事,此时,便早已用实力说话。” 北凤珏话落的瞬间,容月刚才所致的城墙,‘砰’的一声,一个巨大的坑露了出来。 没人看清北凤珏是怎么出手的,更不知道,坚固如斯的城墙,竟是如此轻而易举的,就破了个洞。 书生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面如死灰,颓然懊悔,还有惭愧,各种神色纠结在那书生的脸上。 那个坑,如若是在他身上,他今日,只怕是早已没了命。 北凤珏抱着容月上了马车,带着人扬长而去。 皇宫,永寿宫内。 太后手持佛珠,疲倦的跪在蒲团上。 身后,紧闭的朱红色门缓缓推开,门外,嬷嬷推门进来,在太后的身后福了福身子,轻声道:“太后,您让办的事情,办妥了。” 太后的动作一顿,长舒了口气,“哀家能为那孩子做的,只怕也就是这么多了。” 嬷嬷也跟着叹了口气,宽慰道:“小侯爷必然能够安康无忧,太后您且放心便是。” 太后闭上眼,眼皮轻轻的颤动着。 京城又飘起了小雪,京城像是一座被雪花包裹的城,安静的只剩下雪花飘落的声音。 庆祥苑内,容月抱着一只白兔靠在窗前。 窗户大开,冷风卷着雪花漫天飞舞。 “吱吱……” 我第一次变成白兔的时候,也是一个下雪的日子。 容月缓缓垂下头,抱着白兔的手紧了紧。 一个人,突然间变成白兔,是怎样的一种恐慌感? 她不敢去想。 白兔一动不动,湛蓝的眸子像是结了冰的湖底,深不可测,寒意渗人。 “吱吱……” 那天的北疆,雪是红色的,铁甲营五百将士的雪,染红了那日的天际。 容月的心猛地一颤,抱着白兔的手紧了紧。 “吱吱……” 我本以为,是我部署不当,让敌人钻了空子,害得兄弟们惨死。 对于陈年往事,北凤珏从未提起过。 他的人生中,少有败仗。 那一次,是唯一的一次。 “吱吱……” 于是我闯了敌军主帅的营帐,却在他们的营帐里,发现了一封密信。 “吱吱……” 我朝当今的陛下,我的亲舅舅,为了铲除我,不惜与敌军联手。 门外,季恒无声的叹了口气,转身朝着院子外走去。 淡淡默默的看了眼屋内,转身跟了出去。 “你们侯爷身负煞气的传闻,就是那个时候传出来的?” 季恒停下脚步,苦笑了声,“不,是侯爷活着回京后,去质问当朝皇帝无果之后,护国寺传出来的。” 淡淡一愣,“护国寺?你的意思是,当今皇帝陛下,才是那个想要让你们侯爷的命的人?” 季恒回头,堂堂八尺男儿,眼中已有泪水。 “陛下碍于太后,没能杀死我家侯爷,便只能出此下策。这么多年来,关于我家侯爷克亲,不祥,身负煞气等传闻,哪一样,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人传出来的。” “那你家侯爷,为何还要隐忍?” 季恒抬头,看了眼天,“你错了。侯爷从未隐忍,他在等。” “等什么?” 季恒冷笑,“等他揭开那张谜底,找出一切答案的时候。” 第一百一十章:下雪了,可以搞事情了 巍峨的皇城,红色的宫墙上,顶着满头的银装。 御书房,一片死寂。 皇帝陛下身前的案几上,摆着一只青瓷碗,碗底,还有残余的药渣。 而皇帝的脸色,比那药渣的颜色还要难看。 他垂着眼,眼神阴鸷,轻声道:“太后,当真如此?” 大太监跪在地上,身体匍匐在地,小心翼翼的道:“启禀陛下,太后娘娘真真切切的说了,说有人看不惯她宠着武安侯殿下,欺负武安侯殿下,日后她老人家即便是归西了,做鬼也会盯着这些人的。” 当然,这些人中,也包括眼前的这位皇帝陛下。 克大太监哪里敢说出来,就怕皇帝陛下一个动怒,直接要了他们的小命。 欸,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脑袋还不如皮球呢。 皇帝陛下满是阴霾的眸子忽的暗下几分,他端起桌子上的那只空碗,“太后这是在提醒朕呢。” 大太监:“陛下您知道就好。” “你说什么?” “奴才说,陛下可千万别多想。” 皇帝陛下狠狠的剜了眼大太监,没好气的哼了声,他心里憋了一肚子的气,却没法撒。 总不能让他公布天下,老子就是看北凤珏那小混蛋不爽,老子就是要让他这辈子打光棍当和尚断子绝孙再也没机会入朝堂吧? 别说他没这个胆子,就算是有,说出来了之后,估计他老母能把他打的自己都不认识。 皇帝陛下心里苦啊,思前想后,皱起眉头,冷声道:“你说,正洪街的刺客,到底是何人安排的?” 听说北凤珏那小魂淡在正洪街遇了刺客?他娘的,那刺客怎么不挑个没人的地方动手? 正洪街是什么地方? 正洪街的不远处就是皇城。 皇帝陛下怒骂了几声傻缺后,突然缓过神来,“正洪街的刺客行刺,却没人阻拦,这样一来,怕是有人会觉得这些刺客,是宫里头的人,宫里头敢对那小魂淡动手的……他娘的,除了朕,还有谁!” 大太监被皇帝陛下吓得一嗖一嗖的,小脸都白了。 皇帝陛下一脚踹开面前的案几,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在御书房里走来走去,来回走了几趟后,突然怒道:“别他么走来走去了,走的老子眼睛都花了。” 大太监都要哭了,委屈不已的垂着脑袋,“陛下,您,您自己在走,不是,不是奴才。” 话音刚落,屁股上便挨了一脚,人被皇帝陛下踹飞了。 踹了人后,皇帝陛下的心情明显的好了许多,长舒了一口气后,这才扭头看向大太监,笑道:“去,把容家那小丫头给朕叫过来。” 容太师府,庆祥苑内。 北凤珏虽然可长时间维持人形,可一运功,就容月引起丹田气息紊乱,只能变成白兔。 白兔被容月安置软塌上,盖了被子,从他跟容月聊完那些事情后,似乎放松了不少。 容月叫了淡淡来,看了眼窗外纷飞的大雪,意味深长的道:“下雪了,可以搞事情了。” 淡淡一愣:“啊?小姐要,搞,搞什么?” 容月也不多解释,只拽了淡淡去交代了些事情,然后便站在屋檐下,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 季恒拎着剑,规规矩矩的撑着伞,站在容月的身后。 容月仰起头,忽然无奈的笑了声,低声道:“北疆的雪,也是这么冷么?” 季恒眼眶一热,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哑着嗓子道:“是。” 容月:“他这些年,背着这些事情,可曾与人说起过?” 季恒一个大男人,突然哇的一声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刚哭两声,容月扭头悄声喝道:“闭嘴,好不容易才睡着,吵醒了他,老娘把你埋雪里头过年。” 季恒立马闭上嘴,委屈的抬起头,一本正经道:“容小姐,我家侯爷这些年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您一定要好好对我家侯爷啊。” 容月一挑眉,抱着胳膊,“废话。还用你教老娘怎么疼自己的男人么?” 季恒垂下脑袋,“容小姐威武。” 容月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里却又开始泛起了嘀咕。 北凤珏的身份,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担心。 容月也考虑过他是什么精怪修炼成精,可顺序好像不对。 如果是天上的神仙吧,北凤珏又似乎只是单方面的武力值牛掰,也没什么其他的点石成金之类的异能。 联想起之前自己做的梦,容月心底有个不太成熟甚至是可怖的想法,会不会,在这东皇大陆之外,还有别的大陆? 地球都有好几个板块呢,更何况她现在生存的额这个时空,没道理只有东皇大陆这一个版图。 只是,这些猜测,容月没敢说出来。 季恒瞅了好久都没瞅见淡淡,不由得开口问了句,“那个,那个伺候小姐的淡淡呢?” 容月漫不经心道:“去给我找宝贝去了。” “啊?什么宝贝?咱们侯爷,什么宝贝都有,天上地下,只要小姐您需要,咱们肯定有。” 武安侯府毕竟是百年的世家,加上长公主当年的嫁妆,说是无奇不有也不为过。 容月弯了弯唇角,若有所指道:“一个,佛祖赐下来的宝贝。” 容月没多说,只盯着那漫天的雪花,看的出了神。 宫里的人来时,白兔还在睡觉。 容月接了旨,一脸懵逼的看着手上的圣旨。 “皇帝陛下召见我进宫?该不会是看上了我的美貌了,想纳我为妃了吧?” 传旨太监腿一软,吓得脸都白了,急忙劝道:“哎哟,容小姐,您可别随意揣测陛下的心思,陛下怎么能呢?” 陛下还要脸的好不好? 这容小姐在外头都跟武安侯殿下传成那样了,陛下是多想不开,才会惦记她? 大太监深吸了口气,继续道:‘容小姐跟奴才去了,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一般来说,皇帝单独召见一个女子,多数都不安好心。 容月思前想后,本想给自己揣个武器什么的以防不测,可再一想,怕什么,大不了,她就拐了皇帝的妃子一起跑路。 容月有恃无恐,加上对自己美貌的自信,深深的相信一点,那就是,没有什么是她的美貌与智慧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需要用武力解决了。 跟着大太监进了宫,庆祥苑内,静寂无声,笼罩在一片雪白的世界中。 白兔醒来的时候,屋内暖意弥漫,却没有一点动静。 他跳下软塌,在屋内找了一圈,却没看见容月。 这个时辰,容月怎么会不在? 白兔跳了出去,院子里,空荡荡的,往日里虽然庆祥苑也安静,空挡,却至少有个侍奉的丫鬟。 白兔湛蓝的眸子忽的一沉,抬起了自己白绒绒的爪子,朝着暗示打了个手势。 季恒硬着头皮,从角落里出来,不敢去看自家侯爷。 白兔走到雪地上,用爪子在地上写下了几个字。 问的,自然是容月的行踪。 可容月去接旨的时候,季恒也不能跟着现身,所以只能躲的远远的听了个大概。 陛下,陛下看上容小姐了,这个事,若是自家侯爷知道了,会不会直接闯入皇宫? 季恒不敢去想,只觉得脑壳都疼了,支支吾吾了半天,不敢开口。 白兔周身的毛似乎都炸开了些,宣示着主人的愤怒。 季恒一咬牙,心一横,道:“陛下似乎是看上了容小姐,要纳容小姐为妃,请容小姐进宫了。” 说完后,季恒认命的睁开眼。 然而,眼前,哪里还有什么白兔的身影? 季恒心一沉,扭头朝着暗处道:“侯爷呢?” “早已离开。” 季恒脸色苍白,飞快的追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要给分手费 对于皇宫,容月也没什么新奇的感觉。 就是觉得这里头的宫殿太多,都长一个样,也不好记,而且这里头的宫人太多了,万一混进来个刺客,光是搜身都得搜几个时辰。 可见做人,就算是人傻钱多,也千万不要住皇宫,危险性质太高。 容月长吁短叹的跟着大太监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这是她第二次进宫了。 可对于进宫这个事,容月却是没多少好感的。 毕竟第一次进宫,就赶上了宫变,受到了不大不小的惊吓,历史书上惊天动地的宫变,被容月撞上的那次,就跟过家家似的,眨眼结束。 这一次嘛,容月抬头看了眼天上的雪,虽然身后有宫人给她打着伞,却被她故意推开了。 有时候,感受点世间的寒冷,也不是什么坏事。 御书房内,皇帝陛下让人摆上了进贡的水果,颗粒饱满又新鲜,保准挑不出错。 容月拎着裙子,裹着厚厚的披风,笑嘻嘻的跟着大太监进了御书房。 刚进门,大太监就准备关上殿门退出去。 熟料,他刚一动,容月便叫住了他:“欸,光天化日的,我一个一个有对象的人,跟别人相处,还是得有点人做见证,你不准走,门也不准关。” 大太监愣住,指着容月面如死灰,“你,你胡说什么呢?” 大逆不道,这个大逆不道的女子。 这是在公明正大的怀疑他们陛下的人品啊。 很好,是表衷心的时候了。 大太监声音一变,“胡说八道,陛下岂是这等人?天儿冷,不关上门,若是冻着了陛下,你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皇帝陛下黑着脸,坐在玉案后一动不动,眼珠子死死地瞪着容月。 容月摸了摸鼻子,无辜的瘪瘪嘴,“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意识,你一个大太监,不明白我也不怪你。毕竟我这样天下少有的美人,多为自己考虑一点也是没错的。” “够了。” 皇帝陛下猛地一喝,一拍桌子,惊的桌子上的笔墨都弹了起来,容月被这一动作吓到了。 愣了两秒,第三秒,她忽的冲到玉案前,用力的一拍桌子,怒道:“你凶什么凶?” 周围,一片倒抽气的声音响起。 尤其是贴身伺候了皇帝陛下许久的大太监,此时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正准备开口替陛下教训一番容月,不料,他还没开口,容月又是一拍桌子,指着大太监,“怎么,你对我的美貌有什么要质疑的吗?” 大太监张了张嘴,居然一句话都也没说出来。 他要不,还是装晕吧? 皇帝陛下黑着脸看着容月在自己的地盘比自己还嚣张,一口气憋在胸口,怒道:“够了。” 容月回头,眨了眨眼,委屈道:“哦。” 然后老实的站在一边,好像刚才那一切都跟自己无关一般。 皇帝陛下狠狠的瞪了几眼这个刚才胡搅蛮缠现在可怜兮兮的小丫头片子,有些头疼。 小魂淡看上的小丫头片子,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发作吧? 又得估计太师府的面子。 不发作吧?这小丫头片子太目中无人了。 容月只是单纯的心里不爽,见着皇帝陛下也不行礼,就站在那,一动不动,好像就是来观光,来此一游般。 无奈,皇帝陛下按捺不住,只得率先清了清嗓子,不自在的开口,道:“听说,你跟凤珏关系不错?” 容月挑眉,装糊涂道:“您说的,是哪种不错?” 皇帝陛下眼神一扫,没好气道:“男女之间。” 容月瞥了眼皇帝陛下,“陛下,你的臣子谈恋爱这事,你也管啊?” “放肆!” 皇帝陛下忍无可忍,总觉得容月这小丫头片子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跟他叫板? 这丫头是吃豹子胆长大的吗? 容月轻哼了声,完全不把皇帝陛下放在眼里。 放肆就放肆呗,皇帝要是有点脑子,就不会为难她。 原因无他,容太师是朝中重臣,北凤珏跟她关系超然,她就是恃宠而骄了,又能如何? 容月向来都是给根杆儿,就能顺着往上爬的主儿。 加上北凤珏过往遭遇的那些,让她对眼神的这个皇帝陛下,实在是没有一点好感。 皇帝接连被容月无视,无礼,却正如容月所想,他不能把容月怎么着。 好不容易喝了几口茶,压下胸中的怒气,皇帝陛下这才好声好气的跟容月商量道:“你应该听说过,凤珏在八年前,就定下了,今年要出家的事儿吧。” 容月脑子里的一根弦儿突然绷紧,脸上的笑意逐渐扩大,“听说了。” 皇帝立马接话:“听说了就好。虽然中间出了点岔子,可这事,是对他好,对百姓好。可最近,朕看他好似没有要出家的打算呀?” 废话! 北凤珏要是敢出家,她就要跟佛祖打一架了。 容月没好气的哼了两声,面无表情的道:“他出不了家了。” 皇帝大惊,“为何?” 若是北凤珏不出家,铁甲营的军权,他怎么收回来? 这个魂淡。 对皇帝陛下的心思,容月之前不懂,现在确实用脚趾头想都能想明白的。 一听皇帝这略带紧张的语气,容月翻了个白眼,漫不经心道:“昨日想出家,是昨日事。今日不想出家,是今日事。” 皇帝一听,抓住了容月话中的重点,“这么说,他是打算欺君了?” 容月抬眸,对上皇帝的眼睛,一张艳丽的脸上,随挂着笑,却让人看得只觉得渗人。 “出家这一说,是护国寺的方丈所言,北凤珏好像从未亲口说过,自己要出家吧?” 容月不信神佛,只信科学。 对于这些信仰文化,她尊重。 可堂堂护国寺的方丈,几乎是助纣为虐的逼迫有功之臣出家,真他么的魂淡。 容月说完,似笑非笑的瞥了眼皇帝,“至于欺君,陛下,这笔账你怕是得去找护国寺的方丈。总不能,方丈说谁要出家,谁就必须要出家吧?这样的话,若是有一日,方丈说有佛祖的使者下凡,要让他出家,陛下您也一视同仁?” 皇帝陛下一噎,“护国寺的方丈,岂是凡人?他又怎会胡乱指认谁去出家?” 容月也不着急,只默默的垂着脑袋看着地面,“万一呢,陛下,您一视同仁吗?” 她抬眸,对上皇帝那有些阴鸷的眸子。 这个皇帝,脑子不好使,心胸不宽敞,心思不纯正。 容月深吸了口气,将脑子里的那些复杂情绪压了下去,再抬头时,眼睛精亮精亮的,一眨不眨的盯着皇帝。 皇帝陛下还没见到过这样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与自己对视的人,冷哼一声,咬牙道:“自然。” 容月了然的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勾起唇,“陛下,您找我,是为了北凤珏出家的事儿吧?” 武安侯要出家,在皇帝陛下的心目中,是头号大事。 第二号? 那就是把立南王给踢出京城。 如今头号没完成,二号也不能发作。 所以皇帝陛下心中的算盘打得哗哗响,算计着这个,又算计那个,眼看着京城中的议论已经越来越多了,谁料自己亲娘居然给他甩了一口锅。 哪怕是为了掩人耳目,他暂时也不能主动对北凤珏怎样了。 想到这,皇帝陛下的眼神变了变,突然正襟危坐,板着脸摆起了帝王架子,道:“朕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凤珏的命就是如此,他出家,是为了自己,为了太后,为了朕,为了天下,为了……” “你其实就是想棒打鸳鸯,不让我们良才女貌的凑一对呗?” 容月直接打断了皇帝陛下的话,心里一阵诽谤:尼玛,废话这么多,不就是拆散他们么? 不过没看出来啊,故事里的恶婆婆,在自己的故事中,居然是皇帝陛下来扮演?有意思。 容月冷笑了声,见皇帝陛下盯着自己十分难以启齿的模样,突然一伸手,认真道:“给钱。” 皇帝:“啊?” 什么意思? 容月冷嗤一声,鄙夷道:“分手费,这都不懂?” 一般恶婆婆不是得甩个几百万,让女主离开吗? 这出戏真是精彩。 皇帝陛下大概猜测了一下,勉强是理解到了容月的意思,见能用钱解决容月,立马兴奋道:“去,赏,赏她白银万两。够不够?” 容月看了眼皇帝陛下那张不太讨喜的嘴脸,笑道:“分手费,万两白银,为了防止您赖账,您还是写下来吧。” 赖账? 他一个皇帝,怎么可能赖账? 不过,见容月松口,皇帝陛下一时也没多想,不甘愿的起写了圣旨。 不过不能写分手费,只能委婉的将容月夸奖了一番,然后赏赐一番,以示恩宠。 底下拟写圣旨的也是十分的有眼力见,将容月夸的上天入地,仅此一人。 容月捏着圣旨,看不出喜怒。 分手? 呵呵,分手了,还能复合。 皇帝的金山,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容月笑了声,捏着圣旨准备告辞。 一看容月这么轻易的答应,皇帝还不放心的叫住她,再次提醒道:“你既然拿了分手费,便要让他断了念想,自己乖乖去出家。” 容月比了个ok的手势,“这我可保证不了。” 皇帝一惊,“你,你说什么?” 容月扭头,望着皇帝陛下笑吟吟的道:“陛下,分手之后,他要做什么,都与我无关了。更何况,您给的是分手费,又不是出家费,所以,我只负责提分手。” 容月说完,立马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出宫的路,没了大太监引路,容月走的格外的艰难,几次迷路。 然而,她刚绕出御花园,却突然看见,不远处的雪地上,有一只白兔,湛蓝色的眸子,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容月拎起裙子,快步走了上去,一把将白兔抱了起来。 白兔沙哑着嗓子,“吱吱……?” 分手,是什么? 第一百一十二章:先松松手,好不好 白兔的身体冰凉,也不知在这冰天雪地里呆了多久。 他任由容月抱着他,有些无奈,又有些紧张的再次问道“吱吱……” 分手,是什么? 容月无语,伸手在白兔的尊臀上拍了一下,“乖,回家跟你解释。” 白兔沉默,他已经在此处等了半个多时辰了,只是远远的听到容月说分手费,他自然是猜到了一些东西。 白兔叹了口气,他相信容月有自己的打算,只是,分手费这种事,那个皇帝,凭什么? 待好不容易回了太师府,容月抱着白兔下了马车时才发现不对。 白兔浑身滚烫,安静的躺在容月怀里。 容月一惊,急忙抱着白兔回了庆祥苑,二话不说,吩咐季恒派人去找靠得住的太医。 “喂,你这么一病,我到底是该找兽医还是太医啊?” 白兔一动不动,安静的躺在容月的怀里。 白绒绒的爪子还抓着她的衣襟,好似一松手,容月就跑了似的。 容月无奈,只得用自己的狐裘将白兔裹住,将他抱在怀里。 宫里的赏赐,在容月前脚到,后脚就跟了上来。 季恒乍然间听说皇帝赐了这么多的黄金,惊呆了。 只是,他还没震惊多久,就被容月叫了过去。 “沙场无情,朝中拨的饷银跟拔鸡毛似的,将士的冬衣,牺牲将士的家属每年的慰问金,只靠朝廷肯定是撑不住的。这些银钱,是我替北凤珏捐给军中的。” 容月知道,在宫里无论自己怎么作死,性命不会有威胁,但是皇帝既然把她叫过去了,就一定有办法让她答应自己的要求。 与其被动,倒不如自己主动出击。 想威逼利诱让她劝北凤珏出家? 做梦。 乍然间听到这番话,季恒愣住了,他似乎突然间明白了为何自家主子这样的人,对容月能动心。 这个女子,行为无状,看着傻兮兮的,去总是能摸到最关键的地方,给人意外的惊喜。 军中缺钱,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自家侯爷补给军中,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一方面皇帝忌惮,户部克扣,兵部办事拖沓,若非是自家侯爷在京城,他们不敢太过分,可军中的日子,依旧艰难。 见季恒愣着,容月不由得笑了起来,“这可是我跟你家侯爷的分手费,你可千万好好利用。” “分,分手?” 季恒瞪大了眸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惊恐道:“容,容小姐,我家侯爷可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得罪了小姐?您,您不喜欢我家侯爷了?您,您不打算跟我家侯爷在一起了吗?” 容月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分手费不收白不收。你激动什么?” 季恒:“那,那分手……” 容月哭笑不得,“分手一秒钟,惩罚他到处乱跑,冻坏了自己,老娘还要心疼。一秒钟之后,复合。” 季恒:“?” 容小姐在说什么? 一秒钟?复合? 什么意思? 容月此时没工夫跟季恒过多的解释,只抱着怀中的白兔,只觉得他身上的温度似乎越来越高了。 容月心一沉,“太医还没来?去找人把太医扛过来。” 季恒领命,立马飞身闪了出去。 容月松开手,看了眼怀中的白兔,只觉得白兔的身子似乎在颤抖,好似身上的经脉在动。 不好,难道…… 念头刚一闪过,门外,突然一声惊呼:“太医来了。” 就在这时,白光乍现,容月只觉得自己手上的白兔滑溜溜的,突然往下一沉,她便抱着白兔,整个人都压了下去。 身上的披风,正好将身下的北凤珏盖住。 门口,正被季恒扛在肩头的太医看着屋内的这一幕,满红心跳,老眼昏花。 他都看见了什么? 这,这容府的小姐,居然扑、倒了武安侯? 容月:“?” 不是,不是这样的。 容月艰难的从北凤珏的身上爬了起来,却不料,她刚起身,胸前拽着衣襟的那双手突然一紧,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容月一个不留神,一头扎进北凤珏的怀里。 容月欲哭无泪,下巴磕在北凤珏的胸口上,牙齿撞在一块,险些没咬了她舌头。 太医眼睁睁的看着堂堂武安侯,居然被一个女子扑、倒了之后又是投怀送抱的,一时只觉得天昏地暗,没眼看。 这要是换做以往,容月还能享受一把美男在怀,可今日,她只觉得头晕眼花,被撞的。 “先,先松松手,好不好?” 北凤珏身上的温度还是很高,脸颊上染着一抹不正常的红晕,眉头紧促,好似十分痛苦的模样。 容月无奈,见北凤珏抓着自己衣襟的手没有丝毫要松开的打算,只得轻轻的在北凤珏的唇上啄了一口,然后贴着他的耳边,轻声道:“乖,你弄疼我了。” 闻言,季恒和太医都已经不忍直视的别开了视线,不敢再看。 然而,神奇的是,北凤珏皱在一起的眉头,竟是突然间平展开来,拽着容月的手,也松了。 他呢喃着开了口,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可容月却还是凭借着自己强大的脑补,听明白了北凤珏的话。 他说,本侯,不同意。 容月忍着笑,又低头在北凤珏的眉心吻了一下,然后猛地黑着脸回头,瞪着早已石化在原地的季恒和太医道:“看什么看?还不过来搭把手?” 季恒瞬间回过神来,立马揪着太医过来去帮忙把北凤珏弄到床上。 太医虽然很好奇,为什么武安侯殿下会在太师府,还跟容小姐孤男寡女的独处一室,可毕竟他是太医,见惯了皇室的各种秘辛,也知道不该问的,不要多问,否则小命保不保得住还不赢呢。 容月紧张的站在一旁,死死地盯着太医。 可怜老太医一把年纪了,心脏也不太好,一路上被铁甲营的人拖着飞跑,然后又撞上季恒直接扛肩头跑,这会还要受容月这个小女娃的恐吓,真真是命苦啊。 太医的脸色,渐渐严肃起来。 容月沉声道:“怎么样?” 太医回头看了眼容月,叹了口气,松开北凤珏的手腕。 容月:“?” “您有话直说便是。” 太医深深的看了眼容月,欲言又止,还有种羞愤不能做自已的既视感。 容月一脸懵逼,只以为北凤珏是得了什么不得了的重病,紧忙拽住太医,“说,不说的话,剃你的胡子。” 太医吓得急忙抱住自己的胡子,惶恐道:“那个,那个,武安侯殿下染了风寒,然后,然后……” 容月无语,“您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 “还有就是,武安侯殿下身子羸弱的很,那些事,您可千万克制些,不,是控制,也不对,是最好不要。” 那些事? 容月一头雾水,不解的盯着那太医,这太医脸蛋这么红,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容月一笑,忽的点了点头,“您说的,是哪个事儿?” 太医连连点头,“是,你们年轻人,干柴烈火老夫明白,可,可武安侯殿下这身子当真是不行,您一定要,要,手下留情,日后,日后日子还多呢。” 容月意味深长的扬起唇,笑的天真烂漫道:“您说的对,我一定控制我自己。” 太医松了口气,同情的看了眼床上的武安侯,默默的去一边开了药,又交代了一番怎么服用,注意事项,这才一步一叹的走了。 季恒眼角都在无声的抽动,太医这个误会,怕是大了。 刚才临走时,还不忘抓着季恒问:季将军啊,真的不用报官吗? 季恒小盆友自然是不明白太医话中的意思,于是那太医又直白了些,低声道:“虽然侯爷被一个女子绑到此处为所欲为说出去是不太好听,可,可这个,这个侯爷的清白,还是要最后抢救一下的嘛 ,要不,老夫去报官吧?” 明白过来的季恒连连正经道:“不需要了,侯爷的清白,早自己奉献出去了。” 太医痛心疾首的捂着小心脏逃命去了。 这边,容月看了眼那药方,便让季恒去抓药。 床上的人,卸下了平日里的一身杀气,安静的躺在这里,倒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既视感。 北凤珏生的白净,唇红齿白的一点都不像是能扛得住风沙的人,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细皮嫩肉的人,征战沙场,腥风血雨里,从未有过半分的柔弱。 容月撑着下巴,趴在床边,“追你追的这么辛苦,分手?我可舍不得。” 她说着,抬手在北凤珏的下巴上轻轻的挑了下,北凤珏的耳根子竟是毫不意外的红了,他动了动嘴,像是要说什么,含糊不清的,这回容月倒是没听清。 看着看着,容月竟是自己也困了,于是一掀被子,挤上了床,将北凤珏往怀里一抱,哼哼唧唧的跟着睡了过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你是我的人 北凤珏迷迷糊糊中,只觉得自己怀里有个毛茸茸的小东西,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钻。 他身上滚烫,那小东西却有几分寒意,他低低的唤了声月儿,那小东西居然动了下,然后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两人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 于是果断的错过了京城里的最新八卦。 听说,武安侯殿下遇刺,而此刻,极有可能是皇宫里的贵人。 这个消息,瞬间惹毛了一些曾经在铁甲营效力的老将军们。 不少老将军竟是直接去了宫里,二话不说,就跪着。 无论皇帝问什么,他们都不说,就是跪。 皇帝心里头怎么能不明白呢,一遍又一遍的解释,这事真不是朕干的,可各位老将军一个个的征战沙场这么多年,牛脾气也是驰骋沙场多年的,就是不理会皇帝陛下。 于是谣言传的,更夸张了。 皇帝陛下欺负老弱,欺负武将。 北凤珏率先醒来,脑袋还有些沉,却丝毫不影响他处理正事。 将容月往自己怀里挪了挪,北凤珏放下纱帐,抬手用自己的袖子遮住了身旁容月的脑袋,这才叫了季恒进来。 季恒恭敬的垂着脑袋,顶着极大的压力,一样一样的把这两天的事情禀告给北凤珏。 “各位将军现在已经回府了,此时送了告假的折子进宫,最近几天,都不会有什么动静。” 北凤珏单手糅着眉心,点了点头,压着嗓子道:“去通知他们,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季恒点头,“是。” “另外,铁甲将近日不要跟随京畿营巡城了,呆在京畿营里训练。” “是。” “太后那边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北凤珏一问完,季恒的脸顿时变了,“跟侯爷猜测的,一样。” 话落额瞬间,北凤珏的眸子里迸发出一道极冷的杀气,沉默良久,北凤珏冷然一笑,“盯着点,若是太后有半点差池,提头来见。” “是。” 毕竟是铁甲营的大帅,北凤珏的每一句话,对他们来说,都军令。 曾经手握虎符,执掌天下兵马的人,此时坐在京城,看似病弱,不问朝政,有许多人就忘了,这个传闻中病弱的少年人,也是横刀立马的,铁甲营大帅。 季恒不敢多做耽误,恭敬的行了礼,就要退出去。 突然,身后传来北凤珏柔和的声音:“等等。” 季恒一怔,立马转身恭敬的道:“大帅?” 北凤珏看了眼身旁的容月,忽然道:“城南素味斋里新出的糕点,买一些回来。” 季恒:“?” 侯爷,您,您不是不吃甜食吗? 然而,季恒再一想,这肯定是自家主子为了给容小姐准备的,于是立马闭上嘴,自己滚蛋了。 容月睡醒的时候,是被饿醒的。 睁开眼,只觉得自己鼻尖似乎萦绕着一股极其好闻的香气。 抬起头,正对上北凤珏漆黑明亮的那双眸。 许是因为尚在病中,北凤珏本就白净的脸,此时苍白的有些过分,好像是病入膏肓了般,唯独那双眼睛,明亮清晰,似是星辰大海,看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眼。往日里清冽的面容,此时也只剩下满面的柔和,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去亲近。 容月看着看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抬起头,朝着北凤珏的唇,便啃了下去。 然而,北凤珏却脑袋一偏,躲开了。 容月的牙齿,便这么磕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闹,当心过了病气给你。” 北凤珏有些无奈,他正是年少之时,血气方刚,加上怀中的人,是他自己所喜欢的,说是心平气和那也完全不可能。 可纵然是心猿意马,也必须得考虑现实因素,他这个体制,染了风寒倒是不碍事,但是却绝不想因为自己,过了病气给容月。 容月突然委屈巴巴的单手抚上自己的小脸蛋,一脸被欺负的小媳妇模样,委屈道:“你是不是,另有新欢了?” 正在病中且不喜女色的武安侯殿下小心脏一紧,“新欢?” 武安侯殿下只觉得飞天一口大锅朝着自己砸了下来,他急忙解释:“绝无此事。” 解释完,又觉得自己好像解释的不太明白,又道:“你可以去问季恒,我身边,都是跟了十几年的兄弟,绝无旁人。” 容月忍着笑,问肯定是不用问的了,只是看北凤珏这副着急着解释的模样,容月心中一乐,可那张恣意飞扬的脸,却挂着满面愁容,“哎,这么快,我就色衰爱弛了吗?” 色,色衰爱弛? 北凤珏嘴角抽了抽,这个女人,看来他最近真是太纵容她了。 北凤珏扬起手,在容月的尊臀上狠狠一拍。 “嗷!” 一声惨叫,容月惊呆,“你,你……” 北凤珏哭笑不得的瞪了眼容月,轻声道:“再胡思乱想,军法处置。” 容月不服,咬牙怒道:“我又不是你的兵。” “你是我的人。” 你是我的人。 容月这辈子,大概就是吃了情话听了太多的亏。 于是在自己的耳朵里,别管别人说的多么的柔情蜜意,容月都觉得是在放屁。 唯独北凤珏,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在她心里扎了根,发了芽儿。 明明是寒冬腊月,漫天风雪的天气,容月却有种春风涌动,搅动一池春水。 厚脸皮容月,又一次的红了脸,“怎么,你还想宣告天下,我是你的人不成?” 北凤珏眼角一弯,轻声道:“此言有理。” 容月:…… “那我要抱抱。” 说实话,抱着北凤珏睡觉的感觉,可不比抱着抱枕差。 尤其是,每每北凤珏抱着自己的时候,耳根子都会忍不住的泛红。 哎,可惜了,这么好好的一朵纯洁的雪莲花,就被她这坨泥巴给拱了。 容月满眼期待的看着北凤珏。 北凤珏好笑的叹了口气,伸手,将容月揽入怀里。 软香入怀,他身上的温度陡然升高。 容月继续:“要亲亲。” “月儿。” 北凤珏突然轻唤了声,声音沙哑。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容月。 容月抬头,眨了眨眼,“嗯?” 不瞒大家,她的心里头,有点痒痒的。 这种被小猫挠了一下的感觉,真的是让人欲罢不能。 北凤珏深吸了口气,轻轻的在容月的头顶落下一吻,然后解释道:“待病好后,你想如何,都随你。” 这话…… 窝草,任君采撷的高级版啊。 容月心里欢喜,一手挑起北凤珏的下巴,得意道:“你说的,不准反悔。” 要是敢反悔,她就上大绳子,五香软经散……哎,要不直接上迷、魂、香吧? 容月的脑子里,已经自动脑补了一出大戏,越想脸越烫,为了不让北凤珏察觉,容月果断的把脑袋钻进了北凤珏怀里,装孙子去。 北凤珏瞟了眼容月,脑海里回荡着自己在御书房外听到的那句话。 分手。 他垂下眼帘,突然松开揽着容月的手,有些紧张道:“如若有一天,你后悔了。” 这态度陡然间一变,让容月有点没反应过来,“啥?” 后悔什么? 北凤珏回眸,眼睛定定的看着容月,一字一句道:‘我也绝不可能放手。’ 这么一本正经就跟念经似的念出这句话,语气虔诚,态度坚定,容月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抓住北凤珏的胳膊,“哦,知道了。” 然后将被子给北凤珏掖了掖,脑袋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里十分的安然。 北凤珏又垂眸,看了眼容月,重复道:“所以,分手?别想了,你没机会的。” 此时此刻,容月只有一个想法,当有一天,她攻略了堂堂武安侯。 她是上辈子跟随女娲补天了吗? 居然有这么大的福分。 不过,容月想了想,跟北凤珏坦白从宽了:“可是,我收了皇上的分手费。” 北凤珏笑了声,扭头道:“侯府的银钱,都是你的。” 容月:“我把分手费已经花了。” 武安侯瞥了眼容月,深吸了口气,道:“花了便花了,陛下不差钱。” 容月忍着笑,继续道:“那,那万一他找我麻烦,怎么办” 找麻烦? 他不找那人的麻烦已经是给他面子了,他若是敢为难容月…… 北凤珏勾唇一笑,从容淡定道:“你不是说,分手一秒钟,就复合吗?” 第一百一十四章:天上掉下个叫花子 容月:“啊?” 这个话,这个话北凤珏是什么时候听到的? 北凤珏瞥了眼容月,笑了声,道:“最后一次,绝无下次,记住了吗?” 说着,他手一揽,将容月抱紧了。 北凤珏身体底子好,但是也确实是虚,这么多年来,因为不得修炼的方法,导致他体内内力乱窜,没个章法,平白的消耗了他不少的精力,这才流传出武安侯体弱的传闻。 次日一早,容月早早的便爬了起来。 都说吃药的人,嘴巴里都是苦的,没什么胃口。 容月寻思着,北凤珏这样的,肯定需要好好补补。 于是果断的起来派人去各大酒楼,把他们的御厨给请回太师府。 谁知,容月刚起身,就被北凤珏一把环住。 他身上的温度,比起昨日,不减反重。 容月拍了拍北凤珏的脑袋,低声道:“乖,我去去就回。” 北凤珏似乎有些不太舒服,眉头死死地皱在一起。 可听到容月的声音后,还是默默的撒了手。 容月换上衣裳,刚出门,就看见季恒捧着一个食盒,守在门口。 “侯爷让属下给您带的糕点。” 就在昨天,北凤珏唯一清醒的时候,交代的最后一件事。 容月默默的回了屋内,抱起北凤珏的厚重披风裹在自己身上,转身出门。 “去护国寺。” 管家也不多问,直接准备好了马车,载着容月便直奔护国寺。 身为皇室专门的寺庙,护国寺内,气派且恢弘。 容月这辈子,根本不信神佛。可不知为何,还是忍不住的想来这里拜一拜。 她虔诚的跪在佛前,心里只有一句话想问问佛祖:你到底,凭什么觉得北凤珏应该出家? 容月的车架,是太师府的车架,方丈闻讯,立马主动的沐浴更衣,换上了袈裟,直奔主殿。 “容施主,没做什么大不敬的事情吧?” 小沙弥跟在身后,“没有,施主只是单纯的的上香拜佛。” 方丈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哎,佛堂里的香炉什么的,都是大香炉吧?她搬不动吧?” 小沙弥无奈,“师傅放心,都是容施主搬不动的香炉。” “那便好,那便好。” 方丈放心了。 也不知道那容月是个什么脾性,若她大闹护国寺,他们这些僧人,也不能对太师府的人动手呀。 容月规规矩矩的上完香,与佛祖相对而站。 她身后,一众小和尚们紧张不已,又不敢多言。 方丈赶来的时候,就看见殿内,容月笔直而立,与佛祖正面相对,好像在进行一场人佛对峙般,大眼瞪小眼,丝毫不带怕的。 听到身后的动静,容月扯起嘴角,冷笑了声,道:“方丈,敢问你,是怎么得知佛祖想要收北凤珏为徒的?” 方丈的脚步一顿,似是没想到容月大老远的来,居然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 于是,方丈布满老褶的脸忽的严肃起来,双手合十,摆出一副我佛慈悲的模样,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起来:“我佛慈悲,欲救武安侯殿下于水火之中……” “水火之中?你怎么知道,他就在水火之中呢?” 不好意思,她容月今天,就是来找茬的。 北凤珏这一病,容月想明白了一件事。 她既然决定罩着北凤珏了,那这些麻烦事,就该一件一件的解决了去。 比如说,那些说北凤珏身负煞气的传言。 她不能怪百姓愚钝,不分好坏。 只能说,暗中设计的人,心肠太黑。 用百姓舆论,逼北凤珏不得不顺从。 容月面容妖娆,便是那些传言中的祸水红颜的长相。此时这么沉着脸,一字一句的咄咄逼人,倒是让人觉得这个祸水,也太他么的凶了吧? 方丈心平气和的解释道:“武安侯殿下与我佛有缘,他手上杀孽无数,身体羸弱,便是遭了业报。此乃水火。” 放屁。 容月按捺住自己想要骂人的冲动,这个老秃驴,尽他么的胡说八道。 自古武将,哪个手上没有杀孽的? 但是容月没有,她抿唇浅笑,走到那佛祖边上,似笑非笑的盯着一尊手持佛珠的大金佛,“方丈,我看佛祖,好像不太认同你所说的话呀。” 如果佛祖能说话,第一句话,一定是跟容月握手:知音,知音啊。 谁他么想要让北凤珏出家啊? 是不是傻? 容月话落,供桌上,一枝香,突然灭了。 好像是传递了佛祖的意思般,灭的十分的彻底。 香灰落地的瞬间,那支香,自中间断了,轻轻的砸在地上。 方丈脸色大变,这护国寺的香火,从未有过断的时候。 难道,真的是佛祖? 方丈立马带着身后清一色的僧人们哗啦啦的跪了一片。 满口阿弥陀佛的念叨起来。 容月扯了扯嘴角,看了眼佛祖手上的带着的一串檀香佛珠,嘴角一勾,冷笑了声,道:“你八年前说武安侯殿下应该出家,如今八年后,天意弄人,武安侯殿下心有牵挂,尘缘难断,你却执意放话劝解他出家。方丈大师,我倒是想问问你,这就是你所谓的慈悲为怀?你的慈悲,就是满口胡言,枉顾佛祖意愿?” 方丈也很委屈啊,可是他只能打碎了牙齿和血吞。 他背后站着的,是天下最尊贵的男人,但是有毛线用吗? “施主,冷静,武安侯殿下与我佛,真的有缘。出家人不打诳语。” 容月冷嗤了声,鄙夷道:“我只有三句话,给我答案,今日我就走。” 三句话? 方丈连连点头,恨不能立马把容月请出去。 容月笑了声,指着佛祖的金像,“你当着佛祖的面,告诉我,武安侯殿下,真的与佛祖有缘吗?” 方丈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阿弥陀佛,自然是真。” “哗啦” 一声,金佛像手腕上的佛珠应声散落一地。 穿佛珠的绳子,断了。 这征兆,让众僧人又是一惊,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容月面色不变,转身,又问:“佛祖既然说,武安侯殿下与佛祖有缘,可有说他一定要出家?” 方丈的额头上,已经是满头的冷汗了。 方丈不好当啊。 “施主,即是有缘,出家侍奉佛祖,方能显得心诚。。” “放屁。” 容月是个混不吝的人,当即直接口出脏话,打断了方丈的废话。 “心中若有佛,何处不为僧?你分明就是居心不良,想要诱拐武安侯到护国寺出家。说什么与佛祖有缘,我看,就是你居心不良的借口。” 方丈有苦难言,满面为难,却又不能发作,只得道:“容施主,慎言,慎言啊。” “好,” 容月一点头,恭敬的跪在了蒲团上,双手合十,“佛祖若真想北凤珏皈依佛门的话,便护佑护国寺香火鼎盛。如若不然,此生,谁要是再打北凤珏的注意的话,即便是诸神弑佛,我也在所不惜。” 说完,容月砰砰砰的竟是规规矩矩的磕了几个头,一甩衣袖,气势嚣张的离开了。 方丈和一众和尚被震惊的脸都绿了,谁,谁会当着佛祖的面说要弑杀佛祖啊? 罪过罪过,阿弥陀佛。 容月此话在护国寺放出,就好像是昭告天下了。 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今日太师府容小姐的车架到护国寺。 门外的香客也都亲眼所见,护国寺的香火,突然间灭了,佛珠也断了。 难道,真的是佛祖有话要说? 自容月走后,方丈便彻底的沉下了脸。 他看了眼香炉,“怎么回事?” 小沙弥立马前去查看,可那香炉,没有半点问题,好像真的是佛祖不高兴,所以断了香火。 方丈面色铁青,又半蹲下身子,开始查看佛珠。 然而,那佛珠,也没有一点问题。 佛珠的绳子,是南海珠丝,刀切不断,火烧不断,根本不可能会断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是,见鬼了? 堂堂护国寺方丈,当着佛祖的面,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见鬼了。 容月坐在马车里,着急忙慌的回太师府。 然而,有时候,意外发生的时候,便总是这么让人措手不及。 谁能想到,容月好端端的坐在马车里头,还能从天而降的砸下来一个大活人呢? 这,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倒是听说过,其他的,容月还真没听说过。 此时此刻,看着趴在自己马车里的浑身破破烂烂的人,容月有点惊慌。 “哎,你还活着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叫一声小哥哥 趴着的人动了动手指,好像还没死。 容月松了口气,拽了拽那人的袖子,正要开口,却不料,那人突然一头坐了起来,目光炯炯的盯着容月,一把捏住她的手腕,激动的喊道:“美人,你往哪儿跑?” 容月:“?” 现在勾搭小美人,都是这么随意么? 容月甩开那人抓着自己的手,抱着胳膊,抬脚,果断的把人踹了下去。 那人本就是被人从房顶上扔了下来,结果这会又被容月一脚踹了下去,顿时疼的他哎哟哎哟的抱着自己的屁股躺在地上哼唧了起来。 京城的美人,怎么这么凶? 容月踹了人,朝着马车外吩咐道:“走。” 车夫为难的回过头,无奈道:“小姐,那个,这个,咱们,走不了。” 容月一听,眉头猛地皱了起来,一掀车帘,探出了脑袋来。 谁知,她刚探出脑袋,就看见地上正躺着一人,抱着自己的腿,哭的跟只断了腿儿的花猫似的。 这人,不正是刚才她踹出去的那人么? 刚才没仔细看,这人虽然衣裳破烂,但可以看出,那人衣裳的款式,以及布料,都不差。 且那人虽闭着眼,脸上脏兮兮的,可大概也能看的出来,此人,长的不错。 “呜呜呜,美人,你要对我负责。” 容月挑眉,呵,大白天的,怎么,还想碰瓷么? “美人,你,你是不是想丢下我,自己跑路呀?” 容月:“……” “美人,你要是不要我,我就死在你面前。哼。” 容月有点头疼,揉了揉眉心,朝着车夫道:“给点钱,打发了吧。” 说完,转身准备金马车,不搭理总是可以的吧? 谁知,容月这话刚落,那人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叫美人,你不疼我了吗?不爱我了吗? 容月石化在原地。 爱,爱个毛啊爱。 不等容月开口,那人便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跳上了马车,动作麻利的哪里像是个瞎子?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容月叹了口气,正准备再踹一回,却不料,那人似乎有所感应般,一把捏住了容月的脚。 “美人,不要,人家疼。” 容月打了个哆嗦,吓得立马缩回了腿。 娘亲呀,吓屎她了。 马车一路畅快的回了太师府。 容月二话不说,直接让人把那人拎着去洗漱干净。 管他圆的扁的,美的丑的,总得让她看看是谁吧? 容月刚走到庆祥苑的门口,便看见北凤珏裹着她的披风,站在屋檐下。 手上撑着一把伞,静若玄霜挂雪,美的让人心魂为之颤动。 见到容月,北凤珏放下伞,转身进了屋。 他风寒尚未痊愈,此时面容略显苍白,加上一袭玄色锦袍,乍一看,更显的他虚弱不堪。 容月心里头咯噔一下,跟了进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北凤珏好像有点不太高兴。 果然,事实证明,女人的第六感极其准确。 北凤珏皱着眉头,不动声色的给容月倒了杯热茶,然后地给她,一言不发。 容月鹌鹑似的垂着脑袋,接过了那杯茶,然后默默的喝了口,这才讨好的抬起头,笑道:“天儿这么冷,你怎么起来了?” 北凤珏撇开眼,自顾自的坐到一边,拿起一卷书看了起来,淡淡的道:“不冷。” 不冷? 不冷你他么的嘴唇都白了。 容月颠颠的跑到北凤珏的身边,手一摸,却发现这货的手居然冰凉如铁。 一时间,容月竟是又好气又无奈,拽着北凤珏的手,把他的手抱住,哈了口气,然后道:“可别,冻坏了你,我是要心疼的呢。” 一边说,她一边用手搓着北凤珏的手,一边死乞白赖的道:“我可舍不得你在这冰天雪地里冻着。哎,对了,你好端端的,怎么跑外面去了?季恒怎么不拉着你?” 门外的季恒委屈不已:我倒是想拉,但是谁能拉的住武安侯? 军令如山,容姑娘大概是不会明白的。 北凤珏眼眶泛红,不动声色的将自己冰凉的手从容月的手中拿了出来,傲娇的别开脑袋,“你几时离开的?” 容月懵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我,我……” 不等容月回答,北凤珏便又自顾自答的道:“你离开时,又是如何说的?” 容月头发发麻,她走的时候,不就是说去去就回么? 怎么,难道,有什么问题? 一抬头,却见北凤珏那双幽怨的眸子,正气势滔天的瞪着自己。 堂堂武安侯,这,这是在,撒娇? 容月被这个念头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没咬了自己的舌头,急忙道:“我,我说,去去,去去就回。” “你出去,已经两个时辰了。” 护国寺有些距离,纵然容月在护国寺并未耽搁多久,但是这来回的路程,确实有些远了。 容月哼哼唧唧,拽了拽北凤珏的袖子,“哎哟,宝贝儿。” “别撒娇。” 北凤珏抽回自己的袖子,瞟了眼容月,继续道:“本侯不是三岁小孩。” 容月一噘嘴,没好气道:“你不是,我是。” 反正她活到这么大,就靠一张脸。 说完,她便厚着脸,干脆直接坐在了北凤珏的大腿上,手一环,抱住了北凤珏的脖子,“侯爷,你还打算欺负小孩吗?” 脸是什么? 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容月水润的鹿眸单纯又无辜的朝着北凤珏眨呀眨,反正她别的优点没有,就是脸皮厚,还好看。 堂堂武安侯,什么手段没见过? 卖萌装惨,撒娇无赖,他见过的手段和套路,比容月走过的路还多。 只是,面对容月,好像所有的坚硬与原则,都溃不成兵。 北凤珏失笑,摇了摇头,抬手在容月的鼻子上轻轻的刮了一下,“把姜汤喝了。” 姜,姜汤? “我不要。” 容月立马撒手就要跑,谁知她刚动,北凤珏好像早已预料到了一半,手一揽,把她一把又捞了回去。 狭长的眸子一眯,扬起半边眉头,似笑非笑道:“投怀送抱,可不能这么儿戏。” 既然都到了怀里,还想跑? 他北凤珏的人生中,可没这个道理。 容月红着脸,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没有。” “没有?那便是有意调、戏?” 武安侯殿下一字一句,说的甚是在理,丝毫没有可以歪曲事实。 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写着满满的,正义。 对,堂堂武安侯,怎么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容月咽了口口水,北凤珏在前,她居然没了做点什么占便宜的心思,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喝,打死也不喝姜汤。 挣扎? 北凤珏就算是变成白兔,也比她力气大啊。 想想被团灭的土匪。 再想想被揍的亲爹不识的何梓文。 血淋淋的教训,光辉的战斗史。 容月埋着脑袋,怂道:“好侯爷,求你了,放了我吧?” “叫哥哥。” 北凤珏虽然自我克制的几乎不像是正常人,可年少时,军中那些糙汉子也没少聊那些有的没的荤段子。 没见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别说是叫哥哥了,再多的话,也是能说的。 唯一受到惊吓的,只有容月,她眨了眨眼睛是,试探性的叫了句:“小哥哥?” 北凤珏似乎很是受用,瞥了眼容月,继续道:“再叫一次。” 容月满脸羞耻,红着脸弱弱的又叫了声。 “小哥哥。” 等,等她能打得过北凤珏,不用在屈服于人的时候,她一定要让这货叫自己女王! 容月暗自下了决心,默默的收好。 北凤珏勾唇:“重来。” 容月:“小,小哥哥,你行行好?” 靠,她不要面子的啊? 容月欲哭无泪,此时再看北凤珏,哪里还有生气的样子,那脸上的笑意恨不得腻死人。 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居然欺负人? 但是容月却忘了,这事还是自己惹出来的。 先动手动脚的,可是她啊。 可是谁能想到,北凤珏居然反客为主,无师自通了这一出好戏? 北凤珏嘴角隐隐的弯了弯,轻笑道:“哦?你打算让我行什么好?” “我不喝姜汤。” “不行。” “我都叫你小哥哥了,你还想怎么样?” 容月气鼓鼓的瞪着北凤珏,做人不能怂,不能怂。 节操可以掉,姜汤绝对不能喝。 北凤珏瞥了眼容月,一本正经道:“重新叫。” 容月:“……” 第一百一十六章:捡来的叫花子 “小哥哥。” “好像欠缺了点柔情。” “小哥哥哎~” “失了本性。” “小,哥哥。” “不甚欢喜?” 容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里子面子掉了多久了,一声又一声的叫着,眼看着北凤珏的脸上跟阴天变晴,云过天清,万丈金光的模样,她这才松了口气。 好歹,这姜汤是不用喝了。 谁知,容月的小心脏刚刚安放下来,北凤珏便一招手,季恒端着一个小碟子进来。 碟子里,摆着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糕点。 容月出去溜达了一圈,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雪中送炭大概也比不过此时给她吃点东西的恩情了。 容月笑吟吟的凑过去,在北凤珏的脸上落下一吻,一边捻起糕点吃,一边问道:“我捡回来的那个人,打探清楚了什么来历了吗?” 这种事,就算是容月不说,季恒现在也会主动去做。 事关侯爷和容小姐,他定然不会掉以轻心。 季恒垂下头,低声道:“那人的身份,倒是没打听出来。不过刚才洗漱好了之后,属下看了一眼,与侯爷的年岁不相上下,且看他的容貌举止,非富即贵,绝非俗品。” 容月点了点头,哦了一声,不以为意。 北凤珏皱了皱眉,“好端端的,怎么会捡个人?” 容月嘴里裹着糕点,含糊不清道:“那东西从天而降,嗖的一下砸进我的马车,明明是个瞎子,张口就叫我美人。看来我是浑身都散发着美人的气息了,连瞎子都有此感。” 瞎子? 北凤珏闭上眼,略一思索,睁开眼时,那双清冷的眸子里,似是染上了几分寒意,“疯癫,且瞎?活的如此憋屈么?” 这眼神,成功的引起了容月的注意。 以往北凤珏露出这个眼神的时候,说明有人触了他的霉头。 可今天,这人分明是触了自己的霉头啊。 容月顺手塞了一块糕点给北凤珏,一把拖起他,往床上塞去,“你一个病人,要好声休养,这种费脑子让人变老的破事,交给季恒。” 季恒:“?” 满脸泪痕,属下也不想变老啊。 北凤珏猛不丁的被塞了一口糕点,无奈的看了眼容月,将糕点拿了下来,慢条斯理,优雅从容的吃的一滴渣子都没掉下来。 直看的容月目瞪口呆。 她俩吃的是同一种糕点吗? 北凤珏浑然不觉得抬起手,擦了擦容月嘴边的糕点渣子,动作轻柔,好似在擦一件什么稀世珍宝,眼角还敛着藏不住的笑意,“别为难他了。” 为难俩字,让季恒深深的想哭了。 侯爷,咱们能委婉点吗? 容月不依不饶,生怕北凤珏因为多想了个问题,就又耽误了恢复身体,“你头还疼吗?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这架势,大有北凤珏如果还有哪里不舒服,她就能立马直奔太医院,去把那太医再拎过来似的。 容月现在在太医院的名声,拜北凤珏所赐,已经是让人闻风丧胆了。 北凤珏摇了摇头,“无碍。” “那就躺着。” 容月话落,北凤珏便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一扫心中的阴霾。 这男人,在恋爱中,也是毫无情绪可言。 季恒瑟瑟发抖,一想到刚才自家侯爷醒来时没看见容月时的那个神情,以及不顾病体非要吹着冷风等容月回来的样子,只想说一句话:侯爷,你可真黑心的啊。 不过这话,季恒是没胆子直接说出来,反倒是看着自家平日里英明神武,一个眼神都能吓死一大片的侯爷此时老老实实的听话躺在床上养病。 这个病,怕是一时半会也好不了了。 容月在一旁的绣墩上坐了下来,念念叨叨的抱怨怎么就从天砸下来一个人,而不是一坨金子? 反倒是北凤珏,眉头轻轻的皱了下,突然道:“听闻桂轮国大祭司失踪了,可有消息?” 季恒叹了口气,无奈道:“侯爷,那桂轮国大祭司疯疯癫癫的破老道一个,他去哪儿,谁知道呢。” 桂轮国这么多年,安分守己,一直都是圣武皇朝的盟友。 且那桂轮国不主战,当初驻守南境的时候,大力促进两国商贸,两国交界处的那座月城,俨然都快要赶上桂枝国的首都繁华了。 容月默默的在一旁啃着自己的糕点,懒得去想什么月桂,什么大祭司,一听就不是什么靠谱的玩意。 那不成时用什么血啊蛊虫啊什么的做什么祭祀的? 容月不敢多想,一边坐在一旁吃糕点,一边心里暗道:今天这个糕点,味道有点不太对。 但是不等她多想,就被北凤珏又温柔的喂了一块。 北凤珏略一思索,眉头一挑,无奈道:“派人盯紧京城往来之人,桂轮国大祭司曾因为大徒弟离家出走与桂轮长公主闹翻,此次若是他那大徒弟来了京城,只怕是他,也不日将至。” “他吃人么?” 容月含糊不清的嘟囔了句,那桂枝国虽然听着不是很牛掰的样子,可听北凤珏这口气,好像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北凤珏眸色暗沉,似是压抑着几分寒意,云淡风轻的道:“不吃人。但是,却会蛊惑畜生伤人。” 容月:“??” 原来是驯兽的。 当天夜里,容月就感受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 她坐在破破烂烂的一间院子门前,懊恼的抱住脑袋,痛苦不堪的望着院子里的一片狼藉,“家里进贼了?” 这院子,平日里也没有人住,一直空着在。 白天容月从外面捡了个人回来丢在这就不管了。 府里的下人按照容月的交代还剩的收拾了一番那瞎子后,也就没多管闲事的走了。可没想到,大半夜的,院子里突然一阵叫声,隐约的,还有人似乎是听见了狼叫。 于是有下人就来查看情况,结果人还没进来,就被一条疯了的瘸腿狗追的跌入了池子里,淹了个半死。 这事下人们一边禀报了容月,一边去告知了容太师。 可容太师年迈,这大冷天的,怎么可能为了一个瘸了腿的疯狗起来折腾自己,当即便说了句:找我孙女去。 然后就把这些事丢给了容月。 好在夜黑前,北凤珏已经回了武安侯府,据说京畿大营那边快到年关,巡防部署要重新折腾。 这几日,好像还有的忙。 容月此时一个脑袋两个大,坐在地上,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死的,立马起身拍了拍屁股,效率奇佳的指挥起来:“你们几个,去看看院子里可少了什么东西,若少了的话,记录下来。” “你们几个,府内搜寻,一定要把那个瘸腿狗和那个小叫花子给我找出来。” “还有你们,守在这儿,有什么情况立马跟我汇报。” “还有你……” 容月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脸蛋,委屈道:“你去给我炖点美容养颜的东西,快点去。” 交代完这些,容月这才打着哈欠,回了庆祥苑,走到门口,突然又道;“去把隔壁的狗借来,给我把那人搜出来。” 夜色当空,寒气渗人。 森冷的夜慕下,铁甲营主帅帐内,一个白净的男子正站在桌案前。 那人闭着眼,吸了吸鼻子,一脸惬意的道:“果然还是瞒不住你,大美人,多年未见,你好像温柔了许多啊。” 那人,便是容月白日里捡来的瞎子。 而北凤珏,则披着狐裘,板正着身体坐在案几后,案几上,摆了一大摞需要处理的公文。 这些公文,丝毫没有因为北凤珏常年病弱而减少半分,比之容月当初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只多不少。 此时他淡淡的扫了眼瞎子,不咸不淡的道:“你来京城做什么?” 男人摸了摸下巴,没什么正经的道:“自然是听说圣武地大物博,尤其是京城,盛产美人,人活一世,最爱美人,我来找美人的。” 北凤珏手一扬,桌子上的一支狼毫便嗖的一下如利箭般飞了出去,直射向男人的眼睛。 可那狼毫,却在瞎子的眼皮子半根指头处停了下来,没有真的要一下子戳下去的打算。 北凤珏垂眸,冷清又不讲理的道:“滚。” “哎,我大老远的来一趟,你就这么对我的?真是没良心,嘤嘤嘤。” “闭嘴。” 一个大男人,在自己面前嘤嘤嘤? 北凤珏脑门上青筋都要蹦出来了。 这个人,他确实认识。 月桂国大祭司一直想要收为徒弟的月桂国太子殿下,花昱太子。 此太子,是个瞎子,也不是个瞎子。 幼年曾遭人陷害,被关在漆黑的山洞里不见天日了许多年,那山洞里,又不知道有什么怪物,灼热的火光灼伤了他的眼睛,后来这人被救出来后,眼睛受不住日光,也受不住光亮,所以干脆闭着休养了。 结果没想到,这货当瞎子当上了瘾。 花昱偏了偏脑袋,“那颗蛋如何了?可是还愧不见人?” 对,在他看来,那颗蛋,就是因为没脸见人,才躲起来的。 当年的仇怨,已经化为乌有。 毕竟他的一条小命,都是当年年方十四的武安侯殿下所救,那颗蛋也是被武安侯给捡走了。 北凤珏冷笑了声,反问道:“你若是想他了,本侯倒是可以送你去陪它待几日。” 一听这话,花昱脸色大变,急忙讨好求饶道:“哎哎,千万别,我这细皮嫩肉的,今天已经被你家那小美人摔了一遭,今天可万万不能再吃苦了。奇怪,天下居然还有我不能驯服的兽类,你说,你那颗蛋,是个什么品种?” 武安侯大爷十分不悦的抬眸,似乎极其不爽今天他从天而降吓坏了容月这事,冷声道:“是你大爷。” 花昱:“……” 哎,堂堂武安侯怎么还骂人呢? 不等他想明白,北凤珏便开门见山的道:“你来京城,意欲何为?” 第一百一十七章:他的小美人 花昱就没见过比北凤珏更无趣的人了。 好友多年不见,没有两眼泪汪汪,也没有把酒言欢。 一上来,恨不能就严刑逼供,再替他的心上人出口气。 正要反驳两句,可一抬头,又对上北凤珏那双再废话本侯灭了你的眼神,花昱弱弱的缩了缩脖子,忍一时之痛,大咧咧的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认真起来。 “两件事,第一,跟你有关。” 北凤珏抬眸,直接无视了花昱你求我我就告诉你的眼神,冷声道:“有人去找你了?” 花昱摆了摆手自己葱花似的指头,“非也非也,那人找的是大祭司那个老头。那老东西,混不吝,歪风邪道,那人只请了他入京,具体什么事,我无法探查。不过,想来要入京,此事多半与你有关。” 倒不是他胡思乱想,实在是这京城里,值得桂轮国大祭司亲自出马的人呢,只有一身戾气的武安侯殿下了。 北凤珏太难搞了。 显然这一点,北凤珏也想到了。 他冷嗤一声,眉宇间瞬间笼着一层杀气,沉声道:“因为本侯没能如愿的出家,且手握重兵,又深得太后宠爱,甚至才大举破了何亿清的造反大计吗?” 花昱:“…他娘的,几年不见,大美人你居然又闹出这么多的大动静啊。” 难怪这么多人都看他不爽呢。 各国各有矛盾,但是各国又都非常憎恨北凤珏。 花昱是极少的一个一心觊觎北凤珏美色,甚至还有种想要让自己的子民都跟着自己一起膜拜北凤珏的人。 放下手中的公文,北凤珏侧身,端起旁边的药一口喝了下去,这才扭头施舍般的瞥了眼花昱,毫不在意的道:“本侯已经十分克制了。” 如若不然,凤明简那废物,还能活到现在还在京城嚣张? 花昱点了点头,“也是,你要是能拿出你上阵杀敌的气势在京城里来,怕是那些朝臣能给吓死一大半。” 北凤珏也不跟他插科打诨,只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漠然道:“即便你不来,我也正好要找你。” “哎,说好,我不杀人。” 花昱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怂包的本质。 北凤珏嫌弃的扫了眼花昱,眉头轻轻一皱,道:“我想请你入宫,替我照料一人。” 花昱神情一变,瞬间凝重起来,“太后?” 北凤珏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抿唇不语。 花昱却愣住了,“那个丧心病狂的,居然做到了这种地步,你,你真的不考虑推了他?” 虽然是在京郊,可花昱一点也不知道什么叫做隔墙有耳,也不知道什么叫做避讳。 普天之下,就没有人能闯入铁甲营的地盘。 铁甲营的话,也绝不可能传出去一个字。 北凤珏鄙夷的冷嗤了声,不屑道:“没兴趣。” 花昱:“……” 别人不造反,是因为没能耐。 武安侯不造反,是因为有足够的能耐却没兴趣。 北凤珏丢给花昱一封密函,脸色不太好的道:“太后所服用的药有问题,已经被我暗中换了。但是陈年旧疾,还劳你费心。” “太后年轻的时候,也是圣武的第一大美人。成,这事包在我身上。” 北凤珏松了口气,花昱的身份实在是让人敏感。 加上这人额外貌,着实是出众。 很容易引起人的怀疑。 所以白天里的出场方式,倒也算是掩护了。 北凤珏交代了一件心头大事,摆了摆手,示意花昱可以滚蛋了。 对于这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待遇,花昱已经习惯了。 只是,看北凤珏那一副苍白病体还要为国操劳的样子,花昱便不由得想起他被逼出家的事儿来。 “我觉得你,现在就算是想出家,难度也挺大了。” 北凤珏头都没抬,“破寺庙,也敢收本侯?” “不是。” 花昱摇头,解释道:“今天白天,我在护国寺,碰见了你家小美人。” 北凤珏动作一顿,“她去了护国寺?” 这是北凤珏万万没想到的。 容月出行,身边有容太师安排的侍卫,暗处还有他从铁甲营中精挑细选出来的跟着自己的人也被派来暗中保护容月了。 只要没有性命攸关的大事,他们也不会告知北凤珏容月的行踪去向。 北凤珏的脸色终于是缓和了些,染上了一层缱绻的温柔之色,状似不经意的道:“要说就说,不说就滚。” 这分明就是在说,你不说,我就打死你藏尸。 深谙此话内涵的花昱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看起来真是个软柿子么? 不过,能让堂堂武安侯露出这份毛头小子劲儿的女人,可见非同小可。 他这么一想,便老实的道:“说起来,还真是有些神奇。那护国寺从未断过的香火,你家小美人一去,说断就断。” 北凤珏挑眉,嘴角轻轻的勾了起来,心情看起来还不错。 花昱又道:“还有那南海蛛丝穿的佛珠,居然一下子就断了,你没看见老秃驴当时的脸,跟扫了地似的。” 北凤珏的手指动了动,轻轻的在桌子上敲了起来。 要不是眉飞色舞有点不太符合武安侯本人的为人,有中邪的嫌疑,只怕是此时武安侯殿下,真能自己开心到飞起了。 花昱满脸震惊的看着好像笑了的北凤珏,心里一阵又一阵的惊悚。 以往武安侯殿下一笑,说明打了大胜仗。 今日这一笑,又是为何? “嗯,知道了。” 北凤珏语气淡然无波,淡淡的说了句。 好像也并不感到意外。 容月为什么去护国寺?八成,是与他有关吧。 想了想,北凤珏突然冷笑了声,忽的道:“在入宫之前,你跑一趟护国寺。” “哎?我?我跑那儿去做什么?” 花昱不满,不高兴的撇了撇嘴。 谁知,他刚说完,就见北凤珏抬起手,拿出了铁甲营的虎符,一字一句到:“花昱听令。” 花昱无奈,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没错,他虽是桂枝国的太子,可也是铁甲营的将士。 当年离家出走的花昱,因为觊觎武安侯殿下的美色,误入铁甲营,从此之后,成了铁甲营的人。 只是碍于身份,花昱一直都是挂了个名罢了,若说他真的做了什么贡献的话,那就是主动求和,不跟圣武打仗。 北凤珏瞥了眼花昱,淡淡的道:“本侯要让护国寺的高香,一年都烧不起来。” 花昱:…… 得罪谁不好,要得罪杀神? 啧啧,倒霉的。 至于用什么手段让护国寺的高香烧不起来? 这自然就是他来费心思了。 花昱退下去后,北凤珏坐在那里,目光虽然还盯着公文,可却怎么都看不进去了。 季恒从帐子外进来,刚送进来一碗汤药,只听见凳子一动,紧接着他家侯爷拿起一旁的剑,头也不回的就往外冲出去。 季恒吓了一跳,立马跟了上去,“侯爷,侯爷怎么了?您去哪儿?” 北凤珏头也没回,翻身上马,喝道:“别跟着。” 季恒立马停了下来,一脸懵逼。 这天还不亮的,自家侯爷这是去干嘛的? 天将大亮。 容月在院子里翻腾了大半夜,却一点线索都没有。 恍恍惚惚中,她好像听到一阵脚步声。 容月正准备睁开眼起身,结果一道寒气喷面而来。 熟悉的味道,随之靠近。 北凤珏褪下狐裘,坐在床边,看着床上安静熟睡的人,忽的笑了起来。 他这是怎么了? 堂堂武安侯,半夜三更翻墙进来看女人? 可不知为何,北凤珏看着安然入睡的容月,沉寂了这么多年的心,突然开始躁动了起来。 “护国寺?太远了,下次让别人去办吧。” 北凤珏说着,不自觉的转头轻轻的咳了起来,他捂住唇,没发出一点声音。 只是苍白的脸,憋红了一片。 容月熟睡,没有一点反应。 北凤珏叹了口气,替容月掖了掖被子,起身离开。 这一夜,容月果断的做了个好梦。 她梦到自己啃了一口北凤珏。 第一百一十八章:有我一个还不够? “京城小报,容大小姐单挑护国寺,怒发冲冠为蓝颜。” “嗨,我家的婆娘今天早上去护国寺上香,连个香烟都没冒,真是中了个邪了。” “我要是武安侯,我就不出家,容大小姐也算是个美人,出身高贵,多好一媳妇。” “啊呸,你懂什么?侯爷不详,先是克死了父母,随后又克死了好几个未过门的媳妇,现在就连宫里头的老太后都病了,只有护国寺镇得住他的煞气啊。” …… 百姓们茶余饭后,总喜欢聊点热门话题,博取眼球。 一亮马车缓缓驶过,马车里的人,正歪歪散散的靠在车壁上照镜子。 闻言,容月嘴角一勾,也懒得跟这些人呈口舌之快。 昨天夜里没怎么睡好,这会脸色难看的跟鬼似的,没办法,只能在马车里捯饬起来。 “护国寺?算个屁。” 容月拍了拍自己的小脸蛋,伸手给自己抹了点腮红,见小脸有点人气后,这才不紧不慢的掀开车帘,看了眼外面那些嚼舌根的百姓。 呵,丑人多作怪。 “你们还不知道呢?容大小姐大放厥词,说要护国寺断了香火呢。” “你放屁,她一个女人家,能有什么本事让护国寺断香火?” 容月弹了弹指甲,翻了个白眼。 就在这时,不远处又跑来一个男人,满脸惊恐的叫唤道:“听说了吗?护国寺的香火不燃了。” 对于一个寺庙而言,香火不燃,代表什么,可想而知。 更何况,是护国寺,这个一直以来备受皇帝推崇的寺庙。 容月对佛家颇为尊重,可奈何有些人,打着佛家的幌子,做一些令人恶心之事。 这里的佛家,已经算不上是正经的佛家了,只是替皇室办事的走狗。 此时的武安侯府内,许是因为即将年节,倒是添了几缕人气儿。 容月到的时候,北凤珏刚吃完药。 一听说容月来了,季恒屁颠屁颠的去了大门口替自家侯爷迎接。 结果他一个晃神,一道玄色身影一闪而过,自家侯爷已经自己迎了出去。 季恒:“……” 侯爷,说好的体弱多病呢?您好歹倒是装一下啊。 容月一下马车,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了下去。 抬眸,便是北凤珏的眸子,他牵着容月,直接往府内走去,一瞬间,周遭的冰天雪地间忽然间似有暖意拂过。 “手怎么这么凉?” 北凤珏蹙眉,将容月的双手都包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容月笑的没心没肺道:“凉一点,才能有机会让你给我捂手嘛。” 说完,她又往北凤珏身边凑了凑,紧紧的拽着北凤珏的胳膊。 她的前世今生,倒是从未有过这样的黏黏糊糊。 来来往往的铁甲将正在完成他们年前最后一项艰难的任务,收整武安侯府。 忙得正不可开交,冷不丁的一抬头,又看见自家侯爷跟容月腻腻歪歪,一时间都有些痛心起来。 “咱是不是该找媳妇了?” “你才多大?就想找媳妇?哎,你想找啥样的?我觉得容小姐那样的就挺好。” “得了吧你,你又没有咱们侯爷那样的美貌,常年守在边境又不着家的,谁愿意嫁给你。” “魂淡,说的什么屁话。老子找不到媳妇,就跟你过一辈子。” 一群将士们打打闹闹,倒也没有什么避讳。 北凤珏一般在这个时候,也不是很管束他们,毕竟即将过年,一年中,能有几天这样欢快的日子? 两人径直的去了北凤珏的卧房,屋内早已备好了炭盆。 屋内暖洋洋的,容月一进去,就踹了自己的鞋子,爬上了软塌,熟门熟路的端起旁边的杯子喝了口茶,然后眉头猛的一皱,正要吐出来,却被北凤珏一声制止:“咽下去。” 容月瞪大了眸子,愤愤的瞪着北凤珏。 这杯子里的,是姜汤。 容月一时不查,灌了一大口在嘴里。 吐了的话,北凤珏不会打她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见北凤珏慢条斯理的走了过来,从另一边捻起一个杯子,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你敢。” 容月被这么一堵,顿时无奈,只得一口咽了下去。 北凤珏面色依旧苍白,黑衣玉人,看的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邪念。 容月:现在占便宜,是不是不太厚道? 容月正这么想着,就见北凤珏从一旁拿了书递给她,然后一撩袍子,跟着躺在了软塌上。 这软塌一人躺,十分宽敞。 两个人,便略显拥挤。 容月一看以往清心寡欲的武安侯殿下这么不要脸跟自己抢地盘,顿时心头一喜,身子挪了挪,果断的往北凤珏怀里钻。 这个行径,好像也没太无耻吧? 容月心下想着,最终还是觉得好像有点太刻意了,正准备挪开自己的身子,不料北凤珏竟是大手一揽,将人揽入了怀里。 靠! “躺好别动。” 北凤珏身上使不上什么劲儿,但是这么搂着容月,倒还真是让容月半点动弹不得。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只大尾巴狼呢?” 容月哼哼唧唧,不敢太大声,只敢偷偷的嘀咕了两句。 谁知她这话刚说出口,便听见北凤珏那似笑非笑的回答:“谁知道呢?许是,色令智昏了吧。” 一度色令智昏到如今的容月几乎有些想笑,北凤珏这个人,不要脸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色令智昏也好,至少能抱得美人归。” 一说到这,容月就牙疼的想到一件事,她可能,还真不太容易能抱得美人归。 哎,因为她抱得这个美人,是镀了层金的美人。 北凤珏打开他特意从藏书阁里找出来的书。 说起那藏书阁,北凤珏自打上了战场后,几乎就没怎么进去过。 更没想到,还能翻出几本挺有意思的话本子。 容月将脑袋枕在北凤珏的胳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一边看书,一边闲聊。 “那叫花子,竟然留了一地的狗毛,钻地洞跑了。” 容月气愤不已,一边说一边恨不得锤桌子。 幸而她身边只有北凤珏,那桌子堪堪躲过一劫,容月自然舍不得动手锤北凤珏,身娇病弱的武安侯殿下,锤坏了她下半生怎么整? 北凤珏抿唇,笑道:“你确定是狗毛?” 容月冷嗤一声,“不知道,反正我看那院子里,跟来了场动物世界大厮杀似的。鬼知道经历了什么。” 别人不知道,北凤珏却是清楚的。 他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低声道:“那是,狼毛。” 容月:“……” 靠! 家里进贼了!不不不,家里进狼了。 还是她引狼入室的。 顿时,容月一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要不是想到跟狼厮杀有损形象,只怕是她就要撸了袖子去找那叫花子算账了。 北凤珏也不打算隐瞒,直接了当的道:“花昱是桂枝国太子,医术高明,且自小喜欢养一些稀奇古怪的宠物。养一头狼,豹子,也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容月:“……” 相比较而言,养个豹子,狼,好像确实很正常。 毕竟她,可是养了一位武安侯呢。 容月叹了口气,然后又惊起道:“那他的宠物,昨天晚上是打架了吗?” 北凤珏身上的肃杀之气在面对容月的时候早就荡然无存,就差在脸上写下一句话:本侯柔情肆意了。 然后,他声音如水轻柔开口道:“自古皇子还争宠呢,更何况是他养的宠物。” 窝草…… 容月明白了。 那个叫花昱的叫花子,养的宠物争宠,打了一架,然后可能花昱被得胜的那个宠物叼走了。 想到这,容月叹了口气,身后摸了摸北凤珏的脸,“还好你不咬人。” 不然她实在是想不出,北凤珏叼着自己的那副画面,太他么的诡异了,形象全无啊。 北凤珏:“……” 什么缱绻春意什么柔情似水都见了鬼。 他倒是想咬死这个小东西。 “北凤珏,关于这件事,你心里,有没有什么猜测?” 容月所说的猜测,北凤珏倒不是没有,只是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他一个正常的古人,不信神魔不信鬼怪,莫名其妙的变成一只白兔,还遇上了一颗会着火的金蛋,要说不震惊那是不可能的。 北凤珏苦笑了声,眸色倏地黯淡了下来,抬头看了眼容月,轻声道:“说不定,我真是什么身负煞气的妖魔呢。” “放屁。” 容月一个激动,一头从北凤珏的怀里爬了起来,她双手撑在北凤珏的身侧,红着眼睛没好气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要是妖魔都是你这样的,那我巴不得天下都是妖魔。” 北凤珏一个机灵,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这么说。 他心中的那一抹最后的迟疑,荡然无存。 这世间,无奇不有。他就是一个寻常人。 只是旁人,把他当做妖魔。 可他不是。 北凤珏心里豁然开朗,丹田处,好似被人注入一道暖流,平复着他那道从来不肯安分的真气。 随后,北凤珏那狭长的眸子染上一层水汽,嘴角一挑,笑道:“有我一个,还不够?” 第一百一十九章:召见入宫 给容月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说一句不够。 不过,胆子没有,色胆却是包天的。 容月伸手便拽开北凤珏的衣襟,任凭耳根子红的跟着火似的也不管不顾的调笑道:“那你得看你能不能让小爷我高兴了。” 陡然间被直接扒了衣服,北凤珏明显身子一怔,随后从脖子红到了脸,整个人僵硬的像是一根烤熟了的铁棍子,他清了清嗓子,勉强找回一点武安侯的霸气尊严,低声道:“我风寒未褪,别闹。” “风寒?那得发发汗呀。” 容月一边说,一边故意将自己的小脸贴上北凤珏的胸口。 他的胸前,像是一团火般,滚滚的燃烧着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忽然间有那么一瞬,北凤珏觉得,幸而是他遇上了这么离奇的事儿,否则,他这辈子,或许真就马革裹尸,而不是有一天,还会有有个温柔乡。 容月揉了揉鼻子,低头,就在北凤珏的脖子上啃了起来,一般啃,一边双手不安分的对武安侯殿下动手动脚。 嗯,手感真不错。 “月儿。” 北凤珏情动,声音沙哑,低低的唤了声,然后抬手拦住了容月的动作。 谁知他刚一抬手,就被容月逮着空子,然后容月难得嚣张了一回,一把拧了北凤珏的手,把他的手按在了头顶,自己露出个色痞的模样,轻声道:“叫叫叫,都怪你,没事乱叫。” 然后垂头,继续啃。 这种痒痒的,有一丝丝的疼的感觉,一直蔓延到五脏肺腑,北凤珏抽吸了口气,手腕一动,挣脱了容月的牵制,然后一手按住容月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屋外,寒气逼人,北风无情的刮起漫天的雪花,卷着腊月特有的梅香,浩浩荡荡蛮横的钻进人的口鼻。 铁甲将们都识趣儿的躲得远远的。 不然还要自己遭罪。 北凤珏始终有所顾忌,一边他本就还在病体,一边又觉得不能不明不白的太过分。 第一次,罢了,第一次他是那个被动的。 日后,总该是把这事正经的办一办了。 堂堂武安侯,居然有点恨嫁了起来。 两人气喘吁吁的依偎在一起,容月老脸通红,简直没脸去想刚才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她差点第二次,把武安侯殿下给那个啥了。 哎,命运待她真好。 容月靠在北凤珏怀里,任由北凤珏替她将皱皱巴巴的衣服整理好,然后又在他脖子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北凤珏忍俊不禁,无奈的笑道:“你再咬下去,我这几日怎么见人?” 容月哼了一声,“就这么见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北凤珏忍着笑,把人抱紧了,然后捏着话本子一本正经的看了起来。 没腻歪多久,门外,突然响起一阵踏雪的声音,咔嚓咔嚓的,脚步极稳。 北凤珏的动作一顿,抬眸的瞬间,屋外,季恒已经出了声。 “侯爷,陛下,陛下请您进宫一趟。” 容月的眼神也跟着黯淡了下去,这冰天雪地的,北凤珏身上又是风寒未愈的,叫他去干吗? 没由来的一阵不爽,容月哼了声,别开了脑袋。 北凤珏皱眉,“不去,就说本侯病重。” 反正他病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难得能看到自家侯爷耍无赖的季恒有些头疼,顶着极大的压力,无奈道:“陛下说,您要是不去,他就直接下旨赐婚了。” “赐婚?” 不等北凤珏回话,容月就一头从软塌上跳了起来,大有要直接一脚将这个那个胡乱下旨的狗皇帝一脚踩死的冲动。 然而,她一动,就被北凤珏拽住了。 容月脸色铁青,还不忘拢了拢自己散落下来的碎发,咬牙切齿道:“老娘剁了他。” 季恒钢铁般的身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这话,也就只有容小姐敢说吧。 容小姐果真威武。 北凤珏面色平静的将容月从地上抱了起来放在软塌上,低声道:“不过是逼我进宫的由头,你急什么?” “他要是真敢下这个破旨,我就敢打得他满地找牙。” 北凤珏无奈,摇头笑了两声。 随即安抚了下容月,“嗯,好。” 满地找牙就满地找牙。 门外的季恒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这番话,如果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就当做个笑话。 可他们铁甲营的人却都知道,武安侯殿下,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绝不是为了哄女人。 容月气的脸红脖子粗,怒道:“他安的什么龌龊王八心?天底下除了我这么个大美人配得上你,还有谁?站出来,我倒是看看,她哪儿来的脸敢跟你订婚。” 容月气归气,北凤珏这么顺着一撸猫,她倒是也不想着去揍人了,只冷静的分析起来。 要是有女人敢死皮赖脸的找上门来,她就敢化身为泼妇。 要是那个皇帝敢赐婚,她就敢拐了北凤珏私奔。 哎,还得带上他爷爷一起私奔。 北凤珏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从善如流道:“嗯,没有了。” 在容月之前,他从未想过风花雪月之事。 在容月之后,他也不会去想与旁人有这等风花雪月之事。 容月滔天的脾气,莫名其妙的居然被北凤珏的三言两语给安抚了。 容月:完了,没脸了。这以后,还不得被压的死死地? “你忽悠我。” 北凤珏起身,将自己的衣衫整理了一番,乍然间听到容月这话,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既视感。 可触及容月那张脸,他又一本正经道:“天地良心,绝无半句谎言。” 武安侯殿下就差跪地起誓了。 容月总觉得脸上滚烫,心道:嘴上抹蜜的男人不可信,不可信…… 然后又一转头,清了清嗓子,不自在的道:“你再说一遍。” 门外季恒风中瑟瑟:容,容小姐,威武的不要脸了? 然而,更令人震撼的便是他们越来越没有底线的武安侯殿下了。 “嗯,你最美。” 直到北凤珏进了宫,容月窝在软塌上,还能笑出声来。 女人不是不喜欢男人的甜言蜜语的。 有什么不可信的? 北凤珏说的就是事实。 皇宫一扫之前的清冷,年节将至,宫里头里里外外的都忙活起来,好像要把这座古老的建筑忙出个花来一般。 随处可见的大红灯笼,挂满了各处宫殿门前。 北凤珏风寒未愈,便裹了厚重的狐裘,挺直了脊背,被带到了乾坤殿外。 然而,皇帝陛下却在午睡。 北凤珏自然要站在殿外等候。 只是,这不中午不晚上的,睡什么睡? 太监守在殿外,垂着脑袋不敢去看北凤珏那张布满冰霜的脸。 心里只想咆哮,陛下,您作的什么死啊? 殿外的冷风,嗖嗖的无情的刮在脸上。 北凤珏的面色,忽的更苍白了。 然后,太监就看见向来清冷不可方雾的武安侯殿下,居然朝着他,诡异的笑了一下。 那一笑,可当真是太天地失色,万物黯然无光。 只是,为什么会觉得浑身发寒呢? 不等那太监明白过来,就看见北凤珏突然抬起手,掩唇轻轻的咳了两声。 好看的人,连咳嗽都这么好看。 太监还没感慨完,北凤珏的头顶,突然罩上了一层空气,隔开了那漫天的飞雪,好像是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一半。 他一动不动,认认真真的看了眼那太监,眼神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你确定,不去叫醒陛下? 北凤珏以往在皇宫里虽然可以横着走,但是多数也都会卖个面子给皇帝陛下,今日这般毫不客气的态度,倒是少有。 “侯爷,您,您不然再等等?” 北凤珏轻轻一瞥,冷笑了声,道:“我以为,陛下召我来,是要谈论一下太子殿下去北疆历练的事情呢。” 此话一出,方才还在午睡的皇帝陛下突然传来了他苍老的声音:“凤珏来了吧?快进来。” 太监立马上前,哆嗦着身子给北凤珏开了门。 北凤珏目不斜视,直接进了大殿。 太子殿下? 废柴。 不过倒是个有血性的,一心想要率领北疆驻军,挣得一番功绩,如此将来继承大统,也能更好的掌控军部的人。 可惜,军部这么多年来,没有半点空子给太子殿下那个绣花枕头加废物机会,让他能够如愿以偿的进军部。 北凤珏刚进去,皇帝陛下就随手抄起一个果子,朝着跟在北凤珏身后的太监砸了过去,“混账东西!什么人都敢拦!凤珏来了不知道进来通报吗?” 太监立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生生的受了这一果子。 反倒是北凤珏,依旧是工资玉树临风不紧不慢的朝着皇帝行了一礼,装模作样道:“陛下当真想让太子殿下去北疆历练?” 第一百二十章:自己的儿子自己生 圣武的太子,民间知道的不多。 这太子殿下冒泡的少。 且加上百姓都知道有个能征善战的武安侯,加之武安侯殿下这些年各种传闻,还有他天下无双的绝冠之姿,自然是没人去管一个废物太子了。 所以,这也是太子削尖了脑袋都想去军部的原因。 皇帝陛下这么多年没能让北凤珏松口的事,突然间,北凤珏自己提了出来,老皇帝自然疑心病大起,上下将北凤珏打量了一番,“说罢,你又有什么心思?朕听听看。” 北凤珏也不客气,面对老皇帝的时候,眼中又是那派清冷无情,生人勿进的神色。 站的离他近一点,好像就能感受到那压迫至极的戾气。 沙场上活下来的人,总是带着那种毁天灭地的杀气。 北凤珏便是个中翘楚。 他神情淡然,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只那双黑白分明又如霜雪凝结的眸子里,透着一丝漠然之气。 “给我和容月,赐婚。” 北凤珏说完,抬头对上皇帝陛下不怎么好看的脸。 那张年过半百老树皮一样的脸,像是被什么东西撕裂了办,一时间有些狰狞。 容太师桃李天下,武安侯振臂一呼,天下兵马无不响应。 这两家的结合,对皇位,是个极大的威胁。 老皇帝这辈子谁也不信,但是又谁都得依靠,还一边打压,一边总想着留点颜面。 以至于现在太子还不如一个立南王来的有存在感,皇帝陛下丝毫都没有想过,要做点什么替太子挽尊的。 北凤珏冷笑了声,“陛下,不过是赐婚,很难吗?” 这番话,从北凤珏的口中说出,好像一记闷雷,砸在皇帝的心头。 “可是有什么不妥?” 废话,当然不妥。 皇帝恨不得拎着北凤珏的领子告诉他,绝对不妥。 可如若这样,他就相当于承认了自己畏惧太师,畏惧武安侯。 不行,面子比天大。 皇帝陛下沉下脸,瞪了眼北凤珏,道:“凤珏,太后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 北凤珏嘲讽般的抬垂下眼,对上皇帝沧桑的眼脸,“皇祖母,已经见过她了。” 皇帝一噎,突然双手负在身后,一脸高深莫测的道:“广一大师曾批命,说你此生……” “命中带煞,六亲不留,孤寡终身。” 北凤珏截断了皇帝陛下的话,替他开口说了出来。 皇帝神情凝重,好像把这番话奉为人生箴言了般,“朕觉得,你不如还是如广一大师所言,皈依佛门吧?就当做是,为太后祈福了。” 皈依佛门? 皈依? 在遇到容月之前,北凤珏险些,就真的动了这个念想。 可如今…… 他不动声色的敛起浑身的戾气,轻声道:“舅舅,就如此希望北家,从此绝后吗?” 舅舅二字,惊的皇帝的心,又是一颤。 “武安侯府功劳赫赫,朕怎么会让北家绝后?” “那陛下,何以劝微臣出家?” 皇帝被这么一堵,顿时又有些说不出话了。 “朕可以给你从皇室宗亲中过继一个孩子,到武安侯府。” 这等不要脸的话,也就只有皇帝陛下说的出口了。 北凤珏听着,竟是不自觉的笑了一声,这一笑,又吓得皇帝陛下大惊,“凤珏,你杀伐过重,皈依佛门未必不是什么好事。想必你父母在天之灵,也是愿意理解的。” “武安侯府,谁的手上,不是杀戮过重?” 北凤珏不紧不慢,云淡风轻的吐出这句话。 听着还有点彬彬有礼的感觉,让人挑不出错,又没办法对这样温言细语的人动怒。 皇帝陛下一时很是气愤,“朕都是为了谁?如今天下安定,你武安侯府,便是众矢之的,朕不是为了保全你,即便是将来太子登基,也不至于为难了你!” 北凤珏始终面色平静,面无表情的听着皇帝陛下一堆屁话后,轻嗤了声,淡然又不失礼数的道:“当初长公主嫁给老侯爷时,您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老皇帝:“……” 靠!这混蛋玩意居然翻旧账。 只是,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皇帝陛下自然是没脸说出来了。 但年老侯爷也是功高震主,然后皇帝这个怂包果断的忽悠了自家妹子去勾搭老侯爷,想要借着这层关系控制老侯爷,不想赔了妹子又折兵,长公主跟老侯爷成婚之后,鹣鲽情深,一听到自家皇兄有什么要对老侯爷不利的,都恨不能直接一棍子敲碎了皇帝陛下。 还好,还好那两人都是短命的,死的早,皇帝陛下这才安然的活到现在。 然后想着继续祸害下一代。 北凤珏这番话一出,老皇帝顿时面子有些挂不住了,讪讪的笑了两声,摆出那副可怜相来:“凤珏,朕都是为你好啊。过刚则易折,你这孩子,怎么总是不听话呢。” 说着,老皇帝抬起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袖子里藏了大葱,竟是真的虚虚假假的掉下来了两滴眼泪。 皇帝的眼泪,就跟黑市上的假珠子似的,要价高,且中看不中用。 北凤珏面无表情,大有我就这样默默的看着你,看你还有什么花样的既视感。 老皇帝擦了半天,也没等来北凤珏一句你别哭了,顿时悲从中来,叹了口气,一甩袖子,冷声道:“凤珏,南蛮求和,南蛮世子已经在大牢里,南境诸国安定,北疆也无战事,依朕看,铁甲营独立于三军之外,始终不是个正统的道理,朕觉得……” 话已至此,老皇帝相信以北凤珏的聪慧,不会想不到他要说什么。 然而,北凤珏现在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南蛮向来不死不休,好战,怎么可能因为送来了一个南蛮世子,就真的安分了? 关于皇帝陛下想要打散铁甲营,融入三军中的这个想法,他也不是没想到过,只是,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这么愚蠢。 “朕是一国之君,你想要造反吗?朕的话,不管用了吗?” 皇帝陛下气的两眼直翻翻,要不是北凤珏社怒不可测,加上这一身的戾气,他不敢招惹,此时怕是真的就让人动手了。 太气人了,都欺负他。 皇帝陛下越想越气愤,恨恨的瞪着北凤珏。 此时,北凤珏才像是听到他的话一般,皱起了眉头,道:“南蛮是在缓一口气。并不是就此罢休。” 认输? 他与南蛮交战这么久,他们向来是人都死光了都不会认输的。 加上南蛮人,生性野蛮,又暴力……普通的将士,根本制不住那群蛮人。 北凤珏不让步,皇帝又气又着急,见北凤珏软硬不吃,忽然笑了声,反问道:“太后对你,一片真心,如今你却枉顾她的生死,武安侯,你真是好大的孝道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北凤珏扯了扯嘴角,抬眸,扫了眼皇帝陛下,淡淡的道:“陛下刚才不是说,想要太子去北疆么?” 北疆战事不多,但是沙匪却不少,若是建功立业,相比较非要打一仗才能换来功名来说,确实是方便多了。 皇帝陛下狐疑的瞟了眼北凤珏,“怎么?太子啃去历练,难道你还敢阻拦不成?” 北凤珏施施然的行了一礼,不卑不亢道:“微臣不敢,此事,全凭陛下做主便是。” 这,这是什么套路? 皇帝陛下纠结再三,都没想到自己磨了这么多年的事,怎么突然间,北凤珏就松口了? 果然,北凤珏说完后,突然又道:“铁甲营常年呆在京畿大营中,确实不合适。不如派去驻守北疆?” 皇帝:“……” 窝草,这小崽子突然间良心发现了? 皇帝陛下哼了声,“铁甲营自然该去驻守边疆,保家卫国的。” 北凤珏勾起唇,眼角闪过一丝狡黠,却并未多言。 都当边疆是什么名胜古迹么? 一个个的都想在那种地方刻上到此一游? 武安侯殿下眼底的藐视,不言而喻。 皇帝陛下达成一道心愿,又看了眼北凤珏,心想着,自己到底还有没有办法让北凤珏这混账出家,然后收回他的兵权呢? “你还是该,去为太后尽尽孝心的。你命格太重,煞气横行,这么多年了,朕也不是铁石心肠,朕就是担心太后……要不,你去护国寺住上一住?” 皇帝陛下此时已然知道容月与护国寺的三日之约。 香火尽灭? 怎么可能。 佛道无边,气是说灭就能灭的? 北凤珏抬眸,盯着皇帝陛下,一字一句道:“可以,但是,有个请求。” 这要是旁人,敢跟皇帝陛下提要求? 拖出去砍了。 可此人,是北凤珏。 皇帝陛下之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一边是担心寒了武将的心,将来真的镇不住他们的那一天,这皇位就玩完了。 另一方面,太后都已经指着那些贵族宗亲的鼻子骂他们对北凤珏不好了,还让北凤珏就在皇城不远处被行刺了一番,这口锅,自然是他给背上了。 百姓虽然愚钝,但是不是傻子。 有些事,但凡有心人稍稍一利用,怕是民心不稳啊。 皇帝陛下满面忧愁的又老了十多岁,“什么事儿?” 北凤珏瞥了眼皇帝陛下,轻笑了声,字字清晰的道:“微臣的孩子,容月会生,不牢陛下惦记了。” 皇帝陛下:“……” 第一百二十一章:拖家带口 容月还在府里等着北凤珏。 等来等去,却见外面的雪越来越大,北凤珏还没回来,然后默默的爬了床,自己睡了过去。 那头北凤珏在宫人的侍奉下,上了去护国寺的马车。 只是,马车经过美味斋时,武安侯殿下喊了停,亲自下来买了一盒的糕点,这才又爬上了马车。 众宫人惊呆:武安侯,几时也吃糕点了? 护国寺内,方丈早已接到旨意,说是武安侯最近会住在护国寺内。 北凤珏从前也不是没有住过护国寺,只是那唯一的一次,还出了个意外。 就是武安侯殿下失了清白的那一次。 方丈思前想后,决定安排人给北凤珏换个禅房。 “去将达明祖师原来的禅房旁边的那间收拾出来吧。” 小沙弥为难的看了眼方丈,垂着脑袋道:“那,那万一那位女施主又闯了侯爷的禅房,可,可是不太好?” 方丈瞪了眼小沙弥,没好气道:“按贫僧交代的去。” 小沙弥屁颠屁颠的去了。 大约一个多时辰后,马车这才晃晃悠悠的进了到了护国寺的山下。 方丈早已带了人下来相迎。 武安侯若是能够顺利出家,方丈也算是立下大功一件,回头这护国寺的地位,便更是崇高了。 方丈心里的算盘打得哗啦哗啦的。 正垂着脑袋,恭敬的念了句:“阿弥陀佛。” “不必念经了。麻烦。” 北凤珏的声音,便从马车里不是很舒服的传了出来。 隐约的,还嫩听见几声咳嗽声。 方丈垂眸,哦,看来武安侯殿下是真的病了。 紧接着,就听见马车似乎是动了动,一人掀开车帘,从马车里跳了下来。 那人,正式武安侯殿下。 方丈正一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 马车接着又是一动,方丈脚步一顿,随着回头,然后正看见马车里,一双纤细的手,轻轻的撩开车帘,不等那人动作,北凤珏便转身,将人从马车里打横抱了下来。 “山路滑,别乱动。” 容月正要挣扎一番,毕竟当着一群这辈子都娶不得媳妇的和尚的面儿,容月还打算要点脸,结果直接被人抱下来了。 既然如此……容月也没什么可矜持的了。 反正,整个护国寺都知道,她毁了武安侯的清白,再装矜持,也挽救不了自己的形象。 方丈诧异的看着北凤珏这一出,惊道:“敢问侯爷,这是?” 北凤珏回头看了眼季恒,后者立马上前,将一袋子银子平平淡淡的递给方丈,然后道:“容小姐,是香客。” 给了香火钱,总不能把人往下赶吧? 除非他这个破庙里出神仙了。 方丈愣了愣,还是有些不能接受,苦口婆心道:“侯爷,佛门乃清修之地……”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容月不耐烦的打断:“我们绝不会打扰你们清修的,不过,佛门好像也没说,香客不能拖家带口的吧?” 拖,拖家带口? 每年四月,皇室宗亲恨不能带着祖宗来护国寺祈福呢。 方丈还有些不甘,正要劝诫一二,北凤珏却没了那么好的耐性,直接道:“开路。” 季恒领命,带着武安侯府的家将就开始清扫山路上的雪。 动作之快,如秋风扫落叶,眨眼的功夫,一条扫干净了的山路就被晾了出来。 北凤珏看也不看,直接抱着容月上山。 方丈叹了口气,“阿弥陀佛。” 他的小命要紧。 身后,小沙弥艳羡的看着走远了的北凤珏,“哇塞,师傅,侯爷好像是开了一朵花。” 方丈回头,以为小沙弥有什么领悟,不由得道:“哦?什么花?” 小沙弥笑的十分腼腆,淡淡的道:“情花。” 方丈:“去抄佛经去。” 北凤珏自然没去达明祖师旁边的那个禅房。 反而是住在了那间自己被夺了第一滴血的禅房。 小禅房不比侯府,除了一张床,一个桌子,几把椅子,基本上也没什么了。 季恒虽然有所准备,不过也就是添了些炭盆和狐裘褥子。 简单的不能更简单了。 容月和北凤珏两人刚一进去,莫名的纷纷红了脸。 面无表情的武安侯掩唇,轻咳了声,将季恒赶了出去。 季恒一脸懵逼:老子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被赶出来挨冻? 容月笑嘻嘻的指着那张床,当日虽然情、迷意乱,可好歹是记得地方的。 “这张床,不然搬回侯府?” 别凤珏严肃的看了眼那简单的木床,当时醒来时还没顾得上此事,就变成了白兔。 如今细细一想,这张破床好像也顺眼了很多。 容月一手撑在桌子上,一手按住北凤珏的肩,“你现在觉得亵渎佛地,对不住佛祖了?” 北凤珏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指了指头顶,云淡风轻道:“我的头顶三尺,可没有神明。” “那有什么?” 容月接话,可刚问完,就觉得自己应该是掉进了一个坑里。 果不其然,北凤珏看了眼容月,一本正经道:“某人的昭昭色心。” 容月:“……” 老娘不要面子的啊? 不过,既然说色心? 容月胆大包天,即便是在佛祖的地盘上,也丝毫阻挡不住容月。 她一手解开身上裹着的厚重狐裘披风,一边扯掉头上的一根银簪,三千青丝这么一甩,想要甩出个某护发品牌的效果,可惜,只甩出了一冬天的静电。 容月:“……” 爱美有错吗? 北凤珏无奈,拉着容月坐了下来,朝着门外吩咐道:“季恒,梳子。” 门外的季恒:“啊?侯爷,没有。” 哪个大男人出门还带梳子的? 再说了,以往自家侯爷都不在乎这些的啊。 北凤珏无奈,看了眼外面还早的天色,将狐裘给容月往身上一裹,轻声道:“你在这等着。” “我不要。” 容月一把拽住北凤珏的胳膊,“大冷天的,你做什么去?” “砍树,削梳子。” 容月:“……” 古代人都这么粗狂彪悍吗? 容月也不太在乎这些,“不用了,衣衫不整,发丝凌乱,才能让人以为我们做了什么。” 北凤珏:“……所以,我应该干点什么?” 某侯爷发起巅来,自己都怕。 容月没想到北凤珏竟然是这样的北凤珏,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像又被骗了,当即便扬起手,一把取下北凤珏头顶的发冠。 墨发倾泻而下,跟打广告似的。 容月瞪大了眼睛看着一个大男人的头发居然比她的头发还要柔美,心里百感交集。 “哟,美人,让爷好好疼疼你。” 容月荤素不忌,一开口,就是典型的纨绔腔调。 纵然这个京城纨绔都畏惧的人物就在眼前,容月也没有丝毫的畏惧,反倒是将小手毫不顾忌的塞进了北凤珏的怀里。 冰凉的小手,触上温热的皮肤,顿时两人都是一惊。 北凤珏深吸了口气,脑门上青筋都要跳出来了,一把把容月的手拽了出来,胳膊一捞,将人揽进了怀里。 “容月!” “嗯?美人,怎么突然这么凶?被人软玉在怀时,也是这么凶巴巴的么?” 凶巴巴? 某凶巴巴的北大爷登时哭笑不得,狠狠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无奈道:“你今日已经撩了我两次了,别闹了。” “哎,真是,看得到吃不着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容月苦恼啊,北凤珏还是白兔的时候,她可以为所欲为。 这一旦恢复了真身,她又看得到睡不着。 头顶传来北凤珏轻轻的笑声,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扬起手就在容月的屁股后面啪的一巴掌下去,没好气道:“一天到晚,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你啊。” 容月理所当然的道。 说完,还不忘贴近北凤珏的耳根,估计将热气喷了他一脖子,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各种姿势的你,穿衣服的,没穿衣服的,躺着的,趴着的,浴池里的……” “你……” 北凤珏登时被闹了个大脸红,他果然,还是道行不够深。 “你哪儿看来的这么多,混账话?” 武安侯殿下已然是个红了的番茄,红着脸把容月的手塞进自己的手心里暖着。 容月一笑,又凑近了几分,轻声道:“一见着你,就无师自通的。” 北凤珏没好气的看了眼容月,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这场风寒,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了。 这会两人正在吵闹,外面,突然传来季恒的一嗓子拐角:“太师,太师留步。” 容月一个机灵把狐裘往身上一裹,可巧这会,禅房的门已经被容太师推开了。 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容太师乍然间就看见屋内两人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的模样,瞬间人,容太师欣喜若狂的手舞足蹈起来:“武安侯又被我家臭丫头睡啦!” 整个护国寺,上上下下,就连扫后山山路的扫地僧,都知道了这一大喜事。 护国寺,跟武安侯,有仇吧? 每每武安侯来护国寺,都要干点这种亵渎佛门净地的事儿吗? 阿弥陀佛。 佛祖,此人要是敢出家,贫弟子第一个不放过他。 扫地僧愤愤的想着。 一亮马车,从山上缓缓的下来。 马车里,还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呜呜,苍天有眼啊,我家月儿果真是有眼光啊。哎,月儿,聘礼真的不用再加一座庙么?” 容月:“……” 第一百二十二章:本侯去砍树 被带走了未来媳妇的武安侯殿下,大半夜的,裹着披风坐在灯下处理政务。 脸上,隐有喜色。 季恒端着药进来,恭恭敬敬的俸给北凤珏,“侯爷,容小姐走前交代,让您喝药。” 北凤珏那句刚到嘴边的先放下,就这么被噎了回去。 随后,北凤珏看了眼那碗黑魆魆的药,端起来,一饮而尽。 季恒松了口气,低声道:“侯爷,您,您还是克制克制吧,总是洗冷水澡,这,这风寒几时才能好啊。” 这话一出,北凤珏便是一声嘲讽的笑意传来,他看了眼季恒,不咸不淡的道:“怎么?嫉妒?” 季恒:“……侯爷!” “本侯有分寸,无碍。” 北凤珏说完,就又咳了起来。 小小风寒,他稍微运功逼出寒气就好。 只是,没必要。 他就是个普通人,生个病也是正常。 况且,久病床前,多情、人。 北凤咀这么一想,起身看了眼挂在一旁的厚重披风,转身换了那厚重披风,像是要出门的大半。 季恒一看,立马道:“侯爷,半夜三更,你去哪?容小姐说,不准你半夜出门会情郎。” 北凤珏迈出去的脚步堪堪一顿,回头瞪了眼季恒,咬牙切齿道:“本侯去砍树。” 季恒懵逼:“侯爷,您砍树,做什么?” 武安侯殿下挑起半边眉头,笑道:“做梳子。” 护国寺的后山,有一片上好的金丝楠木。 可惜没人敢来护国寺砍树,否则早发家致富了。 这日夜里,护国寺的后山,“砰” 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断了般。 紧接着,又是接连响起几声,吓得不少僧众纷纷以为山塌了,立马前去查看。 可当他们去的时候,又只看见几棵断了的树,每一刻都是最上好的木质缺了。 而一间禅房内,武安侯殿下正用一把刻刀,一本正经的刻起了梳子。 季恒在一旁看的肝儿都疼了。 侯爷啊,这可是金丝楠木啊,您,您不带这么浪费的。 谁料,他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北凤珏忽的抬头,道:“雪蚕丝,去寻。” 季恒:“侯爷,那雪蚕丝千年吐一次丝,有钱都买不着,宫里头都不见得有,属下去哪儿给你找?” “找不到雪蚕丝,你亲自去喂养雪蚕。” 季恒:亲娘呀,救命啊。 被拎回家的容月,正与容太师两人一同,蹲在祠堂里,谁也没有要跪下来的意思,一老一小,相对而蹲,大眼瞪小眼。 容月期间不由自主的拍了拍自己僵住了的脸,调整了一笑笑容,尽量的维持自己最好的状态。 半晌,容太师胡子动了动,看起来好像有话要说。 容月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无语道:“爷爷,再这么下去,我就不是桃花眼了,而是斗鸡眼。” 大晚上的来看祖宗,跪也不跪,拜也不拜,这是要气活祖宗啊? 容太师长叹一口气,干脆一屁股坐在了蒲团上,苦恼道:“可怎么办哟。” 容月:“……” 什么怎么办? 她眼珠子这不是还好好的么? 容太师看了眼容月,又是一声恨铁不成钢的长叹,“我对不起列祖列宗啊。” 容月额头青筋隐隐的跳动了起来,抬手抹了把脸,呢喃道:“你得了个这么貌若天仙的孙女,有什么对不住他们的?” “欸,你对谁下手不好,怎么偏偏是北凤珏那小子?” 容月:“说明我眼光好。” “嗯,眼光继承了我,但是有了那小子,日后老头子我的日子可怎么过哟?打也打不过,下棋也下不过,还没他年轻俊美,呜呜呜,老夫的命也太苦了吧?” 说着说着,一代大儒,天下宗师容太师,居然跟个三岁孩童般,说哭就哭。 容月嘴角抽了抽,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家爷爷这是在,争宠。 话说,争宠,真的不需要分一下年龄段的吗? 容月揉了揉自己已经跳的乱七八糟的眼角,无奈道:“爷爷,你放心,他以后绝不敢欺负你。” 容太师闻言,抬了抬头,又委屈的哭的更厉害了。 容月:“……” 容太师:“你让他以后下棋都让着我一些。”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闹腾了大半天,容太师的目的只有一个,让棋。 等等,如此说来,容太师知道那只白兔…… 容月讪讪的看了眼容太师,干巴巴的道:“爷爷,他……” 容太师胡子一翘,嫌弃道:“老子是年纪大了,但不是傻,立南王好端端的突然指着武安侯说是妖孽,这么多年武安侯告病的次数比老子都多,什么身娇体弱,今天看他分明壮实的很嘛。” 容月头疼的道:“爷爷,他就算是妖孽,也是我一个人的妖孽。” “出息,哼。” 容太师冷嗤了声,忽的又红了眼眶,委委屈屈的道:“他以后下棋真的都让着我?” 容月捂脸,没眼看了,自家爷爷居然这么怂,这让她说什么好? “是是是,一定假装赢不了您,您放一千个心吧。” 容太师脸色阴晴变换了会,哼哼唧唧的瞪了容月几眼,这才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爬了起来,给老祖宗们上了一炷香,祖宗们放心,日后的家庭地位已经定了,北凤珏那小子就算是征战四方的武安侯,也没机会在家里兴风作浪了。 容太师上完香,又默默的许了个愿:若是护国寺的佛祖真有灵,便将容月所作的一切大不敬之事的惩罚,降在自己身上吧。 容太师闭上眼,那张枯老的脸上,一派祥和。 容月默不作声的看着容太师上完香,想了想,自己也跟在一旁磕了磕头,这才规规矩矩的扶起容太师。 一老一小,便顺着祠堂后面的小路,溜溜达达的朝着府内的梅花园而去。 “月儿,爷爷知道,你想着太师府,可人各有命,谁也不能护着谁一辈子。人这一生太短,恩和怨,当撒就撒。” 容月脚步一顿,回头笑吟吟的看着自家爷爷,没出息道:“爷爷,管他什么恩怨,我可都指着你给我撑腰呢。” “万一将来有个什么人欺负我,爷爷还能拎着一卷书去替我报个仇呢。” 容月一本正经又万分怂包的说着,说完,还不忘拍一拍容太师的马屁。 这个爷爷聪明绝顶呀……爷爷,您头顶没绝,口误,口误啊。 容太师脸上微微动容,笑了笑,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爷爷知道,长轻那丫头,做了不该做的事。也知道,你在此事中,刻意维护她。月儿,人各有命,她的路,是自己选的。做错了事,就活该要受罚。北家那孩子,是个好孩子,比咱们家的都要出息的多。” 容月无所谓的笑了起来。 容长轻暗中勾结立南王,还故意周助为虐放出那么多对北凤珏不利的消息,容月是个护短的性子,这些帐,早晚会算。 “我知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承担后果。” 容月说完,心中忽然有些暖意,容太师的心中,始终是维护她的。 容太师笑了笑,转身替容月摘下了脑袋上的梅花瓣,“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迷迷糊糊的,真是个笨丫头。” 笨丫头容月:“啊?爷爷,您怎么能睁着眼说胡话呢?我要是笨,还能给你骗回来个北凤珏?” 容太师吹胡子瞪眼,怒道:“放屁,你当老子不知道,你是趁人之危,要不是你非要跟那小子签了个卖身契,那小子能乖乖的给你当媳妇?欸,没出息啊。” 容月:“……爷爷,看破不说破。” 容太师笑了两声,没搭理容月,一路往前走,“你们俩日后的日子还多,这些天,就在府内陪着我这个老头子,没意见吧?” “快过年了,陪着您赚点压岁钱,听起来不错。” 容月嘻嘻一笑,心里却有些酸酸的。 “长轻有身孕一事,爷爷,您知道吗?” 虽说这个事,让人知道了丢人。 可若是想要容长轻光明正大的嫁出去,这个事,早晚得捅出来。 容太师皱了皱眉,松开容月的手,满脸愤懑。 容月一看,立马道:“爷爷,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谁知,容月话音刚落,容太师扭头便是一板栗下来磕在她脑门上,恨铁不成钢道:“连她都知道要生米煮成熟饭母贫子贵,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怎么到现在还这么怂?嗯!” 容月眨了眨眼,无辜可怜:“爷爷,昨天,昨天分明是你把我从护国寺拎出来的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帝师之女 嗯? 真的是这样吗? 容太师三下五除二的忘记了这件事,一本正经道:“我这不是担心你想不开,跟着一起出家了吗。欸,刚才说哪儿了?哦哦,对对对,说到北家那小子,说起来,太后的病,也该好了吧?” 容月揉了揉鼻子,顾左右而言他的道:“爷爷,你看,有人爬咱家的墙赏花。” 话音落,容月脑袋上陡然又是一下,容太师气的直翻白眼,怒道:“混账东西,混账东西,你看清楚,那他娘的是采、花、贼!折了咱家的梅花!” 容月:“……” 沉默半盏茶的功夫猴,爷孙两人突然动作一致的扯起了嗓子嚎叫起来:“来人啊,有贼啊,进贼了啊。” 从梅花园回了庆祥苑,淡淡已经老老实实的守在了屋内。 容月见了,也并不好奇。 只默默的看了眼淡淡,长叹一口气。 陡然间,有种老父亲嫁女儿的惆怅感。 淡淡不解的抬头看着容月:“小姐,吃,多了?” 语气犹疑不定,还带着几分无奈和心疼。 容月嘴角抽了抽,她觉得自己现在这个表情一定是有损平日形象的。 吃,吃撑了这几个字,跟她容月这个人搭配吗? 啊! 好不容易按捺下来心里的惆怅,容月扫了眼淡淡面无表情的脸,总觉得自己有必要时常的教一教她如何做一个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女人了。 额,想了想,淡淡这张杀气腾腾的脸,回眸一笑,只怕是众生求死。 容月娇俏俏的揉了揉眉心,欲言又止了半天,这才突然看见桌子上,一个锦盒摆在上面。 容月:“……?” “那个,是武安侯殿下派人送来的。” 淡淡何适时地给出了解释。 容月一听,喜上心头,立马过去拿起桌子上的锦盒,认真的看了又看,确定这东西不是杀人的玩意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打开。 “啧,大美人送礼物,真是抠门啊。” 锦盒里,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把做工粗糙的木梳。 容月中肯的给出评价:“这是狗啃出来的?” 某护国寺内,武安侯殿下突然毫无预兆的打了个喷嚏,吓得坐在他对面劝他皈依佛门的方丈一哆嗦,闭上了嘴。 容月拿着那梳子看了又看,心里眼里写满了老娘现在很开心的字眼。 淡淡觉得,有必要去把武安侯府的牌匾砸下来。 换一块。 就换,容家大姑爷府。 然而,这年头还没成型,就被容月一本真经的打断了。 容月将那梳子放在嘴边,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欸,有人宠着的感觉真好啊。 淡淡满脸惊恐:小姐不满意这把梳子就不满意吧,难道还打算自己啃出个满意的? 主仆二人谁都没多说废话,容月掩不住的满心欢喜,一边转入正题:“护国寺的事情,都办好了?” 淡淡点了点头,“办不好,提头来见。” 容月:“……你能别总把你家小姐我推向那么凶残的设定么?我不是这样的,我是个娇柔的女子!” 淡淡:“……好吧。” 容月又扫了眼淡淡,歪在塌上,笑着道:“三日之期,明日就是最后一天,老和尚敢放屁话造谣北凤珏带煞气,克六亲,老娘就让他哭晕在佛祖的脚下。” 淡淡:“嗯……小姐说的对。” 容月想了想,“我不怕遭天谴,要是佛祖真能显灵,遭一巴掌劈了那放屁话的老和尚了。欸,你说,老和尚万一不行了,他背后的皇帝陛下,会不会跳脚呢?堂堂一个皇帝陛下,总不能做出把人五花大绑了强行出家这种不要脸的事儿吧?” 皇宫内的某皇帝陛下,突然间感觉有人再夸朕很帅?怎么回事? 淡淡想了又想,居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容月的话了,这个皇帝陛下,好像本身据她所知,就挺不要脸的。 “小姐,说的对。” 容月确定了护国寺那边的安排没问题,便让淡淡下去好好休息去了。 反正天色将亮,她也得好好睡一觉了。 只是,这一天,注定不太平。 容月卧倒在床上,外面又响起了喧哗声。 同样,这次一出事,管家依旧是去找老太师,然后被老太师打发到了容月这。 容月苦大仇深,顶着连个硕大的连脂粉都盖不住的熊猫眼,怒道:“怎么回事?” 下人可怜巴巴的跪在容月面前,一抹眼泪,一把鼻涕的委屈道:“容小姐救命,我家公子在路上遭了贼人打劫。” 容月一个脑袋两个大。 “就说让方墨那土鳖出门的时候少在自己身上挂宝石金子,就是不听话,现在好了吧?回头就该被丢去当铺连人都给当了。哦,那得去屠宰场。” 下人听得小脸煞白煞白的,委屈可怜的看了眼容月,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要不还是去一趟护国寺找武安侯吧? 不过事关方墨,毕竟是她把人带回京城的,且之前和瘟疫造反之事,方墨帮忙不小,容月也不会做那种卸磨杀驴的事,放任他不管。 于是容月特意的去换了一身白色的衣裳,以便于自己看起来更像是个妖艳的鬼魅。 大白天撞鬼,哦,不,撞容月的都得小心点了。 容月一番收拾完,这才跟着下人一同赶往事发地,救人。 圣武皇朝,文以容太师为首,武以武安侯为尊。除此之外,最有影响力的,当属帝师世家苍茫山的许家了。 许家这一辈里,只有一位千金。 自幼无父无母,虽然人在深山,可皇帝陛下从未忘记过自己这位恩师的女儿。 逢年过节的,送点什么珠宝去哄着玩玩,没事的时候,遥遥寄几封书信过去,表示一下自己的记挂之心。 今日方墨得罪的,便是那视金财如粪土的许家大小姐,苍茫山山主,许默如。 乍然间听到这名字,加上这身份背景,容月只觉得,这肯定是个大美人。 然而…… 见到后,容月惊呆了。 许默如姑娘,确实是个美人,只是美的有点让人心惊。 像是从三千年的古墓里头挖出来的僵尸一般,肤色白色跟抹了面粉似的,一说话,便要仰头汲取一下阳光的温暖,然后这才肯继续说下去。 容月一步卷着一缕墨发在手指上,觉得那姑娘身上,有湿气。 大老远的,方墨一看到容月,立马屁颠屁颠像是个被遗弃的宠物狗突然间见着主人的感觉,朝着容月飞奔而来。 容月脚下一转,立马躲开了这坨聚宝盆。 “飞来横财老娘也不要。” 容月嫌弃的一把推开方墨,然后妖娆且淡定的朝着那许默如走了过去。 许默如小脸煞白,容月立马不忍直视的别开眼,生怕晚上做噩梦都是这张鬼脸。 许默如沉默再三,见容月没说话,便弱弱的开口道:“这位姐姐,你也是来欺负我的?” 容月:“……” 靠,飞天一口锅啊。 她做什么了? “不是,我是来护短的。” 话说完,许默如本就白的跟鬼似的脸顿时更白了,她委屈的抽噎了声,“我不过离开京城几年,如今再回京城,就有人这般拦路欺负我?” “我告诉你啊,我老大来了,你,你别想栽赃陷害啊。” 方墨偷偷的从容月身后露出一双黑黢黢的眼珠子,放完这句狠话,便继续埋头躲在了容月身后。 容月恨不得拿苍蝇拍子拍方墨这只大苍蝇。 可当老大这事,她自己提的,自然也就该摆摆谱了。 容月眼角一弯,笑着看向许默如,“哎哟,小可怜,这话说的,你长的这么可怜,可不就是给人欺负的嘛?” 许默如:“……” 容月抖了抖嘴角,居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许默如登时更委屈了,哆嗦着双手指着容月身后的方墨,“他,他当众拿金钱侮辱我,难道还算不得欺负么?” 容月:“……是么?” 回头,一把揪住方墨的衣襟,“你他么有钱了不起啊?让你满大街的撒钱!” 方墨委屈的都想重新投胎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不是的,老大,我看她晕倒在地上,好心给她放了点钱,好让人好生的安葬她,结果,结果她突然诈尸了嘛。” 说起这事,便要说一说方墨这些日子在京城的所作所为了。 武安侯殿下之前有承诺,保方墨继承家产,结果发现方墨此人颇有经商之才,于是便将自己府中闲置的产业,都交给方墨打理了起来。 这样一来,方墨也就没时间缠着容月了。 于是这方墨呢,上到盐粮生意,下到街边酒楼,都染指了一遍。短短时间内,在这京城里也就混的风生水起了。 加上这傻小子每天出门身上挂金戴银的,乞丐就总喜欢往他跟前凑,他出手大方,于是每日在他面前晕倒的乞丐也就越来越多了。 今日,这许默如回京,独自一人出来见识京城风光,却不料,身体不适,晕倒在了方墨跟前。 方墨一看,这姑娘怕不是死了好久了吧? 于是就好心准备塞银钱,让人入土为安。 结果,这姑娘,突然一口气缓过来了,醒了。 方墨越说越委屈,恨不能揪起容月的袖子抹一把眼泪,被容月一脸嫌弃的躲开。 容月看了眼许默如,却很意外的,并没有从这个姑娘脸上看出任何想要讲道理的模样。 “许小姐,不如这样,他既然是拿钱侮辱了你,不若,你拿钱羞辱回来呀?” 第一百二十四章:不一般的美女子 方墨惊呆了。 下巴都快砸在脚背上了。 容小姐,果然是威武啊。 许默如深深的看了眼容月,眼神中毫不避讳的嫌弃之意,恨不能直接贴在脸上:世间怎会有如此狡诈的女子? 容月也不在意,反而是走近了两步,笑吟吟的道:“看的清我的模样么?我的睫毛浓密的,好看么?” 许默如:“……罢了,我刚回京,不愿因这等满身铜臭之人牵扯过多,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便将此事作罢。” 否则……咱们去见陛下。 这层意思,纵然许默如没说,容月也是明白的。 她突然间觉得,这帝师之家出来的女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方墨咬着牙,“让我道歉?你不如用银子砸死我算了。” 容月回头瞥了眼方墨,扭头,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许默如,忽然道:“许小姐大白天的一个人上街,是想做什么?” 许默如定了定,咬唇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容月笑了声,回头看了眼方墨,“我家小弟虽然是蠢了点,居然没发现大白天的一个衣着华丽的大姑娘晕倒在街上,居然没人上前帮忙,因为什么呢?” 方墨:“因为她不够好看?” 容月默然无语。 方墨自知自己说错话了,便又去当缩头乌龟了。 许默如别开视线,冷声道:“武安侯殿下,就是因为你,才与陛下何护国寺高僧闹的如此僵的?” 容月:“……” 这他么,是情敌? 不过,容月一向是软硬不吃的,只吃美人。 “关你屁事?” 她毫不客气的堵了回去。 许默如脸色变了又变,突然一本正经的揽起袖子,咬着牙道:“如此粗鄙,武安侯怎么会看得上你?真是越来越没眼光了。” 容月翻了个白眼,“得亏看上的是我,只是没眼光,这要是看上你,得是瞎了眼吧?” 此时,容月基本上已经确定了,这姑娘,不仅僵尸脸,还他么是脑残。 不过此时,容月却发现了一个十分严重的事情,她此时所处的位置,不是什么繁华富丽的宣武街,而是天下文人都向往的状元楼前的状元街。 来此处的,都是那些迂腐酸秀才,还有自以为高洁不可一世的文人墨客。 而许默如,是这些文人眼里一朵纯洁的白莲花。 怕是今日过后,这些文人的笔杆子,都能戳死她了。 容月叹了口气,有些头疼。 许默如挑起眉头,显然也发现了容月想通了这一点,她突然靠近容月,低声道:“知道当年写下第一篇文章,指责武安侯殿下应当皈依佛门洗清一身孽债的文章的人,是谁吗?” 容月的眼皮子跳了跳,心里头陡然间升起了一团无名火。 武将的刀枪,伤的是皮肉,假以时日,可以修复。 可这些文人的笔墨,比那些明枪暗箭凶狠多了,且随着时日的增加,只会成为陈年旧疾,绝无可能复原。 容月捏紧了拳头,脸上挂着妖娆到勾、魂的笑意。 许默如叹了口气,嘲讽道:“知道当年为何武安侯明知道这是圈套,却不得不承诺八年后皈依佛门么?” 容月勾起嘴角,继续冷笑。 “因为他但凡反抗,文人的笔墨,就不只是对着他了,而是整个圣武皇朝的武将,上到军功赫赫满身伤病的老将,下到铁甲军营里的伤残将士,你知道什么叫做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么?我承认,武安侯确实是个难得的帅才,可惜,他就是一介武夫,这朝堂之上,几时能容忍武将插嘴朝堂的了?” 容月:“……” “武安侯这么多年没娶妻没生子,你以为他不想?他也想,可惜,谁家姑娘摊上他,都没好下场。” 许默如话音刚落,突然,容月猛不丁的抬起脚,一脚朝着许默如踹了过去。 这一脚,她用了巧劲儿,加上她穿的鞋子又是特制的,带跟的,许默如猛地被这么一脚踹了出去,一屁股摔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顿时,那张见鬼一般的脸,顿时比鬼还要吓人了。 方墨在容月身后,默默的鼓起了掌。 容月撩起一缕头发,漫不经心的走到许默如的跟前,许默如下意识的便往后退,却不料被容月一把拽住了腿。 容月一寸一寸的顺着那鸡仔似的小细腿,一点一点的往上移,动作轻柔,销魂。 许默如眼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容月,脸上绯红一片。 加上她一个大么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何时见过这样的架势? 容月手下用力,顺着许默如的大腿摸了上去,轻轻一拧。 “嗯……” 一声嘤咛,从许默如的嘴边溢了出来。 她立马捂住嘴,然而,这声音,这动作,周边躲着看热闹的书生们,谁没看见听见? 容月勾起唇,无辜的眨了眨眼,字字清晰的道:“许小姐,你冰清玉洁的,可别大白天的这么乱叫,容易叫人误会的。” 许默如咬着唇,好像自己被轻薄了般,怒道:“你,你放肆,光天化日,你竟如此卑鄙!” 容月冷笑,“叫也是你自己叫的,这会到说起我卑鄙了?还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许小姐,你该庆幸,今天我出门没带淡淡,否则,你这条腿,这会已经可以剁了去喂狗了。” 容月话说的狠厉,许默如一时间竟是被唬住了。 半晌,她这才回过神来,咬牙道:“你居然连弱女子都打?太师就教出你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吗?” 容月翻了个白眼,“欸,泼妇都还骂街呢,难道你更喜欢被我当街扯着嗓子骂?” 许默如脸色几变,活像是个调色盘。 可气,又可恨,居然遇上这么个女人。 然而…… 下一刻,许默如便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仰起头,深吸了口气,好似舒缓了一下心情,道:“这是陛下赐我的令牌,如见陛下,你今日对我不敬,还意图谋害与我,简直罪大恶极。” 窝草! 没天理了。 他么的踹一脚,就是谋害了? 容月有种日了dog的感觉。 她冷笑了声,又上前了一步,看着许默如道:“你想怎样!” 许默如的心里一阵发憷,这么多年来,她一只为皇室做事,武安侯的那件事,她在背后自然也有推波助澜的作用,近日听说此事出了变故,中间闹出来了个容月,这才回京亲自处理。 却不想,竟是个市井无赖般的女子。 许默如深吸了几口气,一字一句道:“本小姐,要将送去刑部处置。”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打破了这处的针锋相对:“谁要将老夫的孙女带去见官啊?”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容月忽然鼻子一酸,猛地回头,看着身后的穿着一袭白色锦袍的容太师,笑着扑了过去。 容太师没好气的瞪了眼容月,凑过头去用只有两人能听得见的声音道:“没出息的东西,下次出门找几个能打能骂的,两手准备。” 容月:“是。” 许默如见到容太师,恭恭敬敬的行了礼,然后笑的端庄大方道:“容太师,贵府怎么教出了这么个不懂礼数不动尊卑毫无风度且还对女子动手的人?” 这是光明正大的兴师问罪了。 帝师向来不得干涉朝政,而太师,半师半臣,身份地位,丝毫不弱。 容太师胡子一撇,半眯着眼睛,得意道:“是啊,老夫教的好。出门在外,不要啰嗦废话,遇见不顺心的,动手便是。” 许默如:“你,容,容太师你怎可如此教育后辈?” 容太师一脸嫌弃的瞥了眼许默如,笑的十分灿烂道:“你们苍茫山倒是不打人,教出来的都是乱吠的后辈。” 许默如万万没想到,名动天下的容太师,居然还有这么个流、氓属性,当即被气的不清,苍白的小脸都要青了,生生的将这口气咽了下去。 容月站在一边,默默的接过方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来的瓜子,嗑起了瓜子。 “欸,老大,你看那女鬼的脸,好像快绿了。” “瞎说,那分明是光合作用了,准备开花了。” “老大,什么是光合作用啊?” “就是能让你头顶绿的一种神功。” 方墨觉得自己以后不能直视太阳了,他一点都不想头顶绿。 两人这边聊得热乎朝天,容太师看了眼许默如,只摇了摇头,道:“仓满山不好吗?来京城,当什么搅屎棍啊?” 说完,颇为无语的摇了摇头,转身要走。 可身后,许默如突然道:“听闻容小姐与护国寺方丈定下三日之约,不知届时,本小姐有没有资格也去凑凑热闹?” 容月脚步一顿,吐了口瓜子壳,回头灿烂一笑:“我说你没资格,你就不去了吗?” 许默如:“你!放肆。” 容月压根懒得搭理这种人,扶着自家爷爷扭头就走。 欸,她的美容觉啊。 真是的,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开心与美腻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这个糖,太他么的腻了吧 按说路上遇到这个个女人,容月也并不生气,反倒是有些好奇。 按理来说,正对武安侯的多数都是文人,可但凡是女子,要么就是对武安侯心怀不轨,要么就是想要心怀不轨却不敢,只能眼巴巴的望着。 这个许默如,倒是一个奇葩,居然跟皇帝站了一队。 容扶着容太师回府的途中,怨妇般长吁短叹。 容太师忍无可忍,脚步一顿,“有什么屁话就说,叹什么气?老夫一口气还没叹出来都给你叹完了。” 容月笑嘻嘻的回头,“爷爷,那个帝师许家,你有什么看法?” 容太师哼了一声,不屑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容月:“……嗯,不知道,谁是个天鹅肉?” 容太师吹了吹胡子,扭头揉了揉自家孙女的脑袋,“欸……你这么蠢,日后可怎么办啊。” 说罢,容太师一摇头三晃脑的走了。 独留下容月一脸懵逼的站在原地。 蠢? 她? 一路踢着雪回了庆祥苑,一路的雪花飞溅,打湿了她的鹿皮靴,披风下角更是沾了一圈的雪花。 容月丝毫不觉得,小鼻尖冻得红彤彤的,什么都不愿意想,只顾着搓着自己的小脸,冻得半死不活的回了庆祥苑。 刚一进院门,容月就察觉到了不对。 淡淡没了。 容月随手抄起一根梅花枝,小心翼翼的推开门,一阵微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容月举起梅花枝,正要动手一枝条子抽过去。 不料,那人身子一侧,转身将人拦腰一抱,打横抱在了怀里。 “哪儿来的这么大的火气?” 北凤珏今日换了一袭月牙色的锦袍,乍一看,还以为是谁家的少年郎走错了房。 哪里还能看得出半点平日里的一身戾气。 容月撑着下巴,盯着北凤珏光洁的下巴看了又看,闷闷道:“思美人兮而不得,辗转反侧。” 闻言,北凤珏倒是颇为意外的回头,盯着容月看了会,终是抱着容月坐了下来,单手探上容月的脑门,诧异道:“发烧了?” 发烧且病入膏肓的容月:“你会不会哄女人?” “不会。” 武安侯殿下实话实说,又一本正经道:“怎么哄你?” 容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发烧了,活着就是北凤珏没吃药。 “唱段小曲儿?” 唱小曲儿? 北凤珏微微一怔,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虽然说京城纨绔子弟多少都会唱点什么调调,可北凤珏在刚有这个意识当纨绔时,就上了战场,会的都是杀人时的咆哮。 小调?是个什么鬼? 见北凤珏为难,容月却来了心思,“快唱,不然我就叫人了,堂堂武安侯,大白天的不走正门,居然爬墙。” 北凤珏挑眉,“走的后门,并未翻墙。” 走后门? 靠! 太师府的小黄门该不会是个武安侯府的细作吧,居然堂而皇之的把人给放进来了。 见容月这一脸吃人相,北凤珏无奈,“季恒进来将黄门骗走了,替我开的门。” 容月:“……我家的小黄门,脑子都这么不灵光吗?” 武安侯殿下得意道:“兵不厌诈。” “那如果我家小黄门没中计,你打算怎么进来?” “兵法诡变,总能将他忽悠走,实在不行,贿赂一二,也是无妨。非常时刻,当行非常之法。” 容月抽了抽嘴角,若非是舍不得北凤珏这张俊美的脸,她一定动手,真的。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千万不要找一个会行军打仗的对象,尤其是不能找北凤珏这样的帅才。否则哪天自己身边的人都被他不动声色的叛变了,自己还在帮人数钱。 当然,这笔钱最终也是她的。 容月忽的抬头,望着北凤珏,“你知道帝师世家吗?” 北凤珏的脸色一变,有些一言难尽的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许家人回京一事,北凤珏倒是有听说过,难道已经到了? 容月捏着北凤珏的下巴,严刑逼问道:“说,你跟那许家小姐,有什么爱恨情仇纠葛?” 突然飞来一口锅。 武安侯殿下懵了下,无奈道:“我与许家并不相熟。” “是么?我看人家对你可是了如指掌呢。” 来自美人的第六感。 北凤珏不语,似乎有些无辜。 那清冷的眸子里,乍然一看,到好像有点委屈的样子。 容月于心不忍,觉得自己像是个欺凌弱女子的恶霸,但是他娘的,她才是那个传说中的弱女子啊。 “你,你有话好好说,别,别妄想勾,勾、引我。” 话都说不利索了,太他么的丢人了吧? 容月欲哭无泪,心酸至极啊。 威震四方的武安侯,还要不要脸了?卖什么萌撒什么娇装什么可怜? 靠!无耻至极。 容月愤愤的想着。 然而一看到北凤珏那张好看的人神共愤的脸,顿时天大的怒气,也消散了。 “好吧,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没办法,谁让她实在是没什么定力,被美、色、诱、惑了呢? 心中百感交集,为自己的没出息再捧一把辛酸泪。 北凤珏轻笑一声,关于许家,倒不是有什么不可说的。 只是这段过往,他自己都觉得一头雾水。 简单组织了下语言,北凤珏开口解释道:“当年太祖打天下,北家以武定国,许家以文安邦。后来许家女子入宫,许家成了外戚,这才不得干政,从此许家人退出朝堂,只每一代会出一位帝师,辅佐皇子。” “哦,那干你武安侯府什么事?” 容月不解,看许默如的态度,好像是对北凤珏敌意很大,而且不像是单单针对一个人的样子。 北凤珏给容月倒了杯热茶,塞进她冰凉的手里,这才道:“因为当初太祖看上的是北家的女子,北家拒婚,太祖这才找上了许家。” 所以,若非是北家拒婚,如今不得干预朝政的,便是武安侯府了? 但是如果没有武安侯府,现如今的天下,真的撑得住码? 容月砸了咂舌,看来,是宿敌啊。 “那你呢?” 声音落下,轻飘飘的,北凤珏似乎并不意外容月会这么问。 “当初,陛下有意赐婚给我。” “嗯?把许默如赐给你?” 都他么什么臭毛病?好好的皇帝不当,专干这种媒婆的活计,难怪江山都这破德行了。 北凤珏低低的嗯了声,下意识的看了眼容月的脸色。 好在,容月并未生气。 “我拒绝了。” 求生欲这种事,武安侯殿下从来不知为何物,但是却总能无师自通。 容月诧异的看了眼北凤珏,意外道:“许默如虽然长的吓人了点,但是怎么也算是一代帝师之女,娶她的话,做个贤内助也还凑合吧?” “武安侯府,不需要管家婆。” 北凤珏云淡风轻的说完,顺手拿起容月手中的茶水,一口饮尽,然后又给容月倒了杯热乎的,塞进她手里,慢条斯理道:“你只管败家就是。府中不缺银钱。” 容月:“……” 靠! 拐着弯说她是败家娘们! “我看起来,像是很会乱花钱的女人?” 容月笑的一脸明媚,手却捏在北凤珏的腰间,头上恨不得只用个绸带绑住一头青丝完事,与外头那些世家女子完全不同。 主要是容月嫌沉,不然漂亮的头饰,谁不喜欢? 北凤珏面不改色,低声道:“我的意思不是你会乱花,而是你可以乱花。侯府除了刀枪剑戟,便是银钱最多了。” 容月:“……我要把所有的银钱都拿去买一样东西。” 北凤珏从善如流,笑道:“嗯,都好,随你。想买什么?” 容月笑了笑,正经道:“搓衣板。” 北凤珏:“……” “还没过门,便想着替我洗衣服?” “洗你妹,洗你大爷,给老娘滚出跪搓衣板去。” 容月一声咆哮完,门口,便想起了季恒弱弱的声音:“侯爷,容小姐,那个,松子糖,买好了。” 容月:“……” 呜呜呜呜,她的形象啊。 全毁了。 不甘自毁形象的容月立马捯饬了下自己,捋了捋头发,正要从北凤珏怀里起身,却被北凤珏轻轻一按,揉进了自己怀里,“进来。” 季恒垂着脑袋,恨不得自己有个乌龟壳,缩着脑袋不敢抬头,道:“侯爷,您交代的买的松子糖。” 北凤珏面无表情的接过那糖,要不是容月还坐在他怀里,此时这屋内的气氛,季恒还以为是在商讨作战方案呢。 见季恒还楞在原地,北凤珏皱了皱眉,又道:“回去念经去。” 季恒:“……是,侯爷。” 季恒关上门走后,北凤珏这才从油纸里捻出一块糖来,喂到容月嘴边,“腊月时节,京城的孩子们都喜欢吃这种糖,我向来太师府应该也不会有人准备这个,便让人给你买来了。” 门外的季恒,脚下一个踉跄,险些一头栽进雪里,幸好淡淡眼疾手快,一把拎了他,拖了出去。 容月的鼻尖酸酸的,哼唧了两声,一口咬住北凤珏的手指,舔了舔糖,又舔了舔北凤珏的手指。 酥酥痒痒的触感传来,北凤珏却已然习惯了,他无奈的看了眼容月,问道:“甜吗?” 容月别开眼,故意板着脸道:“不甜。” 北凤珏皱眉,一本正经的拈了一颗糖塞进自己嘴里,然后忽的凑近容月,吻了下去。 一丝甜意,瞬间将人包裹其中,容月手中的茶杯都洒了,却浑然不知。 满脑子只有一件事:这个糖,太他么腻了吧? 待容月呼吸不稳,小脸绯红,北凤珏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人,眸中含笑,柔声道:“还想问什么?嗯?” 第一百二十六章:铁甲营旧人 吃了一口小孩的糖的容月红着脸,嘴唇红肿,水润的眸子里染了一圈水汽,看的让人心中痒痒的。 北凤珏不动声色的将容月的茶杯拿了过来,又倒了杯茶,自己喝了。 容月:“别以为几颗糖就能哄好我,你这种级别的,只能哄一哄外面普通女子,像我这样的大美人,你还得继续努力。”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容月的心里,却早已暖意一片。 无论许默如是什么心思,在她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就已经输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容月,从未将此人放在眼中。而她,想方设法,居然只为了让自己本就不堪的名声,再添上一笔。 北凤珏将额头抵在容月的脑门上,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梳子可喜欢?” “不喜欢。” “那,我夜间回去重新做一把给你?” “乱砍树木不好。” “我让别人去砍,我不砍便是。” 容月:“……” 靠,说的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别,你这双手是握剑的,旁人要是知道了堂堂武安侯居然蹲在门后削梳子,怕是能用唾沫星子淹死你。” 北凤珏噗嗤一声轻笑,抱着容月的手紧了紧,“本侯怕他们作甚?” 大不了,让季恒他们带人一个个的蒙袋子揍一顿,就安分了。 或者巡点错处,随便打压几次,也就听话了。 容月拽起北凤珏的袖子,擦了擦脸,借着他身上的温度暖和了下自己的小脸,道:“那你揍得时候,别打脸,就挑那种不方便给人看的地方揍,这样他们也没脸让人知道自己被人揍了。” 北凤珏:“……听起来,你还挺有经验?” “那是,多干几次,你就懂了。” “哦?比如,什么地方不能为人知?” “当然是下,下……” 在北凤珏似笑非笑温柔和平静的视线下,容月默默的将后面的三路两个字咽了下去。 女孩子的防狼术,不都是这几招么? 有什么说不得的。 容月缩了缩脖子,讪讪的转移话题:“我想吃热混沌。” 北凤珏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时辰还早,他此时应该是在护国寺的,若是乍然间出现在街头,只怕是会引起轰动。 想了想,北凤珏便又朝着门外道:“来人,取我面具来。” 半个时辰后,西城南巷,两个打扮朴素的公子哥七拐八绕的,进了一个老巷子。 巷子里破破烂烂的,偶尔听得到谁家墙内传来的犬吠声,北凤珏牵着容月,小步朝着巷子里面走去。 “传说中,好吃的东西肯定都是在这种小巷子里头的。” 北凤珏闻言轻声笑了下,眼里却是一片悲凉。 “怎么了?” 容月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一个混沌摊,纵然这两日在下雪,那摊前支着一个布棚子,用来遮盖雨雪。 那摊位前,一位身穿粗布衣裳的女子正站在摊位前,一门心思的揉面。 客人不多,除了正朝着这边走过来的容月何北凤珏,便也只剩下另外一桌上的两个客人。 容月回头看了眼北凤珏,轻轻地在他的掌心挠了挠,低声道:“你认识?” 北凤珏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却极轻的道:“不认识。她的夫君,是铁甲营一位寻常将士。她是南方一位富家千金,离家出走,来京城等夫君回来。只是,我没能把她夫君带回来。” 容月心里咯噔一下,再抬头看了看那位女子,虽然在揉面,动作也十分熟练,可浑身透着的富贵气息却是难以掩盖的。 女子长的十分清秀,脸上未上半点妆容,却无端的让人觉得十分赏心悦目。 容月女美女,一向都十分有好感的。 “她知道吗?” 问完,那女子突然抬起头擦汗,眼角余光正好瞥见容月和北凤珏二人。 她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两人,笑道:“二位客观,可是要吃混沌?” 北凤珏还没说话,容月已经笑着走过去找了位置坐了下来,倒是没有半点千金小姐的架子,随和的道:“嗯,两碗鲜肉混沌,要香葱哦。” 女子似乎被容月逗笑了,柔声道:“您稍等,歇一歇喝口水吧。” 说着,拿了两个破旧的碗和茶壶过来,虽然破旧,却是干干净净,茶叶虽然粗糙,可茶水却十分甘甜。 容月不由得抬头,多看了两眼女子。 北凤珏戴着面具,遮住了大半的容貌。 加上他今日与容月在一起,收敛了浑身的戾气,倒是有几分寻常世家公子的儒雅气息。 容月撑着下巴,看着女子揉面的动作,一边看,一边道:“有朝一日,若有人能这么为我洗手作羹汤就好了。” 北凤珏抬头,看了眼容月,不由得扯了扯嘴角,轻声应道:“好。” 女子笑着转过头,看了眼两人,笑着道:“看二位,应该是新婚不久吧?” 容月登时目瞪口呆,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北凤珏,她,她可是女扮男装啊。 女子笑着看了眼容月,有些说不出的落寞,脸上却还是挂着浅浅的笑意道:“我看这位公子的视线一刻都未曾从你身上挪开,便猜想二位若非是已经成婚,便也该是即将大婚,这位小公子好生靓丽,出门乔庄一番也好,以免被人看了去。” 容月瞬间红了脸。 她为毛会因为被女人夸了红脸? 扭头一看,北凤珏正笑的十分的欢快,还不忘点头,应和了声嗯。 容月瞬间脸更红了,白了眼北凤珏,没好气道:“嗯,我一定争取早日把他娶进家门。” 女子似乎有些震惊,没忍住又笑了两声,抬手下了混沌。 另外的一桌子上,两个男子好似是出来找寻吃的,一边坐在那里喝茶,一边等着混沌。 这种小巷子,一般能找来的人不多,看着女子的样子,似乎也不是为了在这里赚钱,只是为了找个僻静的地方等人。 等她的不归人。 容月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北凤珏,铁甲营,传说中铁甲营中人以一敌百,战无不胜,所向披靡,是圣武皇朝最锋利的一把剑。 铁甲营的主帅武安侯更是年纪轻轻便战功赫赫,被封为杀神。 这些荣耀的背后,有多少这样的女子,在家中等着自己的那个不归人? 容月捏住北凤珏的手,好像生怕他会凭空消失般,紧紧的抓住。 “也不知道武安侯跟朝廷较什么劲儿?生辰八字不好就听话早些出家多好?大家伙盼了这么多年,八年都过了,还在磨叽。” “你懂什么?我看,武安侯就是放不下手中的权利。你想呀,如今三军即便是没有虎符,他武安侯都能调的动,连陛下都要避讳三分,你说这是何等尊崇的地位?换了我,我也不出家,谁爱死就死去。” “欸,幸好我家当初没让我去从军,如今看来,倒不如捐点钱,买个官,混一混日头,再回京城谋个好差事。当个杀神,手上沾满了鲜血,有什么好的?” “就是……” “砰” 的一声,容月起身的动作一顿,回头便看见那女子将两碗混沌往那两人的桌子上一放,脸色铁青。 “老板娘,你疯了?想烫死我们哥俩啊?” “我么兄弟俩平日里可没少来捧你的场,你大冷天的,你这是做什么?” 两人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一本正经的跟女子讲道理。 那女子放下自己卷起来的袖子,露出一双有几分粗糙的手,冷声道:“手上沾满鲜血,又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给你们这种窝囊废一个安稳太平么?若没有武安侯,没有铁甲营,你们这种窝囊废,还有机会在这大放厥词?” 其中一人一听,顿时怒了,拍着桌子起身骂道:“欸,给你脸不要脸了?你是那武安侯什么人呀?这么替他说话?怎么,又是一个想要嫁入侯门的痴心女人?” 两人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 女子也不生气,只慢条斯理的将桌子上的两碗混沌端了起来,毫不留情的一翻手,倒在了地上,眼中没有半点怜惜与畏惧。 两人的笑声戛然而止,震惊的看着女子。 那女子不卑不亢的对上两人的眸子,冷声道:“我只知道,武安侯年幼时拒封异姓王,又常年深居简出,对政事一概不过问,铁甲营军纪严明,作风浩然,朗朗男儿,岂是你们这样的人能比的?你们走吧,这是往日、你们来吃的所有混沌钱,拿了钱,以后都别来玷污我这小店了。” 女子从袖子里掏出几粒碎银子,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转身面无表情的将那两个空碗摔在地上,好似多看一眼都觉得脏了自己的眼似的。 那两人被拂了面子,脸色都不太好。 骂骂咧咧的起身就走。 “一个破落户,也敢口出狂言?啊呸。” “走吧走吧,别跟这种无知的女人一般见识。” “我们走,哼。” 那两人刚起身,脖子上,突然一阵冰凉。 再侧头,便看见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拦住他们的去路。 容月起身,拍了拍女子的手,柔声道:“烦请姐姐替我下两碗混沌。” 女子看了眼容月,又看了看北凤珏,转身去揉面,做混沌。 北凤珏手上的剑,指着那两个人,缓缓的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你,你……武,武安侯?” 其中一人反应过来,眼珠子一番,正要装晕,却被脖间的冰凉惊醒,连晕都不敢晕,只能白着小脸看着北凤珏。 这,这说人坏话,撞着正主了,还是个会杀人的。 北凤珏看了眼女子,淡淡的道:“从今日起,烦请姑娘每日往太师府送上一碗热混沌。” 女子闻言,立马回头看向容月,显然是已经明白了容月的身份。 容月拍了拍她的手,心中明白,这是北凤珏防止这两人日后打击报复,故意为之。 “不,三碗。还有爷爷呢。” 容月笑嘻嘻的看着女子,然后转身,走到那两人跟前,拍了拍两人的脑袋,笑道:“只要有一天,我,我爷爷,武安侯没吃到混沌,你们就等着下大牢吧。” 那两人立马点头,“是是是,我们记住了,记住了。” 容月正准备给北凤珏报仇,却突然被北凤珏一把拧过脑袋,然后道:“闭眼。” 容月:“……” 这里还有什么她不能看的东西吗? 一阵嘻嘻索索后,容月睁开眼,小摊前只剩下老板娘和他们俩了,而地上,正堆着两套衣物,正是刚才那两人身上穿的,连中衣都有。 容月:“……你,你干了什么?” 北凤珏瞥了眼容月,道:“没动手,让他们自己走了。” 靠!北凤珏学坏了,竟然也开始让人果奔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哄女人这等天大的事 信你是脑残。 容月扫了眼北凤珏,立马屁颠屁颠的去找美人要混沌吃去了。 这女子的混沌,味道确实不错。 寒冬腊月里,来这么一碗,胃里都是暖洋洋的。 容月一口气吃了一整碗,正准备再叫一碗,却见北凤珏将自己手边刚挑出来的混沌推到了容月面前,柔声道:“小心烫。” 容月刚才囫囵吞枣般的吃了一大碗,全吃着热乎去了,基本也没尝出个什么味儿来。 北凤珏一口没吃,只顾着给容月挑混沌去了,这么一来,汤也是热的,混沌温度刚好,倒是不错。 从前倒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个人这么宠着自己。 突然间北凤珏这么从天而降,容月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占了个大便宜。 “你以后,会给我剥虾吗?” 北凤珏一怔,意外道:“你喜欢?” “不喜欢。” 说实话,海鲜她并不喜欢。吃起来麻烦。 但是前世的时候,也看过不少秀恩爱男朋友给剥虾的,当初不羡慕,觉得矫情,此时却也想感受一番。 北凤珏笑着看了眼容月,宠溺道:“不喜欢还要我剥给你?” “嗯,这是我的传统,既然你是我的人,就要尊重我的传统。” 传统? 武安侯殿下对这等传统,有些意外。 没听说过。 不过今日天冷,不知哪里还有虾,犯愁。 女子在一旁安静的做着混沌,听到这两人的聊天也不插嘴,只是眼角眉梢都泛着淡淡的笑意。 像是在回味什么,随后抬手擦了擦眼角。 容月尴尬的收回视线,起身走到那女子的身边,朝着她笑了笑,“我日后,可以常来吗?” 女子抬头,诧异的看了眼容月,忽然笑了起来,道:“姑娘若是不嫌弃,便来吧。方才没能认出侯爷,民女得罪了。” 北凤珏突然后退两步,弯腰,恭敬的给那女子行了一礼,算是谢过。 向来对皇帝行礼都是做做样子的北凤珏,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诚恳的给人行礼。 女子恭恭敬敬的福了福身子,柔柔的笑道:“侯爷为了家国天下,背负太多,民女受不起这一礼。若是可以,日后若是侯爷平定边疆,可否带我去那处地方,替他上柱香?” 北凤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声音沙哑,“好。” 送容月回了太师府,时辰已经不早了。 北凤珏又陪着容月看了会无聊的话本子,这才起身,准备离开。 容月:“回护国寺?” “晚些回去,现在去处理点事情。” “哦,看来我已经不是你最心爱的宝宝了。” 北凤珏嘴角抽了抽,眼角隐忍着笑意,无奈俯身,在容月额头上落下一吻,叹气道:“乖,你若是无聊,我处理完事情再过来便是。” 容月喜笑颜开,一巴掌拍开北凤珏,“哼,这占便宜这种事,一天一次就够了,不能贪多,快走。” 说完,自己卷着被子,默默地打了个滚,一回头,却见北凤珏还在。 容月:“……” 北凤珏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无奈道:“又不想去了。” 幸好这些日子并无什么太大的事情,否则光看着容月,他就无心正事,只怕是要荒废军务了。 北凤珏无奈的笑了笑,脱了靴子翻身上、床,隔着被子从身后,揽住容月,“天冷,你早些睡。” 容月回头瞪了眼北凤珏,“一般要背着媳妇出去寻、欢作乐的男人出门前都这么敷衍的。” 北凤珏:“……那,晚些睡?” 容月又瞪了眼这个情调随机抽取的人。 “不睡。” “好,不睡便不睡,我给你唱小曲?” “不听。” “看书?” “眼瞎。” “瞎说。” 北凤珏没好气的抬手在容月的脑门上轻轻的敲了下,并未用力。 然而他手还没拿开,就被容月一把抱住,然后举了起来,委屈道:“这是欺负我的罪证。” 北凤珏要笑不笑,看着容月写满了胡闹两个字的脸,叹气认输道:“你打算如何罚我?” 容月将他的手往自己嘴里一送,毫不客气的一口咬了下去。 “再有下次,跪搓衣板吧你。” 这当今世上,莫说是皇上,就算是老太后,也绝对没有人敢有胆子让武安侯去鬼搓衣板的,偏生容月还说的这么一本正经。 北凤珏脾性倒是极好,连忙掰开容月的小牙齿,哭笑不得道:“就算是属狗的,牙齿不疼?” 容月:“……你还是走吧,我看着你就想吃人。” 北凤珏起身,出门吩咐了人去煮了些消食的汤,又进来检查了一遍屋子里的炭火,然后在桌子上又放了个锦盒,这才转身离开。 出了太师府,北凤珏光明正大的从后门走了出来,季恒插好门后,翻墙跳了出来。 “人带到了?” “是,已经等了一阵了。” “嗯。” 北凤珏没废话,上了马车,朝着京城的一家茶楼而去。 那茶楼,听说是一个什么江湖帮派的老大的地盘,在京城好像也有些地位,往来的都是非富即贵,但是在这里的谈话内容,从来都出不了这个茶楼,若是出了,那么泄露消息的人,便会遭到这个江湖梦门派的人的追杀。 二楼的一间雅间,亮若白昼,南海夜明珠跟不要钱似的嵌了整个墙壁。 而桌前,坐着一位女子。 那女子披着红色的斗篷,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在红色斗篷的映照下,像极了半夜爬出棺材的女鬼。 小二面色如常的上了茶点和茶水,便退了下去。 不多时,门再次推开。 这次,进来的,便是北凤珏。 女子听到动静,身子轻轻一颤,猛地回头看向门口的人,眼中神色复杂,说不出是喜悦,还是畏惧。 北凤珏淡淡的扫了眼许默如,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语气冰冷道:“许小姐,许久不见。” 许默如暗自掐了掐自己的手心,面上端起一派文雅的笑意,“侯爷,若是想见我,投拜帖便是,默如还能将侯爷拒之门外?” 北凤珏一抬手,打断许默如的话,冷声道:“没必要。我并不想见你。” 如若无事的话,他也没必要把人绑来这里。 光天化日绑架人这种事,北凤珏已经许久不干了。 也就是但年十来岁的时候,组织两派纨绔子弟打群架的时候,曾绑架过地方的领头人,一战而胜。 后来,除非是见着十分厌恶压根懒得亲自去见面的人,才会用这种法子。 许家回京一事,十分隐秘。 北凤珏从未特意关注过,但是多少也知道些消息,却不想,竟然这么快。 还,故意去寻容月的麻烦。 北凤珏一撩衣袍,一身戾气毫不收敛,端着身子坐了下来。 季恒在一旁好心提醒道:“许小姐,按照礼数,你要给侯爷行礼。” 闻言,许默如浑身一颤,震惊的抬起头,眼眶逐渐变红。 北凤珏并不插话,看了眼桌子上的茶和茶点,选择尝了口茶点,如果好吃,晚点给容月带些去尝尝。 许默如又是身子一颤,见鬼般的看着北凤珏,不解道:“我记得,侯爷并不爱吃甜点的。” 北凤珏头也不抬,冷声道:“本侯喜好什么,跟许小姐有什么关系?” 许默如咬了咬唇,被堵的无话可说。 “今日找你,只为了一件事。” 北凤珏满意的放下自己咬了一口的茶点,看来是觉得味道还行。 许默如的心像是猛然间被人提了起来,不安,紧张。 她身为帝师世家之女,从来都是落落大方,无所畏惧。 可唯独在面对这个人时,又恨,又爱,又畏惧。 许默如咬着牙,将自己眼中最后的一丝贪恋掩藏了下去,就算是要得到北凤珏,也该是完成京中的事后,让他跟自己走。 想到这,许默如的眼神便又坚定了许多。 “不知侯爷,所为何事?” 北凤珏单刀直入,“有事找我,别去烦她。” 烦她? 谁? 容月吗? 许默如本就毫无血色的脸,此时更像是被人抽干了血似的,白的吓人。 “侯爷这话我就不懂了,我何时去烦过容姑娘?” “有没有,你心里没数?本侯脾气不太好,若是再发生今日这样的事……” 北凤珏的手轻轻的落在桌子上,那桌子晃了晃,突然间碎成了好几段,轰然塌了。 桌子上的茶水糕点撒了一地,还有不少掉到许默如的身上。 她脸色大变,急忙从凳子上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裳,不甘道:“你是武安侯,你是要出家之人,心里记挂这么多,六根不清净,如何皈依佛门?” 北凤珏冷冷一笑,眼里似是风起云涌,阴霾一片,“本侯,何时说过自己要出家?” 第一百二十八章:请人帮忙还嚣张 许默如登时像是被人抽了生气儿似的,面如死灰,嘴唇发抖,低声的呢喃了起来,“你当年,分明是说过八年之后的,即便是不出家,那又为什么会是容月?” 季恒蹲在门外,默默的叹了口气,自家侯爷真是造孽啊。 现在用麻袋把许家这姑娘蒙了丢回去,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回头找容小姐加鸡腿去。 北凤珏面若冰霜,眸子里像是结了层冰般,一字一句道:“此生,只会是她。记住本侯说过的话,若再有下次,后果自负。” 他说罢,冷着脸出了门。 小二何其识眼色,一看这位俊俏的公子铁青着脸出来,就知道里面那姑娘不太符合口味,于是立马躲开了些,以防被迁怒。 然而,那小二刚跑几步,身后却突然传来北凤珏清冷的声音:“等等。” 小二:浑身僵硬,喘不过气了,我就是个跑堂的啊。 然而,下一刻,北凤珏扔了块银子过来,淡淡的道:“所有的糕点,全部重新做一份,我要带走。” 小二:“……侯爷,大厨,回家看儿子去了。” 武安侯殿下皱了皱眉,还没说话,那小二立马腿一哆嗦,赶紧道:“估摸着看完了,小的这就去请他回来。” 说完,一阵风似的跑了,脚步轻盈,像是用了轻功飞出去的。 季恒站起身,再次摇了摇头,哎,可怜的小二啊。 冷不丁的,一道冰冷的视线忽的投了过来,季恒菊花一紧,讪笑着看着自家侯爷。 “侯爷,去太师府?” 北凤珏白了眼季恒,淡淡的道:“江野子回京了?” 北凤珏话落,季恒立马严肃起来,一本正经的点头,“是,今日刚到,此时就在……嗯,楼上。” 话音未落,茶楼里,忽然灯灭,黑黢黢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北凤珏脚下一动,身子已然避开。 ‘砰’的一声,他刚才所站的位置上,砸下来了几颗夜明珠,碎了。 败家子。 季恒默默的躲开了,躲开了这场争斗。 然而,他刚一动,北凤珏便道:“把他绑起来。” “你敢!” 寂静的空气中,突然飘起一道恼羞成怒的声音,然后茶楼内,突然大亮。 楼的正中央,吊着一盆子的夜明珠。 北凤珏冷嗤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道:“纨绔就是纨绔,再过十年也改不了。” 楼上,一个年轻俊俏的公子一袭艳红色的衣裳坐在楼梯扶手上,滑了下来,稳稳地落在北凤珏的跟前。 “哎,浪费了我重金砸来的最重的夜明珠,怎么没把你咋傻呢?” 祸害一定要贻害千年吗? 世道不公。 北凤珏头也不回,转身上了楼,一点都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反倒是想山大王进山,任他挑拣。 江野子气呼呼的瞪着丢下自己的人,双手叉腰,跟了上去,“哎,你不要砰这个,这个花盆,可是陶泥老人亲手做的,最后一件珍品呢。这个你也别动,这可是我找了三年才找到的云溪谷最好看的鹅卵石。” 北凤珏单手拎起一旁的一株看起来有些丑的花瓶,冷笑道:“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江野子气的干瞪眼,没好气道:“你请人帮忙,怎么还这么嚣张?” 北凤珏动了动手腕,道:“不若,还是按照老规矩,先揍一顿接风洗尘?” 江野子:“……” 他便是当年那个倒霉的阻止打群架的纨绔,可惜当初没看出来,细皮嫩肉的小侯爷居然是这个凶悍的人,几次三番的挑衅无果后,他便签订了丧权辱国的条约,从此为北凤珏所用。 这茶楼,名唤春江月。 京城里的人,倒是没几个知道这幕后的老板居然是江野子的。 但是江湖里,倒是不少人知道。 北凤珏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不太高兴的江野子,“本侯赶时间。” 江野子:“……那你就没有想过老子也赶时间嘛?你耽误老子的时间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呢?” 北凤珏理所当然道:“你孤家寡人一个,除了本侯,还有谁会耽误你的时间?” 江野子:突然好想哭晕在茅厕。 两人虽是多年故人未见,却一直保持联系。 八年已到,武安侯被迫出家的事情,早晚都是要解决的,只是看时间早晚的问题。 两人关上门,屋内燃了香料,味道极其浓烈。 北凤珏手一抬,桌子上的一个水杯便飞了过去,香炉里的香烟忽然间灭了,江野子刚关上门,就听见兹拉一声,一回头,顿时哭的跟个十八岁的孩子似的。 “这可是我从南海那边的岛国弄来的香!有钱都买不着!” 北凤珏淡淡的看了眼江野子,端起茶盏,喝了口茶,“嗯。” 既然如此,那也不必赔钱了。 反正有钱,都买不着。 江野子在崩溃与即将崩溃的边缘试探着,随后缓了口气,认命的看着北凤珏,“说正经的,当年下定论说此生注定出家的那个秃驴,老子已经找到了,不过那和尚,颇受人敬仰,要想从他那翻盘,难度有点大。” 北凤珏:“难度不大,要你何用?” 江野子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把自己气死过去。 不过这么多年了,两人看似针锋相对,却又相交颇深。 江野子当年闯荡江湖时,惹下不少仇家,若非是仗着武安侯做后盾,他早就被仇家砍成了肉盾。 江家早已没落,他身后,没有半点倚仗。 江野子摸了摸下巴,没好气道:“那是,小爷我可是专攻疑难杂症的。说起来,当年钦天监都没能从你的生辰里看出不详,他一个秃驴,凭什么认为你压制紫薇?” “无论是皇上授意,还是他幕后另有主使,这件事不光是国家大事,也事关我终身大事。” 终生,大事? 江野子捂着嘴剧烈的咳了起来,亲娘呀,外头那些传言是真的? “你你你,你当真要娶媳妇?” “嗯。” 武安侯相当淡定,语气坚定。 江野子惊呆,瞪圆了眼珠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北凤珏,“你这小模样,该不会是被调、戏了,然后强行要求负责吧?” “砰” 的一声,屋角落处,一颗宝石轰然碎成渣渣。 江野子:“……” “!!!” “啊啊啊啊!!” 屋外,季恒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默默的退后了几步。 哎,每次公子跟侯爷见面,都这么惨烈。 北凤珏配了眼江野子,云淡风轻道:“我听说,北疆不太安定。南边可还安稳?” 与桂轮国不同,花昱常年在桂轮国,名为浪迹,实则观察北疆各国动态,这些日子进京,也是为了这些事而来。 而江野子,虽然常年闯荡江湖,但是多数时候都是在南边,无论是南疆还是南海各国,他几乎跑遍了。 要有个什么动态,也该清楚。 江野子之拧起眉头,冷声道:“有倒是有,但是我不太确信。” 北凤珏:“怎么回事?” 江野子皱紧眉头,一字一句道:“近期,那秃驴突然赖在一个镇子里不走了,而前去聆听佛法的人,好像也越来越多,都堆积在那个镇子上。” 这种事,本来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是稀奇的事 ,聆听佛法的人,居然多数都是男子。 而且,看起来都不像是什么笃信佛法的男子。 北凤珏勾唇,冷笑了声,“不急,该收网了。” 江野子诧异的看向北凤珏,“我听说,京城里逼你遁入佛门的人不少,哎,这些黄花大闺女怎么总想着让你当秃驴呢?难道是护国寺比武安侯府好闯一些?” “糕点好么吗?” “嗯?什么?” “再晚点,她该睡了。” 江野子:“狗子,你变了,你以前半夜三更经常在营帐里不归家的,现如今,天天往人家闺房里钻,无耻。” 北凤珏挑眉,“季恒的闺房空着,随你去钻。” 江野子:“……啊啊啊,交友不慎啊,绝交,割袍断义。” “好,糕点好了吗?” 江野子悲愤,甩袖气呼呼的跑了。 去给北凤珏包糕点。 第一百二十九章:老娘喜欢许默如 这夜,下了点雨。 雪水初融,格外的冷。 容月半梦半醒间,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翻了个身,却意外的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容月腿一翘,搭在北凤珏的腰间,笑嘻嘻的道:“美人,快让我好好疼疼你。” 黑夜中,庆祥苑内似乎格外的暖意肆意。 次日一早,容月腰酸背疼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好像做了个梦,又梦到了不可描述的东西。 啧啧,真是让人脸红。 容月还没穿上衣服,门外,淡淡已经端了热水进来,“小姐,早膳已经准备好了。” “嗯?这么早?” 容月大惊,掀开被子就要起身。 然而,被子一掀,顿时,一阵凉意扑了过来。 容月冻的打了个哆嗦,低头一看。 靠! 做梦还带自己脱衣服的啊? 淡淡懂事的垂下眼,低声道:“小姐不必惊慌,侯爷走时完好无损,您应该不至于太过凶猛。” 容月:“……” 老娘什么都没干啊! 一番梳洗后,淡淡便端着热混沌进来,一闻这味道,容月就知道,这东西来自哪。 “你刚才说,北凤珏来过?” 容月吹了吹混沌,喝了口汤,不紧不慢的问道。 昨天不是说有事去办? 大半夜的还能再来一趟太师府? 欺负他们太师府的小黄门太容易被收买了是吗? 容月哼哼唧唧,心里却十分得意。 然而,一旁,淡淡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容月抬头,笑吟吟的拽着淡淡坐下,知道淡淡一般都比她吃得早,也没多此一问,“别着急,面包会有的,美男也会有的,回头你看上谁,只管说,我让北凤珏派人给你绑回来去。” 淡淡皱了皱眉,无奈道:“小姐,奴婢,自己可以的。” “哦,我知道,那我给你提供绳子和迷、药?” 淡淡:“……” “小姐,有件事,奴婢不知该不该说。” 容月放下勺子,擦了把嘴,“你想说就直说。” 淡淡深吸了口气,一本正经道:“侯爷昨天是后半夜来的,身上带着香味儿。” 容月:“香味儿?背着我吃火锅了?” “不是,是,是很香的香味儿。” “刚泡完澡?” “小姐,您自己去问问吧,真的很香,真的。” 容月:“……” 一瞬间,容月联想到了很多东西。 香料? 半夜三更? 嗯?北凤珏前半夜跟谁去鬼混了? 混账。 容月淡定的让人撤了早膳,然后重新去上妆。 她要美美哒,时时刻刻的美。 突然,眼角一瞟,便看见了梳妆台前的一个锦盒。 “把盒子扔了。” 送礼哪儿有放下东西就走的?不够真诚。哼。 鸡蛋里挑骨头,这礼物里面,也要挑头发丝。 撑着下巴,容月看着淡淡听话的过来要把那盒子拿出去扔了。 “小姐,真的扔了?” 容月别开眼,冷着脸道:“嗯。” 扔远点,最好是那种骑着马找一辈子都找不到的那种。 淡淡果断的拿起盒子,运起内力,朝着门外便是一扔。 “哎哟喂!” 门外,一声惨叫传来,淡淡手一抖,她刚才用了十足的力气,若是砸到了人,怕是要砸坏了。 容月一听那杀猪般的惨叫声,便不忍直视的捂住了耳朵。 “叫什么叫?再叫把你送屠宰场去。” 容月一把拍开桌子上的脂粉盒子,脸上写满了:老娘不高兴。 方墨这厮,一天到晚的都能混在市井间,没事绝对不上门,毕竟在方公子的世界里,第一要务是吃好喝好玩好,第二要务是赚钱发家孝敬老大。 当然,自从体会到了背后有人好办事的甜头之后,方墨就认下了容月当老大。 这家伙,后头站的可是容太师和武安侯啊。 不亏,绝对不亏。 乍然间不知为何得罪了容月的方墨委屈至极,手上还捧着刚从外面排队排了好久才买到的桂花糖,默默的塞了一口在嘴里。 屋内,容月起身,对着镜子龇牙咧嘴活动了下面部表情后,这才朝着门外吼道:“进来。” 方墨陡然间又被吓了一大跳,立马将嘴里的桂花糖随便嚼了两口,飞快的咽了下去,这才迈开两条小肉腿,跑了进去。 容月趴在桌子上,还没说话,就看见方墨盯着桌子上没吃完的混沌,一脸馋虫上脑的模样。 容月:“……淡淡,去厨房给他找点吃的。” 淡淡领命,转身就走。 方墨还不忘交代:“要吃肉。” “你真的不考虑减减肥啊?” 容月叹了口气,无奈,抱起桌子上的混沌一口闷了。 北凤珏买的,方墨肯定不想吃,一定不想的。 方墨撑着下巴,可怜兮兮的看着容月吃光了一碗混沌,心中感慨:什么时候能找个侯爷这样的媳妇就好了。 有权有势还有钱,还能打架能撑腰,最重要的是,管饱。 容月吃完,一抹嘴,看了眼方墨道:“看你这样子,难道是你最爱吃的醉虾楼倒闭了?还是五花肘子老板最近没开张?” 方墨又叹气,深深地看了两眼容月,无奈道:“你怎么一点也不紧张啊?我都替你着急死了。” 容月手一抬,指向旁边的墙壁,道:“想死直接撞,不用客气。” 方墨:“……你直到外面都怎么说你的吗?” “说什么?红颜祸水?魅、惑忠臣?总不能说我是狐狸精转世吧?” 方墨沉默,外头对容月的传言,确实一直都没好过。 不过,昨日许默如的事情之后,好像百姓有点抽风,怀疑容月喜欢女人。 而且喜欢的还是许默如那一口。 容月听完方墨的叙述,顿时有种想要去撞墙的冲动。 她一手指着自己,一手指着门外,“老娘喜欢许默如?” 方墨点头,用力点头,是啊,所以今天好多文人已经开始口诛笔伐起容月了,说她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水、性、杨、花,贪心不足。 水、性、杨、花容小姐:“呵呵。” “来人,给我往许府送聘礼。” 方墨惊呆,目瞪口呆的看着拍桌而起满脸平静的容月,“你,你怎么不想着撇清,反倒是还上赶着呢?” 这也不是什么好名声。 况且,许家那个小姐,一直都不是什么善茬,借着祖上恩德,天下文人都对她敬重三分,加上生来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面孔,谁眼瞎了,才能看上这么一个眼珠子长在脑袋顶上的人吧? 说干就干。 当天下午,容月便让人足足装了五大箱子的不可描述的书籍,箱子外面缠上了大红绸缎,敲锣打鼓,浩浩荡荡的带着人,去许府下聘礼。 方墨坐在娇子里,弱弱的跟在容月的马后,身后还特意带着太师府的护卫开道,气派不已,百米内开道避让。 “太师府大小姐这是要做什么哟?” “没听说?昨天光天化日之下,容小姐当街对帝师家的小姐不轨呢,文人不过是说了几句,这怕是赶着去打架呢。” “你眼瘸吧?打架还抬着大红绸箱子?这一看就是去提亲的啊。” “……” 这一路的嘈杂声,一字不差的闯入容月的耳朵里。 她今日特意裹得极厚,可即便是如此,人长的好看是藏不住的。 更何况她根本没打算藏着自己的美貌,今日出门前还特意的在眉心点了一点朱砂呢,更是平添妖、媚。 许府紧挨着武安侯府而建,只不过两家是背靠背,并不会出现低头不见抬头见这等尴尬的情况。 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自然是引起了许默如的注意。 她抬起手,打断府中幕僚的话,侧耳道:“外面什么动静?” 门外的书童立马道:“启禀山主,是太师府的大小姐敲锣打鼓去提亲。” 许默如一皱眉,“提亲?难道是去武安侯府?” 一想到这,许默如苍白的脸顿时黑了几分,然后冷着脸回头看着在座的那群书生,“武安侯绝不能娶这般女子,众位可有什么想法?” 其中一青衣男子摇着扇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瞥了眼许默如,淡淡的道:“我是来辅佐良臣的,不是来棒打鸳鸯的,抱歉,在下就此告辞。” 说罢,那青衣男子扔了手中的扇子,不甚开心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剩下的人看了看那男子,又互相对视一眼,开始出起了骚主意。 “如今武安侯已经在护国寺了,怕是这亲,她也提不成。” “护国寺的高僧如今就在寺中,明日三日之期便到,这一次,若是佛祖保佑,那武安侯还能有什么借口继续手握大权?” “陛下日后,还是要依靠咱们帝师府的,毕竟武将都是莽夫,没脑子。即便是武安侯算是其中佼佼者,有脑子,也是个药罐子,不足为惧,恭喜山主,即将成为圣武第一位女丞相。” 许默如勾了勾唇角,“行大事者,不拘小节。来人,去把容月拦住。”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的书童惊慌失措的跑进来,然后一头跪在地上,惊恐不已道:“山主,不是的,那容小姐,是来给山主下聘礼的。” 第一百三十章:我来,就是为了你 容月大张旗鼓的刚到许府的时候,许默如已经带着人出了门。 远远一看,容月一身艳丽的红色披风裹着狐裘镶边,骑在马上,恍然间,分不清是凡人还是妖孽,美的令人窒息。 可惜,裹得有点多了。 天空忽然落下了飞雪,白色的雪花如飘絮,将那抹艳红色卷在其中。 衣角翻飞,容月翻身下马,脸上挂着笑意,走向了许府大门。 方墨连忙跟上,一边在后面自动的抱着容月曳地的披风,然后一看,容月竟是踩着一双他见都没见过的鞋子,鞋子上竟然还镶嵌了无数的小宝石。 乖乖,奢侈。 许默如连面上的假笑都懒得维持,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平缓和端庄,“容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容月扶额,苦恼道:“哎哟,这可从何说起呢?” 方墨趁机,塞了口糖进嘴里,这天儿可真冷啊。 许默如瞟了眼容月,冷声道:“就从你今日来的目的说起。” 自从她昨日见过北凤珏后,便越发的觉得容月就是祸国妖孽。 否则从前清心寡欲的武安侯,为何会突然对一个女人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应该出家。 就算是不出家,也必然只能保家卫国。 他怎么能爱上一个女人?还是一个这般不知检点的女人。 许默如姣好的面容上,仿若凝上了一层难以言说的狰狞。 但是,转瞬即逝。 容月的视线始终若有若无的落在许默如的身上,好似浑然不在意般。 对,作为一个美人,就是要目空一切。 容月勾唇一笑,许默如身后的家丁书童们陡然间倒抽了口气。 乖乖呀,这个容小姐,可真好看。 一白一红,两相对比,容月抖了抖眉头,扭头无声的骂了句:靠!冻死姐了。 然而,一抬头,却又是一副笑颜如花的模样。 “没什么特别的目的,我来,是为了你。” 许默如站的笔直,视线在容月身后的箱子里扫了一圈,“为了我?” 方墨立马补充道:“是啊是啊,我老大是个负责人的人,昨日既然是轻薄了你,今天各位先生们又在街头巷尾的描述这事,我老大为了保全你的名节,自然要对你负责了。” 对你负责,这几个字一出,不只是许默如,就连她身后的一干人等,都惊呆了。 自古以来,哪有女子对女子负责的道理? 这,这不是胡闹么。 容月撇撇嘴,“聘礼,放进去。” 一声令下,太师府的侍卫们二话不说,吭哧吭哧的抬着那些箱子,赶开许府的家丁,闯了进去。 开玩笑,他们可是正儿八经的曾经的土匪出身训练成侍卫的,哪儿能怕了这种寻常小百姓? 容月眯着眼睛,眼看着那张鬼一样的白脸变黑,突然笑了。 哼,让你丫的想给老娘砸黑锅? 有锅一起背啊。 容月几乎已经能想象到明天早上,京城里流传出来容家大小姐猛追帝师之女的八卦了。 名声这玩意? 她就没在意过。 许默如被气的一口血腥气上涌,从嘴角溢了出来。 容月一看,立马朝着方墨道:“快,去请大夫。” 说完,又立马扭头朝着许默如道:“别吐,快咽下去,马上就过年了,你在自家家门口吐一口血算是怎么回事啊?” 许默如咬牙,挤出一句话来:“你无耻至极,离经叛道,不可救药。” “哎,我出门从来不吃药,怎么,你出门还要吃药么?” 容月笑吟吟的,周遭虽然围观的人多,又看见许默如吐血,可说到底,容月也只是上门丢了个聘礼而已,没动手打人,真的,抬抬手都没有呢。 许默如身后的一个白胡子老先生摇摇晃晃的站了出来,好像随时都能晕厥过去一半,脸色发紫的瞪着容月骂道:“太师府竟有你这般毫无形状的女子,辱没门楣,败坏门风!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容月一本正经的点头,“我说句话,您先别晕,待会给您请了大夫再晕也不迟。” 老头:“……” 容月:“别说这世风日下道德沦丧了,我不过是摸了把美人的腿儿,你们这些满肚子墨水的人就开始口诛笔伐说我对许小姐不轨,今日我上门下聘礼,你们又说我败坏门风,你们读书人,都这么混不讲理么?” 真是要命,她难得的想要给人个交代,居然又要泡汤了。 容月叹了口气,有些思念白兔。 多单纯啊。 就是彪悍了些。 许默如身后一众读书人,愤怒不已,脸红脖子粗,动手? 罢了,怎能辱没读书人的风度?君子动口不动手,娘亲呀,那群侍卫是扛石头的么?一个箱子单手拎起来扔了进去? 许默如咬着唇,始终没说话,好像是在思考些什么东西般。 老头也许是想在许默如面前立功,又或许是看不过容月这么嚣张,喘着粗气怒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山主心思纯澈,又初到京城,你顽劣不堪,仗势欺人,刻意侮辱山主,何必与你讲理?” 容月抽了抽嘴角,她怎么就仗势欺人了? 穿着大红袍子横着走了? 又不是属螃蟹的。 容月翻了个好看的大白眼,一撩胸前的一缕发丝,仰起头来,笑着道:“你家山主,不是女子?再者说了,老娘就是恶毒,就是蛇蝎心肠,就是顽劣,就是仗势欺人?一般心肠蛇蝎的,才能是美人。我美我骄傲!” 老头翻了翻眼珠子,呼吸一顿,身子往后一仰,晕了过去。 容月睨了眼那个老头,淡定的朝着身后的方墨道:“赔钱,叫大夫。” 方墨点头,从兜里掏出一袋子的银子,走了过去,放在那老头的怀里。 老头猛地睁眼,醒了。 银子可真沉啊。 许默如在沉默了片刻后,突然笑了起来,那惨白惨白的脸,笑起来美则美矣,也怪吓人的。 得亏这不是晚上,否则许默如一笑,能吓死夜游的小鬼。 日头下,血越下越大,方墨咔嚓一声,拨开一个板栗塞进嘴里后,赶紧拿起伞,给人容月遮住头顶。 许默如深吸了口气,“把东西抬走。” 容月摇头,语气坚定:“不行,我要对你负责。” 许默如紧紧地捏住拳头,“你还想如何?” 容月撇嘴,淡定道:“当年,撰写文章编排北凤珏的人,交给我。” 许默如冷笑,“我怎么知道是谁,又在哪,如何给你?” 容月点了点头,无所谓道:“你不知道也无妨,明天我就去写个话本子,也不知道你我皆为女儿家,这番爱恨情仇,能不能载入史册。” 许默如闻言脸色大变,“你!” “认不认识?” 容月又问了句,为了保持这美美的造型,她今天可都没动手呢。 美女,要温柔,要时刻保持形象,不能生气,她要妖娆。 嗯,对,话本子里都这么写美人的。 容月深吸了口气,露出一脸单纯的笑意来,“我就是这么美,你奈我何?” 许默如气急败坏,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女子? 这样的女子,武安侯喜欢? 她脑子里百转千回,最终化作一声笑,淡然道:“容颜终究会老去,难道你还能以、色、侍、人一辈子?” 容月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对啊,我有资本啊。” 许默如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差点喷涌而出。 然而,年结在即,在家门口吐血似乎确实不太吉利。 许默如沉下脸,冷声道:“人我可以给你,但你若再敢如此放肆而为,别怪我不客气。” 容月深吸了口气,拍了拍自己有些冻僵的小脸蛋,勾唇笑了下,那一瞬,仿若天地间最美的景色,也不过是她的一笑。 紧接着,便听见容月一声承诺:“成交。” 收回视线,许默如回头交代了一声,那小厮便立马转头去写下当年带头口诛笔伐北凤珏的那几人姓名。 拿到东西,容月笑嘻嘻的朝着许默如道了谢,然后带着人,继续敲锣打鼓的走了。 人走后,许默如捂着胸口,咬牙狠狠的瞪着容月离开的方向。 身后,幕僚不解道:“山主,为何妥协?” 咱们虽然怕打架,但是论讲道理,还是略胜一筹的。 许默如冷冷的勾起嘴角,“帝师府,曾经是天下文人之首。太师府,不过是百年风光罢了。” 幕僚皱起眉头,嘲讽道:“山主说的是,太师府不值一提。” 许默如回眸瞪了眼幕僚,一字一句道:“平白无故的,没有那位的指使,谁敢光明正大如此编排堂堂武安侯?罢了,咱们只管坐收渔翁之利便是了。” 回府的路上,容月打开字条看了两眼,随手丢了。 方墨不解的看了眼地上的地条,“老大,怎么丢了?” 容月白了眼眼前嘴里就没消停过的方墨,“废纸一张,留着过年给你当压岁钱?” 方墨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他想收的压岁钱,只要能喂饱肚子,什么都行。 对,人生就是这么点追求。 容月轻笑了声,道:“以为找几个读书人编排我,我就软了?啧,我身后没有万千将士,头顶也没有功高震主。” 这一路,雪色银白,马车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轧着一路的雪,缓缓朝着太师府而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佛,是慈悲为怀 这日夜,皇宫,明晃晃的宫灯照在金碧辉煌的殿内,老皇帝正准备起身唤人进来,却突然间脑子一沉,险些一个跟头栽在凳子上。 殿门口,传来一声轻唤:“陛下,武安侯殿下,求见。” 老皇帝顿时脑袋更晕了,揉着脑袋,一边没好气的道:“不见不见不见。” “陛下。” 殿门,已然推开。 一道颀长的身影从殿外进来,带了一道冷气,冻的老皇帝又是一哆嗦。 恍惚间,好像眼前的少年还是当初的模样,眉眼如画,随意站在哪里,就能令天地失色,万物黯然无光,即便是他的皇子,也不敌这人的一分神采。 可惜,他的皇子,一个个的都极其不争气。 北凤珏抱拳跪地,行了礼,这才抬头对上老皇帝的眸子。 “陛下。” 这一声陛下,顿时叫的老皇帝犹如被人扎了一针似的,整个人都不太美貌了,当即便炸了毛,怒道:“深更半夜,你倒是勤勉。” 说到这,老皇帝又不由自主的打量身前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人。 那深邃的眸子里,永远带着不近人情的清冷,和坚定。 沉默良久,老皇帝轻叹了口气,无奈的道:“朕老了。” 北凤珏一怔,似乎没料到这句突如其来的话。 可脑子一转,忽然又想到另一件事:如果容月听到这句话,肯定会翻白眼,老了还说出来,丢不丢人? 思及此,北凤珏情不自禁的弯了弯嘴角,一身的凌厉之气仿佛也褪去许多。 老皇帝砸了咂嘴,心中暗道:这混账小子,笑什么?疯了?傻了?见鬼了。 “朕不召见,你敢擅自入宫?” 北凤珏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淡淡的道:“微臣三岁那年,陛下亲自赐朕随意出入宫闱。” “那是三岁,你如今几岁?” 老皇帝怒,愤愤的瞪着北凤珏。 北凤珏今日心情不错,语出惊人道:“两岁。” 说着,还伸出了两根指头。 跟容月在一起时间久了,觉得偶尔厚颜无耻一些,也并无不妥。 老皇帝‘哐叽’一声,从椅子上摔了下来,险些没一脑门磕在地上。 “你,你……中邪了?” 北凤珏不愿在皇宫多耽搁时间,看了眼老皇帝,皱眉道:“陛下,微臣还有事,那便,长话短说?” 老皇帝:“说说说,说完赶紧滚。” 北凤珏站直了身体,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包药渣子,放到了老皇帝的面前。 一股若有若无的药味,弥漫开来。 老皇帝在看到那药渣时,似乎是料到了北凤珏要说什么一般,陡然间提高了嗓门,“你这是做什么?造反吗?” 北凤珏的动作一顿,蹙了蹙眉,叹了口气,抬眸对上老皇帝略有些浑浊的眸子,“陛下的心里认定,我会造反?” 老皇帝:“……哼哼。” 难道不是么? 北凤珏扯了扯嘴角,不紧不慢的道:“陛下,也是我的至亲,与皇祖母一样。” 老皇帝张了张嘴,眼底一丝异样的情绪缓缓的溢了出来,却转瞬而逝。 “废话,朕知道。” 北凤珏轻笑了声,这是他自八年前到如今,第一次对老皇帝笑,“所以,微臣开门见山,至少护国寺的事情,还请陛下妥善解决。当年如何借势,如今,就如何平息。” “你在威胁朕?” 那药渣里头有什么,老皇帝心中最是清楚不过。 只是,他没想到这混账东西居然有本事查出来。 那种药,中原根本没有,他,他怎么知道的? 老皇帝百思不得其解,抬起头来恨恨的瞪着北凤珏。 却并无杀意。 或许,是因为那句至亲吧。 他也从未想过要赶尽杀绝,只想着制衡朝堂。 北凤珏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后,摇了摇头,认真道:“这里面,除了那味让人气虚的药,还有一味,慢性毒药。” “什么?” 老皇帝拍案而起,谁敢给他老娘下药? “放肆!放肆!” 北凤珏深吸了口气,“放肆没有用,陛下觉得微臣的提议如何?” 老皇帝一僵,咬着牙沉默…… 一炷香后,皇宫的屋顶上,一道黑色的身影飞快的掠过,没有惊动皇宫里的任何人,飞快的朝着城西南的一家桂花米酒酿铺子而去。 冷风卷起一地清寒,北凤珏缓缓落地,迈步朝着那家铺子走去。 铺子即将打烊,就在那老妇人关门的最后一刻,北凤珏赶到,伸手拦了下,语气平缓道:“老人家,我想买两碗桂花酿米酒汤圆。” 老妇人慈祥的笑着,收起了关门的手,“小公子是来给媳妇买酒酿汤圆的?” 北凤珏耳根泛红,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抱歉,有些事耽搁了,老人家腊月时节才做这么一次,今日来晚了,不知还有么?” 这处铺子,本身只是卖酒的。 只是老妇人每每生辰之际,便做一会酒酿汤圆给自己的相公备上,可又担心相公贪吃,不好消食,便做出来卖,剩下不多的,便是他们老两口的。 一年,只此一天。 老妇人笑着朝着堂内喊了句什么,然后开了门,让北凤珏进去。 “新婚不久吧?” 北凤珏抿唇,“尚未大婚。” 老妇人愣住了,“哎哟,那姑娘可得抓紧,这么好看的二郎,怎么舍得放在外头呢?” 北凤珏清了清嗓子,尴尬的咳了声。 好在堂内,传出一个老头的声音。 “我的,我的汤圆。” 老妇人一听,无奈的笑了下,转身进了内堂,一边轻声的安抚,一边道:“人家小伙子哄媳妇的,你分人家一点,让小伙子早点娶媳妇。” 老头似乎委屈的哼了两声,又道:“我有媳妇了,那干脆,都给他吧。” 老妇人忍着笑,继续道:“多大的人了,还媳妇。好了,你先坐会,待会我来陪你过生辰。” 说完,老妇人颤颤巍巍的拿了个小罐子,装好了酒酿圆子,又顺手放了一碗刚煮好的粥,这才拿出来,交给北凤珏。 北凤珏要给钱,却被老妇人拒绝了。 老人家笑了笑,“这把年纪了,钱财也用不了多少,小公子快回去吧。” 北凤珏犹豫了下,终于是将手中的银子收了起来,恭恭敬敬的道了谢,然后转身拎着东西消失在夜色里。 庆祥苑内,容月毫无睡意,抱着手炉,窝在软塌里看书。 今日从许府回来后,容月就不大想动。 明日便是去护国寺的日子了。 有时候,摧毁一个人,只是一句话的事,而拯救人,也是一句话的事。 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那些道貌岸然的和尚,又在做什么? 容月愤愤的一把将手中的书拍在一旁,发出砰的一声声响。 门,突然‘嘎吱’一声从外面推开了。 北凤珏手上拎着一个食盒钻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嗯?半夜闯我闺房,不正经。” 容月笑眯眯的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所有的不开心瞬间烟消云散。 大概北凤珏就是晴空万里,可以散去她的一切不好的情绪吧。 北凤珏笑了声,一本正经的道:“我来,是有正经事。” 容月一骨碌从软塌上爬了起来,钻进北凤珏略有些凉意的怀疑,皱眉怒道:“你风寒刚好,大晚上的就算是觊觎我的美色,也要量力而为,冻坏了你,心疼的还不是我。” 说着,容月一把将北凤珏拽到自己刚才暖热乎的软塌上,然后把手中的手炉塞进他的手里,这才注意到他带来的食盒。 北凤珏低头忍笑,一本正经道:“量力而为的话,还能做更多。” 目光灼灼,直勾勾的看着容月,那清冷的眸子里,像是盛开了一朵妖冶的花,摄人心魂。 容月老脸一红,闷声骂了句:凑牛忙。 然而,虽然如此,却也很着急北凤珏所谓的正事,是什么。 “什么正事?” 北凤珏手一抬,指向了食盒,“京城最好吃的桂花酒酿圆子,一年只有这一天才能吃到。” “啊?这么金贵?” 容月本来不算饿,一看到北凤珏,嗯,饿了。 想吃酒酿圆子,厚颜无耻点说,还想吃北凤珏。 但是……她要矜持,要端庄,走有出息的路线。 北凤珏忍笑,起身去给容月将小罐子取了出来,“明早我陪你去护国寺。” 虽然,他本就暂住护国寺。 容月吸了吸鼻子,“你打算仗势欺人么?” 北凤珏意外的看了眼容月,无奈道:“后知后觉,才发现?” 窝草……北凤珏要仗势欺人了。 容月惊呼一声,笑着扑进北凤珏的怀里,“我跟那群老家伙们打赌,让他护国寺的香再也烧不起来,我要让世人知道,佛,是慈悲为怀,不是满口胡言。” 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北凤珏心里长叹了口气,有些心疼,更多的,是欢喜。 他这一生,从来都是挡在别人身前,在变僵时,是数万百姓的铁甲盾牌,在京城时,是朝中武将的庇护。 容月埋首在北凤珏怀里,“酒酿圆子吃了会变胖的。” “无碍,少吃一些,沾点喜气。” 容月陡然间变脸:“你难道不该说,就算是变胖了,也是最美的吗?” 北凤珏忍着笑意,捏了捏容月的鼻子,“美不美我不知道,不过,听说更容易生养?嗯?” 那可以拖长的语调,在这深沉的夜中,像是在心尖轻轻的挠了一爪子般,酥酥麻麻的,让人抗拒无能。 容月霎时间赤红了脸,落荒而逃,默默的滚去吃酒酿圆子。 呜呜呜,世道变了,北凤珏再也不是可爱的白兔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护国寺吃瓜群众 次日天未亮,京城的街道上便人群涌动。 七旬老人健步如飞,三岁孩童见缝插针,急急忙忙的先去护国寺占据有利地形。 “卖瓜子了,卖瓜子了。” 不少会做生意的人,还特意的跑去护国寺下面搭了小棚子,摆上茶水糕点做起了小本生意,趁机捞一笔。 护国寺下的张老汉家的茶棚子,就在面临关门之际,突然间撞上大运,赶上这等好事,眼看着发家致富就在前方,天还没亮就带着老伴儿子儿媳开始做韭菜包子。 一打嗝儿满山遍野的韭菜味,酸爽。 “护国寺的高香都好几天没烧起来了,听说那香烛换了一批又一批,都没用。” “乖乖,这该不会是佛祖真的仙灵了吧?难道佛祖不想收武安侯殿下当和尚?” “嘘,瞎说什么!出家人六欲皆空,我昨天还看到武安侯殿下大半夜的翻了太师府的院墙呢,怎么可能出家当和尚吃斋念佛陪佛祖。” “前几天,武安侯殿下还给容小姐买酱肘子来着。” “我家的烧鹅,听说容小姐喜欢,改明儿我就送一只去太师府。” “啊呸,可得了吧,容小姐能看上你家咸不啦叽的烧鹅?别丢人现眼了。” …… 外头的热闹,多半都是围绕着三日之期的赌约。 而当事人,正在埋头呼呼大睡。 昨天大半夜的吃了些酒酿圆子,虽然吃的不多,可这东西糯米做的,本就不太好消化,容月大半夜的就不太舒服了,北凤珏给她揉了大半夜的肚子,她这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天大亮,淡淡蹲在庆祥苑外,寻思着要不要烧热水给自家小姐沐浴。 “这位美人姐姐,你都在这蹲了大半夜了,到底想干什么呀?” 季恒欲哭无泪,因为淡淡在这蹲着,所以他们这群武安侯府的只能挪地儿,结果就挪到了一棵树下。 早上一阵风刮过,兜了满头的雪。 还好他跑得快,不然得冻惨了。 淡淡一本正经的瞅着紧闭的门:“等小姐。” 季恒:“那,那有必要大半夜的就开始等么?” 淡淡皱了皱眉,“以防万一。说不定侯爷走的早呢。” 季恒:“……” 侯爷,你被怀疑了,侯爷,快来,我们帮你按住她,要怎么处置? 然而,面对淡淡那一脸的正经,季恒突然间觉得心跳有些加速,他急忙后退了几步,转身跑去让人给自己找大夫,因为他怀疑自己病了,病入膏肓,不然为毛心跳的快要爆炸? 容月特意穿了一身素白的袄裙,结果还是被北凤珏裹了一件超厚披风,然而某侯爷还不太满意,抱着胳膊盯着容月看了会,突然道:“驻守北疆时,有一种帽子,可以遮住大半张脸,可惜京城没有。” “我不要。” 容月果断拒绝,一听这种类似打劫土匪般的装扮,她就一点也不期待。 北凤珏笑了下,顺手揉了揉容月的脑袋,然后拉着她出门,“京城有一处牛肉面,味道不错,带你去尝尝?” “我们不该先去护国寺么?” “护国寺没有肉。” 容月:“……好吧。那我要加双份的牛肉和香菜。” 北凤珏无奈,摇了摇头,将容月的身子揽入怀中,半抱着人离开。 季恒正准备走,冷不丁的一道身形迅速飞过,铁甲将还要快。 季恒:“……淡淡姑娘,你慢着点,当心闪了腰。啊!” 一团雪从前方砸了过来,季恒老实的闭嘴了。 太师府出城去护国寺本就要一段时间,加上北凤珏又带着容月去吃了一圈,还买了个糕点茶点带上,以防护国寺太过无趣。 太师府的马车缓缓行驶上山路,距离护国寺越来越近。 比起上次来时的不同,这一次,路边都是百姓,闲来看热闹的,还有来求姻缘的,以及来围观拿走武安侯第一滴血的容月的,总之,什么人都有,什么热闹,都好奇。 百姓的生活娱乐项目,光武安侯和容月这一处,就撑起了半边天。 两人淡定的并肩上了护国寺,北凤珏交代了两声,便转身朝着护国寺后后院而去。 护国寺外算命的收起了八卦盘,翘首以盼,想从容月脸上看一看,能不能算一卦。 容月目不斜视的带着人进了寺庙,大殿内,佛像金光闪闪,手上的佛珠已经回归原位。 佛前高高燃气的香火,半死不活的垂死挣扎着,是不是的冒出一缕青烟,随时都要熄灭了去。 护国寺的方丈立在佛前,面上依旧挂着慈悲之色,然后朝着容月一鞠躬,行礼。 “施主。” 容月也礼貌的回了一礼,“三日之期已到,你怎么说?” 方丈硬着光头,淡淡一笑,“香烛受潮,自然是燃不起来,佛珠乃佛祖舍利所化,断了,还能续起来,就像是佛缘,断了,还能再续。” “又不是续命,多好的事儿似的。哎,方丈,我觉得你不去做人贩子挺可惜的。” 容月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对这种场合表示深深的无趣。 那方丈眯着眼睛,上前一步,笑着道:“施主说笑了。” “是啊,” 容月抬头,朝着方丈露出一个灿烂的足以晃眼的笑来,“我说你适合当人贩子就是说笑,你说北凤珏适合出家,就是真理?你长的可真美。” 金光灿灿的护国寺大殿,闪闪发光的护国寺和尚,灰扑扑的香灰沉在大鼎里,容月挑眉,眯着眼睛打量着方丈,“还是说,天下只有你说的话是对的?你说佛祖有意,收北凤珏为徒,我说佛祖无心,根本是你胡诌。方丈,香火,灭了。” 容月话音落,方丈的身后,半死不活的香烟也突然间断了。 悄无声息的落下了一截黑乎乎的灰没烧尽的烟尘,掉进大鼎里,好像尘埃落地般。 容月弯了弯眼角,一撇嘴,“你还想怎么说?” 容月话落,却见方丈突然双手一垂,一阵刚劲的风扫过,殿内的人突然间都被震得后退了几步。 容月一把抱住头,“靠,老娘的发型!” 脚下,却是一阵不稳。 好像地面都在颤动一般。 难道这方丈是金刚转世? 突然,身后,一到温和些的掌风突然袭来,对上方丈的内力,地面恢复平静,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季恒抱着剑,距离容月半步远,面无表情道:“佛家的慈悲为怀,难道就是欺负普通弱女子吗?” 第一次当了回弱女子的容月连连点头,“嗯嗯,就是。” 季恒回头,从容道:“容姑娘,侯爷在后院与达明大师下棋,让您在这先喝些茶,吃点糕点,不着急。” 容月:“哦。” 她正愁把糕点忘在了马车上呢,这会,季恒已经拿出了一个纸包,递给容月。 里面冒出来的,可不就是糕点的香甜味儿么。 方丈面无表情,双手合十,冷声道:“施主,凡尘蒙蔽人心,侯爷身上杀孽太重,若不洗涤,早晚会染上心魔。” 容月点了点头,“嗯,这话你留着,回头他成魔了你跟他说。” 方丈脸一沉,要上前,却见季恒抱着剑虎视眈眈,于是又道:“天意如此,施主何必执迷于凡尘俗世?” 容月放下手中的糕点,忽的眼中似有寒光一闪,冷笑了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你有什么资格,替他做出自己人生的选择?” “出家人不打诳语,自然是为侯爷好。” “好你妹!” 容月一忍再忍,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 骂完,她懵逼了。 靠,当着佛祖的面说脏话,现在忏悔还来得及吗? 当然,容月自动忽略了自己断了佛祖香火的事情。 方丈的一张老脸乌漆嘛黑,早已看不出息怒,只剩下那双眸子,阴沉沉的,像是在酝酿一场风暴。 “老衲所言,句句属实。” “立南王到。” 不知外面是谁喊了一嗓子,远远的人群就散开了。 容月漫不经心的转头去看,却见寺庙外,凤明简一袭玄色锦袍,外披白色狐裘,衬的整个人风姿如玉,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而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人,许默如。 容月勾唇一笑,抬手捏了块糕点,笑嘻嘻的回头问道:“你们有瓜子么?” 季恒立马点头,“侯爷早已交代,有的有的。” 容月接过瓜子,“咔嚓” 一声,在这正殿中,格外清晰。 凤明简踏进大殿的脚步一顿,拧着眉头看向容月,一字一句道:“真是,分外思念啊,容月” 第一百三十三章:论立南王的花样作死 容月呸的一声,将嘴里的糕点吐了出来,回头皱着眉头道:“你闻到了吗,好熏。” 季恒煞有其事的四下嗅嗅,然后眼珠子一转,盯着凤明简。 “立南王?早上起来,吃大蒜了?还是张老汉的韭菜包子吃多了?” 凤明简堂堂一个皇室子弟,且不说不会在路边吃东西,再者,也绝对干不出吃了大蒜还出来丢人这种事。 登时,凤明简眸子一眯,冷声道:“逞一时口头之风,算不得什么能耐,季大将军。” 季恒冷嗤一声,“能让你不舒服,就是能耐。” 凤明简皱起眉头,“季大将军是不是忘了,本王,是一品亲王,你是不是该给本王行跪拜礼?” 周围看热闹的人默默的退后了两步,不好,有杀气。 季大将军是铁甲营里出了名的铁血将军,长的还貌美,立南王莫不是看上了将军的美色? 亲娘呀,见过着急发财娶媳妇的,没见过着急娶媳妇送死的。 阿弥陀佛,默哀。 容月鄙视的翻了个大白眼,嘲讽道:“佛说,众生平等。在护国寺,就连见到陛下都不用行跪拜礼,立南王好大的脸,都快赶上非洲大草原了呢。” 凤明简皱了皱眉,仔细的消化了一会,“什么,什么草原?” 容月:“你头顶的草原。” 凤明简:“……” “北凤珏也算是一代名帅,教出来的人,怎么倒是伶牙俐齿,却混不讲理?”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么?” 容月浅浅一笑,日月无光,柳眉樱唇,便抵得上这天地间的一切景色。 凤明简微微一怔,“什么?” “美人说什么,都是对的,这,就是道理。” 容月说完,转身拍了拍季恒的肩膀,“哎,回头去做一顶绿色的帽子,送去立南王府。” 季恒一本正经严肃脸:“嗯,是,容小姐说的很有道理。” 他待会就吩咐人去准备,一顶可能不太够,不足以显示真诚,可以多赠送几顶。 凤明简的一身,若是没有那白色的狐裘,单看身形,还以为是北凤珏呢。 只是,赝品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 北凤珏的一身肃杀之气,以及混天然的霸气,无论如何,也是他一个背着断袖名声的王爷学不来的。 凤明简眼中一片阴鸷,深吸了口气后,身后,许默如轻声道:“王爷,护国寺内,不必拘泥小节。” 凤明简脸上的阴霾瞬间一沉,缓缓消散,“本王看在许小姐的面子上,暂且不与你计较。” 说哇,凤明简视线一转,落在容月身上。 “本王今日来,并无什么大事,只是特意前来拜会方丈,护国寺是国寺,为国祈福,想来也没有人会这么不长眼,来这里撒野。方丈放心,本王今日便是要来瞧瞧,谁敢让这的高香烧不起来。” 说罢,凤明简扭头吩咐道:“取香来。” 小沙弥立马乖巧的去取了三支香,过来递给凤明简。 然而,就在他准备上香时,却被容月拦住了动作。 容月一袭披风如火,拦在凤明简面前,“别着急,我先跟你算笔旧账。” 闻言,许默如的脸色微微一变,缩在袖子里的手蜷缩起来。 凤明简扫了眼容月,冷笑:“好大的胆子!” 容月噘着嘴,“我从小吃雄心豹子胆长大的,自然是胆子大。” 季恒:听起来就很大胆的样子,不然也不敢取走侯爷的第一滴血啊。 容月突然回头,凌厉的视线扫过,大殿内似乎突然间阴冷起来,这张妖娆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与武安侯如出一辙的,杀气。 “八年前京城中突然有落地的酸秀才大放厥词,写下鉴武安侯是煞是祥的长篇大论,口诛笔伐,不知王爷可知道,这几个秀才,是谁?” 凤明简眉头一皱,脸色说不上好看,却也不至于黑。 破落秀才,给点银子就能打发了。 况且,谁敢得罪当朝王爷? 想到这,凤明简便笑了声,反问:“八年前的陈年旧事,本王怎么知道?再者,本王身份地位在这,与落地的破落秀才能有什么干系?” 容月点了点头,“嗯,是没什么关系。不过,那几个秀才当初,可是你王府的客卿。” 此话一出,周围百姓瞬间炸了。 “什么,当年那种字句不通的狗屁文章,居然是出自立南王府?” “不是,是立南王府养的酸秀才。” “养秀才干什么?啧啧,立南王那么小的年纪,就这么不正正经了啊?” 冯明家越听,脸色越是难看,当即一拍桌子,狂怒道:“够了!都给本王闭嘴!” 议论声瞬间消停了,只是人们看凤明简的眼神,也变了。 那不是看禽、兽的眼神,而是在看禽、兽不如的眼神。 凤明简:“……” 许默如笑着上前,圆场道:“书生一时意气,王爷本是一片好心收留他们,却不想做出这种事情来,王爷莫要生气才是。” 睁着眼睛说瞎话。 容月笑吟吟的看了眼许默如:姑娘,你的脸是狗皮膏药做的吧? 许默如被看的脸色一僵,以为容月是在威胁她,当即别开视线,不敢去看容月。 “是,此事本王,全然不知情。” 凤明简从善如流的把这个事情摘过去了。 然而,就在他以为这件事可以过去了的时候,容月却突然又拍了拍手,“那几个酸秀才可以当做你不知情,那这个人,拿着立南王府的银子,四处散播武安侯克亲克太后的谣言,这又该怎么算?” 随着容月的动作,几个铁甲将压着一个鼻青脸肿完全看不出原本模样是谁的人走了进来。 方丈在一旁都忍不住阿弥陀佛了一声,惨不忍睹啊。 凤明简皱起眉头,脑子有点懵:这人是谁? 胡二麻子一看到凤明简,立刻梗着脖子,含糊不清道:‘奏素他,给钱,让窝造谣。’ 凤明简:“本王何时见过你?” 胡二麻子在铁甲营里呆了一段时间,深有感悟,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对不起谁都不能对不起侯爷和百姓。 于是,胡二麻子登时超前两步,“啊呸” 的一声,往凤明简的脸上吐了口口水,然后又重复了句:“证据我都交给侯爷了,就是你让我造谣武安侯克太后的谣言,让武安侯早点出家,你的良心不痛吗?我已经交代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证据? 凤明简的眉头跳了下,胡二麻子所谓的证据是什么,他已经无暇顾及了,脑子一转,冷笑:“你是何人?竟敢诬陷本王!” 一个胡二麻子,就算是所说的是真的,也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只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胡二麻子一出来,百姓们就意识道一点,侯爷要出嫁这件事,都是有人可以造谣的。 而这个人,就是立南王。 乖乖呀,看着人模人样的,怎么心肠这么坏呢? 哦,看着是人模狗样的。 胡二麻子当即便吼道:“跟你一起找我的还有一个女的,跟你有一腿,我当时就为了防止你们事后杀人灭口,所以特意的偷了你的一块玉佩。” 玉佩? 哪一块? 凤明简的贵重玉佩繁多,倒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到底丢了哪一块。 当即,他便道:“本王确实前一阵丢了一块玉佩,怎么,原来是你偷的?” 胡二麻子笑了笑,“那可不,通红通红的血玉呢,上面还刻着一个凤字,一看就是宝贝。” 凤明简冷笑,蠢货,他正愁自己想不到丢的是哪一块呢,却不想,这个蠢货竟然自己说出来了。 当即凤明简便笑道:“本侯丢的这块血玉佩,竟是被你捡到了?” 说完,厉声喝道:“混账东西,你捡了本王的玉佩,还敢无赖本王,你简直罪大恶极,找死!” 说着,凤明简手上动作一变,眼中杀光尽显,朝着胡二麻子就袭了过去。 铁甲将立马将人往后一拽,拦住了凤明简的动作。 “王爷,这是要杀人灭口?” 凤明简的手腕咔嚓一声,他脸色陡然间变得惨白,跟一旁的许默如有的一拼,冷声道::“放肆,你们竟敢以下犯上!” 靠! 居然当着自己的面玩小手段? 容月当即炸毛,扭头朝着季恒道:“给我揍!” 季恒领命,立马上前动手。 许默如看了眼季恒,邹着眉头道:“季将军,以下犯上是大罪!你可想清楚了!” 季恒看都没看许默如一眼,只淡淡的道:“侯爷吩咐,一切听从容小姐吩咐便是。” 许默如:“……胡闹。” 容月挑了挑眉,心情甚好。 她笑了下,回头看向方丈,道:“方丈,做个见证如何?” 方丈一身冷汗,眼看着那个谎言就要被戳穿,自然是心乱如麻,本想找立南王做靠山的,却不想立南王居然靠不住! 容月点名,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施主但说无妨。” 容月看了眼凤明简,确定道:“胡二麻子偷了凤明简一块上面刻着凤字的血玉,这一点,谁能作证他不会说谎?” 方丈一听,立马道:“老衲曾经亲眼看到过那块血玉,是极品之色,甚好,甚好。” 容月笑了声,又道:“方丈愿意以头顶三尺的神明为誓,替立南王作保?” 方丈略一迟钝,可再一想,他跟凤明简早就在一条船上了,当即无奈道:“是,出家人不打诳语。” “那就好。” 容月点了点头,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块血玉,问道:“立南王丢的,可是这块血玉?” 第一百三十四章:佛祖的香火钱 凤明简的视线在落到那块血玉上时,有一瞬的迟疑,可仔细一想,他所佩戴的玉佩数不胜数,这样一块,也必不稀奇。 他正要开口,身后,却被一双手拉了下。 凤明简回头,不解的看着身后的许默如,“许小姐?” 许默如微微眯着眼睛,摇了摇头,轻声道:“当心有诈。” 容月虽然不算多聪明,可却从来不按套路出牌。 从昨天容月上门提亲的事情闹开后,京城里的茶楼间,早已流传了无数个版本。 什么容小姐与武安侯情比金坚,帝师之女横插一脚,欲与武安侯争一人。 这种作死的版本,也不知道是哪个脑子有病的酸秀才写出来的,若是知道了,她必不轻饶。 凤明简细细一想,却又觉得自己此时有必要洗清嫌疑,于是冷笑了声,模棱两可的道:“时间太久,记不清了。” 脑残。 容月哼了一声,“记不清没关系,你大可以推脱半年前的秀才不是你找的,你也可以推脱如今这个散布谣言的胡二麻子也与你无关,但是有一点,你真的可以洗清嫌疑吗?” 凤明简眉头一蹙,脸色难看起来,声音也瞬间狠厉起来,“你到底要说什么?” 容月勾唇一笑,无所谓道:“我想说的是,何亿清造反,抄家之时却没从他的府邸里抄出半点银钱,你说,这钱都去哪儿了?” 瞬间,凤明简脸上的狠厉陡然变得惨白,手指不住捏紧,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难看至极。 “可能,是被狗吃进肚子里了?” 容月笑吟吟的上前,刚吃过糕点的爪子在凤明简雪白的狐裘上擦了擦手,哦,不,拍了拍。 她是很有道德的孩子,绝对不会干出这种在人家的狐裘上擦手这种事的。 凤明简后退两步,避开了容月的手。 可这动作,在外人看来,就是立南王心虚,腿软。 或者就是肾虚。 年纪轻轻的,咋还肾虚了呢? 百姓们一时间表示十分的不能够接受。 “要不然,就是何亿清半夜变成厉鬼,亲自一点点的拉到了阎王殿?” 容月继续危言耸听,有些事情,既然有人想玩,那不妨玩大一点。 容月从来都不相信什么所谓的阴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阴谋诡计,根本不够看。 以往百姓们在谣言的带动下都认定了是武安侯浑身带煞,既然如此,那她就偏要人们好好的看看,到底谁才是心不坏不轨,造谣生事。 “还有造反?什么时候?我们怎么没动静呀?” “蠢货,你都睡成死猪了,还能有什么动静?我可是亲眼所见啊,当时那反贼都兵临城下了,险些就要攻进来了,还好武安侯殿下率军擒拿反贼,这才没攻入京城。” “哦哦,那反贼叫啥?” “反贼叫啥重要吗?听说那反贼沿途抢人粮食金银,貌美女人,简直不是人!” “你见过啊?还是你被抢过?” “放屁,书里说的反贼不都是这样的么?” “……” 关于那次何亿清造反的事儿,百姓们的印象并不很深,只是隐约的察觉第二天的京城好像空气格外的清新,武安侯殿下都还出了趟门呢。 凤明简脸色几变,面上勉强维持着笑意,一扭头,却见许默如已经退到了一边跟小沙弥询问什么事情去了。 这个女人! 见风使舵! 无奈,凤明简深吸了口气,儒雅的笑了声,“你这话,本王倒是不明白了。当初去清查何亿清府邸的人是铁甲营的人,没找到,要么,就是没有,要么……” 凤明简没把话说完,却不料,一个围观的百姓突然扬起手里的瓜子,哗啦啦的朝着他砸了过去。 “你放屁!铁甲营的人这么多年来,不拿百姓一针一线,更何况,我家儿子的师傅,还救了我儿子一命,月月给我们送银钱来,还教我儿子读书识字!不准侮辱铁甲将。” 凤明简:“粗鲁,山夫!无知!” 那百姓一听,瞬间不乐意了,在他们看来,铁甲营就是一个绝对高大威武的存在。 是个男人的,都想进铁甲营磨炼一番。 这种强烈的心情,一般人是很体会的。 季恒以及铁甲将:……没白给百姓们送大米啊。 容月打了个哈欠,“那银钱,立南王真的不知道在哪里么?那可是何亿清搜刮了无数扬州百姓才得来的啊。” 幸好何亿清有个好儿子,不然的话,扬州百姓可遭殃了。 凤明简坚定道:“本王不知道。” 容月点了点头,笑嘻嘻的道:“可是,我在护国寺,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哦。” 她话落,殿门外,两个铁甲将押着十几个僧人从后院走来,而走在他们旁边的,便是失踪已久的容长轻。 凤明简眉心一跳,容长轻! 容长轻已经有些显怀,她虽然没在明面上与凤明简承认过什么,可容家二小姐三天两头跑立南王府,她大哥还给立南王自荐枕席这个事,早就传开了。 此时一看这容家二小姐有身孕了,纷纷朝凤明简投去鄙视的目光。 把孕妇藏寺庙,立南王真是黑心眼,难道不应该赶紧的娶回家么? 容长轻小心翼翼的走进来,经过凤明简时,脚步顿了顿,却转身,走到了容月的身后。 凤明简皱起眉头,死死地盯着容长轻。 可后者,却始终垂头看着地面,好像根本看不见眼前的人似的。 被带进来的和尚们跪在佛前,不敢吱声。 此时,方丈的脸,已经彻底的黑了。 容月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护国寺内,怎么会藏有这么多的金银呢?哎,难道说,你们把孝敬佛祖的香火钱,都拿来自己藏了私?” 方丈老脸一变,当即转身跪在蒲团上,诚心道:“佛祖明鉴,弟子绝无此心。这些银钱,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受谁所托?忠谁的事儿?” 容月上前,双手合十,跟着方丈跪在佛祖跟前,收敛起浑不在意的笑,冷声道:“方丈当着佛祖的面,敢不敢再说一次,是佛祖授意你,让武安侯皈依佛门?” 方丈脸一僵,动了动嘴唇,如今这样的情形下,如果他说是,那么自己的话就势必会跟八年前的秀才扯上关系,还有如今的胡二麻子的谣言,甚至于,立南王。 深究下去,护国寺不保。 容月也不着急,只笑了声,道:“想清楚了,说出来便是,想来方丈身为出家人,一定不会不会辜负佛祖,不打诳语的。” 方丈的脸,沉了又沉,“或许,武安侯殿下并不适合出家。” 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的瞬间,凤明简的脸就变了。 他狰狞的笑了声,“方丈!你可想清楚了?” “啪” 的一声,凤明简的脸上,一块豆绿色的糕点渣渣一点点的掉在地上,容月拍了拍手,没好气的道:“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许插嘴!” 凤明简:“……容月!你放肆!” “啪” ,这会是季恒扔的。 可惜了容小姐的糕点,待会不够吃,又要不高兴,容小姐不高兴,侯爷就不高兴。哎,容小姐威武啊。 季恒:“容小姐然你插嘴了吗?闭嘴。” 凤明简气的咬碎一口银牙,想要动手,却无奈根本不是季恒的对手。 铁甲营的,都不是正常人。 是疯子。 一个个的杀人如麻的疯子。 容月拍了拍方丈的肩膀,笑着道:“你猜,北凤珏现在在干什么?” 方丈的心猛地一悬,动了动嘴角,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看了眼凤明简,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容月:“……” “护国寺除了藏金银,还藏了什么别的?” 方丈的嘴唇抖了抖,额头上满是冷汗。 就在眨眼的功夫,袈裟都湿了大半。 可见其做贼心虚到何等地步。 容月视线在凤明简和方丈的脸上扫了又扫,忽然,她一拍脑门,惊道:“我就说你怎么什么都不说,你是不是为了维护你心上人?立南王,你太不厚道了,方丈,这,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你,你都不放过?” “噗” 的一声,方丈一口暗红色的血吐了出来,贱在了金光闪闪的佛像上。 他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似的,急忙起身就用自己的袈裟去擦,却擦出了一片红色血污来。 容月朝着佛祖磕了三个头,面无表情的道:“方丈,出家人,四目皆空,六根清净,心不静,眼被俗物蒙蔽,你出的哪门子的家?” 她说完,拍了拍裙子,站起身来,嘴角滑过一抹诡异的笑来,“时候,到了。” “砰砰” ,接连几声动静,整个寺庙仿佛都在震动。 寺庙后的山,像是炸开了般,滚滚的往下砸着山石。 不远处,有和尚的惊呼声传来。 “不好了,武安侯炸了后山” 第一百三十五章:本侯不信神佛 “谁?谁炸了后山?” 方丈瞪圆了眼珠子,梗着脖子一头从蒲团上爬了起来,此时也顾不上什么佛祖了,满脑子都是后山炸了。 容月眨了眨眼,摸着下巴开始思考起来。 后山,后山有满山的金丝楠木。 啧啧,这败家老爷们。 回头就得好好的给他算笔账。 后山某处石洞前的北凤珏突然鼻子一痒,一个喷嚏便打了出来。 他对面的老者一头白发,身上却穿着袈裟,嘴边溢出一丝血迹,冷笑了声,周身忽的涌上一股罡风,朝着北凤珏扑面袭去。 正殿内,得知后山被炸的众人面色各异。 老百姓们依旧是吃瓜子。 后山? 炸了好啊,回头就去捡木柴冬天烧火去。 哎,那山炸了,是不是得有好多的野兔子什么的?回头捡几只卖给城里的那些有钱的傻子,狠狠的赚他一波。 呀呀,他们怎么能这么聪明呢? 凤明简在听到这句话时,脚下跟长了风火轮似的,飞一般的朝着后山奔去。 直看的容月目瞪口呆,乖乖,这得亏炸的只是后山,不是他家,不然还不得飞起来? 许默如拧紧眉头,大概是猜到了什么,朝着容月遥遥一瞥,冷声道:“回府。” 容月挑了挑眉,颇有些意外,然后哼了声,拎起自己的小裙子,哒哒的朝着后山赶去。 后山一向都是寺庙内的弟子才能前去的地方,百姓们想要看热闹,却无奈一无身份,二没钱,还跑的不够快,所以果断的就被拦在了外面。 不过得亏有几个腿脚麻利的,跟着混了上去,他们是要吃瓜子的呢。 紧赶慢赶的,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才赶到了后山的山巅处。 虽然也不算是高,可位置一看就是练绝世武功的宝地。 前有悬崖,后有山洞,侧边有山路,怎么看都是适合练个独孤九剑或者葵花宝典什么的。 吃瓜百姓们继续咔嚓咔嚓的嗑瓜子。 容月气喘吁吁的拎着裙子爬了上来,直奔北凤珏,“快看看,我发型乱了没?” 刚才爬山的时候,被一根树枝挂住了头发,抖了一脖子的雪不说,发型估计都毁了。 容月委屈的瘪瘪嘴,拦在了北凤珏的身前。 北凤珏垂眸,弯了弯嘴角,替容月将那一缕挑出来的发丝别再而后,目光触及到她脖颈处的那一团雪时,眉头一皱,抬起袖子,替她擦了擦。 “你是在雪地里打了个滚?” 容月咬牙,“是啊,在雪地里打了一个草莓味儿的滚!” 北凤珏听到身后的动静,抬头扫了眼白头发老和尚,当即见容月往自己身侧一拉,沉声道:“站好。” 容月:“……你凶我!” 北凤珏无奈,叹了口气,轻声又重复了一遍:“好好好,我不对,你站好,不准离开我一步。” 容月眯了眯眼睛,对这种霸道的口吻表示非常的试用。 难怪小女生都喜欢霸道总裁呢,原来是这种感觉呀。 容月勾起嘴角,抓住北凤珏的一截一摆,站在他身侧。 而此时,凤明简和方丈和尚百姓们也都凑齐了一窝。 百姓甲:“王爷,吃瓜子么?” 凤明简回头瞪了眼那百姓,没好气道:“滚远点。” 说着,一巴掌拍飞了那百姓手里的瓜子。 百姓甲顿时脸一丧,委屈道:“王爷,赔钱,一共是七十二钱。” 凤明简:“……” 蠢货,都是一群蠢货!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拿了钱,赶紧滚。” 凤明简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扔给那百姓,百姓一看到银子,皱了皱眉,摇头坚定道:“找不开。” 凤明简:“你!你故意找茬是吧?” 百姓:“草民没有,草民不想占便宜。虽然草民没读书,但是估摸着这读书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个的肚子里有点墨水就冤枉武安侯殿下,简直不要脸。” 在场的读书人:“……”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他们也不都是这样的啊。 凤明简的脸色已经无法形容了,黑白青红紫的变幻着,眸子里掩藏不住的杀气,手指捏着嘎吱响,混账,都该死,这群人都该死。 “凤明简。” 容月扭头,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扔给那百姓,笑道:“别欺负老百姓,你可是温文儒雅的立南王呢。” 温文儒雅这四个字,在此时,就像是一道巴掌般,狠狠的朝着凤明简的脸扇了过来。 北凤珏目不斜视,直勾勾的看着山洞门前的老方丈,沉声道:“达明方丈,还不让路?” 那老和尚,便是护国寺方丈的师傅,达明祖师。 也是一直看着这座山洞的人。 刚才北凤珏一掌震碎了拦在山洞前的巨石,庙里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见巨石滚落的声音,便以为是炸了山头,却不想,不过是北凤珏的一掌罢了。 达明祖师面无表情,虽然面相邋遢,可依旧是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 容月一眼看见那老和尚嘴角的一丝血迹,眉头微蹙,扭头问道:“你跟他打架了?” 北凤珏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嗯。” 话落下一秒,就被容月一把抓住了手腕,“受伤没?他都吐血了?你没事吧?” 北凤珏哭笑不得,连带着喉咙间的那抹腥味儿也似乎能咽下去了,低声道:“无碍。” 就算是有事,也不能在此时表露出来。 这山洞里的东西,足以让护国寺从此声名狼藉。 容月之前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让凤明简翻身无能,可这一次,凤明简,护国寺,以及天下谣传的那些武安侯要出家的言论,都终将随着今日之后,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他的人生,从来不是让别人说了算的。 容月紧紧地攥着北凤珏的手腕,没好气道:“晚上回去再收拾你!” 季恒及铁甲将:哇哦,一听就非常有故事呢。 容小姐威武。 百姓:乖乖,这,这容小姐也太彪悍了吧? 吼完,容月甩开北凤珏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走到达明祖师的跟前,递了过去,“虽然你打了我的人让我很不高兴,但是,你年纪大了,有些事可以好商量。” 达明祖师一怔,脏乱的胡子颤了颤,他深吸了口气,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容月:“……你不想商量也没关系,擦擦血吧,都滴在衣服上了。” 衣服本来就脏,在滴几滴血,简直惨不忍睹啊。 容月无语望天,将手帕往达明的怀里一塞,转身又回到了北凤珏的身边。 达明低声喃喃的念起了经。 容月再度望天……打架前看来很有必要祈祷一下佛祖保佑哦。 北凤珏将容月往身后一护,迎着猎猎山风,上前一步,“看来,你是打定了注意不让路了?” 山间飘起了雪,这山顶上,更是寒风呼啸,即便是裹着厚重的披风,也难免有种刺骨的寒意。 容月止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一个喷嚏,毫无预兆的打了出来。 北凤珏转身,将自己的披风脱了下来,裹在容月身上,然后又把容月的脑袋塞进帽子里,这才转身,面对着达明祖师。 “这就是达明祖师啊?听说他武功高深莫测,内力身后,即便是武林,也少有人敌。” “上一任武林盟主不就是他的俗家弟子么,乖乖,武安侯这是要跟达明祖师打架呀?” “嘘,武安侯殿下威震四方,功力自然也不差的。” “可是,可是那达明老头吃的饭,都比武安侯杀的人多啊,这,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么?” 容月裹紧了披风,扭头朝着那群吃瓜群众勾唇一笑,顿时,那几人的眼睛都看直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达明祖师厉不厉害。 乖乖,亲娘耶,容小姐这笑的也太好看了吧? 嗯?哪里来的山,怎么挡住了视线? 吃瓜群众一抬头,只看见两个浑身铁甲的铁甲将正冷着脸瞪着他们。 看什么? 不想活了? 知道你们在看的是谁么? 是我们大帅的夫人。 吃瓜群众默默的怂了怂,扭过了脑袋。 达明祖师始终念咒,就是不说话。 北凤珏冷冷的弯起唇角,脸上是肃然的杀意,他手掌一动,突然间,紧闭着双眼的达明祖师猛地睁开眼,脚往下一跺,地面为止颤动,容月急忙一把抱住旁边立着的一块石头,这才没有摔倒。 北凤珏的周身,染上了一层浅色的光芒,好像是银月的光辉落在周身,漫天的飞雪似乎瞬间禁止了般,北凤珏一步一步缓缓前行,将达明祖师的那道罡风逼得一退再退。 他扯起唇角,冷笑:“八年前,本侯不与你计较,是因为北疆初定,本侯懒得理你。” 再上前一步,达明祖师‘砰’的一声,半跪在地。 北凤珏:“你亲自上门劝诫本侯皈依佛门,本侯也不与你计较,因为本侯不信神,不信佛,只信天地万物,自有善恶。” 达明祖师的眼睛通红,咬着牙,脸色铁青,白头发都竖起来了,好像是随时都能拽着他一同飞起来般。 北凤珏:“此时,本侯与你计较,是因为你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轰隆’一声,达明祖师突然整个人朝着身后的山洞摔了过去,苍老的身体撞在山洞的洞门上,愣是把那洞门砸出了一个坑来。 抖落的山石轰隆隆的砸了下来,正砸在达明祖师的腿上。 顿时,一片血肉模糊。 达明冷声道:“武安侯!护国寺,是国寺。” 北凤珏轻哼了声,嘲讽的瞥向达明,冷声道:“国寺?所以就与反贼同流合污?所以就可以肆意扭曲本侯的名声?所以就可以肆无忌惮,仗着自己是个秃驴,大放厥词?” 北凤珏抬手,一掌拍飞达明祖师,回头,朝着季恒等人道:“封锁护国寺,传令下去,护国寺内所有人,在大理寺的人验明身份之前,不得离开。” 众吃瓜群众:我们,我们是冤枉的侯爷。 然而,当铁甲将从护国寺里搬出了一箱子又一箱子的兵器以及火药时,众人再度惊呆。 护国寺方丈面如死灰,原地坐下,双手合十念经,不知道是忏悔,还是以此来掩饰内心的恐慌。 凤明简转身要跑,不料他刚动,就被季恒等人拦下。 “凤明简,本侯要是你,就不会乱动。” 北凤珏目光如刀,冷冷扫过,凤明简登时身子僵了一半,咬牙,猩红着眸子与季恒等人打了起来。 容月还抱着那块石头,眼睁睁的看着那黑黢黢的山洞里搬出来的东西,只想说一句:浪费了这么纯天然的练功基地啊。 北凤珏走到容月跟前,牵住她冰凉的手搓了搓,低声道:“走了,都结束了。” 容月抬头,撞进了一双星辰般的眸子里。 她不由得看呆了,然后一咧嘴,果断的扑进北凤珏的怀里,伸手捏了捏北凤珏的小细腰,心满意足的哼唧道:“要抱抱。” 第一百三十六章:美人一怒 北凤珏与容月两人刚下山,身子刚钻进马车,北凤珏便‘哇’的一声,一口血吐了出来,隐入他玄色的衣襟。 容月听到动静下了一跳,小脸瞬间惨白,抓着北凤珏的手紧张的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你不能让我守寡的啊,别,别睡……” 然而,北凤珏强撑了一路,甚至连凤明简都丢给季恒等人,就是为了不让人看到他这幅模样。 那达明,功力深厚,纯正,又承袭上一代方丈的功力,整个武林,可以说是五大高手联手,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北凤珏此番,赢的也并不容易。 他抬起手,想要捏一捏容月的脸蛋,“别怕,不疼。” 他说完,便咬着牙,死死的撑住,不让自己晕过去。 容月吓的三魂七魄离家出走了一大半,声嘶力竭的朝着马车外吼道:“救命,叫,叫大夫,快打120!” …… 武安侯府,太医来了一波又走,来来回回,已经不知道来了多少人了。 容月苍白着小脸守在床边,眉头紧锁。 花昱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季恒看到花昱,二话不说,上去抱住好兄弟就哭起来了。 “呜呜呜,你再不来,我们都得准备个侯爷收尸了。” 花昱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一巴掌拍开季恒,不高兴道:“又不是小姑娘,老往我怀里钻什么?” 季恒:‘……’ 这个是重点吗? “赶紧的,太医都被容姑娘轰出去了,你属乌龟的么,磨磨蹭蹭的。” 玉花昱的白眼都要翻不动了,这边刚替太后清毒素,回头又得知北凤珏跟达明祖师打起来了,还受了重伤。 达明祖师…… 武功深不可测,只能说,侯爷也是命硬,人家活了一百多岁的功力,侯爷居然就这么硬碰硬的冲上去,不受个内伤,这也说不过去啊。 “嗨?你想什么呢?” 季恒伸出手,在花昱的面前晃了晃,“再不进去,待会小心容姑娘剁了你。” 花昱的脚步一顿,没好气的白了眼季恒,鄙视道:“好歹你也是铁甲营的将军,怎么这么怂?” 季恒:“呵呵。” 耸了耸肩,懒得搭理花昱这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 铁甲营的将军怎么了? 侯爷在容姑娘面前,不也是怂? 愚蠢。 花昱毕竟是一国皇子,自小见多识广,后来又与北凤珏季恒他们在铁甲营里呆了数年,武安侯府,却是第一次来。 若不是季恒领路,他怕是都要迷路了。 “侯爷这摆的是什么阵法?” 季恒:“五龙阵。” 花昱感慨:“下回追美人的时候,就把美人困在这个阵里,然后我再英雄救美。” 季恒:‘……’ “祖宗,你能快点么?” 花昱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我这是给容小姐和侯爷足够的独处时间,让容小姐好好的心疼心疼咱们侯爷,最好能把这么多年来侯爷受过的伤,吃过的苦,都心疼一遍。” 花昱话音刚落,就看见门前,一张惨白的脸。 顿时,花昱小腿肚子一软,急忙嗖的一声,进了屋子给北凤珏把脉。 乖乖,这还是那天的容美人么? “吐了很多血。” 耳边,乍然间响起这么一道声音,花昱手一抖,险些没把北凤珏的手腕抖出去。 容月闷着头,继续道:“你轻点,下手别这么粗鲁。” 花昱:“……” 他粗鲁? 他到底哪里粗鲁? 容月就守在一边,看着北凤珏毫无血色的脸,心都快空了。 她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但一定不好看就是了,否则刚才花昱也不会被吓成这副模样。 容月脸上犹自还黏着不知什么时候落下的泪痕,继续道:“怎么样了?” 花昱的手又是一抖,不过碍于刚才容月的那一声粗鲁,这次他没敢把北凤珏的手腕子抖出去,只默默的看着容月,“容姑娘,侯爷不会有事的,之前北疆战事的时候,北狄三大高手率百人偷袭侯爷,那时候的侯爷,浑身是血,连出气儿都没了,那都没死,这会肯定不会有事的。” 容月攥紧了拳头,一字一句的重复:“北狄?很好,很好。” 她又哭又笑,语气里满是怒意,花昱作为北疆的一个小国的皇子表示压力有点大。 怎么办,容姑娘好像真的很恐怖哎。 花昱连忙闭上了嘴,认真卖命的给北凤珏把脉疗伤。 容月守在一旁,不知沉默了多久,突然又道:“还有谁?” 冰凉的声音,砸碎一室的沉寂。 花昱倒抽了口气,摇头,坚决不开口。 “北疆,是北狄。那南境呢?是南蛮吧?” 花昱内心咯噔一下,不好,南蛮世子还在京城。 这,这容小姐该不会,去谋刺南蛮世子吧? 正在花昱内心万分纠结的时候,床上昏迷的人,总算是醒了。 北凤珏睁开眼睛,动了动嘴角,花昱还没说话,容月便冷声打断他的话道:“你出去开药。” 花昱:“……” 这比侯爷还要浓郁的杀气,是怎么回事? 北凤珏轻声咳了声,淡淡的道:“出去吧。” 花昱立马夹着屁股,一头站了起来,朝着门外就要走去,刚走两步,又觉得应该给北凤珏提个醒。 于是花昱立马又扭头,挤了挤眼睛:侯爷珍重,千万珍重啊。 挤完眼,这才飞一般的拔腿跑了。 容月面无表情,眉宇间满是怒气,偏生她什么也不说,只是在床边坐下,替北凤珏掖了掖被子,然后一动不动。 北凤珏无奈,叹了口气,就要起身,他刚一动,容月便一声低沉的声音打断他的动作:“不准动。” 北凤珏动作一僵,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睡了下去。 门外,季恒和花昱两人正捧着茶,在门外听着墙角,并愉快的用眼神进行交流沟通。 不要问他们是怎么看得懂对方的眼神的,当年花昱还不会说汉语的时候,在铁甲营里除了北凤珏,就只能跟人用眼神交流。 所以……确认过眼神,是一起上过战场的人。 花昱:啧啧,容姑娘猛如虎啊。 季恒:闭嘴,喝你的茶。 花昱:哎,你猜侯爷好了之后会不会跪搓衣板?想想就觉得特别激动刺激呢。 季恒:哼,老子看你回头就得在铁甲大营里跪棒槌。 花昱:兄弟,这么多年了,你能别这么凶么。好奇怪哦,我总觉得自己好像还有什么事没做。 季恒:嗯,你也就是忘记了去给侯爷开药,没事,等回头侯爷有个三长两短,你也不必以死谢罪,兄弟们会亲自动手把你千刀万剐的。 花昱:…… 哇,世界太残酷了,他只是想听两个美人聊天,有什么错? 屋内,一阵诡异的沉默。 容月平日里嬉皮笑脸惯了,陡然间沉下脸来,倒是有几分骇人。 其实也不是真的生气,她只是害怕。 一个人吐了这么多血,受的伤得多重啊? 尤其是花昱那个不会聊天的,又扯出了以往北凤珏受的伤。 在她不曾知道的过去,北凤珏就这样自己一个人熬着伤痛,身后护着万千百姓,还要被百姓群臣逼迫? 越想容月就越觉得冒火。 北凤珏哭笑不得的看着容月噘着嘴,脸上写满了:老娘不高兴但是老娘就是不承认的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抬起手,艰难的朝着容月招了招手,“过来。” 容月傲娇的别开视线,不去看那个人虚弱的面容,“我不。” 北凤珏轻笑了声,声音沙哑,有些虚弱,却依旧带着那股子清雅劲儿,“嗯,好,那我过来。” 说着,他竟是真的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要来抱容月。 容月吓了一跳,赶紧上前一把把人抱住,骂道:“你作死啊!” “嗯。” 北凤珏皱了皱眉,他倒是没受外伤,但是内伤不轻。 “害怕?嗯?” 北凤珏的声音就在耳边,容月心里突然间一暖,之前还空荡荡的,此时就像是被填满了蜜糖似的。 容月埋头在他肩头,闷闷的嗯了一声,然后又道:“下次打不过,就跑,别硬抗。” 闻言,北凤珏有些无奈的笑了起来。 他是铁甲营的大帅,能跑去哪儿? 不过,看容月这苍白的小脸,显然是吓坏了,北凤珏只好柔声应了声,“嗯,好。” “那个花昱,确定不是庸医?” 容月一想起刚才花昱那粗手粗脚的动作,就有些头疼。 让季恒去找太医,太医不敢看,结果找来个花昱。 怎么都觉得不靠谱。 北凤珏哭笑不得,“铁甲营的神医,自然是靠谱的。” 铁,铁甲营的神医? 容月瞠目结舌,震惊无比。 门外,花昱一脸苦逼。 花昱:我被美人怀疑了医术? 季恒点头:没错,就是这样的。 花昱:别拦我,我要去给侯爷下毒。 季恒:随你,反正试药的人也是你。 花昱:…… 呜呜呜,天理何在啊?老天爷你就是这么对待美貌的人的吗? 容月自然是知道季恒找来的人绝对靠谱,可就是忍不住的心疼。 “征战南蛮的时候,也受了伤?” 提及往事,武安侯殿下的脸色顿时尴尬了起来。 每一场战事,都不容易。 受伤,在所难免。 “嗯……” 容月将人推开,沉着脸道:“这一次,还不是最重的?” 北凤珏:“……” 哪个混账这么多话? 门外,花昱‘阿嚏’一声,打了个大喷嚏。 然后趁着屋内的人还没回过神来,急忙道:‘药马上就好嘞。’ 喊完立马跑了。 季恒在后面憋笑憋的都要抽筋了。 正要抽筋,就听见屋内,传来了北凤珏不咸不淡的声音:“立南王造反之事,抹掉他给太后下毒之事,写好文书,替我呈给陛下,顺便,替本侯写一封告罪书,请求卸去三军主帅之职。” 季恒:“……侯爷,别呀。” 他们这种粗人,向来最受不了写那些文绉绉的屁话了。 头疼。 屋内,再次传来北凤珏一声低喝:“滚。” 季恒:“……” 哦。 滚就滚。 屋内,打发走了季恒,北凤珏弱弱的看了眼容月,皱了皱眉,摇头道:“不会有下次了。” 容月却不吃这套,将人往床上轻轻一按,冷声质问道“说,你到底受过多少伤?” 第一百三十七章:美人一笑 说实话,北凤珏要是早知道自己还有这一天,被人捏着鼻子问曾经受过多少伤的遭遇的话,他当年就花点心思,给自己去去疤痕,顺带着把身边几个亲近的毒哑了合算。 也不至于容月此时眼睛红的跟只兔子似的,眼巴巴的望着他,也不生气,更不动怒,就这么静静地望着他,却让人心里忍不住的一阵心虚。 独闯敌军大营的时候,武安侯殿下都没觉得这么心虚过啊。 容月眉头一皱。 北凤珏立马道:“除却这次,最严重的一次是十五岁那年,北狄联合大金偷袭月桂国,我一时失察,进了敌人埋伏圈,身受重伤,掉下雪山。” 容月的心咯噔一下,十五岁。 见容月神色不对,北凤珏立马举起手认真道:“只此一次,其他的都是寻常刀剑小伤,不碍事。” 容月深吸了口气,剜了眼北凤珏,没好气道:“难怪,原来是那年摔坏了脑子。” 说着,她自己也笑了起来,一边气鼓鼓的瞪了眼北凤珏,一边气呼呼的道:“看什么看?躺好。” 武安侯殿下只好默默的躺下,躺好,不敢有丝毫的忤逆之心。 罢了,有个人管着,感觉好像也没什么不可接受。 平日里一句话便能动三军,一挥手就是砍人头的武安侯,此时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好似是累极了,沉沉的睡了过去。 容月皱着眉,坐在床边,看着北凤珏脖颈上的青筋,留下淡淡的青色。 今日,她分明感觉到北凤珏好像要变成白兔了,最终却还是压了下来,为什么? 夜深人静,武安侯府,一片寂静。 容月见北凤珏睡着了,这才去他隔壁找了个房间睡下。 她刚躺下不久,北凤珏便从床上撑着身子爬了起来,披上外衫,轻手轻脚的从走了出去。 屋外,又下起了雪,有些冷。 三道人影前后一同进了书房,动静轻的跟做贼似的。 花昱无辜的戳了戳一旁的季恒,闭着眼睛笔画道:为什么咱们跟做贼似的? 季恒小心翼翼道:因为容小姐会拆房子。 花昱:嗯?有啥关系? “北疆战事在即,北疆驻军可有作战安排?” 北凤珏突然出声,打断了两人的胡乱笔画。 季恒闻言心一沉,“启禀大帅,北疆主帅是太子娘舅,名唤孙一策,据探子来报,北疆驻军暂时并无,并无准备作战的计划。” “混账东西!” 北凤珏一声低喝,声音虽小,气势极强,吓得花昱都快爬到季恒身上了。 花昱默默的看了眼北凤珏,心道:原来大帅平日里声音浑厚的骂人都是憋着劲儿呢?感情这种小声骂人才是最吓人的? 一眼看去,北凤珏苍白的脸上,笼罩了一层怒气,眼眸通红,像是随时都将谁拖出去暴揍一顿似的。 花昱吓得连忙睁开了眼睛,也顾不上装什么瞎子了,可千万别待会侯爷砸个砚台过来他都躲不开。 季恒垂头,轻声道:“太子殿下近些年的动作有些大,明显是想在军方安插人手。” “安插人手?孙一策是个窝囊废,连护送粮草都能给土匪打劫的蠢货,如何护得住北疆数万百姓?” 北凤珏气的连连咳嗽,显然是被气坏了。 他本就虚弱,此时这么一咳,顿时咳出了一口血。 花昱大惊,急忙上前,取出银针,给他扎了几针。 北凤珏摆了摆手,平息了下怒气,脖子上的青筋淡淡隐没下去。 “这些年,侯爷被陛下困在京城,太子又待在大营里磨炼……” “磨炼?他那叫养胎。” 北凤珏冷嘲了声,眸光一冷,深吸了口气,“既然他想要军功,本侯成全他。” 季恒、花昱还没从自家侯爷开玩笑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太子,太子养胎? 嗯,说的好像也挺在理的。 据说太子殿下在北疆大营里的日子跟在东宫里的日子没差,还带了一个良娣伺候左右,每日起来山泉水泡茶,金盆洗手,锦衣玉食,样样不能少。 也真是难为了那位太子殿下,还能在北疆熬这么久,就等着北凤珏上交兵权,他好彻底的将兵权攥在自己的手心。 说实话,花昱一个依附于圣武皇朝的别国太子都觉得,圣武皇朝要不是武安侯苦苦支撑,怕事早就被推翻了。 这样的混账东西,也能当太子? 想他当太子,天天都得装疯卖傻,还要假装是个瞎子,这边还得在铁甲营里当苦力,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季恒欣慰的笑了下,侯爷总算是准备反击了。 心中痛快之余,与花昱对视一眼,齐齐下跪,“属下但凭大帅差遣。” 北凤珏眉头微皱,吩咐道:“铁甲十部,派人去北狄都城里搅乱内政,再让何卿戈亲自带兵前往北疆,暗中驻守回阳城,哪个不长眼睛的胆敢伤我圣武百姓一根毫毛,杀无赦。” “是。” 季恒起身,转身就要走,刚走两步,突然回头道:“侯爷,需不需要通知蒙阴率军去协助太子一二?毕竟……” 太子那么个蠢货。 北凤珏弯了弯嘴角,冷笑道:“告诉北疆驻守将领,退守二十里,给太子让道。” 季恒何花昱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笑意。 啧啧,侯爷果然是侯爷啊。 既不让百姓受到敌国威胁,又让太子想要挣军功的心思落实,可偏生却把北疆驻军最主力的战队撤走了。 剩下的太子所带的人马,只怕是只有逃跑报名的份儿。 毕竟太子不想死,就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保存实力。 战场,从来都不是一个安于享乐的地方。 这一点,那个狗屁太子怕是还没明白。 季恒花昱连连跪地:“是,属下遵命!” 北凤珏看了眼花昱,“你暂且先回月桂国,北疆战事若起,你月桂当年失去的地盘,也该收回来了。” 花昱眼睛一亮,跪下砰的朝着北凤珏磕了个头,感激道:“此生,花昱愿永远效忠百姓,不负铁甲。” 北凤珏起身,将人扶了起来。 结果他还没扶起人呢,季恒干咳一声,花昱立马嗖的一下子起身,拽着季恒两人飞一般的冲了出去。 而书房门口,容月正端着一盘夜宵站在那里,月色清冷,抖落满地的雪花,容月背对着月色,半张脸隐在黑夜中。 她一头雾水的看着两个要跑的人,无奈道:“夜宵准备好了,你们见鬼了?跑什么?” 花昱何季恒的脚步顿了顿,尴尬的回头,“那个,不打扰容姑娘和大帅了。” 容月无语,回头道:“本小姐看起来像是会吃人吗?” 花昱点头,季恒猛地一戳他,他又连忙摇头。 不会,容小姐温良贤淑,怎么可能会吃人?顶多就是吃了大帅而已。 容月回头看着北凤珏,“我准备了火锅,下雪了,刷火锅吧?” 花昱连连点头,跟美人一起在雪中吃火锅什么的,最好了。 季恒又戳了戳他,眼瘸吗?大半夜的,拽着侯爷和容姑娘吃火锅? 侯爷还有伤在身呢,需要容姑娘贴身照料的。 花昱无辜的眨了眨眼,火锅,他想吃。 就在此时,一道决定性的声音响起:“去帮忙,叫上弟兄一起吧。” 说完,就要去拉容月。 可惜手还没碰到,就被容月甩开。 容小姐两手叉腰,气鼓鼓的瞪着北凤珏,怒道:“谁准你不穿衣服就出门的!” 北凤珏看了眼身上穿的略显单薄的衣裳,心虚道:“一时,忘了。” “来人,给我把被子抱来。” 北凤珏:“?不是吃火锅么? 容月勾了勾嘴角,回头看着北凤珏,皮笑肉不笑道:“吃火锅,跟你有什么关系?又不听话,又一身伤病,还想吃火锅?喝汤吧你。” 容月说完,果断的叫人在大厅里摆了火锅。 厅外大雪纷飞,厅内铁甲营何家将们围坐一桌,北凤珏裹着厚厚的大麾坐在容月旁边喝着淡出鸟味儿的银耳汤。 一场火锅宴,一群人边喝酒边吃火锅,好不快活。 唯独平日里威武霸道的武安侯殿下,滴酒不能沾不说,就连肉,都不能碰一口。 容月一边吃一边翻白眼,热情活络的跟一群人混到了一起。 北凤珏在旁边,勾起了嘴角,身边有兄弟,有喜欢的女人,人生其实已经十分圆满了。 一旁,花昱戳了戳季恒:呜呜呜,侯爷好可怜,往日里跟弟兄们在一块,虽然说是喝酒少,可也绝不会别人都有他没有。 季恒白了眼花昱:你懂个屁,光棍岂懂侯爷之快哉? 花昱摇头晃脑,一爪子拍在季恒的胸口:老子是光棍?老子分分钟就能立下太子妃,成千上万的女子排着队的等着嫁给我呢。倒是你,一介武夫,谁家姑娘愿意嫁给你? 季恒气的翻白眼,“等大帅成婚了,我们就都容易了。” 花昱大惊:“靠!你小子竟然觊觎大帅美色?老子说你怎么这么大把年纪还不成婚呢。” 空气瞬间宁静。 北凤珏微微一愣,挑眉去看容月。 容月撑着下巴,笑眯眯的道:“季将军,北凤珏,他不纳妾,你,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可以选择当正妃,花昱太子,不是还没成婚么?” 季恒咬牙切齿,抬起拳头就要去揍花昱,幸好花昱跑的快,否则就要被揍得满地找牙了。 这就是神医何武夫之间的差距啊。 桌子上的气氛再度恢复,容月回头瞪了眼在一旁默默的喝着银耳汤的北凤珏,将自己面前挑出来的青菜推了过去,没好气道:“哼,今天姑且原谅你了。” 北凤珏勾起嘴角,一笑间,勾、人、心、魄。 第一百三十八章:置气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的功夫,就该过年了。 北凤珏虽说是在府中养伤,和北疆战事在即,他虽然下令下去,北疆驻军给太子让道,可该做的准备,却一丝一毫都没少。 所以整日里忙的连口水都很难喝上。 铁甲营的各位将领纷纷觉得头大,侯爷,您歇着不好吗? 他们每次去武安侯府,都觉得提心吊胆的。 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容小姐会突然过来,然后丢下一车的瓜子糖果笑嘻嘻的让他们吃一天的瓜子。 更是一点都不想早上吃水煮青菜,中午吃水煮青菜,晚上还是水煮青菜。 嘴里都淡出鸟了,偏生事情没聊完还不能走。 造孽啊。 万万没想到,堂堂武安侯,居然被一个女人镇住了。 除夕当日,方墨在京城中的新宅子总算是休憩好了,大张旗鼓的住了进去。 宅子就在武安侯府旁边,据说是为了辟邪。 乔迁之喜,堪比娶媳妇。 方墨这一年在京城里混的风生水起,又是容小姐的小弟,更有武安侯当靠山,京城里想要巴结他的人可想而知。 今日难得,北凤珏将所有的时间都空了出来,就连京畿大营的统帅要来给他送年货,都被赶出去了。 年货从后门偷偷的送进来了,就怕让人觉得武安侯殿下很忙。 皇宫里,气氛十分凝重。 皇帝陛下窝在龙椅上,脸色铁青。 他面前,正摆着一份奏折。 太子殿下的哭穷奏折。 没有钱了,没有钱买西域的新衣裳了,新香料啦,自己快要被饿死了。 毫不夸张的说,古往今来,这么丢人的太子,这绝对是第一个。 容老太师正坐在对面,一口一口的喝茶,一点也不生气。 只有皇帝陛下气的直呼呼。 “气死朕了,气死朕了!” 皇帝陛下一把将手边的走着摔在地上,跳下龙椅又狠狠的踩了两脚,还不解气,又捡起来重新往地上摔了一次,然后继续踩…… 老太师如同老僧入定,从容淡定的坐在那里思考。 今天夜里准备压岁钱,是否需要给北家那小子准备一个? 要是不准备,会不会让人觉得太师府不看重未来的女婿? 准备了好像又一副太师府娶不着女婿的样子。 真是难啊。 见太师没有搭理自己,皇帝陛下更怒了,抬起手,将桌子上的茶杯举起来,‘哐当’一声,重重的一声放在桌子上。 太师无辜的扭头看着皇帝陛下:“陛下,您到底想摔什么?” 皇帝陛下突然间被这么噎了一下,脸一黑,咬了咬牙,可面前的人是他的老师,打不的骂不得,随时都想辞官回家去种田,他还得罪不得。 “哼!朕生气,你都不问问朕为何如此生气吗?” 太师淡淡的瞥了眼皇帝陛下:“陛下自己的事儿,微臣要那么清楚做什么?” 皇帝陛下:“……哼!” 说的居然还很有道理。 太过分了。 “朕年纪大了,太子早晚要亲政。” 可如今太子文不成武不就的,太子瞧不上文官,一心想要拿回军政大权,武将又看不上太子那么个废物,前头顶着个武安侯。 将来登基,前途渺渺。 太师扫了眼皇帝陛下,毫不客气的道:“嗯,是老了,该放手了。” “放手?你看看,你倒是看看,通篇奏折里,没有过问他老子我在京城里如何,一直在跟朕哭穷。” 容太师其实一直以来,都不太看好太子,说实话,是真瞧不上。 可一朝天下一朝臣,他的使命,该结束了。 剩下的,有这这些年轻人去折腾也好。 容太师撇了撇嘴,笑着道:“陛下觉得,太子殿下真的适合沙场么?” 丢下这句话,老太师便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回家去保压岁钱去,得包个大的,毕竟是自家月儿丫头对不住人家。 而此时,武安侯府旁的方府,很是热闹。 但是,不是因为大宴宾客。 而是因为装饰府邸,准备过年。 北凤珏在房内老老实实的躺了大半天,只听见隔壁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人身嘈杂,脑子里嗡嗡嗡的,就是不见容月。 季恒端着药进来,试探道:“侯爷,药是待会吃还是?” 吃个药还非要当着容姑娘的面儿吃,侯爷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北凤珏瞥了眼季恒,嗯了声,皱眉道:“隔壁在做什么?” 季恒一听,笑嘻嘻的道:“方墨今日搬入新宅子,侯爷忘了?说起来,他今日请的贵人,正是容小姐呢。” “什么?” 北凤珏从床上惊起,他在这生生的躺了大半天,骨头都要断了,容月居然在隔壁? 他刚动,便眼前一阵发黑,气的。 季恒无奈,安抚道:“侯爷,外头天冷,属下劝您还是别乱动,否则待会容小姐看到了,肯定不高兴。” 真是冷啊,冻的他都要打哆嗦了呢。 北凤珏磨牙,“去隔壁将人请回来。” 季恒摸了摸鼻子,有生以来第一次违背自家侯爷的意思,“侯爷,这不太好吧?毕竟,乔迁之喜,咱们这么大剌剌的去将人带走,不讲理啊。” 他本就不是什么讲理的人。 北凤珏有心怒吼,可生怕自己动静太大,容月回头知道了不高兴,于是便压着嗓子道:“去送一份丰厚的礼过去,就说,就说本侯胸口疼,让她过来。” 季恒捂着脸,侯爷,胸口疼听起来也不是很严重啊。 不等季恒想明白,一个枕头朝着他砸了过来,北凤珏沉着脸难得的暴躁道:“还不快去!” 季恒搁下药,抱着头就跑。 去去去,这就去。 北凤珏深吸了口气,趁着这个空档又飞快的让人准备热水,麻溜的洗了个澡,然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就连府邸里的熏香,都特意的换了檀香。 季恒还没回来。 武安侯殿下爬上、床,用被子将自己裹得紧紧的,手旁摆着一本书,以证明自己其实真的很无聊。 半个时辰后,季恒捧着一把的花生糖回来,吃的甚是开心。 “侯爷,他们那边好热闹啊。” 北凤珏:“……” 人呢? 人呢? 武安侯殿下目光灼灼,死死地盯着季恒,后者无语,瘪瘪嘴,无辜道:“侯爷,您别盯着我,容姑娘在方府跟人人打雪仗呢,没工夫过来。” 没,没工夫? 北凤珏倒抽了口气,脸色陡然间一变,“你说了本侯身体不适了吗?” “说了,头疼,肝疼,胸口疼,肾疼,都说了的。” “你说谁,肾疼?” 北凤珏脸色铁青,以往还觉得季恒体贴到位,如今只觉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干脆把他丢去月桂国和亲算了! 季恒心里咯噔一下,不好,说错话了。 “那个,要不,属下再重新去一次?” 不过这也太明显了吧?? 北凤珏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想了想,道:“去库房里,挑一些镇宅子的东西,送过去,就说刚才忘记了。” 季恒点点头,脚下跑的飞快,撤了。 北凤珏揉着眉心,无奈苦笑。 容月并非不讲理之人,只是那日他又是吐血又是晕倒的,确实把她吓坏了。 结果大半夜的,还背着她商讨军务,之后又是连轴转,她不曾出言阻拦,却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不开心。 北凤珏深吸了口气,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方府内,方墨坐在一块石凳子前,而院子里,架了一处秋千,容月正坐在秋千上,身后淡淡面无表情的推着。 容月同样面无表情。 季恒揉了揉鼻子,小心翼翼道:“那个,侯爷刚才面色泛白,险些晕了过去,容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容月冷哼一声,“不去。” 季恒:“……” 拒绝的这么干脆,他接下来的话要怎么说啊? 容月又瞥了眼季恒,没忍住,“药喝了吗?” “喝了喝了,早就乖乖的自己喝了。” 容月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了眼天色,起身道:“我该回府了。” 季恒:“??” 啊? 这就回去? 真的不去看一眼侯爷吗? 就在隔壁啊。 方墨默默的缩着脖子,无视了季恒的求救视线,这个事儿,他真的帮不上忙的。 容月说走就走,刚走到门口,不料突然听见身后的墙上,似乎有人叫她。 容月回头,就看见墙头上,北凤珏裹着一件披风,里面只穿了中衣,踩着靴子朝着她走过来。 容月登时没好气的双手叉腰,怒道:“谁准你不穿衣服到处乱跑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侯爷居然在飞奔 北凤珏一个机灵反应过来,刚才着急,直接翻了院墙,此时才发现,他居然连外衫都没顾得上穿,只记得裹了个披风。 就在北凤珏还在寻思着要找什么借口哄一哄容月时,容月已经动起了手脚。 “嗯?怎么越来越瘦,身材却越来越好呢?” 这小腹的肌肉,还是挺紧致的。 手感不错。 北于是光天化日之下,北凤珏衣衫不整,容月一本正经的捏着他的纤腰。 怎么看容月都是一副小流、氓的样子。 方墨和季恒跟过来的时候,纷纷被震撼了。 武安侯殿下,衣衫不整也好看,还是很像天神下凡。 季恒回头,一把捂住方墨的眼睛,废了老劲儿的把人拖了进去。 这个时候,不能打扰,要懂事。 等等,好像忘了什么。 容月捏完了,伸手一摸北凤珏的手,冰凉一片。 白皙的手指,都被冻的有些发红。 淡淡一脸严肃的站在容月身后,就等着容月什么时候一声令下,她也好直接帮自家小姐扛着人就跑。 把武安侯殿下抢回家,一听就很带感的说。 谁料淡淡正在想,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把她拽了就跑。 淡淡:…… 容月抬手,捏了捏北凤珏的脸,没好气道:“身材好也只能是我的,不准出来乱晃悠。” 语气严肃,认真,略凶。 北凤珏忍着笑,认真的点了点头,“嗯。” “再有下次,我就把你五花大绑,捆回府去,锁在黑黢黢的屋子里。” 北凤珏仔细想了想这个事儿的可能性,煞有其事的分析道:“待北边安定,南蛮那边也稳妥了,再去一趟西南,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容月:“嗯?也行。” 说完,容月自己就笑了起来。 北凤珏揉了揉容月的脑袋,将人带进怀里。 “饿了。” 容月闷闷的道,虽然方墨也准备了不少吃食。 可毕竟容月身在方府心在武安侯那,自然是没吃什么东西。 所以这大半天,竟是除了喝水,什么都没吃。 北凤珏看了眼天色,觉得时辰还早,便道:“带你出去吃。” 容月眨了眨眼,“今天想吃饺子,你会吗?” 北凤珏一愣,包饺子这种事,他怎么可能会? “嗯……不会。” “那好吧,我们回去喝粥。” 容月说着,拉着北凤珏就往回走,刚走两步,却发现身后的人没动。 容月转头,“怎么了?” 北凤珏欲言又止,看了容月几眼,“最近,想吃的,不一样的。” 武安侯府的厨子已经将容月当做是府中的女主人了,再加上北凤珏又明摆着各种放纵容月,所以府中的下人,几乎是听容月的话更胜过北凤珏。 前几天,容月闹脾气,让府中的人只准水煮青菜,熬粥给北凤珏吃,顶多就是鸡汤,药膳,味道奇怪不说,清淡的让人怀疑人生。 而北凤珏,已经老老实实的吃了好几天的了。 容月故意挑眉,“怎么?你觉得我做的不对?” 北凤珏清了清嗓子,“没有,你做的,对。” 他是病患,容月让吃药,自然他就该吃药。 容月让吃水煮白菜,他绝不能吃水煮萝卜。 容月眯了眯眼睛,又问:“我做的好不好?” 北凤珏动了动喉咙,扯起嘴角笑道:“好,你作什么都是好的。” “那我现在去一把火少了护国寺。” 容月扭头就走,北凤珏一把把人拉入怀中,无奈道:“生气了?” 护国寺这么多年来,所作所为,确实不像佛门中人,太过世俗,还沾染了不该沾染的事情。 那日北凤珏让人封了护国寺后,方丈和一众弟子就被打入了大牢。 看样子,是要等到年后再做审问了。 凤明简深处死牢,听说是疯了。 可容月心头还是气不过。 这么多年了,就是这群人,将好好的北凤珏生生的逼成这样。 她没表露出来,不代表心里不在乎。 容月哼哼了两声,没好气道:“我们小仙女,心胸都是十分宽广的。” 北凤珏压着嗓音,笑道:“嗯。” 容月不高兴,“敷衍我?” 北凤珏急忙摇头,“绝无此意。” “那你为什么不说我宰相肚里能撑船?” 北凤珏有些为难的看了眼容月平摊的小腹,皱了皱眉,这个程度,撑船的难度有些大。 当即,北凤珏便打定主意,要带容月出去吃,养一些肉肉。 说走就走,容月还没等到答案,就被北凤珏打横抱了起来,飞上墙头,然后在百姓震惊的目光中,再次飞上了武安侯府的墙头,直奔主院。 众家将以为有人来武安侯府找事了,当即纷纷拎了武器就准备迎战,结果一回头,就看见自家侯爷衣衫整齐,拉着同样衣衫整齐的容月从府内出来。 “侯爷?” 家将欲言又止,侯爷这是怎么了? 还从没见过侯爷如此速度的奔跑呢。 除了在战场上追着敌军主将的时候,当然,那也是骑在马上狂奔。 今日,今日怎么还抱了个人狂奔呢? 当然,北凤珏自然是不会解释这么多的。 他拉了容月,正要走。 不料,容月却停下脚步,看着府中家将。 北凤珏一愣,“怎么了?” 容月没好气的瞪了眼北凤珏,怒道:“我给他们包的红包,在淡淡那儿。” “小姐。” 一座假山后,淡淡挣脱季恒,赶了过来。 季恒看着空空如也的怀抱:‘???’ 心痛。 容月嘻嘻一笑,朝着淡淡伸出手,“给我。” 淡淡立马把容月老早就包好的红包拿了出来,递给容月。 容月红着脸,她这会其实还不算是武安侯府的人,就这么发红包,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但是,意思总得到。 容月不由分说的将红包发了下去。 季恒一看有红包,正要来拿,被淡淡冷眼一扫,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上面写着俩字:季恒。 显然,这份是容月给季恒准备的,却被淡淡扣下了。 容月靠在北凤珏身边看着两人,突然道:“看来,我得准备嫁妆了。” 北凤珏瞥了眼季恒,冷哼一声,“不着急。” 容月抬头,自家侍女要嫁出去了,她怎么能不着急? 果然,下一刻,容月就知道了为什么北凤珏说不着急了。 季恒在一旁抓耳挠腮了一阵后,欲言又止的看着淡淡,“淡淡姑娘,那个,我,我没钱吃饭了,求你行行好,快给我吧。” 容月:‘……’ 不嫁了不嫁了,都他么没钱吃饭了,还能养得起淡淡? 淡淡嘴角抽了抽,默默的背过身,片刻后,转过身将一个明显鼓了些的红包塞进了季恒的手里,然后飞身离开。 容月:“……” 淡淡居然,包,包、养了季恒? 就连季恒都惊呆了,他只是随口一说的啊。 北凤珏似笑非笑,白了眼丢人的季恒,拉着容月头也不回的走了。 季恒独自风中凌乱了会,决定从今天起,要吧自己稍微的捯饬一下,至少看起来,像是个富贵人。 本来长的就不如侯爷吃香,还每天不注重打扮,难怪淡淡见着他就跑。 容姑娘见着侯爷可就从来没跑过。 想清楚这一点,季恒心里很是宽慰,默默的想道,他是要去找侯爷取经呢?还是去找容小姐呢? 好像,容小姐于这方面更有经验啊。 第一百四十章:春江月 带着容月从武安侯府出来,今日除夕,小摊几乎都没开张,大酒楼里的人也多。 街上虽然繁华,却有些安静。 两人直接去了春江月。 今日,天色正好。 容月是头一次来春江月,一进门,就被金灿灿的匾额闪瞎了狗眼。 靠,这里的老板一定是一个品味非常高端的人。 屋内金碧辉煌,说是皇宫,只怕是都没人会怀疑。 北凤珏熟门熟路的带着容月去了春江月的后院,然后熟门熟路的指挥起春江月的下人。 “清蒸银鱼,糯米排骨,炖蹄膀,小酥肉……” 下人报完菜名后,笑盈盈的道:“老板说了,今日有美人来,他做东。” 容月愣了下,刚才点的菜,大概是十来个人的量,他本想阻止的,可北凤珏却拉了拉她,制止了。 春江月? 这老板,莫不是个女子? 容月意味深长的看向北凤珏:说!是不是爱慕你的人? 武安侯殿下突然间被容月热烈的视线这么一看,一时间有些无奈,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好看的笑来。 可这笑,对于此事的容月来说,就像是默认。 容小姐不高兴的一拍桌子,叫来下人,“刚才的那些菜,都是招牌?” 下人懵逼,点了点头,“是,多数都是招牌,多数都是武安侯殿下爱吃的。” 都是北凤珏爱吃的? 容月的眼神犀利,嗖嗖的朝着北凤珏射眼刀子过去,有些头疼。 天下遍地是情敌的感觉,真难受。 “刚才说的那些,通通上,然后再去,水煮大白菜。” 北凤珏“……” 犹豫了下,武安侯殿下轻声道:“不是说好了……” 容月嗖的一个眼神过去,北凤珏讪讪的拿起杯子,喝了口气,委屈的像个小媳妇。 上菜的下人目瞪口呆,娘亲啊,这真的是那个把自家老板欺负的趴在床上哭了七八天的武安侯吗? 至于为什么要趴床上? 这个不解释。 天冷了,大家都明白。 容月瞪完,又回过头来,看向那下人,“你家老板在哪儿?” 下人连忙捂住嘴,老板一早就吩咐过,看到武安侯,敢多说一个字,打掉他们的门牙。 见这群人不说话,容月心中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里的老板,对北凤珏心怀不轨。 容月气呼呼,北凤珏皱了皱眉,前后想了下,冷声道:“去把江野子带来。” 江野子? 这名字! 一听就很、浪! 北凤珏无奈,抬手揉了揉容月的脑袋,容月不高兴的躲开。 北凤珏轻声道:“不喜欢这里,我们换一处就好。” 正被下人架着抬到后院门口的江野子欲哭无泪:不喜欢? 多少人排着队要来这里啊。 容月闷闷的喝了口水,不高兴道:“那个江野子,是不是对你心怀不轨?” “砰” 的一声,下人一不小心,将江野子摔在了地上。 不过好在,地面是大理石铺就的,没砸坏。 江野子揉着自己的屁股扭头就要跑,不料北凤珏一动手,桌子上的茶碗朝着他便砸了过来。 “啊!我的曜变天目茶碗!” 果然,舍不得宝贝的江野子被迫停下了脚步,扭头红着眼睛接住了自己的宝贝,顺带着愤愤的瞪了眼北凤珏。 “你下次能不能找个便宜点的砸?” 北凤珏淡定的倒了杯茶给容月,“不能。” 容月拖着下巴,盯着这个江野子。 模样端正,身上穿的有些花哨,但是品味还不错。 容月幽幽的瞥了眼正在一旁喝茶的北凤珏:花枝招展,我也想穿成这样。 可惜这等高深莫测的眼神,北凤珏竟是没能体会。 毕竟,江野子平日里的品味,还是有些吓人的。 只是今日稍微的正常了些而已。 容月撑着下巴,看着江野子脑门上的抹额,上面硕大一颗红宝石,闪闪发光,夺人眼球。 视线缓缓的挪了挪,容月看着北凤珏那近乎清爽的造型,顿时颇感痛心。 北凤珏喝茶的动作一顿,清了清嗓子,捏起一块糕点,喂到容月嘴边,“先垫垫肚子。” 方才就一直说饿来着。 容月张开嘴,愤愤的就着北凤珏的手一口咬了下去,然后不动声色的舔了一小口,势将小痞子本质发挥到几点。 某侯爷当即手指一颤,浑身僵硬,红着脖子咳了声,扭头看着江野子,道:“东西呢?” 语气略凶,还很不客气。 一如既往的要债的德行。 江野子:“……” 这个差别待遇,还敢不敢更强烈一点? 太过分了。 哎,等等,北凤珏的脸怎么红成这样?热吗? 容月松开牙齿,朝着北凤珏抛了个小眼神,“味道不错。” 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糕点的味道,还是北凤珏的味道。 后者自然是嘴角要笑不笑,当着外人的面儿,一本正经,且极其严肃。 江野子摸了摸鼻子,总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要瞎的既视感,只好找着借口道:“稍等,我去拿。” 说罢,朝着容月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转身苍茫逃走。 容月:“……” 老娘看起来很凶吗? 见到老娘不应该驻足侧目目瞪口呆惊为天人吗?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混账反应? 容美人有点小生气,回身一把揪住北凤珏的衣襟,往自己身前一拽。 北凤珏手上的茶杯一晃,一杯水好巧不巧的洒在了衣襟上。 一个难以言说的位置。 容月委屈的眨了眨眼,“我也要穿红戴绿,还想要脑门上贴金!” 噗…… 北凤珏愣了下,这个品味…… 一想到这,北凤珏扭头冷声朝着身后的下人吩咐道:“让江野子把自己捯饬成道士滚过来见我。” 下人本来伺候的胆战心惊的,毕竟谁都知道武安侯殿下杀人不眨眼,平日里走路都能随手捏死几个人的,此时乍然一听,顿时小心脏哆哆嗦嗦的,抡起两条腿来扭头就跑。 容月:“……” 北凤珏交代外,这才皱着眉头看向容月:“我不是说你穿红戴绿不好,只是,只是……你本身就很美,无需那些。” 容月:“可是他一个大男人,都往脑门上带宝石了。” 不开心呐。 北凤珏深吸了口气,“你喜欢?” “不喜欢。” 北凤珏勾唇笑了下,柔声道:“嗯,别人有的,你也要有,晚些送你个礼物。” “咿?现在怎么不给我?” 北凤珏好笑,无奈道:“我也总不能扛着东西满街跑吧?”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就算是没道理,暂时饿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刚才点的菜很快上齐,容月一边吃,一边寻思着,她回去就要给自己戴一朵大红花,要很大很大的那种。 虽然,有点诡异,但是她的颜值,绝对撑得住。 北凤珏全然不知道容月此时的这些想法,若是知道了,怕是能把江野子揍成一朵花。 菊花。 容月大快朵颐,北凤珏在一旁给容月挑着鱼刺,偶尔夹一筷子青菜喂她。 怎么只吃肉? 看来他需要告诉江野子,下回将青菜做成肉味,否则他这春江月也不必再开了。 气氛一时有些和谐的过了头。 江野子猫着腰躲在二楼的楼阁上望着下面的一副和谐画面,摸着小下巴,感慨万千。 “一物降一物啊,谁能想到,武安侯还有今天呢。” 下人看了眼脑门上戴着一朵金丝牡丹的江野子,有些头疼。 “侯爷说,让您打扮成道士去见他。” “放屁,道士和尚他都讨厌,怎么可能让本公子扮成道士。” 不就是想让他打扮的素雅点么?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怎么陡然间今天介意起来了? 哎。 江野子思前想后,决定换上一身大红袍。 既然不能头戴花,那他试试扎个绿叶子总行吧? 半个时辰后,当江野子一身清爽的从外面走进来时,容月一口糕点没留神,被吓得倒抽了口气,顿时呛进了呼吸管里,咳得心肺都要出来了。 北凤珏头疼的看着江野子,一手给容月拍背,一手给她倒水,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惊又胆战。 “就算想要头顶绿,你也缺了个人。” 江野子揉了揉鼻子,蹭了过去,拍了拍手,道:“来人,把东西抬上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卖了数钱 两个下人抬着一个大红木箱子进来,打开后,是一件轻薄的几乎半透明的小衣裳。 容月扭头:“金丝软甲?” 看着就很高端。 一般武林小说里面都喜欢写这些。 北凤珏摇了摇头,“再猜。” 金丝软甲? 十件金丝软甲,也抵不过这一件雪蚕丝衣。 放眼天下,至此意见,且不说价值,就说做工,上千个织娘,忙忙活活五年,才得这一件。 这还不算等十年一吐丝的雪蚕吐丝的功夫。 前些日子南洋岸就开始拍卖,价值不菲,江野子收到北凤珏的消息,半是威胁,半是一掷万金的将东西弄到手,沿途遭遇多少艰难才将东西带回来,不过这些账,那些人自然是记在了北凤珏的头上。 开玩笑,他江野子就是个跑腿的,可什么都不知道。 容月伸手摸了摸,又觉得格外的舒服,轻薄柔软,手感极佳。 “给我的?” 容月挑起眉头,那眼神,大有你敢说不是给我的,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北凤珏哭笑不得,看着容月,眸子里含着笑意,轻声道:“你说呢?” 容月抬头望天,假装自己不知道,嘴角却忍不住的上扬。 这边两人一路虐狗撒粮,江野子捂着胸口,可怜巴巴的看着北凤珏,语气暧、昧道:“我为了你,被多少人追杀,你真的一点都不心疼吗?” 青天白日,眼瞅着像是要打雷。 北凤珏警告的瞥了眼江野子,突然,容月扭头,“真的有很多人追杀你吗?” “有有有,多了去了,西南的万毒窟,南海的红花潭,极北的雪绒族……” 容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们都是重金悬赏想要杀你吗?” 容月月牙儿般的眼里,隐着三分狡黠,可惜的是,江野子跟容月相识不久,自然是看不出来。 顶多就只能看出来一点:侯爷眼光不错,容小姐很有胆量。 仅此而已。 一无所知还不知道自己正在把自己卖了还在帮容月数钱的江野子继续道:“是啊,听说那红花潭出手就是一千金,就为了我的人头。” 容月颇有深意的点了点头。 一千金啊……有多少? 回头,看向北凤珏:“一千金的话,府里库房装得下吗?” 北凤珏淡定端起茶杯,微微颔首,“万金也不在话下。” 江野子:嗯?感觉好奇怪。 是觉得自己太便宜了吗? “其实不止的,各门各派,被抢走了这个宝贝,自然都很想夺回来,光这个宝贝,他们都肯出大价钱呢。” 容月再度回头,“库房真的足够大吗?” 北凤珏喝茶的动作一顿,默默的放下茶盏,好心的替江野子倒了一杯茶,以表示自己内心的感激:辛苦了。 江野子眉飞色舞,总觉得自己的价值好像等到了肯定。 然而,容月接下来的一句话,险些把江野子吓到不举。 “这么看来,只要把你的行踪透露给那些人,我就可以发家致富了?嗯?” 北凤珏忍笑,面不改色的喝茶。 容月此言,他一点都不意外。 江野子双腿发软,小脸瞬间惨白一片,“认,认真的吗?” 容月一颔首,“美女不说假话。” 江野子艰难的咽了口口水,“为,为什么呀?” 容月:“因为你值钱。” “呜呜呜,我开个玩笑嘛。我真的一点都不辛苦,真的,绝对不辛苦。” 容月捂着肚子,狂笑。 北凤珏宠溺的看着容月,眼神温柔,哪里还有半分武安侯往日的影子。 江野子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也不生气,谁让容月是美人呢。 其实关键在于,这是武安侯带来的女子。 不一样。 桌子上的菜色,的确都是北凤珏爱吃的。 因为容月实在是……不怎么挑事。 江野子给两人倒上酒,凑过去小声道:“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姑娘能镇得住你。” 北凤珏挑眉,不置可否。 “只是,你身后有铁甲营,以现在的状况来看,铁甲营只要威胁到帝位一日,只怕是,你就身处险境一日。” 这样的话,对容月真的好吗? 江野子话没说完,毕竟是偷偷唠嗑,还要时不时的赔个笑脸给容月,以防自己随时被卖掉的悲惨命运。 北凤珏没回话,回头下意识的抬手揉了揉容月的脑袋,轻声道:“不准只吃肉。” 容月哼哼唧唧,捧着桂花糕默默的啃了起来。 江野子叹了口气,感慨道:“这个天下,欠你的太多了。” 容月吃东西的动作一顿,没说话。 北凤珏不动声色的替容月将嘴边的渣子擦掉,不紧不慢道:“天下人不欠我什么。” “听说凤明简疯了?可是真的?” 北凤珏其实,也不是完全没事情。 容月拖着腮帮子,看着两人聊天。 凤明简? 说到这个,容月就来气。 如今容长轻,该如何安置才好? 那日护国寺被封之后,容长轻去见了凤明简最后一面,容月提前知会过季恒,所以季恒带人去暗中做了笔录。 最让人震惊的居然是,凤明简不止是在护国寺内藏了造反的兵器和火药,还给太后下毒,栽赃北凤珏。 简直丧尽天良大逆不道。 江野子皱起眉头,摇头,“这个时候疯?我看更有可能是利用咱们陛下心软,想保命。” 北凤珏俨然也是这么想的,“只怕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北疆选择在这个时候作乱,还有南蛮,之前南蛮世子入京的时候,他似乎就与南蛮世子达成了某种协议,想要借南蛮世子之手,除掉本侯。” 江野子大惊,“他到底是蠢成什么样?居然觉得南蛮世子,能得手?” 亲娘啊,这个智障。 北凤珏淡定额给容月倒了杯山楂水,“去腻。” 刚才吃了那么多肉,只怕是要难受了。 容月老实的接过来,一边喝,一边不高兴道:“要是皇上不按照律法处置那个混账凤明简,我就让季恒每天往皇上的龙床里塞蝎子毒蛇。” 说的很理直气壮且认真严肃。 江野子震惊了,张大了嘴巴看着一旁淡定的北凤珏: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那那个南缨县主,好像更符合啊? 怎么是容月这个半路打出来的? 猿粪啊,你的名字叫不可思议。 容月说完,狠狠的将被子放在桌子上,又道:“处置凤明简之前,我能去死牢里看一眼吗?” “不能。” “当然。” 前一句,自然是北凤珏。 至于后一句,也无所谓是谁说的了。 容月无语的望着北凤珏,“就看一眼,我保证不打死他。” 一定要把容长轻的那笔账算清楚。 北凤珏瞥了眼容月,关于容长轻的事儿,容月虽然没特意说明,可也没瞒着他,所以他也清楚。 “我顶多就是揍一顿打成傻子。” 反正都要被处置了,变成傻子也没什么区别吧? “死牢阴冷,再者,这件事,我替你去处理。” 即便是日后皇帝真的追究这件事,那么也怪不到容月的头上。 江野子在一旁又被喂了一把狗、粮。 他有点同情季恒了。 也不知道季恒一个大光棍,每天呆在这两人的身边,是个什么感受。 容月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北凤珏的袖子,讨好道:“让我去吧,就一次。” 北凤珏对皇帝陛下的了解颇深,那是个矛盾至极的皇帝。 又想顾念情义,可做起事情来,又绝不留情义。 比如对他,又想夺了他的权,却不曾想要他的命,也只是想把他赶去当和尚。 再比如说凤明简,不是不知道他的暗地里的所为,却放任不管,只为了牵制朝堂。 容月不高兴的转过身,她可以偷偷的去,带上淡淡就行。 这个念头还没想好,就听见春江月外,突然一声鞭子砸地的声音响起。 江野子急忙起身:“怎么回事?谁来砸场子?” 下人匆匆忙忙的从外面冲进来,还没进来,就被一鞭子托住了脚。 紧接着,容太师虎虎生风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将手中的鞭子一甩,突然一撩袍子,坐在地上,“孤家寡人啊,孤家寡人没人疼没人爱啊!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的孙女儿啊,说跑就跑了啊。” 第一百四十二章:昔日立南王 一国太师,一把年纪,胡子都能拧麻花了,居然坐在地上哭的跟着三岁孩童似的。 容月一个头两个大,急忙跑过去将人扶了起来。 江野子从小就读书不用功,只喜欢闯祸,所以别说是看到太师了,就算是看到一个书生秀才脑门都疼,所以在看到容太师的第一眼,他就果断的跑路了。 速度快的跟一阵风似的,顺手还抱走桌子旁的一棵八宝珊瑚。 北凤珏正要过去帮忙,容太师胡子一翘,飞快的起身,拉着容月一溜烟的跑了。 大过年的跟他抢人? 北家那小子忒混账。 北凤珏无奈,摇了摇头,扭头淡淡的朝着暗处的暗卫吩咐道:“将年节礼,送去太师府。” 说罢,他准备跟上容太师的脚步,可刚走两步,又回头补充道:“若是被扔出来了,只管再送进去就是。” 这还没把容月娶走呢,容太师便是这么一副护犊子的状态,日后提亲娶妻之时,怕是更难。 北凤珏长叹了口气,带着人去了死牢。 圣武的死牢,建造的十分坚固。 防火,还防水。 还防震。 听闻当年京城发了一次大地震,结果圣祖皇帝就是躲在这死牢里,安然躲过了一劫。 十分的安全。 进了死牢的人,这辈子几乎也就没什么盼头了。 所以一进去,就听见一些不甘心的死囚犯哭丧哀嚎,喊冤的喊娘的混合在一起,十分热闹。 一道颀长的身影不紧不慢的进了死牢,直接下了地下一层的牢房。 周遭的死囚犯一看到那人,突然间闭嘴安静了。 乖乖,杀神,这是杀神武安侯。 死牢难得能有安静成这样的时候,大理寺的人纷纷感慨,日后若是再被这些人吵得睡不着觉了,就去请武安侯来这里露一面,必定能够清除噪音,还他们安静。 可惜,武安侯殿下平日里连上朝都不一定去,该翘的班一点也不含糊,更何况死牢这种死气沉沉恨不能进去一趟出来要洗个十年澡的地方。 几个狱卒正在喝着小酒聊着天,冷不丁的却发现有人走了进来,那几人当即便丢下小酒杯,飞快的拔剑:“什么人?” 北凤珏面无表情的扫了眼几个小狱卒,目不斜视的朝着最里面最阴暗的那处牢房走去。 “这,这就是武安侯殿下?” “废话!这么丰神俊朗气质高贵英姿飒爽风华绝代的不是武安侯殿下,还能是谁?” “我娘一直想亲眼见一见武安侯殿下,今天,今天我终于帮我娘圆梦了。” “你娘?你不是个孤儿么?” “老子的娘托梦,托梦不行啊?孤儿就没娘么?” “……” 北凤珏面无表情的走到了那处单独的牢房前,朝着身后的狱卒道:“打开。” 狱卒一愣,“可是,可是,万一跑了呢?” 北凤珏还没开口,牢房里的凤明简便自嘲的笑了声,“有武安侯在,你还怕我跑了?” 狱卒一想,好像也是啊。 但凡这人敢跑,武安侯殿下一定一掌拍死这人,武侠小说里都这么写的。 狱卒屁颠屁颠的给北凤珏开了牢房的门,然后又恭恭敬敬的搬了把椅子进来,这才退了出去。 北凤珏脊背笔直,站在牢房正中,这阴暗的牢房,好似瞬间倾泻而下了一道月光。 几日不见,凤明简再没了往日的风采,蓬头垢面虽然算不上,可却也是狼狈不堪。 早前自家儿子被凤明简糟蹋过的大臣早就来着死牢里交代过了,要好生照料一下立南王。 所以凤明简从进来到现在,睡觉也睡不成,折磨还要挨着,求生不得求死无门,痛苦不堪。 往日抱着他的大腿的那群人早就不知去了何处。 两下对比,算了,不比也罢。 凤明简自嘲的笑了声,“自小你便是这样,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无论权贵之子,还是普通百姓,都喜欢以你马首是瞻。” 北凤珏面无表情,站在那里,可他即便是不说话,也难以让人忽视掉。 凤明简背对着他,再次冷笑了声,“你自小就知道我嫉妒你,可你总是什么都不在乎,却偏偏什么都比我做得好。” 北凤珏看着那道背影,并不说话。 其实少有人知晓,在北凤珏十分年幼的时候,曾与凤明简关系极好。 可年岁越大,凤明简的性子便越是难以捉摸,加上北凤珏练功勤学,时间更是少的可怜,所以两人才渐渐疏远。 北凤珏是天之骄子,凤明简好歹也是王爷,即便是没有实权,可身份已然是尊贵的。 可惜,同样的尊贵,那些宗亲,依旧更袒护北凤珏。 “在你眼里,本王是不是就是个笑话?” 北凤珏冷笑了声,毫不客气的道:“本侯从未将你放在眼里。” 凤明简浑身一僵,慢慢的转过身,通红这眼看着北凤珏。 他谋算了这么多年,斗了这么多年,恨了这么多年,居然就被北凤珏的一句没放在眼里打发了? “你,你就一点都不恨吗?这八年来,你背负的一切,都是我一手策划!看你这些年,朝堂不容你,边疆不容你,天下不容你,只有一处小庙堂,等着你,北凤珏,看看你这些年,真是凄惨啊。” 凤明简笑的猖狂,嘶哑的笑声在死牢里回荡,像是半夜吃饱喝足的小鬼儿撒欢,在这鬼气森森的死牢里,格外的恐怖。 狱卒们纷纷哆嗦了下:亲娘呀,今晚又要做噩梦了,一准儿能梦到自己被立南王撕碎了衣裳吃人肉。 北凤珏垂下眼帘,八年前,他也不过十三岁,第一次带兵上阵杀敌,却展露出了惊人的帅才之能。 那时候,风光霁月,天下无双。 此时,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北凤珏神情冷淡,甚至可以说是,目中无人般淡淡的道:“你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 他云淡风轻的一句话,便将凤明简堆积起来的怨气一拳头砸碎了去。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阴谋诡计,都不堪一击,尤其是,你这种下三滥的把戏。” 北凤珏冷嗤了声,“让你放肆了这么多年,并不是毫无应对之法。” 凤明简的眸子陡然一眯,咬牙道:“当初给了你最致命一击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知道。” 北凤珏笑了下,功高震主,也不是从他这里才有的,自古以来,武将都要面临这个难题。 但凡名扬四海,必定招来猜忌。 “知道什么,重要吗?” 闻言,凤明简猛地怔住,他死死地瞪着北凤珏喃喃自语,“原来你都知道,你都知道……” “本侯没心情理会这些,相比较而言,看你们上蹿下跳的折腾,本侯都替你们累得慌。” 北凤珏说的十分随意,好像过往承受的那些,都是一句话就能概括的轻飘飘的事儿而已。 却没人知道,无数个日子,他所承受的谣言,打击,甚至是要边疆筹谋,以及朝堂之上的势力均衡。 有些人,生下来好像就知道自己该走什么路。 凤明简感觉自己好像被北凤珏隔空打了一巴掌,“北凤珏,你永远都是这般,目空一切,让人厌恶。” 北凤珏挑眉,“是么?本侯还以为,自己很招人喜欢。” 凤明简:“……” 无耻。 “今日来,是有一事问你。” 北凤珏说完,就见凤明简又缩在了一旁。 “你问我什么?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你还想问什么?” 凤明简面色有些苍白,额头上瞬间起了一层冷汗。 说完,突然又抬眸怒道:“你想来看我的惨状直说便是,找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借口做什么?” 惨状? 北凤珏瞬间沉下了脸,“你还能有力气跟本侯说话,算什么惨?” 他见过最惨的人,四肢不全,却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入侵的敌军。 惨这个字,没人比他更能深刻的体会。 “或许,你现在可以考虑一下,说清楚那批火药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还能有一线生机。” 北凤珏说完,目光森然的盯着凤明简。 凤明简的脸色由白变青,一点点的又变得煞白,却死死地咬着唇,坚决不开口。 北凤珏不屑的笑了下,上前一把拎起凤明简,一字一句道:“你以为,你跟太子的那些勾当,我当真半点都不知晓吗?” 第一百四十三章:年节礼 瞬间,凤明简眼中的猩红消散殆尽,剩下一眼的震惊和恐吓,那张还算是清秀的脸,满是灰败之色。 “太子?太子跟我有什么干系!” 凤明简当即便回过神来,冷笑出声。 “我与你之间的恩怨,还要牵扯上旁人作甚?” 北凤珏面若寒霜,面容隐匿在阴暗的牢房里,想也知道,一定是面无表情。 凤明简的脚上并未上铁镣铐。 不知道是不是宫里特意嘱咐过,只是凤明简那日在护国寺的后山,跟铁甲营的人交手之时,被他们狠揍了一顿。 铁甲营的人早就看凤明简不爽很久了,北凤珏不屑于动手那他们就代劳。 先揍一顿。 回头行刑之前,再过来揍一顿很的。 免得给铁甲营惹麻烦。 凤明简的动作有些狼狈,几乎是一走一瘸,艰难的走到北凤珏的跟前,苦笑了声,道:“北凤珏,功高震主,我即便是藏了这么多的兵器,陛下也知道我没那个能耐造反,倒是你,即便是你清清白白上交了所有的兵权,可只要你振臂一呼,各方兵马,谁不听你号令?北凤珏,你就是个强大的可怜人,可怜,这辈子你都注定可怜。” 北凤珏松开手,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的轻嗤声,淡定的道:“原本只是怀疑,如今可以确定,你身后的人,是太子?” 凤明简:“……” “你放屁!本王身后何须有人?” 无论北凤珏如何直视凤明简,他却始终闪躲,不敢直视北凤珏,或者说,是逃避。 当今太子当太子数年了,却始终不能监国,参与朝政。 一律朝政把控在皇帝陛下的手里,而皇帝,又喜欢亲近容太师。 太子想要夺兵权,也不无这个理由。 北凤珏心里已经明了了,什么都不必再问,他扫了眼凤明简,扭头吩咐道:“替本侯买一份饺子送来。” 说罢,北凤珏转身就走,似乎一刻也不想在这多待。 凤明简急忙起身,叫住他:“北凤珏,你真的不恨我?” 北凤珏脚步不停,“用你最后的良知想一想如何安置容长轻和她腹中的孩子。” “北凤珏,为了容月,你连这等琐事都要管了?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有软肋呢,哈哈哈!!” 然而,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人影越走越远,凤明简笑出了眼泪,红着眼默默的盯着青灰色的墙壁,任由上面的蟑螂乱爬。 若是换做以前,他绝不能容忍这些的。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 他生而,也是娇子。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可以成就大事,绝不是窝在府邸之中享受荣华富贵。 可自从北凤珏的出现,就打破了他的一切自以为。 比不过他的尊贵,比不过他的能耐,比不过他的心胸,他输的一塌糊涂,偏偏北凤珏连最后一个恨字,都吝啬于他,让他此生注定不能心安理得的为自己所做的这一切画上句点。 凤明简抬头看向唯一的一个不足一巴掌的通风口,外面瑟瑟的吹着冷风,一如他此时的心,冰凉一片。 太师府内,一片祥和。 因为是容月头一遭过年节,白日里去了一趟方府也就算了,容太师从宫里匆匆赶回来之后就追去了方府,结果去了方府,容月又去了武安侯府。 这也没关系,就在方府隔壁。 可是为什么去了武安侯府,人又跑去了什么春江月? 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容太师很生气,于是拎着容月回府哭诉。 一边哭,一边偷吃下人送进来的梅花酥红豆糕松子糖等等零嘴儿。 容月站在正厅里,欲哭无泪。 “老夫活了一辈子,万万没想到,辛辛苦苦的把你拉扯大,谁成想,你竟有了媳妇忘了爷。” 容月:“……没忘没忘。” “骗人!那你说说,今天是什么日子?” 容太师胡子上黏着糕点渣,一边横眉竖眼的朝着容月喊道。 正厅的大门紧闭,外面挤满了家丁下人,一个个的大气都不敢出的守在门外,生怕等会太师要在这大过年的日子对容月动手。 容月笑嘻嘻的挪了挪脚步,挪到了容太师身边,给她捏肩,“今天过年嘛,爷爷,消气消气,你看着糕点渣子都被你气飞了。” “我没吃。” 容太师怒而狡辩,生气发火的时候怎么能吃东西呢? 一看就不是真生气。 容月连忙哄着,“好好好,您没吃,这些糕点都是自己减肥,自己把自己减没了的。” 容太师:“……” 吹胡子瞪眼不开心。自己养大的白菜,被武安侯给拱了。 容月笑嘻嘻的捏了捏肩,捶捶背,服、务的殷勤周到,一边讨好道:“可还舒服?” 容太师分明已经舒服的快要睡着了,可一看到容月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顿时又一板脸,哼唧道:“不舒服,重新捏。” 容月:“……” “我累。” “累了站好。” 容太师一声哼完,伸手准备从桌子上拿块糕点赏给容月,可一动手,却发现桌子上……糕点都被他吃的差不多了。 容太师假装摸胡子的收回手,捋了捋胡子,一板一眼道:“北家那小子今天拐你去做什么?” “吃饭。” 容月有气无力,垂着脑袋站在一边,委屈啊。 容太师一听,顿时又不乐意了,冷声哼道:“气煞老夫,气煞老夫也!难道老夫还养不起自己的孙女吗?” 门外,管家适时地开口:“太师,武安侯府派人送来了年礼。” 年礼? 还没嫁进门就急着送礼? 容太师胡子一翘,“扔出去。” 管家为难的看着门口还在一遍又一遍的往屋内抬着年礼箱子的铁甲将,扶额无奈道:“启禀太师,扔了,又给抬进来了。” 他们还打不过,也不敢打。 听说铁甲将在外的时候可以不受军规束缚,绝不吃亏。 容太师:…… 好不容易哄着容太师高兴了,容月这才溜达着慢腾腾的回了庆祥苑。 人总有老的那一天,容太师似乎格外想要让容月找个好靠山,却又格外害怕容月马上就出嫁。 庆祥苑内,淡淡捧着一个荷包,正不知所措。 容月一进去,便抽瞅到了那个荷包。 “现在的小姑娘,绣工都这么丑的吗?” 容月皱眉,疑惑不解。 按理说太师府的绣娘,技艺应该是十分不错的。 淡淡刷的一下红了脸,将手中的荷包往怀里一塞,梗着脖子道:“奴婢捡的。” 捡的? 捡的脸红个什么劲儿? 不知道的还以为捡的不是个荷包是个小鲜肉呢。 容月朝着淡淡招了招手,低声问道:“容长轻近日可都还好?” 当初把她藏到护国寺,是为了让她暗中帮忙找证据,好在紧急关头保她一命。 容长轻虽然蠢,但是蠢不至死。 尤其是,她腹中还有一个。 淡淡皱着眉头,“从立南王出事之后,她就把自己关在院内,没出过门,就连吃饭,都是在屋子里吃的。” 容月摸着下巴,“这要是把自己憋坏了,会不会影响将来孩子的智商啊?” 淡淡一脸不解:“小姐您说什么?” 容月一拍桌子,起身道:“不对,她不是这种人。” 容长轻是什么人,容月或许不太了解。 可有一点,她知道,容长轻绝不是对立南王死心塌地到要死要活的人。 毕竟,要是她真的对凤明简那么认真的话,也绝对不会在知道凤明简一切暴露的时候,选择听从容月的安排,去做那最后一个推手,为自己换取生机。 “有没有人去房里看过她?” 容月突然问到,方才还嬉笑的脸上,满是严肃。 淡淡吓了一跳,“奴婢早间暗中去看过,确实是安安静静的,什么异常都没有。” 没有异常? 今日太师府虽算不上热闹,可毕竟也是过年,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容月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起身就要往外走。 却不料她刚起身,外面就传来了丫鬟婆子的叫喊声。 “来人啊,不好了,二小姐服毒自尽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不听话就揍 待容月赶到的时候,容太师已经过去了。 今日本是喜庆的日子,出了这档子事,容月心情复杂。 容远修为了不触霉头,早就躲得远远的,不敢在容太师面前露脸。 见容太师脸色不太好,容月上前将人扶住,“来人,送爷爷回去。” 容太师拍了拍容月的手,摇了摇头,“罢了,总归是我一时心软,这么多年来,没做出决定。” 容月一愣,决定?什么决定? 就在他疑惑之际,容太师抬起头,对容月道:“你不必觉得心中有愧,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这么多年,我虽心有偏颇,也并非不是没有理由的。” 容月突然间觉得身边的人似乎瞬间苍老了许多,对容长轻,他或许也曾看重过,即便不看重,也从未亏待过。 “回去吧,我可以处理好的。” 容月朝着容太师龇牙咧嘴的笑了笑,强调道:“放心,我绝对不揍她,这种教训晚辈的事儿,等她好了,爷爷您亲自动手。” 容太师怒,抬手在容月的脑门上赏了个栗子,没好气道:“老夫看起来像是会揍人的人吗?” 容月捂着脑门,呜呜呜,心好累,“不像不像,爷爷和蔼可亲,儒雅天成,肯定不会揍人。” 容太师哼了一声,双手负在身后,带着管家心事重重的走了。 大夫从房内正好出来,一看到容月,苦着脸上前,摇了摇头。 容月浑身一颤,“什么意思?” 一般手术室里只要医生一摇头,就说明情况不好。 大夫长叹了口气,突然抬起头就开始骂了起来“老夫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主儿!分明孩子可以保得住,死活不让老夫开药,还对着床板砰砰砰的磕头,要是保不住她的孩子,老夫以后怎么面对乡里乡亲?谁还能来找老夫看病?心肠忒歹毒了。” 说完,大夫喘了口气,回头和颜悦色的丝毫看不出刚才发飙的那人就是自己的道:“大小姐,真不是老夫不尽力,只是二小姐不愿意,老夫也没办法。” 容月皱起眉头,看了眼紧闭的门,冷声道:“该开什么要安胎,就开。她既然当初一心想要这个孩子,如今就没有资格这么轻薄人命。” 大夫一哆嗦,乖乖,这容大小姐好强的气势。 武安侯殿下看来是被吊在树上打的那种了。 啧啧,啧啧啧。 大夫一边自我脑补,一边摸着胡子默默的看着容月,越看越觉得容月这容貌十分的凶悍,太过美艳。 容月:“……” “此事还麻烦您保密。” 说完,容月从怀中拿出一个银袋,默默的塞给了老大夫。 大夫通红着眼睛望着容月,“大小姐真是好人呐。” 听外边的人说,以前这二小姐没少为难大小姐,如今二小姐未婚先孕,大小姐竟还能为她做到如此地步,可见当真是善良啊。 容月:“……” “先生?我美吗?” 老大夫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漂亮的姑娘都苦命啊。 容月:“……那麻烦先生,给我开点美容养颜的方子?” 老大夫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好好好。” 好你摇什么头? “先生在看什么?” 虽然美貌要亮出来给人看,可毕竟是被盯着看,容月多少还是有些不太舒服,默默的挠了挠自己的脸蛋,难道是今天早上的烟膏擦多了? 大夫叹了口气,一本正经道:“大小姐今日是否,吃多了?” 容月:“……” 她不要面子的吗? 她是女孩子啊。 为什么吃多了这种话都要拎出来单独说!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容月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尴尬的用手掩唇轻轻的咳了几声,然后一扭头,进了屋子。 她真的是要面子的啊!!! 不过确实是吃多了。 屋内,容长轻正一脸灰败之色的躺在床上盯着床顶看,也不知道上头是有花还是有金子。 容月摸了摸鼻子,走了过去,“好些了?” 容长轻的视线这才缓缓的收了回来,嘲讽的扯起嘴角,“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决定这个孽种的去留?” 靠! 这么冲? 吃撑了的容月心情不太好,当即冷笑畜生,“我没权利决定他的去留,却有权利决定你的去留。无论是按照家规还是律法,你所做的那些事,都足以让你死一百次,我给你机会让你活,不代表你可以不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买单。” “买,买什么?” 容长轻皱着眉头,不解的看向容月。 “……” 容月扶额,单单一个扶额的动作,偏生做出了风情、万种的既视感,容长轻顿时胸口又堵上了一口闷气。 故作姿态! 容月拎着裙子,在床边坐了下来,“听说你想死?” 容长轻:“……” 她几时说过自己想死? 她只是想要肚子里的这个小东西死。 “这不是你最想看到的吗?” 容月无辜的眨了眨眼,不高兴道:“药可以乱吃,话不要乱说啊大姐。” 大……姐? 容长轻倒抽了口气,垂下眼帘,冷声道:“那我换句话说,你决定怎么处置我了?是找个没人的地方杀了,尽可能的不给太师府丢人现眼?还是就此将我赶到哪个庄子里,随便许配个什么人家?再不然,就是借着我的污名,衬托你容大小姐如何心善慈悲?” 容月拖着下巴,一脸懵逼,“还有这么多处置你的法子呢?我居然之前都不知道!” 容长轻:“……” 眼前的容月,跟从前的容月极其相似,又似乎完全不同。 她有些看不懂。 容月揉了揉自己的脸蛋,听说揉一揉可以促进血液循环,天太冷,她怕自己变成面瘫。 “你到底想要怎样?” 容长轻恨的牙疼,一心想要让容月赶紧滚蛋,却偏偏容月没事人一样坐在这,让人摸不准她到底想做什么。。 容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啊。不如我们说说你想怎样吧?” “我?” 容长轻苦笑,“我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没有。” 容月如实相告,并且说的非常不客气,“老实说,我很瞧不上你。” 瞧不上? 容长轻的脸色瞬间惨白,看着身子都在哆嗦,刚才经历过一场生死,身体受到重创,此时又被容月这句话打击的心碎一地。 “你是天之骄女,有人宠着,有人疼着,自然是瞧不上我们。” 容长轻冷冷的别开眼,双手死死地攥紧。 就在容长轻以为容月要对她一番嘲讽是,容月却摇了摇头,“与身份无关。一个人想要被人瞧得起,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实力。” “我是二房嫡女,比起你这种众星拱月的存在,自小就输了,哪里来的实力!” “放屁。” 容月翻白眼,“分明是你的心思都用在歪门邪道上了,还要找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容长轻目瞪口呆,她知道容月不拘小节,可,可也不能当着她的面骂……骂放屁呀? 容月哼了一声,继续道:“再说了,我天生丽质,又乖巧懂事,爷爷喜欢我有错吗?” 容长轻:‘……’ 厚颜无耻。 “我知道你想说我厚颜无耻,我就是,怎么了吧?” 容月笑眯眯的盯着容长轻,好像能看透人心一般,让人无处可躲。 容长轻深吸了口气,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发慌。 “容月,今日我把话给你说明了,即便是你表现的再大度,再和善,我也不会感激你的。” “谁他么需要你感激?想想都觉得恐怖。” 容月抖了抖身子,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 容长轻顿时:“……” “今日救你,只是看在你肚子里的无辜生命的面上。再者,除夕当日,你想让我太师府半丧事吗?还想让爷爷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又关我何事!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孩子若是生下来,我这辈子就全毁了,从此以后,我对你就再也没威胁了!你心里的那点肮脏东西,以为真的没人不知道嘛?” 容月:“你哪儿来的自信自己可以威胁到我?” 白日梦做到现在都没醒么? “废什么话,本小姐今日输了便是输了,但只要本小姐活着,就总会有赢的那一天。” 容月:“哦。” 容月拍了拍手,叫来淡淡。 容长轻一看到满身是杀气的淡淡,顿时头皮发麻,“你,你要做什么?” 容月起身,无语的看了眼容长轻,“我不想办丧事,不吉利。” 容长轻“……” “所以你暂时不能死。” “……” “淡淡,你看着她,每天鸡汤骨汤大鱼大肉的塞给她,把她喂成三百斤的胖子我重重有赏。” 淡淡抱着剑点头,“是,奴婢定不负小姐所托。” 三百斤…… 容长轻顿时生无可恋,咬碎一口银牙叫骂道:“容月,你心肠如此歹毒!”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容月,我恨你,你这个小人,阴险狠毒之人,你……” 淡淡淡定的收回手,拍了拍手上的碎渣子,皱着眉头看了眼被堵住嘴的容长轻,“小姐,奴婢能割了她的舌头吗?” 容月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的恐吓道“随便,不听话就揍!挑脸打!” “是!” 第一百四十五章:压岁钱……我的 入夜,爆竹声和烟花声不绝于耳。京城里红灯如海,叫卖声比起往日似乎都更响亮了些。 小孩们揣着糖果,零嘴儿,手上捏着烟花正玩得不亦乐乎。 深蓝色的天际时而炸开一朵烟花,瞬间淫灭。 武安侯府,铁甲将们多数都是孤家寡人,每年的这个日子,都会在武安侯侯府过年。 今日自然也不例外,不对,今年更热闹,因为侯爷总算是能够正常过年了。 花昱回了月桂,凑不上这个热闹。 江野子翻了院墙爬了进来,刚跳下墙根,就闻见看见一群的糙老爷们打着赤膀摔跤。 江野子:“……” 这往后,侯府有了女主人,也要这么过年么? 北凤珏喝了些酒,独自一人在屋顶上,看着繁华的街道,成双成对或是拖家带口的人群,心里莫名的有些触动。 或许,他也可以带着容月,在这样举国欢庆的日子里,像一对寻常人一般。 江野子正往屋内走,刚走到屋檐下,突然头顶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江野子一怔,没好气道:“什么玩意?居然暗算老子。” 说着,便朝着厅内喊道:“你们家侯爷呢?出来,喝酒。” 铁甲将们忙的根本顾不上他,一个个的该摔跤摔跤,该掰腕子的掰腕子,反正就是没人来搭理他。 江野子:“靠!季恒,季恒呢!” “季将军去抄兵书了。” 好不容易有个好心的小将士看江野子实在是可怜,这才忙里抽闲的回了句。 江野子顿时震惊了,“大过年的,抄什么兵书!一看就是北凤珏那禽、兽玩意指使的。” 当然,季恒之所以去抄兵书,完全是因为他猥琐的给淡淡送了个见不得人的荷包,丢了铁甲营的人。 “哎哟!” 一团雪从屋顶绕了个诡异的角度,正砸在江野子的后领子里。 一声怪叫后,江野子退了几步,抬起头看了看屋顶,用眼神示意道:北凤珏,该不会在屋顶上吧? 众将士:废话!眼瘸吗? 江野子瞬间想哭。 还他娘的是不是兄弟了?大过年的为毛要爬屋顶啊。 当然,江野子自动忽视了自己刚才爬了强这件事。 好不容易等他吭哧吭哧的爬上屋顶,却见北凤珏居然站在飞起的檐角上,衣衫迎风猎猎,手上还捧着一壶酒。 “哟?活久见,这是在借酒浇愁啊?” 北凤珏回头瞥了眼江野子,没说话。 确实是发愁。 江野子自知自己凑不过去,便干脆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在想北疆战事?还是南边?再不然,是宫里头那位?” “容月。” 北凤珏云淡风轻的吐出这两个字来,吓得江野子差点从屋顶上咕噜咕噜滚下去。 这个作风,不太符合武安侯的设定啊。 “你你你,光天化日的,想什么女人!” 北凤珏冷嗤了声,将手中的酒壶往江野子身上一砸,“你不懂。” 说罢,一道身影一闪,几个起跃间便消失在了武安侯府内。 江野子揉了揉眼睛,低头看了眼自己怀中的酒,郁闷道:“靠!就算是深更半夜也不该想啊。还没成婚呢就见、色、忘、义了?” 太师府庆祥苑内,容月昏昏欲睡。 他对面,容太师正抱着棋盘精神气儿十足。 “不准睡!” 容太师抬手就是在容月的脑门上敲了一下,“今日要守岁。” 容月红着眼,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手上的棋子‘啪’的一声,掉在了棋盘上。 容太师的脸色顿时一沉,他辛苦的布了这么久的棋局,居然被容月随手丢了一个棋子给打乱了? “爷爷,要不您先回去歇着?守岁这种事,我来干。” 容月信誓旦旦的保证着,然而容台失去却并不上当,顺手摸了一块糕点往嘴里一塞,“怎么?嫌弃我老了?” 容月欲哭无泪,她可什么都没说啊。 容太师瞥了眼容月,继续下棋。 容月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瞪大了眼睛盯着容太师。 不能睡……不能睡……不能……睡。 “砰” 的一下,容月脑袋一歪,往桌子上便砸了下去,一双手,忽的出现,接住了容月的小脑袋。 然后将容月小心翼翼的揽入自己怀中。 容太师头也没抬,冷哼道:“老夫还以为你要在门外站到天亮呢。” 北凤珏的头上已经结了一层浅浅的薄霜,外面虽冷,可习武之人,稍用内力就能让自己温暖起来,容月寻找到舒服的地方,便朝着北凤珏的怀里拱了拱,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觉。 梦里漫天都在飞红包,压岁钱,别人都有,她没有。 容月委屈的瘪瘪嘴,睡着的模样十分惹人怜。 北凤珏:“……” 容太师:“哼!” “既然来了,就陪着老头子我守岁?” 相比起寻常人家的老人,容太师活的年轻,心态也好,似乎眼里心里除了容月,就是给容月张罗婚事。 反正没得跑,北凤珏这小子,他看着还不错。 但是一定不能表现出来自己很满意的样子,免得日后这小子欺负他家小月儿。 北凤珏熟练的将一旁的毯子拿了裹在容月的身上,然后一手抱着容月,让她在自己怀里睡的舒服,一手执子,跟容太师对弈。 气氛,和谐的让人惊羡。 容太师撅着胡子,一边不开心的道:“之前月儿养了一只白兔,你知道吗?” 北凤珏身子一僵,迟疑了片刻,这才低低的应了声,“知道。” 容太师得意的扬起眉头:“不是老夫我吹,那只白兔,赢遍天下无敌手,唯独在老夫这里,栽了跟头。” 北凤珏:“……是。” “所以,你为什么还堵住了老夫我的路?” 容太师视线一扫,落在了北凤珏即将落子的手上。 混账,混账!让子就不要让的这么高深莫测让人还要费心琢磨好不好! 北凤珏面色平津,淡定的落了下来,“爷爷棋艺高超,晚辈钦佩。” 爷爷? 容太师又是一愣,心底十分的欢喜,还没过门就这么孝顺,不错不错。 “叫什么爷爷?老夫可还没同意什么呢。” 容太师一边教训,心里一边想:准备的红包到底是给呢,还是不给呢? 这个问题真是让人纠结。 容太师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遇给着急忙慌的给人送银子的时候。 北凤珏看了眼容太师,默不作声的将手中的棋子落在了另一个位置,自己给自己堵死了后路。 容太师,并未察觉。 “继续说那只白兔,我家月儿十分喜爱那只白兔。” 武安侯殿下有种坐立难安的感觉,这件事,他不知如何坦白却又不得不坦白。 见容太师似乎只是无意间提及此事,北凤珏深吸了口气,突然开口道:“晚辈有错,不该隐瞒太师此事。” 以容太师的试探,和他的聪慧,应当是猜到了。 可毕竟是在朝堂中摸爬打滚一辈子的人,容太师的才智,绝非寻常人能比的。 北凤珏话落,容太师瞥了眼缩在北凤珏怀里熟睡的人,狠狠的叹了口气,“你都抱着我家月儿了,还想我说什么?哎,那护国寺那次后,没同房过吧?” 北凤珏面上尴尬,轻咳了声,尴尬道:“在扬州……” “好了你不要说了,老夫不想听。” 容太师头疼的捂着脑袋,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容月,怎么能如此之没有出息? “你可知自己的病因在哪儿?” 一边不高兴的落子,容太师一边头疼,嫁还是不嫁?嫁了,舍不得。 不嫁,亏。 北凤珏淡淡的道:“暂且不知原因。” 不,不知? 容太师落子的手一僵,“你可知,你今日的这番话,若是让旁人知道了,会是个什么后果?” 堂堂武安侯,居然是一只白兔? 听起来就是十分的匪夷所思。 往圣武朝内说,这是妖孽,祸害。 往外说,这是他们大举进攻圣武朝的绝佳机会。 所以这消息,绝不能流露出去。 北凤珏微微颔首,“知道。” 容太师动了动唇,张了张嘴,可一对上北凤珏那双清澈的眸子,他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朝政不清,可只要有北凤珏在,只要武安侯不倒,满朝文武以及天下人,都能安心。 容太师沉默再三,这才丢下手中的棋子,缓缓起身,凝重道:“你的命好,遇到了我家月儿。” 说罢,他便转身出去。 北凤珏低下头,看着怀中熟睡的人。 容月瘪瘪嘴,哼唧道:“压岁钱……我的。” 北凤珏…… 幸好来时有所准备,从袖子里掏出准备好的红包,正要赛季容月的衣领里,却不料他的手刚放上去,门外,容太师去而复返:“老夫刚想到,你不准对我家月儿动手动……” 脚字还没说出口,容太师就目瞪如铃,咬牙切齿的盯着北凤珏落在容月衣领的手,“你小子在做什么?” 北凤珏无辜的望过去,百口莫辩。 一夜过去,次日一早,容月睁开眼的那一瞬,只觉得嗖嗖的寒意铺面而来。 她一扭头,就看见自己对面,容太师正虎视眈眈的瞪着他对面的——北凤珏。 容月看看这个,又看看对面那个,挠了挠脸蛋,“可以来个人看看我吗?” 第一百四十六章:这就是过年呐 两人刷的一下同时扭头,容月吓得一个哆嗦。 “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北凤珏眼神炙热,容太师恨铁不成钢,任谁这么一大清早的被人这么盯着,只怕是都不会好受。 容月欲哭无泪,“出去。” 一声喝下,北凤珏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容太师拖着出去了。 容月抱着被子,愤愤的想着,这两个人怎么一见面就跟孩子似的? 一个是当朝太师,名扬四海,儒雅风度,天下皆知。 一个是威震四方的午安好,性格诡异难以捉摸,也是跺一跺脚就能影响天下的人物。 居然学小孩子斗脾气? 成何体统。 容月气鼓鼓的翻了个身,怀里突然掉出了了一个东西,红色的绸布抱着,好像还挺鼓。 容月摸了摸鼻子,起身将那东西捡了起来。 “红包?” 看清楚那东西是什么后,容月眼睛一亮,拆开红包后,眼睛就被闪瞎了。 一沓子的大额银票,简单,直接。 前世今生,容月还从来没收到过这么大的银票呢。 当即容小姐心中便是一派欢喜,抱着银票“mua~” 的一声亲了下去。 感觉真好。 于是乎,容太师推门进来的时候,便看见容月正抱着一堆银票傻笑。 刚才缓和下来的脸色顿时又沉了下来,“哼!” 甩袖走人,眼不见为净。 可是心里还是很不高兴呐! 北家那小子准备的压岁钱居然比自己的多! 容太师吭哧吭哧的跑去了库房,决定再去寻点稀罕的东西,给容月送来。 北凤珏守在门外,见容太师离开,恭恭敬敬的行了个晚辈礼。 “……” 容太师吹胡子瞪眼,一个一品侯爷,给他行什么晚辈礼,成婚了吗?生崽了吗?事情都定了吗?行什么礼! 直到容太师离开,北凤珏这才松了口气,昨天熬了一夜,眼底下有一片青灰色。 北凤珏转身,准备进屋去看看容月,可他刚转身,屋内突然飞奔出了一个人,哇的一声,跳到了他的身上。 北凤珏:“……” 说实话,有点受宠若惊。 “哇哇哇!大蜘蛛!!” 北凤珏皱眉,拍了拍容月的后背,回想起当初容月砸扬州城恐吓方墨的事儿,不由得好笑道:“想吃肉?” “……” “……” “我床上有一只大蜘蛛!” 北凤珏的动作一僵,嘴角隐约有些想笑,低头看着容月,问道:“怕吗?” 容月点头,疯狂点头,妈妈耶,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蜘蛛。 “这么大,这么大!!” 容月掐着自己的指甲盖比划了一番。 北凤珏忍着笑点头,兜着容月的屁股,将人抱了进去,“在哪儿?” “床上!” 容月的床上,堆满了银票。 这些银票的出处,自然也就没人能比北凤珏更清楚了。 而此时,那一沓子银票的上面,正趴着一只小小的蜘蛛。 灰褐色,看起来好像没什么毒。 北凤珏哭笑不得,揉了揉容月的脑袋,“不怕,没毒的。” 容月瞪大了眼珠子,“咬人,会咬人啊!” 红包里头掉出来一只蜘蛛,也是活见鬼了,这辈子还是头一遭遇到这么贪财的蜘蛛。 容月嘴角直抽抽,又将北凤珏抱紧了些。 北凤珏单手抱着容月,另一只手微微一抬,轻轻一扫,那只蜘蛛便飞了出去。 “啊!!!” 院子里,一阵杀猪般的叫声响起,自然是来自于某个大清早就想来讨吉利的方墨。 容月:“……” 北凤珏顺手一挥,顺带着将门关上。 “哎哟!” 又是一声惨叫,正准备进门的方墨在经历了一遭蜘蛛惨吓之后,又险些被夹了鼻子。 真是奇怪了啊! 大年三十还能这么倒霉的吗? 他做错了什么,他就是想来太师府混一顿年饭啊。 北凤珏看了眼容月的床,无奈道:“之前倒是不知道,你竟是个小财迷。” 容月扬起眉头,一撩头发丝儿,“美人多金,标配。” “歪理。” 北凤珏也懒得跟她多狡辩,反正容月的道理多,他也就认了。 于是北凤珏一边看了眼容月光着的脚丫子,一边没好气道:“天寒,当真着凉。我先出去,你快些换衣服吧。” 说罢,北凤珏竟是起身要走。 容月无语的眨了眨眼,一把拽住北凤珏的袖子,“我换衣服,你走什么?” 一般这个时候,不应该是想尽一切办法的留下来吗? 怎么又跟话本子里的不一样? 北凤珏真是个神人也。 容月气鼓鼓的瞪着北凤珏,又觉得自己这模样会吓着热,于是立马勾起一道妖娆的笑意,一手勾住北凤珏的脖子,探头过去一口咬住北凤珏的耳垂。 登时,北凤珏的身子一僵,呼吸一顿,气血逆流。 “咳咳,别闹。” “嘻嘻,小美人,乖乖的让我亲一口。” 容月满身的地皮无赖样,整个人挂在北凤珏的身上,这种能够近距离观看武安侯殿下脸红的时刻可不多,她要抓紧时机了。 北凤珏哭笑不得,抬手隔空朝着门外拍了一掌,门外,正在听墙角的方墨和季恒等人纷纷被掌力震开,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靠! 侯爷居然真打! 容月笑吟吟的看着北凤珏,昨天夜里她知道北凤珏陪她守岁,虽说不是多大的事儿,可容月喜欢这种自己喜欢的人都在身边的感觉。 极其美好。 做梦都梦不到这么美好的画面。 北凤珏轻轻的捏起容月的下巴,抱着人放下、榻上,轻轻的俯身将人搂进了怀里,然后认真而严肃的落下一吻。 两人呼吸纠缠在一起,屋内的气氛一时和谐的让人脸红心跳。 庆祥苑外,季恒带着方墨委屈的蹲在墙角处,看着安安静静紧闭着的大门,心里苦啊。 “这一大早的,老大怎么还不出来?” 说着,方墨啃了口手上的年糕,过来的路上买的。 季恒随手从方墨手上抢了一块年糕,叹了口气无奈道:“是啊,侯爷怎么还不出来啊。” 弟兄们都等着呢。 按照常理,一般大年三十的时候,武安侯都是在军营里与将士们一起过的。 今年,虽然有点不一样,可好歹也要过去露个脸啊。 季恒很是苦恼。 方墨对手里的年糕显然比对屋内的两人什么时候出来要感兴趣,于是在一旁老师的啃年糕。 不多时,门总算是打开了。 北凤珏嘴唇红肿,一脸正经的从屋内出来,顺手关上门,这才迈着步子朝着两人这边走来。 季恒:“……” 侯爷的脸,好红。 从未这么红过。 方墨:乖乖,侯爷的时间,这么短吗? 不行,他得为了老大的幸福而努力,去给侯爷找补药。 北凤珏扫了眼两人,一眼便看出两人脑子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当即便咳了一声,道:“抚恤金都发下去了吗?” 季恒一听,立马点头,“是,已经按照往年的惯例从侯府里账里头扣了钱,发下去了。” 每年侯爷都自掏腰包,为为国捐躯的将士家人们发抚恤金,从未有过一年落下。 北凤珏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然后回头看了眼方墨,问:“你府中,可有火树银花?” 火树银花,便是一种小烟花,拿在手里玩,家家户户的小孩子过年的时候都极其喜欢玩这个。 不过大门大户的千金小姐们倒不是很喜欢,一则觉得危险,二则要摆着姿态,实在是不适合放开了玩。 更何况,那是小孩子玩的东西。 方墨摇了摇头,“我这里没有,不过我可以去替侯爷准备。” 北凤珏回头看了紧闭的房门,点了点头,道:“往年的一些物件,不知你可否能找到?” “往年的?” 方墨不解,往年的物件一般商户要么就是卖出去了,要么就是没堆仓库了,一般也不太好找吧? “侯爷要这个做什么?” 北凤珏跳过这个问题,直接道:“烦请帮本侯找一下往年的物件,一年一样,最好是女孩子喜欢的,银钱我自会差人送来。” 方墨:“好。” 可是,还是很懵逼啊,到底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好在此时,容月也换完了衣服,换了一袭樱桃红的新袄裙出来,一眼就看见堆在一块的三个大男人。 容月不由得心中感慨起来:这就是过年呐! 感觉,还挺不错的。 第一百四十七章:容小姐被打了 年节之时,上到文武百官,下到寻常百姓,都格外的繁忙。 拜年,走关系的络绎不绝。 平时有关系的赶紧吃顿饭加深一下,平时没关系的趁着这个时节好好套近乎,也去吃一顿。 总之便是天天吃吃喝喝。 北凤珏虽然平日里与人不与人深交,可毕竟身处高位,有些也实在是推脱不得。 再加上铁甲营的诸多事情暗中需要布置,因此每日里忙的脚不沾地。 于是这一忙,就忙到了正月十五。 这日天气回暖,倒是个难得的艳阳天,晴空白云,且没风。 一看就是个适合出去花银子的日子。 容月揣了银票,带着淡淡和方墨便出了门。 “老大,这家的糖葫芦可好吃了,你尝尝?” 方墨献宝似的递了过来。 容月有气无力的瞥了眼那根糖葫芦,叹了口气道:“没胃口。” 然后接过糖葫芦啃了一口,又还给饿了他。 方墨:“……” “老大,肘子,肘子吃吗?” 容月已经有一阵没见到北凤珏了,没有心上人看,不开心呐。 方墨举着肘子递了过来,然后笑嘻嘻的看着容月,吃不吃呀? 容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还没开口,方墨就把手中的肘子塞进了容月的手里,转头去买别的吃食了。 容月:“……” “他的胃是无底洞么?” 可见当初方家的确很有钱,否则如何能养得活这么能吃的,饭……方墨。 过了十五,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 梨花巷里更是摩肩接踵。 公子小姐们出府散心透气儿,顺便偶遇。 以往是要去护国寺祈福的,可自从去年年底护国寺出了事儿之后,至今都被封着。 据说现在和尚在京城里都绕道走。 百姓们对武安侯也深表心疼,纷纷开始寻思着,是否可以准备一下给武安侯府送一副自家姑娘的画像,若是哪天侯爷要娶妻了,也方便呢。 容月熟门熟路的去了翠裳楼。 年前在这定了两件衣服,今日来取。 老板娘紫茗正在招待贵客,一听到容月来,立马丢下自己的贵客前来招呼容月。 这家铺子也是容月无意间发现,虽然名声不大,可来往的都是贵人。 “容小姐,新年好呀。” 紫茗的年纪比容月大,从前嫁过人,可夫君对她极其不好,后来紫茗便休夫后逃离家中,在京城落了脚,顺带着做起了生意。 容月来过一次,便与紫茗打成一片,原因无他,只因为这姐姐爱美。 且性格豪爽。 容月默默的摸了摸鼻子,“我不收你的压岁钱。” 紫茗的动作一僵,没好气的上前敲了下容月的脑门,然后吩咐道:“去把从南海那边送来的鱼丸给容姑小姐热上。” 交代完,紫茗便拉着人上了二楼,一边走一边道:“如今南海那边不太平,生意难做,不少南海当地的人举家搬迁呢。这鱼丸,能搁一阵,但也放不长久,可味道却极好,你若是喜欢,晚上还能在我这儿唰锅子吃呢。” 容月叹了口气,有气无力道:“不想吃。” 紫茗一怔,担忧道:“这是怎么了?这才几日没见,怎么这黑眼圈都出来了?” “来人,将我那上号的芙蓉膏拿来。” 容月拽了拽紫茗的手,叹气道:“思念成疾。” 紫茗也听说了不少容月与北凤珏的事儿,对容月这样的女子极其钦佩,此时闻言,不禁好笑道:“既然如此,那为何不早日成亲?” 容月咽了口口水,无奈道:“娶媳妇这种事,急不得,再说了,我聘礼还没准备好呢。” 紫茗目瞪口呆:“聘,聘礼?” 乖乖,难道武安侯要入赘? 见紫茗惊讶,容月笑着道:“反正这事儿急不来。我是来取衣裳的。” 紫茗一脸暧、昧的盯着容月看了眼,这才起身,去给容月拿衣服。 紫茗刚走,门外,一道刁蛮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容大小姐?我当老板娘的贵客是谁呢?原来是你呀。” 南缨带着几个京城的千金小姐,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见南缨态度如此,她身旁的女子们便也跟着道:“这就是容大小姐?看起来,真真不像是太师府中的人呐。” “的确颇有几分姿色,却也没绝色到传闻中的地步嘛。” “你们不懂,这叫,手段。这大冷天的,容大小姐穿成这样,不冷么?” 容月白了几人一眼,抱着胳膊开始琢磨,到底是直接让淡淡把人丢出去呢,还是陪他们玩玩呢。 “容月,你没听见本县主在跟你说话?” 南缨原本还有些忌惮容月,可自从许默如回京后,她就格外的有底气了,与帝师家站队,肯定不会错。 容月扯了扯嘴角,不紧不慢的起身,朝着南缨走了过去。 南缨本能的后退两步,却不料差点撞在门板上。 顿时,南缨脸色一黑,恨恨的瞪着容月。 “你放肆,你想做什么?” 容月擦了擦下巴,一手将南缨困在自己的臂膀和门板之间,笑嘻嘻的道:“别乱动,我腰疼,撑一会腰。” 说着,竟是真的一点点的弯下腰,同时也一点点的凑近南缨。 南缨身为一个女子,几时见过这么流、氓的阵仗,当即骂人的心都有了,一时气不过,当即便抬手一掌将容月推开。 容月身子一侧,躲过了那道力,却又假装脚下不稳,朝着后面倒下去。 淡淡大惊,急忙上前一把扶住容月。 “小姐!” “老大!” 方墨急忙丢了手上的吃食,朝着容月扑过去。 可惜吨位太大,挪动速度实在太慢,淡淡已经抢先一步过去,接住了容月。 淡淡一手扶着容月,视线冷冷的扫过南缨等人。 容月委屈巴巴的拽了拽淡淡的袖子,哽咽道:“腰,腰扭了,快送去去报官。” “报官?” 南缨顿时大惊,“你报什么官?” 她不过是推了一下,本就没推倒,这个无耻的女人,居然装腰疼,还想报官? 容月苦着脸,揉着自己的小腰,“南缨县主仗势欺人,欺负无辜百姓,难道不应该报官?” 南缨目瞪口呆:“你,你……我,我没有!” 容月瞬间眼睛一红,拽着淡淡更委屈了,“也对,官府都是她家的。报官没有用。” 官府是她家的? 这句话可以很简单,可也相当不简单。 南缨县主身为皇室,居然带头勾结官府,欺压百姓,事情很大。 南缨一时间有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她身后的一个纤瘦的女子看不过眼,皱着眉头怒道:“容大小姐,你好歹也是当朝太师的孙女,怎的如此蛮不讲理?” “你是谁?跟你说话了麽?闭嘴。” 容月不高兴的瞪了眼那姑娘,方墨见状,立马走过去,将手上的一块芝麻饼塞进了那姑娘的嘴里。 “闭嘴。” 方墨凶巴巴的重复完这句话,也不管他是不是欺负小女子了,立马转身过去站在容月身边,待会他就去打点关系,一定要找人敲这些女人的闷棍。 没什么打不下去的,这群女人一看就经常敲别人棍子。 他这是替天行道。 南缨深吸了口气,攥紧了拳头冷冷的瞪着容月,“我方才根本没碰到你!” “胡说!你没碰我,我的腰怎么会伤?” “你自己腰疼要靠过来的!” “瞎说八道,好端端的,我的要为何会疼?北凤珏又不在。” 众人:“……” 这话的信息量很大呀。 但是容小姐,你身为女子,当真不该注意一下嘛! 这种话也好直接说出来吗? 南缨被容月怼的无话可说,可又不能放人,万一这女人真去报官了,她又得被拎进宫教训一顿。 “本县主送你去医馆便是。” 南缨愤愤的说着,眼刀子一刻都没从容月身上离开过。 容月想笑,这姑娘是为了什么? 明知道自己不好惹,还非要凑上来? 什么习惯都是。 “不去。” 容月拽着淡淡的袖子,依旧委屈巴巴。 去医馆做什么? 好让大夫说她最近火旺吗? 才不要。丢人。 容月这么一想,突然心情更加低落了,好久没有抱抱北凤珏了,不开心呐。 “你到底想要如何?” 南缨忍无可忍,容月就像个泼皮无赖,根本不可理喻。 谁跟她打交道,怕是能折寿十年。 容月掰着手指想了想,“我不报官,不然县主自首?” “容月!你说什么!” 南缨气急,当即便挥舞着自己细长的鞭子朝着容月招呼过来。 容月急忙扶着腰推了推淡淡。 淡淡脸色不变,云淡风轻的接住了南缨的招式。 容月又朝着淡淡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然后被方墨搀扶着起身,坐在一旁看戏。 而此时的京畿大营,暗中守着容月的武安侯府暗卫看到淡淡跟南缨县主打起来,当即便马不停蹄的朝着京畿大营赶去。 一路上险些没把马儿跑死,又来又干脆弃了马儿,一路仗着轻功惊人飞身而去。 北凤珏正在帅帐里与几位将领议事,陡然间看到暗卫冲过来,当即便丢下手中的东西大步出去。 “怎么回事?” 暗卫一看到北凤珏,气儿都快喘不上来的道:“侯,侯爷,不,不好嘞,南缨,县主,跟,把容小姐打了。” 话未说完,北凤珏已经飞奔出去了。 众人:“……” 暗卫砸了咂嘴,“侯爷,属下,属下还没,没说完呐!” 第一百四十八章:日后不许吓我 翠裳搂内,里里外外的挤满了围观的吃瓜群众。 紫茗本想把人赶走,可无奈却被容月拦住了。 此时的容小姐,正虚弱的靠在椅子上,一副骨头断了的模样,看着便十分的可怜。 “南缨县主这是嫉妒容小姐吧?听说她这些年一直在纠缠武安侯。” “呸!皇室的人就能这么仗势欺人么?容小姐再不济,长的就与武安侯十分般配嘛。”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况且南缨县主还是习武之人,居然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弱女子容月眨了眨眼,无辜可怜的靠在一边,也不说走,也不说到底要怎么处置这件事。 南缨气的脸都青了,这么多人看着,容月难道当真不要脸面了吗? “容月,” 南缨县主忍着即将爆发的怒气,看向容月,“今日我无意为难你,就此和解,你觉得如何?” 她堂堂县主,纡尊降贵的说出这番话,已经是给了容月天大的面子了。 容月抬头望了望天,苦叹一口气。 还是很思念呐。 怎么就没有人识点颜色去把北凤珏叫来呢! 说她断胳膊断腿怎么严重怎么说都行! 容月动了动。 南缨眼中一抹欣喜一闪而过,正要说话,容月却只是挪了挪身子,换了个姿势继续仰天长叹。 “南缨县主,你觉得我美么?” 南缨:“……” 厚颜无耻! 狂妄至极! 哼! “我这么美,都不做白日梦,你怎么还做白日梦呢?” 容月说完,诱人的眸子一转,瞥向一旁站着的南缨。 顿时,百姓中一群人哄笑出声。 南缨小脸腾的一下子红了,她今天话就要仗势欺人了。 当即,南缨冷笑一声,“即便是本县主仗势欺人,又如何?容月,本县主命令你,给我跪下!” 容月翻了个白眼,低头瞥了眼自己的腰,无辜的眨了眨眼,“腰断了,动不了。” 围观吃惯群众顿时爆出声来:乖乖,这容小姐的腰都给南缨县主打断了呀? 南缨平白的被扣了一定打断了容月的腰的帽子,她脾气本就暴躁,且没多少脑子,今日又着实是委屈了,当即瞪了眼身边的几位小姐,见她们都有退后的意思,顿时火冒三丈,手上的铁鞭子‘啪’的一声砸在地上,咬牙道:“你跪不跪!” “南缨县主好大的架子。” 人群后,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伴随着人群散开,一匹马从远处飞奔而来。 人未至,声先到。 远远隔了百米,北凤珏骑着一匹马飞驰而来。 马上的人,墨发迎风飞扬,气场强大,脸上的神情犹如要杀人般,不等马儿停下来,便飞身而起,落在了翠裳搂的二楼,直接跳了进去。 吃瓜群众:哇哦,果然武安侯殿下翻窗户的动作都帅爆了耶! 容月正虚弱的靠在椅子上,北凤珏一进来乍然间看到这副模样的容月,吓了一跳,当即便一身杀气的冲了过去,在容月的筋骨上不动声色的捏了捏,额头上肉眼可见的一层细密小汗刷刷的流淌下来。 容月心虚的别开眼睛,尴尬的咳了声。 南缨没想到北凤珏居然能赶过来。 不是说人在铁甲营么? 即便是真的过来,何以这么快? 确认了容月的脉搏,北凤珏微微松了口气,抬头问道:“马车呢?” 方墨一顿,急忙往外跑:“我我我,这就去。” 淡淡看了眼方墨,又扭头看了眼脸色不太好的北凤珏,于是立马懂事的跟了出去。 屋内,便只剩下南缨何她身边的几位小姐。 容月一手捂着自己的腰,一边嗔道:“腰,腰断了。” 北凤珏:“……” 字莫名红了红。 却只是淡定的抱起容月,转身的瞬间,周身迸发出一道强烈的内力,将堵在门口的南缨等人震开几步,一言不发的冷着脸,抱着容月往外走。 容月:在线等,怎么哄对象? 挺急的。 毕竟是装病,容月还是有些心虚的。 将脑袋埋在北凤珏的怀里,这个时候要老实一点。 南缨眼看着北凤珏就要这么离开,当即便追出去解释:“侯爷,我当真没有动手。” 武安侯脚步一顿,低头看向怀里的人。 “对本侯而言,你动没动手并不重要。” 这番话,透着森冷的杀意,南缨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杀神,他尚未换下铁甲上,泛着银色的光,好似刀剑场上最无情的色彩,印着这冰天雪地,将人打入冰窖。 “你听我解释……” 南缨不甘心的想要辩解一二,可她还没开口,便听见北凤珏说了句:“南缨县主并不适合待在京城。” 南缨脸色一白,“什,什么意思?” 方墨驾着马车过来,北凤珏挺直了脊背抱着容月踏上马车,冰冷的话从马车内传了出来:“动没动手不重要,与她为敌,便是与本侯过不去。” 五雷轰顶。 或许南缨还曾有过最后一丝幻想,可当北凤珏这句话说完后,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 一分一毫都没有。 她自幼便深爱的北凤珏,从此再也不是她能够肖想的了。 马车内,容月讨好的缩在北凤珏的怀里,有一点点的小紧张。 北凤珏面无表情,甚至容月都恨不得钻到她衣服里了,他也不为所动,只是淡定的将容月拎到一边,坐好。 容月:…… 靠!送上门都不心动? 他一定是外头有大白兔了。 容月委屈的想着,然后挪了挪屁股,往北凤珏身边挤了挤。 北凤珏本就坐在靠近车壁的地方,此时被容月这么一闹,顿时满头黑线:…… “你看看我。” 容月拖着下巴,委屈的望着北凤珏。 打从大年三十那日之后,她就没见着人了。 容月叹了口气,发现自己好似有些黏人。 可是冬天忒冷了啊,她着急有人给自己暖床呀。 北凤珏叹了口气,总算是撑不下去了,无奈的将容月拥入怀中。 容月立马蹬鼻子上脸,往他腿上一坐,嚣张至极的将人的腰一环。 哎呀呀,真是舒服呀。 北凤珏目瞪口呆的看着容月从善如流的一番动作,顿时有些无语。 虽然刚才就已经知道容月没受伤,可还是心有余悸。 于是果断的吧容月从腿上再次拎了下去。 容月:…… “我很想你。” 容月看着北凤珏的眸子,一本正经的道。 北凤珏垂眸瞟了眼容月甚喂真诚的眸子,“大年初一带着户部侍郎家的小公子上山掏鸟蛋,遭了马蜂追,小公子至今肿着脸。大年初二前来拜会太师的宋大学士从太师府回去后,接连泻肚子泻了一天一夜,不知为何。大年初三……” “打住。” 容月急忙叫停。 太他么的丢人了。 简直不能回首的正月啊。 北凤珏似笑非笑,继续问:大半的时间用来闯祸,即便是想,也是少数时候。” 容月气汹汹的瞪了眼北凤珏,猛地凑过去,捏住他的下巴就要啃一口。 然而,居然,失败啦! 北凤珏顺手抵住容月的唇,挑起半边眉头,“怎么,做错了事还想动手动脚?” 容月不高兴的瘪嘴,“不给亲拒绝交流。” 一句话顿时将北凤珏噎住。 虽然骄横不讲理,可,奈何他还是喜欢。 见容月眼下有片青灰色,像是没休息好,北凤珏心头一软,当即缴械投降,也顾不上什么生气了,抬头捏了捏容月的下巴,俯身吻了过去。 容月大喜过望,立马将人紧紧的抱住。 多日不见,容月心里也有些担忧。 就怕北凤珏又遇到什么危险。 绵长的一个吻结束,容月深吸了口气,北凤珏刚松开,她便埋首,趴在北凤珏的肩头,扭头就在北凤珏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龇牙咧嘴,要狠狠的咬。 北凤珏哭笑不得,却并未推开。 只当是给容月赔罪。 可事关北疆百姓,他也决不能大意。 等容月咬够了,北凤珏这才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舒服了?” 容月闷着头哼哼了两声,又在他怀里蹭了两下,顺带着把脸上的胭脂口膏都曾在北凤珏的衣裳上。 有了她的脂粉味儿,让他即便是处理正事,也得想着自己。 容小姐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表示很满意。 北凤珏权当没看见 ,只搂着容月,伴随着马车的咕噜咕噜声,低声道了句:“日后,不许再吓我了。” 容月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 嘴角不由得抿起一道弧度,“亲一下,我就答应。” 第一百四十九章:侯爷,收敛点啊 这般正儿八经的调、戏,虽说不是第一次了,可北凤珏却还是红了耳朵。 连脖子都红了。 马车外,方墨正在飞快的给淡淡比划手语:你不打人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 淡淡搓了搓手,觉得自己一个暗卫统领,没必要可爱。 方墨立马换了个手势:侯爷跟老大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可爱的。 淡淡:…… 武安侯跟可爱二字,沾的上边么? 方墨继续笔画:侯爷跟我家老大在一起的时候,还总是脸红呢! 淡淡目瞪口呆,还有这回事! 马车内,红着脸的武安侯正静静地看着容月,明明是过年,理应长点肉才是,容月居然还瘦了。 武安侯殿下皱起了眉头,突然道:“想不想去铁甲营?” 容月瞬间喜笑颜开,可又想了想,“算了,我一个美貌女子,总是出入铁甲营不好。” 北凤珏闻言失笑,铁甲将的定力,他是很有自信的。 不过,谁说让一个女子出入了? 一个时辰后,铁甲营主帅帐篷内,北凤珏面色红润的归来,身边还带了个穿着铠甲的黑脸小兵,苦着脸,正杀气腾腾的瞪着武安侯。 北凤珏轻声咳了声,脸不红心不跳的道:“方才兵部大人有事,如何,此次北疆战事诸位还有什么看法?” 容月看了眼一脸严肃的处理军务的北凤珏,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季恒在下面直看的脸红心跳。 还能不能收敛点了? 侯爷,您要不要动不动就回头看一眼那个黑脸小兵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您移情别恋了呢。 北凤珏忽然开口,“季恒,北疆城内百姓安置的如何了?” “啊?” 季恒一个机灵回过神来,触及自家侯爷正经又严肃的眼神,不由得收起心思,淡定的道:“按照侯爷凤吩咐,明面上并没有什么动作,暗地里已经让兄弟们潜入城了,只要太子殿下不弃城而逃,兄弟们就不会出手。” “干的好。其他诸国呢?可有想要一同掺和的?” “月桂国带头表明与圣武坚决统一战线,周边夏邑,仓绫,雪域诸国,暂时没有表态,想必是打算观战,随后趁火打劫。” 北凤珏点了点头,“明日起,本侯便回府修养,铁甲营陛下也会派人前来接管,既然北疆的事情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那就按照先前的计划,切记,一切行事,以百姓安慰为前提。” “是!” 众将士纷纷抱拳跪地,脸上神情虽然愤懑,却都没多说什么。 北凤珏无奈笑笑,“即便是没有本侯,诸位也已经是身经百战的大将,早已可以独当一面,不必如此。” 其中一个满脸糙胡子的将军当即便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上前两步眼泪汪汪的看着北凤珏,“侯爷,俺娘缩了,这辈子俺就素要跟着你!旁的人谁来也不好使。” 这人一带头,其他人也纷纷起身,各个眼眶都红着。 容月默默的看了眼这些人,寻思着大男人的感情细腻起来,可真是没女人什么事儿。 于是便溜溜达达的出了大帐。 淡淡何方墨正守在门外,也都是穿着铁甲,只是方墨的那一身,有点小。 据说还是最大号的了。 方墨吸着肚子,勉勉强强的把自己塞进去,浑身僵硬,困在铁甲里,动弹起来十分麻烦。 “小姐,您怎么出来了?” 容月笑嘻嘻的道:“走,我们去厨房。” 闻言,淡淡大惊失色,急忙拦住容月,“小姐,万万不可,此乃铁甲营,小姐就算是想要炸厨房,也得等到回了太师府,实在不行,隔壁的尚书府也是可以考虑的。” 容月:“……” “让开。” 容月满脸无辜,心中狠狠的叹气。 她的形象,竟然都沦落到了要去厨房就是去炸厨房了吗? 那她要是去茅厕,岂不是去吃…… 嗨! 要命了。 淡淡为难的盯着容月看了一眼又一眼,胳膊伸的笔直,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容月欲哭无泪,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她打不过淡淡,这才按捺住崩溃的心情,解释道:“今日十五,我去厨房准备做些汤圆,给将士们吃!” 淡淡:“……” 扭头,冷冷的瞪着方墨,“今日十五?” 方墨急忙点头,“汤圆,芝麻馅儿的何花生馅儿的好吃。不远处的百姓家里应当有,我去买!” “回来。” 容月叫了声,方墨立马停下脚步,扭头惊恐的望着容月,“老大,你,你不会是打算自己动手吧?” 容月认真的额点了点头,没错。 方墨顿时哭的心都有了,“老大,我突然响起我铺子里还有些事儿,我去处理一下。” “你铺子要是还想开下去,天大的事儿,也最好是过了今天再有。” 不给方墨犹豫的机会,容月朝着淡淡使了个眼色,自己便率先朝着后厨的帐子走了过去。 今日十五,铁甲营里本就准备了汤圆。 只是此时天色尚早,都是材料,还没开始做。 后厨的人看到容月,虽然不认识,可一听说是北凤珏亲自带来的人,当即别说是让出厨房重地了,就连大厨们也纷纷的表示自己可以帮忙淘米择菜,任凭差遣。 容月叹了口气,然后挽起袖子,开始揉面。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差不多都暗了下来。 帐子里的人总算是走的只剩下季恒了。 容月在铁甲营里,北凤珏自然是放心的,见季恒迟迟不肯走,北凤珏不由得看了他一眼,“有话就说。” 季恒斟酌再三,脑子里天人交战。 说罢,可能会被自家侯爷揍。 不说吧,可能日后会被揍。 这可如何是好? “淡淡……” 北凤珏的话还没喊出口,季恒就疯了似的一头窜了起来,飞快的嘘嘘了两声。 可千万别把人招来了。 他真的不想再铁甲营里被一个女人追着打。 多没面子啊。 北凤珏淡淡的瞥了眼季恒,脸上难得多了一丝表情……嫌弃。 武安侯殿下有两个字想送给季恒:丢人。 季恒努了努嘴,视线落在北凤珏的脖子上。 忽的一下,北凤珏的脸一红,不动声色的拽了拽衣领。 脖子上有什么,想一想也知道。 拉完领子,北凤珏转身道:“让你堂堂江南才子待在铁甲营,着实是屈才了。” 一听这话,季恒腿都软了。 他是从小就不爱读书,但是家里逼得紧,这才勉强念了几句,一个不小心,就考了秀才,然后就离家出走,入了铁甲营,一路跟着北凤珏厮杀至今,还去读哪门子的书? 北凤珏笑了笑,突然回头道:“北方驻军不太能动,想不想去南方瞧瞧?” 季恒:“……” 北凤珏眯了眯眼经,季恒立马点头,“侯爷说往东绝不往西,侯爷说去南方,那就……去吧。” 家里在南方有不少生意,只怕是会撞见熟人。 北凤珏却一脸坦然,思索再三,“南蛮那边许是会有变动,你去,我放心。” “侯爷,陛下就这么坦然的收回您的兵权?就不曾想过,或许有朝一日,还要用您?” 铁甲营上下北凤珏都打点过了,不过这么多年,众人也都清楚皇帝陛下的德行,无非就是想收回兵权,打压铁甲营何和武安侯府么? 有什么大不了的。 早晚得哭着回来叫爷爷。 北凤珏无所谓的摇了摇头,“他想不想倒是无妨,只是形式容不得他。” 一旦北疆开战,南蛮还有不趁人之危的道理? 而放眼朝堂,能上阵杀敌的将士,都是从武安侯一脉出来的。 若是想要这些人安心的卖命,那就绝没有把武安侯关在府里的道理。 这一点,北凤珏从未担心过。 季恒松了口气,不由得感慨起来:“早些年,侯爷被漫天的谣言所累,末将想打人的心思都有了。没想到,这次倒是借着容小姐的手,一次性解决了这么多的麻烦。” 提及容月,北凤珏不由得勾起唇角,“那是。” 季恒: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炫妻狂魔。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 “护国寺短时间之内不会有什么气候。太子的所作所为,即便是陛下有心包藏,只怕是也寒了不少忠臣良将之心,那个废物,更不成气候。” 季恒郑重的点了点头,“侯爷说的对。” 忽然,外面飘起一阵淡淡的清甜香味,北凤珏微微顿了顿,脚步朝外走去。 季恒急忙跟上,“什么味道?” “汤圆。” 北凤珏忽的停下脚步,那静静的看着不远处,容月正带着火头军,给将士们盛汤圆。 没有架子,也不做作,还一道与他们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就是铁甲营的将士。 季恒立马颠颠的跑过去,“容小姐,汤圆,我我我!” 容月一抬头,便撞进一道温柔的视线中。 她扬起眉头,遥遥举起一碗汤圆,挑衅的望着北凤珏,用唇语说道:没你的份! 第一百五十章:侯爷跟小孩抢零嘴儿 上元节对于百姓来说,比新年还热闹许多。 容月在铁甲营里吃了元宵,天还没黑,就被北凤珏送回了太师府。 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红灯连成海,街道上小孩子捏着糖葫芦追追赶赶,欢笑声阵阵。 百姓们也都出来看花灯,晚些时候据说还有烟火。 纷纷都在猜,今年的烟火,除了皇宫里的烟火,还有哪位大人家里的烟火好看。 烟火价钱贵,寻常百姓家里自然是买不起的,也就只能蹭一蹭皇室贵族家里的烟火。 当然,还有些有钱的,可能会撒钱。 太师府门前,挂了四个硕大的红灯笼。 容月刚跳下马车,就看见府门口,容太师披着孔雀毛大麾站在门口,手上提着个花灯,笔直着脊背等着容月。 容月心下一暖,从马车里跳下去就朝着容太师扑了过去,“爷爷,给我的吗?” 抱走了花灯,容月笑嘻嘻的问道。 这花灯看起来不像是买的,倒像是自己做的。 容太师胡子一翘,视线直勾勾的瞪着从马车里提着来礼物的北凤珏,胡子一翘,冷哼了一声:“给老夫的东西还不快点送过来!哼!” 北凤珏哭笑不得,前些日子不是还把他送来的东西往外扔么? 怎么今天这么积极? 北凤珏想不通,当然,想不通就对了。 毕竟容太师一边催着容月准备聘礼,一边自己准备嫁妆,还顺带着不给北凤珏好脸色,以让自己的地位稳固一些。 由此可见,容太师能够连任两朝太师,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容月一手拿着花灯,一边朝着外头闹哄哄的街道望去。 好热闹。 北凤珏拎着东西过来,将东西递给管家,顺手揉了揉容月的脑袋,低声道:“想去?” 容太师登时警铃大作,眼刀子嗖嗖的从北凤珏的手上飞过:臭小子,当着老夫的面作甚呢?作甚呢? 北凤珏干咳了声,默默的缩回了手。 暗处,季恒默默的挠耳朵:侯爷真可怜,容太师不能揍。 容月愣住了,她怎么闻到了一丢丢的火药味儿? 这又是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然而,容小姐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比如,新年当日的压岁钱,容太师准备了那么大的一个红包,却又没料到武安侯那个混账小子居然直接赛银票,还一塞就是那么一大摞,存心想气死他么? 再者,守岁当夜,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儿抱着容月抱了一晚上! 就算是那个啥过了也不行! 要不是容月长大了,再加上他老了腰腿儿不好,哪儿轮得到这混账小子抱自己孙女! 于是在那天吃完团圆饭后,北凤珏却是是公务繁忙,却也有一点,那就是识眼色,被容太师给瞪走了。 京城里多少人不知道求着抢着想要让北凤珏当女婿的,结果这会送上门,还遭了嫌弃,武安侯殿下颇为不解。 特意回了军营,却向几位已经成亲娶妻的大将军们讨教,如何讨未来老丈爷欢心。 众人惊呆:天底下还有人不喜欢侯爷的? 恕他们直言,众位将军家中父母,多数都恨不得把武安侯抢回家当儿子的。 容月的视线在容太师何北凤珏身上来回转换:“……爷爷,你该不会背着我揍人了吧?这个不能揍,事关我以后幸福的。” 即便容月声音很小,可奈何武安侯殿下内力高深,轻轻松松就听到了。 嘴角勾起了一道迷人的弧度,却不自知。 容太师冷哼一声,不高兴到:“粗鲁。” 粗鲁容小姐:“……” 爷爷你揍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粗鲁这个问题呢?嗯? 见容月似乎还准备再门口站着,容太师不高兴的一把拖了容月,朝着外面走去。 容小姐一脸懵逼,“爷爷,走错方向了!” “没错。” “爷爷,你要去逛灯会?” “不去。” “那边就是逛灯会的方向。” “老夫带你去逛。” 容月:…… 身后,北凤珏人择校,默默的跟上,顺带从季恒那里特意要了一串铜钱,街上的小东西,都不太值钱。 街道两旁,除了花灯,便是吃食最多。 有吃食的地方,容月都会多看两眼。 可奈何,什么炒栗子啊,糖糕呀,绿豆糕呀,西北那边传来的烤肉呀,周边挤满了人。 容月稍微看两眼,容太师便翘着胡子,带着容月挤在一群小孩中间,要买。 容月活了这么大岁数,难得的红了脸。 “人怎么这么多?” 容月抻着脖子张望,闻着滋啦滋啦的,十分香。 容太师拽着容月的胳膊,随时保持警惕,决不能让自家小月儿跟北家那小子跑了。 至少现在不能。 北凤珏从腰间掏出一把铜板,呼啦一声朝着地上洒了去,并且十分脸不红心不跳的叫了句:“谁的钱掉了?” 北凤珏声音磁性且为悦耳,排队的人一看,连忙带着自家孩子就去捡钱,虽然都是铜板,但是买串儿的钱不就有了吗? 容月莫名其妙的被捡钱的人群挤到了肉串摊儿跟前,毫不客气的放下手中的银子,然后拿了烤好的串儿带着自家爷爷跑路。 身后,北凤珏淡定的朝着肉串老板行了一礼,又奉上一块银子,赔偿他的生意。 容太师一边啃着肉串,一边扭头道:“堂堂一个侯爷,竟然跟小孩子抢零嘴儿!” 北凤珏帮容月拿着肉串,时不时的还要被容月塞上一口,听闻容太师的话,淡定到:“晚辈并未动,算不得抢。” 容太师咂咂嘴,语气虽然一如既往的针锋相对,可态度却是随和了不少,从容太师放慢了脚步,与北凤珏并肩而走就能看出来。 容月走在另一边,低头吃肉串。 容太师递上一串肉串,“吃完去买糖葫芦!” 说完,还不忘补充道:“五串!” 北凤珏一怔:“嗯?” “我们两手拿不下,还有一串你拿着。” 容月代替容太师解释道,并且给自家爷爷的好心找了个十分合适的借口。 这爷孙俩,一看就知道是亲生的。 北凤珏铁马多年,早已忘了与亲人相处是什么样,更忘了,上元节,其实还可以出来逛花灯。 他身边陪伴着的,一只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北凤珏颔首,看了眼容月,皱眉交代道:“当心,别往人堆儿里扎。” “啊?为什么?” 人堆里的东西说明是好东西呀。 北凤珏无奈的摇了摇头,认真道:“听话。” 身经百战的武安侯对这种事儿,并不陌生。 尤其是,人堆里,即便是有人捅了谁一刀子,都不易察觉。 虽然此地是京城,加上近日铁甲营也随着巡防营一起巡逻,可不代表万无一失。 容太师哼了一声,不得不承认,北家那小子,考虑的还是很仔细的。 容太师拽着容月去看杂耍,打发了北凤珏去买糖葫芦。 原本喜欢吃这种东西的,都是小孩和女孩子,所以围着买的人除了孩童,还有不少女子。 北凤珏一过来,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力。 “这是谁家的公子?若是能嫁了,此生哪怕是做小,要圆满了。” “瞧着好眼熟,怎么跟武安侯有些相像呢?” “不对不对,这,这就是,就是武安侯呀。” “武安侯!” 顿时,糖葫芦小摊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北凤珏皱着眉头尽量往边上退让,可一群疯狂起来的女子,哪里顾得上矜持,将怀里的帕子,荷包,花儿,该往北凤珏怀里塞的纷纷塞了过去,丝毫不含糊。 北凤珏:…… 他今日是否应该拉着铁甲营一同前来? 这样至少不会被这么多女子围着了。 “侯爷,奴家尚未婚配,便是给侯爷当个贴身伺候的丫鬟,也是可以的。” “侯爷,铁甲营可还缺厨娘?” 北凤珏头疼万分,视线一边盯着不远处的容月,这边还要留意自己的糖葫芦,不能被人抢了。 顺带着,还要躲开众女子的魔爪。 一时间,竟是十分繁忙。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一个人圈儿中,突然传出一道惨叫。 围着的人迅速散开,退让两旁。 “救命啊,杀人了!有人杀人了!!” 一个大黑脸,编者小辫儿的壮汉从人群中闯了出来,狂笑着往人群外逃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你凭什么带走我? 天子脚下,又是上元节,居然当街杀人? 这他么的是脑残吧? 容月抽了抽嘴角。 大老远的,就看见那黑脸壮汉朝着她这边的方向逃了过来。 “爷爷,你猜他等会会不会摔一跟头?” 容月抱着肉串,面色平静的问道,好像在问今天的白菜是不是绿色一般随意。 容太师可咬了口肉串,嗖嗖的吸着冷气,牙齿不好真是连口肉都吃不到嘴啊。 转眼的功夫,那壮汉已经冲到了容月跟前,双目通红,歪着脑袋盯着容月,模样甚是凶残。 容太师啃下一口肉,终于啃掉了。 “你!就是,容月?” 黑脸壮汉盯着容月,手上还有一把匕首,上面沾着未干的血迹,显然就是刚才的凶器。 容月眨了眨眼,“你看着,京城里还有谁比我更好看吗?” 厚颜无耻,是美德。 容太师乐呵呵的盯着容月,说得对,他家小月儿就是最美的。 黑脸壮汉深吸了口气,死死地盯着容月,似乎在考虑,到底杀不杀。 莫名其妙的被人盯着看,虽然长得好看就不能藏着掖着,可不代表容月有被砍癖啊! 这么一想,容月抬手递上一串肉串,笑嘻嘻的问道:“大哥,吃串肉?” “哼!柔弱的女人,柔弱的中原人,不堪一击!” “老娘堪你大爷!” 容月一脚踹了过去,正中壮汉的小腹下面不可描述之位,十分的凶狠,动作也很标准。 毕竟是亲自接受过铁甲营的人的教导的。 一踢一个准。 容月收起肉串,皱着眉头看着那黑脸壮汉,“老娘这叫柔美,不叫柔弱!” “你!卑鄙!” 黑脸壮汉咬着牙,疼的脸都青了。 手上的刀子险些都捏不稳。 没办法,谁让容月的鞋子上面,又是宝石又是高跟的,这一脚下去,确实挺要命的。 由此可见,现代女子穿高跟鞋有个很重要的原因,防狼。 容月翻了个白眼,将手上的肉串都递给自家爷爷,拍了拍手,冷笑了两声,“别,我还有更卑鄙的呢。” 说着,容月突然伸出两根手指,朝着黑脸壮汉的眼睛就戳了过去。 壮汉大惊,下面也疼,还要顶着满额头的冷汗,一边躲避容月的戳眼神功。 “无耻!” “你听说过一个成语么?蛇蝎美人!越是好看的女人,越是凶残,像我这种级别好看的美人,那是杀人不眨眼的。” 杀人不眨眼的容月手上动作灵活,那壮汉缓过一口气儿来,愤愤的咬着牙瞪了眼容月,一边怒道:“找死!” 容月一听这俩字,立马收回手,紧紧的抱着自己柔弱的小身躯,抬起水润的眸子可怜兮兮的盯着黑脸壮汉,“我找死?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的人?” 黑脸壮汉脸上一抹嘲讽之色还没落下,腿弯儿突然一疼,一个跟头扑在地上,门牙狠狠得磕在地上,瞬间就蹦了出来。 容月刚才吃的肉串,都都要吐了。 容太师立马拉着容月往后退了两步,肉串也吃不下去了。 北凤珏手上捏着五根糖葫芦走了过来,拦在容月面前,“谁派你来的?”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杀气,即便是未着铁甲,未带兵器,可他整个人一出现,好像平底卷起漫天的杀气,毫不掩饰。 刚才在小摊儿前深情告白的一众女子看到这副嗜血模样的北凤珏,纷纷表示刚才他们什么都没说,就是随口一提。 北凤珏面无表情,扭头将糖葫芦递给容月,“刚做的。” 容月嘻嘻一笑,心情甚好的接过糖葫芦,顺便还不忘光明正大的摸了把北凤珏的小手。 滑滑腻腻的,真舒服。 周围众女子:!! 凭什么! 地上的黑脸壮汉啐了口血,鼻子里发出一个冷哼声,不说话。 北凤珏皱起眉头,回头朝着容太师使了个眼色,容太师当即便翻了个白眼,然后一把拎着容月的脑袋,把人往人群外推了出去。 容月:……哎哎,别走啊! 见容月走了,北凤珏这才转过身,蹲下身子,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捏住黑脸壮汉的手腕,微微用力。 “ 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响起,可刚叫出声,就被北凤珏淡定的点上了血刀。 吵。 周围的百姓们一看到这么壮烈的场面,立马拔腿就跑。 武安侯啊,果然是武安侯。 太太太凶残了。 黑脸壮汉疼的几乎要晕过去了,可他每每要晕过去,北凤珏便不动声色的在他的穴道上点一下,让他再次疼醒。 禽、兽! “本侯知道你是哪里来的。” 他说着,幽幽的直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手,然后手掌一动,帕子便碎成了碎片,迎风而飞,像极了飘飞的雪花。 黑脸壮汉紧皱眉头,北凤珏随脚踢了个石子,解开了他的穴道。 只是腿弯上的那两颗石子已经穿透骨头,再逃? 是不可能的了。 黑脸壮汉咬牙,“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杀?” 北凤珏轻叱一声,脸上满是嫌弃,“你的死活,本侯并不在意。” “哼!杀了我,你也就是个没有兵权的空架子侯爷。” “是北边的?还是南边的?” 北凤珏漫不经心的问道,看了眼那黑脸壮汉,突然又嫌弃道:“想必是南边吧,四肢发达没什么脑子,且,还丑。” 黑脸壮汉:“没想到,武安侯居然也是以貌取人的俗人!”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丑还容不得别人说了?” 北凤珏说完,忽然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可有同党?幕后主使是谁?再者,当街杀人是死罪,快点说,说完了本侯可以给你个痛快。” “武安侯难道想要擅用私刑?” 黑脸壮汉动手之间就已经打听的很清楚了,武安侯没了军权,铁甲营也不归他管了, 所以武安侯没权利对他动刑。 所以最后,他也是被交给刑部。 到了刑部,便是两国之间的事情了,只要不想开战,那么他还是能出去的。 北凤珏眼神冷冽,冷笑一声,突然踢起一颗石子,砸入那人的肋骨上,不至于要命,却让人生不如死。 石头卡在骨头上,取不出来,要不了命。 “你说的没错,本侯确实不能对你动用私刑。” 北凤珏淡淡的说着,然后走近那黑脸壮汉,“你杀我百姓,对我未婚妻不敬,本侯即便不是铁甲营大帅,也是堂堂一品亲侯,只要本侯想,你是死是活,就不是刑部说了能算了。” 说罢,北凤珏直起身子,冷声道” :“来人!带走。” 暗处,季恒带着铁甲将赶了过来,果断的捏着那人被震碎了的骨头,拖着就走,丝毫不做停留。 黑脸壮汉疼的骂娘,一边吼道:“你凭什么带走我?” 季恒巴掌糊黑脸壮汉的脸上,嘲讽道:“因为铁甲将的六部将领,出了铁甲大营,都是武安侯府的家将。” 家将什么意思? 相当于府中人。 武安侯府出了这么多的将军,即便是皇上,也没权利说啥。 有本事,有本事你们也练出这么多牛逼的将军呀? 容月猫着腰所在一个破烂的摊子后,趁着容太师不注意,一声欢呼奔了出去,飞身朝着北凤珏扑了过去。 方才还威严震四方的武安侯殿下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接住容月,哭笑不得道:“当心!” “腿麻了!” 容月故意找借口,刚才看的真的有些腿软,真是太刺激了。 太刺激了。 北凤珏看了眼身后小摊后容太师吹胡子瞪眼,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低声问道:“吓着了?” 吓? 容月无语,“没有,他门牙都没掉完,不过那颗石子真是太厉害了,堪比暗器呀。” 北凤珏闻言失笑,将容月两腿一兜,抱着朝着容太师走了过去,像是抱着个小孩,手上还捏着俩糖葫芦的小孩。 容太师:…… 这是老夫的孙女,老夫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你还小 容太师狠狠的咬了一口糖葫芦,瞪了眼北凤珏,没好气道:“成何体统!” 容月将脑袋埋在北凤珏的肩头狂笑,并且一点也没有身为罪魁祸首的自觉,还不禁又拽了拽北凤珏的头发,扯扯扯,让你打架不让我看! 北凤珏淡定的朝着容太师笑了下,当街之上,这么搂搂抱抱自然是不成体统的。 毕竟容太师是天下礼德的代表人物,北凤珏又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且高冷不易亲近,如今这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居然兜着容月抱着,似乎确实不太合适。 容太师又气鼓鼓的瞪了两眼北凤珏,背着双手往前走。 北凤珏抱着容月跟上。 “还要抱着?” 容太师胡子一翘,淡淡的问道。 北凤珏嗯了一声,看了眼周边经过的许多的大人抱着自家孩子,忽的笑了声,解释道:“怕她走丢。” 容太师:“……你当她是傻子吗?” 哎,好像也是。 自家孙女当初在自己府中迷路这事,绝对是不能说出来的。 不然掉价。 容月‘嘎嘣’一声,咬了一口糖葫芦,酸掉牙了。 乖乖,这要是谋杀,一酸死一堆儿啊。 容太师扭头瞥了眼被抱着的容月,唉声叹气,百转迂回,摇头道:“在寻常孩子被抱着的时候,这没出息的小东西就没了爹娘。” 北凤珏神情一怔,他自小虽然没有父母,可宫里宫外,哪里不是为他独尊,任他嚣张? 即便是后来率领铁甲营,也不曾改变过。 容月…… 太师府的事情,似乎没人知道太多。 容太师一边走,一边道:“他娘病重,他爹,殉情。” 他最看重的一个儿子,就这么说走就走。 容月嘎嘣,又咬了一口糖葫芦。 听着,好似很恩爱。 容太师停下脚步,“月儿娘之所以病重,跟二房有脱不掉的干系,纵然并非他们亲手所为,可却也间接导致此事最终的结局。” 容太师说这番话的时候,神情凄凉,他这辈子最失败的事儿,大概就是将大儿子教的太正,太善良。 所以容月凶一点,也未必是坏事。 容月趴在北凤珏肩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北凤珏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晚辈会照顾好她。” 容太师深深的看了眼北凤珏,哼了一声,扭头就走,临走前还不忘交代:“等你们回来吃元宵。” 说罢,老人双手背在身后,手上还捏着没啃完的糖葫芦,真是粘牙,还酸。 容月趴在北凤珏肩头,怏怏不乐。 北凤珏抱着人,继续朝人群中走去。 “在想什么?” “在想,我到底是谁。” 她穿越而来,占用了人家的身子,却也占据了原本属于这身体主人的感情。 “你相信,人会重生吗?” 北凤珏轻笑了下,将容月放了下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即便是有,也绝对没有无缘无故,没有前因后果的重生。” 无缘无故? 前因后果? “你是我的人。” 北凤珏说罢,忽然单手捏起容月的下巴,轻轻的烙下一吻,转瞬即逝,临离开时,还不忘舔了舔容月唇边的糖渣,甜的。 容月登时闹了个大脸红。 靠靠靠,朗朗乾坤,大庭广众,他他他居然对自己做这么……坏的事! 容月抬手在北凤珏的肩头锤了一拳头,转身抱着糖葫芦继续啃。 两人身边,一个小孩拉着另一个小女孩,看起来不过总角之年的模样。 “我抱着你,等下你会走丢的。” 小女孩眨了眨眼金,“我是大孩子,抱抱羞羞。” 小男孩拽着小女孩,视线不住的往容月和北凤珏这边飘,一边飘还一边解释道:“不会的,刚才那个大哥哥就抱着大姐姐。不羞羞。” 容月:“……” 靠!! 居然被小孩子鄙视了! 这他娘的日子没法过了。 容月转头,将脑袋撞在北凤珏的肩上,想撞墙。 北凤珏忍着笑,抬手捂着容月的脑门,以防她真的撞疼了。 “你还小,不必害羞。” 武安侯殿下柔情说完,便将容月一抱,继续抱着往前走。 容月:“……真的不考虑一下公主抱或者背吗?” 这样抱着让她有种自己在和小孩子争宠的既视感啊。 尤其是,这样抱着,咳咳,咳咳咳!! 周围果然不少异样的眼光盯着两人,不过女子更多的是羡慕。 男子么,自然是嫉妒了。 没多一会,容月也就适应了。 “我要买那个面具,要黑脸的!” 容月一边忙着吃,一边指挥着,一点也不客气。 北凤珏抱着人走到小摊前,单手拖着容月,另一只手付钱,容月顺手就拿了自己喜欢的那个。 小摊主不由得笑嘻嘻的看着两人,暧、昧道:“公子,夫人的感情真好呀。” 北凤珏淡定不语,却也不解释两人还没成婚。 容月笑眯眯的又掏出一块银子递给小摊主。 花灯虽然不算有意思,可不少富贵人家的子弟或者是贵族大人们也会成群的出来逛一逛,喝点小酒,也算是促进友好交流了。 大老远的,礼部侍郎就看见不远处的两道人影,不由得碰了碰身边的大人,“哎?那是不是武安侯?” 刘大人被这么一碰,险些一杯酒洒自己脸上,没好气的道:“怎么可能?武安侯怎么可能会在这种日子出来?” 向来都是深居简出,即便是出来,也多数是铁甲营,连应酬都很少去。 礼部侍郎揉了揉眼睛,“不对,那抱着个……人的,就是武安侯殿下!” 刘大人被烦的不行了,‘砰’的一声放下酒杯,正要发作,扭头一看,顿时下巴都要砸在地上了。 “乖乖,活见鬼了,还真是武安侯殿下啊!” 刘大人急忙火急火燎的就要往回跑,一边跑一边道:“赶紧的赶紧的,回去跟各位大人商议一下,大庭广众,与女子如此,如此这般,真是有失礼仪,我要弹劾他。” 礼部侍郎揉了揉鼻子,“弹劾要是有用的话,武安侯殿下还能带着女子出来逛街?我说刘大人,你就不要自己没媳妇酸别人了。” 刘大人脚步一顿,捂着脸一脸郁愤。 没媳妇怎么了? 嗯!丞相五十多了也没媳妇啊! 容月捏着面具,突然看见一旁的小摊上有一对儿极其好看的皮鞭,想了想,突然一指那鞭子,“我要那个。” “我要这个。” 另一道声音,同时响起。 北凤珏正要付银子,不料身旁,却是另一双手也递上了银子。 于是武安侯殿下轻轻一笑,将鞭子一拿,递给容月,转身坦然的对旁边那人道:“多谢晋国公相赠。” 容月接过鞭子,这才扭头双手环着北凤珏的脖子,扭头去看那个所谓的晋国公。 一位大叔。 看样子,凶巴巴的。 晋国公不悦的皱眉瞪了眼容月,看着北凤珏谆谆教导道:“侯爷此举,是否有失、身份?” 北凤珏挑眉,勾唇冷笑,“晋国公多管闲事,是否有失礼数?” 晋国公是朝廷里出了名的不好打交道,脾气诡异,加上年纪大,遇到什么看不过眼的便要上奏弹劾,管你是皇室还是贵族,以往立南王就被弹劾了不少次。 “侯爷!你是武安侯,此番模样,让旁人看到了当怎么想!” “武安侯也是寻常人。” 北凤珏淡淡的说完,抱着容月要走。 晋国公却不依不饶,竟是从那小摊上抽了另一根鞭子,朝着北凤珏便袭了过来。 容月心下一沉,胳膊一身,打断道:“大叔,请你吃糖葫芦!” 从她嘴里让食,这是何等的不容易啊。 北凤珏冷着脸,晋国公从前也是武将,当年北凤珏年幼统率三军,他便是反对声最大的那个。 说什么让旁人以为我圣武无人。 可事实是,圣武有人,却无人能超越北凤珏。 年纪,从来都不代表实力。 晋国公脸色铁青,赤红着眸子剜了眼容月,手上的鞭子朝着地面‘啪’的一声,随后将鞭子朝着北凤珏甩了过去。 北凤珏抱着容月,一手揽住她,另一只手突然凭空一掌推了过去,紧接着,晋国公胸口一痛,一口血吐了出来。 手上的鞭子自然也有气无力的落在了地上。 周围的百姓突遭横祸,自然是有多远离多远。 “你!” 晋国公白着脸,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却被北凤珏打断:“南蛮的细作当街杀人,晋国公难道一点都没听说吗?” 晋国公面色猛地一变,捂着胸口抬起头,双目赤红,比起刚才,眼神更是狠厉三分,“你说什么?” 第一百五十三章:帝心难测 容月贴着北凤珏的耳朵低声道:“我们走,要傲娇,要高冷,不要跟这个大叔废话。” 北凤珏心里好笑,面上却又十分配合的冷着脸,带着容月提脚就走,十分的高冷。 容月都对此很是满意。 身后,晋国公将容月的这句话听了个一清二楚,脸色一阵青一阵黑,本就粗狂的脸顿时有些诡异起来,毕竟调色盘也没这么吓人的样式。 到了不远处,容月边拍了拍北凤珏的手,示意让人把自己放下来。 “不必在意他们说什么。” 北凤珏看着容月,眸子里映着容月,和她身后炸开的烟花,他从未觉得任何一刻,比此时更加美好。 心尖上的人,和恰到好处的花火。 天地似乎只剩这两人,北凤珏心中甚至有些庆幸,这么多年来,即便是一只白兔,吃过无数的苦,或许都是为了等待容月而做的准备。 上天并不会苛待任何一个人,如今的美好,似乎就是补偿。 容月一点点凑近北凤珏,这人怎么突然就开始傻笑? 肯定是被她的美色迷倒了。 容月点了点头,这才慢腾腾的解释起来:“我不是怕他们说什么,我是怕你胳膊酸。” “担心我?” 北凤珏闻言好笑,他平日里常用剑,可实际上,他最擅长的却是银枪,一杆银枪,重达五十多斤,他尚且能练枪整日,更何况是容月。 “当然,你要是胳膊不举了,我自然心疼。” 容月无辜的眨了眨眼,扭头就在北凤珏的唇角飞快的占了个大便宜。 啧啧,美人的滋味真好。 北凤珏哭笑不得的拉过容月,将她护在臂弯里,正要侧头,却被容月一把挡着脸,认真道:“你不准动。” “你刚才说,不,举?” “咳咳,你听错了。” 用词不当用词不当,呸呸呸。 北凤珏笑着侧过头,拉着容月,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逛着,一边逛,一边等京城最美的烟花。 “刚才那个黑脸哥,是细作?” 容月至今回想起刚才北凤珏揍人的时候,不仅不觉得吓人,还觉得帅爆了。 北凤珏神情凝重,点了点头,“嗯,南蛮世子,只怕是时日无多了。” “这样啊,那也没事,南蛮世子就算是不死,两国该打的仗也是避不开的。” 容月随口这么一说,却不想,北凤珏却又愣住了,他转身面对着容月,眼睛里似是一道精光闪过,“你倒是什么都看得透。” 只可惜,朝堂的那些食君俸禄的蠢货,还没容月看的明白。 南蛮野心不死,就算是派了个世子过来当人质,也不过是缓兵之计,想要给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亏得不少朝中重臣还觉得南蛮诚心很足,让南蛮世子在大牢里过得跟家里似的。 北边还有个太子在养胎,如此朝堂,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北凤珏生而并不喜欢这些权势纷争,但是不代表他会容忍百姓受苦。 容月笑嘻嘻的抱着北凤珏的胳膊蹭了蹭,深吸了几口气,他么的,北凤珏身上的味道居然有些香! “你背着我熏香!” 容小姐愤愤,大男人喷香水没错,但是怎么能这么好闻,啊啊啊! 北凤珏挑眉,“我没有。” “你香喷喷的,让我想吃。” “咳咳咳!!” 容月话音刚落下,周边就围上了一群身穿常服的大人,他们多数是没看到武安侯,结果逛着逛着,撞见了,不得不过来打招呼。 “侯爷。” 几位大人尚且未从刚才容月那句武安侯香喷喷,她想吃这句话中回过神来。 所以一时间,被轰了个里焦外脆,十分的震撼。 容月无辜的别开视线,她刚才什么都没说。 那不是她。 北凤珏揽着容月,淡定的点了下头,“嗯。” 然后便搂着容月扬长而去,丝毫没有要留下来寒暄一两句或者是解释一二的意思。 好像被误会成香喷喷的男人也不是什么大事一般。 众位大人再度惊呆。 “张大人,你下巴要掉地上了。” “还说我,你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 “哎,孙大人,你怎么还流口水了呢?” …… 众位大人目瞪口呆的目送着武安侯殿下的身影远去,半晌才回过神来,乖乖,武安侯殿下原来也会喜欢女人! “那群大人大半夜的,为什么不回家?” 容月偷偷的回头看了眼,小声问道。 这大街上这么多男男女女,就连小孩都手牵手,那群大人出来逛,好像有点怪异。 北凤珏从善如流:“交流感情。” “这,这么大的岁数还交流呢?” 这得研究多少姿势呀。 亲娘呀! 开眼界了。 见容月的小脸一点一点的泛红,北凤珏皱起眉头,没好气的在容月的脑门上敲了一下,“胡思乱想什么呢?” “在想他们腰好不好。” 北凤珏:“……” “砰~” 的一声,一道银色火花自天边绽放,容月抬起头,一轮圆月下,烟火摧残,照亮了深蓝色的夜,亮如白昼。 身后红灯连成海,身旁北凤珏将她护在怀中,不被人流挤到。 “那边,那边是右丞相大人家里的烟火!” “这边好看,这是钦郡主府的!” “哇,今年的烟火真是好看。” 北凤珏侧头,看着身旁的人半边脸被烟火照着,明艳动人,不由得勾起唇角,柔声问道:“好看吗?” “没你好看。” 容月扭头,对上北凤珏的眸子,笑嘻嘻的望着他。 回到太师府的时候,正好元宵煮好,容月在途中看到了一方砚台,就想着买下送自家爷爷。 可没想到那老板不卖。 容月就发明了一项新技能,出卖武安侯的字帖,换取宝贝。 北凤珏默默的被逼着留下了一副墨宝,这才拿了砚台走。 只是墨宝上,也只有两个字:容月。 而此时的皇宫内,皇帝陛下正面见一位大臣,晋国公。 “爱卿要去南疆?” 皇帝陛下有些意外,这么多年,晋国公自从没能顺利掌握军权后,就不太过问朝政,这次抽了什么风?哦,不,是怎么突然有这个念头? “是,微臣请命,还望陛下应允。” 晋国公一想到南疆,眼神便犀利了几分。 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希望能够宰了南蛮那群人。 老皇帝砸了咂嘴,“只是,南疆驻军将领也是武安侯府的旧人,你与凤珏多年恩怨,能服众吗?” 晋国公皱起眉头,一字一句道:“武安侯虽然年轻,但教导出来的将士,确实是万里挑一,陛下不必担心。” 老皇帝:哼!为什么他教出来的就是万里挑一?分明就是朕的子民底子好。 晋国公看了眼老皇帝,见皇帝陛下似乎面有不悦,不禁说了句公道话:“陛下,微臣还是觉得,这些年,铁甲营在侯爷的带领下,威慑四方,此时收回兵权,是否不太妥当?” “废话!有什么不妥当的?我圣武人才济济,难道事事都非要仰仗他吗?” 说完,皇帝陛下自己的生意都弱了些,可不是事事都要仰仗他么。 呜呜呜,老天爷你不公平,你没有给朕美貌不说,还没给朕聪明才智。 晋国公想起北边驻守的太子殿下,再次劝道:“陛下,铁甲营,只有在武安侯的手里,才是铁甲营。” 在旁人手里,怕是与寻常将士没有区别。 可这话,恰好又踩了皇帝陛下的逆鳞。 当即老皇帝脸色一变,眼神犀利的扫过晋国公,冷声道:“怎么,晋国公觉得,朕苛待了武安侯?” “微臣不敢。” 晋国公虽然这么说,可面上却丝毫没有退让之色。 他当年的确看不惯北凤珏小小年纪手握重兵,可这么多年,武安侯为国为民做了多少,他心中有数。 老皇帝冷冷的瞥了眼晋国公,冷哼一声,道:“晋国公怕是脑袋不清醒了吧?还是去殿外吹吹冷风,清醒清醒吧。” 说罢,皇帝陛下转身去了后宫,找爱妃吃元宵去。 这一夜,忽然飘起了鹅毛大雪。 可皇帝陛下似乎忘记了还有个晋国公,还在殿外,顶着冷风清醒。 第一百五十四章:我来要红包 夜入三更,北凤珏在太师府内用完晚膳后,这才回侯府。 马车驶过寂静的巷道,北凤珏忽的皱起眉头,“下雪了?” “是,已经下了一阵了。” 季恒哈了口气,笑嘻嘻的看着漆黑的夜色。 武安侯府已经许久没有办喜事了,如若侯爷要是成婚,不知道当朝有多少人要气死。 到时候他们铁甲营的将士们就专门拎着锣鼓绕着京城跑,非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这是他们家侯爷大婚。 北凤珏眉头清楚,像是想到了般,突然道:“晋国公是否今夜就入了宫?” 季恒一怔,怎么好端端的不想想容小姐,反而想晋国公? 那老家伙这么多年来可是一直都很看不惯他们铁甲营呢。 招来一个暗卫一问,季恒当即脸色大变,“侯爷,不好了,陛下罚晋国公在殿外清醒。” 这么大的雪,在殿外清醒? 北凤珏倒抽了口气,当即一把掀开车帘出了马车,冷声道:“兵部那边之前查到了克扣军饷之事,今夜就捅出来,立刻,越快越好。” “是。” 季恒连忙点头,飞身就亲自朝着兵部尚书家里奔去。 可怜的兵部尚书做梦都想不到,飞天横祸说来就来,居然是在元宵佳节这一天。 北凤珏拔剑砍断缰绳,飞身上马,双腿一夹,策马朝着皇宫方向奔去。 身后,漫天飞雪卷起他墨黑的头发,冷冽而俊雅。 玄色的披风与月色融为一体,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此时的皇宫。 皇帝陛下正靠在美人枕、上,贵妃坐在一旁替他揉肩,享受异常。 “陛下,听说晋国公还在殿外?” 皇帝陛下冷哼一声,不悦道:“那老东西!混账,居然敢质疑朕苛待凤珏那小子!” 贵妃默默的倒抽了口气,这件事,还真是皇帝陛下的逆鳞。 在他看来,没要了武安侯的小命已经是十分的容忍宠爱了,如今不过是让他承受了多年的流言蜚语,和多年的猜忌排挤罢了,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在旁人看来,陛下何止是苛待武安侯? 简直就是忘恩负义。 这江山能坐稳,因为什么? 这边疆能太平这么多年,是因为什么? 换句难听的话说,太子就算是个有些手段的,怕是也镇不住铁甲营,就算是把兵权交到他手上,只怕是也不能保一方太平。 可这话,她一个后妃不会说,对自己没好处。 于是贵妃娘娘十分安心的给皇帝陛下揉着肩。 不多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小太监小碎步跑进来的声音,老皇帝心中一喜,立马道:“朕给你准备的礼物到了。” 闻言,贵妃立马喜笑颜开,能得皇帝独宠的人,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谁知小太监身后,还跟着一个大太监,以及,武安侯。 大太监是太后的人。 武安侯带着一身寒气,小脸煞白,手上还捏着一个红包,十分的丰厚。 显然是刚才太后那里过来。 皇帝陛下瘪瘪嘴,该不会是来要钱的吧? 果然,武安侯殿下妆模作样的行了礼之后,便站定了,手上捏着红包,眼角笑意盈盈,一看就不怀好意。 皇帝陛下清了清嗓子,气鼓鼓的瞪着北凤珏。 倒是贵妃却十分从容的让人去备了些坚果什么的,然后笑吟吟的退了下去。 相当的懂得避祸。 皇帝陛下不甘心不情愿的道:“今日怎么进宫了?” 往年逢年过节都要人去武安侯府请,还不一定能请来,要么就是抱病,要么就是的大病初愈,反正从来没有这么积极主动过。 但是即便如此,逢年过节的赏赐也从来都是独一份的大,并不曾少半分。 北凤珏一本正经道:“想到陛下今年似乎忘了给我红包,特意进宫讨红包的。” 啊啊啊啊! 这个混账东西为何连这等小事都要斤斤计较! 皇帝陛下十分气愤,今年因为事情颇多,他倒是忘了这件事。 主要是国库空缺,十分空虚,他一定要节俭才是,怎么还会有这种混账东西光明正大大的要红包的! 皇帝陛下很是生气,更多的是郁闷。 “咳咳,就这么点小事?” 北凤珏皱了皱眉,“微臣家底儿薄,每年只能靠着逢年过节陛下的赏赐才能恣意的慷慨几日,所以算不得小事。” 哭穷! 哭穷! 你居然跟朕哭穷! 皇帝陛下更气了,脸都变了,只是无奈,面对这样一个厚颜无耻的长的又好看,自己又打不过还不能打的晚辈,皇帝陛下只有吃闷亏的份儿。 于是只能深吸了口气,巴巴的道:“朕怎么会少了你的呢?咳咳,来人,将朕给武安侯准备的红包拿来。” 太监立马苦着脸去准备,陛下您根本没有准备红包,撒这个谎真是一点都不真诚。 元祈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低头道谢。 太监刚出去,外面便又有人来了。 皇帝陛下脸一沉,靠!要红包的没完没了了是吧? 北凤珏淡定的站在一旁,等着自己那份被遗忘了的红包。 好像什么事都比不得红包重要。 皇帝陛下很是满意。 早这样,这么多年何必吃这么多的苦呢。 太监匆匆忙忙进来,脸色苍白,好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皇帝陛下抬手就是个杯子砸了过去,“什么事儿?说!!” 太监急忙跪了下来,结结巴巴的道:“刑部方才来人,说是早前一批被劫走的军饷查到了下落,但是,但是幕后之人是……” “是谁?” 皇帝陛下视线凉飕飕的一冷,“说!” 小太监顿时吓得菊花一紧,急忙道:“是兵部尚书。刑部大人还在兵部尚书大人家里搜出了不少进贡的好东西,还有,还有南蛮,南蛮皇室用的物件。” “放肆!!” 皇帝果然暴怒,当即便起身一脚踹翻了小桌子,北凤珏一道掌风过去,劈开了跪在地上的小太监,这才堪堪没让那桌子砸在小太监的身上。 南蛮若是与兵部尚书有勾结,那他们还打个毛线的仗,直接打开国门让人打进来好了。 任何一个皇帝,这种事都是无法容忍。 通敌,便是叛国。 皇帝陛下的视线不自觉的便转向了一旁的北凤珏,“你怎么看?” 北凤珏好似没听见,站在原地。 皇帝陛下深吸了口气,怒道:“这件事你别说你没听见啊!你怎么看这个事!” 此时,北凤珏这才满脸茫然的抬起头,“嗯?陛下说什么?哦,我的红包?” 皇帝陛下:“……” 深呼吸,不能动怒,不能。 “朕问你,兵部尚书这件事,你怎么看?” 北凤珏淡定道:“今日听说京城发生了命案,与南蛮好像有些关系。” “嗯,这件事不是铁甲营的人亲自去督查了吗?” “哦。” 北凤珏十分配合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要给出什么实质性的建议的意思。 反正他只是一个闲散侯爷,没有兵权,没有红包。 皇帝陛下头疼万分,回头瞪了眼贴身伺候的太监,“红包呢!!” “来了来了,陛下早就准备好了,是奴才们糊涂了,竟是忘记给侯爷送去了。” 北凤珏淡定的收起红包,揣着就准备告退。 拿了钱就走的作风,很是潇洒。 皇帝陛下气的头疼,正准备叫住北凤珏,却见北凤珏突然转身,皱了皱眉,“陛下,我想去跟晋国公炫耀一下赏赐,陛下要不要先派太医去候着?” 万一气出好歹,可不关他的事儿。 责任要划分明确。 明知道北凤珏是故意而为,可皇帝陛下毕竟也得了个台阶能够把晋国公放回去,所以脸色稍微好看了些,当即便哼哼了两声,没好气道:“你们俩都给朕滚出宫去!” 北凤珏从容颔首,“是。” 第一百五十五章:少侠好聪明 从宫里出来,北凤珏就将方才在宫里打秋风收来的红包递给季恒,一本正经的吩咐道:“以容月的名义,给铁甲营旧人送去。” 季恒忍着笑,接过红包,有种拿着自家侯爷的聘礼去接济那些铁甲营旧人的感觉。 啧啧,宫里头的人,果真是大手笔。 这过一次娘,能养活整个铁甲营小半年。 季恒将红包塞好,转身去处理事情。 次日天大亮,容月睁开眼,就看见北凤珏正靠在床边看书。 容月扭头抱住北凤珏的胳膊,哼唧了两声,还是困,依旧想要睡觉。 没睡好什么的是非常影响美貌的。 北凤珏伸手在容月的脑袋上揉了下,低声道:“想去去寒冰湖吗?” 容月一怔,冰天雪地的,真的不是很想去。 可是特别想去看看,寒冰湖里的那颗蛋! 再怎么说,也是亲娘啊。 容月点点头就要起来,结果胳膊刚一探出被子,立马又缩了回去。 北凤珏好笑,起身将容月的衣裳拿了过来,然后一把掀开被子,迅速的往容月身上一裹,顺手渡了内力过去,容月这才暖洋洋的穿好衣裳。 淡淡说起来,也是个神人。 太师府内暗卫统领,打败了一堆的暗卫,然后一朝变成了容月的贴神侍女,这梳头发的活儿自然也是要会的。 于是容月在淡淡的简单折腾下,再次衣鲜光亮起来,北凤珏随手从木施上拿下自己的披风,然后拉着容月出了门。 临出门前,还特意去向荣太师禀明。 结果不多时,就被容太师砸了个杯子出来,赶走了。 容月:…… 爷爷你确定你砸的是北凤珏不是你亲爱的貌若天仙的孙女? 幸好北凤珏灵活,拉着容月往旁边一让,再次彬彬有礼的道:“今日得了一副紫玉棋盘,已经让管家送到爷爷书房了。” “谁是你爷爷!叫什么爷爷!” 北凤珏淡定点头:“是,爷爷。” 容太师咬着唇,躲在屋里狂笑,面上又要做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砰’的一声,又往外砸了个袋子。 这回容月倒是眼疾手快,立马接住那袋子,低头一看,银票! “过了晚膳时辰,就不必回来饿了。” 容太师一手抓着杯子,一手假装自己还是很少生气,实则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门外的两人突然间红了脸,容月一把拽了北凤珏拔腿就跑。 夜不归宿虽然令人向往,但是容月还是觉得太师府的厨子厨艺更好一些。 寒冰湖按理来说,在京畿大营后山里面,自从那次山洞坍塌至今,好似被人遗忘了一般。 其实不然,北凤珏早已命人暗中重新按照寒冰湖的规格修建了一处寒冰湖,湖水与原本的那处同源,金蛋在里面,倒是也过得不错。 这些日子,北凤珏隐约感觉自己似乎已经能够掌控自己的真气,有些事情,也愈发的想要确定一番。 容月一出门,就看见门外只有一匹通体雪白的马。 极其漂亮,容月想了半天,只有一个词,姣若白雪。 “寒冬腊月,我们要骑马去?” 容月立马缩了缩脖子,并且抱住北凤珏的胳膊来表示自己的抗拒。 就算是这匹马很好看,但是在骑大马风中凌乱和乘马车之间,果断的选择了后者。 就算是这匹马就白龙马也不成! 于是容月就听见北凤珏道:“日行千里的夜照玉狮子,要不要试试?” 玉狮子? 名字很霸气威武我啊。 重点是,日行千里! 容月眼睛冒光,很想尝试。 “冷。” 容月皱着小鼻子,怂的不要太明显。 北凤珏没好气的伸手在容月的鼻子山刮了一下,笑道:“你躲我怀里便是。” 咳咳。 大哥,这种被占便宜的事情非要这么说出来吗? 于是武安侯殿下就觉得自己腰间一沉,脖子上环了一双手,一低头,正对上容月明亮的双眼。 “侯爷,我躲好了。” 北凤珏的心噗噗直跳,耳根子一热,瞬间又红了。府门口的家丁假装没看见,扭头很有默契的避开了这一幕,假装没看到。 北凤珏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即便是身上挂着个容月,也十分坦然的抱着人,翻身上马人,然后用披风将人裹在自己怀里,只露出两只眼睛。 比袋鼠还要袋鼠。 容月:…… 于是这日,京城百姓因为下大雪,没怎么出门,偶尔出门的几个人,便看见漫天飞雪中,天降神马,上面托着一位锦衣公子,唇红齿白,墨发飞扬,飘飘若仙,然后一眨眼的功夫,消失在白皑皑的飞雪中。 “神仙啊!那是活神仙啊。” “爹,我瞧着活神仙怀里好像鼓起来了一坨。” “放屁,那定然是活神仙养的玉兔!” …… 谣言的力量,总是超乎人们想象的。 紧紧一日的功夫,便传闻说京城里乍现活神仙,活神仙的模样与武安侯殿下十分想象。 活神仙怀里还塞了一只貌美玉兔。 而所谓的活神仙和貌美玉兔,此时正在京畿大营的后山。 容月看着眼前的大门,很难将这个地方跟寒冰湖联想起来。 “这里,不像是个山洞啊。” 北凤珏淡定道;“嗯,铁甲营练武场。” 容月:“……” 啊啊啊啊,“你居然给金蛋从小进行暴力胎教!” 胎教? “武林新门派?” 北凤珏满脸茫然,显然没有理解何为胎教。 容月愤起踹了踹北凤珏的小腿,当然没用劲儿,不然自己还要心疼。 恰好此时,有一队铁甲营将士从里面走出来,正好便看见容月正粗暴的对武安侯殿下进行家暴。 于是……众人脸色大变,二话不说,拎起小伙伴飞快的逃命去了。 他们不打女人的,更何况还是未来的侯夫人。 容月:“……” “他们见鬼了?” 北凤珏拉着容月的手腕往里面走去,“嗯,看到你了。” …… 容小姐没反应过来。 事实上,她这会的心思都在北凤珏的背影上。 从前未曾注意过,今日容月才发现,北凤珏的背影也很、撩、人啊!! 容月艰难的移开视线,咧嘴偷笑。 练武场顶上,几个正在操练的将士陡然间看到容小姐这么一笑,顿时吓得差点没把手中的兵器掉下去。 亲娘啊,掉下去不得把容小姐砸成脑残? 几人纷纷倒抽了口气,换了个位置。 北凤珏回头看了眼容月,低声道:“走我身边。” 他手下是一群什么兵,他怎会不知道? 容月四下一看,只见铁甲营规规整整的在里面操练,随便挥个银枪,就好像武侠小说里面的绝世高手一般。 要知道,这只是寻常的将士。 容月砸了咂嘴,“真帅。” 拉着容月的手陡然一紧,北凤珏面色一沉,扭头瞪了眼正在操练的将士们,然后拽着容月飞快的七拐八拐的进了一个小道。 被武安侯殿下莫名一瞪的众人纷纷感到肾疼,他们怎么了?动作好像挺标准的啊,绝对没有给铁甲营和侯爷丢脸,怎么还是不高兴? 容月拎着裙子一路小跑,这才能跟上北凤珏的脚步。 待小道快到尽头时,一股寒意铺面而来,北凤珏忽的停下脚步,容月一个没留神,一头撞在了北凤珏的背上。 靠! 疼。 容月皱着鼻子,鼻尖泛红,撞的。 北凤珏转过身,将容月拽进怀里,幸好容月机智的用手垫了垫,这才避免了再次被撞鼻子的危险。 “你刚才说谁帅?” 北凤珏醋意飘了十里,语气酸酸的质问着。 容月一怔,立马从顺如流的给武安侯殿下顺毛:“自然是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天人下凡。” “别闹。” 北凤珏叹了口气,他突然觉得自己竟是有点,小气? 以往只要是他北凤珏的东西,便没有什么不能与兄弟们分享的,可如今容月的一句话,他便有些吃味。 下次定然要让他们练摔跤,那个毫无美感,定然不帅。 容月不知北凤珏心思,只淡定的点头,“哦。” 特备听话。 然后下一秒,北凤珏脸色一变。 因为她的胸前,一双手正淡定的从他的衣襟里穿了进去,凉飕飕的。 见北凤珏脸色大变,容月飞快的收回爪子,一蹦三丈远,插着腰哈哈大笑起来:“这种醋都吃!” 北凤珏深吸了口气,无奈的看了眼容月,从容解释道:“嗯。” 话落,突然上前,捏住容月的下巴便吻了一口。 然后又飞快的松开容月,牵住她,一本正经的说起正事:“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赤焰玉龙这种存在,绝不能让外人知道。这个地方没人能进来。” 容月:“……” 她还没从刚才被偷吻了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人家已经开始说正事了。 “为什么?” 北凤珏捏了捏容月的爪子,云淡风轻道:“因为这里面有我布的阵法,所以你要当心,离了我,怕是就出不去了。” 容月:“……” “啊啊啊,少侠你好聪明啊!!我真是爱死你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赤焰玉龙(1) 虽然什么见鬼的阵法什么的容月还是有些心有余悸,毕竟影视剧里一般都讲那种阵法描述的特别诡异,一进去就什么黑雾弥漫啊,或者是什么妖娆美人迷糊心神啊,再不然便是心魔作祟。 这一路,容月十分的乖巧,紧紧地拽着北凤珏的胳膊不撒手,还时不时的把自己的小脑袋在北凤珏的胳膊上蹭一蹭,有种小猫咪撒娇的感觉。 北凤珏忍着笑,将容月往自己身边搂了搂,眼角眉梢满是宠溺。 这个地方,只有他们两人,凑近一点也无妨。 越往里面,寒气越甚。 恨不得哈一口气都能变成冰渣子掉下来。 容月的屁股都被冷气儿冻的僵硬,于是乎走路的动作也十分别扭起来。 毕竟胡思,屁股僵硬了。 北凤珏不动声色的一手贴着容月的后背,渡了一道内力过来,容月这才稍微的暖和了些。 容月果断的抓住北凤珏的腰表示,礼尚往来,捏一捏。 北凤珏眉眼间一片温柔,面上微微泛红,清了清嗓子,淡定的道:“稍后若是有什么不对,你就往外跑,不用管我。。” “嗯?不是有阵法么?” “你方才没记住?” 北凤珏略微有些诧异,他刚才特意带着容月踩了一路的蚂蚁,就是为了让容月记路。 惨遭鄙视的容月愤愤的在北凤珏脚上跺了一脚表示:方才都顾着占便宜了,哪儿有心思记住路? “无妨,闭上眼睛想着我一路往前跑就是了。” “哦。” 容月点了点头。 等等,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万一撞墙了怎么办?” 这可是七拐八拐的山洞啊,万一撞脑门了,不得变成个傻子吗? 显然这个问题,超过了北凤珏对容月的智商评估。 武安侯殿下面不改色的从容道:“撞了头,回头我替你揉。” 看来最近去让人搜集那些如何说好话讨好心上人的书还是有些作用的。 好歹是学了点甜言蜜语,能哄一哄容月开心了。 容月嘴角偷偷的上扬了三分,两人继续往里走。 比起上一个寒冰湖,这一处的寒冰湖似乎更冷,袅袅的冒着白色的冷气。 看着就跟豪华冰室一般。 容月默默的摸了摸鼻子,感慨道:“天然冰箱啊,回头把稀罕的瓜果蔬菜都藏在这里,一定会很幸福的。” “你怎么知道这里藏了新鲜的瓜果?” 北凤珏显然一怔,有些惊讶。 顺着北凤珏的视线看过去,容月登时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因为在角落里,一个大篮子里,堆满了各种瓜果。 简直奢侈。 她都没在这大冬天吃葡萄。 “这,这是……” “呼呼!” 耳朵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拍自己的脑袋,一下一下的,并不重,但是很让人炸毛啊! 容月登时浑身汗毛倒立,窝草,拍,拍鬼片么? “我我我……” 说不出话了啊!!什么玩意不要在老娘背后装神弄鬼啊。 北凤珏挑起眉头,脸色不太好,正要伸手去将容月脑袋后面的那东西拎下来,却不料容月突然‘啊’的尖叫了一嗓子,然后一把将脑袋后面的东西拽了出来,拎在手上飞快的甩了出去。 动作十分的彪悍迅速,扔炸弹都比不上她方才的动作潇洒。 扔完后,容月一手甩了把自己的秀发,朝着北凤珏抛了个小眼神,“手感还挺不错,哪儿来的小蛇。” “小蛇?” 北凤珏险些被气笑了,他拉着容月走到寒冰湖前,指着沉寂的湖水,笑道:“这会你要是想把它哄上来,怕是要废点功夫了。” 哄? 容月一皱眉,“哄毛线,刚才那不是我。” 北凤珏意料之中点了点头,“嗯,是我。” 容月顿时委屈的咬着唇,眨了眨眼,“所以刚才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要不是感觉手感有些细长,她险些以为自己耳朵后面有一只鬼爪子一巴掌一巴掌的拍着她的脑袋。 奶奶个熊,居然呼她脑瓜子! 不可忍。 北凤珏稳如泰山,面色不变,“赤焰玉龙。” 看着好像并不怎么稀奇的样子。 好像在北凤珏眼中,一条龙跟一条虫没什么区别。 但是,这他么的是赤焰玉龙啊!电视剧和小说里才能出现的东西啊! “什,什么?” 容月登时大惊失色,不可置信的瞪着北凤珏,然后呼啦一把将人拽开,自己趴在寒冰湖口,抻着脖子往下面看。 “哪儿呢哪儿呢?活的龙吗?真的龙吗?” 北凤珏扶额,又好气又好笑的把容月从地上拎了起来,抬起手自然而然的在她身上拍了起来,拍灰。 但是,大哥你这动作要不要这么顺其自然啊,毕竟胸口这位置也是,也是十分汹涌的,为毛没有反应啊? 容月气鼓鼓的瞪着北凤珏。 后者不解的看着她,“怎么了?” 容月一甩脑袋,巴巴的趴在寒冰湖前,“它不是一颗蛋么?” 身后,北凤珏也跟着蹲了下来,顺带着一手揽住容月,怕她掉进去。 “前几日,我体内的内力遭到一股不知名的真气冲撞,我曾来过一趟,正好赶上它撞蛋滚出来。” 撞? 滚? 大哥,你要不要这么形容一只威武霸气的赤焰玉龙的降生啊! 想起这些日子北凤珏的好像真的一直很正常,再也没有化白兔什么的,再也没有毛茸茸的手感,再也没有毛茸茸的小短尾巴,容月就觉得有些不安。 生怕突然有一天,北凤珏又毫无预兆的变成一只白兔。 这种让人抓不住规律的事情,像是一根刺,梗在人心头。 如今一听这话,顿时不解道:“难道跟这个小东西有关?” 北凤珏微微颔首,“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只言片语的记载,并不详细,但是听闻上古时候,有一方大陆之上,有半仙之体,会通灵之术,有些人拥有本命神兽,与主人缔结契约。” 这个,听起来怎么这么玄幻? 容月也跟着皱起了眉头,她正要深想,可不止为何,脑袋里突然一片空白,脑仁像是被人用针扎一般抽痛,让她几乎瞬间,面色惨白,额头上起了一层的冷汗。 北凤珏一扭头,就看见容月满头冷汗小脸苍白,顿时神情一变,急忙将容月抱在怀中,探上了她的脉搏。 “怎么了?” “疼,好疼!” 容月蜷缩进北凤珏的怀里,双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脑袋,五官都皱在一起。 “月儿?哪里疼?” 北凤珏吓得脸都跟着白了,抱着容月就要起身出去。 一双眸子瞬间染上血色,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容月居然突然间变成这样,心里像是被人狠狠的扎了一刀子似的疼,北凤珏声音颤抖,将容月的下巴掰开,“不准咬自己。” 可他刚动,容月却抓住他的袖子,缓了缓,低声道:“没事儿,就一阵。” 北凤珏冷声道:“别动。” 然后运起内力,双手贴在容月身后。 就在此时,一道赤红色的火焰蹭的一下从冰湖底下冲了出来,容月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北凤珏抱着飞身落到了一边。 紧接着,湖面咕噜咕噜的像是烧开了水似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 容月还没有些没缓过来,便靠在北凤珏身上,伸长了脑袋想要看。 被北凤珏一把按了回去。 “别乱动。” 容月:“……” 一炷香后…… “怎么没动静?” 难道不应该嗖嗖的飞上来么? 毕竟是一条龙啊。 北凤珏的视线盯着湖旁,有些无语的抽了抽嘴角,“已经爬上来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赤焰玉龙(2) 容月满怀期待的等待着一条龙的出现。 然而瞪着眼睛看了半天,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却看到了这辈子最为震撼的一幕。 一条浑身金黄色的长着犄角的小东西,从寒冰湖里,慢腾腾的,爬了出来。 五雷轰顶。 容月顿时石化在原地,嘴角一阵抽搐,咽了口扣税咬牙切齿道:“这,这他娘的是龙?” 谁家的龙他么的用爬的? 还他么时不时的栽一个跟头? 这他娘的跟小说里写的不一样啊! 容月骑龙梦碎一地,气鼓鼓的瞪着地上那条金光闪闪的龙,马达看起来居然还有点小霸气? 而且居然,还他么挺萌? 不对不对,容月疯狂摇头。 她怎么能将萌跟龙扯上关系呢? 北凤珏笑着看了眼容月,柔声道:“想不想看清楚点?” 容月果断点头。 龙啊,就算是还没她 一个巴掌大,但是好歹也是一条龙啊。 北凤珏松开容月,起身去将赤焰玉龙拎着犄角拎到了容月面前。 赤焰玉龙:“呼呼!” 坏蛋,抗议抗议! 他们龙不要面子的啊。 容月同样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条龙,“怎么这么小!” 口吻中满是嫌弃。 一点都没有龙的威武。 北凤珏蹂将赤焰玉龙放在容月的手上,一边解释:“刚出生,这么大也算是合理。否则若是一出生便盘踞一座山洞,日后也麻烦。” 容月甚是赞同,点头。 “其实,他长的小了点,还挺好看的。” 赤焰玉龙欢喜的在容月的手掌上扭了两下,不知道的以为是在扭秧歌,其实它只是单纯的额撒娇:“呼呼。” 本尊就是这么好看。哼。 容月忍不住被这条龙逗得好笑,双手捧着赤焰玉龙,看了眼这冰冷的洞,又可怜兮兮的望着北凤珏。 “想养?” 以北凤珏的聪明才智以及容月的拙劣演技,北凤珏自然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不过普通人家养一只孔雀已经是十分的稀罕了,哪里有,养一条龙的? 容月眨了眨眼金,“侯爷你真是英俊潇洒帅到宇宙爆炸。” 所以能不能养? 见容月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北凤珏心头便是一软。 伸出手捏了捏赤焰玉龙的犄角,语气不善的威胁道:“若敢不听话,就将你炸了吃。” 容月:“……” 靠!大哥你要不要这么凶残奢侈浪费! 油炸一条龙,真是,太凶残了啊。 赤焰玉龙毕竟是跟北凤珏缔结了契约的,对北凤珏的威胁自然是有些忌惮,于是别扭的哼唧了一声,“呼呼。” 凶什么雄,等本尊长大了,一尾巴扫飞你!神龙扫尾。 “叫什么?” 容月抬头,兴致勃勃的盯着北凤珏,反正心情十分的美好。 赤焰玉龙:“呼呼!” 本尊就叫赤焰玉龙。 愚蠢的人类难道还想给他取什么诡异的名字吗? 北凤珏撑着下巴,视线不离容月,“看着金灿灿,应该挺值钱的。要不叫铜钱?” “不好听。” 容月果断拒绝。 “我听说越是富贵的东西越是要取一个贱名儿,这样才好养活。好多人家的小公子什么的一般都叫二狗子,蠢蛋儿,这种。” 北凤珏张了张嘴,有些,不敢相信。 容月眼神一扫,北凤珏立马道:“都好。你说了算。” 这种自觉程度,相当的有气管炎的潜质。 容月心满意足的点点头,“要不就叫傻狍子吧。” 反正只是个名字而已。 傻,傻狍子? 赤焰玉龙险些没喷出一团火来。 可刚动了动喉咙,就被北凤珏一个凉飕飕的眼神瞪了回去。 “呼呼!” 气死本尊了。 等本尊长大了,一定要离家出走。 离家少说一百米的那种! 然而,赤焰玉龙的心思果断的被容月打破了,“你说这傻狍子长大之后会不会怨恨我们?” 毕竟这么难听的名字。 赤焰玉龙内心都在咆哮:你他娘的也知道难听啊啊啊。 谁家的神兽叫一条狗的名字! 北凤珏理直气壮道:“他敢!” 说着活动了下手腕。 看样子就十分的冷酷不好接触。 赤焰玉龙好像已经预料到了他将来的悲惨人生。 如果反抗,肯定是吊在树上夫妻混合双打的那种。 十分的凄惨。 赤焰玉龙默默的往容月手心里缩了缩。 现在武力悬殊太过明显,身为龙,他要机智的衡量现状,等待时机,神龙报仇,十年不晚。 于是,赤焰玉龙就这么被容月捏在手心,两人一路出了寒冰洞。 之前北凤珏还担心这条娇气龙出了寒冰洞就或不吸取,然而,等他们真的出去了之后,两人才发现,纯属扯淡。 这货在外头活的更潇洒自在。 比如说,他么的一见着阳光就他么的在容月的手心扭屁股。 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习惯! 跟谁学的! 北凤珏果断的将赤焰玉龙从容月手上捏了起来,拎着犄角甩着一路走了出去。 “侯爷,您手上这是什么啊?” 季恒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刚跟将士们切磋完,这会一眼就看见被北凤珏甩在手上的东西,十分的震惊。 这东西,好新奇的样子。 北凤珏淡淡的道:“刚在寒冰湖里捡来的一条蛇。” 季恒:“……” “原来那居然是一只蛇蛋!!” 容月:“……” 不敢想象,等众人知道这其实是一只龙蛋后会是什么反应。 一定相当的震惊,震撼。 北凤珏镇定的点头,然后甩着赤焰玉龙,拉着容月,施施然的走了出去。 好像进自家厨房一般,人人见着,都满脸钦佩的行礼。 “侯爷,前些日子侯爷教的阵法还有些不懂,侯爷若是得空,再指点弟兄们两招呗?” “还有上次您制作的十连环,我做了些改进,在射杀敌人时可以再次回收刺箭,但是射程短也是个很大的问题,侯爷若是得空,还是来指点指点我们吧。” 一路出去,铁甲营的将士与寻常将士不同,除却一身杀气,还钻研于各种自己所热衷的事情之中。 不敢想象,季恒居然还是个音律高手。 容月深深扶额,看了眼北凤珏,实话实说道:“我真的觉得,铁甲营的兄弟们打光棍真是太没有道理了!明明就多才多艺。” 众将士顿时眼泪汪汪,是吧是吧,容小姐也这么觉得吧? 侯爷一只教育我们,出门没有一技之长很容易丢人。 所以铁甲营的人尽可能的发挥自己的特长,也许他们单独拎出来并不十分出色,可他们组合在一起,就是国之利器。 于是铁甲将们将容月团团围住,侯爷的媳妇,就是他们的嫂子。 嫂子可有姑娘介绍当媳妇的? 惨遭抛弃的武安侯殿下愤怒之下,果断拎着容月就走。 来时骑马,回去的时候,自然也是骑马。 容月照旧缩在北凤珏的怀里,只是回去的时候,怀里又多塞了一条龙。 容月跟赤焰玉龙大眼瞪小眼。 “我觉得它是一条母的龙。” 马蹄声飞扬,北凤珏嘴角一勾,“龙在成年之前,都是不分男女的。” 赤焰玉龙:呼呼! 老子是汉子,汉子啊。 咳咳,本尊是男子。 容月皱着眉头,眼巴巴的看着赤焰玉龙,突然开始糟心起来,“那个,你知道怎么养龙么?它吃什么?大冬天的,总不能要吃鲍鱼海鲜吧?” 北凤珏冷嗤一声,“我想吃肉。” “别闹,傻狍子到底吃什么?” 容月趴在北凤珏怀中,轻轻的在用脑袋撞了撞他的胸口,北凤珏语气这才缓和了些,心情不错道:“那些新鲜的瓜果,都是他吃的。” 容月顿时将赤焰玉龙扔了出去,“靠!吃的那么奢侈!” 果断不养了。 赤焰玉龙陡然间离开温暖的避风港被扔了出去,整条龙都不好了。 普天之下,居然有人还会把他扔了? 岂有此理! 赤焰玉龙的龙生有些灰暗,半空中自己翻腾了一下,嗖的一下,又钻进了北凤珏的怀里。 不料武安侯殿下眼疾手快,果断的捏住了龙爪子。 赤焰玉龙:呼呼! 鼓着龙眼瞪着北凤珏:快点松开本尊!不准摸本尊的爪子! 容月脑子里一阵闹腾,从北凤珏的怀里探出半个脑袋,揉了揉头,“谁摸你了?” 瞬间,赤焰玉龙浑身冰凉。 啊啊啊!变、态啊! 扭头,瞪着容月。 北凤珏冷冷的瞥了眼赤焰玉龙:“再敢盯着本侯的女人,剁了你喂鸡!” 赤焰玉龙果断的别开眼珠子,见色忘义,哼! 果然天底下的男人一个货色。 除了他以外。 容月打了个哈欠,缩回北凤珏的怀里,“我觉得这条龙,或许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只能养着他了,至少要养大。 北凤珏不置可否,将容月护好,扬起马鞭,朝着城内疾驰而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丑人出没 出城的时候,天色尚且还早,此时却是有些昏暗。 加上飞雪满天,寻常百姓比不得习武之人有内力,习武之人比不上武安侯殿下内力高深,自然没事也不会出门挨冻。 是以这一路,十分的静谧。 夜照玉狮子在距离城门尚且还有段距离的地方突然嘶鸣一声,扬起了蹄子。 北凤珏手一紧,将容月护在自己怀里。 “怎么回事?” 容月从披风里露出两只滴溜溜的眼睛,扬起脑袋看着北凤珏。 那一瞬,如芙蓉出水,北凤珏垂下头,淡定的将容月的脑袋塞进了自己怀里,低声道:“地上有虫蚁走兽。” “嗯?这么冷的天,虫蚁走兽不是都该冬眠了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 北凤珏解下自己的披风裹住容月,“你先回府,我去查探一番。” 说罢,北凤珏翻身就要下马,却被容月坚定的抓住了腰带。 额……纯属意外。 其实她是想拽袖子来着,但是手一扑腾,扑腾空了。 但是这样真的显得她很不矜持啊啊! 容月闹了个大脸红,可印着白嫩的小脸,那一抹绯红,却更是娇艳。 北凤珏好笑,握着她的小手,“快回去,不会有事的。” “不行。” 容月坚定的抓着北凤珏,寒冬腊月的,就算是要查事情,也不能这么冒着风雪查。 “太冷了,你穿上。” 容月说着就要去解身上的披风,然而手冻僵了,动作僵硬,于是活生生的把披风打了个死结。 靠! 她平时没这么蠢啊! 容月气鼓鼓的瞪着眼睛,死命的拽啊拽,却被北凤珏握住双手,然后渡了一丝内力过来。 容月的手这才有点直觉。 “再晚些只怕是还要更冷,这一路风雪,听话,先回去。这样我也能安心查看这些东西。” 北凤珏柔声劝道,虫蚁走兽什么的,万一有毒,回头咬伤了人,便是大事。 更何况,这冬天的,人都觉得冷,更何况这些东西? 早就该冬眠了。 却大规模的迁徙,只能说是有怪。 容月拍开北凤珏的手,跟着就往马下跳。 北凤珏皱眉,却还是伸手将容月接住。 容小姐果断掀开披风把人一起裹了进来。 只是武安侯殿下比容月至少也要高上一个脑袋,所以这么一裹,容月几乎半个身子挂在他身上。 北凤珏无奈,带着容月将人半拎了起来,挂在自己身上。 这才回头看着那些虫蚁走兽。 “会不会是要发地震了?” 一般有什么灾难来临之前,好像动物的反应比人要早一些。 容月大胆猜测,可她话音刚落,突然,一道黑色的羽毛倏地一下,朝着北凤珏的方向射了过来。 羽毛上泛着有蓝色的光,几乎是化成一道光,划破了冰冷的空气,迅速而狠厉的射过来。 快的让人怀疑人生。 容月惊呼一声,脚下一空,人已经被北凤珏带着跳到了一旁。 而令人震撼的是,那根羽毛射在地上,地上堆积的冰块迅速化成一滩水,融进地面。 而本冻住的地面,竟是生生的裂开了一道裂痕。 容月:“……!靠!他娘的哪个丑八怪作祟,给老娘滚出来!” 欺人太甚,当着她的面儿居然欺负北凤珏! 北凤珏扬起眉头,嘴角一弯,却不经意的将人搂进了自己怀里。 寒风萧瑟,飞雪满天,本该是一片清凉文艺的场面,却无端的涌动着一股杀气。 这股杀气……有点丑。 容月心里冷哼,见没人出来,顿时不高兴道:“丑人多作怪。滚出来,老娘饶你不死。” “呵呵呵……” 一阵妖娆的笑声响起,像极了成精的大鸭子,笑的人起了一声的鸡皮疙瘩。 容月抖了抖身子。 这他娘的哪儿来的老妖怪? 北凤珏眼神一冷,视线犀利的扫向不远处的坑坑洼洼的水潭,冷声道:“自己滚出来,否则别怪本侯不客气!” 容月瞬间扭头,满眼崇拜的望着北凤珏:哇!侯爷你真是帅爆了哎! 经典牛、逼人物台词,收藏收藏,点赞。 空气分外诡异,但是容月凭借自己美人的直觉,还是感觉到了一丢丢的危险气息。 如果不危险,北凤珏不会将她的手捏的这么紧啊! 北凤珏冷哼一声,忽的抬手,突然间朝着那个水潭拍了过去。 顿时,水潭突然间‘哗啦’一声炸开,从水潭里,窜出了一个一身黑衣的面容枯槁的中年女人。 只是那女人发丝凌乱,甚至有些脏。 身上的衣服虽然没有破烂,可是沾了一堆的泥,也是很不能容忍啊。 容月很是嫌弃的皱了皱鼻子,“她这身衣裳,该不会原本是白色的吧?” 中年女人登时眼神一凶,扫向容月,“无知贱、人!” 靠! 上来就被骂? 容月正要骂回去,却不料北凤珏却突然出手,手腕上突然射了过去一根银色暗箭,丝毫不比刚才那根羽毛要弱。 女人脸色猛地一变,急忙飞身躲开,可惜她刚动,北凤珏就好像猜到了她要往哪里动作一般,果断的一掌拍飞水潭里的淤泥,掌风过后,水潭了的淤泥‘哗啦’一声,落了中年女人满脸。 瞬间,那枯槁的容颜,十分惨烈的,看不太清了。 “你!” 女人勃然大怒,一双鬼爪子死死地抓在一起,唯独露出来的那双眼睛,充满了血丝,咬牙切齿的厉声喝道:“北凤珏!找死!” “说大话的时候,总该知道,什么人,是你说不得的!” 随着话音落下,北凤珏突然一手将容月拎着丢在马背上,另一只手果断的捏着长剑,刺透一片雪花,泛着森冷的寒光,满身杀气,朝着那女人刺了过去。 女人随手抹了把脸,从怀中掏出一个哨子,用尽力气吹了起来。 容月捂着耳朵,“靠,你他娘的不知道噪音可耻啊!” 这么难听,居然还敢出来丢人? 这人果然是不要脸了。 赤焰玉龙从北凤珏怀中探出脑袋来,‘嗖’的一下,飞到了容月手心里。 呼呼。 打打杀杀真是掉价,本尊真是厌恶极了。 容月揉了揉赤焰玉龙的脑袋,视线紧紧的追随着北凤珏。 女人拼尽全力闪躲,可惜北凤珏剑法凌厉,那女人很快就被一道剑气震飞,摔在地上,狠狠的吐了一口血。 北凤珏的衣衫迎着冷风猎猎,绝世容颜映在冰天雪地间,仿若神祗降临。 修长的手握着剑指着地上那女人,面无表情,冷声道:“梭魔族?” 女人一怔,冷笑着抬起头来,露出那双猩红的眸子,一字一句道:“侯爷,现在知道的,是不是太晚了?” 容月心下一沉,这话什么意思? “小心!” 容月惊呼一声,从马背上摔了下去,然后顾不得扭了的脚,朝着北凤珏冲了过去。 然而,一地的虫蚁走兽,疯了似的朝着北凤珏爬了过去。 其中还有满身花纹的蛇。 容月倒抽了口气,不管不顾的朝着北凤珏冲了过去。 北凤珏脸色一变,抬手便震开了自己身边吐着猩红信子的蛇,“你以为靠这些不入流的手段,就能对付本侯?” 女人狰狞的笑了起来,“人人都知道武安侯威震四海,可是,这么多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不是吗?” 北凤珏眼神微冷,扭头瞪了眼容月,“别过来。” “你你你,你脚边有一只好丑的蜘蛛!!” 容月嘶嘶的吸着冷气,蹲在地上将赤焰玉龙捏了出来,严肃道:“喷火!” “呼呼!” 一团红色的火焰瞬间烧死了一片的虫蚁走兽,替容月开出了两三步的小路。 容月蹭蹭蹭的蹲着继续前行,“喷火。” 赤焰玉龙:呼呼! 女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容月怀中的赤焰玉龙,不可置信道:“这,这是,这是妖孽啊!” “妖你妹!那个丑八怪给老娘闭嘴!” 容月气鼓鼓的抬头瞪向女人。 可容月这么一吼,地上正在朝着北凤珏爬过去的虫蚁走兽顿时好像被吓住了一般,竟是神奇的停了下来。 北凤珏眉头皱了皱,果断的将手中的剑翻手朝着地面一插,提起内力一震,顿时,大地颤动,山间走石刷刷的往下掉,那一片虫蚁走兽要么便是纷纷要了命般的撤退逃命,要么就是被那些石头砸死。 容月吓了一跳,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北凤珏护在怀中,带着跳到了一个安全的范围内。 女人也急忙运功飞身躲开,不料她刚动,便一口黑血吐了出来,刚才被北凤珏所伤,这会连运功都十分艰难。 北凤珏:“梭魔族向来可以掌控走兽,你来京城,所谓何事?” 容月立马坚定的扭头瞪着女人,“说,什么目的!不说老娘揍你!” 女人冷笑了声,忽的不知嘴里低声吟唱着什么,比刚才的哨音还要难听,惹得人头疼不已。 北凤珏立马伸手捂住容月的耳朵,冷声道:“催魔曲!” 女人笑的一脸诡异,“是,却也不是。” 北凤珏脖颈间,青筋逐渐显现,脸色也越来越苍白,眸子里湛蓝的光芒幽幽闪过。 体内平稳的真气忽然间开始横冲直撞,好像要将这具身体撕裂一般。 容月察觉到北凤珏的不对,“你别动。” 察觉到北凤珏想要割破自己的手腕,容月一把按住他,正要说话,下一刻,就见北凤珏突然一口血喷了出来,同时,一道掌风狠厉的朝着女人拍了过去。 “噗!” 女人同样也是一口老血吐了出来,昏倒在地。 北凤珏脸色几近透明,拎着容月翻身上马,周身银白的光芒逐渐绽放…… 第一百五十九章:不要乱给它认亲戚啊 “来人!” 一匹通身雪白的马停在太师府前,容月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白兔,手腕上海缠着一个金色的像镯子一样的东西,脸色苍白,纵然是这般冰天雪地,却也是满头冷汗,喘着气儿的冲进了太师府。 管家一看到容月回来,当即便迎了出来,连声应道:“小姐回来了?” 容月头也不回,一边往庆祥苑冲去一边道:“去请爷爷来一趟。” 说罢,脚下飞快,跟踩着风火轮似的直直的往庆祥苑冲去。 北凤珏不是第一次变成白兔,但是这一次,容月却十分的不安。 因为她明显的察觉道,北凤珏变成白兔跟那个什么梭魔族的女人有关,且毫无预兆,明明这段日子都没什么大事。 一想到这,容月就跟被人点了火药似的,气呼呼的卷起一滴的飞雪冲进了屋子。 淡淡抱着剑正要开门,却被人怒气冲冲的容月吓了一跳,急忙手一松举起手来,剑应声砸在了自己脚背上,有些疼。 “小姐这是?” 容月一进门,打断淡淡的话,“什么都别问,现在去办两件事。第一件,去城外五百米处的小路上找一个女人,被北凤珏打晕了,应该还没醒,要快。第二件事,让暗卫现在立刻马上去铁甲营,把季恒叫过来,切记,低调,不要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 “是。” 淡淡什么也没问,直接出去办事。 容月小心翼翼的将白兔放在床上,从柜子里扯出之前给他专门准备的小被子,盖在了白兔的身上。 白兔气若游丝,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气儿了似的。 容月寸步不离的守在一旁,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冷静与严肃。 可没人知道,她的手心,早已起了一层的冷汗。 容月咬着牙,一声不吭。 “挡路了。” 身后,容太师突然出声,容月紧绷着的弦儿突然一松,转过身,一头扑进容太师的怀里。 一言不发,死死地咬着唇。 容太师叹了口气,难得的没有吹胡子瞪眼,抬手轻轻的在容月的后背上拍了拍,“怎么回事?” 容月吸了吸鼻子,将事情的经过给容太师说了一遍。 自然,也没有隐瞒北凤珏就是眼前这只白兔的事情。 不过,看着容太师那个反应,好像是并不震惊,倒像是早就知道一般。 容月:“……” 越看自家爷爷越像是一只老狐狸了。 容太师捋了捋胡子,兴致勃勃的问道:“赤焰玉龙呢?” 被点到名字的赤焰玉龙懒洋洋的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头上的犄角看起来甚是威风。 身上的鳞片散发着金色的光芒,一双龙爪子正紧紧的揪着被子,刚才一路上被容月颠簸的脑仁儿都碎掉了。 容太师眼前一亮,捏着赤焰玉龙的尾巴把它拎了起来,啧啧称奇:“怎么长的这么丑?” 容月:“……!!” “瞎说什么大实话。” 赤焰玉龙纷纷的伸了伸自己的龙爪子,以示威胁。 然而床上的白兔似乎是动了动,赤焰玉龙立马乖巧了下来,默默的缩回了自己的龙爪子。 刚才他什么都没做。 容月翻白眼,真是没出息。 “爷爷,先说正事。” 容太师一挑眉,“什么正事?” 容月无语,深吸了口气,重新提醒道:“梭魔族是什么人?看样子,是针对北凤珏。” 容太师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白了眼容月,没好气道:“怎么一身的桃花债?走走走,这样的咱们不要了。” 容月哭笑不得,一把抱住容太师的胳膊,“爷爷,认真点。” 容太师瘪瘪嘴,武安侯的什么事儿他真是一点都不想知道。 毕竟将来可是跟自己争宠的人呢。 “爷爷!求求您了。” 容月抱着容太师的胳膊晃悠,虽然是第一次卖萌撒娇,但是干的十分的熟练。 容太师顿时脑门更疼了,自家好好的孙女,怎么就变成了这傻样! “梭魔族,据说能懂兽语。” 容太师一语惊人。 “还能控制百兽。” 容月:! 靠,这他么的是什么逆天操作! “那个女人哼唧的那首歌,应该就是激发兽、性的催魔曲。这小子身体里有股神秘的力量,虽说一直压制他,甚至只要他武学精炼到一个境界,就会强行压制以至于化形为一只白兔,但是,也算是保着他一命,否则他这具身体,撑不住这股神秘的力量。” 容月目瞪口呆,“您是怎么知道的?” 容太师高深莫测的看了眼容月,一本正经道:“猜的。” 容月:“……” 真是对自家爷爷无奈至极。 容月皱着眉头,思来想去,脑子里却是一团乱麻。 “除了凤明简见过他化为白兔的模样,就只有南缨知道这件事。但是也不排除其他人有猜测。” “梭魔族深居隐秘地带,即便是要派人去请,只怕是没有三五个月,也很难把人请到京城。” 这么说来…… 容月顿时冷冷的吸了口气,手指捏的咯吱直响。 在三五个月之前,百姓中虽然有谣言在传,但是绝对没人真的相信北凤珏是妖孽。 许默如更是尚未回京。 凤明简若是能请来梭魔族的人,只怕是也不会在后面还一门心思的把北凤珏往出家的道路上逼。 这么算下来,剩下的人,只有一个。 容太师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家孙女,满地满是欣慰。 还好,还好没蠢到连这一点都想不到。 “既然她把人请来了,这人只要是不死,怕是不会轻易回去,不好对付。” 容太师好心提醒。 梭魔族人向来一根筋。 能说动她们,就只剩下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容月冷嗤了声,鄙夷道:“对付梭魔族我自有办法。但是有些垃圾,是时候要清理了。” 容太师砸了咂嘴,孙女这样子真好看。 啧啧,简直就是继承了他的完美。 毫无缺陷。 容月被容太师盯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爷爷,还要求您帮我个忙。” 容太师胡子一翘,爽快道:“有什么事尽管说,帮忙玩记得让这小子付钱。” 付,付钱? 爷爷,你还敢不敢更接地气一点? 执行任务按次收费呢这是? 容太师自顾自的解释起来,“毕竟将来要是失宠了被赶出家门,好歹也有些傍身的财务,免得饿死街头……” 见容太师越说越来劲,容月喝不得一巴掌把自己拍死是算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爷爷! “我不会这样对您的!” 容月无奈的保证着,自家爷爷好歹也是一朝太师,怎么会这么……啊啊啊啊。 容太师委屈可怜道:“我瞧着你对着臭小子很是上心,老头子失宠,看啦是早晚的了。” …… 容月有些哭笑不得。 “爷爷,您到底想要怎样?” 瞬间,容太师收拾好脸上的表情,淡定的接话:“把这只白兔借我玩一玩。” 容月:!! “我……” “你刚才要爷爷帮忙做什么来着?” 容月无奈,“对外宣称我遭遇刺杀,生死未卜,然后,进宫一趟。” 容太师挑了挑眉,转身往外走。 “哎,爷爷你去哪?” “进宫。” 容月欲哭无泪,“我还没称病传大夫呢?” 门外,传来容太师爽快的声音:“我去跟太医院的那帮子老家伙打个招呼,最好把你说成是命在旦夕,心肝肺皆碎,四肢断裂,七窍流血……” 窝草! 为什么自家爷爷听上去好不靠谱的样子? 容月无奈扶额,正准备上前去看一看白兔,突然,容太师又转回来站在门口严肃的警告道:“不准靠近这只白兔,你已命在旦夕!躺好。” 容月:“……” 入戏是不是有点快了? “说!你绝对不会对这只兔子下手!” 容太师孜孜不倦的要求着,完全无视了容月抗议的小眼神。 容月默默的将赤焰玉龙的脑袋塞进被子里,淡定道:“我保证,我听话。” 容太师背着双手,晃晃悠悠的进了门,然后朝着床上的赤焰玉龙伸出手,“走,带你出门去看看你那傻弟兄。” 傻,傻弟兄? 容月如同五雷轰顶 “爷爷,您不要胡乱给它认亲戚啊!!” 容太师手腕上缠着赤焰玉龙,袖子一遮,什么都看不见,然后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足见其腿脚灵活,丝毫不像是个老人家。 容月无奈,一转头,便见白兔湛蓝的眸子,正缱绻的落在自己身上。 第一百六十章:你还敢有意见 小半个时辰后,皇宫,暖阁内。 皇帝陛下无辜的站在一旁,满脸为难,且还生气。 容太师红着眼伤心欲绝的坐在一旁,时不时的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 “老夫已经白发人送过黑发人一回了,若是再来一次,老夫还怎么活呀。” 皇帝陛下:“……” 太师的大儿子,当年风华绝代的一个翩翩公子,英年早逝,对容太师打击之大可想而知。 加上这么多年来,皇帝陛下能坐稳这个位置,也多亏了恩师。 若是这世上还有个人能让皇帝陛下毫无顾忌的全心相信,那一定是容太师。 “这件事,若真是南缨所为,朕绝不偏袒。” “月儿如今危在旦夕,老臣心如刀割啊。” 容太师继续擦眼泪,手腕上的赤焰玉龙满脸无语的顺着胳膊往领子里钻了钻。 说什么看傻兄弟,他只看到一个大傻子。 皇帝陛下无奈至极,只好道:“朕这就派太医前去,一定将容月治好。” 一提起容月,皇帝陛下也是无奈至极。 好端端的怎么就跟南缨起了矛盾? 南缨那暴脾气,容月肯定只有被打的份儿啊。 对于这一点,皇帝陛下丝毫不怀疑,甚至有些生气。 动谁不好,要动容太师的心肝儿孙女,真是混账。 容太师继续抽噎,“若是月儿有个三长两短,老臣也不活了。” 哭的跟真的似的。 甚是还忍不住的掐了一把自己的脖子。 顺带将赤焰玉龙塞了进去。 皇帝陛下很是为难,南缨县主虽然是皇室,但是也有封地,按理说,遣回封底也可以。 “你想让朕如何?” 皇帝陛下很是没有原则,日后要仰仗太师的地方还多,必须的舍弃掉一个没什么用的县主,先稳住太师。 容太师心里对这个结果虽然是并不意外,但是好歹面上也要装出一副自己实在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别说是把南缨赶出京城,就算是把她打成残废也难消心头之气的样子。 一张老脸,反正早就没有了。 皇帝陛下头疼欲裂,真是多事之秋,还添乱。 “老臣别无所求,只想为孙女求个公道!” 皇帝陛下:“好好好,你先别哭了,朕现在就下旨,让南缨亲自上门给容月道歉?” “不行!” 容太师胡子一颤,立马抬起头来拒绝,态度坚决。 老皇帝皱了皱眉,“那朕将她逐出京城如何?” 逐出京城,也就意味着从此之后再也不能进京了。 即便是京城有富贵人家想要娶南缨,只怕是也要顾及皇帝陛下的喜好,从而退缩。 容太师立马恢复平日里的儒雅形象,淡定的捋胡子,然后朝着皇帝陛下施施然的行了礼,告退。 此时的太师府内,季恒得知消息,立马赶来了过来。 听闻事情发展始末之后,季恒气的脸都绿了,“梭魔族!当年侯爷还曾救下过梭魔族人,没想到他们居然恩将仇报!” 容月看了眼床上的白兔,面色忧虑,“可有大夫,能替他看看的?” 话音刚落,季恒立马从怀里掏了一个瓷瓶出来,从里面倒了一粒红色的药丸出来,“花昱之前配的要,侯爷以往变成白兔的时候,都会服用一粒。” 说着,季恒将药丸递给容月。 容月蹙着眉头,平日里明媚的眸子好似也染上了一层冰霜。 季恒竟然有种错觉,觉得容月跟自家侯爷越来越相像了。 “看起来那么不靠谱的大夫,这药能随便吃么?” 季恒腿一软,差点没摔地上。 别人也就算了,花昱的药自然是可以随便吃,呸呸呸,安心吃的。 “容小姐放心,这个药绝对没问题。” 说完,季恒又补充道:“用属下的性命担保。” 容月依旧皱着眉头,“确定吗?都不用把个脉什么的?” 看着就很不靠谱啊。难道花昱以前是兽医? 可是北凤珏这也不是普通的兽类啊。 这他娘的是个人啊。 容月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 “不用……” 没等季恒话说完,药已经被容月喂了进去。 季恒:…… 容小姐威武。 要是这药有问题,那他一定会默默的为花昱收尸。 药喂下去不久,容月又问了一些关于梭魔族的事情。 说起来也是凑巧,当年梭魔族为北凤珏所救后不久,北凤珏便在一场战役中,第一次化身为一只白兔。 据说当日天间有些血色,梭魔族人世代隐居,并不喜欢与人打交道。 据说那些人,信奉一个什么玩意,说是那里有神明。 容月翻白眼,他么的这都是什么封建迷信思想? 还神仙呢! 尤其是那些梭魔族人,受不了任何对他们的信奉不利的东西存在。 “南缨县主,与北凤珏关系如何?” 毕竟是要把人赶走了,容月觉得自己还是要问清楚的好。 季恒怔住,“可是县主欺负了您?属下这就派人去替小姐报仇。” 容月惊呆,哎哎哎,大哥你们能不能有点身为国之利器的自觉啊。 这种动不动就去报仇什么的,真的不是什么土匪流、氓吗? 容月翻了个白眼,无语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如果我将南缨赶出京城,北凤珏不会生气吧?” “吱吱。” 不会。 脑海中突然间回想起北凤珏的声音,容月惊喜扭头,果然,白兔已经睁开了眼睛,正趴在床上,虚弱的看着容月。 容月抹了把脸,眼眶不争气的红了。 “谁准你说话的!老娘正准备烤兔子,油炸兔子,清蒸兔子,红烧兔子呢!” “吱。” 嗯。 白兔倒是淡定,吱了一声后,好像还有些没缓过来,眼神有些疲惫,容月收起自己的小性子,坐在床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吱吱。” 放心。 “放什么放!我问你哪里不舒服?” 季恒摸了摸鼻子,转身出去,不料正好一头撞到淡淡,顿时耳根子一红,正要拔腿就跑,却突然想起自家侯爷刚醒,于是果断的将淡淡也拽了出去。 淡淡:“……找死!” 院子内,又一次的上演了一出季将军被打的悲剧。 容月凶巴巴的吼完,又别开脑袋,抹了把脸,她真的没有哭。 白兔叹了口气,无奈道:“吱吱……” 除了心疼你,没有任何不舒服。 “别以为你说两句好听的我就不生气了!” 容月气鼓鼓的说完,将被子给白兔拽了拽,一边别扭的不去看白兔。 “吱吱……” 梭魔族知晓我的秘密了? 白兔倒是淡定,好像也并不在意一般。 容月苦闷的点了点头,“嗯。” 而且看起来,好像是要深究到底了。 “我让爷爷进宫把南缨县主赶出京城了。” 白兔问都没问,只点了点头,“吱吱。” 嗯,好。 容月无语的回头瞪了眼白兔,“你都不问一下是为什么?” 白兔眼底含笑,那双透着凉意的湛蓝色的眸子,生生的染上了一层暖意,容月看的脸红脖子也跟着红,干脆生气的转过身去给白兔找水。 “吱吱……” 亲眼见到我是妖孽的人除了凤明简,便只有南缨。你心地善良,只将人逐出京城,我没意见。 容月嗖的一下转过头,冷声道:“你还想有意见?” 白兔无辜的眨了眨眼,他说什么了吗? “吱吱……” 即便是你今日不动手,她在京城也呆不长久。 白兔淡定的解释,绕开话题。 南缨性格刁蛮跋扈,前些日子能做出当众为难容月的事情,他自然是不会将人留在京城。 只是他才安排下去,南缨就惹怒了容月,自己动手了。 容月回头,不解道:“你什么意思?” “吱吱……” 南缨虽是县主,可也是南家偏房嫡女,我已言明,南家若是不将人带回去看好,我便让南家消失在江南世家之中。 容月目瞪口呆,靠,少侠你讲点道理啊! 这么凶残吓坏了人家怎么办? “你闭嘴。” 容月愣了会,果断的打断白兔的话,然后走过去,将白兔往被子里塞了塞,动作轻柔,表情活像是追债的。 白兔:…… “淡淡,进来。” 容月将白兔塞进被子后,放下床帐,这才转身叫了淡淡进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这就是你隐藏多年的尾巴吗 门外,淡淡揪着季恒的动作一松,季恒闭着眼睛正打着暴风雨般的拳头到来,却不料突然被松开,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着后面摔了下去。 季恒:…… 唉唉唉,怎么说不动手就不动手啊! 容月坐在桌子后,眼底满是担忧。 不必问,也知道这份担忧是因为北凤珏。 “人找到了吗?” 淡淡一进来,容月直接开口问道。 其实,结果她大概已经猜到了。 人若是找到了,淡淡回来后,必定会不管不顾的将人拖过来先给容月解气,但是现在淡淡一人回来,甚至脸色也不太好,还追着季恒满院子打,可见人应该是没找到。 不等容月说话,淡淡立马就要跪地请罪,却被容月出声制止。 “跑了就跑了吧,她自己早晚会露面的,咱们等着就是。” 淡淡:“是。” 容月叹了口气,双手撑着下巴,眼神看起来颇为高深莫测,其实容月只是在想一个问题:今天晚上到底是要给白兔吃萝卜糊呢,还是白粥呢? 毕竟好像还在生病的样子。 容月叹了口气,回归正题:“在城里放出消息,就说多年前逃出牢狱的采、花女贼越狱了,让各家男子注意些,晚些我试试看能不能把她的模样画下来。” 采、花,采、花女贼? 淡淡倒抽了口气,有些无语,“小姐,这些年,好像没有出现过女贼啊。” “别管出没出现,既然是多年前的,谁能想的起来是真是假,然后顺带放出消息去,就说季将军途中险些遭遇毒手,这几天你就跟着季恒去他府中吧,记得看着点,别真让那丑女人把季恒给怎么着了。暗中也派人保护着,只要那女人一出现,就把人抓起来。” 容月贼兮兮的交代完,还不忘回头看了眼白兔。 你要是不赶紧好起来,你的得力下属就清白不保了。 哼。 白兔默默的看了眼容月,可萌可萌了。 淡淡深吸了口气,冷静转身出了门。 一出门,还没开口,就被季恒一把拽住胳膊,“淡淡姑娘,季某的清白,就靠姑娘了。” 淡淡果断的抬起手,一巴掌将人拍开,“保持距离。” 不过既然是容月的吩咐,淡淡自然会照办。 可惜就是心情不太好。 淡淡出去后,容月继续撑着下巴,离白兔远远的。 就算白兔长相乖巧! 就算他看起来软萌可欺! 就算他一直温柔的看着自己! 那又怎样! 容月是个很有骨气的人,然后一转身出去了。 “咳咳,你们去弄点吃的,不要太腻,清淡为主。” 交代完,容月这才一步一挪的回了屋内,嘴里还在碎碎念。 白兔始终趴在床上,视线却一直盯着门口,宝石般的眸子,掩映在床帐内,清晰明亮。 容月叹了口气,反手关上门,这才走了过去,一把掀开床帐,掀开被子,将白兔抱住。 吸了吸鼻子,委屈的哼了了句什么。 在城郊突然间毫无预兆的晕了过去,容月当时三魂七魄都吓没了,要不是怕那个梭魔族的女人爬起来杀人,她一准儿的原地哭瞎。 耳边北凤珏的声音轻响了起来,紧接着白兔用自己的爪子扫了扫容月,柔声道:“吱吱……” 抱歉。 “哼哼,口头的道歉,坚决不接受。” 容月闷声闷气的哼唧了两声,低下头,将自己的脑袋压在白兔的肚皮上,蹭了蹭。 “我想吃北大街的羊肉汤。” “吱。” 好。 “二嫂的酸辣牛肉面。” “吱。” 好。 “城西李老头的酱肘子。” “吱。” 好。 “武安侯的平安。” “吱……” 好…… 白兔轻笑了声,用毛茸茸的尾巴扫了扫容月的眼睛,痒痒的,暖暖的。 容月突然翻身跟白兔并排趴在床上,“你要是一直是一只兔子的话,我就考虑改嫁去,反正青春年华,养着你,也不耽误我跟别人好。” 白兔陡然间竖起了耳朵,警惕的看着容月,“吱吱!” 不准。 容月得意的扬起眉头,“你管我!” ‘嗖’的一下,白兔跳了起来,转身就要去找刀子划破自己的爪子,容月大惊,急忙将白兔抱住,“你你,你干什么!” 白兔扭头,“吱吱……” 恢复原貌。 容月将白兔耳朵一拎,按在床上,自己则气势汹汹的俯视着白兔,“你再敢乱动,信不信老娘现在就去找个小白眼胡乱嫁了!” “吱吱……” 谁家的? “谢大学士家的小公子,刘国舅的嫡子……” “吱吱!” 够了。 他倒是不知道,京城还有这么多尚未成婚的世家子弟。 若实在不行,就将这些人都收编进铁甲营,看谁敢跟他抢人! 容月笑吟吟,其实还有一个,她没说。 武安侯府北家嫡子,北凤珏。 白兔突然身子一僵,一股难以言说的痛楚袭遍全身,一股令人崩溃的力量在体内膨胀。 真气乱窜,朝着胸口一下又一下的冲击而去。 白兔湛蓝的眸子陡然一黯,身子一点点的蜷缩起来。 察觉到白兔不对,容月急忙道:“你怎么了?” “吱……” 太师府门口,容太师正捧着赤焰玉龙往回走,谁知那赤焰玉龙却突然间在他手心里不安的扭动起来,头上的犄角似乎有些长大的趋势。 “哎哟,是不是得给你找个奶娘?” 赤焰玉龙险些一口龙血喷出来,他是一条龙,要什么奶娘! 等等,奶娘是什么? 而庆祥苑内,白色光芒过后,北凤珏正一脸惨白的躺在窗扇,嘴角还有血迹,容月趴在他身上,苍天可见,她真的什么都没做。 只是,这个姿势,略微的,有些让人误会。 容月眨了眨眼,咧开嘴朝着北凤珏笑了笑。 “好,好久不见,我先走了!” 救命啊! 这个变身也太不规律了吧! 他么的奥特曼变身还会喊个口号,北凤珏就是说恢复就恢复,这不科学啊。 容月一扫刚才的气势汹汹,只剩下心虚。 她刚才说什么来着? 哎,忘记了。 可惜,容月刚一动,就被北凤珏抓住了胳膊,往他怀里一砸。 窝草! 老娘的下巴! “宝贝儿,有话好说!” 北凤珏嘴角一勾,有话好说? 刚才趁着他是白兔的时候放出豪言壮志要去跟别人好的是谁? 武安侯殿下有一点好,那就是记性。 “不让我管,你想让谁管你?” 北凤珏眯着眼睛,眸子里满是寒意,脸色略黑,大有容月敢说出一个名字来,他就拔剑去砍人的架势。 容月心虚的清了清嗓子,笑嘻嘻的将脑袋撑在北凤珏的胸口上,“我爷爷管我,你也吃醋?” 话刚说到这,北凤珏便拎着容月的肩膀,把人往上提了提。 容月:!! 这就是病号的力量? 容月浑身滚烫,隔着衣服贴着北凤珏的身体,鹿眸瞬间水润。 大哥,你再这样要出事了啊。 北凤珏得意的扬起半边眉头,“想清楚再告诉我。” 容月欲哭无泪,自作虐不可活! “不能换个姿势吗?” “你说呢?” 北凤珏轻笑了声,虽说面色苍白,可不减他的半分风采,倒是有种别样的妖艳。 身上的衣服也是皱皱巴巴的,容月顿时一瘪嘴,哇的一声就哭喊起来:“救命啊,来人啊,武安侯欺负弱女子啦……” 北凤珏嘴角微微抽搐:“闭嘴。” “就不。” 容月瞪了眼北凤珏,继续嚎:“三天一顿饭,顿顿没有肉……” 唇上突然一软,容月瞪大了眼珠子,视线所及之处,便是北凤珏近在咫尺的脸。 容小姐果断揪着北凤珏的衣襟,大哥,这个趴在人身上的姿势,真的好累哦。 不考虑换一下么? 情至深处,容月脸颊越发的红润。 容月干脆爬了起来,骑在北凤珏的身上,正要俯身去报仇,不料此时,木门突然被人推开。 “月儿,这条龙……啊!!!” 一道苍老的尖叫声,震的太师府都抖了抖。 容太师目瞪口呆的看着床上的两人,容月发丝凌乱,粉面含春,衣衫尚且整洁,可北凤珏的衣衫几乎是被容月拽掉了啊! 北凤珏冷静的起身,将容月抱了下来,“爷爷。” 容太师:“!” “跟老子来!” 容太师活到这么大的岁数,第一次爆了粗口。 北凤珏回头揉了揉容月的小脑袋,淡定的理了理衣衫,跟了上去。 身后,容月突然拽住了北凤珏的袖子。 北凤珏挑眉回头,“嗯?舍不得?” 容太师:“!” 混账!没出息!居然这么腻腻歪歪! 然而,容太师回头的瞬间,也惊呆了。 容月艰难的咽了口阔睡,眼珠子盯在北凤珏的屁股上。 略猥、琐。 北凤珏忍笑,掩唇干咳了声,“看什么?” 容月抬起头,又迅速的看向他的屁股。 北凤珏:“……” 视线一扫,却发现容太师,居然也在看! 武安侯殿下一张俊脸通红,不自在的换了个方向,避开了容太师的视线。 容月伸出手,朝着北凤珏的屁股摸过去。 一双手,好像落在了一条毛茸茸的什么东西上。 北凤珏脸色瞬间苍白,艰难的转过头,看向了自己的屁股。 “这,这就是你隐藏了多年的尾巴吗?” 第一百六十二章:顺便去揍俩人 北凤珏的屁股后,一团白色的毛茸茸的,小圆尾巴,突突的戳着衣裳,翘了起来。 而容月的爪子,正抓着那圆绒绒的尾巴。 手感爽到爆! 脸色乌漆墨黑的武安侯殿下,一身冷气,眼睛几乎能冒出火星子来,可屁股后,却生生的挂着两条尾巴,又威武霸气,又呆萌可人,容月不厚道的,咬着唇笑了。 好想锤地。 容太师同样一副死命憋笑的样子,此时此刻谁也顾不上刚才要去训话的事儿,一门心思都在北凤珏的圆尾巴上。 北凤珏眼角突突的跳,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 “我……” 一句话还没说完,容月立马殷切的凑过去,双手捧住北凤珏的双手,“小妖精,敢问你是那座山头修炼的?” 某妖精…… 深吸了两口气,北凤珏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若是这尾巴一只不会消失,难道让他拖着一条尾巴上战场? 前所未有的心灰意冷。 容月淡定的拍了拍北凤珏的肩膀,“藏好你的小圆尾巴,除了我,不准让别人摸,知道吗?” 这种事,必须实现说好。 容太师哼哼两声,转身捏着赤焰玉龙就要往外跑。 “唉唉唉,爷爷等等我。” 要笑大家一起出去笑啊。 然而,容月前脚刚迈出去,身后,北凤珏便将她的衣领拎住了,往后一拽,容小姐果断的被拽进了武安侯殿下的怀里。 容月:“……小美人别急,先容我出去喘口气儿回来再与你双宿双飞。” 北凤珏深吸了口气,笑的十分危险:“不如,我陪你一起去?” 你去了老娘还笑个毛线啊! 容月哭笑不得,眼睁睁的看着容太师捏着赤焰玉龙兴高采烈的出去偷笑。 呜呜呜,她也想要笑。 一看到容太师出来,季恒也听到了北凤珏的声音,于是便想着进去求自家侯爷救命,采、花女、贼什么的简直太可怕了。 “侯爷,我……” “滚出去。” 一道掌风劈头盖脸的甩了过来,季恒还没看清楚自家侯爷的脸,就被关上的门夹了鼻子,无辜又委屈的抱着鼻子蹲在门外哭。 他该不会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场面吧? 会不会长针眼啊。 容月憋笑,一张脸都开始抽搐起来。 “这么凶!” 容月捏了捏北凤珏的下巴,双手环住北凤珏的腰,柔声道:“我喜欢你。” 北凤珏的身子瞬间僵住,眼眸明亮起来,紧皱着的眉头也因为这一句话瞬间舒展开来。 “喜欢我的尾巴?” 容月笑了起来,抬起手在北凤珏的尾巴上揉了揉,“是呀,也不知道是哪里修炼出来的小妖精,竟是这般迷人,我一眼看了,就再也忘不掉了。” “既然姑娘看上了,那我只好以身相许。” 北凤珏轻轻地在容月的头顶落下一个吻。 心里的不安,焦躁,烟消云散。 容月紧紧的抱住北凤珏的腰,“去吧,爷爷找你应当是有正经事。” “好。” 北凤珏松开容月,皱了皱眉头,不知该如何处理那一条小短尾巴。 容月一边笑,一边果断的将自己的大红色的披风给北凤珏穿上。 北凤珏眉头皱了皱,有些抗拒,可他自己本身的披风已经脏了,容月一边给他穿,一边咂嘴,“真是个好看的小妖精啊,早些回来,可别让大王我等久了。” 北凤珏忍着笑,捏捏容月的鼻子,任由她给自己穿上女子的大红色的披风,转身飘然离开。 一出门,飞雪漫天,红色的披风迎着冷风猎猎做响,北凤珏弯了弯嘴角,回头看了眼抱着梨子啃的开心的容月,无奈的摇摇头,这才朝着容太师的书房走去。 暗处,一群暗卫目瞪口呆。 “往后打仗,侯爷穿这一身对着敌人笑一笑,简直就是杀伤力无穷啊。” “放屁,侯爷又不是卖笑的,笑什么笑。” “就是,再说这话小心侯爷把你卖到那种地方每天伺候那种人!” “……老子夸侯爷好看也有错啊。” “废话,侯爷是你能夸的吗?只有容小姐才配夸容月的美貌!这叫水准!” …… 一炷香后,人容太师的书房内。 北凤珏用披风遮住了自己的小尾巴,端坐在容太师的对面。 桌子上,摆着一盘棋局。 “真的不下一盘棋吗?” 容太师眼巴巴的望着北凤珏,实在不行,下一盘棋,让容月嫁他一次? 当然,这话不能说出来,容太师始终秉持着要矜持,稳重的风格,纵然很想感觉把孙女嫁出去,也一定要表现的十分委屈,不舍。 北凤珏失笑,摇摇头,从容道:“爷爷定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与我商讨。” 还没进门呢,瞎叫什么爷爷! 容太师吹了吹胡子,无语望天。 北凤珏捻起一颗棋子,挑眉看向容太师,后者立马眼珠子巴巴的望着他,等待落子。 北凤珏:“一步棋,一个问题,如何?” 混账! 居然跟他讲条件! 容太师吹胡子瞪眼,气鼓鼓的剜了眼北凤珏,然后愤愤的落在一子,“说。” 北凤珏施施然的紧接着落下一子,“北疆一动,南蛮必定也不会安分,爷爷可有什么妙计?” 容太师哼唧一声,一步不差的落子,“想来北疆你必然已经安排好了,太子纵然无能,但是也是太子,面子上一定要过得去。至于南蛮,朝中武将,多数是你武安侯府的人,陛下定然用的不安心,可若是换了陛下自己信得过的土包子去打仗,还不如直接直接打开国门来得快。” 北凤珏勾唇一笑,稳稳落子,“南疆挑起战事,必然会寻个由头,如今北疆迫在眉睫,南蛮必然会在北疆战事开始后才会采取举动,与其被动,不如主动?” “你想弄死南蛮世子?” 容太师震惊抬头,然后有些诧异的看向北凤珏。 “是,不过是借北疆人的手。” 北凤珏浅浅一笑。 容太师有些诧异的看向眼前不过弱冠之龄的年轻人,有些人天生是将才,有些人天生是帅才,北凤珏,无疑就是后者。 “北疆何南疆若是因为此事结下梁子,倒也不担心二者会联手。只是两方开战,圣武目前的国力,并不足以应对。” 至于为什么,这事儿就要从当今皇帝陛下的不作为说起了。 当今皇帝陛下典型的就是个坐吃山空的主儿,尤其是生活还奢侈,国库空虚早已不是一日两日,加上宠幸一些没什么真本事屁事又多的大臣,贪污成风,说句良心话,若非是长公主当年嫁妆封后,武安侯府又是百年世家,北凤珏又生财有道,太后赏赐又丰厚,或许一个朝中二品大员都能比武安侯府更有钱。 这么多年来,圣武皇帝似乎吃准了武安侯府会自己补贴铁甲营,所以对铁甲营是抠抠搜搜的,十分不大气。 容太师沉吟片刻,“谁说一定要打仗解决争端了?北疆那边既然你已经安排好了,给太子一个教训也好。南蛮虽然彪悍,可上次经你一战,如今开战本就有些吃力,不如暂时稳住?” 北凤珏轻笑,“正有此意。只是南蛮之人入京滋事,只怕是南蛮王那头,还是有心一战的。” “可若是南蛮部族首领换人呢? 南蛮之地,大大小小有十来个部族,每个部族都有一个族长,族人只听族长的话,南蛮王的位置,向来都是能者居之,活的很是艰难。 北凤珏皱了皱眉,道:“不妨挑起南蛮内斗,倒是圣武再提出和谈,想必他们也只能同意,正好趁此打劫一番,听说南蛮的战马品种比圣武要好,趁此机会正好。” 容太师:“……” 你们铁甲营出来的人,都是土匪吧? 等等,为什么聊起了正事没有下棋? “落子落子,该你落子了!!” 容太师急的哇哇大叫,居然被这混账小子套进去了。 北凤珏放下手中的棋子,一脸正气的道:“不了,无论怎么下,最终的赢家定然是爷爷。月儿说了,不得欺负爷爷。” 容太师:“胡说八道!老夫难道还用你让子不成!” “那也不成,该陪月儿去吃羊肉汤,酱肘子,酸辣牛肉面,另外再去揍两个人。” 武安侯殿下丢下这句话,扭头就走。 留下容太师按着他手上的赤焰玉龙,气的胡子都飞了。 “罢了罢了,你这只没人要的龙,暂且先跟老夫我待几天!欸,你会下棋么?” 赤焰玉龙:!! 本尊是条龙!无知的人类! 第一百六十三章:我看起来很凶残嘛? 入夜,京城天牢内,寒意渗人。 每天天牢里都会发出各种诡异的声音。 有被用刑之人的惨叫声,也有一心喊冤的人的哀嚎。 “夜深了,兄弟们喝点酒啊暖暖身子。” “你小子是不是发达了?怎么突然请我们喝酒了?” “哪儿有,我前些天不是得了个儿子嘛,跟兄弟们先热闹热闹,加上这天寒地冻的,正好暖暖身子。” “哎哟?上等女儿红?” 天牢的内的一方木桌子旁,六七个狱卒围坐一桌,挤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喝酒聊天。 一个时辰后,一阵冷风过去,其中一人打了个哆嗦,起身道:“我去巡逻一圈,哥们们先喝着。” “欸,我跟你一块去。” “走,我们哥俩去巡逻啊。”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出去的两人依旧没回来。 “怎么回事?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 “指不定是刚才喝多了找地方偷懒去了,你们两个去看看。” 又两个人跟着一起出去了。 天牢的一层走廊内,只剩下还坐在桌子上等待其余几人归来的三个人。 一道黑色的身影,一身的异域香膏味儿,一张脸被包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两只眼睛,不太熟练的拎着一把刀,在三人身后突然出现,抬手将几人打晕,用刀子在几人身上随便划拉了几下,皮开肉绽,看着十分的凶狠。 那黑影飞快的朝着天牢里面跑去。 一处潮湿阴暗的天牢里,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即便是瘦削单薄,却依旧难以掩饰那人宽厚的身形。 黑影冷笑了声,手上捏着刀子,朝着那人刺了过去。 刺啦一声,南蛮世子还在睡梦之中,却丢了性命。 黑影用南蛮世子的衣裳擦了擦匕首,故意将刀子扔在地上,这才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如同出没自己家,很是熟练。 庆祥苑内,容月半躺在软塌上,撑得哼哼唧唧。 “起来走走。” 北凤珏蹲在她身前,伸手替她揉了揉肚子,微微自责。 容月坚决抵制,“我不要。扶着腰出去散步,会被人误会的。” 比如怀胎十月啊什么的。 正值多事之秋,这种误会还是没必要了。 否则她爷爷真该打死她了。 北凤珏明知故问:“误会什么?” “你说呢?” 容月没好气的白了眼北凤珏,作为一个小仙女,她本该吃露水的,结果却在今天,开了荤。 不仅吃了肉,还吃了酸辣牛肉面,和桂花糕以及核桃酥甚至还有半碗羊肉汤。 “乖,听话,这么坐着夜里你怕是睡不着了。” 说着,北凤珏不由分说的半抱半扶着的将人拉了起来,给容月披上厚厚的披风之后,这才搂着人往外走。 “以后不准你穿红色。” 容月愤愤不平的瞪着北凤珏,同样是披风,在北凤珏身上就是一身正气凌然,在她身上,就是妖娆百媚。 他娘的还能不能好好的做一件安静的披风了。 容月扯了扯北凤珏的脸蛋儿,小眼神非常怨愤。 周围的暗卫纷纷瞪大了眼珠子:这是他们的侯爷。 这是他们上百敌军精英都无法近身一步的侯爷。 季将军果然有句话没说错:容小姐威武。 相当的威武。 北凤珏宠溺的笑了笑,突然将容月往自己身后挡了挡,这才回头朝着暗处道:“出来。” 一道黑色的身影果断迅速的出现在北凤珏的面前。 “如何?” 北凤珏并不避着容月,但是却也没有在正事面前露出半分懈怠的模样。 黑影恭敬道:“南蛮世子已死。属下并未暴露身份,但是故意在身上撒上了北疆人特有的香味儿,极淡,不过天寒,人的五感敏锐,想必要察觉,也并非难事。” 北凤珏点点头,“那几个狱卒,给些补偿,做的隐秘些。” “是,属下伤了他们,只是看起来严重,实则也不过是些皮肉伤,按照侯爷吩咐,如此一来,应当可以避免被罚。” “嗯,再添一把火。” 北凤珏勾起唇角,寒风中,一袭红色披风猎猎,像是一朵绽放的红莲,清冷美艳,动人心弦。 黑影怔了怔,“属下要怎么做?” 北凤珏将身后的容月拉了出来,“你来说。” 容月:“我?” 满脸懵逼啊大哥。 想了想,容月冷笑了声,道:“在死牢附近伪造几场采、花现场,如此一来,南蛮世子死了,必定会引起南蛮的重视,第一矛头一定是指向圣武,既然如此,咱们就混淆视线,让他们分不清,到底是梭魔族还是北疆。” 北凤珏赞赏的揉了揉容月的脑袋,轻笑道:“真聪明。” 黑影有些震惊的抬头看向容月,虽然之前在他们之中一直流传着容小姐如何如何威武的传言,可他们也不过是觉得爱屋及乌,侯爷看上的人,一定好。 只是,容小姐是真的好。 容月难得又一次羞愧,毕竟要是寻常人家的女子,这种话,估计这辈子死都说不出口。 黑影退下,北凤珏牵着容月的手,放进自己的胸口。 “明日想去看梅花吗?” “没有娱乐的时代,只能赏花了,那我不如看你。” 容月叹气,全京城的人都在赏梅,今天蹲在人家墙角下偷看,明天隔壁家的梅花越过墙头,为了一只梅花,多少文人才子能跳起来抱着书本互相殴打。 北凤珏淡淡一笑,“京城有一处园子,叫做不赏斋,京城里多少人在墙外远远的看一眼不赏斋里的梅花,都觉得心旷神怡,却不知道,他们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明日我带你去园子里看。” “我可以选择死亡么?” 北凤珏皱眉,“胡说什么?你不会死。” 容月:“不赏斋里除了梅花还有什么?” “梅花酿。” “还有呢?” “梅花酥。” “嗯?” “梅花郎。” 容月停下脚步,“梅花郎?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个悲惨的。” “嗯,算是。爱而不得,遗憾终身。” 北凤珏说着,将容月拉进自己的披风。 “梅花郎是不赏斋的主人,虚长我十岁。为人敦厚善良,品行端正,在京城世家子弟中,是个难得痴情的人。” 容月对这种故事,倒是挺有兴趣。 “梅花郎,原名眉左,棋琴书画样样精通,容貌上乘,翩翩公子,自幼与小公主相好。可惜当年眉左因为救了一个人,却错失所爱。” “一个女人?” 容月挑眉,毫不意外的看见北凤珏点头。 “那女子本是穷苦人家的女儿,遭村中恶霸欺凌,被眉左巧遇,救了她一命,那女子一路跟着眉左,打死不肯回村,眉左见她可怜,就让人将她安排在眉家别院的一座庄子里当个寻常丫鬟。谁知有人暗中给眉左下毒,丫鬟为了救眉左,命悬一线,病榻前,那丫鬟让眉左收了自己,这样日后也算不得是什么孤魂野鬼,眉左碍于救命之恩,便同意了。” “你不用说了,后来肯定是那丫鬟奇迹般的活了过来,然后眉左因为承诺,娶了那姑娘,痛失小公主。对不对?” 北凤珏笑了声,“是,小公主得知眉左娶亲的当夜,身着血色嫁衣,于不赏园中自尽。” 容月:“……” 傻。 “如若有一天,谁敢跟我抢你,我便日日盛装去寻她,当着她的面儿与你秀恩爱,这是其一。她若是不知进退,我便在她门前日日唱大戏,若她还不识趣儿,那我就动手了。” “哦?南蛮头领与北疆王都想抢我的人头。” “那老娘就剁了他们给你踢球!” 北凤珏忍笑,轻轻地咳了声,“放心,断然无人敢与你抢我。” 容月:“嗯?我看起来很凶残吗?” “整个铁甲营站在你身后,谁敢与你抢我?” 寒风萧瑟,转身抱住北凤珏,借着披风的遮掩,容月贼兮兮的揉了揉他的短尾巴。 “这条我尾巴,我的。你,也是我的。” “嗯。” 第一百六十四章:本侯身娇体弱 次日一早,大街小巷都在谣传着两个消息。 “嗨!又不是傻子,咱们圣武的人要是想要杀南蛮世子,还能把人杀了后把刀留下?” “我听说啊,昨天天牢附近有良家公子遭了独守,我滴个乖乖,可吓死人了哦。” “你这歪瓜裂枣样,采、花女贼也瞧不上你。” “那能瞧得上你?我觉得,咱们得去武安侯府跟武安侯提个醒,可千万要小心,小心。” 毕竟整个京城里,就没谁能比武安侯还要好看的。 于是这一遭,武安侯府的家将就苦不堪然的去敲了北凤珏的门。 “哦?是么?给些赏钱便是。” 北凤珏笑笑,淡定的穿上一件玄色的披风,想了想,又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 尾巴还在。 长年累月下来,总不能一直靠披风遮挡。 若是打斗起来,也很麻烦。 北凤珏不由得深吸了口气,有种想要自己挥刀断尾的冲动。 幸而季恒出现。 季将军捂着自己的屁股,惨白着小脸从门外进来。 北凤珏挑眉,“你……惨遭毒手了?” 季恒顿时瞪大了眼睛,“侯爷!您说什么呢!属下还是清白的啊!” 北凤珏松了口气,“怎么回事?” “侯爷,属下能选择不说么?” 这要是让侯爷知道昨天夜里他被淡淡从床上踹到床底儿,显然是要遭到自家侯爷无情的嘲讽的。 所以季恒难得的聪明了一会,不说,打死不说。 “淡淡。” 北凤珏云淡风轻的叫了句,季恒立马脸色惨白,“侯爷,侯爷我错了,昨天夜里起夜,然后熟门熟路的回了自己的屋子,忘了淡淡姑娘还在我府中一事,于是被踹了下去,摔了屁股。” “……你考不考虑挂印辞官?” 着实是太丢人了。 堂堂铁甲营的将军,居然被女人踹下床摔成这样? 季恒欲哭无泪,为何他如此幼小,就要饱受创伤? “难道容小姐就不会这么对侯爷吗?” 天下女子难道不是一样的吗? 更何况,淡淡本就是容小姐的人。 远在庆祥苑的容月打了个喷嚏,于是光荣的闪了腰。 淡淡瞪大了眼睛,“小姐您这是?” “没事没事,打了个喷嚏闪了腰。” 北凤珏嘲讽一笑,淡定到:“本侯身娇体弱,月儿自然舍不得踹我。” 季恒:“!!” 靠! 侯爷您还能不能有点底线啊? 什么时候身娇体弱您也引以为傲了? 欸,不对啊。 好像侯爷是在嘲讽他粗糙啊? 等季恒回过神来,北凤珏早已经走远了。 今日赏梅。 无论朝堂边疆如何,北凤珏心中所想只有一件事:珍惜眼前人,否则他就要马革裹尸或者孤独终老,像季恒花昱他们这样,太惨了。 于是武安侯殿下抱着这种心思,策马一路直奔太师府。 容月被淡淡搀扶着,一路一晃的朝着门外挪着。 府中下人皆看向各处,避开这令人尴尬的一幕。 昨天夜里,武安侯殿下好像很晚才离开的吧? 看来要操办喜事了。 容月面红耳赤的揉着自己的腰,真想仰头大吼三声:老娘没有那个啥过度! 但是,就连淡淡的眼神都带着略微的谴责,好像她真的做了什么那个啥过度的事情一般。 容月冤啊。 本想着见到北凤珏,让他好生解释一番,昨天他们什么都没发生,就是散了个步。 可惜,武安侯殿下一下马,二话不说,直接打横一把抱起容月,费身上上了马,一句话不说,将容月裹进自己怀了,然后策马而去。 玉狮子嗖的一下,恍若一道白光,滑过街道,险些没闪了众人的眼。 不赏斋并非在京城内,而是城外的一处临溪的园子。 清雅幽静,红墙白雪,有几分奢华,但是却并不僭越,只是寻常的公侯之家的别院。 门外,挂着两顶白色的灯笼,乍一看,还以为是谁家在办丧事。 北凤珏抱着容月下了马,解释道:“自小公主去后,不赏斋里的除了红梅,到处都是以守孝的规制来的。走吧。” 北凤珏牵起容月,走了进去。 府中下人极少,都是男丁,见到北凤珏和容月,也只是淡定的行礼,便自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公子说了,侯爷来了,随意就是。” 北凤珏微微颔首,道了谢,便拉着容月往里面走去。 “这里应该是私人庄园吧?” “嗯,这里不许外人进来。” 北凤珏说着,拉着容月往一处小道上走去。 “那后来那个丫鬟呢?怎么处置的?” 北凤珏回头看了眼容月,淡定到:“那是眉左这辈子,杀的第一个人。” 容月皱起眉头,有些事情,北凤珏虽然没说明白,可容月也差不多明白了。 丫鬟救主,命悬一线,怕都是计谋。 利用的,就是左眉的善良。 “所以他在为小公主守孝?” 容月有些难受,说不上是为什么。 大概每个女子,对美好的爱情,向往的都是美好的结局吧。 北凤珏勾起嘴角,“不,他是在报仇。” “啊?” 报什么仇? 丫鬟不是死了么? “左眉若是与小公主成婚,那么势力足以威胁太子,当今陛下只有一子,一女,其他的都没活下来,所以若是他的女婿威到了自己儿子的地位,那么这场婚事,绝对成不了。” 皇帝! 所以那丫鬟,是皇帝安排过去拆散眉左和小公主的? 容月脸色瞬间发白,内心却又震撼无比。 一个善良的从未杀过人的人,要绝望到什么地步,才能动杀人的念头? 善良,从来不是被欺负的理由。 这个世道,让人心寒。 可容月每每看到北凤珏,却又觉得这寒冬腊月般的皇城,也有春色。 “然后呢?” 北凤珏淡然一笑,“所以左眉,也是铁甲营的一员,铁甲营越是强大,皇帝就越是不安稳,而百姓,就越安全。” 只是所有这一切最后的承受者,都在北凤珏身上。 皇帝的猜忌,都落在他身上。 眼前这人瘦削的身躯,到底还承受着多少东西? 当年所有人都说他浑身煞气,克亲克友,可他如今,正是用他这一身的煞气守着自己的朋友,天下百姓。 容月心里闷闷的难受,拽了拽北凤珏的袖子,“不怕,以后他要是欺负你,我帮你揍他。” 揍皇帝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她可以想办法让淡淡带人去敲那货的闷棍,或者套麻袋,绝对不让他舒心。 北凤珏微微一怔,眼中盛满笑意,半晌,这才低声应道:“好。” 一缕风过,吹开满树红梅。 容月突然踮起脚尖,抱住北凤珏的脖子,“我有聘礼,你要不要?” 北凤珏挑眉:“嗯?” “聘礼,你不要,我送别人了啊。” “谢大学士家的小公子昨天夜里摔掉了门牙,刘国舅的嫡子今天早上被蜜蜂蜇了,你确定要送?” 当然,就算是容月送,他们也不敢收啊。 娘亲呀,武安侯太凶了。 当天晚上就踹了两人的房门,把人拎出来只说了一句话“本侯成婚之前,你们若是胆敢本女人染上半点关系,铁甲营见。” 他们都是娇滴滴的贵公子,去铁甲营,那种动不动就要死人的地方,他们还能有命? 于所以立马乖巧了。 于是那两人纷纷遣散了后院的丫鬟小妾,把自己锁在了屋里,差点连老娘都不见了。 容月:…… “那你要不要?” 北凤珏回眸,并未说话,只俯首,在容月唇上落下一吻,“聘礼,嫁妆,我都会抬到太师府。你要不要?” 第一百六十五章:头顶插花的男人 “咳咳。” 身后,一道不合时宜的咳嗽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容月半挑起眉头,下意识的将北凤珏往身后一挡,扭头看去。 一株艳红色的梅花树下,一男子身姿颀长,穿着一件白色的素衣裳,手腕上却缠着一道红绸,眉目冷冽,他人站在那里,就像是一道冷冽的寒风,阴森森的透着凉气儿。 此人倒是也俊朗异常,北凤珏身边的人,一向长的再好看的人,站在他身边都会黯然失色。 此人竟是能与北凤珏平分秋色,不过气势上,终究是弱了些,毕竟武安侯殿下于是久战沙场之人,气势自然是非常人能及的。 眉左嘴角钳着一丝淡笑,声音如风,“我倒是没想到,你也有这一天。” 容月眨了眨眼睛,回头去看北凤珏。 北凤珏从容一笑,自然而然的牵住容月的手,“我带她来赏梅。” 眉左朝着北凤珏礼貌一请,与两人并肩往梅花深处走去,有些无奈道:“寻常人在不赏园外远远看上一眼,都是三生有幸,你带着人在我这园子里赏梅不算,还让我做梅花酿,梅花酥,三个条件,一下子都用了,不可惜?” 三个条件? 该不会是什么卖身条约吧? “不行。” 容月立马揪住北凤珏的袖子,“我不同意。” 北凤珏好笑的低头拍了拍容月的脑袋,“乖,别闹。” “你答应他什么了?是不是要卖身啊?我坚决不同意。” 卖,卖身? 眉左认识北凤珏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将北凤珏跟卖身联想到一起。 他还不得把人宰了? 见眉左不说话,容月心下一沉,一弯眉眼,眼神一转,道:“他已与我签了卖身契,你别想了。” 卖身契? 眉左倒抽了口气,有些惊讶的看向北凤珏,后者冷静的点了点头,似乎有些心甘情愿。 眉左哭笑不得,摇摇头,震撼道:“我久在此处,想来是太久未曾关注外面的事情了,竟是不知道你居然还会做出这等事来。” 眉左与北凤珏认识多年,加上从前小公主又跟北凤珏从小一处长大,当年小公主去世那年,北凤珏远在边疆,得知此事回来后便将人打了一顿,两人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面。 “梅花酿有,梅花酥,你自己去做。最后剩下一个条件留着,想来你将来,会需要的。” 三人一边说,一边走到了一处坟前。 没错,就是坟。 只是那坟前,有一个茅草搭成的小棚子,棚子上也是缠满了红绸,跟新房似的。 眉左倒也不避讳,直接走了进去,“二位随意。” 说着,自己便抱了一盘糕点坐在了坟前,如今正是寒冬,地面微寒,眉左就这么坐了下去。 容月蹙起眉头,想来这人,活在内疚和痛苦之中,早已对人世没了知觉吧。 “你既然来找我,想必是要前去战场了吗?” 上,上战场? 容月立马紧张起来,手不经意的抓紧了北凤珏,这件事,她从未听说过。 北凤珏安慰性的捏了捏容月的手,笑道:“是,我打算带她一起去。” 容月也愣住了。 眉左扬起眉头,“在我面前秀恩爱?” 容月果断的抓起北凤珏的手,搭在自己腰上,一仰头,“那倒不是,我们是日常性恩爱。” 北凤珏挑眉,默认。 有句话叫做,妇唱夫随。 大概指的就是武安侯了。 眉左竟是有些哭笑不得,“这场仗,并不好打。” “谁说我要去打仗了?” 北凤珏从容的打断眉左的话,轻笑一声,道:“跟蠢货打仗,有什么可打的?” 容月立马捧心,大哥,不要这么嚣张啊。 “你答应过我,当年之事,让我亲自去解决的。” 眉左严肃的回头,看向北凤珏,“别忘了。” “当年那丫鬟既然是南蛮人,南蛮事情一定,我便亲自带你深入南蛮内,查清那件事。” 北凤珏淡淡的说完,便不再说这个话题。 两人并未多聊,北凤珏今日的来意便是带容月赏梅,见容月喜欢,便扭头问:“可否借我个花瓶?” 眉左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这里的梅花,都是他悉心照料,才能开的如此娇艳。 平日里连碰都舍不得碰一下,这人倒好,还想着折断几只? 是将他这里的梅花当做街角路边的寻常货色了? 容月朝着眉左一鞠躬,“有花堪折直须折,莫等无花空折枝。” 说完,转身折下一只梅花,转身插在了北凤珏的头上。 白雪墨发红梅玉人,天地仿若无色,只剩这一人。 啧啧,真是个天生的大美男啊。 容月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的杰作,顺便看了下眉左的神色。 一个人活得不知天寒地冻,不知人世万物,那又与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呢? 不过看这人的神色,该不会是想揍自己把? 容月果断的往北凤珏身后躲了躲,清了清嗓子,略怂。 北凤珏好笑,却并未阻拦容月的动作。 眉左定定的坐在原地,嘴里不住的呢喃着容月的这句话,眼眶微微泛红。 容月眨了眨眼,回头无辜的看向北凤珏,“我觉得这小哥哥要哭了。” 北凤珏瞥了眼眉左,眼底似乎有些欣慰,“这么多年,他从未哭过。” “那,日后我们每天来送点洋葱?” 活的也太他么的憋屈了。 容月无语,身边的人却搂住了她,“嗯,好。” 容月:…… 她只是随便说说啊。 大哥,这人不是你兄弟么? 眉左神色恍惚,苦笑了两声,“她若是在,定然会很喜欢你的。” 容月笑吟吟的道:“所以,这花我能再折几枝吗?” 她觉得北凤珏头顶插花还挺好看。 果然是妖艳美男啊。 容月舔了舔唇,小眼神落在了北凤珏身上。 眉左无奈,扭头吩咐:“去准备花瓶。” “多谢。” 既然容月问人家要了东西,这个人情自然是落在北凤珏身上了。 眉左叹了口气,起身去给两人取梅花酿。 虽然自己是地主,可看着两人中间插不进去第二人的模样,他还是先走吧。 “小美人儿,姐姐我可是花了大把的劲儿才把你哄到手的,日后你便跟着姐姐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知道么?” 容月环着北凤珏的脖子,另一只手穿过披风,便去捏北凤珏的小尾巴。 这几天她的新爱好,毛茸茸的,哪个女孩子不喜欢? 容月一捏,北凤珏的脸就开始泛红,眼神灼热,无奈苦笑:“月儿。” 容月挑眉,“叫我一声,亲一下。” 话落,容月便凑上去在北凤珏的唇边啄了一下,心情倍儿好。 北凤珏将人揽入怀里,身上滚烫,叹了口气,“恨不能今日娶你过门,今夜便能洞房花烛。” “咳咳,其实,我们都是成年人了。” 容月声音极轻,只有两人能听到。 奈尔北凤珏内力深厚,自然是听的一清二楚啊。 于是容月就果断的感觉到自己腰间的一双手在她的痒痒肉上,捏了起来。 “哈哈哈,成年人捏痒痒肉很幼稚的啊!哈哈哈哈……” “我错了,我错了,呜呜呜……” “侯爷,你才三岁吗?” 北凤珏笑着一手将人揽着,另一只手不断的捏着,容月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耳边传来北凤珏三分沙哑的声音:“别动。” 说罢,将人固定在怀里。 虽然两人穿的都厚,可隔着布料,容月感受到了成年人的变化…… 北凤珏深吸了口气,调整内息,将体内的旺火逼退下去。 容月一动不敢动。 突然,北凤珏耳朵一动,转身一把将容月打横抱了起来,脚尖几个起落,朝着园子深处而去,远远的,便看见一道脏兮兮的身影正与眉左缠打在一起。 容月瞪大了眼睛,指着那身影道:“丑八怪!” 身影一僵,嘴里发出令人恐惧的碎碎念的声音,北凤珏将容月放在一株梅花树后,一把将眉左拍向容月方向,冷声道:“替我照看我家月儿。” 然后身形一晃,抬手封住自己的几大穴位,随手折下一株梅花,朝着那身影刺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照顾你 似是察觉到容月的紧张,眉左出声安抚道:“放心,北小侯爷功力高深莫测,那梭魔族人定然不是对手。” 容月一听,更着急了,指着梭魔族那女人怒道:“我怕那女人不经打啊!回头我还想听她唱那个什么歌儿呢!” 眉左嘴角抽了抽,镇定的将是想落在了北凤珏的身上。 此女,果真与旁人不同。 听到容月的抱怨,北凤珏划出去的那一剑怔了怔,无奈的叹了口气,减弱几分力道,只用枝条挑开那女人手上的剑,紧接一道剑气扫过,穿过红梅,朝着摩梭族女子袭去,女人顿时喷了口血出来,发出一声惨叫。 容月后怕的拍着自己的小胸口,幽怨道:“啧啧,真惨,吓死本宝宝了。” “不用费心召唤走兽了,不赏园内外,一想种着草药,那些东西,进不来。” 似乎是看穿了梭魔族女人的意图,北凤珏直接打断了她动作。 此时那女子唱不出音儿,召唤走兽也无用,瘫在地上,冷冷的抬起头来,目光死死的瞪着容月,咬牙道:“你到底是何方妖物?” 妖,妖物? 难道不应该是妖孽么? 听起来就更高大上一些。 差别就类似于黑山老妖和聂小倩。 啧啧,容月翻了翻自己的大眼睛,不悦道:“怎么,你要效仿法海收妖啊?” 北凤珏脸色一沉,一身杀气腾腾升起,手上的梅花枝没有半分损伤,红梅指向摩梭族女子。 梭魔族族女子满脸嘲讽,艰难道:“你二人,一人人身妖魂,一人妖身人魂儿,真是绝配。” 人身,妖魂儿? 容月眉头一挑,似笑非笑。 北凤珏的脸色更是难看,手上的梅花枝像是迎着冷风般,微微颤动。 眉左护在容月身前,听闻此言,也不禁有些疑惑。 容月揉了揉鼻子,双手在胸前一交叉抱着,迈着小猫步朝着梭魔族那女人那边走了过去。 北凤珏转身就将人带进自己怀里,“再敢胡言乱语半个字,本侯让你尸骨无存。” 梭魔族女子吐出一口血,视线落在北凤珏的披风上,“你果然是妖孽,你果然是妖孽!天佑我圣主,竟让我找到了你这等妖孽。” 容月眨了眨眼:“喂,你们家那个什么圣主的,是不是脑子有坑?” “你!圣主与天同辉,岂是你这般妖物能够出言不逊的!” “哦。与天同辉,你们家圣主,是电灯泡哦?” 梭魔族女子又气又怒,一双眸子猩红,跟要吃人似的。 容月蹲在那女子跟前,“这样,我问你一个问题,你问我一个问题。耍赖你家圣主变成猪。” “我凭什么要答应你?” 梭魔族女子话音刚落,容月立马道:“好,你已经问过我了,因为我为刀俎你为鱼肉,我随时可以让你去见阎王。该我了。” 梭魔族女子气的一头的乱发都颤栗起来,脸上的表情活像是容月偷了她儿子似的。 “你来圣武,是为了杀他?” 容月指向北凤珏的方向,问完,便笑吟吟的盯着梭魔族女子看。 在回答问题何自家圣武被玷污成猪之间,女子虽然恨,却不得不回答:“不是。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问就问咯。废话真多,难怪老的这么快。” 容月拍了拍手掌,单手撑着下巴,“是谁让你来圣武的?别说不知道,否则我剃光你的头发。” 梭魔族女子脸一黑,“我并未问你问题。” “你问了,你方才问我问你上一个问题做什么,我回答了。快点说。” 抡起一本正经的耍无赖,容月自称第二,绝对无人敢称第一。 梭魔族女子气急,抬起手来从头发里面拔出一根黑色的羽毛,手一动,朝着容月便射了过来。 北凤珏抱起容月转身便退,不料那女子竟是将黑色羽毛朝着地面一插,结了冰的地面忽的裂开下陷,塌了一块下去,女子转身跳下坍塌的地方,转眼消失不见。 眉左的神情忽的变了,踉跄着上前就要跟着跳下去。 北凤珏拦住他,怒道:“你疯了?跳下去被砸成肉酱吗?” 容月抽了抽嘴角,眉左这样的男子要是被砸成肉酱,估计也没人敢吃,不新鲜。 像是冷冻了好几年的肉。 眉左声音几乎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不赏园内会不会有密道?” “废话,你的地盘,有没有本侯怎么知道?” 北凤珏皱起眉头,似是同样也想到了一个问题。 “不赏园的构造图都谁知道?” “我,柒儿,工匠。” 三人同时震惊了,容月撑着下巴,有些感慨的看着塌陷的地面,“你们挖开看看,不就知道有没有暗道了?” 此话一出,眉左已经起身去叫人来挖了。 容月和北凤珏两人也在一旁,坍塌的坑里发出一阵吭哧吭哧的声音,黄土乱飞,一股清冷的泥土香味扑面而来。 “如果下面有暗道,那那个女子,怎么会知道?” 北凤珏看了眼眉左,轻轻摇头,“眉左想要深入南蛮,是因为他怀疑,柒儿当年或许并不是自尽。” 不是自尽? 难不成是他杀? “不赏园是当年柒儿最爱来的地方,若是梭魔族人直到这处的地道,那么或许跟当年的事情有点关系。” 容月点了电点头,一脸茫然,听着好像很复杂的样子,不过北凤珏说什么,便一定是什么了。 “三天之内,我定会抓到那女子,亲手交给你。” 闻言眉左一怔,眼中似有泪光,最终只是朝着北凤珏抱拳,“此生,我欠你一命。” “小哥哥,” 容月走到眉左身边,“人世间的离去,有很多方式,存在也会有很多种方式,你记得她,她就活着。人活着不容易。” 说完,北凤珏笑着垂头捏了捏容月的小脸,低声道:“我家月儿所言甚是。” “你这副模样,想必足以震惊三军了。” 如此宠妻,这般面孔,谁能想到这就是一身煞气的武安侯? 北凤珏闻言挑眉,淡定一瞥,是又如何? 从不赏园回去的途中,玉狮子漫步在街道上。 这两日街上热闹了许多,加上又有不少八卦传闻,一道走着,人声鼎沸。 容月靠在北凤珏怀中,“你打算怎么引出那个女人?” 要是敢色、诱,她一定离家出走。 北凤珏小心翼翼的看着容月的头顶,有些无奈,却又只能开口:“引蛇出洞。” “你当鱼饵?” 容月何其聪慧,只是一句话,她就知道北凤珏要干什么了。 梭魔族人擅长控兽。 加上她既然知道北凤珏的秘密,如若得知北凤珏又化作白兔,一定不会坐以待毙。 容月咬着唇,眼眶微红,没说话。 北凤珏心下一紧,“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好端端的变成一只白兔,方法只有一种。 容月闷闷的拽过北凤珏的手腕看了看,眼泪啪嗒一下滴在他手腕上。 滚烫的泪滴,北凤珏的手没有来的一抖,随后紧紧的将容月搂住。 “别怕,不会有事的。” “手腕也是我的。” “好,都是你的。” 话刚落,北凤珏手腕一疼,容月已经低下头咬了下去。 北凤珏深吸了口气,无声的抱着容月,从前无所牵挂,觉得满身伤痕无关紧要。 如今却生怕自己有个什么意外,惹容月担忧。 大抵,全天天下的感情,都是紧张的吧。 “什么时候?” 容月松开口,将转身将脑袋埋进北凤珏的怀里,今天不想摸小尾巴了,不喜欢了。 北凤珏勾起嘴角,轻声道:“今夜吧,今夜我不走,陪你,好不好?” 第一百六十七章:不可以 即便是已经做好了心里建设。 可当北凤珏拿起匕首的那一刻,容月还是忍不住的上去抓住了北凤珏的手。 北凤珏放下匕首,当着众人的面,轻轻的在容月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柔声道:“乖,别看。” 说着,北凤珏朝着一旁的季恒和淡淡使了个眼色,两人立马识趣儿的一人一边,就要把容月架出去。 容月:“我自己走。” 说完,一抹眼睛,转身头也不回的出去,背对着门口方向,深吸了口气,不高兴的抱着胳膊蹲在地上。 屋内的门缓缓关上,容月埋着脑袋,隔着十里外都能感受的到她的不开心。 容太师背着手,头顶上的玉冠上,缠着一条金色的龙,金光灿灿,栩栩如生。 哦,不,就是活的。 赤焰玉龙。 容太师背对着双手在容月面前晃悠了两圈,“月儿呀,数蚂蚁呢?” 容月默默的无语了一番,有气无力的抬头看了眼自家爷爷,“爷爷,你挡着我光了,这个角度的光线打在侧脸上是最完美的角度。” 容太师胡子抖了抖,不高兴的看了眼寂静的屋内,“听说,你们今天去不赏园了?” “嗯。” 容太师抖了抖胡子,叹了口气,“啧啧,那里的梅花,真惨。居然被你们两人看了。啧啧。” 容月:…… 沉默不语。 一朵梅花又不是什么大家闺秀。 再者说,北凤珏实力人比花娇! 容太师见容月担忧的神色缓和了些,这才一撩袍子,在容月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他既然这么做,必然有自己这么做的道理。有些事,本就该了结了。况且,梭魔族的人始终是个隐患,早日解决了,也好早日安心。” 容太师说着,淡定的扫了眼自己脑袋顶上的赤焰玉龙,没好气道:“胆敢在老夫头顶行那等污秽之事,老夫便罚你抄写家规,一百遍。” 赤焰玉龙:呼呼! 好生气哦,但是打不过,也不能打,不开心。本尊是那种随地大小便的人吗? 啊呸,高贵的龙吗? 容月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朝着赤焰玉龙张开手,“下来。” “这条龙脾气可大着呢,今天早上一团火烧了老夫半本书,能听你的话?” 最后一个字刚落地,赤焰玉龙就嗖的一下子,从容太师的头顶窜上了容月的手上,仰起头有些茫然的看着容月。 呼呼! 本尊岂是你可以任意大呼小叫的? 欸,偶尔一次也无妨。 容月用手戳了戳赤焰玉龙的犄角,“你与他缔结了契约,是不是他越强,你就越大?” 赤焰玉龙:呼呼! 那是自然。 容月挑眉,眼神有些诧异,张了张嘴,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心里有些乱。 她,似乎可以听得懂兽语。 也就是,能够御兽。 这件事,从第一次遇到梭魔族人的时候,容月就察觉到了。 还真是人生处处开挂啊。 屋内,一道强劲的白光闪过,转瞬,里面恢复平静。 “哐当” 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与地面相触砸出一道冰冷的声音。 容月身子猛地一弹,猛地转身…… 次日一早,南缨县主的府门前,一辆豪华马车缓缓停在了门口,淡淡手持宝剑,恭敬道:“小姐,到了。” 马车车帘一动不动。 马车内,容月正与白兔对视。 白兔的爪子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活像是爪子上长了一颗粽子。 知道的以为是白兔受了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白兔爪子被剁了。 看着便十分的渗人。 “记住,你是一件好看的花瓶,只负责躺在我怀里睡觉,不准乱动, 你敢动一下,我就摸你小尾巴!” 原本北凤珏并不是十分 自己尾巴被容月摸这件事,可此事说起来,倒是有几分恶趣味了,武安侯殿下难免有些羞涩。 所以一时间倒是成了容月威胁北凤珏的一大神器。 白兔湛蓝的眸子里似是染上了一层浅浅笑意,微微颔首,白绒绒的耳朵动了动,“吱吱……” 睡觉怕是不行,我看着你。 容月:…… 啊啊啊啊!北凤珏为毛现在这么能说情话? 本来就长的很祸乱人心,现在更是要命啊,要流鼻血了啊。 容月深吸了几口气,默默的平复了下内心的躁动,然后随手拽过一条花毯子,将白兔卷了进去。 白兔好笑,无奈道:“吱吱……” 这是做什么? 且不说这毯子太过花哨,即便是素色的毯子,谁家的白兔还裹毯子的? 当然,也没有谁家的白兔晚上还能躺在主人的床上睡觉的。 容月眼睛一瞪,双手叉腰,“裹着你,不准给别人看。” 白兔忍着笑,却并没有再反驳。 他穿惯了铠甲,一向穿的衣裳也是简单的款式,最复杂的便是朝服,没想到还有一天居然要裹着这么花哨的衣裳。 县主府内的仆人们正忙活着收拾行李,虽然对于太师到皇宫哭上一哭结果他们家县主就被赶出去这件事表示有些无奈,但是既然圣旨已下,也没什么可多说的了。 南缨抱着鞭子坐在书房内,黑着脸,已经连续两天没出门了。 街头巷尾,只要有人的地方,都在传关于她被赶出去的传闻,脸都丢尽了。 容月抱着白兔进去的时候,一个花瓶从屋内砸了出来。 容月脚尖一转,避开了花瓶。 “咔嚓” 一声,那花瓶砸在地上,碎了一地。 容月咂咂嘴,感慨不已,“果然是富贵人家,这等宝贝都随便砸。县主,好大的脾气呀。” 一听到容月的声音,南缨手上的鞭子便啪啪的砸在地上,在空寂的房内显得格外渗人。 “是你?” 南缨起身,将鞭子抓紧,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你得意什么?” 容月大惊,“我长了一张得意的脸么?” 她哪里得意? 南缨冷嗤一声,视线忽然落在了容月怀中的白兔身上,冷笑道:“容月,其实你也没赢多少。就算是我此生无法得到武安侯,可你得到的,也不过是一只兔子而已。” 容月幽幽的瞥了眼南缨,“梭魔族人已经到了京城,这事儿是你做的吧?” 瞬间,南缨的神情一怔,脸色有些发白,一时间竟是有些不敢与容月对视,更不敢去看白兔。 说起来,梭魔族人是白兔的天敌,他们可以用族中流传的催魔曲将北凤珏瞬间打回原形,也能让他痛不欲生。 而梭魔族人,显然是想至北凤珏于死地的。 南缨此举,自私,还蠢。 蠢无救药。 “我不过是想证明一下,凤明简所言是不是真的。” “为了证明这件事,你就枉顾他的死活?他的安危?” 容月冷声打断南缨的话,心中的怒火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平日里娇媚千分的眉眼,瞬间像是染上了一层寒霜。 南缨死死地盯着容月:“他是武安侯,怎么能是一只白兔?我就说为何从来不近女色的武安侯,会靠近你这样的女人!定是你趁人之危,迷他心智,祸害于他。” 容月撇撇嘴,四个字的都算是成语吧? 这姑娘挺有文化,一口气说了仨。 “说完了?” “没有!容月,本来你今日不来,本县主也是要去找你的,今日、你既然来了,本县主便要好生让你知道,就算是有容太师护着你,有陛下撑腰,可本县主不怕,不过是永远不能回京城,有什么的?本县主这辈子,就算是杀了你,也没人敢动我半根毫毛。” 南缨说罢,将手中的鞭子又一次的朝着地面一甩。 突然,门外的家丁忽的关上了门,将容月关在屋内。 “现在,还有谁能帮你?容月,这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南缨的声音透着一丝疯癫的诡异,阴鸷的目光将容月笼罩其中,像是盯了许久的猎物,就等今日,一击必杀。 容月叹了口气,抱着白兔坐下,“你会点温柔的手段么?” 比如说,下药。 比如说,陷害。 但是这姑娘好像每次都是直接动手啊。 真是委屈了她这么大的一张脸。 南缨手上的鞭子突然伸出倒刺儿来,“容月,你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第一百六十八章:梭魔族 容月脚下一动,抱紧了怀中的白兔,做出一副自己害怕极了的样子,咂嘴道:“哎哟哟” ,本宝宝好害怕哦!” 说着,低下头在白兔的背上摸了摸,“宝贝儿,你是不是也好怕怕?” 宝,宝贝儿? 南缨恨不能现在就要了容月的命。 居然敢这么叫武安侯! 居然敢当着她的面儿这么嚣张! 抬起头,容月满脸笑容的娇媚对上南缨的一脸狰狞,就像是春风明媚天与暗夜雷雨时,让人忍不住的咂舌。 “好心提醒你一句,我们这种美人去世,不叫死,叫做香消玉殒。找死这种事,还是比较适合你啦。姐姐一定长命百岁,不用你操心。” 容月! 南缨手上的骨节咔嚓咔嚓作响,如果这会眼前有石头,她只怕是能当场就能来一出掌碎大石。 “容月,这是你在死前,最后一次在本县主面前这么嚣张了。” 等过了今日,她离开京城,即便武安侯是只白兔,她也一定会想办法让他恢复原形。 北凤珏,武安侯,只能是她的。 她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人,决不能被别的女人抢走。 南缨的心里像是有一颗毒瘤,迅速的发展膨胀,满脑子里都是一句话:北凤珏,是她的。 容月看着眼前的南缨,突然间画了浓妆的南缨县主,一看就是典型的电视剧里的人物黑化,但是这姑娘黑化了之后,能不能不要还是捏着鞭子说这么没脑子的话啊? 很掉价的。 一点点都没有智力的提高。 丢人。 容月默默地低下头与白兔对视,长叹一口气。 空气中,忽的凝了一层血腥的气味儿,混合着泥土的腥臭,飘了进来。 就像是不小心掉进了臭水沟的味道。 白兔的声音忽的响起:吱吱吱! 她来了! 容月的眼神一变,立马嫌弃了起来,嘴上不饶人的问道:“喂,你多久没洗澡了?” “放肆!” 南缨勃然大怒,咬着牙将手上的鞭子朝着容月甩了过来,然而那鞭子还没挥舞到容月面前。 容月抱着白兔笑嘻嘻的往后头退了一步,南缨嘴角钳着三分冷笑,躲? 她能往哪儿躲! 可惜,一道黑色的声音不知从何处突然落了下来,一剑挑开了那道鞭子。 带着倒刺儿的鞭子,就这么横空断成两截,南缨眼中一抹诧异一闪而过,“呵!” 容月抱着白兔贱兮兮的从淡淡的背后探出自己的脑袋,笑嘻嘻的道:“不好意思,我们容家的人,武器一般都比较厉害。淡淡已经拿了最不值钱的破铜烂铁了,没想到,你这鞭子,中看不中用啊!” “容月!” 南缨本就是个脾气暴躁的人,一被容月这么刺激,顿时脸都绿了, 狠狠的将手上的鞭子朝地面砸了下去,冷笑着勾起嫣红的唇畔,“出来吧。” 容月机智的捂住了白兔的鼻子,怕熏坏了白兔。 那股臭味儿,逐渐靠近。 果然奇臭无比 ,容月猛地翻了几个白眼,憋死老娘了。 空气中,一道粗哑的声音忽的响了起来。 一阵诡异的歌声骤然飘入耳中,声音粗哑,一个字儿都听不清,起初有些和尚念经的感觉,后面渐渐的又像是谁家年久失修的门遭了锯子然后又遇上狂风暴雨时的惨状,可那声音却又穿透力极强,像是一把刀子似的,穿透人的耳膜,至达脑海,搅的人脑子里一阵狂乱。 容月双手捂着白兔的耳朵,表情狰狞,像是痛苦极了。 噪音污染环境,举报了啊! 仰头想揍人,低头看白兔:此事完结之后,一定要让淡淡把她药哑了! 白兔眸子里露出浅浅笑意:好,随你。 容月:还要天天找一群结巴给她唱歌! 白兔:不必,季恒喝醉酒唱给她就好。 容月:??嗯嗯?季恒不是通音律么? 白兔:醉酒后,可魔音杀人。 容月:……淡淡的戏,好像演的有点过了。 顺着容月的视线看去,淡淡更是连剑都拿不住,哐当一声,手上的常见便砸在了地上。 嘴角溢出一丝血迹,脸色苍白,受了内伤。 好像随时还能吐出一口血来,幸好容月暗中不住的朝她眨眼睛,淡淡这才认主,没咬破一口糖浆。 这糖,好像太甜了。 见容月,白兔,淡淡纷纷中招,南缨得意的笑了起来,朝着躲在暗处的梭魔族女人道:“出来,杀了她们,我要她们似的悄无声息。” 果然来了。 容月眼中一抹异样一闪而过,抿唇不语,假装自己略怂,还委屈的冲着白兔眨眼睛,可怜兮兮。 白兔深吸了口气:再忍忍。 容月:哦。 白兔的尾巴动了动,在容月的胳膊上轻轻扫过,有些痒痒的。 容月咧开嘴,笑的没心没肺的。 而暗处,那股臭味儿越来越近,那个人也缓缓的出现。 “你还愣着做什么?动手吧。” 柒儿? 容月猛地抬头,诧异的看着出来的那人,一头凌乱的银发,面容苍老,怎么看都是个老太婆,还浑身恶臭。 正是那个梭魔族人。 梭魔族女子猛地回头,抬起手朝着南缨就是一掌过去,瞬间, 刚才还嚣张不已的南缨县主便被掀飞了,身子重重的砸在墙上,哇的一声,吐了一口血出来。 “你,你居然敢这么对我!” “闭嘴。” 好凶! 容月拍着白兔的胸口,吓死她了呢。 女子鄙夷的骂完,便将手中的一颗珠子丢在地上,双手捏了个诡异的动作,口中念念有词,看起来,颇有几分神棍的气质。 那种一天出门走街串巷都赚不到一文钱的 容月咽了口口水,有些无语的道:“你这是想要,唱大戏?” 女子抬眸,对上一人一兔的视线,“今日,你死定了。他,我便带回去,祭奠我圣主。” 容月低下头捏了捏白兔的长耳朵,对上白兔无奈的眼神,心情大好:还好有你,不然这么大的味儿,老娘早跑了。 这引出来的那儿是蛇啊,根本就是一屎壳郎吧? 白兔眉头一动:小心。 哎呀呀,贴心宝贝儿么么哒。 容月心情甚好,抬起头来清了清嗓子,冷嘲道:“哼哼,你长的很诚实,说出来的话真是太假了。” 梭魔族女子不再废话,因为跟容月说废话,耳朵疼。 她更喜欢直接动手。 今天是个好机会。 女子眸色一沉,忽的动起手来,地上的珠子绽放出一抹诡异的蓝色的光芒,那光芒刺的人连眼睛都睁不开,女子嘴角幽幽的弯起,那蓝色光芒猛然间炸开,一道强悍的力道冲向容月的方向。 她一惊,还没回过神来,怀中的白兔便已经抬起白绒绒的爪子,轻轻一挥。 突然,屋内周边突然窜入十几个身穿铁甲的人啦,那些人看起来像是一个个黑面煞神,满身的杀气,森冷而令人畏惧。 铁甲将们带将容月护在身后,不知怎么变化,竟是围成了一个阵,十几个人来来回回,看着竟像是有上百人一般,形成一个阵法,将那道光芒困在其中。 白兔的爪子换了个姿势,又动了动。 那铁甲将们便又变换了阵法,各自的长剑纷纷拔出,借着内力被抛向半空,然后众人一声喝下,那些剑雨点般朝着梭魔族女子刺去。 白兔飞身跳到容月的头顶,尾巴一扫,盖住了容月的视线。 “噗” 的一声,女子一口血吐了出来,她动作飞快的捡起地上的珠子,划破手指,像是在那颗珠子上画着什么,铁甲将们竟是不受控制的朝着那珠子吸去,浑身的内力正以飞快的速度流失。 白兔的眸色突然一变,“吱吱!” 退后! 只是,那珠子不知道是个什么邪乎玩意儿,竟是越来越大的力道,竟像是要将那些人吸入珠子里一般。 “大帅,容小姐,快走!” 第一百六十九章:我要杀了这个妖女! 容月抱着白兔楞在原地,一时间竟是没有反应过来。 这珠子,啥玩意儿做的? 怎么这么邪性? 白兔从容月怀中一挣,抬起爪子推开容月,低声喝道:“吱!” 走! 容月被推的一个踉跄,抬眼,却看见白兔正朝着那珠子的方向飞快的窜过去。 雪白的身躯,像是一道白光。 “你做什么?” 容月气的大骂,便也跟着冲了过去。 一旁正忙着对付南缨的淡淡看了眼情形,果断的抬起一掌,把容月往门外的方向拍去,自己转身拦住南缨,“小姐,快走!” “……” 容月气的想骂人,脑子里突然间像是涌起了一段回忆,身子跟结了冰似的,石化在原地,动弹不得。 眼皮子也越发的沉重起来,周遭的一切仿佛都与她隔绝了般,她的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顺着两鬓缓缓下流。 ‘啪嗒’一声,容月的睫毛轻轻一颤,一阵风忽的刮了起来,她仿佛置身与一处漫无边的云海之端,看着翻卷的祥云,不远处,一人骑着一条龙缓缓的靠近,那人的模样,气质,虽看不太清,可容月依旧觉得那人很是熟悉。 “轰隆隆!” 门外,天地乍然失色,方才还晴空万里,此时就像是老天爷大姨妈突然驾到,翻脸就变,乌云密布,一片灰蒙蒙的。 屋内,珠子的色泽幽暗而诡异。 白兔毛茸茸的爪子早已被血染红,其余几人更是动弹不得。 南缨悄悄的从地上捡起一把剑,咬着牙,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容月! 今天,她就要让她去死! 寒光一闪,越过被纠缠的众人,朝着容月决然刺去。 白兔湛蓝的眸子倏地一黯,转头便朝着容月的方向扑了过去。 南缨冷嗤一身,眸色狠厉,眼看着那把剑就要被送入容月的身体,却不想突然间,那柄剑竟是‘咔嚓’一声,碎裂开来,银色的剑刃掉在地上,发出几声脆响。 南缨动作一僵,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眸,死死地盯着自己手中的长剑,“这,这怎么可能?” 白兔的耳朵竖了起来,清冷的眸子瞬间结冰,滔天的寒意直逼人心。 南缨不禁打了个哆嗦,心一横,“侯爷,早晚有一天,你会知道,只有南缨才是真心爱着您的。” 说着,南缨脚尖一点,那段魔音再次响起,白兔的嘴角溢出丝丝血迹,却一动不动,拦在容月的身前。 容月额头的汗如水,一滴一滴的砸在地面,‘啪嗒啪嗒’的,很是清脆。 梭魔族女子一边缠住铁甲将和淡淡,一边口中低声吟唱,空气都像是被镶上了刀刃,撕心裂肺的痛处蔓延开来。 剑,近在咫尺。 白兔双爪夹住剑刃,最后一截剑刃深深的陷入皮肉里,几乎割断它的半边爪子。 南缨眼眶猩红,满眼恨意,死死地瞪着白兔。 “侯爷,放手!待南缨杀了这个妖女,你会爱上南缨的,你一定会的。” 白兔一动不动,只有那双眸子,狠厉的落在南缨身上,纵然是一只白兔的形象,可依旧让人感觉到杀意的逼近。 它,想要杀了她。 “他不会。” 随着话音落下,一道金色的光芒一闪,一条金龙忽的破空而来,屋子上空,突然一阵电闪雷鸣。 容月的双眸缓缓睁开,眸子里一片清明之色,好像是拨开了水雾,比之之前,更是妖艳几分。 “他是我的人,你不该觊觎。” 赤焰玉龙在空中盘旋了两圈,这才朝着容月优雅霸气的飞了过来。 在场的人,谁也没有见过赤焰玉龙,准确的说,若非亲眼所见,没有人会相信这个世上居然有龙的存在。 “哇!这是咱们侯爷生的吗?” “呸,要生也是容小姐……” “这一身的霸气和气势,分明就跟侯爷一模一样嘛。” …… 即便是被珠子困住不得动弹,一群铁甲将还是在看到赤焰玉龙时,被震惊到了。 龙! 赤焰玉龙果断的一扭头,朝着屋子旁边的木头上吐了一个一团火。 “呼呼!” 累死本尊了。 它这么小的个头,感受到主人的召唤便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差点没累死过去。 谁知,那一团火喷出来,只化了个火星子,落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容月眼角抽搐,默默的别开眼睛,太他么的丢人了。 喷火龙没有,喷火星子的,倒是有一条。 视线一转,容月抬起手,兰花指朝着南缨一指,红唇微挑,“就是你,活腻了找死?” 那声音,是容月,却又像是另一个人,语气里满是漫不经心,却包裹着浓浓的杀气,让人忍不住的畏惧。 南缨身子僵住,手上的剑应声掉在地上,而白兔,也随着那剑,摔在地上。 发出一声闷哼声,吐了一口血。 容月眼神一变,急忙上前将白兔小心翼翼的抱了起来,“回家再跟你算账。” 白兔艰难的动了动爪子,用尾巴扫了扫容月的胳膊,“吱。” 好。 容月鼻子一酸,“撒娇也没用!不许动。” 赤焰玉龙也随着容月梗着脖子,对主人表示了满满的威胁。 “呼呼!” 本尊回去也要跟你算账。 结果白兔眸子一扫,赤焰玉龙默默的缩了回去,盘在容月的肩头,装死。 “装神弄鬼?本县主是不会怕你的。” 见容月对着一条龙和一只白兔自言自语,震惊不过片刻,南缨便猛地回头,朝着梭魔族女子道:“杀了她。” 梭魔族女子死死地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赤焰玉龙,浑浊的眸子里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情绪来。 不等梭魔族女子动手,‘咔嚓’一声,一道闪电,劈开了地上的那颗珠子,那几个被缠住的铁甲将和淡淡得以脱身,纵身一跃,将梭魔族女子困在中央。 “妖孽,你果然是妖孽!” “闭嘴,吵死了!” 容月一声冷喝,抬脚,天生妖媚,一步步走上前去,淡定的将白兔抱入怀中,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抚在白兔的背上,“一颗破珠子,拿出来装神弄鬼?” 手指在白兔的爪子上一摸,白兔顿时身子一个哆嗦,疼极了的样子。 容月气的倒抽了口气,北凤珏的个性便是从不叫疼,即便是身受重伤也面不改色,此时的这个反应,足以证明,它伤的不轻。 顿时,容月委屈道:“你还知道疼!” 白兔立马僵住,有些弱弱的抬起头,看向容月:“吱吱。” 无碍。 见白兔那张脸盯着自己,容月总是想到北凤珏,于是刚才还气势万分的容月脸色一沉,怒道:“看什么看!” 说罢,将白兔直接踹进她的袖子里。 众铁甲将:!!乖乖,侯爷被揣袖子里了! 淡淡眼神微微扫过,朝着容月抛了一瓶药过去。 容月接住药,二话不说,将瓶子直接朝着袖子里扔了进去,“自己上药。” 袖子里的白兔:“……” 嘴角一撇,无奈的趴在容月的袖子里,安心的疗伤。 众铁甲将:这瓶子,不会把侯爷砸晕了吧? 赤焰玉龙盘在容月脖子上,活像是一道金项圈。 眼珠子紧紧地瞪着南缨,和那个梭魔族女子。 呼呼!这两个什么东西? “你找条小蛇出来,就想吓唬我?” 南缨不见棺材不落泪,身子已经撑到了极点,屋外,依旧是电闪雷鸣,好像随时又会有一道闪电劈进来。 梭魔族女子趴在地上,灰头土脸,头顶还冒着烟,也不知道是不是头发焦了,空气中的味道,似乎又有些不一样了。 铁甲将们立马上前,三两下便将梭魔族女子点了穴道,按住,然后往淡淡手中一塞。 “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淡淡眼角抽搐,忍着暴走的冲动将人接住,回头无语的看着容月。 她可以把人扔了吗? 容月清了清嗓子,视而不见。 “我给过你机会了,若你自己离开京城,就留你一命,过往恩怨就当做云烟消散。” 南缨冷冷的对上容月的眸子,只见容月嘲讽的笑了笑,继续道:“可你自己太蠢。居然还想靠梭魔族置我于死地,南缨县主,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么?” 眼下的局势,即便是南缨心有不甘,可事情已经如此,她最大的底牌就是梭魔族人。 然而,此时,她已然失去了所有的倚仗。 容月扬起眉头,冷冷一笑,“一是丑不自知,二是丑人多作怪,你也算是能耐,两者都占了,实属不易。” 俗话说,欲扬先抑,那反之,应该也是欲抑先扬。 夸人要夸花菊花来,才是最好。 门外惊雷声滚滚,闪电就劈在耳边一般,惹得人心惶恐。 南缨终于变了脸色,当即便紧张道:“你,容月,你想做什么?” 好端端的大姑娘,居然摆出一副自己要对她做出那档子事儿的模样! 容月气节,步步紧逼,脸上明明是在笑,可却让人无端的压力,像是一座山,压在肩头,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你怕死么?” “死?” 南缨脸色惨白,瞳孔陡然瞪大,紧张的瞪着容月:“你想杀我?” 容月瘪瘪嘴,冷笑着反问道:“你刚才,不也想杀了我?” “容月,你怎敢如此对我!我是南缨县主,我有陛下赐的免死金牌。” “陛下免你死,我就不能动你了?” 蓉容月低头,“傻狍子,都准备好了?” 赤焰玉龙点了点头,一脸傲娇。 容月朝着铁甲将和淡淡点了点头,“走吧。” 南缨一脸懵逼,好像还没回过神来,就,就这么走了? 眼看着众人跟着离开,最后一个铁甲将刚走出去,一根柱子,突然‘哗啦’一声,燃烧起来。 那根柱子,正是刚才赤焰玉龙吐火星子的柱子。 随着那根柱子燃烧后,整个屋顶轰然坍塌下来。 容月紧紧的闭上眼,眉头紧锁,心跳噗噗的加速。 而身后,除了砖瓦落地的声音,便是南缨的惨叫声,逐渐减弱…… 第一百七十章:过来 一切归于平静。 恢弘气派的县主府,一日之间,像是遭了天谴般,主屋轰然之间坍塌。 整个府邸,除了县主南缨身手重伤,至今生死不明外,其他人,竟是无一受伤。 “俺听说,白日里电闪雷鸣,一个神仙站在云头,朝着底下砸石头呢。” “我也看见了,那南缨县主,就是被神仙砸成这样的。” “活该!平时嚣张跋扈,连神仙爷爷都看不下去了!活该遭了报应。” “嗯?可是你昨天夜里,不是还念叨着想要娶她回家当媳妇么?” “混账!那不是我!” “哦,那一定是的小弟弟咯?” …… 京城里的消息,从来都从藏不住。 百姓们对于这种世家贵族的事情更是关注度极高。 今天哪位大人府中小妾出墙了,谁家两小公子天真无邪了,百姓们都一清二楚。 庆祥苑内,北凤珏安静的躺在床上,身上被包裹的跟只木乃伊似的。 虽然,北凤珏一只不知道木乃伊是什么东西,但是听容月所说,大抵就是家里卖绷带的吧。 容月抱着赤焰玉龙坐在窗边,手旁摆着绸缎针线,做针线活儿。 那是不可能的。 而容月的对面,淡淡正头皮发麻的看着手上的针线,前面是容月的满眼期待。 身后,是北凤珏遥遥隔着她望着容月。 这种感觉,还不如让她去练武场上砍一百个木头人呢。 “小姐,奴婢,奴婢还是先退……” “欸?” 容月眨了眨眼,双手撑着下巴,委屈又可怜的道:“你不爱我了吗?你忍心看着你家小姐我被一根银针逼疯?” “小姐,奴婢也要疯了啊。” 淡淡放下手中的银针,从一旁拿出一条超小号的中衣,裙子,还要外衫,有些不解的道:“小姐做这么小的衣服,给谁?” 容月淡定的摸了摸赤焰玉龙的脑袋,一挑眉,意思不言而喻。 “给,给它?” 淡淡咽了口口水,一条随时能够呼风唤雨的龙,居然,要穿这么丑的裙子? 咳咳,会不会想不开自尽? 床上的北凤珏微微挑眉,威胁的看了眼赤焰玉龙。 后者猛地一缩脑袋:呼呼! 吓死本尊了!本尊什么也没做啊! 北凤珏冷嗤一声,手指轻一捏,像是在威胁一般。 容月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赤焰玉龙的脑袋,安抚性的安慰了两声,“就算是一条龙,也不能一天到晚果奔吧?” 果,果奔? 赤焰玉龙大惊,急忙用龙爪子去抱自己的龙尾巴。 真是吓死它这条龙了。 闻言,北凤珏的眉头突然蹙起,再也忍不住了,轻轻咳了一声,淡定到:“来人。” “闭嘴。” 武安侯殿下刚开口,就被容月冷声打断。 季恒跨进门的一只脚顿时有些尴尬了,这是进去呢,还是不进去呢? 容月眼神一动,季恒急忙飞快的进来,一把抓住淡淡的手腕,拖着人就一起跑了出去。 淡淡:“找死!” 一掌下去,季恒果断被一掌拍飞。 “姑娘,你,你谋杀亲夫啊!” 淡淡小脸一红,果断的又补了一脚上去。 “哼!” 容月趴在窗户上,双手撑着下巴,赤焰玉龙学着容月的模样把自己架在窗户上,看的兴致勃勃。 “啧啧,真惨啊。” 赤焰玉龙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呼呼。” 就是,太凶残了。 容月侧过头,涨死不经意的瞥了眼床上一脸无奈的北凤珏,冷嗤一声,“有些人要不是身受重伤,只怕比季恒还惨。” 赤焰玉龙再度深沉点头:呼呼。 就是,有些人要不是主人,下场更惨。 北凤珏哭笑不得,容月这指桑教训槐的样子,倒是有几分管家婆的架势了。 屋外,暗卫们纷纷躲远了。 显然,容小姐身上有杀气。 北凤珏挣扎着从床上起身,可惜身上伤口众多,他又有心想要装一下,于是刚起身,就一屁股跌坐回去。 容月吓了一跳,急忙就要去查看北凤珏的伤势。 “乱动什么!” 语气凶巴巴的,说话的人心情不太好。 事实上,容月从县主府回来后,心情就一直很不好。 当时的白兔浑身是血,惨不忍睹。 她给白兔擦身体的白布都丢了十几块,可擦下来的,还是满是血迹。 整个太师府的人都以为自家小姐养的兔子快死了,自家小姐哭成了泪人。 结果赤焰玉龙趴在白兔身边睡了一觉之后,天一亮,床上得的白兔,就又成了武安侯。 当然,屁股上的圆尾巴,还在。 圆丢丢,毛茸茸,煞是可爱。 北凤珏就势拉住容月的手腕,低声道:“伤口疼。” 容月:“……” 来人啊!武安侯殿下不要脸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敢装疼! 看着满脸的表情就不疼。 容月气鼓鼓的甩开北凤珏的手,没好气道:“那就忍着。” 屋外,远远的趴在去墙角听热闹的众人顿时惊呆:“乖乖,容小姐好威风哦。” “哼,你要是也敢当着侯爷的面儿这么威风,明年今日,兄弟们就去给你收尸。” “……” 北凤珏忍着笑,从身后轻轻的拽了拽容月的袖子,拖着她的手摇了摇,“乖,过来我抱一会。” 乖,过来我抱一会。 容月的鼻子突然一酸,说不清是因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北凤珏身上的伤将她吓的不轻。 也有可能,是因为南缨县主,是她第一个狠下心来收拾的人。 她要守着北凤珏,伤害他的人,绝不原谅。 她要把这么多年,这世人欠了他的,都弥补回来。 她要护着他,就像是他不顾一切的护着自己一样。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 容月没动,北凤珏从床上坐了起来,从身后将容月抱入怀中。 “乖,你做的很好。” 北凤珏的手上染满了鲜血,对敌之时,阴谋手段用的只多不少。他也想过让容月什么都不知道的在自己羽翼之下,可却发现,再周全的羽翼,都会有疏漏之地。 容月眼眶发热,一动不动的任由北凤珏抱住,心里的不安与焦躁,好像是被人瞬间平复了下来。 身后那人安好,她就心安。 “乖,让我抱抱你,可好?” 北凤珏的声音近乎哀求,又有些无奈,他以为自己安排的万无一失,却没想到还有那颗珠子冒出来。 看来,这个世上,还有多得是他没弄明白的事情。 容月身子动了动,突然转过身,钻进北凤珏的怀里,闷着头不说话。 北凤珏笑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傻瓜,我在。” 容月将手紧了紧,“你的傻瓜不在线。” “那我等她。” “等一万年。” “不行,太久了,我很想她。” ‘噗嗤’一声,容月被逗笑了,北凤珏的语气有些幽怨,满身的药味儿,容月趴在他怀里,略嫌弃的皱了皱眉,起身环住北凤珏的脖子,“那你给她留言。” 北凤珏扬起嘴角,二话不说,身子一个翻转,就将容月压在身、下,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容月的脑门,柔声道:“别生气了,好不好。” 说话间,武安侯殿下一道掌风过去,将窗上的赤焰玉龙一掌拍了下去,又顺带着关上了窗户。 窗外,摔在地上的赤焰玉龙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个情况,就已经被飞速赶来的季恒供祖宗似的捧在了手上,然后飞快抛开,嘴里一边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啊啊啊啊!” 第一百七十一章:不赏园 不赏园内,一间客房内,木桶里的人正痛苦的闭着双眼,水中漂浮着一层蓝色的东西,散发着阵阵让人难以接受的味道。 屋外,两个小丫鬟皱着眉头守在门口。 “真是臭死了,都换了五次水了,怎么还是这么脏?” “嘘,小声些,这人是小公子亲自带回来的,我听说,小公子自从这女人被带回来后,就将自己关在屋里了。” “啊?不会吧?小公子这样玉树临风之人,怎么可能看上这种丑女人。” “好了,别抱怨了,快去提水来,我进去看看。” 那小丫鬟从前是公主府伺候的丫鬟,后来公主去世后,便被遣散出府,被眉左带回这里,帮着照看梅花树。 小丫鬟名叫十三。 十三推开门进去,对屋内的味道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不适。 只是淡定的从旁边拿过梳子,在身后替梭魔族女子梳起了头来。 “姑娘是第二位被小公子带入不赏园的女子。” 梭魔族女子眼皮子微微一颤,并未接话。 她受了重伤,内息紊乱,想跑是不可能的了。 十三轻轻的笑了起来,自顾自的道:“姑娘不问问,第一位是谁?” “关我何事?” 她冷冷的打断十三的话,语气不善。 身上就像是长了刺儿一般,丝毫不领情,只管往人身上刺去。 十三微微一怔,有些无奈的笑了下,“姑娘,你觉得我家小公子如何?” “啰嗦!今日你们不杀我,来日我伤好了,自然会要了你们的命的。” 十三蹙起眉头,将手上的梳子放了下来,冷声道:“我只不过是想告诉你,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我家小公子的心里,这辈子都只有我家公主一人。你别痴心妄想了,自己识趣儿的,就滚远些。” “你喜欢你家公子?” 梭魔族女子突然转过头,嘲讽的瞥了眼十三。 随时疑问的话,可说出来,却十分笃定。 十三的眼底,有忌惮,和不甘。 她不敢做出任忤逆眉左心思的事儿,却又不甘眉左眼睛里看不到自己,却又对这样一个浑身恶臭的女人上心。 被戳中心事,十三顿时炸了毛,将手上的梳子紧紧的捏住,冷声道:“你闭嘴。” “她们都告诉我,容月是个令人厌恶的人,可我看来,她至少光明磊落,你却是个阴暗的小人,活在黑黢黢的世界中,用着不入流的阴暗手段,你的梳子上,涂了什么东西?” “你!” 十三大惊,手上的梳子应声掉在了木桶里。 女子勾起唇,银色的发丝顺着她的动作缓缓的从肩头垂落,遮住了胸前的丰盈,女子的身躯,沧桑的面容,老妪的银丝,她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活着,效忠圣主。 “这种把戏,我也会。” 女子说完,突然将十三的手拽住,按在自己头顶,然后她整个人没入水中,扑腾着挣扎起来。 “哗啦哗啦” ,水声动荡。 十三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房间的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 紧接着,一道颀长的身影冲了进来,一掌劈开十三的手,将水中的梭魔族女子从水中拉了出来。 然而,当女子出水的瞬间,眉左便瞬间拽下一旁的帷幔,仍在了女子的身上。 被遮住的女子,嘴角滑过一抹得意的笑来。 这种伎俩,她似乎用的得心应手。 十三面无血色,浑身颤抖的看着眼前的人。 丰神俊朗,玉质凤章,浅浅一笑,便摄人心魂,为了他,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出去。” 眉左冷冷的一场句话,便打断了十三所有的心思。 她咬咬牙,不敢多说,转身出去。 临出门前,一扭头,却看见隔着帷幔,梭魔族女子露出的那张沧桑的面庞,心,猛地一沉…… “穿好衣服出来,水冷了。” 眉左淡定的说完,转过身,背对着梭魔族女子,却也并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你知道我是故意的?” 梭魔族女子冷笑两声,她看到了眉左眼中的不悦,但是却隐忍着没有爆发。 为什么? 眉左没说话,只再次道了句:“水冷了,别着凉。” “你心中喜欢的那个女子,也是一身恶臭,面容丑陋吗?” 女子打断眉左的话,毫不顾忌的从水中起身,不着寸缕的走向了一旁的木施前,淡定的穿上为她准备的衣服。 眉左听着衣料摩挲声,缩在袖子中的手紧紧的捏了起来,“合身吗?” “还凑合。” 话虽如此,可这一身衣服,宛若量身定做。 正红色的衣裙,简单不失华丽,贵气逼人。 眉左似乎在按捺着什么,缓缓转身,看向身后的女子。 身上的恶臭并没有因为洗了澡而减轻多少,反倒是有种愈发严重的趋势。 不过好在那一身的狼狈,也算是清洗干净了。 换上衣物后,除却一头银发,面容略显苍老,仔细一看,倒是透着一股从容优雅的气质。 眉左的眼眶微微泛红,几乎是颤抖着冲了过去,将人一把抱进怀里。 “你!找死!” 女子手腕翻动,抬手就要朝着眉左袭去。 可她调不起内力,手上软绵绵的,一掌过去,不痛不痒。 眉左浑身都在颤抖,恨不能将人嵌入怀中一般,“别走,戴儿,别走。” 已故当朝小公主,名唤凤灵戴。 女子紧皱眉头,死咬着唇,一言不发。 眉左深吸了口气,眼泪顺着眼角趟下。 然而,就在此时,女子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根狼牙,尖锐无比的狼牙,朝着眉左的胸口,狠狠的刺了进去。 眉左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起了一层冷汗。 女子趁机推开眉左,转身便要走。 身后,眉左悲凉的声音,缓缓响起:“戴儿,头发,要擦干。” 那颗狼牙,并非是寻常狼牙,而是梭魔族里捕捉了十年的头狼的牙齿,最锋利的一颗,被她偷来防身。 没想到,今日居然用在了这种场合。 眉左的声音渐弱,单手撑在木桶旁,朝着门外吩咐道:“带她去我房中休息。” 门外,下人们闻声进来,都是在不赏园伺候了多年的老人,听闻眉左如此吩咐,对女子的态度便好了许多。 女子诧异的看了眼眉左,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京城里的天儿,没两日便暖和了起来。 时间一晃,便是三月。 北凤珏的伤势好的七七八八了,却始终赖在了庆祥苑内,一点要回家的念头都没有。 无奈,季恒只得两处跑。 早间送侯爷的朝服过来,中午把军务搬过来,晚上把处理好的军务公文搬走,每天都过得十分辛苦。 恨不得直接把嫁妆从武安侯府抬到太师府来,把自家侯爷嫁出去算了。 只是,这个念头直接被容太师否定了。 南疆局势越来越严峻,兵部至今没能找出一个靠谱的管事之人上来,满朝文武,自然兵部尚书之事出了之后,兵部尚书一职便空缺着。 当朝皇帝陛下,一边不想让比凤珏上战场,一边又想让他为国效力,于是果断的想要让他出面免费干活。谁知,武安侯殿下,抱病了。 晋国公在南疆战场所向披靡,可却遇到了一个难题,南蛮似乎不愿意打仗了,南蛮世子已死,种种矛头都指向了北疆,南蛮头领虽然不在意自己死了个儿子,但是儿子被人如此羞辱之后杀死,便激起了他的血性。 南蛮人民风彪悍,好战。 于是,南蛮一边暗中调动南边兵马,一边对北疆偷偷的动手。 至于圣武? 武安侯不在沙场之上,他们就无所畏惧。 只是,变故便出在这一天。 晋国公,无意坠马,受了伤。 满朝哗然。 除却晋国公,朝中已经没人可派出去了。 于是满朝文武,又开始打起了武安侯的注意。 “陛下,武安侯军功显赫,南蛮小国,挥挥手便能解决。”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庆祥苑内,容月果断的摔碎了一只刚才摆在房内的不值钱的破花瓶。 “放屁!挥挥手就能解决?那他么的是孙悟空!” 第一百七十二章:别人家的孩子都有 “孙悟空?” 北凤珏眼神忽的警惕起来。 名字一听,便是男子。 听容月的口气,好像颇为心善,武安侯殿下于是立马开始考虑起来,必然要将此人找出来,好生认识一番,是什么样的风采。 如若十分不错,让她加入铁甲营也不是不可以。 容月半边身子倚靠在北凤珏怀里,跟没长骨头似的,舒舒服服的把玩着自己的手指。 “一群墙头草,再敢在外面叫嚣,我便一把挨个的蒙麻袋。” “张嘴。” 北凤珏平静的捏起一块糕点喂了过来,容月立马听话的张嘴,一口咬了下去。 顺带着在北凤珏的手背上亲了一下。 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容月秉持着这个原则,在占完便宜后,还很不厚道的朝着北凤珏笑笑。 啧啧,多看一眼北凤珏,延年益寿十来年。 被调、戏后的武安侯一脸无奈,忍俊不禁的摇摇头,没好气的在容月的鼻头刮了一下,“你属流、氓的啊?” 容月立马摆着脸,“分明就是你太招摇。” “哦?你对我动手动脚,还嫌我招摇?” 北凤珏恍然失笑,一边又顺手从旁边拿起一颗葡萄,朝着门口方向‘嗖’的弹指一挥,紧接着容月袖子里一道金光忽的闪过,飞快的朝着葡萄的方向追了过去。 速度之快,宛若闪电。 为了吃的,面子算什么? 它们赤焰玉龙从来都是傲娇的代名词。 赤焰玉龙刚咬住葡萄,不料身后,门“砰” 的一声就关上了。 一点都不给它们龙留面子。 北凤珏提施施然的收回手,慢条斯理的给容月剥葡萄。 “此番,我便要去南蛮了。” 这件事,时必然要去完成的。 一则是为了兑现与眉左的承诺,二则,南蛮虽说战局暂时稳定,可毕竟南蛮人骁勇善战,且耐性极强,他也并不相信南蛮人就因为一个南蛮世子就会跟圣武谈和,中间必然还会打点别的主意。 他还是亲自去看看,才能放心。 至于容月…… “南蛮女子,好看么?” 容月张开嘴,吃下一颗葡萄,淡定的问道。 要是好看,她就把自己压箱底儿的首饰衣裳都带上,决不能让外面的妖、艳、贱、货在美貌上占便宜。 若是不好看,她就收拾的更好看的去了,好让众人知道,什么叫做地大出美人。 北凤珏皱了皱眉,“不曾留意。” 南蛮女子据说长相妖娆,多魅惑。 北凤珏也曾遇到过,却也只觉得就是普通人,并没有记住。 说起来,倒是曾听说,当年的南蛮人本来是想先和亲,然后再出其不意的出兵,结果伎俩被北凤珏看透了,不等那和亲的人送出南蛮领地,他就带人攻城了。 所以南蛮人,对北凤珏的恨也不是一两天,而是长年累月的。 比起出家,他们更希望北凤珏天打雷劈,暴毙而亡,活到现在都是老天偏心。 这也是当时南蛮世子为何选择跟凤明简联手,想要在京城里杀了他,不料没有成功的原因。 天下人都想他死,他可以死,但是绝不是这么窝囊的去死。 容月坐直了身子,歪着脑袋耍无赖:“我不管,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就黏着你。” 北凤珏哭笑不得,“你不说,我也是要带着你的。” “侯爷,太师有请。” 屋内的两人被这声太师有请打断了气氛,容月气鼓鼓的噘着嘴,自从北凤珏在庆祥苑入住了之后,好像爷爷让人来叫他的次数就越发的勤快了。 昨天夜里是一更天过,被叫去下棋,直到今天早晨天大亮才放回来的。 前天夜里,是一入夜,就被叫去研究字画,听说还一同做了一幅画,隔日就拿去外面卖了,叫价那叫一个高,外面的富商为了抢这副武安侯殿下和容太师联手创作的画差点打起来。 最后两人同时出钱,商定这幅画单月在甲方家,双月在乙方家,不得损坏,还特别定了一堆规矩。 当然,卖画赚来的钱,都入了容月的帐上。 北凤珏从容起身,顺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只小糖人,轻声道:“今早出去看见胖人家的孩子都吃这个,就给你也买了一根。” 那糖人看着颇像是自己捏的,捏的还是容月自己。 富贵人家出身的人,向来很少吃路边摊贩的东西,一则怕有毒,二则见惯了美食珍馐,他们喜欢的东西,府中的厨子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做出来。 北凤珏生在云端,身却在凡尘。 准确的说,是因为容月在凡尘,所以他便将这些从前不甚在意的讲究,都弃了。 容月鼻子一酸,揉了揉鼻子,果断的点头收下。 “小美人,快些回来哦~” 门外,传话的老管家险些一个跟头栽到地上。难道,平日里武安侯殿下与大小姐,都是这般相处的吗? 幸而季恒眼疾手快,一把把人捞了起来,然后笔画了个嘘的动作,“淡定,淡定。” 这种日常,每天都在发生,他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管家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正在犹豫要不自己还是先回去,待会再来的时候,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北凤珏一袭月牙色锦袍,外面披着容月的大红色披风,镇定从容的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老管家,礼貌性的颔首点头,“有劳。” 话落,人已大步流星的朝着容太师的院子走去。 太师府内的景致,不算奢华,却十分有格调,处处透着诗情画意。 小桥流水,玉竹石林。 多日往返庆祥苑与容太师的主院之间,北凤珏早已熟门熟路。 然而,就在一处回廊前,北凤珏却被拦住了去路。 “侯爷,可否耽搁您片刻功夫?” 容长轻因着腹中的孩子,得以保全性命。 却日日有人看守,今日好不容易趁着淡淡不在溜了出来,在这里堵住了北凤珏的去路。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北凤珏面无表情,脚步一顿,看向容长轻。 后者鼓足了勇气,双手扶着腰,摆出自己孕妇的架势来,红着眼眶恳求道:“求侯爷救命。” 救命? 北凤珏眼神一冷,提步要走。 可他刚动,容长轻就不管不顾的朝着他扑了过来,骨瘦如柴的爪子就要去抓北凤珏的衣裳。 北凤珏脚下一动,避开了去。 容长轻一个踉跄,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北凤珏冷冷开口:“想好了要在本侯面前演戏?” 话音不重,可却让人无端的心中一颤。 容长轻即将摔在地上的架势忽的一缓,只是斜斜的拧了一下身子,便扶着一旁的廊柱站稳了。 武安侯殿下面色如常,披风裹着他颀长的身材,有些短小。 可看着却丝毫没有违和感。 作为天下最好看的男子,只要武安侯出现,必然会引起无数痴迷的目光。 容长轻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北凤珏冷嗤一声,举步要走,她这才回过神来。 “别走,侯爷,小女子有冤,求侯爷做主。” 北凤珏脚下不停,压根不愿搭理容长轻。 见北凤珏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容长轻心一横,高呼道:“事关容月,侯爷真的不听听么?” 北凤珏停下脚步,扭头冷冷的看向容长轻,“胆敢胡言乱语半个字,本侯取你小命。” 那眼中的杀气,丝毫不做掩饰。 容长轻心中一痛,为什么所有人都这么维护容月? 为什么她费劲一切心思的对立南王好,最终却换来这样的结局? “我,我怀孕了,可容月趁机让人看住我,看似想要让我留下这孩子,实则不过是为了将来好让我一尸两命。侯爷,侯爷救我啊。” 一尸两命? 北凤珏鄙视的转开脑袋,“你再说一次。” 再,再说一次? 容长轻深吸了口气,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淡定一下,半晌,这才轻声开口:“当初容月就是故意接近侯爷,为了攀上侯爷,她用尽手段,费尽心思,侯爷您要明察呀!” 第一百七十三章:一条不会游泳的龙 北凤珏睫毛轻轻一颤,嘴角不自觉的弯了起来。 他这辈子,有两件事,自认为足以自豪。 第一是护着南蛮北疆边境多年,没让边境百姓吃苦。 第二,就是被容月取走了第一滴血。 于是堂堂武安侯殿下,光天化日之下,莫名其妙的便红了耳根子,轻轻地笑了起来。 璀璨逼人,如月在怀。 这样的人,若非是一身煞气,走到哪里,都该是鲜花美人围满。 容长轻捂着自己的胸口,有些紧张的看着北凤珏。 “侯爷,长轻自知当初受人蒙蔽,做了些对不住侯爷的事儿,可是长轻再只想活着,迫不得已啊。侯爷难道忘了,当初在护国寺,容月给您下药的事了吗?” 北凤珏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冷冷的瞥了眼容长轻,眼中的鄙夷嫌弃尽显,“演完了?” 容长轻腿一软,眨了眨眼,咬着唇不可置信道:“侯爷,长轻只想护着腹中的孩儿,和自己一条命,容月心狠手辣,残害庶女,侯爷请看,这,这就是证据!” 容长轻撸起袖子,露出自己手腕上的疤痕,正是前两天她妄图逃跑时,被淡淡捏出来的青紫淤血。 看着十分狰狞,却并无大爱。 北凤珏冷冷的扫了眼容长轻,“她若是想杀你,你活不到今日。” 说罢,拂袖离开。 然而,就在北凤珏转身的那一刻,容长轻嘴角诡异的弯起了一个弧度,她轻轻的抬起手,抚上自己的小腹,眼眶逐渐泛红。 北凤珏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回廊处时,突然,身后传来一声低吟,“噗通” 一声,似有人摔在了地上。 “侯,侯爷,救,救我……” 北凤珏脚步一顿,一回头,却见容长轻下腹一滩血迹,整个人躺在血泊中,面无血色,双手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小腹,仰着脑袋,虚弱的看向北凤珏的方向。 “侯爷……” 北凤珏眉头一皱,朝着容长轻的方向走了过去,半蹲在她面前,容长轻嘴角微微上扬,“侯爷,长轻,长轻不想死……” 她赌了这最后一局。 武安侯。 北凤珏伸出手,笑道:“想让我救你?” 容长轻眼中一抹亮色一闪而过,咬着唇,“侯爷,长轻不想死,长轻可以为您做牛做马,还有,还有立南王的部下,长轻都知道。求侯爷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可好?” “不必了。” 北凤珏起身,朝着暗处道:“这种污秽之事,让管家来处理,不必告知月儿了。” 说罢,转身就走。 容长轻瞪大了眼睛,摇着头声嘶力竭的喊道:“侯爷,侯爷,长轻还知道许多凤明简的秘密,侯爷不想知道吗?” “侯爷,容月心思深沉,侯爷三思啊!” 不等她话音落下,脸上突然被一道掌风扇了一下,只听‘啪’的一声,嘴唇瞬间便肿了起来。 北凤珏眉眼清冷,“从你嘴里听到月儿的名字,是对她最大的侮辱。” 而此时的庆祥苑内,容月正在屋内抱着糖人啃,淡淡却外面进来,行色匆匆,一看就没好事。 容月默默的砸了咂嘴,默默的转开了身子。 “小姐,容长轻小产了。” 容月的动作一顿,随机砸了咂嘴,起身往外走,“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尽力了。走吧,既然已经没了我必须要护着她的理由了,是时候收账了。” 收账? 淡淡拧起眉头,“容长轻刚才去找了侯爷,当着侯爷的面儿,小产的。” 噗…… 容月一口口水差点没把自己呛死,“等等,话说清楚啊,我家大美人可不是麝香红花之类的东西啊,他顶多是只兔子。这锅甩的有点过分了吧?” 淡淡:…… “小姐,怎么处理?” “北凤珏让怎么处理?” “侯爷说,让管家处理,这种污秽之事,就别脏了小姐您的手了。” “哦。” 容月立马欣喜的坐了下来,继续啃糖人。 大户人家出了这种事,却是挺丢人的。 但是容月想了想,突然道:“你亲自派人将容长轻送去祖宅,愿意嫁人还是怎样,都随她去便是。” 淡淡勾唇一笑,点了点头,“是,奴婢这就去办。” 容月撑着下巴,坐在窗边。 视线落在远方。 赤焰玉龙从窗外艰难的爬了上来,头上顶着一串暗卫们用绿叶子给他编的率草帽,配上一身金灿灿,令人眼前一亮。 呼呼!累死本尊了。 赤焰玉玲刚要将自己的下半边身子拖上窗棂时,不料容月一起身,袖子一挥,它便又摔了下去。 呼呼!龙生太不容易了。 放肆!它要离家出走了。 可惜,赤焰玉龙还没走远,就被季恒一把抱了起来,“乖,你这绿帽子这么美,快去容小姐面前表演个杂耍,有糖吃的!” 赤焰玉龙伸长了脖子朝着屋内看去,糖? 呼呼!放肆,本尊这么高贵霸气的品种,怎么能吃那种东西! 下一刻,一道金光‘嗖’的一下从屋外窜了进去,容月手腕一紧,还没回过神来,赤焰玉龙已经缠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正啃着糖人啃的满脸陶醉。 容月:“……” 别人家养的龙,似乎是喝露水长大的吧? “魂淡,你敢啃老娘的腿儿!” 糖人容月的腿儿,惨遭毒手,被赤焰玉龙一口,吞了下去。 然后还一点愧疚之色都没有的准备继续去啃容月的另一条腿儿。 容小姐瞪圆了眼珠子,果断的掀开茶壶的盖儿,将赤焰玉龙往里一塞,盖上了盖子。 “在里面好好反省吧你!” 紫砂壶里‘哗啦哗啦’的水声响起,容月皱了皱眉,“你不会是在里面游泳吧?” ‘哗啦哗啦’…… 嗯? 这条龙在里面折腾什么呢? 容月手捧紫砂壶,伸长了脖子将脑袋凑了过去。 ‘咔嚓’一声,容月的脑袋刚探过去,紫砂壶突然离开,一条火龙从湖里蹭的一下冲了起来,顺带着烧焦了容月的几缕头发丝儿。 容月:“!!!” 深呼吸,冷静,那是条龙,不能揍! “啊啊啊!老娘忍不住了!你居然敢烧老娘的头发!” 容月怒拍桌子,起身便朝着赤焰玉龙追了过去,顺手还不忘给自己裹上一条白色的面巾。 赤焰玉龙周身都是火焰,呼呼的大喘着。 它刚才以为自己要溺水了,这才挣扎着出来的啊。 呼呼!本尊真是委屈哦。 容月横眉竖眼,“你他娘的作为一条龙不会游泳,你还委屈?” 赤焰玉龙:“!!!” 这个女人,听得懂它的话,还读懂它的心思! 太可怕了! 赤焰玉龙人话不说,蹭蹭蹭的便朝着床上躲去。 可它身上满是火焰,又是真火,刚靠近床畔,整张床便着起了火。 容月脚步一顿,“老娘的天蚕丝被!” 赤焰玉龙身子一个哆嗦,张开嘴就要喷水救火。 岂料它一张嘴,又是一团火喷在了床上。 刚才只是烧起来的床瞬间化为灰烬。 容月惊呆在原地。 “老娘,跟你,拼了!” “呼呼!呼呼呼呼!!” 本尊不怕你! 容月撸起袖子就要去追赤焰玉龙。 可女子闺房,多得是帷幔纱帐,赤焰玉龙说过之处,到处火焰翻飞,化为灰烬。 整个庆祥苑里,烟雾缭绕,混合着容月的惨叫声。 屋外,暗卫们不知所错,最后只能派人去请自家侯爷过来。 然而,北凤珏匆忙从太师的院子里赶来时,只看见一片狼藉,庆祥苑里满是木炭的味道,一片废墟中,暗卫们面面相觑,这个真的没法解释。 容小姐不让帮忙。 北凤珏心一沉,“月儿!” 一片黑魆魆的角落里,传来一声委屈的声音:“我,我在这……” 第一百七十四章:挤一挤暖和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北凤珏脚下一动,人已经到了拿出黑魆魆的东西旁,看起来,像是一张被烧坏了的桌子。 北凤珏一把掀开那张桌子,一阵黑色的木炭灰飘了起来,黑魆魆的,看着像是谁家的灶洞。 而容月,正趴在这个灶洞里,呈蛤蟆状摔在地上,身下好像还压着个什么东西,头顶冒着烟儿,一张脸已经看不出原本是个什么模样了。 北凤珏嘴角微微抽动,又是无奈又是心疼的看着容月,二话不说,也不管容月现在身上脏兮兮的样子,打横将人一把抱了起来。 容月双手护在怀里,死死的按住,隐身幽怨,委屈。 “季恒,去禀告太师,就说容月我带走了。” 北凤珏扫了眼容月的手,脸一沉,“自己滚出来。” 话音刚落,‘嗖’的一下,赤焰玉玲飞快的从容月的怀里钻了出来,老老实实的盘在树枝上仰头望天。 呼呼。今天的天气真好啊,马上就要乌云密布了呢。 北凤珏回头扫了眼赤焰玉龙,“扣一个月的水果。” 怀中,容月默默的拽了拽北凤珏的袖子,伸出了两根指头,笔画道:“两个月。” 武安侯殿下清了清嗓子,补充道:“扣两个月。” 赤焰玉龙:“??” 呼呼! 本尊刚才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被扣两个月的水果? 那道就是因为本尊优雅金贵吗? 见赤焰玉龙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北凤珏面不改色,抱着容月转身就往外走。 淡淡看到自家小姐这副尊荣,有些惨不忍睹的看了眼北凤珏身上上好料子的月牙色锦袍,“侯爷,奴婢带小姐去沐浴更衣。” “不必了。” 北凤珏脚步不停,将容月换了个姿势兜着她的屁股抱好,用披风裹住容月,脚下一点,飞身出了太师府。 淡淡:“……” 小姐这副模样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师府在挖煤呢。 季恒清了清嗓子,红着脸朝着淡淡行了一礼,“淡淡姑娘,您若是不放心,可以一同前去侯府。” 淡淡果断拒绝:“不必,侯爷照料小姐,我很放心。” “可是,可是侯府没有女人啊。” 季恒话刚出口,脖子上就多了一把剑,“侯府要是有女人,我就一起打出去,替小姐扫清障碍。” 季恒:“……额……呵呵呵,好。” 周遭暗卫纷纷目瞪口呆:乖乖,容小姐身边的人,也很是威武啊。 但是季将军,就不能为我们争口气嘛? 怎么这么怂! 能不能学一学侯爷! 一炷香后,武安侯府。 侯府的管家大老远的便看见自家侯爷裹成了一个球从门外冲了进来,匆忙迎了上去,“侯爷。” “备热水,干净衣物。” 北凤珏抱着容月,脚下生风,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吩咐完,又补充道:“去传太医。” 容月从披风里钻出个小脑袋,眨了眨眼经,无辜道:“我没受伤。” “闭嘴。” 北凤珏打断容月的话,抱着人往屋内走去。 容月委屈的瘪瘪嘴,哼哼唧唧的便哭了起来,“你,你凶我!” 管家身子一歪,先写没一头摔地上。 侯爷的这个音调,说是哄也不为过了吧? 居然还能算凶? 啧啧,这位女子一定是没见过侯爷凶起来的样子。 等等,这难道是……管家回头一看,“是容小姐啊?容小姐稍等,老奴这就去派人将浴桶换成双人的。” 飞天一口双人浴桶登时将容月震惊在原地,她深吸一口气,“不,不用……” 还没成婚,就洗鸳鸯浴?这不太好啊。 呜呜呜,更何况,她头发被烧了,此时的形象一定不够完美,万一这会把持不住对北凤珏做了什么,那岂不可惜,浪费机会? 容月脑海里天人交战,最终还是正义占据优势,果断的一脚把自己的歪门心思给踹飞了去。 北凤珏一本正经的摇头,“嗯,不必了。挤一挤暖和。” “对。啊???” 容月刚准备附和,突然反应过来北凤珏刚才说的是什么,登时闹了个大脸红。 “你说什么?” 这货居然真的想要鸳鸯浴? 容月心跳加速,北凤珏脸不红气不喘,笑着看了眼管家,“还不快去。” 管家一怔,连忙点头,老泪纵横的捂着脸,“是是是,老奴这就去。天大的喜事啊,天大的喜事啊。” 容月:“……” 喜什么喜? 洗个澡而已啊。 不多时,北凤珏的屋内,下人们按照吩咐备好了热水,顺便还抬进来了两只木桶。 中间隔着一道屏风,在其中一个木桶里撒上了花瓣后,下人这才退下。 武安侯府没有丫鬟,所以花瓣这种东西,都是临时准备的,虽然简单,却都是最好的。 容月将脑袋躲在北凤珏的怀里,拒绝见人。 下人们一个个的垂着脑袋,目不斜视,坚定的装瞎子。 他们一点都没有看到容小姐和自家侯爷的黏糊劲儿。 北凤珏哭笑不得,抱着容月坐在一旁,“还不出来?” “我不,我不,我就不嘛。呜呜呜,太丢人了,呜呜呜!!” 容月的声音闷闷的透着披风传了出来,双手不安分的伸到北凤珏的身后去捏他的小尾巴。 然而,手还没伸过去,就被北凤珏一把抓住。 “嗯?做什么?” 容月清了清嗓子,淡定到:“检查一下,我的小尾巴是否安在。” 能将吃豆腐说的这么一本正经的人,容月也是头一份了。 北凤珏勾起唇角,挑眉轻笑:“哦?是么?只是检查一下?” 容月:“……是,是啊。” “你们都下去吧。” 北凤珏直接屏退其下人,抱着容月走到屏风后面。 门被关上,下人们深知此时此刻他们留下来也是找虐,所以都很机智的跑远了。 北凤珏将容月的鞋子脱了一扔,然后拎着容月站在凳子上。 容月:“放我下来。” 站在凳子上,容月比北凤珏微微高出一点点的距离,这凳子窄不说,还是只独脚凳。 站在上面摇摇晃晃的,屋内,容月只得挂在北凤珏身上,欲哭无泪,“不是说洗澡吗?” “今天怎么回事?” 从听到庆祥苑着火的那一刻,北凤珏就揪着心,此时总算是没有外人干扰,他可以完整的问一句话了。 容月倒是一脸坦然,眼珠子四下乱转,“我,我跟赤焰玉龙闹着玩,不小心,不小心烧了院子呗。” 好好的院子,说没就没,这种心情,就好比你刚买了一套房,结果搂塌了似的。 她还有满肚子的委屈呢。 只是,赤焰玉龙遇水喷火这个事儿,实在是,让人很无语。 一条龙喷火? 喷火龙? 北凤珏神情严肃,将容月的一只手从自己肩头拿了下来,“不小心烧了院子?那你这一身,又是为了什么?” 北凤珏将容月的破破烂烂的袖子拎起来,摆在容月面前,俨然动了怒。 容月瘪瘪嘴,对上北凤珏的眸子,委屈道:“你凶我,我不跟你天下第一好了。” 北凤珏倒吸了几口气,又无奈又感慨,然后将容月怀中的一根木棍子拿了出来,往旁边一扔,没好气道:“赤焰玉龙的真火,你就不怕伤了自己,有人心疼?” 那根木棍子上,俨然便是今日北凤珏送她的糖人。 北凤珏无奈的笑了下,摇了摇头,将容月抱着放进水里,转过身去,自言自语道:“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方寸大乱。” 第一百七十五章:有孕的人不能乱吃哟 方寸大乱? 容月顺手揪住北凤珏的尾巴,这回是真的揪住了。 北凤珏身子猛地僵住,小腹一股暖流上涌,仿佛要将他吞没一般,北凤珏的手心眨眼的功夫便已经被酣睡浸湿,声音沙哑道:“月儿,放手。” 容月笑吟吟的单手撸着北凤珏的小尾巴,撸啊撸,“大美人儿,情话,要面对面说,才有诚意。” 容月的声音魅惑至极,像是染了一层蜜糖,甜丝丝的,让人不忍拒绝。 可是,如果面对面…… 北凤珏回过头,笑而不语,只静静地看着容月。 花鼻子花脸,头发还有一缕卷着在,身上的衣服也是惨不忍睹,虽然她努力的摆出自己最为妖娆的动作了,可惜,这副尊荣,实在是让人有些汗颜。 “确定了不松手?” 北凤珏浅浅一笑,容月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靠!这是谁家的妖孽下凡了! 关门,放法海! 容小月同学没出息的咽了口口水,坚定不移的摇头,“不放,打死不放。有本事你咬我啊!嗷嗷!!” 下一刻,容月就被咬了。 北凤珏轻轻的凑在她脖颈间,一口咬在了她的脖子上,痒痒的,喷洒着北凤珏的呼吸。 “以后要听话。” 松开容月,北凤珏淡定的将自己被水汽打湿的头发撂倒耳后,笑的一脸得意。 容月噘着嘴,凑了过去,“听话有什么奖励吗?” “嗯?一个我,够不够?” 北凤珏说话间,动作轻柔的替容月披上了挂在一旁的外衫,她大半的身子泡在水利,屋内虽有炭火,可保不准儿会染了风寒。 容月单手挑起北凤珏的下巴,“哎哟,那我可赚大了,美人儿,跟了姐姐我,日后保准儿最疼你。” “最疼?” 北凤珏轻笑,“你还想疼谁?” 容月歪着脑袋,摆出一副天真的模样,“那我得数数……” 不等容月说完,就被北凤珏堵上了嘴巴,将她所有的话都堵在了肚子里。 容月心里偷着乐,双手轻轻的抚上北凤珏的头顶,摸索着取下他头上的银冠。 因着是在京城,加上北凤珏其实也不过是刚刚加冠不久的少年,仪容仪表这些的,摆弄的并不比别的富贵子弟少。 尤其是在跟容月相处久了之后,恨不得每天都换一个模样出现在容月面前。 就连老管家有时候都在感慨,这些日子自家侯爷从里面的中衣到外面的外衫披风,新作的衣裳几乎比这么多年来所有的衣裳都多。 平日里在府里一身劲装,但凡出门儿见容小姐,那必须是玉树临风,风华无双。 容月手一动,银冠取下,一头墨发顺着容月的手落了下来,顺滑柔软,像是黑色的绸缎,完美到令人艳羡。 一吻天荒。 北凤珏松开容月,无奈的忍着自己欲望,哑着嗓子道:“好了,乖。” 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短匕首来,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一缕青丝割了下来,笑着揉了揉容月的脑袋,“罢了,你不听话也无妨,我听你的话,也是一样。” 说着,他将手中那缕青丝递给容月,清澈的眸子里,映着容月的身影。 容月惊呆在原地。 那一声我听你的话,也是一样,是她这辈子听过的最温柔的话。 如果说非要找一个形容词来形容心动的感觉,那大概便是:听话。 容月的心脏扑腾扑腾的跳着,垂下脑袋正要娇羞一番,然而,突然间,看到了水面自己的倒影,顿时:“啊!!鬼啊!” 屋外,几只停歇在屋顶的鸟儿被容月这一嗓子果断的吓得四处乱窜。 北凤珏忍着笑,淡定的从一旁拿起一块干净的帕子,动作轻柔的给容月擦拭起来。 “别动。” “眼睛闭上。” 容月闭上眼睛,耳旁是北凤珏的声音,她心里一软,笑嘻嘻的缩进北凤珏的怀里,双手将人环住。 北凤珏哭笑不得,一手揽着容月,另一只手给容月擦脸。 “水凉了,先出来。” 说着,北凤珏单手将容月抱了起来,另一只手顺手从旁边拿了毯子,将容月裹了进来,顺势一卷,然后扛在肩上,一边将人放在床上,一边朝着屋外吩咐:“换水。” 不等门打开,北凤珏直接将床幔放了下来,自己转身走到门口,亲自将水拎了进来。 换好水后,北凤珏这才又转身进去,要抱容月出来。 然而,掀开帷幔,容月却已经睡熟了。 北凤珏无奈的笑了两声,去将帕子打湿,给容月简单了擦洗了一下,确定容月没有受伤后,这才转身,清了清嗓子,吩咐下去:“请吴嬷嬷过来,替她更衣。” 说罢,武安侯殿下竟是逃也一般,转身冲进了侧屋。 府中下人震惊不已,侯爷这是怎么了? 莫不是发烧了瞧着小脸有些红,好像声音也不对啊! “你,快去宫里请太医过来,就说侯爷染了风寒,快些。” “你,去熬姜汤,给侯爷备上,哦,还有弄些糕点,待会容小姐醒了肯定饿了。” “等等,请太医的那个站住。” 正要往外跑的家将脚步一顿,转过身,“啊?还有啥事儿?” 管家捋了捋胡子,干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的看着道:“那个,问一下太医,滋阴补肾的药方有么?顺道抓几幅。” 下人瞪大了眼珠子,亲娘欸,这是要给容小姐和侯爷补身子啊。 武安侯府一片鸡飞狗跳,直到入夜,容月睡醒了起来,这才消停下来。 北凤珏却已经出去了。 吴嬷嬷是北凤珏特意从太后身边要来的嬷嬷,当年伺候过长公主,后来长公主故去之后,本来这嬷嬷是要在侯府等着的,可侯府都是大老爷们,吴嬷嬷一生未嫁,所以便又被北凤珏送回了宫,如今因为容月,就提前准备着,又给请了回来。 容月裹着毯子坐在床头,眼巴巴的望着慈眉善目的吴嬷嬷,“嬷嬷,您真好看。” 吴嬷嬷将手中的姜汤端了过来,慈祥道:“侯爷吩咐,即便是您夸奴婢,这姜汤您也一定要喝。” 容月揉了揉鼻子,委屈巴巴的望着吴嬷嬷:“嬷嬷,我该回府了,我爷爷还等着我呢。” 姜汤? 不喝不喝打死不喝。 吴嬷嬷笑容和蔼,不为所动,“太师大人派人过来传过话了,说是容小姐的院子休憩还需要一段时间,近日府中开支大了些,不急于一时,让您先在侯府蹭住一段时间,不着急回去。” 蹭,蹭住? 这是亲爷爷吗? 话要不要说的这么,这么的直白? 容月欲哭无泪,裹着被子拒绝,“嬷嬷,好嬷嬷,求求您了,呜呜呜,他们说怀了身孕,是不能乱吃药的。” 怀,怀了身孕? 刚走到门口的武安侯殿下莫名的一个踉跄,惊呆了。 吴嬷嬷更是瞪大了眼睛,连忙将手上的姜汤放在一旁,嘴唇发抖,上前就把容月的手抱住,哽咽道:“小姐此话当真?” 容月:“我……” 自然是不当真的啊。 但是为了不喝姜汤,暂时当真吧。 不等容月回话,门口,就传来了北凤珏沙哑的声音:“有劳嬷嬷了,您先回吧。” 吴嬷嬷依旧握着容月的手,眼中写满了期待二字。 只想从容月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容月恨不得抽自己大嘴巴子,她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呀? 北凤珏淡定挑眉,微微颔首,认了下来,“是。” 吴嬷嬷:“!侯爷您也真是的,怎么不早说!奴婢这就回宫禀告太后去,顺便给小姐,哦,不,夫人,拿一些上好的补身子的好东西回来。” 吴嬷嬷说着就要往外走。 容月一听 告诉太后,顿时惊呆了,起身就要去阻止吴嬷嬷,岂料动作太快,自己踩着了毯子,眼看着就要一脑门子磕在床头,幸好北凤珏动作极快,将容月往怀中一拉,这才避免了一场惨剧。 吴嬷嬷不解的扭头看向屋内,容月急忙开口:“不……” “有劳嬷嬷,烦请嬷嬷将赏赐也一并带回来吧。” 容月瞪大了眼睛,这,这是那个高冷矜贵的武安侯吗? 这怕不是个假的吧? 第一百七十六章:山中多妖怪 吴嬷嬷连连笑着点头,脸上跟开了朵儿花儿似的,满面红花,就差四处奔走互相告知了。 侯爷有后了。 公主殿下想来可以安心了。 侯爷总算是有后了啊。 容月双手捂脸,因为实在是没脸见人了。 别人家假装怀孕,都是为了骗婚,上、位,她倒好,骗婚就一个目的,为了不喝姜汤。 容月啊容月,你可真是出息。 北凤珏双手负在身后,似笑非笑的看着缩在毯子里装乌龟的容月,“有孕了,怎么不告诉我?” 听这口气,不像是秋后算账,倒像是在说:你给我捏了个儿子出来,怎么不给我打个招呼呢? 容月咬着毯子,呜呜呜,她以后再也不胡说八道了。 正所谓,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早晚未到。 你瞧,夜深了,报应来了。 北凤珏坐到床边,轻轻的扯了扯容月咬着的毯子,“乖,松口,晚些腮帮子疼,就不好看了。” 容月一听,立马松开。 她的美貌,天下无敌。 北凤珏身体前倾,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只是不太放肆,倒像是刻意在引、诱人一般,容月艰难的捂住自己的眼睛,没眼看了。 “怎么,这么快就喜新厌旧了?嗯?” 武安侯殿下云淡风轻的抱怨着,要是身后配个凄凉的配乐,绝对的能令人痛哭流涕,痛骂容月这个负心汉一通。 可是容月真的是无辜啊。 思前想后,容月果断的一抬头,商量道:“我就是开个玩笑,呵呵,别,别当真啊。” 听说是恒孩子疼。 非常疼。 她怕疼啊呜呜呜! 北凤珏嘴角一弯,双手撑在容月身侧,轻声道:“别怕,等你再大一些。” 再大一些? 嗯? 容月低头瞟了眼自己傲人的部位,难道,不够? 见容月注意力放错了地方,北凤珏无奈,只得坐直身子,将人拉进自己怀里,“如今局势未定,我不会让你,和你腹中的孩子随我一同受苦。况且,等你再大一些,好吧?” 容月如今的年龄,在这个朝代,正是嫁人的年华。 发育的也是最好的时候。 只是毕竟还有些稚嫩,北凤珏能hi正常男子,血气方刚,除却护国寺那次,如今能 自己忍到这一步,已然是不容易。 北凤珏笑了笑,垂头,含、住了容月的耳垂。 “早些睡,明日我们便出发去南蛮。” “啊?” 这么快? 容月回头巴巴的望着北凤咀,“这么快就出发?爷爷那边,我还没打招呼呢。” “今日爷爷传我过去,便是为了此事,南蛮战局已定,不会有危险,即便是有,我也能护你周全,有时候这种刀枪剑棍的战场,反倒是暗箭难防的阴谋场要容易许多。南蛮的牛羊十分鲜美,就当是当你去尝鲜。” 尝鲜? 大哥,如今南蛮人费尽心思的想要杀了你,你居然还想着去他们那儿吃美食? 容月哭笑不得,可对于她而言,憋在京城里这么久,也确实是累了。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出去走走,倒也不错。 容月摸了摸荷包,委屈吧唧的道:“可是我没有盘缠,爷爷可有给你我的路费?” 北凤珏清了清嗓子,从袖子里掏出一封细腻,递给容月,“爷爷让我交给你的。说是没钱的会后打开便是。” 说实在的,容月觉得自己这个太师府嫡女着实是委屈。 吃穿用度虽然都是最好的,可是她见过更好的啊。 零用钱虽然不用愁,可她从来都想不起来要花。 反倒是容长轻,为了争抢个什么东西,能阴谋算计,折腾个天翻地覆,好像她才是那个穿越者一般。 容月兴高彩烈的拆开那封信一看,新信上内容简洁明了:有事找北凤珏。 容月:…… 呵呵,这下不只是蹭住了,简直就是把她卖了啊。 北凤珏单手掩唇,一派从容。 容月扭头狐疑的打量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信上的内容了?” 北凤珏立马举起双手:“爷爷当着我的面儿写的。” 听闻此言,容月更想哭了。 府中开支大,所以要来蹭住。 如今还要把自己直接甩给北凤珏,爷爷要不要这么机智? “好了,早些休息,明日天不亮我们便出发。” 北凤珏将人拉进怀里,反手抖开被子,将人裹了进去。 即便是抱着一夜无眠,也多少是抱着再。 总好过孤枕难眠吧。 这一夜,京城似乎一夜回春,次日天不曾亮,北凤珏便用披风裹着容月,将迷迷糊糊还在睡着的人抱上了马车。 季恒皱着眉头看了眼几个包裹,“侯爷,容小姐穿男装,您就不怕惹上女娇娥?” 北凤珏低头看了眼怀中男装打扮的容月,冷笑一声,“本侯倒是要看看,谁敢来招惹她。” 季恒默默的缩了缩脖子,乖乖,侯爷这个眼神,真是太吓人了。 容小姐威武啊。 马车渐行远去,知道武安侯殿下要离京的人并不多,就连密旨,都是太后转交的。 加上武安侯府常年闭门谢客,太师府又发生了重大火灾,一时间,两座府邸的大门都紧闭了起来,无人能接近。 当然,靠近了也是要被隔壁养的狗咬回去。 太师大人学坏了,怎么跑去隔壁家借了一只这么凶的狗呢? 季恒深吸了几口气,扭头正要走,“欸?这是什么?” 刚才马车停的地方,还落下了个包裹。 管家一看,“哎呀,这是侯爷特意吩咐的准备的披风啊!” 季恒:“不好,快追。” “等等我,侯爷,老大,等等我啊。” 大老远的,一道圆滚滚的身影从远处跑了过来,乍一看,还以为是个成了精的肉丸子滚了过来呢。 方墨手上挂着好几个包裹,脖子上还套了个花布袋子,也不知道里面是装的什么。 眼看着方墨就要撞过来了,季恒眼疾手快的将管家一把拽开,“方公子,你这是,要逃难啊?” 方墨四下一看,紧张道:“侯爷,侯爷呢?我,我老大呢?” “走了。” 季恒淡定的道。 方墨因为跟武安侯府的暗卫们厮混的不错,加上自家侯爷又刻意庇护,所以武安侯要去南蛮这件事,方墨也知情。 只是这家伙,难为了一天能睡到晚的人,居然还能爬起来。 方墨一听走了,顿时哇的一声,抱着自己的包裹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侯爷就是嫉妒我,嫉妒我得老大宠爱。” “呜呜呜,侯爷太不厚道了,我都说了每年利益分三成了,怎么还这么坏。” 季恒:“……” 季大将军二话不说,果断的额拎起还没缓过神儿来的管家一转身,进了府内。 “季将军,你不觉得侯爷有时候真的太嫉妒我了吗?” “季将军,你说,是不是我这么可爱的人,都容易被人嫉妒?” “欸,季将军,你吃鲜花饼么?云南特供的,我花了大价钱才买到的呢。” “嗯?季将军,你去哪儿了!” 马车并不颠簸。 虽然外面看起来很是寻常,可马车内里却十分的奢华。 光褥子,都铺了好几层。 马车内茶几,小塌,漆书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倒是格外温馨。 北凤珏环着容月,一手握着一本书,直到日上三竿,一页书都没翻过。 容月在他怀了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属下的脸,顿时眼角一弯,熟练的往北凤珏的怀里一钻。 北凤珏无奈的将人拎了出来,“身为孕妇,不要乱热火,听到了吗?” 容月瘪瘪嘴,委屈的转过身去,“不给抱抱,你是魔鬼吗?” 北凤珏挑眉,从身后将人抱住,“嗯,魔鬼对你有这么好?” 容月透过车窗缝看了眼车外,凄凉无比,像极了拍西游记的那种妖怪出没的深山。 容月拍了拍北凤珏的手,好奇道:“你说,这里面会不会突然间出现一个女子困在陷阱里求救的啊?” “怎么可能。” 北凤珏话音未落,马车外,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道求救声。 “救命啊,来人啊~” 这一巴掌,啪啪的打在北凤珏的脸上。 武安侯殿下深吸了口气,按住容月的手,咬牙切齿道:“你给我坐好了,不准抛头露面。” 容小姐一脸懵逼,外头那个是女人啊,这话应该是她说吧? 第一百七十七章:本侯已有家室 容月单手托腮,一脸怅然的感慨起来:“可惜了,外面那女子叫的真是凄惨凄凉,本帅哥居然没有英雄救美的机会,嘤,嘤嘤嘤……” 北凤珏哭笑不得:“荒郊野岭的,如果真是什么弱女子,就不会来这种地方了。你坐在别动。” 此处距离京城有段距离,可距离最近的枫叶镇还有一段距离,此处到处都是山路,尚未如春,天气尚且有些寒冷,这个女子的出现不得不让人生疑。 容月推了推北凤珏,催促道:“你快去看看。” 北凤珏:“……” “你倒是舍得把我往外推。” 容月理所当然道:“怕什么?女妖精一般都喜欢唐长老,去吧。” 唐长老? 北凤珏忽的心中又是一震,这个姓唐的,到底又是何人? 武安侯殿下深吸了口气,决定在自己的防狼名单上再加上一个名字,唐长老。 马车外,车夫是侯府的家将,此时脑海里正在回想出发时,季恒大将军给他的忠告。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嗯,他是个又聋又瞎的人。 北凤珏掀开车帘,“怎么回事?” 车夫立马道:“属下不不知道,属下是个又聋又瞎的人。” 武安侯殿下瞪了眼车夫,严肃道:“去看看前面怎么回事。” 车夫立马颠颠的跳下马车,朝着声音来源的地方跑了过去。 不多时,车夫又转身回来了,“启禀侯爷,前面有位姑娘受伤了,好伤口看似应该是猛兽,那位姑娘看其里像是周边的猎户,伤了腿脚,掉进了陷阱里,属下无能,救不上来。” 北凤珏眉头忽的皱了起来,“带绳子了吗?” 车夫立马去找绳子,结果找了半天,却发现没有。 容月在马车里呆的无聊,跟着从车上跳了下来,北凤珏转身,将人拉到身边,“怎么不在车里呆着?” 容月摇摇头,“走吧,一起去看看。” 北凤珏笑笑,伸手见披风给容月系好,这才拉着人一同朝着声音来源的地方走了过去。 这处深山,低处偏僻,北凤珏选择这条路,也正是因为不想走管道,惊动当地的官员,没想到绕了个不好走的路,居然碰上这种事儿。 “救命啊,有没有人呀?” 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一堆的茅草盖着地面,茅草上有个洞,隐约的还能看到茅草上的血迹,北凤珏拉住容月,朝着她摇摇头,“站我身后。” 容月立马听话的往北凤珏身后一躲,双手揪着北凤珏的披风,脑袋悄悄的从他身后探出去,英雄救美啊,多么经典的名场面啊。 不能错过。 茅草被北凤珏的掌风震飞,露出一个硕大的圆坑,一看就是个捕猎的大陷阱。 容月砸了咂嘴,推了推北凤珏。 北凤珏朝着坑旁走去,坑下面,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传了出来,容月正要伸头去看,北凤珏一把按住了她的脑袋,皱着眉头看向坑底,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女子,地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那女子奄奄一息,看起来十分虚弱。 而最要命的是,坑壁十分光滑,根本没有借力的地方,坑还很深,即便是轻功高手,也很难从这样一个坑里,带出一个人来。 见有人过来,女子立马挣扎着坐了起来,“救,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容月看了眼那姑娘,又看了看北凤珏,撅着嘴巴想了想,“你去吧。” 北凤珏失笑,看了眼容月,无奈道:“这种事,还不用我。” 说罢,在容月诧异的目光中,记恨将车夫叫了过来,“脱。” 车夫满脸懵逼,“啊?侯爷,属下不想娶媳妇啊。” 北凤珏挑眉,“事急从权。本侯已有家室。” 车夫瞪大了眼珠子,侯爷,不带您这么光明正大的欺负单身狗的啊! 然而,武安侯殿下果断的后退一步,环住容月,一本正经的补充:“不方便。” 有家室这几个字,容月听着甚是喜欢。 难免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奖励性的在北凤珏的脸上轻轻碰了一下,然后飞快的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北凤珏回头,轻咳了一声,淡定道:“这个不算,晚上重来。” 容月:“……” 啊啊啊? 她这是被反攻了吗? 车夫欲哭无泪,站在坑旁边,默默的纠结着,不等他回过神来,突然,屁股上一痛,人已经被北凤珏踹了下去。 车夫满脸泪痕:“侯爷,属下,属下不行啊……” 北凤珏抱着容月往回走,“一炷香后,本侯亲自填坑。” 车夫一听,立马开始拔出腰间的匕首开始凿壁,动作麻利,看起来像是打了鸡血一般。 溶血眨了眨眼,万分感慨。 总算是知道铁甲营为何如此厉害了,有北凤珏这样的大帅,他们不强大,就只有被揍得份儿。 “你待会,不会真的填坑吧?” 容月担忧的望着北凤珏,这么大的坑,填起来一定很累的。 北凤珏挑眉,“当然,我若不填坑,他怎么出来?” 这个…… 容月突然想到了一则故事。 “从前有一只驴,掉进了一个深坑里,他的主人见坑太深了,于是便想着干脆将这头驴活埋了。结果不想这头驴竟是抖落一身的土,一点一点的踩着土堆积起来的地面爬了上来。” 北凤珏点点头,“我与这个主人不一样,沙场之上,任何的不可能,都要变成可能,如果自己都没了求生的意志,那么谁也救不了她。” 容月忽然间明白过来,看那女子的模样,想来也是强弩之末,虽然在求救,可即便是被人救上来,若是求生意志不强,失血过多,怕是也撑不下去。 北凤珏让车夫车夫下去带着人爬上来,多半是想激起女子的求生意志。 北凤珏从马车后拿下两个小凳子,又从车内拿了小糕点给容月,一边安抚道:“先垫垫肚子,这里还有一段距离。” 容月靠在北凤珏怀里,“你说,这个女子是什么来头?” 她觉得,不像是猎户这么简单。 如果是猎户,就该知道,这个季节上山,是没有猎物可打的。 北凤珏伸手刮了下容月的鼻子,“难得你聪明,她确实不像是猎户,不过到底是什么人,过些日子,不就知道了。” 容月哦了一声,点点头。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车夫就满身狼狈的扛着人从坑里爬了出来,爬山坑的那一瞬间,车夫觉得自己好像重获了新生。 “侯爷,这个人怎么处理?” 女子已经昏了过去,丢在路边显然是不可能的,万一被大老虎吃了怎么办? 带着上路吧,马车不够大,可是容月两人这里挤着一个,好像也不太合适。 北凤珏皱起眉头,一把拉起容月:“我与月儿去枫叶镇等你。” 说罢,北凤珏打了个口哨,叫来夜照玉狮子,可惜一个口哨刚吹出来,一条金色的赤焰玉龙便嗖嗖的从天上掉了下来,正好落在容月的脑袋上,至今为止,赤焰玉龙的脑袋上还顶着一头绿。 也不知道这货日后长大了明白头顶绿是什么意思后,会不会一怒之下烧了那群不正经的暗卫。 北凤珏满脸嫌弃的将赤焰玉龙从容月的脑袋上拎了下来,蹙眉警告道:“你倒是跑的快,即便是跟着本侯,两个月也没有零食。” 再者,武安侯发话,暗卫们除非是想被惩罚,否则绝不可能给赤焰玉龙偷偷喂食,这是他们的规矩。 赤焰玉龙蔫蔫儿的耷拉下脑袋,委屈往容月怀里钻。 结果尾巴一痛,被北凤珏用一根发呆拴着尾巴,挂在了马车上。 赤焰玉龙:呼呼! 本尊不要面子的啊! 本尊才不要当辟邪物呢。 夜照玉狮子英俊潇洒的从树丛里奔驰而来,一头白色的鬓毛十分潇洒,远远看着,活像是天边而来的白马。 北凤珏抱着容月翻身上马,临走前还不忘扫了眼赤焰玉龙:胆敢跟上来,三个月零食。 赤焰玉龙气呼呼的吐着火星子:呼呼!放本尊下来。 然而,就在夜照玉狮子朝着镇子里奔去的瞬间,昏迷的女子的眼皮子,轻轻一动,似乎是睁开了一条缝儿,又似乎是在昏迷。 车夫满脸无奈,将女子抱着放进了马车,委屈抹眼泪,“属下一点都不想娶媳妇,会被其他兄弟揍的。” 一边哼唧着,车夫一甩鞭子,赶着马车去追夜照玉狮子。 当然,这个速度上的差距,那自然是不必多提。 第一百七十八章:一间上房 枫叶镇,算是距离京城最近的一个镇子。 镇子里倒也算是繁华,听闻这处出过不少的状元才子。 所以有不少人为了能够高中,都会特意举家迁徙至此处,所以镇子里一股子的书香气。 帝师许家在此地,更是备受推崇。 夜照玉狮子载着容月和北凤珏两人到的时候,天色还算是早。 鸿福客栈内,小二正忙得不可开交,开春后便是春试,所以前来投宿的书生颇多。 “两位客官,两间上房?” 小二正准备算账,一看这两位公子,就是富贵人家,又可以好好的坑一把了,可他算盘刚拿出来,北凤珏便放了一锭银子,淡定到:“一间。” 小二瞪大了眸子,视线在容月和北凤珏身上来回扫视,看着光鲜亮丽的,居然有这等龌龊爱好? 两个大男人挤一间房? 容月皱起眉头,回头看了眼周边的人,好像眼神都有些怪异。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 容月一拍桌子,眼睛瞪向正堂里的一个桌子,那桌子上坐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看模样,很是眼熟。 容月思前想后,却没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那男人。 耳旁,北凤珏忽然俯身凑了过来,低声道:“当日、你相亲之时,此人好似还口出狂言,自认为自己能够与我一较高下,忘了吗?” 那一声忘了吗,听的容月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一抬头,对山北凤珏委屈的小眼神,容月顿时老脸一红,急忙安慰道:“你放一千个心,我的心里只有你的,这些人我是绝对如不了眼的。” 北凤珏微微颔首,直接将容月搂住,也不在意她如今还是男子装扮,这样的举动引起了多大的骚动。 当初容月相亲的人,多数远离京城,在这枫叶镇中安家落户的也有不少。 思及此处,北凤珏又故意的将容月的小手捏在手里,回头看着小二道:“好了吗?” 小二下巴都要砸在脚背上了,他今天可算是开了眼了。 居然还有这么光明正大的好这口的人。 啧啧,真是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二楼黄字房,您二位请。” 容月老脸一红,果断的揪住北凤珏的袖子,“咳咳,住一块多不好啊,万一我……” 北凤珏凑了过来,低声道:“万一你对我不轨,我便大叫非礼。” 容月:“……额?” 非礼? “哦,那我只能先下、药,再动手了。” “随你,都好。” 两人亲亲蜜蜜的样子,自然又是引得小二满脸的鄙夷。可来者都是客,小二自然是有生意就做,于是假装自己眼瞎,领着两人上楼。 楼下,不知道是谁突然嚷了句:“这艳阳高照的,都是什么德行,好好的大老爷们,穿个女人的披风到处招摇,莫不是那种勾栏地儿出来的?” 容月脚步一顿,忽的转过头,看向楼下说话的那人。 那人看着是个读书人,手上握着一把折扇,还不住的扇着扇子。 北凤珏勾唇一笑,淡定的动了动手掌,一道掌风飞过,离北凤珏最近的一张桌子上的筷子筒不由分手的朝着那书生砸了过去,书生急忙抱着脑袋就要躲,却不想筷子筒却在即将砸到那书生的脑袋时,落了下来。 书生身后,一位锦袍男子淡定的收回手上的扇子,朝着北凤珏抱拳,“北公子。” 北凤珏出行在外,即便是碰到熟人,也多数这么称呼。 说起来,北凤珏这个年岁,成为公子,倒也正适合。 北凤珏冷静的收回手,冷笑一声,“我若没有猜错,你应当是许家人吧?” 锦袍男子莞尔一笑,从容道:“在下许墨山,北公子好记性。” 北凤珏面无表情,冷笑道:“并非我记性好,实在是许家之人,太过做作,想认不出来,也难。” 容月顺着北凤珏的视线看了过去,顿时一个没忍住,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那锦袍男子的衣服上,绣着一个许字,扇子上有个吊坠,上面也有个许字,就连扇子上,都写着许墨山这三个大字。 简直是,沙雕。 许墨山脸色一变,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当年曾有人传闻,说新科状元在年仅十来岁的武安侯那里吃了冷丁子,如今看来,这个武安侯,还真不是一个简单的武夫。 容月凑过脑袋,低声道:“干脆在脸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多好。” 大冬天的摇扇子,装蒜。 北凤珏笑了下,“写了,只怕是没脸见人了。” 噗…… 容月不厚道的靠在北凤珏的恩裳笑了起来。 还真是,脸上写三个字,却是没脸见人了。 许墨山看了眼北凤珏,又看向他身旁的容月,了然道:“想必这位,便是容小……” “她是谁,关你何事?” 北凤珏打断许墨山的话,直接拉着容月就要上楼。 可不想许墨山却突然道:“在下收到家住密函,此行,或许能与北公子结伴呢?” 北凤珏上楼的脚步一顿,冷笑了声,道:“也不奇怪,你们许家,不就是喜欢做这种跟在人后捡便宜的事儿么?” “你!” 许墨山气结,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毕竟眼前这人,是武安侯。 只是,武安侯去南蛮战场,居然都带着容太师的孙女? 难道,真如外面传言,两人感情深厚至此? 许墨山深吸了口气,转身跟着回了房。 他要将此事尽快的告诉山主才是。 “许家也要凑这次的热闹?” 这不明摆了皇帝陛下不信任北凤珏么。 容月心里头不痛快,当皇帝的人这么蠢,群臣怎么就没一个出来把他打死的呢? 莫不是山珍海味堵塞了脑子严重的影响了智商? 北凤珏揉了揉容月的脑袋,将人拽进怀里,挑起他的下巴,便是一个深吻。 “呜呜,呜呜呜呜!!” 好好说话,别动口啊。 啊啊啊,报警了啊。 容月睁大了眸子,不料北凤珏却突然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吓得容月立马闭上了眼睛。 待一吻结束,容月腿都软了,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挂在北凤珏身上,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北凤珏居然还他么的一脸淡定从容。 容月气呼呼的推开身前的人,岂料她刚推了一下,北凤珏居然就真的松手了。 没了力道支撑,容月身子一软,朝着地面就要摔下去。 “救,救命!” 北凤珏手臂一捞,将人又捞进了自己怀里。 紧接着便听见‘砰’的一声,容月的鼻子光荣的撞在了北凤珏的胸前,容月瞬间红了眼,张开嘴就在北凤珏的胸前咬了一口。 北凤珏倒吸了口气,尴尬的将容月抱着放在椅子上,自己转身倒了杯冷茶,一口喝了下去。 容月从身后笑嘻嘻的抱住北凤珏,“哎哟,小美人儿,做什么呢?” 惨遭调、戏的北凤珏哭笑不得,一边想把容月按进怀里好好的疼爱一番,可一边又想到时间地点时机都不太对,便只能将身上的燥、热之气压制下来,叹了口气,无奈道:“说正事儿吧。” “正事儿啊?” 容月贴了上来,吐气如拉,娇声道:“来,叫一声姐姐我听听。” 北凤珏:“……” 这都是那儿学来的调调? 第一百七十九章:桃花无数 两人慢腾腾的洗漱完,收拾好了之后,这才出门。 京城无惬意,身在局中,时刻都像是背着一把枷锁一般,只有远离京城,才能稍微放松片刻。 原本容月以为奔赴战场,肯定要风餐露宿,没想到还能有住的地方。 容月也问过北凤珏为什么要住一起,是不是要诱、惑她图谋不轨。 结果北凤珏一本正经道:为了以防枫叶镇女子半夜爬窗,还是两人同住会更安全。 对此说词,容月撇撇嘴,表示并不相信。 长街繁华,因着距离京城近,来往的贵人也多,所以生意兴隆。 北凤珏把人护在臂弯内,面无表情的朝着人少的地方走去。 原因无他,容月这一身男装,比女装更招摇。 武安侯殿下的脸顿时又黑了三分。 本就一身杀气腾腾的 “哎哟~” 第七位妙龄女子无意间撞上容月,手上的果子撒了一地。 从容月出现在人群中的那一瞬开始,就不断的有小姑娘无意间扭脚,摔在容月面前。 或者是卖花的,非要送容月花儿。 再不然便是武夫,硬生生的瞪着北凤珏恨不得能拉去茅厕打一架。 当然,在触及了武安侯冷若冰霜的视线后,立马屁滚尿流。 容月一脸懵逼的抱着自己的钱包躲进北凤珏怀里,“姑娘,不,不是我撞的你!” 刚才一路过来,每撞过来一个姑娘,她就要破财一次,这么来来回回的算下来,她损失颇重呢。 妙龄女子红着脸,朝着容月伸出纤纤玉手,柔声道:“‘公子,可否扶人家一把?” 容月果断的往后一躲,“不行。” 拒绝干脆,连她自己都震惊了。 但是小妹妹啊,小小年纪不要学人家在街边碰瓷啊。 容月欲哭无泪,死死地拽着北凤珏,“救命啊,现在的小姑娘为了生活都这么努力了麽?” 北凤珏忍笑,虽然这些女子朝容月投怀送抱让武安侯殿下很是不悦,可对于容月的反应,武安侯殿下还是颇为满意的。 眼前的女子被容月拒绝后,瞬间红了眼眶,顿时耸动着肩膀,抽噎了起来,纤纤玉指往北凤珏身上一指,哽咽道:“这个臭男人有什么好的?奴家可以伺候公子,洗衣做饭,红、袖、添、香。” 臭男人? 北凤珏眉头一拧,这三个字,听起来很有男儿气概。 容月憋笑憋的肚子都疼了,五官走形,拧着眉头道:“他能陪我睡觉,冬暖夏凉,你行么?” 妙龄姑娘:“奴家,奴家身娇体软,自然可以。” 容月又道:“他可以给我孵蛋,你可以么?” 北凤珏猛地回头,哭笑不得的望着容月。 孵蛋? 他跟赤焰玉龙半点关系都没有,千万别误会。 妙龄女子似是受了什么不得了的惊吓一般,顿时瞪大了眼珠子,眼神怪异的在北凤珏身上扫了几眼,一甩袖子,羞愤的离开了。 见女子远去,容月这才忍不住的开怀大笑起来,“哈哈哈,我真的没想到,这种说词,都有人信!” 北凤珏没好气的在容月的腰间轻轻一捏。 容月:“……” “哈哈哈哈!!” “美人儿,我错了,可饶了我吧!” 此话一出,周遭看向两人的眼神更是诡异起来。 “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两个大好男儿,竟是当街做出这等事来!简直就是有伤风化。” “要我说,那个儿高的的男子,如此丰神俊朗,玉树临风的,怕是除了身边这位小哥,也没别人能配得上了。” “听说京城里太师府有位容小姐,花容月貌,应该算是良配。” “放屁,容小姐跟武安侯殿下是天生一对儿!” 一群人围在一块吵嚷起来。 容月与北凤珏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还有苦笑。 妙龄女子红着眼眶,俨然一副遭了负心汉的模样。 两人默默地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不过就是找个地方吃个饭,怎么这么多事儿? 容月对枫叶镇是一无所知,不过北凤珏从前行军途中倒是多次路经此地,所以倒是熟门熟路的带着容月到了一处巷子里。 “一盘牛肉,两份酸辣汤,外加两蝶儿小菜。” 老板是个老实的汉子,傻笑着应了声,乐呵呵的跟北凤珏和容月两人拉起了家长里短。 “二位公子生的可真俊俏,我们这枫叶镇里,也就当年武安侯殿下路过的时候,我见过如此俊俏的人,算下来,也就只有二位了。” 容月笑眯眯的朝着北凤珏使了个眼色,你看,又是你的小迷弟呢。 “哦?这位大哥见过武安侯?” 老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摇头道:“只瞧见个背影,那可真是风华绝代啊。我瞧见侯爷那年,侯爷正班师回朝,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人,却当真是能耐,平北疆,定南蛮,收服周边无数小国,保圣武安宁这么多年。那可是我最敬佩的人呢。” 北凤珏端起茶碗,优雅的抿了口茶,淡然一笑。 容月继续道:“嗯,我也可仰慕武安侯了呢。” 说着,容月还故意用脚蹭了蹭北凤珏的小腿。 某侯爷端着茶碗的手忽的一颤,幸好他定力不错,否则水就撒了出来。 北凤珏无奈叹气,将茶碗放了下来,反手便淡定的掀开自己的披风。 白色毛茸茸的尾巴不动声色的晃了晃。 容月顿时大惊失色,连忙一把拽住北凤珏的披风,咬牙切齿道:“你造反呐!” 居然敢当众露出他的小尾巴! 北凤珏扬起半边眉头,淡定的将容月往自己腿上一拉,不解道:“嗯?怎么了?” 装蒜! 居然学坏了! 容月气呼呼的白了眼北凤珏,一回头,却见老板正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个人。 手上的牛肉,削了一大块掉在地上,浑然不知。 容月:“……” “二位,二位要是不方便的话,可,可以去屋内歇会儿。” 老板体贴人意,尽量的表现出十分淡定的模样,眼珠子也不敢看向容月两人,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早已说明了一切。 这么好看的两个人,怎么不去铁甲营呢? 听说铁甲营集结了天下优秀男儿,武安侯最为出众呢。 容月红着脸从北凤珏腿上下来,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威胁道:“不准再露出自己的小尾巴!” 她的小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北凤珏忍着笑,不紧不慢的道:“你确定?” 容月心下一愣,感觉有埋伏。 “我,我确定吧?” “再问你一次,确定不准露出尾巴?” “我……妖露,也只有我能看!” 容月话落,便趁着老板不注意,抬手便隔着披风在他的小尾巴上捏了捏。 北凤珏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眸中欲色深沉,将容月按在自己身旁坐下,然后默默的喝了口冷茶,方才散去了些热气。 正好此时,老板端着一盘牛肉过来,乍一看,倒是与武安侯府的下人们有的一拼,都是目不斜视,不敢多看。 北凤珏抬手又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容月,将她手头凉了的茶水换掉,然后头也不回的道:“出来吧。” 巷子拐角处,一道黄灿灿的袖子边儿嗖的一下缩了进去。 方墨吸了吸肚子,努力的让自己嵌入墙壁。 “吃肉与喝风,选一个。” 北凤珏话音刚落,那道圆滚滚的身躯便立马从拐角处冒了出来,张开双手,一道地雷似的朝着容月滚了过来。 北凤珏淡定的端起茶碗,微微运起内力,碗里的水打着旋儿的朝着方墨袭了过去。 方墨圆滚滚的一团,一个刹车不及,眼睁睁的看着一团水朝着自己卷了过来,身子一歪,一脑门扎进旁边老板端过来的牛肉上。 老板张大了嘴巴,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后,不可思议道:“我滴个亲娘哟,我还是头一次看见能一口咬掉这么大一块肉的人呢。” 第一百八十章:你怎么这么好看 玩笑归玩笑,方墨成功的占有了一盘的牛肉。 坐在一边啃着,一边幽怨的盯着自家老大和侯爷,心塞塞的。 他一路风尘仆仆的追来,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蹭几顿好吃的! 他容易么? 容月豪迈的伸手就要去撕牛肉吃,谁知她爪子刚伸出去,就被北凤珏一巴掌拍开。 “等着。” 北凤珏说完,便问老板要了把刀,泛着寒光的刀在手上转了几圈,动作潇洒帅气,要是放在现代,绝对是撩、妹的绝技。 老板打趣道:“这可是我们祖传的刀,可锋利着呢,我平时都不敢用,生怕切到了自己。公子您可小心点啊。” 老板花落,北凤珏手法熟练的用匕首将牛肉切割成整齐的薄片,放在容月碗里,一边朝着老爸道:“一碟儿辣。” 老板惊呆在原地,眼巴巴的看着这把他供奉起来许久的刀在北凤珏的手里乖巧的模样,惊呼道“乖乖,这刀法也太厉害了吧。” 方墨哼唧道:“这算什么?杀人的刀法更厉害呢!” 杀人? 老板摆摆手,“您这小公子,尽吃吹牛。” 方墨嚼着嘴里的牛肉,含糊不清道:“本公子只吃牛肉,不吹牛。” 容月嘴里啃着肉,北凤珏还会适当的时候递过来一杯水给她解辣。 “慢些。” 北凤珏抬手擦掉容月嘴边的肉渣,就着容月喝过的茶碗喝了口水,这才看向方墨。 北凤咀南下,知情、人并不多。 方墨虽然走路慢了些,吃的多了些,但是好在他为人圆滑,又擅长跟人打交道,武安侯殿下有些人懒得应付,将方墨推出去,倒也不错。 顺便给他开通几条商道,也算是给他一些扶持。 方墨蹭了蹭,蹭到两人身边,小心翼翼道:“侯爷。” 见老板进去,这才低声道:“果然不出侯爷所料,宫里头有人跟许府暗中联系。许家好像是认定了这次南蛮战事打不起来似的,死活要跟着,这才南蛮大事能成,他们就算是捡漏,也能捡着一个呢。” 帝师许家虽然名声尚在,可毕竟当家之人是个女子,地位早已不如当年。 就连许默如回京多日,皇帝除了赏赐了些东西,其他的别说是许家人入仕,皇帝陛下好像都忘记了许家这个大家族一般。 许默如坐不住,自然是要抓住一切机会,给她们争取机会。 也不知道那老皇帝脑子怎么长的,他要是当皇帝,遇到北凤珏这样能干的人,肯定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让他替自己处理所有麻烦,然后自己每天宝马雕车,美人美酒,日子该多逍遥? 可不想这个糊涂虫皇帝,每天累死累活,还要被天下百姓骂,天下还治理的一塌糊涂,给别人惹麻烦。 脑子不够用就不要当皇帝啊。 北凤珏冷笑一声,鄙夷道:“有些人,若是蠢的连捡漏都捡不到呢?” 容月咂咂嘴,“那可真是蠢到家了。” “可是侯爷,显然陛下让许家人跟着一起,还有一个监督您的意思,那南蛮之行,怕是不会太容易。” 北凤珏面无表情,声音冷的像是结了冰,“到了战场,只有本侯为难别人,还没有别人让我为难一说。” 容月静静地看着北凤珏,如果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她一定上去就扇那人俩耳刮子,醒醒,醒醒啊。 可是,这话从北凤珏嘴里说出来,她就觉得,这就是纵横沙场的北凤珏。 他的手,可以挽弓对敌,也可替她披上披风,既能杀人于无形,也可以坐在这里,替她切牛肉。 很久之前,容月一只在追求一个问题的答案,那就是什么才是迷人。 如今看着北凤珏,容月心里有了答案,迷人就是,他在自己眼里。 见容月一直盯着自己,北凤珏轻轻的用手捏了下容月的小鼻子,低声道:“看什么呢?” “看你。” 容月单手撑着太阳徐,“我们家大美人儿,怎么这么好看?” 方墨在北凤珏眼神凌迟之前果断的端着自己的牛肉坐到了旁边的桌子上,眼不见为净。 怎么能有人天天这么虐人的嘛! 北凤珏笑着给容月擦了擦嘴, “回去?” “吃撑了,走不动。” 容月哼哼两声,拍了拍自己有些鼓的肚皮。 这一处店虽然味道不错,不过就是量太多。 北凤珏哭笑不得,伸手给容月揉了揉肚子,“抱你回去?嗯?” “嗯,那我把脑袋藏起来。” 容月果断的选择将脑袋钻进北凤珏的披风里。 什么叫掩耳盗铃? 容月现场教学。 北凤珏抱着容月,起身离开时,嘴角不动声色的微微一弯。 他刚迈出脚,身后,方墨突然一声尖叫:“侯爷,小心!” 北凤珏眼中杀气一闪而过,单手抱着容月,单脚勾起地上的板凳,转身砸向身后。 店老板举剑一刀砍断板凳,挥舞朝着方墨刺了过去。 方墨吓得嗷嗷大叫,抓起手边的牛肉,“去年大爷的,敢欺负你爷爷我,活腻歪了你!” “小心我买通阎王要你小命!” “你知道我老大是谁么?知道我老大的未婚夫是谁么?不长眼睛的泼皮!” 北凤珏英俊的脸上透着渗人的寒意,一袭红色披风迎风烈烈,容月缩着脑袋埋在他胸前,“这货怎么不拼爹了?” 以前张口就是你知道本公子的爹是谁的方墨,如今一张口,就变成了你知道我家老大是谁。 这个转变,令容月深感欣慰。 北凤珏笑着看了眼容月,“你比他爹更有威力。” 容月点头,“嗯,我觉得也是。等等,为什么是威力?不应该是魅力么?” 正说话间,北凤珏身后,突然窜出来一群的黑衣人,那群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举着剑便朝容月袭了过来。 容月大吃一惊,“窝草!老娘这样的美人,居然还有人能下得去手!看老娘不打死你个没眼光的!” 于是一群刺客的刀剑被北凤珏挡住,而容月却出其不意的开始各种无耻偷袭。 两人配合默契,宛若彼此肚子里的蛔虫。 “打他肚子。” “踢他小腿。” “切他胳膊。” “不准踢下三路! 北凤珏一把拎起容月,再厉声警告完容月不准踢黑衣人下三路后,自己果断的补上了一脚,将黑衣人踢到了凳子下。 方墨来来回回的绕着桌子跑,好在他虽然不算灵活,可脑子好使,愣住将那老板围着一个桌子给绕晕了。 老板气喘吁吁的用剑指着方墨,“蠢货!滚开!” 方墨顺嘴吃了口牛肉,骂道:“呸!你才蠢!被爷爷我耍的团团转,还好意思说爷爷蠢!脑残!” 老板一脸懵逼,“脑,脑什么?” “脑残,夸你聪明呢。” 老板将信将疑的望着方墨,见方墨似乎也有些跑不动的意思,于是狰狞的笑了笑,脚下一动,就要去杀方墨。 突然,‘砰’的一声,容月拔出北凤珏腰间的一把短匕首,对着老板的屁股就是一个飞刀过去。 老板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居然被一个女人用匕首刺了屁股,这他日后还怎么在杀手界混下去? 那老板的动作一僵,一张脸瞬间变成猪肝色,手上的剑也‘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你,你……怎么会有你这样,这样无耻的女子!” 让 容月还没说话,北凤珏突然一剑挑起桌子上的一个茶碗,剑尖一动,那茶碗突然像是一道暗器似的,朝着老板的门牙砸了过去。 老板刚抬手去挡,不料挡掉了茶碗,可他手刚放下,碗底的一块肉骨头就砸了过来,门牙应声落下。 “嘴贱,该死。” 说罢,北凤珏抱起容月,脚下几个轻点,跳跃间,便成了一道黑影,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第一百八十一章:定会护她周全 客栈内,北凤珏和容月出去的这一时半刻的功夫,车夫也已经带着人赶到了。 由于之前北凤珏一路上留了暗号,所以找到他们的所在地,也不算难。 只是掌柜的一听说车夫也要两间房的时候,顿时又不高兴了。 “哼,今天真是中邪了,两个大老爷们要住一间,好好地两口子反倒是要分开住!” 车夫眉头黑脸一沉,不高兴到:“我们不是两口子,我还是单身好汉呢。” 小二一脸无语的看着车夫。 败类啊,败类,占着姑娘不下手,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说来也巧,车夫的房间和北凤珏的房间倒是正好的挨着。 车夫当即便要哭瞎,,这晚上要是隔壁有点什么动静,他怎么判断是不是行刺呢? 真是让人头疼。 容月拎着赤焰玉龙去洗澡。 毕竟被当做挂饰风尘仆仆的赶了这么一天的路,赤焰玉龙吃了不少沙子,从一开始的沿途喷火星子,到现在死气沉沉,两眼发直,爪子僵硬,犹如一条高贵的金腰带。 -屏风后,水声哗然,赤焰玉龙爪子捂着自己的两腿间,虽然什么都没有,可总觉得被容月洗澡,怪怪的。 好像被占了便宜似的。 北凤珏坐在屏风后的桌子前,“可有异常?” 他所说的异常,自然是半途中捡到的女子。 诚如容月所说,深山野岭出妖精。 小心为上。 车夫轻轻点头,道:“那女子应当是会些功夫,手心上有薄茧,脖子眼色与脸色相差甚远,下盘很稳,应该是个高手。” 容月哗啦啦的给赤焰玉龙淋着洗澡水:“这可不能喝,这是你的洗澡水,喝了会怀孕。” 赤焰玉龙登时‘哗啦’一声,吐出了一口水来,眨了眨眼,鄙夷的瞥了眼容月。 喝洗澡水会怀孕?荒唐! 容月似笑非笑,兜头就是一瓢水淋了下去。 赤焰玉龙:呼呼!本尊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个儿啦! 就在赤焰玉龙酝酿着喷一团火星子出来时,屏风外,传来了北凤珏的声音,瞬间熄灭了赤焰玉龙想要喷火的欲望。 “不奇怪,此行凶险,这样的人,识趣儿的,打发便是,不识趣儿的,你看着处置。做干净点。” 北凤珏吩咐完,脑袋歪歪一侧,看向了屏风内。 赤焰玉龙默默的喝了两口洗澡水,泻火。 车夫点点头,“可属下不明白,若是针对侯爷您便也算了,可那女子好像只是针对容小姐。” 北凤珏摇摇头,“她针对的不是月儿,是她的御兽能力。” 尤其是,这条赤焰玉龙。 普天之下,关于龙凤的传说数不胜数。 可是这种神兽,都是存在于传说之中。 容月却养了一条赤焰玉龙,加上容月也知道这件事没办法长期的隐瞒下去,所以平日里在府中也没怎么藏着掖着。 保不准就有谁把这事儿给说了蹙。 车夫一惊,诧异道:“难道是,梭魔族?” 北凤珏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梭魔族?被人利用而不自知的蠢货。传信给晋国公,就说南蛮那边,可以先揍一顿,出出气。” 车夫一怔,张大了嘴巴以为自己听错了:“啊?侯爷,可是,可是如今不是打算修养一阵么?” “揍一顿,也不耽搁修养。” 武安侯殿下淡淡的说完,冷笑了声,清冷的面容仿若腊月中盛开的一朵妖艳的冰山雪莲,绝美,不食人间烟火,整个人都像是投了一层的风霜雪雾,明明离的很近,却总是看不清他心中所想。 车夫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对南蛮那群倒霉鬼表示深刻的同情。 得亏他们陛下不太行,否则要是他们陛下敞开了让他家侯爷去打,只怕是南蛮早就被揍得哭爹喊娘,跪地投降了,哪里还有现在还能议和? “那,侯爷,这样先去揍一顿,咱们有胜算么?” “揍人不需要胜算。” 北凤珏淡淡的摇头,眉头一挑,笑道:“揍人,只需要看清形势,敌弱我强,敌强我跑。” 车夫恍然大悟,这就是去揍人,赢不赢的不重要。 纯属给自己将士解气,给对方添堵。 有事没事的,去揍一顿。 就算是对方天天打胜仗,也经不住每天这么被骚、扰。 屏风后,容月用手挡着嘴,小声道:“这一招叫做,凑不要脸。你以后追媳妇遇着了情敌,就这么对付,一百个管用。” 赤焰玉龙翻了个白眼:呼呼! 本尊才不会做追媳妇这么丢人的事儿呢。 他可不像某个人,在女人面前,连他们的契约都忘了。 北凤珏耳朵轻轻一动,红唇微微一扬,假装没听见。 “侯爷,还有一件事。” 车夫有些不敢看北凤珏。 有句话叫做什么来着,树大招风。 树欲静而风不止。 武安侯府,铁甲营,一直都是这样的存在。 即便北凤珏无心权势,即便是武安侯府从未有过想独揽军权,可有些人,总不安生。 北凤珏瞥了眼车夫,“有话就说。” “侯爷,要不还是将后面的家将们调来吧,属下一人,担心不足以保护侯爷和容小姐。” “你以为,人多了,他们就会知难而退?” 怎么多年了似油层真的因为他的强大而放弃过呢? 好像他的强大,引来的是更多的人的暗箭。 车夫一急,“可是侯爷,您和容小姐若是有个什么损失,属下,属下真是……” “本侯心中有数。” 比凤珏倒了杯水,递给车夫。 “我既然把她带出来了,就自然是有把握能护她周全。” 说罢,北凤珏忽然手掌一翻,朝着屏风内拍了过去。 赤焰玉龙醉眼朦胧的从水里爬了上来,正在容月的手心儿里蹭啊蹭,而浴桶旁边,还摆着一个空了的果盘子。容月并未察觉有何不妥,只笑着用干净的帕子将赤焰玉龙裹了起来。 掌风扫过,刚擦干的赤焰玉龙突然‘哗啦’一声,又摔进了水桶里。 容月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北凤珏从屏风外绕了进来,将容月往起拉,伸手就把赤焰玉龙从水里拎了出来,朝着屏风外扔了过去。 “扣三个月零食。” 赤焰玉龙继续醉醺醺的,在车夫的怀里嫌弃的皱起了鼻子,不高兴的呼呼了两声:一点都不软,哼! 车夫受宠若惊的看着手心儿里的赤焰玉龙,“是,是,侯爷,这就是龙啊?” 北凤珏冷嗤一声,杀气滔天的道:“喝醉了酒耍、流、氓,三个月真是少了,不如三年吧!” 三,三年? 赤焰玉龙蹭的一下从支起了自己的龙脑袋,坚决摇头,一定要同恶势力斗争到底。 北凤珏挑眉,“五年。” 赤焰玉龙:“呼呼!” 本尊会死的。 容月拽了拽北凤珏的袖子,“饿瘦了那得多丑啊,干巴巴的。 ” 丑? 赤焰玉龙瞬间炸毛,呼呼! 气死本尊了,这只兔尾巴才丑! 一个大男人,屁股上挂着一条毛茸茸的短尾巴,是想去诱、惑谁家的小姑娘啊? 容月的眸子危险的眯了起来,“信不信老娘阉了你,送进宫去找你兄弟!” 赤焰玉龙顿时又两只爪子捂住小腹以下的部位,他们龙在未成年之前,好像都是不分性别的啊。 他躲什么? 赤焰玉龙气鼓鼓的瞪了眼容月,然而,眼珠子刚找好角度瞪过去,有一道凉凉视线,落在了它的身上。 赤焰玉龙龙生悲凉,无奈,只得愤愤的转开了视线。 容月忍着笑,捂着肚子靠在北凤珏怀中,真是太怂了,这条龙。 门外,却在此时,响起了一阵不和谐的敲门声。 “公子?” 第一百八十二章:不帮我们不帮 这声音,怎么那么像是一种植物呢? 简称绿茶。 容月眉头一拧,放下袖子,“我想起从前看过的一个故事,女妖精半夜三更敲公子门儿的时候,都是这个调调。” 说完,容月抬头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北凤珏。 后者淡然挑眉,故意道,“现在天色尚早。” 容月:“那要是她晚点来呢?” 北凤珏皱了皱眉,坦然自若的回答:“你就说我睡了。” 容月:“!!” 这个回答,简直机智。 电视剧里的那些公子哥或者是和尚们,若是在妖精敲门的时候直接冒出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那么可以直接全剧终了啊。 再不然,顶多也是一场宫心计。 车夫默默的闭着嘴站在一旁,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余。 门外,女子杵着拐杖,继续唤道:“公子?小女子有事相求。” 容月轻笑了声,这才起身,去开了门。 门一打开,容月本来想着用自己正宫的气场吓跑那女子,谁知道,她刚一开门,女子一看是她,居然二话不说,扑上来就把人抱住。 “公子,小女子以为公子就这么丢下小女子了呢。” 容月:“……” 十脸懵逼啊! 握草,姑娘,有话好说,别,别埋胸! 虽然裹了不少的裹胸,可是疼啊! 容月疼的直吸溜嘴,万万没想到,这姑娘居然有见人就抱的癖好。 北凤珏冷着脸,上千一步,将容月拉到自己身后,然后挡在容月面前,沉声道:“何事?” 女子看了眼门外,又看了看北凤珏,意思很是明显:你走。 啧啧,这个女子,胆儿真肥。 她知道自己赶走的人是武安侯么? 容月挑眉,在北凤珏黑脸之前,果断的将人一把抱住,“不是外人,姑娘直说。” 不是外人,是内人。 对容月的这个举动,北凤珏欣然接受,并且果断的将容月揽住。 女子脚上受了伤,虽然包裹了伤口,又柱了拐杖,可依旧站的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能砸过来一般。 北凤珏搂着容月默默的后退了两步,眼神警惕。 怜香惜玉? 武安侯从不知道这几个字怎么写。 女子被两人的举动气的一口气堵在胸口,深吸了几口气后,这才道:“公子,小女子家住城外山上,自幼以打猎为生,前些日子,也不知道为何,山里突然多了好些猛兽,小女子本想设下陷阱捕捉,不料野兽凶猛异常,且有三头猛虎,小女子实在无能,还险些为此桑了性命。还请公子……” 容月一听这话,立马打断女子的话,“你别说了,我不愿意。” 女子请求的话都没说出口,就被容月堵了回去,顿时有些无语的看着容月,“公子,野兽若是下山入城,定然会伤及无辜的啊!” 伤及无辜? 那你怎么不报官? 她又不是官府。 朝廷也不给发俸禄。 皇帝还是个智障。 她也没什么大本是,找她做什么? 容月冷嗤一声,抱着胳膊:“你不用说了,我跟我家这位都是文弱之人,打不过老虎。你一个自幼在山上长大的猎户都拿猛虎没辙,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文弱? 北凤珏意外的朝着容月看了眼,忍笑,顺手捏了捏容月近期来胳膊上囤积的赘肉。 容月:“!!” 肉肉偷偷长的,跟她无关啊。 女子不甘心,红着眼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公子,求求您了,小女子脚上有伤,否则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为民除害的。” “哦,那等你伤好了,再去为民除害也是一样。” 容月毫不客气的打断女子的话,目光紧紧的盯着那女子,一个表情都不错过。 身旁,北凤珏不动声色的捏着容月腰间的小肉,以示惩罚。 自从来了枫叶镇,这里的女子就跟疯了似的,要么就是投怀送抱,再不然就是玩这些小伎俩。 而且花样百出,绝不重样。 演技感人,目的都在容月。 女子嘤嘤的抽了抽肩膀,委屈道:“公子,实不相瞒,枫叶镇多数都是许家的支持者,文人众多,即便是府衙,也派不出几个像样的人上山打虎。我见公子气宇非凡,这位小哥功夫了得,所以这才动了心思,还请公子见谅。” 容月翻白眼,“这件事,他若是同意了,我也就没话说了。” 容月把北凤珏往前一推,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此举有什么不对。 “公子……” 女子我见犹怜,杏眸水润,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容月一看到这姑娘的眼神,顿时就有种自己好像是看到了自己今天一天被讹去的银钱一般,瞬间都要哭了。 结果正要装哭的女子还没哭,就看见容月红了眼,瞬间吓得也不敢哭了,“公子……” “呜呜呜,好看的女人都是大猪蹄子!” 容月毫不犹豫的把自己也带进去了,她的银子啊。 身旁,北凤珏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能用银子干总额女人,都不亏。” 闻言,容月果断抬头,对上北凤珏的眸子,不高兴道:“可是你的银子,怎么能给别的女人呢?” “想到赶走的是我的情敌,倒觉得银子花的也不冤枉。” 北凤珏轻声说完,一扭头,看向女子,“猛兽数量,何地何时出现,说清楚。” 他这个反应,是要去帮忙了。 容月一点也不意外,事关百姓安危,她拒绝的是这个女子,并不似很难得不管。 北凤珏的心思,与她一致。 女子一听北凤珏开口,眼睛一亮,急忙介绍道:“小女子苏芸,家住……” “不必说这些废话,告诉我猛兽数量,出没地点和时间便是。” 北凤珏冷冷的打断苏芸的话,脸上的神情也宛若换了个人似的,一脸漠然。 甚至可以说,有些可怕。 一个人不言不语的站在那,就能让人觉得杀气弥漫,可想而知,此人有多可怕。 若非是这张脸实在是俊美,只怕是站在这样的人十米开外,都会觉得有压力。 “三只猛虎,经常出没的地点便是我设陷阱的地方,一般是子夜出现。” 容苏芸简单的说完,又看了眼北凤珏,试探道:“公子是,是要亲自前去吗?” 容月一回头,“这个就不必告诉你了。还有事么?” 女子面色尴尬,低着脑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锦囊,笑道:“这个锦囊里装的,是一块护身符,可保平安,还望二位公子不嫌弃才好。” “不必了。” 北凤珏丝毫不给面子,直接打断女子的话。 见女子杵在原地还没要走的打算,北凤珏面色阴郁,冷声道:“没事请出去。” 女子咬着唇,捏紧了拳头看着站在北凤珏身后容月,“公子,一定要当心。” 情深义重,大概就是女子这样了吧 虽然容月自己也觉得自己是花容月貌,绝冠天下,可是被众多女子一见钟情这种套路,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车夫在北凤珏的示意下,聪明的将女子请了出去。 女子要是再不出去,他就得被踢出去了。 赤焰玉龙被他小心翼翼的塞在胸口,正在他怀里玩着一颗夜明珠,心情甚好。 女子面色不敢,慢腾腾的回了房。 待人走后,容月一把将北凤珏困在桌子和自己臂弯之间,“你打算自己去?” “嗯,夜深,你在这里好生休息。” 北凤珏笑着揉了揉容月的小脸。 去狩猛虎,还能给容太师何太后一人做一床虎皮褥子。 至于容月,卖了虎皮把银钱上交给她,想来应该不会计较今日之事了。 容月勾唇一笑,“不怕半夜有女人敲我的门?” 武安侯殿下眉头皱了起来,果断的从一旁拿出匕首和丝线。 “你做什么?” “布阵,九死一生阵中阵。” 啊? “做什么的?” 北凤珏眉头的阴郁之色缓缓褪去,抬头对上容月的眸子,一本正经道:“擅闯此屋者,死。” 第一百八十三章:听说你养了一条龙 “不行,不准去。” 容月抱着胳膊,假装摆出一副自己不太高兴的样子。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有三只,爱吃小兔兔。 北凤珏闻言轻声笑了下,从身后抱住容月,“亲一下?” “亲十下都不准去!” 还,还亲一下? 以为她容月是那种爱占便宜的人吗? 于是容月果断的转过身,踮起脚抱住北凤珏的脖子,抬头就凑上去亲了一口。 “啧啧,美人儿真香。” 北凤珏哭笑不得,没好气的在容月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宠溺道:“夜里不要出房门,我在屋内布阵,赤焰玉龙在隔壁,有事便摇铃铛。” 铃铛? 哪儿呢? “铃铛响了你就嗖的一下出现在我面前了吗?就想阿拉丁神灯一下,等一灭,大魔王就出现。” 北凤珏眉头一挑,“阿拉灯?何许人也?” 容月:“……” 呵呵。 “不管怎么说,你晚上注意安全,若是山上遇着了美艳的女鬼叫你,不准回头,不准看,脑子里心眼里只能想着我,知不知道!” 容月凶巴巴的瞪着北凤珏,纵然脸上表现的很凶,可心底还是掩藏不住的担忧。 万一老虎不在家,北凤珏今天晚上扑了空,那不是白瞎了这么好的睡美容觉的时间了吗? 北凤珏忍着笑点头,“怎么,担心我被女鬼迷了魂儿?” “我怕女鬼被你迷了魂儿好不好!” 容月嘟起嘴,“你这样的妖孽,也只有姐姐我敢收了你。等一下,刚才说的,亲十下,你别耍赖啊。” 北凤珏捧着容月的脸,看着眼前娇艳明媚的容月,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眼角上挑,不动风、流。 世上对美人的定义各不相同。 而在他看来,美人只有一种:容月。 唇上落下一道温热的唇畔,容月的心口的小鹿已经撞的晕头转向,去他娘的矜持,反正早晚都是她的。 入了夜。 北凤珏将容月哄睡着了,这才起身去隔壁车夫屋里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阵法虽简单,可却足以保证若是有人闯入屋内,能第一时间警醒。 不多时,北凤珏便按照苏沄所说的地方赶了过去。 夜深人静,客栈的隔音效果极差。 容月睡着正酣,不料突然,楼上一间屋内响起了一阵床板震动的声音。 “轻点轻点,讨厌~” “小宝贝儿,别躲嘛!” “哎呀~” …… 暧、昧的声音一阵又一阵的传来,容月猛地睁开眼,伸手摸了摸身侧的位置,叹了口气,于是起身点灯,喝茶。 “大晚上玩挺嗨。” 容月翻了个白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门外,响起了一阵轻细的敲门声。 “公子,您歇下了吗?” 声音是苏沄的。 容月也并不意外这姑娘会来,甚至还主动的解开门上的红绳,将铃铛撤了下来。 欢欢喜喜的去开了门。 一开门,就看见苏沄衣衫不整的站在门前,两眼通红。 这副模样,幸好容月知道自己是个女人,否则她都要怀疑自己把这姑娘怎么着了呢。 “哟?姑娘怎么了?屋里有老鼠?走走走,我们去捉老鼠。” 容月拉着苏沄就要往她屋里去。 苏沄急忙道:“公子,不是的。屋里没有老鼠。” 容月挑眉,“那就是做噩梦了?” 苏沄拧着衣服,微微颔首,低声道:“嗯。” 啧啧,这模样,角度找的不错。 屋内的光线刚好照着这姑娘侧脸,一半在阴影里,显脸小。 “来来来,进来说。” 容月伸出手,苏沄脸一红,正要扶住,却不想容月推了推自己房间的门板,皱眉道:“这门怎么长的这么猥琐?” 门:…… 说完,容月淡定的转身进了屋。 苏沄的手尴尬的伸着,欲言又止。 她是个伤患啊。 容月已经坐下了,抬头却看见苏沄还杵在门口,顿时皱眉道:“快进来,关门,冷。” 苏沄:“……” 容月说着,还不忘给自己倒了杯水,润润嗓子。 待会万一出现什么非、礼事件,嗓子可得好好发挥。 苏沄深吸了几口气,进屋,关门的瞬间,隔壁的房间门轻轻开了一条小缝儿,一道金色的光芒一闪,消失在了走廊上。 屋内,烛火微芒,美人含羞,容月哼着小曲儿。 一静一动,做足了富家公子调、戏美人的姿态。 这姑娘胸挺大! 腰细屁股圆润! 就像是个修饰过的完美葫芦。 见容月一直盯着自己,苏沄红着耳朵,轻声道:“公子看什么?” 容月正一眨不眨的打量着这姑娘,一时没回过神来,开口道:“看你这模样,挺好生养吧?” “啊?” 苏沄一怔,顿时脸色大变,俨然有朝着猪肝色发展而去的趋势。 容月嘴瓢了,吧唧吧唧嘴,朝着苏沄善意一笑:“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姑娘,你劫财还是劫色?” 噗…… 心里话又说出来了。 容月深吸了口气,有一丢丢的想念北凤珏。 苏沄猪肝脸稍稍缓和了些,抬头看着容月,“我,我睡不着。” “哟?思、春啊?这是病,得治!” 容月端起茶盏喝了口水,润润喉。 苏沄脸色绯红,好像中了那个啥药一般,眼眸水润,“公子,我有一事相求,还请公子答应。” “不答应。” 容月果断拒绝。 有什么请求,大半夜的才来说? 一听就不正经。 哦,没听也不正经。 苏沄咬唇,“如果公子不帮我,我就只能……” “死路一条?” 容月接话,好像电话剧里都这么演的。 被容月这么一堵,苏沄一口气险些没换上来,脑子转了转,急忙道:“公子可否听我两句?” “你说。说完了我再拒绝也一样。” 女人,呵,小伎俩。 容月其实已经猜到了女子的意图。 故意支开北凤珏,又半夜窜到了自己屋里,大概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尤其是,这姑娘衣衫不整。 容月撑着下巴,眉头皱了皱,“屋里有些热。” 苏沄垂下头,“公子,不如我帮你捏一捏?” 容月摆摆手,“那多不好意思啊。” 说着,侧过了身子,拍了拍自己肩膀,“轻一点哦。” 反美人捏肩,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待遇啊。 苏沄起身站在容月身后,轻轻的在她肩上捏了起来。 “小手可真软呀。” 容月轻轻的在苏沄的手背上拍了拍,心里却想着,回头一定要摸北凤珏的小手一百下! 某山脚下,北凤珏侧身下马,突然间打了个喷嚏,鼻子有些痒。 苏沄贴着容月的身体,低声道:“公子,舒服吗?” 容月眯着眼睛点了点头,“不错不错。” 大姐,你敢不敢轻一点啊! 所为的什么没人捏肩,都他么的是朝着捏骨折的目的去的吧? 容月身为一个闺阁女子,缺乏锻炼,五脉不通,经脉不畅,自然是轻轻一捏,就疼的哇哇大叫。 可此时,容月正五官狰狞,强颜欢笑。 苏沄不动声色的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根银针,见容月一脸陶醉,手上一动,果断的朝着容月刺了过去。 “哎哟,有蚊子!” 容月哎哟的叫了一声,然后一脸嫌弃道:“你说现在的蚊子都这么愚蠢么?大冬天儿的,就算是吸饱了血,出去也得被冻死,何苦来呢?” 苏沄面上一怔,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便又恢复如常,笑道:“公子,哪儿有蚊子啊。” “哎,姑娘,这脚上的伤,应该不疼了吧?我看你给我捏肩什么的,站的还挺稳的。” 容月话落,苏沄脚下一歪,晃了两下,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容月急忙伸手去扶。 谁知她刚抬手,胳膊便屋里的垂了下来,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力气。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容月坐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苏沄,“不会是十香软筋散吧?” 苏沄勾唇一笑,走到容月面前,“听说,你养了一条龙?是么?容月?” 第一百八十四章:先杀你,再杀北凤珏 苏沄说出容月这两个字的时候,说真的,容月听了想骂人。 姑娘,你他么的知道老娘是女人,还跟老娘玩一见钟情? 有病没吃药吧你! 然而,更让容月没想到的是,苏沄抬起手,缓缓撕下脸上的一层面皮,那姣好的脸蛋儿,居然跟变脸似的,越来越丑…… 容月:“……” 大姐,要不咱还是戴上人皮吧? 有话好好说别吓人! “人怕出名猪胖壮,本小姐不就是长的稍微好看了些么,至于这么黏黏糊糊的跟着本小姐不放手的吗?” 狗皮膏药都比不上这姑娘黏糊。 容月全身无力,软趴趴的趴在桌子上,满脸无奈。 不挣扎,不求救。 按照常理来说,一般挣扎的,求救的,非死即伤。 她不行,她怕死,还怕疼,只想安安静静的趴在这里顺其自然,佛系,此时要佛系。 人皮摘下的那一瞬,容月在看清苏沄的庐山真面目后,惊呆了。 “你你你……!” 眼前的人,一头灰色的头发,苍老的面容,有几分苍白,就好像是惨遭凌虐的老人,让人不禁心中一颤。 这不是当初京城那个梭魔族的女人么?! “姑娘,你看着我,是喜欢我么?” 见苏沄一直盯着自己,容月红着脸,羞涩道。 问完,还一副小女儿娇羞的模样捏了捏衣脚。 这般作态,像极了红楼楚馆里面做那个勾当的女子,见到心上人的模样。 苏沄被容月恶心的不行,冷着脸道:“收起你的口水。” 容月舔了舔嘴角,“不要害羞嘛,虽然你长的差强人意了点,但是我不介意啊。只是待会,得麻烦你。” 麻烦? 苏沄挑眉,看向容月那一脸愧疚的模样,“有何麻烦?” 容月为难的垂下头,清了清嗓子,低声道:“我浑身没劲儿,可能,需要你自己动。” 自己,动? 苏沄眉头死死地锁在 ,没太明白苏蛮话中的意思。 “我自有分寸。” 待她解决了容月,北凤珏想来也中了她的圈套,不死也伤。 到时候,再想杀北凤珏,夺赤焰玉龙,就是有把握的事儿了。 她召唤了三头猛虎,被饿了几天,正处在狂躁状态,任凭北凤珏是高手中的高手,与兽相争,岂能安然脱身? 想到这,苏沄的嘴角染上了一层得意的笑意来。 闻言,容月惊呆了。 没看出来,这梭魔族的姑娘,口味挺重啊。 “那个,姑娘,还有个事儿要麻烦你。” “你怎么那么多事?” 苏沄冷眼一扫,本以为容月怎么也得被吓一吓,没想到容月竟是无辜的瘪瘪嘴,好像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女人,哪个事儿不多的?” “闭嘴!” 苏沄说完,威胁道:“你也不必废话拖延时间,隔壁的那个车夫,早已被我的遮魂散药倒了,至于你,没有北凤珏,不足为惧。” 握草! 看不起她! 容月登时炸了,眼珠子倏地一下瞪圆,幽幽的道:“知道我离不开北凤珏,居然还故意支走他,姑娘,你是魔鬼吗?” 魔鬼都比你善良好么。 至少魔鬼不知道调虎离山怎么玩。 苏沄不为所动,从袖子里掏出一根银针,“这一阵下去,你能够听懂兽语的能力,就不复存在了,而北凤珏,待我将他的真身展示天下之后,自然会将他这个妖孽拿去祭奠圣主。” “这个针,只纯银的吗?” 容月的视线死死地盯着苏沄的手,一般听说扎穴,都是要银针,或者金针,可是这姑娘手上的针怎么有点泛着幽幽的蓝光? 就像是玄幻大片没做出来的特效效果似的。一看就很low。 苏沄狰狞的笑了起来,“放心,一针下去,不会很痛苦的。” 这话说的,跟无痛人流似的。 不疼你来啊! “在我们那里,给人扎针的人,有个专门的称呼。” 容月转过头,漫不经心的说着。 “哼,废话忒多!武安侯怎么会喜欢这儿聒噪的女人?” 卧草! 英雄配美人,老娘花容月貌,北凤珏喜欢上老娘才是正常的发展剧情走向好么? “我们那儿,管扎针的人,叫容嬷嬷。” “啊!!” 苏沄突然双手捂住脑袋,啊的一声惨叫出声。 好像容月把她怎么着了一下。 此时,客栈楼上,一定粗狂的男声骂了句:“哪个臭爷们,不知道对你女人温柔点啊!真是晦气!” 容月哭笑不得,臭男人? 你他么的才是臭男人。 苏沄猩红着眸子,痛苦的捂着脑袋,一双杏眸瞪的老大,咬牙切齿的骂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容月无辜的眨了眨眼:“天地良心,我可什么都没做,别瞎说,毁我名节。” “名节?你当初给武安侯下药,在护国寺做出那等事的时候,可想过名节?” “啧啧,你这么一说,我越来越觉得你暗恋我,不然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关于我的事儿呢?” “胡说八道!我只想杀了你。再杀了武安侯。” “那天那个不赏园里的眉左呢,你想杀么?” 容月漫不经心的问道,她不过是随口一问。 却不想,苏沄一听到这个名字,就跟吃错了药似的,双手死死地卡住容月的肩膀,疯了似的摇晃起来,“闭嘴,你给我闭嘴。” 容月:这姑娘有病。 真的。 还病的不轻。 容月深吸了口气,尽量的朝着苏沄露出一个还算是和善的笑容来,“听说眉左有个心上人。” 苏沄动作一顿,阴沉着一张脸盯着容月。 “不过很可惜,死翘翘了。” 容月瘪瘪嘴,眸子却死死地落在苏沄的脸上,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苏沄微微垂下了眼,不知在想些什么,苍老的面容上,竟是有几分落寞的情绪。 眉左。 许多年前, 名字,也是京城中排的上号的公子。 如今,却无人再提及。 容月长叹了口气,“听说这么多年,眉左一直都对其念念不忘,恨不能随她去了呢。” 苏沄的脸上,飞快的闪过了一丝讶异,不过是眨眼一瞬,快得让容月都觉得,自己可能是看错了。 “说起来,梭魔族所处的位置,听说与南蛮十分的相近,看在我马上就要被你打死的份上,我想问问你,南蛮,或者梭魔族,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方?” “哼,你以为,我会受你蛊惑?” 苏沄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容月,眼神里写满了鄙夷。 “就算是你故意拖延时间,武安侯也来不及回来救你了,且不说山中有我布置的陷阱,还有那三只猛虎,也够他喝一壶了。” “哎呀,我好怕怕哦。” 容月做惊恐状,满脸惊悚。 苏沄皱起眉头,狠狠的剜了眼容月,手上的银针一动,朝着容月的胸前的学位刺了过去。 “啊,救命啊,非礼啦!快来人啊!” 容月声音未落,袖子里,突然一道金色的光芒一闪,赤焰玉龙低下头睥睨众生,不紧不慢的张开嘴:“哗” 的一声,吐出了一个小火星子。 容月:“……” 这是一条龙,不能揍,不能揍。 苏沄拧着眉头不解的看着赤焰玉龙,随后冷冷一笑,“找死。” 眼看着苏沄的鬼爪子就要刺入容月的胸口,突然,紧闭的窗户,‘砰’的一声,被一阵风震开,一柄泛着杀气的剑一道光似的朝着苏沄刺了过来。 苏沄大惊,身子一侧,抬手顺便就要去将容月一掌拍开。 谁知,她刚伸出爪子,胸口上,突然冒了一团火苗起来,滋啦滋啦的烧着。 灼痛感瞬间传来,苏沄抬手去拿桌子上的水壶,想要将胸口的那团火灭了。 可惜,赤焰玉龙的真火,想灭并不容月。 苏沄那张苍老的老脸上的表情渐渐有些破裂,有了几分惶恐之色。 容月冷声道:“别动。” 说罢,她就要上前去帮忙。 然而,就在这时,窗户,突然飘进来两道颀长的身影,分别朝着容月和苏沄冲了过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时机不对 “哐当” 一声,长剑虽然来势汹汹,可似乎也没有非要弄死谁,带着夺目的剑气,将桌子一劈两半,插在了门框上,发出‘噔’的一声。 “卧槽,吓死老娘了!” 容月惊呼一声,一转头,就看见那道颀长的身影。 一身正红色披风猎猎,北凤珏俊美无俦的面容上隐约透着几分怒气,恨不得要将容月拆了吃了似的, 朝着容月扑过来的身影,不必多说,除了武安侯不做他人想。 容月扭头看到北凤珏,迫不及待的张开手臂朝着北凤珏嘻嘻一笑,然后将北凤珏抱了个满怀。 “啊,美人投怀送抱,人生圆满。” 容月眉开眼笑,就差嘴上叼根烟,吞云吐雾了。 见容月一脸惬意,丝毫没有半分受惊的模样,北凤珏哭笑不得,没好气的将人一手抱了起来,另一只手朝着门框方向一伸,手掌翻动,插在门框上的剑立马又回到了北凤珏的手里。 长剑一横,剑指苏沄。 “侯爷!” 眉左面无血色,将苏沄护在身后,“侯爷。” 话未出口,可话中的意思,容月都看明白了。 求个人怎么都求的这么凄凉凄惨如丧考妣呢? 北凤珏冷着脸,一身杀气,持剑的手笔直,好像随时都能一剑戳死苏沄的打算。 “最后一次。” 眉左眼神痛苦,低声哀求。 虽然对眉左认识不深,可能够当年名动京城之人,想来也自然有一身傲骨。 这样的人,能开口求人,看来,苏沄这姑娘,真的跟眉左有些孽缘呀。 容月从北凤珏胳膊下露出了个脑袋,用只有两人能听得到的声音道:“我困了,我们走吧。” 北凤珏脸上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些,收敛了一身的杀气,声音也放柔了些,淡淡的道:“再有下次,她是谁,都必死无疑。” 再说必死无疑四个字的时候,北凤珏浑身都散发着一种迷人的气质,那种为了心爱之人愿意与天下为敌的光芒感,险些闪瞎了容月的双眼。 “美人儿,so cool!” 北凤珏冷着脸,瞪了眼缩在桌子下的赤焰玉龙一眼,冷哼一声,抱着容月转身离开。 赤焰玉龙:呼呼! 吓死本尊了!凶什么凶?等本尊长大了,一定要比你要帅气! 容月背着北凤珏扭头朝着赤焰玉龙比划了个鬼脸表情,北凤珏脚步微顿,容月急忙乖巧的把脑袋靠在北凤珏怀里。 就在两人即将走出去的那一刻,头顶,传来一阵‘咔嚓咔嚓’声。 好像有什么东西断裂了。 “不好,该不会是楼板要砸下来了吧?” 北凤珏低下头,“什么?” 不等北凤珏话落,头顶上,突然传来一身‘轰隆’声,北凤珏瞬间抱着容月闪身出去,眉左也护着苏沄躲到了一旁。 两道交缠在一起的人伴随着砸下来的天花板,一起摔在地上。 不着寸缕,动作羞耻,令人愤慨。 乖乖,活色生香呀。 容月立马扒拉着北凤珏的袖子就要探出脑袋去看,可他刚一动,就被北凤珏一把按在了自己怀里,手还不忘遮住了她的视线,严丝合缝,半点光景都看不见。 “我,我喘不上气儿了。” 容月不甘心的挣扎了两下,熟料她不过是刚说完,就被北凤珏直接扛在了肩头,抬头所及之处,便是北凤珏修长的腿,还有地面。 “啊啊啊,让我看一眼,就看一眼。” “不行。” “我跟你绝交啊!” “不行。” “呜呜呜,老娘还没饱眼福呢!!” 然而,抗议无效,容月所有的话,都被北凤珏自动忽略了,扛着人便进了其他的屋子,看着屋子里被惊醒的人,武安侯殿下冷声道:“滚。” 床上刚被吓醒的人立马起身,拿了自己的衣服,跟见鬼了似的,飞快的跑了。 容月:“……怎么好端端的,变成了土匪?” 她刚说完,北凤珏将她往床上一放,转身出去叫来小二,要了洗澡水,又亲自去拿了包裹里的干净衣裳。 “美人儿,你这是想跟我洗鸳鸯浴么?” 容月砸吧砸吧嘴,笑嘻嘻的盯着始终沉着脸的北凤珏,美人儿就是美人儿,就算是臭着脸,也有臭着脸的美。 北凤珏放下干净的衣物,站在床前,“起来,把衣服脱了。” 容月:“……” 卧槽! 怎么出去一趟,北凤珏突然变得这么开放了? 以前不是亲亲抱抱都要红个脸么? 现在居然都学会让她自己脱衣服了? 震惊归震惊,容月却还是有些分不清情况,“你怎么突然赶回来了?途中可有危险?三只老虎打死了?陷阱呢?眉左又是怎么回事?” 哎妈呀,想知道的太多了。 容月眼巴巴的望着北凤珏,等待着答案。 虽然这个答案,好像与她的关系也不太大,可是,这个客栈的膈应效果不好,地板也不够结实。 她一点都不想跟刚才那从天而降的那一对儿一般,被人围观。 尤其是,她才不要北凤珏被别的人看到呢! 见容月脸上表情一变再变,北凤珏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容月,俯身凑近她,柔声道:“在想什么?” “不要。” 容月脑袋别开,坚决不看这张妖孽的脸。 他喵喵的,从明天起,坚决分床而睡。 不然她根本把持不住啊。 这他么的就算是十个得道高僧在自己面前念清心静,都比不过一个北凤珏坐在这里一动不动。 妖孽,太尼玛妖孽了。 容月一边叹气,一边感慨。 北凤珏一愣,没反应过来:“不要什么?” “不要,不要脱衣服。” 容月抱着自己的脑袋,红着脸说道。 闻言,北凤珏突然笑了起来,坐在床边,笑着望着容月,道:“你以为,我要对你做那种事?” 容月抬头翻白眼,什么事? 她不懂啊。 她只是个孩子啊。 “咳咳,这种事,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现在一缺二呢。” “噗……” 武安侯殿下突然不厚道的笑了起来,且越笑越开怀。 容月一脸懵逼,总觉得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 难道……难道北凤珏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一想到这,容月顿时脸就红了。 她好像有点太过于迫不及待了。 北凤珏揉了揉容月的脑袋,“那个事儿,即便是我想,今日,你怕是也无法满足我。” 说着,一只手在容月的身后轻轻捏了一把,随后,容月的外衫就被北凤珏脱了下来。 明明是旖旎不已的气氛,可当容月看到那外衫上的一抹嫣红时,还是惊呆了。 这个…… 容月要是能看得见自己的脸,只怕是自己都要被吓一跳。 这满面赤红的,耳根子红的能滴血了,被调、戏后突然乍现的小女儿娇态,令人错不及防。 等等,这个血? “我!” “你出去!” 后知后觉的容月此时才明白过来,这血,是姨妈血! 从未经历过这等尴尬状况的容月在此时,终于有了一丢丢的欲哭无泪。 双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屁股,义正言辞的道:“我要更衣,你出去。” 出去? 呵,武安侯殿下淡定的将容月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手法麻利,令人震惊。 见容月盯着自己,北凤珏不不由得解释道:“从前暗刺敌营时,总得打晕几个敌军,扒了衣服换上。” 所以手法娴熟,都是有原因的。 啧啧,她都喜欢上了个什么人啊。 不多时,容月就只穿着个中衣,坐在了床上。 地上堆着她的衣服,上面染着斑驳的红色血迹。 容月不忍直视的转开了脑袋,北凤珏笑着将容月用被子裹了起来,低声道:“时机果然不太对。” 门外,小二准备好了热水,敲门:“客官,热水准备好了。” 话音刚落,屋内,便传来了北凤珏的声音:“水放下,人退下。” 第一百八十六章:宠你就好 声音威严,好像是打断了里面的人什么好事儿似的。 小二莫名其妙的看着紧闭着的门,他要是没记错的护,这屋里住着的好像也是两个大老爷们。 这年头都是怎么了? 小二一脸鄙夷的下了楼,身后的房门嘎吱一声打开,北凤珏拎了水进去,又将门反手关上。 紧接着,门又突然打开,一条金色的什么东西被扔了出来,然后门又‘砰’的一声关上了。 对门的屋内,赤焰玉龙软哒哒的趴在床上,呼呼的喘着气儿。 呼呼! 气死本尊了! 居然将本尊当做倒霉的蚯蚓一下扔来扔去! 简直混账! 屏风后,传来稀稀拉拉的水声,容月这些日子奔波在外,身体本就疲惫不已,没多久就睡着了。 屏风外,北凤珏听着均匀的呼吸,无奈的揉了揉眉心,灌了口冷茶,这才起身拿着毯子,走进去将人抱了起来,匆忙擦干后,又提起内力,将容月的身体烘干,这才把人塞进了被子里。 这一夜,容月一夜酣睡。 次日,因为容月身体不适,赶路的计划自然是被延迟。 而季恒带着的一批铁甲将,也早已乔装打扮,跟上了北凤珏和容月二人。 一大清早,客栈的大堂内,就弥漫着一股硝烟的味道。 小二苦苦着脸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客人被里面的气势吓得跑路,而大堂内,四个人分坐两桌,其中一种和谐养眼,另外一桌,诡异万分。 “那么俊俏的公子哥儿,怎么看上了那么个老女人?啧啧,不懂,年轻人的爱情真是不懂了。” 小二摇头晃脑,端着一个半新不旧的红漆盘麻利的小跑了过去。 “客观,您慢用哎。” 容月单手托腮,若有所思的看着北凤珏,用眼神示意道:隔壁两人,会不会打起来? 武安侯殿下淡定的将一盏汤推到容月身边,“喝了。” 容月挤了挤眼睛,笑嘻嘻的拽着北凤珏的袖子晃了晃,“喂我。” 店小二抖了抖身子,亲娘啊,这个大老爷们,也太娘炮了吧! 北凤珏清咳了声,淡定的端起碗,自己先试了试温度,这才喂给容月。 门外,刚赶到的季恒大老远的看见这一幕,顿时扭头抱住自己的兄弟就哭了起来。 当年他身受重伤,命悬一线,跟侯爷两人一起躲在乡亲家里的时候,他连气儿都快没了,侯爷喂他喝药,可是直接捏着鼻子就灌了下去的。 并且喂完之后,还逮着自己的爪子生生的洗了十几遍! 至今这都是季恒的噩梦之一。 他可是命悬一线啊! 差点没给呛死! 思及此,季恒哭的更悲愤了。 容月一边就着北凤珏的手喝汤,一边默默的打量着坐在一旁的两人。 说实话,这两人坐在一起,有些扎眼。 就好像看见一支没刺儿玫瑰和一只带刺儿刺猬似的,一个光鲜亮丽,一个灰突突。 经过昨晚,容月对苏沄更是好奇了。 袖子里的赤焰玉龙小心翼翼的探出小半个脑袋,“呼呼!” 可憋死本尊了。 来人,给本尊准备早膳。 容月突然低下头,望着袖子里的赤焰玉龙,她还没说话,突然,一只葱削般的手伸了过来,不动声色的将赤焰玉龙按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别理它。” 北凤珏云淡风轻的说完,容月不禁有些愧疚道:“你不觉得你对它不够宠溺么?” 好歹也是宠物呀,还是一条龙。 别人跪在菩萨面前八辈子都求不来的,怎么到了您这,就扔来扔去还不给饭吃呢? 北凤珏扬起眉头,理所当然道:“宠你天经地义。它自有人会宠。”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季恒以及铁甲将们的声音:“我来我来!” “侯爷,属下能不能给它喂蚯蚓吃?” “属下这儿有馒头,昨天没吃完的。” “……” 赤焰玉龙气呼呼的躲在北凤珏的袖子里撒泼:呼呼! 混账东西,气死本尊了! 本尊怎么可能会吃蚯蚓这么恶心的东西! 再说了,本尊这么花容月貌的,当然是要吃瓜果的啊! 保持身材,保持美貌! 容月一言难尽的盯着北凤珏的袖子,她觉得这条龙,好像有些过于爱美了。 都说宠物随主,可北凤珏好像也并不怎么臭美吧? 一道金色的光芒一闪,赤焰玉龙被扔了过去,季恒伙同其他几人连忙接住,生怕把这条龙摔死了。 毕竟这么小一条,还是刚出生的,应该十分的脆弱的。 眉左紧紧的盯着苏沄,尤其是赤焰玉龙被扔出去的瞬间,好像是担心苏沄会冲上去强抢一般。 虽然,苏沄也有这个打算。 可且不说她如今身上有伤,胸前昨天被真火灼伤的位置更是一阵剧痛,虽然没有留疤,可这就赤焰玉龙的厉害,伤及内里,她此时连运功都难。 小二将早点摆上之后,便退了出去。 这一群人看着都好奇怪啊,该,该不会都有那方面的兴趣吧? 他,他真的好危险啊。 眉左将小二端上来的汤推到了苏沄手边,“喝一点吧。” “你做什么!” 苏沄猛地起身,一掌掀飞乐桌子上的汤,面目狰狞的瞪着眉左,冷声道:“我不需要补血!” 苏蛮顿时尴尬的咳了起来。 这两碗汤,是一样的。 抬头,默默的看着北凤珏,却发现北凤珏正用一副理所当然的眼神看向她,“嗯,给你补血。” 容月耳根子一红,这个时候大哥咱们俩谈情说爱不太好吧? 铁甲将们听到这一消息,面面相觑!这话里的信息含量很大啊。 昨天夜里侯爷做了什么,容小姐居然需要补血! 简直不敢多想啊! “补血益气身体好,对,对你好。” 见苏沄跟眉左两人气氛尴尬,容月不得不出来打圆场。 苏沄眉头一横,厉声喝道:“要你多管闲事!” “放肆!” 北凤珏手上一动,将容月拉到自己身边,眉宇间满是杀气。 眉左无奈的起身,拽了拽苏沄,低声道:“别闹了,你受伤了,补一补并无害处。” “滚!” 苏沄怒斥一声,拂袖离去。 北凤珏瞥了眼立在原地的眉左,冷声道:“还不去追。” 眉左惊讶的抬头,朝着北凤珏感激的一点头,转身追了出去。 待人出去后,北凤珏这才拉着容月坐下,“苏沄很有可能与当年的戴儿有关,眉左想保她一命。” 容月点点头,理解到:“只要不伤你,不触及我们的底线,留她一命也无妨。” “只是,” 容月抬头,不解道:“她又到底为什么一心想要你的性命?” 总不能说,以为北凤珏长的比较找死吧? 这他么的也太不合理了。 再者,苏沄口中的那个圣主,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用北凤珏祭祀? 他配么? 北凤珏沉吟一二,今日换了身黑色劲装,将他白皙的皮肤更衬的如玉一般。 唇红齿白,剑眉星目,行走带风,这样的人,鹤立鸡群,一眼误终生。 “与我所想一样,只要不伤及你,便满足了眉左的心思。” “眉左?” 容月意外的道,“很多时候的感情也好,破镜重圆也好,顺其自然,往往比别人的有意成全,要来的更完美。” 她倒是看的挺开。 北凤珏心中笑笑,抬手敲了下容月的脑门,“嗯,你说的都对。” 嘻嘻,这种无条件的认同的感觉,真是幸福。 此时,客栈外,却忽然响起了一阵锣鼓喧天声。 容月翻了个白眼,笑道:“我若嫁你,就要这么热闹。” 北凤珏侧过头,听着外面的动静,眉头微微蹙起,“我们的行踪,泄露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全凭月儿做主 锣鼓喧天,就连街边路巷里犄角旮旯里出来觅食的老鼠都被吓得抱头乱窜,窝草窝草,人类太可怕了。 北凤珏的袖子里,赤焰玉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吵闹的动静,顿时又按捺不住的从铁甲将的袖子里伸出了自己的小脑袋。 头上的犄角金光闪闪,隔着街,都能闪瞎人眼。 北凤珏睨了眼赤焰玉龙,朝着它招了招手:过来。 赤焰玉龙:呼呼! 放肆!本尊是那种挥之即来呼之及去的龙吗?本尊不要面子的吗? 北凤珏浅浅一笑,黑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威胁,久经沙场之人,身上自带这一股子令人畏惧的气质,尤其是北凤珏这种,统领三军,征战死人堆儿里的人,不怒自威,一个眼神,都足以吓趴一堆的人。 赤焰玉龙耷拉着脑袋,‘嗖’的一下,朝着北凤珏飞了过去。 客栈门外,许墨山戴着枫叶镇的县令赶来,两人分别从轿子里出来,带领着一群围观百姓前来迎接武安侯。 “武安侯,武安侯,我爱武安侯!” “滚开,武安侯是我的!” “此生必睡武安侯!”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容家小姐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你是什么?霜打茄子老黄花!” “放你娘的狗臭屁,嘤嘤嘤,侯爷,侯爷看我看我快看我!” …… 百姓热情如潮,容月啧啧称奇,扭头调侃道:“这么受欢迎?以后不如把你关在家里不准你见人了可好?” 北凤珏哭笑不得,认真的想了想,“都好。” 容月:“!” “那好,每天关在家里,只能给我一个人看,只能夸我一个人美,冬天要给我暖被窝,夏天要陪我冲量,下雨了要给我打伞,天热了要给我摇扇,还有你的小尾巴,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你倒是贪心。” 北凤珏笑着捏了下容月的鼻子,然后就在下一刻,立马又是一脸清冷,面无表情。 瞬间变脸,说的大概就是北凤珏了。 翻书都没他变脸快。 容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门口,许墨山和一个大肚子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男人一看到北凤珏,还没进门,倒是先在门口的时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一脑门的摔在了地上。 容月:“!!窝草,老娘还没成佛呢,别,别跪拜啊!我不能显灵的。” 北凤珏放在桌子下面的手轻轻的在容月的手心上捏了捏,随即冷笑一声,没说话。 然而,就是这一声冷笑,让那县令刚爬起来的身子,突然间又趴了下去。 “孙大人,若是腿脚不便,就不必特意前来拜见本侯了。” 原本隐秘的行踪,突然间被暴露,北凤珏的心情自然不会多好。 而罪魁祸首许墨山,此时还没感受到来自武安侯殿下的怒意,还自以为是的摇着自己的折扇,一边摇,一边笑着道:“孙大人,快起来吧,这么多人看着呢,侯爷又不吃人。” 容月一听这话,顿时对许墨山的印象就掉进了万丈深渊,“许公子。” 许墨山下意识回头,“嗯?公子是在叫在下?” 容月起身,笑道:“按照礼数,许公子无官无品,好像见到武安侯殿下,要行礼才是吧?” 许墨山脸色一僵,北凤珏未穿官服,寻常碰面,自然不必行礼。 不然京城里头的世家中人,每天出门走在一条街上,都得跪来跪去,相当不便。 没想到,此时容月提起了这个事儿。 容月其实也觉得叩拜没必要,但是许墨山这种理所当然的样子,她看了心情不好。 许墨山尴尬的回头,看向北凤珏,“侯爷,在下失礼了。” 北凤珏冷笑一声,“来人,将许墨山拖出去,军法处置。” 一言不合就动手? 许墨山万万没想到自己此举居然激怒了北凤珏。 他是有意暴露北凤珏行踪,如此一来,北凤珏再想暗中做什么,就不太容易了。 再者,即便是不能真的将北凤珏如何,添堵也是好的。 可是,他没想到,北凤珏居然真的敢动手。 “侯爷,您听我解释!” 许墨山虽然无官无爵,却是正经的嫡系一脉,将来若是能入仕,必然堪当大任。 然而,北凤珏好似丝毫都不在意这些一般,冷笑了声,“解释完了再死?也可以。” 说着,他朝着季恒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上前,抬脚一踹,“噗通” 一声,许墨山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骨头磕在地面,发出一声清脆的骨碎声,许墨山一声惨叫,‘啊’的一声,白了脸。 “武安侯,武安侯你……” 肥头大耳的县令也惊呆了,一张油腻的老脸上,只剩下满满的惊吓。 以往听说武安侯殿下喜怒无常,一身戾气的时候,只觉得是传闻,未免有些夸张,可直到今日亲眼所见许墨山的惨状,这才后知后觉的赶到一阵肝儿疼。 这,这骨头,得碎了吧? 看来,许墨山的仕途,也没戏了。 县令连忙‘砰’的一声磕在地上,支支吾吾道:“侯爷饶命,下官就是来投宿,下官无处可去,下官可怜啊,贱内今天不开心,将我撵了出来,下官真的不是故意的。还请侯爷见谅,原谅下官这一次吧?” 容月默默的抹了把汗,惧内? 于是不自觉的回头看向北凤珏,他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惧内吧? 然而,就在此时,北凤珏却突然回头,冲着容月轻轻一笑。 那一瞬,好像天地间,只剩下北凤珏,他的眉,他的眼,他的笑,心魂动荡,不过如此。 心,一点点的沉沦。 所谓的长情,便是那人落在眼中,从此眸中只放得下他。 北凤珏神情温柔的看着容月,不动声色的往容月身边坐了坐,然后将人搂紧。 “全凭月儿做主。” 此话一出,围观群众瞬间激动了。 “果然如同传闻中一样,武安侯殿下对容小姐宠溺异常呢。” “侯爷这么好的男儿,为什么轮不到我?” “就你?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一群女子险些没因为这个打起来,好在容月及时的端着几碟子点心过去,这才阻拦了一场意外的发生。 县令可怜兮兮的望着容月,“容小姐?下官,下官真的不是故意的。下官保证,从今天起,邀请许公子在府中做客,一定替侯爷和容小姐照顾好了他。” 这就是变相的将人扣下了。 许墨山一听,顿时脸色大变,怒道:“混账!你胆敢违抗圣令?” 县令也知道现在自己的靠山是谁,得罪武安侯的下场太吓人了,要不变残废,要不丢小命。 得罪许墨山? 顶多就是被人骂几句,无痛无痒的。 反正他们这种朝廷蛀虫,一直都在挨骂的。 北凤珏回头看向容月,询问道:“你觉得如何?” 容月点点头:“这位小哥好像伤的有点重。” 许墨山都要哭了,这只是有点重吗? 他都断了半条命了啊! 县令擦了擦汗,点点头,“小姐放心,下官一定不负承诺,照顾好许公子。” 许墨山咬着牙,脑门上一趟冷汗滚滚而落,“你,你胆敢!” “可闭嘴吧你。” 容月嫌弃的瞟了眼许墨山,嫌弃的翻白眼,回头抱住北凤珏的胳膊:许家的人真的有脑子么? 这么许墨山怎么看起来这么蠢? 还不如那个许默如呢。 好歹许默如识眼色啊。 北凤珏安慰性的拍了拍容月的胳膊,扭过头后,又是一身肃杀之气,视线一扫,袖子里的赤焰玉龙忽的仰起头来,外门外天空,晴空万里突然间变成乌云压顶,紧接着便看见一道金光一闪,躲入云层之中,看不见身影,只是,伴随着风卷云涌,那一团乌云像是发狂了似的,忽然间沉闷的压了下来,一瞬之间,电闪雷鸣,一道细细的闪电正劈在许墨山的屁股后。 吓得他顿时拖着断了的腿儿一个机灵摔在了一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北凤珏挑眉,冷声道:“许家人的聪明,在本侯面前,一文不值。所以,收起你的自以为是何自作聪明,这样只会显得你很蠢。” 嚣张不可一世,但是却让人觉得此人本就是如此。 北凤珏怕是第一人。 容月眨了眨眼,看向天空中那一起演的一道小金点,那就是龙,赤焰玉龙,呼风唤雨,腾云驾雾,人人心中的神圣之兽,龙。 不过,是北凤珏的灵宠。 赤焰玉龙在云层间玩累了,低头远远地就看见人群中的容月,再一看,北凤珏的眸子正黏在容月身上,当即赤焰玉龙便一个纵身,跃了下去,‘嗖’的一下钻进了北凤珏的怀里,从他怀里露出两只犄角:呼呼!快夸本尊。 许墨山早已被这一遭吓傻了,脸色惨白的跌坐在地面,惊魂未定道:“你,是你?” “你记好了,本侯不动你许家,是因为懒得动手,若你们再敢插手本侯的事,本侯便让你们许家,从此消失。” 第一百八十八章:叫声宝贝儿 “我……” 不等许墨山说出一个字来,容月抬手便是一个茶饼塞了过去,堵住了许墨山的嘴。 “断了腿儿都堵不住你的嘴,下次应该割舌头!” 气势汹汹的说完,容月扭头寻求北凤珏的赞同道:“你说是不是?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这么叽叽歪歪废话忒多!” 北凤珏忍着笑点点头,清了清嗓子,淡定的将容月拉到自己身边,轻声道:“嗯。” 周围围观女子:“哇~~侯爷说嗯的时候也好帅啊。” “侯爷侯爷侯爷,奴家下辈子再来找您~” “滚,要死赶紧死,别浪费时间!” “……” 北凤珏淡定的拉着容月起身,顺手将怀里的赤焰玉龙塞了进去,然后两人这才缓缓上了楼。 不赶路,加上容月身体不适,于是北凤珏直接的将容月禁足了。 其实,也不是。 北凤珏一步不出房门,容月也懒得出去。 “不会耽搁行程吗?” 因为自己的原因,今日本该赶路的计划被耽搁,容月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 毕竟南蛮那些人虎视眈眈,晋国公好像也不太好了。 这个时候,北凤珏去了,应该能很快的振奋军心。 至少在颜值上,也能碾压南蛮那帮子的土匪。 北凤珏放下手中的书,应道:“当年我评定南疆的时候,也曾与南疆驻军相处甚久,不必担心。” “哦。” 容月闷闷的应了声,趴在北凤珏的腿上玩他的衣摆。 “你的兔尾巴会不会有一天突然消失呀?” 闻言,北凤珏一怔,无奈道:“怎么,你喜欢?” “嗯,是啊,毛茸茸的,甚是可爱。” “我也并不清楚,但是按照目前的状态来看,早晚有一天,会消失。” 北凤珏已经肯定,自己的变成白兔,完全是因为有道不知名的力量再阻止变得强大,强行压制。 可赤焰玉龙的到来,主人何灵宠之前的强大是互相影响的,他越来越感受的到那股压制自己的力量再削弱。 可总是残存一息在自己体内,这也是为何赤焰玉龙都破壳而出了,他却还要托条尾巴的原因。 然而,容月的脑海中,似乎突然又隐约的冒出了曾经的一个梦境,好像,也有条龙。 可当她想要仔细去想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容月就开始分析了。 按照这种剧情的话,一般穿越小说里,都是会有个大boss。 一般这种的设定,都是要最后出场。 此时正值多事之秋,南蛮之地问题还没解决,容月不想北凤珏再分心,于是也就没说这些。 只是靠在北凤珏身边,看着北凤珏从一旁拿了一个棋盘出来,“教你下棋?” 容月立马来了精神,这个万恶的没有网络没有娱乐的时代啊,下棋,也行吧。 好歹也算是情、趣了。 为了凸显自己的正经求学的态度,容月坚决的拒绝了跟北凤珏坐在一起的邀请,果断的坐在了他对面,还装模作样的抱了抱拳,“大佬,手下留情?” 大佬? 北凤珏眉头一挑,这又是什么称呼? 为何不是宝贝儿? “叫宝贝儿。” 武安侯殿下严肃的板着脸,义正言辞的要求道。 这样一派正经,可提的要求怎么这么…… 容月捂着脸,欲哭无泪,这他娘的都是什么时候的历史遗留问题了啊? 她不要面子的嘛! 这么正经……显得她十分的不正经。 于是,容月飞快的从嘴里吐了句:“宝贝儿。” “嗯?没听清。” 武安侯殿下光明正大的厚颜无耻,虽然听清了,可声音太小。 三军将士平时说悄悄话的声音都比这个大。 不算数。 容月四下偷偷看了看,然后挡着半边脸,大声了点:“宝贝儿!” 北凤珏蹙眉,怎么叫的跟叫卖的一样? “重来。” 北凤珏身后的小尾巴轻轻的摆了摆,有点莫名的想要摇晃起来。 好在他定力强大,这才稳住了自己想要摇尾巴的心思。 讲真,要不是自己面前的人是北凤珏,容月能扯着嗓子唱青藏高原。 何至于连宝贝儿这几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可惜,事与愿违,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北凤珏坐在她面前,笑望着她,眼里柔情似水,面容似花似玉,身姿端正庄严,怎么看怎么是个一本正经的君子。 容月……凑牛氓! “咳咳,” 容月清了清嗓子,深吸了口气,将一股气儿调入丹田,然后突然娇媚一笑,俏生生的朝着北凤珏唤道:“宝贝儿,做什么嘛?讨厌~~” 百转回肠,缠绵悱恻,也不过如此。 然而,就在那医生讨厌出口的时候,窗户,一个正要敲窗进来的家将脚下一歪,一头摔了下去。 周遭的同伴都对此表示深深的同情:兄弟挺住,医药费去找侯爷报销吧。 家将苦着脸,捂着自己的屁股,泪眼花花。 听到外面的动静,容月动了动身子,“什么声音?有贼?” “大白天的,哪来的贼?” 北凤珏不动声色的将棋摆好,顺道拿走了容月走的一步死棋。 跟容太师下棋,原本已经是让武安侯殿下觉得足以怀疑人生的事儿了。 没想到,还有容月。 果然是亲生的。 就连让子她们都能往死路上撞。 这是何等的大智若愚啊。 容月瘪瘪嘴,“如今咱们行踪暴露,你又素来喜欢招蜂引蝶,说不定是谁家的姑娘偷偷来看你呢。” 摔在地上的家将还没从地上爬起来,陡然听到这番言论,顿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伦家真的不是大姑娘啊。 啊呸,老子真的不是大姑娘啊。 屋内的人浑然不觉,容月甚至有些沉迷棋局,因为她好像在棋盘上摆了个月儿字。 正甚好,甚好。 北凤珏淡定的落下一子,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就是因为行踪暴露,所以,才让他们多多抛头露面,指不定还能解决困惑他们父母多年的个人问题。” 武安侯殿下说完,笑的一脸矜持的看着容月。 后者一拍大腿,抛头露面! 这个好哇。 府中光棍多了,日后必然影响团结和谐,也不利于她跟北凤珏秀恩爱,如此甚好,甚好。 容月立马张开手臂,朝着北凤珏撒娇道:“要抱抱~~” 刚才试图爬起来的抛头露面家将刚落在窗外的栏杆上,陡然遭受魔音,幸好心里承受能力已经增强了不少,这才能摔下去。 北凤珏淡定的起身,将容月抱着跟小孩子似的举了举,然后将人放下藏在自己身后,这才挥手打开窗户“进来回话。” 家将垂着脑袋,不敢乱看。 生怕看到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 “启禀侯爷,查探清楚了,除了许家的人,还有太子的人马,以及陛下那边的人,部分与侯府有过节的人也暗中安插了人手,想来这次南下之行艰险无比,属下恳请侯爷调派人手,确保侯爷安全。” 北凤珏摇摇头,“人多了反而更容月引人注目。今天夜里,你们一人带一女子分四个方向离开。” “啊?” 家将愣住了,“侯爷,咱们这些人里头,没有女人。真的,属下保证。” 北凤珏冷冷的扫了眼家将,淡定到:“男扮女装。” 男,男扮女装? 家将只想抱头痛哭,这种事他们虽然也不是没干过,可当年那是事态紧急嘛。再说了,当年只是给侯爷换上了一件粉色的长衫而已,结果还被他自己泼了墨,压根看不出来是女子的裙子。 家将回头求救般的看向容月,容小姐救命啊。 男扮女装什么的,太变态了。 谁知容月却拍着手激动道:“好好好,女装大佬!加油哦,我看好你们。” 家将:“……容小姐?” 容月皱了皱眉,转身从北凤珏的怀里掏出荷包,将荷包丢给家将,“实在不行,你们去那种地方租几个姑娘演演戏去吧去吧,不用省钱,对自己合兄弟们都好点。” 第一百八十九章:按计划行事 当天夜里,枫叶镇内,一连四辆马车不同的时间段,分别从客栈后门出发。 每次都是一位戴着斗篷的男子,抱着一位身材妖娆的女子上车悄然离去。 而每次这些人走了之后,便有几波人跟去。 “他么的,这都走了四波了,该不会还有吧?” “是啊,咱们人手似乎不太够了。太子那边的人应该还有留守的吧?要不咱们就派一个人跟在他们后边如何?” “放屁,太子那个糊涂蛋,手下能有什么靠谱的人?指不定半路就给丢了。” “可是老大,武安侯擅长用计,咱们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波人是本尊啊。” “费什么话!盯着,老子去方便一下。” 黑衣人说完转身跳下房梁,转身要走。 “一个武安侯,居然引来这么多的人马,真是他娘的活成了妖孽。” “是么?本侯也觉得自己是妖孽呢。” 身后,一道清冷矜贵的声音忽的响起,黑衣人解开裤子的手一顿,眸子里一道杀气一闪而过,麻利的拔剑转身,朝着身后的人狠狠的刺了过去。 北凤珏冷笑一声,嘲讽道:“不自量力。” 说罢,啊身子一侧,脚下飞快的转变方向,身子一动,就绕到了黑衣人的身后,抬手捏住那人的脖子,瞬间,那人被卡住喉咙,只听‘咔嚓’一声,黑衣人瞬间断了气儿。 北凤珏嫌弃的松开手,从怀中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手,转而丢在地上。 毫不夸张的说,普天之下,能够成为武安侯殿下的对手的人,至今还没有出现。 “侯爷。” 就在那黑衣人到底的关键时刻,季恒果断的上千一把将人拖住,在北凤珏的示意下,扒了那人的衣服换上,然后又找了个废弃的鸡笼子,将人塞了进去。 “亲娘!怎么一股子鸡粑粑味儿!” 季恒塞完,嫌弃的拍了拍手,苦着脸正要跟自家侯爷禀报,然而他刚靠近,北凤珏果断的后退两步,转身飘飘然的走了,只留下句:“按计划行事。” 季恒:“……” 侯爷! 他这是遭了侯爷的嫌弃了嘛? 侯爷,欧多克? 北凤珏轻飘飘的落入客栈内,在此过程中,竟是没有惊动一个守在外面的人。 朝局复杂,多少人是抱着这一次武安侯离京就让他再也回不去的想法的。 军方还好,文臣和皇室权贵只怕是不在少数。 毕竟没有武安侯,朝堂势力重新划分,对多数人总是有利的。 客栈外,上完厕所的黑衣人回去后,皱起眉头,学着那黑衣人的腔调道:“一群废物!撤退!武安侯跑了!” “啊?老大,没人出来啊!” “蠢货!武安侯的功夫出神入化,要跑轻而易举,还能让你发现?老子刚才亲眼所见,还不快追!人跟丢了,回去要你们狗命! 其他的黑衣人连连点头,急忙跟着季恒就跑。 这群人一撤,暗处几队人马纷纷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怎么回事?那一帮好像是当初立南王一派的?怎么突然撤了?” “难道是发现了武安侯的踪迹?快追。” 连续两队人跟着走了后,最后还剩下一队人马,便是来自皇宫中的那一派,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奉命让武安侯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宫里头的那位。 于是最后一队人马,也跟着飞快的追了上去。 枫叶镇外的一处小树林里,季恒突然停了下来。 突然飞身而起跃上树梢,低低的看了一圈,便看见屁股后面来来回回的跟了三队人,如此看来,应该是所有的人了。 底下的小弟看着季恒突然飞上树梢,一脸懵逼,“老大,你武功啥时候这么牛逼了?” 季恒鄙夷的冷哼了一声,站在树梢拍了拍手,突然,地面一根绳子突然飞起,一道巨大的网‘嗖’的一下,将底下的人全部都网了起来。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第一队人马尽数被拿下。 后面跟来的人见状,大叫一声不好,中计了。 然而,不等他们回过神来,身后,突然一阵烟雾吹了过来,伴随着呛人的味道,只要吸入一口,人瞬间浑身都没了劲儿。 第二队趴下。 紧接着第三队,察觉不对就要掉头往回跑,可惜,刚跑两步,却突然发现地面一道火光一起,紧接着,脚下一空,人就纷纷掉进了脚下的坑里。 坑不算大,却很深。 又带着淤泥,像是被人挖了之后下了一场暴雨似的,人陷进去,很难爬起来。 坑上面本是又干燥的落叶,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也不知道为何说呢么,这地上居然无缘无故的起了火,还只烧了坑上的落叶,他们这些人一时不察,居然一个个的都掉进了坑里去。 乍一看,倒像是种萝卜。 最后一队人马稍微机灵一些,急忙捂住口鼻,仗着轻功不错,飞身便要逃跑。 可惜,天不遂人愿,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坐在马车前的两人,男子面容俊美,一袭墨色披风,衬的人如谪仙般,不食人间烟火。 身旁女子,眉眼弯弯,浅浅一笑,好似一双柔荑拨动心弦,令人难忘。 北凤珏勒住缰绳,转身将容月抱着塞进马车,柔声道:“可以偷看,不准出来。” 声音低沉,不减矜贵。 容月红着脸把人往下推,一边摆摆手,“一定要揍的他们落花流水屁滚尿流爹娘不识注孤生!” 北凤珏无奈,跳下马车后,活动了下手腕,面无表情的盯着最后的这一波人,冷笑:“本侯不想问你们是谁。” 领头的人,虽然只是个御林军的不起眼的副统领,可只要是北凤珏见过的人,就没有他记不住的。 更何况,还是皇帝身边的人。 副统领深吸了口气,解释道:“侯爷多心了,我等只是奉命保护侯爷的安危罢了。” “就凭你们?” 北凤珏讽刺的斜睨了一眼副统领,鄙夷道:“论功力,你连本侯身边最差的人都比不过。” 副统领:“……” 跟铁甲营的人比?还能不能要点脸了? 要知道,当初御林军的统领可是当街被铁甲将揍过。 相当的丢人呢。 副统领的脸色有点难看,若非是为皇帝效命,他作为一个武将,其实是更崇拜武安侯一些。 北凤珏双手负在身后,上前一步,“再者,论智谋,给你十个脑子,也相当于无。” 副统领:“……” ! “最后,那人给你的命令是暗中跟着我,如今你被我发现了,只怕是要以死谢罪了。” 马车内,容月头一遭见北凤珏这副模样的对人,平日里因为身份原因,北凤珏并不愿意过多与这些人计较,可如今,她清晰的感受的到北凤珏主动出击。 副统领面如猪肝,难看至极。 可面对北凤珏淡定质问何反驳,却难以作答。 帝王之心深似海。 他们做臣子的,也很无奈。 “侯爷,得罪了。” 副统领说完,突然,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着自己的脑门‘啪’的一声,拍了下去,然后眼珠子一番,便晕了过去。 容月:“……轻点哟喂,回头傻了可怎么整啊。” 见副统领都自己拍晕了自己,其他的侍卫自然不敢废话,要么用剑在自己身上戳个窟窿,再不然的就是抱着粗壮的树干撞去,眨眼的功夫,地上躺了一片。 北凤珏从容的转身,跳上马车,顺手将容月的小脑袋塞了进去,“我们走。” ‘嗖’的一下,一道金光一闪,赤焰玉龙从树叶子堆儿里飞身下来,果断的缠在了北凤珏的手腕上。 呼呼。 真是累死本尊了。 吐火星子还不能把树林给烧了,这可真是个技术活。 他一定要吃三箩筐的新鲜瓜果才能补回来。 容月俯身抓住北凤珏的手,然后将赤焰玉龙拎了出来,果断的在它的犄角声‘波’了一口。 忽然,一阵冷风扫过,马车内,有些冷。 武安侯殿下周身陡然一阵寒气逼来…… 第一百九十章:有个主意 “不是吧,一条龙而已啊。” 容小月瑟瑟发抖,尽量的把自己缩到角落,“你就当它是一块石头!” 北凤珏挑眉,似笑非笑的反问:“石头?” 赤焰玉龙不明所以,地下脑袋看了眼自己威武的爪子和金灿灿的身体,呼呼! 本尊哪里看起来像是石头! 容月弱弱的拽了拽北凤珏的袖子,“宝贝儿,别生气嘛~” 这种撒娇的口吻,从容月嘴里说出来,娇生生的,容月这样的女子,大大咧咧惯了,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媚态天成,可实则却从未有过故意这样撒娇的时候。 而此时,容月正抱着北凤珏的胳膊,有以下没一下的晃着,好像要将他的胳膊晃成一株摇钱树似的。 武安侯殿下为了防止自己待会胳膊给晃出个什么毛病来,只好松了态度,轻哼一声,“自有下次……” “不会不会,坚决不会。龙犄角听说入药材不错,本来还想尝一口的,现在看来也没机会了。” 小声的嘀咕完,容月一抬头,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嘀嘀咕咕所说的,北凤珏都认真的听了进去。 “入药材?” 武安侯殿下拎着赤焰玉龙的尾巴,将它拎了出来。 赤焰玉龙:呼呼! 放肆!本尊的犄角如此漂亮,你们居然忍心将本尊入药材!简直禽、兽! “你若是想,也未尝不可。” 武安侯殿下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并且仔细的打量起了赤焰玉龙。 龙犄角入药材一说,医术中倒是曾经有过提及。 不过北凤珏从前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所以倒是没有深究。 “咳咳,我开个玩笑。傻狍子没有犄角,那得多丑啊!” 惨遭嫌弃的赤焰玉龙:呼呼! 本尊要离家出走了!别拦着本尊! 北凤珏果断的松开手,赤焰玉龙‘吧唧’一声摔在地上,摔惨了。 容月肝儿疼的捂住自己的眼睛,眼不进心不疼,掩耳盗铃,假装自己不担心。 这条龙当的,真是太丢人了。 解决了跟着的人之后,早前被派出去的那些家将也都纷纷的甩开了跟着他们的人,一个个的与北凤珏容月他们在途中汇合。 为了行事方便,众人依旧是单独行事。 北凤珏伪装成了一个文弱书生,而容月则是书生他媳妇。 这样一来,恩爱倒是比较正常,全然不似伪装。 季恒等人分别伪装成残废,丑女,江湖侠客暗中跟随。 今天丑女痴缠侠客引来一顿暴揍。 明日残废突然被侠客拖进小树林。 一路上倒是热闹。 眨眼的功夫,一行人便到了南蛮与圣武的交界地,此处俗称闵闲城。 闽闲城外深山连绵,而梭魔族人,便隐居在那里。 这一路,眉左与苏沄都不曾出现。 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直到这天,一行人刚到闽闲城,眉左这才一脸颓然的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我觉得他像是失恋了。” 容月小心翼翼的扭过头推测道。 北凤珏揉了揉容月的小脑袋,“他素来小气,追不到心上人,也正常。” 小气? 小气嘛? 那天你他么的问人家要梅花酿梅花酥的时候人家挺大方的啊。 容月默默的看了眼北凤珏,“这种人,放在我们那个地方,是很抢手的,女孩子都喜欢这一款。” 忽然间,北凤珏眉头拧了起来,“嗯?是么?” 全然没有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容月点点头,“可不是,这种禁、欲系的男人,一般都适合出演霸道总裁呢。简直就是行走的春、药。” 虽然没太听懂容月所说的话,可最后一句,北凤珏却是明白了。 行走的春、药? 嗯哼? 于是武安侯殿下转身从马车的暗格里取出一把折扇,下了马车,走到眉左身边,一言不发,突然‘哗啦’一声打开折扇,优雅的扇了起来。 折扇在京城里曾风靡一时,但是北凤珏一向都是武将的代表,这种儒雅的事儿,他平日里是不屑于去做的。 可今日,倒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居然破天荒的开始耍折扇。 一把扇子,文人气息十足,可在北凤珏的手里,就好比是一把短匕首,手指翻动简,折扇跟着翻动,帅气失足。 见容月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北凤珏勾唇一笑,然后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淡定的将折扇往自己腰间一别,回眸一笑,朝着容月挑起半边眉头,数不尽的风、流。 就差问一句:本侯好,还是眉左好了。 “握草!这么风、骚!” 眼瞅着周围不少女子和男子的目光都红果果的盯着北凤珏,容月的小醋坛子一翻,哼哼两声,拖着披风便下了马车,在众人的震惊中,容月突然朝着北凤珏抛了个小眼神,“相公~~” 北凤珏顿时忍不住的嘴角上扬,眼底只剩容月一人,正朝自己走来,眉眼如画,一眼万年。 眉左生生的顿住脚步,诧异的回过头望着俨然笑成了一朵花的北凤珏,他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 “咳咳。” 眉左有些无奈的咳了一声,希望堂堂的武安侯殿下能够注重一下自己的身份。 大街上笑成这样,真是不知收敛。 熟料眉左方才咳一声,北凤珏便淡定的回眸,“形神憔悴,诸事不顺?好生歇着吧。” 眉左无奈,深吸了口气,皱眉道:“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武安侯殿下拔出腰间的扇子,丢个眉左,施施然的接住朝着自己扑过来的容月,淡定道:“那就闭嘴。” 眉左:“……” 一如既往的不客气啊。 此番出行,所谓公事,却也为了眉左的私事。 虽然不知道苏沄去了何处,可眉左似乎也并不着急的样子。 大概是对苏沄比较放心吧。 毕竟那么沧桑,还那么能打,就算是放在敌军里面,也一定不会吃亏的。 北凤珏的打算便是潜入南蛮内部,先查当年的事情,顺便耗着他们,给他们添点乱子,回头再帮着晋国公将最后的事情处理了。 可不想,此事却有些令人为难之处,那便是容貌。 南蛮人生的粗壮,肤色偏黑。 “容小姐这样的,只怕是伪装都伪装不了。” 季恒如实的道。 且南蛮女人多凶狠。 容小姐,那分明就是温柔贤良淑德的典范啊。 容月苦着脸,“那怎么整?” 北凤珏也皱起眉头,若说是将容月单独的留在城内,他必然也不会放心。 可如果带上容月,又容月让人起疑。 一群人纷纷陷入了思考之中。 眉左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北凤珏,提议道:“闽闲城内也有不少南蛮人,听闻过两日便是沉金楼的大喜日子,好像是说他们的花魁被南蛮一个部落富贵大户人家的儿子给买走了,过几日便要回家成亲。” “所以呢?” 眉左提议完,北凤珏的脸就妥妥的黑了下来。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容月冒充那个花魁,被那个南蛮人带回去,而他们潜藏在众人的队伍里,如此才是最好的办法。 容月也有些犹豫,毕竟她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万不能再跟别人有所牵扯了。 瞥见容月的犹豫,北凤珏心中不禁有些得意,拉着容月就要走。 谁知身后,眉左却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挺直了脊背,“侯爷,此举虽然不妥,可却是动静最小也最为顾全大局的法子。如若容小姐有任何闪失,我愿意以命相抵。” 北凤珏顿住脚步,不自觉的握紧了容月的手,一字一句道:“她的安危,不是你可以以命相抵的事儿,而是本侯觉不允许发生任何的意外。” 第一百九十一章:吃醋直说啊 “北凤珏。” 容月突然叫住他,停了下来。 北凤珏的脚步一顿,回过头,对上了容月的眸子。 容月皱巴着小脸,一眨不眨的盯着北凤珏,就差在脸上刻上三个字:装可怜。 “嗯?” 武安侯殿下无奈的看着容月,坚决摇头,“南蛮人凶残,我不会让你冒险。” “可我知道你一定能护我周全的。” 容月睁着眼睛拍马屁,北凤珏能护她周全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容月若是扮作那个花魁,那么此行就会备受关注,此行必定危险。 北凤珏深深的看了眼眉左,眉头紧锁,转身将容月打横抱了起来,“答应你的事,我自会做到。她的注意,你想都别想,不可能的。” 眉左嘴唇动了动,似乎要说些什么,可见北凤珏那一脸的漠然与坚决,只得将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此事,是他太过于心急了。 回到房间 ,容月还没开口,便被北凤珏紧紧的拽紧怀里,长叹一口气,无奈道:“以后少拿这种话糊弄我。” 容月嘿嘿一笑,顺手就抓住了北凤珏的小尾巴,两人相拥,她立马便察觉到北凤珏身体的变化,瞬间滚烫,好像是被人突然间丢尽了沸水里一般。 电暖器都没这么强大的功效的。 容月憋着笑,软趴趴的趴在北凤珏怀里,“你不是答应了他的条件么?我觉得眉左说的,倒不失为一个法子,咱们可以顺着这个思路去想别的法子嘛。你是不是生气了?” 生气? 他怎么会生气? 他只是突然间有些看不眉左不顺眼罢了。 早知道,就应该先把他弄哑巴了再带上上路。 此时后悔,也没有后悔药了。 无奈,北凤珏只得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否认道:“没有。” “嗯?真的没有?” 容月挑起半边眉头,捏了捏北凤珏的小短尾巴,故意道:“既然你没生气,那我不如现在就下去,应了方才眉左的提议。” “不准去。” 北凤珏将容月紧紧的箍在自己怀里,脸色乌漆嘛黑的,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该怎么把眉左丢出去了。 不然,让季恒夜里给他下点药,直接打包扔城外自生自灭? 可万一遭了野兽,倒是麻烦。 楼下大唐,眉左突然‘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 有人在骂他? 楼上房内,容月笑嘻嘻的打量着正面红耳赤严肃否认自己没有生气的北凤珏,“不生气?那就是吃醋了?” “我没有。” 北凤珏这次否认的比第一次还快,耳根子也不由得红了。 小样儿! 还敢害羞? 容月忍着笑,一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姿态,身体前倾,“小美人儿,吃醋不丢人的,说,你要是真的吃醋了,姐有奖励哦。” 话音未落,容月突然脚下一空,一阵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来,已经被北凤珏扛在肩头,然后将人一屁股放在桌子裳,北凤珏的双手撑在桌子裳,将容月拦住,似笑非笑道:“小娘子打算怎么奖励我?” 卧槽!! 反将一军! 容月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被北凤珏给反套路了,纵然她这副老脸见惯了风浪,也忍不住的红了一红,然后在北凤珏一脸正派人士的庄严之下,默默的羞耻了一把。 这种感觉,就像是社会老大姐诱/惑乖乖好学生的感觉。 出门是会被打死的。 容月讪笑两声,默默的摸了摸自己的小下巴,试图转移话题:“我觉得其实跟着那个花魁他们一起混如南蛮境内也不错……呜呜呜呜” 接下来的话,自然是被堵在了口中。 北凤珏这一次与往常不同,不是细水长流,也没有温柔体贴,倒像是被饿久了的困兽,突然间找到了可口的食物。 容月深深的记得,有一次自己与季恒聊起过为何武安侯殿下驻守边疆多年,就连季恒都去够烂之地喝过酒,为何北凤珏从未去过。 季恒给出的答案是:侯爷吃素。女人吃肉。 容月将这句话奉为经典,至今都不曾怀疑自己这般主动有何过错,直到今天。 呜呜呜,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什么叫做自作自受,自己撩来的美男跪着也要享受。 呜呜呜,不准咬老娘的舌头啊。 嘤嘤嘤,爪子别捏了,老娘痒痒啊! 哇哈哈,救命啊,好想扑/倒哇。 满室春意,自然不必多说。 容月气喘吁吁的靠在北凤珏怀里,北凤珏领口的衣襟皱皱巴巴,脸色微红,早已动情。 屋外,眉左深吸了口气,这才淡定的敲门:“侯爷,在下有事相商。” 容月推了推北凤珏,怒了努嘴,“快去干正事。” 北凤珏一脸淡定的将容月的头发整理好,歪歪扭扭的衣衫整理整齐,这才转身开门出去。 眉左背对着房间门,他内力不错,里面的动静自然也听的清楚。 北凤珏出来时,衣衫已经整理整洁了,只是除了领口被容月抓的皱皱巴巴的地方,其他的倒是与平常无异。 北凤珏面带春风,一出来,就看的人一阵面红耳赤。 眉左无奈的道:“你好歹也注意点。” “注意什么?” 北凤珏明知故问,鄙夷的瞥了眼眉左后,“谈情说爱,还带推三阻四遮遮掩掩与你一样?” 这嘲讽,虽然尖锐,可却也像是一把刀子一般插进眉左心口。 他在感情之事上,拖泥带水,确实不如北凤珏果决。 北凤珏瞟了眼眉左,转身下楼,一边走一边道:“一炷香的时间,安排好,还要陪月儿用晚膳。” 大堂早已被清空了,这本就是一处药铺,是武安侯府在南边边境的联络点,即便是北凤珏不再南疆,南蛮的诸多事情,也都是一些曾经跟随北凤珏的老将领们在此地一同商量的来的。 所以这家铺子即便是提早关门,也没人怀疑。 听说药铺的老板是个身体病弱的人,市场犯病。 此时,大堂内,掌柜的早已等候着北凤珏。 北凤珏刚一下楼,掌柜的便半跪抱拳行礼,“大帅。” 北凤珏连忙上前,将人扶了起来,“多年辛苦,大恩不言谢。” 掌柜的擦了把老泪,当即便红了眼眶,哽咽道:“能为后也效犬马之劳,为百姓护一方家园,属下死而无憾。” “明日,还请你安排一下,带人去砸场子,季恒替换花魁,我与月儿扮作侍卫,混入南蛮,眉左暗中待人跟着,其他人原地待命,与晋国公相互配合。” “是。” 眉左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躲在柱子后面的季恒,感激的抱拳作揖:有劳。 季恒咬唇,欲哭无泪,为什么每次这种事都是自己,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侯爷,属下做不到啊。 北凤珏安排完,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什么般突然问道:“梭魔族那个女人,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你最好看好了。” 闻言,眉左脸色一变,动了动唇角,欲言又止。 一般眉左出现这种神情,要么就是有求于人,要么就是有难言之隐,而此时,显然是后者。 北凤珏深吸了口气,拍拍眉左的肩头,“你若是不想说,等你想清楚了再告诉我。不过有时候,计划总是没有万无一失的。” 一丁点偏差,都可能全军覆没。 这么多年的行军打仗,北凤珏每次指挥战役,都像是被人悬着一把刀子再头顶。 打赢了,损伤过重,他就被凌迟一刀。 打输了,他就像是被人直接剁了。 总之都是一个疼字。 这一点,没上过战场的人,很难理解。 眉左咬咬牙,苦笑了生,满眼凄凉的道:“苏沄,有可能就是戴儿。” 在场的人,皆为震惊。 小公主? 那个从前天真烂漫心地善良的小公主? 跟眼前这个心狠手辣脑子疑似有病的梭魔族沧桑女人是同一人? 不可置信。 北凤珏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复杂过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蓝颜祸水 这就好比私人单挑,只属于个人行为。 可如果伙同其他团队作案,那就是意义不同了。 目的变了。 尤其是,小公主与现如今的苏沄,相差甚远。 云泥之别,现在的苏沄就是烂泥坑里的一块泥巴,这样的差距,到底要经历些什么? “苏沄的习性虽然变了,可还是有许多下意识的动作,习惯,与从前一样。比如紧张的时候会捏衣角。而且,她对京城的地形,不赏园的构造,也都了如指掌。只是,我不明白她为何这么恨你。” 眉左说完,眉宇间的忧愁更深了几分。 谁都知道,当年的小公主是陛下最宠爱的女儿。 如若武安侯死在小公主的手上,那么一方面是寒了无数将士的心,再则,就是引起皇帝与北凤珏之间的相互猜疑。 如此看来,得益最大的,是南蛮。 北凤珏冷笑一声,“看来,南蛮人偷尸体,也很有一套。梭魔族向来不参与俗世纷争,这次却暗中帮助南蛮,为了什么?” 南蛮人崇尚武力,认为他们南蛮人是最威猛无敌的。 甚至有人会因为输了一次,而抛弃妻子父母,当场自尽。 实在是很难想到原因,能让他们这种崇尚武力的人,与梭魔族那种神神叨叨的人扯上关系。 眉左皱起眉头,“或许,梭魔族人能做到南蛮人做不到的事情。” 闻言,北凤珏的身体突然僵住。 南蛮人做不到的事情? 催魔曲! 难道,南蛮人早就知晓了自己的真身一事? 凤明简当初与南蛮世子的合作,如今想来,却也解释的通了。 各取所需。 北凤珏突然想笑,朝堂之上,皇室之中,堂堂一国之君与几十万将士奋力抵抗的敌人联手,只为平衡朝堂局势? 那些浴血奋战,马革裹尸的人,如此拼命厮杀,又是为了什么? 上位者不仁。 北凤珏猛地抬起手,一掌拍在身边的桌子裳,之听‘咔嚓 ’一声,北凤珏抬手的瞬间,桌子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大堂内,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似乎快要停止。 北凤珏嘴角衔笑,却好像满天冰霜扑面而来,所有人,一动不动,不敢出声。 这种打击,对北凤珏而言,是致命的。 “好,很好。” “噗” 的一声,一口血喷了出来,北凤珏眼前一黑,脚下踉跄两步。 “侯爷!” “大帅!” “北凤珏!” 容月听到楼下的动静,本来就躲在屋内看着下面的情况,不想这一看不要紧,居然看到活生生的吐血情节! 与影视剧中的番茄酱不同,容月在下楼的时候,都闻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儿。 容月几乎是从楼梯上往下滑,吓得一张脸惨白。 北凤珏被季恒等人扶助,深吸了口气,手腕上的赤焰玉龙浑身滚烫,像是感受到了北凤珏的愤怒,鼻子里呼呼地冒烟,好像随时都能着火一般。 “快,请大夫。” “请什么?这就是药铺,快扶侯爷去后院。” “赶紧的,帮忙。” 北凤珏眼前一阵恍惚,身上瞬间湿透,像是掉进了一个寒潭里,明明身体滚烫,可心寒的像是掉进了冰窖。 容月赶过来一把抱住北凤珏,“怎么回事?” 季恒简单的将事情给容月说了一遍,容月的眼中,竟是闪着几分杀气。 蠢货。 当今皇帝,就是他娘的一个蠢货。 “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刚才北凤珏安排的计划不变” 平日里大大咧咧惯了的容月,在此时,却突然冷静下来。 “可是,侯爷如今的情况……” “急火攻心,与其将此事继续耽搁,倒不如早些完结此事,也算是,告慰英灵。” 告慰英灵,那些曾经为了抵抗南蛮殊死挣扎的将士。 那些家中妻子老母翘首以盼,他们却再也回不去的人。 容月想到了京城里卖混沌的那位遗孀。 不由得心中一痛,冷声道:“淡淡。” 暗中,一路跟随从未路面的淡淡突然现身,报剑出现。 容月很少动用太师父暗卫的力量去处理过什么事,一则是武安侯府以及铁甲营的人办事成放心,再则,就是容月不想给北凤珏惹麻烦。 太师府嫡女的身份,足以引起诸多议论。 “小姐又何吩咐?” 淡淡恭敬的唤了一声,随后便垂下头,等候容月差遣。 容月诡异一笑,“传信回京,替爷爷递交一份辞呈,另外,容家之人,告病请辞,老娘就是养着一大家子闲人,也绝不让他们给那个蠢货效力!” 季恒咂咂嘴,与眉左家将等人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眸子里看到了震惊和赞赏:荣小姐威武。 说起来,他们家侯爷有有点太过于蓝颜祸水了。 为了他们家侯爷,朝堂得损失多少栋梁之才? 容家关系盘根错节,一旦容家有什么动向,便是影响整个朝堂的势力分布。 如此一来,老皇帝煞费苦心这么久平衡的局面,一夕之间,就要被打乱。 北凤珏艰难的撑着眼皮子,有气无力道:“不必如此。” “你闭嘴!吐血的人没资格说话。” 容月吓坏了,此时又是气又是担忧的喝完这一句,便在其他人的帮助下,扶着北凤珏去了后院。 后院是居住的立方,一个一进一出的小院子。 看得出,这里的老板是个武将,后院种满了各种蔬菜。 北凤珏被扶进去后,容月便蹲在门外,神情阴郁,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沉寂。 季恒抱着不远处的一棵树,小声道:“容小姐这副模样,该不会做出什么错误决定吧?” “你敢质疑我家小姐?” 淡淡拔剑,横在季恒脖子上,虽然容月的吩咐对他们容家损失惨重,可却又不失真性情。 季恒打不过淡淡,只得抱着脑袋求饶:“不是,不是,女侠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容小姐的决定是不是太过草率了?不需要跟容太师打个招呼吗?” “太师府当家之人,已经是我家小姐了。她做的任何决定,都无比正确。她所作的人和事,都无须像任何人禀告。这是在太师将暗卫交到小姐手中的第一天,小姐就有的权力。” 只是从前,容月不懂朝堂,也不在意容家是为了什么效力。 而今日,想必容月也是彻底的寒了心,才会做出这个决定。 季恒了然的点点头,“这样看来,我家侯爷真的可以入赘容家了耶。“ 淡淡:“……“ 这人莫不是个傻子吧。 容月的面前,是一个小园子,里面种着不少菜。 其中就有萝卜和白菜,都是白兔最爱吃的。 季恒一看容月这副伤神的模样,不由得碰了碰身边的淡淡:“要不,你去安慰一下?” 淡淡手上的剑往季恒那边一送,“我不擅言辞,你去。” 季恒都要哭了。 女侠,我去就我去,咱先把剑放下来不成吗? 和和气气的商量多好,作什么动刀动枪的。 “我去试试,你,你先把剑放下来。” 淡淡手上的剑一点点的往下放,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又威胁道:“若是安慰不好小姐,我便追杀你一个月。” 一, 一个月? 季恒想哭,为什么他的人生这么悲惨? 好像听起来就格外的凄凉呢。 摸了摸鼻子,季恒小心翼翼的朝着容月那边一步一步的挪了过去,小心翼翼的叫了声:“容小姐?侯爷会没事的。” 容月顺手揪了一颗白菜,在手上甩了两圈,觉得没意思,丢了出去。 季恒莫名的觉得脖子一凉,好像容月刚才甩的不是白菜,是他的脑袋。 “容,容小姐,侯爷修养几天,就没事了。” 容月突然起身,拍了拍手,“不必多说,从今天开始,南蛮的事情与你们无关了。这里的白菜,他什么时候吃完,什么时候下床。淡淡,我们走。” 第一百九十三章:这不影响喜欢你的人眼瞎 容月说走就走,季恒刚准备伸出一只胳膊去拦着,却不想胳膊还没抬起来呢,就被淡淡一掌劈了过来,顿时疼的他险些翻了个大白眼。 幸好及时收住,这才维护了自己英俊的形象。 屋内,一道金光衣衫,将自己盘成了一坨,蹲在了容月的脑袋上。 黄灿灿的,看着十分的令人……亲切。 季恒叫苦不迭,眼看着容月就要出了这家铺子,连忙在身后跟着叫道:“容小姐,去哪儿?” 容月头也不回,面无表情的往外去。 季恒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心中暗自流泪,侯爷啊,您赶紧醒醒啊,媳妇都要跑了! 是夜,闵闲城外,两道悠悠闲闲的在小道上晃荡。 乍一看,其中一人身材纤细,倩影如画,红色衣裙裹着她曼妙的身子,回眸一笑…… “小姐,深更半夜的,咱们来打猎吗?” 淡淡煞风景的开口打断容月的倩女幽魂梦。 容月幽幽的回头,抛了个电眼:“乖,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什么?老虎?小姐小心,奴婢今日只带了一把剑。” “哦,够了。” 容月无所谓的按住淡淡紧张的小手,淡定的好了块平整的地面,坐了下来。 赤焰玉龙从容月的袖子里迷迷糊糊的探出脑袋来:呼呼。 天怎么还没亮? 漆黑的夜色下,赤焰玉龙周身的光芒比月光更甚。 自从今天容月发现自己头顶上盘了一坨儿之后,就跟赤焰玉龙对骂了一个时辰。 一人一龙,一个呼呼,一个说人话。 淡淡在一旁听的一脸懵逼,容月骂完了,心里头也舒服了些。 一想到北凤珏,就又气又心疼。 他知道北凤珏身上有着铁甲营的整个精神寄托,甩手,不可能,造反,更不可能。 这个时候,北凤珏不只是武安侯,长公主之子,铁甲营大帅,而是全天下百姓的精神寄托。 只要有北凤珏在,他们就可以安居乐意。 却不想,在这一片得来不易的繁华之下,居然有这么龌龊肮脏的一幕。 容月甚至到底在气些什么,只是看着北凤珏这副模样,她就忍不住的想要动手。 风萧萧,夜露重,赤焰玉龙被冻的打了个哆嗦,默默的吐了一口火星子出来,点燃了周围的一圈杂草。 容月:“……” 待会山林火灾了你怎么整? 呼风唤雨么? 事实证明,赤焰玉龙,真的是这么打算的。 眼瞅着小火苗要朝着旁边蔓延,赤焰玉龙张开嘴“兹拉” 一声,吐了口口水,蔓延的小火苗瞬间灭了。 容月目瞪口呆,脑门上一阵乌鸦飞过。 龙跟人还真是不一样哈。 玩的游戏都这么刺激呢? 容月软若无骨的靠在淡淡身上,沉默的看着静谧的天空。 侧脸的弧度刚好陇上月华,未施粉黛,却绝色天成。 淡淡浑身僵硬,有点不知所措,好像是一尊铁器,突然遇上了一团棉花。 棉花容月叹了口气,满腹心事。 “小姐在担心侯爷?” “嗯。” 容月毫不犹豫的承认了。 “侯爷不会有事的。” 淡淡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僵硬的说了句套话。 容月豁达一笑,“他自然不会有事。只是有时候觉得,眼看着他身处时局,为我遮风挡雨,我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感觉,真是让人不舒服。” 淡淡一怔,似乎没有想到容月会这么想,不由得眉头一皱,反驳道:“不是的,小姐是真心对侯爷,侯爷也是真心对小姐,这样很好。“ “淡淡,你大概不会明白,因为北凤珏将对天下的好,都给了我一个人,所以我才会觉得自己幸运,却也心疼他。况且,我的存在,使得他只能在众多的选择中,没有任何选择。他此时的模样,也一定不想让我看到。” 即便是再亲密的人,都会有些难以分享的东西,因为他心里揣着不想对方担心的心思,所以往往会将苦痛都自己咽下,假装没事。 容月给他时间消化。 她等。 赤焰玉龙拍着自己的龙爪子打了个哈欠,呼呼! 小女儿情长,真是太复杂啦! 容月不说话了,淡淡本就话少,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只是,就这么一直坐在这里吗? “小姐,我们在这里……” “等。” “等?” “嗯,南蛮之事,既然是围绕在小公主的事情上,那苏沄就是关键,南蛮都是一群莽夫,本小姐才不跟他们玩呢,苏沄倒是有点意思。是吧,赤焰玉龙?” 容月说完,还不忘捏了捏赤焰玉龙的犄角,好像又大了些? “听说你今天早上偷了季恒他们的鸡腿儿?” 赤焰玉龙苦着脸,龙生悲惨,作为一条龙,居然沦落到要跟一群人类抢吃的,且那群人类居然要求它给摸一下才给一根鸡腿! 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他们龙,可是天下顶尊贵的存在呢。 赤焰玉龙越想越生气,于是愤愤的啃着自己的爪子,对自己悲惨的人生深深的感慨了一番。 “北凤珏让你三个月不准吃零食,你还敢顶风作案?当心他回头收拾你。” 空气中,浮起一抹淡淡的臭味儿。 赤焰玉龙正要‘嗖’的一下窜起来,不料它还没动,就被容月一巴掌拍在了草地上,顶了一脑门的黄泥。 呼呼! 本尊不要面子的啊!本尊的威仪霸气若是有损,本尊绝食给你们看! 淡淡眼神骤变,‘哗啦’一声拔出剑,挡在容月跟前。 容月云淡风轻的揉了揉赤焰玉龙的犄角,笑道:“出来吧,做笔交易如何?” 耳边风声一动,一道毁天地灭人寰的嗓音突然响了起来,如果说世界上有什么比这种声音更可怕的话,那一定是一口气把自己气死。 淡淡运起内力,突然发力,朝着声音来源的位置袭了过去。 然而,却被容月一个手势制止。 “苏姑娘,有没有人说过,你唱歌真的很难听?“ 容月盘着腿,连耳朵都不捂,嘴角含笑的盯着从暗处走来的苏沄。 既然眉左出现在闽闲城,那么苏沄一定也不远。 容月故意带着赤焰玉龙,就是吃准了,苏沄不会看上了赤焰玉龙。 话说这条龙,这么能吃,性格还这么傲娇,动不动放火喷水的,出售的话,标价多少比较合适呢? 苏沄一袭宽大的男装,套在她身上有些宽松。 看那款式,应当是眉左的。 这个…… 发生了什么? “你对眉左做了什么?孤男寡女,同行一路,你还穿着他的衣裳,姑娘,你该不会是对他……” “你胡说八道什么?信不信我一刀宰了你!” 苏沄目光凶狠,周身散发着一种令人压抑的气息,就像是腐烂了的棺材板,压抑,并非外在,而是本质。 容月笑嘻嘻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拎着小裙子跑到苏沄跟前,哥俩好的揽着苏沄的肩膀,“我跟你做笔生意?” 苏沄手上银针正要出手,容月又道:“你想变成烤人肉干儿么?” 一句话,成功的让苏沄的动作一顿,就在着空挡,容月眼疾手快的一把夺过苏沄手上的银针,飞快的扔进了草丛里,并且发表着自己的鄙夷之情:“你说你连个衣服都不知道缝缝补补,随身携带银针摆着好看吗?不如扔了。” 苏沄冷眼瞥了盐容月一眼:厚颜无耻。 如此没规矩的女子,当真是给世家贵女丢人。 “你放心,就算是你不会针线活儿,也不影响应该喜欢你的人眼瞎。” 淡淡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小姐跟梭魔族的妖女勾肩搭背,那妖女居然还真的没动手。 赤焰玉龙一边用爪子抹着自己的脸蛋,一边嫌弃的翻白眼。 混蛋,都是混蛋! 容月脑袋一转,瞪了一眼过去,赤焰玉龙立马乖巧无比的蹲坐在地上。 这个姿势,还是跟隔壁府里的大黄学的呢。 可标准了。 容月满意的挑了挑眉,转过头继续面对苏沄那张随时都有可能杀人的脸:“你这么沉默,一定觉得我说的十分的正确吧?对了,我在这等你好久了,你有吃的吗?饿了。“ 苏沄:“你在这里等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的?” 容月懵逼,“哎哟,这你可就说错了,不是我的目的,而是你的。” 第一百九十四章:要怜香惜玉啊 “什么意思?” 苏沄的目的,只有杀人。 之前只觉得容月厚颜无耻,此时却觉得这个女人简直就是脑子有病。 武安侯如此聪慧的人,怎会看山这么个女人? 容月无辜的眨眨眼,心里暗自叹气:看苏沄的表情,好像有点嫌弃自己? 啧啧,她这么美貌的女子,苏沄一定是嫉妒。 于是容月果断的抱住苏沄的胳膊,“你这一身的味道,应该也不是天生的吧?我说你们梭魔族的人,都跟你一样奇奇怪怪的吗?什么圣主?北凤珏是天上的玉兔知不知道?玉兔?你知道吗?就是那个天下第一美人的标配。哎,算了,说了你也听不懂,看样子你们梭魔族人的文化水平都不怎么样。不过你也不必觉得自卑,有时候你们这样挺好的,活的简单。” 容月语重心长的发表完自己的感慨,说完,却见苏沄一脸高冷的将身子一挪,甩开了她的胳膊。 容月:“怜香惜玉会不会?怜香惜玉懂不懂?” “留着让你的武安侯怜惜你。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为了你。” 容月飞快的回答,脸上的戏谑也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一脸正经的道:“不要怀疑你的魅力,对,我就是为了你,才来的南蛮,为了你,我愿意拯救全世界,听说梭魔族就在这众多大山里的其中一座,你介不介意,带我进山三日游呢?” “你当我梭魔族是什么地方!你想去就去!” 苏沄顿时厉声喝了容月一句,她刚喝完,赤焰玉龙便龇牙咧嘴的朝着她露出了自己的龙爪子,好像是准备将她撕成肉末。 “它倒是护着你!” 容月理所当然道:“它主人护着我,它敢不护着我?” 赤焰玉龙:呼呼! 自作多情。 “你带我去梭魔族,我将这条龙送给你,如何?” 容月话音刚落,赤焰玉龙顿时脸色大变,对着容月鼻孔冒烟。 容月;“……这是什么操作?” 自己在肚子里生火? 赤焰玉龙傲娇的别开脑袋,冷哼一声,假装自己不认识容月。 这个女人,愚蠢。 呼呼。 苏沄一脸漠然,“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做主?” “如果我说,你的催魔曲对我没用的话,你会不会觉得有点震惊?” 此言一出,苏沄脸色大变,不可置信的看着容月,“你什么意思?” 容月扯了扯嘴角,一脸无奈的道:“实在不好意思,我觉得我可能,能够御兽。而你们梭魔族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只能够控制走兽,而不是御兽吧?哎,真是的,老娘怎么这么优秀!” 苏沄:“……” “你果真能够御兽?” 容月心下暗叫一声不好,这念头刚飘出来,就看见草丛里,什么蛇呀,什么黄鼠狼啊,纷纷目露凶光的从树林里窜了出来,步步逼近。 卧槽! 要不要玩的这么大! 容月一脸嫌弃的盯着地上那一团一团的蛇,他么的大冬天的,把人家折腾出来,大姐你是多无聊啊? “如果您能让他们互相残杀,我就信你。” 苏沄淡然的看着地上的一群走兽,神情冷漠。 容月深吸了口气,“你这么重口味,你家里人知道吗?” “废话什么还不赶紧证明给我看!” 苏沄气势汹汹的冲着容月一顿咆哮,顿时吓得容月小心肝一颤,“你无情无义无理取闹,我不要跟你玩了!皮皮虾,我们走!” 容月转身抓住淡淡,带着人就要跑路。 可她刚动脚,身后就传来苏沄的声音:“不想让他们自相残杀?那你就自己死吧。” 突然,地面上的走兽不知为何,集体转换方向,朝着苏沄逼近。 苏沄拧起眉头,破罗锅一般的喉咙里传来一阵沙哑的声音,噪音突起,地上的走兽们跟疯了一般,互相撕咬,交缠在一起,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瞬间弥漫在臭臭的空气中。 那酸爽,别提了。 容月捂着鼻子,欲哭无泪:“再乱动老娘一把火少了你们啊!” 赤焰玉龙装模做样的朝着旁边的一团杂草吐了口火星子,‘哗啦’一声,地上突然窜起了一团小火苗。 所有的走兽,瞬间安静,一动不动。 龙,乃万兽至尊。 与凤同属帝王之尊。 见状,苏沄突然转身就走。 “哎,你做什么去?” 容月连忙抓住苏沄的腰带,“不准走!” 苏沄微微侧过脑袋,沉声道:“你打算这么跟我拉拉扯扯的回梭魔族?” 容月:“……我有心上人了。” 苏沄:“闭嘴。” “所以,” 容月斜睨了眼苏沄,“你不必多想。我对你这种女人,没什么兴趣。” …… 闽闲城内,北凤珏一口气缓过来,睁开眼,没看到容月,这才松了口气。 季恒躲在眉左身后,小声道:“侯爷,容小姐她,她离家出走了。” “什么?” 北凤珏煞白的小脸顿时黑了下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被眉左按住:“这么多年,我反省了一下,为何我与戴儿,最后会是这种结局。” “本侯没心情听你自我反省。” 说着,北凤珏已经穿上了外袍,准备去找容月。 眉左却严肃道:“因为戴儿自小,便被我护在身后,所以她只相信自己眼见,耳听,却不愿意去深究这其中的真相。侯爷,听我一句劝,容小姐身边有太师府暗卫统领,再则,太师府的暗卫,应该是随行的吧?她不会有性命之忧。” “让开。” 北凤珏皱起眉头,不为所动。 “侯爷!容小姐不是一般的弱女子。” “本侯再说一次,让开!” 一时间,两人对立而站,眉左无奈的看着北凤珏,“你不觉得你在遇到关于容月的事情就会失去理智么?” “即便如此,又如何?” 北凤珏冷声说完,突然揉了揉眉心,俨然还没缓过劲儿来。 很好,居然学会离家出走了? 他是要把她宠的上天了! 北凤珏眼眶通红,端起桌子上的茶盏,喝了一口水,便将杯扔在桌子上,转身坐了下来。 见北凤珏冷静下来,眉左松了口气,“南蛮情况复杂,除了晋国公,其他的基本都与太子有所沾染,若是他们知道你来了,却不施以援手,只怕日后回了京城,不好交代。” “本侯不需要给任何人交代。” 北凤珏面无表情的道,“知道便知道,本侯只有虚名,手上没有一兵一卒,难道想让本侯点石成兵?” “南蛮,你到底打算议和,还是?” “战。” 北凤珏突然改变注意,引得季恒等人一怔。 此时一战,有些艰难。 只是,这话从北凤珏嘴里说出来,他们就好像已经看到了胜利一般。 众家将纷纷跪地,抱拳恭敬道:“愿追随侯爷,誓死一战。” “派人去散步谣言,就说南蛮世子,实则死于南蛮人自己手中。本侯记得南蛮达格王爷一直都是南蛮王的左膀右臂,也是心头大患,不必传别的,就说南蛮王后与达格儿有染便是。” 其他的,不必传,百姓也能脑部一些东西出来。 闽闲城有一点好,就是南蛮人与圣武人聚集一地,谣言传的也快。 眉左不由得朝着北凤珏露出个赞赏的手势,“这些歪主意,我记得自从你正式统领铁甲应后,就用的不多了。” 北凤珏淡然道:“速战速决,引起南蛮内讧,对我们的战局是有利的。” 而相比起北凤珏的这个挑拨离间,南蛮也一直再挑拨离间。 只是效果甚微,除了皇帝陛下对北凤珏的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之外,他奈何不得北凤珏。 爵位,老皇帝不敢轻易废了。 怕铁甲将寒心,也怕自己的老母亲。 苛待他? 该给的压岁钱还是得给,不好太过分。 直接要了他的小命? 不行,或许还能用的上呢。 而南蛮人,一向脑子不好使,空有一身蛮力,只有达格王爷还有点脑子,可惜,遇上了北凤珏。 北凤珏交代完,突然皱起眉头,“傻狍子呢?“ 季恒一听,立马道:“被容小姐带走了。” 武安侯殿下‘咔嚓’一声,再此捏碎了一个杯子。 “该死!” ‘ 第一百九十五章:月儿不喜 闵闲城头条! 南蛮王室秘闻,王子之死究竟有何秘密? 格达王爷多年单身,倾慕之人竟是王后? 南蛮王有意禅位幼子,格达王爷不满? “格达王爷如果杀了南蛮世子的话,那么他下一步是不是该杀了南蛮王然后争夺王位了?” “呵,南蛮王除非是傻子,才会继续让他领兵。” “这可不好说,当初南蛮那世子被送去京城当人质的时候,听说就是格达王爷亲手将人送出王庭的呢!指不定,就是狼子野心呢。” “哎哟我他娘的,这种禽、兽,就得咱们武安侯收拾了去!” “我听说武安侯即将来南疆呢,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我家闺女从三岁起就等着嫁给武安侯呢。” “李老汉你真是不要脸哦,你家闺女如今才十岁不到,武安侯能看上你家闺女?”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是要打架的咧?” “……” 人群中,一男子身穿白色劲装,外披银色织金纱衣,脸上带着一张银白色的面具,衬得整个人丰神俊朗,只是周身的气质,让人望而却步,不敢靠近。 分明是神仙般的人儿,冷峻的侧脸弧度,青天白日里,像是忽然间迎着风霜一般,寒风呼啸而过似的,有种让人说不出的冰冷。 眉左距离北凤珏三步远,一前一后,走在闵闲城的长街上。 闵闲城多年来,因为经商贸易的原因,虽然南蛮与圣武时不时的打一架,可这里的百姓却安居乐意,从来不担心自己哪天被端了。 一个是地势原因,再则,便是当年铁甲营的驻扎之地,便是这里了。 后来铁甲营虽然班师回朝,南疆驻军也换了地方,但是闵闲城却一直都能安乐自在。 “北公子,你这副模样,倒像是地狱阎王前来索命,可否稍微的,笑一下?” 眉左被姑娘家围观了一路,因为武安侯殿下这一身的气质,更是让百姓们的视线热烈了不少。 “没心情。” 北凤珏漠然的回了句,眼神黯淡。 花魁今日就要被带回去了,北凤珏便改变计划,今日夜里就把眉左扮成女子,丢给那南蛮子,然后自己暗中跟进去。 如今天色尚早,去寻容月的人说城外发现一滩灰烬和一地的臭泥巴,北凤珏心中便猜到了,容月与苏沄应该是在一起。 “有那些暗卫跟上去,你也不必太担心,她,她终归本性不坏的。” 眉左不知道该如何为苏沄开脱,毕竟从见面到如今,苏沄都一心的想要对付容月和北凤珏,针对性太过明显,让他想要找个借口将这一茬带过去,都没辙。 再者,梭魔族人本就邪门的很,若是容月被苏沄带回了梭魔族的地盘,事情发展,恐怖就难说了。 按照容月的性子,这么突然间离开,北凤珏心中虽然担心,却也理解。 容月并非看起来那么随性所欲,她做的所有的事,都是为了太师府,或者他,想来这次自己是把容月吓坏了,否则她应该也不至于这么一声不吭的都不等到他醒来,直接离开。 而按照目前的趋势推测,容月最有可能做的事,便是胁迫苏沄去查清楚事情真相。 之所以说是胁迫,也是有原因的。 其一,容月身边有淡淡,保护她全身而退绝对不是问题,除非淡淡以及那些不曾露面的暗卫全体拉肚子,容月才有一点点的可能在他们那么多人的保护下被劫走。 再则,便是苏沄跟容月在一起,一定是容月占据主导,容月是个性情很有趣的女子,想必苏沄若是戴儿的话,应该也很难对这样的一个女子动手。 想到自家媳妇,北凤珏的眼神都变得如沐春风,周身的寒冰瞬间消融。 眉左目瞪口呆的看着北凤珏的背影,深深的叹气:能让武安侯冰山消融的人,真是能耐啊。 不远处,一小摊贩正在大声的吆喝着叫卖,摊上摆着的,也都是一些寻常的首饰。其中有一个檀木盒子里,装着一只淡紫色的玉簪,上面的纹路简单,可做工却相当的精致,在着一堆的首饰里面,一眼就能看见。 眉左蹙起眉头,眼看着北凤珏走过去后,另一位华服女子也跟着走了过去,两人同时伸手,捏住了那根簪子。 华服女子看起来不过豆蔻,唇红齿白,眉眼弯弯,笑起来娇憨明媚,与容月有几分相似,却比容月更有大家闺秀的贵气。 北凤珏抬眸,对上华服女子。 “咿?小哥哥你真好看,你是打哪里来的?这根簪子你要买了送什么人?是心上人吗?你成婚了吗?小哥哥觉得我如何?” 北凤珏面无表情的松开手,女子见他脸上戴着面具,踮起脚尖就要去摘北凤珏的面具。 却不料,北凤珏脚下一点,身子一绕,避开了女子,顺势还将女子已经握在手上的玉簪子拿到了手。 “你!你身为男子,怎么能抢女孩子的东西?” 女子咬着红唇,气鼓鼓的瞪着北凤珏。 “承让了。” 北凤珏说完,丢了一块银子给小摊贩,然后随手将玉簪自的盒子拿上,放进了袖子里,转身离去。 眉左挑眉,淡淡的瞥了眼华服女子,嘴角一勾,又是一条看上北凤珏这个饵的鱼。 这回,两人总算是并肩而行了。 “那女子一直在身后跟着你。” “真是麻烦。” 北凤珏嫌弃的皱起眉头,不悦道:“若是月儿在就好了。” 眉左无奈,“你好歹是铁甲营的大帅啊,难道还怕了女人不成?” 着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怕?是月儿不喜欢我被别的女人瞧上。” 眉左“……” 这得瑟瑟的炫耀感,是怎么回事? 容小姐难道还是个醋坛子? “天底下看上你的女子何其之多,若是都要计较在乎,容小姐怕是难以安生。” “你一个光棍懂什么?纸上谈兵。” 北凤珏冷嘲热讽,两人也多年没有这样轻松惬意的聊过天了。 自从凤灵戴之事发生之后,两人似乎就都沉默了。 纸上谈兵? 眉左停下脚步,“我与戴儿信步闲庭的时候,你尚且孤家寡人。” “当年风月,如今拿来说,你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况且,彼时你二人分得清是兄妹之情还是男女之情么?啧。” 武安侯殿下嘲讽完,面不改色的甩甩袖子,脚尖一点,借着轻功纵身一跃,人便跑了。 身后,华服女子满眼痴迷的盯着北凤珏离开的身影,“哇,这是神仙吧?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子呢!” 眉左摇摇头,“给姑娘一个忠告,他的确有家事了。” “没关系,我不介意的,我可以做平妻。” 眉左离开的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摔在地上。 平妻? “这……怕是不太可能。” “只要能嫁给他,每日看着他,我做妾室也无妨。” 华服女子话音刚落,旁边传来一股肉香味儿来,方墨气喘吁吁的啃着鸡腿,一边道:“妾室?你给我老大倒洗脚水都不够资格,更何况我还在这排着队呢。” 华服女子:“……” 早前因为处理一些商道上的事儿,方墨一直都是跟在容月和北凤珏后面的,今日好不容易赶上了,去铺子里一问,才知道他家老大居然一声不吭的出走了。 女子眉头一横,“哼,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喜欢我?” 方墨翻了个白眼,心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事儿,他还不知道吗? 此时,一座深山老林里,容月正坐在地上,委屈巴巴的揪着苏沄的袖子,可怜兮兮道:“我累了。” 苏沄深吸了口气,指着身后刚踩出来的几个脚印没好气道:“你刚走了二十米,就又累了?” 容月一本正经的点点头,“累了就是累了,你若是现在不管我,我就让赤焰玉龙放火烧山,想必这里距离你们梭魔族也不远了吧?古时有人为了求贤,不惜放火烧山,如今我也可以。” “你到底要怎样?” 这一路,苏沄拿容月算是彻底的无奈了。 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女子! 她一定要忍住,不能一掌劈了容月。 容月笑嘻嘻的对上苏沄的眸子,“你背我嘛。” 第一百九十六章:白衣圣主 赤焰玉龙立马玩起了吐火星子,喷口水的游戏。 呼呼,来呀来呀,本尊可喜欢玩这个游戏了。 淡淡默默的抱着剑站在后面,充当隐形人,反正自家小姐不叫她,她就只要跟着就好。 苏沄起初有想过要甩开淡淡,可惜在一次次的尝试之后,放弃了。 这他么的到底是什么人教出来的婢女? 怎么如此缠人? 比狗皮膏药粘的还要紧。 此时容月赖在地上,大有你要是不背老娘,老娘现在就放火烧山的打算。 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大概说的就是容月了。 苏沄深吸了口气,一边惦记着赤焰玉龙,一边寻思着,就算是将容月带回去,也算是完成了一半的任务,于是便一把抓住容月,将她的胳膊往自己身上一架,朝着白雾弥漫的深山里面走去。 “梭魔族是世代居住在这里的土著居民嘛?” “……” “他们长的吓人嘛?” “……” “他们每天吃什么呢?吃生肉?还是野菜?” “……” “你们村儿的村花,有我万分之一好看嘛?” “闭嘴!” 苏沄忍无可忍,扔下容月,抬起手就要去打容月。 可她还没动手,容月便立马抱住脑袋,哇哇的叫唤起来:“救命啊,杀人啦!劫色啦!” 淡淡身形一闪,立马拔剑挡在容月身前:“大胆!“ 容月干脆抱住淡淡的大腿,从她身后露出一个小脑袋,眨巴眨巴眼,“放心吧,她不会杀我的,毕竟她这么喜欢我。“ “喜欢?” 苏沄目瞪口呆,这个女人,到底还有没有廉耻心? 居然觉得自己喜欢她? 容月笑嘻嘻的对上苏沄的眸子,冷静道:“嗯,我看你每每看我的时候,都脖子发红,目光灼热,想来一定是爱我爱的深沉。加油,我看好你哦。” 树林里一阵静谧,加上浓郁的雾气,配上苏沄那张可怖的脸,一时间,气氛竟是诡异的让人觉得吸一口气儿都有可能会撞鬼。 容月眨眨眼,看老娘做什么? 虽然老娘很好看,但是老娘已经是有主的人了。 再说,老娘对女人真的不感兴趣啊。 苏沄深吸了几口气,脖子果然又红了。 不过绝对不是对容月有什么不干净的想法,而是单纯的想要一巴掌拍死容月。 现在拍死容月,自己安然逃跑的可能性,似乎不太大。 “你能不能闭嘴?” 苏沄几乎是已经忍到了极限,眼看着前面不远处就是梭魔族的入口了,马上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容月:“不能。” “我对自己嘴唇的线条最是满意了,哎,你还没说呢,梭魔族人,世代都居住在这里嘛?你也是嘛?你从小就在这里嘛?” 忽然,苏沄脚步一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与落叶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苏沄虔诚伏地,脑袋磕在地面,发出‘砰’的一声。 浓雾散去,露出树林本身的面目。 容月睁大了眼珠子,等待着重要人物的出场。 一般影视剧里,这种时候,多是有超级厉害的高手出现的。 只是,容月等了会,发现除了雾散去,树林里静悄悄的,别说是人了,就连只乌鸦,都没有一个的。 “你这是,拜菩萨呢?” 容月看了眼苏沄,起身往身旁的一棵树上一靠。 “别动!” 苏沄惊呼一声,可惜,为时已晚。 只见树林里的树木忽然间像是成精了一般,生出粗壮的藤曼,朝着容月爬了过来。 这让容月不由得联想到八爪鱼。 “小姐,小心。” 淡淡脸色大变,急忙抱住容月,挥剑斩断一根抽过来的藤曼,可余光一瞥,又是一根藤曼抽了过来。 刀剑寒光闪动,藤曼疯了似的生长,却只袭击容月。 “靠!老娘知道自己长得美,可是你们也不能这么欺负老娘啊!“ 赤焰玉龙:呼呼! 说的对。 这么欺负就跟在陪玩似的。 没意思。 苏沄冷眼旁观着这一幕,眉头深锁,好像是有散不尽的心事。 “傻狍子,愣着干嘛?放火。” 赤焰玉龙收到指令,立马从容月的袖子里窜了出来,扬起脑袋,正要吐火星子,树林深处,一道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本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它了,没想到,还能见着活的。” 赤焰玉龙:活的龙,没错,就是本尊。 淡淡神情严肃的挡在容月身前,提醒道:“小姐小心。“ 容月挑眉,“你打不过的,他们这些人唱歌就能难听死人,咱们不硬来。“ 闻言,淡淡一怔,“小姐的意思是……” 淡淡话音还没罗,容月突然普通一声跪在地上,‘哇‘的哭成了一个三岁的智障。 “大佬,你想要钱还是珠宝?我都能给你的哇,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一介弱女子,除了美貌和才华,什么都有的。” 容月抹了把眼泪,抬起头就要去看那人在何处。 可她刚抬起头,就见赤焰玉龙忽地‘噗’的一声,吐出一个火星子后,无力的摔了下来。 容月大惊,急忙去接住赤焰玉龙,没办法,这条龙虽然彪悍,可还小,顶多也就是刚出生一个多月,在人类中都是婴儿的状态。 “乖,没事的。” 将赤焰玉龙塞进自己怀里,容月抬起头,嫣然一笑,“大佬,出来说话如何?” 苏沄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容月,抿了抿唇,没说话。 “你这个小丫头,能够御兽?还来自另一个世界?” 藤曼突然间散开,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一个白衣男子从树林深处走了出来,那男子看起来倒也年轻,像是比北凤珏年长几岁的模样,可惜头发都白了。 容月凑上前去,拽住男子的一缕发丝,惊讶道:“这假发哪儿买的?看着质量不错。” 苏沄:“放肆!竟敢对圣主无礼!” 圣主? 这就是他们传闻中的圣主? 卧槽! 看起来完全没有高逼格的出场好吗? 灰太狼退场都还知道喊一句我还会回来的,这传说中的圣主,怎么出场就跟开玩笑似的呢? 白衣男子笑着看着容月,“如若你留下来,成为我梭魔族人,我便饶你性命,如何?“ 这男子,谈笑风生间,便将容月压制的死死的。 淡淡从这人出现的那一刻,就一动不动了。 看来不是不想动,而是被这个男人控制了。 圣主? 还真尼玛有点刷子。 “留下来的话,可以拖家带口嘛?我可是有家室的人呢。“ “据我所知,“白衣男子轻轻一笑,柔声道:“武安侯好像与你尚未大婚。” “婚礼只是个仪式,我们早已生米煮成熟饭了,我都怀了他的孩子了。” 容月睁着眼睛说瞎话,反正京城里早就传出了容月有身孕的消息,纵然是假的,可还是有无数的人深信不疑。 觉得容月一定是有身孕了,否则为什么武安侯殿下会对她百般宠爱妥协呢? 对,一定是的。 广大京城贵女们坚决不承认武安侯殿下会爱上女人。 男人也不行。 白衣男子愣了下,脸色微微一变,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便又恢复常色,笑道:“别闹了。” 温声说完,白衣男子不紧不慢的侧过头,看向地上跪着的苏沄,脸色阴沉,像是脸上堆了一团乌云,“废物!” 广袖一挥,一道劲风扫过,朝着苏沄袭了过去,容月离得近,当下便直接挡在苏沄身前。 容月只觉得肩头一痛,眼前发黑,便吐了口血出来。 “咳咳,原来,原来吐血,是这种感觉啊。” 真他娘得难受。 幸好,幸好北凤珏没看到这一幕。 苏沄震惊得抬起头,不可思议得看着容月。“你,你做什么?” 容月有气无力得翻了个白眼,一把抱住苏沄得袖子,撒娇耍无赖道:“要你心生愧疚,从此以后对我好啊。” 第一百九十七章:亲爱的,保护我啊 苏沄阴沉着脸,眸子里似乎有异样的光芒一闪而过,分不出到底是什么情绪,她松开容月,厉声喝道:“做梦!多管闲事!” 说罢,苏沄再次俯首叩地,“圣主,是苏沄办事不利,还望圣主见谅。” 容月有气无力的靠在树旁,招了招手,从容道:“喂,小白脸,你把我婢女放了,不然我哭给你看啊。” 白衣男主挑眉,温柔一笑,如四月春风拂面,暖洋洋的令人浑身舒畅。 “叫我红虞。” 容月眨了眨眼,“小白脸,我俩不熟,别套近乎。我有相公了,你别觊觎我啊。” 红虞不为所动,走上前替把容月扶了起来,好像根本没听见刚才容月的话一般。 “疼吗?” 容月:“疼你不也打了?” 马达智障。 这一掌下来虽然不至于要命,但是确实是钻心的疼。 只是容月在外人面前一向要面子,除非她乐意做作,否则就算是骨头断了,她也能在别人面前谈笑风生。 然而,事实却是…… 啊啊啊~老娘的肋骨啊,断了断了! 额头上,冷汗淋漓。 红虞淡淡一撇,云淡风轻的替容月擦去额头上的汗水,这才看向容月的胸口。 容月:“你瞅啥?” 靠! 小白脸你信不信老娘放火烧死你! 啊! “老娘的39f,羡慕吗?” 毕竟不是北凤珏,容月被盯毛了,语气也变得凶巴巴起来。 这要是换做北凤珏,容月一定还能蹦上去就是一个么么哒。 可是眼前这人,是随时都有可能会要了她的小命的人。 淡淡在一旁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咬牙切齿的像是要挣脱束缚一般。 赤焰玉龙蔫巴巴的从容月的怀中探出一个小脑袋来,气势汹汹的瞪着红虞:呼呼!本尊的人,岂容你嚣张放肆欺负! 容月顿时老泪纵横,总算是没被这条龙烧掉了头发,还有一座院子。 也没白给它吃了这么多的萝卜,院子里原本给白兔种的萝卜,自从白兔变成了北凤珏之后,就没人吃了。 所以全给喂龙了。 都是宠物,吃食也不必太过讲究了。 再说,冬天的萝卜,堪比人参。 否则赤焰玉龙能养的这么水灵灵的? 红虞盯着容月怀中的赤焰玉龙看了良久,四目相对,赤焰玉龙警惕的盯着这个长的比女人还要好看的人,心中一遍又一遍的感慨:北凤珏,有人看上你媳妇啦!快来啊!本尊是绝对不会插手帮忙的啊! 下一刻,赤焰玉龙试探性的开始吐口水…… “别白费功夫了,你这条小东西,还不是我的对手。” 红虞轻声一笑,淡定的拂拂衣袖,白雾再次涌起,容月只觉得身上好像被缠上了一根壮硕的蔓藤,拖着她的脚后跟一调,然后她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想吐。 “我,能不能,选择吐一会?” 能够感觉到的,便是耳边的风声,还有越来越近的淡淡香气。 但是大哥,就算是坐飞机你也得考虑一下乘客的乘坐体验吧? 倒挂着是几个意思? 终于,容月好像是被扔在了一团棉花上,怀中的赤焰玉龙踩在她肚子上,摇摇晃晃的,好像略有些晕车。 “你,你别乱动,我,我要吐了。” 容月说完,翻身坐了起来,‘哇’的一声,便吐了出来。 红虞立马嫌弃的后退两步,眉宇间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容月:“??” “苏沄呢?” 红虞捂住鼻子,冷声道:“去洗药浴了。” “她那一身的臭味儿,不是与生俱来的吧?” 而且,这么一个香喷喷的地方,怎么出来的人是臭的? 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合理。 此时容月四下一看,瞬间震惊了。 所处之地,可以说是一处世外桃源。 她坐在一处花丛里,半人高的认不出来的花,生长茂密,一望无际。 突然,容月的脚踝上,一股凉飕飕的感觉,容月后脊背一凉,脑袋瓜子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这,这是什么东西?我的脚,我的脚。” “别怕,不过是一条双头蛇罢了。” 红虞笑着蹲下身子,伸手拎起一条蛇来,放在手中。 那蛇,头尾皆是蛇头,整条蛇通体半透明,里面的五官构造隐约可见,滑腻的冰凉,让人忍不住的头皮发麻。 “你,你离我远点。” 容月一转身,一跳,八爪鱼一般挂在了淡淡身上。 “亲爱的,保护我啊!” 淡淡深吸了口气,将容月接住,正经道:“是。” 刚才被红虞压制的怒气和不敢还在心头,淡淡被刺激的不轻,此时见容月眼巴巴的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到自己身上,不由得一点头,沉重的将这个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你怕它?” 红虞似乎有些意外,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双头蛇的脑袋,一边拧着眉头看着容月,这眼神,好像有些淡淡的嫌弃。 简直不要太明显。 容月一噎,梗着脖子怒道:“你待会一定要消毒啊,不消毒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对,消毒了也暂时不必出现在我面前了。” 居然摸一条蛇! 一条蛇! 一条蛇! 不能容忍。 容月欲哭无泪,死死地抱着淡淡。 两人身高不相上下,只是淡淡看起来稍微结实一些,容月则有些羸弱,好像一阵风就能给吹跑了似的。 红虞轻叹了口气,无奈道:“可梭魔族,遍地都是虫兽,你必须得学着不怕他们。” 说话间,容月的脚边,几只黑色的,褐色的,她认不出来的虫子和一条蜈蚣打着架,消失在她面前。 容月:“!!” 靠! “我不要,我不学,我偏不!” 要她跟一群虫兽相处? 万一哪天被咬了一口,中毒了,她找谁说理去? 赤焰玉龙跟着从容月的怀里探出了脑袋,坚决的龇牙咧嘴,做出一副很是凶狠的模样。 呼呼! 放肆,本尊的人,岂能看得上这些低级的虫兽? 红虞好像看出了赤焰玉龙心中所想,当即便哂笑一声,淡淡的道:“你没有选择。既然你来了这里,就再也出不去了,所以,还是学着如何习惯,如何跟他们相处吧。” 出不去? 容月翻白眼,惹毛了老娘,一团三味真火烧了你这破地方。 “这里看起来,好像只有你一个人?” “你以为,梭魔族有多少人?” 容月:“!!!” 梭魔族,居然只有一个人? 这他娘的是在开什么玩笑? 别说是容月了,就连淡淡也有些震惊。 “你不会是,冒充的吧?” 容月咽了口口水,艰难的开口问道。 然而这句话问出口去,又觉得有些多余:“不对,你到底是谁?” 红虞优雅的勾唇,笑了下,柔声道:“我?我跟你们是一样的。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没关系,但是你要记住,北凤珏,必须死,而你,要帮我。” “脑子有病。” 容月翻了个白眼,将脑袋埋在淡淡的肩头。 就在刚才,她的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个画面。 容月也不知道那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当初的梦境中,真的有这么一幕。 她在梦境中,似乎见过这个男人。 虽然容貌如何不确定,可这一身的气质,绝对不会错。 困扰在容月脑子里的那个梦境,一直以来她都记得不是很清楚,也从未跟北凤珏提起过,怕给北凤珏带来困扰。 可今日,见到红虞之后,容月确定了,她梦境中的有些东西,或许是存在的。 比如,驭兽。 容月沉默不语,红虞似乎也不意外,只将人带到一个建在一棵参天大树上的房子里后,给容月安排了住处,这才不紧不慢的回了自己的地盘。 闵闲城内,夜早已黑透了。 一道商队正启程往城外南方走去。 那是南蛮的商队,其中有一顶娇子,轿子里摇摇晃晃的,抬着的,是这个商队的老板的未婚妻。 “停一下。” 轿子里,传来一道娇柔的声音,一群人的停了下来,放下娇子。 为首的男人蹭蹭蹭的跑到轿子前,嘿嘿笑道:“娘子,怎么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在想我家大美人 轿子帘掀开,一双雪白纤细的素手从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一女子穿着鲜红的嫁衣,从轿子里下来,朝着那人道:“我要方便。” “哎,好嘞,快去快回哦,我等你。” 女子一脸嫌弃的甩了甩袖子,朝着黑黢黢的树丛里走了进去。 眉左一袭女装,脸上涂了易容粉,远远的看了眼那女子的眉眼后,立马背过身去开始在自己的脸上搓捏起来。 女子走到树丛后,正要宽衣解带,不料脖子上一痛,她深吸了两口气,晃了晃身子,没晕。 季恒一脸懵逼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怎么回事? 他居然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 太他么的丢人了。 于是,季恒抬起手就要继续拍下去。 一双修长的白净的手忽然出现,拦住了季恒的胳膊。 北凤珏面容冷峻,淡定的看着眼前的人,轻笑一声,“姑娘功夫不错,不如我们做笔交易?” 一听到北凤珏的声音,女子猛地转过身来,兴奋道:“没想到吧,是我是我。” 北凤珏:“?” 眼前的女子,正是白日里的那个女子。 可惜北凤珏当时心中有事,没仔细看,如今这女子换了一身衣服,若是不说话,还真是看不出来呢。 女子笑嘻嘻的看了眼季恒,笑着道:“你们打晕了我,是想去南蛮王庭?” 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北凤珏的眉头一拧,扭头问道:“花魁是男人?” 季恒:“啊?” 花魁怎么会是男的呢? “姑娘是何人?” 北凤珏冷静的转过头,朝着女子行了一礼,神情严肃。 他们很有可能,歪打正着的截住了那个南蛮的富户。 南蛮女子身份尊崇,不少女子甚至还养男奴,传宗接代,或者是做苦力,身份地位比男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季恒等人打探消息,自然是不会习惯性的想到这一点,于是认为花魁一定是个女子。 却不想,那是个名叫花魁的男人。 正是被眼前的女子带回去成亲的男人。 女子豪放的笑了起来,“我嘛?我父亲是一个小首领,曾救过南蛮王,我姐姐是南蛮王后。哦,对了,我给自己取了个圣武人的名字,叫百冥月,好听嘛?” 南蛮王后的妹妹? 北凤珏淡淡的扫了眼女子,转身便要走。 他刚动,女子从身后就要扑过来抱住他。 谁成想,北凤珏脚下一动,脚尖轻点,便退到了一旁。 百冥月扑了个空,郁闷不已,“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真是无趣。” “我已有家室,还望自重。” 北凤珏周身的杀气腾腾的升了起来。 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若是换了寻常女子,早就退步了。 可百冥月却更加痴迷了,两只眼睛盯着北凤珏,都要盯直了。 “没关系,你可以跟我回王庭,如此你就是我的男人。你的妻子,我也会好生帮你照料的。” “不需要。” “你不是想去王庭嘛?我可以带你们去。” 百冥月自小在南蛮王身边长大,有些东西,她一看就知道了。 北凤珏等人的身份,自然不普通。 他们想去王庭做什么? 北凤珏没有理会,转身离开。 季恒立马抱着剑跟上,侯爷,等等我啊。 百冥月搓着小手站在原地,目光紧锁在北凤珏的背影上:“我一定要你成为我的男人!” 一行人离开后,并没有返回闽闲城。 眉左半面妆的走在北凤珏身侧,“既然不能跟着旁人混进去,咱们自己进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南蛮祭祀盛典快到了,探进去可以,但是人不能多。” 北凤珏说完,停下脚步,转身吩咐道:“调集铁甲将搜山,我想了想,月儿若是与苏沄在一起,那么只可能去梭魔族。” 搜,搜山? 铁甲将这两日陆续的也都分批的到了闽闲城,原本是为了支援晋国公而准备的。 眉左有些意外的挑起了眉头,“你从前从不因为个人之事给铁甲将下命令。” 身为武安侯,太后的外孙,北凤珏在铁甲营里,比寻常的将士还能吃苦,事事亲力亲为,就连当初只身闯敌营,都是自己一个人去的。 “罢了,若非是答应了我,你想必早就亲自去找了吧。” 北凤珏吹了个口哨,叫来玉狮子,翻身上马,“我岂会白费月儿的苦心?早日处理了你们的事,我就与她大婚。” 眉左:“!!” 你怎么说大婚就大婚? 不过,北凤珏和容月二人为他与苏沄所作的,还是让眉左深受感动。 南蛮王庭,一路关卡重重,好在北凤珏与眉左功夫都极高,轻功也十分了得,轻松的混了进去,倒是也没引起旁人的注意。 入了草原,两人一路策马,直奔王庭。 而他们的身后,一匹通体血红的马远远的跟着,马背上的女子,嘴角上扬,满心欢喜。 转眼,便是两日过去。 容月这一觉睡醒,发现屋内多了个人。 苏沄正端着一个碗,居高临下的看着容月。 要不是此时她的表情太过狰狞,容月都以为自己是要被那个啥了。 “咳咳,我知道我长的很美,可你这么盯着我,我压力很大的。” 一如既往的厚颜无耻,一如既往的胡言乱语。 苏沄冷冷的扔下碗,转身就走。 身后,突然缠上来一双手,紧紧的搂住了她的腰肢。 苏沄大惊失色,冷声喝道:“松手!” 容月撇撇嘴,不高兴道:‘都是女人,抱一抱怎么了?哎,你身上好香呢。” 以往只要苏沄出现,就必然会伴随着一股恶臭,可今日的苏沄,与正常人几乎无异,且身上还伴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沧桑的面容似乎也看着有了些变化,像是瞬间年轻了几十岁一般,毫不夸张的说,要不是那一身衣裳和白发,她还真没认出来。 “再不松手,别怪我不客气了。” 苏沄冷着脸,一点也不想跟容月废话。 这个女人,脑子有病。 容月打着哈欠,软趴趴的趴在苏沄身上,笑道:“你何时对我客气过?地主,你不打算带我去逛逛?” 毕竟是第一次来梭魔族,人生地不熟的。 不过好在,容月能够感受的到,暗处的淡淡。 想到这,容月突然沉默了下来。 苏沄咬着牙,提脚往外走。 可她走了两步,却发现挂在自己身上的人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般。 “你在做什么!” 容月被吓了一跳,有气无力道:“自然是我家大美人啊。我家大美人,温柔又美丽,才不会凶我呢。” 说的很有道理。 尤其是,北凤珏还有一条毛茸茸的小尾巴可以给她揉。 可苏沄,只有一腔怒气给她。 想到这,容月都觉得自己很是委屈。 “闭嘴!想武安侯,等他被我圣主抓住,你大可以当面想。” 容月翻了个白眼,“你当我傻吗?你家圣主能抓得住我家大美人?要是能抓住早抓住了,还用等到今日?不过你也不必难过,回头我大可以安排你家圣主见一见我家大美人的。” “如此,还真是有劳。” 门口,突然响起红虞轻柔的声音,今日的红虞,依旧是一袭白衣,手上捏着一条花斑蛇,走了进来。 “啊!!出去,你出去!” 容月一看到那种东西就吓得大叫,红虞倒是无妨,倒是把他怀中的那条蛇吓得乱窜,从红虞的怀里挣扎着掉在地上,扭头就跑,犹如见鬼。 红虞哭笑不得的看着容月,“你果真能够御兽。” 容月怒:“老娘可是很凶的,你想干什么?” 袖子里,赤焰玉龙探出自己的脑袋,晃晃悠悠的缠在容月的手腕上,两只金色的犄角闪闪发光,“呼呼!” 本尊超凶的,你胆敢对这个女人做什么?一口口水喷死你! 第一百九十九章:找个女人,给你搓澡 “原本还打算要了你的命,如今看来,你比北凤珏倒是更有价值。” 红虞毫不掩饰自己对容月的喜爱,云淡风轻的从怀中又抱出了一条蜥蜴,通体黑褐色,眼珠子又是赤红赤红的颜色,怎么看都像是随时都能冲上来咬一口的模样。 容月默默的后退了两步,躲到了苏沄的身后。 “你先出去。” 红虞淡淡的吩咐着,他话音刚落,容月便死死的抱住了苏沄:“不准去。” 苏沄蹙起眉头,冷声道:“我该去药浴了。” 药浴? 难道是这个变/态给苏沄下的什么毒? 但是看苏沄对红虞的恭敬,好像一点都不像是被他迫害了的样子。 一想到这,容月的小眼神瞬间变了。 “我们敞开天窗说亮话吧,我来这里,不是跟你一起养这些东西的。” 红虞似笑非笑,抬头柔柔的看向容月,“嗯,我知道。” “我来,是为了苏沄。” 说着,容月的视线不自觉的落在了苏沄的身上。 在苏沄的身上,有太多的疑惑。 好端端的一国公主,为何会离奇死亡之后,又以这样一副面貌出现在这种地方? 想到之前北凤珏跟自己所说的凤灵戴与眉左之间的事情,容月依稀间觉得,这里面还有别的事情。 苏沄怔在原地,眼神迷茫,好像在听一件别人的事情一样。 容月有些头疼,将赤焰玉龙塞给苏沄,笑着道:“麻烦帮我给我家傻狍子找些吃的,它比较挑食,辛苦了。” 何止是挑食? 他么的反季节的瓜果都是成筐的吃的。 这么小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塞得下那么多的瓜果的? 难道它还有埋在地下三尺高的胃? 这个问题,容月已经放弃了寻找答案。 苏沄自然知道容月这是想要支开自己,但是,对赤焰玉龙的渴望,使她妥协了。 赤焰玉龙:“呼呼!” 本尊才不要跟别的女人走呢。 本尊应该呼风唤雨,纵横云海才是。 不准抱本尊的肚子! 混账,本尊又不是兔子,捏什么犄角! 赤焰玉龙在苏沄手里拼命挣扎,若不是容月给她的小眼神严令禁止它喷火吐水,这会赤焰玉龙的口水都能把自己淹死了。 容月:去不去?不去我告诉北凤珏,扣你一年的零食。 赤焰玉龙委屈巴巴:呼呼!哼,本尊是绝不会轻易妥协的。 容月冷笑:哦?不妥协?没关系,待会姐姐我就找人给你搓澡去,找个女人,给你搓澡! 赤焰玉龙大惊失色:呼呼!混账!混蛋!放肆! 容月挑眉:如何?想清楚了吗? 赤焰玉龙任命的抱着自己可怜的小身板,委屈巴巴的上了容月它安排好的贼船。 话说,人间不是有龙神庙么? 龙的地位相当于帝王,难道不应该三百九叩吗? 为什么这待遇差别这么大呢? 赤焰玉龙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自己的龙声十分的悲惨。 而这一切悲惨之源,就是因为自己弱小。 不行,他要强大,要强大。 赤焰玉龙的周身散发着一层浅金色的光芒,淡淡的,身体隐隐灼热,好像是要爆炸了一般。 苏沄抱着赤焰玉龙离开后,容月一掀衣袍,学着北凤珏那般潇洒的坐姿,坐了下来,还不忘反客为主道:“不必客气,请坐。” 红虞哭笑不得,优雅的坐了下来,顺手给容月倒了杯茶。 容月:“你会不会给我下毒?” 毕竟这里蛇什么的这么多,要下毒也简单吧? 红虞苦笑一声,反问:“若是有毒,你喝吗?” “当然喝了,我死了,北凤珏就踏平这个破地方。怎么也算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吧。” 容月理所当然的说着,一想到北凤珏那杀气全开的模样,容月就有些心疼。 也不知道他此刻在做什么? 会不会内伤还没好? 应该不会生气吧? 他应该明白自己的心思的。 容月对北凤珏的要求不多,只有一点,偶尔能想起自己。 而此时的南蛮王庭,一望无际的草原,只是早已没了绿色的草,只剩下光秃秃的枯黄色。 一匹通体纯白的马正飞快的驰过,另一匹马紧随其后,一白一黑,在这枯黄的草原上,像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突然,“吁” 的一声,北凤珏勒住缰绳,远远的看向不远处的一颗石头,那石头形状奇怪,通体纯白,晶莹剔透,闪闪发光。 “看什么呢?” 眉左不解的顺着北凤珏的视线看过去,远远的,便看见北凤珏盯着一块石头发呆,“不过是一颗石头,看什么?” 北凤珏忽然笑了下,柔声道:“月儿说,有一种石头,璀璨夺目,坚硬无比,她管那种石头叫金刚钻,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 说着,北凤珏翻身下马,抬手运内力,竟是生生的用手,将那颗石头劈开,又朝着地面狠狠的一掌拍了下去,那石头便有些松动了,北凤珏一用力,将那石头从坚硬的石头中,分割开来。 “南蛮百姓竟是因为一颗石头,平白的遭受了一次地震,当真是可怜。” 北凤珏瞥了眼眉左,冷声道:“南蛮一马平川,百姓们又都是游牧为主,这点小波动,根本影响不到他们。” 就连战争,都无法撼动南蛮百姓,更何况是个小小的震动? 眉左彻底无语,深深的看了眼北凤珏,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你倒是很有当昏君的潜质。” “过奖。” 北凤珏淡定的收下评价,昏君? 他对着天下一点兴趣都没有。 凡夫俗子。 两人继续策马前行,南蛮王年纪大了,一向怕死,所以自然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把自己包裹了起来,所以想要闯入王庭所在地,功夫高强是必然的,还要有智谋。 “天色不早了,找个地方先将就一夜吧。” 北凤珏开了尊口,眉左一脸生无可恋,腿脚发软的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感慨道:‘铁甲营能成为天下第一强悍军队,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毕竟主帅这么强悍,将十天的路程,缩短成了两天,换了一般人,谁能做得到? 简直就是变/态。 眉左深吸了口气,腰上酸疼,虽然他功夫不错,可毕竟这么多年守着一隅了,缺少锻炼,自然是差了许多。 北凤珏在周遭洒了些防虫的药粉,随便搭了个小棚子,便钻了进去。 眉左叹了口气,认命的跟了进去。 “你这副模样,容小姐一定没见过。“ “若是她随我一同前来,我自然也不会这样,令她担心。“ 北凤珏淡淡的说完,将怀中的那颗石头拿出来看了看,果断的从自己的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拿着匕首背开始魔石头。 眉左:“……“ 真是个人才。 居然拿御赐的匕首,来魔石头? 这要是被宫里头那位知道了,得气个半死吧? “查清楚了那件事,你有什么打算?“ 北凤珏漫不经心的问道。 当年事发之时,他并不在京城。 所以事情到底是怎样的,就连他都不知道。 皇帝虽然狠心,但是绝不会因为皇权,而要了自己女儿的命。 这中间,一定发生过别的事情。 眉左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道:“果然是,瞒不过你.” 北凤珏挑起半边眉头,“果然是你?” 这一句果然,便说明了,他心中早有答案。 所有的事情,的答案。 眉左深吸了口气,“当年要造反的人,是我。“ 一柄银色的匕首,抵在了眉左的脖子上。 历朝历代,想要造反的人,如过江之鲤,多不胜数,而眉左当年,声望能背景,都不再皇室之下。 更何况,当年的太子,尚未成年,武安侯也在外征战,可以说是京城,就是个华丽的空壳子。 眉左祖上有些功德,朝中的支持者众多,当时的情况,只要他能控制皇宫内部,造反就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情。 北凤珏的脸色猛然一黑,冷声道:“所以,陛下非要戴儿死的原因是,她帮你造反?” 第两百章:苏沄,就是一个活死人 “不,是我造反,她替我,顶了罪。” 眉左拔开塞子,就要喝酒。 这种时候,满心的愁苦,这么多年了,总算是可以说出来了。 北凤珏当年不与他往来,并没有错。 因为他是那个做错了事情的人。 本想着,造反之后,再弥补戴儿的,却不想,戴儿竟是直接早他一步逼宫,被发现了之后,被烧死在寝宫中。 而戴儿出事的当日,他正因为自己所救的一个陌生人,而错过了最后一面。 有些事,不能去想。 北凤珏沉着脸将酒壶夺了起来,起身就是一拳头,狠狠的砸在了眉左的脸上。 打完后,北凤珏翻身上马,朝着王庭方向而去。 眉左揉着自己的下巴,面无表情的跟着上了马。 看来,自己果然是把武安侯惹毛了。 否则,他也不至于连口气都不给喘的。 南蛮王庭,南蛮王一共只有两个儿子,世子已经死在了京城。 剩下的,不过十来岁的样子。 而格达王爷居住的地方,十分的相近。 因为春天将至,南蛮百姓都兴奋起来,马上就可以到了绿草生长的时候,到了那个时候,他们的牛羊又可以长的膘肥体壮。 “王上的病情如何了?” “巫师已经做过法了,应该不会有事儿。” “嗯,外面的那些谣言,就不要让王知道了,省的王的病情加重。” “王后指的是,那些您的传闻?“ “我是王的女人,这辈子都是王的女人。若是让我知道了是哪个嚼舌根的在外面散发这些谣言,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远远的,北凤珏躲在半人高的草垛儿后,一身的气息隐藏起来,只是,体内丹田处传来一阵不适感。 这种 不适,北凤珏太熟悉了。 他第一次当着凤明简的面儿暴走的时候,便是这种感觉。 怎么回事? 体内好像流窜着一股强大的力量,控制不住。 北凤珏努力的让自己去将这股力量压住住,眨眼的功夫,身上的衣裳便湿了一片。 此时的梭魔族某个水池子内,苏沄正在一旁,手上捏着把刀,不知要做些什么。 池子里,赤焰玉龙身上的金光一闪一闪,从微弱,变得刺眼。 而它的身体,也在一点一点的变大。 呼呼,本尊要爆了。 苏沄将手中的匕首握紧了,冷声到:“你若是敢耍什么花样,我便一刀捅了你。” 赤焰玉龙很是无奈。 呼呼! 本尊一口口水喷死你。 居然认为它这么英俊的龙会耍花样? 那么低端的手段,岂是他们这种高贵神兽会去做的? 简直开玩笑。 随着水波荡漾,赤焰玉龙的身体,也在一点一点的长大。 嘴旁的两缕胡须闪闪发光,头上的鳞片也变成了赤红色。 脑癌的犄角,一点点的长大。 苏沄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有些没缓过神儿来。 “这,这,你要做什么?“ 赤焰玉龙:呼呼。 心好累啊,本尊自然是要长个儿啊。 难道本尊长个还要跟你汇报? 苏沄脸色大变,急忙起身,扯着嗓子就开始唱歌。 粗糙的声音,魔性的传来。 平静的水面突然一阵沸腾,赤焰玉龙的身体猛地被水花砸了一下,紧接着,水面突然躁动起来,一群水蛇从水底缓缓的游了上来。 一点点的靠近,逐渐将赤焰玉龙包围起来。 水蛇数量庞大,这个池子,好像是一个蛇窝一般,赤焰玉龙‘哗啦‘一声,从水中腾空而起。 “呼呼!” 一群愚蠢的低级兽类,居然敢跟龙争辉。 苏沄脚下后退两步,口中的歌声更加诡异起来,满池子的水蛇都在疯狂的躁动,好像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药一般,从水中跟着跃了出来。 赤焰玉龙盘旋在水池子上空,震惊不已:呼呼!翻了天了! 这群弱智的东西。 赤焰玉龙凌空一个翻滚,张口朝着那群蛇就喷了一团火。 “兹拉兹拉“的声音不绝于耳,阵阵烤蛇肉的味道扑鼻而来。 一条条黑黢黢的东西从半空中掉了下去,砸进水面。 而此时,树上的小屋子里,容月一本正经的盯着红虞。 一般来说,气势强的那个一直都是占据优势的。 所以她一定要气势十足。 “其实,你不必将我当作敌人。” 红虞抿了扣查,笑了声,无奈道容月对他的态度一直都是不怎么待见,不是陌生人之间的不待见,而是带着一种偏见。 容月翻着白眼,“不是敌人,却也胜似敌人。” 容月冷冷的回道,说完,还不忘瞪了眼红虞。 普天之下,只要是不待见北凤珏的人,都是她容月的敌人。 没有商量。 红虞慢悠悠的看向容月,“是因为武安侯?” “明知故问。” 容月继续翻白眼,这白眼翻得也十分的漂亮。 一定将她的不屑和鄙夷表现的淋漓尽致。 “他必须死。” “你脑子有病?北凤珏怎么你了?你上来就要取他的命?不可理喻。告诉你,要不是姐打不过你,早就把你扔山里喂狗了。” 容月起身,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再跟这种智障呆下去,她怕自己忍不住想要揍人。 然而,容月刚东,红虞便神不知鬼不觉的伸手按住她的肩头,“别着急。” 容月:“你想做什么?“ “不必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容月冷笑,“吃饭之前,我也不会跟白米饭说一声我会吃它。” “北凤珏并非凡人,这样的人存在在普通的世界中,只能给人带来无尽的恐慌,以及其他各个王国的无奈。天下朝局,需要平衡。” 天下,天下,天下算个毛! 容月心头一股怒气蹭的一下窜了起来,冷冷的看着红虞,“说白了,就是无能之人给自己找的借口 。北凤珏强,就该死,那你们这么弱,难道就应该活着?弱肉强食,自己护不住自己,还指望老天降下来一道雷劈死谁?” 痴人说梦。 容月浑身僵硬,耳旁更是不断地的响起外面的虫兽行走间交流的声音。 怪只怪,容月听得懂兽语,而这些兽类,似乎也很害怕容月。 她此时动弹不得,红虞好像也不着急跟容月讲道理,只自顾自的喝着茶,淡定道:“你想知道苏沄的事?” 容月冷哼一声,没说话。 “凤灵戴确实死了。” 红虞不紧不慢的解释起来,“所以苏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用药材养着的药人,内里腐烂的气息,自然需要药物治愈。或者你可以理解为,苏沄,就是一个活死人。” 活,活死人? 容月惊呆,这个词,她只从小说中看到过。 如今听见红虞这么云淡风轻的说出来,却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般。 这种感觉,令人毛骨悚然。 “你,你什么意思?” 活死人? 可苏沄看起来,分明就还有理智和意识。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又为何不知道眉左?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失忆。 这个想法让容月瞬间震惊了。 “她的记忆呢?” “封住了。” 红虞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说着最绝情的话,用着最平静的语气。 “你凭什么这么做?” “你觉得,一个同时被至亲和挚爱抛弃的人,记住前世,真的好吗?” 被至亲,和挚爱抛弃? 容月的脑海中,突然一阵剧痛,有什么东西似乎要钻出来一般。 至亲,挚爱?抛弃? “你,什么意思?” 苏沄当年是小公主,而眉左又深爱她,怎么可能会抛弃? “不着急,你以后会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现在,陪我去看看你那条不太听话的龙,如何?” 第两百零一章:挖陷阱藏萝卜? 不听话的龙,此时正盘旋在池子上空,一边兹拉兹拉的喷着水,一会看着几个蝎子蜈蚣喷几口火烧一烧。 呼呼! 要是有酱就好了,可以做烧烤呢。 苏沄黑着脸,她的御兽曲根本无法控制赤焰玉龙! 这条妖龙! 容月跟着红虞赶到的时候,乍然间看见盘旋在上空的赤焰玉龙,顿时嘴角抽了抽。 “大哥,你这样我以后怎么把你塞进袖子里?” “侯府也没有这么大的房间把你塞进去啊。” “不然你还是住山洞吧?嗯?” 赤焰玉龙:!! 放肆! 它堂堂一条赤焰玉龙,居然要住在山洞那种寒酸的地方! 岂有此理。 红虞面色沉重的看着赤焰玉龙,一身温润的气质骤然间被杀气取代。 杀气? 容月回头去看红虞,“龙肉不好吃的,你别乱来啊。” 闻言,红虞侧过头看着容月,见容月那一脸警惕的小模样,红虞竟是有些意外的红了耳根。 “弑杀上古神兽,会折寿。你大可放心。” “呼,吓死我了。” 容月拍着自己的小胸口,抬头见赤焰玉龙还在那儿自娱自乐,不亦乐乎,突然双手叉腰,怒道:“你还不给老娘滚下来!” ‘嘎吱’一声,赤焰玉龙凌空脚下一滑,险些没一头栽下来。 呼呼,本尊的小心肝啊。 赤焰玉龙慢腾腾的踩着空中的一朵云彩,幽幽的落了下来,飞旋在容月周身。 “没想到,不过一日的功夫,北凤珏的功力竟是增涨到此等地步。” 红虞似笑非笑,手指尖上一点银白色的光芒微微闪烁。 北凤珏,北凤珏! 封印都压不住你吗? 难道,在这圣武的大陆上,你还要成为一世王者吗? 红虞的脸上五颜六色的变化着,活像是一个调色盘。 苏沄半跪在一旁,低着头,愧疚道:“苏沄无能。请圣主责罚。” 这说跪就跪的习惯,好像不应该是一个公主应该有的吧? 哎,都说享受过万人膜拜的人,很难再屈膝。 可是她看苏沄,倒是无比的坦然。 “你看什么?” 察觉道容月的视线,苏沄的眼神猛地犀利起来,冷艳扫向容月,“再看挖了你的眼珠子!” “哎哟哟,人家好怕怕,美人姐姐你不要这么凶嘛,真是吓屎人家了。” 容月拍着胸口叫唤着跳到苏沄身后,一把揪住苏沄的袖子,果断的擦了把脸。 苏沄动作一僵,无语的望着容月,眉头皱了又皱。 “不准碰我。” 容月鄙夷的嗤了一声,不悦道:“你有的我都有,我有的你不一定有,有什么不能碰的?我还能给你塞个孩子出来不成?” “你!怎么会如此厚颜无耻!” 苏沄气的脸都绿了,她虽然不记得很多事情,可自小养出来的习惯还是无法改变。 比如看到容月对自己拉拉扯扯,她就很怒喝放肆。 袖子拉一拉便皱了,皱了便影响仪容,如此大不雅的事情,怎么能做呢? 容月软骨似的趴在苏沄的身上,唉声叹气道:“咱俩都认识这么久了,你还这么放不开?” “我与你不熟。” “谁说的?我们都这么亲密了,怎么,你不想对我负责了!” “你!” 苏沄被容月这么句句紧逼,眼看着就要动怒了,容月却突然笑嘻嘻的打断她,“恼羞成怒了。” 简直不可理喻。 苏沄冷冷的瞪了眼容月,咬牙不语。 容月浑然不觉的拍了拍赤焰玉龙的脑袋,柔声道:“这几日,叨扰你们了,我今日便打算离开此处了。” 苏沄的事情,再往下追究,对苏沄只能是伤害。 既然如此,倒不如就这样顺其自然,或许更好。 赤焰玉龙跟着点点头,呼呼,本尊早就受够了这个小破山了,早点离开才好。 然而,容月这话刚说出来,只觉得脚下一阵地动山摇。 “卧槽!你做什么?” 红虞优雅的理了理自己的袖子,转过身去,嘴角轻扬,笑道:“梭魔族你可以来,但是走,却不一定能走。” “你,你胆敢囚禁我?” 容月气急,翻身爬上赤焰玉龙的背就要伺乘龙而去。 谁知,容月刚爬上去,身上就像是被一道肉眼看不见的丝线拽住了四肢一般,身体不受控制的朝着地面摔下去。 赤焰玉龙急切的盘旋,想要跟去接住容月,然而,红虞广袖一会,赤焰玉龙猛地张开嘴喷了一团火出来。 然而,这火竟是朝着赤焰玉龙的方向烧了过去,而红虞,半分未伤。 地面裂开一道缝,容月的身体止不住的往下掉,她连叫都叫不出声。 蹦极都他么没这个刺激吧! 裂开的地面看不到尽头,就像是个无底洞一般,眼前的景物飞快的上升,容月的身体不住的往下掉。 她最后任命的闭上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上面喊了句:“我死了,眉左必死无疑!” 她话音未落,苏沄纵身一跃,跟着跳了下来。 地面的裂缝,缓缓合了起来。 恢复如初。 红虞面色铁青的盯着恢复原状的地面,动了动手,最终只是冷哼一声,转身拂袖离开。 赤焰玉龙疯了似的在一方天地下咆哮,可惜,容月听不见。 呼呼! 捉迷藏? 本尊最喜欢玩了。 人呢? 好疼。 屁股,腰,脑仁儿。 容月痛苦的挪了挪身子,只觉得身下软软的,有点淡淡的臭味儿。 “醒了就滚下去。” 苏沄抬手一掀,将容月掀飞了。 容月被掀到一旁。 谁知容月像是早就知道她要这么做一般,直接上了手脚,缠住了苏沄。 “你,你松开!” 这么女人,真是放肆。 容月抽抽嘴角,“不松,我冷。” “你抱着我做什么?” “废话,北凤珏要是在这里,我还会抱你?” 苏沄:“……不知廉耻。” 嗯? “风花雪月怎么就是不知廉耻了?你要是想眉左了,也可以提他啊。” 容月盘腿坐了下来,双手撑着下巴,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若非是环境太黑,容月就能看到,苏沄的脸,红了。 有些东西,深入骨髓,即便是没有记忆,她也能清晰的感受的到。 “你都为眉左跳陷阱了,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之间有暧、昧?” “闭嘴。” 黑暗中,响起一阵嘻嘻索索声,大概是苏沄在摸索找出口。 不过这种地方,会不会缺氧啊? 容月深吸了几口气,好像空气比地面上更清新呢。 “你们那个什么圣主,挖这么个地洞,是为了冬天埋萝卜红、薯吗?” “梭魔族地广人稀,空闲的地方有几个陷阱,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地,地广人稀? 是,整个梭魔族目前就看着俩人,可不是地广人稀么。 但是地广人稀你他么的就挖陷阱? 被迫害妄想症哦? 容月哭笑不得,摸索着走到苏沄身边,手指勾起她的一缕青丝,在手中轻轻的把玩,“我们一起逃出去吧。” 不然在这个地方,还不得饿死。 容月对自己此时的身材十分的满意,绝不能容许有被饿到变形而死这么令人绝望的事情发生。 只是,这个地方,会不会有老鼠啊? 容月浑身一阵恶寒,扭头就抱住苏沄,惊呼道:“不准招来那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不然我哭给你看!” 苏沄:“……” 要不是这个地方实在是多余的空间可以把人丢出去,她一定把容月扔出去。 黑暗中,两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一炷香后,容月心里默想:为何没有一只苍蝇吱一声呢? 苏沄坐在原地,心中懊恼不已。 那个人的死活,跟她有什么关系? 不过是有过几面之缘,借了一件衣服罢了。 她一点都不在乎。 耳旁,均匀的呼吸声缓缓的传了过来。 苏沄无奈的叹了口气,正要起身,身旁,突然传来容月的一声惊呼:“小心!” 第两百零二章:你怎么这么霸道 苏沄的整个身体都绷紧了。 什么东西? “怎么了?” 容月神情凝重,如临大敌。 看容月嬉皮笑脸惯了的,陡然间看到她这幅神情,苏沄还是被吓住了。 “你,你不要害怕,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容月语调都变了,一手托着自己的胳膊,一手咬着指甲,小脸凝重,“怎么办?看起来好可怕,好危险的样子呢。” “……到底有什么?” “一个怪物,正要靠近你,你不要动,真的很危险的。” “容月,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招……” “啊!!蛇呀!” 一声尖叫,响彻地洞,容月脚下一跳,抱住了苏沄,双脚缠在她身上,“呜呜呜,我怕,万一被咬了我中毒了怎么办?” 苏沄深吸了几口气,努力的让自己平复下来,绝对不能动手。 地上的一条小蛇,本来只是觉得这里来了陌生人而感到有趣。 却被容月这一嗓门,吓得掉头就跑,还因为跑得太快,撞在了一旁的墙上。 “下来。” 苏沄冷静道。 容月坚决摇头,“我不要,我就不。我怕死。” “你怕死?” 苏沄嘲讽一笑,“天底下什么东西遇上你,才是会怕死的。” 这条蛇,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圣主精心培养出来的万毒蛇。普天之下,只有这么一条。 虽然身材娇小,可毒性强悍无比。 更何况,此蛇凶猛,如若察觉自己的环境被人侵入,便会不管不顾的发起进攻。 但是容月这一嗓子叫下去,万毒蛇居然被吓跑了? 可见容月之凶悍。 容月松了口气,依旧环在苏沄身上,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头,低声道:“你知道这里怎么出去吗?” “不知道。” 容月:“……” 靠!这种令人失望的话,要不要说的这么决然啊。 容月觉得自己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你敲一敲,说不定这墙壁不太结实呢。” 容月打着哈哈,将脑袋搁在苏沄肩头。 说实话,每天夜里睡觉都提心吊胆的。 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北凤珏又不在身边,容月睡梦中总是梦到自己被人拖起来疯狂捅刀子或者就是逼着她吃虫子的画面。 想想都不能容忍。 苏沄嫌弃的翻了个白眼,之前只绝对的这个女人有病,此时看来,还病的不轻。 “放手。” 她拿出银针,朝着容月就要刺下去。 岂料,这银针还没捧着容月呢,容月便张开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姐姐我怎么这么命苦?受尽冷眼长到这么大,自幼被人欺凌,如今还要被人扎针,又不是容嬷嬷,怎么就这么喜欢扎针呢?可是容嬷嬷扎的,好歹也是皇帝的女儿,我这倒好,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居然还要被人扎针?” 苏沄:“……闭嘴。” “我就不,你要扎我,还不让我说话?你怎么这么霸道呢?” 苏霸道无语,默默的深吸了两口气,将容月推开,漠然道:“再不闭嘴,就一起死在这吧。” “哗” 的一下,容月从苏沄身上跳了下来,转身便摸索着朝着旁边走去。 “你能不能试着,往这里砸一拳头?说不定墙面真的不结实呢。” 苏沄拒绝跟容月交流,这个女人,脑子里装的都是木鱼。 然而,尽管这么想着,苏沄却还是忍不住,默默的运起内力,朝着墙壁狠狠的拍了下去。 “轰隆” 一声,墙壁,瞬间坍塌…… 南蛮王庭,北凤珏换上了一袭南蛮奴从的衣裳,打晕了伺候南蛮王的侍卫,跟着进了王庭。 相比起圣武皇室的金碧辉煌,南蛮王庭更有几分粗狂之气。 南蛮尚武,所以南蛮人随身都佩刀。 刀上的装饰越多,就代表着这个人的身份地位越高。 可是南蛮人生的粗壮,多数都是络腮胡子双辫子,北凤珏的容貌,太过出色。 于是他只得给自己也擦了易容粉,贴了假胡子,编了辫子。 这样一番折腾,倒是认不出自己的模样了。 南蛮王大帐内,巫师们进进出出,跳跳唱唱,看起来就跟跳大戏的似的。 “到底有没有打听到 武安侯的动静?” “王,京城里没有传出武安侯离京的消息,但是依照我的猜测,武安侯绝不会坐视不理。只是,圣武的皇帝好像不是很愿意放他回到军队呢。” “哼,要是没有圣武那个废物皇帝,我们早就被武安侯的铁甲营踏成泥了。” “王,武安侯必须死,我们绝不能跟圣武妥协,一定要攻入他们的都城去。” “格达,不急于一时,这些年,我们一直跟圣武打仗,元气大伤,需要休养。” “王,您是不是听了民间那些谣言?” “格达!我累了,你出去。” “好,我出去。” 格达转身,脸色铁青,掀开帐子,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副姿态,丝毫的恭敬都没有。 好像这王帐,是他的茅厕一般。 南蛮王气的直喘喘,却无奈,他早已垂暮,身子不好,两个儿子,一个死了,还有个年纪尚小。 即便是要与格达抗衡,也绝不是此时。 因此,他需要忍耐。 而民间的那些传说…… “你们都下去吧。” 南蛮王屏退巫师,一看到巫师,他就觉得自己似乎时日不久。 虽然,早晚如此。 但是他不甘心啊! 活了大半辈子,才知道自己可能被自己最信任的属下戴了帽子! 巫师们恭敬的退了出去。 北凤珏看了眼帐子内,却发现南蛮王病重,竟是没有用药。 于是,心中不由得冷笑,若非是病入膏肓,自己知道吃药也不过是给外人示弱,南蛮王又怎会如此? 想到这,北凤珏垂下脑袋,淡定的将一旁的酒杯给南蛮王推了推。 南蛮王心底憋着一口气,自然是端起酒来,一口饮尽。 喝完后,将酒杯往地上狠狠一砸,怒道:“魂淡,老子还没死呢!” 北凤珏垂下脑袋,低着头,不动声色的给南蛮王倒酒。 南蛮王年轻时,野心十足。 可是自从败给了年仅十几岁的北凤珏后,就有些受挫,一蹶不振,这才给了格达王爷机会。 格达王爷与王后的事情,倒也不是他随意捏造。 只是当年密探敌营的时候,曾撞见过。 南蛮王或许不知道,他一直寄予期望的小儿子,可能才是格达和王后的儿子。 这一点,北凤珏自然不会好心的告诉南蛮王。 他又不是容月所说的雷锋。 “倒酒!” 南蛮王这次喝完之后,没有砸杯子,反而是冷着脸,让北凤珏给他倒酒。 北凤珏面不改色,垂着脑袋正要给他倒酒,身边,突然寄过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婢女,淡定的给南蛮王倒了一杯酒。 那女子的手指,纤细白嫩,身材干瘪,虽然那张脸看着不错,可奈何身材跟根竹子似的。 南蛮人喜欢粗壮结实的女子,认为好生养。 所以南蛮王见到婢女的第一眼,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北凤珏也面不改色的嫌弃了一番。 眉左的这个装扮,半夜三更,足以吓死百号人。 “武安侯?我就算是死,也要拖着他垫背!” 武安侯殿下面无表情的给南蛮王倒了一杯酒,顺便不动声色的将他的帐内构造研究了一遍。 突然,南蛮王猛地伸出手,一把掐住北凤珏的手腕,厉声喝道:“你,新来的?哪个部落的?” 账外,侍卫么听到里面的动静,立马拔剑进来。 南蛮王脸色沉重,手上逐渐用力,像是要把北凤珏的手腕捏断似的。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杀气。 眉左的手不动声色的按在了自己的腰间。 这个老东西,还真是不好对付。 眉左正准备给北凤珏使眼色提醒他动手,先撤。 却不料,北凤珏竟是恭敬的一行礼,冷静道:“王,我是新来伺候王的。” 南蛮王从枕头旁拿出匕首,扔给北凤珏,一字一句道:“那你,给我杀了他。” 南蛮王的手,指向了一旁的眉左。 第两百零三章:杀了他 不得不说,无论是年轻力壮,还是即将垂暮,南蛮王都是这么的不讨喜。 空有一身蛮力,猜疑心重。 眉左脸上露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哀求的看向北凤珏。 好像是良家女子突然间遭了土匪无赖似的。 北凤珏深吸了口气,垂下脑袋恭敬道:“王,属下不敢。” “孬种!” 南蛮王嫌弃的瞥了眼北凤珏,一双小豆嫣儿好像把人都看扁了,枯槁的面容上写满了鄙视和嫌弃。 那眼神,高高在上,目空一切。 也不知南蛮王若是知道了自己面前站着的这个孬种,就是让他屡战屡败的武安侯北凤珏后,会使个什么表情。 当然,一定比吃了苍蝇好不到哪儿去。 “王饶命,属下自幼连牛都不敢杀。” 北凤珏诚惶诚恐的吹着脑袋,腰板挺得笔直,尽管做出了一副给南蛮王行礼的姿态,可那神情,好像是高高在上的王者,睥睨众生。 杀牛都不敢? 眉左一挑眉头,满眼的鄙弃。 武安侯殿下九岁捉猛虎,十岁射大雕,十一岁能生擒敌军将领。 不敢杀牛? 居然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口? 南蛮王莫名的觉得心头一阵烦躁,眼前这两个人,明明就是寻常的奴仆,为何他会如此烦躁? “你若不杀了她,我便杀了你!” 南蛮王不讲理起来,就是一副半疯的状态,手上的酒盏摇摇晃晃,里面本就不多的一杯酒洒出来了大半,北凤珏面无表情的看着南蛮王,眉头紧蹙。 “杀!” “快点杀了她!” “你这个孬种,你这个废物,你连个女人都不敢杀!你不配我南蛮的高贵血统。” 南蛮的高贵血统? 北凤珏眼底闪过一道寒意,当年南蛮王先祖曾臣服与圣武,也就是北凤珏的先祖,可后来,南蛮一族背信弃义,为了扩大领地,频频欺凌圣武边境百姓,圣武这才与之交恶。 这么多年,南蛮一族竟是没有丝毫的反省之意。 北凤珏一把拍掉南蛮王手中的匕首,面无表情道:“抱歉,我不对女人动手。” 眉左:“!!” 真是个找到机会就报仇的性子。 南蛮王的眸子里燃起了团团火焰,苍老的手上青筋暴起,“你再说一遍!” “我不会杀他的。” 即便是过往恩怨,也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即便是要杀了眉左,也是两人之间的事儿。 而非是南蛮王的威胁。 南蛮王冷冷的笑了起来,将手上的匕首捡了起来,抵在了北凤珏的胸口。 “你不杀他,你就要死。” “王要杀我,就动手吧。” “哼,找死!” 南蛮王手上用力一送,竟是真想杀了北凤珏。 就在此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道娇俏的声音。 “姐夫,我瞧上一个美人儿,还请姐夫帮我抢回来。” 张帘掀开,露出了百冥月的那张脸。 南蛮王虽然对王后感情一般,可对这个自幼看着性格不输男儿,还对自己曾有过救命之恩的百冥月,却是有几分耐心的。 匕首将将要递进去,北凤珏的身形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些,南蛮王回头看向帐口处,笑道:“你又看上了谁家的男人?” 百冥月笑嘻嘻的进来,拉着南蛮王的袖子,娇羞道:“就是,就是这个男人,我见了一眼,就再也忘不掉了。” 百冥月换上了南蛮人的衣裳,正是青春的时候,整张脸明媚的像是烈日骄阳,与南蛮王这一身行将朽木的气息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一看到北凤珏,百冥月就小脸通红,欲语还休,好像两人之间有过什么一般。 眉左似笑非笑的看向北凤珏,北凤珏的桃花运本就旺盛,这么多年了,若非是深居简出,又或者是一袭铁甲,怕是武安侯府的门栏和墙都要被求偶的女子们踏平了。 哦,不,有一位得逞了的。 容月。 北凤珏面色清冷,好像自己是一团空气一般,看也不看那一脸娇羞的百冥月。 南蛮王审视着北凤珏,忽地问道:“你可知他的来历?” 这人身上的气质,南蛮里少有人能有。 莫非是奸细? 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切不能出什么差错才是。 百冥月笑嘻嘻的晃了晃南蛮王的袖子,贴着他的耳朵低声说了几句,好在北凤珏和眉左都是内力高深之人,这才听清楚了百冥月的话。 “此人,是我在闽闲城的对郎,不知我的身份,如今也是为了寻我,才冒险来的这里,姐夫,您就帮帮我吧。” 对郎,在南蛮这边,就是相好的意思。 南蛮王好像也并不意外,无奈的摇摇头,叹气道:“你还真是个孩子,罢了,既然是你看上的人,那你就带走吧。这个婢女……” “婢女留下来伺候他,我倒是觉得正好。” 百冥月立马接话,生怕南蛮王真的对眉左动手,到时候北凤珏铁定不理她了。 这般貌美的男子,她一定要拿下。 南蛮王深深的看了两眼北凤珏,冷哼一声,便将两人赏赐给了百冥月。 百冥月的帐篷奢华至极,在着一群粗蛮的南蛮人的帐篷中,显得格外显眼。 一出南蛮王的帐篷,北凤珏便面无表情的朝着远方的草原走去。 初春降至,如今天气回暖,小草也冒了绿芽。 这两日,北凤珏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功力的提升,就好像是冲破了某种阻碍,似的。 不过想到这,北凤珏心底送了口气,赤焰玉龙跟在容月身边,自己强大,赤焰玉龙的能力自然也会有所提升,如此一来,容月便能更安全一些。 百冥月屁颠屁颠的跟在北凤珏身后,拿了一个羊腿过来,讨好到:“你饿了吗?” 北凤珏继续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南蛮人若是能够安守本分,也不至于守着这么一块宝地,却还要陷入战火纷争。 自古以来,战争之中,受伤的,只有百姓。 南蛮的礼教开化不足,崇尚武学,倒有几分不讲理的既视感。 北凤珏远远的闽闲城的方向,心中免不得的担忧,不知容月如何了。 想到这,北凤珏长叹了口气,情不自禁的呢喃了声:“月儿。” “什么?” 百冥月心中大喜,上前就要去抓北凤珏的袖子,不料北凤珏下意识的后退,冷冷的注视着眼前的人,“你跟着我做什么?” 南蛮王的小姨子百冥月,一向在王庭都是要风得风得人,此时被北凤珏接连拒绝多次,本来已经是按捺不住心中得怒火,可一对上北凤珏的这张脸,却又觉忽地恢复一脸的单纯明媚,笑道:“不是你叫我月儿的吗?” “南蛮人都喜欢给自己取圣武的名字,可是对于你们而言,只有南蛮人的名字,才是你们的名字。” 北凤珏说完,转身就要走。 身后,百冥月不甘心的跟了上来,“分明就是你方才先叫我月儿的!” “月儿不是你。” 北凤珏脸一沉,语气冷然,周身像是裹了一层冰霜。 百冥月的眉头紧蹙,眼珠子转了转,“你的心上人,叫月儿?” 北凤珏不欲与百冥月废话,提步就走。 背影挺直,气质芳华,迎着满头的斜阳,朝着远处走去。 百冥月在身后看的痴迷,不由得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这个男人,必须是她的。 而此时地下某处。 一条狭窄的通道内,容月正哭兮兮的拽着苏沄的衣服往前走。 着地洞太黑,伸手不见五指,她完全就看不见。 但是苏沄不一样,她常年泡药浴,视力比寻常人要好上很多。 只是,这几日因为没有红虞特制的药浴,她身上的臭味也越发的明显了。 地洞里不怎么通风,着味道便弥漫了整个地洞。 一开始苏沄自己还有些不自在。 但是在发现容月就跟五感失灵了一般之后,心中的一块沉甸甸的石头,这才放了下来。 “你记得你从前的事儿吗?“ 容月摸着黑,漫不经心的试探道。 毕竟苏沄是当事人,真相,她有选择的权力。 苏沄脚下不停,冷声道:“知不知道,都无关紧要。一个死人,有什么可争的?“ “你!!你知道?“ 第两百零四章:要是有人挖坑就好了 容月砸吧砸吧嘴,一般情况下,这种剧情不应该都是女主角一脸茫然,身份什么的忘却的记忆什么的,都是后知后觉的啊? 怎么到了苏沄这里,反倒好像是在看个傻子。 容月这个傻子。 容月:“……“ “不好意思,我重来一遍。” “不必了,我知道自己忘记了很多事。但是,我不在乎。” 一句不在乎,彷佛就否定了从前的一切。 容月的脚步顿住,她有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接话了。 这尼玛简直就是世界性的难题啊。 堪比我和你妈同时掉水里。 容月深思熟虑后,弱弱的叹了口气,“其实不知道也好。人总是活在当下的,背负着过往的包袱,反而难以前行。” 黑暗中,苏沄似乎是点了点头,空气中的臭味儿逐渐浓郁,容月有些不安的皱了皱眉,好心问道:“你这个,有没有药可以缓解一下的?“ 苏沄深吸了口气,摇摇头,“没有圣主的药舒缓,腐烂的气味儿便不会散去,先出去吧。” “哦。” 容月闷闷的应了声,心里有些愧疚,“这里出去,通往哪里?” 走了这么久,容月感觉她们两人就像是无头苍蝇一般,漫无目的的乱撞。 苏沄停下来闭上眼睛,想了想,忽地睁开,肯定道:“南蛮王庭。” 容月:“……” 呵呵,真是巧啊。 等等,为什么梭魔族的陷阱出去的路,是通往南蛮王庭的? “南蛮,和梭魔族有联系?” 红虞那种风华绝代的人物,好像跟南蛮那种风格也不搭边啊? 但是怎么看起来,这中间好像还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 苏沄想了想,皱起眉头,“圣主不曾提过,我也并未多问,只是曾在圣主的书房里,见到过一封信,看那字迹,是多年前的,羊皮纸的信封,如果我厄密看错的话,屋内还有一把南蛮王的贴身佩刀,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你问这么多干嘛?” “我……” 容月哭笑不得,只得厚颜无耻的转移话题:“你喜欢眉左吧?” 苏沄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了。 顺带着还拽着容月,险些一起摔了。 “你可以闭嘴吗?” 生硬的口吻,恼羞成怒的态度,容月突然间更坚定了这个想法。 想来眉左好像也不是太倒霉,至少苏沄失忆了,又喜欢上他了。 这个孽缘啊,孽缘。 “不可以,咱们本来就无聊,不说点有意思的打发时间,那多痛苦啊。” 容月说完,打了个哈哈,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多想有人在我头顶挖个坑啊,这样我就能重见天日了。” 苏沄冷笑一声,鄙夷道:“你倒是挺会做白日梦。” 容月:姐姐我的白日梦你不懂。 毕竟她也是曾经天上掉下个北凤珏的人。 啧啧,北凤珏。 而容月的头顶上空,赤焰玉龙一边揪着一只麻雀,一边用麻雀的羽毛开始挖坑。 这个地方,有臭味儿。 下面有人。 赤焰玉龙嫌弃不已,可一想到自己把容月弄丢了,又实在是害怕北凤珏回头把它烤了吃了,所以只能拔毛挖坑。 麻雀:呜呜呜,本宝宝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 然而,赤焰玉龙挖的愤恨难平,要不是担心自己用水冲有可能会把容月呼泥巴里,它早就喷水了。 奇怪,龙为什么不会打洞呢? 真是失策失策。 赤焰玉龙还在一旁郁闷,这边的麻雀一双翅膀捂着自己的小屁股,心痛到想哭。 呜呜呜,能不能换个地方拔毛啊! 龙很了不起吗? 有本事,有本事考虑双修呀? 赤焰玉龙冷冷的回眸,金色的眸子里冒着森然的寒意:没用的羽毛!为什么还没挖出坑来! 真是气死本尊了。 而地下,容月在休息一阵儿之后,实在是饿的头晕丫鬟,加上地洞里的气味儿实在是令人绝望,容月几乎要晕过去了。 “你别睡。” “不行,我,我要面见周公。” “从这里一直往前走,说不定能找到出口。” “万一出口被人堵死了呢?” “可能,可能上面有人会突然间挖坑,也不一定的。” 这句话,成功的燃起了容月的奋斗之魂。 北凤珏。 她深吸了口气,艰难的扶着墙壁怕了起来。 一向爱干净的容月,此时满身的泥巴,粉丝凌乱,早已没了太师府容小姐的光彩。 都说人生必须经历一次永世难忘的事儿,容月觉得,这个钻洞,应该就是这件难忘的事儿了。 “苏沄,我们也是同患难的姐妹了,你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容月气若游丝,宛若游离在命运的边缘。 当然,容月也确实觉得自己熬不住了。 他娘的饿啊。 苏沄叹了口气,“你说便是。” 人之将死,什么要求不能同意呢? 已经将容月视为将死之人的苏沄善良的点头同意。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一时心软,竟会让她的命运,发生如此大的一个转折。 容月嘻嘻一笑,果断的凑上前去,拽着苏沄的胳膊,将脑袋往她肩头一靠,自然而然道:“如果有一天,你觉得全天下都抛弃了你,也要坚信一点,有个人,永远不会抛弃你。” 苏沄:“……。” 脑子有病。 彼时容月也没多说,只觉轻轻一笑,憋着最后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这样不分昼夜的一直走,容月几度觉得自己要这么死在这里了,却都被苏沄拽起来,拖着往外走。 而头顶上方,赤焰玉龙一路往前跟,一路拔毛,可怜的麻雀,浑身光秃秃的,还要被赤焰玉龙揪着,想死的心都有了。 南蛮王庭,因为北凤珏的缘故,南蛮不少女子每日里都来百冥月的帐子前,想要一较高下。 与圣武女子不同,南蛮人不存在身份尊卑的问题,只有强与弱。 不过,百冥月倒是聪明,直接点派眉左上阵。 若是输了,眉左只能以死谢罪。 所以,这两天来,场场都是眉左赢得头筹。 这日入夜,北凤珏一人在往神坛处而去。 听说南蛮部落的首领们,生平之事都会写在羊皮纸上,存在在那里。 等死后,尸体也存放在那里。 北凤珏去那里,一来想要查探一下当年的事情,另一方面,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对于北凤珏而言,神探虽然看守严密,机关重重,可他本就对各种机关有所研究,南蛮的机关多凶悍,却不够精巧,对于他而言,并不困难。 几个暗器过去,将那些守卫都封住穴道后,北凤珏身形一闪,进入了神探内。 说是神探,不如说是一座陵墓。 只是,并不是密封的。 南蛮人只有身份极高之人,才有资格进入这里。 北凤珏脚不沾地,身影如魅,朝着神探中间而去。 神探内,弥漫着弄弄的药水的味道。 一则是防止尸体腐烂,二则是里面的卷册时间久了,上面的墨迹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难免会有些难闻的味道。 北凤珏并不多看,直奔卷册存放的位置而去。 八年前,八年前的事。 不多时,他便将有卷册挑挑拣拣的拿了些自己需要的出来。 视线所及之处,却突然发现自己所处的地面,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他所处的两块石砖,好像大小与周遭不同。 北凤珏放下手中的书卷,认真的盯着地面看了会,突然,眉头一皱,提起内力,将首长贴向了地面。 容月正走的疲惫,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了,突然头顶一阵晃动,吓得容月立马抱住了苏沄的大腿,“怎么回事?” 难道地震了? 苏沄仔细辨别,眸中神色沉沉,冷声道:“何人功力如此高深?竟能隔空撼动地面? 而上方,北凤珏收回手掌,深吸了口气,“地道?” 南蛮的神探里,居然有地道? 通往何处? 武安侯起身,四下查看起来。 机关这种东西,总是看起来最不起眼的。 北凤珏当年闯过不少敌营,或是危险重重的地方,对于机关这种东西,压根不放在眼里。 突然,一根长亮的烛台,吸引了北凤珏的注意。 他拧起眉头,过去轻轻的握住烛台,转了一圈。 地面,一阵摇晃。 架子上的卷册都在往下掉。 地面,缓缓的裂开了一道缝隙,里面一阵恶臭,飘了出来。 “美人儿,你在这做什么?危险,快走!” 百冥月一路跟着北凤珏到了此地,万万没想到,这神探中,还能有暗道! 眼看着因为暗道被打开,这出密室即将坍塌,百冥月想也不想,就去拉北凤珏…… 第两百零五章: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四个字,容月从未奢求过。 但是今天,她竟是有种被金蛋砸中脑袋的感觉,就好像买了一辈子的彩票突然中了亿万大奖,地面裂开的那一瞬,她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北凤珏。 令她魂牵梦绕,辗转反侧的人。 “宝贝儿,俺想你啦!!” 容月蓬头垢面,满身泥土,脸蛋上脏兮兮的,北凤珏素来爱干净,即便是相识不久得人,也会察觉到武安侯殿下得这一点。 就好比南蛮王庭里得杯盏金盆,北凤珏用之前,都会用随身携带得帕子认真得洗一遍,才会使用。 百冥月不识容月,只觉一股恶臭传来,紧接着地下就窜上来了两个脏兮兮得人,不辨男女,尤其是其中一个,居然还想行刺北凤珏! 百冥月想也不想,从头上拔出一把类似暗器似的得银钩,朝着容月射了过去。 北凤珏反手一掌拍开跟上来的百冥月,脚下一点,朝着裂缝下跳了下去。 “喂!美人儿,你疯了!” 这缝隙极深,容月现在才明白,为啥她这一路走的这么累了,完全就是因为,她走的是个上坡的地道啊。 之前掉下去的时候,不知道掉了多深,但是绝对比此时眼前的高度要深,这会抬头一看,妈呀,这是跳崖的高度啊。 百冥月被北凤珏一掌拍到后面,整个人又气又惊,可此时地动山摇的,整个神坛都在摇晃,她不敢在里面多呆,恨恨的跺了跺脚,扭头跑了出去。 容月眼巴巴的瞪大了眸子,看着北凤珏往下跳,急忙喊道:“别跳,笨蛋,你先走,快离开!” 苏沄拽着容月,将她往墙上一甩,容月被撞的脑门都在疼了,抬头一看,刚才她站的地方,一块巨大的石头,砸在地面。 这要是砸在她身上,还不得把她砸成个肉饼? 容月倒抽了口气,抬头去看,北凤珏竟是凌空将手中的长剑往石壁两侧一刺,然后自己身形一动,跳了下来。 容月看到北凤珏:两眼泪汪汪,美人儿,你没看见这都要塌了? 你这会跳下来,不要命了啊你。 北凤珏稳稳地落在容月面前,双眸早已通红。 “小花猫。” 北凤珏沙哑着嗓子,低声说了句,容月小心脏一颤,顿时脚下一跳,缠住了北凤珏的腰肢,将自己挂在她身上,然后大言不惭道:“你看,我是不是饿瘦了?” 北凤珏哭笑不得的点点头,附和道:“嗯,是。” “以后我要是想减肥,离开你自己出去吃吃苦,效果铁定好。” 容月信誓旦旦的说着,一边任由北凤珏抱着自己,脚下轻点,于是眼前的景物,飞速的下降,北凤珏毫无倚仗的,竟是请轻轻松松带着容月飞身往上跃去。 偶尔朝着两侧的石壁借力,脚落下的瞬间,都是一个个的深坑。 “等等,还有个人,苏沄,苏沄还在下面。” 耳边风声呼呼,北凤珏脚下不停,只是语气有些好笑的道:“莫不是你还想我抱别人?” 容月:“啊?” 回头一看,容月这才明白过来,北凤珏刚才踩出来的坑,都是留给苏沄借力的。 最先的一道力,是那柄剑,随后便是北凤珏留下来的一个又一个的坑。 想到这,容月果断的抱紧了北凤珏的脖子,摇头霸道道:“不准,不行,不可以。” 北凤珏似笑非笑的瞥了眼容月,忽地用力,只见一道光影闪过,两人便落在了地面。 而经过刚才的地洞山摇之后,神坛里倒是恢复了宁静。 诡异无比,就好像随时都能炸出来几个尸体一般。 容月拽着北凤珏的胳膊,吸了吸鼻子,感慨道:‘为什么每次跟你在一起,都要引起地动山摇,要么坍塌,要么地震,这么不太平呢?” “因为我对你的情意感天动地。” 武安侯殿下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完,笑着将容月往自己怀里一拽,转身朝着一旁的一块玉棺前拉了过去。 “怕吗?” 将人安置在玉棺材上坐下,北凤珏从怀里掏出干净的帕子,轻轻的替容月将手和头擦干净,至于脸? 脏一点好。 如今容月一袭男装,若是擦干净了,难免会引起百冥月的觊觎。 容月将自己的半张脸凑到北凤珏面前,笑嘻嘻的道:“擦脸脸。” 刚从地下出来的苏沄脚下一滑,险些一个跟头栽下去。 她倒是真的低估了容月这个女人的厚颜无耻程度。 原以为不过是跟自己相处的时候喜欢胡说八道,不想当着武安侯的面儿,有过失而无不及。 北凤珏笑的一脸淡定,将帕子塞进怀中,然后捧住容月的脸,温柔的吻了上去。 容月:靠,老娘没洗脸。 好丢人啊!!! 苏沄默默的假装没看见,朝着外面走去。 然而,视线一瞥,看到了玉棺上刻着的图纹。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容月坐在屁股下面的,应该是某位南蛮王的棺材…… 玉棺材:哭唧唧,老子一个棺材而已,到底得罪了谁? 好在北凤珏也知道这里不是叙事之地,轻轻一吻后,便松开了手,果断的将容月打横抱起,往外面走去。 而神坛里的动静,自然是惊动了不少人,其中就有南蛮王。 北凤珏刚走到神坛密道的门口,就察觉到外面围满了人,这种情况下,如果直接出去,就是自投罗网。 看来他的身份,暴露是必然的了。 容月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要不是见到了北凤珏,这会儿容小姐早已倒头晕倒了。 “嗷!!” “王,要不要先放神狼进去看看?” 格达王爷好心的询问,他话刚一出,百冥月便冷声打断他的话,“胡说八道!神狼又不会说话,即便是进去了,又能知道些什么?” 格达王爷对百冥月的作风早就看不顺眼了,当即怒道:“神狼是上天赏赐给我们与神明沟通对话的,它如何不能懂?“ “强词夺理,你倒是让它说句话给你听听啊?” 百冥月心里也着急,南蛮的兴衰与否,跟她没什么关系。 她的心里眼里,只有美男。 如今,就只有北凤珏。 世间如此多的男子,只有北凤珏,是她一见钟情,一眼万年的。 格达王爷冷冷的瞪了眼百冥月,嘲讽道:“你不去抱着你的男人们睡觉取暖,来掺和男人们的事情做什么?” “你!” 南蛮王头疼欲裂,皱着眉头打断两人之间的谈话,“好了,神狼进去看一看情况,月儿,你先回去吧。” “我不。” 百冥月刚才丢下北凤珏就逃,此时想想,竟是觉得有些担忧。 不过神坛内没什么动静,应该没事吧? 见百冥月态度坚决,南蛮王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转身让人将神狼放了进去。 神狼,是南蛮王室和部落首领们十年一度选出来的他们南蛮与神明之间沟通的神物,筛选条件严格,往往上千头的草原狼,只有一头能突破重重厮杀,活到最后,并且成为他们的神狼。 比之人类的竞争,有过之而无不及。 神狼被放进了神坛中。 这神狼与普通的狼不同,凶悍无比,只对神明认同的人恭敬,垂首,遇到它觉得可疑的,对南蛮有危害的人,就一定会咬死不松口。 当初南蛮王与兄弟和部落首领们争夺王位时,就多亏了神狼的认同。 因此,神狼的地位,无比尊贵。 苏沄皱起眉头,“外面人太多了,冲出去……” “先往后撤。” 北凤珏当机立断。 容月不会武功,他冲出去,倒是容月,护着容月也容易,可再加上一个苏沄,吃力倒不至于,就是担心会顾及不到那么周全。 容月拍了拍北凤珏的肩膀,低声道:“外面的石门开了。” 北凤珏果断带着容月,往里面跃去。 石门一层层的打开,一头通体纯白的彪壮野狼,从我外面缓缓走了进来。 锋利的牙齿上,还留着哈喇子,尾巴向下低垂,眼神犀利,绿油油的视线冷冷的扫过周边的一切。 “嗷呜!” 像是一位王者,巡视自己的王城,气势汹汹,不容置疑。 容月听到这一阵嚎叫声,心下一喜。 “我去看看是个什么品种的,回头训养成宠物或者坐骑。” 说着,容月从北凤珏身上跳了下来,扭头就要往外跑。 她刚跑出去一步,身体就被人拽住。 回眸一看,北凤珏正冷冷的盯着她,将她的手往自己手心里一攥,淡定的往外走去,“我陪你一起。” 第两百零六章:你就是一条狗 苏沄觉得自己似乎是一团无色有味儿的空气。 这两人,就不能看一看周边的人吗? 长叹一口气,苏沄无奈的等在了内室。 听外面那动静,应该是一头狼。 梭魔族人可以驭兽,但是并未到达什么兽类都可以操控的地步,类似那种凶猛异常的,操控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而容月,她连龙都能够驯服,更何况是一头狼? 于是,苏沄便心安理得的等着结果了。 容月一出去,就看见一条白色的,像是狗狗一样的狼。 “小宝贝儿,眼神这么凶,你是单身狗吗?” 神狼嗷呜的狂躁嚎了一嗓子,弱小的人类,颤抖吧。 然而,它一嗓子嚎完,却发现容月居然捂着肚子靠在北凤珏身上狂笑。 笑? 笑什么笑? 它们神狼的英姿很好笑吗? 容月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笑出来了,北凤珏怕她笑岔了气儿,淡定的给容月拍着后背顺气儿。 “它铁定是一条单身狗,你看,眼神里充满了妒火,这是来自单身狗的凝视。” “嗯,你说是就是。” 北凤珏对容月的话,不置可否,顺势回眸杀气滔天的扫了眼神狼,那眼神,犀利凶狠,比之神狼,丝毫不弱。 神狼下意识的后退两步,不好,这个人类太凶了,不好对付。 “它喜欢你。” 容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指着神狼,扭头看着北凤珏道。 神狼:嗷呜! 北凤珏挑眉,冷笑一声,从容月的头上取下她固定头发的发簪,然后将自己头发上的发带一分为二,堪堪绑住容月的一头青丝。 容月小脸微红。 古人喜欢什么描眉,挽发,可那都是别人的情调。 这一半发带,两人头上同款的造型,才是最嚣张的秀恩爱。 北凤珏给容月绑好头发后,这才不紧不慢的将自己的一头墨发简单的竖了起来。 纵然是残破的发带,可依旧抵挡不住北凤珏浑然天成的贵气。 容月甚至觉得,北凤珏这样的人,即便是穿着一身粗麻布衣,也能鹤立鸡群,贵气逼人。 这种气质,是与生俱来的,而非是旁人能够模仿的。 见容月一直盯着自己傻笑,北凤珏没好气的轻轻的在容月的脑门上敲了一下,然后将容月拉到自己身后,“这畜生凶狠,气势上,先胜过它。” 狼生性凶狠,无论是遇到多强的对手,首先想到的,一定你死我活,而不是臣服。 这也是为何狼能够被南蛮人如此偏爱的缘故。 容月冷静的躲在北凤珏身后,与神狼对视。 “嗷呜!!” 无知的弱者! 容月挑眉,瞪了回去:“你才无知,你知道什么是哈喽凯蒂不?知道什么叫做灰太狼?你远方亲戚你认识不?” 北凤珏忍着笑,冷静的与神狼对峙。 一人一狼,北凤珏的手上,只有容月的一根木簪子。 而神狼,牙尖嘴利,自幼便是在血河里沐浴成长,一向只有旁人死,它才能活。 北凤珏冷笑一声,突然手上一动,木簪子在神狼飞扑过来时,果断的朝着它的胸口刺去。 神狼眼神惶恐,紧急降落,身子重重的摔在地面,滚了两圈,这才避免了被刺死的命运。 只是,肚皮上,多了一条血痕。 北凤珏手下留情了。 他知道容月能够御兽。 只是为了给这头神狼一个下马威,好让容月能够轻松一些,他还是选择了这么做。 让神狼畏惧。 知畏惧,方能有所顾忌。 神狼目光幽幽,凶狠之色褪去几分。 对上北凤珏,它并不是对手。 人类,也有如此强大的吗? 容月见神狼不动了,果断的冒出自己的小脑袋,喝道:“坐下,狗子!” 神狼:!! 它是神狼,血统高贵的神狼,什么狗? 无知的人类。 容月翻了个白眼,揪着北凤珏的袖子,小心翼翼的从他身后走了出来,亲娘啊,这狼的长相太他喵的可爱了吧! 好像上去揉揉脑袋是怎么回事? 然而,容月的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 狼是有尊严的。 跟赤焰玉龙不一样。 某还在循着气味找容月的赤焰玉龙半空中突然‘阿嚏’一声,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于是,南蛮草原,迎来了它们入春前的第一场雨。 “下雨了,神明显灵了。” “这个时节下雨?天助我也啊!” “下雨了,下雨咯!” 南蛮族人们一想到即将肥沃的水草,就难掩兴奋。 以往要到三月底才能下初雨,如今竟是突然间就下起了雨,不是神明仙灵是什么? 神狼森然的眼神盯着容月,“嗷呜!嗷呜!” 容月哭笑不得的盯着神狼,进行恐怖的心理暗示:“你是一条狗子,不要学狼叫。” 神狼“嗷呜!” 它怎么可能是狗? 分明是狼。 容月知道狼与狗本是同源,加上她听得懂狼嚎叫的是什么意思,也能准确的猜到它的心思。 所以便厚颜无耻的进行着扭曲事实的大计。 “别闹了,你看你,两只眼睛两只耳朵一条尾巴四条腿儿,就是狗子。他们骗你的,其实你从小就是一只狗子,你娘不认得狗子,把你当儿子养了。” 北凤珏嘴角抽了抽,突然有些同情起这头狼了。 只怕是容月再说下去,这头狼就要对自己产生怀疑了。 神狼坚定不移,“嗷呜嗷呜嗷呜!” 的叫个不停,声音悲怆,愤怒难平。 “你这么叫也没用,是狗不是狼,这也不是你能选择的,只怪那些人太坏,居然骗你说你是狼。真是太坏了。” “狼和狗,是远房亲戚,虽然你不承认,可你要知道,你就是长的像狼的狗。” “他们每天给你吃肉吗?你一定不经常锻炼吧,看你这么彪壮,一定是仗着自己是条狗,抢了不少狼的肉吃。” “哎,你心里有什么难过的?怎么一只嗷呜嗷呜的叫唤?是不是因为没对象?” 神狼简直痛不欲生。 掉头就要往外跑。 能将南蛮神狼吓得扭头就跑的,容月也是第一个了。 苏沄在里面看到外面这一幕,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这一切,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容月笑嘻嘻的道:“空空如也的出去,他们一定会把你煮了吃了的。” 神狼脚下一停,回眸龇牙咧嘴的瞪着容月。 它为什么要跑? 它是狼啊,血统高贵的狼。 “你不如跟着我吧。” 神狼:“嗷呜!” 怎么可能! 它可是狼,怎么会轻易的跟人打交道? 似乎看穿了神狼心中所想,容月笑着道:“我养了一条赤焰玉龙,腾云驾雾的那种,每天都是喝仙露,纵横云海,你想不想见识一下?” 龙! 无论是对于人,还是动物来说,龙都是万兽之主。 即便是听到这个字眼,都让人有种被压迫的喘不过气儿的感觉。 “要不我们把它打晕了扔狗窝里吧,这也算是做了好事,送它回家了。” 容月抬头去看北凤珏,眼神狡黠,小脸上脏兮兮的,只有那双眸子,清澈明亮。 换了旁人,定然认不出这就是太师府容小姐。 可北凤珏只需要一个身影,一个眼神,就确定,她就是容月。 闻言,北凤珏妻管严的严肃道:‘嗯,听闻南蛮人的猎犬都是给狼群当陪练的,早晚都要成为狼群的腹中之食。” 神狼脚下一软,给跪了。 嗷呜,他真的是一条狗吗? 狼生不值得啊。 见神狼好像是臣服了,容月嘻嘻一笑,从北凤珏身后走了出去,朝着神狼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北凤珏始终警惕的瞪着神狼,狼狡诈,难免会装作臣服,然后反咬一口。 容月心里无比踏实,走到神狼跟前,揉了揉它的小耳朵,低声道:“乖,要听话,不然,龙就放火烧了你一身的皮毛。” 神狼瑟瑟发抖,什么龙,怎么这么凶残? 见外面局势已定,苏沄这才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容月和北凤珏。 一时间,有些心情复杂。 她应该是遵从圣主的命令,杀了北凤珏的。 可是,北凤珏对她的杀气毫不在意不说,似乎救了她一命。 加上,容月这层关系在里面…… 等等! 她跟容月是陌生人,什么关系都没有。 “你们打算怎么办?“ 容月和北凤珏之间的气氛被打破,两人纷纷回头看向苏沄。 北凤珏瞥了眼跟在容月身后摇尾巴的神狼,淡定道:“神狼乃南蛮圣物,他们奉若神明的使者,月儿能够使得神狼认主,你以为,他们还会杀了我们?” 苏沄:“……“ 这样都可以? 北凤珏说完,转身在墙壁上轻轻一按,石门一层层的打开,夜间的冷风吹了进来…… 第两百零七章:“孙悟空孙大圣派我来的。” “神狼啊,让神明赠予我们食物,让花香亲吻我们的面庞,神狼啊,你载着神明的旨意降临,请让我们为你歌唱。” 石门一开,外面便传来一阵高呼。声音缠、绵,饱含情意。 顿时吓得容月一惊,面容僵硬,久久难以自拔。 这个,怎么感觉跟传销似的呢。 这他么的是魔教吧? 神狼威武张扬的摇了摇尾巴,回头去看容月。 嗷呜! 我是神狼,是狼。 容月恶狠狠的瞪了眼神狼,威胁道:再嚣张我就暴露你是狗的本质。 神狼莫名的气势一弱,嗷呜嗷呜的叫了几声,跟在容月身边,乖巧的像是一条家养犬似的。 容月对此很是满意,得以的仰起头,朝着北凤珏露出灿烂一笑。 你看,我是有养狗的天赋的。 所以回去我们养一条狼狗吧? 武安侯殿下皱了皱眉,他绝不允许容月的目光和注意力落在旁人身上。 这是底线。 于是武安侯殿下轻轻摇头,将容月哀求的小眼神无视了个彻底。 “这怎么回事?神狼怎么会这么听话?” “神狼,这是神狼?” “没错,这就是神狼,巫师,你不是说,神狼只听从神明的差遣吗?是神明的使者吗?” 南蛮的巫师,地位极高,相当于祭司,一般说出的话,就算是南蛮王也会忌惮三分。 每一届的神狼都是由巫师选定,再经历千辛万苦才能享受荣光。 如果巫师此时否认了神狼,也就相当于自己打自己的脸。 可若是承认了,他实在是没有眼去看哈巴狗一样的神狼。 你怎么就认主了呢? 真是不可思议。 北凤珏眉眼淡然,掩藏再袖子里的手淡定的将容月的手握住,眉眼间满是柔情。 这样的北凤珏,是百冥月不曾见过的。 每次见到北凤珏,要么就是高不可攀的雪莲,冰冷无情不易亲近,要么就是满眼漠然,就差写着你敢靠近我我就揍死你几个字了。 或者就是视若无睹,眼中看不见旁人。 这样的人,会露出柔情? 百冥月的视线不自觉地朝着容月扫去。 这是张什么脸! 还是个男人? 不对,这么干煸的男人,他是怎么看上的? 想到这,百冥月才发现,自己居然连北凤珏叫什么都不知道。 见到北凤珏,百冥月立马皱着小脸跑了过去,紧张的眼睛都红了,“我,我刚才是要找人来救你的,你,你没事吧?” 北凤珏淡定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跟百冥月之间的距离,然后回头对容月道:‘我不认识。” 不认识? 容月抱着胳膊,目光落在了百冥月的身上。 看着一头的玛瑙宝石的,应该还是个贵族吧? 至少,也得是个公主那样的地位的。 否则着他么的头上的帽子上的宝石都能压塌了她。 “幸会幸会,你有对象了吗?” 这一问,问的百冥月一头雾水,“什么?” 什么对象? “就是,你可有相好的人?” 说着,与北凤珏对视了一眼。 这两个‘男人‘之间,经好像是炸出了火花般,闪瞎人眼。 百冥月咬着唇,也看向了北凤珏。 只是眼神刚动,就见脚边有什么再咬她的裙子。 低头一看,神狼正一脸正义的瞪着她,绿幽幽的眸子里,满是警惕。 “松开!” 百冥月脾性大,对上神狼,也不算客气。 但是在南蛮王看来,这就是不敬神明了。 于是,南蛮王当即便冷了脸,喝道:“月儿!” 容月:“?” 老娘给你个胆子,你敢再叫一声不? 纵然有神狼在,可顶多是保容月北凤珏苏沄三人不死。 可南蛮王在位也不是一两年了,此时乍然见看到三个人从神坛里出来,心中的疑惑,不言而喻。 “你们是什么人?” 北凤珏冷冷勾起嘴角,一字一句道:“是神明派来拯救你的人。” 北凤珏此人,身上与生俱来的就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质。 如寒冰般冷冽,像是朔月寒冬里破冰而出的一朵高山雪莲,睥睨众生。 南蛮王在位十几年,还是头一遭遇到一个让他感受到压迫感的人。 这个小子,什么来头?是敌是友? 这样的人,怎么也跟风尘之中的人扯不上关系,南蛮王不傻,百冥月当年强撸过不少良家贵公子,他不是不知道。 眼前的这小子,通身贵气,不容忽略。 就连他身后那个脏兮兮的小花脸,也是灵气逼人。 这样的一群组合,让人难免心中生起疑虑。 北凤珏的视线看向了远处,远方天际,隐约的有些水雾弥漫的感觉。 暗幕垂落草原之际,万物沉睡。 只是天际飘着的朵朵乌云,一道又一道的电闪雷鸣,雨水落入草地的声音唰唰传来,仿佛落在心尖。 武安侯殿下当年也在南方边境驻守多年,对南蛮人的习性和信仰一清二楚。 南蛮地处一片草原,全靠牧牛羊为生,每到冬月,天寒地冻,没有水草,也是他们最艰难的日子。 但是往往开春的第一场雨后,地面化冻,也就意味着他们的春天要来了。 南蛮人会在第一场雨这日举行春祭,感谢神明对他们的馈赠。 而神狼,则是他们与神明沟通之物,地位崇高,受人尊崇。 即便是南蛮王,见着神狼也要行礼,叩拜。 更别提南蛮的百姓了。 此时,神狼乖巧的站在容月身侧,时不时的用脑袋蹭一蹭容月的大腿:求求你不要暴露我是一条狗的事实,求求你了。 容月坦然一笑,放心吧,不会的。 一人一狼,分外和谐。 加上容月虽然脸上脏兮兮的,可她眼神清亮明媚,如黑曜石般,夺人心魂儿。 而北凤珏,虽然脸上擦了易容粉,让不亲近的人无法一眼人出,可那一身的气质,也如甚神祗降临。 唯独容月身后的苏沄,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怎么臭着脸? 哎,等等,怎么这么臭? 南蛮守卫们互相对视:你放屁没? 不,我没有。 你闻到臭味儿了吗? 嗯,我闻到了,是我旁边的二娃子放的。 南蛮王眉头紧锁,还冷冷的看向北凤珏,“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是月儿的新宠?” 月儿? 新宠? 容月小脸一沉,手不动声色的捏住了北凤珏的尾巴,轻轻一捏。 顿时,某武安侯殿下倒抽了口气,额头上细汗滚滚,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嘤咛。 好在武安侯殿下及时的将最后一个音儿咬住了,这才没当众嘤咛出声。 容月忍着笑,不动声色的捏着北凤珏毛茸茸的尾巴,笑道:“你就是南蛮王?” 无论是对上圣武老皇帝,还是南蛮王,容月都习惯了众生平等。 谁也不欠谁钱,大家也不必拘谨客气嘛。 南蛮王犀利的视线狠狠扫过容月,将手上的长刀往地上一放,“你是何人派来细作?” 容月:? 老娘怎么就是奸细了? “孙悟空孙大圣派我来的。” 她就是那个猴子派下来的逗逼。 没错,就是她。 北凤珏看了眼容月,摆着一副淡定的姿态,脸上的柔情敛去三分,“我路过。” 这谎话,说的一本正经的。 南蛮王挑眉,不屑的哼了一声,“为何路过此地?” “此处也没有写不准路过。” 北凤珏口气生硬,非但没有半分的做贼心虚,反倒是临危不乱,还能反将南蛮王一军。 南蛮王一向猜疑心重,若是他苦口婆心的为自己解释,说不定话容易惹上怀疑。 倒不如就将话说到半分圆满,他一半猜疑,一半信,让他头疼一阵也好。 南蛮王果然盯着北凤珏不说话了。 这样看了良久,就在容月已经要忍不住撸袖子动手前,南蛮王这才将信将疑的放过北凤珏,转而看向神狼。 “神狼,这又是怎么回事?” 神狼啊? 容月勾唇浅笑,淡定道:“它喜欢我。” 是不是? 容月低下头,威胁性的揉了揉神狼的脑袋,啧啧,这狗脑袋跟狼脑袋,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啊? 容月:“蹲下。” 神狼:嗷呜,我不,就不。 容月挑眉:你这条狗子,居然还敢反抗?快,蹲下,姐保你荣华富贵。 某神狼嗷呜安的呜咽了两声,乖乖的蹲下。 容月继续:“摇尾巴。” 神狼惨不忍睹的垂下了自己的小脑袋,委屈巴巴的蹲着摇尾巴。 与隔壁看门的老黄狗丝毫没有差别。 众人惊呆。 这,这是他们的神狼? 莫不是傻了吧? 巫师见南蛮王的眼神有异,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和地位,急忙带头高呼一声,“神女,请接受我的膜拜吧。” 神女容月:“??” excuse???me? 北凤珏侧过头,贴着容月的耳朵低声呢喃了几句,说罢,便将容月护在身后,挡住了她大半的身体。 巫师见容月一动不动,急了,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他这一跪,就认准了容月的身份。 于是接下来,守卫们一个个跟着跪了下来。 容月有种这些人在拜大仙的感觉。 南蛮王脸色阴晴难定,沉默片刻后,突然,手指颤抖着朝着苏沄所站的位置一指:“来人,将那个女人,给我抓起来!” 第两百零八章:都是颜狗 南蛮守卫们立马朝着苏沄这边涌了过来,一个个的手上紧握着明晃晃的银枪,面目凶悍,贼像土匪强盗。 当然,这是容月的第一感觉。 在这群土匪强盗看来,苏沄也不是什么善茬。 眼神忒凶。 南蛮王枯槁的面容,在黑夜的笼罩下,平添几分行将朽木的气息,那双鹰皋般的眸子,犀利的扫过苏沄的面庞,眼底一阵寒意。 容月下意识的将苏沄护在自己身后,用手臂杵了杵北凤珏,低声道:“南蛮王这是什么表情?” 北凤珏护着容月和她身后的苏沄,似笑非笑:“见鬼的神情。” 见鬼? 容月回头去看苏沄,笑嘻嘻的咧开嘴笑了笑。 苏沄:这个女人,脑子虽然不太好使,但是好像确实还挺可爱。 北凤珏将人捞进自己怀里,与南蛮王对视:“按照南蛮的规矩,神女凌驾于王之上,除却军政外,享受无上尊容。” 南蛮只有千年前出现过一位得到神狼认可的神女,着千年来,再未有一位女子能够得到神狼的认可。 而这条规矩,南蛮王因为心知肚明不会有神女的出现,因此对这条规矩也就放之任之了,万万没想到,今天居然冒出了个容月。 这个女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神女? “你们又如何证明,她就是神女?神狼虽然乖觉听从,可未必就是认同了,我南蛮下到孩童,也有驯养猛兽的习惯。” “你,叫一声给他们听听。” 闻言,容月抬手拍拍神狼的脑袋,眼神轻蔑的扫过南蛮王。 神狼摇着尾巴从容月身后走了出来,朝着容月摇了摇尾巴,然后高傲的扬起脑袋,“嗷呜,嗷呜!” 的喊了起来,这声音,倒是颇有王者风范。 容月挑眉:哎哟,不错哦。 回头,看向北凤珏:“我真的要当他们的神女嘛?听起来就要不能结婚的那种。可是我还要跟你扯证呢! 这般赤果果的幽怨,北凤珏竟是完全理解了容月话中的意思,微微颔首:神女要当,婚也要成。 之所以让容月认下神女这个身份,是因为南蛮人生性太过彪悍,没有约束,而唯独对信仰极其看重,容月有这样一层身份的保证,南蛮王不敢对她如何,百冥月也不敢对她如何,而巫师为了保全自己,也会护着容月。 嗷呜狼嚎过后,草原尽头,一群狼群像是集合似的,朝着这边飞奔过来。 一个个的身形矫健,绿莹莹的眸子像是夜空下的萤火,散发着阴森诡异的寒光。 南蛮王震惊的张大了嘴巴,下巴都要砸在地上了,冷着脸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这,这……” 容月靠在北凤珏的怀里疯狂翻白眼:狼神就是狼王啊。 此时这头狼分明正值壮年,自然是一呼百应。 狼群是群居动物,控制了头狼,便是控制了整个狼群,这也是为何十年一选神狼的缘故。 不过看南蛮王这个愚蠢的脑子,八成也想不到这么多。 狼群狂奔过来后,将南蛮王王的人团团围住。 他说的也不错,少数人可以驯养狼群,但是驯养出来的狼群,无论是作战能力还是野性上,都远不如野狼。 而神狼则是,天下狼群独尊的存在。 “神女有何指示?” 巫师笑嘻嘻的打破尴尬,他要当这个和事佬,既不得罪南蛮王,也不得罪神狼,如此才能保全自己。 这点小算盘容月自然是注意到了,不过人有的时候,也要学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被人留一线,日后也好相见。 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顺风顺水。 当然,除非你的相公是北凤珏,有可能的。 苏沄咬了咬牙,低着脑袋没怎么说话。 她到底该如何抉择? 趁机揭发容月不是神女的身份,借助南蛮人的力量,杀了武安侯? 她脑子里正想着,突然,容月从北凤珏怀里出来,转身抓过苏沄,正经道:“这是我的救命恩人,谁若是伤害她,就是与神明的旨意作对。” 南蛮王脸色铁青,犹如遭了猪瘟,“神明?神明是指引你成为神女,却并没有指引我放过细作!” “你认识她?”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北凤珏淡淡的说出了这句话的瞬间,着南蛮王的脸色陡然大变。 眼前的苏沄,正是当年的圣武小公主,凤灵戴。 而他之所以会变成苏沄,其中他也出了不少力。 原本想着将她培养成梭魔族的药人后,日后用来作为跟圣武谈判的筹码,却没想到,梭魔族的那个老东西竟然不识抬举,这些年来越来越不受控制,不顾一切的要置北凤珏于死地,甚至派出了他们培养了这么多年的苏沄。 想到这,南蛮王便不由得牙根痒痒,恨不能将梭魔族的那个老怪物拖出来祭祀神灵,但是无奈,那老怪物太厉害,又诡异,他也无可奈何。 容月抱着胳膊,好笑的看着南蛮王,从南蛮王的脸上,她好像找到了一丢丢的明明看她不爽却又打不死她的微妙感觉。 南蛮王深知此时不是公开苏沄身份的时候,只得一口咬定:“这等卑贱之人,命如蝼蚁,你既是神女,何必在意?” “闭上你的大蒜嘴。” 容月眼神一冷,抬手指苍天,凉风卷起她的发丝,那张从未有过什么正经样的脸上,突然间出现了一抹不属于她的狠厉:“违我令者,必遭天诛!” 声音刚落,只见天机,乌云忽然间卷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中间一片黑洞,带着未知的恐惧,就像是神明即将降临时的出口一半,令人不自觉的,心生畏惧。 而在高空深层云内,他们所看不见的位置,赤焰玉龙正在云里跟小麻雀玩捉迷藏。 愚蠢的笨鸟,怎么总是转圈圈! 愚蠢。 于是,在草原上的人看到的景象就是:乌云翻腾,电闪雷鸣,带着上苍的怒气,降临草原。 南蛮王惊恐不已,瞪着容月,难道她真的是神女? 不,这怎么可能? 北凤珏抬头瞥了眼云层,镇定的翻了个优雅的白眼,赤焰玉龙顿时浑身僵硬,默默的放过了被它抓在爪子里的小麻雀。 哼,本尊一定要跟聪明的鸟玩! 小麻雀自空中俯冲下来,果断的落在了北凤珏的肩头,讨好的蹭了蹭他的脑袋。 容月:“你这只小麻雀,居然还是只颜狗?“ 小麻雀茫然的抬头:宝宝不是狗,不是。 神狼心虚的避开了视线,耷拉着脑袋,犹如做了亏心事一般。 北凤珏嘴角轻轻一扬,用内力传音道:“这只小麻雀,倒是像你。” 容月:“咳咳,小麻雀,再占我男人的便宜,我把你烤了吃哦。” 这一声不咸不淡的威胁,对于麻雀而言,简直犹如灭顶之灾,于是小麻雀果断的扬起小脑袋,将所有的怒气发在了南蛮王的身上,“叽叽!” 小麻雀翅膀一挥,朝着南蛮王就啄了过去。 南蛮王:“……” 容月成功的给了南蛮王一个下马威,此时他心里正发怵着呢,一时没留神,竟是险些被一只麻雀啄伤了。 这要传出去,他日后的颜面何存? 南蛮王看了眼神狼,又看了看苏沄,心中很快有了计较。 既然苏沄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么他先把人留下来,放在眼皮子底下,总比自己撞去污纳后那里要强的多。 可是人总是这样,怕什么来什么。 即便是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 南蛮王为了避免武安侯发现苏沄的存在折腾了这么多年,却没想到,武安侯,就在眼前。 即便是苏沄容貌大变,可还有一人,能够精准的认出苏沄。 那就是眉左。 容月有心想要给苏沄和眉左机会,于是朝着北凤珏疯狂的眨眼睛。 后者淡定的勾唇,语出惊人道:“不如让她做个侍女吧?” 侍女? 容月听到这两个字,第一反应就是拦在北凤珏身前,生怕苏沄一时气愤之下,又要杀人。 然而,苏沄的视线却突然盯着远处的一个帐篷,难得的没有反驳,甚至连生气,都看不出分毫。 容月惊呆,扭头去看北凤珏。 后者不动声色的拉着容月的手,借着袖子的遮掩,在她的手心写下两个字:眉左。 第两百零九章:洁身自好武安侯 神女是做什么的? 据说是个摆设,好看的花瓶。 不能撒豆成兵不能劳作放牛牧羊。 更重要的是不能找对象。 这个悲惨的职业,五险一金虽然高,但是全年无休,规矩教条一堆,不得违反。 尤其是到了祭祀的时候,神女就要当个最好看最完美的花瓶,让神灵高兴,多赐福。 这种脑残智障的职业,令容月头疼欲裂。 坐实了神女这个身份,容月就抱着北凤珏不撒手了。 月儿的新宠? 那个叫月儿的是哪个山沟里的蘑菇? 给本小姐站出来。 百冥月纵然喜欢北凤珏,可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跟神女抢人。 于是,百冥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仪的男人与容月双双进了帐篷。 不多时,百冥月找了个地理位置极佳的地方,蹲墙角。 容月一到北凤珏的帐子,就果断的瘫在了床上。 太累了。 她爬地洞爬的人都要虚脱了。 赤焰玉龙现如今个头略大,也不能自由伸缩,无奈,容月怕引起轰动,于是让它去牧羊了。 不,牧狼。 神狼始终守在帐子外,忠实的堪比看门狗。 见容月眼底满是疲倦之意,北凤珏轻手轻脚的替容月脱了鞋袜,将人身上的外袍脱了下来,然后换上了他自己的干净的衣裳。 虽然有些宽大,可也是他贴身的衣物。 望着容月那张脸,北凤珏不禁扬起了嘴角,拢了拢容月垂下的发丝,轻轻的捧在手里,一点一点用手梳顺了。 容月睡梦中,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身边熟悉的味道,不由得往北凤珏的怀里钻了钻,“宝贝儿,抱抱。” 黏黏糊糊的语气,?带着女子特有的柔媚娇憨。 北凤珏心中欢喜,分开多日,他早已按捺不住,此时重逢只恨不得将容月藏起来,这辈子都只能在自己所控制的安全范围之内。 “宝贝是谁?“ 武安侯殿下轻轻的捏着容月的小鼻子,似笑非笑。 帐子外,百冥月红着眼眶捂着嘴,又震惊又气愤。 这样温柔的语气,本是属于她的,此时居然尽数给了一个凭空冒出来的女子,不能容忍。 尖锐的指甲嵌入肉里,丝丝疼痛,蔓延开来。 容月笑着把脑袋往北凤珏怀里拱了拱,嘻嘻的笑着不回话了。 北凤珏回头看了眼帐子外的那道身影,眉头一皱,不悦的夹起旁边的一颗葡萄,朝着帐子外的那道身影射了过去。 葡萄凌厉的刺破帐子,卷起层层杀意,朝着百冥月射了过去。 百冥月自然也不是草包,加上那颗葡萄并没有要取她性命的意思,因此,百冥月只是单纯的受了惊吓,并且成功的引来了巡逻的守卫。 “您在这做什么?“ “要你们管。” 百冥月气急败坏,又不好继续守在神女的帐子外,只得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开。 如有一日,神女死了? 那那个男人,是否就又回到自己身边了? 这么一想,百冥月心中突然间升起一计,于是满心欢喜的转身离开。 那窈窕的背影,倒是有几分野性。 容月在北凤珏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虽然疲倦,却还是忍不住的睁开眼,“那个女人是谁?“ 北凤珏:“……“ 就知道会有此一问。 “南蛮王后的妹妹。” 这个答案,官方,标准,可却不是容月想知道的。 从她见到百冥月开始,她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北凤珏。 同为女人,容月对这种视线太过熟悉。 这是爱慕。 痴恋。 北凤珏此时的容颜,不过他原本面貌的十分之一的光彩,都能将百冥月迷成这样,可见日后她还是需要将北凤珏的脸遮起来,最好戴面具。 青面獠牙的那种。 “她喜欢你。” 容月撅着小嘴儿,醋意甚浓。 北凤珏忍着笑,老老实实的将过程解释了一遍,并且再三强调,他真的不曾跟百冥月有过关系。 “这么说来,当初要买花魁的富家子,居然是个女人?被买的花魁,是个男子?亲娘哎,我要冷静一下。” 南蛮的民风彪悍到了如此地步? 真是令人绝望的操作。 “放心,我守身如玉,洁身自好,绝无半点对不住你。” 武安侯殿下嘴中这话往外一冒,顿时,容月闹了个大脸红。 守身如玉…… 堂堂武安侯,装,装什么黄花大闺女。 分明他的第一滴血已经被自己取走了嘛。 容月得意洋洋的勾起嘴角,“咳咳,我一点都不担心。” “嗯?是么?” 北凤珏侧身虚压住容月,肩头一缕墨发滑落下来。扫在容月的眼皮子上,痒痒的。 容月正要抬手将头发拨开,冷不丁的被北凤珏按住了手腕,紧接着,一个温柔的吻,落了下来。 帐内烛火不多时便灭了,外面的人只觉得里面好像刮起了一阵春风,便回归了平静。 只是…… “那个奴仆为何还在神女的帐子里?” “神女可能怕黑。” “那他还灭灯?” 灯光刺眼。 “可是为什么神女不选择我们?“ 眉左冷冷的扫了眼那守卫,“因为你眼瘸。” 说完,抬起手,果断的一记手刀下去,将那守卫劈晕了。 他本来还想找容月打探一下情况的,如今看来,还是算了吧,明日再说。 次日,东方骄阳从草原的地平线缓缓升起,带来新的一天。 南蛮人系唤醒早睡早起,于是这天刚大亮,人们就忙碌起来。 眉左来到帐子前的第一次,里面人没醒。 他本想出声,却被北凤珏内力传音:闭嘴,滚。 三个字,充分的表明了一个男人希望自己心爱的女子好好的睡一个美觉的美好心愿。 眉左果断离开。 第二次,一个时辰后,容月依旧未起。 不等北凤珏开口,眉左就自己滚蛋了。 第三个时辰后,日上三竿,眉左忍无可忍,刚到帐门口,就看到那道魂牵梦绕的身影。 “你,你还好嘛?“ 话刚出口,眉左就有些后悔。 她模样憔悴,看着也不太好的样子。 苏沄一见到眉左,不知为何,心跳加速,脖子上阵阵热气中冲头顶,呼吸艰难。 “你若是不想看见我,我可以……“ “可以如何?“ 苏沄想活命,现在的感受太痛苦了。 然而,苏沄显然没理解眉左话中的意思。 “我可以易容,或者把脸遮起来。” 苏沄:“……“ 这个男人,脑子莫不是也有病? 正在此时,一个奴仆模样的人从远处过来,看到苏沄,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道:“跟我来,去干活。” 苏沄眉头一挑,正要动手,却被眉左一把握住手腕,然后轻轻的摇摇头,带着苏沄跟着那奴仆一起。 “真是的,一身恶臭也能有人看的上?“ 苏沄脸色一白,脚步顿珠。 她以为自己是不在意的。 可不知为何,越是靠近容月,和眉左,他就渐渐开始在意这些事情。 无法控制的在意。 “找死。” 眉左温润的脸上,神情陡然一变,周身萦绕着杀气,来势汹汹,像是山洪猛兽,瞬间便要将人吞没一般。 “你该死。” “我,我,我什么也没说啊。” 奴仆莫名其妙,他不过是随口吐槽了句,怎么就把这人惹毛了? 眉左虽然被人公认为女子,可不施粉黛,一袭素衣,看着俊秀灵气。 而苏沄,苍老,恶臭,怎么看怎么不登对。 他不过抱怨了句,怎么还引起如此大的祸事了呢? “你该死。” 眉左像是复读机一样,反复的呢喃着这句话。 眼神呆滞,面容狠厉,像是陷入了一段沉痛的记忆中。 那段记忆里,他好像看到了凤灵戴当初那绝望的眼神,和那场将凤灵戴的寝宫烧成灰烬的大火。 所有,所有伤害她的人,都该死。 眉左双目欲裂,血红色翻涌,俨然已经快要走火入魔了。 奴仆吓破了胆儿,眼睁睁的看着眉左扬起自己的手,劈天盖地之势而来的一掌…… 第两百一十章:你居然下毒 “你们在做什么?” 容月突然出声,打断了眉左的动作,将他从那一阵混沌中拉了出来。 苏沄拧着眉头站在原地,几分错愕。 这个男人,平日里都是翩翩世家公子的模样,今日这般浑身戾气,总觉得有些奇怪。 而且,看那样子,就像是坠入执念中似的,近乎走火入魔的状态。 他的执念? 眉左僵硬的转过身,看向帐子方向。 容月一袭宽大的衣裳裹住了她瘦弱的小身躯,本来身上有点肉的,但是在梭魔族短短几日,就全饿没了。 眉左缓缓回神,目光从呆滞渐渐清晰,一点点的清明起来。 容月发风姿绰约的伸了个懒腰,然后朝着对苏沄不敬的奴仆眨了眨眼,似笑非笑道:“我美么?” “美,神女比那天边的云霞还要美,比遥望无际的草原还要美。” 你才比草原还要美! 会不会说话! 老娘不绿,谢谢。 容月勾起唇角,迎着日光,整个人像是在发光一般,惹得那奴仆不禁又多看了几眼。 世间居然有如此美丽的女子,啊,神明啊,这一定是你的赏赐。 然而,下一刻,一阵罡风袭来,奴仆还没回过神来,门牙一疼,只听‘嘎嘣’一声,一颗门牙崩了出来。 “哎哟!” 奴仆一声惨叫,抱着嘴巴痛不欲生。 帐子里,一双洁白素净的手缓缓掀开帐子,北凤珏施施然的从里面走了出来,身上裹着披风,遮住了身后的小尾巴,手上还搭着一件披风。 容月一听到身后的动静,立马笑嘻嘻的转过头,“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呢。” 外面,风大? 眉左嘴角抽了抽。 武安侯是有多脆弱? 难道还弱不禁风了? 认识北凤珏这么久以来,这种寒冬腊月里还能身穿单衣舞剑的人,会怕这点和煦的春风? 再者,他们都在这外面多久了? 眉左的眼神,自然而然的被北凤珏无视了。 关他何事? 北凤珏浅浅的扬起嘴角,不动声色的将另一件袍子给容月裹上,又顺手将容月耳边的碎发拢了起来,低声道:“不困了?嗯?” 容月顿时红了脸,咳咳,大哥,低调,低调啊。 睡到日上三竿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谁知,武安侯殿下丝毫没有想要低调的架势,反倒是揉了揉自己的腰,颇为难受的道:“下次换个姿势。” 容月:…… 大哥,你别别别,别这么说出来啊。 多尴尬啊。 眉左默默地别开了视线,突然觉得有些虐狗是怎么回事? 苏沄依旧是冷冷的哼了一声,可周身却没了往日的杀气。 这也好歹算是,一点点的进步吧。 “日后说话要过脑子,否则就不是掉门牙这么简单了,记住了吗?” 容月有人撑腰,语调都不由得上扬了起来。 奴仆满嘴的血,话都说不含糊,只能拼了命的点头,生怕再来一道罡风,他的牙齿怕是又保不住了。 越是好看的花,果然越是凶残。 只是,这道理明白的太晚了。 容月轻轻摆了摆手,奴仆立马一手捂着嘴,一手捂着屁股,拼命的逃了。 额? 这是怕她放狼咬他屁股吗? 一时间,神女的帐子外,就剩下他们四个人。 眉左在想些什么,北凤珏跟容月心知肚明。 “我有事找你们。” 北凤珏淡淡的瞥了眼眉左,揽着容月就走。 容月:“?” “他万一有急事呢?” “你尚未用膳,待会当心头晕。” 北凤珏一句话,便堵住了容月所有的废话。 于是乎,容小姐默默的被武安侯殿下领走了。 不过,此时将近中午,早膳与午膳也没什么差别了,丰盛至极。 容月正准备动手撕扯牛肉吃,就被北凤珏按住了手,然后自己拿了匕首,手法流利的划了几下,将一盘牛骨肉分离,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 帐子外,一个奴仆捧着一盘瓜果进来,瓜果甚是鲜美。 奴仆垂着脑袋,浑身发抖,脸上还有一道明显的巴掌印儿。 看起来,像是被人揍了一顿。 北凤珏淡淡的扫了眼奴仆,眉头不经意间微微一蹙,淡定的放下手中的东西。 南蛮人的奴仆,地位低下,受伤也很正常。 只是,如此模样还来容月面前? 奴仆将果盘放下,跪在地上,就要伺候容月吃饭。 她的手刚伸出来,一道深可见骨的鞭伤就显露出来。 正好落入容月的视线。 瞬间,容月擦干净手,捏住奴仆的手,柔声道:“这伤口,是怎么回事?” 奴仆像是受了什么惊一般,飞快的就要把手收回去,可惜,容月手劲儿不小,拉住她的袖子,柔声道:“这么深的伤口,不上药不包扎,会留疤的。” 可能是看在这奴仆可怜兮兮的份上,容月有些看不下去了,侧过头就要问北凤珏要帕子。 “嗯?” 武安侯殿下淡定的起身,起身走到帐子门口,朝着还在帐子外等着的眉左道:“给我。” 眉左:“不准说出去。” 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绣花丝帕递给了北凤珏。 武安侯殿下看了看那块丝帕,眉头都不皱一下,将丝帕撕成两半,这才拿进去给了容月。 如此珍贵的一块丝帕,出现在一个冒充奴仆的人手里,难免惹人怀疑。 倒不如撕破,还能扯谎说是捡的。 眉左心中咬牙切齿,面上却只能笑如春风。 某人不愿意把自己的帕子给别的女人用,就来打他的注意。 偏生他还不能拒绝。 早前因为旧事跟北凤珏之间还有些矛盾,如今又有求于人,只能尽力讨好。 眉左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是雪上加霜。 容月从北凤珏手里接过一半丝帕,忍着笑瞥了眼北凤珏,无奈的摇摇头,用一半的丝帕替奴仆处理好伤口。 “不要碰水,找个人给你上点药吧。” 说完四下看了看,从北凤珏怀里掏银子那是不现实的。 且不说北凤珏身上只有圣武的官印,就说他现在这尴尬的身份,太有钱也不太现实。 哪里有值钱的东西呢? 容月思前想后,突然,视线落在了自己面前桌子上的金盆子。 然后视线悄咪/咪的移向了北凤珏。 那小眼神,赤果果的意思就是:这是真金子吧? 北凤珏哭笑不得,容月此时的模样,像极了精打细算的管家婆扯着相公的衣裳问,这是真的钱吧? 容月小眼睛俏皮的眨啊眨,看着甚是可爱。 北凤珏不由得便抬手在容月的脑门上轻轻的敲了下,笑道:“嗯,是真的。” 是真的就好! 容月立马将金盆自里的瓜果拿了出来,往旁边一放,然后将金盆子递给那奴仆,“送给你,拿去换点药材吧。” 这一个金盆,显然不只是换点药材这么简单。 但是容月的大方,超乎了奴仆的想象。 她神色复杂的垂下头,手指动了动,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朝着容月‘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头,然后便将金盆放进了怀里,站在容月身边伺候。 容月满意的点点自己的小脑袋,“你退下吧,我不用人侍候的。” 被人盯着吃饭,总有一种自己在偷食的感觉。 容月极度厌恶这种感觉。 奴仆似乎有些迟疑,默默的摇摇头,将一旁的葡萄扒了皮儿,递给容月。 容月挑眉,笑着从奴仆手里接过葡萄,“我家有个宠物,最是喜欢吃新鲜的瓜果,若是被它看到了,只怕是这葡萄都不够它塞牙缝的。” 奴仆立马抱着脑袋,“抱歉,抱歉,神女恕罪,奴马上再去准备。” “不用了,有时候,这些东西吃多了反而不好。你说对吧?“ 或许是容月的眸子盯着奴仆给她带来了一定的压力,又或者,是她旁边北凤珏周身散发出来的杀气,一点一点的将那奴仆吞没。 北凤珏平日里有意收敛,都足以让人心生畏惧,更何况此时毫不遮掩自己的杀意,奴仆没被吓得屁滚尿流,已经是很对得起他了。 容月将自己的手从袖子里是塞了过去,强横的将北凤珏宽厚的手握住。 捏啊捏。 骨节分明,质感柔滑,简直极品。 容月心满意足的捏着,毫不意外的看着北凤珏的小脸越发红润,眼底丝丝情意关不住的从眼底蔓延开来。 两人彷佛隔开了两道世界,他们的世界,旁人进不去。 旁人的世界,他们自来去。 奴仆有些僵硬的举着那颗葡萄,面露痛苦之色,好像身上还有别的伤。 容月本就是个心软的,这下一看这人都痛苦成这样了,立马道:“你吃吧。” 奴仆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激烈的摇头,眼眶通红,坚定的举着葡萄。 容月:“??” 可是她牙疼啊。 罢了。 看奴仆实在是可怜,容月于心不忍,便将那葡萄接了过来,缓缓的塞进了嘴里。 北凤珏目光,逐渐狠厉起来。 突然,容月脸色一白,身子一歪,面目狰狞,痛苦至极的靠在北凤珏的怀里,“你,你下毒……” 第两百一十一章:只是想让她多睡会 北凤珏猛地抬手拂袖一挥,那奴仆就如断了线的风筝似的,飞了出去,狠狠的撞在了帐子外的牛车上。 北凤珏接过容月,将人抱在怀里,“月儿?” 突然,一双手借着披风的掩饰,轻轻的捏了捏他的小尾巴。 北凤珏嘴角微微上扬,虽然知道容月是装的,可刚才看到容月小脸变色的瞬间,心还是没由来的紧张了一下。 他们这种人,一向是将生死看的很透。 不在乎杀人,更不在乎被杀。 死亡,只是尽忠职守的最后归宿罢了。 可如今,心中有了牵挂,却渐渐的像是沉入了俗世一般,眼前陇上了一层迷雾。 奴仆从牛车上艰难的爬了起来,猛地吐了口血出来,面如死灰,身子摇摇欲坠的挂在车上,看着可怜兮兮。 尤其是脸上的那道巴掌印儿,就像是刻意画上去的一朵花似的。 北凤珏抱着容月走了出去。 眉左与苏沄一左一右,将奴仆围在中间。 “谁让你这么做的?” 南蛮之地,想要杀容月的人太多,神女的横空出世,影响了多少人的利益,百姓们奉若神明,可在权力面前,只有利益,没有神明。 神若挡了他们的巅峰之路,哪怕是弑神,他们也是做的出来的。 奴仆恶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吐沫,冷哼一声,厌恶道:“我是不会出卖主子的!神女?我看你就是一个妖孽,他们愚蠢,信了你的鬼话,我不信,我不信!“ 北凤珏眼神一凌,周身忽然卷起一道无形的气波,顿时,方才春回大地的感觉像是瞬间又回到了寒冬腊月,冻得人直打哆嗦。 从前,武安侯殿下的逆鳞是铁甲营。 他可以不计较,受委屈,却从未让自己手下的兄弟们受过半点委屈。 如今,他的逆鳞又多了一个,容月。 容月被这忽然间掀起的寒意激的一个哆嗦,偷偷的掀开眼皮子,朝着北凤珏做了个鬼脸。 北凤珏面无表情,一开口,便是滔天的杀意。 “给你一次机会,你大可以试试嘴硬的下场,问第一次,你若不说,就断你一只手,第二次,两条腿,第三次……” “你,你敢!你是魔鬼,你一定是魔鬼。” 奴仆被北凤珏这近乎强盗的威胁吓得腿都开始打哆嗦了,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然而,身后就是牛车,挡住了去路。 身侧,苏沄与眉左两人眼神犀利,都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奴仆呼吸急促,眼珠子瞪得铜锣般大,“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动手。” 北凤珏将一抖披风,将容月的脑袋盖在了自己的披风里,什么都看不到。 紧接着,刀起,血落。 眉左震惊的望着身旁的女子,面不改色的斩下了奴仆的手臂,任由血溅在她的脸上,她却木然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当年的小公主凤灵戴,生性纯善,与眉左是一样的人。 宅心仁厚。 如今的苏沄,心肠是铁做的。 眼底没有半分温热。 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 眉左的目光太过直接,苏沄不耐烦的皱起眉头,“你若是于心不忍,可以离开。” 苏沄话刚落,眉左便像是忽然醒悟了般似的,摇摇头,用自己干净的袖子替苏沄擦去脸上的血迹,柔声道:“这种事,日后交给我便是。” 苏沄瞳孔猛地一缩,胸口像是被人狠狠的砸了一锤子。 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这个男人,定然是对自己使了什么暗招。 苏沄一巴掌拍开眉左的手,脚下后退两步,手上的剑忽地抵在奴仆的两条腿上,“说不说,不说,我现在就将你的四肢看下来,将你丢到猪圈里,从此与猪共舞。” 奴仆疼的五官都扭曲了,手背上青筋尽显,幽幽的十分吓人。 眉左皱起眉头,将苏沄拉开,夺过她手中的剑,“我来。” 当年他错的,如今绝不会再犯。 苏沄担心眉左给自己使什么手段,立马一退三步远。 北凤珏抱着容月,“将这只胳膊,送去百冥月的帐子里。” 说罢,北凤珏抱着容月就要离开。 奴仆一听到北凤珏这句话,瞬间不滚也不嚎了,只剩下绝望。 “不,不要,我说,我说!是,是格达王爷,是格达王爷让我这么做的。” 北凤珏的脚步一顿,到底是谁,都不重要了。 他要尽快的将事情解决了,带容月离开。 是非之地,不必多待。 “说谎者,死。” 一句话出口,眉左直接将剑刺入了奴仆的胸口。 在狼窝里,只要有一瞬的心软,就只能死无葬身之地。 眉左并不意外北凤珏这样彪悍的处理方式,这个奴仆显然,不可能是格达派来的,因为神女的出现威胁的是南蛮王,对格达一点影响都没有。 此时出手,愚蠢至极。 当天,南蛮就传遍了神女被人下毒,命在旦夕的消息。 容月这几天本就困的不行,装病与睡美容觉没什么区别。 眉左与苏沄守着容月,巫师是第一个赶到的人。 紧接着,就在帐子里跳了起来。 容月:…… 睡。 也许是累极了,容月这一觉,睡的昏天黑地,险些让巫师以为自己跳大戏反而把容月跳出事儿了。 南蛮王意思了一下,派人前来看望了下神女的情况,就走了。 眉左与北凤珏在一块屏风后,两人神情都相当严肃。 “装病不是长久之计,我认为,尽快查清事情真相,离开这里。” 北凤珏淡定的端起银杯子,轻轻的啜口茶,“我只是想让她好好休息。” 并不打算作为什么长久之计。 不过是纯属心疼容月这些天的疲倦,所以故意找了个蹩脚的理由让容月休息罢了。 眉左嘴角一阵抽抽,哭笑不得的看着北凤珏,皱起眉头道:“幸好如今不是你带兵打仗,否则容月要是一个没睡好,只怕是两军交战,还得等她睡醒。” 北凤珏不置可否,南蛮一定,圣武至少安稳二十年。 原本还想休养生息,反正此时不是交战的好时机,但是既然他都已经深入腹地了,也可以试试看釜底抽薪,直接让南蛮没有翻身的余地。 “今日夜间,还请你与苏沄替我守着月儿。” 北凤珏给两人分别倒了杯茶,做出一副暂时不与眉左计较当年旧事的态度,将茶递了过去。 分明是一个简单的动作,端的也只是茶不是酒,可偏生却让眉左生出一种自己这是歃血为盟了的既视感。 武安侯的铁甲营,从未有过一个叛军,一个逃兵,是以称之为圣武最强的军队。 无奈,眉左接过那杯茶,“半夜三更,怎么,你打算去寻、花、问、柳?” “南蛮王认识苏沄。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一句话,顿时噎的眉左一怔。 南蛮王认识苏沄,苏沄是圣武已经去世的小公主,而凤灵黛早前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不赏园,其他的连京城都没出过,怎么可能与南蛮王扯上关系? 况且,苏沄的容貌与凤灵黛已然有了巨大的区别。 可看苏沄完全就不认识南蛮王的样子。 这中间,到底有些什么龌龊? 眉左半张脸僵着,眼底寒意肆涌,宛若一朵盛开在血光中的幽莲,只剩席卷而来的杀气。 “让我去。” 眉左攥紧了拳头,他不是没怀疑过,只是,当答案就在眼前的时候,却又无端的让人害怕。 堂堂小公主,为何变成这副模样? 他太想要答案了。 北凤珏冷冷的丢下手中的茶盏,毫不犹豫的打击道:“我不想回头再去救人,浪费时间。速战速决,然后离开。你与苏沄两人,只需要保护容月的安危就是,其他的,交给我。” “我……” “南蛮王帐子周围高手如云,守卫严密,我更不想去救你,将月儿置于危险中。” 北凤珏说完,不给眉左辩驳的机会,淡定的进了屏风内。 眉左苦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刚走出帐子,苏沄正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他…… 第两百一十二章:南蛮,可攻 入了夜,南蛮地处草原,民风彪悍,且骁勇善战。 南蛮王的王庭四周,高手如云,且都是死士。 严防死守,可以说是相当的怕死了。 夜风起,卷着刺骨的寒意,从裤脚往后脑上灌。 清凉舒爽至极。 一道黑色的身影一闪,快如一道风,飞快的钻进了南蛮王的帐子内。 帐子外,守卫甲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怎么这么冷!” “春回大地,怎么会冷,蠢货。” 另一守卫将同伴骂了顿后,发现帐子方圆百米内都没动静,又了眼早已熄灭的壁灯。 看来,南蛮王是睡了。 于是这俩守卫也多没多想。 反正王庭周围,少说也有几百号的守卫,如果真的有人闯进来,必死无疑。 那两人忽然间,后腰上似乎被人点了一下,紧接着,两人就不能动了。 王庭帐子内,突然十颗黑色的小石子划破黑夜,‘嗖嗖’的朝着外面的人射了过去。 最里面一层的守卫们顿时动弹不得。 一个个的连转一下眼珠子都艰难异常。 外层的守卫并非是固定不动,而是围着王庭来回转动。 不远处,神狼突然嚎叫起来,扯着嗓子,像是在预警些什么。 然而,刚嚎了两嗓子,冷不丁的一堆茅草墩儿里面,一条浑身金灿灿的东西从草墩儿里窜了起来,头上的犄角上,还挂着两根茅草。 赤焰玉龙两只爪子将神狼一抓,然后抛上了天。 “嗷呜!” 吓死本神狼了啊。 赤焰玉龙从未玩过丢皮球,一时间竟是觉得有些上瘾。 呼呼,这个狼的毛发简直劣质! 神狼:“啊呜!” 赤焰玉龙一巴掌捂住神狼的嘴,对着神狼,张开嘴就兹水。 “哗啦啦” …… 天空忽然飘起了小雨,除却内层守卫,就算是遭雷劈了也不能离开南蛮王的帐子半步外,其他的守卫若是遇到特殊情况可以轮班换岗。 于是这一场雨刚下,最外层的几十号人就被换下去轮岗了。 突然,草丛中,什么动静一响。 一守卫脸一沉,拔刀手腕一动,那柄泛着寒光的刀便从他手中飞了出去,一团杂草后,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羔羊,惨叫一声,鲜血飞溅,染红了一地的枯草。 “都打起精神!别他娘的孬种!” 守卫转身过去,将地上的刀拔了起来,将沾满了鲜血的刀在羔羊的身上蹭赶紧,凶神恶煞的回到了自己站岗的位置。 帐子内,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见。 两只屎壳郎卷着自己藏起来的食物匆忙逃命,一刻都不愿在这王帐中多待。 突然,天空中,一团赤色的火焰缓缓逼近,冷不丁的落在了马圈上方。 那马圈里喂养的马屁,正是南蛮王的坐骑。 随着岁数增涨,南蛮王已经极少的亲自上阵杀敌了,但是对他的坐骑却是重视有加。 是以,一看到马圈顶着倾盆大雨居然着了火,领头的守卫不敢京东南蛮王,只得带人亲自去查看。 这人一走,守卫外圈几乎空了。 北凤珏面无表情,纤手掀开王帐,脊背笔直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雨点落在他的头顶,像是被一层无形的空气隔开了似的。 玄色披风迎风猎猎,手上空无一物,眨眼的功夫,就绕着仅剩的守卫转了一圈,而他缓缓的擦了擦手,那群守卫一个个的立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有时候,一种可怕未必非要杀人放火。 而是你不知道,眼前的人到底有多大可怕,他即便是站在那里,都是可怕的。 王帐外,少说百人的绝顶高手,竟是无一人能够动弹。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北凤珏转身进了王帐。 帐子内,南蛮王早已清醒,可是被北凤珏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只能可怜兮兮的躺在穿上,犹如一根枯木,僵硬而衰老。 “南蛮王,久违了。” 北凤珏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意。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似星辰大海,深不可测,却诱人至极。 这种眼神,南蛮王何其熟悉。 “是,是你!” 南蛮王呲目,不可置信的瞪着额比凤珏。 武安侯,是武安侯! “来,来人!” 南蛮王破罗锅般的声音响起,可奈何北凤珏封住了他的穴道,他提不起内力,拿北凤珏毫无办法。 “来人?” 北凤珏轻嗤一声,满是鄙夷。 “你所有的亲卫军,现在怕是都动弹不得。” 至于那些去马圈的,更是别做指望了。 赤焰玉龙的火若是那么容易扑灭的,就不是神兽了。 南蛮王眼眶通红,干瘪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像是随时都能蹦起来咬上一口人肉似的。 “你跟梭魔族,是什么关系?” 武安侯殿下从来不亲自审问人。 不是因为不会,而是没有需要他出马的犯人。 当年北疆诸国的细作,尽是死士,都栽在了北凤珏手里。 更何况,一个行将朽木的南蛮王。 “你再说什么?本王听不明白。” 揣着明白装糊涂? 北凤珏似笑非笑的摇摇头,慢条斯理的从南蛮王的枕头下面,掏出了他贴身的宝刀。 “南蛮王可知道有种刑讯手法?叫做散花?” 散花! 虽然名字高雅,可实际上,却是个极其凶残的活计。 将筋脉,一点点的削开,直到筋脉尽断,变成废人。 南蛮王野心勃勃,本就不甘心将如今的军权交给格达,更是有心想要日后再战沙场,可当北凤珏说出散花二字时,他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你可以想清楚,除了这一批的亲卫军,我想王帐附近,少有人会想你活,所以,若你能出事,那倒是最好,你说是不是?” “我若说了,你便会放过我?” 南蛮王的骄傲,已经放在了地上。 南蛮内忧外患,原本还能勉力与圣武一战,现如今,怕是难了。 “看你的答案能不能让我满意。” 北凤珏坐了下来,手上就把玩着那道刀。 宝刀的奢华之下,是森然的寒意。 刀是好刀。 可惜这么多年,只能做个身份的象征。 南蛮王深吸了口气,“你果真会放了我?” “南蛮王看来 ,是想拖延时间?” 森冷的匕首,抵在了南蛮王的脖颈间。 稍稍一动,便是一条血丝。 南蛮王的意图被识破,无奈,只得将当年的事情娓娓道来。 一炷香过去,北凤珏有些恍惚的从南蛮王的帐子里出来,几个起落,便朝着容月的帐子赶去。 容月早已收拾妥当,如果她没猜错,今天应该就能撤了。 苏沄抱着胳膊在一旁冷嘲热讽,“你就这么相信他?” “自然。” 容月没心情多说,转身就要往外走。 可她人刚走到帐子门口,就一头撞进了一堵肉墙。 那肉墙,浑身还有些水汽。 熟悉的味道,环绕在鼻尖。 眉左与苏沄对视一眼,纷纷认为此时,应该先撤退,再恩爱。 “情况如何?今日可能撤了?” 眉左心中着急,一时间也没注意到容北凤珏的神情。 北凤珏声音沙哑,没看从容月肩头抬起头来,深深的笑了起来。 那笑中,充满了愤怒,和绝望。 容月拍了拍北凤珏的后背,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看北凤珏这副模样,应该是,深受打击吧。 魂淡! “你没宰了南蛮王一了百了?” 眉左有些意外的看着北凤珏一身的清爽,虽然,这淋雨很有嫌疑,毕竟以北凤珏的能耐,这么大点雨,根本困不住他。 可此时北凤珏的身上,从头湿到尾。 北凤珏摇摇头,低声道:“南蛮王虽然行将朽木,可也比格达要好对付的多。所以先留着。不过,南蛮,可攻。” 第两百一十三章:恭迎武安侯 这一声可攻,说的如同白菜大了可以拱了一般淡然。 然而,容月却从这声音中听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和愤怒。 今天夜里,北凤珏一定知道了些别的什么事情。 可眼下,身处敌营,在这里诉说心情,安抚情绪,那就跟在狼窝里杀猪一个道理,找死。 北凤珏觉得自己背后一双手,轻轻的在他背后拍了拍,瞬间,像是将他从一团旋涡中拽了出来一半,他抬起头,好似日光和煦,拂过他的脸庞,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如此一刻,如此令他心安。 “无碍,我们走。” 北凤珏说完,吹了个口哨。 远方的草原上,忽然飞驰而来一匹白色的夜照玉狮子,像是一道白色的闪电,劈开漆黑的夜,飞驰而来。 眉左目瞪口呆的瞪着北凤珏:“你早有所准备?” 北凤珏闻言回头冷然扫了眼眉左,“你出门之前都不做后手准备?” 这是他们行军打仗之人的习惯。 不过看眉左那一脸吃瘪的样子,也能猜到,这货根本没想到这一点。 容月忍着笑,拽了拽北凤珏的袖子,“走吧。” 话音刚落,北凤珏便抱着北凤珏飞身跃上玉狮子的背上,双腿一夹,玉狮子便载着两人扬起蹄子,飞一般的离开。 眉左无奈的站在原地,不敢抬头去看苏沄。 而苏沄皱着眉,眼看着容月和北凤珏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远,想要让人停下来,仿佛是痴人说梦了。 那匹玉狮子跟发了春儿似的狂奔,一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下一个白影儿了。 眉左无语至极,总觉得自己考虑不周,早知如此,他便该将自己的人马安插在周围,也好做安排。 “那个,我,那边有马,你等我一下。” 眉左话音刚落,就听见苏沄打断他的话,道:“南蛮战马性子烈,你我不一定能降服,走吧。” 说完,便大步阔手的朝着牛圈而去。 眉左:“??嗯?” 一路风驰电挚,北凤珏早已做了妥善安排,因此离开南蛮的时候,倒是相当的容月。 只是容月不知道的是,临走前,武安侯殿下给在王庭周围埋伏的人布置了个任务。 揭穿王后与格达的私情。 并且,成功的火烧了南蛮的粮草。 南蛮的百姓主要是吃牛羊肉,倒也不会影响。 可战事出征,没有粮草是万万不行的。 所以这样一来,几乎就像是断了南蛮大军的后腿儿,想要往前冲,摔都得摔死。 玉狮子连夜行路,日行千里的脚程,生生的在天明之际,带着两人,到了童幽关附近。 晋国公,便是带领将士们驻扎在此。 两人行至城门口,高耸的城楼之上,守城将领老远的看到玉狮子,便提起内力,大叫一声,“城下何人?” 容月靠在北凤珏怀里,本来还有几分睡意,此时全被吵醒。 她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望着前方的城楼,严阵以待的将士,即便是相隔的还有些距离,都能感受的到他们周身散发开来的肃杀之气。 这就是战场啊。 城楼灰色的砖墙上,还有斑驳的暗红色的血迹,不知是多少英雄儿郎的热血曾洒在上面。 城楼一角有些凹陷,像是曾被重物击打过。 容月此时是一袭男装打扮,加上路上北凤珏有意无意的将她的小脸弄的脏兮兮的,所以一时看起来,就是个再寻常不过的文弱书生模样。 只是北凤珏的身影一出现在城楼下,所有的将士都兴奋了起来。 武安侯! 是武安侯! 但是,纵然激动,却也验收军规,没有一人动一下。 北凤珏抱着容月翻身下马,然后站直了身子,双手抱拳,朝着城楼之上的将士们,深深一鞠躬。 这一鞠躬,感激他们为了守卫家国百姓,抛头颅洒热血。 城楼之上,守城将领叫宋大成,是北凤珏当年一手提拔起来的副将,七八年过去,如今也能独当一面。 其实见到那身影,神挡杀神佛挡诸佛的身影,他就知道,那是他们家大帅来了。 若论天下武将第一人,除武安侯外,旁人他都不认。 这少年,幼年上战场,挽家国于水火之中。 后力挽狂澜,扛起边境安危的大任,这么多年来,百姓安居乐业,就连最难啃的南蛮,也逐渐势弱。 “大帅!” 宋大成颤抖着声音,半跪在地。 在他之后,所有的将士,尽数跪了下来。 大帅? 还能有谁,必然是武安侯。 “末将,恭迎大帅!” 城门打开,宋大成飞快的从城楼上奔了下来,卷起一地的黄沙灰尘。 他身后,将士们整整齐齐的列队而出,整肃的脚步声,铁马金戈声仿佛就在耳畔,容月不自觉的对这些人的敬仰之情再次拔高了一个度。 于是容月规规矩矩的退后一步,跟在北凤珏身后。 这种大气磅礴的场合,她这种小女儿情怀似乎有些上不得台面。 更何况,威震四方的武安侯,在将士面前,总不能拉拉扯扯吧。 容月这么一想,脚步故意慢了些,好像一个小兵,跟在将军的身后。 北凤珏上前扶起宋大成,眼眶泛红,“众位辛苦了。” 说罢,北凤珏露出一个笑容,转身将容月拉到自己身边,“此乃太师府中人。” 北凤珏没说明容月的女儿身,倒是让将士们对容月的好感大大提升。 毕竟此地是战场,不是风花雪月之地。 再者,武安侯殿下特意介绍之人,必然是重中之重,所以将士们纷纷朝着容月也行礼。 容月被这群冷面杀神的举动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把人拉起来。 “大家好,我,我叫容月。大家日后就是自家兄弟,还请多多关照。” 北凤珏眼底满是笑意。 她倒是混的挺快。 宋大臣知道容月是何许人也,目光在北凤珏和容月两人身上来回转动,最后笑嘻嘻的道:“侯爷,啥时候请喝酒啊?” 喝喜酒。 容月一脸懵逼,这大将军,还是个酒罐子? 北凤珏面上一红,从容道:“此战告捷,本帅请三军将士喝京城醉仙楼的仙人醉三天三夜!” “好!大帅威武,大帅威武!” 将士们齐哄哄的的将北凤珏和容月二人围在中间,一边嬉笑,一边迎着人进了城。 待城门关上,又是一派肃然之意。 晋国公因为身体抱恙,暂居东承府。 北凤珏在宋大成的带领下赶到时,晋国公却已经背着荆棘跪在地上。 北凤珏深吸了口气,快步上前,将晋国公拉了起来。 “国公这是做什么?” 论辈分,晋国公可以当北凤珏的爷爷。 论资历,晋国公虽然败在了北凤珏的手下,却也曾征战沙场大半辈子,是前辈。 晋国公一时间老泪纵横,“老夫有愧大帅信任,老夫,有罪啊。” 北凤珏面色将人扶了起来,“晋国公一身伤病皆因上阵杀敌而起,劳苦功高,凤珏身为晚辈,对国公崇敬异常,何来愧对一说?国公日后莫要再说这等话了。” 两人因有战事相商,容月自然是没什么兴趣,再加上,她觉得这种机密之事自己还是不要掺和的好,于是便自己提出要先去逛一逛。 北凤珏轻轻一笑,让宋大成去陪着容月。 东承府占地面积广,且结构复杂,当年北凤珏驻守南疆的时候,也是住在此处。 别看宋大成是个黑脸将军,可性子却是活泼的很。 一避开北凤珏的视线,立马开始抱怨。 “夫人您是不知道啊,当年大帅操练我们的时候,那就一个凶残,寒冬腊月的天不亮就把我们拉起来去山里操练,月上梢头才放我们去休息,一天下来半条命都没了呢。” “还有还有,当年有个士兵拉肚子,半条命都没了,大帅亲自去将人拎出来操练,还说只要没断气,就不准请假。事后却又亲自给那小兵煎药。” “当年大帅十二岁的年纪,统领铁甲营打破白云峡的十万敌军的时候,真真是风光无限啊。结果大战告捷回来后第一件事,便是全军将士,绕场跑一百圈。后来才知道,是因为我军体力不低南蛮子,虽然咱们赢了,可大帅为了锻炼将士们,从那之后,便增加了不同的训练。咱们这么多年,不说别的,就跟那南蛮子打,那可是极少吃亏的呢。” 宋大成眉飞色舞,对北凤珏那是说不完的敬佩。 容月一路忍着笑,兄弟俩似的聊开了。 宋大成走了一路,忽然道:“对了,容小姐,你可 第两百一十四章:你喜欢就好 虎皮? 他们,他们军营里的人,上来就这么凶猛的嘛? 容月有些没适应过来,默默的咬着唇,幻想了一下自己身裹虎皮比基尼的模样,然后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北凤珏是一只白兔。 她穿虎皮大衣好像有点……莫名的凶残呢。 好在宋大成也不过是问问,心中却琢磨着,东边的一个山上总有猛兽出没,听说前些日子有只大老虎伤了人,他们是没辙,但是大帅当年箭射猛虎的情景在历历在目,如今大帅来了,先帮忙射个猛虎什么的,岂不正好? 容月清了清嗓子,端着一本正经的模样道:“北凤珏,是不是受过很多次伤?” 一听这话,宋大成立马跟被打开了话匣子似的,嘴里叽里呱啦,神色具备的给容月描述起来。 “那次战况可真是凶险,大帅为了保全城百姓安危,派人疏散百姓后,带着两千余人对抗五万敌军,不过那一次,也是最凶险得一次,侯爷身负重伤,援军赶到得时候,大帅身上中了三箭,肩上被砍了数刀,胳膊上还有一道旧伤未愈,鲜血染红了战袍。军医抬出去得血水足足三盆,这才勉强清洗干净呢。” 沙场凶险,容月知道。 可他不知道,连那种难以忍受的痛苦都熬过来的北凤珏,到底知道了什么,昨日才露出那样的神情。 两人一路聊着,宋大成一口一个夫人,容月听的面红耳赤,却又找不到时机反驳回去。 而不多时后,北凤珏和晋国公也聊完了。 “夫人有所不知啊,军中虽然艰苦,但是兄弟们团结友爱如一家,过着那叫真开心啊。” 容月红着脸,“咳咳,叫我容月就是。” “哦,好的,夫人第一次来南疆吧?大帅常说,我们这些糙汉子少了些情怀,不懂何为雅,平常还盯着我们练字呢。我们这些大老粗,以前哪儿认得几个字啊,夫人啊,您是不知道,那抄书写字,可比上阵杀敌难受多了啊。” 容月继续掩唇轻咳,“我,那什么,我跟北凤珏不熟。” “哦?是么?我倒不知,自己几时与你不熟了呢。” 北凤珏戏谑的声音在身后突然响起。 容月立马狗腿的转过身去,扭头就保住北凤珏的胳膊,讨好道:“我跟你不熟还能跟谁熟呢?你听话可不能听一半呀。聊完了?“ 北凤珏似笑非笑的挑挑眉,清浅一笑,道:“嗯,聊完了。“ “我饿了。“ 容月是真饿了。 这话一出,北凤珏倒是笑了起来。 宋大成拍着大腿愧疚道:“哎,瞧我瞧我。大帅从日传信便说明了今日到达的时辰,还特意让准备了些白粥小菜给夫人,我怎么忘了呢?夫人稍等。” 容月:…… 老娘还是黄花大闺女,黄花大闺女。 “去吧。” 北凤珏点点头,差遣走了宋大成后,便拉着容月一路往驻军大营而去。 路上,某武安侯殿下还有些紧张的问:“怕不怕住在军大营?” “你在嘛?” 容月反问。 目光灼灼的盯着北凤珏。 她有时很想说,只要有北凤珏,她就不害怕。 而是又觉得,这话太过肉麻。 北凤珏眼底藏着笑意,抿了抿唇,“嗯,我在。” 容月往他身边靠了靠,想了想,突然道:“以后不准受伤,知不知道!” 沙场征战,刀剑无眼。 纵然这是奢望,可容月还是想要问北凤珏要个承诺。 她知道,北凤珏是雄鹰,就该飞翔在这天苍之下。 而绝非困于浮华京城,坐在那门帘之后运筹帷幄。 可这番话于北凤珏而言,像是穿破了他心底的寒冰,将他的一颗心珍视起来,捧了起来。 一生之中,即便是太后,也做不到如此。 太后虽然爱护他,可毕竟身处后宫,前朝诸多局势,她也不便全然维护。 而容月,却彷佛站在阳光下,将她从阴冷的冰窖中拉了出来。 “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北凤珏这一副妻管严的姿态,不由得让刚去完厨房回来喊两人去吃饭,陡然间听见大帅这么一句没骨气的话,吓得脚下一歪,一头栽在了旁边的花坛子里。 容月:“……你,记得把这些花草重新栽种栽种。” 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怜花惜玉啊。 宋大成看了眼北凤珏的脸色,立马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末将记住了。请夫人放心,种不好花,末将提头来见。” “那就不必了,种不好,就依你家大帅的,罚你抄写植花论三遍。” “啊?” 容月好笑的看着宋大成一脸的生无可恋,以及投向北凤珏那求情的眼神,心中一阵叹气摇头。 北凤珏淡定的耸耸肩,“本帅,爱莫能助。” 容月:“哈哈哈哈!!” 宋大成欲哭无泪,大帅啊,您怎么能这样啊。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去了驻军大营。 将士们早就听闻北凤珏来了,守在大营外等着北凤珏。 晋国公腿脚不便,依旧是在养伤。 然而容月发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说好的铁血将士,为什么一个个的在军营门口扭秧歌? 还有,那个头上带花环的大哥,你这张张飞脸头顶小黄花的姿态,真是要亮瞎双眼了。 容月忍着笑,凑到北凤珏身边,低声道:“他们还挺有意思的。” 北凤珏无奈的一点头,“嗯,平日里总有不打仗的日子,所以,偶尔也会有些不正经。” 说罢,北凤珏回头认真的看了眼容月,笑道:“你喜欢就好。“ 所有人都知道,武安侯殿下的到来,就说明了一个问题。 要开始打仗了。 南蛮,气数尽了。 比武摔跤三巡,容月就困了。 这种兴趣爱好,还真不是普通人能培养的出来的。 北凤珏抱着容月去了营帐后,又回去与将士们继续商讨要事。 容月实在是困了,一觉到了快天亮,这才被身边人的动作惊醒。 北凤珏脱了外袍,轻轻的打开另一床被子,轻手轻脚的上了床。 重新搭帐篷有些麻烦,加上时辰不早了,容月所处的帐子,本就是帅帐。 这么长久以来一直给北凤珏留着的。 所以断然没有大帅露宿外面,容月霸占帅帐的道理。 北凤珏刚躺下,被窝还是凉的,却不想,容月直接从自己的被子里伸出手,一把抓住北凤珏的胳膊,将人往自己身边拽。 “美人儿,抱抱。“ 北凤珏深吸了口气,又怕吵着容月,只得哭笑不得的道:“怎么,你是在调/戏我?“ “美人,过来,我给你暖暖手。这冰冰凉的,多冷啊。“ 说着,容月就把北凤珏的手往自己胸口放。 这一举动,分明就是睡的迷迷糊糊的无意识之举。 容月倒是没什么。 可对于北凤珏而言,却犹如烈火焚身。 “月儿,你真是,真是让我……罢了,过来。“ 紧接着,容月身上一凉,就被北凤珏抱进了怀里。 她动了动,一张口,迷迷糊糊的就问了句:“天黑了?“ 北凤珏:“……天都要亮了。“ 容月一听天要亮了,立马去推北凤珏,“快,你去忙你的,我无妨,我无妨。” 北凤珏清晨天不亮就要与将士们一同操练,这是宋大成说的,从前因自己临时有事,回来时,自己罚了自己军棍。 这个人,对自己从来都不手软。 北凤珏哭笑不得,将容月揉进自己怀里,苦笑道:“我刚回来,你想让我去哪儿?” 容月迷迷瞪瞪,只知道抱着北凤珏的胳膊,一脸正经的道:“哪儿都不准去。” “放心吧,我答应过自己不受伤,就绝不会再莽撞行事。再者,晨间操练一事,也有例外,比如,大战在即。” 大战在即? 容月猛地清醒,睁开眼,有些异常的激动的问道:“要,要打仗了?” 她有生之年,居然看了一次造反之后,还要看一次打仗? 这也不要太惊醒了吧。 北凤珏低低的笑出声,“嗯,要打仗,不过,是我们打他们,他们若敢还手,我便让他们亡国。” 容月:“!!” 靠之! 大帅威武啊! 第两百一十五章:愿为君下臣 原本不需要打的一场仗,因为北凤珏和南蛮王王的一次秘密相见,突然间让北凤珏给改变注意,晋国公本就对北凤珏充满感激,南疆的战场上能够让他大仇得报,不仅如此,南蛮是一场必胜的战事。 晋国公府已经沉浸已久,借着这次,许是也能扬眉吐气。 这一点,北凤珏早早的变做了安排。 武安侯府的人一向对这些虚名都不怎么看重,尤其是到了北凤珏这里,虚名越重,宫里头那位对他的提防就越重。 所以与其如此,倒不如将这些军功由一同将士们共同享有,这是尸骨堆出来的荣誉,而绝非是谁一人能够得到的。 北凤珏下定决心要灭南蛮,于是就忙碌了起来。 因此容月倒是无聊了起来。 北凤珏将宋大成调拨过来,专门保护容月,另外给容月解闷。 一则,宋大成的脑子一根筋,率兵打仗比谁都英勇,可如今这时候,哪里是需要一身蛮力的时候,况且北凤珏在这,宋大成坚信,跟着武安侯殿下的步伐走,就绝不会输。 北凤珏,武安侯,是万千将士心中的一根杆儿。 只要这根杆儿在,他们就没什么可怕的。 哪怕山河不在,只要北凤珏,武安侯府,有一个人在,他们的信仰就还在。 武安侯府,早已活成了天下的脊梁。 他们撑起的,是巍巍河山,万事安康。 所以,宋大成对北凤珏的安排,毫无二议。 如今即将开春,南蛮的战马彪悍,加上春天降雨充沛,水草丰盛,他们的粮草也完全可以解决。 战事时间拖得越久,就对他们越不利。 淡淡跟在容月身后,她一直跟在暗中,没有容月的召唤,绝不出现。 不过当初在梭魔族,却是真的跟丢了。 为此淡淡还颇为自责,带着人杀进了梭魔族中去,不料却被那个人重伤,后来又中途遇到季恒,这才被一同带了回来。 容月一来,淡淡自然是要贴身伺候的。 “南蛮王年迈,如今格达王爷掌权,不过侯爷在离开时做了些手脚,南蛮王如今跟格达势不两立,南蛮内部极其不稳。格达仗着几大部落首领的额支持,这些日子率兵逼近圣武边境,看来战事,在所难免了。“ 淡淡说话的声音很沉稳,战争之中,受苦受难的,总是百姓。 谁都不愿见到这样的场面。 可是没办法。 为了野心,总有些人能够视他人命如草芥。 总有些人,会崇尚尸骨成堆方能成就大业。 但其实,并非如此。 解决问题的方式有很多种。 若为君王,便求百姓安乐,丰衣足食,饭后茶余能够聊聊八卦秘闻,遇上灾难便能携手同舟,共患难。 一个家国,所求的,不就是百姓安乐嘛? 容月深吸了口气,忽然语气悲凉起来,“其实,圣武皇帝虽然废物,昏庸无能,可好在下面臣子清明,若是与圣武建立友好关系,南蛮至少有百年盛世,可惜,他们看不透。“ 非要以战争夺,满足自己的野心。 淡淡意外的看着容月,“小姐可是担心百姓会受牵连?“ 容月回头瞟了眼淡淡,笑道:“我相信,北凤珏可保我圣武百姓安宁,毫发无损。我信他,能以损失最小的方式,解决这场战乱。“ 容月脸上挂着笑,身后南疆特有的一种妖艳的红色的花儿开的正是茂盛,可在女子面前,彷佛都失去了颜色。 若得容月回眸笑,此生甘为裙下臣。 这样的女子,就连淡淡都看的入了迷,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因为暗卫统领的身份追随着容月的,可如今她发现,并不是。 或许,从当初容月明知道容长轻要杀自己,手段用尽的情况下,还能惦念着她与腹中骨肉,将人护送出了京城。 明知道,那是仇敌的血肉,更何况,也会因此,招来皇帝的不满,她却依然这么做了。 又或者更早,早到当初她看透府中人心凉薄如此,却仍然愿意冒死去跟武安侯谈判。 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淡淡开始改变,她觉得自己效忠的,或许不是太师府的主人了,而是容月,这个人。 见淡淡一直盯着自己,容月勾唇一笑,没正经道:“宝贝儿,你瞅啥?” 淡淡尴尬的移开自己的视线,低声道:“小姐可想四处走走?侯爷特意交代,若是小姐愿意出去走走,多带几个人跟着便是,不必拘泥。他的地盘,还是护的住自己的女人四下逛逛的。” 按理说,她身为容月的丫鬟,原话这么转告不太合适。 可淡淡却觉得,这番话连自己都觉得脸红心跳,或许小姐听了会欢喜也不一定。 所以原话转述。 果然,容月面红耳赤,掩着唇轻咳了一阵,认真的点了点头,“嗯,我出去透透气儿。” 淡淡看破不说破,今日侯爷带人出去亲自勘探地形,怕是自家小姐这是想要去路边撞运气吧。 “是,小姐稍等,我去给小姐拿披风。” 容月点点头,又交代道:“嗯,带块干净的帕子,还有水。” 淡淡:“嗯?” 想了想,淡淡又似乎觉得自己管的有点多,于是不再说话,默默的去准备了。 主仆二人一路出了军大营,此地时北凤珏的人马驻守,加上周边都有铁甲营的人马在暗中,所以此番出行,可以说是安全的。 主仆二人打马朝着一处高处而去。 南疆少高山,多平原,不过大军驻扎之地选的极好,地势偏高,易守难攻。 金乌西下,洒满金辉。 容月远远的看着一望无际的平原,“北凤珏如今人在南蛮,北边的情况如何了?” “太子决策,失误连连,但是驻北军似乎就是一直在安顿百姓,没让百姓有分毫的闪失,可惜时至今日,北边连连失守,太子拿驻北军毫无办法,他虽然控制军权,可奈何他刚去的时候,就把那边的将领得罪了遍,如今那些人不杀他可能都是看在侯爷的面子上,不想给侯爷惹麻烦,太子若是不识相,只怕是难活着回京城。” 死一个无能的荒唐太子,可以找太多的借口和理由。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即便是回头皇帝要追究什么,也没用。 闻言,容月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有些人自己活在深渊中,就想着将所有人都拽下去。若是那人不下去,他们就总想着用些下作的手段。对了,这些日子,派人去途中盯着点咱们的粮草,切不能让粮草出事。” 淡淡一怔,不解道:“小姐时担心,有人会在粮草上做手脚?” 容月勾唇冷笑,“有些人不想看武安侯府做大,武安侯府树敌又多,难免会有些人动心思,以防万一吧。“ 淡淡领命,退下去安排此事。 容月迎着光辉,浑身似乎渡了一层金似的,一身并不合身的男装迎风猎猎,将这女扮男装的女子衬得多了几分男儿豪气。 远方平原处,一队人马突然狂奔而来。 容月在山坡,拿平原上的队伍中,为首那人身穿玄劲装,外面却披着一件有些短的红色披风,若是不仔细,便很难发掘,拿披风,是女子的。 似乎察觉了容月的视线,马背上,少年回眸,隔着遥远的距离,将视线落在了山坡上的女子身上。 他不由自主的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灿灿的宝石,好像是炫耀一般,远远的朝着容月挥了挥手。 距离甚远,人都只能看到一个点儿。 而少年这个动作,让人有些难以理解。 策马秀宝石? 侯爷威武。 容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般,突然调转马头,策马朝着平原俯冲下去。 北凤珏远远的看见那黑点好像不见了,顿时皱起眉头,挥鞭加快速度,朝着回营的方向策马而去。 容月不太会骑马。 原本只是见着北凤珏的身影激动。 可当这匹马冲下来后,容月发现,靠,救命啊!别,别跑这么快。 “啊啊啊,慢,慢点啊!!” 马儿听不懂人话,加上远远的看到了一匹极其好看的白色的马儿,便不由得更加兴奋了。 “喂喂喂,大哥,有话好说,回头我喂你吃饲料,给你包办婚姻,你冷静,冷静啊。” 然而,发了春儿的马,威力可想而知。 下坡之路十分颠簸。 容月马术虽然还行,可也经不住这么颠簸,又怕的不行,眼前的景象就跟过山车似的,一起一伏,肠胃搅成一团,容月差点破口大骂了。 啊啊啊,你大爷的,老娘不要面子的啊。 你他么这么载着老子冲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娘投怀送抱上瘾! 更何况,发型都乱了,如何出现在那些人的身边? 北凤珏看着越来越近的马儿,加上那马奔跑的速度,顿时一颗心恨不得立刻飞到容月身边去。 跟在北凤珏身后的将士都是老将,陡然间看到北凤珏这么疯了似的甩开他们,还以为敌袭,立马挥鞭跟上。 季恒一把捂住脸,痛心疾首:侯爷啊,侯爷,您的面子啊。 于是为了防止事后被自家侯爷处罚,季恒立马一马当先拦住最前头那个将领,高声道:‘诸位,诸位,风景尤好,不如赏景?“ 为首老将军狐疑的看了眼季恒,因为季恒是自幼跟在北凤珏身边的,对北凤珏的喜好习性一清二楚,所以他既然开口了,就说明不必追了。 紧接着,便看见刚才还马蹄飞奔,扬起一道黄沙的远方平原,突然间,一群老将军开始闲庭漫步般,任由马儿随便晃悠,从赶着投胎的姿态摇身一变,变成了淡定自若,犹如踏青。 容月的马儿载着她大老远的朝着北凤珏身下的夜照玉狮子奔去,容月吓得脸都白了,死死的抱着马儿的脖子,不敢撒手,眼睛紧闭,吓得浑身都在哆嗦。 北凤珏咬着牙,干脆弃了马,脚尖一点,飞身朝着容月掠了过来。 空中,红色的身影划过,容月只觉得身后一沉,一双手自然而然的环过她的腰肢,紧接着,身子被人扶了起来,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将缰绳控制在自己手中。 马儿被那人的气势骇住,一时间竟是慢慢的减了速度,迈着优雅的小蹄子,羞羞答答的朝着夜照玉狮子赶去。 容月耳边,传来那人熟悉的音调,“别怕。我来了。“ 容月登时心中一暖,紧绷着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下来。 “你,你先闭上眼,别看我。“ 眼瞅着马儿速度减慢,容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狼狈。 发丝凌乱,脸色估计也不太好,居然被一匹马给逼成这个怂样,她再也不是花果山最好看的一只猴子了。 闻言,北凤珏不由得轻笑摇摇头,“怕什么?你什么样,都好看。“ 她的心思,他比她更清楚。 只是刚才着实是被吓着了,北凤珏的心跳就在身后,扑通扑通的,像是随时都能跳出来一般。 容月飞快的抬起手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然后飞快的将自己的仪容仪表整理了一番。 跟着北凤珏一起回来的人越来越近,可不能丢了北凤珏的面子。 容月心中如此想着,手正乱七八糟的在脑袋后扒拉着,突然,一双手轻轻的拎开容月的爪子,然后轻轻的替容月将散落的头发整理起来,又将容月头上的一半发带解开,重新给容月将头发整理好,这才松手。 也就在这个空挡,夜照玉狮子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的走到了容月马前,讨好的蹭了蹭容月的小腿。 容月侧过身子,笑嘻嘻的揉了揉夜照玉狮子的小脑袋,“真乖。“ 北凤珏哭笑不得,自己这匹座驾,他心中再清楚不过,平日里就连季恒碰一下都不行,洗马什么的都是他亲力亲为,如今却愿意亲近容月,可见确实是个势力的。 “那我呢?“ 武安侯殿下不满的嘟着嘴,将下巴垫在容月的肩头。 眼看着老将军们越来越近,容月觉得自己这样有失体统,不太好,于是耸耸肩,无奈道:“你最乖,你最乖了,好不好?起来起来,先坐好,别叫人看了笑话去。“ 远处的各位将军们一脸无奈:他们的功力深,容月的话,他们是听得见的。 北凤珏心满意足的点点头,蹭了蹭,在容月身后坐直了。 身下的马见自己喜欢的马儿近在咫尺,于是果断的凑过脑袋去蹭了蹭夜照玉狮子。 不料,夜照玉狮子突然扬起蹄子,朝着容月身下的马儿就是一蹄子。 容月:“……“ 这马儿,有点意思啊。 北凤珏无奈捂脸,最近夜照玉狮子的脾气见涨了啊。 身下的马儿不死心,委屈的又凑了过去,岂料夜照玉狮子突然龇牙咧嘴,朝着容月身下的马儿就是一声冷嗤。 容月实在是忍不住了,捂着嘴哈哈的笑了起来,“哎,它脾气挺大,眼光也高啊。“ 北凤珏得意的扬起脑袋,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马儿。 老将军们给两人留了足够的时间,便也打马过来,笑着同容月打招呼。 “这位便是容小姐吧,幸会幸会,那个,老夫儿媳正怀着孕,若是夫人得空,可能去让我那儿媳瞧瞧?听说怀孕的人多看看貌美的人,生的娃娃就美。“ 容月礼貌的点头应下。 不过,有个问题她有点疑惑。 外貌跟基因有关,她如果给人看过了,孩子还是丑呢?怨谁? 当然,这话容月没说。 北凤珏便这么端坐在容月身后,丝毫没有要下马的意思,夜照玉狮子又十分乖巧的跟在容月身边,所以一时间,队伍里就多了一匹无的马。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朝着军营走去。 容月自然不会跟过去听北凤珏他们聊什么,于是就去喂马。 不料,北凤珏刚刚回营,就听见有属下来报,说是粮草被劫。 容月:“!!大爷的,下手这么快!“ 北凤珏不是没想到过这个问题,可是粮草尚在途中,距离甚远,如若他现在就派人去接应,难免有些让人觉得圣武内部不和,所以他安排了人,沿途暗中保护,却不想,还是出事了。 北凤珏紧抿着唇,脸色算不得好。 在场的人,没人敢开口说话。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此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北凤珏扫了眼在场的众人,心知劫走粮草的人,很有可能某位贵人派来的,无论他派谁去把粮草夺回来,虽然都是大功一件,却一定会让皇帝心中埋下一根刺。 “大帅,末将愿以项上人头作保,定当夺回粮草。“ “大帅,让我去吧,我骑术好,来去快。“ “大帅,让我去。“ “让我去。“ 这些将领都不是没脑子的人,纵然没北凤珏想的那么深,却也知道,他们去,就是得罪那个人。 日后或许步履维艰,或许仕途难行。 “不必,按照计划行事,此事本帅心中自有定论。“ 北凤珏深吸了口气,眼神冰凉,像是一滩寒水,没有丝毫情绪。 很好,很好。 有时候,有些情绪积攒多了,难免会爆发。 北凤珏的手指捏的死紧,骨节咔咔作响。 “大帅……” “季恒,率领一队骑兵,跟在南蛮军队后面,沿途偷袭,不可恋战,他们若追,便退。以此往复,拖延时间。” “是!” “陈将军,晋国公身体抱恙,您带他护着百姓,留守后方。” “苏将军擅长箭术,一旦南蛮大军到达,先娶他主将小命!” “是!” 一连几道命令下去,北凤珏遣散了众人,远远的朝着容月的营帐看了眼,二话不说,转身翻身上马,一人未带,朝着军营外冲出去。 第两百一十六章:敢不敢 容月在帐子里等着北凤珏回来,然而,等到的却是他有要事去办的消息。 宋大成是个憋不住事儿的,尤其是大帅交代过,容月与他无异,她说的话就是自己说的话。 所以,宋大成已然将容月当成了侯夫人。 “夫人,您也别担心,侯爷定不会有事的。很快就回来了。” 出乎意料的,容月没有哭闹甚至不满,或者说是追出去什么的,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把玩着北凤珏塞进她手里的一块普通石头。 他俩打了个赌,里面有没有宝石。 北凤珏说,晚点给她切开看看,如今,这人却直接连声招呼都没打,就跑了。 容月勾起嘴角一笑,从容道:“军中之事,大帅必然有自己的安排,将军不必担忧。” 宋大成怔住了,哎,怎么反过来变成容月安慰他了? “再者,如今粮草被劫,南蛮军即将抵达战场,自然需要时间调整,派哪位将军去,都会影响全局,倒不如由他去,以最快的速度,解决粮草问题,再赶回来,或许能打压他们一番。” 宋大成愣住了,没想到容月看的这么通透。 其实说到底,还是他们这群手下无能,这才劳烦大帅遇到这种事还要亲力亲为。 容月笑着拍了拍宋大成的肩膀,“放心,他不会有事,请各位将军各司其职,静候佳音。” 这一番话,从眼前这样一个弱女子的口中说出,宋大成瞬间觉得心跳都漏了半拍,说不准是个什么心情,心中只有一个感觉:若是容月为女子,怕是也能成为一代名将。 不过,容月不能啊。 呜呜呜,她不敢杀人。 宋大成出去后,容月就吩咐了淡淡,传信给太师府的暗卫,去协助北凤珏,另外,保护他的安全。 吩咐完之后,容月立马又写了一封信,让淡淡送去给方墨。 倒不是别的什么事儿,而是让他提前买些地,准备些粮食,如若有个万一,也能过来补给一二。 当然,出钱出力的,都是方墨。 容月觉得,自己日后作为老大,要给方墨攒钱娶媳妇,还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加上她出门没带钱,所以也只能仰仗方墨了。 这样做好安排后,容月这才坐在北凤珏的帐子里,看他以往看的书,盖着他的被子,一人等待那人的归来。 而此时,远方青山官道上,一匹白色的马儿飞驰而过,卷起地上无数落叶,可新雨后的泥巴地上,竟是没有落下什么马蹄印儿。 马背上,北凤珏已将将红色的披风换了下来,既能挡住尾巴,又能方便。 马儿飞快的行驶着,按照信中来看,劫粮草的,是一波土匪。 但是以往粮草押送都是机密大事,那土匪莫不是有天大的好运气能撞上劫粮草,即便是遇上了,多半也不敢。 而这一次,粮草劫了就劫了,居然还让土匪跑丢了。 北凤珏大概根据消息拟定了几个土匪窝可能存在的地方,但是想到这事儿或许有宫中那人的示意,便选了个远离城镇的,因为这样,才能将官与匪,彻底分开。 此地名为叶儿山,四季如春,山势险峻。 而北凤珏的马儿刚走到山下,就看见远处,一个年轻男子,浑身是血的躺在一棵树后,看那模样,伤得不轻。 北凤珏皱起眉头,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救,救我。” 年轻人脸色苍白,额头上渗了一层冷汗,身上明显沾了地上的灰,跟布料上的血迹混合在一起,十分狼狈。 北凤珏将年轻人扶了起来,手探上他的脉搏,虽然不会医术,可毕竟是在战场上往来的人,多少也能得出个这个人能不能活得结论。 摸了一会脉,那年轻人俨然要支撑不住了。 当即便要昏厥过去的模样,“我,救我。” “想活命,就闭嘴。” 北凤珏从身上拿下那些瓶子,将瓶子里的药倒了出来,给那年轻人服了下去。 心知时间紧迫,北凤珏犹豫了会儿,终是带着年轻人朝着山上奔去。 看那年轻人身上的伤,深浅不一,伤口形状也不同,可见伤他的人兵器用的很杂乱。 北凤珏打马前行,脚步放的轻缓,林深寂静,一阵风吹来,分明路边有打斗的痕迹,可却不算是明显,而且也半点血迹不见。 粮草被劫后,最有可能藏身或者藏粮草的三个地方,这一座山地形最好,北凤珏借着多年从军经验,找了个山洞,将那人往山洞里一塞。 转身欲走,却不想,年轻人却虚弱的开口,“山里,山里有土匪。” “我知道。” 北凤珏淡淡的回应,此时天色渐暗,他跨马加鞭的赶了一天的路,就是为了早去早回。 此时年轻人受了伤,也拖不得太久,他的伤药虽然药效很好,可无奈着年轻人筋骨也有受伤,他毕竟不是大夫,只能将人先简单的处理了,再尽快的处理完事情,把人带走。 年轻人愣了愣,不可思议道:“你知道这是土匪窝,你还来送死?你快走,快走啊!” 虽然自己都快不行了,可年轻人却还想着让北凤珏快走。 北凤珏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忽然道:“山中匪徒人数几何?战斗力如何?你为何会在此处?你是什么人?“ 虽然这人虚弱,可眼神却分外清明,一身从容气质,让人想无视都很难。 那人苦笑了声,“在下名叫红虞,途中与家人走散,所以……“ “说重点。“ 北凤珏的眼神漠然,不露半分情绪。 对年轻人虽然算不上照料,可也能保证这人不死。 红虞抿了抿唇,深吸了口气,冷声道:“在下追寻未婚妻儿来,途径此地,遇见百十来号人的土匪,我随从尽数被杀,只有我,逃了出来。” 容月跟北凤珏提起过红虞这个人的存在,但是很可惜,她忘记了红虞叫什么。 这少年与北凤珏差不多年岁,但是生的样貌极好,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女子。 若非是此时他一身狼狈,实在是很难让人忽视他的脸。 “你的武功应该不低吧,如何不能脱困?” 那人眉宇间凝上了一层冷色,突然道:“武功高又怎样?还不是凡夫俗子?你说呢?武安侯殿下?” 红虞突然坐起身子,当着北凤珏的面儿,将他身上的一条散发着香味的虫取了出来,然后丢在一旁,扔了火折子烧死了。 而那香,闻着难以察觉,可那虫子每每蠕动间,都会透着一股浓郁的香味儿。 北凤珏面无表情,手上的剑早已握好,冷声道:“梭魔族人都喜欢用这种方式出场么?回去给你们主子提个醒儿,下次换个演技好点的,另外,既然真的受了伤,还是别动手的好,万一死了,可没有来生。” 这人的脉搏,他刚才摸的清清楚楚,确实受了伤,只是没看起来的这么严重而已。 红虞冷笑两声,撑着身子看了眼北凤珏,淡淡的道:“你若是不救我,其实也不至于被我设计。你知道你中的是什么香么?” 梭魔族,香,手段。 这三点联想在一起,北凤珏毫不意外的道:“你见过妖孽么?“ 他语调平缓,就好像是在问关系很好的老友,你看见过白菜嘛?就是会被猪拱的那个。 红虞挑起半边眉头,他的功力虽然高深,但是离开了梭魔族,就会受到压制。 原因无他,他们本不属于这个普通的时空,既然来了这里,若是放任他们强大,难免让这里失去平衡。 是以,他极少出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平日里的事情都是苏沄代劳,他极少出梭魔族。 那个联通另一个时空的地方。 北凤珏神色淡定,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定从容。 这份从容,有些人或许一辈子也学不会,有些人或许只能有个表象,可对于北凤珏而言,眼前的情形,即便脱离掌控,可他不会输。 红虞皱了皱眉,冷笑了声,充满鄙夷道:“妖孽?你就是个妖孽么?人不人,妖不妖,武安侯,你敢把你的屁股露出来嘛?” 第两百一十七章:别动,打劫 此话一出,北凤珏脸色猛地沉了下来,却一动未动。 红虞却忽然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他身上的伤本就是一个引子,为了让北凤珏放松警惕的一个引子。 “今日你若是死在这里,粮草我自会替你解决,还百姓一个太平。若是你不听话,哦,你没有不听话的机会。这香,叫做鬼泣。知道是什么意思吧?武安侯?” 武安侯这三个字,北凤珏曾从许多人嘴里听到。 可却从没有一人,将这三个字说的让他觉得如此厌恶。 于公,红虞是梭魔族人,又是当年联合南蛮将凤灵戴的尸体偷走的贼人,于私,他派人对自己动手,掳走容月,让她吃了那么多的苦头。 无论怎么说,他都绝无可能放过这人。 北凤珏似是冷笑了一声,面不改色的看着红虞,两人的容貌都是世间难得的那种,。 可红虞多了几分阴柔之气,而北凤珏,却是沙场之上磨砺出来的铁血男儿,多了几分英气,再加上那一身优雅的贵气,无端的就胜了三分。 “ 为了我一人,拿天下百姓的安危来做交易,你良心安吗?” 梭魔族也在圣武境内,若是圣武有恙,梭魔族也不好过。 北凤珏说着说着,倒是被气笑了,以往就是老皇帝,也没有在大战在即的时候想要杀他的,顶多就是给他添堵。 可这个人,无端端的,就想要自己的小命,这又是为何? 北凤珏盯着红虞那张沉静如死水的脸,忽地笑了起来,“你若是瞧上了我饲养的小宝贝,可以直说。” 但是不该,不该拿百姓的安危来威胁。 粮草之事,事关重大。 “赤焰玉龙倒是有种!竟然愿意跟着你至今!呵,你以为,世间什么事都可以重头来过吗?北凤珏,我告诉你,不可能。弱肉强食,有些事情,你输了,就是输了,再也没有从头再来的机会。哪怕你如今依旧是人们所尊称的战神,可在那个地方,你依旧什么都不是。就如同你现在,连你的兔子尾巴都无可奈何一样!你更不能控制,若是哪天,你又恢复成了你当初的那种怂样。” “月儿甚喜。” 北凤珏冷眼扫过去,嘴角微微上扬:“本侯为何要将它奈何?“ 红虞听出来了,北凤珏这说的是,他的尾巴。 这个疯子! 一个正常人,谁会长尾巴? 一个正常人,谁会动不动就变成一只畜生? “北凤珏,你至今,都不觉得自己是个为世间所不容的妖孽吗?“ 妖孽? 北凤珏顿时嘲讽的露出一个笑容来,“我何必要让世间所容。普天之下,她一人容我,足矣。” 北凤珏尤记得当初容月在侯府的角落里看到他时的模样,那双清亮的眸子里,便落下了他的身影,后来,她一路抱着他,丝毫没有畏惧。 即便是当初的季恒,在他最初变成白兔的时候,也会害怕。 可那个人,就这么自然而然的仿佛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般,逗弄他,陪着他,替他传话,替他掩藏。 一想到容月,北凤珏的嘴角就不由自主的弯了弯,“我护着这天下,是责任。天下如何看我,是他们的自由,你以为,三言两语,便能让我对自己产生怀疑?梭魔族人的本事,就这么点?“ 红虞有些震惊的看着北凤珏,眼睛里充满了恨意,好似一把火,瞬间将他的愤怒点燃,一丝不留。 “你明知自己今天逃不掉,还大言不惭,武安侯,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当年武安侯威慑天下,这份气势自然不必多说。 如若武安侯不是那个人,只是个平凡的武安侯,红虞面对这样一个少年,还是会有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的。 可惜,武安侯的强大,就是他们的灭顶之灾。 “北家之人,终生的宿命都在沙场之上,你想要我死?可问过我的意思? “ 说话间,北凤珏已能正常行走了,满身的煞气,挡也挡不住的散开,他每走一步,都像是踩着浩浩山河,没有任何的迟疑,也没有半分的惶恐,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和常年战场厮杀的肃杀,他拔剑,灿若星辰的眸子忽地一冷,披风迎风猎猎,他手上的剑,划破空气,森然落在红虞的脖颈之上。 动作快的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让人丝毫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红虞紧紧的蹙起没有,若是论正经的单打独斗,硬碰硬,十个他也不是武安侯的对手。 这人天赋本就高,再加上沙场上生死往来的磨练,天下本就难有能胜过他的人。 更何况他,梭魔族人。 “很好,不知武安侯殿下,可还记得,当年那一战,您是怎么从堂堂铁甲应大帅,变成一只弱小的小畜生的?“ 那是许久之前了。 记忆翻涌,北凤珏的思绪回到那日,尸骨成堆,血流成河,他持剑立在那里,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炸裂开来,再然后,空气中好像浮动着无数的动物的嘶叫声,他头痛欲裂,晕了过去。 待再醒来时,自己便是一只无能弱小的白兔。 “是你?“ 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罪魁祸首,竟是眼前这人! 北凤珏笑了笑,“很好,倒不枉费你这般下作的伎俩,原来是熟能生巧。” 话落间,北凤珏突然手腕一番,顿时犹如天崩地裂,地上的碎石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浮在半空,诡异至极。 红虞突然凭空划破一道空气,竟是以空气韵律为音,划出了一道类似催魔曲的调子。 北凤珏脸色大变。 额头上的冷汗陡然间渗了出来,再然后,就看见他持剑的手青筋凸起,双眸变得通红。 “怎么样?武安侯,当兔子的滋味儿,可还好?” 红虞闲暇之时,还不忘调侃两句。 纵然表现得淡定如斯,可他的面容,已然变得惨败。 这人,怎会如此之强? 而北凤珏变强,就意味着,他体内的那道封印渐弱。 当他完全冲破那道封印,会想起前世种种吗? 若是想起了,还是会如前世一般吗? 北凤珏的身体一动不动,他能感觉的到,这一首曲子,比苏沄的催魔曲要厉害百倍,每一丝空气,都好像魔音,往他身体里钻,强行要控制住他。 北凤珏咬着牙,忽然仰起头,长啸一声,“该死。” 一道低沉满是杀气的声音,缓缓响起。 北凤珏面容阴冷,眸子里除了杀气,再无其他。 红虞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他脚下所站的位置地面‘咔嚓’一声,断裂开来。 而北凤珏的眼眸,通红一片。 周身的碎石子源源不断的朝着红虞的方向砸了过来。 两人的身前,都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般,将彼此的攻击阻拦在外。 北凤珏的脑子里很乱,很多陌生的画面一一闪过,每当他想要去看清楚时,那些画面却早已消失不见。 可有一点,他很肯定,那些画面,与他有关。 那种熟悉的感觉,彷佛是他曾经经历过的一般。 红虞的喉咙间涌上一股腥甜味儿来,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他的双手被一些碎石划破,那双白净的手,看起来惨不忍睹。 北凤珏眸子里风起云涌,却没怎么受伤。 突然,“不许动!打劫啊!?“ 一声怒斥,打断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儿。 北凤珏的思绪被扯了回来,红虞一个没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咬着牙愤愤的瞪向那声音的来源。 “你说什么?“ 北凤珏优雅一笑,悠悠的转过身去,挑起半边眉头,淡淡一问。 “再说一遍。” 打劫? 这年头,能劫了他北凤珏的,除了一个容月,还没别人有这个胆子。 不远处的一群土匪气势汹汹,各个肩上手上扛着不一样的武器,盯着北凤珏,各个笑得呲牙咧嘴,好生令人无语的道:“哟,这小公子长的不错,唇红齿白的,要不捉了卖钱吧?” 第两百一十八章:这话,本侯原封送你 红虞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这种紧要关头,竟会有这等蠢货出来碍事! 想到这,红虞眼角一沉,翻手召唤出无数的毒蚁,那些毒蚁从土里钻了出来,通体赤红,不只是用什么喂养的,看起来就像是一团团煮沸了的鲜血,不断的朝着土匪们涌去。 为首的土匪本还不以为然,然而当看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那团蚂蚁后,惊呆了,“这,这他娘的啥玩意儿?” “大哥,俺瞅着,像蚂蚁。” “废话,老子不认识蚂蚁啊!” “亲娘哟,这么多蚂蚁,大哥,咋整?” “整你妹啊整,还不赶紧的,撤退撤退,待会再回来绑了这两个小白脸。” 小白脸? 北凤珏面色无虞,小美人,小宝贝儿,小白脸,什么样的称呼,他没听过。 只是觉得有些恶心罢了。 然而红虞这多年来,还是第一遭听到小白脸这个词! 他长相阴柔,加上这么多年来练功的路子阴柔,面相上确实容易让人误会,小白脸三个字,无疑是在他脸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那群土匪见状转身就要跑,可奈何,红虞的动作太快,毒蚁前后包抄,竟是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北凤珏眉头拧起,冷冷的望着红虞,“你便是这样恃强凌弱,视人命为草芥的?” 纵然土匪有错,可若有错,也自有朝廷律法,而绝非是这样草菅人命。 “你手上的鲜血,何曾比我少?又有什么资格嘲讽我草菅人命?” 红虞嗤笑一声,将北凤珏的话凉凉的堵了回去。 “嘲讽?你也配?本侯手上的鲜血,与你手上的鲜血,哪个更干净些,不必多说你自己也有数。既是我圣武百姓,纵然有错,也轮不到你动手。” 说话间,北凤珏忽然脚下一动,真气暴涨,地面轰隆隆的响了起来,天空中,那道金色的光芒一闪,赤焰玉龙张开嘴,‘噗’的一声,喷了一口水,兜着土匪的脑袋喷了下来。 这水来的莫名其妙,就像是添上突然破了个洞,漏了水似的,淋着那些人。 毒蚁体积小,以土匪为中心涌向四周的水对它们而言就像是一条河般,将毒蚁迅速的朝着外面冲开。 借着数量庞大的优势,毒蚁一波冲出去,又一波的往前爬,一时间竟是僵持不下。 赤焰玉龙本来就是小打小闹的陪着玩玩。 此时一看这些找死的毒蚁不知好歹,顿时没了好脾气。 “呼呼!” 喷了几口气,赤焰玉龙忍无可忍,当即朝着地面喷了一团火下去。 瞬间,滋滋啦啦的糊焦味儿弥漫开来,那群土匪像是从灶里爬出来的般,一个个的灰头土脸,头上蓬乱,有的缺了一半的眉毛,有的胡子被烧了,一时间竟是有些好笑。 “大哥,我不能逃了,大哥快走。” “瞎说啥咧?走,大哥带你走。” “大哥,我裤裆破了,我,我害羞。” ……!滚你丫的犊子,俺们土匪害人可以害羞是啥?“ 说着,那老大拽着手下的小弟转身就跑。 眼下的情景,只要有点脑子都能看出来,不宜久留。 当然,若是一心求死,倒也可以来试试。 北凤珏无意取人性命,加上要拦着红虞,倒也没夺管。 红虞咬牙,“北凤珏,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你护着的百姓,终有一天,会将你踩入尘埃。” “人生来就在尘埃里,万里红尘,何处无埃?” “你!” 红虞冷着脸,似乎想到了什么,冷笑了声,突然道:“武安侯殿下远离前线,看来,南蛮有胜的希望了。” 调虎离山。 北凤珏不怒反笑,似乎是被红虞这幼稚的想法逗乐了似的,“南蛮之辈,不足为惧,倒是你,一心为南蛮筹划,可曾想过,梭魔族,会付之一炬?” “你说什么!” 梭魔族人常年需要以药物辅佐,才能得以维持身体和提升功力,他如今尚且不能将北凤珏如何,怎能让梭魔族毁了? “你以为,本侯离开会什么安排都不做?” 此言一出,红虞愣住了。 这些年来,关于武安侯北凤珏的传说从未断过。 什么人在京城,却能料事如神,千里外指点沙场,却能将北疆诸国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事事预先做安排,就各种意外,都能推算精准,毫无遗漏。 是以武安侯不到弱冠之年却能统领三军六部,无人反对。 更甚至于,老皇帝把他困在京城,还有不少老将军联名上书,请求将人放回去呢。 红虞一时间有些摸不准,“你以为我会信你?” “你信与不信,并不重要。” 北凤珏冷嘲出声,俨然没把他看在眼里。 纵然,此时体内真气窜动的厉害,纵然此时他怕自己只要再提一次内力,就可能憋不住吐出一口血来,可至少此时,他要撑住。 南蛮那边,临走前他确实早做了准备,必胜无疑,但是此处,梭魔族的人出现在这里,粮食失踪的无影无踪,看来并非是那帮土匪干的。 那如果,根本没有押送粮草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北凤珏顿时惊住了。 北边战事吃紧,又是太子亲自坐镇,粮草兵马军备物资,都是要先紧着太子的。 难道,老皇帝跟自己唱了一出戏? 这么念头一出,北凤珏顿时有些想笑。 这些人,一个个的坐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难怪不懂得民间疾苦,不知战场之难。 混账东西! 把他当摆设了吗? 北凤珏的内心早已风起云涌,可面上却补丁声色,似乎有几分惬意的打量着眼前的红虞。 红虞同时也在大量北凤珏。 他在想,自己要操纵几天的虫兽,才能有机会咬死眼前的这个人。 可答案却是,没机会。 赤焰玉龙显然还没彻底恢复记忆,如今根本不知道如何为战而用,只知道闹着玩。 若是有一天,它顿悟了,怕是自己就再也没办法了。 “哼,北凤珏,你以为,这世间的一切,都会如你所料吗?你以为自己是谁?神仙?” 空气中忽然间似乎冻结住了一般,杀气逼近。 北凤珏耳根子动了动,蜷在袖子里的手缓缓的攥了起来。 少说,也有五百人。 且至少五十人是顶尖的高手。 赤焰玉龙似乎是反应过来,仰天发出一声长啸,却被北凤珏冷声喝住:“闭嘴,走。” 赤焰玉龙的与北凤珏相互依存,如今北凤珏体弱,赤焰玉龙也好不到哪儿去,加上还有个红虞在此处,北凤珏抬头一挥袖子,赤焰玉龙呜呜的抽噎几声,不甘心的掉头躲进了云层中去,看不见了。 红虞冷笑,“你一个妖孽,养了一条妖孽,北凤珏,你说这世间如何能容你?“ 养猫狗兔子的倒是多见,可养一条龙,要么,造反。 要么,他就是个妖孽。 这就是世道。 一旦你与别人不一样时,一定是你错了,而不是世道错了。 而树林中,一道身影,穿着一件素白的衣裳,虽然时粗布麻衣,可穿在那人身上,却平添一缕贵气。 那人眉眼温润,乍一看,还以为是谁家的公子哥儿出来游玩。 可再仔细看,却能发现,那人眉眼间的戾气。 凤明简。 北凤珏在看清楚那人的瞬间,顿时反应过来。 凤明简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一只胳膊背在身后,一只胳膊,一动不动的贴在身侧。 似乎是,断了。 见北凤珏一直盯着自己,凤明简忽地勾唇一笑,:“好久不见,武安侯,本王许久不见侯爷,思念的紧呢。” 这一声思念,道尽了两人之间的恩怨。 从幼年到如今,一个威慑天下,一个被流放边疆,受尽苦楚。 世道为何如此不公? 见凤明简来了,红虞抱抱拳,脚尖一点,翻身跃上了树,坐着休憩。 粮草,只是个引子。 凤明简和红虞联手偷袭,才是真。 大战在即,设计主帅? 北凤珏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了。 帝王无道,他却还得护着这破烂江山,不让百姓受半分委屈,将风雨抗住,顶天立地。 “有劳挂念,本侯若是没记错的花,罪奴应当在南疆服刑吧?“ 造反这样的罪名,皇帝的性子,应当不会把人召回来的。 然而,这一次,北凤珏又错了。 那昏庸无能的皇帝,还真的这么做了。 并且当时还不顾容太师的反对,一心觉得,他是个天底下最重情重义的皇帝。 凤明简想到老皇帝收下自己奉献出来的东西后,忽然有些想笑,“北凤珏,何苦呢?你就算是今日死在这里,陛下也不会念着你半分好的,反而会觉得这是你理所应当的结局。” 狡兔死走狗烹。 就是这个道理。 北凤珏比任何人都明白。 他斜睨了眼凤明简,淡淡的道:“所以,你又用什么换来的你的自由呢?” 凤明简能给的,和皇帝想要的,想必,一个是他的财务人脉,二则,他的脑子。 太子无能。 若要找一个人全心全意的辅佐太子,不太现实。 北凤珏老皇帝信不过。 旁人怕是没有能将太子这个废物救治过来的本事。 凤明简的脑子却是好使的,日后太子登基,让凤明简为谋,或许太子还能坐稳江山也不一定呢。 当然,此时的凤明简,自然不会谋反。 因为他跟皇帝叫唤的,一定是他所有的财物,和人脉。 用尽他这么多年积攒的一切,才能换来这样一次自由的机会。 而他日后,顶多也就是太子的幕僚,绝不会再有任何正统的身份了。 为了平衡超局,北凤珏没想到老皇帝这么能忍。 想到这,他不禁笑了,“凤明简,值得么?“ 这么多年,为了权势,他做到了他所能做到的极致。 凤明简忽地听闻此言,愣了愣。 随后,他的脸色一点点的沉了下来,双手紧紧的纂成拳头,猛地抬起头来,眸子猩红,怒道“值不值得?你们现在问我值不值得?你懂什么!北凤珏,你又懂什么?“ 北凤珏皱起眉头。 许多年前,他与凤明简也并非这样是势同水火的。 “你自幼,就继承侯府,身份尊贵,又有太后宠着,可我呢?我是踩着王府后院无数的人命一步一步的走上来的。太后不喜欢我,自幼偏心!后宫里的人,哪个不看着太后的眼色行事?“ 原以为,是一时糊涂。 却不想,是积怨颇深。 北凤珏忍不住自己嘲讽的笑了声。 “在你享受着地位带给你的荣耀时,我呢?我还在后宅里与女人争斗。北凤珏,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你说生来就是天之骄子,你生来就拥有了一切最好的,第一次上战场,他们就拼了命的将军功揽到你身上,让你留在军中。可我呢?谁又为我的未来筹谋过半分?“ “你以为,“北凤珏上前一步,冷声继续:” 我的军功,都是他们抹给我的?“ 他的声音带了寒意。 似是那寒潭深处,逐渐结成一把冰刀,刺出水面,凉凉的指着苍生,大声质问。 “呵,难道不是吗?“ 没人相信,那样一个年幼的孩子,能够震住强敌。 可惜,偏偏就是那个他们认为不可能的孩子,替他们守住了圣武的北大门。 否则北疆住过破了天守关后,一路越过篁岭,一路南下,可直逼京城。 北凤珏从容一笑,“如果,本侯说是揽了旁人的军功,能让你觉得开心点,倒也无妨。”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说罢,凤明简猛地后退,他身后,无数的蒙面死士朝着北凤珏扑了过来。 达官贵族家里养死士并不奇怪。 但是武安侯府,却是从未有过死士。 原因无他,死士的培育方法,太过残忍。 那些人,生来,就是为了死。 武安侯府的祖训便有一条,是不得培养死士。 那些人的眼里,只有死,没有生。 他们一出现,天空都好像是瞬间黑了几个度,黑压压的一片,将人挤在一团,似乎实在嘲讽着蝼蚁一般的人类一般。 “杀,我要他死。” 凤明简扬起手,猛地朝着北凤珏一指,瞬间,所有的死士,都朝着北凤珏杀了过去。 那一声声的杀,冲破九霄,直入天际。 北凤珏毫不犹豫,提起手上的剑且战且退,如今他身上有伤,加上这些死士又都是不要命的,一时间竟是难以脱身。 就在这时,云层之上,一双金色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瞪着下面正在厮杀的人。 赤焰玉龙。 北凤珏与人纠缠在一起。 红虞趁机疗伤。 他刚运起内力,就被凤明简冷声打断。 “那个畜生,杀。” “你疯了!“ 红虞厉声喝道,赤焰玉龙,他竟然想杀了赤焰玉龙? 这个疯子。 要不是自己这会受了伤还要靠这个疯子杀了北凤珏的花,他一准儿的召来毒蛇,一口咬死他算了。 对于红虞眼中的杀气,凤明简并未察觉。 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北凤珏一边用剑将人跳开,一边冷静的朝着外面撤退。 “想走?” 红虞冷叱一声,从腰间掏出一个竹笛,朝着天际云端就吹了起来。 “呼呼” 。 这什么玩意? 赤焰玉龙浑然不觉那笛子有什么不对。 直到,那人用笛子传来的音律传入脑海之中时,他这才反应过来。 靠,魂淡东西。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再变小。 就像是被人按住了脑袋似的,动弹不得。 别人都是拔苗助长,他这咋还反过来了呢? 于是,赤焰玉龙一边挣扎着,一边用没人听得懂的话开始骂着。 他的周遭,密云被它撕的四分五裂,电闪雷鸣,混乱的往下方劈去。 北凤珏皱起眉头,猛地抬起头来,隔着层层云雾,一字一句道:“滚,现在。” 赤焰玉龙的身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撕碎一般,猛然间听到北凤珏的声音,他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速缩小。 “走远点。” 北凤珏脚尖一点,夺了身旁一死士的剑,踩着那人的脑袋顶,将头上一缕青丝割断,飞快的缠在赤焰玉龙的爪子上,“我若去了,这缕短发,便是断情绝义。去吧,快走。” 说罢,他猛地抬起头,将赤焰玉龙猛地扔了出去。 这动作,就发生再眨眼之间。 北凤珏,本尊一口水灭了你啊。 临危时刻,居然让本尊当逃兵。 啊啊啊。 北凤珏缓缓落下,一袭玄色的衣衫翩飞,唯独他的那条不可见人的尾巴,没有露出半分。 凤明简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又派了第二批死士上前,打算车轮战,打算杀不死北凤珏,也要累死他。 这一点,北凤珏自然也是心中有数的。 他推算了下世间,如今,南蛮与圣武怕是已经打起来了。 宋大成只要按照自己的设计,在南蛮士兵屁股后面打一架就跑,一边撩,一边跑,这场仗赢定了。 就在这等待之中,突然间,远方一声嚎叫声,阴森森的传了过来。 “嗷呜!” 这一声嚎叫,让在场的人都不由得停了停手上的动作。 北凤珏嘴角微微上扬,那双持剑的手,稳稳的抓着那把剑。纵然他的手背上,已经清晰可见的露着青筋。 少年面不改色,从容的站在那里。 红虞心中升起一股不安,却又说不上来时为什么。 凤明简冷冷的瞥了眼北凤珏,冷哼道:“纵然是遇到了狼群,我有百人,足以护着自己性命,倒是辛苦侯爷,为狼群果腹了。” 北凤珏眉眼一弯,清清的笑了:“这话,本侯,原封不动的送给你。” 第两百一十九章:夫人只要不将我卖了就好 凤明简脸色忽然间黑了下来,像是即将报废的锅底,乌漆嘛黑的一片,红虞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扭头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 “什么动静?” 凤明简勉强维持着面部的镇定,扭头问道。 一声嚎叫过后,便是此起彼伏的嚎叫声。 像是饿极了的野兽寻觅到了可口的食物的欢呼,又像是遇到敌人之后的警惕嚎叫,这声音,怎么听,都不像是带有善意。 纵然是死士,也被这动静惊扰了下。 随后,就听见凤明简一声叱道:“上,全都上!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北凤珏面无表情,从容迎战。 他是令人微风丧胆的杀神。 在此时,他手上的动作,行云流水般,丝毫没有因受伤而懈怠,反倒是带着破竹般的气势,将一层又一层围上去的死士击倒。 他的肩上,被砍了一刀,肩膀一沉,随后他冷冷的勾起嘴角,毫不犹豫的提剑,将那死士踹飞。 “北凤珏,我看你能有几条命!” 凤明简在一旁,面目狰狞,当初那一身的儒雅贵气,也被流放这些日子蹉跎了去。 有时候,磨砺能带给人增长,也能带给人毁灭。 而凤明简,应当就是后者。 北凤珏的一袭玄色衣衫湿透,看不出到底受了多少伤,只是隐约的能察觉道,这个人,只要还有一口气,怕是能战到死。 然而,就在凤明简拔起一把剑朝着北凤珏刺过去时,突然,一刀通体纯白的狼嗷呜一声,从远处扑了过来,毫不犹豫的一口咬住了凤明简的胳膊。 “啊!畜生,滚开,滚开!” 凤明简疼的在地上大叫,一边叫一边用力的撕扯着压在他身上的神狼。 神狼一边狠狠的咬着凤明简,一边乖巧的朝着北凤珏摇尾巴。 那姿态,火象是在撒娇。 若是会说话,只怕是就要脱口而出:瞧我乖不乖了。 北凤珏紧绷着的脸不由得缓和了几分,露出了些许笑意。 紧接着,就看见大老远的,容月骑着马,疯了似的往他身边赶来。 而她的周边,围满了狼群。 着场景,就算是身经百战的猎人,只怕是也要被吓住。 然而容月却面色不变,淡定的抓着缰绳,然后手指朝着北凤珏这边一指,大声道:“敢欺负老娘的人,活腻味了吧!” 北凤珏忍着笑,一边默默的放水,稳步后退,将自己脱离这个包围圈。 狼群冲了进来。 人对畜生,有优势,在于人的脑子灵活。 也有劣势,在于人不如畜生凶狠。 狼群本就是凶狠的肉食动物。 加上神狼这会正有心邀宠,于是狼群也就卖力的多了。 “北凤珏!” 容月叫了声,盯着北凤珏的身影,眼神变了变。 她注意到了,北凤珏那湿哒哒的垂落在身后的披风。 北凤珏脚尖一点,身形灵活一动,人就到了容月跟前。 “你怎么来了?” 北凤珏见到容月的第一眼,就将容月拉着转了个圈,确定容月没有受伤后,一把将人护在身后。 他似乎是习惯了将容月护在身后。 纵然知道容月不需要,可还是忍不住的要将她护在身后,所有的一切,自己面对。 容月也不扭捏,抬起手,不动声色的捏了捏北凤珏的披风。 手触上去,黏糊糊的手感瞬间说明了一切。 容月脸色大变,当即便怒斥一声,“找死!” 说罢,她将北凤珏往后一拽,双手端在身前,朝着死士和狼群走去。 神狼跟在容月身侧,姿态优雅,尊贵,做足了身为一只神狼应该有的神气。 容月抖了抖袖子,微微一笑,轻轻抬眸,天生娇媚,“他肩头的上的伤,是谁伤的?” 明明说话的,是个看似柔弱不堪一击的姑娘,可不知为何,容月这话一出,在场的死士都莫名的感受到了一股强劲的压迫力。 那砍了北凤珏一刀的死士面无表情的上前一步,不知为何,见到容月,却是忘了动手。 容月撩起头发,似笑非笑道:“我这个人,一向讲究公平。你伤他一刀,我取你一命。” 说罢,容月眼神眯了眯,她身侧的神狼扯着嗓子嗷呜一声嚎叫了起来,不多时,神狼身边的狼群就像疯了似的,一起嚎叫起来。 那阴森森的声音,充斥着诡异,和杀气。 死士呼吸一凛,身子不由自主的僵住了,容月抬手掩唇,动了动手,神狼顿时一个飞扑过去,一口咬住了那人的脖子,只听见‘咔嚓’一声,那人便没了出气儿。 “容月?没想到,居然是你!” 凤明简从人群后走上前来,意味深长的看着容月。 许久不见了。 容月。 容月一脸懵逼的扭头看着粗布麻衣满脸狰狞的凤明简,毫不客气的问道:“你谁啊?” ‘噗……“ 凤明简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这个女人,果然,果然有本事将人气死。 北凤珏提剑,走到容月身边,“立南王,你忘了?“ “哦,没太大印象,一般打酱油的在我脑子的停留时间也就三秒。” 容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们虽然只有两个人,可局势依然逆转。 凤明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厉害的死士被神狼一口干掉,鲜血滋啦一声喷了出来,洒在他身边死士的身上,热乎乎的,还泛着一股难闻的腥臭味儿。 “你二人在我这儿耍口头之能,有意思吗?“ “有啊。” 容月笑嘻嘻的扭过头,一本正经道:“至少能给你添堵不是?“ 说完,容月顺手拉住了北凤珏的胳膊,神情自然的看着凤明简。 “哎,我说你,站在对方的阵营里做什么?怎么,你想跟他一起取挖煤啊?“ 容月说的一本正经,红虞的脸色黑了黑,一想到容月拐走了自己辛辛苦苦培养了这么多年的药人,他心中就十分的气闷。 “苏沄呢?“ “你现在才想起来她?私奔了。” 容月送耸耸肩,满不在乎的笑道。 她偷偷的离开军营的时候,苏沄和眉左还在一起,感情的事,无论发生什么,都不是外人能够插手的。 容月留下了太师府的所有暗卫,以及北凤珏的暗卫,只带着神狼出发了。 她手无寸铁,更是没有任何的战斗力,即便是打仗,也帮不上什么忙,还要靠着暗卫的保护。 与其如此,倒不如来找自己要找的人。 北凤珏瞥了眼红虞,目光死死的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的一丝一毫的表情。 红虞冷嗤一声,“哼,这笔账我晚些跟你算!” 容月耸耸肩,无所谓。 这种口舌之争,倒是没必要了。 北凤珏看了良久,突然轻轻的笑了起来。 凤明简直觉不好,紧接着,就听见北凤珏的声音响起:“有些东西,劝你莫强求。” 北凤珏平日里本就话少,加上也不过问别人的事,好像随时都能羽化登仙一般,所以他的话一出口,容月都惊呆了。 不是,北凤珏这个状态,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 “北凤珏,这是几?“ 容月侧过头,伸出手指头,冷静的比划着。 北凤珏哭笑不得的将容月的手握住,扣在自己手掌里。 温热的温度,从北凤珏的手掌里传了过来,容月不由得抬头看了眼北凤珏,啧啧,果然是龙章凤资,不可同常人而语。 “我没事,放心。” 北凤珏的声音如春水清风,柔柔划过。 只是这样的声音,与方才那一身的杀气,仿佛事出自两个人般。 确定了北凤珏没事,容月不愿再多做耽搁,拉着北凤珏转身就做好了要离开的准备。 北凤珏却不动声色的捏了捏容月的手掌,然后抬眸,似笑非笑道:“即便是陛下赦免了你,凤明简,你记住,这天下,总有些事情是不能弥补的。” “北凤珏,同样的话我也送给你。今日我暂且不与你计较,来日回了京城,你我不死不休。” 凤明简像是一头被惹毛了的豹子,龇牙咧嘴的想要将北凤珏撕成粉碎。 然而,也只能是想一想。 “本侯不会死,倒是你,这条命,得来不易,可珍重些。” 那嘲讽的话音未落,北凤珏已经抱着人稳稳的落在了马背上。 夜照玉狮子自然是从远方跑了过来,老老实实的跟在容月的马儿身侧,一边带着路,一边跑远了。 北凤珏受了伤,加上被红虞的催魔曲一通折腾,早已筋疲力尽。 双手紧紧的抱着容月,额头上的冷汗一层又一层,如水一般。 赤焰玉龙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怎么了,忽然间一道金色的光芒一闪,它‘嗖’的一下,又钻进了北凤珏的怀里。 容月策马逃命,神狼紧紧跟随,其他的狼群逐渐散去,玉狮子从容的领着路,靠着灵敏的分辨能力,带着容月朝着有人烟的地方而去。 北凤珏身后的披风,红色的血滴答滴答的砸在地面,溅起了一朵朵血花。 容月察觉身后的人的呼吸渐弱,不由得紧张起来,“北凤珏,你,你没事吧,你跟我说句话?” “没,没事。” 北凤珏的眼睛紧闭着,好像是有知觉,又好像是没知觉。 两人迎着夕阳,一路狂奔。 “我来的时候,让方墨调了粮食去,以防万一。这个钱,我琢磨着以后就从他的嫁妆里面扣吧。” “我今日早晨醒来时,发现营帐外的朝阳很美,像是渡了一层金似的。待我们回去,我陪你去看朝阳。” “嗯。” “北凤珏,我爷爷的锦囊里,还说了什么?” 除了让她用钱找北凤珏之外,难道没说别的了? 容月心里紧张,浑身冰冷。 活到这么打,容月第一次感觉到害怕。 她前世在面临死亡时都没有过的感觉,在此刻,却清晰的蔓延浑身的每个角落。 “北凤珏,我饿了。” 此话一出,北凤珏疲倦的眼神挣扎着抖了抖,眼皮子颤了颤,似乎在挣扎着清醒过来一般。 容月屏住呼吸,远远的,看见了炊烟人家。 那大概是个小村子,里面三三两两的有几乎人家。 容月心中大喜,至少先找个地方,把北凤珏这一身的伤口处理了。 北凤珏挣扎了片刻,勉强睁开了眼,脸色煞白,像是擦了三斤面粉似的。 平日里嫣红的唇,此刻也惨白,没有半分血色。 马儿停了下来,容月翻身下马,不料她刚动,北凤珏身子一歪,便朝着地面倒了下去。 容月大惊失色,“救命啊,救命啊。” 北凤珏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阵磨刀声下醒来的。 许是他对这种声音向来敏感,即便是身上有伤,也不由得警惕起来。 可一睁眼,便是一间破败的民房。 房内,桌子下缺了一角,靠一块石头垫着。 “月儿?” 北凤珏急忙就要起身,可他刚一动,肩上一痛,身上无数个位置同时疼了起来。 听到动静,容月急忙撩开帘子走了进来,她站在门口,看着屋内的人,“饿了吗?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容月吸了吸鼻子,在北凤珏没醒的这段时间里,她已经把自己所有的眼泪都掉过了。 因为害怕。 恐惧。 这个世间,本没什么值得恐惧的。 可有时候,当你拥有了一样东西,一份感情后,恐惧就会随之诞生。 会害怕它失去,受伤。 恐惧住在人心里,发作时,铺天盖地。 容月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眶通红。 北凤珏温柔的勾唇浅笑了下,朝着容月招招手,轻声道:“过来,我抱抱。” 他说的轻松淡然,还有几分沙哑,没有往日的温润。 然而,容月却在听到着声音时,忽然间整个人都崩溃了。 她脚下飞快的朝着北凤珏扑了过去,“呜呜呜,你他娘的到底饿不饿啊?我要饿死了。” “嗯,饿。” “我等了你好久,你怎么这么能睡?你怎么能这么吓唬我呢?” “抱歉,不会了。” “我讨厌你,讨厌你。” 容月一边哭,一边张牙舞爪的在北凤珏的尾巴上捏啊捏,以视惩戒。 武安侯殿下哭笑不得,尾巴上传来的触感,让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绷直了。 此时,他才有精力打量起周边的环境。 “这是,猎户家里?” “不是,屠户。” 容月淡定的解释道,然后不动声色的抹了抹眼泪,从北凤珏的怀里抽身出来,“这是一个屠夫家里,你失血过多,听那屠户说,她给母猪接生的时候,都没流过这么多的血。” 北凤珏:“……” 他竟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容月想了想,又冷下了脸,猛地起身,后退两步,严肃道:“你明明才答应我的不会受伤!你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咳咳,月儿,我头晕。” 武安侯殿下一看容月变了脸色,当即选择厚颜无耻起来。 虽然,这一招用的不是很熟稔. 容月却还是忍不住的心软了下来,她坐在床百年,拉着北凤珏的手,一字一句道:“北凤珏,你记住,你头晕,是因为你言而无信。知道吗?” 北凤珏:“……” 这是什么歪理? 武安侯殿下哭笑不得,只能点点头,“嗯,你说的是。” 此时他既然已经醒了,自然不会一直这么躺着。 于是北凤珏在容月的帮助下穿了衣裳,然后容月搀着他,出了门。 屋外阳光正好,这是一处篱笆院子,院子里养了鸡鸭,还种了些小菜。 大老远的,竟是真的能听到猪叫声。 北凤珏的视线不由自主的便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了过去。 可偌大的院子,就是没有猪的影子。 容月无奈的拍了拍手,看着远处的一口枯井,道:“她家的猪又偷偷溜到了枯井下面。” “伤好了?” 两人正聊的开心,却不想突然,一个身材魁梧的女子出现在屋门口,正盯着北凤珏瞧着。 那女子身材粗壮,样貌倒是不错,可这般魁梧的女子,想来也没人敢打主意的。 “这还得多亏你呢,已经好了些了。” 容月笑嘻嘻的答话,看的出来,这两日她跟屠夫相处的还挺不错。 北凤珏宠溺一笑。 屠户一边往里走,一边道:“你相公既然已经醒了,你打算何时走?” 容月一听,立马赖了上去,抓住屠户的胳膊,“好姐姐,我还可以给你跳舞,抚琴,唱歌,做饭,你别这么急着赶我走呀。” 北凤珏皱了皱眉,容月这动不动就跟别人这么亲密的习惯,怎么就是改不掉呢? 容月说的好不可怜。 但是,这个土屠户,跟别的屠户真的不一样。 她动作风雅,举手投足间都不似寻常穷苦百姓。 尤其是,她那一身的气质,根本无从模仿。 屠夫冷冷的扫了眼容月,“爱走不走。” 说罢,屠户就要进屋。 可她刚走两步,北凤珏便突然叫住她,诚恳道:“多谢救命之恩。” 屠户愣了下,随后摇摇头,“你夫人答应了我一个条件,不必客气。” 夫人? 北凤珏心头一暖,猛地扭头去看容月。 后者抱着一瓶酒,默默的挡住了自己的脸。 太,太么的丢人了。 “咳咳,那个,我就是答应她让他摸一摸赤焰玉龙。” “夫人。” 北凤珏突然开口,眼角满是笑意,他便这么扭头望着容月,容月说什么,旁人说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脑子里,只有这夫人,二字。 容月被叫的一愣,小心脏噗噗的跳着。 这小鹿,怕是要撞死在她心里头了。 “只要夫人不将我卖了,别说是摸一摸赤焰玉龙,即便是让它表演胸口碎大石,都是可以的。” 北凤珏含着笑,一字一句,认真,而清晰。 他怀中,陡然露出了两只小犄角。 赤焰玉龙悠悠的从北凤珏的怀里钻了出来:呼呼!愚蠢的人类,你们居然还妄想本尊胸口碎大石? 哼! 本尊碎的大石,一定是极其精彩的。 第两百二十章:我谁都没招惹 北凤珏内伤颇重,为了保险起见,两人便住在了这里。 然后传信,让淡淡带人前来接应。 这座村子,总共也不过是四户人家。 屠户名叫凉锦,早些年落户于此。 村子里的人也就把她当自家女儿看待了。 容月没过大半天的功夫,就跟村子里的人混熟了。 此时正值春月,村子里四处都透着春意,倒是难得的山清水秀。 村子里的人平日里几乎不出村子,靠着地势自给自足,倒是过的也不错。 “村子里的人,就没想过离开这里吗?” 容月跟在凉锦身后,手上拎着个篮子,里面装着一些野菜,当然,还有些蘑菇。 北凤珏在院子里,神狼守着他,倒是没什么问题。 毕竟是要在这里多过些日子,容月也不好事事都麻烦凉锦,所以便自己动手了。 “这里不好吗?” 凉锦淡淡的问道,那身姿,倒是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就是稍微额魁梧了些。 圣武女子以柔弱为美,少有这般魁梧的人。 容月倒是觉得,凉锦有种说不出来的美感。 两人年纪相仿,即便是大,凉锦也大不了她多少。 容月点点头,“没什么不好,这大抵就是我理想中的生活吧。” 她的理想国。 可是不行。 容太师,武安侯府。 她跟凉锦不一样。 有些人,可以随心所欲,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想要的样子。 可她,身上有着自己的责任。 北凤珏也有着他的责任。 容月走在凉锦身边,忽然道:“其实都好。” 有百姓安居乐业,就要有人镇守边疆。 每个人的选择不同罢了。 凉锦似乎不愿多说,只带着容月匆匆的在山里找了些猎物,给容月了一只兔子,便带着人回去了。 走到院子门口,容月有些艰难的看着凉锦,“那个,这只兔子,要是咱们还是放了吧?” “怎么了?” 凉锦不知这各种缘由,顿时有些疑惑。 容月纠结的盯着地面。 北凤珏现在还有条兔尾巴呢,她要怎么说? 因为北凤珏不吃同类? 还是说,兔兔那么可爱,怎么能吃兔兔? 想想都觉得自己有病。 然而,凉锦并没给容月太多的时间考虑,已经拎着兔子进去了。 北凤珏正坐在院子里,手上拿着一把刀,还有一根桃木。 “在做什么?” 容月凑上去,她一过去,北凤珏便将手上的刀放下,将桃木揣进怀里,顺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块赶紧的帕子,宠溺的替容月擦去了脸上的汗水。 凉锦的脚步顿了顿,转而淡定的进了屋。 “没什么,无聊刻着玩。去哪儿了?” 北凤珏的身上穿着单薄的外袍,其他的衣服已经洗过了,只有这单薄的一件。 幸好此时他背靠着墙,倒是没人能察觉他身后的尾巴。 容月将手上的篮子献宝似的拿了出来,“去挖野菜。放心,日后你我若是走投无路,我必定不让你饿死。” “我不会让你再吃苦的。” 北凤珏忽然开口,语气坚定。 他的目光,落在容月身上。 容月极少会这样放任自己毫不打扮的出门。 不施粉黛,头发也随意的用一根绳子绑起来。 北凤珏不由得便抬起手来,轻轻的抚上了容月的脸,他捧着容月的小脸,像是捧着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的摩挲着她的轮廓,鼻尖是容月身上独有的味道,淡淡的清香。 “你看什么呢?” 容月没好气的打掉他的手,一扭头,就看见站在屋门口的凉锦。 “咳咳,见笑,见笑哈。” 凉锦淡淡的瞥了眼两人,转身就出了院子。 容月摸摸鼻子,红着脸去收拾野菜去了。 北凤珏坐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看着容月,两人这样的姿态,倒是像极了老夫老妻,一个眼神,就知道彼此在想什么。 “这个地方,距离童幽关大概三天的路程。那个,我当时赶路赶的急,没注意方向。” 所以,走偏了。 容月不好意思的垂着脑袋,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坏了北凤珏的事儿。 北凤珏轻轻的笑了声,将容月拉到自己面前,柔声道:“南蛮粮草已毁,我已布置好作战计划,若是没有我,他们便拿不下此战,那只能说明,这些年,他们懈怠了。放心吧。” 宋大成早些年曾经在北凤珏跟前见识过不少大场面,比这麻烦的战打过不少,方寸大乱倒肯定不会的。 只是…… 容月尴尬道:“我拐走了南蛮的神狼,他们的巫师那里真的不会使什么幺蛾子吗?” 南蛮的巫师,一向都用在不正经的路子上。 什么设毒阵,或者是炼秘术,这都是有的。 北凤珏皱起眉头,这一点,他也想过。 南蛮的巫师,确实是让人头疼的对手。 “这,就要看花昱能不能赶过来了。” 容月瞪大了眼珠子,“你,你不是连花昱都叫来了吧?” “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这些?” “南蛮当前的情形,看似容易,可实则,圣武与他们之间的差距,却也是我看得见的。不做完全的准备,我又怎么会下定决心将他们彻底灭了呢?” 完全的准备? 说到这,北凤珏勾起唇角,揉揉容月的小脑袋,“你不必忧心,此战,必胜。” “你与其担心那些战场上的事儿,不如每天多吃点,早些恢复。” 容月撇撇嘴,悄摸摸的到一旁去处理兔子。 她怎么有点下不去手呢? 野兔子早已死透了,容月却一动不动。 突然,一双手从她手中接过兔子,然后麻利的转过身去,拿起一旁的刀,将兔子扒了皮,清洗干净。 看着北凤珏毫不犹豫的动作,容月愣住了,半晌,这才缓过神来,无奈道:“其实我可以的。” “我知道,可我不舍得。” 容月的动作一顿,一时间竟是有些鼻尖发酸。 她转身,便从身后抱住了北凤珏。 那双纤细的手,将北凤珏紧紧的抱住。 对容月这突然间的举动,北凤珏难免身子一僵,无奈笑道:“怎么了?” “没事,今日,很想抱着你。” “只是今日?” “那你还想怎样?” 容月把脸贴在北凤珏的背上,想了想,一本正经道:“做人可不能太贪心,知道吗?” “此生只有一事,不嫌多。” 北凤珏淡定的将手上的东西放下,擦了擦手上的水渍,这才轻笑道:“你。” 他想要的,就是一个容月。 从前江山天下不为所动。 后来名誉地位不为所动。 本以为此生可以什么都不计较,护着这山河百姓一辈子。 此刻,他更想要容月,每天都能看到容月。 这种念头,在心底生根发芽,融入骨血。 北凤珏轻轻的替容月理好头发,一边在她耳旁,轻声道:“所以,日后你可不能欺负我。” 欺负? 容月忍着笑,仰着小脑袋笑道:“你堂堂武安侯,还怕被我欺负?” 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当然,北凤珏这等语气,倒像是在跟妻子认真商量零花钱的新婚丈夫一般。 “在外是武安侯,在家,便是你的人。” 在家,便是你的人。 这话,容月心中顿时明白了过来。 在外,北凤珏有着不可推却的责任。 而在她面前,就只是北凤珏。 不是武安侯。 不是驻守边疆的铁甲营大帅。 两人正在闲聊,屋内,凉锦却突然从屋内出来,手上拿着一碗水,径直的走到北凤珏面前,“喝了。” 容月抬眸,淡笑着接过那碗水,“这是什么?” “毒药。” 凉锦冷声说完,便松开了手,转身进了屋。 容月挑了挑眉,瘪瘪嘴,接过那碗水,递给北凤珏。 “待我们的人到了之后,便早些离开把。” 北凤珏淡定的接过那碗水,喝了下去。 水中有些苦涩,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不过,却是无毒。 凉锦帮容月费心救治北凤珏,自然没必要这个时候来害他。 只是,容月默默的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屋。 容月进去时,凉锦正在收拾东西。 看那样子,似乎是要搬出去一般。 “你这是做什么?” 容月斜倚在门前,笑着看向凉锦。 相识不久,可容月却觉得这个人身上有秘密。 凉锦没有理会容月,面无表情的收拾着东西,头也不抬的道:“他身子虚弱,你二人独处一室,当要节制。” “噗……” 节,节制? 容月一口口水果断的把自己呛到了。 “那个,我俩其实……” “尤其是你,他这么多年身子早已亏空许多,如今趁着这个机会正好修养调节,你二人,最好还是分房而睡。” 饶是容月这种脸皮堪比城墙的人,此时也不由得红了脸。 人家这话,就差指着她说,你俩太腻歪了。 不过想一想也是,北凤珏昏迷那两日,都抓着容月的手不肯松,着情景任谁看了,都得多想。 容月讪讪的摸了把鼻子,尴尬道:“那个,我方便照顾他。” “你确定?他正值年少,火气正旺……“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我,我晚上打地铺。” 容月急忙打住凉锦的话,她不确定待会还要从这人口中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来。 啧啧,她的一世英名啊。 真是见了鬼了。 凉锦收拾完了之后,准备要走,却又有些不放心的回头,“不然,你与我一同去村口那茅屋住?“ 容月看了眼凉锦,正要开口,就听见门外,北凤珏的声音冷冷的响起:“吾妻夜中不甚安稳,便不劳烦姑娘了。” 容月:“……“ 老娘的形象啊! “你听我说,其实我不是的……” “你不必说了。” 凉锦一脸淡然的打断容月的话,“既然他开口了,你也不必多说。这屋中的东西,你随便用便是。” 凉锦说完,转身便走。 丝毫不做停留。 容月顿时生出一种自己是个恶霸的感觉。 好端端的借宿别人家,怎么主人还走了呢? 这个跟以往的剧情,好像也不太一样啊。 等人走后,容月撑着下巴靠在北凤珏身边,百思不得其解。 思前想后,容月突然抬起头,一脸警惕的道:“这人,该不会是谁的旧人吧?” 铁甲营中那么多人,若真是谁的旧人,躲在这个地方,好像也说的过去。 北凤珏回头敲了下容月的脑袋,没好气道:“时旧人,却与你我无关。” “啊?” “放心,为夫想来洁身自好,绝不招惹旁人。” 北凤珏这话音刚落,就惨遭打脸。 因为村子地处偏僻,所以平日里也很难有人来。 更别说时北凤珏这样的翩翩公子了。 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这村子里的百姓经过凉锦家门口的,都不由得多看几眼。 这看着看着,就被传成了仙人下凡了。 若非仙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好气质? 一位妇人身后领着一个年方十六左右的女子走了进来。 那女子揪着夫人的衣衫,羞羞答答的走进来。 容月回头与北凤珏对视一眼,那眼神好像在问:“你认识?“ 北凤珏摇摇头:没见过。 容月冷嗤一声,起身上前将人迎了进来。 “这位婶婶,来找阿凉?” 这位婶婶就住在凉锦隔壁,今日凉锦带着容月在村子里晃荡的时候,曾见过面。 那婶婶一听,立马朝着院子内张望了起来,“是啊,我家花妞儿就想来寻阿凉玩呢。” 容月一看那婶婶和她身后姑娘的姿态,心中便已经明了。 这怕是,不是来寻凉锦的。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容月还是个温柔的。 “阿凉不在。” 容月淡淡的应道。 北凤珏坐在凳子上,朝着妇人行了一礼,算是见过。 妇人一看北凤珏这上道的模样,立马领着自己女儿上前,“这位公子,可曾娶妻了?” 容月:“……!” 嗨,她这个暴脾气! 怎么,把她当死的吗? 北凤珏的视线悠悠的穿过妇人,落在了容月身上,然后笑着点头,“已有家室。” 妇人惋惜的叹了口气,随后又将自己女儿往前一送,“无妨,无妨,我家这丫头,聪明伶俐,给公子当个丫鬟什么的,应该是可以的。” 女孩一听自己母亲这么说,当下也不扭捏了,直接从妇人身后走了出来,跪在地上就朝着北凤珏砰砰的磕了三个头,“公子,我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等一下。” 容月忽然出声,这当着她的面儿塞人这种事,不能忍。 妇人被容月打断话,当下脸色有点难看,可又念及容月跟着北凤珏是一道的,也端着笑脸道:“姑娘,你是公子的妹妹吧?瞧你这模样,应当也没出嫁,我想你跟我家花妞差不多年岁,还望姑娘日后照料我家花妞一二。” 这村中贫穷,妇人想必也是找不到出路了,所以见了个人,也顾不上那么许多,就把人先塞进来再说。 在他们看来,就算是地主乡绅,都是豪门。 更何况北凤珏这样一看就气度非凡的男子。 那一定是非富即贵的。 若能入了他的府邸,日后,日后至少不用再受她这样的苦了。 然而,这妇人并不知武安侯的为人,更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人人避之不及的武安侯。 “公子,我女儿洗衣做饭,那是样样都会。” 容月挑眉,抱着胳膊没说话。 北凤珏忍着笑,一脸冷静。 “再者,你看我家女儿这模样,也,也还不错吧?最重要的是,好生养。” 说着,妇人‘啪‘的一巴掌,打在了女子的屁股上。 容月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条沟。 她冷笑一声,“婶婶,你女儿嫁不出去的心情我理解,可是,嫁女儿又不是卖菜,您这样,是否有失妥当呢?” 还好生养? 怎么不说买一送一呢? 容月气的脑子都乱了,皮笑肉不笑的对上妇人,倒是把架子端了个十足。 那妇人此时也不由得打量起容月和北凤珏来,这容月一看,就是个未曾婚嫁的,并不梳发髻。 是以她只以为这是北凤珏的妹妹,因为来时她曾问过凉锦,这里头的男子,是个有家室的。 妇人心中清楚,自己女儿这样的出身,要做个正室肯定难,可做个妾,应该还是有机会的。 容月的目光凉飕飕的扫过妇人,抿唇一笑。 北凤珏抬眸,目光温柔的看向容月,认真的介绍道:“内子在此,妇人这话,莫要再提,内资如今有孕在身,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在下恐难以保证会做出什么来。” 北凤珏一边说,手上一边摸着一旁的佩剑。 那配件,上面镶嵌着宝石,一看就价值连城。 妇人的眼睛亮了亮,可对上北凤珏那双充满凉意的眸子,哼了一声,连忙拽着自己的女儿走了。 容月瞪着那妇人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 北凤珏从身后走了过来,见容月脸色不对,立马抱着容月,“并非是我招惹,我什么都没做。” 他也觉得很是无辜,从来了这个地方至今,他几乎都没出过院子,除了容月,也几乎没说过话。 却不想,还是惹了麻烦。 容月深吸了口气,“不,我只是担心,可能我们需要离开这里。” 原因为何,两人心知肚明。 他们的模样,太过出众。 寻常百姓家,少能养出这样气度和模样的公子哥来。 若是凤明简或是谁暗中做些什么手脚,难免不会露出踪迹。 所以只有尽快的回童幽关才是紧要。 北凤珏沉吟片刻,仔细一想,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笑道:“不急,天还没黑。” 容月顺着他的视线看了出去,大老远的,就见刚才跟着妇人过来的那个姑娘,正远远的盯着两人。 那目光,有些让人不太舒服。 第两百二十一章:南蛮神女 入了夜,如月早早的就熄了屋子里的灯。 这村子里贫穷,凉锦还算是不错的,屋子里的蜡烛倒是不少,而且还有一套金针。 这两日凉锦给北凤珏疗伤,用的就是金针。 虽然这种东西看起来就像是什么独门秘术,可容月盯着看了两天,却一点门道也没看清楚。 天才刚暗,有些人家还在吃晚饭,凉锦的屋子在村里,要此刻出去,必然会引起关注。 所以两人打算到了后半夜再出发。 床,确实有些小。 想必凉锦也没有想过,自己的床上会躺两个人。 北凤珏前些日子因为受伤昏迷,容月自然是不敢碰他,一直都在外间。 此时两人挤在一起,身体贴着身体,瞬间,两人都有些尴尬了。 容月垂着脑袋,脸蛋跟被蒸熟了似的滚烫。 得亏月色清浅,屋子里又暗,所以倒是看不出来。 “你脸怎么这么烫?” 北凤珏嘴角上扬,心情颇好。 容月咬着牙,把脑袋埋进北凤珏的怀里。 这个魂淡! 明知故问! “你先睡吧,我守着,到了时辰,我们便走。” 北凤珏替容月理了理耳边的碎发,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这床小,被子自然也不大。 所以盖了容月,北凤珏也就只能虚虚的搭在身上。 容月也确实是累了,于是缩在北凤珏的怀里,就睡了过去。 这一夜,似乎过得十分缓慢。 睡梦中,容月再次看到了那个人。 那个骑在一条赤焰玉龙上的人。 每每如梦,她都会格外清晰。 可每每睡醒,却从来都记不得。 那条龙,张牙舞爪的朝着她冲了过来。 站在它身上的男子一袭素袍,衣袂偏飞,气势难挡。 他身后,有金光万丈,可身前,确实鲜血成河。 容月就站在这血河之中,远远的看着那人朝着自己靠近,然后伸出手,一字一句道:“跟我走,可好?” “啊!” 容月一声惊呼,脑袋猛地撞进了北凤珏的怀里。 北凤珏本就醒着,容月突然惊醒,他立马下意识的将容月一手揽住,柔声道:“怎么了?做噩梦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容月这才从一片混沌中醒来。 她做噩梦了? 梦到了什么? 容月茫然的抬起头,对上北凤珏担忧的视线,轻轻的摇摇头,低声道:“没有,我,我不知道。” “没事,我在,别怕。” 北凤珏轻叹了一声,只当容月是因为最近接连奔波逃命受了惊吓,心中一边自责,一边琢磨,看来京中的局势,必须要尽快的定下来了。 是以,北凤珏深吸了口气,轻轻的拍着容月的后背,“再睡一会,我守着你。” 其实他幼年时,也曾做噩梦。 那是一段极其痛苦的时光。 他记不清自己梦到了什么,只记得,每天醒来时,他都是冷汗淋漓,满脸泪水。 守夜的下人说,梦中听见他在呼叫,却不知道再叫些什么。 可即便当年年幼,他夜半呼叫,也没有人能够安慰他。 长公主和武安侯去的早,偌大的侯府,就像是一座坟墓,寂静的可怕。 后来,他在宫中住了一些日子。 再然后,便是随军出征。 他住过军营,睡过草地,好像枕在剑上,他就能安然入睡一般。 再到后来,遇到容月,好像心头所有的畏惧,瞬间都烟消云散。 只因为容月这一人。 想到这,北凤珏不由得轻声笑了起来。 拍着容月的动作轻柔至极。 容月这次,倒是睡的安稳。 只是,没睡多长时间,外面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开门。” 凉锦的声音响起,容月猛地惊醒,从床上一头坐了起来。 因为打着晚上逃跑的心思,所以两人衣衫整齐,下了床就开了门。 凉锦冲进屋,转身关上门,立马道:“收拾东西,现在就走。” “啊?” 容月愣住了,凉锦这个风风火火的样子,好像也不是她的本性吧? “怎么回事?” 北凤珏察觉到凉锦的不对,立马问道。 “有人来村子里找你们,现如今看来,人应该是快到了。再不走,你们等死吗?” 凉锦的声音都在颤抖,似乎有些不敢和愤怒。 这样的凉锦,像是一头即将爆发的猛兽。 北凤珏点点头,转身去拿东西。 当容月和北凤珏提着早已准备好的东西出来时,凉锦愣住了。 这架势,一看就是做好了跑路的准备的。 容月拽住凉锦,“现在来不及多说,回头再说。走。” 说完,一手抓着凉锦,将她护在身后。 容月正要开门,却被北凤珏淡定的拉住,然后北凤珏的身形一动,果断的从窗户越了出去。 远方,果然有火光亮着。 不知道在叫些什么,但是看那架势,凶巴巴的,绝对不是容月的人或是北凤珏的人。 北凤珏四下看了眼,从屋前绕到了屋子后面,“从后门走。” 说罢,他随手在院子里布置了一些简单的暗器,这样即便是那些人找过来,也不能很快的追上他们。 凉锦迅速的开了后门,三个人迅速的抄小路从后门逃了。 而此时,村口的王家媳妇家,母女二人跪在地上,又哭又嚎的骂着闯进来的人。 “官爷,您到底要找谁啊?我们真的不认识啊。” 其中一个将士冷笑了声,从怀中掏出一块银子,扔在地上,冷声道:“说出来,有赏。” 妇人的眼神变了变。 这一块银子,她何时见过这么大的银子? 而且,只要说出来,就可以得到吗? 见妇人动了心,花二妞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娘,真的,要说吗?” “说了,我可以给你们很多的赏赐。” 为首的人,是一个南蛮人。 身材高大,说着不太流利的汉话。 妇人心急不已,一边骂骂咧咧的就骂了起来。 “什么东西?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居然瞧不上我女儿?啊呸,他算个什么东西。” 南蛮人一听,瞬间神情警惕起来,“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样貌出众,十分俊美?” “啊?是啊是啊,那小公子,可相当的好看呢。身边还跟了个女人,不清不楚的,也不是是什么龌龊关系呢。” 妇人说完,立马将银子捡了起来,放进嘴里咬了咬。 可她咬进去,神情便僵住了。 眼珠子瞪直,脸色惨白,嘴角一丝血迹,流了出来。 南蛮人冷笑一声,嘲讽道:“你们的武安侯殿下,若是知道自己的行踪是被自己保护的臣民泄露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 妇人目瞪口呆,可一听到武安侯这三个字,顿时醒悟过来办,推了把身边的女子,大喝一声,“走,快走。” “走?” 南蛮人顺手揪住女子,抱起女主,转身朝着屋内走了进去。 “你在告诉我他的行踪,换取银钱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个结局。不是吗?” 妇人瞪大了眼珠子,咬着唇,死死地咬住,一声不吭。 直到屋内,传来她女儿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她这才不甘的闭上了眼。 是了,因为贪财,若是她不贪财,也不会有这许多事。 武安侯,武安侯…… 她竟是,出卖了武安侯。 凉锦带着容月和北凤珏两人一路从小路逃了出去。 然而刚逃出不远处,就看见一头通体纯白眼中冒着幽光的神狼。 凉锦脚步一顿,转而皱起眉头,停下脚步,整理了下衣衫,神情严肃的朝着神狼行了一礼。 容月:“……你,你不会是,南蛮的人吧?” “是。” 北凤珏代替了凉锦的回答,转身看向跪在地上的凉锦,淡淡一笑,“神女多年来,可好啊?” 这声音,绝对算不上善意。 容月诧异的看向北凤珏,“神女?” 最近他听说神女这个词,还是前些日子在南蛮。 不是说,南蛮已经许多年没有神女了吗? 容月百思不得其解,目光落在北凤珏身上,等待着答案。 “南蛮不是没有神女,而是因为他们的神女,为了一个人,私自逃了,最后却害了那人的性命。” 北凤珏嗤笑了声,后退了两步,抬起头,看着凉锦,冷声道:“神女不会是忘了,当初圣武的长公主是怎么死的了吧?” 此话一出,容月顿时瞪大眼珠子 上一辈子的恩怨? 可是,凉锦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啊。 北凤珏目光凉凉,周身都染上了一层寒意,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痛苦的事情一般。 凉锦也神情痛苦,半跪在地上,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泪流满面。 “我不知道,我当年,当年真的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所以,你就借着我父母对你的一丝怜悯之情,将他们骗入陷阱?若非我母亲身受重伤,后来迎敌之时,又怎会不敌身亡?” 北凤珏的声音近乎冰冷。 他忍了这么多年。 这么多年。 关于老侯爷和长公主,传闻少之又少。 不必多说,这些一定都是北凤珏镇压了。 容月只知道,两人都是战死沙场,却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北凤珏身形一晃,似乎就要站不住了一般,凉锦正要起身,一双手,却比她更快一步,扶住了北凤珏。 容月皱着眉,低声道:“你是南蛮的神女?” 凉锦一怔,随后痛苦的点了点头,“是,我自出生之日起,就被选做为南蛮神女。” “那你为何,会在圣武境内?” 容月一手扶着北凤珏,漠然的看向凉锦。 这些日子,凉锦对北凤珏的态度,不算是友善。 却总是有些莫名的熟稔。 容月想问,却没问出口。 凉锦苦笑了声,定定的看着北凤珏,“你是何时,认出我的?” “起初只是怀疑,如今,见到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北凤珏或者,目光掠过神狼。 也不知为何,平日里所向披靡来往无忌的神狼竟是被这眼神看的有些瑟缩,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 凉锦咬紧牙关,“我做错了事,你想如何罚我?” “罚?” 北凤珏冷笑,“我父亲救你姓名,我母亲怜你可怜,他二人,从来没有半分对不住你,可你呢?你扪心自问,什么要的惩罚,能抵消你做的这些?” “我知道,对不起,我当年,当年只是很喜欢你父亲,我那时年幼,我只是很喜欢你父亲。我是神女,终身不能嫁人,可我喜欢你父亲,我逃出去时真的不知道他们竟是跟踪了我。” “所以呢?你转头就将他们带进了你们安排好的陷阱里?” 北凤珏的声音都带着颤抖,让人不忍。 容月深吸了口气,握着北凤珏的手,他的手冰凉,没有丝毫温度,可那双手,却很有力道。 就在刚刚,他还用这双手拍着自己,哄自己入睡。 凉锦咬唇,无话可说。 当年的事情,她无心,却造成了无法挽回的结局。 她是神女,当年十四岁,偶然间出门混入了圣武,却被匪徒骚扰,幸得老侯爷相救。 当年的武安侯,也不过是三十之龄,外貌俊朗,气度如玉,一眼,便误了终生。 于是,她开始往外逃,她写信给那位传闻中的武安侯。 却不想,武安侯回了城,就将这件事告诉了长公主,长公主还笑称,领回府中当妹妹宠着,长大了或许就能许了人家呢。 却不想,那次收到她的求救信后,两人出去救她,却惨遭南蛮人的陷阱,夫妇二人身受重伤,险些丧命。 可第二日,南蛮就举兵来犯。 武安侯和长公主带伤出战,后来逼退南蛮,长公主药石无医,随即自尽。 武安侯带人杀入南蛮营内,取了老南蛮王的首级祭奠长公主后,也死在了长公主的坟前。 而当年的北凤珏,不过八岁。 丧父,丧母。 凉锦抬头,爱怜的看着北凤珏,“我知道是你,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他曾说起过的那个儿子。” “闭嘴。” 北凤珏厉声打断凉锦的话,转而拉起容月的手,“从今往后,不要再出现,否则,我定为父母报仇。” 说罢,他吹了个哨子,夜照玉狮子便从林子里窜了出来。 “这小东西倒是机灵,躲在树林里躲得挺好。” 容月无奈,随着北凤珏上了马。 北凤珏正要离开,容月却突然转过身,扭头去看依旧跪在地上的凉锦,淡淡的道:“我谢过你救了我们两人的性命,只是,你身为南蛮神女,自有你该有的职责,百姓何其无辜,两国交战,受伤的总是百姓。” 容月话尽于此。 北凤珏伸手搂紧了容月,紧紧地抱着她,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容月笑了笑,低声道:“我们走。” 以战止战从,从来都是下下策。 如今南蛮大势已去,想来战事能够缓下来。 可若是两国一直势同水火,那么早晚还有一战。 宿仇,总是来势汹汹。 倒不如,走些和善的路子。 北凤珏打马就走。 神狼正要追上来,北凤珏怀中的赤焰玉龙却突然冒了个脑袋,警告性的瞪了眼神狼,神狼嗷呜两声,没动静,乖乖的呆在原地,委屈的转圈圈。 凉锦从地上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学着圣武的礼仪,朝着北凤珏和容月离开的方向行了礼。 赶夜路,风大路黑,偶尔还有树枝扫过来,幸好北凤珏一路护着容月,用披风将人裹进怀里,这才一路通畅。 “今夜去找我们的人若是南蛮人,那就说明,咱们这边出了内贼。” 容月淡淡的开口,马儿已经减速了,山路不好走,一则是为了安全,二则,北凤珏也不想让容月吃太多苦。 她本该是太师府中享福的千金大小姐,却跟着自己,这么吃苦。 “嗯,凤明简得知我的行踪,必定不会亲自对我动手,看来,这些都是他提前跟南蛮人勾结好的。” 说完,北凤珏将容月的坐姿调整了一下,让她能够靠着自己,窝在她的怀里,继续道:“那不知死活的蠢货,我若是死在南蛮人手中,他以为自己能活?” “凤明简,我一直想问你,他不是被流放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他奉上了自己的所有,皇帝又想找人打压我,太子不争气已是定局,凤明简若能打压我,又能辅佐太子,何乐而不为呢?” 窝草…… 容月有生以来第一次想骂娘。 这他么的,真够狠的啊。 “如果凤明简也反了呢?” 北凤珏摇摇头,“凤明简已经没机会反了,他失去了先机,如今他的人,只怕是都在皇帝的手中,自古以利益勾结起来的人,也会因为利益,反目成仇。” 所以,没人会愿意为一个背叛过自己的人所用。 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容月点点头,“南蛮战局,咱们没问题吧?” 倒不是不相信北凤珏,只是,容月担心其中出什么乱子。 事事小心些,总不会错。 北凤珏没说话,抿紧了唇,“不会,南蛮战局,早已布置妥当,如今若说是要出事,只怕是,北疆。” 北疆? 容月心下一沉,深吸了口气,突然开口,问道:“你,还要出征吗?” 她没亲眼见过那种血流成河的沙场,更没见过北凤珏提刀上阵的样子,虽然做好了心里准备,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想来人都是自私的,她其实也就是个普通人罢了。 所有布置妥当的战局,都没有绝对的可能性胜利。 因为战场上,多得是你不知道的变数。 北凤珏沉默了片刻,点头,道:“百姓无辜,权势争夺,不该牵连百姓。” “好。我陪你。” 容月只说了这么一句,便靠在北凤珏怀里,不再开口。 夜路漫长,而他们的路,也很长。 第两百二十二章:你见过吃饺子的龙? 正如北凤珏所料童幽关的战事,轻松拿下。 两人在途中,便遇到了前来找他们的淡淡等人,一行人快马加鞭的回了童幽关。 晋国公,早已等候在外。 大老远的看到北凤珏,立马松开搀扶着自己的人,颤颤巍巍的朝着北凤珏和容月两人走来。 北凤珏翻身下马,将容月从马上抱了下来,两人并肩而立,端端正正的,朝着晋国公行了一个大礼。 此时,童幽关已然有了些春色。 两人离开时,还有些微寒,可如今,却是春日和煦,阳光明媚,春风拂柳,淡淡飘香。 府衙门外,围满了百姓。 因着童幽关一向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百姓们都饱受战争之苦。 而这次大败南蛮,至少,他们能有十年的安稳。 晋国公停下脚步,颤颤巍巍的站在原地,整理了下自己的衣冠,然后缓步朝着两人走去,朗声道:“多谢侯爷,容小姐。” 这一谢,为的是什么,不必多说。 无论是私仇,还是国恨,尽在不言中。 北凤珏带着容月再度弯腰,“国公客气,在下职责所在。” 虽说是职责所在,可谁又不知道呢? 皇帝陛下根本就没派兵给他,且如今铁甲营还在京城,武安侯出面解决此事,除了给老百姓们办了事,惹了皇帝忌惮,其他的什么都不剩。 北凤珏抬眸,神色微颤。 多少将士,天地为墓,埋骨沙场,为的不是那一旨功名,而是这些百姓的和乐安然。 为将者,先为民。 容月抬眸,正对上北凤珏那泛红的眼睛,隔着袖子,她轻轻的握住了北凤珏的手,“起来吧。” 就这么跪在路口,影响交通。 北凤珏优雅起身,上前扶起晋国公。 这些日子,北凤珏跟容月都没怎么休息好,一番简单的接风洗尘后,容月在饭桌上,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北凤珏轻轻的将她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面上却不动声色的与晋国公和一帮属下闲谈经过,以及战后部署。 这些事情,原本晋国公也可以完全做的,可晋国公毕竟年纪大了,加上对南蛮的战情还是十多年前的了解,如今的情况,也不是很懂,所以就基本大小事务都交给了北凤珏。 当然,这也是在帮他树威。 陛下越是打压,北凤珏的处境就越是危险,所以这件事的功劳,他便生生的塞给北凤珏,如此一来,老皇帝得狼心狗肺成什么样,才能把这样得人打压下去。 这个心思,北凤珏懂,所以并未拒绝晋国公的好意。 眼看着容月的呼吸声渐渐缠绵起来,北凤珏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这群大老爷们一向在军中说话都扯着嗓门,粗狂,是他们的代名词。 将士甲:季将军,这,这怎么办啊? 季恒一个白眼过去:什么怎么办?你们看到了什么吗?听到了什么吗? 众将士:额,季将军难道是瞎了吗?还是聋了呢? 季恒笑了笑,又坚持着在北凤珏对面坐了会儿。 然后,就在众将士你一言我一语的继续吵吵的时候,季恒突然开口: “末将,末将还要巡查,先行告辞了。” 北凤珏似笑非笑,眼神里满是警告,季恒缩了缩脖子,掩着唇低咳了两声,拎着剑屁滚尿流的跑了。 众将士懵逼了:这,这怎么回事? 北凤珏悠悠的扫了眼众人,嘴角微微一挑。 分明是笑意分明的一张脸,却不知为何,突然之间,竟是有些让人后脊发凉。 “末将告辞。” 在北凤珏面不改色的替容月盖上了毯子后,众人这才后之后觉的发现,他们被季恒耍了。 北凤珏淡淡的“嗯” 了一声,众人立马呈鸟兽状散去。 容月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此时在哪儿,只下意识的往北凤珏怀里钻,迷迷糊糊的问道:“几时了?你该操练了。” 北凤珏抿唇,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晋国公坐在高位上,看到这一幕,不由得也笑了起来,“一直以为,侯爷心中除却家国天下没有儿女私情,不想,还有今日。” 北凤珏脸上一红,低声道:“让国公见笑了。” 晋国公但笑不语,让人去安排他们休息。 这如若是平日里北凤珏领兵之时,绝不会这么做。 可今日,他就像是一个寻常的百姓一般,带着自己心爱之人,与众人一同席地而坐,坦然自在。 谁又天生喜欢沙场? 谁又天生喜欢身上沾满鲜血? 北凤珏这个岁数的公子,多数都还在京城里打马观花,逍遥快活,可他却早已看尽沙场之事。 晋国公活了大半辈子,连皇帝都曾被他指着鼻子大骂的人,却真心实意的敬佩一个人,那就是北凤珏。 北凤珏与晋国公告了辞之后,这才抱起容月,转身朝着他们的房间而去。 府衙的空房虽多,可他们似乎已经确认了容月就是北凤珏的人了般,果断的只清理了一间大屋出来。 而且为了方便起见,他们二人的房间周围的房间,都是空着的。 北凤珏无奈苦笑,这样的安排,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赤焰玉龙打着哈欠从北凤珏怀里滚了出来,直接就钻进了床铺里面,卷了大半的被子去。 北凤珏淡淡的扫了眼赤焰玉龙,将容月放在床上,然后手一捏,把被子拽了过来,盖在容月身上。 呼呼! 魂淡!你偏心。 北凤珏冷笑,若有若无的瞥了眼赤焰玉龙,那眼神,好像再说:本侯偏心,你又能如何? 赤焰玉龙无语,它就没见过,能比北凤珏还要厚颜无耻之人了。 容月正睡得熟,全然不知道这一龙一人之间的争战。 她顺势侧过身子,拍了拍空荡荡的床板,眉头皱了皱,还没等北凤珏反应,赤焰玉龙便‘嗖’的一下钻进了容月的手心。 赤焰玉龙身上的温度比常人高,这个时节,抱着睡正好。 容月蹭了蹭,抱着赤焰玉龙卷到了床脚里面去睡了。 容月丝毫没有察觉到北凤珏就在床边,抱着赤焰玉龙迅速的进入了梦乡。 武安侯殿下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和正在容月怀里朝着自己龇牙咧嘴耀武扬威的赤焰玉龙,气的脸都绿了。 当即便愤愤的背过身坐在了床边,抱着自己的膝盖,委屈的像个三岁的孩子。 赤焰玉龙:呼呼,本尊可算是出了口恶气。 然而,不等赤焰玉龙得意多一会,容月就一把捏住了赤焰玉龙的嘴巴。 “呼呼!“ 救命啊,谋杀啦! 北凤珏挑眉,扭头偷偷去看床上已然睡熟的容月。 赤焰玉龙疯狂的摇尾巴:呼呼,救命,救命啊。 武安侯殿下挑起眉头,冷笑一声:本侯什么都没看见。 这般光明正大一本正经的公报私仇,令赤焰玉龙对自己的龙生顿时又是悲痛起来。 它到底是认了个什么德行的主子啊。 此事,容月这才悠悠的睁开眼,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从身后环住北凤珏的腰,柔声道:“你怎么还没睡?“ 武安侯殿下自然不会说他刚才在生气。 这么小家子气的事儿,怎么也不应该属于他武安侯。 于是,北凤珏便清了清嗓子,一脸正经道:“哦,他们只准备了一间房。“ 话外之意:本侯绝无他想。 绝对没有。 容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果断的将双脚缠在了北凤珏的腰上,挂在他身上,笑嘻嘻的道:“那,大美人还不快来侍寝?伺候的好了,这床,今日就分你一半儿。“ 这般登徒子的行径,容月做起来倒是得心应手,北凤珏起初还有些顾及,总觉得容月这两日劳累许多,却不想容月居然花样百出,逼的北凤珏不得不步步为攻。 两人气喘吁吁,瘫在床上,头顶的帐子上绣着鸳鸯图,容月发丝凌乱,面颊绯红,无奈道:“大美人,你这么折腾的到底是我,还是你自己呢?“ 惹火的一把好手啊这是。 北凤珏无奈,只能将容月裹紧。 “我不想显得如此不郑重。“ 容月挑眉,“嗯?” “你我第一次,并非彼此自愿,于情于理,本是我不对。所以未曾与你正式成婚之前,我不会动你,别怕。” 容月:本宝宝不怕,本宝宝就是怕你不动啊。 但是这样说出来,又好像显得她很不矜持。 加上容月知道北凤珏身上有伤,也不忍心折腾他,便果断的抱住北凤珏,埋着脑袋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武安侯殿下心如火烧,一股暖流顺着小腹蹭蹭的往上涌。 可偏偏一番正经话已经出口。 他也只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无声的叹了口气,盯着容月的后脑勺,“小没良心的。” 说完,这才抱着容月一同睡去。 次日,天将大亮。 容月起身时,北凤珏已经去了校场。 如今战事已定,南蛮举国来降,南蛮神女再次现身,废格达王爷,力保南蛮王,劝南蛮王臣服圣武。 北凤珏得知这个消息时,正在交代接下来南蛮后续的安排。 战胜国,本就应该有战胜国的气势,北凤珏直接令人安抚了南蛮百姓,分发粮食,甚至还优待俘虏,只要是无辜之人,便绝不牵连。 当然,那些宁死不从的战俘,自然也是,杀一儆百。 这,便是北凤珏的手段。 这些血腥的手段,他自然不希望容月亲眼看到或者是听到。 晋国公领着人去了书房,一进门,就见晋国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满面泪痕的道:“侯爷,杀子之仇,不得不报!” 晋国公的儿子,死在南蛮王的手里。 而如今,南蛮王举国来降,自然是不能杀。 不只是不能杀,还要优待。 如果南蛮王死,南蛮会不会大乱,实在不好说。 北凤珏皱起眉头,将晋国公扶了起来。 严肃道:“国公也愿信我?“ “信,老臣自然是信侯爷的。“ “既然如此,此事,我来安排,国公觉得如何?“ 如果是晋国公杀了南蛮王,影响两国邦交,老皇帝第一个要处置的,便是晋国公。 可此事,如若是北凤珏亲自动的手,那么这笔站,自然也是加在武安侯府的。 晋国公一时之间,竟是愣了。 他本还想,南蛮战败,他暗中派人前去将南蛮王处置了,皇帝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可没想到,南蛮王居然主动臣服。 这意义就不一样了。 北凤珏叹了口气,无奈道:“国公心中所想,我自然明白。只是若是公然行事,难免会引起两国再此之战,不如交给我来安排,尽量做到两边兼顾。“ “可是侯爷,“晋国公猩红着眸子,声音都在颤抖,” 侯爷,此事若是您来安排,日后陛下定然是要追究您的呀。“ “我若是怕,就不会来。“ 北凤珏轻轻摇头,昨夜没睡好,北凤珏眼底一片青灰色,他皮肤白皙,因而看的十分明显。 晋国公捏紧了拳头,结仇多年,他心中的恨早已生根发芽。 本以为会换来武安侯的斥责,却没想到,北凤珏二话没说,将事情都揽在了自己头上。 晋国公一时间有些哽咽,“侯爷,侯爷大恩,无以为报啊。“ 北凤珏无奈,将人扶了起来。 这种事,他总归不是第一次做了。 不多时,便有人来报,容月醒了。 北凤珏知道容月醒来必然会肚子饿,早早的就让人准备好了早点热着,此时容月一醒,北凤珏立马就让人将早点端了上来。 容月正在吃,却不想门前,突然光线一暗,一男子,身材颀长,身着青衣,袖边领口都有暗纹,左肩上团着一只猛虎,衬的这人气势恢宏,身姿不凡。 容月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嘴里还咬了一半的包子,含糊不清道:“美人儿,你真好看啊。“ 这话,若是换做旁人,必然会觉得是侮辱。 堂堂男子,说什么好看? 可放在北凤珏身上,就再合适不过了。 北凤珏扬起眉头,一撩袍子进了屋,看着容月沾了油的嘴角,从怀中掏出帕子,轻轻的替她将油渍擦去,没好气道:“饿坏了?“ 容月连连点头,“这阵子都没好好吃顿饭,难得有这样好吃的,你陪我一起吃些。“ 她与北凤珏两人逃难时,容月的厨艺自然是不必多说,凉锦粗茶淡饭惯了,也顾不上这么许多,所以这些日子,容月真的是,饿瘦了。 北凤珏依言坐了下来,一边给容月喂粥,一边道:“委屈你了。“ “不委屈,出行带着大美人,走到哪儿都是闪光的存在,多好啊,多有面儿。“ 容月笑嘻嘻的说完,就着北凤珏的手喝了口粥,“接下来什么打算?“ “明日回京。“ 北凤珏早已做好打算,凤明简想来已经回京了,北疆局面现在绝不是一个太子可以控制的住的。 城池连连丢失,百姓流离失所,太子责无旁贷。 不过好在北凤珏早已提前交代过驻北军,战事不必抢先,第一要务便是保护百姓撤退,保存实力。 有太子那样的酒囊饭袋做指挥,冲上去,只有死。 北凤珏深知驻北军都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可人,不能白死。 “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两个月,陛下应该就会派我去北疆。“ “我也要去。“ 容月果断道,见北凤珏面色有异,容月立马补充道:“我可以不去战场,但是不能留在京城。皇帝如果想威胁你,万一把主意打到我头上了呢?回头万一给我随便赐婚了呢?再然后,把我和亲了呢?“ “好了。“ 北凤珏哭笑不得,“你这么说,我让你去哪儿,都不太放心。还是跟在我身边,不出我的视线,作为稳妥。“ 只要不是城破,他自然是能护的住容月的。 不过若是城破,他多半也是殉国了的。 闻言,容月立马献宝似的将一个肉馅儿的饺子塞进北凤珏的嘴里,“奖励你的。真乖。“ 门外季恒等人:额,乖?这个字用在侯爷身上,怎么怪怪的? 北凤珏轻轻一笑,“哦?” 他尝了尝饺子,纯肉馅儿的,味道确实不错。 可也不算是令人十分难忘的。 “那可不,它今天可吃了十多个饺子呢。” 一条龙,吃了十多个饺子? 北凤珏有些犹豫,眉头轻轻蹙起,有几分无奈的看着容月,沉吟半晌,这才试探性的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傻狍子,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不对劲儿? 赤焰玉龙一听有人背后夸他帅,立马从外面‘嗖’的一下冲了进来,趴在门口,弱弱的看着屋内的两人。 北凤珏点点头,“你可听说过,龙吃饺子的?” 容月:…… “美人,你可曾听说过,兔子团灭土匪的?” 北凤珏一时无语,哭笑不得的看着容月,“好好好,你说的都对。” 容月满意的点点头,“再者说了,给它吃瓜果,不吃肉,营养不均衡,不好。” 北凤珏斜睨了眼门外的赤焰玉龙,仔细的想了想,突然道:“我记得,庆祥院内,种了许多萝卜,如今,倒也不能浪费,不如炖萝卜喂养它,你觉得如何?” 炖萝卜? 容月目光幽幽的转向了门外。 北凤珏又道:‘冬日萝卜赛人参,也不算亏待它,你以为呢?“ 容月立马一拍大腿:“好!“ 第两百二十三章:老夫操心啊 回京之事既定,也就没有耽搁。 晋国公继续留守童幽关,处理后续事宜。 而北凤珏和容月两人,则快马加鞭,直奔京城。 不过好在玉狮子是千里良驹,一路上倒是也算宽厚。 不过七日的路程,两人就到了京城。 大老远的,容月还在马上昏昏欲睡,城门口,一个身穿大红官袍的老人遥遥的拎着裙子从城门口跑了过来,一边跑,口中一边念念叨叨着什么。 容月坐直了身子,好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的颓然。 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容老太师。 原本这种城门迎接凯旋的事情用不到他亲自出来的,只需要礼部和兵部的尚书出面就可以。 可当日早朝之时,兵部和礼部尚书按照规矩刚一开口,就被容太师骂了个狗血淋头。 “古往今来,凯旋之事当以大礼迎之,武安侯殿下身份尊贵,二等又以何等颜面前去迎接?” 话里话外,都在鄙视那两位一品大员地位不够。 武安侯事一品公侯,军功赫赫,你们俩虽然是个一品的官员,又算个什么东西? 老皇帝早就看破了容太师的意图,当即就让丞相陪同,两人率领百官代替皇帝在城门口迎接。 丞相远远的看到北凤珏和容月二人骑马而来,身后不见军队,当即愣了下,“太师,只有两个人啊。” 容太师胡子一撅,当即冷着脸没好气的道:“怎么,两个人就不算是凯旋?” 去时,本也就是两个人。 那老皇帝本就是打着让北凤珏一人平南蛮,要是战死沙场,那是为国捐躯,最好,要是没死,肯定也要负了差事,还为此特意的派了个许家的人跟着。不成想,那许家人太过无能,路上就被认出来了。 容太师张开双手,遥遥的朝着容月叫道:“月儿,我的心肝儿啊!” 北凤珏怀中的容月莫名的抖了抖,揉揉鼻子,无奈的道:“我有种不太好的直觉。” “我也正有此意。” 北凤珏苦笑一声,默默的翻身下马,站直了迎候容太师过来。 让容太师亲自来城门口迎接,已经是大不敬了。 如今更不可能事坐在马背上等着容太师过来。 容太师跑的一路气喘吁吁,好不容易快到了跟前,却突然一个急刹车,一本正经的迈着四平八方的步子,一步一步朝着容月走了过去。 好像刚才那个拎着官袍狂奔的老人不是他一样。 好像刚才那个老泪纵横的喊心肝儿的也不是他一样。 离开时,天气尚冷。 如今已经是风和日丽,春光正好。 弱风拂柳,花香四溢。 城门外有一株老柳树,以往行人来往,总喜欢在树下歇脚。 城门依旧威武恢弘,城外依旧热闹非凡。 不过短短几个月,却恍若隔世。 北凤珏转身将容月从马背上抱了下来,两人恭恭敬敬的朝着容太师,行了一礼。 这一礼,是愧疚,让老人操心。 然而,容月的腰刚弯下去,却陡然间耳朵被人一提,捏着耳朵就把人拽了起来,还没给容月说话的机会,就开始教训起来:“好你个混账东西,临走前,老夫是怎么教导你的?嗯?你身为女子,哪里战乱往哪儿跑,你是要活活的让老夫担心死是吧?” 容月疼的龇牙咧嘴的,急忙双手捂住容太师的双手,连连求饶:“爷爷饶命,疼疼疼啊。” “疼?你个小没良心的你还知道疼?你知道疼的话,怎么就不知道早些回来呢?“ “可怜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打,操了一辈子的心,如今你还要让我这么操心,你个混账东西,老夫干脆打死你算了。” 容太师撸起袖子就要动手,北凤珏立马将容月往自己身后一拉,不卑不亢的行礼问好:“晚辈拜见爷爷,多日不见,爷爷身子骨可还硬朗?” 爷爷? 这小臭不要脸的,这还没怎么着,就敢开始叫爷爷了? 容太师气的直翻白眼,一扫袖子,撅着嘴冷哼道:“我不是你爷爷。” “爷爷,离京之时您交代的事情,晚辈都做到了,爷爷可还高兴?” 高兴? 容太师一脸郁闷,一张老脸上写满了老子不高兴的字样。 北凤珏轻叹一声,无奈的看着容太师,“爷爷,晚辈送月儿和您回府?” 一听北凤珏这魂淡还想光明正大的混去太师府了,容太师立马警惕的瞪了眼北凤珏,:“不必了,你刚从南疆回来,恐怕还有很多事要忙,不劳你送了。” 容太师一边说一边内心吐槽:老夫的孙女,还需要你来送? 你登堂入室,还找这么光明正大的理由? 真当老夫拿你没办法了? 北凤珏轻声笑了下,点点头,“也好,有劳太师。” “不客气。” 容太师顺口答道。 话出口,这才意识到不妙。 此事,不对啊。 他不客气什么? 北凤珏这小王八犊子,居然敢使诈! 容太师心中郁闷万千,可他一个长辈,也不能在城门口当着来往的百姓的面儿为难一个晚辈吧? 更何况,这晚辈还是个功绩赫赫,刚刚凯旋而归的一品公侯。 容太师觉得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他今天就不应该出来迎接容月的。 思及此,容太师立马朝着容月挤了挤眉头:还不走? 可惜这眉头挤的太过高深,容月竟是没看出来。 这眼神,北凤珏自然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北凤珏忍着笑,转过身将容月的衣衫整理了一番,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得到的声音道:“天黑等我。” 容月:“嗯?” “风大,早些回去吧。” 北凤珏直接无视了容月的懵逼脸,淡定的将容月牵到容太师身边,一派理所应当的模样道:“有劳太师。” 容太师:“小兔崽子!哼!” 赤焰玉龙一听到兔崽子这三个字,哧溜一声从北凤珏的袖子里钻了出来,直直的把自己当作一根金簪插/进容太师的头发里。 犄角动了动,京城风光真好。 容月哭笑不得的望着那条顺竿爬的赤焰玉龙,跟北凤珏告了别,扶着容太师上了太府邸的马车。 等太师府的马车离开了视线,北凤珏依旧站在原地,周围的百姓围了一圈又一圈,他浑然看不见似的,就这么任由他们打量着。 不多时,耳旁,突然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你现在的这个样子,像极了南海郡的望妻石。” “嗯?” 北凤珏回过神来,侧过脑袋一看,眉左的脸近在咫尺,吓得武安侯殿下连连后退几步,皱眉不悦道:“你离本侯这么近做什么?” 眉左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哭笑不得道:“武安侯殿下,在下叫了你少说十声了,还以为您耳聋眼瞎了呢,没想到,您还能看到咫尺之外的我啊?” 前些日子离开时,眉左还是气死沉沉,好像随时都能找一棵树挂死过去。 如今却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北凤珏挑眉,看了看眉左身后,“眉公子满面春风,看来事情进展的不错?“ 眉左难得一见的红了脸。 这事儿要怎么说呢? 原本他以为是就此结束,自己再也没机会了。 可就在前几天,苏沄的那个什么圣主,突然出现,要杀他,结果苏沄为了救他受了伤。 眉左本还心中存有疑虑,觉得苏沄对自己只有恨,这回一看,哎哟,无爱哪儿来的恨? 当即就跑去求红虞给自己来个痛快的,目的在于刺激苏沄。 红虞在北凤珏手里吃了亏,心情正是不好的时候,这眉左主动送死,他怎会拒绝? 当即就对眉左下了狠手。 却不想,眉左刚挨了一半的功力,苏沄就跳出来把他救走了。 眉公子当年最注重面子,向来瞧不上那些混账的求偶手段。 如今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要么死,要么跟苏沄表明自己的真心。 这结果,自然不必多说。 北凤珏淡定的看着人群中吹着脑袋的苏沄,意味深长道:“眉公子,道阻且长,你可见着了,宫里头的那位?“ 第两百二十四章:本公子难道缺了条尾巴 宫里的那位,还需要多说么? 眉左眉头猛地皱了起来。 他与老皇帝有心结。 那种又恨又不得不敬的情绪十分复杂。 想到之前眉左所说的谋逆之事,北凤珏四下看了下,冷声道:“有劳各位,请回吧。” 前来迎接的群臣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别的,识眼色的立马拎着官袍飞一般的跑了。 这么多年了,幸好武安侯殿下从不上朝,否则每日被这样的低气压压制着,他们还不如回家撞南墙来的舒服。 这杀神的名声,倒是也不算辱没了他。 丞相本还想催一催,刚对上北凤珏的眼神,顿时有种双股发软的既视感。 北凤珏淡淡的扫过丞相大人,开口道:“这位大人是?” 抱歉,本侯爷平日里懒得上朝,这位大人长的又实在是没什么特点,所以一时间记不住。 北凤珏浅浅一笑,明明是四月春风,公子如玉,却偏生给了人一种杀气滔天的错觉。 丞相情不自禁的后退了几步,心中一边念叨着:阿弥陀佛,如来佛祖,观音菩萨,救命啊救命啊,弟子回头给您烧高香了啊。“ “下官丞相秦……“ “哦。“ 不等丞相大人自报家门,就被北凤珏淡然的打断了所有的话。 丞相欲哭无泪,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传达陛下的意思。 可北凤珏显然没给丞相这个机会,“有事?“ “有,有有有,陛下请侯爷速速进宫,有要事相商。“ 弱论起唇枪舌剑,丞相大人这辈子还没输过。 可问题是,武安侯殿下根本不给人说话的机会啊。 所以能逮着一次说话的机会,就干脆一次性说完。 北凤珏沉吟片刻,冷静的点头,“知道了,你去吧。“ 知,知道了? 丞相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是,下官,下官……“ “你过来,陪我去南大街走走。“ 这边打发了丞相大人,北凤珏也没有半分急着进宫的样子,率先朝着最为热闹的南大街走去。 眉左回眸,似笑非笑的瞥了眼丞相大人,从容的跟了上去。 两人本就是朗朗如玉的公子,吸引人的目光和视线也是自然的。 只是,北凤珏周身散发出来的杀气,逼的那些百姓不得不退让开来,否则一定要上去毛遂自荐一番,即便是能跟武安侯殿下搭上两句话,也是极好的啊。 “你这样的,在京城都能有这样的人气,也真是难得了。“ 眉左幽幽的扫了眼北凤珏,跟苏沄关系和解,他的心情也畅快起来,有了几分当年世家公子的气质。 “你大可去北疆或南疆前线看看,本侯的呼声,有过之而无不及。“ 北凤珏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子,反正人已经到了京城,他进宫向来都是随心情,所以压根就没把丞相的话放在心里。 眉左从旁边的小摊上拿了两把折扇,指着北凤珏回头对摊主道:“找他要钱。“ 摊主:卧槽!草民做错了什么? 见摊主一副见鬼的模样,眉左忍着笑,忍得很是辛苦。 北凤珏警告的瞥了眼眉左,从怀里掏了钱出来,递给摊主,然后接过这山,果断的别在腰间。 眉左握着另一把扇子,感慨起来:“我有许多年,未曾在这京城的长街上行走了。如今想象,竟是恍若隔世。” “所以,原因呢?” 北凤珏话音一转,将话题带上正题。 “原因?害怕睹物思人。”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北凤珏停下脚步,突然严肃起来,冷着脸看向眉左:“当年谋逆的原因。“ 好端端的,为何要谋逆? 眉左与北凤珏不同。 他虽然跟铁甲营有点交情,但也仅仅是交情而已。 不像北凤珏,军功赫赫,手上还握着兵权,他要造反,要么就是脑子被驴踢了,要么就是想要自己找死,以卵击石。 这种蠢事,以眉左的智商,应该不会做。 眉左无奈,摇摇头,道:“我若说,当年那人,逼我家破人亡,意图将我族人赶尽杀绝,逼我反,你信吗?“ 他一步一步的往前走,似乎在回忆很久远的事情,可这些事情,过去也不过才几年的功夫。 他是个儒雅的公子模样,那步履间,竟然已经有了世间沧桑,看破红尘的意味。 北凤珏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云淡风轻道:“有什么不信的?“ 他们的这个皇帝,表面上看注重亲情,可实际上,却是个自私自利,多疑愚蠢的皇帝。 凤明简造反,流放后可以重新启用。 北凤珏镇守边疆,宁愿将他困在京城,也不愿把他送去要沙场。 自己的亲女儿,可以逼死之后再与敌人联手,救她一条性命。 如此矛盾的一个人,到底想要什么? “他只是想证明,自己对一些人,一些事,还是又主导权力的,而非是一个无能的君王。“ 北凤珏冷笑了声,他经历过太多这样的事儿了。 眉左眉宇间都是痛苦,“他族中人无辜,我不能连累他们,我策划了谋反之事,却因为戴儿,又将这些事都放下。可那个人,从未给过我和戴儿一丝一毫的机会。” 他害怕,害怕任何一个人都能轻易的结束他的帝王生涯。 更害怕,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 眉左心中压抑,这么多年,他窝在不赏园中,心灰意冷这么多年,突然间拨开云月,心中怅然开朗起来。 北凤珏双手负在身后,“好了,可以进宫了。” 眉左停下脚步,回头,“如果我说的是假话,你会如何?” 北凤珏扭头瞥了眼眉左,“你敢?” 这一句话,顿时问的眉左哑口无言。 这个人,是有多自恋啊? “北凤珏啊北凤珏,活该你被这么多人打压。” 眉左虽然口中不留情,可嘴角还是忍不住的上扬。 手上的折扇在手中晃悠,晃悠,再晃悠。 北凤珏冷静的将折扇‘哗啦‘一声展开,轻轻的在手上转了一圈,然后扭头瞥了眼眉左。 眉左:“……既生你,何生我啊。” 北凤珏轻笑,“人生总得遇到点挫折,遇到我,你运气不错。” 眉左:“本公子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儿,便是认识你。” “梅花酿。” 北凤珏淡淡开口。 眉左下意识道:“不赏园中有,回头自己去拿。” 说完,眉左又愣住了,“不是,我们不是在冷战吗?你不要去,我告诉你,我的地盘,你进都别想进。” “苏沄在京城,应该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落脚的地方,想来,会去找容月。” “北凤珏!你这个无耻之徒!你依靠女人,要脸不要脸?” 望着北凤珏拿一脸正经的模样,眉左痛骂出声,手上的扇子摇的哗哗作响,气的眉左的脸都变了。 可无奈,北凤珏一向如此,京城之中,当年最为耀眼的少年郎,便是他了。 如若没有那些事,或许如今的北凤珏,又是另一番模样呢? “嘘!” 北凤珏打起口哨,吹了个口哨,街道尾处,玉狮子撒开蹄子,欢喜的朝着北凤珏冲了过来。 眉左顿时眼珠子又瞪大了,“你,你!” 眨眼的功夫,玉狮子到了跟前,北凤珏二话不说,翻身上马,甩给眉左一个在下先行告辞的表情,“你自己走进宫吧。我晚些还有事,先不奉陪了。“ 眉左:“北凤珏!” 可惜,马去人空。 长街上,只剩下那一角玄色的披风,迎风猎猎,披风下,那一团白绒绒 的东西不知道是个什么饰品,挂在北凤珏的腰后,不太起眼,却十分好看。 眉左皱起眉头,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本公子难道,缺了条尾巴?” 第两百二十五章:微臣只想要一份公道 巍峨皇宫,没了冬日的清冷,春日倒是平添了一抹柔意。 这森冷的皇宫里从,从来都不能有半分的柔情蜜意的。 或许,是宫门前死而复生的两颗梧桐树? 又或者,是假山石头下刚生出来的一株顺着架上爬上去的藤曼。 出处走来,都是一份温柔。 老皇帝膝下子嗣并不多,太子已经是他倾尽所有培养的储君了。 如今北疆出了乱子,太子自然是火速的逃了回来,前线战局,丢给了之前的北疆驻军主将。 北凤珏进养心殿的时候,里面正是一片欢声笑语。 “就你嘴甜,太子若是有你一半会说话,朝臣也不至于到现在对他还误解这么深呢。” 凤明简恭敬的垂下脑袋,“太子殿下待人真诚,性子直率,相处久了,朝臣们必然就都知道了。” 这话算是说到了皇帝的心坎里。 朝臣不认可的太子,他这个皇帝能不忧心吗? 不止忧心,甚至还觉得别人怎么能比太子强? 该死。 这种年头,近几年来越发的强烈。 若是能为之所用,像凤明简这样的也就算了。 可若是偏生是北凤珏这样的油盐不进的家伙,那就真真是只有生闷气的份儿了。 门外看守的小公公们垂着脑袋不敢抬头去看北凤珏,这淡雅的气质,森然的寒意,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竟是没有一点违和。 北凤珏轻轻的笑了下,朝着那小太监礼貌道:“烦请帮忙通报。” 小太监一怔,恍然抬头:“啊?奴才?“ 北凤珏挑眉,“公公不方便吗?“ 小太监受宠若惊,以来来宫里的,类似武安侯这样的贵人,即便是客气,却也绝对不是这种尊敬的客气,而是带着阿谀奉承的。 小太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被旁边的太监撞了一下胳膊后,这才道:“奴才这就去,侯爷稍等片刻。” 说完,转身进了养心殿。 养心殿。 这个地方,北凤珏再熟悉不过了。 北凤珏轻轻一笑,脊背挺直。端的是一派玉树临风,气宇轩昂。 他身上,满是将门之子的朝气与肃然。 与之相比,就连带刀的侍卫,都显得有几分颓然之色。 北凤珏没有多等,就被请了进去。 殿内,除却老皇帝和凤明简,还有个模样白净的年轻人。 看着,与北凤珏的岁数差不多。 可那模样,活像时从奶油里泡出来的。 身上穿着明黄色的朝服,腰间垂着玉佩,眉清目秀,面若白玉,活生生的解释了何为金玉其外败絮其内。 那人,便是太子。 太子一看到北凤珏,当即便后退了几步,脚后跟装在玉阶之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哟,疼死本宫了。” 太子殿下一看到北凤珏,就有种没有来的害怕。 纵然平日里太子是个混不吝的,对谁都能凶上几分,可面对北凤珏,总能瞬间怂包。 可想而知,太子在北凤珏面前这个样子,老皇帝心中能有多舒坦? 于是,老皇帝皮笑肉不笑的道:“太子,自幼就害怕凤珏,这习惯,怕是日后也改不掉了。” 可日后,太子时君。 君怕臣? 这岂不是乱了? 老皇帝话中有话。 北凤珏轻轻一笑,抬头,对上太子的眸子,低声道::“殿下怕我吗?嗯?” 太子咽了口口水,一个怕字没敢说出口,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 不怕。 就怪了。 北凤珏满意的点点头“陛下多虑了,太子殿下身为一国储君,有陛下福泽庇佑,怎么会怕呢?” 若是真的怕,那一定是你福泽不够深厚,连自己的儿子都庇佑不住。 老皇帝被这么一挤兑,顿时脸色阴沉下来,抬头朝着凤明简使了个眼色。 凤明简如今就是要仰仗太子和陛下鼻息过活的人,自然要懂事些。 有些皇帝不方便说的话,不方便为的难,他都要代为。 更何况,他跟北凤珏之间,根本不能共存。 “说来也巧,微臣在南蛮与圣武开战之时,曾与一处山里见过武安侯殿下,后来微臣曾打探过,那处地方不在军事部署范围内,也不知道侯爷去那里做什么?” 主帅擅离职守,若是严重的,可做逃兵处置。 北凤珏虽然不是直接的主将,可他却是最高军事指挥人。 凤明简清楚的知道,粮草之事,他只用随便推脱一下,就能解释清楚。 可对于北凤珏而言,一个主帅去追粮草,还在开展之际,此事可大可小,端看在位者怎么处理了。 当今皇帝,一向不是个心胸宽广之人。 北凤珏面无表情,语气不急不换,不卑不亢道:“微臣不愿令晋国公为难,是以主动请缨,前去调查粮草被劫之事,怎么,立南王,哦,不,阁下有意见?“ 老皇帝嘲弄出声,“区区粮草问题,还需要你一个一品公侯亲自出马?“ “是,陛下,微臣这也是出自多方考虑。” 北凤珏依旧面无惧色。 与他而言,不是能面露惧色,或者是退让,就能换来老皇帝的信任,和善待。 老皇帝对他的怀疑根深蒂固。 对他的猜忌从未停止。 他急需一个人来帮他打压自己。 这个人,不是凤明简,也一定是别人。 老皇帝大手一挥,“你休得狡辩,临阵脱逃,你还有颜面回来?“ “陛下,微臣这么做,都是为了陛下考虑。” 北凤珏抬眸,镇定的对上老皇帝的目光。 在老皇帝的诧异中,北凤珏缓缓开口,道:“陛下下旨令我解决此事,却并未给微臣明确的权力范围,南蛮主将已有,微臣若是坐镇军中,代为指挥,多有越俎代庖的嫌疑,难免让将士们觉得陛下偏爱于臣,对国公不公。是以,微臣为了陛下的名声考虑,在两厢抉择之下,决定亲自去追回粮草。” 这解释,倒也没什么不合理的。 老皇帝一时语塞,没好气的瞪了眼北凤珏,“爱卿怎么看?“ 凤明简:“……“ 这老东西,真把他当抢使了? 虽然对付北凤珏,是他自愿的。 可难保真的惹毛了这个活阎王,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 凤明简心中百转千回,老皇帝却紧紧的盯着他,此时,就要一个态度。 “微臣以为,侯爷既然统领三军,就该以战事为重,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侯爷此举,若是战事失败了,又当如何?受苦的不还是百姓?“ “既然如此,“北凤珏冷冷一笑,” 本侯倒是想问问你,你无端的,劫了作战的粮草做什么?“ 北凤珏说完,似笑非笑的将视线落在凤明简的身上。 “你胡说八道。” 凤明简清楚的知道,粮草的问题,绝对不可能暴露,丢了的粮草,早已被藏起来了,所以他只管否认便是。 谁知,北凤珏却突然跪地,冷声道:“敢问陛下,若有人,恶意在作战期间,劫走粮草,当如何处置?” 按律,当斩。 可老皇帝不敢轻易说出口,他怕北凤珏有后招等他。 所以,老皇帝思索再三,道:“自然是要根据具体的情况做出相应的处罚了。” “如此说来,是要处罚了是吗?“ 北凤珏不给老皇帝思考的时间,再度问道。 老皇帝犹豫了下,点点头,“那是自然。” 北凤珏似乎一直在等这句话。 听到这话,他眉头一松,突然道:“微臣抓住了劫走粮草的土匪,还找回了粮草,此时人就在刑部,恳请陛下,彻查此事。” “什,什么?” 老皇帝大惊,刑部? 怎么给直接送到了刑部? 一旦交到刑部,他也只有最终的决策权,而审核的权力,都在刑部尚书的手里。 如今的刑部尚书,不是他能随便拿捏的人,此事若是被查出来,凤明简怕是难逃责罚。 皇帝陛下气急败坏,当即便将手上的折子朝着地上狠狠砸去,“北凤珏,你要反了是不是?啊!“ 这本是气话,可说出来,就相当伤人了。 北凤珏当即一口血吐了出来,苦笑两声,陡然道:“陛下认为,微臣苦苦追寻粮草,身受重伤,千里赶回京城,为的,是什么?微臣只想要一份公道,陛下,都不想给吗?“ 第两百二十六章:殿下觉得,战场,好玩吗 老皇帝一时尴尬不已。 这份公平,怎么给? 这不是打自己脸么? 难道要他一个皇帝去昭告天下,朕因为忌惮武安侯,所以故意的让人把他的作战粮草先劫走藏起来了,等战后再送过去? 这话他也没脸说得出口啊。 可北凤珏此时的架势,大有若是没有个公道就坚决不走的样子,老皇帝无奈,咬碎了一口银牙,硬着头皮厚颜无耻道:“那,你想要怎样的公道啊?“ 公道? 北凤珏心中一动。 这么多年,无论是铁甲营,还是武安侯府,都不曾有过半分的公道。 北凤珏冷笑,一字一句道:“恳请陛下,彻查粮草被劫一事。兹事体大,万不能姑息,否则,岂不寒了边境战士的心?” 边境将士的心其实早就寒了。 早在武安侯殿下被构陷诬名的时候,就已经寒了。 北凤珏身在沙场之上,却被京城的那些阴暗手段逼迫到这等地步。 沙场将士都是铁血男儿,岂能容忍? 老皇帝被北凤珏这么一堵,当即怒道:“放肆!粮草被劫你可有找回?” “粮草被劫了,去了哪里,微臣没能问出来,陛下恕罪。” 粮草? 粮草早就被北凤珏派人偷偷的运去了前线。 这么多年来,朝堂纲纪紊乱,兵部和户部当家主事人都尸位素餐,一个个的无能平庸至极。 克扣军饷,运输粮草,都是糊弄过去。 前线的处境,相当艰难。 后方还不给力。 无奈,北凤珏只能借由此次之事动手。 “你不知道?” 老皇帝心下一沉,“你将劫匪抓住了,粮草却不知去了何处?” 北凤珏舔着脸,严肃道:“正是如此。微臣无能,只能抓住劫匪,无力追回粮草,求陛下恕罪。” 老皇帝顿时一噎,北凤珏若是大闹一场,借机发作倒也还好,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说,明明是有功,偏偏装模做样的说要治罪。 这一拳头,软绵绵的打过来,却扎的人难受至极。 北凤珏面色平淡,摆出了一副无论陛下说什么,他都能接受的姿态。 老皇帝清了清嗓子,不自在的道:“这个,此事,朕自有主张,凤珏,进宫可去看过太后了?” 北凤珏垂下头,“不曾。” “那就去看看。太后身体不好,你若是得空,便多花点心思陪陪她。” 这话中的潜台词就差直接说:有空多陪陪老人家,朝堂之事你别掺和了。 不过此举,倒是正合了北凤珏的心思。 他扫了眼躲在一边的太子,忽然轻笑了声,道:“太子殿下似乎心情不太好?” 可怜太子殿下,见着北凤珏,心情如何能好? 可他此事也只能梗着脖子道:“侯爷说笑了,本宫,本宫心情极好。” “哦?” 北凤珏挑眉,声音不由得上扬了三度,“那正好,微臣许久不曾进宫,不知殿下可否引路,带微臣去看看太后呢?” “你!” 太子殿下最怕的是什么? 不是他爹。 也不是没有美人美酒金银财宝。 而是跟他这个表兄单独相处。 北凤珏自小,就是挂在标杆上的人。 论容貌,天下第一美男子,自幼那长相就惹人嫉妒。 粉雕玉琢,有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 要不是自幼父母去得早,如今只怕是京城之中,最是春风得意的少年郎,就是他了。 突然被点名,太子有点慌,扭头找父皇。 “父皇……” 老皇帝最见不得的就是自己的儿子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当即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叫什么叫?你生在皇宫长在皇宫,带个路而已,慌什么?” 太子心里苦啊,可是,皇命不可违。 去寿安宫,路途并不算近。 偏生北凤珏走的还慢,借口身上有伤。 宫人们又不敢越过北凤珏去,更不敢离的太远,一时间,倒是真有种太子在给北凤珏领路的既视感。 北凤珏面无表情,一步一步走的极慢。 太子不耐烦,可也只能回头眼巴巴的将人望着。 “殿下。” 北凤珏叫住太子,太子背影一僵,慢慢的转过身来。 “侯爷?” “微臣忘了问殿下了,北疆战场,可有趣?” 有,有趣? 一想到在北疆经历的那些事,太子心中就万分愤恨。 逃亡,追杀,城池失守,一路都是鲜血。 就连他身边伺候的近侍,都只剩下一个了。 回想起那些事情,太子的脸色瞬间惨白一片,呆愣在原地。 只有经历过沙场的人才会明白,那是怎样的一种场面。 耳朵里,只有厮杀和痛苦的叫声,夜里即便是睡觉,都要担心随时脑袋被人摘了,白日里又要担心敌军攻城。 太子这种娇生惯养的人,这种苦,他还是头一次吃。 北凤珏一步一步的逼近太子,从面无表情,到眼中透着渗人的笑意,“殿下弃城而逃之时 ,可有想无辜百姓?” 太子脚下一软,猛地后退一步。 百姓? “殿下歌舞升平的时候,可曾想过在城墙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用鲜血守护城池的将士?” 北凤珏再近一步,“殿下觉得,战场,好玩吗?” 他就像是来自地狱一般,周身都散发着令人绝望的杀意,太子丝毫不怀疑,只要自己说错一句话,北凤珏就能毫不留情的要了他的小命。 “我,我……” “不好玩,对吧?” 北凤珏语气一变,回过头看向还跟在身后的宫人们,冷声到:“本侯与太子殿下说些兄弟间的家常话,你们难道,也要跟着吗?“ 煞神之名,早已横行于后宫之中。 宫人们见太子都没胆子废话,一个个的自然不敢废话,立马呈鸟兽状散去。 回廊内,只剩下太子和北凤珏。 太子浑身颤抖,眼眶泛红,站在原地不动不敢动。 北凤珏继续道:“殿下深夜,可曾做噩梦?在梦中,那些英灵,可曾来找太子哭诉?“ “砰‘的一声,太子摔在地上,眼前彷佛浮现出了他弃城而逃时身后那一幕幕的惨状。 那些人,会在深夜来找他吗? “殿下,好好想想,明日,本侯再来看望殿下。” 北凤珏说完,自己朝着太后的宫中去了。 入了夜,容月陪着容太师吃了晚饭,正准备溜回自己的庆祥院,却不想,被容太师叫住了。 “这么急急忙忙,去哪儿呀?” 容月脚步一顿,硬着头皮转过身,笑嘻嘻的道:“我,我有些累了,先去歇息。“ “是吗?刚吃完饭,也不知道溜达溜达。“ 说着,容太师撑着腿从椅子上起来,朝着容月招招手,慈祥道:“来,过来。“ 容月立马颠颠儿的朝着容太师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讨好道:“爷爷您说的对,我是糊涂了。” 容太师瞪了眼容月,扭头就低声对着管家吩咐了两句,也没让容月听着他吩咐的是什么。 总之管家走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容月。 容月:“??” 感觉爷爷有诈。 容太师领着容月去了宗祠,里面的牌位上,摆满了容家祖宗的灵位。 上面,自然也有容月父母的。 容太师淡定的取了香,上了香,这才开口:“容家,多年来都是皇权的维护者。” 容月心下一沉,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容太师。 “爷爷?” “从前,容家是为了皇权,可以抛弃族中子弟幸福的。可如今,月儿,你喜欢谁,便光明正大的喜欢吧,你若是要嫁谁,就算是天王老子阻拦,爷爷也会替你一一将他们清除。” “爷爷!” 容月心下微动,有种说不清的情愫,萦绕在心尖。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是没能说出口。 容太师叹了口气,“树大招风的道理,爷爷我明白。只是,风若来,我们也不必躲着。北家那孩子,身上秉持着将门世家的忠勇,正义,是个好孩子。普天之下,若是非要挑出一个人给我家月儿做夫婿,那他,便是不二人选。” 幸好,幸好北凤珏也是喜欢他家孙女儿的。否则,他一把年纪了,还要去抢亲,怎么也说不太过去。 容太师话没说完,容月心中却已经明了。 她深深的看着容太师,嗓子沙哑,“爷爷,您,嫁妆都准备好了吗?“ 第两百二十七章:收了你的礼,便是你的人 嫁妆? 容太师抬头望头顶,房梁有些歪了好似。 “咳咳,你说什么?老头子我耳朵不太好,你说的什么,我都听不见,听不见!“ “爷爷,嫁妆我武安侯府,也出了。“ 门外,一道声音清晰的传来,打断了容太师的话。 一听到这话,容太师下意识的回头恶狠狠的瞪向门外,“你说什么?放肆,魂淡,我太师父是嫁女儿!“ 这魂淡! 见缝插针! 容月一看到北凤珏,立马拎着裙子跑了过去,一把抱住北凤珏的胳膊,笑嘻嘻的道:“咳咳,怎么没让人通报?“ 北凤珏当即揉了揉容月的脑袋,顶着容太师的白眼,恭恭敬敬的朝着容太师行了一礼,然后一本正经道:“爷爷,世俗虚礼不必理会。我知道月儿乃爷爷心头之宝,夺人所爱,自然是要心虚一些,聘礼之事也好,嫁妆之事也好,只要爷爷愿意让我娶月儿,怎样都是爷爷说了算。” 爷爷? 这小混账! 容太师心里头没好气的骂了几声,“谁准你叫我爷爷了?” “是,” 北凤珏从善如流,“容爷爷。” “你!” 容太师气的脸彻底的黑了下来,双手叉腰怒气冲冲道:“滚,都给老子滚!” 北凤珏脸上一红,立马拉着容月行礼,“是,爷爷别生气,我们这就出去。” 说完,抱着容月,几个跳跃,就消失在了宗祠内。 容太师盯着两人消失的身影,缓了口气,低声道:“凤珏这孩子,倒不失为好男儿。“ 管家站在门口,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点点头,“是啊,当年老奴也没有想到,小姐居然还能与武安侯,有这样的进展呢。“ 两人之间,谁都不曾言语。 却又都心知肚明。 缘分这种东西,虽然是有着不可说的神秘在,可也难免,有些人为因素。 庆祥院,比起离开时,此时的院子,春意更弄。 屋前柳树扶腰,院内引了山上活泉,加上容太师让人替容月打理的花花草草,算下来,倒也是雅致。 在京城中,至少这也是少有的景色了。 两人一到院子,里面的人就自动的退了下去。 淡淡姐姐吩咐过,武安侯殿下来的时候,他们要躲远点。 为什么? 废话,那还用多说,自然是因为武安侯会吃人。 是以,一座院子,安静如斯,也就能听见风声。 北凤珏带着容月回了屋,将披风解了下来。 如今因为那尾巴,他不得不日日穿着披风。 却不想因此,带起了京城里的披风热潮。 不少世家公子,甚至是年迈权贵之人,在家也好出行也罢,都喜欢穿上个披风,似乎是为了印证自己是美男子之列一般。 就连皇宫里皇帝陛下,偷偷摸摸的,还让宫人偷偷的多做了几件披风给他。 可京城皇宫,春天哪儿来的风? “傻狍子呢?“ 北凤珏看了眼屋内,这屋子本就是被赤焰玉龙烧毁了之后重建的,东西都是崭新的。 想起这事,北凤珏冷笑了声,淡定道:“那败家小崽子,不如早些送人算了。” 远在厨房的赤焰玉龙没由来的打了个喷嚏,一口果子没来得及咀嚼,咽了下去,顿时龙脸通红,在厨房内翻腾,一头扎进了水缸里。 容月无奈的瞥了眼北凤珏,“又说什么胡话?你倒是去送一个,你看看谁家敢养一条龙的!“ 这是谋逆之心昭昭啊。 北凤珏好笑,“你倒是宠它,怎么不见你这么宠着我呢?“ 啧啧,堂堂武安侯殿下,居然跟一条龙争宠? 真是绝了。 容月哭笑不得,扭头拍了下北凤珏的胳膊,娇嗔道:“你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了?“ “在此事上,有出息就必然会吃亏。可偏偏这不是一件能吃亏的事儿。“ 容月:“……“ 以前她怎么就没发现武安侯殿下这么厚脸皮呢? 但是看在北凤珏这张漂亮的脸蛋的份上,容月决定大方一点,“宝贝儿,我都快把你宠上天了,你还想我怎么宠?“ 这样亲昵的语气,两人紧紧相拥的身体,武安侯殿下觉得自己最近得了一种病,叫做自己作死病。 “不够。“ 北凤珏贴着容月的耳畔,声音沙哑,显然是动了情。 容月不动声色的往北凤珏身侧靠了靠,低声道,“其实,不能忍时,无须忍。“ 伤身,伤肾啊。 北凤珏回头看了眼窗外,无奈道:“你以为,爷爷会这么轻易的放我与你独处?” 且不说这三更半夜的,就算是大白天的,容太师这会防北凤珏与防贼也没什么区别。 容月忍着笑,用脑袋蹭了蹭北凤珏的肩膀,柔声道:“那,就只能委屈侯爷了。” “哎,” 北凤珏长叹一声,无奈至极,“忍一时,得一世,我也不算亏。“ 此话一出,容月没忍住笑了起来,她捏了捏北凤珏的小尾巴,淡定的朝着门外吩咐道:“来人,把东西拿上来。“ 北凤珏恍然失笑,起身看着容月,“看来,今日我是来做苦力来了?“ 苦力? 谁家的苦力能登堂入室冠冕堂皇的睡在主人的地盘上? 淡淡捧着一个盒子进来,把盒子打开后,便退了下去。 那盒子,乃是紫檀木所制,上面雕刻着精致的花纹,盒子里,一套崭新的红色的披风,压着玄色的滚边云纹,披风的领子是极北雪狐的皮毛,这披风,看着有几分眼熟。 与容月平日里所穿的,十分想象。 武安侯殿下有些震惊。 心下有种异样的情绪难平。 他虽然是世家公子,自幼也曾被养在宫中,可从来对这种穿着之物要求不高,款式都是最简单的,颜色也是单调至极,从未有人想到过,武安侯殿下或许,会需要注重这些东西。 容月扬起眉头,笑道:“你不试试?” 这件披风,少说也要几个月才能制成。 有些东西,越是简单,越是繁重。 这披风,便是这个道理。 北凤珏眉眼间尽数笑意,微微颔首,将披风拿了起来,手一扬,那披风便猎猎作响,如一张精美的华袍,披落在北凤珏的身上。 世有公子,如玉如塑。 北凤珏缓缓转身,动作间,风雅天成。 他看着容月,笑道:“收了你的礼,从此便是你的人了。” 京城春日,并没有多少风。 方墨这些日子也算着该到了京城。 这小可怜,一心崇拜北凤珏,接过却被北凤珏一纸诓去了边境,然后尽心尽力的破财消灾。 等他回过神来,北凤珏已经带着容月跑路了。 遇上这样的老大和偶像,方墨的眼睛都要哭瞎了。 于是在即将到达京城的前一天,特意写了长这么大一来,最长的一封书信:来接我,不然我就哭给你看。 北凤珏哭笑不得,打发了季恒带人去接。 次日,方墨即将回城,北凤珏却被宫中一道圣旨传来叫入了宫中。 容月在府中闲来无事,便打算去城外看看,好歹也安慰一下方墨才是。 太师府的马车,向来低调。 也没有什么大肆跟着的仆从。 淡淡陪着容月坐在马车内,车外,就只有一个车夫。 马车穿过热闹的街市,朝着城门外行去。 “听说了,城阳郡主要回京了吗?” “什么?就是当年那个与武安侯殿下并成为金童玉女的城阳郡主?” “是,就是她啊。” “听说郡主至今未婚,也不知道这次入京,是不是要长住了。” 马车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了进来。 容月昨天夜里没睡好,一直做恶梦,后来清晨十分,北凤珏上朝前来了趟庆祥院,她这才睡着了。 大老远的,便听见前方敲锣退避百姓的声音。 “行人避让。” 一道又一道的声音传来,扰的人想安生都安生不了。 容月皱了皱眉,朝着淡淡使了个眼色,淡淡立马将帘子掀开,容月探出头去,只见前方,八抬大轿,一队人马,正跟在一匹马后,缓缓前行。 那匹马上,坐着的,正是季恒。 容月蹙起眉头,淡淡的道:‘停车。“ 马车停了下来。 街道虽宽敞,可八抬大轿,断然是需要旁人避让的,容月这辆马车,除了退让,没有任何办法。 季恒远远的看到容月的车马,皱起了眉头,低声吩咐道:“改道。“ 季恒如今代替北凤珏迎接城阳郡主入京,带来的人都是北凤珏的兵,季恒吩咐了之后,众人就不动声色的带着轿子绕道。 季恒遥遥的,朝着容月的马车讨好一笑。 开玩笑,要是让容小姐跟这个郡主冲突上,自家侯爷必然要削他一层皮。 然而,不等轿子掉头,马车内,一双纤纤素手忽然挑开车帘,传来那人清丽的声音:“季将军,为何要改道呀?“ 第两百二十八章:你我一见如故 季恒后背一僵,一口气提了上来。 好在他也是个见识过大场面的人,转身淡定道:“从铜雀街要更近一些。” 城阳郡主缓缓掀起车帘,一张清丽的面容,出现在众人眼前。 “听闻城阳郡主当年未曾成年,就以美貌名满历成。果然不虚啊。” ‘“哼,你懂什么?城阳郡主乃一方诸侯,一家满门都是为国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城阳郡诸治理的封地更是兴盛昌隆,连陛下都夸奖呢。” “嗯,这样的妙人,只怕是少有人能够配得上了。” “谁说不是呢?当今天下,除了武安侯,还有谁?” 容月身后,淡淡忽地拔剑就要上前,可她刚动,容月便一把拽住了她的手,笑着摇摇头,“好女不跟蠢人计较。没事。本小姐并不放在心上。“ 有争议,就说明来的,是个劲敌。 她刚说完,那一群起哄的百姓中,一个瘦弱的男子突然开口打破这群人的沸腾之声,“胡说八道!” 那人的声音过于镇定从容,容月不得不注意过去。 那是个瘦弱的读书人。 身子柔弱,好像一阵风过来就能把人给吹跑了似的。 可那人的脸,却十分俊美。 端端公子,形容绮丽。 那人一身素衣,全身上下并无过多的装饰,可只一眼,就让人无端的生起一股尊重肃然之情。 察觉到容月的视线,那人转过身来,对上容月的视线,遥遥一行礼。 容月笑了下,朝着那人回了一礼。 而此时,城阳郡主的车驾却停了下来。 原因无他,城阳郡主不愿打搅铜雀街的清净,又察觉这边主道上有别的马车,于是决定亲自下车,自己走过去。 此举一出,百姓皆震惊赞叹。 称赞城阳郡主好胸襟。 容月坐回马车里,淡淡的吩咐道:“走。” 淡淡愣了下,上了马车。 “瞧瞧,世家规范,可不就是城阳郡主这样的吗?” “是啊,容家虽然也是百年世家,甚至比城阳府更久远一些,可论起规矩,竟是不如城阳府。” “这么看来,还是城阳郡主与武安侯殿下更般配。” 容月闭上眼,手上拨弄着盘珠。 淡淡死死的攥着手中的剑,脸色铁青,恨不能现在就冲下去将那些胡言乱语的人胖揍一顿。 然而,容月一句话不说,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有什么可生气的呢?” “ 容月笑着睁开眼,静静的看着淡淡。 “小姐,城阳郡主此举无疑就是让您难堪!” 淡淡心思多,但是都是一心为了容月。 城阳郡主多年不在京城,虽然偶尔也有消息传回京,可毕竟时隔多年,有些关系生疏了,在百姓中的声望落下了,也急需有些手段才是。 于是容月,就成了她的垫脚石。 容月摆摆手,无所谓道:“大路很宽,既然有人喜欢挤小道儿,我们何必不先行一步?淡淡,有时候有人肯给你让路,也是好事。无论这条路上有多少坑,可你要记得,给被人挖坑的人,迟早自己也要摔死。” 说罢,容月淡定坐正身子,忽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八抬大轿,从历成到京城,郡主想必也坐的腰酸背疼了吧?” 城阳郡主的脸色一僵,险些有些支撑不下去,她抬起头,定定地看向容月,“这位是?” “我叫容月。” 纵使极力克制,城阳郡主的脸色还是很难好看起来。 “容太师的孙女,容小姐?” 容月坐在马车上,居高临下,丝毫没有要下马车的打算,她慵懒的靠在垫子上,“城阳郡主多年未曾回京,想来不太认路,季恒,你带郡主好好的逛一逛,若是偷懒,当心你家侯爷罚你。” 城阳郡主既然想要显得贤良大度给她看,那也无妨,容月大概是摸准了,这姑娘就是针对自己。 且原因,八成与北凤珏有关。 众所周知,季恒乃是朝中三品大将,虽然职位不高,可在铁甲营中,那是除了武安侯之外唯一一个能够统领之人,更是武安侯府的大管家。 如此人物,虽然奉命迎接郡主,可也不过是奉命。 可对容月的恭敬,完全就是发自内心。 季恒一听容月没有怪罪的意思,心头松了口气,立马喜笑颜开道:“是,容姑娘放心,季恒一定谨遵吩咐。” 这一句谨遵吩咐,俨然是将容月当作了女主子。 容月点点头,将视线再次落在城阳郡主身上,“郡主远道而来,长途跋涉,八抬大轿颠簸不说,轿夫们脚力有限,这一路上,怕是也换了好几拨了吧?郡主身份尊贵,轿夫们也并非蝼蚁,还请郡主,体己谅人。” 八抬大轿,还是檀木所制,上面鎏金,摆设俱全,这么抬一路,谁能受的住? 轿夫们身份低下,第一次听到有人替他们说话,都不由得感激的看着容月。 可城阳郡主一个眼神过来,他们又立马垂下了脑袋。 “有时候,相应的身份,就要有相应的规制,有时候,我也有心无力。既然辛苦了他们这一趟,我能做的,也就是给他们尽可能多的恩赏而已。” 之前许默茹进京时,虽然对容月也诸多算计,可好歹也算是有点大家的样子,不会两面三刀。 而此时这个城阳郡主,却让人十分的不舒服。 容月扯起嘴角,“这是你的事。” “淡淡,走。” 容月急着出城去接方墨,虽然事先并未约定,可终究方墨也是她小弟,容月对他还是十分伤心得。 “容小姐。” 城阳郡主叫住容月,仰起头来,“早就听闻容小姐才貌双全,我与你一见如故,是以,想请你,带我四处走走,不知可否?” “不可。” 容月冷冷的拒绝,“我并不觉得与郡主一见如故,郡主身份尊贵,我不想高攀,也懒得高攀。才貌双全这种鬼话,就不必跟我说了,我知道自己貌美,也知道自己无才无德,郡主下次若是要夸人,还是先打听一下吧。” “容小姐,本郡主诚心相邀,我初来乍到,还请郡主多多关照才是。“ 要说耐心,容月自认自己没见过比城阳郡主还能磨蹭的人了。 “你可以邀请,我可以拒绝。答应你是我的气度,不答应你是我的本分。“ “容小姐,是否对我有什么成见?“ 古往今来,都是容月缠着别人。 这还是第一次,她遇上一个人缠着她的。 揍,还是不揍? 这真的是个问题。 好在容月没有纠结多久,就有人替她给出了答案。 “月儿。“ 人群之后,缓缓散开。 空出了一条道来。 而那条道的尽头,北凤珏骑着玉狮子,策马而来。 那一声月儿,回头的,却是两人。 容月回头,冲着北凤珏抛了个小眼神,一言不发。 城阳郡主本就在车下,看到北凤珏,径直的福身行礼,行的,是女子礼。 北凤珏跳下马,直接到了容月马车前,见容月穿着单薄,顿时皱起眉头,“今日风大,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出门吗?” 容月瘪瘪嘴,“我明明已经穿的很多了。” 可是女人啊,要了温度就不能要风度,二者只能取其一。 容月添了衣裳没错,可,确实也不厚实。 北凤珏叹了口,将容月往马车里一塞,正要上车,这才想起来,还有个人。 “郡主请起,本侯还有事,恕不奉陪。“ “侯爷。” 城阳郡主红着眼眶,见北凤珏回头,这才柔声道:“天寒风大,容姑娘还是爱惜些身子才是。” 北凤珏意味深长的瞥了眼城阳郡主,转身上了马车。 第两百二十九章:得你允许,才可 入夜,容月白日里吃了些甜腻之物,直到深夜,都不曾入睡。 院子外,淡淡侧耳听着屋内的动静,沉着再三,终于是放了个信号弹。 容月猛地一头惊起,“什么动静?” “额,有人在放烟花。” 淡淡脸不红气不喘的应道,后推门进来。 屋内,夜明珠照的屋子通亮。 容月披散着头发抱着膝盖坐在床头,神色郁郁。 “哎……” “小姐今日,心情似乎不大好。” 淡淡何其敏锐,今天北凤珏虽然及时赶到,之后与容月又一同听了曲子,可回来后,便一言不发了。 容月深吸了口气,忽然开口,“其实相比较而言,我并非是北凤珏的良配。” 原因有三。 这年头,随处都是拼爹的,容月极其不屑于拼爹,可拼自己,城阳郡主本身就是一方诸侯,这他娘的往大了说,就是土霸王。 容月呢,顶多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也就是温室里的一朵花。 再论巧言善辩,北凤珏身边,如若有城阳郡主这样聪慧的女子,定然是一大助力。 第三,就以城阳郡主能够让季恒亲自去迎接这一点,无论是圣上旨意还是北凤珏的心意,她都无疑是极其特殊的存在了。 谁人不知,季恒是武安侯府的家将,这地位,已然是说明白了的。 容月脑子里乱乱糟糟的,最近没由来的有些不安,不知是为了什么。 淡淡皱起眉,摇头否决:“不是。“ “嗯?“ 容月抬头,目光灼灼,“放心,即便不是良配,我也一定是最爱他的人,老娘我别的没有,唯独一颗真心,便是给了他,就绝不会因为旁人的干扰而收回。” 听闻此言,淡淡这才松了口气,城阳郡主当年在京城中时,确实是风头无双。 只是那时,自家小姐还没有这么锋芒。 不过想想,自家小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隐藏锋芒的呢? 是从,护国寺那次之后? 还是更早? 淡淡记不太清了。 她从外面端了消食的汤进来,“小姐,您的心意,侯爷必然不会辜负的。” “他敢!老娘卸了他的腿儿!” 院墙外,突然“砰” 的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摔在地上。 容月吓了一跳,起身就要去看什么情况。 这三更半夜的,莫不是遭了贼? “你,你去找把剪刀来。” 容月随手抄起一个茶壶,抱着就将淡淡护在身后,准备出门。 淡淡一脸无语,“小姐……” “别说话,我近日零花钱是多了些,也难免遭了贼人惦记,不必保护我,看好银子,哦,尤其是今日我去买的几款胭脂水粉,护好了。” 淡淡哭笑不得,只能抱着剑,跟在自家小姐身后。 容月摸了摸鼻子,“咱们太师府的护卫不是每半个时辰就会巡查一次么,怎么这么大的动静,都没人过来看看呢?“ 说着,她将茶壶捏紧了些,躲在门后。 门外,似乎有道极其微弱的气息传来,容月揪起心来,感慨道:‘如今半夜三更,你我两个光棍,这贼人若是女子倒也还好,若是男子,被你我毁了名节,可就事大了。“ ‘噗’的一声,淡淡实在是忍无可忍,笑了出来。 就在这是,门外似乎有人推门,容月二话不说,将一茶壶的水兜头淋了上去。 季恒被捂着眼睛,挡在门前,嘴角还粘着一片茶叶,模样看着,十分狼狈。 他身后,北凤珏一袭白色锦袍,袖边压着回字纹,腰间坠了一条玉佩,一身儒雅。 容月甚少见北凤珏这样的打扮,乍然一看,倒是令人眼前一亮。 不像是个沙场征伐的将军,倒像是个世家公子。 容月无辜的眨眨眼,淡定道:“淡淡,带季将军去换身衣服。“ 季恒一听,立马乐了,“哎,多谢容小姐。“ 淡淡立时瞪了眼季恒,冷着脸带着人出去了。 她二人一出门,容月果断的将们‘砰’的一声,关上了。 武安侯殿下愣住了,呆立在门外,哭笑不得。 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吃闭门羹。 北凤珏难得的一脸懵逼,正要敲门,就听见屋内传来容月一本正经的声音。 “侯爷,夜半三更,为了你的清誉着想,还是快些回去吧。” 清誉? 这两字一出口,北凤珏都被惊呆了。 “我的清誉?” 北凤珏忍着笑,“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毁了我的清白,怎么,现在又要赖账了?” 屋内,容月还捧着茶壶,猛然间想起这回事,顿时愣住了,哎哟卧槽,好像时这么回事啊。 北凤珏那厮的第一滴血,可不是她这个小混账给取走了么? “咳咳,虽然如此,但是,我可是正经人家的矜持女子,可不能学人家轻浮,你快走。” 待说完,容月又觉得不太对,这话怎么听着跟她从前不是正经人家的矜持女子一般。 “那个,我一向矜持,你可别误会。” 这种欲盖弥彰的既视感,让容月有种自己现在特别丢人的感觉。 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啊? 屋外,北凤珏实在是没忍住,不禁轻声笑了起来,无奈的摇摇头,柔声道:“我看见信号弹,就从陈将军的府中赶来,你确定不见我一面?” 信号弹? 不是说他么的是烟花吗? 容月捂脸,“不见,不见,不见。” “哦?长夜漫漫,寒气深重,院中虽然冷了些,不过好歹景致不错,我坐上一夜,想来明天早上京城顶多也就传言本侯失宠于你,想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哗啦‘一声,一双手伸出来,将北凤珏一把撸了进去,“你你你,你欺人太甚。“ 容月将北凤珏抵在门后,一脸严肃,“你想干什么?深更半夜,诱,惑我犯,罪?“ 北凤珏眉眼低垂,一脸惬意,“可不是?为了能够得到你的芳心和宠爱,刀山火海,我去。“ “你你你,你吃错药了?“ 虽然情话容月不是第一次听,可今日,总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北凤珏轻叹一声,将容月的手从身后拉了下来,“你今日心中有事?“ “没有。“ 容月矢口否认,嫉妒吃醋这种事,她才不会说出来呢。 “我与城阳郡主,不过是同朝为官,并不相熟。“ 这话是真。 虽然京城总有传言他二人如何,可北凤珏对城阳郡主,确实不熟悉。 不过都是军旅之人,难免有些交情。 季恒当年曾承过城阳郡主的情分,今日城阳郡主进京,正好要有人去迎接。 北凤珏身为一品侯爵,且不说他本身就身份最贵,再者他的性子,也绝不是会去迎接谁的性子,其三便是,但凡武将,当以北凤珏为尊。 所以,今日派去的,便是北凤珏身边的季恒,身份上合适,人选上也适中。 容月哼哼两声,“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你心中吃醋,我很是欢喜,只是最终受冷落的还是我,不说清楚,也不知我还要被冷落多久,如今天气并不算严寒,没有你,我没有半分暖意。“ 北凤珏牵着容月走到桌子前,“再者,你常说,生气会使人变丑,我想着,你让些爱美,看重脸蛋,我既深爱于你,就当爱你所爱。“ 先前心中的不安,郁闷,随着北凤珏的话,渐渐消散,“我其实,就是觉得,应该矜持一些。“ 今日所见,容月还是有所感触的。 她不介意,北凤珏不介意,可天下人终究会介意。 本就是未婚失。身,日后若是真的挑剔起来,人言可畏,她不想成为北凤珏的一道污点。 北凤珏笑了起来,轻轻的捏了下容月的鼻子,低声道:“嗯,我家月儿最是矜持了,是本侯不矜持,本侯忍不住想要见你。“ 这顺竿爬的,还真快。 容月哭笑不得,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不是说,去陈将军府上赴宴吗?怎么一丝酒气都没有?“ 陈将军好酒,这个容月也曾听过。 加上陈将军曾是北凤珏的旧部,军中战友相见,难免会有些寒暄。 可北凤珏这一身,清清爽爽。 北凤珏轻咳一声,红着脸道:“即是饮酒,自然是得你允准,方才可饮。” 容月:“……乖乖,你不会就这么拒绝陈将军的吧?” “嗯。” 北凤珏点点头,显然是拿了容月做了那个挡箭牌。 还挡的十分顺利。 容月心道:完了,只怕是明日,京城便会流传,容小姐彪悍,居然不让武安侯殿下饮酒同欢。 ! 两人正在畅聊,突然,院子外,淡淡匆忙冲了进来,“小姐,不好了,城阳郡主深夜拜访武安侯!” 第两百三十章:敢惹老娘 太师府门口,一匹通体纯黑的马正原地踏着蹄子,一派尊贵。 朱红色的大门前,城阳郡主正端站在那里,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你们太师府的礼数,就是将客人拒之门外的吗?” 小黄门是个年纪不太大的孩子,面对城阳郡主,面无惧色,一脸淡然的道:“郡主拜访武安侯殿下,自然是走错了门。如今我家太师已然休息,若是郡主要来拜访,还请明日再来,投递拜帖,小人自当不会阻拦。” “好,好一个太师府。” 城阳郡主冷笑两声,上前一步。 小黄门面色如常,依旧拦在门前,分毫不让。 城阳郡主挑起半边眉头,冷笑一声,不悦道:“怎么?难道你还想以下犯上,对本郡主动手不成?” “小人不敢。只是太师大人年迈,如今既然已经歇息,郡主此举吗,若是惊动了太师,只怕是明日太师身子若有差池,陛下责问起来,郡主怕是难以答复。小人绝不敢以下犯上对郡主不敬,主子时常教导,要以礼待人,小人斗胆,请郡主移驾。” “本郡主若是不呢?” 一个下人,居然敢对她这么说话? 城阳郡主生来就在战场之上,向来都不会退缩。 更何况,如今三更半夜,容月竟然如此不知廉,耻,纠缠武安侯殿下到这个时辰,一想到这,城阳郡主的心中便是一阵怨气。 容月,是她大意了。 原本以为,不过是一个寻常富贵人家的女子,应当是入不得北凤珏的眼,却不想,如今京城之中,南缨县主都被驱逐出京,至今不得归返。 许家家主更是按兵不动,不敢轻易动手。 既然如此,旁人的手她是用不上了,只能自己出马才是。 小黄门深吸了口气,“郡主若执意为难,小人只能得罪了。” “滚开!“ 城阳郡主本就是武将出身,而太师府百年书香门第,小黄门纵然会些功夫,又能高深到哪里去? 一时间,竟是悲惨衡阳郡主的一掌拍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小黄门捂着胸口,将身体横在门前,面无血色,“小人,小人奉命守门,请郡主离开。“ “放肆!“ 城阳郡主身后的侍女二话不说,正要动手,不料,一道声音冷冷的打断了她的动作。 “你才放肆!“ 顺着声音来源看去,拐过花园,一道纤细的身影披着一件朱红色的披风从花园里走了出来。 此人,正是容月。 而她身后,跟着容府的管家,以及淡淡。 容月一看到小黄门横在地上,当即脸色难看至极,朝着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立马将人扶了起来,带着去找府医看诊了。 城阳郡主微微诧异了片刻,看这架势,太师府看来,已经是容月掌家了。 可如今,容太师尚在,居然肯将大权交给容月? 可见,外面的传言倒是真的。 容太师对这个孙女宠爱异常。 城阳郡主扬扬了扬下巴,冷嗤一声,“容小姐,深夜造访,打扰了。“ “只是打扰了吗?“ 容月抚了抚耳边的碎发,抬眸之间,眼神中似有滔天怒意,席卷而来。 就算是沙场往来的城阳郡主,一时之间,也有些被唬住了。 “本郡主早就听闻容小姐乃是大家闺秀的典范,今日入京,事务繁忙,却想着来拜会拜会,难免心急了些,还请容小姐,见谅。“ 容月冷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这话的潜台词便是,她一个郡主都道歉了,什么事儿还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 这要是换作旁的大家闺秀,必然会顾及两家的面子,此事作罢。 可偏偏,这人是容月。 作罢? 去他大爷的,做她的春秋美梦去吧。 “郡主一片赤诚之心,本小姐自然会见谅,只是,郡主纵容手下殴打我府中小黄门,此举,只怕是说不过去吧?“ “那小黄门瞎了他的狗眼,竟敢阻拦郡主殿下!“ “打狗,且还要看主人!方才,可是你动的手?“ 容月厉声喝住那侍女的话,脸上的表情活像是要生吃了人去一般。 侍女愣住了,张了张嘴,“不……“ 一句话还没说完,容月便嘲讽道:“郡主殿下管教的下人规矩可真是好,与主子顶嘴,在旁人府邸大打出手,今日郡主拜访我太师府,出手教训了我太师府的小黄门,明日,可是否还要对我太师府的主子一同动手?“ “容月,你休得胡言!“ 城阳郡主脸色大变,刚才动手,实属情急,更没想到,容月居然丝毫脸面都不给。 容月翻了个白眼,“此事,郡主不给个交代,明日我便亲自去皇宫之中,替我府中之人讨个公道。我太师府,虽然在朝为官者如今只有爷爷一人,可爷爷身为帝师,即便是陛下也对他敬重几分,郡主好大的排场,动辄动手!“ “跪下。“ 城阳郡主此行,不过是为了为难容月,却不想竟栽了个跟头,心中纵然不悦,却也只能先将侍女拎出来挡灾。 侍女看懂城阳郡主的意思,立马跪下认错,“奴婢一时情急,还望郡主恕罪。“ “你且先回去面壁思过,戴本郡主回来,再好生处置你!“ “不可。“ 还他么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容月冷笑,“郡主,你的人既然是在我太师府伤了人,且不说该去给我府中小黄门道歉,再者要惩处,您带回去了,关上门将此事作罢,那也未可知,不如就在这儿处置吧,我太师府位置宽敞,随便您怎么处置。” 城阳郡主面色一僵,把戏被看穿,也不为难,只淡定道:“怎么,你信不过本郡主?” “是。“ 容月毫不避讳,将城阳郡主的话堵的死死的。 侍女一看情形不对,立马叩头,“郡主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一时心急,绝无不敬太师之意啊。“ “这么说来,只要情急,便可以在太师府中目中无人,以下犯上吗?你们郡主府教出来的规矩,就是这般情急之下可以不敬尊者,今日是我太师府,来日可是要在宫中,也要情急一下?“ 这话,说着便大了。 城阳郡主虽然不至于像武安侯府那般功高震主,可毕竟也是一方诸侯,多少还是有些忌惮的。 这一点,城阳郡主心中也有数。 容月冷冷的看着城阳郡主,面若桃花,精致而妩媚,生来便有一股迷人的风情在其中,即便是身为女子,城阳郡主也不自觉的觉得心中有些羡慕。 “自己动手,掌嘴,打到她满意。“ “郡主!“ “动手!“ 紧接着,那侍女不甘心的啪啪的煽起了自己的耳光。 容月这才勾唇一笑,礼貌的一抬手,“郡主既然来了,便是客,请进吧。” 城阳郡主看了眼容月身后,深吸了口气,“请叫武安侯出来相见,我有话要与他说。” “开什么玩笑?” 容月白了眼城阳郡主,“这个时辰,武安侯殿下怎么会在我太师府?” “铁甲营信号弹自你府中升起,武安侯殿下从陈将军府出,不是来你府中,难不成是去了铁甲营?” 卧槽! 容月心中一警,盯着城阳郡主的眼神也有些不太对了。 这姑娘,明显是有备而来。 “你要寻武安侯,自己去武安侯府门前投递拜帖便是,来我府中要人,当真觉得我太师府好欺负吗?” 容月话落,淡淡脸色一黑,上前一步,手指捏的嘎嘣直响。 “你还敢动手不成?“ 城阳郡主目光如箭,紧紧的盯着容月。 “我来时,爷爷交代,他身子不适,任何人不得惊扰。郡主此举,是想陷我于不孝?“ 容月理了理自己的袖子,嘴角衔着一丝冷笑,“郡主,下次若说拜访我,还请按照太师府的规矩,投递拜帖,我虽无封号在身,可总归,也是太师府的嫡女,规矩,不是摆着好看的。“ 城阳郡主气的浑身发抖,咬牙死死的瞪着容月,沉默半晌后,这才一甩袖子,厉声道:“我们走!“ 说罢,面色不善的带着人离开。 等人离开后,容月抱着胳膊,抬头望天,“他娘的,老娘不吃人当老娘吃素的?“ 淡淡:……小姐吃人? “明日一早,扶着阿坤出去买药,然后再让他亲自去郡主府赔罪。她敢在我太师府动手,就该知道,老娘不是好惹的。” 容月话落,淡淡便无奈的抬起头,看着容月,“小姐,这些,方才侯爷已经交代下去了,季恒,季恒已经亲自去请太医了。” 容月:“……” “魂淡!后宅之争,关他鸟事,鸟事啊!” 淡淡:“小姐,侯爷说,虽然只是小黄门,可陛下看重,也算不上小题大做,请小姐先去休息。“ 容月:” 哦,他把床暖好了?“ “好了。” “那行吧,本小姐今夜想要看书,不睡了。“ 淡淡瞪大了眸子,“啊?” “啊什么啊?送客。” 淡淡:“……” 第两百三十一章:你打算几时生娃 容月果真一夜没回庆祥院。 都说距离产生美,容月一夜未见北凤珏,心中果真觉得如此。 太师府藏书阁的灯亮了一夜。 藏书阁外,桃花开满枝头,夜风拂过,偶尔还掉下来一些花瓣,落在地上,纷纷扬扬,倒是十分的唯美。 然而,季恒已经在一株树下,被来自暗处的暗器打的两股都在打颤了。 “侯爷还说藏书阁是个易攻难守的地方,让我半个时辰公婆,这下倒好,一晚上都没攻破。” 次日拂晓,季恒在连忙收拾了藏书阁外的残局,麻溜的扛着自己瘸了的一条腿,飞快的跑了。 容月活动了下筋骨,这才从藏书阁里出来。 一出门,顿时皱起了眉头。 “小姐,怎么了?” 淡淡站在她身后,一脸坦然。 好像昨天晚上暗算了季恒一晚上的人不是她一样。 太师府的规矩,藏书阁,除了太师和正经主子,旁人不得进入。 别说是进藏书阁了,容长轻兄妹二人,当初可是连藏书阁的大门都没进来过呢。 容月忍着笑,盯着地面上的坑洼,“昨天晚上,藏书阁是遭了耗子了嘛?” 淡淡:“……” “是。” 好在容月并不计较,只随口问了句,回了庆祥院。 庆祥院内,早已没了北凤珏的人。 他这几日,也不知道皇帝陛下是存了什么心思,非要让他去上朝。 圣武祖训,武将不得干政。 无论你再有才能,也不能干政。 好在北凤珏压根也懒得搭理老皇帝,只要老皇帝不找茬,他便也不惹事。 早前有一次早朝时,老皇帝突然提起要给北凤珏娶妻,当天,皇宫里就爆发了一场空前绝后的盗窃案,老皇帝本就生性多疑,自然是日日睡不好,北凤珏娶妻这件事,也就搁置了。 那件失窃的宝贝儿,后来北凤珏玩腻了,这才让人送了回去。 当然,这事儿,老皇帝至今也不知道。 至于那件宝贝儿是什么,至今无人知晓。 容月回来没看到被北凤珏,揉了揉鼻子,进了屋。 可她刚钻进被窝,就察觉到了不对。 “淡淡,被子里有东西。” 容月说着,淡淡立马就过来,一把将被子掀开了。 而被子里,是头顶花环的赤焰玉龙,屁股上绑了一条狐裘,也不怪赤焰玉龙无法钻出被子,它这么小一只,屁股上拖着那么长的一条狐裘,脑袋上还顶着新鲜的桃花枝编织而成的花环,这分量,足以压塌了它。 赤焰玉龙委屈巴巴:呼呼!本尊还不如死了干净,死了干净。 容月笑的前俯后仰,丝毫不顾及赤焰玉龙的这番可怜模样,拽了拽赤焰玉龙的尾巴,撑着下巴,趴在它旁边,“谁把你折腾成这样的?” 赤焰玉龙艰难的扭过脑袋,“呼呼!” 本尊才不上当,绝不会告诉你们到底是谁把本尊折腾成这副德行的。 容月一手搭在腰间,轻轻的敲着被子,“乖,说出来,我帮你报仇!” “呼呼!” 除了北凤珏那个魂淡,还能有谁? 北凤珏? 容月扑哧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 “小姐,侯爷临走前,交代过,说是给小姐准备了份儿惊喜,该不会,就是它吧?” 淡淡语气中的嫌弃溢于言表,容月憋着笑,点点头,然后拎起赤焰玉龙的尾巴,将它往淡淡那里一扔,“带它出去转转,我睡一觉。” 被窝里,还有北凤珏的味道。 容月这一觉,睡到了晌午十分。 昨天虽然一夜未睡,倒也不是看书。 而是在藏书阁内找一本书。 容太师如今年迈,虽然上朝,可诸多事情,他本就不过问的。 早前听管家说,容太师在找一本书,一本怪异杂论的书,老人家年迈,进了藏书阁许多次,却都没能找到。 容月昨天找了一晚上,好歹是找到了。 至于内容,也还没没看,就丢在了桌子上。 等容月这一觉醒来,刚梳洗完,管家便来传话,说是宫中太后有请。 容太师溜溜达达的牵着赤焰玉龙从庆祥院外而过,一边往前方丢瓜果,一边哄骗赤焰玉龙陪他散步。 下人门见了,都只觉得,太师养的这条蛇,也忒能吃了吧? 府中的主子都没这条蛇吃的多。 容月无奈,看着容太师离开的背影,转身带着淡淡上了去宫中的车驾。 寿安宫设宴,容月今日来的是最晚的。 刚进宫,太后身边贴身伺候的嬷嬷便亲自来迎,还带了披风和暖炉,生怕容月冻着了。 直到到了寿安宫,容月这才发现,同来的,除了早上下朝就被打劫过来的北凤珏,还有城阳郡主,许默茹,凤明简。 容月刚来,老太后便站了起来,“哎哟,小心肝儿,快,快过来,这大冷天儿的,可别冻坏了。” 容月受宠若惊的被老太后拉着在自己身边坐下,身侧就是北凤珏,对面便是城阳郡主。 老太后拍着容月的手,一边拍,一边道:“珏儿说你起得晚,让哀家晚些再派人去请你入宫,可别以为哀家偏心啊。” 容月脸上一红,含羞带怨的瞪了眼北凤珏。 后者淡定一笑,顺手将自己喝过得茶盏递给了容月。 容月一路赶来,吃了几口冷风,身上确实有些寒了,她也没留意,直接接过茶盏就要喝。 “容小姐。” 城阳郡主疾呼出声,叫住容月。 容月的手顿了顿,在城阳郡主继续说话前,直接一口饮尽杯子里的水。 “抱歉,城阳郡主,我实在是渴了,您有话,还请直说。” 城阳郡主虽然见识过容月的没规矩,可没想到当着老太后的面儿,她居然都不知收敛,一时,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咬牙切齿,恨不能将容月生吞活剥了。 北凤珏又给容月倒了杯水,柔声道:“今日不过是皇祖母想你了,不必见外。” 谁都知道,当今太后最是宠爱北凤珏,寿安宫太后说了算,可一到北凤珏来,上下都是以北凤珏的吩咐是从,北凤珏这话一出,老太后嗔怪的看了眼北凤珏,抱怨道:“还不是你,不知道将这孩子带进宫来多陪陪哀家,非要等到哀家亲自请人进宫。“ “皇祖母,城阳想您了。“ 城阳郡主也算是太后看着长大的郡主,跟太后之间的感情一向亲厚,今日她来至今,太后都不曾问过一句她的婚姻大事,城阳郡主不得不为自己考虑起来。 老太后听到城阳郡主的话,这才回过神来,“哦哦,对对对,哀家差点都忘记了。城阳,你今年,也该有十八了吧?” “是。” 论起与老太后相处,城阳郡主自有自己的一套。 容月淡定的坐在一旁,喝着茶,吃着糕点,顺便听一听闲话。 许默茹勾起唇,“容小姐,城阳郡主自幼与武安侯殿下一同在太后身边长大,感情自然非同一般,寻常人怕是难以理解的。” 容月翻了个白眼,“你不能理解,是因为你脑子不够灵活,许小姐,城阳郡主长在太后娘娘膝下,这种情谊,难能可贵,有何不能理解的?” 许默茹脸色一僵,转瞬,又恢复常色,“容小姐明白便是最好。“ 凤明简立马插话道:“许小姐有所不知,容姑娘心胸宽广,即便是知道了,也没什么。自古王侯将相,谁没有个三妻四妾的,这都是寻常之事。” 太后笑着看向城阳郡主,突然问道:“你们几时,要孩子呀?“ 城阳郡主小脸一红,想也不想就道:“皇祖母,大婚之后,孩子也就是早晚的了。“ “不是问你,哀家问的是珏儿。“ 太后回头,慈祥的笑着:“你上次进宫,看见你旁的皇叔的孩子,我见你似乎挺喜欢,难道这事儿还不提上日程吗?“ “祖母。“ 北凤珏哭笑不得,拉着容月的手,“我与月儿尚未大婚。“ “什么?你聘礼还没准备好?哀家这儿都准备好添妆了。“ 城阳郡主回京之后,再受打击。 太后以往对她,也是宠爱异常。 所以凤明简才会有意无意的暗示。 太后如此疼爱她,想来是明白她的意思。 可为何,为何会变成这样? 城阳郡诸脸色煞白,身子不自觉的便瘫下去,凤明简眼疾手快,将人扶住。 “太后,城阳郡主,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了。“ 凤明简这话,意有所指。 太后不咸不淡的扫了眼凤明简,“哀家正问着珏儿呢,城阳有父兄操心,哀家不担心,倒是珏儿,皇上也顾不过来,哀家只能亲自过问了。“ 城阳郡主几乎要晕厥过去,这话明摆着,就是把她推开了。 “皇祖母……“ 城阳郡主还要再说什么,太后却突然抬手,止住她的话,“城阳,你与珏儿自幼一同长大,珏儿想必也视你为妹,他与月儿这丫头不容易,想来今日,你也会替他们高兴的吧?“ 太后一锤定音。 城阳郡主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深吸了口气,“是,城阳明白。“ 北凤珏握着容月的手,轻轻的拍了下,勾唇浅笑。 他不笑还好,这一笑,就连太后,都忍不住都看了几眼。 自家的外孙,果真是俊俏啊。 城阳郡主嘴角衔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坐在容月对面,“皇祖母,我想带月儿在宫内走走,不知可否?” “好。” 容月起身,朝着老太后行礼,随后冲着北凤珏一笑,率先往外走。 身后,北凤珏皱起眉头,朝着殿内的几个太后贴身的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几人立马跟了出去。 寿安宫后殿,有一处小花园。 容月刚走过去,城阳郡主忽然扭过头来,一字一句道:“是不是你,拿侯爷身后的尾巴威胁他?“ 第两百三十二章:月儿乃本侯未婚妻 北凤珏身后的尾巴? 那他么的不是兔尾巴么? 城阳郡主居然知道? 容月心中有疑,面上却不动声色,“你在说什么?郡主,我不太能听得懂你的话。” 北凤珏身后的尾巴之事,所知道的人,甚少。 平日里北凤珏多穿着披风,基本不会给人看出来任何的破绽,容月自信,应该不会有人知道。 这城阳郡主,莫不是在套话? 容月冷笑一声,“郡主,你可知你这番话,若是让外人听了去,便是诋毁污蔑?” 城阳郡主一愣,她曾看见过一本古书记载的,难道不是? 武安侯,难道尚未到达那一步? 可容月目光坦然,丝毫不像作假,难道她真的误会了? 看城阳郡主脸色不太好,容月心中暗笑:小姑娘果然是心眼儿多。 小花园里,景致虽然比不上御花园,可也算是雅致了。 容月一向都不是个惜花怜月之人,对于这些花花草草,扫一眼也就过去了。 城阳郡主指着花园正中央的一朵金丝牡丹,巧笑嫣然,“容姑娘,这花儿虽然一时姿色好,可终归也就是一时好。” “嗯,花无百日红,好在我是一株野草。” 容月回头,灿烂一笑。 以花喻人,愚蠢。 反正她就是一株野草,活着,足矣。 城阳郡主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将别人的挑衅视而不见,别人服软,她比别人更奸,这样一块石头,软硬不吃,实在可恶。 “容小姐能看得开,那是最好。我与侯爷,自幼相识,对他的性子,也算是了解,昨天夜里,陈将军设宴时,还特意邀请侯爷前去,聊起往事,还真是让人怀念呢。” 城阳郡主生的貌美,我见犹怜的,若非是容月不喜欢这般惺惺作态,她定然也会对这样貌美的女子产生好感。 可惜此时,容月长叹一声,“郡主,所以说,你要珍惜当下,否则就只有怀念过往丧了。我现下过的比过往任何时候都要幸福,所以我从不感怀过往。由此可见,你现在,过的不太好啊,这样吧,你若是不嫌弃,我帮你安排几场相亲?北凤珏,便是我货比三家,挑出来的。” 这一番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城阳郡主的脸色顿时铁青,一双拳头死死的攥在一起,看着就跟容月欠了她的银钱似的。 “容姑娘,侯爷是什么人?你竟敢拿那些下作之人与之比较?“ “你出门买个萝卜白菜,还得挑个好看点的,更何况是相公。当然,我承认,我图谋不轨,大费周章的相亲,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武安侯殿下,可我坦诚相待啊,城阳郡主从出现之日,到现今,其实也不必故意言语激我,直说就是,你爱慕我的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花园后的某处杂草后,一个俊俏的人正听着墙角,他身侧,太后也拎着裙子跟在一旁听着。 “哎呀,这外孙媳妇怎么不吃醋?果然是好胸襟啊,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倒弄的北凤珏哭笑不得。 “皇祖母……” 想起昨天容月晾了自己一晚上的事儿,武安侯殿下那是有苦说不出啊。 容月这醋,都吃到皇宫里来了。 太后兴致勃勃,一手按着草,“嘘,小声些,被耽误哀家看哀家的外孙媳妇欺负人。” 北凤珏:“……” 花园内,容月浑然不知此时暗中还有两个听墙角的。 更别说是当今的太后和北凤珏听墙角了。 城阳眸中风起云涌,可面上却是一派祥和,镇定自若,她轻声一笑,“其实你说的也对,只要侯爷喜欢,我也是欢喜的。” 容月颇为意外,“你这话后面,应该还有话吧?” 城阳郡主得意一笑,“我此番入京,就是将城阳王府的兵权上交陛下,陛下恩宽,特意让我留在京城,另外,答应了给我择婿,人选嘛,自然也是我说了算。” 靠! 此时此刻,容月终于忍不住想要骂人了。 贤良淑德这几个字,还真是跟她没什么缘分。 装不下去了。 “郡主此举真是,真是大方。佩服,佩服啊。” 她奸诈的笑着,一边笑,一边不经意的问道:“不知道你城阳王府如今的势力,能否满足陛下的制衡之心?城阳王府是武将世家,武安侯府更是武将之首,你看上谁不好,看上北凤珏,你说你要有个什么不轨之心,陛下可怎么办呀?” 诛心之言,谁不会? 老皇帝虽然糊涂,可绝不会容忍两个武将联姻。 尤其是,城阳王府还有自己的封地。 草丛后,北凤珏忍不住的嘴角上扬,眸子里,一片柔意。 太后点点头,“嗯,外孙媳妇怎么不说自己有了身孕呢?哀家瞧着前些日子,那咸阳夫人就是凭着她女儿怀了礼部尚书的孙子的的骨肉,直接逼婚上门,哎,月儿这丫头,还是太实诚了。” 北凤珏一愣,“此话当真?” 太后嗔怪的瞪了眼北凤珏,“哀家还能诓骗你不成?” “祖母说的是,月儿的确早有身孕。” 北凤珏笑意浓浓,春天满园子的花儿,似乎都没有北凤珏一人的笑来的好看。 而花园中,城阳郡主镇定的笑了起来,“如今天下安定,侯爷戎马多年,也孩好生的修养一二了,陛下宽宏,必然会让侯爷与我一同,或是寄情山水,或是京城繁华,总归,我二人,总归是一路人。容小姐想必闺阁之中的日子过多了,外面的风景不曾见过,侯爷也没跟女子处过,当他见过外面的女子的风采之后,容小姐还有什么自信,自己可以留得住他的心?” “啧啧,郡主,” 容月叹了口气,“你好歹也是戎马半生的人。” 城阳郡主神色历任,死死的盯着容月。 “我不曾想留住谁的心。” 这天底下,多数的痴男怨女,多数都是想要占据一人的心。 可人活着,总归会遇见很多事,很多人,总有些的放在心上。将一人的心留住,得多自私,才能只装一个人,一件事。 “我喜欢北凤珏,是我自己的事儿,无关乎朝堂,天下,仅仅是我喜欢他。他若喜欢我,也不必心里只装着我,他若不喜欢我了,我或许也不一定会喜欢他。郡主今日所言,我记住了,郡主说的没错,这么多年来,圣武安稳,没什么战事,可城阳军好像这么多年来,军纪散乱,将士无勇,之前练军之时,还惨败尚阳的一只新军,郡主,你好歹是一方诸侯,心思都用在了如何留住一个不属于的人的心上,有意思么?来日打了败仗,还是要北凤珏替你收拾烂摊子,你的脸面,可还要嘛?” “你!” 城阳郡主怒喝一声,还没动手,突然,花园后,一声不咸不淡的叫声,“月儿。” 容月一回头,看见不远处的北凤珏和太后,从容的笑了起来。 城阳郡主没想到北凤珏这么快就出来了,扭头一看,却见花园拐角处,北凤珏与老太后正站在那里,两人的身上都有花瓣。 北凤珏稳步朝着容月走了过去,将她的手拉进自己的掌心,“不会有那一天的。” 容月一头雾水,“啊?什么?” “人是你的,心是你的,除非我死,绝不会有你所说的那一天。” 北凤珏一手揽着容月,这才抬头去看城阳郡主,“月儿,乃本侯未过门的妻子,郡主日后,还是离我未婚妻远些的好,她胆子小,郡主沙场往来,气质非凡,莫要吓着她。” 她吓着容月? 城阳郡诸脸上一白,“侯爷!” “郡主,若论品级,你是本侯下属。本侯的家事,不劳郡主费心。” 北凤珏神色冷然,面若冰霜。 城阳郡主有些恍惚,她方才竟然有一瞬,觉得侯爷温柔? 第两百三十三章:揍你都没兴致 老太后欣慰的用帕子揉了揉眼睛,“你瞧,这孩子这辈子总算是找着了着落了。” 身旁的老嬷嬷笑着应道:“娘娘您可算是能放心了。” 寿安宫设宴后,天色尚早,城阳郡主却以身体不适为由,先行告退了。 太后倒也没多拦着,只要她的乖乖外孙和外孙媳妇在就好。 于是,城阳郡主府内,一片压抑之气。 “咔嚓” 一声,城阳郡主的屋子里传来一阵瓷器杂碎的声音。 门外的侍女吓的脸色苍白,却不敢靠近一步。 屋内,早已一片凌乱,城阳郡主脸色铁青,只是砸东西,却并不骂人。 好像那东西就是容月一般,若是没砸碎,必然还要捡起来重新再砸一次。 侍女在门外干着急,却不知道该去找谁。 突然,一道身影,从屋外走了进来。 “郡主,这么砸砸东西,就能甘心了嘛?” 城阳郡主手上动作一顿,猛地回头,却见凤明简一袭白色儒衫,半分装饰都没有,静静的站在回廊下。 “本郡主的事,不劳你费心。” 城阳郡主冷声回道,优雅的收拾好自己,转身坐下,“混账东西,不知道收拾一下嘛?” 小侍女立马吹着脑袋进来收拾,手被碎片割的满是伤口也不敢吱声儿。 城阳郡主越看越是心烦,咬了咬牙,起身没好气道:“还请王爷移驾,随我去花厅。” 凤明简礼貌性的颔首,随着城阳郡主一同去了花厅。 城阳郡主身份尊贵,加上本身就是一方诸侯,手握兵权,又深得陛下信任,所以自幼长在京城,即便是皇室子弟,都争相恐后的结交,更别提是如今的凤明简了。 只是,他没了爵位在身,不过是一介平民,自然不会惹的城阳郡主不快了。 花厅内,侍女奉了茶,凤明简这才缓缓开口:“我见郡主,似乎不太喜欢太师府的容大小姐呀?” “呵,难道你就喜欢武安侯了吗?” 城阳郡主冷笑一声,嘲讽道。 武安侯这样的男子,皇室贵族年轻一代的男子,少有不嫉妒的。 更别提是凤明简了。 若是没有北凤珏,他恐就是年轻一代皇室宗亲中的翘楚了。 可偏偏被北凤珏压制多年,如今还混成这熊样。 换作谁,谁心里能好受? 凤明简胸口闷闷的,一股怨气盘绕其间许久,不能散去。 “是,” 凤明简捧起茶盏,面不改色,“我若说我敬佩北凤珏,郡主也不会信不是么?” “凤明简,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耽误本郡主的时间。” 凤明简等的就是这句话。 如今他只身一人,一无所有,除了借助旁人的力量,若是想单靠自己爬上去,难度何其之大。 “郡主果真爽快。郡主想不想,一劳永逸?” 一劳永逸? 城阳郡主心下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郡主不明白么?” 凤明简勾勾唇一笑,“如今北疆战事不稳,太子回朝,北疆战局一片混乱,陛下势必会派武安侯前去平战,届时,容月只身一人在京城,郡主自幼长在宫里,哪些手段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毁了她,甚至让她消失,郡主不知道吗?“ “放肆!“ 城阳郡主厉喝一声,脸色当即黑了下来。 凤明简继续道:“郡主不要生气,我这也是在帮郡主啊。” 闻言,城阳郡主脸色这才稍微有些缓和。 可却依旧难看的紧。 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凤明简继续。 凤明简心中一笑,淡定道:“彼时,若是北疆战场再失利,陛下猜忌武安侯多年,一定会借助这次机会,收回他的兵权,那时候,郡主在恰当的时候,抚慰武安侯,我想以侯爷的为人,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城阳郡主心下一动,深吸了口气,“那若是,容月一同前去北疆了呢?“ “那就更好了,“凤明简笑了起来,” 战场是什么样子的,郡主心中清楚,到时候情况混乱,容月在战场上若是出了什么事,岂不更好?容太师将容月视若珍宝,届时,太师府与武安侯府必然翻脸,太师深受陛下敬重,武安侯府的日子,必然不好过,郡主只要有点耐心,相信武安侯,一定能看到郡主的好的。” “此话当真?“ 城阳郡主心中还有些疑虑,她见过的,多数是战场上的权谋,这种阴暗的手段,几乎没用过。 难免心中有些不放心。 凤明简冷笑一声,“郡主放心,只要日后郡主记得我的这份情意,此事,我必帮郡主办成。” 城阳郡主爽快一笑,端起一杯茶,朝着凤明简举了举,以茶带酒,敬他此情。 夜深,安华巷,一辆马车咕噜咕噜地驶过青石板地面,留下一串清脆的铃铛声。 马车前的灯笼上,贴着一个凤字。 凤明简斜靠在车壁上,手上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手心上。 马车外,突然一道劲风刮过,吹起了车帘,凉飕飕的带着蚀骨的寒意。 凤明简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皱起眉头,掀开车帘正要开口。 却不料,一双手将他从马车里一拽,将他从马车中拽了出去,重重的扔在了地上。 “你是什么人?“ 凤明简被摔得一头懵,骨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断了,撕心裂肺得疼。 那人蒙着脸,除了一双眼睛,其他的地方捂的严严实实。 一听凤明简这么问,当即乐了。 嘿哟,那小丫头还真是聪慧,凤明简这个蠢货果然问他是谁。 “我乃齐天大圣,孙悟空!“ 江野子姿态飞扬,故意捏着嗓子喊道。 孙悟空? 那是什么玩意儿? 凤明简咬着牙,从地上爬了起来,回头去看车夫,却见车夫早就没了踪影。 此时空荡荡的街巷上,竟是只有他和这个孙悟空两人。 他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夜黑风高,正适合杀人放火。 这道理,他懂。 江野子见凤明简造这副怂样,连揍他都没了兴致。 当即从身后直接拿了个麻袋出来,兜头将凤明简装了进去,“闭嘴,你安静点,我早点打完了早点走。” 凤明简:“!!” 混账,京城之地,天子脚下,真是越来越不讲理了。 凤明简被揍的嗷嗷直叫,他身手虽然还行,可奈何江野子出招太猛,路子又野,将他压制的没有半点还手的余地。 凤明简气的咬牙大骂,“混账东西,我跟你无冤无仇,你竟对我下此毒手?” 江野子一听,想了想,无冤无仇? 放屁。 他看着不爽的人,就是仇人。 “老子喜欢你,揍你是亲热你,懂不懂?” 说着,凤明简下手更狠了,大有要将凤明简揍的与大地母亲融为一体的架势。 好不容易凤明简晕了过去,江野子也累了,拍了拍手,又朝着凤明简的脸踹了两脚,这才伸了个懒腰,几个起落间,消失在了街巷里。 不多时,武安侯府内。 书房里,灯火通明。 北凤珏坐在桌案前,静静的等着。 桌子上,摆了些糕点和两杯茶。 糕点,自然都是平日里容月爱吃的东西。 如今的武安侯府,厨子所擅长做的,都是容月爱吃的。 平日里北凤珏也是讲究的,可如今时时刻刻,府中准备的都是容月喜欢的东西。 窗户突然一动。 北凤珏眉头一挑,反手扔了本书砸了过去。 江野子刚跳进窗户,陡然间被一本书砸中,顿时暴跳如雷,“北凤珏,你还有没有人性了?谋杀啊你。” 北凤珏嘴角一扬,淡定道:“下次若再敢爬窗户,就不是一本书了。” 至于是什么,江野子不敢多问。 看北凤珏那神情,反正肯定不是好东西就是。 江野子心中想到,然后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走了进去,“你交代的事情,我都办好了。凤明简那蠢货还真是蠢,居然想跟城阳联手?蠢货。” 北凤珏将茶盏递了一杯过去,眉头紧蹙,“城阳自幼争强好胜,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江野子点点头,将今日在郡主府听墙角听到的事情跟北凤珏一一说了,越说到后面,他越是觉得冷风飕飕的。 北凤珏这模样,着实吓人。 “你,你要去杀人啊你!” 江野子没好气的抱怨了句,抖了抖身子,端起茶老老实实的喝了起来。 北凤珏冷笑一声,“城阳王府,看来也是时候给点教训了。否则做人太不知天高地厚,终归是不好的。” 亲娘啊,北凤珏这是要动手了? 江野子倒抽了口气,心中一片惊涛骇浪。 城阳王府多年来能够屹立不倒,说到底,还是因为武安侯府将所有针对武将的明枪暗箭都挡了,可如今城阳郡主居然妄想对容月下手? 难得,有人这么喜欢找死。 江野子一边喝茶,突然,脑子一动,“你是怎么知道凤明简会去找城阳的?” “如今京城的势力,早已成定局,凤明简一无所有,更不敢轻易跟大臣往来,指不定就是我的人,或是陛下的人,城阳多年不在京城,成为他的目标,并不稀奇。今日太后设宴,只怕也有他的手笔,挑起城阳对月儿的敌意,在从中牟利,他的本性,倒是多年来从未变过。” 北凤珏娓娓道来,眼眸里,风起云涌。 今日,若非是北凤珏不想打草惊蛇,只怕是凤明简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江野子暗自咂舌,头一次觉得自己躲在北凤珏身后,是一个多么明智的选择。 “那,你打算如何应对?” 北凤珏冷冷的勾起嘴角,轻笑一声,手指捏着茶杯漫不经心的转了转,“我便,随了他的意。” 第两百三十四章:北凤珏请你赏花呀 次日一早,城阳郡主府。 昨天夜里凤明简遇刺之事,她并不知道。 还是今日一早,凤明简派人来简单说了下。 城阳面沉如水,手上紧紧的攥着剑,鼻尖还有渗下来的汗滴。 “你是说,昨天夜里,凤明简被人揍了?” 凤明简府中的家奴垂着脑袋,低声道:“是,公子派我前来,特意提醒郡主,近日出门,多带些随从,那人武功路子野,下手狠,公子觉得,是容府的人。” 容府的人? 城阳心下冷笑,将手中的剑扔给一旁的侍女,“知道了,来人,备一份薄礼,替我去看望一下。” 说罢,城阳郡主转身便进了屋。 那家奴面露不悦,却不敢多说什么,还得连声道谢。 “郡主,凤明简此举是为何?“ 凤明简平日里得罪了什么人,挨了揍,那是他自己的事儿。 挨了揍还跑来跟自家郡主说,这算是怎么回事? 城阳并不傻,她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淡淡的道:“他过来说一声,给本郡主卖个好,顺便,还能让挑起本郡主跟容府之间的矛盾,反正他都挨了揍了,派人这么跑一趟,也不是什么大事。” 说起来,凤明简虽然聪明,却忽视了一点。 城阳郡主是看不惯容月,却只会针对她个人,绝不会针对太师府。 容太师三朝元老,又深受当今皇帝敬重,感情非同一般。 这么多年,朝中多少重臣因为遭了皇帝的猜忌而被贬出京城,只有太师府,荣宠之至。 容太师也不甚干预朝局,人更是闲散,闲云野鹤般,与谁都能相谈甚欢,可谓是做人做到了圆满。 城阳郡主除非是脑子被狗啃了,才会跟太师府对上。 想到这,城阳郡主心中对凤明简的厌恶,便更深了一层。 “郡主,容小姐前来拜访。”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通报。 城阳郡主听了一怔,“哪个容小姐?可是容月?” “是,就是那个容月。” 容月? 城阳郡主当即嘴角划过一抹冷笑,自己找上门的,可算不得她找麻烦。 而此时的城阳王府门外,容月裹着披风,端端正正的站在门口。 虽未施粉黛,可容月底子好,倒显得格外的清新脱俗。 淡淡冷着脸守在一旁,“小姐,我去踹门。” “哎,不用她一定会见我的。” 容月信誓旦旦的开口,其实城阳郡主如若没有儿女感情的话,容月还是比较欣赏她的。 女中豪杰,能上战场的女子,想来也该是有着疏阔的胸襟的。 可城阳郡主困在儿女私情之中,怕是要走错些路的。 淡淡深吸了口气,“小姐,您要不先回马车里等?” “我长的这么好看,做什么要躲在马车里?自然是要多出来让别人看看了。“ 更何况,让堂堂太师府的嫡女这么等在门外,回头若有人议论起来,也会说是城阳郡主不知礼数。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城阳郡主这才派人前来请她进去。 容月扯了扯嘴角,“你们家郡主的待客之道,确实让我折服。“ 说罢,她没动。 出来迎接的家奴似乎看出容月的不悦,立马转身进去。 又过了片刻,城阳郡主一身正装,款款而来。 “容小姐,登门拜访,有失远迎。” 容月面带微笑,装模作样的给城阳郡主行了一礼,“郡主今日盛装迎我,辛苦了。” 城阳郡主:“……!” 她何时盛装迎接了? 不过是想着,在身份上压她一头罢了。 容月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城阳郡主冷哼一声,跟着进去。 分明容月是个客人,可不知为何,那一身的气度,倒像是个主人家一般。 城阳郡主心中烦躁,摆了摆手,“你今日过来,是为了什么?” “看美人。” 容月回头一笑,目光真诚,毫不做作。 城阳郡主暗自笑了声,双手负在身后,走到容月跟前,“你不怕我将你杀了?” 马达,这么欺负弱小真的好嘛? 容月欲哭无泪,“杀了我有什么好的?杀了我,搭上你们城阳王府,何必呢?” 此话一出,城阳郡主倒是愣住了。 她回京城,所代表的,自然不是她自己,而是她身后的整个城阳王府。 即便是兵权上交,可城阳王府,也始终是皇帝心头的一根刺。 容月盯着地面,突然道:“你不太喜欢我。” 不太喜欢? 她对容月,又何止是不太喜欢这几个字可以概括的。 若是能将她塞回娘胎里,那想必城阳郡主是丝毫不会犹豫的。 可惜,也只能想想而已了。 容月自顾自的找了地方坐,好像也并不在意城阳郡主的态度,一边看,一边感慨:“气派,果真是气派啊。” 院子里摆着一个兵器架子,上面排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有些容月连见都没见过。 不得不说,城阳郡主,作为一名武将,还是合格的。 “你今天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城阳郡主话音刚落,容月忽地起身,抬手便捂住了城阳郡主的嘴,“哎,说什么目的这么难听。人家是来,拜托你一件事的。” 拜托? 城阳郡主心中敲起了鼓。 听闻容月诡计多端,是个恶毒狠绝之人,连自己的姐妹都不放过。 这样的人,怎么配的上北凤珏? “我若是不同意呢?” “你就不能先听我说完是什么事情嘛?你这样我们还怎么愉快的玩耍?” 对待城阳郡主,容月已经想明白了。 她有她的好,城阳郡主与北凤珏年幼的情分是抹不去的,她与其自己生自己的闷气,倒不如床开天窗说亮话,北凤珏人都是她的了,还怕什么? 城阳郡主将信将疑的看着容月,“你明知道我讨厌你,你还求我办事?容月,若非是你的脑子进水了,便是本郡主脑子有病。” “都不是。” 容月果断的拍桌子而起,深吸一口气,冷静道:“你我之间,属于情敌,可你是女中豪杰,自有你的气度,我相信,这件事,无论站在情意的角度,还是站在你自己的利益角度,你都不会拒绝的。” 城阳郡主不知为何,突然间竟是很想知道,容月求她办的事,是什么。 不过,城阳郡主还是摆出一副不太情愿的模样,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好像很容易说话一般。 容月无语的看着城阳郡主这一副做派,心中深深的额叹了口气。 女人啊,你的名字叫矫情。 “成了,北凤珏请你赏花。” 现有得福利,不送白不送。 容月丝毫不吝啬借用某侯爷的美色行事。 若是有一天,没钱吃饭了,容月也是不会介意找辆车子拉着北凤珏过街的,好歹也能掷果盈车,果腹那是绰绰有余了。 城阳郡主当即脸一黑,怒道:“容月,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把武安侯当成什么了?” 容月从容一笑,“郡主息怒,郡主英姿不输男儿,若我是男子,必定会对你心生爱慕的,你喜不喜欢北凤珏是你的事儿,我们诚心邀你赏花是我们的事儿,只是有一点,我今日必须跟郡主说清楚,你既生了一颗匡扶天下的心胸,便不要行那等子阴沟龌龊之事,毕竟阴沟里翻船,可就没人能救的了你了。” 阴沟里翻船? 她都知道了? 其实,容月不知道。 她只是猜测。 凤明简这个人,重回京城后,立马就抱住了皇帝陛下和太子的大腿。 可这两条大腿是不够的,昨天太后设宴,凤明简那态度,明显就是讨好城阳郡主,可见,城阳郡主就是他的目标。 而城阳郡主对北凤珏的心思,也没有藏着掖着,凤明简必定会利用这一点。 虽然不知道凤明简会提什么馊主意。 可毕竟容月也是个及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人,这点动静,还是猜得透的。 城阳郡主沉默了。 容月便坐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等待着城阳郡主最后的抉择。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城阳郡主怎么说,也维护了一方安定,容月能不与之结仇,便不会结仇。 半晌,城阳郡主突然吐了一口气,“你说吧,什么事?” 容月心下一喜,高兴道:“我想请你,帮我藏个美人儿。” 阳春四月,京城之内,桃花盛开。 花香四溢,弥漫京城。 “往年的花香,好像也没有这么浓郁吧?” “是啊,今年这花香,好像有些过于浓郁了。我家那口子,在茅厕里都能闻到桃花香呢。” 而此时,太师府内,容月正一口吃着淡淡剥好的葡萄,一边看着院子里的两只小老鼠打架。 这两只小老鼠,便是昨天夜里,赤焰玉龙从隔壁府里抓回来的。 小老鼠还没长大,浑身都是淡粉色,小小的两只滚成一团,倒是十分有趣。 容月长叹一口气,咽下口中的葡萄,“别人家的老鼠,都是家猫去抓的,咱们府中倒好,一条龙,居然跑去给别人家抓老鼠了。“ 说出来谁信? 啊? 谁信啊? 容月心中隐隐有些担忧,赤焰玉龙如今还只是吃些瓜果,若是日后要学猫吃鱼,那府上后湖里的一湖鱼,不知道还能不能保得住。 淡淡面无表情的看着一人一龙,喂完了赤焰玉龙,又给容月递葡萄:“小姐,您不觉得,傻狍子最近的兴趣和品味,有些变了吗?“ 之前也就是烧个房子,这几天倒好,又是抓老鼠,又是在脑袋上插桃花,更要命的是,它居然是条龙? 淡淡对龙所有美好的幻想都破灭了。 说好的威猛霸气呢? 容月深吸了口气,“是啊,好端端的,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它主仆二人正感慨着,院内,两只小老鼠突然撒丫子就跑,好像遇着了什么劲敌。 容月正纳闷呢,只闻到一股不太美妙的味道,院子里,桃树微微晃动了几下,紧接着,一道人影,从天而降。 那人,衣衫整洁,朴素,面色有些疲惫,一头银色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紧接着,那人的袖子里,忽然哗啦啦的掉出来一堆的小老鼠,疯了似的满院子的跑。 容月:“……” 苏沄:“见面礼。” 第两百三十五章:所爱无忧 谁他么的见面礼送老鼠啊! 就算是长的萌又怎样? 还不是老鼠嘛? 容月崩溃大叫,她这一嗓子下去,吓的赤焰玉龙一个哆嗦,一头从树上栽了下来,稳稳当当的插,进了地里。 容月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在这只丢人现眼的龙,耳旁,还有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 “淡淡,你笑了?” 淡淡摇头,“小姐你耳朵花了。” 容月:“……” 虽然料到苏沄来京城就一定会来找她,可容月没想到,苏沄居然这么久才来找她。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真是引人遐想呀。 两人一同进了屋子,容月熟稔的揽过苏沄,“你们两个人,这段时间可还甜蜜?” 苏沄面无表情,肩膀一抖,冷声道:‘我与你几时这么熟了?”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都能下鸡蛋了,我俩现在,至少也应该是个亲密无间的阶段吧。” 更何况,有热闹看,她岂能闲着? 如今皇帝那边对苏沄的态度,容月尚且不知道,不过看北凤珏和眉左都不曾提起过,想来皇帝那边应该还是有些麻烦的。 容月是个直肠子,喜欢的人就是喜欢,不喜欢的便是不喜欢。 如同苏沄和城阳郡主,即便城阳郡主是情敌,可容月依旧欣赏她。 有些人,会在感情中迷失自己,有些人,却像是踏入了一道迷宫,走出来了,便是另一番天地。 城阳郡主,一定是后者。 苏沄冷漠的拍开容月的手,不客气道:“吃饭。” 容月:“?” 谁见面送完老鼠还想有饭吃的? 做梦。 “我没地方住。” 容月:“。” 老鼠都送上门了还妄想有地方住? 做梦。 苏沄被容月盯的有些尴尬,不由得轻咳了一声,“我在京城,并无认识的人。” 容月翻着白眼, 鄙夷道:“眉公子的府中桃花盛开,且眉公子一路对你,百般照顾,难道还算是不认识?” “你到底收不收留我?” 苏沄无奈,她有些东西不记得了,可她却想知道,一些关于她,关于过去。 容月抱着胳膊,笑嘻嘻的道:“收留你没问题,不过我这里,太招摇了,我给你找了个好地方,晚上带你去。” 晚上? 苏沄一怔,“为什么是晚上?” 容月狡黠一笑,低声道:“你见过谁,大白天的幽会的?” 苏沄:“……” 京城里这肆无忌惮的桃花香,持久不散,就好像是故意的一般。 因此苏沄身上的气味儿,若非是相隔很近,倒是也很难察觉的。 不赏园中,眉左立在坟头,手上提着一壶梅花酿。 北凤珏应邀而来,此时梅花早已凋谢。 不赏园中有一个好处,那便是这里的梅花,即便是凋谢了,也有能工巧匠,将这一处园子装扮的如同寒冬腊月梅花盛开时节一般。 如此大费周章的消耗人力物力和财力,其实也只不过是因为当初的灵戴公主喜欢。 “满城的桃花香,你打算让这香气持续多久啊?” 北凤珏没好气的抱怨开口,男子少有爱花之人,更何况,是身上沾了一身的桃花香? 眉左回头,“待药配好,这香味儿我自然会找人散去。” 北凤珏无语,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月儿说,她找个个好去处给苏沄,你大可放心。” 眉左闻言一怔,“何处?” 北凤珏挑眉,一脸骄傲道:“城阳郡主府?” “你疯了?城阳郡主定能认出苏沄,况且,城阳郡主因爱生恨,如今对你和月儿怨愤不已,你竟还将苏沄送去她那里?我不同意!“ 眉左直接跳出来反对,城阳郡主他虽然交道不多,可想而知,一介女流,却可以掌握一方兵权,还能将一方治理的井井有条,又怎会是普通女子? 对于自家媳妇的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这件事,北凤珏表示一万个不赞同。 “你觉得,陛下如果现在就发现他勾连外敌利用后又冤杀的女儿又活过来了,是大张旗鼓的将女儿认回去,还是再杀一次来的干净?” 北凤珏不理朝政多年,可若说起对皇帝心思的揣测,若他说不,怕是无能敢说可。 眉左再次愣住,这个问题,他倒是没考虑到。 灵戴公主的存在,就像是贴了一张皇帝的罪书般,昭告天下,他为了平衡朝局,做了些多么龌龊的事情。 就像是当年,买通和尚放出谣言污蔑北凤珏一般。 北凤珏瞥了眼眉左,手指敲着桌子,淡然道:“城阳郡主府,一则,陛下也放心,二则,她与月儿若在一处,于你我,多有不便。” 万一每天夜黑风高,他思念容月,可容月却陪着苏沄,那他可如何是好? 眉左抽了抽嘴角,满脸鄙夷,“你直接说你私心甚多便是,扯上我做什么?难道我日后去城阳郡主府很方便吗?” “总好过,我去吧?” 且不说容月会不会吃醋,他便十分不乐意。 眉左语塞,恨不得能一酒壶朝着北凤珏的脑门砸过去,可奈何,这酒壶是他从早前的旧物中找出来的,都是凤灵戴喜欢的东西,砸了,他会心疼的。 梅花酿,北凤珏许多年不曾喝过了。 两人相对而坐,对饮起来。 酒过三巡,便有些微醺了。 眉左有些醉意,摇摇头笑了起来,“北凤珏啊,北凤珏,你这一辈子,真是可惜。” 北凤珏给自己倒了杯酒,他一向是喝酒不上脸,且能喝,喝多了也能装的一本正经,等回到了自己的地盘后,才开始撒野的人。 是以,此时他虽然有些晕乎,可还是坐的端正笔直。 下人送上来了些下酒菜,北凤珏指着其中的一道金丝南瓜道:“这个,不要,月儿不喜欢吃。” 下人一脸无奈,可是自家公子爱吃啊。 可北凤珏眼神太凶,下人也无法,只得老老实实的将那道菜端了下去。 北凤珏把酒端起来,抬眸道:“可惜什么可惜?我这一生,算是圆满。” “你圆满?你圆满什么圆满?” 眉左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你为了不伤老太后的心,不让百姓遭受战争之苦,这么多年你一只退让,退让,可结果呢?那个人根本就不知足。你当他派太子去北疆,真的是为了磨练的?不是,他根本就是想让太子去将你的人都消耗个干净。你懂吗?” 懂。如何能不懂。 可人这一生,有些退让,不是因为畏惧或是不够坚强,而是因为他们内心有更重要的东西。 北凤珏扯起嘴角,从容一笑,“无妨,我的天地,不在朝堂,也不在边疆。” 这些,他早已想明白了。 眉左‘啪’的一声,将酒杯放下,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骂道:“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就是你的前车之鉴你不明白吗?!” 北凤珏忽地抬眸,“明白。” 他狭长的眸子里,不知何时,褪去了里面的杀意,取而代之的少年人的锐气,当初人见人怕的杀神武安侯,不知不觉间,倒也像是个少年人一般,眼里藏着温柔。 眉左怔住了,这样的神情,他竟是此时才发现。 北凤珏好似脱胎换骨变了个人般。 比他最初相识时的意气风发多了些沉稳,他从来就是个聪明人。 “因为明白,所以我清楚的知道,我坚持的,是什么。阴谋诡计,我并非不会,只是如此算计,只会显得自己无能。皇帝想什么,他身边的臣子怕什么,我清楚,可我想什么,要做什么,他们完全不清楚。他们只知道我看重月儿,一心想在月儿身上打主意,却不知道,若无百分百的自信,我怎敢轻易将自己的心意,公之于众。” 瞬间,眉左有种自己遇着了千年老狐狸的感觉。 北凤珏与他,不一样。 当年他性情柔软,让人插了一把刀子。 可北凤珏,向来都是那个刀枪不入的。 长叹了口气,眉左苦笑了声,“那,便请武安侯殿下,收下我,做个副将,如何?” 北凤珏诧异的看向眉左,“你可想清楚了?” 跟着他,被庇护的同时,也是最为凶险的。 眉左郑重点头,“自然,有生之年,愿与你,结为同袍,护家国不扰,所爱无忧。” 第两百三十六章:晚辈让您三个子 容月安排好了夜里,淡淡亲自护送苏沄去城阳郡主府。 为了不让城阳郡主心中不悦,容月可是十分懂事直接让武安侯府的管家前去带话的,还不忘从武安侯府拟了一份礼单送去。 送礼的队伍,在下午,就出发了。 城阳郡主看到武安侯府的人亲自送来的礼物,脸色难看的能掉出并渣子来。 “这是武安侯的意思,还是容月的意思?” 管家一脸淡定的回道:“是二位主子的意思。” 二位主子? 还没嫁过去,就已经被武安侯府的人承认了吗? 众所周知,武安侯府内没有什么下人,要么便是当年长公主和老侯爷留下来的伺候的人,要么就是侯府家将,这些人的地位,自然也非同一般。 即便是出去,若是有官阶一般的官员见着了,也是要客客气气的,更别提指派他们做事了。 可容月,如今还三礼未定,便已经将这些人收为己用了。 城阳郡主心中一阵酸楚。 她果真,没机会了吗? 城阳郡主脸色不好看,下人们也为难,武安侯府的人又不能随便打出去。 沉默良久,城阳郡主这才冷声道:“多谢侯爷,回去带句话给你们家侯爷,就说,若他心意已定,可否念在自幼相识的份上,不计较我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人的心若是能控制得住,我也不会做出这等子事来。” 枉她统领一方,却无法驾驭自己得心。 她以为以她的能耐,即便是回来了,也一定是能够站在北凤珏身边的。 可没想到,北凤珏的身边,早已容不下旁人了。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给自己树立一个敌人呢。 城阳王府,日后不还是要仰仗武安侯府的吗? 管家颔首,恭敬的告辞退下了。 待管家去庆祥苑将这番话转告之后,容月似笑非笑的盯着北凤珏,“城阳郡主貌美如花,又心胸宽广,还识大体,你当真不后悔?” “你希望我后悔吗?” 北凤珏顺手剥开一个橘子喂给容月。 为了避免赤焰玉龙走上歪路,纵然新鲜的瓜果难寻,容月还是每日让人准备好几筐子给它,顺便自己也还能解解馋。 容月咬住一片橘子,哼哼唧唧道:“后悔也晚了,上了我的贼船,你还想下去?下辈子吧。” 北凤珏动作一顿,抬起头来认真的望着容月,沙哑着声音道:“下辈子,我也不想下船,可好?” 容月咀嚼的动作顿了顿,随后她直接将橘子咽了下去,“好。” 得到想要的答案,北凤珏心情甚好,又给容月喂了一个橘子。 素日里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时就像是开了花似的,明艳动人。 北凤珏欣喜不已,陪容月待了会儿,想到今日容太师招呼旧友,担心其劳累,容月又是女子,不便作陪,于是他便去了容太师的院子里。 “老夫让你去江南赏花,你非要窝在这京城里,你这脑子,莫不是这些年给熏坏了” “你懂什么,京城自有京城的好,赏花何必非要去你那江南,莫非是你想将老夫困在那里给你那孙子当教书先生不成?” “我家孙子天资聪颖,品行端正,你给他当教书先生,绝不会给你抹黑的。” “啧,老夫才不上你的当,我家月儿我尚且不能日日教导,你还妄想让我去给你家孙子做免费先生?汝脑子养鱼乎?” “哎,你这个老东西,怎么还骂人啊!” “你说我老东西?你还不是个东西呢。” 北凤珏远远的,便看见管家和太师院子中的人都躲在院子外,谁都不敢进去。 “里面来的是谁?” 北凤珏从前听说过,容太师年轻时游历天下,朋友遍布天下。 因此这里面来的是谁,他还真是不太清楚。 管家一看北凤珏来了,立马迎了上来,要不是容太师拦着,他们这些下人,早就改口叫姑爷了。 “侯爷,江南慕容家的老先生来了,正跟太师在里面呢。” 江南慕容家? 北凤珏挑起眉头,江南慕容家,门阀尊贵,且族中多出美男子,也不知道是上天偏心还是怎么着,但凡是慕容家的子弟,皆容貌出众,天资聪慧,且因慕容家是百年家族,是以家风清正,子弟也优秀的令人震惊。 “可知慕容先生来,所为何事?” 北凤珏尽量的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些,容太师虽然是应下了他,可此时他毕竟还没提亲,再加上他此时还拖着一条兔尾巴,如何成亲? 慕容家又是故交,容太师不会反悔吧? 一想到这,北凤珏便迈步走了进去。 “你家穷的揭不开锅了?没钱给你孙子请先生吗?” “我孙子优秀,凡夫俗子哪里能让他心悦诚服?” “就你孙子能是吧?你孙子这么能,让他自学,自学成才。” “容兄,我真心实意的请你出山教导我孙儿,他日后必是国家栋梁。” 恰再此时,北凤珏推门而入,见一位白胡子老者,姿态慵懒,虽然上了年纪,可却还是遮掩不住那一举一动间的风华。 可见这人,年轻时,该是怎样的风姿。 老者见北凤珏进来,赞赏的看着北凤珏。 内心暗自感慨道:此子虽然年轻,可气度非凡,日后必有一番成就。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不必等到日后了,北凤珏早已有所建树。 容太师一回头,就看见北凤珏站在门口,当即欢喜道:“来,坐,陪我们两个老东西喝喝茶,下下棋。” 说完,容太师用手挡着嘴,悄声道:“这个老东西,一来就赢了我好多局,你给我杀回来。” 北凤珏忍着笑点头,“是。” 说完,他便自然而然的坐在了容太师的身侧。 老者疑惑的将视线在容太师和北凤珏身上打转,他们慕容家一向远离京城,即便是文考夺魁,也多数是请旨去偏远地区历练,而绝非是在京城这种繁华之地享受荣华富贵。 所以,慕容家,得以百年。 “你,让这小子跟我对弈?” 老者笑着瞄了眼容太师,将棋盘上的子收好。 容太师冷哼一声,“怎么?怕了?” 虽然容太师的棋艺也不算差,可不知为何,总时输给赤焰玉龙和当初的那只白兔。 北凤珏一抬手,从容道:“您先请,晚辈让您三子。” 老者哈哈一笑,捋着胡子道:“你这小子倒是狂妄,老夫怎么能占你便宜呢?你落子吧。” “您原来是客,晚辈理应让子,还请先生 不必客气。” 北凤珏一脸淡定,那老者深深的看了眼北凤珏,又瞥了眼容太师,这才捻起棋子,落子。 ‘啪’的一声,北凤珏拦住老者的去路,漫不经心道:“方才在外面,无意间听闻先生在为小公子寻夫子? 老者笑笑,“是啊,可惜容太师拒绝了。” 这小子,是谁? 莫非是最近传闻中与太师府来往甚密的武安侯? 北凤珏勾起唇角,点点头,“爷爷年迈,还望先生体谅,若是先生想寻夫子,晚辈倒是可以尽绵薄之力。” “哦?你为何要代替容太师拒绝我?” 容府其他的公子,老者都见过,可眼前这人的姿态模样,除却武安侯,老者实在是想不到其他人。 他心中更是疑惑了。 北凤珏轻轻一笑,诚恳道:“爷爷年迈,不应劳累,晚辈的一片爱护之心,还请先生见谅。既然晚辈扰了先生的请求,那自然该做点什么不弥补一下才是,不知先生觉得,季止昀,如何?” 季止昀? 莫说是老者,就连容太师,都愣了下。 “你说的可是,十四岁便高中状元的锦州季止昀?” 北凤珏点点头,“正是。” 季止昀这个名字,这两年被人提起的少了,可是在五六年前,那可是名动天下的人。 少年天才,文韬武略,无所不通,出身书香门第,不过十四岁的年纪,便高中状元,可就在高中次日,却毅然决定,投笔从戎,从此销声匿迹。 这在当时,还是一段传奇。 老者有些心动,“不知,季止昀先生,如今何在?” 北凤珏淡定抬头,一字一句道:“在下不才,季止昀为我军中副将,武安侯府统领,如今,便在门外。” 第两百三十七章:侯爷打算提亲了? 老者的脸色当即犹如被砸了招牌的铁公鸡,大有老夫要是有尾巴一定扎死你的冲动。 老者一动不动,面色阴沉,却又带着三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北凤珏暂时将这种情绪定义为:嫉妒。 某武安侯淡定的捧起一杯茶,恭敬的递给身旁的容太师。 常年跟老者斗智斗勇,斗嘴皮子比拼后代的容太师难得咸鱼翻身,当即理了理袖子,慢条斯理的做足了架势,这才接过茶,抿了一口,“不错。” 这句不错,也不知道实在夸北凤珏还是他倒的茶。 不过,武安侯殿下照单全收。 老者愤愤的瞪了眼容太师,怒道:“这位,想必就是武安侯吧?” 容太师得意的扬起眉头,“正是。” “那你方才为什么不早说?你莫非是故意想看老夫闹笑话?” 老者手舞足蹈,哪里像是个儒雅的大家,反倒是像个炸了毛的老顽童。 好在当着武安侯的面儿,老者还有些顾及,没有直接掀了桌子。 想当年年轻的时候,与容太师,一言不合那可真是撕书掀桌子的。 北凤珏又倒了一杯茶,双手呈给老者,“喝杯茶下下火。” 下,下火? 说话竟然都这么气人! 难道这个武安侯,素日里在战场上,也是以此杀人于无形的吗? 老者气的脸都变色了,荣太师又递过来一个得意的小眼神,彷佛在说:土鳖,让你见识见识我外孙女婿。 两人你一子我一子,屋内只有容太师得意的冷哼声,和时不时传来的落子声,不过老者偶尔还要想一想,北凤珏却是落子便杀。 虽然实力有所保留,但还是轻而易举的将老者逼的节节败退。 这一局后,赢的,自然是老者。 可北凤珏却是让了三子,又在最后,自爆,让了局面。 这样明显的让棋之举,老者又何尝不明白。 “武安侯殿下这双手,生的还真是厉害。” 老者瘪瘪嘴,语气有些委屈。 毕竟他未来的孙媳妇,已经是他武安侯的人了,他总能发发牢骚吧? “晚辈捏惯了刀剑,这等闲情逸致之事还是不甚熟练,日后还请您多多指教。” 北凤珏一脸诚恳,倒让老者有些不好下台了。 北凤珏的棋艺,哪里还需要指导? 碍于面子,老者只能接受北凤珏的好意,淡淡的道:“好说,好说。” 北凤珏陪着容太师与老者又闲坐了一会儿,直到老者告辞,这才缓缓起身。 可他刚动,容太师便一声咳嗽,武安侯殿下立马规规矩矩的坐了下来,柔声笑道:“爷爷,您有何吩咐?” 见着皇帝都没这么乖巧的武安侯殿下,此时此刻,可谓是毕恭毕敬了。 毕竟,将来提亲,这位是要首肯的。 他此时身后有尾巴,还养着一条龙,自己干的又是个刀尖上添血的职业,难保太师心中没有想法。 这也是北凤珏今日特意过来作陪的主要原因。 只是不知道着效果怎么样。 容太师喝了口茶,将杯子往桌子上一放,瓷器与木制桌面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你别以为我家月儿没了你就嫁不出去!” 这个臭小子,拐了她的月儿跑了,害的他想死了自家乖孙女。 看来日后,还是让着小子上门好了。 北凤珏捏了捏袖子,从容道:“我不会让她嫁给别人的。” “所以你就跑过来捣蛋?你别以为老夫年纪大了,就管不住你了,我家月儿,别说是跟你什么,就算是成婚了,老夫也照样能让她嫁的如意郎君,一辈子无忧幸福。” 容太师气势汹汹,也不知道是生什么闷气。 大概是,今天早上他发现葡萄没了,让管家去拿,却被告之最后一筐葡萄被送到了武安侯府。 虽然说出来有些丢人,可容太师心中这个郁闷啊。 孩子养大了,果然都要要被猪拱的啊。 北凤珏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一遇到关于容月的事,他本就容易慌乱,此时听闻容太师还有这个想法,心中更是紧张了。 “我会是她的如意郎君的。” “你?” 容太师翻白眼,“凭什么?老夫养大的孙女,老夫做主。” 武安侯殿下曾只身闯敌营,都不曾有过半分惶恐。却在此时,心像是被人捏住了一般,紧张不安起来。 “爷爷。” 容太师被北凤珏着突如其来的一声爷爷吓了一跳,抖了抖胡子,没好气道:“小子,我孙女儿是我掌中宝,绝不能受半点苦。” “是,晚辈记住了。” 北凤珏挺直了脊背,心中瞬间明白,这是容太师借机,在敲打他。 “古往今来,狡兔死走狗烹,武将都没什么好下场,你就更不用说了。我想知道,若是将来有一日,在家国和月儿之间,你会怎么选?” 容太师直勾勾的盯着北凤珏,那双眼睛,犀利如旧,历经沧桑,更阅人无数。 北凤珏冷静开口:“护不住家国,如何护她?护不住她,又如何保卫家国?若有一日,我当真走到尽头,必定予她后路,保她一生。” “那若是君要臣死呢?” “晚辈效忠的,是天下,而非一国,一君,一道圣旨。” 北凤珏冷声说完,忽然抬起头来,从腰间取出一块蝉形玉佩,“此乃武安侯府百年密卫腰牌,见者如见我,我能保证的,是我活着一日,便让她受尽宠爱,无忧无虑。若我死,这牌,便承我意志,替我守护。” 武安侯府,密卫的腰牌? 原本容太师以为这不过是个传说。 据说当年武安侯府的老祖宗,猜到自己日后结局不会太好,便专门培养了这样一只密卫,好在危急时刻,保护家人平安。 后来,密卫就被训练成了一支又系统和规模的小军队。 平日里他们融于市井或是各行各业,有富贵达官,有书生铁匠,让人猜测,二十年来,这只力量几乎已经被人遗忘,却不想今日,竟还能听北凤珏亲口提及。 容太师叹了口气,将北凤珏扶了起来,感慨道:“好了,你走吧,老夫知道了。” 知道了,没有反对。 如此,他多半是成功了。 北凤珏告辞后,直奔方墨的宅邸。 方府就在武安侯府隔壁,北凤珏策马赶去时,方墨正在吃火锅。 一张大约十几个人坐的大桌子上,摆满了各种肉和菜。 种类繁多,一眼望去,几乎第一眼都看不到方墨那颗脑袋。 北凤珏带着一股风走了进来,方墨听到动静,急忙从一堆吃食中抬起头来,看到是北凤珏,顿时兴奋到尖叫:“侯爷!你怎么来了?” 说罢,他起身,颠颠儿的抖着一身的肥肉跑到了北凤珏的跟前。 北凤珏:“……” 方墨咽下嘴中的肉,摸了把嘴上的油,这才继续道:” 侯爷,您来的正好,一起吃?” “不必了。” 北凤珏直接回拒,桌子上的这些,方墨也许一个人还不够呢,更何况他从不喜欢这种没有节制的进食。 “我有件事要问你。” 方墨一愣,随即欣喜若狂,连忙点头,” 侯爷你问,你问。” 北凤珏想了想,认真道:” 至今为止,提亲下聘礼,最大的规模时多大?我府中现银不算很多,若是将珍宝全部换作现银,你可否帮忙?“ 方墨:“……” 不好意思,他有些噎着了。 “那个,侯爷,你说的是全部吗?” “嗯。” 北凤珏点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道:“早些年我不甚打理这些,不太清楚,不过,我祖上三代人积累的珍宝,应该不少。” 三代人…… 方墨有些怀疑人生了。 他怎么突然这么讨厌这些贵族呢? “侯爷,你听我说,即便是你直接当了那些珍宝,去换了现银,当前哪一家当铺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钱的?再者,至今为止,除却前朝女帝下嫁,十里红妆,可称得上去最多的聘礼,再往后,再多,也不至于你所说的这么多啊。” 闻言,北凤珏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那便好。” 他还担心不够呢。 思及此,北凤珏转身便准备离开。 方墨目瞪口呆的看着来去匆匆的武安侯殿下,欲哭无泪,“侯爷,您问这些,是打算跟老大提亲了吗?” 北凤珏的脚步一顿,好像周身的散发着一股甜甜的味道,他哑了嗓子,嘴角含笑,认真而故作淡定道:” 嗯,早就准备好了。” 第两百三十八章:最浪漫的求婚 方墨对此事虽然并不意外,可还是难以掩饰激动之情。 “那个,侯爷,你瞧着,我能给我老大陪嫁么?” “噗!” 武安侯殿下刚准备喝一口茶,不料却被方墨这句话吓的一口水喷了出来。 这么多年了,难得这么失态一次。 陪,陪嫁? 北凤珏幽幽的扫了两眼方墨,这小混蛋,倒是会见缝插针。 “你去一趟宫里净事房,我可以考虑。” 净事房? 难道还要走什么流程给弄个什么身份才成? 啧,这皇室成婚的规矩还真多。 方墨一心向往北凤珏和铁甲营,可惜如今铁甲营每日里都在京郊外操练,他见都见不着。 即便是见着了,也多是铁甲营的弟兄们银枪黑甲,叱咤往来,风光无限,他只能跟在人群中瞄上一眼。 北凤珏深吸了口气,不由得道:“我午后要去一趟铁甲营,你可想同去?” “去,去去去。” 方墨一头窜了起来,连火锅也顾不得吃了,抬脚便朝着自己的仓库奔去。 一个时辰后,武安侯府前,北凤珏翻身跃上玉狮子,而方府门前,大大小小的巷子,用红色的绸缎裹着,大约能有个三十多来个箱子,方墨找了一匹身形壮硕的马,颤颤巍巍的上了马,“侯爷,您看,成么?” 不知道为何,北凤珏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这匹马半路可能会将马背上这人摔下去的既视感。 他头皮发麻,拽了缰绳,策马飞奔了出去。 身后,方墨还是头一遭骑马,对马来说,是种折磨。 对方墨而言,也是如此。 “乖乖,你可慢着点,别,别,我刚吃的牛肉要吐出来了。” “祖宗,你,你别晃悠啊,侯爷,侯爷都瞧不见人影了。” “亲娘哟,你是想弄死我吧?” 一路上,只听见方墨的哀嚎声。 他的一行队伍经过成安街时,容月正陪着苏沄出来,乍一眼看到这一队红绸箱子,还有马背上的方墨,不禁感慨道:“这小子,是要去提亲了啊?” 淡淡在一旁,指着远处那道潇洒的身影,“侯爷。” 容月:“……” 方墨这小混蛋,胆子挺肥啊,居然敢跟北凤珏提亲? 不想活了还是不想活了? “哼。” 容小姐果断的转身进了一家方氏布庄,“老板,把你这里的最好的布,都给我送到太师府去,记在你们东家的账上!” 人们说铁甲营之所以威武,是因为上下战斗力彪悍不说,纪律严明,更重要的是,铁甲营,人心齐,所向披靡,从无败绩。 北凤珏日常巡视铁甲营,刚一道营外,便听见里面鼓声滔天,呐喊声震耳欲聋。 “里面在做什么?” 北凤珏将缰绳扔给一旁的小将士,抬脚就往里面走。 “有人来闹场子,兄弟们这会儿正在校武场呢。” “输了么?” 北凤珏不问是谁,直接问输赢。 这种护犊子的性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小将士苦着脸,有些无奈的道:“那人,那人有些厉害,兄弟们赢了三位,输了三位。” 输了? 北凤珏脚步一顿,忽然道:“是城阳郡主?” 虽然隔的有些远,可北凤珏还是清楚的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她来做什么?” 北凤珏脸色难看,走了进去,可他刚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叫好声。 远远的,女子身形灵活,动作凌厉,一招一式都带着老将之风。 北凤珏扫了眼那人,忽地皱起眉头,转身进了帅帐。 不多时,城阳郡主也赶了过来,她刚动完,面颊绯红,额头上还有汗。 “侯爷。” 城阳郡主依旧难以克制自己对北凤珏的爱慕,声音软糯,与方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北凤珏抬眸,一字一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赏花。” 赏花? 铁甲营附近可以说是寸草不生,何来花儿可以赏? 见北凤珏不解,城阳郡主解释道:“我答应容月一件事,她允诺我让你陪我赏花,怎么,侯爷难道打算言而无信?” 北凤珏哭笑不得,她倒是大方,求人办事把自己给卖了? “铁甲营附近有一处桃山,山上桃花盛开,美不胜收。” 还有一点,便是站在桃山之巅,能将京城全貌,尽收眼底。 城阳郡主倒是没有什么异议,能站在北凤珏身边,静静的看着他,她心愿已足。 然而,城阳郡主没想到的是,本以为的二人赏花,待她出了营帐,却发现外面,铁甲营的将士们各个换上了常服,守在外面。 北凤珏掀开营帐,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一扬,所有的人一起转身,朝着桃山进军。 城阳郡主:…… 这是把出门赏花变成了出门行军练军了么? 可是心中纵然有万千不悦,城阳郡主也只能跟在大队伍的身后,往上走。 北凤珏慢条斯理的走在大队伍中,身边挤满了将士,一边走,一边畅聊。 此时,城阳郡主才明白,不是她上了战场,就能靠近她,他的身边,只有一个人的位置,而他的身后,才是别人的位置。 队伍后面,一个圆滚滚的人,半死不活的追在后面:侯爷,等等我啊。 太师府内,容月半躺在软榻上,心情郁闷。 院子里阳光正好,庆祥院外,管家正在将容月买回来的绸缎入库记账,乖乖,他们府上这是三年都不用愁布料了啊。 苏沄坐在一旁,喝着茶,冷眼看着容月。 “你说,万一那小子真的喜欢北凤珏,我是棒打鸳鸯呢,还是成人之美呢?” 话音未落,苏沄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扭头看怪物一般看着容月。 她是药人,思维奇怪也就算了。 可容月,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 容月被堵了回来,心情更郁闷了,她拽了拽自己的袖子,“我要是上门提亲,会不会显得我有些没出息啊?” 苏沄白了眼容月,“武安侯殿下不是第一次被人提亲。” “靠!是谁?还有谁?老娘现在就去灭了她!” 容月气势汹汹,站在塌子上,她这么一冒头,袖子里,赤焰玉龙便钻了出来,围着容月打转。 “呼呼。” 可憋死本尊了。 谁,谁给北凤珏提亲了? 真是没品位。 容月一记白眼过来,赤焰玉龙立马乖巧的用尾巴蹭了蹭容于的手指,“呼呼。” 美人儿,别生气,本尊开玩笑的。 容月咬着牙,扭头怒道:“淡淡!去拿笔墨纸张还有风筝来!” 苏沄诧异的看了眼容月,对容月的举动表示一头雾水,“你要做什么?” 莫非是要去踏青放风筝? 可是,虽然如今是春天,今天却并无风,若是放风筝,只怕是有些难度。 容月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赤焰玉龙的犄角,嘴角一弯,得意道:“本小姐,要用最浪漫的方式,求婚!” 苏沄:“!!” 桃山之上,北凤珏负手而立,居高临下俯视,只能看见芝麻豆一般大小的太师府。 “侯爷,咱们今日来是做什么的?” 小将士一个个的跟在北凤珏身后,居高临下,以为这又是北凤珏什么新奇的战术,想要教给他们什么。 谁知,北凤珏淡淡的回道:“赏花。” “啊?” 众人一片震惊,唯独城阳郡主,安静的站在北凤珏身边,享受着距离北凤珏最近的这短暂时刻。 “郡主,诺言今日本侯已经兑现,多谢郡主帮忙。” 北凤珏说着,突然眉头皱了起来,脚下上前两步,站在山崖前,疑惑道:“上面写的什么?” 城阳郡主顺着北凤珏的视线看过去,却见京城一座院子内,一道金光‘嗖’的一下窜上天,那道金光后面,好像还跟着一条红色的绸缎,上面写着几个大字,隔的有些远,看不太清楚。 “侯爷,那上面有您的名字!” 北凤珏嘴角微微上扬,衣角迎风猎猎,周身洒满了日光,“嗯,本侯知道。” “侯爷,下面那是个龙形的纸鸢!” 某赤焰玉龙崩溃的在空中打了个喷嚏,于是京城某户人家头顶,毫无预兆的下起了雨…… 北凤珏:“……” “嗯。” “侯爷,那条龙的屁股后面挂着红绸,上面写着:武安侯,嫁吾可好!’ 小将士刚说完,便看见那条龙形的纸鸢,突然一道光似的,朝着他们所处的方向飞了过来,众人哪里见过这么厉害的纸鸢,当即激动的嗷嗷大叫。 “侯爷,纸鸢,纸鸢!“ 北凤珏叹了口气,微微抬手,朝着赤焰玉龙一招,朱唇轻启:“愿意。” 第两百三十九章:不给哀家死给你看 “愿意。” 北凤珏像是在担心赤焰玉龙没听清一般,又提起内力,高呼一声。 而此时,赤焰玉龙屁股后面的红绸上,那一行字,也清楚的落在了每个人的眼中。 “武安侯,嫁吾可否?” 这他娘的,居然是在跟他们家侯爷求婚啊! 乖乖,莫非是容小姐? 众将士们瞬间兴奋了,像是煮沸了的饺子,欢腾起来。 “容小姐果真女中豪杰,居然给咱们侯爷求婚!“ “可不是,我瞧着,侯爷这辈子是逃不出容小姐的手掌心了。” “你们这群大老粗懂什么?这叫好马配好鞍,骄阳配明月。” “呜呜呜,总算是等到侯爷出嫁这一天了,如今再也不怕旁人说咱们侯爷应该出家了。” 北凤珏摇头失笑,脑子里一团乱。 他一会儿想到得去通知锦城彩绣坊的七姑为他和容月定制喜服,一边又想,临安风景秀丽,他答应过要陪容月去的。还有便是,聘礼,他要尽快的让人将聘礼送过去才是。 脑子里太多的事情,武安侯殿下可是好男儿出嫁第一遭,激动是激动了些,经验却没有,难免有些糊涂。 于是,他干脆飞身而起,转身摘下最高的一株桃树上最娇艳的一枝花,看着那朵花傻笑了片刻,然后纵身一跃,落在原地。 赤焰玉龙屁股上拖着比它要长好几倍的红绸,既要担心飞舞的姿势不够好看,又要担心红绸缠在一起,看不清上面的字。 好不容易稳稳当当的落在北凤珏面前,却不想,红绸哗啦啦的从天而降,遮住了它的眼睛。 呼呼。 太过分了,本尊俊俏的容颜,怎么能够被遮掩? 北凤珏扯了扯嘴角,蹲下身子,替它将身上的红绸拿开,然后将手上的桃花塞进它嘴中,虔诚而认真道:“告诉她,本侯这枝花,归她了。” 赤焰玉龙:“呼呼!” 卧槽,凑不要脸,你什么花? 然而,不等赤焰玉龙反抗,北凤珏忽地拎起它的犄角,将它往天上以抛,红绸飞扬,赤焰玉龙翻滚了几下,赶紧稳住身形,玩命的飞回太师府。 乖乖,北凤珏这厮温柔起来真他娘的要命。 而桃山之上,北凤珏深吸了口气,忽地回过头,问道:“本侯欲娶容月,尔等可愿为我助力?” “愿意!” 此声震耳欲聋,惊的那天地似乎都颤抖了几下。 皇宫内,老皇帝正在进行繁衍大事,不料突然宫殿都震动了一下,吓的某皇帝陛下一软,险些没坏事。 “混,混账!山崩了还是地裂了?” 太监匆匆忙忙的从殿外进来,垂着脑袋,紧张道:“启禀陛下,许是有人踏青,欢喜了些,陛下没事吧?” 老皇帝动了动身子,身下,宠妃一脸怨愤的侧过脑袋,明显并不尽兴。 某皇帝陛下犹豫再三,咬咬牙,没好气道:“去拿那个药来。” 太监:“……是。” 要说这几日,京城中最大的消息,莫过于有人以飞鸢为信,求婚武安侯殿下。 为此,各家茶馆,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我觉得就是太师府的容小姐,这般聪明的法子,只有容小姐想的出来。” “京城中最聪明的女子,当是许家主,也许是她。” “胡说,我就觉得城阳郡主挺好,指不定是城阳郡主呢。” “你他娘的再说是城阳郡主?老子打得你满地找牙。” “容小姐早已怀有武安侯殿下的骨肉,必然是容小姐。” “什么?容小姐居然都有了武安侯殿下的骨肉了?阿弥陀佛,我回家告诉我媳妇去。” 众人正在闹腾之中,却见不远处,一辆马车内,一位女子从马车上下来,那女子素衣长衫,三千青丝落在身后,她身旁的侍女手上持剑,小心翼翼的将人扶了下来。 “小姐,咱们来茶楼做什么?” 淡淡一脸懵逼,显然没能看穿她家小姐的意图。 自从昨日,她家小姐放飞了赤焰玉龙,又收到一株桃花后,就有些不太正常。 比如,她家小姐昨天夜里睡觉,总是冷不丁的傻笑,吓的她走天守了自家小姐一夜,生怕她家小姐中了邪,入了邪道。 容月深吸了口气,扫了眼茶楼,搓了搓小手,满脸兴奋的道:“来找人唱戏。” “啊?” 唱戏? 可是,可是太师府不是养的有戏班子么? 容月也不解释,拎着裙子,便进了茶楼。 这茶楼,里面有卖艺的伶人,也有被请来唱戏的戏班子,容月一进去,就吸引了在场的人的视线。 “看容小姐满面春风,想必应该是她抱得美人归了。” “我瞧着也像,不过有身孕的女子,还能这么美?武安侯真是艳福不浅啊。” 容月友好的冲着那些人笑了笑,然后高声道:“今日众位的茶水,便算在我的账上。” 原本众人就猜测纷纷,此时一听容月这话,当即都明白了,昨日求婚者,容月也。 戏班子一向都是按照画本子来演戏,可是画本子少有创新,多数都是那些陈年故事,改编再改编。 其实早已没了新意。 容月叫来老板,自己则端坐字啊帘子后,“本小姐有一笔生意,不知道掌柜的有没有兴趣?” “嗯?容小姐请说。” 容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本子,让淡淡交给那掌柜的,“我想请掌柜的找人将这个故事演出来,收益归您,亏损算我,如何?” 这样,那掌柜的完全不吃亏。 掌柜的也是多年的老江湖,翻开画本子看了几眼,越看眼睛越亮,捏着本子的手也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激动不已道:“这,这本子当真给我了?” 容月挑眉,“自然,给你了,若是有其他的戏班子也想演这出戏,收益也都算你的。” 掌柜的有种自己今天出门被馅儿饼砸晕了的既视感。 他今天是踩了狗屎了吗? 怎么运气这么好? 见容月言语中并无半点欺骗的意思,顿时开心的恨不能原地飞起。 当天下午,京城最大的茶楼里,便唱了一出戏。 戏名叫做:玉皇大帝怒拆七仙女 故事讲的是,玉皇大帝最小的女儿因与神界最厉害的战神相恋,玉皇大帝猜忌战神别有用心,意图谋反,便狠心拆散两人,后来战神为了七仙女,跳下诛仙台,化身为一只玉兔,默默守护七仙女的故事。 此故事一经亮相,便流传甚广。 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普通百姓,都以能够看到这出戏为荣。 礼部尚书在上早朝时,因为哭肿了眼睛,在金殿之上摔了一跤,然后直接嚎啕大哭,痛斥玉皇大帝是个混球,气的皇帝陛下直接令人将礼部尚书抬了出去。 而此时,皇宫内。 皇帝正在牡丹阁搭了戏台子,正陪着太后太后听戏。 可这越听,越觉得不太对啊。 “朕几时拆散有情,人了?几时!“ 老皇帝低声怒骂,恨不得将写这出戏的人碎尸万端。 可抬头一看,老太后看的津津有味,面色红润,他也不能惹了老太后不快,于是默默的咬着牙,继续听戏。 当听到玉皇大帝为了防止七仙女跟战神私奔,而将战神打入天牢,受尽刑罚之时,皇帝陛下坐不住了,他私心里,并非没有想过。 只是,当他这些恶毒的心思,以这种形式被人挖出来时,难免有些心虚,想要反驳。 太后一边看一边擦眼泪,撞死不经意的问道:“陛下,你觉得这玉皇大帝如何?“ 皇帝陛下咬咬牙,“尚可。” “是么?人们常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陛下不觉得这个玉皇大帝丧心病狂惨无人道心胸狭小卑鄙无耻么?” 太后的每一句点评,皇帝陛下都觉得是一记耳光,狠狠的打在他脸上。 犹豫半响,老皇帝这才道:“母后说的是。如此说来,凤珏也该成婚了。” 老太后意味深长的瞥了眼皇帝,“是啊。” 皇帝陛下一时有些语塞,当年因为传言,耽搁了北凤珏的婚事,如今因为他心中忌惮,又耽搁了北凤珏的婚事。 今日这出戏,戏里戏外说的都是他。 他怎么不恼怒? “朕觉得,城阳甚好。” 皇帝陛下一本正经的开口,可他刚开口,就听见身后,一人冷声开口:“陛下说的是。” 北凤珏! 这个小混账。 武安侯殿下今日一袭绯红的官袍,款款而来,从容的朝着太后和老皇帝行了礼后,北凤珏笑道:“城阳郡主女中英豪,当有自己的选择和归宿。” 老皇帝一口老血险些喷了出来,这个小混账,让他不要乱点鸳鸯谱还说的这么委婉正经,简直混账。 “哼,朕觉得,她与你……” “微臣已答应容月的婚约,全京城皆知。” 北凤珏冷静开口,目光坦然,对上老皇帝的视线。 他今日来,并非是让老皇帝赐婚,而是通知。 太后笑着点点头,“嗯,干的不错。” 皇帝:“……” 母后,外孙是亲生的,儿子就不是了吗? 呜呜呜,朕活的好苦啊。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北凤珏义正言辞的通知完自己跟容月的婚事后,又道:“皇舅父,微臣家中贫寒,聘礼又代表天家颜面,不知舅父,可否支援一二?” 老皇帝:滚!给老子滚! 怼了老子还想问老子要份子钱,你他娘的真是个混球。 然而,太后此时就在一旁,一听这话,立马用胳膊肘戳了戳皇帝陛下,严肃道:“凤珏是哀家的乖乖外孙,娶媳妇可不能让人笑话了去。” 北凤珏但笑不语,可此时,无声胜有声。 他就这么安静的模样,老皇帝若是不给出些什么承诺,那他这个长辈做的多不像话? 可若是承诺了什么,只怕是他的国库都能空一半去。 老皇帝思索再三,低声威胁道:“给你添宝可以,但是你不要太过分!” 别想着搜刮他的国库,不能的,那是不能的。 北凤珏淡定的抱了抱拳,从容一笑,诚恳道:“微臣想要珍藏的那件圣祖皇后九天玄凤流光彩羽凤袍。” 那件凤袍,是当年圣祖皇帝让一百多位绣娘花费一千个日夜,这才赶制出来的一件喜服,不仅款式好看,那件喜服更是集合了各国珍宝,数不尽数,听说穿在身上,仿若有凤凰展翅,若是入了夜,便又宛如月光清华,乃世间珍品。 历代皇帝都奉若镇国之宝。 可今天,北凤珏开口就要的这件宝贝。 皇帝陛下怎能不心疼? 不止心疼,肝儿都疼了。 “你,你怎么能,怎么能趁火打劫?” 皇帝陛下欲哭无泪,这都是谁他娘的养出来的混账东西? 然而,此话一出,北凤珏顿时委屈道:“微臣一生成一次婚,娶一人,难道不该给最好的吗?” “给。” 太后娘娘坚定出声,“皇帝,不给哀家死给你看!” 第两百四十章:本侯伺候容大小姐洗漱如何? 皇帝陛下欲哭无泪,这可真是摊上了个亲娘哟。 北凤珏弯了弯嘴角,抬头看着皇帝陛下。 那一脸冷漠的表情,配上那一副你不给我就一样死给你看的神情,实在是令人心惊胆战。 老皇帝恨的咬牙切齿,可却拿北凤珏毫无办法。 这就是他造的孽呀。 “朕,朕考虑考虑。” “京城的折子戏听闻又更新了?” 北凤珏云淡风轻的说了这么一句,老皇帝顿时面目狰狞,活像是药吃人般,“这都是谁编的戏本子?谁?” 他几时棒打鸳鸯了? 他几时滥用天刑了? 他要是能招来雷公电母,第一时间一定是要劈死北凤珏这个混账小子。 北凤珏面色如常,不动如山,“戏曲源自生活。陛下不宜追究过深。” 下一句话便是,追究过深,徒增笑话。 他治理的天下,破破烂烂,若非是靠着一群能干的臣子撑着,早就被推翻了去。 哪里还有功夫在皇宫里听戏? 老太后喝着茶,闻言也不过是浅浅一笑。 朝政之事,她不管。 可外孙娶媳妇,必须管。 “陛下,给还是不给?” 老太后给了最后威胁。 无奈,当今皇上总不能让他亲娘真的为了一件衣裳血洒宫墙吧? 纵然恨的咬牙切齿,皇帝陛下却也不得不下旨,将那件凤袍送给北凤珏。 从皇宫出来,北凤珏想也不想的翻身上马,朝着太师府而去。 然而,北凤珏还没走到青衣巷,就被礼部的人拦住了去路。 “殿下,南蛮的使臣已经到了宫门口,陛下说您与你南蛮打交道的多,请您去接待。” 南蛮? 北凤珏心下一沉,他的确是跟南蛮打交道打的多,可他杀了那么多的南蛮敌军,只怕是南蛮人吃了他的心都有了,让他接见使臣? 也不怕南蛮使臣直接打道回府? 北凤珏冷笑一声,去了城门口。 南蛮的降书早已递交,如今派人过来,更多的只怕是为了谈条件。 他们这个皇帝陛下有个毛病,就是嘴贱,脑残。 谈条件这种事,一般都是兵部顶着层层压力,等他回复后,才敢呈上去。 “不必跟着本侯,本侯直接去城门。” 北凤珏心里盘算的是,待会将南蛮的使臣接到之后,直接丢去驿馆,再随便找两个听得懂南蛮话的人随便带着他们在京城里晃悠两圈,就算是交了差。 当然了,铁甲营还得出来溜溜弯,一个是震慑一下南蛮的使臣,让他们在京城安分点,再一个,就是保护他们再京城的安全。 好歹也是个使臣,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儿,回头不好交代。 北凤珏心中这么一琢磨,突然间连城门口都不想去了。 “传令铁甲营,每日三支队伍,按例巡察。” “让季恒来一下,顺带带几坛好酒。” 北凤珏说完,来传信儿的礼部尚书一头雾水,“侯爷,您要带着酒做什么呀?” 难道是杀人放火?乖乖,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北凤珏白了眼吏部尚书,淡定道:“季恒不大喜欢南蛮人,若是实在是受不了,直接把人灌醉了扔去睡觉,大家都省事儿。” 礼部尚书:…… 侯爷您认真的吗? 可是南蛮使臣也不能每天都再驿馆里睡觉吧? “怎么,有异议?” 北凤珏视线一转,看向一直盯着自己的礼部尚书,“南蛮使臣当年屠杀圣武百姓近万人,京城权贵不知悲痛,还想与之和谈,不想南蛮人只想拖延时间,一举反攻。本侯是个粗人,不喜欢便是不喜欢,见着了南蛮人他们不痛快,本侯也不痛快,难保不会失了手,将人宰了。尚书大人,礼部人才济济,难道南蛮人,还非要本侯去招待吗?” 按理说,若有外国使臣来,礼部应该提前三日拟定好接待人员,可此时此刻,南蛮使臣都到了,北凤珏却才接到通知,这说明,要么就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他是来顶班的,要么就是有算计,他是被人盯上的那个。 无论是哪一个,北凤珏都没什么兴趣。 礼部尚书满头大汗,弱弱道:“侯爷,您帮帮忙吧,那个,南蛮使臣是个厉害的,礼部这些多数文官,胆子不大,加上陛下指派的是太子带你下前去迎接,可太子殿下看到南蛮使臣的画像,就吓晕了。” 他们这也是没办法啊。 太子吓晕了? 这南蛮使臣得长的有多吓人? 北凤珏面无表情,“凤明简呢?” “侯爷,凤明简无官无爵,如何能接待使臣呢?” “本侯没空。” 北凤珏从不做浪费时间之事。 文官习惯了害怕生性粗狂的南蛮人,可南蛮如今已经行到水穷处,十年之内绝不可能翻身,所以即便是凤明简去,南蛮人也不敢有什么二话。 更何况是他? 庆祥院内,容月正在院子里活动忙活。 “这个花瓶不行,太小了。” “这个也不行,太艳俗了。” “哎?这个不错,什么?用来祭祀的?” 容月手上捧着一枝桃花,正在给它找合适的花瓶。 然而,太师父内花瓶虽多,却没有一个能入了容月的眼睛。 苏沄站在一旁,抱着胳膊冷笑,“你不如找个棺材。” 她还能用点东西,保证这只桃花花颜如旧。 容月狐疑的转过脑袋,“你昨天夜里,半夜三更的摸出去做什么?” 苏沄一噎,默默的转开视线,坚决不跟容月对视。 她昨天夜里,自然是去找了一个人。 至于是谁,也不必多说。 容月轻笑一声,挑起眉头,继续指挥:“这个花瓶有些大了,太招摇了。” “在做什么?” 北凤珏出现时,容月还在挑花瓶。 她从今天一起床,就开始挑花瓶,头发都没来得及梳理,衣裳也没换,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团糟。 不过庆祥院内也就淡淡和苏沄二人,女人是怎么都不会嫌弃女人的,是以容月也不太在意。 更何况,季恒早就跟淡淡交代过了,他家侯爷一大早的就进宫了,不到午时三刻是回不来的。 所以容月便放心的撒欢儿。 可谁想,此时距离午时三刻,明明还有一个时辰,这人怎么就出现了? 容月一把抱住自己的脑袋,瞄了瞄衣衫整洁的北凤珏,又看了看即便是一头汗却也显得十分清爽的淡淡,就连苏沄,一头银发也都编成了一股,只有她。 “啊!” 容月大叫一嗓子,转身就往屋内跑去,‘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北凤珏哭笑不得,他居然吃了闭门羹? 苏沄揉揉鼻子,转身出去。 淡淡将手中的花瓶放在一旁,又看了眼满院子堆着的花瓶,朝着北凤珏点点头,感激道:“有劳侯爷。” 说罢,淡淡也转身离开。 容月在屋子里团团转,一会儿要换衣服,一会儿想起来要洗脸,可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北凤珏便推门而入。 容月下意识的一跳,四肢缠在柱子上,躲在纱幔后面。 北凤珏反手关上门,失笑道:“没有外人,快下来。” 蹦蹦跳跳的,又不是猴子,怎么还爬起了柱子? 他让季恒教容月一些防身的技巧,难道就是教了她爬柱子? 容月闷声闷气,心情不悦,“我不要。” 她的形象呀! 啊啊啊啊。 北凤珏无奈,只能走了过去,站在容月面前,从她手中将桃花轻轻的拿了出来,然后一把捏住她的腰肢,将人往自己身上一带,容月便整个人趴在了北凤珏的身上。 “……” “是我等不及见你,不怪你没洗漱。” 北凤珏的声音轻柔,像是一道暖风,拂过心田。 容月将脑袋埋在他肩头,“嗯。” “所以,本侯伺候容大小姐洗漱如何?” 第两百四十一章:南蛮使臣 两人收拾收拾,也不知道在屋里做了些什么,待出来时,已经是正午时分。 眉左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正跟苏沄两人在树下下棋。 淡淡手上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手心里握着几颗黑子,都是她连同苏沄一起偷的眉左的棋。 ‘嘎吱’一声,门总算是打开了。 容月面色红润,头发歪歪扭扭的用一根发簪固定。 好在衣衫整洁,勉强能看出是精心打理过的。 淡淡捂住眼睛,不忍直视。 眉左一口口水险些呛死自己,他目瞪口呆的望着北凤珏,“侯爷您这是?” 北凤珏挑眉,“你想说什么?” 他想说侯爷您这么个大老爷们,还干这种梳头的事儿呢? 侯爷,死在您手下的那些敌军,知道您这双手如此巧妙么? 北凤珏面无表情,拉着容月出来,“南蛮使臣入京,街上人少,出去走走?” “好。” “嗯?为何人少?” 苏沄自从来了京城,几乎不敢出门。 害怕别人闻到她身上的味道,更害怕她的容貌。 眉左似乎看出她的担心,柔声道:“无碍的。” 苏沄扭头,深深的看了眼眉左。 多日相处,纵然不能想起以前的诸多事情,可苏沄对眉左,的确没有厌恶之心。 容月笑眯眯的看着两人,装了撞北凤珏的胳膊,低声道“这两个人之间,有情况哦。” “看路。” 北凤珏一手将容月的拉住,容月回神一看,这才发现脚下是台阶。 两人这般蜜里调油的模样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可苏沄和眉左还是忍不住的牙酸。 容月嘿嘿一笑,没心没肺的吸吸鼻子,“没事儿。” 说完,她便拎着裙子跑到苏沄跟前,一看棋局,顿时眼皮子抽了抽。 “眉左,你这个棋让的,真是让人无语,你摆图腾呢这是?” 苏沄低头一看,可不是,她棋艺虽然不算精通,可眉左每一子明摆着让着她。 北凤珏淡笑不语,只默默的看着容月。 “我听说,陛下命你前去接待南蛮使臣,你怎么会在这?” 眉左瞥了眼北凤珏,白日里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就在想,当年南蛮世子入京的时候,他不在京中,不知道北凤珏是个什么心思。 可如今,南蛮使臣入京,若说谁最不开心,那一定是武安侯。 没别的,两国交战多年,积怨已深,北凤珏无数的袍泽兄弟死于南蛮人之手。 只是,战争本就是这样残忍,谁也说不得谁对谁错。 北凤珏冷笑,“我与南蛮只有国仇,并无私怨。不过,若是南蛮使臣出事,这笔帐,一定是算在我头上的。” “那你为何不去盯着?” 眉左不解,放下手中的棋子,抬头诧异问道。 容月闻言,顺口道:“若是盯的太紧,难免让有些人狗急跳墙,不如让他们松一口气,也不至于一上来就太过狠辣,没有回旋的余地。” 话音未落,容月就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脸上,她一抬头,果然,北凤珏正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她对这种事情,向来不喜欢琢磨。 如今却能脱口分析,如此大的改变,不得不让人惊叹了。 眉左无语,嘴角一阵抽搐,“我寻思着,日后铁甲营里可以添一处公主帐了,容大小姐不做军事,真是可惜。” 苏沄和淡淡闻言都不由得笑了出来。 容月一脸懵逼,愤愤的瞪了眼眉左。 下一刻,一颗石子便朝着眉左袭了过去。 眉左脸色大变,脚下一动,堪堪躲开。 北凤珏慢条斯理的收回手,挑眉警告的瞪了眼眉左。 后者无奈,摇着扇子哭笑不得,见过护妻狂魔,没见过护到这种地步,说都说不得一句了? “不是说去转转么?走吧,侯爷,好歹是出门,您也注意点。” 别在大街上还拉拉扯扯,影响不好。 北凤珏冷哧一声,拉着容月就走。 北凤珏说南蛮人来了,街上人少,倒是真的。 平日里街上摩肩接踵,今日只有寥寥数人,摆着摊儿,也没什么热情。 “京城中人对南蛮人的恨意,也不弱。” 北凤珏与眉左两人跟在身后,寸步不离。 “南蛮在边境作乱多年,连百姓都知道仇恨,可你看看宫里头的那些人,谁又曾想过,边境的厮杀和鲜血,他们何曾亲眼见过?” 这么多年,京城的官员多数主和,武将总是遭受打压,文官总说,战事徒增生灵涂炭。 可于武将而言,国土百姓,寸土必争,一人必护。 然而,这些在上位者的眼中,便是独揽军权。 眉左深吸了口气,笑笑,“侯爷准备好了,我等必定追随。” 他的声音极轻,可他知道,以北凤珏的公立,肯定是听得见的。 “即便是为了她们能够无忧无虑的逛逛走走,也是值得的。” 北凤珏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突然开口叫了声:“月儿。” 容于回头,“嗯?” 北凤珏摇摇头,“走慢些。” 容月迷迷瞪瞪的转过头,继续拉着苏沄这边看看那边走走,而两个大男人,只剩下付钱的份儿。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眉左如今已经暗中加入铁甲营,成为北凤珏的把四大将之一,只是无人知晓。 就像不会有人想到,铁甲营的大将,会是江野子这般江湖浪子之徒,或者是异国皇子。 北凤珏皱起眉头,想到提亲一事,心情又有些不愉快了,若要成婚,必然是一切安定,否则他耽搁的,便是容月的一辈子。 见北凤珏一直不回话,眉左挑眉,“你怎么了?” “没事,我在想,提亲的时候,请谁当全福夫人好。” “你是打算,提完亲再走?” 眉左哭笑不得,北凤珏这厮,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别人留。 为了容月,可谓是未雨绸缪了。 北凤珏微微颔首,“北疆之行,最快也要三个月,夜长梦多。” 就好比容太师那位挚友的孙子,若是朕对容月有心思,那他实在是没有优势。 自然,这些话北凤珏是不会告诉旁人的,他堂堂武安侯,岂能这么怂? 然而,这南蛮的使臣不知是不是跟容月有缘,就这么逛着,竟然也能遇上。 南蛮派来的使臣,说起来也不完全算是南蛮人,那便是,红虞。 苏沄脚步一顿,额头上瞬间起了一层冷汗。 “圣主。” “过来。” 红虞瞥了眼容月,冷声开口。 苏沄动作一僵,犹豫了下,便朝着红虞走过去。 可她刚动,却被眉左握住手腕,“别怕。” 眉左将人拉到自己身后,拦在她深浅,“南蛮使臣?” 红虞身旁的礼部尚书脑袋都大了,这几位祖宗看起来,好像关系不太好啊。 他现在跑了的话,要是这几个人出了什么事儿,回头一定会把账算在他身上的。 可是不逃得话,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北凤珏站在容月身旁,面无表情道:“陈尚书,使臣远道而来,怎么不带去休息?” 陈尚书欲哭无泪,他也想带人去休息啊。 可是这使臣真是个凶巴巴得主儿,一点好脸色都没有,还独断专行。 他,他也没办法啊。 北凤珏没想到来的人会是红虞,冷冷一笑,“本侯奉命接待使臣,冒昧安排,今日使臣不如先休息,明日,本侯亲自设宴接风,如何?” 他武安侯府得宴,只要南蛮人能吃的下去。 跟在红虞身后的几个南蛮人脸色各异,实在是说不上多少欢喜。 武安侯设宴,莫非是鸿门宴? 容月下意识的抓住北凤珏的袖子,低声道:“他不会是来抢苏沄的吧?” “嗯。” 北凤珏应了声,顺手将容月耳边的碎发拨到耳后,然后轻声道:“那是眉左的事。” 站在一旁的眉左嘴角抽了抽,第一次痛恨自己耳力这么好。 容月点点头,说的也是。 “我若是不呢?” 红虞向来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主,更何况他愿意跟南蛮人合作,目的就是北凤珏和容月。 还有苏沄。 容月被他的目光盯的浑身都不舒服,当即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看来使臣是想结交一番铁甲营了。” 他话落,街道上,忽然响起一阵整肃的马蹄声,踏着青石地面,‘哒哒’作响。 众人诧异不已,扭头看去。 眉左:…… 逛街还带一队铁甲营当保镖呢侯爷? 北凤珏冷笑一声,冷着脸看着红虞,两人之间瞬间电石火花,好像随时都能震的山崩地裂般。 “使臣大人,入乡随俗,你想以卵击石自找死路吗?” 容月打破两人之间的气氛,一则,大街之上,若是动了手,难免不伤及无辜。 再者,容月担心打伤了使臣,对北凤珏有影响。 红虞神情一怔,皱起眉头,冷哼一声,拂袖便走。 此时,铁甲将们护在北凤珏等人身后,“侯爷。” 北凤珏勾唇一笑,“继续巡查。” 第两百四十二章:三日密谋 红虞的到来,让苏沄和眉左方才进展的关系,再一次的凝滞。 一行人也没了逛街的心思,干脆找了个酒楼吃饭。 临江的雅间,即便此时酒楼里客满为患,可武安侯驾临,掌柜的还是拼了老命的给他们弄了一间上好的雅间。 一行人点菜之际,掌柜的就站在一旁,笑眯眯的望着容月和北凤珏两人。 “掌柜的,您,眼皮子抽经呐?” 容月实在是受不了被人这么盯着,她撑着下巴,无语的看向掌柜的。这掌柜的看着和善,不像是坏人。 不过,自古也没有坏人将我是坏人写在脸上的。 闻言,北凤珏也回过头,开口便是一句:“再看本侯杀了你。” 掌柜的:…… 容月忍着笑,捏了捏北凤珏的胳膊,没好气道:“你吓唬掌柜的做什么?” 说罢,她笑嘻嘻的朝着掌柜的眨眨眼,“他吓唬你的。掌柜的你看什么呢?” 从他们进来,这掌柜的就开始盯着他们看,他们又不是花儿,有这么好看? 掌柜的顿时老泪纵横,眼眶通红,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感慨:“草民这辈子还是头一遭见着武安侯,活得武安侯呀。” 容月:…… 武安侯,自然是活的。 眉左和苏沄两人在一旁要笑不笑,一个个的绷着脸,半张脸都要抽筋了。 容月无奈,只好无视这些人,点了些菜。 待雅间的门再次关上,眉左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调侃道:“侯爷,铁甲将倒是常见,和的确有不少百姓,都只在传说中听过你,或是在画本子和画像上见着你,您日后只怕是还要多出来走动走动,好让百姓瞻仰瞻仰啊。” ‘嗖’的一声,一根筷子从北凤珏的手里飞了出去,稳稳地扎进眉左的发间。 他嘴角抽了抽,“侯爷,和为贵啊。” 北凤珏冷静的给容月捻了一块糕点,递给容月,“寒食录的绿饼虽不出名,可做工繁琐,用料讲究,若论起来,当是这儿的第一美食。” 话音刚落,容月果断的将盘子拽到了自己跟前。 原因无他,一个盘子里,只有一只。 苏沄神色安宁的喝着茶,眉左咬牙切齿道:“你怎么不早说?” 武安侯殿下果断的翻了个白眼,“早说?” 做梦。 容月将绿饼塞进袖子,然后便自顾自的喝着茶,也不管她袖子里是怎样的一通闹腾。 不多时,一朵儿蔫了的花骨朵儿从容月的袖子里掉了出来,落在了地上。 见状,苏沄不解道:“赤焰玉龙这些天有些不对,你可知是怎么回事? 容月无语,何止是不对? 赤焰玉龙这段时间就跟疯了似的,抓刚出声的幼鼠玩捉迷藏,将人家放走,然后又捉回来。 还有树上的鸟雀,它能飞到半空中一尾巴将人家飞的好好的鸟雀给推下来,又自己飞下来接住。 再者便是地上的虫蚁了,都说不欺负弱小,赤焰玉龙这个没脸没皮的,整日里要不就是一口水喷进蚂蚁窝,毁了人家的窝,再不然就是直接抓一只麻雀,往长了虫的树洞里塞。 现在整个太师府,真的是乌鸦都躲着走了。 容月苦不堪言,北凤珏身为赤焰玉龙的主人,只有在场的时候能够震慑一二,可武安侯也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盯着赤焰玉龙吧? 容月长叹一声,“不知道,可能是在长身体吧。” 正在长身体的赤焰玉龙从容月的袖子里露出自己的龙尾巴,优雅的摇了摇。 此等画面,诡异万分。 苏沄皱起眉头,盯着露出自己尾巴的赤焰玉龙,欲言又止。 容月默默的眨了眨眼,这个动作,如果她没有理解错的话,应该是,赤焰玉龙再给他们秀自己已经成熟的,身体。 武安侯殿下忽然一把从容月袖子里拎出赤焰玉龙,将它往茶壶里一塞,然后将茶壶倒扣过来,放在桌子上。 整个动作快准狠,行云流水。 好在那茶壶中没有水,否则这条龙遇水就变大,今天他们可还真得放风筝似的把它房回太师府了。 眉左忍着笑:你小子也有今天。 北凤珏淡定的将自己的手压在茶壶上,漫不经心的扫了眼眉左:苏沄爱好走兽,本侯期待你未来的日子。 眉左瞬间僵了脸,挣扎了半天,这才哀求般的转过头,盯着苏沄。 苏沄:…… “他怎么了?” 容月一脸懵逼,怎么眉左好端端的,突然这小眼神就跟宠物狗似的了呢? 武安侯殿下脸不红气不喘的道:“没什么,只是眉公子想到了自己美好的未来,心中感慨罢了。” “哦。” 虽然眉左的表情实在是很狰狞,不过见苏沄面色如常,没什么异样,容月也就没多说。 隔壁的雅间里,断断续续的谈话声,传了过来。 “贵人已经抵京,你们主人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主人如今处境尴尬,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您且先别急。” “不着急?你说的倒是轻巧,你们找我来,难不成什么都没安排,就让我枯等?” “嘘,您小声些,别激动,当心隔墙有耳。” “哼,回去告诉你们家主子,他说的那件事,要么三天内安排机会,要么,我们便一拍两散。” “哎,您再考虑考虑,您……” ‘砰’的一声,隔壁的门被关上。 这边雅间,一行四个人瞬间沉默了。 这种对话,若是不细想,其实也没什么。 可是,这样大阵仗,绝对不是普通人家斗智斗勇,或者是商战上的手段。 更像是,某种阴谋。 北凤珏刚皱起眉头,额头上忽然落下了一双纤细的手,替他轻轻的将眉骨揉平,“不许皱眉。” 一句话,北凤珏立马放下眉头,笑了笑,“习惯了。” 看政务看多了,那面就会蹙眉。如今身边多了个容月,这些个毛病倒是一点带你的都被管教住了。 “我听那个人的口音,不像是圣武人。” 眉左话落,便见北凤珏朝着他摇摇头,于是后者立马捂住嘴,没说话。 “是秋月国的国师。” 苏沄喝了口茶,笃定道。 容月怔了下,秋月国? 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秋月国国师,炼丹卜卦,据说还能驱除妖魔,跟梭魔族本是同根同源,但是秋月过国师历代担任国师一职,又是爱慕虚荣,贪图财帛之辈,所以便跟梭魔族断绝了关系。” 苏沄说完,见容月一直盯着她,便又解释道:“我见过秋月国的国师,他一心想要秋月过的皇子花昱拜他为师,也曾跟圣主抢过我。” “什么?!” 眉左拍案而起,他刚站起来,就见北凤珏和容月以及苏沄三人,一脸无语的看着他,顿时,眉左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他再敢抢,我废了他。” 苏沄:…… 容月忍着笑,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身子靠在北凤珏身上,“秋月国的国师,怎么男女通吃呀?” 北凤珏点点头,微微侧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得见的声音道:“花昱男生女相,加上天资不错,用药精准,无论是炼丹还是制药都有极强的天赋,苏沄自己就是药人,对于秋月国国师来说,自己的继承人能是他们二人之一,他的下半辈子,地位已稳。” “就咱们四个人,侯爷不至于还咬耳朵吧?” 眉左无语,默默的看着两个在自己面前毫无顾忌的撒狗,粮的,心中暗自鄙夷道:难道这两人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吗? 容月抬眸,“你也可以呀。” 眉左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只觉得今日出行不利,或许该回去看看黄历了。 第两百四十三章:美人儿,从了可好 他要是能咬耳朵,早就咬了。 南蛮使臣递交降书,本是一件举国欢庆的事。 可是对于武安侯府而言,这件事,他们等了许多年。 是无数将士用生命换来的降书。 武安侯府,一片冷清。 入了夜,北凤珏独自抱了酒,去了武安侯府的祠堂。 每一位没有人认领的将士尸身,他都会为他们立牌位,安置在武安侯府的祠堂。 “侯爷,您怎么来了?” 季恒抹了把眼泪,有些诧异的看着北凤珏。 从老侯爷和长公主去世之后,北凤珏就甚少会来祠堂。 “来陪陪他们。” 北凤珏淡淡的说着,朝着季恒笑笑,两人兄弟多年,很多话,不必说,心中也清楚。 “侯爷,您不要待太久,明日宫中还要设宴呢。” 北凤珏点点头,“嗯,找个机会,让兄弟们拿他们练练手,就当出气了。” “是,侯爷。” 季恒脸上挂着俊雅的笑,如若不是平日里穿着铁甲,或许多数人看到他的第一眼,都会觉得这是个文弱书生。 北凤珏一撩袍子,坐了在了蒲团上。 他打开酒,瞬间,祠堂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香。 “当年初战南蛮,本侯说过,若有一天南蛮来降,本侯设宴,不醉不归。今日,算是全了当年的心愿了。” 他将一坛酒,往地上倒了些,自己喝了些。 季恒看了眼北凤珏,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开。 祠堂里的烛火从未灭过,就好像铁甲营的风骨,不曾歇下片刻。 只要不死,他们就一定会为国而战,为百姓而战。 没有人生来就喜欢战争的,北凤珏也是如此。 他见多了杀戮鲜血,见多了阴谋诡计,京城于他而言,若非没有容月和这样一座宗祠,或许,还真的不如护国寺呢。 屋顶上,‘咔嚓咔嚓’几声响动,转瞬即逝。 北凤珏嘴角弯了弯,假装自己没听见。 “淡淡,拉着我,拉着我,哎呀亲娘哟,这也太高了。” 容月如一只虫子般趴在屋顶上,一动不动。 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她一回到太师府,就突发奇想的想来找北凤珏。 这一来,就直接被淡淡拎上了屋顶。 容月趴在屋顶上,脑袋望着天。 季恒跟在淡淡身后,低声道:“侯爷很少来这里。” 容月微微动了动,爬了起来,掀开上面的一片青瓦 ,透过缝隙看了下去。 下面的人,一袭玄色衣衫,坐在蒲团上,一边喝酒,一边念叨着什么。 容月将脖子伸了伸,侧过耳朵,努力的想要听清楚下面的人在说什么。 “容小姐,您小心些,别让侯爷发现你上房子了。” 还揭了瓦。 季恒瘪瘪嘴,站在一旁无语望天。 容月摆摆手,皱起眉头,“他怎么能跟老侯爷和长公主说本小姐娇憨可爱呢?温柔贤淑四个字更好。” 淡淡:…… 小姐您脸不红就好。 “哎,下面怎么没声了?“ 容月又伸了伸脖子,没错,下面没声了。她转过头一看,祠堂内,哪里还有北凤珏的人? “嗯?” “你在找我?” 身后,突然传来北凤珏的声音,容月吓了一跳,身子一歪,咕噜咕噜的就往下滚。 北凤珏本来是想逗她一下,没想到把她吓成这样,当即扔了手上的酒坛子,将容月一抱,脚下一点,飞了下去。 两人稳稳落地,容月小脸煞白,乖乖,这么高掉下来,她铁定摔毁容了。 “你在屋顶上偷偷摸摸做什么呢?” 北凤珏低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怀中的人。 “我跟你那些兄弟们打招呼呢,初次相见,我,我冒犯了,冒犯了,待明日,我沐浴更衣,再来拜见。” 说完,容月推开北凤珏,撒丫子就要跑。 可她没走两步,就被北凤珏拉住,“里面还有我父母。” 脚步顿住,容月很少听北凤珏提起他的父母。 不过外面的人传言很多,老侯爷和长公主,听说长公主是个闭月羞花的大美人,老侯爷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而且特别威武。 北凤珏似乎想起了很多事,他拉着容月,转身往祠堂里走去,“外面的传闻,多数说母亲温柔,父亲威武,其实不对。父亲若非是生在武安侯府,只怕会是个儒人,母亲出生皇室,聪慧机敏,倒是有几分将门之风。” 容月握着北凤珏的手,挑眉道:“生在武安侯府有什么不好?至少从一出生,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们背负的,是整个圣武的风骨,男儿本色。” “你当真觉得好?” “好。” 容月停下脚步,突然握住北凤珏的手,认真道:“只是我很心疼你。” 出生在武安侯府,自幼承受的东西,许是有些人一辈子都不能理解的。 北凤珏的这双手,本该是一张抚琴弄画的手,却不得不握弓持箭。 “南蛮投降,看似轻松,背后的种种付出,只怕只有你们心中清楚了。” 那些没有名字的排位,上面都有一个代号,容月一眼看去,密密麻麻。 只怕这世间,再没有一所祠堂,能比这一间,更有风骨和传承了。 北凤珏浅浅的笑了起来,他亲手添了香油,道:“日后我们的孩子,我会给他一个太平盛世。” 这份承诺,他说的坚定。 容月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天下父母心,想必都是如此吧。 老侯爷和长公主,想必当年也是这么想的。 “那你可得努力,你只有一年的世间。” 话落,北凤珏的身子一僵,他猛地回过头看着容月,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容月上前,“怀孕生子,一年足矣,小美人儿,不然你从了我,可好?” 轰隆一声,北凤珏的心里似乎有一座城墙塌了下来。 他一个人困在那座城墙里这么多年走不出来,却在此时,轰然倒塌,他仿佛看见容月就站在那城墙外,对他伸出手,“美人儿,从了我可好?” 祠堂外,季恒闷闷的喝了口茶,嘴里略微有些苦涩。 “我再也不想理他们两个了。” 害他担心如斯,以为北凤珏又要想起以前的事情难以自拔,没想到,这上完了香,怎么就画风突变了呢? 淡淡持剑站在一旁,见里面的人相携出来,果断一把拎起季恒,“闭嘴,敢吱声儿揍你。” 说罢,两人的身影便隐藏在了黑夜中。 祠堂的大门打开,北凤珏抱着容月,从里面走了出来,脚步虽然一如既往的稳健,可速度却是平日里的两倍。 行走如风。 容月把脑袋埋在北凤珏的怀里,娘亲啊,她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那可是当着无数英灵和老侯爷长公主的面前啊。 她这下算是丢人到家了。 武安侯府,夜中虽然清冷,可却突然刮起了一阵春风,暖意洋洋。 主院内,一夜动静未歇,直到天明,这才消停。 北凤珏披上衣裳,出门吩咐人准备了热水,转身进了屋,看着床上的容月欲言又止。 容月:…… 为什么北凤珏这副表情看起来那么像是他吃了亏呢? “放心,本小姐一定负责。” “那一次,疼吗?” 容月脸一红,瞪了眼北凤珏,背过身去,“忘记了。” “我当时中了药,不知轻重,没有伤了你吧?” 北凤珏神情凝重,那件事两人都非自愿,如今想来,倒是觉得有些东西,或许便是注定。 “比,比昨天差一些。” 容月没好气的说完,便拽着被子,遮住了脸。 为什么要一大早的聊这种话题? 然而,两人还没起身,院子外,眉左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侯爷,苏沄去哪儿了?” 北凤珏果断翻身下床,套上了衣服,手上拎着剑,出门就把剑一横,抵在眉左的脖子上,“叫什么?” 眉左莫名其妙的被吓了一跳,可却又实在是着急,“我今日去庆祥院,苏沄怎么不见了?” 北凤珏白了眼眉左,抬起手,一拳头给人打了出去。 “城阳郡主府。” 随着‘砰’的关门声,还有北凤珏含着怒气的声音。 眉左一头雾水,正好碰见站在门口的季恒和淡淡,不由得问:“那个魂淡一大早的抽什么风?” 季恒瘪瘪嘴,一字一句道:“容小姐在里面呢。” 眉左:…… 咔嚓一声,他觉得自己的小心脏,碎了。 第两百四十四章:本侯有尾巴 北凤珏虽早已醒了,可他帮着容月洗漱更衣,又用了好一阵时间。 容月昏昏欲睡,还没缓过劲儿来。 此间,北凤珏低声道:“今日我便去提亲。” 嗡的一声,容月忽然间脑子里一道灵光闪过,清醒了。 “你,你说什么?” 北凤珏无奈的笑了起来,再次道:“聘礼已经准备好了,只差一个你,我去提亲,可好? “好!” 容月也没什么好想的,脱口而出。 说完,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脑袋,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矜持,怎么就不能矜持点呢? 北凤珏松了口气,然后贴在容月耳边,低声道:“我不想跟你分开了,我们住在一起吧?” 亲,他今天一定要提。 婚事,也就在北疆之事定下来。 他与容月,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的差不多了。 如今他只想日夜都不分开。 容月清了清嗓子,点点头,“嗯,那,你夜里爬墙去我那儿。我等你。” 爬墙? 某侯爷哭笑不得。 但是细细想来,也只能这样。 容太师若是知道了他在婚礼前就敢跟自家孙女说这话,只怕是能一把胡罗卜砸死他。 两人洗漱好后,刚打开门,却见主院门口,三人一脸幽怨的看着他们。 其中眉左脸上的怨念最重,别人都是你侬我侬,他这边倒好,心爱之人想不起他也就算了,还躲着他。 日子没发过了。 眉左瞥了眼北凤珏,酸溜溜的道:“哟?看侯爷这是满面春风,昨夜一定十分尽兴吧?” 北凤珏难得的没生气,小心翼翼的扶着容月出来,然后笑着一点头,“嗯。” 眉左:噗…… 为什么觉得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呢? 季恒上前,作为侯府家将,他自然是幽怨中带着兴奋的,抱拳恭喜道:“恭喜侯爷,容,姑娘。” 他在容姑娘和夫人中纠结了一下,被淡淡一个冷眼扫了过来,果断的叫了容姑娘。 容月忍着笑,朝着淡淡摇摇头:别总欺负人家。 淡淡:……小姐,你变了。 容月哭笑不得: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淡淡:小姐,您变美了。 容月:…… “季恒,赏。” 北凤珏突然开口,打断两人之间的猫腻,“侯府上下,每人赏银十两。” “是。” 季恒转身就去办,算起来,这也确实算是大喜事了。 千年铁树开了花,赏点银子算什么? 眉左没好气的白了眼北凤珏,“见者有份。” “滚,你搅扰本侯美梦还有脸说?” 北凤珏翻了个白眼,让人上了早膳,三人一同去偏厅用早膳。 “你们把苏沄送走,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 眉左昨天翻入太师府找人,愣是被太师府借的一条看门狗追了一晚上。 结果还没找到苏沄。 “此事做的隐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给你赔礼了。” 容月端起茶,递给眉左。 红虞的到来,是他们都没想到的,所以只能尽快的离开。 好在城阳郡主至今仍旧看容月不顺眼,所以一般也不会有人把他们俩联想到一起。 眉左连忙接过容月的茶,回头看了眼北凤珏,见后者没有什么反应,于是接过茶喝了一口。 顿时,牙齿间似乎被人塞了一嘴的醋,酸的他一口老牙齿几乎要掉,他艰难的咽下这口茶,五官皱在一起,“侯爷,不至于暗算我吧?” 北凤珏白了眼眉左,冷嗤一声,鄙夷至极。 “这是梅子茶。” 容月笑嘻嘻的拿起另一杯,一口喝了下去,眉头都不带皱的。 眉左狐疑的看了眼北凤珏,见后者也面无表情的喝了下去,顿时感佩万分。 北凤珏不喜甜,不喜酸,天下皆知。 如今居然在府中大清早的准备这个? “对了,你可有收到陛下的旨意?” 眉左喝了口正常的茶水清了清口,这才开口。 “旨意虽然没收到,不过想来应该是宫中设宴之事,我说的可对?” 北凤珏淡定从容,那坦然自若的神情,真的是让人看着便没有来的嫉妒。 容月回头瞥了眼北凤珏,“自古设宴必有妖。” 一般的话本子都是这么写的。 北凤珏哭笑不得的揉了揉容月的小脑袋,低声道:“设宴负责防护的,是铁甲营,若是出事,铁甲营难辞其咎。” 靠! 那应该出不了事。 “这次设宴给南蛮使臣接风,陛下特意下旨,让太子代为招待,你作陪。这个消息,你知道了吗?” 北凤珏愣了一下,昨天回府后,他便去了宗祠,后来又跟容月在一起,所有的消息和事务都还没来得及处理。 “太子?” 北凤珏皱起眉头,眼中明显带着无奈。 眉左更是无语,“是啊,太子幼年的时候,曾被南蛮使者吓的尿裤子这件事,只怕是又会拿出来做文章。” 早些年,太子还很是年幼的时候,南蛮也曾派出过使臣来圣武,但是那使臣容貌怪异,甚是吓人,将当年年纪还小的太子殿下吓的当场就尿了裤子。 当然,后来那使者离开圣武时,刚踏上南蛮的国境,就被一群神秘人给弄死了。 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只有少部分人知道,那段时间,武安侯称病,过了一个多月,方才出现在众人面前。 如今太子虽然比当年大了些,可有些尿性依旧还在。 难保现在见到南蛮人,不会瑟瑟发抖,失了大国威仪。 容月撑着下巴,“我觉得,皇上可能就是想借着这次的机会,将太子推出来,他早晚是要登基的,如今朝野上下只知武安侯,不知太子,这个局面,作为皇帝,心里一定不舒服。” 她说完,却见北凤珏和眉左纷纷看向自己,北凤珏的脸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容月吸了吸鼻子,“我说错了?” “不,你说的对。如若宫宴出了什么问题,那就是我的责任,相反,太子只需要撑到宫宴结束,他便功不可没。” 北凤珏云淡风轻的解释着,有些事情虽然早已习惯,可还是难免的,让人觉得寒心。 容月默默的握住北凤珏的手,笑道:“这种陪笑陪喝酒的功劳,要它做什么?” “说的是,我知道这个消息,突然想起昨天那两人的对话,三日之内的机会,侯爷,你觉得宫宴,是不是个机会呢?” 眉左此言一出,容月和北凤珏两人这才忽然想起这一点来。 既然是机会,那绝不会是大街上冒出来,或者是睡觉的时候撞见的,一定有一个契机。 可这两日,城内几乎没什么大事。 如果说起来,也就设宴为南蛮使臣接风,还勉强算是。 北凤珏神情凝重,“只怕,就是明日宫宴。” 一时间,三人的表情都沉重起来。 明面上的算计倒也好说,那种阴谋诡计,实在是防不胜防。 “没办法了,只能多安排一些铁甲将,另外在宫门口接应,若宫内出事,外面也好接应。” 容月皱了皱眉,“可是有一点,红虞是梭魔族人,若是他针对你,只怕你会吃亏。” 苏沄当初的催魔曲都能令北凤珏险些发狂,更别提梭魔族的圣主红虞了。 他会些什么,容月不知道。 但是红虞绝不简单。 北凤珏想了想,“赤焰玉龙明日,你随身携带,无论去哪里,都一定带上。” “不是,你们俩在说什么?我有些跟不上了。带一条龙进宫,要是被发现了,你怎么解释?” 北凤珏无奈苦笑,起身掀开自己的披风,披风下,是一条白绒绒的尾巴,极短,若非是他故意露出来,很难察觉。 眉左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一团白绒绒的,想了想,眼珠子一转,问:“你上哪儿做的这么逼真的假尾巴?” 容月忍着笑,别开了视线。 北凤珏凉飕飕的瞪了眼眉左,一字一句道:“本侯身上长的。” 这回,轮到眉左震惊了。 她是没想到,北凤珏居然,居然有尾巴? “你,你成精了?” “滚。” 某侯爷瞪了眼眉左,将披风放好。 红虞比苏沄功力高深,若是针对他,两人对上,北凤珏确实不知道后果会如何。 就在此时,厅外,传来季恒的声音:“侯爷,不好了,南蛮使臣拉着聘礼,往太师府去了。” 第两百四十五章:特意前来求娶容月 “找死。” 一道玄色的身影一道光似的飞了出去,武安侯府门前的额洒扫小童正准备进屋,冷不丁的被一个人一撞,身子转了几圈,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乖乖,侯爷这个速度,是要去撒杀敌么?” 容月匆匆忙忙跟了出来,看到小童,立马问道:“你家侯爷呢?” “侯爷走了。” 走了? 卧槽,这不会出事吧? “这么快?怎么没影儿了?” 眉左气喘吁吁的跑了出来,门口哪里还有北凤珏的人影儿。 只怕这会儿,都快到太师府了。 而此时,太师府内。 容太师高坐首位,慢条斯理的喝着茶。 他的下手方向,红虞和一个大胡子南蛮人端正的坐在那里。 院子里,摆了几个想子,看起来颇为厚实。 容太师慢悠悠的放下手中的茶盏,视线落在门外的那几个箱子上,冷笑:“听闻南蛮多金矿,今日一见果真不虚传。” 红虞和南蛮使者一愣,他们并不曾打开箱子,容太师是怎么知道的? “这见面礼太过厚重,老夫不能受,还请各位抬回去吧。” 容太师面上说的一本正经,内心却是鄙视至极。 送金子? 这些土鳖。 红虞微微蹙眉,即便容太师拒绝了他也并不生气,只淡淡的抚弄自己的袖子,那一身银白色的竖领长衫,领口和袖口分别都有乳白色的珍珠,束发的银冠上盘着一条银色的蛇的模样的视物,看着便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容太师哼唧了两声,转过身,别开视线继续喝茶。 南蛮使臣有些着急的看着红虞,此时得罪圣武的太师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可南蛮王千叮咛万嘱托,一定要听从红虞的指令,所以南蛮使臣也无可奈何。 红虞勾起嘴角,镇定道:“太师您误会了,这些,是聘礼。” “噗……” 容太师一口茶喷了出来,聘礼? 他将手上的茶盖‘咔’的一声砸在杯子上,没好气道:“老夫不曾有适龄未婚的孙女,孙子也没有,你们走吧。” 这群小崽子,作为战败国居然还敢来提亲? 莫不是脑子被狗啃了就是狗胆包天了。 容太师脸上乌漆嘛黑一片,起身就要送客。 然而,红虞却忽然眼神一抬,他头上盘着的那条银色的蛇忽然从头上飞了出来,朝着容太师便要袭去。 “太师!” 容太师抿着唇,脸色阴沉,眼睁睁的看着那条蛇朝着他扑了过来,张开猩红的嘴。 ‘呼呼!’ 然而,不等那条蛇飞到容太师的跟前,一条通体赤金的东西猛地从容太师的手腕上飞了下来,一爪子将那条蛇拍在地上,然后又傲娇的扬了扬自己脑袋上的小犄角,幽幽的钻进了容太师的袖子里。 红虞皱起眉头,赤焰玉龙! 居然在这里! 他深吸了口气,将神色稍稍收敛,然后盯着容太师,笑着道:“容太师府上的容月小姐,不是未婚么?” “武安侯府的侯爷,正是我孙女婿,阁下初来京城,不想竟孤陋寡闻至此啊。” 容太师本就不待见南蛮人,加上红虞光天化日的放蛇这事,他对南蛮人和红虞的印象,就更差了。 没有直说滚,已是礼貌了。 红虞眯起眸子,“容太师,南蛮是友国,在南蛮当王后与在圣武当个侯夫人之间的差距,您应该是清楚的吧?” “南蛮小国,也敢放此狂言?” 一把剑,从门外射了进来,紧接着,空气微微颤了颤,红虞突然抬起手,将袖子里的一颗毒虫朝着门口方向射了过去。 岂料那毒虫还没飞出去,就被一把银色的剑磁成两半,落在地上。 红虞脸色大变,将视线落在门口方向。 一袭玄衫,红色披风,那人似是从风中走来,行动间,天地万物皆失色,这样的人,无论是那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都只有一个人。 北凤珏。 红虞似乎沉浸在一段回忆中,脸上的神情一变又变,北凤珏走进来时,他突然抬起手,口中发出了一阵难听至极的沙哑之声。 说是歌谣,简直有辱歌谣两个字。 说是乱哼,好像又有些音律在其中。 北凤珏脸色铁青,拳头紧紧的握住,“南蛮,算个什么东西?” 滔天的怒气,席卷着整个花厅。 北凤珏从未如今日这样,在外露出好不收敛的杀意。 求娶苏蛮? 找死。 红虞动了动脖子,嘴角幽幽的往上挑了挑,“北凤珏。” 他口中怪异的音调突然变了,像是千军万马忽然奔驰而来,卷起漫天寒意,花厅里的茶贝花瓶不由得晃动起来,好像随时都要展开一张激烈的战事。 “给老夫闭嘴!” 突然,容太师抓起一个茶杯,朝着地面狠狠的砸了下去,发出‘咔嚓’一声,茶杯碎成几片,容太师气喘吁吁的坐在椅子上,摸着胡子有气无力的骂道:“老夫活了大半辈子,从未听过如此难听之音,要唱,滚出去唱。” 红虞的嘴角抽了抽,难听? 他唱的难听? 那和尚念经就好听了吗? 周围的动静忽然间安静下来,花厅里归于平静,好像刚才的种种,都不过是错觉一般。 北凤珏冷着脸从腰间拔出剑,朝着门外的几个箱子一扔。 顿时,‘哐当’几声接连想起,那几个木制的箱子,竟是被这剑气震的四分五裂,里面的银子撒了满地。 红虞的脸色彻底的黑了下来。 北凤珏! 这个混账! 容太师白了眼门外的光景,冷哼了声,“抬走。” 红虞双手负在身后,“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滚。” 一把剑,抵在了红虞的脖子上。 北凤珏侧身而立,手上捏着剑,骨节的位置泛着白,手上的剑寒气逼人,映着北凤珏英挺的脸。 他扯了扯嘴角,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一字一句道:“滚远点。” “你!” 然而,厅外,不知为何,突然涌了一队铁甲营进来,正将那破烂箱子收拾了起来,然后直接扔了出去。 府门外路过的百姓见太师府扔银子了,当即欢喜不已,立马你争我抢的开始抢钱。 红虞深深的瞪了北凤珏几眼,最后诡异的笑了笑,甩袖离开。 待红虞等人走后,北凤珏立马将手上的剑扔给了外面的铁甲将,转身给容太师请罪道:“爷爷受惊了。” 爷,爷爷? 这臭小子倒是会顺杆子往上爬。 容太师瘪瘪嘴,幽幽的扫了眼北凤珏,突然,他猛地起身走到北凤珏跟前,视线落在了北凤珏的脖子上。 “这……” 北凤珏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容月那丫头昨天在你那过夜了?” 容太师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的盯着北凤珏脖子上的那道紫红色,胡子都在颤抖。 这个没出息的小东西,太,太没出息了。 北凤珏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当即挺直了背,恭敬道:“是。” 容太师磨着牙齿,恨不得吃了北凤珏。 北凤珏想了想,突然抱拳跪地,“今日,我特意前来求娶容月,还请爷爷成全。” 早知道就让人把聘礼抬着一起过来了。 这下倒好,感觉就是空手提亲。 北凤珏倒抽了口气,嘴唇金抿,心中忐忑不已。 容太师愤愤的瞪着北凤珏,可无奈北凤珏一动不动,容太师瞪了他半天,也不见他有半点反应。 于是,容太师长叹一口气,“好吧。” 北凤珏:?? 嗯? “您,您这是……” “怎么?你小子想反悔?” 容太师陡然胡子一撅,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望着北凤珏,大有你敢反悔老夫跟你鱼死网破的架势。 “绝对不会。” 北凤珏松了口气,起身去扶容太师。 纵然心中有一百个不乐意,可事已至此,容太师也只能认了,孙女得尽早嫁了,否则夜长梦多啊。 容月一路坐着马车狂奔回府,刚走到大门口,就看见院子里一片狼藉,还以为自己回来晚了。 于是她连忙冲进内院,大老远的便喊道:“爷爷我怀了北凤珏的猴子!不能嫁别人!” 容太师浑身一僵,愣在原地,沉默了半晌,这才咬牙切齿的回头瞪着北凤珏怒道:“你小子不是兔子吗?怎么又怀了猴子?” 第两百四十六章:这条路很长,我背着你 一盏茶后,容太师的书房内。 容月老老实实的坐在凳子上,容太师与北凤珏两人在内室,不知在密谈些什么。 容月动了动身子,里面突然传来一声震怒:“坐好。” 容月吓的一个哆嗦,连忙抱着茶杯做好,一动不敢动一下,乍一看,还以为是个雕塑。 里面的谈话声容月一点都听不到,她不由得感慨起来,悄悄的从袖子里掏出赤焰玉龙,揉了揉它的小犄角,然后将赤焰玉龙往里面一扔,无声道:“走你。” 一道金光闪了进去,紧接着,那道金光又被扔了出来。 赤焰玉龙在空中瑟瑟发抖,眼看着就要撞在桌子上了,容月急忙冲过去,接住它。 “笨蛋,你是条龙。” 容月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在自己手上蠕动的赤焰玉龙,哭笑不得。 “坐,好。” 容太师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只是这次,北凤珏随着容太师一同出来,看到容月,北凤珏勾唇浅笑,微微朝着她点了点头。 容月急忙迎了上去,捏了捏北凤珏的手腕,肩膀,又拍了拍他的尾巴,“爷爷,您没动手吧?” “混账东西,胡说八道。” 容太师气的胡子都要飞上天了,他都养了个什么混账玩意儿,居然怀疑他会动手。 “放心,爷爷不过是与我商讨了一下婚期。” 北凤珏拉住容月,一张脸如同冰山初融,满是暖意。 容月将信将疑的转过头,想了想,忽然道:“爷爷,不跟我商量一下?” 这日午时不到,一道送聘礼的队伍,便从武安侯府出发了。 而亲自护送的人,身穿铁甲,冷面银枪,一身杀气,偏生脖子上又戴着大红花,一个个的昂首挺胸,迈着整肃的步伐,朝着太师府而去。 “亲娘呀,活久见了,铁甲营送聘礼提亲,这阵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这算什么?你看那聘礼,那个东西我见过,听说是南海的镇国之宝,当初先帝赠给长公主的,我长这么打,居然还有眼福看到这种宝贝啊。” “一群没见识的。你们不知道吧,据说聘礼还在往外抬呢,整个武安侯府的人都在忙碌着往外搬呢。” …… 直到天黑,送聘礼的队伍依旧还在继续。 当天夜里,宫中设宴,容月随着容太师一同进宫。 原本她是不必进宫的,但是据说太后非常思念她,所以特意传旨,让她也随着一起进宫。 红墙琉璃瓦,高耸巍峨的宫墙,清冷的甬道。 容月扶着容太师下了马车,正准备走,突然,一旁的一个铁甲将迎了上来,将手中的一个盒子塞给容月,低声道:“侯爷说,果酒也容易醉,特意交代将酸梅交给小姐。” 容月挑了挑眉,接过盒子道了谢,一边走,一边偷笑。 容太师连着翻了几个白眼,奈何容月根本没看到,于是干脆懒得搭理容月。 今日宴请之人,只有寥寥数人,皆是朝中重臣。 容月要按照规矩,先随着宫女去给皇后和太后请安。 不过这一路都有铁甲将巡逻,所以一路,容月都有人引路,倒是也顺利。 然而,容月没发觉的是,不远处的一座假山后,一个身穿紫色华服的男子,正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她是谁?” 太子指着容月,一脸痴迷的问道。 凤明简扯了扯嘴角,淡淡的答道:“容太师的孙女,容月。” 太子才回京不久,虽然她跟北凤珏之间的事情,人尽皆知,可当着太子的面从未有人敢提起北凤珏,因为他倒是也不太清楚这两人之间的事情。 听闻是容太师的孙女,太子立马激动起来,“容月,是太师的孙女啊,本宫喜欢。” “殿下怕是,喜欢也没用。” 凤明简双手负在身后,虽然他只是小小的东宫洗马,但毕竟曾是王爷,更是皇室,所以身份上,也比旁人要尊贵许多。 他站在太子身侧,腰板笔直,那月光倾泻在他身上,更是衬的他英挺潇洒。 无论怎么看,好像那个更为华贵气势的人,是他,而非是太子。 “放肆,你说什么?” 太子最是受不住这种挑衅的话,当即边面露怒色,恶狠狠的瞪着凤明简。 凤明简无奈的笑了两声,鞠了个躬,这才解释道:“众所周知,容月是武安侯看上的女人,殿下您怎么能跟武安侯抢人呢?” “北凤珏?” 听到武安侯三个字,太子确实是安生了些,可他再一想,自己堂堂太子,这么多年被北凤珏压制到这种地步,心中顿时嫉妒成狂,怒容满面,“本宫是未来的天子,有什么女人是本宫砰不得抢不得得?” “殿下,不可,武安侯会生气的。” 凤明简一副为难的模样,实则却将太子推到了一个无法回头的境地。 他是太子,若是过于忌惮武安侯,日后如何成就大统? 不过是个女人,往后武安侯要多少给他多少便是。 想到这,太子侧过身子,低声对凤明简交代了几句,过了半晌,两人才鬼鬼祟祟的从假山后离开。 容月给太后皇后行了礼之后,却迟迟不见北凤珏。 见她一只东张西望,太后跟自己贴身老嬷嬷吩咐了几句,这才叫来容月,拉着她的手,低声道:“南蛮狡诈,宫中诸多事宜怕是免不得要他费心,待会他忙完了,必定就来陪着你了。” 话音刚落,殿外便传来通报声,武安侯来了。 即便是穿着厚重的铠甲,北凤珏看起来依旧颀长纤细,身后的红色披风随着走动,迎风咧咧。 他走进殿内,半跪在地给老太后行了个礼,然后抬头直勾勾的望进容月的眸子里,柔声道:“我来接你。” 容月小脸一红,“我自己能走的。” 北凤珏在寿安宫长大,也不拘谨,太后让他起身后,他便直接走过来坐在容月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寿安宫到九鹿殿的夜景不错,我陪你转转。” 这一条路走下去,等晚宴开始,他们也走不过去,正好能省了跟着一起磕头陪酒的麻烦。 “南蛮使臣那里你不去看着可以吗?” “季恒在,他们翻不出大浪来。” 说着,北凤珏拉了容月起来,给老太后告了辞,便一同出了寿安宫。 容月还是第一次在夜里来寿安宫,当初挟持皇帝陛下的时候虽然在宫里蹭了两天,可那时候哪儿有心思赏景呀。 眨眼之间,那些事已经恍若前半生。 容月走着走着,北凤珏突然蹲在她跟前,扭头看着她,“上来。” 少年的眸子里映着星光,看着她的时候,好像天地万物也不过如此。 一身威严铁甲,却透着万千柔情蜜意。 他见容月站在月下不动,忽然起身,拉着容月的手腕将她往身后一甩,手往容月腿上一搭,容月便稳稳地落在他的身后。 “这条路很长,我背着你。” 北凤珏难得的少年心性,今天白天的时候,老太师问他,他的路很长,地上长满荆棘,明知如此还要娶容月? 北凤珏答:娶。 他会背着容月,走过自己漫长坎坷的岁月。 容月趴在北凤珏的肩头,“你们订好了婚期了吗?” 北凤珏嘴角上扬,点头沉声道:“嗯。” “哦。” 容月点点头头,忍着笑趴在北凤珏肩头。 “不问问是什么时候?” 北凤珏好笑的问道,这来的一路,他虽然没有看到容月,可容月每经过一个地方,都会有人去给他汇报。 只是今日他提了亲,自然是不适合一直赖在太师府的,于是只能赶回武安侯府,然后又接到旨意,让他震慑震慑南蛮。 于是,便有了宫门口铁甲将走过路过没事一枪射死天上飞鹰这样的事情发生。 容月嘿嘿一笑,凑上去在北凤珏的耳朵上咬了一口,笑道:“是明天就最好了。” 两人话音刚落,突然,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呼声。 “有刺客,抓刺客!” 第两百四十七章:露出你的白兔尾巴看看 正说着,一根银色的针‘嗖’的一下划破空气,朝着容月的眼睛射了过来。 那银针极细,若非是功力身后,绝对察觉不了。 北凤珏背着容月脚下一跃,纵身跳到了一旁。 银针插在容月方才站的位置的地上,顿时一阵白烟兹拉兹啦作响。 北凤珏握着容月的胳膊将人一甩,护在身前,紧接着,一道黑色的身影拎着一把看不出来是什么的银色武器,朝着容月杀了过来。 察觉出那人的目标是容月,北凤珏冷笑一声,“列阵。” 无数铁甲将瞬间从暗处涌了出来,手上拿着盾牌,将容月和北凤珏二人挡在盾牌后。 黑衣人冷笑一声,“怎么?武安侯殿下这是要做缩头乌龟?” 北凤珏似笑非笑,随手一挥,一个盾牌朝着那黑影人就袭了过去,快的如一道金光,黑衣人身子一闪,躲开了去。 “你若是真有本事,何必在此狂吠?” “武安侯喜欢躲在人后,原来战神的名头就是这么来的,在下领教了。” 那人一字一句都在挑衅。 北凤珏浑不在意,只朝着一个铁甲将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从怀中掏出一个铁甲营专用的信号弹射,向天际。 正在武英殿负责守卫的季恒一看,嗤笑一声,回头吩咐道:“有人找死,大帅让咱们都警醒点,陪他们玩玩。” “是。” 季恒偷笑了两声,摇摇头,看了眼大殿里早已经等候的南蛮使臣以及朝中重臣,心中默默的感慨起来:每每这种需要磕头跪拜的事情,他家侯爷都躲的极快。 这些傻鸟倒是一个比一个来得早。 “将军,陛下问起,大帅何在?” 季恒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大帅正在巡查。” 心里季恒却是大笑特笑,北凤珏,北凤珏自然是在谈情说爱了。 而北凤珏那边,刺客似乎发现了铁甲将似乎也不好对付,转身便要逃。 那刺客正经本事不怎么样,但是那一袭轻功,即便是季恒,也不一定能够追得上。 北凤珏一手搂着容月,脚下一点,朝着那人追了过去。 几个起落间,容月将脑袋死死的埋在北凤珏的怀里,“啊啊啊啊……” 北凤珏恍然失笑,无奈道:‘日后再遇见刺客,不必我出手,你就这么叫,他也能不战而退。” 是么? 容月笑嘻嘻的抬起头,朝着北凤珏龇牙咧嘴的一笑,等等,这个话,怎么听着不像是夸奖的呢? “北凤珏!” “别闹,当心掉下去了。” 闻言,容月猛地低头一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的魂飞魄散。 亲娘哎,她居然正在冲云塔的塔尖上站着,这他娘的可是整个京城最高的建筑了。 容月瑟瑟发抖,北凤珏挑了挑眉,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武英殿。 “看来刺客的目标不在你我,而在那里。” 正所谓站得高看的远,武英殿以及大半个皇宫,尽收眼底。 容月眨了眨眼:“如若这个时候,武英殿出事,一定会算在你头上,皇宫任何一个地方出事,都要算在你头上。” “所以,追着那黑衣人去的,是旁人,我便带你在这看看景致,皇宫的景致,大约还没人在这里看过。” 说着,北凤珏抱着容月一个飞身,落在冲云塔的栏杆上,两人坐在那里,竟是真的欣赏起了景色来。 而被追着的黑衣人逃了半天,突然发现身后那人没跟上来,顿时心中疑惑起来:“怎么还没追上来?” 传闻中的武安侯,武功深不可测,怎么会连他都追不上? 那人再回头一看,只见远处,一个铁甲将正慢条斯理的往回撤,俨然那便是刚才跟在他身后的铁甲将。 “混账!” 那人气的仰头大骂,调虎离山没能成功。 武英殿内,红虞滴酒不沾,视线落在不远的季恒身上,赤果果的目光,毫不遮掩,惹得皇帝陛下都不得不注意起来,“怎么,使臣对季将军很感兴趣?” 红虞不紧不慢的转过头,淡淡一笑:“铁甲营的前锋将军,想来必定身手非凡,在下想要讨教一二。” 季恒敛去脸上的笑意,一张脸瞬间严肃起来,握紧了手上的剑,好像随时都能宝剑出鞘一般。 老皇帝挑眉,意外道:“哦?季将军认为呢?” 季恒当即抱拳,恭敬道:“臣愿一战。” 铁甲营的人,只有死,没有退。 红虞一袭白衣,飘然若仙,他起身之际,季恒似乎察觉他鬓角的银蛇动了动,可再一眨眼看,好像又没有。 季恒皱起眉头,更加警惕。 “季恒?传说中的天才少年,你年十四高中,随后跟随在武安侯的身边,不觉得埋没了吗?” 红虞笑着开口,他的笑声像是带了魔性一般,刺的人耳膜一震,季恒当即一个手势过去,全体铁甲将瞬间戒备,红虞却不给他更多的时间,狭长的眸子忽地眯了起来,嘴角诡异的一弯,瞬间,空气彷佛都变成的尖利的武器,朝着季恒狠狠的袭了过去。 这种邪门的功夫,令在场的人顿时大为警惕,季恒运起内力,举起盾牌,为自己撑起了一片不受干扰的空间来。 然而,那魔音一阵强过一阵,季恒的腿渐渐的开始打颤,几乎撑不下去。 就在这时,城阳郡主拍案而起,身子一跃,朝着红虞飞身过去,飞起一脚踢向红虞的胸口,红虞嗓音一变,突然间再起旁的音调,犹如万千鬼魅同时嚎哭,躁的人心乱如麻,别说是迎战,就连自保,都是问题。 城阳郡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就离红虞半步远的地方,身子一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郡主!” 季恒咬牙起身,将盾牌往城阳郡主面前一扔,自己则用手飞快的一手捂着耳朵,另一只手单手举起一旁的桌案,用力一拍,桌案便朝着红虞旋转着砸了过去。 然而,红虞轻轻的嗤笑了一声,嘴巴声音一尖,顿时那桌案应声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而在看热闹的皇帝和众位大臣的脸色已经漆黑一片了,铁甲营是圣武最强悍的军队,季恒是铁甲营的先锋大将,居然毫无还手之力。 南蛮使臣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来,之前输给铁甲营的耻辱,好像就在瞬间,烟消云散。 季恒脸色苍白,像是头顶一座巨山一般,半步难行。 “圣武最厉害的军队里的人,也不过如此。” 红虞嘲讽的出声,他话音未落,突然,一道强悍的杀气从殿外忽然扫了进来,季恒猛地扭头,惊喜道:“大帅。” 紧接着,北凤珏拉着容月,从殿下掠了进来。 两人身姿轻盈,仿若仙人下凡,俊雅出尘。 北凤珏将容月让容太师等人身后一送,自己转身抬手便朝撑起一道巨大的内力阵来,一点点的逼向红虞。 红虞面色陡然间严峻起来,他深吸了口气,口中的音调再次变转,像是千万人同时撕拉,北凤珏面色一沉,眼皮抬起的瞬间,一阵透明的光阵瞬间刺入红虞的胸口,他猛地喷出一口血来,脚下踉跄了几下,撞在他身后的那南蛮使臣身上。 北凤珏勾起嘴角,收回手来。 然而就在这时,北凤珏身后的披风,忽然应声断成两截…… 红虞奸计得逞,张狂的笑了起来,他捂着胸口,挑衅道:“北凤珏,你敢露出你衣服下的兔子尾巴,给他们看看吗?” “兔子尾巴?” 老皇帝一脸懵逼,为什么不是狐狸尾巴? 城阳郡主一急,就要上前再次动手,却被站在一旁的季恒拉住。 “郡主,不要冲动。” 城阳郡主回头深深的看了眼季恒,咬咬牙,没动。 北凤珏一动不动,垂下的眼帘遮住了他眼中所有的情绪。 容月从容太师身后走了出去,走到北凤珏的身前,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来,“宝贝儿,我准了。” 第两百四十八章:就算是做客,也是战败国 “侯爷!” 城阳郡主面露紧张,担忧的看着北凤珏。 她是为数不多的知道内情的人。 凤明简更是看好戏的端起酒盏,与身旁的太子殿下碰了一下,玩味的把玩着酒杯。 红虞目光坦然,好像他不过是顺口问了句今天的天气一般。 老皇帝有些不解的扭头问道,“凤珏怎么了?什么尾巴?” 容太师抬头,还没开口,凤明简就直接打断容太师的话,“启禀陛下,宫外曾传言,武安侯殿下是玉兔下凡,随时能变成一只白兔,可能,长的有尾巴呢。” “胡说!” 老皇帝虽然糊涂,可此时当着南蛮使臣的面儿,他还是知道分寸的,当即便怒斥一声,“凤珏乃圣武的侯爷,朕的亲外甥,怎么,朕是不是,也有尾巴啊?” 一番话落,凤明简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他倒是忘了,皇帝陛下脑子不好是脑子不好的一回事,可挑衅的是敌国,他即便再看不过北凤珏,那也是回头关上门再说的事儿。 于是凤明简立马道:“陛下说的是,武安侯战场厮杀,劳苦功高,南蛮使臣此提议有些不妥。” “仅是不妥吗?” 容月冷笑着转过头来,“武安侯在战场上用命换来的胜利,你们却在战败国的三言两语下,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事后就用一句不妥打发了?” 丝竹之声瞬间消停下来,容月这番话不轻不重,却平地一声惊雷,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反应过来。 是了,南蛮今日纵然是客人,可也是战败国。 岂能让他们如此嚣张? 老皇帝当即脸色一沉,回头狠狠的瞪了眼凤明简,怒道:“你下去。” 凤明简脸色一阵黄一阵绿的,甚是难看,他缓缓起身,正要告退,北凤珏却突然上前,从容道:“陛下身子不好,不宜过多饮酒,凤大人不如留下,替陛下好生照料远道而来的降使。” 降使二字一出,红虞面色不变,南蛮使臣却瞬间红了脸。 他们当即便拍着桌子起来,“贵国的待客之道便是……啊!” 一声惨叫,南蛮使臣痛苦的趴在桌子上,双腿跪在地上,面容看起来十分痛苦。 没有人察觉北凤珏是如何出手的,人们只看见他优雅的活动了下手腕,随后上前接过南蛮使臣的话,一字一句道:“既然做客,便要懂些规矩,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日后还是不要来做客了。” 他说完,朝着铁甲将使了个眼色,就有人上前,将南蛮使臣架了起来,抬着扔了出去。 等这一系列动作做完,北凤珏这才慢悠悠的转身,朝着上首的老皇帝从容道:“陛下,南蛮想必并非真心要降,微臣以为,岁贡还能加上良马百匹,牛羊五百,金五千。” 卧槽! 这他么的不是赤果果的趁火打劫吗? 容月满脸敬佩的看着北凤珏,万万没想到,北凤珏这一张正义如斯的面容之下,竟然如此狡诈。 不过南蛮的确自作孽,原本只需要乖乖的递交降书便是,非要派个红虞来闹事,这不,得不偿失。 红虞幽幽的起身,转身之际,却突然扭头,眼睛一眯,笑着看着老皇帝,一字一句道:“当年的灵戴公主,当真是圣武绝色,不知可曾入梦否?” 此言一出,老皇帝面色煞白,如同见鬼,浑身止不住的哆嗦起来。 凤灵戴,这个名字,多少人没有人提起来了。 北凤珏眸色一沉,冷笑一声,手一扬,他面前的桌子上的酒杯,便旋转着朝着红虞砸了过去,气势汹汹,速度快的几乎只能看得见一道白光。 容月翻了个白眼,恶狠狠的瞪着红虞鬓角旁的银蛇。 那银蛇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般,突然獐牙咧嘴的乱爬起来,红虞一边躲开北凤珏的酒杯,一边慌乱的念叨着什么,可银蛇说动就动,竟是飞快的窜到了红虞的脖子上,张嘴便是一口咬了下去。 “嘶!” 红虞痛苦的倒抽了口气,脸上瞬间僵硬,他急忙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粒药喂进嘴里。 容月挑了挑眉,冷哧一声,“老娘温柔点当老娘是以美貌服人的吗?” 看着她这样小人得志的模样,北凤珏心中好笑,忍不住的揉了揉容月的脑袋,低声道:“那条蛇,应是梭魔圣物,听说一口便能要人命。” “啊?这么凶残?” 容月大大吃一惊,虽然红虞行事过分,可苏蛮也不想杀人。 “嗯,不过他身为圣物的主人,不会死的。” 北凤珏给容月吃了一颗定心丸,回头看了眼自己身后,披风早已碎裂,身后好像也没什么异样。 容月偷偷侧过脑袋看了眼上首位置的老皇帝,随机笑笑,拉着北凤珏道:“走,回家有要事。” 北凤珏一愣,“何事?” 容月停下脚步,欲言又止的看着北凤珏,在后者一脸无奈不解的目光中,她咬咬牙,脱口而出道:“看屁股。” 北凤珏:“……” “好。” 不远处,季恒皱着眉,一脸无语的翻着白眼,“真是的,声音不能小点么?这时欺负谁单身一人呢?” 城阳郡主正巧从季恒身边经过,闻言皱了皱眉头,却并未读硕,转身离开。 季恒:“……乖乖,城阳郡主可算是枯等这么多年没能开花结果的单身狗啊。” 晚宴结束,不赏园内,一派宁静。 眉左手持书卷,正在凉亭内卧看书卷,一旁燃着熏香,清香淡雅,铺面而来。 “公子,茶凉了。” 小童替眉左换了茶,正要退下,眉左却突然叫住小童:“吩咐厨房准备些清淡小食,酒热七分,熬一碗梅花羹备着。” 小童点头应下,想了想,问道:“公子可是等人?外面天寒,不妨进去?” “不必。” 眉左瞥了眼小童,嘴角忍不住的翘了起来,神色自在道:“这里能一眼看尽梅园,也就这几日的光景,再过些日子,该是桃花盛开了。” “公子可还要像往年一样,用那特殊的法子让梅花常开不败?” “不用,以后都不用了,花开自有时节。” 眉左意有所指,说话间,自然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小童为此颇为疑惑,自家公子最近有点中邪的迹象。 他不如回头去请玄青观的道长前来看看。 “宫中的晚宴,也该结束了吧?” 眉左看了眼时辰,他这些年远离朝堂,加上当年灵戴公主之事,老皇帝几乎是忘记了这个人。 忘记了当年能够与北凤珏成为双珠的眉家大公子,眉左了。 小童立马道:“宫中晚宴已散,不过听说南蛮使臣被铁甲营的人扔了出去,还说岁贡要加,武安侯可真是厉害的,现在这事儿都从宫内传到了宫外呢。” 北凤珏要趁火打劫? 难得能让他做出这样的事情,北凤珏虽为武将,可凡事做事都留三分,即便是再对待战败国的问题上,他一向都是适可而止。 这一次…… “可知晚宴发生了什么?” 小童想了想,“好像是说什么南蛮人要看什么兔子尾巴,侯爷震怒,先是教训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南蛮主使大人,然后又开口要加岁贡。” “兔子尾巴?” 眉左眼角弯了弯,摇头失笑道:“他即便是真有尾巴,也是狐狸尾巴。真是愚蠢的人类。” 眉左话音刚落,突然,从四面八方涌出无数个黑衣人来,眉左起身就要拔剑,可不知为何,身子一软,他握剑的手晃了晃,紧接着,便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黑衣人们整齐有素的朝着他刺了过来,死亡,彷佛就在眼前。 第两百四十九章:难道,她喜欢我 “哐” 的一声,为首的黑衣人手上的剑被一颗横空而来的石子一撞,发出一声不甘的狰狞声。 眉左猛地朝着黑衣人身后看去,一头银发,随着女子的动作而飘扬着,苏沄手上捏着一根短短的看不出来是什么的东西,凑在嘴边,紧接着,一阵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音调便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 大部分黑衣人受那声音干扰,痛苦不已,其他几人功力稍微深厚一些,也不过难受了一会,就联起手来,运功抵制。 眉左连还手都忘记了,静静的看着苏沄,竟是有些愣神了。 苏沄眼神犀利,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浓浓的杀气,她动作间,枯黄的双手灵活翻动,那东西在她手上,就像是长在她身上了一般。 声音越发躁耳,令人几乎肝胆俱裂。 为首黑衣人见情况不对,当即便带着人转移目标,朝着苏沄刺了过去。 “小心。” 眉左回过神来,慌忙举剑挡了过去,兵器交接发出的碰撞声清冽干脆,苏沄周折眉头,对于这种硬碰硬的对阵,她几乎毫无胜算。 而眉左身手虽然不错,可毕竟缺少历练,加上这些黑衣人,各个都是一顶一的好手 ,显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发了的。 突然,眉左眉头一皱,为首的黑衣人的脖子上,有一颗不大不小的红痣,而那颗痣,他见过。 当今皇帝身边的御林军副统领,朱柴光。 “撤。” 苏沄上前一把抓住眉左的手,带着他就要离开。 眉左却突然将人往外一送,一字一句道:“快走。” 说罢,他转身便重新加入战局,而招式也瞬间狠厉起来,招招毙命。 黑衣人仗着人多,即便被压制的死死的,可也让眉左肩上被砍了一刀。 苏沄捏着拳头,只能硬生生的再次吹起一段诡异的声音来,土地翻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一般。 “吱吱……” ‘嗖’的一下,为首其中几个黑衣人迅速的脱离战局,转身举起手腕,朝着苏沄发了暗器。 苏沄几个跳跃,这才堪堪躲开。 眉左皱眉,大喝一声:“走。” “什么人?竟敢在此撒野?” 突然,空气中,飘来一阵淡淡的清香,不等黑衣人看清楚来的是什么人,来人便甩袖卷起一地落花,朝着那群黑衣人扑面袭了过去。 紧接着,‘咚咚咚’一阵铁甲撞击声悠远而近,为首的黑衣人面色一沉,冷声道“撤。” “擅闯私宅,行刺朝廷命官,按律当斩。” 梅花园外,北凤珏踏着一地的落花,与容月牵着手,款款而来。 而梅花园四周,铁甲营的人突然出现,整齐有素的朝着黑衣人们杀了过去。 见情势不对,为首的黑衣人立马转身就要逃跑。 可谁成想,他刚飞身而起,就被眉左找出空挡一脚踹了下去。 铁甲将们瞬间将其围住,北凤珏突然拉住容月,轻轻的吻了上去。 而那黑衣人,胸口一痛,整个人被钉在了地上,瞬间没了呼吸。 其他的黑衣人,几乎是以同样快速的方式,秒杀。 等一切解释,北凤珏这才放开容月,他的身边一向都是如此腥风血雨,与其瞒着容月,让她无端担心,倒不如让她陪着自己一起,他能做的,就是挡在她身前。 待黑衣人全部解决之后,铁甲营的人又整齐有序的撤退了出去。 容月与北凤珏两人走了过去,眉左蹲下身子,正要查看其他的黑衣人的身份,却被北凤珏叫住:“不必看了。御林军副统领,和他手下的精锐。” 眉左的动作僵了僵,咬了咬牙,低声道:“他还想怎样?难道现在这样还不够吗?” 凤灵戴死后,他远离朝堂,不过挂着个空职,甚至连住所,都搬到了经郊。 如今突如其来的派人刺杀,与当年一样,没有任何缘由。 北凤珏摇摇头,“今日红虞离开时,提起过灵戴,南蛮和灵戴,是他提不得触不得的刺,他自然不放心你,所以,只能灭口。” 因为眉左知道的太多了。 甚至有可能抖落出皇帝陛下勾结外敌这样大的罪名,所以他需要一个替死鬼。 而如今的眉左,就算是死了,也能悄无声息,不像当年,一举一动,牵连无数。 苏沄从屋顶上飞身落了下来,静静的看着众人。 “进屋说吧,今夜只怕,话还很长。” 容月拉过苏沄的手,推着她往屋内走去。 这三更半夜的,站着吹冷风算是怎么回事? 书房内,桌子上摆了茶点,地龙透着温热,容月靠在北凤珏肩头,乖巧的出奇。 有些事,她不甚了解,自然也不必过多的开口。 眉左看了看苏沄,突然起身,将自己的毯子拿了过来,搭在苏蛮的腿上,这才转身坐下。 “苏沄能不能恢复公主的身份我不在乎,可他欺人太甚,当初仗着灵戴步步紧逼,如今因为一人之言,又兴风作浪,这次我绝不会退让。” 北凤珏瞟了眼眉左,“怎么,你还打算造,反一次?” 当初眉左声明朝野之时尚未成功,更何况现在? “我绝不会让苏沄重蹈覆辙。” 眉左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俨然是被逼急了。 他平日里那样温润的性子,如今竟像是炸了毛的野狼,恨不能直接一口过去,咬死完事。 苏沄坐在一旁,近日红虞入京,让她的行踪也受到很多的干扰。 红虞只需要放出引路蜂,便能顺利的找到她。 可也不知为何,红虞迟迟没有动作。 “我与苏沄有些去看看书,好不好?” 容月眼巴巴的看着北凤珏,这种事情她一向头大,苏沄更是如此,她没有过去的记忆,所以对这些爱与恨,感触并不那么深。 北凤珏笑笑,“去吧,别走远了。” “哦,知道啦。” 容月立马起身,拉了苏沄就要走。 眉左一脸无奈的看着苏沄,谁拉她都跟人走,那他到底算什么? 待门关上,北凤珏慢悠悠的扫了眼眉左肩上的伤口,从怀中扔了一瓶伤药出来,淡定道:“人走远了,你可以安心的上药了。” 眉左看了眼北凤珏,无奈的叹了口气,“多谢。” 他小心翼翼的扯开肩头的衣裳,顿时鲜红的血便翻涌着往下流,若非是他今日穿的衣裳颜色深,看不太出来,只怕此时大半的衣裳都给染红了。 伤口深可见骨,血肉翻飞,可见那人下手之狠。 北凤珏面无表情的坐在一旁,于他而言,这种程度的伤口,见多了。 “铁甲将既在外面,为何不早些出来?” 眉左疑惑的看了眼北凤珏,这人自幼心思玲珑,做事情总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他倒是不明白了。 “你这一刀子挨了之后,苏沄自然是要心疼的。” 武安侯殿下一本正经的开口,说完,又笑了笑,道:“再者说,铁甲将如果出现的太早,岂不是故意给陛下设套?你身上带点伤,才能更有说服力,你是被迫自保,才还手杀人。” “你意思是,” 眉左有些意外,“让我借此机会,重返朝堂?” 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从未如此明确的想过,当初是因为心死,如今是因为不知如何重返。 他要将他失去的,一一夺回来。 北凤珏随手捏了一粒梅子,“站在远处,自然毫无反击之力。” “那你呢?你为何忍耐这么多年?他对你何止是不讲情义,简直是畜生不如。你为何要忍?” 眉左的话,很多人问过他。 可他从前只是一笑而过,懒得解释。 可今日,他却忽然有些怅然,“因为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我从未忍过,只是不在乎。他做什么我都不在乎,我只要天下安定,铁甲营强大,还有,还有她。” 所以在没有触及他底线的时候,无论老皇帝做什么,他都可以视而不见。 因为不在意,所以无所谓。 闻言,眉左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最可怜的,当属凤明简,他一生以你为敌,却不想你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这样的悲哀,凤明简自己只怕是都不明白了。 眉左咬着牙上药,一声都不敢吭。 刚才容月离开时,北凤珏特意交代过,不要走的太远,他怕吭一声,苏沄就会听见。 见眉左这样一副强撑着的模样,北凤珏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慢条斯理道:“你不打算将京城眉府收拾一下?” 眉左一愣,手一抖,大半瓶子的药撒在了身上,北凤珏无语的瞪了他一眼,“早知道,我就该给你拿辣椒粉来。” “侯爷,您就算不待见我,也不能这么阴损吧?” “哦?本侯阴损?” 某侯爷似笑非笑,“苏沄如今借住城阳郡主府,怎么,你还打算在城阳郡主府谈情说爱,你侬我侬?” 眉左恍然大悟,他若是每日到城阳郡主府中找苏沄,只怕是过不了多久,城阳郡主就该派兵围剿他了。 “可是,苏沄她……” 北凤珏勾起嘴角,“她今夜,为何突然前来不赏园?” 眉左的眼睛瞬间瞪大,是,是这样吗? “你,你是说……” 他的声音不禁颤了颤,难道,苏沄是专程来,找他的? “她喜欢我?” 眉左不可置信的脱口而出。 然而门外,容月正拉着苏沄,一本正经的趴在门框上,听着墙角。 突闻此言,容月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苏沄便‘砰’的一声踹开门,二话不说,拎起一旁的花瓶便朝着眉左砸了过去。 第两百五十章:这么晚了还回来 从不赏园出来,容月靠在北凤珏肩上,嘴角还忍不住的上扬。 方才那场面,她这辈子都难忘。 眉左那样一个翩翩公子,居然被苏沄欺负的上房了。 “有那么好笑?” 北凤珏侧身捏了捏容月的小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深更半夜的,他倒是想与容月在外歇息一夜,明早再回,只是容太师那里,只怕是有些难办,所以只能将容月按时的送了回来。 即便城门早已关闭,可季恒早已收到消息,和淡淡两人在城门后接应,所以倒也不担心。 容月点点头,往北凤珏怀里蹭了蹭,“我就是觉得有意思,打打闹闹的深情,其实更适合他们。苏沄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可她对眉左总归是不同的,这是好事。” 武安侯殿下倒是没觉得眉左那边是好事,只察觉了一点,那就是容月对自己的关注度下降,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顿时挑眉,语气幽怨道:“那你可想过你我之间的好事?” “自然是想的。” 容月睁开眼,盯着北凤珏的下巴,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北凤珏,他都精致的让人震惊。 察觉容月的视线,北凤珏缓缓垂下头,看着怀中的小女人,轻声道:“我现在,是否还有美,色,诱,惑你的资本呢?” 容月好笑,没好气的捏了捏北凤珏的下巴,“小宝贝,以,色,侍,人不好,咱们要有点出息啊。” “可出息了,我家夫人便不要我了,可如何是好?” 北凤珏温言软语,三两句,便让容月弃甲弃城,得亏这不是打仗,否则遇上北凤珏这样的妖孽,真是只有亡国的份儿了。 容月深吸了两口气,一本正经的拉着北凤珏的小手,“怎么会呢?我最喜欢小宝贝儿你这副乖巧的模样了。” “哦?真的?” 北凤珏低下头,与容月之间,近在咫尺。 一颦一笑,容月都带着一股说不清的风,韵在其中。 “小宝贝儿呀,你是我的心肝儿宝儿,自然是真的了。” 容月的手缠上北凤珏的手臂,纤细滑嫩的手臂,她一路往上,眼角含笑,好像故意调皮一般。 北凤珏哭笑不得,没好气的将容月不安分的小手握住,沙哑着声音道:“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他说完,自己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情到深处,有些事情本就是水到渠成。 容月瘪瘪嘴,果断的将一条腿抬了起来,架在北凤珏的腰间,“现在才想起来矜持,是不是太晚了些啊?” 北凤珏:“……” 这都是跟谁学的调调? 他无奈的叹气,可又舍不得推开怀中的柔软,脑子里似乎有两个小人因此打了起来一般,一个告诉他,时辰不早了,该送容月回去了。 另一个却告诉他,既然舍不得,那便不要为难自己。 容月的小手一点点的顺着北凤珏的手腕滑了上去,袖子宽大,加上北凤珏并未阻拦,容月一路畅通无阻,顺利的便将自己胳膊塞了进去,两人之间,瞬间亲密无间。 北凤珏哭笑不得,低声无奈道:“月儿,夜深了,会着凉的。” “可是你我时间不多啊。” 容月瘪瘪嘴,说着说着,眼眶便红了。 北凤珏似乎察觉到什么,当即将容月拥入怀里,“来日方长……” “北疆战场维持不了那么久的安宁吧?你不是打算出征了吗?” 虽然北凤珏从未在她面前提起此事,可容月依旧敏感的察觉到了。 从她们从南疆回来至今,也快一个月了,北疆战局就算是被驻北军控制住了,可也绝不会停战太久,必然有场大战。 加上北凤珏之前就一只再谋划,最近一段时间,铁甲营的训练比之前更甚,她怎么都能察觉的出来。 北凤珏一时语塞,有心中再多的不舍,却也无可奈何。 “是要出征。” “然后呢?” 容月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虽然没哭没闹,可她越是这样安静,北凤珏越是觉得揪心的难受。 “所以,还请夫人屈就一下,做在下的一个贴身亲卫可好?” 随军带女子出征,不利于军心,也不是他的作为。 可容月不在自己身边,在哪儿他都不放心。 容月倏的一下将手从他袖子里退了出来,撅着小嘴儿一本正经到:“我才不要。” “嗯?” 北凤珏有些意外,“为什么?” “战场之上,绝不能分心,我又不会兵法,更不会打架,在你身边除了让你分心,一点作用都没有。不过,我倒是能做点别的。” 容月笑嘻嘻的抬眸,对上北凤珏那双清冷的眸子,像是冰火相逢,瞬间融化一片。 “你又在打方墨的主意?” 北凤珏哭笑不得,每当容月露出这副表情时,都是方墨倒霉的时候。 “非也非也,” 容月一本正经的摇摇头,笑着道:“想来皇帝陛下那个老抠门肯定不会善待你们,既然这样,我就去化缘,给你做好后勤工作,保证你绝对没有后顾之忧,可好?” 她不去前线战场。 即便能够时时刻刻陪在北凤珏的身边,她也不去了。 既然选择了在一起,那她就要懂事。 恃宠而骄可以,却绝不能不懂事。 她要做更多的事情,去帮北凤珏将身上的担子扛起来。 说真的,这肩上扛着天下的感觉,沉甸甸的,就跟扛了自己的身价宝贝在身上一般。 她忍着笑,翻身坐在一旁,一本正经的算计起来:“我都想好了,棉被棉衣,粮草辎重,就以如今国库这个情况,肯定没办法让你们吃饱穿暖的上战场,我必然要承担起这个责任,让你们安安心心的去守护疆土,去保护百姓。” 北凤珏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容月,身上一阵暖流涌遍,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身上这份沉重,有人会替他分担,有人替他心疼。 习惯了受伤和疼痛的人,往往都会更加脆弱,只是他们习惯了掩饰,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受的伤越多,就越怕疼。 朱红色的城门‘嘎吱’一声打开,马车缓缓驶入城内。 北凤珏拥着容月,良久后,这才开口:“月儿,我们的婚期,在三个月后。” “嗯。” 容月趴在他怀里,困得眼皮子都睁不开了。 她也不是那种非要每天腻歪在一块的小女生,这些东西早就明白,所以心宽四海,随他来去。 北凤珏揉着容月的脑袋,又道:“我会在此之前赶回来的。” 他给出承诺,就一定会办到。 三个月,平定北疆。 让驻北军头疼数十年的北疆战场,他这次,一定要快刀斩乱麻。 这十年的准备,也不是白闹的。 容月点点头,小呼噜很轻,就跟小猪一样。 此时,北凤珏这才察觉了容月睡着了。 马车很快到了太师府,府门前果然还有下人在等待。 淡淡掀开车帘,北凤珏抱着容月下车,熟门熟路的就往庆祥院而去。 然而,他刚走入院子,就看见容太师正坐在院子里,似乎等候多时。 北凤珏微微颔首,先打过招呼,让后将容月送进房内,盖好被子,这才转身出来。 “爷爷。” 容太师这次倒是难得的没有炸毛,只瞥了眼北凤珏,“这个时辰,你们还回来做什么?” 北凤珏尴尬不已,连忙道:“是晚辈误了时辰,爷爷莫生气。” “老夫问的是,这个时辰,你,你,你们回来做什么?” 早已过了三更,既然如此,倒不如次日再回来。 北凤珏明白过来容太师的意思,忽然笑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回答道:“爷爷有令,婚前不得妄动,晚辈谨记。” “哼,时辰也不早了,你赶紧滚蛋。” 容太师哼哼两声,心情更不好了,起身就准备离开。 身后,北凤珏却突然道:“爷爷,月儿在京中,有劳您啦。” “废话,老子的孙女还用你操心,滚滚滚,现在就滚。” 容太师红着眼眶,虽然炸毛,可语气却并不强硬,反倒是有些心疼。 北凤珏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放在桌子上,转身离开。 那瓶子里装的东西,是花昱特制的强身健体的补药,耗时良久,功效甚好。 容太师身体一般,算不得强壮,此药,有备无患。 第两百五十一章:淡淡,揍他 次日一早,武安侯府闭门谢客。 北凤珏告病,朝野上下一时之间猜测纷纭。 “武安侯怎么又病了?” “听说北疆那边似乎战局有动,莫不是武安侯要撂挑子?” “南蛮使臣还没走,这个时候不会出什么变故吧?” …… 不少人为了一探虚实,纷纷的投递了拜帖去太师府。 不过都被挡了回去。 容月看着自己桌子上堆出来的无数认识和不认识的夫人小姐送来的拜帖,一个脑袋两个大。 “我看起来,就这么好欺负么?” 容月哭笑不得,指着桌子上的一张请柬,气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青山郡夫人年岁六十三怀了身孕我也就忍了,可是这个卫国公第七房小妾小产,请我去喝茶?” 淡淡冷静的将容月挑出来的那些请柬直接丢尽火盆,然后掏出其中一张请柬,“小姐,城阳郡主请您去喝茶。去嘛?” 容月下意识的就要摇头,突然脑袋一转,“城阳郡主也要喝茶?” 第二次,京城飘起了小雨。 听说这个时节,京城雨多。 容月打着哈欠,上了停在太师府门前的马车。 她刚一上去,就看见马车内,坐着一个人。 那人长身如玉,温润而坐,手上还盘着一条说不出来的蛇,只可惜那条蛇蔫蔫的,不太像能活下去的。 “容月,许久不见。” 红虞率先打招呼,北凤珏如今行踪不定,别说是他了,就算是当今皇上,也喂比知道武安侯到底是离开了京城还是真的病了在府里。 容月淡定的咽了口口水,没好气的翻了下眼皮子,“你以为本小姐很想见你么?” 她说完,倒也没叫人,反倒是坦然的坐在红虞对面,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喝茶,一边感慨:“你整天不是玩蛇就是鬼哭狼嚎,难怪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没成亲,找不到对象吧?” 红虞面色一怔,冷冷的看向容月,“你这张嘴倒是厉害,本座今日找你,只为了一件事,你那天的御兽术,可是天生就会?” “怎么,你想拜师学艺?” 御兽? 容月倒不觉得自己会什么御兽术,只是偶尔能听懂它们说话罢了,至于为什么这些动物这么怕她,那就不是她该操心的事儿了。 红虞顺手递了一盘点心过去,“不如随我回梭魔族,这样我就不再纠缠苏沄了,如何?” 容月动作一顿,侧过脑袋,“我很在乎你纠缠谁?你的伤好了?” 那夜宫宴,北凤珏将红虞伤的不轻,所以即便是没有北凤珏,淡淡一人对付红虞,绰绰有余。 提及此事,红虞脸色一僵,眉头忍不住的拧了起来,他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你不同意,我就没办法把你劫走?” “淡淡,揍他。” 容月突然扭头叫了一声,紧接着,车帘一甩,一道剑便准确无误的朝着红虞刺了过去,淡淡一手将容月从马车里护了出来,另一只手握着剑,毫不客气。 马车轰然一声,炸裂开来。 淡淡急忙抱着容月跳下马车,红虞紧随着跳了下来。 “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恶心,你随便揍他一顿放了吧,毕竟他现在还是南蛮使臣呢,不能打的太狠。” “是。” 淡淡松开手,脚下一动,手上的剑宛若游龙,再度刺了过去。 红虞手上的那条蛇不知为何,这次倒是一动不动的趴在他的手腕上,要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条死的呢。 “老大,嗑瓜子不?” 身旁,一人拽了拽容月的袖子,她头也没回,从旁边那人手上抓了一把瓜子,“谁让你来的?” “当然是老大心心念念的人了。” 方墨一手捧着瓜子,以方便容月随时拿,另一只手捏着肉饼,便啃边道。 武安侯府闭门谢客,其实方墨也收到了一些人的拜帖,不过与容月不同,他的拜帖是登门拜访。 为此,方墨特意将自己家的院墙加高了好些,并且在院墙顶端下了不少倒勾,这才一一应允。 可惜那些登门拜访的人一看到他家的院墙,果断的告辞了。 方墨为此十分高兴,又省了好几顿饭,还收了人家的礼。 “老大,车里的就是那个丑八怪?” 方墨啃完了肉饼,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来,“老大,油炸小黄鱼。” 容月磕着瓜子,吃着小黄鱼,一边紧盯战局。 红虞受伤不假,可淡淡也只能不落下风,最多就是用爪子挠他两下,也是极限。 眼看着淡淡撑不下去,就在这时,人群后,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何人斗殴?” 百姓们对斗殴的事情一向是看热闹为先,当然,如若惊动了官府,他们自然就立马躲远了去。 远远的,尘土飞扬,铁甲营的将士策马赶来,马鞭子摔在地上,‘啪啪’作响,淡淡一看来的是铁甲营,立马撤身退回容月身边。 铁甲营的人自然是人人都认得容月的,一看到此事跟容月有关,当即扭头便指着红虞斥责了起来。 红虞脸色铁青,眼看着就要暴走,容月这才又施施然的走了出来,“各位兄弟,这位是南蛮的使臣大人,他呢想跟圣武的武将切磋一下功夫,于是一不小心找到了我这儿来,拽着我的侍女就要打架,此事与我无关。” “你!“ 红虞只身在京城,就算是艺高人胆大,可人家也是人多势众。 他咬咬牙,朝着铁甲营的人抱了抱拳,“既然是使臣,当街为难我圣武女子,不知是不是你们南蛮,男子都以欺负女子为荣呢?” 容月憋着笑,脸都憋红了,红虞这叫有苦说不出。 铁甲营为首的副将见红虞目光凶狠,不由得回头对容月道:“容小姐,属下看此人绝非好人,小姐要去哪里,属下护送小姐去便是。” “去青,楼。” 容月小心翼翼的说道,说完还不忘递给拿副将一个你懂得的眼神,副将一脸吃瘪得样子,犹豫了下,支支吾吾道:“容小姐,那个,您要不别去了吧,若是让侯爷知道,怕是会不高兴。” “哈哈哈,你们放心吧,光天化日之下,南蛮得使臣还能当街打劫不成?” 说完,容月抓了把松子糖,转身就走。 拿副将犹豫再三,这才招来一个铁甲将,“你快去禀报一声,就说,就说夫人要去青,楼,快点。” 铁甲将立马翻身上马,挥鞭离去。 容月三人一同走走停停,竟是真的去了一处青,楼。 圣武朝中有规定,官员不得狎妓,平日里光明正大的来的官员除非是脑子被门夹了,暗中来的,却是不少。 但是一般都来的隐秘,很少有被发现的。 容月就带着人守在后门。 “打探清楚了?今天来的,确实是户部尚书大人?” “老大你就放心吧,这京城里的权贵人士的行踪,我这里都一清二楚的。” 方墨啃着猪肘子,拍着胸脯打包票。 容月倒不是信不过方墨,只是如今大军出征在即,朝廷却是没什么银钱,加上派北凤珏出征,别说是朝中大臣了,就连上位者也是极其不乐意见到的。 太子方才败走,狼狈的逃回京城,军饷没少要,武器装备更是没扣着,可是结果呢? 这叫什么?这叫丢人。 可一旦北凤珏出征,必然是场恶战,但是既然北凤珏能够这么自信的将战局拖到现在,自然说明他有完全的把握能打胜仗。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太子本来就没什么威望。 如今这一战过后,只怕是太子是谁别人都不知道,只知道圣武有个武安侯了。 所以皇帝陛下一定不会让这一仗打的太轻松。 兵部和户部一直都在埋怨,说是国库没有钱,他们穷啊,能不能少要点军饷,自己想办法解决一下? 兵部立马也跟着风向走,每天哭穷哀嚎,兵部难啊,两草装备战马真的是难啊。 这样一来,战事北凤珏不能托,银钱两草问题还得自己解决,这一场站,这群朝廷里吃闲饭的人可以说是除了哭穷什么都不用做,就能等到战场上拿命厮杀的人换回胜利。 如若不胜,北疆战场只怕还有的熬。 容月想到这,没好气的一把抓过方墨手里的猪蹄子,朝着后门就是一砸。 “哎哟!谁他娘的暗算本官!” 第两百五十二章:七成军饷,办成有赏 “卧槽!” 容月自己也吓了一跳,她从淡淡手中接过帕子,抱着胳膊奸笑两声,“哎哟,这不是高大人么?真巧。来耍呢?” 她还以为得蹲个点什么得,没想到这高大人这么憋不住,大白天的就来这种地方。 高大人昨天夜里喝多了,一觉睡到这个点儿,本就做贼心虚,怕回家后又是一番唠叨,此时刚出门就被逮了个正着,他一抬头,却看见抱着胳膊堵住他去路的,却是容月。 于是,高大人的心就更虚了。 容太师的分量,可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比的。 “容小姐?你,你怎么会在这?” 高大人的夫人娘家门槛高,他平日里总是受气,所以格外喜欢来这种地方。 容月冲着高大人笑笑,“我来,找您谈点事儿。” 虽然最终军饷的决定权在皇帝那里,可这个户部尚书说话的分量,却也不会轻。 尤其是,如若户部尚书与皇帝站在一条线上,这事儿就难了。 方墨和淡淡一左一右,将高大人包围住了。 “高大人,请吧,我家小姐不吃人的。” 淡淡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的还要吓人,高大人被淡淡这一笑吓得两腿发软,险些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然而,方墨却急忙拖住了他的胳膊,“哎哟,高大人,早前儿我还跟御史台的陈大人聊天聊起您呢,说您为官清廉,两袖清风,看来,这清风,是有原因的啊。” 高大人都要哭了,方墨也在。 这个方墨,虽然来京城没多久,可是生意却做的大,范围广,加上背后又有武安侯当靠山,一般人还真不敢得罪他。 况且,方墨人脉广,指不定哪天真的就给他捅出去了。 高大人思索在三,长叹了口气,指着不远处的一间茶楼,“容小姐,茶楼小坐片刻如何?” 容月微微颔首,“好。” 既然被抓了个正着,高大人能想到的最有效的法子,自然就是息事宁人了。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容月想要的,是狮子大开口。 茶楼雅间,容月端着茶,静静的喝着。 茶是上好的碧螺春,可惜高大人就没了这份心思。 容月不说话,他紧张。 容月说话,他更紧张。 思前想后,高大人从怀里摸出了几张银票,推给容月,笑着道:“容小姐若是不嫌弃的话,便收下买些胭脂开心开心。” “我爷爷说,无功不受禄。” 容月掀了掀眼皮子,淡淡便冷着脸将银票推了回去。 高大人脸色难看,尤其是看容月油盐不进的模样,心中更是着急不已,“容小姐,我是为了公务才去的那种地方,您可千万别多想。” 公务? 容月心中冷笑,朝着方墨使了个眼神,后者嘿嘿一笑,好心的补充道:“是去着凝香姑娘办公务嘛?” “你,你……” 高大人面色惨白,凝香是被他包下的,每日就在那园子后面等他,知道的人不多,这个方墨怎么知道的? 见高大人脸色不对,容月也狐疑的看向方墨:你小子不会也找过凝香吧? 方墨看懂这眼神,欲哭无泪:老大冤枉啊,找凝香的不是我。 容月翻了个白眼,并未理会。 高大人如坐针毡,容月知道的比他想象的还要多,若是捅出去,他这个乌纱帽只怕是就保不住了。 当即,高大人说跪就跪,‘噗通’一声毫不犹豫,直接跪在容月面前,一把鼻子一把泪的哭丧起来:“容小姐,老夫一时糊涂啊,求容小姐给条路,老夫求您了。” 这高大人年过五十,保养得当,可看起来再怎么年轻,这个岁数的人跪在容月面前,她还是有些不太自在的。 “高大人,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您快些起来。” 方墨和淡淡再次一左一右的站在高大人身边,两人一用力,生生的将那高大人给拽了起来。 高大人颤颤巍巍的坐了下来,抿抿嘴,想说又不敢说。 容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感慨道:“高大人,您与我爷爷同朝为官,我是晚辈,当叫您一声伯父的。” 高大人一听,哎,攀关系? 好,有戏。 于是高大人立马欣喜不已,“侄女儿说的对啊,伯父早就听闻太师大人说起侄女,多次让我家那不成器的孩子前去拜会拜会,没成想,今日倒是在这里跟侄女遇上了。” 容月笑笑,话题一转,直奔主题:“伯父,我想求您办个事儿。” 一听此话,高大人的笑意顿时僵住,他砸吧砸吧嘴,想了想,道:“侄女先说是什么事儿,容我考虑考虑。”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北疆战场缺钱,想请伯父说说好话,多给点银钱,好让将士们吃好点,穿暖点。” “噗……” 高大人一口口水喷了出来,万万没想到容月在这儿挖了坑等着他。 北疆战场的事儿,谁都知道是陛下心头的一根刺。 现在武安侯闭门谢客皇帝陛下愁,可派武安侯上战场,皇帝陛下更愁。 他们这些下面的人,自然是看陛下眼色办事儿的,。 如今容月这直接求过来,他真是一口老血都能喷出来。 “侄女啊,这件事伯父做不了主啊,这是陛下拿捏的事儿,你不如让太师去陛下那儿说道说道。” “啪” 的一声,淡淡一拍桌子,震得桌子上的茶盏一扑腾,茶水溢了出来。 容月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道:“淡淡,本小姐不是跟你说过嘛,不要太心急,你这暴脾气,高大人是明事理的人,咱们要以理服人。” 说罢,容月拍了拍方墨的肩膀。 方墨从袖子里掏了掏,一个油纸包,扑鼻而来的香味儿,诱的人口水直流。 容月瞪了眼方墨,后者默默的将东西收了起来放在一旁,然后缩了缩脖子,“老大你等等,我找一下。” 紧接着,就是栗子糕,烤乳鸽,酱牛肉…… 容月看着满桌子的吃的,只觉得方墨这货,平日里看着圆滚滚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要放这么多吃食,怎么能不圆润点呢? “老大,是这个。” 好不容易掏出一本类似账本子一样的东西,方墨立马献给容月,“前年正月开始,高大人就开始跟凝香好上了。之前高大人好像是在,哦,对,在鲽语兰,那会儿还是春心姑娘,在此之前还有水莲姑娘……老大,我只带了这一本,里面从前年记录开始,高大人什么时候来找的香凝姑娘,送了什么东西,给了多少银钱,都记录的清清楚楚,老大您看。” 方墨随便翻了几页,将重点内容摆在高大人面前。 那高大人本还心存侥幸,以为不过是凑巧,此时一看这两人的架势,分明是有备而来。 顿时,高大人的一颗心,忽地一下沉了下去。 一张老脸如树皮一般挂在脸上,“侄女啊……” “本小姐跟你熟嘛?” 容月瞪了眼高大人,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擦了擦手,嫌弃的将那本子递给高大人,“你可以自己看看,这样的东西,我这儿还有不少,就算是你烧了也无所谓,你是想这个东西出现在皇帝陛下的桌子上,还是,替我办了这件事。我要求的不多,你只需要能保证搞到军需所求的七成,就行。” “七成?” 行军打仗,日出千金都是少的,更何况北疆的战场时间肯定不会断,这七成,不等于要了皇帝陛下的命么? “怎么,不愿意?” 容月之前也没想走这条路,可没办法,在了解战事所需的军饷两草数目后,她决定大头还是从皇帝陛下嘴里抠,至于剩下的,她再用别的法子凑上。 这户部尚书,不过是第一个做贡献的人,绝不是最后一个。 容月漫不经心的吹了吹自己的指甲,“淡淡,春心姑娘照顾的还好嘛?” “回小姐,春心姑娘说了,若是需要,她随时都能站出来指认。” “嗯。” 容月点带你头,轻笑一声,转过头看着高大人,“高大人,七成,若是你能替我办到,从今以后这个东西就没有存在过。日后您若有难,我武安侯府,太师父,必然会帮您一把,若是不办,无妨,按照律法,官员狎妓,罢官免职,罚银千两。我说的没错吧?” 高大人欲哭无泪,懊恼的拍了拍桌子,捂着脸沉默半晌,“好,老夫答应你这一次,但只能七成,且成不成老夫不做保证,容小姐,你心里要清楚,不给钱打仗的不是我,也不是陛下,而是国库啊。” 容月笑了下,“国库空虚,就该勒紧战场厮杀的将士门的裤腰带?高大人,你们的荣华富贵没有他们,就是个屁。” 第两百五十三章:一辈子由你做主 从未有人如容月一般,如此粗俗却又一语中的。 朝中文武百官,谁不知道他们的荣华富贵是因为将士们在边境厮杀而来,可他们不敢说,不敢忤逆龙颜。 圣上忌惮军方势力,这是事实。 人们都习惯了躲在自己的龟壳里,眼前有肉的时候,伸出脖子看看外面,一旦有丝毫的风吹草动,它们便躲进龟壳里不出来。 高大人被容月这一通话说的面色通红,又羞愧又愤怒,可他想反驳却又找不到一句话可以反驳出声的。 百姓们如何,天下如何,谁心中又不清楚呢? “容小姐啊,我们这些做大臣的,也不容易啊。” “高大人,您容不容易,还需往长远了看。今日,咱们就聊到这里,如何?” 容月说完,淡淡冷着脸将手上的剑往怀中一抱,顿时,高大人吓的凳子一歪,险些摔在地上,他手脚慌乱的从凳子上爬了起来,抱了抱拳,扭头就要告辞。 待人离开后,容月长长的松了口气,今天这个狗屎运踩的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老大,高大人一人只怕是无法说动陛下。” 方墨虽然一直都在吃,脑子里虽然看起来装的都是吃的和金钱,智商倒是也还有点。 容月白了眼方墨,“指望那个铁公鸡,将士们得饿死。” 她起身伸了个懒腰,突然,隔壁似乎有人撞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闷响。 容月动作一僵,隔墙有耳,被人听见了? “去吧。” 她朝着淡淡点点头,一脸警惕,这件事可不能被老皇帝提前知道了。 片刻后,淡淡一去不归。 容月狐疑得看了眼门外,只觉得隔壁的人似乎也没走,她起身整理了下自己身上的衣裳,扭头交代道:“待会看准了,如若我进去了三句话的功夫还没出来,你就撞门,知道吗?” 方墨猛地点头,拍着胸口保证道:“老大你放心,妥妥的。” 容月随手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口,给自己壮了胆,这才去敲了隔壁的门。 屋内,淡淡和季恒一左一右的守在门口,而北凤珏正带着面具坐在桌前, 正朝着她眨眼睛。 容月心中一喜,直接扑了过去,激动道:“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北凤珏随时都有可能会离开京城,行踪成谜,并非是不愿意告诉容月具体世间,而是具体世间得看时机。 他怕离别时看见容月,就忍不住想要带她离开。 见容月扑了过来,北凤珏急忙上前一步,将容月揽入怀中。 季恒和淡淡非常有默契的背过身,不去看。 北凤珏忍着笑,低声道:“怎么来这了?” 他今日暗中去铁甲营,安排部署,不想途中却遇见部下汇报容月行踪,他心中担忧,怕容月吃亏,这才跟了过来,没想到容月倒是给他了一个惊喜。 这么多年,军饷一直都是他坑蒙怪骗的从老皇帝那里抠出来的,但是这一次不同,前有太子挥霍在先,老皇帝绝不会再由着他。 容月无奈的摊摊手,“没办法,我家中贫寒,还要养活貌美的小美人,所以得出来赚点钱,才能养活小美人的心尖们。” “真是辛苦夫人了。” 北凤珏贴着她的耳畔,咬着夫人二字,温热的气息喷再容月耳边,她瞬间从脖子里钻出一股热气,直逼上脑袋。 “咳咳,不客气,分内之事。为了博得美人一笑,养家算什么?我还能胸口碎大石呢。” “噗……” 北凤珏一个没忍住,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胸口碎大石?” 他怎么不知道容月还有这个技能? 不过,听说最近赤焰玉龙在学些小把戏,这胸口碎大石也是其中之一。 可惜赤焰玉龙身为神兽,力大无穷,胸口上压块石头,它轻轻松松的就给捏成了碎末,比捏鸡蛋还容易。 容月么…… “不许笑。” 容月红着脸瞪了眼北凤珏,默默的将自己的脸捂住。 北凤珏笑着去拉她的手,正在这时,房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撞开,方墨捂着自己的袖子,一脸懵逼的站在门口。 他看了看北凤珏,又看了看容月,“你们……” “哎哟,我这上好的楠木门啊。” 掌柜的心疼的嗷嗷直叫,从楼下窜了上来。 方墨一看北凤珏,立马将自己的身子往门前一横,死死的遮拦住了里面的光景。 他这些年的饭可都不是白吃的啊。 容月哭笑不得的看着门口的方墨,清了清嗓子,“记得赔钱,我们先走了啊。” “老大,你们去哪里,带上我啊。” 方墨一回头,可哪里还有容月的影子。 只有大开的窗户,一动不动。 方墨哭丧着脸看向季恒,“季哥哥……” 季恒连忙朝着淡淡摆摆手,“我不认识他,真的。” 淡淡翻了个白眼,“小姐跟侯爷出去转转,我先回府了。” “哎,淡淡姑娘,路上危险,我送你啊。” 季恒连忙跟上,走到一半,想了想,突然转过身一把把方墨揪上了。 容月虽然对武安侯府的构造很熟,但是很少独自一人在院子里转悠。 北凤珏带着她,熟门熟路的从后门跳进了自家院子。 容小姐抽了抽嘴角:“回自己家还要走后门?” 而且还是翻墙的。 北凤珏无奈,苦笑道:“没办法,我一个生病的人,若是抱着你从正门回来,只怕是皇帝陛下该着急了。” 可不是着急? 朝中无人可用,北凤珏居然抱着容月回府都不给他干活。 这个魂淡。 北凤珏都能想象的到老皇帝是如何生气如何咒骂自己的。 容月冲他吐吐舌头,大步走了进去。 “不问问我带你去哪?” 北凤珏加快脚步,上前拉住容月的手,十指相扣,似乎这样便是一生。 容月扭头,“侯府这么大,去哪儿都行。” 毕竟是当年长公主的住所,武安侯府其实也奢华,只是奢华的略微有些低调。 就好比容月曾在水池子里看见一块石头,远远的,拿起来一看,发现是颗珠子。 那珠子做什么用的呢? 夜间照明。 防止池子里的鱼晚上看不太清楚,乱撞。 北凤珏直接拉着容月去了库房。 库房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各种宝贝,一看便知价值连城。 北凤珏一一指给容月,一边说,一边交代:“这个库房里的东西,是最上乘的,用作你的聘礼。还有一个库房,里面的东西次等,放在府中,你若是心情不好了,摔几个出出气,权当我在你身边陪你了。另外便是银钱珠宝,都在我房中的暗室里。” “暗室?” “暗室从前是空着的,但我若不在,你再遇上什么事情,危急性命的,先在暗室里躲着,保全性命,等我回来。” 等我回来。 容月很想不管不顾的跟着北凤珏一同前去北疆。 可他们两人心中都清楚,最好的方式,便是容月留在京城。 他不会分心,她也可以为她谋划。 两人谁都没多说什么,北凤珏只将一堆账本子放在她面前,笑着道:“若要用以银钱,直接在账上拿,我已吩咐下去,武安侯府,你便是女主人了,一应事务,由你做主。现在是,以后是,一辈子都是。” 容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没送人上过战场,可为什么有种北凤珏是在交代后事儿的样子? 她当即一巴掌拍在北凤珏的肩上,红着眼眶笑道:“那你可保护好自己,我不喜欢身上有新的伤疤。” “好。” 北凤珏低地的叹了口气,正要拉着容月出去,袖子里,赤焰玉龙忽然窜了出来,直接钻进了一个通体碧绿的瓶子里去。 “喂,你投井自尽找错地方啦!” 容月抱着瓶子往外倒,可赤焰玉龙去死死的盘在里面,一动不动。 北凤珏拦住容月的动作,沉默半晌,突然开口,“或许,它找到了它自己的修习方式。” 第两百五十四章:喜欢便是喜欢 容月连着玉瓶子一同搬回了太师府。 北凤珏北疆之行,并不打算带上赤焰玉龙。 首先,这厮吃的太多,且金贵。每天要吃好几筐子的新鲜瓜果,这种东西那里是北疆那种地方能随时都有的? 能保证不饿死都是万幸了。 其次便是这厮的闯祸本事。 抓老鼠抓到了隔壁人家,还把人家的狗和猫吓的大病,这要是放在北疆,指不定赤焰玉龙能去敌营抓老鼠。 更何况,赤焰玉龙的本体与北凤珏息息相关,他离开北疆,却西望赤焰玉龙能代替自己陪在容月身边,若有万一,好歹能保护一二。 容月撑着下巴,一眨不眨的盯着玉瓶子里的赤焰玉龙。 着一条龙,到底是怎么钻进去的? “淡淡,你说我往里面灌水,它能开花么?” 淡淡抱着剑,冷漠道:“不会。” “你说,它一条龙在里面,做什么呢?” 玉瓶子里金光闪闪,也不知道赤焰玉龙在里面作什么。 “赤焰玉龙,神兽也,古书曾记载,有一上古大陆,人,兽皆可修炼,有修炼天赋之人,则成为修行人,修行后期,可御兽,修行大圆满,则可与神兽缔结生死契约,生生世世,追随相伴。” 苏沄突然出声,吓的容月一哆嗦,她冷静的回头望着苏沄,“你见过修行人?” 修行? 能成妖吗? 苏沄深深的看了两眼容月,冷声道:“梭魔族的先辈,便是修行人。” “别闹,这种东西瞎编臆造的,你也信?不过,赤焰玉龙不管是修行掖好,还是休息也好,这么不吃不喝的,能行吗?” 容月倒不是不信苏沄的话,只是这个世界,虽然奇特,可人都是普通的凡人,如若此时扯上修行什么之类的话,难保不被人当成怪物烧了去。 见容月打岔,苏沄也想到了这一点,只看了眼瓶子里的赤焰玉龙,震惊道:“侯爷对你,倒是赤城的令人震惊。” 容月:“嗯?” “赤焰玉龙与主人便是生死契约,也就是唯一的软肋,他将自己唯一的软肋放在你这里,一旦有任何闪失,他将回天无术。” 回天无术。 容月心中猛地一沉,“可是,可是赤焰玉龙从破蛋出生起,就一直在我这里。他,他这个大傻子。” 苏沄浅浅一笑,点头道:“所以我说,武安侯殿下对你赤城。” 容月点点头,深以为然。 只是,却又觉得哪里不对。 到底是哪里呢…… 对了,梭魔族。 “你不会还想着要对付北凤珏吧?你,你可不能当白眼狼,这样恩将仇报,赤焰玉龙我是不会给你的。” 容月抱着瓶子就要跑,乖乖,苏沄知道的也太多了吧? 身后,苏沄哭笑不得,没好气道:“我要是动手,早就动手了。” “哦,也是。” 容月停下脚步,按着自己的小胸口,“你们家圣主一心想要对付北凤珏,如今你有机会却不下手,他会不会为难你?” “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情。” 苏沄有些犹豫,却还是说了出来。 想起了关于她成为药人之前的很多,可都是片段,不太清晰。 容月心头一紧,“你想起什么了?” “我……” 苏沄红着脸,有些不知所措。 她一脸的沧桑,可此刻,却也好像有了几分少女的气息,容月看的直起鸡皮疙瘩,这姑娘这时粉面含春啊? “你想起什么了说出来我也开心开心呗?” “我想起,当初武安侯殿下曾带着眉左还有我,与另外一位姑娘去看烟火。” 容月:“……” 突然间想吃醋。 北凤珏这种冷冰冰的人,居然还带姑娘去看烟火? 合着她还不是那铁树开的第一朵花了。 容月撇撇嘴,没好气的戳了戳跟前的玉瓶子,“等你回来我再收拾你。” 苏沄挑挑眉,继续道:“武安侯殿下自幼便是京中女子心中的如意郎君,年方十二,就有人去跟陛下提亲。” “我知道。” 苏沄诧异,“你都知道?” “北凤珏的未婚妻,都去世了。我不想知道其中的缘由,但是我信他,即便是真的定亲了,只要他不喜欢,他绝不会娶。” 容月说完,抱着玉瓶子就要进屋,屋檐上的老鸦叫了不停,她耳边吵闹,心中烦闷,回头指着那老鸦便骂道:“小兔崽子再叫一声老娘炖了你。” “嘎嘎嘎……” 老鸦如遇猛虎,连忙连滚带爬的飞走了。 苏沄目瞪口呆的望着容月,回头询问:“你家小姐,在武安侯面前,也是这样?” 淡淡弱弱点头,“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武安侯没有表现的很厌恶?” 淡淡仔细回想了下,摇摇头,“从未。” 武安侯恨不得能将她家小姐捧在手心,平日里说话都是温言细语。 就这,季恒还曾抱怨,说武安侯到了军营跟在容月面前,宛若两个人,他们恨不能在军营里挂上容月的画像每天跪拜,求侯爷宽大一二呢。 苏沄震惊之极,跟着容月进了屋,“我记得,皇帝第一次给武安侯赐婚时,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他回答的是,最喜娴静贤淑,懂事乖巧,最好能够不打扰他的事情,更不要黏着他。怎么到了你这,好像这些条条框框都是给被人看的了呢?” 容月心中一动,笑了笑,“所有的规矩和要求,在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之后,都只是好看。你心中不也担心眉左好像并不喜欢你这样凶狠吗?其实他并非是喜欢什么样类型的姑娘,只要那个人是你,都好。” “你,你!“ 苏沄瞋目结舌,“我现在在说你。” “我知道,所以我顺带着也说说你,总拿我和北凤珏当乐子,真的好吗?” 容月狡黠的笑了起来,从自己无数的书中抽了一本出来,扔给苏沄,“世家女子典范。” “我不用学。” “没让你学。” 容月打断苏沄的话,“我是让你看看,这些世家女子典范中,你跟她们是丝毫相似的都没有,可世家女子,眉左好像也不曾喜欢过谁,不是吗?” 苏沄抿唇,没说话。 眉左是世家公子出身,他这样的男子,自幼身边围绕的都是这种世家女子,加上家教的原因,喜欢的多数也该是这样的。 她? 她如今沧桑的连自己都没眼看,更是喜欢玩虫弄兽,一点正经女子的模样都没有,拿什么让眉左喜欢? 容月找个个位置四仰八叉的坐了下来,“其实即便你没有想起什么,你也是喜欢眉左的,对不对?” 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眼神是欺骗不了人的。 容月每次看北凤珏时,目光都挪不开,她自己心里都有数。 只要你喜欢,便会不自觉的追随着他,不愿错过他的一丝一毫。 而当情深时,便会想着将自己的每一步,都追随在他身侧。 苏沄垂下脑袋,一头银丝顺着耳旁落了下来,她声音沙哑,即便是一身的味道已经用熏香遮掩了些许,却还是清晰的可闻。 她一直躲着眉左,不无这个原因。 容月起身走到她身边,将她的一头银丝撩到耳后,“其实喜欢就是喜欢了,纠结再多也是喜欢,你不如想着,如何让自己因为这份喜欢而欢喜。” 让,这份喜欢成为欢喜? 苏沄眼角一酸,急忙后退两步,“我是梭魔族的人。” “我还是穿越的呢。” 容月撇撇嘴,低声哼唧了两声。 随后又笑着道:“你就算是南蛮的敌人,只要他喜欢,你是谁都无妨。” “我……我的一生短暂,只有短短二十年,药人除了这一身的味道和再也回不来的容貌,便是这不长的寿命,好像每一天都过着人生的最后一日一般。你,你明白吗?” 容月没想到,苏沄心中还有这么深的结,她皱眉,“一生短暂,那又何苦为难自己?” “我……” “苏沄,我给你安排一场戏,好不好?” 第两百五十五章:一出好戏 五月初,京城里繁花似锦,一派盎然之意。 武安侯府已经闭门谢客半个月了,没人知道侯爷这次是怎么了,只知道身为准侯爷夫人的容月,每天是带着自己的小弟和侍女招摇过市,东边买胭脂西边逛集市,热闹的很。 但是一遇到有人问她关于武安侯的事儿,容月便是一问三不知。 再问就奸笑,揍人跑路。 这么一来,时间一久,也就没人敢再去关心这个问题了。 南蛮的使臣团也灰溜溜的带着国书回了南蛮,不过却留下了他们的使臣长官,红虞。 这日,京城的一座戏园子里,重新搭了个戏台子。 听说今日有一出新戏要上,城阳郡主邀请了京城里不少的名门望族的公子小姐同来看戏。 容月,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你说这城阳郡主怎么想的?换了我,相公被人抢跑了,我还请她看戏?我把她揍成一出戏。” “女人心啊,海底针,谁知道呢。” “不过武安侯病重,容家小姐还有心思在这看戏?真是个薄情寡义的人。” 容月笑嘻嘻的从说话那人的身旁走过,还不忘朝着那人勾唇一笑,那人顿时神魂颠倒,仿若见着了神仙妃子,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容月离开的方向,“真美啊……” 走远后,容月立马换上一副面无表情的嘴脸,嫌弃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脸。 “小姐,那群人的话您别放心里。” “他们的话?” 容月翻了个白眼,不是她嚣张,只是做个人要是把人家的什么话都房子啊心里,还不得累死? 做人要有选择的去听取别人的意见,刚才那些人?都是屁话。 她抻着脖子张望着,突然,视线落在二楼的一处雅间内,当即容月便拎了裙子跑了上去,“城阳郡主?可想死我了。” 城阳郡主的脸当即一僵,活了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容月这样的人,不管别人说什么,对她来说好像都是废话,不管别人怎么不喜欢她,她都可以视而不见。 “嗯。” 城阳郡主也曾在容月这里套过话,却没能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可她作为军旅出身的人,也知道北凤珏此次,是必须要与老皇帝叫板,否则便是带着铁甲营去受死。 老皇帝可不在乎他们在边境多么辛苦,他在乎的,只有自己的江山是否稳固,自己的荷包是否还能看得到钱。 当然,这些也都不是必要的,最重要的是,没人能够威胁他。 容月在城阳郡主身侧坐了下来,见苏沄也坐在一旁,两人的动作各有各的气质,一个傲然肃立,另一个端庄典雅,唯独她,随性而为。 幸好外面有珠帘遮挡,倒也没人能看的清里面的光景,可城阳郡主却皱着眉,“容月,这是什么场合?你还是个女子吗?” 容月挑眉,“是个女子,也要舒服,我知道世家千金讲究多,可我没那么多规矩,人这一辈子,该有的规矩绝不能少,可却不应该只活在规矩的框架中。” 她云淡风轻的将城阳郡主的话堵了回去,“这次麻烦郡主了,日后有需要,我绝不推辞。” 容月自己跟京城的女子和公子交往并不多,相好的也就那几个。 更何况,她作为取了武安侯殿下第一滴血的女人,没被京城女子生吞活剥了已是万幸,有几个又愿意与她为友? 城阳郡主虽然也是其中之一,可奈何容月喜欢她,多一个朋友就少一个情敌嘛。 城阳郡主幽幽的瞥了眼容月,端起茶喝了口,淡淡的道:“帮我就不必了,你若能助他,我这辈子都感激你。” 他? 还能是谁,自然是北凤珏。 容月忽然起身,诚心诚意的朝着城阳郡主行了一礼,城阳郡主一愣,随即便看见容月严肃道“郡主对他的爱护,我记下了。他既是我的人,日后我必定拼尽全力护着他,郡主的恩情我当与此事分开,我绝不会忘。” “你!” 城阳郡主没想到容月把这些分的这么清楚,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好在苏沄此时开口打破局面,“武安侯殿下重情义,郡主给容小姐的恩情,他必然也会报答。” 城阳郡主深深的看了眼苏沄,似乎有话要问,却觉得唐突了些,于是便不再开口。 宾客逐渐到了,眉左也在受邀之列,只是他身为男子,自然不能与容月她们挤在一起,所以便单独定了个雅间,正好坐在能够看到苏沄的位置。 容月捂着嘴偷笑,“就差眼睛飞过来了。” 苏沄脸一红,下意识的握紧了手,有些不知所措。 “男欢女爱,你情我愿,不必紧张。” 城阳郡主好歹也收留了苏沄这么些日子,对苏沄和眉左得事情,也知道一些,但并不多。 不过她在京城无事,容月请她看戏,她自然不会拒绝。 “放心,眉左为为人,北凤珏信,我也信。” 闻言,城阳郡主有些震惊的看向容月,她们这种京城的贵族子弟,不管是挚爱之人还是至亲,多少都会留三分,自小养成的本能。 而容月,信一个人,就全心信任。 安抚完苏沄,珠帘忽然被一只小胖手掀开,方墨双手捧着吃食,“老大,我转成给你送来的。” 容月挑眉,“你有这么体贴?” 方墨脸红一笑,不做解释。 可容月心中也明白了。 北凤珏已经离京前往北疆,临走前,据说是跟方墨秉烛夜谈了一次,第二天一早,方墨泪流满面的从武安侯府出来,当天就往容月那里送春日的瓜果,脂粉,细心的不能更细心了。 甚至连银票,都直接放了一些在她院子里。 容月不知道北凤珏具体是哪一日离开的,好像北凤珏一直都在一般,只是他们没见面。 苏沄看了眼那些吃食,难得的笑了下,“今日沾光,有口福了。” 容月老脸一红,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没说话了。 好戏开场,这戏园子本就是京城一富贵子弟为了捧角儿开的,所以来的并非是那些富贵人家的夫人,多数是年轻子弟。 容月撑着下巴,却觉得唱戏也挺有趣的。 就在他们看的正热闹的时候,苏沄起身,出了雅间。 城阳郡主一愣,不解道:“她去做什么?” 容月淡定的喝着茶,头也不回的道:“看戏。” 这场场合,来的也不都是看戏的。 也有凑热闹的。 二楼拐角处,苏沄正要下楼,却被一个年轻的男子拦住。 男子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眼角含笑,盯着苏沄:“哪儿来的老太婆,这种地方是你能来的嘛?” 苏沄虽然带着面纱,可那一头银丝却是骗不了人的,她不欲理会那人,抬脚就要走。 可那人却不依不饶,身子一闪,拦住苏沄,“哎,老太婆,走哪儿去啊?” “让开。” 苏沄没什么耐性,尤其是对陌生人,不动手已经是难得了。 此时那人靠近了苏沄,只觉得鼻子里钻进来一股恶臭,他往前一步,苏沄连忙后退。 那人狐疑的盯着苏沄,“这臭味儿,是从你身上传来的吧?” 苏沄被人戳中心事,当即脸色大变,推开那人夺路而逃。 可那人竟是个会功夫的,且功夫竟还不错。 拐角之处位置窄小,苏沄又不能当众找来虫兽,因此却是被压制住了。 那人一边笑,一边拖着苏沄把她往人群中带,“这个老太婆身上好臭!” “老太婆,你从哪个水沟里钻出来的呀?” 苏沄脸色惨白,顾不上打架,转身就要往外跑。 可那人不依不饶,一路阻拦,竟是把她推到了人群之中。 二楼雅间,容月正喝着茶,一眨不眨的看着楼下。 城阳郡主不赞同的看着她,冷声道:“你明知道这样会伤害她……” “她做错了什么吗?” 容月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眸笑盈盈的望着城阳郡主,城阳郡诸一噎,没说话。 “既然她没做错什么,容貌不是她所能决定的,身上的味道也不是她能说没就没的,她活的光明正大,不曾为非作歹,不曾伤天害理,为什么要躲躲藏藏?为了要因为喜欢一个人自卑?” 苏沄对眉左的心思,容月也算是看的明白。 若说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大概就是苏沄心底的最后的自尊。 她如今的模样,和眉左,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不搭。 可两人互相喜欢,有什么错? 城阳郡主呆呆地看着她,犹豫道:“可你有没有想过,她心中可承受的住?” 容月神秘一笑,看向已经对面已经空了的雅间,“所以,这就要看那个人够不够强大,让她足够自信,无论她是什么样子,那人都愿意护着她,宠着她。” 城阳郡主一时间有些看不清容月,她没来京城之前,觉得容月一定是个工于算计的女子,来了之后,又觉得她是个没什么脑子和见识,只能躲在北凤珏的身后的废物,可此时看来,她其实只是把一切看的太锅透彻,她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要做什么,身边人想要什么,在意什么。 她直击要害,手下从不留情,可却是最有效的方法,能让人放下心防,达到最好的效果。 容月起身,趴在栏杆上,“啧啧,这戏真的感情真到位。” 她一边点评,一边留意着苏沄的反应。 苏沄就像是被人当众揭开了伤疤一般,整个人都慌了,她步步后退,可那人却步步紧逼,说出来的话也越来越难听。 “你这样的老太婆,也配来这种地方?空气都给你弄脏了。” “你是来乞讨的吧?可看你这身衣服,也不像啊。哦,我知道了,一定是谁家没人要的老女人,想要来这儿砰砰运气。” 苏沄抱着自己的脑袋,痛苦的往后退着。 “这身味道,真是闻一下都让人倒胃口,到底是谁把你放进来的?本公子找他去。” “真是败坏兴致啊。” 苏沄的眼角通红,她哭不出来,可心里却像是被针扎般,痛苦难当。 那人还在不停的说着,她觉得自己似乎真的不应该抱有奢望。 突然,一道蓝色的身影一闪,苏沄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那人被人揍翻在地,眉左拦在她身前,一脚踩在那人的胸口,冷声道:“她是我眉左的人,是我要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迎回家的夫人,怎么,你有什么意见?” 第两百五十六章:似曾相识 苏沄像是风雨之下的一株无处安身的小草,忽然间有人为她撑起了一片天。 以往即便是去太师府,她也都是尽量避开人群,从一开始的抗拒人接近,到能够容忍容月等几人靠近,她知道这些人不会伤害她。 可对于旁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眉左扭头,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腕,低声道:“别怕。” 瞬间,苏沄脑子里似有无数的东西涌了出来,她想抓住,想看清楚,可那些东西却支离破碎,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同的画面,看着最后那一场大火燃烧,被困在宫殿中哀求,哭喊。 她喊的,是眉左。 眉左将护在身侧,这才转过头,冷冷的看着地上的男子,“在下久不在京城内,你是什么东西?瞧着面生。” “是眉左,是那个京城眉郎,眉左。” “他怎么回来了?” “你问我,我问谁?” 周围看戏吃瓜的人群中,有点见识的,一眼就认出了眉左。 他毕竟远离京城多年,即便是容貌未改,可当年与武安侯齐名的人,岂是那么容易能够忘记的? 地上那人一听眉左的名号,顿时吓的脸都白了,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跪在眉左面前,“眉公子,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就是开个玩笑。您,您大人有大量,别见怪啊。” 开玩笑? 眉左眼中似有滔天怒气,他冷笑一声,“你侮辱在下之妻,却让在下不见怪?难道我眉家的脸面,便是这么任由你打完,再说句别见怪就可以了事的?” 那人脸色一白,急忙摆摆手,“不是的,眉公子误会了,夫人,夫人我错了,您别跟我一般见识。是我自己嘴臭,是我胡言乱语,夫人帮我求求情吧。” 当年的眉左,以温润名满京城,与北凤珏的杀伐不同,他一向是个讲道理的人,再者他身后势力背景错综复杂,即便是他从不动手,可却也没人敢惹。 况且,当年的他与灵戴公主青梅竹马,那就是妥妥的准驸马,谁不要脑袋了来招惹他? 那人只觉得自己今天点背,一出门随便撞上个晦气的女人,居然还招惹上了眉左。 这眉左,该不会是这么多年眼睛坏了吧,怎么可能看上这么个女人呢? 那人百思不得其解,可眉左小心翼翼的维护苏沄的模样,又让人不得不顾及几分。 苏沄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只是她身体还微微发抖,俨然是受了惊吓。 二楼雅间,城阳郡主把杯子往桌子上狠狠一放,脸色不悦道:“现在你满意了?你明知道身为女子,没有不爱美,不在意他人看法的,你还故意这么做?容月,本郡主还真是看错你了。” “女子确实都爱美,可女为悦己者容,在悦己者眼中她是美的,那再旁人眼中如何那么重要吗?郡主,人不能一辈子躲在龟壳里,” 容月随手捻了一块糕点喂到嘴里,含糊道:“因为龟壳里的天下,只有咫尺。而她眼中的天下,应是浩瀚穹宇。” 城阳郡主呼吸一沉,好像突然明白了容月的意思,她认真仔细的再次将容月打量了一遍,“谁教你的这些?北凤珏吗?” 否则她一个女子,怎会想到这么多? “郡主,这些东西不用人教。每个人都会。” 容月拍拍手起身,将自己的头发整理了下,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哎,好戏结束咯,回府。” 城阳郡主在她身后,想要叫住她,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张了张嘴却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郡主,要去把她拦住吗?” “她说的对。“ 城阳郡主深吸了口气,嘴角噙着一丝苦笑,“侯爷喜欢她,也难怪了。” 容月直接从后门出了戏园子。 正面人群太多,她如此貌美,得藏着掖着点才是。 戏园子后面是条巷子,容府的马车早已等候在此。 淡淡跟在她身旁,低声道:“小姐,去哪儿?” 去哪儿? 容月脚步一顿,回府? 似乎才出来连一个时辰都不到。 逛街? 偌大的京城,没有自己想看的人,无趣。 整个京城好像一下子空了。 她心中空荡,找不到东西填塞。 “小姐?” 淡淡皱眉,再次叫了声。 容月这才回过神来,扭头朝着她笑了下,想了想,道:“眉左和苏沄大圆满,我是不是显得孤苦伶仃,凄凄惨惨?” “侯爷很快会回来娶小姐的。” 淡淡一本正经,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脑子里也闪过了一个人的身影,她心中一动,赶紧甩了甩脑子,把那个人甩开。 容月上了马车,却见淡淡还在车下,不由得掀开车帘笑道:“宝贝儿,想什么人呢?” “没,不是季恒。” 淡淡急忙解释,话刚出口,容月就笑了起来。 她抱着胳膊靠在车壁上,“听说季将军十六岁就中了状元,然后弃笔从戎,去了铁甲营,因此跟家中闹翻,至今不曾归家一次。” 淡淡红着脸,低着脑袋不说话。 这些事情,她知道的清楚。 季恒跟她说过,当年考状元,是顺了家人的意。 高中之后一想到要在这污腐的朝堂呆着,他便一气之下,去了铁甲营。 没想到被北凤珏给挖出来了,这么多年,两人生死与共,倒是比家人更亲近。 容月长叹一口气,“看来这次的嫁妆,我是要准备双份的了。” 她说完,淡淡便难得的红了脸叫道:“小姐!” “好了,不闹你了,快走吧,待会儿跟眉左撞在一起,我策划了这么一出戏,眉左指不定怎么生气呢,赶紧逃命要紧。” 淡淡闻言,上了马车。 正要赶车离开时,两人纷纷一愣。 容月:“你觉不觉得,咱们好像落了什么东西?” 淡淡:“是。” 容月:“方墨呢?” 淡淡:“好像……刚才吃饱了找了个雅间睡觉去了。” 容月:“做人不能不厚道。” 淡淡:“小姐说的是。” 容月:“我们走吧。” 一马鞭抽下,一马车哒哒的朝着外面驶去,不带一丝犹豫的。 此时时辰还早,容月没事儿,就找了个茶楼。 茶楼里一般都喜欢讲些传奇故事,有古典传奇,也有当下的。 而当下最受欢迎的,就是北凤珏。 容月似乎只能在这里找到一点充实感。 她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茶楼里人不多,只有距离她不远处还有一桌,一个男子坐在那里,带着纱帽,看不清模样。 淡淡坐在容月身侧,叫了些容月爱吃的上来。 “再说那北家幼子,北凤珏,年十二,随军出征……” 官关于北凤珏的事儿,京城里流传的有很多版本。 人们都说他年少出征是少年意气,不知天高地厚。 可当年的圣武,如若他不站出来,无人可统领铁甲营,铁甲营在旁人手里便是一团散沙,在他手里,则是一把尖刀。 “先生,在下不喜欢听武安侯。” 那男子突然起身,将一块银子放在桌子上。 容月皱眉,按住正要起身的淡淡,轻轻的摇头。 说书先生一愣,遂又笑了起来,“莫非是小老儿讲的不好?这年头,无论时公子还是小姐夫人们,都喜欢听武安侯殿下的事儿,今儿虽然客人不多,但想来当今也就只有武安侯的传奇,才称得上是传奇吧。” “武安侯的传奇,是传奇,可是我这儿还有个故事,可能更让人喜欢呢?” 容月闻言,不由得看向那男子。 心中不悦是自然,可她总觉得这人有点不对劲儿,于是便一言不发,坐在那里当个安静的听众。 说书先生冷下脸,“公子是来搅和的?” “不敢,先生不妨先听听在下的故事,这故事,跟武安侯殿下也有点关系,不过传奇的过了些,或许先生听了更喜欢呢?” 说书先生犹豫了下,男子便将银子塞进他手里。 “那好吧。你且讲讲看。” 说书先生坐在男子刚才坐的位置上,竟是真的听了起来。 淡淡:“小姐……” “不急,听听看。” 容月端起茶水,放在鼻尖闻了闻,又放了下来。 “那是一个神秘的国度,在那里,所有人都可以修行,有人能御兽,有人能修武,术业有专攻,却皆能超越凡俗。那国度,名叫光明国度,光明国度信奉武力至上,而国度里有位圣主,是位貌美的女子,她掌管光明国度数百年后,渐渐退至幕后,不问世事。而光明国度的邻国,是一个以血腥和杀伐为荣的地方,他们崇尚他们的魔尊,不停的侵略他国,阴谋,杀戮不休。” 说书先生从一开始的满脸不屑,忽然间变得急迫起来,他掏出纸笔,那人一边说他一边记录。 “直到他们杀到光明国度,魔尊发现光明国度并非他们想象的那般容易,于是便故意受伤,遇上了隐世的圣主。两人日久生情,圣主有孕,魔尊便趁机软禁圣主,带人攻入光明国度,灭了光明。” 容月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她总觉得这人说的东西,很是熟悉。 她似乎,梦到过。 可是为什么想不起来? 说书先生记录完,抬头错愕道:“这就没了?” “是。” “那中间的故事呢?还有最后那位圣主和魔尊,如何了?” “圣主难产而死,魔尊?自然是享受繁荣富贵了。” 容月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她撑着桌子,勉强让自己不晕过去,可脑海里那些似曾相识的画面,好像,她亲身经历过一般。 见容月脸色不对,淡淡急忙护住容月,“小姐,我们回去吧?” 容月摇摇头,视线落在袖子里的赤焰玉龙,撑着身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她看着那人,讥讽的开口道:“红虞,肆意造谣,可是死罪。” 第两百五十七章:偏心侯爷,天经地义 那人缓缓摘下纱帽,露出自己那张阴柔的脸来。 说书先生还在疑惑“哎,后面呢?” “滚。” 红虞从袖子里一甩,一只不知是什么的虫子被他扔了出来,正落在那说书先生的眼前。 “啊,啊!!” 说书先生吓的脸都白了,撒丫子踉跄着跑了出去。 容月坐在那里,脑袋渐渐清醒了,眼前也恢复了一派清明。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红虞,“打不过便说打不过,编造这种故事出来,不觉得恨下贱吗?” “容姑娘,” 红虞飘飘的走到她身边,“你怎么知道,这就是编造呢?” “呵,你别告诉我,世界上真的有这样一个国度,更别告诉我,北凤珏便是魔尊。” “他就是。” 红虞双眸瞬间猩红,好像想到了什么痛苦的事一般。 淡淡拔出剑拦在他身前,“你做什么?” “你以为你拦得住我?” 红虞手指捏住淡淡的剑,鲜红的血顺着掌心流了下来,他手上用力,淡淡的剑便断成了几截。 “淡淡。” 容月冷静的出声,拦住再次冲上来的淡淡,笑了下,柔声道:“你去门外等我。” “小姐!” “去吧,不会有事的。” 容月很少有这样正经的模样,她神情凝重,虽然嘴角噙着浅笑,可眼角却半点笑意都没有。 淡淡不甘心的瞪了眼红虞,将自己的断剑放在容月手边,这才转身出去,守在了门口。 大堂内,就剩下容月和红虞。 “你这个故事,想要达到什么效果,不妨直接告诉我。” 容月喝着茶,问的漫不经心。 这要是换了以前,有人敢这么造谣的话,她肯定让淡淡揍一顿再说。 可眼下,北凤珏不在京城,淡淡不是红虞的对手,她脑子里有些东西虽然模糊,但是她还是想弄清楚。 北凤珏到底怎么了。 一个人怎么可能无端的变兔子? 这不科学。 红虞抚摸了下耳侧,上面好像挂着一个银色的饰物,当然也有可能是一条银色的虫子。 “容姑娘应该知道,苏沄要杀北凤珏,是因为受我之命,要杀你,也是因为我想让你死。” 容月翻了个白眼,“不是,您阎王爷呀?说让谁死,苏沄就去勾谁的命?” “算是吧。” 红虞云淡风轻的接了句,无视容月的白眼,“梭魔族,一向都有天眼,能够看破世间的邪恶,你虽不恶,可却很邪,你若不死,我岂能安心?北凤珏杀虐无数,满手血腥,已是大恶,我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不妥。” “不妥?你的存在和出现,就是大大的不妥。” 容月起身,将手旁的断剑插在他面前,冷笑一声,“你以为自己是水冰月代表月亮主持正义?这什么年代,你还来这套?能不能稍微有点创新操作?” 红虞一怔,“你,你说什么?” “听不懂?那这么说吧,别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就是正义,自己觉得能够看透人世间的善恶,你决定不了任何人的生死,包括你自己。” 容月双手负在身后,“故事讲的不错,不过我觉得,光明国度,也不一定是真的光明,而魔尊,也不一定就是杀戮狠厉之人,故事出自你口,入了我耳,若是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她侧过头,死死的盯着红虞,冷笑道:“我便千山万水,灭你梭魔一族。” 红虞被眼前的女子这副模样震住了,“就凭你?” “御兽?你说的,是神兽,还是虫兽?” 容月摸了摸自己的袖子,笑的春光灿烂。 神兽,那是上等修行的功力。 虫兽……在这里虽然厉害,可在那个地方,也就寻常的上乘功力。 容月等了半晌,红虞都没说话,她勾起嘴角笑了下,“京城不太适合你。” 说罢,容月便朝着门外走去。 红虞想拦,却又没动手。 御,神兽。 看到容月从里面安然无恙的出来,淡淡立马迎了出来:“小姐?” 容月看了眼淡淡身后,只见五个黑色衣裳的男子带着黑色的面具守着门口,见她出来,恭恭敬敬的点了点头,然后退了下去。 北凤珏的暗卫。 容月忽然心中一暖,鼻尖酸了。 “小姐,没事吧?” 淡淡查看完容月,确定她没受伤后,这才松了口气。 容月摇摇头,“没事儿。” “属下派人去春江月请了江野子公子,稍后便到。” 容月还没开口,远方,一人穿着骚气的红色长衫,远远的摇着一把孔雀扇子跑了过来。 姿势妖娆,令人叹为观止。 更神奇的是,那人能一边跑,一边优雅的摇着扇子,好像奔跑的是一个人,维持姿态雍容的是一个人,摇扇子的,又是另一个人一般。 远远的看见容月无事,江野子忽地停下脚步,摇着扇子,慢条斯理的走了过去。 “吓死我了,刚才我正在挑石头,听说嫂嫂遇了难,本想快些赶来的,却还是误了。” 容月忍着笑,可她一看到江野子的这副造型,就觉得有些不忍直视。 这样花枝招展的人,跟北凤珏站在一起,那该是何等的场面啊。 容月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一边笑一边打趣,“你这身衣裳,穿着去参加花魁大赛啊?” 江野子:“若说花魁,谁还能跟侯爷比?” 容月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更妖娆,更好看。你这一身装扮,能给我来一套么?” 北凤珏好像还没穿过这般粉嫩的衣裳,也不知道穿上是个什么效果。 看江野子这一副腰软身娇的模样,想必北凤珏穿上应该不会输给他。 江野子瞬间明白容月的想法,顿时对容月崇拜的五体投地,他拍拍自己的胸脯,“嫂嫂放心,这事儿,妥妥的。” 说罢,江野子抻着脖子往茶楼里张望,“不是说有人为难嫂嫂么?谁,给爷爷我站出来,敢在爷爷的地界撒野?” 红虞带着纱帽出来,仙气飘飘,扬长而去。 江野子目瞪口呆的看着那绝美的背影,砸砸舌,心虚道:“嫂嫂,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北凤珏好看。” 容月果断的没给他一点机会,无情的打破了他的幻想。 “现在就我跟他比,哪儿有侯爷啊?嫂嫂你不能这么偏心啊。” 江野子跟在容月身后,手上还摇着扇子,不过这回是给容月摇扇。 某人临走前交代过,若是在京城,还让容月出了什么意外,他也不必在京城混了,该滚到哪儿去就滚到哪儿去。 是以,江野子来的时候心惊胆战,离开的时候愤恨难平。 他怎么这么命苦啊。 容月无奈,只好敷衍道:“你好看,你是绝世大美女,谁能比你好看?” “哎?怎么是绝世美女了?怎么也该是个绝世小美人吧?” 容月停下脚步,目光温柔的落在远方,轻声道:“小美人,已经有人了。” “啊?” 江野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当年侯爷,年少便容貌俊美,出府玩儿也不喜欢带什么随从,所以便有不长眼睛的混账把他当成楚馆儿里头的牌头,想买回府去。第二天,那混账就被抄家了,那混账也被卖去了楚馆儿。” “是么?” 容月情不自禁的笑了下,回头瞪着江野子,怒道:“那是那魂淡活该。” “哎?嫂嫂,你这也不公平了吧?怎么到了侯爷这里,就是人家活该了?” “北凤珏不会无缘无故的欺负人,一定是那混账不对。” “嫂嫂,你这个心偏的有些过分了啊。” “有吗?你确定?” 江野子碍于容月的银威,不得不长叹一口气,“没有,嫂嫂爱护侯爷,天经地义。” 容月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一行人一同离开。 他们走后,红虞从暗处的一个角落缓缓走了出来,“北凤珏,应该离开了吧?” 第两百五十八章:一表人才的客人 偌大的庆祥院,赤焰玉龙在院子立撒欢。 也不知道是不是容月的错觉,她总觉得赤焰玉龙好像比之前看着,大了些,也更加金灿灿了些。 身上的鳞片金光闪闪的,着实诱人。 容月盯着赤焰玉龙,碰了碰身侧的淡淡,低声道:“你说,握能上去拔一片下来卖钱吗?” 龙鳞啊,传说中的龙鳞。 淡淡无奈的看了眼容月,转过头,冷静道:“不,不能吧。” “按它现在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太师府会不会破产?” 之前只是新鲜的瓜果,虽然吃的多了些,可如今这厮却是吃花露,瓜果,饮用的水要是雪水融化煮沸,再晾凉,还有平日里的玩具,从老鼠耗子,升级为珍珠,夜明珠,各种宝石,金自银子。 要不是管家发现库房里的东西没了,容月都没发现。 赤焰玉龙这厮竟然把庆祥院当成它的游乐场,什么宝石随地乱丢,但是只要别人一来拿,它便跟守财奴似的死死护住,坚决不让人碰到。 她和北凤珏也不是什么贪财的性子,怎么养出来的龙是这个德行? 莫非上古的神兽,都是这么贪财? 容月百思不得其解,每天都要忍受着管家的哭诉。 小姐,老太师留下的一串南海香珠没了。 小姐,前些日子陛下赏赐的夜明珠也没了。 小姐,小姐…… 容月一个脑袋两个大,只能领着管家到她这个游乐场来了一趟。 临走时,老管家泪流满面,直呼败家。 容月无语,可也不能解释什么。 只能默默的盘算着日子。 “从京城,到北疆,行军至少要二十日。” 现在才几天? 北凤珏应该还在路上,顾不得给她写信吧? “小姐,您若是实在思念,属下陪你去一趟侯府?” 淡淡担忧的看着容月,这些日子,容月明显喜欢闹腾,可一旦静下来,却也让人忍不住的担忧。 她一直都是如此,心里的事儿越多,越是爱热闹。 “小姐,老爷说有封拜帖,请您去招呼一下。” 院子外声音一起,赤焰玉龙立马钻进了瓶子里,还不忘藏了一颗珍珠进去玩。 容月起身,“回禀爷爷,我换身衣服就来。” 太师府得拜帖每天都有无数,只是容太师年迈,又不喜欢陌生人打搅,所以多数都推了。 容月将京城之中的人心看的清楚,就算是有意敷衍,此时也没有心情。 容月到花厅的时候,容太师正拿着一副棋盘,满脸欣慰。 她对面,坐着一位老人和一位年轻公子。 那公子大约与容月同岁,见容月进来,起身不卑不亢的行了礼,“容小姐。” 容月挑眉,不解的看着自家爷爷。 容太师白了眼容月,没好气道:“规矩都学到哪儿了?” 容月回过神,不紧不慢的朝着那客人抬抬手,“嗯,坐吧,不必客气。” 反正来的是黄鼠狼的话,容太师比她躲的还快。 看眼下容太师这态度,俨然这人是个正经的。 容月坐在一旁,心思早就跑远了。 那些人说什么,她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 “江南的脂粉,带着花香,又轻薄,想来容小姐会喜欢。” 容月没反应…… 她在想,北疆有没有萝卜? 那种黄沙漫天的地方,种的出萝卜么? “月儿。” 容太师尴尬的笑笑,回头叫容月。 容月:要是没有萝卜,大白菜总有吧? 北疆的姑娘应该都好看吧? 这要是好看的话,不会看上北凤珏吧? “容月!” 容太师无奈的喝了一声,吓的容月一个机灵,“有萝卜。” 容太师:“……” 他怎么生了这么个糊涂孙女? “胡说八道什么呢?笙儿跟你说话呢。” 容月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有人跟她说话。 她坐的端庄,一派疏离的道:“我耳朵不太好,抱歉了公子,麻烦您再说一次?” 容太师的一口茶险些呛着自己,这个丢人玩意儿。 谢长笙将胭脂递了过来,也不在意方才被容月无视的事儿,只低声道:“这是江南的胭脂,带着淡淡的花香,轻薄,很多女子都喜欢,不知容姑娘可喜欢?” 送女人化妆品,这小子把妹不少啊? 容月心中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的接过那脂粉,虚伪一笑,“喜欢。” 谢长笙是头一次见容月,可从容月的反应他便能看出来,容月不喜欢这盒胭脂。 而且她也不是眼下这么端庄典雅的模样。 这跟外面传言的容月,完全不同。 容月被盯的不太舒服,眉头皱皱,“多谢公子,无以回礼,只能谢过。” 她家的宝贝儿,都是赤焰玉龙这个败家子儿给嚯嚯了呀。 谢长笙静静的看着容月,唇边浅笑,“无妨,若是容小姐有心,在下出入京城,不知小姐可否,带我游玩一二?” 容月:蹬鼻子上脸。 很好。 “月儿,这是应当的。” 容太师发话,容月还能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谢长笙得了应允,心中十分欢喜。 容月回头无语的望着自家爷爷,咱不是都答应了北凤珏的提亲了吗? 容太师挑眉:不能退婚吗? 容月:自然是不能的。 容太师:那他就活着给老夫回来。正大光明的娶你。 爷孙俩暗潮涌动,容月败下阵来。 北凤珏此行凶险,她知道。 谢长笙站起身,笑着对容月道:“不知容小姐可否带在下在院子里走走,两位爷爷许是想要些清净。” 容月无奈,垂头丧气的一点头,“好。您请。” 她不甘心不情愿的模样,倒是真实。 两人刚走到门口,管家便笑容满面的进来,禀报道:“老爷,小姐,武安侯府请了金线娘子亲自来给小姐量身,定制嫁衣。” 此话一出,容月脚步顿住,竟是站在门口傻笑了起来。 容太师气的直接把手上的棋子砸在棋盘上,怒道:“什么?” 这混账,人都跑了,还敢摆他一道? 谢长笙脸上笑意退了三分,回头去看容月。 容月自知此时有外人,不太好表现的太不矜持,于是一本正经的对管家道:“我现在没空。” 管家笑笑,假装自己没看到容太师的脸色,“金线娘子说了,侯爷交代,小姐什么时候开心,什么时候量衣。” 容月:“……啊?这样啊?” “金线娘子还说了,侯爷吩咐,小姐春夏秋冬的衣裳,也都全部重做了,正在赶制,小姐还需要些什么,只需跟她说便是。” “不用,不用了。” 容月吓的赶紧摆手,金线娘子是什么人? 那是江南大师级别的人物。 而且人家忙的很,所有的衣裳都按照工期计算价钱。做十天,休息十天,娇贵的很。 容月好像看到了无数的银子流了出去。 乖乖,不能铺张浪费。 容月偷偷的把管家叫到一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得到的声音道:“你去问问,能不能只做嫁衣,然后,便宜点儿?” 管家抬头错愕的看了看容月,屁颠屁颠的出去问话。 容太师虽然心里头不爽,可见北凤珏把容月放在心上,他这心中也就舒坦了不少。 “四季衣裳就收买你了?哼,没出息。” 容太师漫不经心的鄙视着自己的亲孙女。 容月挑眉,“我喜欢。” “别丢人现眼,不是要带笙儿出去走走吗?赶紧走。” 容太师见不得容月这副嚣张模样,当即赶人走。 可其实,他心中也有另一番盘算。 武安侯处境艰难,虽然身份贵重,可皇帝始终猜忌。 而文官之首又从不帮武将说话,文武失和,如此一来必然酿成大祸。 谢长笙虽然年轻,但可担大任,他又何尝不是在给北凤珏和容月铺路啊。 容月出了院子,带着谢长笙随意的逛了逛,便道:“我有些累了,不如这样,我让人带你逛,我先去歇歇?” “我送你回去。” 谢长笙说完,看了眼四周,“那边,是吗?” 容月看他指着庆祥院的方向,不由得震惊,这厮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他似乎看出容月的疑惑,笑着解释道:“容爷爷亲自设计的府邸,与我家爷爷亲自设计的府邸几乎是一个结构,他既住着主院,那第二金贵的地方自然是你的,对吧?” 容月:“……” 他么的,今年成精的好像格外多啊。 见容月又不说话了,谢长笙也不恼,只走在前面,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侯爷对小姐,好吗?” “问这个干嘛?” 容月有些不太喜欢被人问这种事。 当即有些警惕起来。 谢长笙笑了下,失落道:“不过是想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机会。” 容月停下脚步,扭头严肃的拦住谢长笙,一字一句道:“我已定亲,除非身死,此生再不会另嫁,多谢抬爱,实在抱歉。” 她说罢,转身离开。 “没机会了么?” 谢长笙苦笑,深吸了口气,目送着容月离开的背影,久久没有离去。 第两百五十九章:缠人蜘蛛精 太师府最近来了客人,看那架势,竟好像是要常住。 容月每天恨不得绕道躲着谢长笙走,可那人却总是能出其不意的出现在她面前。 这日,容月刚走到庆祥院门口,谢长笙便笑盈盈的抱着一只白色的兔子,走了过来。 容月下意识的扭头就往屋内跑去,“淡淡,关门。” 淡淡已经习惯了谢长笙动不动就来送东西,窜个门,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样子。 容月那天话已经说明白了,可人家只当没听见,该如何便如何。 对此,容太师虽然提点过一二,可世交之孙,他总不能给人撵出去吧? “小姐,您总这么躲着也不是那么回事。” 淡淡无奈,看着钻进被子里的容月,转身提了剑准备出去。 容月默默的露出一双黑黢黢的小眼睛,“我能怎么办?这厮跟蜘蛛精似的,忒能缠人。” 她从被子里爬了起来,苦大仇深的撑着下巴瞪着大门,“爷爷收了他做门生,这就一点,以后他出入我太师府,都是名正言顺。” 这操作,令容月实在是叹为观止。 容太师曾为陛下之师,后来就再也没有明确的收过门生,可这次,却是光明正大的把谢长笙收下了。 容月不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有一个感觉,这厮太令人绝望了。 门外,谢长笙的声音忽然飘了进来:“容姑娘,武安侯的来信,在下给你送过来了。” 北凤珏! 容月一个机灵站了起来,双手捏成拳头,一张脸五颜六色,难辨喜怒。 “小姐?” 淡淡捏着剑,自家小姐等武安侯的信等了这么久,怎么跑到谢长笙手里了? “开门。” 容月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的把自己收拾了一下,朝着淡淡一招手,淡淡过去开了门。 谢长笙一袭儒雅的蓝色常衫,一手抱着白兔,一手捏着一封信。 “叨扰了。” 谢长笙似是没看见容月并不太高兴的小脸似的,自顾自的走进院子坐了下来。 暗处,武安侯府的暗卫们一个个摩拳擦掌: “这混账小子,削了他!” “别动,容太师的门生,算起来,侯爷好像还得叫一声师叔?” “他?这小白脸?天天跑来招惹夫人,你能忍?” “这种事,夫人自是能处理好的。” 暗处的波涛汹涌,院子里的人自然不知道。 毕竟谢长笙是客,容月在人前,还是一派人模人样,端庄得体。 她坐的笔直,视线落在那只白兔上,竟是莫名有些厌恶。 其实她并不喜欢宠物。 只是当初的那只白兔,是北凤珏而已。 谢长笙见容月一直盯着白兔,不由得笑了下,将白兔递给她,“容姑娘喜欢?” “不喜欢。” 容月端起茶,笑的得体,脸上就差直接写上逐客两个字了。 可这谢长笙吧,好好的一世家公子,聪慧懂规矩,可就是缺心眼。 “哦?那是在下误会了。之前听说容小姐养过一只兔子,所以以为……” “谢公子,” 容月打断谢长笙的话,“府中还有些景致想必你没看过,我让人带你再去转转?” “容姑娘若是愿意亲自带我转转,那我便转转。” 谢长笙从善如流,丝毫不提过分的话,好像就只是想这么黏着容月一般。 无论容月甩过来的是什么,他都像一团棉花似的,轻飘飘的接住,不起丝毫作用。 容月看着这边的人,哭笑不得,“我不太得空。” “那就等容姑娘得空。” 容月:…… 再次惨败。 她起身去了院子里,蹲在地上逗蚂蚁玩儿。 赤焰玉龙已经玩够了喷水堵蚂蚁洞穴的游戏,现在改成了在瓶子里睡觉,休养生息。 容月百无聊赖,没事儿居然也喜欢逗弄蚂蚁。 可见这人,是越活越回去了。 此时北疆大营帅帐中,五位大将先后出去,只留下季恒随身伺候。 “信今日,应该到了吧?” 北凤珏解下身上的披风,刚才探查完敌营情况,还没来得及清洗,便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 季恒想了想,点头,“嗯,最快的驿马,侯爷特意交代的,今日肯定到了。” 想到容月,北凤珏不由得恍然失笑,他摇摇头,轻咳了一声,“花昱那便有信儿了吗?” “花昱回信,说一旦开战,他们绝不轻动一步,他们不动,其他的小国自然也不敢动。” “好。” 北凤珏收拾了下,准备去洗漱。 有他坐镇,北疆战场就跟结了冰似的,敌军不敢妄动,两方只能僵持。 “前些日子沿途买的东西,也找人送回京城,小心点,别弄坏了。” 季恒抽了抽嘴角,以往他家侯爷还嫌他话多,如今自己不也是。 此时的武安侯殿下还不知道,太师府里,住进了一只大灰狼,正对容月虎视眈眈的。 容月因为一连拒绝了谢长笙好几次,对方不仅不生气,反倒是万事随着她,将大度二字,表现了个淋漓尽致。 容月无奈,只能拖着沉重的心情,硬着头皮带着谢长笙去京城附近溜达。 “容小姐平日里喜欢去何处?” 谢长笙也是名门望族子弟,对京城的事物顶多看上一眼,没有任何的惊讶之色,一路上都儒雅之至,不少女子还纷纷回头观望,许是没了武安侯殿下的京城,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位温润俊雅的男子,她们感觉又要到春天了吧。 容月双手端在身前,“武安侯府。” 谢长笙低声笑了下,叹道:“武安侯府曾是长公主府,想必定是奢华有趣吧?” 容月停下脚步,挑眉看了眼谢长笙,“你若想去,我带你去武安侯府转转?” 北凤珏闭门谢客,京城人皆知。 谢长笙就算是刚到京城,可沿途茶肆里都有人谈论这事儿,他又怎么会没听说过? 不过看容月这态度,好像只要她去,别说是闭门谢客了,就算是主人离开了,她都能进得去似的。 谢长笙不禁有些诧异,被容月这话噎住。 两人一路漫无目的的逛着,谢长笙好像是对女子喜欢的东西格外感兴趣,走过一处,便驻足看看,然后选上一两样,买下来,也不说是送谁。 “容小姐?武安侯的未婚妻?” 一辆马车,在容月身侧缓缓停下,里面那人素手掀开车帘,露出那张精致的脸来。 许默茹。 许久未见的许默茹。 上次南疆之行,许家的人被北凤珏中途甩了,南疆之事许家办事不力,被皇帝厌弃了一阵子,也就安生了一阵子。这些天,好像又重新的活跃了起来。 容月妩媚一笑,“许家主。” “侯爷远赴边疆,战场厮杀,容小姐倒是好兴致,却还能有闲心与旁人闲逛?” 许默茹盯着谢长笙看了两眼,总觉得这人眼熟,可一时却没想起是谁。 于是不免又多看了两眼。 容月勾起嘴角,嘲讽的笑了一声,“他远赴边关,我等他回来。只是许家主不要暗中再派人去帮忙了,这样不好,拖他后退。” “你!容月!” 许默茹自从来了京城,所算计之事就没一样是顺利的,对容月的恨意颇深。 她冷笑了声,“不知容小姐可知,南缨县主的封地,就在北方。” “许家主怕是消息闭塞,想来还不知道,没有南缨县主,陛下下旨,削了她的封号,封地么,自然也没了。” 容月幽幽的扫过许默茹,“不过许家主不知道也正常,当初南缨欲行不轨,被侯爷当场抓住,次日便被驱逐出京,这些事也都处理的低调,知道的人不多。” 身侧,谢长笙皱起眉头看向许默茹,读书人都知道许家,许默茹身为许家当代家住,他自然也是知晓。 只是没想到还跟容月有牵扯。 许默茹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目光扫过谢长笙,鄙夷道:“容小姐家门高,生的貌美,讨人喜欢是正常,不过在下奉劝公子一句,不要被哄骗了去,读书人,自当有读书人的风骨。” 她久居高位,加上读书人的奉承,自视甚高,一出口,便是教训的语气。 谢长笙面色一沉,“许家主的风骨,便是不问青红皂白出言无状,胡言乱语毁人清白?” 他说完,抬眸冷冷的看向许默茹。 许默茹后心一凉,如坐针毡。 “我好心提醒,你反倒不悦?罢了,走。” “许家主的心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只是读书乃风雅之事,还请许家主然后为人处事,莫给读书人丢脸。” 谢长笙礼貌的行了一礼,扭头对容月道:“走吧。” 容月一怔,随即瞥了眼许默茹,转身离开。 第两百六十章:当街行刺 “容姑娘跟她之间的过节,是因为侯爷?” 谢长笙跟了上来,云淡风轻的问道。 容月停下脚步,扯扯嘴角,“不,不喜欢一个人就是不喜欢,不是因为谁才会不喜欢。” 许默茹心思深沉,再加上许家的盛名,自视甚高,看不上容月这等百无一用胸大无脑空有美貌的女子。 谢长笙意外的看了眼容月,没说话。 两人之间隔了一步的距离,谢长笙风度是有的,容月故意隔开,他也就没强求。 只是时不时的要叫上容月一声。 容月无奈翻白眼,她这是给黄鼠狼盯上了? 两人正走到一处摊位前,两人身旁站着一对儿年轻的新婚夫妻,女子娇美,男子粗狂,怎么看怎么不搭。 可那男子虽然面目粗狂,看向女子时,却柔情似水。 容月情不自禁的走了神,细细想来,无数此她回头时,在北凤珏的眸子里,也曾看到过这样的目光。 只是当初并不觉得有什么,如今才发觉,那是一种深情。 “夫人,这镯子就是新婚的时候戴的,您瞧瞧,多好看。” 那新婚女子红着脸,看向镯子旁边的一块护心镜,看起来有些岁月了,但是女子却看着它,直勾勾地道:“我喜欢的是这个。” 粗狂汉子愣了下,“阿岑,我现如今用不上。” “夫君是铮铮汉子,若是夫君想去那个地方,这块护心镜,就当作是我的一片心意,陪着夫君,我也能安心。” 摊贩惊喜道:“夫人好眼光啊,这块护心镜可是吴大心前辈巅峰时期的作品,您瞧着这护心镜虽然薄,但是坚硬无比。” 粗狂汉子皱了皱眉,摇头拉着女子就要离开。 女子却一动不动,“夫君因为我留下,可心却在那里。我深知夫君心怀天下,夫君若想去,便去,我等你回来。” “阿岑,放心,我不去。” “老板,护心镜我买了。” 女子直接掏出银钱,将护心镜拿了过来,塞进粗狂男子的手里,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容月鼻子一酸,抬头问道:“老板,护心镜,还有吗?” 那摊贩尴尬的摆摆手:“实在是对不住啊,那护心镜是祖传的宝贝,只此一块,已经给那位夫人买走了。” 容月眼神瞬间失落下来。 其实她要买的并非是护心镜,而是心安。 谁知,容月刚转身,那摊贩竟是突然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飞过小摊儿朝着容月杀了过来。 淡淡跟在容月一步远的地方,察觉有人要对容月不利,她拔剑拦了过去。 可谁知,谢长笙竟是将容月往后一推,自己拦在了容月身前。 淡淡眉头一皱,此时,容月周围的几个男子也忽然从腰间拔出刀,将容月和谢长笙围住。 淡淡被摊贩纠缠住,一时之间竟是难以抽身。 “小姐!” 淡淡急的眼眶发红,恨不能自己有三头六臂。 容月冷不丁的被谢长笙推开,一脸懵逼,再抬头,就看见一群人拿着刀朝着她杀了过来。 来势汹汹,杀气冲天。 谢长笙是个实实在在的读书人,半点功夫都不会,此时却将容月护在身后。 其中一人见他碍事,手上的刀一转,朝着他砍了下去。 容月脸色大变,一把抓住谢长笙便往一拉,那刀堪堪划破他的肩膀。 容月身后,泛着寒光的刀子近在咫尺。 她手心满是冷汗,全然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危难。 就在这时,忽然一支暗器射了过来,容月身后那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重物砸在地上,容月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身后还有人。 形势陡然间转变,从四周涌出一群黑衣银面人来,迅速加入战局,将那些人团团围住,其中一黑衣人护住容月,恭敬道:“属下奉命保护夫人。” 这一声夫人,足以说明容月的地位。 容月惨白着脸,镇定道:“留个活口。” “是。” 那人说完,扭头吩咐下去。 武安侯府的暗卫从未这样出现在众人面前。 听闻他们一般都会随武安侯府的主人出征,一旦主人的生命受到了威胁,他们就会拼死护主。 每一位武安侯,都有这样一批死士暗卫。 百姓们躲的远远的,还有些住在街边上的,便从门缝里偷瞄,一边惊叹:武安侯府的暗卫,是暗卫啊。 容月扶着谢长笙站到一旁,视线扫过周围,却没发现什么可疑之人。 如今京城里想要对付她的,明面儿上的就是凤明简,或许暗中还有个高大人。 可这么光明正大的刺杀,巡防的侍卫却都没来,其中想必应该有着内情。 “你没事吧?” 谢长笙脸色灰白,白色的衣裳已经被血染红,格外的触目惊心。 容于摇摇头,而此时,战局也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十来个刺客都被制服。 可不等暗卫们动手,那些人便突然毒发身亡。 “夫人,属下办事不力。” 容月冷笑一声,摇摇头:“不没关系,我知道是谁要杀我。” 暗卫冷冷的瞪了眼紧跟着容月的谢长笙,一手过去扶起他,“谢公子受伤,我等先送您回府包扎。” 说着,就有一个暗卫过来,拎起谢长笙,脚下一点,飞上了屋顶。 谢长笙脸色大变,尖叫出声,被抱着飞远了。 容月:“……” 还真是北凤珏养的暗卫啊! 简单,粗暴。 “夫人,您早些回府,此事我会禀报侯爷。” “不行。” 容月打断他,“不准告诉他。” 战场之上,绝不能分心。 暗卫愣了下,“夫人,这样,侯爷会担心的。” “放心吧,我心中清楚。这些人,你送到大理寺去,当街刺杀,虽然死了,可这事儿总得查清楚吧?否则谁知道只是刺杀我,还是逮着个人都杀?天子脚下发生这样的事儿,整个京兆尹府竟好像跟死了似的,至今都没有人管管么?” 容月言辞激烈,躲着的百姓们见没了危险,这才纷纷出来,该路过的路过,该摆摊的摆摊。 “是,属下这就去办。” 暗卫说着,有些犹豫的看着容月,欲言又止。 “那个,夫人,谢长笙虽然是个君子,但是对您心怀不轨,您……” 容月一挑眉,咳了两声,一本正经道:“这个事儿,你可以跟你家侯爷禀报。” 暗卫:“……” 侯爷知道了,怕是要杀人吧? 距离容月不远的一处民宅里,一人透过窗户上的小洞,远远的看着容月,毒辣的目光直勾勾的射向容月,“很好,武安侯府的暗卫?好。” 街上来了这么一出,容月自然也没心情逛了,加上谢长笙都被弄回去了,她一个人更没心思。 于是干脆打道回府。 容月刚一进庆祥院的大门,一阵令人难以言表的味道铺面而来,她抬头,却见苏沄站在院子里,目光担忧。 “你若是死了,不知多少人要给你陪葬。” 话虽不好听,可她却也没夸张。 容月有些意外,“你不是都喜欢夜里跟我幽会吗,劲儿怎么大白天过来了?” 苏沄眉头微微一皱,“我觉得自己不必活给别人看,所以就来了。” 她虽未多说,可容月心里却明白了,人家这是开花了。 容月忍着笑,“今天看你,桃花映面,好看呢。” “别打趣,方才街上怎么回事?我听到消息想着你应该也没心思继续逛了,所以过来。” “没什么,想想有些心寒罢了。” 容月进了院子,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我从未见过一个人,无耻到这种地步。” 她说着,愤愤的将杯子砸在地上,脸上乌云密布。 “你知道是谁?” 容月看了眼苏沄,抿了抿唇,没说话。 还能有谁有这个本事,当街杀人却没人管? 普天之下,只有一人。 那就是当今的皇帝。 如今北凤珏刚到北疆,他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动手。 只是…… 容月抬头看着苏沄,心中莫名的心疼,犹豫了下,摇头否认:“不知道。” 苏沄想了想,“最近圣主应该不会来找我,你给我找个房间,我要住下来。” 容月:“啊?” “另外,有吃的吗?我饿了。” 容月:“……城阳郡主不给你饭吃啊?” “城阳郡主跟你,不一样。” “不是,你怎么一点都不跟初见时一样呢?咱俩之间要不还是客气点?” …… 第两百六十一章:龙的脾气 东宫,明黄色衣衫的男人怀中拥着美人,衣衫半解,大殿之下,歌舞丝竹,美人美酒,糜烂奢华。 凤明简坐在下手,嘴角噙着一丝浅笑,自顾自的饮酒。 “凤明简,你确定这次事情能办成?” 正手位的太子从美人怀中抬起头,眼神迷离,不屑的看着他。 刺杀一个女人,就能逼疯一个武安侯? 痴人说梦。 凤明简朝着太子举了举杯,然后仰头一饮而尽,“容月,便是北凤珏的软肋。殿下不是想让他赢不了这场战事么,如今能够扰乱他的心智的,便只有容月了。消息,我已经派人传到北疆,咱们只管等着便是。” “可,北凤珏自己的人一定会给他传消息的。” 太子脑子里一团浆糊,他还以为北凤珏还在京城呢,没想到居然已经去了北疆。 砍来,北凤珏就是想要拥兵自重,指不定哪天他就能造,反。 凤明简说的对,这样的人,要尽早铲除才是。 “所以,咱们的信只要提前赶到,争取个两天的功夫,北疆战事他便无力回天。” 太子将信将疑的点点头,侧头喝了口身旁美人递过来的酒,漫不经心道:“这里的美人,没有你看上的?” “天下的美人都是殿下的,我等怎能觊觎?” 凤明简从善如流,太子殿下好大喜功,又贪恋美色,本身就是个昏庸无能的主儿。 他若是登基,自己还能东山再起。 北凤珏,他早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他的当初被流放出京城所受的那些苦,他要让他都一一补回来。 太子眼底藏着笑,不着痕迹的收回自己打量凤明简的目光,随后埋进美人的怀里,醉生梦死。 就在这时,殿门外,一内监步履匆忙的推门进来,“殿下,败了。” 太子忽地睁开眼,扭头震惊道:“那么多人还能败?” 内监匍匐在地,脑门上一层的汗,“是暗卫,是武安侯府的暗卫。” “武安侯的暗卫?北凤珏居然把暗卫留下了?” 太子惊呼一声,兴奋的从美人怀里爬了出来,片刻,他忽然一怔,反应过来:“你说,没杀成?” 内监身子颤抖,“是,是的,咱们的死士根本不敌武安侯府的暗卫。” “废物!” 太子扬手便是一个酒杯砸了过去,内监连躲躲不敢躲,只能生生的挨了这一下,然后身子颤抖的更厉害了。 凤明简起身,朝着太子一鞠躬,淡淡的道:“殿下,他办事不力,我帮您杀了吧?” 太子烦躁的摆摆手,他在京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已经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却没想到,这人居然跟自己说没杀成? 内监闻言,恐惧瞬间蔓延全身,他连连磕头哀求,可凤明简已经走到他身边,拔刀,直接抹了那内监的脖子。 殿内的奢靡之气丝毫没有因为这点不重要的鲜血而受到影响。 凤明简慢条斯理的把刀在那内监的身上蹭干净,这才缓缓收剑,然后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上。 杀个人对他而言,一向都是最不费力的事情。 “殿下不必担心,容月死不死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北凤珏分了心,此战,他便失了先机。” 太子拍着胸口,缓了缓心神,遂哈哈一笑,“你说的对,哎,这两个美赏你了。” 凤明简垂下眼眸,并未拒绝。 京城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可不管是京兆尹府,还是刑部,竟是没有一个人前来问案。 容太师得知此事后,也不过是派人开始收拾家当,做出一副心灰意冷要离开京城的样子。 谢长笙因着救了容月一命,这些天往庆祥院跑的勤快,却也没受人阻拦。 要是,没有淡淡和苏沄虎视眈眈的瞪着他,那就更好了。 此时,庆祥院内,某位女子正趴在桌子上,生无可恋。 “小姐,谢长笙不好。” 容月:“我没说他好啊。” “那小姐为何不将他赶出去?” 容月苦着脸:“他是世家之孙,又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良心被狗吃了,这会儿把人赶出去? “小姐,他居心不良。” 容月深吸了口气,“此事,我心中有数。” 一旁坐着的苏沄一言不发,对主仆二人的对话充耳不闻。 容月看谢长笙的眼神,毫无儿女之情,这一点她还是看的出来的。 只是那谢长笙,却不见得是这么想的。 只是,这么纠缠也不是办法。 苏沄忽然看向脚落里的一只精贵花瓶,“它的犄角能藏起来吗?” 容月愣了下,随后两人相视一笑,纷纷从对方的眼神中明白了比此的意思。 这日下午,谢长笙便受到了来自容月的特别邀请。 他换了好几身衣裳,却听闻说武安侯喜欢穿玄色,于是他也特意换了身玄色的衣裳,这才去了庆祥院。 推门进去,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院中央的地上立着一只瓶子,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 谢长笙想了下,抬脚进了院子。 那瓶子,突然动了一下,一颗夜明珠从瓶子里飞了出来,落在他身前。 谢长笙脚步一顿,俯身捡起那颗夜明珠,放到了院子里的桌子上。 就在这时,瓶子再地上飞快的旋转起来,庆祥院上空,眨眼的功夫乌云密布,黑压压的挤了过来,像是悬在头顶般,像一朵硕大的黑蘑菇。 谢长笙不禁抬起头,震惊不已的瞪大了眸子,看着头顶的那一团黑色的云,揉了揉眼角:“怎么只有我头顶这一片?” 地上的瓶子滚到地上,里面似乎卷起了一道细风,紧接着,头顶的那片黑蘑菇也疯了似的翻涌起来,一瞬之间,电闪雷鸣,天色黑沉沉的,就跟被人遮住了似的。 谢长笙不禁后退两步,转身就要走。 可他刚一动,天际像是破了个洞似的,一盆雨水倾泻而下,兜头淋了下来。 谢长笙抬起胳膊护在自己的头顶,被这从天而降的雨浇懵了。 容月皱眉站在门后,“不是说只是吓唬他一下么?” 苏沄看着地上翻动的瓶子,嘴角一勾,“那条龙,可是武安侯的契约神兽,如今谢长笙对你心怀不轨,你觉得它觉察不到?” 容月没说话,推门出去。 瓶子里的赤焰玉龙似乎察觉到了容月的气息,立马停止了翻动,瞬间,乌云退散,一束眼光刺破乌云闯了进来,洒在谢长笙的身上。 谢长笙抱着头,久久没能反应过来。 “好了,雨停了。” 容月看了眼谢长笙脚下的一滩水渐渐融入地面,消失的无踪无迹,而院子里还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心底就是一阵纳闷:赤焰玉龙的火气,似乎还挺大? 听到容月的声音,谢长笙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急忙放下手,错愕的看向容月,“方才,方才是……” 容月挑眉,似笑非笑:“你愣在这里做什么?过来坐。” 然而,谢长笙此刻哪里还敢坐,方才那兜头而下的雨不似假,他身上的雨水也不是假,然而庆祥院内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容月更是一脸的坦然淡定。 一切,都如此诡异。 他想问些什么,可又觉得很可笑,站在原地良久,这才深吸一口气,朝着容月一鞠躬,“在下明白了。抱歉。” 南蛮那边关于容月的传说,难道是真的? 南蛮神女曾放话说,容氏女,可呼风唤雨,应是神女转世。 所以南蛮再也不争不抗,一心求和。 他原本也只是当个笑话听,可刚才的情景历历在目,他确定,自己若不是遇到了妖怪,那么便是南蛮的传言,都是真的。 容月侧着身子坐下,单手搭在桌子上撑着半边身子,“谢公子明白就好,我心中有人,公子清风霁月,应有自己的良人。” 谢长笙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地上那瓶子突然‘嗖’的一下立了起来,就跟有灵性似的,他彷佛隔着瓶子,感觉有一双眼睛正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 不知为何,他突然间有些说不下去了。 于是,谢长笙跟容月行了礼,便告辞了。 庆祥院的门关上的那一刻,容月一把抱起那瓶子,倒过来将里面的赤焰玉龙倒了出来。 “大晴天下雨,你也不怕遭雷劈。” 容月话音刚落,赤焰玉龙打了个嗝,“嗝儿” 的一声,一道闪电劈在她身后。 容月吓了一跳,惊魂未定的看着身后那一堆黑黢黢的焦土,脸上五颜六色。 半晌,庆祥院内,传来一声惊天怒吼:“魂淡!” 第两百六十二章:侯爷 此时的北疆驻地,北凤珏打马回城。 年轻男子一袭玄色劲装,身后红色披风迎风猎猎,策马奔入城内,英姿无双。 城内的百姓不自觉的便盯着他看了过去,目中满是尊敬。 “大帅不是不喜欢红色么?怎么多年没回北疆,如今回来却是对红色,情有独钟似的。” “谁知道呢?不过有大帅在,就算是这仗打起来,咱们也输不了。” “说的对。大帅这么多年还没成婚,也不知道谁家的闺女才配得上他啊。” “李老汉我看你就是傻,大帅这样的,一般的女子岂能配得上?不过,我听说啊,这大帅在京城,被人给霸了。” …… 北凤珏的马正好经过那群议论的人,这些话,清楚的飘入他耳中。 闻言,他勒住缰绳,调转马头看向策马来到那些人的跟前,漠然着一张脸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是两情相悦。” 说罢,他在此调转马头,策马往大营赶去。 方才说话的李老汉眼睛都瞪直了,不可置信的朝着旁边的人呼了一巴掌过去,“我,我不是在做梦吧?大帅方才跟我,跟我说话了。” 旁边那人捂着自己半张脸,怒发冲冠,“李老汉,你是不是有病!你做梦关老子屁事。” 北凤珏的马早已跑远了,北疆驻军一向都驻扎在燕北城。 只是之前太子亲征之时,嫌弃燕北城生活艰难,这才带着大军往后撤了些,自己享受的舒舒服服的,指挥打仗,全然不顾这些百姓的死活。 若不是当时铁甲营的人帮着撤退百姓,带着百姓绕道太子身后去,他们只怕是此时连尸骨都找不到在哪儿呢。 燕北城有一种花儿,名叫染颜,花开一季,花期漫长,花色,诱人。 是燕北城的男子送给心爱女子的定,情,花。 此时还差十来日,花就开了。 北凤珏不由自主的减慢了速度。 沿途两边,百姓们做着一些小本生意。 这种地方不比京城繁华,卖的东西虽然做工一般,可胜在朴实。 北凤珏在一个小摊儿前翻身下马。 季恒跟在他身后,一脸无语的看着自家侯爷居然停在了一处胭脂摊子前。 “大帅,这……” “这颜色好看吗?” 北凤珏随手拿起一盒胭脂,燕北城的脂粉是出了名的好,一般商人入京,带的货物都是一抢而空。 他手中拿着的那盒胭脂,颜色鲜艳,好看是好看,只是…… 季恒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大帅,您买胭脂做什么?” 卖胭脂的是个年轻女子,性,感,妖,娆,举止投足间,她媚眼斜飞,若有若无的给武安侯殿下送着秋波。 北凤珏一点头:“嗯,付钱。” 说罢,拿着胭脂就要走。 身后,女子却娇笑出声,“大帅若是喜欢,奴家送您便是,不必给钱。” 季恒暗叫不好,连忙后退两步。 北凤珏背影僵住,扭头拒绝道:“不必。” “大帅。” 女子却从摊子后走了出来,绕道北凤珏跟前,“侯爷是否要去探查敌情,那一带的路,奴家熟。” 季恒捂着脸,为女子捏了把冷汗。 他家侯爷最讨厌什么? 女人。 尤其是主动缠上来的女人。 当然,容姑娘除外。 武安侯殿下的脸一点点的凝结成冰,周身一股森然的杀气毫不收敛。 女子弯着眼眉,含笑看着他。 “不需要。这盒胭脂想必她不喜欢,季恒,走。” 武安侯殿下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走了。 季恒想了想,还是付了银钱。 临走前,见女子面露不甘,他叹了口气,好声道:“姑娘,别打大帅的注意了,大帅心里是容不下别人的。” “我们北方女子,情出自愿,不需要什么名分,边境清苦,大帅难道不觉得孤寂吗?” 孤寂? 呵,这姑娘的话得亏不是当着自家大帅的面儿说的,否则她的小脑袋,就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了。 “大帅心里填满了一个人,怎么可能孤寂。日后保重,今日大帅心情好不做计较,下次可就说不定了。” 说罢,季恒也赶紧上马追了回去。 从京城来的第一密函,正安静的躺在武安侯殿下的桌子上。 他一路风尘仆仆的回大营,连脸都没洗便打开那封密函。 里面只有寥寥数字,太师邀友小住,其孙容貌上佳,德才兼备,危矣。 武安侯殿下倏的一下捏紧了那封信,脸黑成了鞋底。 季恒捏着胭脂回来,掀开大帐正要进去,却看见自家侯爷这副表情,他顿时拔腿就要跑。 身后,传来北凤珏清冷的声音。 “谢氏,长笙,你可认识?” 季恒苦着脸,“大帅……” “谢氏跟容太师还有这层关系?” 北凤珏一步步走进季恒,脸色阴沉,来者不善。 季恒当即郁闷无比,“侯爷,我不知道容太师就是我爷爷常挂在嘴边的好友,长笙跟着爷爷到京城小住,我,我也鞭长莫及啊。” “谢氏出文臣,你身为谢氏长孙,你爷爷跟你弟弟去京城小住,你可有什么想法?” 季恒,便是江南有名的谢家长孙。 也是下一代的谢家家主。 原名,谢长恒。 当年不愿入朝为官,所以化名考了状元后,便跟着北凤珏了。 至今为止,不曾与家中来往。 如今谢氏入京,八成是知晓了他的身份。 季恒欲哭无泪,“大帅,我这就写信,让他们赶紧回江南。” “嗯?” 北凤珏挑眉,“仅此而已?” 谢长笙都住到了太师府,他自然心中有醋。 季恒深吸一口气,“大帅,我真的不知此事啊,待我回去,一定好好收拾那小子,居然敢觊觎容姑娘,放肆。” 北凤珏白了眼季恒,冷笑:“等你回去?” 黄花菜都凉了。 想必,这些日子自己心中情绪暴躁难安,多少也有赤焰玉龙的原因。 季恒垂着脑袋,“大帅,容姑娘一定不会看上别人的,别担心。” 北凤珏幽幽的瞪了眼他,没说话。 季恒瞧着北凤珏像是消了气儿,白嫩打算赶紧溜之大吉。 然而,他这边前脚刚抬起头,后面,北凤珏突然又叫住他:“胭脂呢?” 季恒:侯爷!您不是不要了吗? 然而,身后的视线太过炙热,季恒实在是熬不住,只能乖乖的转身,将自己私自藏着的胭脂拿了出来,“大帅……” “我送的东西,你抢什么?” 北凤珏意味深长的瞥了眼季恒,拿着胭脂冷哼一声,又开始看那封密函。 京城太师府,从那天下雨之后,谢长笙竟是真的没有再来了。 淡淡从外面回来,快步走到容月身边,低声道:“小姐,谢家爷孙,似乎要离开京城了。” 容月正在逗弄赤焰玉龙,陡然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没反应过来:“啊?之前不是还要常住吗?” 淡淡摇摇头,“好像是说他们要找的人,有消息了。所以决定回江南。” “哦?他们事来找人的?找谁啊?” 谢家找人的方式,还真是独特。 容月笑笑,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起来。 从今天早上起,她就没见过苏沄,想来又是去跟眉左幽会去了。 真是,养大的女儿不中留啊。 容月长叹一口气,抬头又看向淡淡,却见淡淡目光飘远,不知在看着什么地方。 她在淡淡眼前摆摆手,“嗨?听得见我说话吗?” 淡淡还在走神,且小脸绯红,不知想到了什么。 容月挑眉,她家淡淡不会也被人拐跑了吧? 容小姐一瞬间,有种自己是个孤家寡人的感觉。 罢了,她还是养着自己宠物吧。 “傻狍子每天这么吃了睡睡了吃,这是个什么修行功法啊?” 容月自言自语的说着,突然,头顶传来苏沄鄙夷的声音:“说明它吃撑了。你们就不觉得,赤焰玉龙这样的神兽,应该换一种豢养方式吗?” 苏沄出现的突然,加上容月先入为主的觉得苏沄一定是去跟眉左幽会了,此时她冷不丁的从头顶出声,吓的容月屁股一歪,险些坐在地上。 她一脸幽怨的抬起头,“怎么养?” 苏沄白了她一眼,“人吃多了,便只想睡觉。赤焰玉龙也是如此。至于如何让它好生修习,不这么不务正业,懒惰成性,想必只有圣主有办法。” 红虞。 容月一听到这个名字就脑仁儿疼。 “你确定,红虞知道怎么修行?” 苏沄冷眼一瞥,坚定点头,“知道。” 第两百六十三章:击鼓鸣冤 一条龙,每日里吃了睡睡了吃。 顶多就是都弄虫鸟,时不时的下点雨吓唬吓唬路过的鸟儿。 这般不务正业,容月也确实是看不过了。 只是,红虞。 什么所谓的修行,这个世界的人只怕是也不会那么轻易的相信。 “神兽若是强大,主人便也更加强大。人的能力,与神兽之间的差距,你心中营当有数。” 苏沄话说到这儿,容月心中也就明白了。 她点点头,“多谢,此事,我会考虑。” 两人谁也没有多说,苏沄并没有坏心。 只是赤焰玉龙一事,涉及到红虞。 容月还是得跟北凤珏商量一二才行。 容月起身往外走去。 心里有种奇怪得感觉,总觉得出门,或许有好事。 容月刚走出庆祥院,管家便拿着一封信进来:“小姐,侯爷来信了。” “来信了?” 容月快步上前,拿出里面的信一看,然后便红着脸笑了起来。 “你家小姐每天都这么傻么?” “也不是。” 淡淡冷静的维护着自家小姐的形象:“一般遇到侯爷的时候,都会这样。” 容月笑完,把信小心翼翼的折好放进怀里,转身往外走去。 管家一愣,“哎,小姐,您去哪儿呀?” 容月招招手:“去鸣冤。” 北凤珏的信,寥寥数字,然后附带着一幅画,事一副燕北城的画儿。 他眼中的山河,画在纸上,千里送来给她。 而她,也要将京城中的这些事处理好,等他归来。 距离那日刺杀,已经过了三天。 大理寺始终没有动静。 淡淡亲自去问案,也被拦了回来。 容太师只跟容月说了一句话,天下之大,并不是事事都要为她让道的,她若是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就要自己去闯出一条道儿来。 所以,她要去击鼓鸣冤。 百姓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 大理寺前,鸣冤鼓红光锃亮,跟新的似的。 容月走到鸣冤鼓前,大理寺的官吏一看到是太师府的马车,当即便迎了出来。 “容小姐啊?您这是做什么呀?” 容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大理寺的鸣冤鼓,不知鼓声是否足够厚重,能够陈冤。” “那,那是自然的。” 官吏擦着额头的冷汗,容月当街被刺的案子本来是归京兆尹府的,可是当初东出报案的时候,直接把案子送到了他们这里。 再加上后来太子殿下派人前来特意传过话,他们也就只好不闻不问,西望容月自己心里能有点数,将此事作罢。 可此时来看,容月丝毫没有这等觉悟,居然还找上门了。 不过,容太师不怎么过问朝政,大理寺又有太子撑腰,于是这底气也就足了不少。 “容小姐这话说的,大理寺是个公正廉明的地方,您尽管放心便是。” “哦?公正廉明?那我想问一下,我被刺一案,您查的如何了?” 容月与淡淡的身份不同,淡淡只能问,容月却有恃无恐。 且不说她是武安侯的未婚妻,未来的侯夫人,她还甚得老太后的喜爱,万一哪天进了宫,多说两句,他们的人头只怕是都保不住了。 官吏一脑门的汗,心里暗自叫苦,可面上还得不动声色的继续打发容月,“容小姐,最近大理寺的案子多,您多担待。” “大理寺的案子多,我可以担待,但是如果宫中贵人想要杀我,我能否喊冤?” 她目光灼灼,语气威严,静静的等着官吏的回答。 宫中贵人? 宫中能有几位贵人。 官吏浑身哆嗦着,“容小姐,您,您可想清楚了?” 容月冷笑一声,转过头举起鼓槌,鸣冤,击鼓。 “容月状告,当今太子。” 鸣冤鼓一响,百姓们便三三两两的围了过来。 “她,她要告谁?” “太子,好像是要状告太子?” 容月连着击鼓,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边击鼓,一边大喊喊道:“太子无德,心术不正,民女状告太子……” 她声音又大,加上鸣冤鼓的鼓声惊人,大理寺卿一听到外面的动静,再也坐不住了,赶紧从府衙内跑了出来。 大老远的,大理寺卿便急忙慌张的道:“容小姐,别敲了,别敲了。” 他的乌纱帽都快保不住了。 容月停下手,侧过头笑看着大理寺卿,“如今,我的案子,可以审了?” “这个……” 容月转过头继续击鼓,比刚才的动静还大。 “民女状告当今太子,太子无德……” “容小姐啊!” 大理寺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小姐不是没事儿吗?这,这还有什么冤屈的?” 没事,就是无冤? 容月心下冷笑,嘲讽的看着大理寺卿,“如此说来,我每日派人刺杀大人,只要大人不死,我便无罪,您便无冤,可是这个意思?” 大理寺卿欲哭无泪,这是什么歪理啊? 什么叫没事派人刺杀他? “小姐,咱们要将道理啊。” 大理寺卿继续和稀泥。 反正今日无论如何,容月这个冤屈,都诉不成。 “道理,是要跟有理的人讲的。淡淡,请大理寺卿站在一旁,我的冤情,可还没诉呢。” 淡淡自人群后走了出来,两手一架,把大理寺卿拎到了一边。 此时,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容月扔下鼓槌,将那日大街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又让人将其中一个死士的尸体抬了出来。 当今天下,能养死士的人,也就京城那几户权势滔天的贵族,和皇室。 而能有精力一次性出动十多个死士手笔的人,只怕不是一般的贵族可以做得到。 武安侯府的暗卫,也不过区区五人。 尸体一被抬出来,大理寺的脸瞬间惨白。 他惊恐的看向不远处的一户人家,眼神里写满了畏惧。 容月冷笑,“太子殿下敢派人杀我,就不敢出来对峙吗?” “容小姐,话不能乱说啊。” 大理寺卿硬着头皮,继续安抚着容月。 可容月却好像是一块臭石头,油盐不进的,怎么说都不管用。 大理寺卿心中烦闷至极,可又拿容月毫无办法。 “容月自认,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也更没有对太子殿下有过半分不敬,不知太子殿下,因何动手?” 她字字珠玑,冷静自持。 看似柔弱,此时却无比刚强的站在重兵围守的大理寺门前。 大理寺卿眼看着情势控制不住了,也不想那么许多,当即便让人直接动手,容月既然不想活了,他送一程也好,就算是得罪了容太师,好歹还有太子。 将来太子登基,他还愁不能荣华富贵? 然而,那些守兵还没动,容月的身后,忽然出现五个黑衣银面人,守再在她的身后,目光犀利,浑身杀气。 而此时的皇宫,老皇帝自然是收到了消息。 “愚蠢!” 老皇帝一把挥下桌子上的东西,老脸通红,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何近日容太师连面儿都不露,还表示自己要离开京城了。 “这个逆子!” 居然派人行刺一个女人? 还要不要脸了? 真不是他这个亲爹嫌弃自家儿子,着实是太子此举,太窝囊。 而且行刺就行刺把,派出十个死士,居然还没成功。 没成功也就算了,还给人扒了出来。 老皇帝一时间气的脑仁儿都疼了,他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哪个蠢货呢?” 发完火儿了,老皇帝这才想起来要关心一下太子的动向,于是去问左右。 “陛下,太子殿下想必正在刻苦读书。” 老皇帝一听,当即又是一脑门的官司,“放了你们了?那个蠢货什么时候能这么勤学了?混账,还敢帮着他欺瞒朕?给朕滚出去。” 太监立马告退逃了出去,偌大的宫殿,老皇帝一人坐在桌案侯,头疼欲裂。 太子不是个当皇帝的料,他知道。 可他没有别的儿子,根本没有选择啊。 更何况北凤珏声明和威望都无人能赶超一二,他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如何能不着急呢? 老皇帝叹了口气,坐在龙椅上,却觉得自己浑身冷冰冰的,他自以为看重的亲情,也是冷冰冰的。 自以为看重的江山,还得靠着北凤珏来维护。 “陛下,凤明简求见。” 殿外,太监传唱声起,老皇帝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让他进来。” 凤明简拆冠散发,穿着白色的衣裳,坦然的走了进来。 老皇帝本来还有些头疼的,此时看他这样,顿时心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你来,有何事?” 凤明简跪在地上,静静的看着老皇帝,轻笑一声,道:“陛下,大理寺之事,微臣有一计策。” 第两百六十四章:她是在下未婚妻 大理寺门前,容月一直不走。 百姓们一早就瞧不上无能的太子,此时听说太子居然派死士刺杀一个朝臣重臣千金,顿时更是鄙夷。 群情激昂,势头正好。 大理寺卿焦急的搓着手,不知所措。 宫里头怎么还没信儿呢? 容月昂首挺胸,站在大理寺门前。 怀里揣着北凤珏的信,就好像北凤珏在她身边一样。 即便对上的,是当今的太子,她也无所畏惧。 气氛僵持不下。 容月一脸淡定,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击鼓,心里头把太子和老皇帝念叨了个遍,再不来,再不来她的胳膊就要断了。 然而,人群后忽然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打破了这僵持许久的气氛。 “容小姐,又见面了。” 人群主动让开,来人披头散发,一身素衣,那张脸甚是清雅俊美。 其中眼尖的人立马反应过来,这是当时的立南王凤明简啊。 容月没想到来的会是凤明简。 说句实话,凤明简这人已经可恶的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了。 她轻哼一声,笑道:“太子殿下不来,派你这个谋士来,不会是顶锅的吧?” 凤明简皱眉,冷声喝到:‘容月,你无凭无据的给太子殿下扣这样大的罪名,恶毒至极。” “恶毒?” 容月指着自己,气的险些笑了出来:“你知道恶毒两个字怎么写吗?” 居然被反咬一口,看来凤明简果然不是吃素的。 容月双手端在身前,冷静的看着他。 凤明简一来,如若把罪名都揽到自己身上,那么太子就能遮掩过去。 容月心中开始盘算着,微微侧过头,朝着人群中的苏沄点点头,后者立马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凤明简轻笑出声:“容小姐,你果然是令人难以喜欢,我派人杀你,你就诬陷太子。太子殿下生性良善,刺杀你这样的事,他又如何能做的出来。” 卧槽! 居然真是来顶锅的。 容月心中一阵猛捶小人,太子和皇上给了凤明简多少钱? 这货顶锅都能顶的这么开心积极的? 难不成事脑子有病? “你派人,杀我?” 容月反问,看着凤明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恨不能找人直接给她抓花了去。 太可恶了。 “是我派人杀你,当初我前去求亲,你不嫁,我心中怀恨,不能杀你?” 凤明简一字一句,说的一板一眼的,好像他真的事因为被拒绝了婚事这才来杀的容月。 可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杀容月,不过是个幌子。 他猜准了容月不会让这件事流到北凤珏的耳朵里去,所以他要的,就是这个空挡,他好一举击溃北凤珏。 朝堂之上没了北凤珏,其他人,还会是他的对手? 容月脸色逐渐冷了下来,“凤明简,你可知当街行刺,是什么罪名?” “我既然做了,就敢承认。不过容月,你诬陷当朝太子,可知罪?” 情势斗转,凤明简下定决心要将容月反咬一口,就不会松口。 容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个跳梁小丑。 有的人,愿意跳梁当小丑,是为了达成目的。 而凤明简的这个跳梁小丑,不过是别人的垫脚石。 他自己,却乐在其中。 真是不理解。 容月静默片刻,冷声道:“我不知罪。” “陈大人,容月诬陷太子,你就这么看着吗?” 凤明简怒喝一声,大理寺卿这才反应过来,情势变了。 他讪讪的看了眼容月身后的暗卫,确定他们不会一刀子直接砍了自己侯,提声道:“来人,将容月给本官扣押起来。待本官禀报陛下,再行定夺。” 闻言,暗卫们顿时坐不住了,当即便要拦再容月身前,容月却一摆手,沉声道:“太子殿下怕是想要杀人灭口,关进大理寺,生死不都由他定夺了?” 说完,容月侧头看向凤明简,嘲讽道:“舍弃一个你,顺带灭了我,你这颗棋子的价值,可真是有点廉价啊。” 以凤明简的心高气傲,即便眼下他忍下来了,日后也绝对会成为他跟皇室的一根刺。 他们,谁也落不着好。 百姓们却被眼前的情况搞晕了,只听见容月最后一句好话。 关进大理寺,容月的生死就是太子定夺了。 那这么说,不还是太子要弄死容月么? 百姓们当即冲过来,拦住大理寺的守兵,“我们要替容小姐要个公道。” “太子无德,找人顶锅,我们要公道。” “不能让他们带走容小姐!” …… 百姓门们一呼百应,说干就干,当即就自觉的围成一个圈,把容月护在里面。 百姓们总是下意识的偏向弱小的一方,加上太子本身名声就不好,日后若是真的让他登基,他们的日子可就算是完了。 不如借着这次的事儿,把太子拖下来。 容月动容不已,低声吩咐:“别让人伤到了百姓。” 五个暗卫闻言,便更加谨慎起来,百姓们不能受伤,容月也不能受伤。 好在大理寺的守将都是一群虾兵蟹将,百姓们又正在气头上,他们一时间居然也没站得好处。 容月从百姓的包围圈中走了出来,“凤明简,输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输了还想堵上一切,继续输。” 凤明简眉头微动,神吸了口气,没说话。 容月不卑不亢的迎着大理寺的守兵走近大理寺卿,“陈大人,你今天可以不给我伸冤,那么日后你也不可能伸的了任何人的冤。” 陈大人脸色一白,心下一沉,抿着唇没开口。 “太子殿下,派人来杀我,未遂。今日太子殿下又派凤公子来背黑锅,好像也是未遂。” 容月一字一句的说着,她现在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无论是谁,只要想杀她,就只能偷偷摸摸的来。 陈大人脸上冷汗淋漓,不知所措。 “其实这件事,只要大人直接将折子递给皇上,我想皇上应该是个明君,不会为难你,更不会冷眼旁观当朝太子派人刺杀一个弱女子的,您说是吗?” 容月给他支招,倒不是因为想帮忙,只是单纯的想要让百姓听到。 老皇帝到时候就是骑虎难下。 忽然,‘嗖’的一声,一只冷箭朝着容月射了过来,暗卫顿时飞身而起,将那只箭砍落在地。 不知又是谁喊了一声,“太子又派人刺杀容小姐啦。” 顿时,人群便拥着容月,将她团团围住。 凤明简攥紧拳头,脸色铁青。 容月睫毛轻颤,无奈的冲他,得意一笑。 就在这时,宫中突然传来旨意,请容月进宫。 容月挑眉,进宫? 看来,有场鸿门宴了。 真是当她傻啊。 宣旨的太监宣传旨,容月忽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小姐!” 淡淡大惊,连忙将容月抱了起来,借着暗卫的掩护挤出人群,上了回太师府的马车。 “这,这可怎么办呐?陛下还在宫中等着呢。” 传旨太监一张苦瓜似的脸好像随时能榨成汁似的,原地一边跺脚一边搓手。 “我随你进宫。” 人群中,突然走出来一位女子,看不出年纪,只满头银发,甚是沧桑。 那女子靠近,身上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扑鼻而来。 百姓们纷纷退开,然而,那太监和凤明简,却忽然脸色大变。 “你,你是?” 凤明简声音都开始打颤,当年的灵戴公主如何天姿国色,他是亲眼所见过的,如今的苏沄虽然隐约的透着她的三分影子。 他脚下踉跄两步,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此人,好像当年的灵戴公主。 那太监更是嗷呜一嗓子尖叫一声,赤果果的晕了过去。 苏沄低头看了眼那胆小无能的太监,从袖子里扔出一只极小的虫子,那虫子从太监的鼻孔里钻了进去,瞬间消失。 下一刻,那太监啊的一嗓子,捂着鼻子坐了起来。 苏沄褐色的衣裙落在他眼前,他心跳骤然一停,紧接着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公主,公主饶命啊,奴才没做亏心事,公主别来找奴才啊。” 苏沄眉头紧蹙,甚是意外这奴才的反应。 她知道自己有一段忘记的过去,可这太监的反应,是什么意思? 苏沄深吸一口气,看着那太监没说话。 “请问,姑娘是?” 凤明简率先反应过来,目光肆意的在苏沄身上打量。 “她是在下未婚妻。” 眉左站在苏沄身后,握住她的手,冷笑一声嘲讽道:“多年不见,凤公子想必不认得在下了。” 眉左! 这个名字再次出现在凤明简的脑海中,他瞬间浑身冰凉。 当年的京城,北凤珏眉左二人,风头无两,一文一武,几乎将京城所有的锋芒都夺走了。 不过后来眉左因为灵戴公主去世一事大受打击,避居不赏园清居,这么多年过去,人们差点就忘了,还有个眉左。 而他凤明简,就像是阴暗脚落里爬行的臭虫,滚来滚去,却总是在距离光明一步之遥的地方,被人狠狠的推下去。 “你,你怎么会在这?” 凤明简如今是白身一个,而眉左,却是正儿八经的爵爷。 他深吸一口气,恭恭敬敬的弯下腰,行了一礼貌,“爵爷。” 眉左成年便该继承爵位了,只不过他清居甚久,这件事不太为人知而已。 大理寺卿刚站直溜的腿,再次一弯,‘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他这个日子啊,没法过了。 眉左神色晦暗,多年不见,少年曾经的温润之气早已被洗净,取而代之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凤明简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心中对苏沄的猜测便更甚了。 “她是你的未婚妻,那灵戴公主又是谁?” 第两百六十五章:逆女 不多时,一道清冷的身影出现在大殿之上。 虽是少年模样,却带着一身的清冷,好像是看破红尘一般。 老皇帝微微有些动容,当年的眉左,若非是声望太高,也必定是朝中的栋梁。 眉左走进大殿,撩开袍子不卑不亢的跪下行礼。 “你,进宫来做什么?” 老皇帝有心结,说话的语气都不对了。 见到眉左,他就会想到自己当年的那些糊涂事儿。 可也只有见着眉左,他才能恍惚间想起自己的女儿。 眉左抬头,一字一句道:“此次只为一件事,请陛下赐婚。” 赐婚? 当年,眉左正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也曾这样跪在这里,对他说请他赐婚。 赐他跟灵戴成婚。 如今,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老皇帝面色几变,嘴唇颤抖,哽咽道:“你,你看上了谁家女子?” “苏沄。” 眉左抬眸,对上老皇帝的视线,不躲不闪。 当年的情形历历在目,只是如今,他在不是当年那个性情温和的人了。 老皇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个名字,当年他没有同意的婚事,如今…… “朕不允。” 他再一次重复了一遍当年给过的答案。 眉左却冷笑一声,反问:“不允?” 那笑意讽刺,满脸的不屑。 老皇帝愣了下,遂怒道:“你当年是如何跟朕求娶灵戴的?她既去了,你就当给他守着,这一辈子,你都别想娶别人。” “陛下,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讲道理。” 眉左冷哧一生,目光冷冷的投向老皇帝,“当年我求娶灵戴,你忌惮我,不同意。如今我求娶苏沄,你让我为灵戴守身,不同意。这世上的事,好像都得如了你的意才行是么?” 老皇帝面色一僵,当即一拍桌子,怒斥道:“朕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为什么我不行?” 殿门口,苏沄缓缓走了进来。 那一头银发,遮住了她得半张脸,她身上裹着厚重的衣衫,看不清身形如何。 可在看到那一头银发时,老皇帝却情不自禁的愣住了。他犹疑的望着大殿上的苏沄,喉咙一紧,眼眶竟是有些发热。 苏沄抬眸,缓缓看向龙椅之上的老皇帝,眉头微步可查的蹙了起来。 “你是,你是谁?” 老皇帝迟缓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抻着脖子看着苏沄。 这张脸,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一头的银发又是怎么回事? 苏沄瞥了眼老皇帝,面无表情道:“梭魔族,苏沄。” 梭魔族! 是那个传闻中的部族? 老皇帝定定的看着苏沄,憋了半晌,这才沙哑着声音,柔声道“ 你可,认得朕?” 苏沄面色不变,手心里却莫名的起了一层的冷汗。 这个人,她认识吗? 脑子里似乎有无数的东西要喷涌而出,她猛地抱住自己的脑袋,那些曾经她想起过的片段,好像是被一条铁索串联起来一般,生生地在她的脑海中,形成一段完整的记忆。 “苏沄?” 眉左急忙将苏沄扶住,她浑身冰冷,抱着自己的头直呼疼。 “别想了,苏沄,别想了!” 眉左怒吼出声,将苏沄一把抱进怀里,眼角一片通红。 “苏沄,从前,我们不想了,从现在起的每一刻,都会是我们以后的从前。” 苏沄脑子里的痛楚似乎减轻了些,她颤抖着身子静静的趴在眉左怀中,眼底的痛楚,一眼可见,半晌,她哽咽着开口,“眉左,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那一瞬,眉左彷佛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顿了。 他怔怔地转过身看向苏沄,心中百感交杂,一瞬间竟是有些说不出话,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凤灵戴当年的音容,顿时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似的,暖洋洋的,“我从未想过,不要你。” 苏沄擦了把眼泪,抬头盯着前方的老皇帝。 他保养的极好,可这么多年,却也老了许多。 “灵戴,你是朕的灵戴吗?” 老皇帝声音沙哑,眼巴巴的看着沧桑不输自己的苏沄,心口一阵闷疼。 “我不是。” 苏沄冷冷的说道,她讽刺的笑了一声,鄙夷道:“你自以为自己重情重义,却为了制衡眉左,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设计害死,你为了制衡武安侯,培植凤明简这种野心磅礴的贵族与他为敌,太子丢了脸,你为了给他保住面子,把武安侯置于险地,不顾边境安危。太子窝囊,刺杀无辜女子,你为了给他收拾残局,让凤明简顶锅。没错,这么多年,你果然是一点都没变,依旧是自私自利,无能昏庸。” 自私自利,无能昏庸? 老皇帝这辈子最害怕听到的,就是这样的话。 可此时,从自己女儿的口中,他却听到这般毫不留情的评论。 “灵戴,父皇,父皇都是为了江山社稷啊,父皇都是为了我们凤家的天下啊。” 他嘶吼出声,这么多年,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天下,可为什么总有人说他昏庸无能? 总有人想要造,反? “天下是凤家的吗?天下,是百姓的天下。” 苏沄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但凡你有一点武安侯的心胸,百姓也不至于受这么多的苦,边境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还不安稳。” 老皇帝跌坐在龙椅上,痴痴的看着桌子上的传国玉玺,一动不动。 “太子派人刺杀容月是事实,既然他做出了这种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话,是当年你告诉我的。” “可他是太子,是未来的皇上!“ “就凭他?也配?” 苏沄嘲讽的看着老皇帝,父女二人眼中,没有半分亲情。 “灵戴,你听朕说,他是你皇兄,你朕唯一的儿子,将来他登基,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他知道太子愚蠢,可他没有别的选择了啊,他只有这一个儿子。 苏沄抬起头,面无表情道:“我刚才,已经去见过他了。” 老皇帝大惊,拍着桌子怒道:“混账,你对他做什么了?你这个逆女!” “没做什么。” 苏沄漠然的看着老皇帝,“你怕我杀了他?” “凤灵戴,你还是不是朕的女儿?” “不是。” 老皇帝顿时面如死灰,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苏沄,半晌,忽然笑了起来,“你们想让太子认罪?你们想让朕给容月,给北凤珏让步?” 他疯了似的狂笑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半晌,这才停下笑声,盯着苏沄,一字一句道:“不可能。” 苏沄勾起嘴角,“我离开东宫时,丢了一条九命虫,若是不小心伤到了太子,他或许只用三天,就可以去地府报到了。” “你,你说什么?” 老皇帝急忙转身,不可置信的看着苏沄,“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陛下尽早给个决断吧。” 眉左打断老皇帝的话,“北疆的辎重粮草,还有兵马人数,陛下都好好考虑,该如何处置。” 他不给老皇帝任何回话的机会,直接拉着苏沄扭头离开。 两人的背影被日光拉的老长,一点点的消失在老皇帝的视线中。 他伸了伸手,似乎想要挽留,最终却闭上眼,长叹一声,将最后一点亲情化作虚无。 庆祥院,容月一回到自己的地盘,立马生龙活虎,当即还要了一碟子的桂花糕吃。 然而,容月吃进嘴里,却觉得今日的桂花糕,味道不太一样。 “咱们府上又换厨娘了?” 容月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含糊不清的问着。 往日里府中的厨娘做的东西虽然味道也不错,可今天这个完全就是虐爆了往日她吃的那些糕点啊。 淡淡抱着剑,摇头:“没有,侯爷去北疆的途中买了派人送回来的。” 容月咽东西的动作一顿,“哦。” 她咬了一小口,有些不舍得吃一般。 “大理寺那边现在如何了?” 她装晕,也不过是为了躲避进宫这事儿。 如今北凤珏远在北疆,她若是进宫,一旦出事儿,只怕是老太后也护不住她。 况且,今天她挑起百姓对皇室的厌恶,外面百姓的情绪酝酿的差不多了,北疆那边的辎重粮草,她还可以再努力点。 淡淡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已经带着大理寺那边最新的消息回来了。 “你是说,苏沄进宫了?” 这一点,容月完全没想到。 苏沄如今记忆并未完全恢复,此时进宫并不合适。 淡淡点头,“是,眉公子陪同。” 有眉左一起,容月就放心多了。 “北疆那边,有信来吗?” 容月没忍住,没出息的问了起来。 只是,淡淡为难的看着容月,咬唇不知如何作答。 此时的容太师的院子里,老太师正捏着几封厚厚的信,一边敲着桌子,一边琢磨:“拆开看看,应该不会生气吧?” 第两百六十六章:需要本侯帮你提亲吗 “混账小子!北疆战场还不够凶险,居然还有心思写这么多情意缠,绵的信。” “打开看看,若是有什么胡言乱语,也省的那丫头看见。” 说拆就拆,容太师这辈子都没干过这种事儿。 他刚拆开第一封信,就发现纸张伤,只有北凤珏三个字。 再拿出一张,还是如此。 容太师一头雾水的翻过所有的纸,可只有这三个字,别的什么都不剩了。 “嗨,这小子,防着老夫呢?” 容太师哼了一声,把信塞回信封。 还没塞好,屋外,容月拎着裙子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爷爷,信呢?” 容太师吓的手一哆嗦,容月已经进来了。 他赶紧一本正经的将手上没塞好的信丢在桌子伤,冷哼一声,坐在一旁喝茶。 容月看着被拆开的信,气呼呼的叫道:“爷爷!” “叫什么叫?我就是帮你看看,这小子有没有胡言乱语。” 容太师别着脖子辩解道。 容月双手叉腰,“爷爷,你偷看别人的信,你,你太坏了。” “我,我光明正大的看的。就算是情书,情书我也看过了,哼。” 容太师看着桌子上其他几封还没来得及拆开的信,默默的念叨着:这小子,竟然敢摆他一道? 一堆信中,最厚的一封一定会最先被打开,接下来的肯定都懒得看了。 呵,这小混账,远在北疆,竟然还想着摆他一道,防止他偷看写给容月的信。 容月上前,将桌子上所有的信都跟藏宝贝似的揽进怀里,瞪着眼睛一字一句道:“给我的。” 容太师:“……” 他怎么就养了这么个白眼狼呢? “容月,我辛辛苦苦的养大你,你怎么就不知道护短呢?” 容月看着怀里的信,登时瞪大了眼珠子抗议:“爷爷,儿女情长的信,你还背着我看?我这不是正护短着嘛。” “儿女情长?” 容太师鄙夷的瞥了眼容月,笑道:“傻丫头,你自己看着吧,还儿女情长,只有北凤珏长。” 容月老脸一红,亲娘呀,爷爷在说些什么? 她赶紧一把抱住信,掉头就往外跑去。 容太师本还想教训教训容月,没成想那丫头红着脸抱着信就跑了,容太师一愣,“哎,你回来!” 容月气喘吁吁的抱着一堆信跑回自己的庆祥院。 刚钻进屋,反手就把门关上了。 “这么多信?” 容月下意识的看了眼怀里的那一堆信。 每一封信上,都写着容月亲启。 唯独有一封,什么都没写。 容月下意识的拿出那封信,拆开来。 信纸上满满当当的写着他近日来路过了哪里,做了些什么,碰见了什么人,甚至还幼稚的写上了谁家姑娘喜欢他,尤其是行军途中安营扎寨的时候,遇到一个酒娘子,竟然想随军出征。 容月越看越是愤怒。 转身找来纸笔,在信纸上写下四个字:招蜂引蝶。 写完,她放下笔继续看,看到最后,只有一句话;皆为戏言,博你一醋。 容月:? 低头看着纸上写的四个字,容月突然笑了起来。 赤焰玉龙从花瓶里偷偷摸摸的钻出来,好奇的看着容月。 其他的信,容月也没拆。 想来都是些用来混淆视听的。 此举还真是,机智。 容月收起信,放在嘴边亲了一口。 “一封信而已,至于吗?” 房梁上,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传了出来,容月吓了一跳,猛地抬头,却见苏沄从房梁上跳了下来,正笑意清浅的望着她。 容月:“你怎么总喜欢做梁上女子?” 苏沄没好气的瞪了眼容月,“我担心你,听说你晕倒了?” 她不是那种会将关心挂在嘴上的人,如今当着容月的面儿,毫不避讳的说出这番话来,俨然已经是将容月放在心里了。 “当然没事,我要是不,就得被请进宫去。” 容月嬉皮笑脸的,那眉飞色舞的模样确实看着不像是有事儿。 苏沄这才放下心来,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然后轻声道:“抱歉。” 容月没听见,随手捏起一块北凤珏送回来的糕点递给苏沄:“其实吧,皇上这个人也不是坏,就是有点笨。” “他并不是笨,只是自私。” 苏沄把糕点塞进容月手里,面无表情的说道。 因为自私,想要维护自己高高在上的皇权,所以猜忌这个,制衡那个,结果却将良臣都逼走了。 所以圣武才会发展到如今这种地步。 容月听苏沄这个口气,隐约的觉得好像有些不对。 她漫不经心的看向苏沄,“你进宫,感觉如何?” “不如何。” 苏沄直接打断她的话,“如果有一天,他真的不顾百姓死活,将家国推向火坑,我会亲手杀了他。” “你说什么?” 容月一怔,“苏沄,你方才,说什么?” “凤家欠北凤珏的,欠武安侯府的,欠天下百姓的,总得有个人来偿还。如果真要弑君,这个罪名,我来背负,最合适。” 苏沄云淡风轻的说完,好像在说一件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一般。 当今圣上,是她父亲。 容月倒抽了口气,突然有些心疼苏沄。 身为一国公主,苏沄是他父亲手中的一颗棋子,利用到了最后,无情舍弃。 她如今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以及跟眉左之间错过的这么多年,都是因为那个所谓的父亲。 容月忍无可忍,突然‘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你别怕,以后我罩着你。” 苏沄明显一怔,遂诧异的转开视线,盯着她的手,“你,手不疼吗?” 手? 容月垂头一看,顿时一股钻心的痛从手心里传来,容月抱着手爪子跳了起来。 苏沄无奈的看着她,“你做好准备去找圣主了吗?” 容月动作一僵,扯了扯嘴角,叹道:“你那位圣主,不见得会帮忙。他其实,才是想要杀北凤珏的那个人。” “容月,圣主是想杀武安侯没错,但是如果用神兽作为交换,或许可以一试。” 赤焰玉龙? 玉瓶子里,赤焰玉龙响亮的打了个喷嚏,以表示听到了有人对他的呼唤。 容月心下一沉,微微侧目,“苏沄,梭魔族的圣主,不可信。” 北境,烈日似火,城外的坡上,两匹马拴在那里。 一玄衣少年站在一棵树下,“从这儿,南下过逊州,再穿西山道儿,过徽南,路途虽然不甚好走,但是回京的日子,可以提前两天。” 季恒无语的站在北凤珏身后,脸蛋儿又红又黑。 这几天下来,他整个人都黑了好几度了。 可偏生北凤珏竟是丝毫没有改变。 除却受了些,这里的太阳好像都对他格外施恩似的,半点黑的迹象都没有。 “侯爷,您在这儿研究了三天,就研究出了这个?” 北凤珏挑眉,“哼,你懂什么?” “是是是,末将不懂,但是末将知道,这场仗怕是快打起来了。” 季恒叹了口气,他们到北疆的时候,铁甲营是暗中分批出发的,不动声色的来了北疆。 好在这些日子也都赶到了。 只是敌军强大,骁勇善战,这么多年盘踞在北境,如果他们的辎重粮草不给力的话,这场仗胜是可以胜,只怕是要艰难许多。 “嗯。” 北凤珏应了声,所以他能留给思念容月的时间不多了。 一旦开战,绝不能有半点分心。 北凤珏心中很是清楚这一点,所以他这几天,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后,便来这里,好像这辈子都只能思念这么一回了似的。 “需要本侯帮你提亲吗?” 北凤珏突如其来的一问,季恒猝不及防,当即剧烈的咳了起来,他回头巴巴的望着北凤珏,“侯爷,您,您说谁?” “你喜欢谁,自己心里没数?” 北凤珏扔下手中的石子,落在地上,自己翻身上马,居高临下的扫了眼季恒,“别给铁甲营丢人,磨磨蹭蹭的。” 说罢,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动静,北凤珏眉头一皱,忽然策马朝着营帐内奔去。 “备战。” 季恒一愣,随后利索的翻身上了马,策马跟上:“侯爷,北疆结束之后,劳烦侯爷了。” 风中,北凤珏是否给了答复,季恒没听清。 脑子里的东西,瞬间被战事取代。 军旅之人的使命,便是如此。 国为先,家在后。 从那日苏沄入宫后,太子好像就被幽禁了。 有人说太子要被废了。 因为太子病重,陛下都不让请御医。 然而究竟如何,无人知晓。 那日容月击鼓鸣冤之事被百姓们传的沸沸扬扬,全京城上下都知道,有人要杀容月。 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太子。 “小姐,最近,安生。” 淡淡给容月剥开橘子,有些不解。 容月打着哈欠,“这个时候,有太多的人替我们盯着了,谁想动手,都不容易。不过,苏沄不是说她只让太子痴傻几天么?怎么傻了这么多天?” “痴傻?” 淡淡一愣,“可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是,太子病入膏肓,快不行了啊。” 第两百六十七章:容太师遇害 痴傻? 还吃多了呢。 容月撑起下巴,手指瞧着桌子,“老皇帝这是,在保太子啊。” “什么?” 淡淡甚是不解的看向容月,这话又该怎么说? “现在太子被我逼到了风口浪尖上,皇帝要么,按律处置,要么公开的站在太子那边,不过前者,皇上没那么公正,后者,皇上狠不下心。所以正巧借着苏沄进宫一事,让太子暂时避开锋芒,暂退一步,等百姓们的情绪过去了,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就是皇帝的打算。 “不过,有点脑子了。” 门外,容老太师拿着一盘子的新鲜瓜果进来。 容月皱着眉抗议道:“爷爷,说什么呢?怎么就是有点脑子了?我一直都是智慧与美貌并存的。” “哼。” 容老太师翻了个白眼,幽幽地瞥了眼容月,捋着胡子教训道:“说说看吧,太子一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以前容太师不会跟容月商量这些事情。 他与皇上,亦师亦友。 皇上是他看着长大的,对他也十分的依赖。 是以,这么多年来,无论朝堂如何洗牌,容太师的地位始终无人能够撼动。 他尽自己所能的维护着百姓,和公道。 只是如今,他年纪大了,这天下,该换个人来守护了。 容月瘪瘪嘴,郁闷道:“太子装病,太医诊脉,我总不能拎着外面的大夫进宫去闹事吧?既然皇上说太子病了,那么他就病着吧,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北疆的粮草辎重解决了,皇帝如果不想被天下人骂没良心的话,那就只能随我狮子大开口。” 容月笑的跟只小狐狸似的,眼睛里冒着精光,小算盘打的明明白白的。 容太师欣慰的看着容月,“北家那小子,倒是有福气。” 居然能得了他乖孙女的放心,这么一心的为他谋划。 “爷爷,北疆战事,有把握吗?” 容月最近总是做梦,而且赤焰玉龙最近也好像很疲惫的模样,多数时候都窝在玉瓶子里不动。 “北疆,有武安侯可抵千军万马。” 听到容太师这么高的评价,容月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北凤珏在边境征战这么多年,威震四方,原本那些人就是趁着他不在边境才敢挑事的。 如今北风绝带铁甲营回了边境,人们心中长久的畏惧一直存在,未曾开战,气势便弱了三分。 只是,老皇帝那个拖后腿的。 容月想到这,就觉得胸口堵着一股气。 她愤懑的抓起容太师送来的果子吃了起来。 “爷爷,我觉得皇宫里头的人,脑子都有病。” 容太师但笑不语,只是目光轻轻地落在容月身上。 太师府与武安侯府如今算是同气连枝,日后即便是他不在了,容月也能安得一隅。 “胡说八道。这种话日后,休要再说。” 容太师冷着脸将容月教训了一顿,“你要做什么,便去做吧。万事,有爷爷在。” 万事,有爷爷在。 容月忽然间好像是靠在了一个坚强的肩膀上,无论前方风雨与否,都能为撑起一片天来。 她鼻尖一酸,揉了揉鼻子,哽咽道:“爷爷,我以后会对你很好的。” 容太师笑着点点头,没说话。 只是看着容月的目光中,满是宠溺。 容月做好了准备,次日一早便要去跪在宫门口告御状。 只是不等到次日一早,当天夜里,容太师去了一趟东宫,回来时,却受伤了。 “小姐,太师,太师出事了。” 容月半睡半醒间,淡淡突然冲了进来。 她脑子一懵,一头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说什么?” “小姐,太师昨天夜里入宫去看望太子,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被太子从台阶上推了下去,现在太医正在给太师看伤。” 容月没等淡淡说完,披上衣服疯了似的冲向容太师的院子。 刚到院子门口,就被管家拦住了。 “小姐,太师交代过,您不能进去。” “可是,可我担心爷爷,他的伤如何了?” 容月急的脸都白了,眼眶通红,头发散乱的披在后背,被凉风一吹,她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异常。 淡淡匆忙的跟上来,将披风给容月披上,扶着她的胳膊,低声道:“小姐,别担心。” “太子,太子那个魂淡对我爷爷做了什么?他动手了?” 容月声音发抖,恨不能直接冲进宫去把那个混账东西揍一顿。 淡淡死死地抓着容月的手,就怕她一个冲动,作出什么事情来。 “小姐稍安勿躁,太医马上便出来了,您先别急。” 管家一边劝着容月别着急,一边自己急的团团转。 容太师与皇帝的关系极好,太子又作出这等事情,这次看来,只怕是事情要闹大了。 容月渐渐的冷静下来,她想到下午的时候,容太师突然去了庆祥院跟她说的那些话,心中隐隐有种预感,容太师遭此一难,跟自己有关。 她守在门前,一动不动的看着容太师的屋门,只觉得连喘气,都像是带了刀子似的,疼的窒息。 暗处,暗卫们看到眼前这一幕,其中一人立马消失在了黑夜中,往北疆方向放了一只信鸽。 不多时,太医从屋内出来,容月赶紧迎了上去,“我爷爷怎么样了?” “小姐,太师年纪大了,又是从那么高的台阶上摔了,老夫也不好说啊,且好生休养着吧。” 太医带着人去开药,只留下这么一句话。 容月咬着牙站在原地,心中悲恸的难以呼吸。 容月踉跄两步,走了进去,却在屋门前停下了脚步,她头一晕,竟是险些摔在地上。 “小姐,太师说了,让您早些歇着,这些日子不必过来探望了。” 下人从屋内出来,说完后,便退了出去。 容月站在门口,脑袋发懵。 “小姐?” 淡淡忧心不已,可她除了安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好。 容月冷静的推开淡淡,嘲讽的扯了扯嘴角,“太子?” 哼。 她扭头就往府外走去。 此时不过是三更天,容月身上只披了一件单薄的披风,便一路朝着皇宫门口走去。 这夜,下了一夜的雨,直到天亮,雨才停。 百姓们起的早,街上还没有几个人的时候,便有人惊呼出声:“哎呀,宫门跪了个人,浑身水淋淋的,瞧着真是可怜啊。” “我听人说,那人是太师父的掌上明珠,容月容小姐。” “她不是被太子刺杀了吗,怎么又跪到宫门口了?” “谁知道呢。” 容月昨天大半夜的,便跑来皇宫门前,求见圣上。 当然,她也知道大半夜的不会有人见她。 但是昨天夜里大半夜的通报,整个皇宫上下谁不知道? 老太后一大清早便派人来请容月进宫,却被容月拒绝了。 皇城外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宫门前的守卫都有些不知所措,生怕这些人一个冲动就往里面冲。 禁卫军统领从宫内出来,看到容月跪在门口,头疼道:“容小姐,陛下请您进宫去。您快起来吧?” “进宫?” 容月冷笑,嘲讽道:“那日太子殿下刺杀我,陛下也是请我进宫,紧接着太子殿下就病了。我爷爷昨天被太子殿下请进宫,却又被太子殿下推下台阶至今昏迷不醒,现在又要我进宫?难道是太子殿下还觉得不够吗?” 她说的含糊,可百姓们脑袋大啊,从她的三言两语中便开始推测起来。 太子刺杀容月的事儿一出,太子就病了,这事儿也没办法追究。 可病了的人,怎么又能传召太师进宫呢? 而且还把太师给推下台阶,简直丧心病狂。 容太师多年来在百姓的心中形象高大,这么多年虽然不理朝政,可却是他们的一棵大树,容太师在,这个朝堂就还有一丝干净的地方。 如今连容太师都遭了毒手,百姓们对太子的厌恶,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了。 禁卫军统领无奈,叹息道:“容小姐,您跪在这里也解决不了事情,您还是进宫去跟陛下好好聊聊吧。” “聊什么?前些日子,户部尚书上奏请求陛下给北疆战局调拨粮草辎重,被陛下以国库紧张,暂且不急为理由打发了,昨天夜里,我爷爷进宫去劝诫太子,变成这个样子,可见这皇宫,就是吃人不吐骨头,专门欺负人。我容月,今日就在这里,为我爷爷讨个公道,为北疆的将士们讨个公道。” 此话一出,百姓们恍然大悟。 难怪容太师进宫呢,原来是为了北疆战局。 “北疆战事关系圣武安定,我们百姓交了那么多的赋税,都给那太子拿去挥霍了,为什么到了将士的时候,皇上就推三阻四?” “就是,我们辛辛苦苦的赚钱,可不是为了给太子那样的人奢侈度日的,我弟弟就是铁甲营的将士,我不能看着他因为辎重粮草而被困死在北疆。” “给个说法,让太子出来,我们要个公道。” 一人举旗,众人高呼。 瞬间,宫门前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过容月在前,倒是也没人冲进去胡闹。 只是一众百姓都跟着容月跪在宫门前,场面甚是壮观。 就连出来偷偷打探情况的小太监,都只敢远远地躲着看了一眼然后飞快的奔回御书房。 容月身上的衣裳还没干,凉飕飕的黏在身上。 淡淡悄悄的从身后绕了过来,往她手里不动声色的塞了一个东西,低声道:“小姐,侯爷送来的。” 第两百六十八章:何来至尊 一盒小小的胭脂,被四阿金容月的手里。 她借着袖子的遮掩,小心翼翼的将那盒胭脂藏了起来。 折腾了一晚上,她自己也有些受不住了。 群臣商超,陆陆续续的出现在宣武门前,可惜去路被容月和百姓们挡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听说昨天夜里,容太师被太子退下台阶,至今昏迷昏迷啊。” “怎么会这样,太子不是病重了吗?怎么会这样?” “哎,别说了。当今太子作出这等事情,确实有失体统。” “容太师再怎么说也是三朝元老,太子怎么能这么做?太令人寒心了。” 容月昨天夜里淋了雨,此时身上冰冷一片,止不住的打着哆嗦。 有看不过去的大臣,当即便走到容月面前,恭敬道:“容小姐,容太师乃三朝太师,我等必然不会让他老人家受这等委屈,您先回府,我等这就进宫面圣。” 容月摇摇头,“有劳大人了,只是这件事,容月必须要亲自讨个说法。” 御书房内,老皇帝颓然的坐在龙椅上。 他仿佛像是个摆设似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偌大的天下,真的是他的吗? 他扶持的太子,无能,愚蠢,居然还如此心狠。 “陛下,百官们被堵在了宣武门前,您看这……” 老皇帝猛然起身,捡起桌子上的一本奏折,朝着太监便狠狠地砸了过去:“能不能安静一下?能不能让朕清净清净?你们都要把朕逼死吗?” “陛下息怒,奴才不敢。” “来人,派人带上太医,带上药物,朕亲自去太师府一趟。” 老皇帝似是瞬间苍老了许多,颤颤巍巍的扶着扶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他刚走两步,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在地上。 太监吓得脸色苍白,急忙上前将他扶住。 “陛下,您保重啊。” 老皇帝胸口闷疼,一咬牙,怒道:“将凤鸣简先给朕打入大牢。” 他说吧,忽然甩开太监的手,自己朝着宫门外走了出去。 朝阳冉冉升起,一片金灰色。 京城这等焕荣之地,似乎也忽然间明亮起来。 容月笔挺的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今天,必须要把皇帝逼出来。 躲在皇宫里,就有无数的阴谋酝酿,是需要站在这阳光下,好生的照一照他那阴暗的心了。 “小姐,您可还受得住?” 淡淡心疼的跪在一旁,几乎要哭出来了。 如今太师府,更是闭门谢客,就连前去看诊的大夫也守口如瓶,一句话都问不出来。 “皇上驾到。” 朱红色的宫门缓缓打开,步撵上,抬着明黄色龙袍的尊贵皇帝陛下。 容月深吸了口气,俯身行礼。 皇帝摆摆手,“你先起来,与朕一同回去看看太师。” “不必了。” 容月冷言拒绝,抬起头来,她对上老皇帝的眸子,神情悲愤,“爷爷年纪大了,喜清净,太子殿下犯了错,自己不出来认错,倒是劳烦陛下耽搁国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容月不懂事,故意闹事儿呢。” 她一开口,就把老皇帝的话给堵死了。 老皇帝的打算本就是安抚为主,先亲自去示好,他九五之尊,纡尊降贵的前去看望太师,怎么也能堵住一些百姓的嘴。 可容月不紧当面说出了他的心思,居然还拒绝了?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 “容月,朕是一国之君,太子是朕的儿子,也是未来的储君,即便是太子有错,你如此心怀怨恨,以下犯上,难道就毫无罪过?” “臣女也有病,还请陛下见谅。太子殿下因病,所以派人刺杀臣女一事可以一笔带过,臣女也病了,所以对太子殿下的不敬,也还请陛下见谅。”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她早已经得罪了老皇帝,就算是她乖乖听话,就凭她跟北凤珏的关系,这老皇帝也就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干脆把事情做到极致。 老皇帝面如猪肝色,胸口剧烈的起伏,“容月!朕要去探望,你敢阻拦?” “昨夜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臣女心寒,故而不愿让爷爷再劳神,陛下如若要解决此事,或是再行手脚,直接找容月便是。爷爷年迈,还请陛下看在爷爷岁数大了的份上,不要再多去打扰。” “你胡说什么?朕几时要做手脚了?” 老皇帝怒极,他堂堂一个皇上,居然被人甩了一口黑锅? 而且这黑锅,居然还把他扣的严严实实的。 逆子,都是那个逆子。 想到这,皇帝陛下顿时心更疼了。 容月勉强起身,动作踉踉跄跄的,看着着实可怜,老皇帝冷哼一声,就要往太师府而去。 容月忽然从淡淡手中拔出剑,抵在自己的脖子上,“陛下,你若是执意要去太师府,臣女只能死在您面前。” 以死相逼。 这一招虽然愚蠢,可容月笃定了老皇帝不敢逼她。 因为此时,只要她出一点事,哪怕是掉一根头发,都能引起民情怨愤。 况且,老皇帝也不想后世的青史之上,留下一条逼死无辜女子的污名。 自古皇帝,就没有不要脸的。 这老皇帝虽然已经够不要脸了,但是逼迫弱女子这等不要脸的事,他不会光明正大的做。 群臣和百姓都看着呢。 容月此话一出,果然,周围的百姓们纷纷的跪了下来,拦在容月的跟前,“皇上,草民不懂朝堂之事,但容太师为官清廉,又是一方大儒,还请皇上明鉴。” 一个青衣书生站了出来,板板正正的跪在老皇帝面前,他这一站出来,无数的读书人也都站了出来。 容月面不改色,手上的剑紧紧地抵着自己的脖子,她看向老皇帝,嘲讽一笑。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你们都要逼朕吗?” 老皇帝脚下踉跄,身子几乎都站不稳了,一张脸如菜色,被气的不轻。 群臣互相对视几眼,随后纷纷撩开衣袍,随着书生之后跪了下来。 “陛下,太子此举有失德行,还请陛下,严惩。” “陛下,容太师与太子起冲突,不过是为了铁甲营的粮草辎重一事,还请陛下尽早解决北疆战事的军饷问题,以解武安侯殿下的燃眉之急。” “陛下,容小姐一片孝心,陛下还请网开一面啊。” …… 有时候,万民臣服,是荣誉。 也有的时候,万民臣服,是讽刺。 就好比此时,即便所有人都跪在老皇帝面前,可他却丝毫体会不到自己的九五之尊到底尊在哪里。 他一言九鼎,一言到底有几人听。 甚至于,他身边的太监,都不由得跪了下来,苦苦哀求:“陛下,三思啊。” 可是三思? 此情此景,谁又容得下他三思? 容月抬眸,淡定的看向老皇帝。 她给过老皇帝一次机会,当初太子行刺,她去大理寺告状,可惜皇帝陛下不给自己机会。 坐在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上,心中如果没有百姓,没有大义,那就是个木偶。 老皇帝咬咬牙,借着太监的搀扶,缓缓起身,“容月,你,你到底要朕如何?” 容月抬头,直视老皇帝,字字铿锵道:“第一,我要陛下依律处置太子,王子犯法庶民同罪。” 老皇帝倒吸一口气,按律处置,太子还能有活路? “第二,我要陛下重视北疆战场,带兵打仗的人,是我的未婚夫军,是陛下的臣子,也是陛下您的亲外甥,他保这个江山,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天下太平,军饷方面,想来陛下有办法解决,不是吗?” “为了北凤珏,你策划了这么多?是吗?容月?” 老皇帝侧目,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起容月来。 这个黄毛丫头,虽然看起来马马虎虎没有头脑,可办起事来,却不给人丝毫喘息的机会。 容月仰起头,“我若要策划,绝对不会任由陛下和太子,做到这般田地,更不会利用我身边至亲的人,来达到我的目的,陛下以己度人,自作聪明了。” “容月!你 放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说他以己度人? 还说他放肆? “第三,陛下,您忘了您的女儿,灵戴公主了吗?您不觉得愧疚于她吗?她如今这般模样,都是拜您所赐,我要您,将此事公之于众,还灵戴公主她的身份。” 容月平静的说着,在她眼中,没有君威,没有皇权。 户部的高大人此时立马从一堆臣子中上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陛下,国库里,尚有些盈余,可用来支撑北疆战事,陛下尽早决断才是啊。” 高尚书这么一说,老皇帝想好的措词就都用不上了。 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儿,他如何能说出一个不字? 即便,他想用北疆战事将北凤珏困死,此时也是万万做不到的了。 他料定了北凤珏不会放任北疆的战事。 只可惜,他没有料到自己还有这么一天。 此情此景,与逼宫,又有何异? 老皇帝深吸了口气,眼眶微微泛着红,他转过头看向容月,道:“如若,朕都满足于你,你是否能够,请太师留太子一条性命?” “陛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容月面无表情,太子的德性,若是以后当了皇上,恐怕才是百姓之难得开始。 老皇帝自嘲的笑了起来,群臣请命,百姓长跪,太子大错已成,他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良久,久到容月的眼睛都花了,马上就要撑不住的时候,老皇帝总算是松了口,“好,朕都答应,但是容月,你跟朕保证,天下太平,武安侯必须解甲归田,否则,神明在上,绝不轻饶。” 容月皱起眉,摇摇头,“你从来都不明白北凤珏。这样的毒誓,我不会发的,因为没必要。你若是不愿意答应,我还可以继续跪着,直到你同意。” “你!” “陛下!” 太监死死地抱住老皇帝,拦住了他的去路。 老皇帝原地冷静了片刻,最后像是一个枯朽的老人般,无力的摆摆手,“好,朕,都应了。高坤,粮草辎重之事,你与刑部尚书全权处理,另,让眉左进宫来见朕。” 第两百六十九章:去找他 容月腿一软,总算是撑不住的倒在淡淡的怀里。 “小姐?” 淡淡鼻音浓重,搀着容月,生怕她磕了碰了。 容月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道:“淡淡,回家。” 她要做的事情结束了。 自宣武门一事后,太子被幽禁,群臣便开始议论废太子之事。 老皇帝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朝政上的事情也不怎么上心,而眉左,在沉寂多年后,忽然再次被委以重任,重新重用。 这日,容月方才从容太师那里回来,苏沄便已经等候在了院子里。 “早知道你要来,我便让人多准备些好吃的给你备着了。” 由于苏沄每次到来,都像是来蹭饭的,以至于容月严重的怀疑了一番自己的待客之道,总觉得自己好像怠慢了苏沄。 苏沄扯起嘴角,轻轻一笑,“见到我,失望了?” 纵然容月反应的很快,可是推开门发现屋内有人,可再一看,却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等待的人,容月那神情的转变虽然微小,却还是足以让人察觉。 容月清了清嗓子,绞着头发道:“不是失望,是惶恐,万一你见我美貌无边,对我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我担心有人要削我。” “贫嘴。” 苏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来,放在桌子上,“梭魔族虽然也有些比较好的药对太师有所帮助,但是这个是眉左花了很大的心思,特意找来的。药效极强,你收下。” 如今北凤珏不在京城,武安侯府的暗卫虽然已经去寻各种补身体的药了,可多少有些分身乏术。 “你家那位有心了。” 容月笑着打趣,将药收下。 “咳咳,别瞎说。” 苏沄脸一红,有些不自在的打断容月的话。 不过,这种天下人都知道了的事儿,容月也不在意苏沄是捂着发酵还是藏着偷乐,只觉得心中羡慕非常。 “武安侯殿下,可曾来信说什么时候回来?” 苏沄拈起一块糕点,漫不经心的问道。 容月动作一顿,眼神黯淡下来,“其实谁又愿意让自己喜欢的人奔赴沙场呢。” 那天在街上,那对新婚夫妇的对话,让容月忽然有种想要放下一切冲去北疆找他的冲动。 可是不能,北疆凶险,她去了,只能让他分心。 容月这样的神情,倒是让苏沄心中有些难过,她想了下,突然道:“我听眉左说,过几日送粮草的队伍便出发了,你,可想去见他?” 去吗? 容月纠结的抓着自己的小手,容太师那日被推下去,虽然伤势没有大碍了,可毕竟年纪大了,她在身边,还能照应。 北凤珏…… “算了,你想好了便让淡淡来告诉我,太子被废应该就是最近的事情,你不必担心。” 苏沄坐着闲聊了一会,见容月情绪不佳,她便去逗弄赤焰玉龙去了。 这一夜,容月失眠了。 她心中藏着心事,既想去找北凤珏,又担心容太师一人在京城。因此,次日一早,容月起来的时候,眼眶下面便顶了两个熊猫眼。 “我去!我的盛世美颜!” “苍天啊,你怎么能这么伤害我?淡淡,快,胭脂水粉拿来!” “救命啊,不要脂粉,要,要美颜汤,现在就要。” “谁动了我的盛世美颜啊。” 整个庆祥院里,都是容月的哀嚎声,她捂着脸,悲愤的瞪着镜子里的人,“老娘的这张脸,毁了,一晚上全毁了。” “小姐,没那么严重吧?” 淡淡端着养颜汤进来,看到容月正苦大仇深的瞪着自己,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不懂,多少人想要看我过得凄惨,此番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知道得罪了多少贵族,既然他们想要我不好,那我就只能过得更好,才能狠狠地给他们一拳头。” “小姐,淡淡去帮您给他们一百拳头都行。” 容月心中好笑,“不用,咱们不做这种吃力的事儿,老娘只需要每天光鲜亮丽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许家至今没有动静,加上红虞在京城,纵然这次军饷的事情解决的圆满,容月却还是不很放心。 就在这时,管家在门外恭敬道:“小姐,太师传您过去一趟。” 一炷香后,容月顶着一张妆容姣好的脸,出现在容太师的院子里。 容太师的状态还不错,甚至比之前还要好。 听到容月来的动静,他悠悠的抬起头来看着她,“一路上的蚂蚁,都被你踩死不少吧?” “啊?” 容月没反应过来,“没有啊。” “哼。” 容太师冷冷的哼了一声,不甚欢喜的转开了视线。 “脸上的胭脂颜色不错。” 容太师实话实说,虽然是自家孙女,但是也不能吝啬夸奖才是。 容月挑眉,得意一笑。 这盒胭脂,确实是很衬她的肤色。 女孩子收到自己喜欢的人送来的礼物,总是难掩欣喜的。 容月也不例外。 “北疆战事,该到了最紧急的时候了。” 这也是他找容月过来最为主要的目的。 北疆战事,拖了这么多年,就等着这一天。 太子无能不假,但是战事为难也是真。 “嗯。” 容月闷闷的嗯了一声,随意的找了个位置坐下,“其实您也不必太担心,铁甲营坐镇,不会有事的。” “哦?你不担心?” 容太师冷静的拆穿容月,眼底藏着笑意,面上却又不显山不露水的一本正经。 容月脸一红,顿时被一句话堵住,“北疆战事大家都很担心,又不是我一个人担心。” 容太师点点头,“话虽如此,但是你可知,如今后备粮草辎重,才是重点关键吗?” 容月轻笑了下,“自然之道,否则爷爷,也不会用苦肉计帮他了。” 太子动手是事实,只不过,容太师略微的刺了他两句而已。 好在东宫的台阶不高,容太师又做有准备,所以伤势不重。 容月凑到容太师身边,“爷爷,你今天可好些了?” “嗯,一般吧。” 容太师语气平静,柔声道:“月儿,你可想去北疆?” “啊?” 容月一怔,随后摇头否认道:“不想,爷爷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看你很想。” 自己养大的孙女,他还能不知道容月心中想什么? 容月一噎,没好气道:“爷爷,您到底还能不好愉快的玩耍了?” 少来这套,如今京中形势不明,陛下已然拨了粮草,只怕还有些人贼心不死,北家那系哦啊自离开前,给你留了人吧?” “嗯。” “你随那些人一同,打扮成护送粮草的人,一同去北疆,如若老夫猜的不错,这路上,应该还会有一一关要过。” 容月闻言皱起眉,“爷爷,我让别人去,我就在京城陪着您。” “你?陪我?你只要别在我跟前晃悠了,我就谢天谢地了。” 容太师一脸鄙视的说完,忽的感慨道:“京城如今,倒是最安全的地方,但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被放大,反倒是京城之外的地方,凶险万分。” 容月瞬间沉默了。 她又何尝没有想到这些。 北凤珏的回信中,只字不提战事如何,只是写来的信,字数越来越少。 容月便猜测,北疆想必战事已经很是凶险了。 “你亲自去,也能放心。更何况,那个梭魔族人,如若中途闹什么幺蛾子,你在,也能震一震他。” 容太师话落,容月顿时惊讶道:“爷爷,您知道这些呀?” 她脸上写满了惊讶二字,她虽然没有刻意隐瞒,但是也从没有主动露出过什么马脚来。 容太师翘着胡子冷哼一声,“你当老夫傻?” “爷爷,您可是天底下最聪明透顶的爷爷了。” 容月的彩虹屁立马走起,“可我若是走了,您一个人在京城……我担心。” “陛下不会让我有事的。月儿啊,有些路,你必须走,有些路,你必须陪着北凤珏走,爷爷年纪大了,走不动了,记住了吗?” 容月鼻子一酸,不知为何,竟是哭了起来。 护送粮草这种事,一般都是兵部的侍郎大人,只不过这次换成了一个不甚相干的人。 容月见到那人时,还愣了一下。 那天街上新婚的那个壮汉! “您,您是……” “肃勇侯世子徐灿琉,奉命押送粮草。” 徐灿琉对容月的名声早有耳闻,见到容月一身寻常将士打扮,顿时眉头一蹙:“容小姐,请您回去。” 第两百七十章:看来,你确实很想死 “我不走!” 容月一身男装混在队伍中,可还是扎眼的很。 徐灿琉冷着脸,一把将她从队伍里抓了出来,“容小姐,还请不要为难在下。北疆危险,武安侯殿下若是知晓此事,定不会答应的。” 容月被徐灿琉这个糙汉子一把拎了出来丢在一旁,当着无数将士的面,一点面子都不给,更别提什么怜香惜玉了。 “嚯!你敢不让我去,徐灿琉,你凭什么不让我去?” 然而,徐灿琉压根懒得搭理容月,冷哼一声翻身上了马,直接带着队伍离开了。 众目睽睽之下,容月被徐灿琉拒绝,面子上很是过意不去,于是当即便怒气冲天的回了太师府,再没有出来。 五天后,粮草队伍行驶至历阳镇,当地取粮,因此暂停两日。 一处小院子里,两位模样俊俏的小公子正百无聊赖的在院子里打扮一条长着犄角的东西。 “小姐,红虞他们会相信小姐还在京城吗?” “不知道,反正碰个运气呗。” 容月那天当着众人的面演了一出戏,虽然演技拙劣,但是徐灿琉那一把拉的可真是给力,当天夜里容月的胳膊上就青紫了一片。 直到今天,还有点印子。 淡淡默默地替赤焰玉龙将脑袋上戴着的小红花摘了下来,不忍直视的道:“小姐,徐灿琉真的会帮咱们吗?” “他是个汉子。” 容月话音刚落,一道人影落地,稳稳的出现在了容月面前。 容小姐:…… 为什么一定要爬墙? 显得好像很不正紧的样子。 “你们武将,都不喜欢走大门?” 容月无奈的笑笑,给徐灿琉倒了茶。 徐灿琉闻言一怔,心中便明白过来容月说的是谁了。 只是,武安侯殿下也不喜欢走大门? 真是奇怪了。 “距离北疆,还有十天路程,这一路,有劳世子照顾了。” 容月规规矩矩的朝着徐灿琉一抱拳,眼底满是真诚。 护送粮草这件事,本就危险重重,徐灿琉能够主动请缨,这份恩情她心中记着。 “侯爷征战四方,能为侯爷效劳,是在下的荣幸。” 徐灿琉虚虚一扶,将容月扶了起来。 “小姐准备好了,就随我走吧。” 容月此时穿着一身粮草军的衣裳,淡淡穿着黑色的夜行衣,两人兵分两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以防万一。 第三日,粮草军继续前行。 只是队伍中,多了个不太起眼的小将。 容月混在队伍里,徐灿琉对他的心腹左右都交代过,将容月围在中间,所以基本上也没人看得出来这里多了个人。 浩浩荡荡的队伍,押送着粮草辎重一路前往北疆。 不少,将士都受不住这慢慢长途,容月却一声不吭。 这日,行军的队伍停下歇息,容月坐在一棵树下,漫不经心的吃着干粮。 这一路都风平浪静的,连个土匪都没有。 更别说是红虞和许家的人了。 可暴风雨前的宁静,才是最让人憋闷的。 容月一路保持高度警惕,距离北疆越近,她就越是担忧。 徐灿琉一路安抚着将士们,来到她身边,“可还能撑住?” 容月抬起头笑笑,“放心吧,只是这后面的路艰险,还请世子时刻小心。” “我已经派人去给侯爷传信,请侯爷派人来接应。” 这两日的相处,容月大概也了解到了一些关于徐灿琉的事情。 虽然是侯府世子,可徐灿琉也是个自小在沙场上玩命的男人。 只是后来受了伤,加上他是府中独子,于是便只能娶妻生子,放弃了在上战场的心愿。 相比起北凤珏,徐灿琉虽然也是武将,可却是温情脉脉的多。 就在两人闲聊之时,突然,从四面八方涌现出无数的暗箭,下雨似的射了过来。 容月连忙抱住树就要往上爬,打架她可不会的。 徐灿琉挥剑砍断周边的暗箭,拎着容月将她往树上一扔,容月吓得大叫一声,死死地抱住了树枝。 “主子有令,杀!” 不知是谁高喝一声,无数个黑衣蒙面人便从四周涌了出来,持剑朝着粮草队伍杀了过来。 那些人训练有素,加上杀气汹汹,要么就是专业杀手,要么便是训练有素的暗卫。 只是,出这么大的血本,何必呢? 容月躲在树上,一时间也是没人察觉到她。 她小心翼翼的从袖子里掏出赤焰玉龙,揉了揉它的小脑袋,低声道:“乖,偷偷的保护他们。” 一道金光飞速的从容月的袖子里飞了出去,找着机会,冷不丁的在黑衣人的衣服上喷个火,再不然就是对着那人下场雨,一时间,战局变得诡异异常。 可众人除了看见一道金光,其他的什么痕迹都没有。 就在战局僵持不下之时,人群后,忽然款款走出来一位男子,红衣飘扬,墨发飞扬,微微抬眸,冲着那道金光微微一笑,赤焰玉龙浑身一个哆嗦,立马飞也似的逃回了容月的袖子里。 徐灿琉紧张的拦了过去,可不料红虞根本就不用动手,他嘴唇微动,徐灿琉顿时面露痛苦之色,手上的剑几乎都捏不稳,痛苦的倒在地上。 容月大惊,紧贴在树干上,一动不动。 赤焰玉龙缩在容月的袖子里,一动不动。 “容月,许久不见。” 红虞一开口,又是寒暄。 容月翻了个白眼,“老娘跟你很熟吗?” “你拐走我梭魔族人,又令我追到京城,跟我当然熟了。” 他话音刚落,人便已经到了树下。 容月居高临下的看着红虞,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 红虞就像是一条毒蛇,即便他什么都没做,也能让人觉得一阵阴毒。 “你来,是为了粮草,还是为了杀了我?” 容月故作淡定,说实话,面对红虞这样的变,态,她的内心还是有一点点的小紧张的。 “我以为,你在京城,所以多耽搁了两日,不想你居然跟着队伍一同出发了。” 红虞把玩着自己的指甲,语气轻飘飘的,却让容月不寒而栗。 他这话的意思是,等的就是自己? 若是一般的情况下,容月是绝不会怕红虞的。 只是今天不同往日,她今天让淡淡先去前面探路了,就怕前面有埋伏。 眼下将士们跟黑衣人纠缠在一起,徐灿琉处境也是艰难。 容月干脆靠着树干坐了下来,“红虞,杀女人,窝囊。” “不杀你,后患无穷。” 红虞对容月的态度已然转变,他近日来,察觉到那股力量越来越强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容月的关系,可如果就此放任下去,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真是可惜,老娘花容月貌,居然没人怜香惜玉。” 她长叹一口气,趁着红虞不注意就想跳下去逃跑。 然而,这棵树还是有些高度的,容月刚一动,身子便直接往下坠了下去。 “亲娘啊!” 她吓得死死地闭上眼睛,生怕自己一睁眼,变成肉酱。 一阵细风拂面而过,她腰上一暖,整个人装进一块又硬又凉的东西上。 耳边的兵器交加声忽然一变,成了肃杀的呼喊声。 鼻尖那熟悉的味道…… 她猛地睁开眼,入眼的,只有一道光洁的下巴,上面泛着青色的胡茬。 容月鼻子一酸,“北凤珏。” 那人垂下头来,抱着容月缓缓落地,这才低声应了句:“我在。” “北凤珏?” 红虞做梦都没想到,北凤珏会出现在这里。 他怎么可能是那种擅离职守的人? 北凤珏的到来,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突然被充了气儿,容月底气十足,当即便仰着脑袋对上红虞的视线,“你还想杀我吗?” 北凤珏眉头一皱,揽着容月的手紧了紧,他前两天接到容月离京的消息,加上北疆方才打了一场胜仗,他安排好那些,这才偷偷出来接应。 只是赶到时看到的这一幕,令他浑身都凉了半截。 他不敢想,如果今日自己没赶到,容月会如何。 “看来,你确实很想死。” 北凤珏嘴角斜挑,冷笑了声,忽然抬起手,微微一放,跟着北凤珏前来的铁甲将当即加快了作战的速度,只攻击要害,却又留人性命,没多长时间,那些黑衣人便都被铁甲将们制服。 容月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场战局扭转,整个人都惊呆了。 北凤珏云淡风轻的抬起眼皮子,看向红虞:“本侯说过,有事冲我来,既然你听不懂人话,那便去让阎王给你解释一番吧。” 一北凤珏揽着容月的手一松,脚下飞速一动,朝着红虞袭了过去。 红虞的眸子,瞬间瞪大,他看着北凤珏,声音都在颤抖:“你,你竟然,竟然找到了方法?” 第两百七十一章:你就是个妖孽 北凤珏似乎有些疑惑,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便迅速的掩藏起眼底的疑惑,不屑的看向红虞:“偷袭粮草是死罪,你想怎么死?本侯可以成全你。” 容月躲在北凤珏身后,连连点头,“就是,你想怎么死?” 北凤珏就像是一块铁甲盾牌,有他在,只要不天崩地裂,她就是安全的。 容月眉飞色舞小人得志的模样看在北凤珏眼里,不禁嘴角微微挑起,露出一抹温暖的笑意。 红虞面不改色,眼底腥风血雨肆虐而起,他抬抬手,袖子里钻出来一条银色的蛇,看着跟之前那条被他盘在头上的很像,可这条蛇的眼珠子,却是血红色的,看着十分的阴森。 容月不紧打了个哆嗦,咽了口口水,“你可看好了你的宝贝儿命根子,落在老娘手里,就给你炖成汤喝咯。” 这条蛇的古怪,容月不是第一次察觉了。 可是就连苏沄都说不上来这条蛇的来历,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条蛇有些诡异。 “他这条蛇,是个什么东西?” 容月拽了拽北凤珏的袖子,低声询问着。 “不是蛇。是蛟。” 北凤珏的回答,另容月顿时一怔。 啥,啥玩意儿? 蛟? “那东西,就是蛟?也忒丑了吧。” 有了赤焰玉龙的对比,此时在容月眼里,这条蛟,确实是上不得台面的。 不过,赤焰玉龙是神兽,那这条蛟呢? “凶兽。” 不等容月问,北凤珏就像是知道了她心中所想的一般,给出了答案。 容月默默地点点头,正准备暗中试试看能不能使唤那条蛟,冷不丁的,北凤珏握着她的手腕,将她往后面一甩,容月顿时被甩到了战场之外。 被一群铁甲将围在中间。 “好吧……” 既然不让参与,那么观战也不错。 容月看的很开,当即便找好了位置,坐下来撑着下巴看双方交战。 北凤珏将容月扔出危险区域后,便放松了很多。 红虞今日似乎有几分邪气,与往常不同,往常还带着理智,今日就跟疯了似的。 他手腕转动,喉咙微微滚动着,似有无数细密的棉针刺了过去。 北凤珏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好像也没准备要动手似的。 他身后的那棵树,忽然‘咔嚓’一声,像是遭了什么猛烈的冲击似的,倒在了地上。 容月心头一颤,一头站了起来,北凤珏似乎还有几分笑意,可没人看见他还手,更别提动手了。 红虞眼神悲愤,他似乎是怒极了,面目狰狞,一张阴柔的脸此刻就像是被强行撕裂的般。 两人之间,像是一个被隔绝在外的时空,周围飞沙走石,暴风肆虐,北凤珏负手悬在半空,红虞手上的那条银色的蛟缠绕在他身边,似乎割裂了空气般,留下几道影子来。 “北凤珏,你不该存在于这个世间。” “你嫉妒?” 北凤珏云淡风轻的将话题甩了回去,只是眸子里,染了一层杀意。 两人之间,战火一触即发。 容月捏紧了拳头,拦住了自己袖子里的赤焰玉龙。 “嫉妒?你一个杀戮成性,满手污血之徒,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 红虞周身的气流逐渐变成了红色,一丝一丝的蔓延,好像要将人困死。 他动了动喉咙,那股强大的气流朝着四周扩散开来,速度极快,眼看着就要到眼前了,忽然,容月等人的身前涌起无数道剑光,拔地而起,瞬间刺破拿到气流,只是这场较量已经不是寻常人能够承受的住的了,剑光所过之处,好似飘过一阵血腥味儿。 容月皱起眉头,梭魔族人所习的东西,可以说是一种术法,这种非人非巫的东西,她虽然不太了解,可看一下苏沄的样子,便能猜想的到这其中的残忍。 而北凤珏,几日不见,他似乎更强大了。 北凤珏冷冷的盯着对面之人,眸子里一片清明。 “杀戮?这世间有些事,不杀戮,就只有死。就好比你我之间,你想杀我,不正是因为你知道一旦我找回了丢失的那些东西,你便永远也不是我的对手了,所以你想铲除我,不是吗?” 他一针见血,近日来在沙场之上,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很模糊的影子。 他觉得自己似乎生来便是属于杀戮的。 他还梦见自己亲手杀了一个人,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 思及此,北凤珏的目光悲恸不已,他下意识的回头,远远地看着站在远处的容月。 “你明白就好。” 红虞话音一落,忽然调转方向,将那条银色的蛟朝着容月放了过来。 顿时,铺天盖地的血红色朝着容月的方向弥漫过来。 亲娘啊,这是什么操作? 容月一向保持的淡定也瞬间荡然无存,只想知道一个问题,凶兽炖了做补汤的话,能大补吗? 若非是赤焰玉龙一早的就破蛋而出,她指不定就把龙蛋个煮了。 不过想来这龙跟蛟也差不多。 容月淡定的看着凶神恶煞朝着自己冲过来的银蛟,嘴角一扬,忽然抬起手指着它笑道:“你知道老娘我是谁吗?” 银蛟不知为何,竟是身形一颤,竟是真的被容月震住了,猩红的眸子好似翻涌着滔天的怨气,阴森森,凉飕飕的。 容月被银蛟的眼神盯得浑身发麻,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月儿,退后。” 北凤珏一掌掀飞红虞,扭头飞身过来,却不想红虞竟是从身后再次袭了过来,北凤珏皱起眉头转身一剑刺了过去,红虞冷笑两声,“北凤珏,你保不住她。” 身后,容月脚下匆忙退后两步,警惕的看着银蛟,“老娘是天下第一美人,容月是也。怎么样,小蛟龙,怕了吧?” 银蛟不过是震住了片刻,此时忽然魔性大作,飞天扫尾,从腹下伸出它藏起来的爪子,狰狞的扑了过去。 容月登时瞪大了眸子,“你们快走。” 她急忙推开两个挡在自己身前的铁甲将,袖子一挥,一道金光忽的从她袖子里飞了出去,顿时,天空像是瞬间被人遮住了似的,风起云涌,黑压压的垂了下来。 银蛟似乎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变故,动作一僵,不解的转过头去看这变故是从何而来。 一阵龙吟从翻涌的云层中传了出来,顿时,地动山摇,就连红虞,都身形一晃,险些摔了下去。 北凤珏便从此时,腾空而起,一条浑身泛着赤焰的金龙从天而降,盘旋在他身侧。 不知为何,容月心头忽然一紧,脑子里闪过无数的片段。 此情此景,她梦中似乎见过。 赤焰玉龙,长身而立。 那人的面容在梦境中虽然看不清,可此时再一看,竟是渐渐地与北凤珏重合在了一起。 容月胸口闷闷的,只觉得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知道红虞所说的方法是什么,也知道为何北凤珏能够与神兽定契约了。 那本书上所说的光明大陆,原来真的存在。 只是她们这种凡人,终归与光明大陆不是同一个世界。 “北凤珏。” 容月忽然开口,抬起头看着云层之下的北凤珏,扯开嘴角笑了笑。 北凤珏心头一动,侧头看向容月。 容月见过北凤珏发过狂,那一次应当是催动了神兽却因为不得法而入了魔,这一次他却与云间而立,俯视众生。 光明大陆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没人知道。 梭魔族自称是来自那个神秘的大陆,又有什么能够证明的呢? 红虞突然间猖狂的笑了起来,“北凤珏,你就是个妖孽,今天要么你杀了所有人,要么你的秘密,就一定会暴露出去。” 原来,他的目的在这。 容月倒吸了口气,抬起手伸向银蛟“你过来,我不打你。” 银蛟似乎犹豫,盘旋着没动。 容月轻笑了声,抬头对红虞道:“你梭魔族的御兽术,我也会,我与你做笔交易如何?” 红虞一怔,眸子里似是燃起了一道光:“你想做什么交易?” 第两百七十二章:吃醋 “今日之事,你就当没发生过,作为回报,你的这条小银蛟,我也就放了它。你若是敢将今日之事说出去半个字,天涯海角,你和你的小银蛟,必死。” 若是换了其他的任何一个人说出这番话,红虞都会觉得那人是狂妄之言。 可从容月口中说出这些话,却无端的让人有些顾忌。 赤焰玉龙从北凤珏的身边窜回容月跟前,翻腾着打滚给容月看,好像一条在摇尾巴求宠爱的小狗似的。 堂堂赤焰玉龙的脸面,荡然无存。 容月没好气的白了眼赤焰玉龙,朝着小银蛟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小银蛟原地盘旋了会儿,赤焰玉龙忽然龇牙咧嘴的一瞪,它一哆嗦,迅速的飞到了容月跟前。 容月:‘……’ 以大欺小这种事,这厮还真是干的痛快,一点都不含糊。 “你在威胁我?” 红虞眸子一眯,嘴角溢出了血迹,倒是给他那张阴柔的脸添了几分魅色。 从他盘算起这件事至今,所有的情况都算到了,包括北凤珏的出现,都做了准备。 可他万万没想到,居然失算在了北凤珏自己找到了修行的方法这一点。 他怎么会输? 怎么可能又输? 他不甘心。 然而,此时黑衣人已经尽数多数见了阎王,铁甲将动手,干脆利落,眨眼的功夫,形式大逆转。 红虞又愤又痛的瞪着云端的北凤珏,那人的模样,似乎永远不会变,无论狼狈或者低贱到什么地步,他却总是能傲视群雄俯览众生。 徐灿琉带着人现行护送粮草撤退了,因此并没有见到武安侯殿下御龙而行的壮观场面。 见着了,只怕是也会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 这好端端的武安侯,怎么还养了一条龙? 容月歪着脑袋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向北凤珏。 两人隔着云层四目相对,北凤珏微微一笑,周身的云层忽然散去,他轻轻地落在容月面前,柔声道:“别担心。” 容月眸光微动,笑着一捋头发,“我知道。” 她知道北凤珏不会有事。 红虞冷哧一声,一抬手,那银蛟像是被一道线拉住了似的,飞快的撞进红虞的手心里。 赤焰玉龙狂躁的在北凤珏身边盘旋了几圈,龇牙冲红虞发出低沉的怒吼。 容月挑眉,“傻狍子这是怎么了?” “爱护弱小。” 北凤珏似笑非笑的这么说说了句,赤焰玉龙顿时翻腾的更起劲儿了。 呼呼。 欺龙太甚。 北凤珏揉了揉赤焰玉龙的脑袋,漫不经心道:“你若是保证日后少吃一些,将你的果子分它一些,我倒是能帮你。” “呼呼。” 做梦。一条小银蛟还想从本尊口中夺食? “它很小的,吃不了多少,你分它一个果子就可以了。” 容月也跟在一旁帮腔,两人好像都忘了,这条小银蛟是红虞的。 一旁的红虞面色阴沉,咬着牙瞬间捏起小银蛟飞身离开。 容月回头与北凤珏对视一眼,纷纷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笑意。 粮草先行,北凤珏既与容月回合,自然也是要快些赶上,以防再生变故。 不过两日的功夫,他们便在燕北城汇合了。 一行人在军中安顿好,北凤珏便带着容月在城内闲逛。 今日北凤珏特意换了一身便装,红色的劲装,配上黑色的腰带,拉着同样是一身红色衣裙的容月,招摇过市。 一个北凤珏原本就足以引起全城哗然,此时再加上一个容月,险些造成交通堵塞。 “哎,大帅拉着的那姑娘,可真俊呀。牡丹楼里的凤丹姑娘都没她俊。” “看那姑娘的气质,应当也是个贵族女子吧?怎么来了咱们这种苦地方?” “我听说啊,这姑娘可是大帅心心念念的人呢。今日刚到,大帅便迫不及待的带她出来了。以往大帅要么就是在军中,要么就是外出巡查,哪里会有这样的心思闲逛呢。” “说的也是。哎,多少姑娘的心又要碎咯。” “……” 容月跟在北凤珏身边,每看到一样东西,北凤珏便会自觉的给她讲解,如果容月多看两眼,就会买下来。 脸上的笑意虽并不明显,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铁甲营大帅北凤珏心情甚好。 “我刚才好像听说,有很多的姑娘心要碎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容月侧头,明知故问。 北凤珏这只花儿,那是她运气好提前给采了,反正以后就算是花开二度,也只能开在她的篮子里。 “心碎也不关我的事儿。” 北凤珏淡定的拿起旁边摊子上的一盒胭脂,回头便用指尖染了一点在容月的脸蛋上,红艳艳的,胭脂是好胭脂,可惜武安侯殿下的这双手,用来杀人没问题,用来涂抹胭脂? 那就是大问题了。 容月冷不丁的被北凤珏抹了一指头,顿时愣住了。 北凤珏嘴角噙着笑意,浅浅的望着她。 这盒胭脂,便是当日他挑出来送给容月的。 容月撅起嘴,冷不丁的又从旁边的胭脂里弄了些出来,点在北凤珏的额心上。 眉间一点红,如仙如魔。 “小美人,你可真是俊俏,小爷我爱死你了。” 容月一胡闹起来,就没个正经,她一手挑起北凤珏的下巴,一手搭在他的肩头,两人看起来要多亲密有多亲密。 周围假装路过的百姓再次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这这…… 武安侯殿下竟是真的让这个女子这么调,戏了? “哦?有多爱?” 北凤珏睫毛轻颤,淡定的将手上的胭脂放下,目光落在容月身上,似是一道春风缓缓拂过,容月不禁心里暗自吐槽起来:这厮在北疆,怎么这么会撩?之前的正经,难道都是装的? 她脑子里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北凤珏便果断的贴过来,低声道:“正经,曾经是正经过。” 容月目瞪口呆:什么叫做曾经正经过? “那现在呢?” 北凤珏轻轻一笑,静静地盯着容月,似有千言万语,却只汇成了一句话:“现在,有你。” 容月当即心中一颤,她似乎,有些明白了北凤珏的意思。 有时候一个人所有的表象,都是因为没有遇到一个人能够让他袒露本性的。 而容月,恰好就是这个人。 北凤珏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笨丫头。” 说罢,掏钱,将方才容月和他动过的胭脂都卖了下来。 那摊贩的老板,正是之前看上北凤珏的女子。 她生的妖娆,是天生的妩媚。 举手投足间,都带着魅惑人心的魅力。 可容月站在北凤珏身边,即便是什么都没做,仅一个眼神,便足以让北凤珏神魂颠倒。 她不甘心的看着容月,“原来侯爷身边,还有这种美人呢。不过我瞧着,这位没人用这个胭脂的颜色,不太适合。” 两人间的气氛突然被人打断,容月岂能不意外,她抬头,正巧看到女子嘴角含笑,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 这姑娘,莫非是看上自己了吧? 容月心中骇然,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道:“你说的对,这种颜色,的确不太适合我。不过普天之下,适合二字太过狭小,驾驭方是王道。” 北凤珏淡淡然的站在一旁看容月跟人吵架。 记得之前谢长笙小住太师府时,他可是打翻了好几坛子的醋。 那段时间,铁甲营的人见着他都绕道走。 就连季恒,都恨不得躲着他。 如今好不容易见到容月,他却也想看看,这丫头吃醋的模样,是怎样的。 容月那里知道武安侯殿下的这么多小心思,只单纯的觉得这个老板有些不对劲儿。 女子见容月没有丝毫敌意,却能将堵住她的话,心中不由得一阵惊诧,“有些人和事,生来便不是应该被驾驭的。这一点,姑娘不明白吗?” 人和事? 容月摸着自己的小下巴,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过本小姐我天姿国色,没有什么颜色的脂粉是我搞不定的。” 女子咬咬牙,将胭脂递了过去,“武安侯殿下在燕北城很受欢迎,看姑娘这模样,应当也非常喜欢武安侯吧?” 卧槽! 原来坑在这呢? 容月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此时才发现,原来这女子对她是这种情敌的敌意。 她嘴角一弯,摆摆手,无所谓道:“你看出礼物我喜欢他,难道就没看出他也非常喜欢我?” “你!” “这位姐姐,你这里的胭脂的颜色着实有些艳丽了,寻常女子根本驾驭不了,即便是你用这种艳丽的颜色,也有些风尘气了。祝姐姐能找到自己能够驾驭的了的颜色,这样才好。” 容月打断女子的话,一手拉了北凤珏,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拖着人走了。 女子在身后,眯着眼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手指一点点的攥紧。 容月拉着北凤珏走远后,便愤愤的甩开他的手,忽然一把环住他的脖子,脚尖一点,凑上去,便吻住了他的唇。 “月儿……” 北凤珏喉结微动,无奈的看了眼容月,抬手将她拥入怀中,“这么多人看着……” “我就是要这么多人看清楚了,你北凤珏,是我容月的人。” 容月不由分说的在他唇上咬了一口,这才愤愤的推开北凤珏,挑眉得意的看着四周看热闹的人。 她的男人,必当捍卫。 第两百七十三章:洗手作羹汤的男人 一路迎着燕北城百姓的目光,容月换了身男装,便跟着北凤珏回了军营。 此时正是梁军对峙期间,北凤珏军务繁忙,容月便一人在帅帐里捯饬今天从外面买回来的东西。 突然,营帐的帘子被人掀开一角,露出了一张俊俏的小脸儿来。 “哎,美人姐姐,还认识我吗?” 那欠揍的声音,欠揍的脸,容月怎么可能不记得。 花昱! 这货身为别国的王子,总是这么游手好闲吗? “你在这里做什么?” 容月百无聊赖的扔着果子,一边玩一边问道。 多月不见,花昱似乎长开了些。 怎么看怎么一副走马遛鸟的纨绔子弟的模样。 但是不知为何,他在这军营之中,却没有一点违和。 这大概就是花昱的与众不同之处吧。 花昱咧开嘴嘻嘻一笑:“身为铁甲将,只要不死,但凡有战事,绝不退缩。我自然是要出现在这了。而且这些日子,大帅的饮食起居可都是我一手照料的。” 他说着,脸上还颇有得意之色。 容月轻笑一声,凤眸微挑,电波流转,她抬手朝着花昱招招手:“你过来。” 花昱一怔,也没多想,放开手中的帐帘便进了大帐。 “还真别说,大帅真是不好伺候,就光喝水这个事儿吧,就要求一大堆……” 花昱毫无防范的朝着容月走了过去,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面对的事情。 容月笑眯眯,俗话说,最大的情敌不是女人,往往是男人。 万万没想到,花昱一个王子,居然还有这种癖好。 花昱刚走到容月跟前,突然,容月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傻狍子,滋他!” 一道金光从容月的袖子里‘嗖’的一下窜了出来,毫不犹豫的朝着花昱便开始滋水。 谁能想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花昱一没晴天打伞,二没帐篷漏雨,居然还能被水给淋了一身。 花昱当即怔了片刻,抹了把脸上的水,“美人姐姐,你告诉我,这,不是它的口,对不对?” 赤焰玉龙喷口水的动作一顿,呼呼,本尊的口水那是无价之宝,愚蠢的人类。 容月得意的扬起嘴角:“嗯,这个……自然是的。” 此言一出,花昱眼珠子一翻,直接倒地。 容月默默地看着花昱,抬头扫了眼赤焰玉龙,长叹一口气道:“瞧瞧,跟你说了多少次要讲究卫生,怎么能这么不听话呢。” 赤焰玉龙哼哼两声,在花昱身上擦干净了口水,这才慢悠悠的回了容月的袖子里。 军营里没有小灶,即便是北凤珏,也是一日三餐都跟着将士们吃大锅饭。 容月近日来饿的快,虽然在城内吃过一些,可她一路风尘,当时并不怎么饿,此时却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赤焰玉龙更是饿的出门去找了一处开花的地方,直接啃了花骨朵。 “呼呼。” 赤焰玉龙痛苦的躺在容月的袖子里扯着容月的袖子玩。 容月盯着袖子里的赤焰玉龙,感慨道:“你不会也是来自那个什么什么大陆的吧?” “呼呼。” 本尊乃是神兽。 神兽? 容月听懂了赤焰玉龙的话,撑着下巴无奈的翻白眼,“神兽又能怎样?不就是稍微值钱了点,可能肉好吃点吗。北凤珏是正常人,他不是妖孽,不管他是否跟你是来自一个地方,他都是圣武的武安侯,是我的未婚夫。” “妖孽是什么?是人们心中对强大的嫉妒,对美好的恶意抵制,是他们心中的阴暗强加在旁人的身上。” 赤焰玉龙滴溜溜的转着眼珠子,似懂非懂。 容月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饥肠辘辘。 赤焰玉龙:卧槽,这个女人不会要吃了本尊吧? 容月吧唧吧唧嘴,“龙肉,神兽?吃了不知道会不会遭天谴。” 赤焰玉龙:呼呼!北凤珏救命! 就在一人艺龙互相打量的时候,一道香味儿扑鼻而来,容月猛地抬头,便看见北凤珏挽了袖子,正端着一碗面进来。 “饿了?” 他这样一身肃杀之气的模样,可声音却出奇的温柔,他淡淡的瞥了眼赤焰玉龙,“季恒,带它去后山。” 账外,季恒抱拳应道:“是。” 侯爷要跟容小姐独处,他还能不懂眼色? 容月立马正襟危坐,“你不是在议事吗?” 怎么这个点,跑来送饭? “知道你该饿了,所以特意开了小灶。” 北凤珏将面放在容月身边的小几上,“看着我做什么?看看我就不饿了?” 容月跳了起来,双手环住北凤珏的脖子,“是啊,秀色可餐。你现在才知道吗?” “哦?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对我下手呢?” 北凤珏将容月抱在腿上,自己端了那碗面。 容月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了,北凤珏,会下厨? “让你吃别的男人做的东西,我怕军营里的醋不够我吃。” 北凤珏的声音回响在耳边,容月的心砰的一下,好像撞在了什么东西上。 “北凤珏。” 容月回头看着他,轻轻地将手落在他的胸口,一字一句道:“你不必觉得害怕,你不是妖孽,你只是肩上承担着更重要的责任,我不会因为你与旁人不一样而离开你的,别紧张。” 从红虞离开,到他们一路回燕北城,再到军营。 北凤珏虽然只字未提,可容月却清楚的感觉到了他的小心翼翼和讨好。 他的紧张,令她心疼。 任何一个正常的女子,想必都不能接受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男人吧。 他能够御龙,还有一种诡异的功法,背景更是一团谜,而他所拥有的力量,也绝非常人所能拥有的。 所以容月知道,北凤珏心中害怕,害怕她会在意这些。 可是喜欢一个人,那便是喜欢了他的全部了。 北凤珏眸子里藏着的那一抹深色,缓缓释然。 他垂下头轻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不会害怕。” 可他却忍不住的紧张,他想要给容月的,是一个盛世太平。 “这几日,我让花昱护送你先返程,战事在即,这里不安全。” 没有百分百把握的胜利,有的只有百分百的尽力。 北凤珏深吸了口气,额头顶着容月的额头,轻声道:“我希望你好,希望我能给你世间最好的一切。” “我要求不高,一碗面加两根青菜,足矣。” 容月就着北凤珏的手吃了一口,味道居然还不错。 北凤珏的这双手上面有一层薄茧,常年握兵器所致,可他手指修长,手又白净,若非是他武安侯的身份在这里,这样的一双手,当抚琴弄墨,闲谈风月。 容月拉着那双手,“劳烦这双手了,得犒赏一二。” 北凤珏饶有兴趣的望着容月,无奈失笑道:“你打算如何犒赏?” 容月捧起他的手,轻轻地凑到嘴边,声音沙哑道:“自然是,香吻一枚。” 她垂下头,吻上了北凤珏掌心的茧子,酥酥麻麻的触感像是点击一般,北凤珏耳根通红,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就这样?” “喂,小美人,可不要太贪心哦。” 容月好笑的将北凤珏手中的面接了过来,一边吃一边偷看他。 纵然历经过沙场生死,千军万马面前也面不改色,可面对容月,北凤珏似乎格外的容月脸,尤其是脖子,经常是容月凑近他,他就从脖子到耳根,一片通红。 容月看着这小雏鸡似的的北凤珏,心中好笑,面上却又不动声色。 “旁的事我都可以退让,唯独你,永远不够。” 北凤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一道阳光,暖洋洋的。 容月默默地感慨起来,她这一头栽在北凤珏这条船上,这下子怕是爬不起来了。 “吃吧。” 北凤珏顺手替容月擦了擦嘴角,嘴角噙着笑,眼底的宠溺犹如滔天江水,险些将容月淹没。 容小姐爬啊爬,好不容易从这醉人的眼神中爬起来,突然问道:“你是不是想送我离开?” 北凤珏一顿,沉默片刻后,点头道:“是。” 容月皱眉垂头,一言不发。 “你能来,我十分欢喜。” 他拥住容月,声音沙哑道:“我说过,护你一生无虞,决不食言。” 容月正要点头,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动静,帐子外,一道惊呼声传来:“大帅,敌军突袭!” 第两百七十四章:唯一的软肋 要打仗了! 容月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许多的画面,她没见过这种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但是想来,应该也不是你揍我一拳头我打你一巴掌那么简单。 “你快去吧,别管我。” 容月推开北凤珏,目光坚定,嘴角微微的扬起,给了他一丝无畏的笑容。 只是她越是这样懂事,北凤珏的心里就越像是被火烧一般难受。 他分明是不想容月到这里来涉险的,可当看到密报说容月并不在太师府,他猜到了容月可能是来了这里,却还是没派人半路阻拦。 私心里,他是思念至极的。 容月小心翼翼的看着北凤珏的神色,他身上的劲装还没换下,带着几分武将的霸道气息,却让人莫名的心安。 外面地动山摇,一阵接一阵,虽然隔得远,可动静却十分大。 北凤珏伸手将人护在怀里,低低的叹了口气,“人的感情若是能用理智克制,便不会有这么多的忧心了。” 他自言自语的呢喃着,心中却已经有了思考。 刚才那阵地动山摇,绝非是寻常动静。 难道,是火药? 容月靠在北凤珏的肩头,听着外面的动静,心中暗想道:这他么的莫非是孙猴子炸了五指山? 不然怎么这么大的动静? 等等! 炸? “不好!火药!” “来人,送她离开。” 北凤珏与容月两人异口同声,只是北凤珏想的却是,送她走。容月的的话被他打断,有些没反应过来的看着他,“你又要送我走?不是说好的,你去哪儿都带着我吗?” 北凤珏话音刚落,花昱当即便出现在帐子内,只是脸上的神情换上了一副严肃的冰块脸,跟方才与她嬉笑的那人,判若两人。 这就是将士。 “走吧。” 容月猛地推开北凤珏,身子一侧,后退一步,死死地抱住桌子腿儿,“不走,北凤珏你这个骗子,你说好的去哪儿都不丢下我,你出尔反尔,你会长鼻子的。” 北凤珏深吸了口气,抬手就要将容月打晕,然而容月像是看透了他的意图般,立马将身子躲进桌子底下,警惕的瞪着他,“你要是敢打晕我,只要我醒了,我就去歌舞坊卖艺为生,这辈子你都别想找到我。” 哎,卧槽,她好像不太会歌舞啊? 算了算了,反正以她的容貌,去歌舞坊蹭吃蹭喝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到时候就让北凤珏哭着喊着求她回来。 容月傲娇的仰着小脑袋,大有你要是敢动我我就撞桌子的冲动。 北凤珏又无奈又好笑,蹲下身子与容月对视,无奈道:“好,我不送你走,快出来,当心撞着头。” 花昱:大帅这果真是当老子是个死人啊。 当着面儿的就秀恩爱? 亲娘啊,回去得赶紧的找个好看的媳妇了,不然以后这日子肯定比季恒还惨。 容月狐疑的看着北凤珏,“你此话当真?” “一言九鼎。” 北凤珏伸出手,如今既然开战,他贸然送容月离开他身边也不一定安全。 既然如此,倒不如让容月在自己跟前,如果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那他凭什么给容月一生幸福? 容月眨巴眨巴眼,就要从桌子下面钻出来。 谁料北凤珏突然手掌一翻,桌子便被他的内力抬了起来,落到了一旁。 容月:……呵呵,这么粗暴的吗? “我不送你走,但是你要好好地留在营帐里,等我回来,知道吗?” 外面的情形不明,不过如若是非常严重,铁甲将会来报。北凤珏将容月安顿好,便吩咐花昱留下来守着容月。 容月立马举起双手双脚保证,“本小姐以自己的美貌发誓,绝不乱跑乱来,你放心。” 北凤珏不禁笑了声,随后点点头:“嗯,我知道。” 说罢,他换上铠甲,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其实大帅让我看着你,也有让我避开这一战的缘故。” 花昱撑着下巴坐在容月身边,撑着下巴小脸像是一条苦瓜似的,满是担忧。 “你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成为圣武的铁甲将?” 容月安静的趴在桌子上,听话的没有出去乱跑。 北凤珏此时必然很忙,她不想添乱。 “因为大帅救了我的命。人人都只知道我是个王子,可王子也是最容易丢了性命的人,大帅不止一次救过我,那时候他年纪也不大。我记得有一次,我远在国都,被人诬陷囚禁,大帅当时刚经历一场战事,重伤在身,却还是拼死赶到,将我救了出来,后来,大帅教我冰法,各种奇门幻甲之术,我是桂轮国的天才,却少有人知,这背后,都是大帅的教导。容月,大帅比你想的,还要强大。所以天下诸国忌惮他,并非没有道理。” “即便是天下人都要与他为敌,我也永远会站在他身侧,他强大,我便与他同承万丈光芒和天下大任。他若平凡,我便与他平凡度日,此生安乐足矣。花昱,这江山天下如何我容月并不在乎,天下人若是不识好歹,那我也绝不会为了天下人委屈了我的男人。” 容月说完,拍着桌子起身,她袖子一抖,赤焰玉龙便从袖子里滚了出来,摔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自己的屁股。 “呼呼。” 混账,本尊的威严何在? 容月听着外面的动静,微微一笑,道:“一炷香为限,混进敌军中,烧了他们的粮草。我要他们的粮草一丝不存,还要你无恙归来,二者做不到任何一样,日后便没有你的果子吃了。” 容月摸了摸赤焰玉龙的犄角,平日里对着旁人龇牙咧嘴嚣张跋扈的赤焰玉龙,在她面前就好像是一只摇尾乞讨的小宠物一般,惹人怜爱的紧。 ‘嗖’的一下,赤焰玉龙飞了出去,一道金光消失在视线中。 “神龙,是神兽,我虽然好奇你为何能够驾驭它,但是想来,这条蛇神龙应当不止听你一人的话吧?” 花昱倒了杯茶,一脸的惊羡。 养一条龙做宠物,这感觉肯定很爽。 “不过话说回来,这龙吃什么?人肉吗?” “噗……” 容月一口茶水毫不犹豫的喷了出来,吃人肉? “对,专门吃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哥哥。等会儿它回来了,肯定饿了,你这皮肉身子骨刚好,和他的胃口。” 容月危言耸听,漫不经心的端着茶水轻啜着。 要不是知道容月是个跳脱的性子,花昱还真的被容月此时的乖巧迷了双眼。 他凑近容月,在她跟前晃了晃手:“哎,你真的不想出去看看?” “你闭嘴。” 容月无情的打断了他的话,翻了个大白眼没好气道:“你听,外面的动静小了些,这说明敌方的主动权被打破了。” “所以呢?” “所以两军开始交战,我们这种靠美貌吃饭的人,在这个时候,安生的待着,就是帮了大忙。” 容月说的一本正经,好像她长了千里眼似的。 花昱咂咂嘴,“你可知道,北凤珏为何不愿意你来燕北城?” “说来听听。” 人越是担忧着急的时候,就越是要转移注意力。 容月心里已经快把十八罗汉都跪拜了一遍了。 阿弥陀佛么么哒,顺利,顺利。 花昱拿着腔调,学着北凤珏的口吻,“我一身铁骨,唯软肋有一,容月。” 一身铁骨,唯软肋有一,容月? 北凤珏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眼眶不禁酸了酸,她吸吸鼻子:“钢铁侠吗?还铁骨呢。” “你可能不知道,” 花昱笑嘻嘻的凑过来,“大帅从前是个受了伤也能硬抗到死的人,对生死之事更是看的平淡,好像随时都做好了准备去死。可是前一阵儿,我发现大帅居然会随身携带护身镜,还穿上了金丝软甲。” “你是说,护心镜?” 容月的脑子里忽的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花昱愕然,不解的点点头,“是啊,护心镜,以往这东西,大帅从来不稀罕的。” “是什么时候?” “上个月,十七。” 花昱说完,容月就捂着嘴笑了起来。 上个月的十七,那日她走在路上看见徐灿琉与他的夫人在挑护心镜,当时她就想,如若能千里送来给北凤珏,那该多好。 “他哪里来的护心镜?” 容月心中有些期待,有种天涯共此时的感慨。 花昱揉了揉脑袋,“好像是侯爷那天正午突然打碎了一个杯子,然后便出去买了一块护心镜。” “哈哈哈……” 容月捂着肚子笑了起来,时间几乎与她看到护心镜的时候,完全对的上。 “你,你笑什么?” 花昱一脸懵逼的看着容月捂着肚子笑,郁郁不解。 容月连忙止住笑意,连连摇头否认,“没有,我就是想到了,某个人,不知何时居然有了在被人肚子里当蛔虫的本事。” “哦,不过你知道吗,此战沙琉国在其中出了不少的力,如果战胜,据说是要两国联姻的。” 花昱好像十分高兴,一边说还一边感慨,“沙琉国的皇子,据说在圣武有个暗恋的姑娘,也不知道是谁,不过听说他对那姑娘惦记已久,这次愿意帮忙,完全是为了美人。大帅虽然不愿意,可人家主动帮了忙,他也只能先将这件事按下来,等日后确定那姑娘是否愿意了。” 联姻? 反正跟自己无关。 容月抱着自己的胳膊等在营帐旁,心里却莫名的觉得不安,她正等在营帐门前,却不想,突然间,外面风起云涌,天际一片灰暗,云层翻涌着压了下来,好似一道到黑压压的巨石。 外面有人不断的呼唤着,“怪物,有怪物啊!” 容月心头一沉,当即脸色大变,“不好,傻狍子!” 第两百七十五章:容月被掳 燕北城外,两军交战,天际黑压压的一片,敌军军中却丝毫未乱。 北凤珏手持银剑立在墙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敌军。 “大帅,敌军用火药炸城,这可如何是好?” “派一支精锐军,送百姓撤退。” 北凤珏沉着脸说完,突然一颗火药朝着他便射了过来,北凤珏二话不说,直接一掌推开身边的铁甲将,自己运气内力,将迎着墙头袭过来的火药拦在半空,然后猛地运功,那火药就像是凭空被一道巨大的力量推了出去一般,竟是沿着原来的轨道砸向了敌军的阵营。 顿时,惨叫声一遍。 忽然,远方敌军驻扎的大营附近,一道火光突起,远远看去,只觉得像是将天际卷了一层红霞,可那火光滔天,叫喊声也不绝于耳。 北凤珏嘴角一扬,冷笑两声,“敌军粮草起火,传令下去,三军车轮战,不可恋战。” 这个时候,敌军的粮草被烧了,正是他们怨气和士气最为低落的时候,此时如果硬碰硬,不见得是好事。 但是如果吊着他们玩,将他们的士气一直拖没,逗他们一直耗费体力,这样一来胜算便更大了。 思及此,北凤珏抬眸看向天际,暗自摇了摇头,无奈的叹息:月儿。 他知道这些一定是容月的安排。 容月总是能给他太多的惊喜。 于是,堂堂武安侯殿下,竟是光天化日之下,当着敌军的面儿,在城墙之上傻笑起来。 敌军谋士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惶恐道:“将军,北凤珏那小子诡计多端,您看,此时他笑意如此之深,必然是盘算着什么更阴险的计谋呢。” 敌军主将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嗯,本将也如此看。火药还剩下多少?继续炸。” 他话落,身后的将士们便再度将火药点燃,朝着燕北城的城门射了过来。 那架势,毫不留情,似乎不把燕北城炸成渣渣他们绝不罢休一般。 北凤珏面无表情的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的火药球,俊美无俦的面容不变分毫。 狂风卷起他的衣衫,猎猎作响,天际的云层在他头顶忽然裂开一道光来,照在他身上。 敌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却见北凤珏一身光辉,抬手指向天际,冷冷的开口:“布雨。” “嗯?那鳖崽子在做什么?” “启禀将军,八成是故作玄虚。” “是吗?军师你怎么看?” 敌军主将习惯性的去看自己身边军师的意见。 只是那军师摇了摇脑袋,盯着城墙之上的北凤珏看了良久,由衷的感慨道:“圣武能有北凤珏这样的人,实属幸事啊。” “军师,咱们是对手,您怎么能涨敌人士气灭自己威风呢?” 主将不赞同的瞪了眼军师,摩拳擦掌,嘴角噙着一丝邪笑,世人都说北凤珏是沙场活阎王,可他偏就不信了,什么样的活阎王,凭什么能威慑四方? 这么看起来,不就是个黄毛小子,毛长没长齐都不好说。 而且,还是个小白脸。 他们沙场上玩命的人,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靠着脸蛋吃饭的废物。 “如果威风就能打赢这场仗的话,祝将军威风绝顶。” 军师凉飕飕的瞥了眼主将,若非是这位军师确确实实是跟圣武有仇,主将都要怀疑他是北凤珏派来的细作了。 …… 北凤珏简单的两个字,像是一道指令一般,敌军的上空,突然‘哗啦啦’的响了起来,起初还没人察觉。 可不过是眨眼的功夫,竟然倾盆大雨毫无预兆的兜头淋了下来。 飞到半空中的火药,“滋啦啦” 的挣扎了几声,随后冒了几缕青烟,给它们短暂的生命一个不负责任的交代。 “今天怎么会下雨?军师,你不是看好了天气的吗?” “将军,这老天爷要下雨尿裤子,岂是我能阻止的住的?” “那他姓北的怎么就能做主?啊?” “将军,没了火药,咱们硬碰硬,不占优势啊。” “放屁!你给老子站边上去,看老子灭了这鳖崽子。” 敌军主将眼看着他的火药没了作用,当即气的脸色发青,不顾阻拦的拍马前行,一手举着铁刀,一路杀了过去。 “圣武的废物们,让你们见识一下爷爷的能耐。” 无数的铁甲将迎上来,在他手底下没过两招便被他一刀砍下。 砍完了还不尽兴,竟是策马踩着他们的尸体而过。 血肉横溅,死不瞑目。 主将猖狂的笑着,目空一切,即便是圣武的铁甲将,也不是他的对手。 城墙之上,北凤珏眸子一点点的变的通红,他咬紧牙关,面若寒霜,突然飞身而起,从城墙之上‘嗖’的一道白光一闪,众人只觉得一阵风过,再看时,就只见眼前血光一过,一颗人头落在马下,被马践踏而过。 那人头,正是敌军主将的。 两军交战,最忌讳的便是主将被斩。 瞬间,敌军军心大乱,北凤珏翻身上了一位失去主人的铁甲将的马,策马呼啸闯入敌军阵营,手上银剑所过之处,只剩下殷红的血迹和余温尚未凉透的尸体。 北凤珏端坐在马背上,手持银剑,墨发被风吹得飘扬,他一身的优雅,似乎与这战场格外的格格不入,可他立在那里,竟是没人觉得有半分的违和。 “武安侯!” 铁甲将忽然一声高呼,纷纷策马冲入敌军阵营中。 士气前所未有的高涨,敌军像是一盘散沙,没过多久,便被铁甲营收拾的服服贴贴。 北凤珏正要策马回城,燕北城的大门却突然打开,花昱策马一身狼狈的从城内冲了出来,“大帅,容月被人劫走了。” 方才还英姿飒爽的武安侯殿下,忽然疯了似的策马回城,一阵风般卷过花昱。 花昱摇摇欲坠,幸好季恒跟了上来,顺势扶了他一把,“怎么回事?大帅不是让你贴身保护容小姐的吗?” “废话,现在追究我的责任,不如想一想怎么救容小姐。” 季恒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到底怎么回事?” 此时的燕北城外,一位红衣男子马背上驮着一位女子,女子死尸一般被马儿扛着飞快的向前飞奔出去。 那女子,正是容月。 她此时的尊容,已经不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 老娘的……美貌。 老娘的……优雅。 老娘的……别落在老娘手里,否则要你狗命。 容月欲哭无泪的趴在马背上,任由红虞带着她朝着不知道什么方向的方向策马飞奔而去。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既然要被吃,卡不死你。 不知过了多久,红虞总算是舍得把容月放下来了。 只是红虞前些日子才在北凤珏那里吃了个亏,伤势并未好彻底,抱容月下来的时候,有些真气逆行,当即便吐出一口血来,险些摔在地上。 容月就成了那个被摔在地上的。 “你这么绑走我,是要把我拿去卖钱?” 容月揉着自己的小腰,只觉得难受的几乎窒息。 说实话,红虞骑马的技术是真心差,连北凤珏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卖钱?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 红虞虚弱的靠在一旁的树下,脸色煞白,好像是被人抹了一层面粉似的。 容月被他一噎,当即火冒三丈,“高估自己?老娘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天上人家绝无仅有,身家雄厚,你的眼光难道是被硫酸清洗过不成?卖钱是高估我?就你这眼神儿,我建议你去看看大夫,说不定还能有救。” 红虞虚虚的瞪了眼容月,想说什么,可一张口,却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容月连忙一蹦三丈远,躲开了红虞喷出来的血。 只是吐血吐成这样,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容月抱着膝盖坐的远远地,想走,奈何不知道方向。况且,红虞脑袋上盘着的那条小银蛟似乎有些苏醒了,今日若非是银蛟发威伤了无辜百姓,她也不会落入红虞的圈套。 想到这,容月便一阵烦闷。 红虞靠在树干上,轻轻地闭上眼,漫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是不是非常恨我?因为我想要杀了北凤珏。” “呵,别自己给自己贴金了。恨你?你有本事对付北凤珏了再说这个吧。” 容月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好让自己的形象看起来稍微好点。 万一等会铁甲将追上来呢? 她不要面子的啊。 红虞并未睁开眼,只看着容月,苦笑一声,“我给你讲个故事,行吗?” “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就闭上,别等会又吐血了,回头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这条人命可都是会算在我头上的。” 容月默默地退后两步,坚定的与红虞划清界限。 红虞抿了抿唇,虚弱的开了口:“我的家乡,是个很神奇的地方,每个人都十分的强悍,像我这样的,不过是我们家乡的弱者。可是有一天,有个魔头,他带领他的人闯入我的家乡,见人就杀。” “嗯……” 容月眼皮子直打架,怎么这么困?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屠城吗?” “嗯……” “因为他的妻子,难产而亡,而我的家乡,是医者之乡,却没有一人能够救他妻子的性命。所以他便发狂,丧心病狂的屠城。” 容月眼皮子打架,眼前的红虞都开始左摇右晃起来,她打了个哈欠,“有时候真相,也不不一定是你亲眼所见的。” 红虞闻言,双眸猩红,“不是的,那个魔头就是魔,除了他,还有谁会作出这等事情来?” 容月的脑袋一歪,倒在一旁,即便是都要睡过去了,还不忘替北凤珏辩解:“魔从来不是一个人,而是人心。” 第两百七十六章:年纪轻轻守了寡 “呵,你的意思是,屠城的人不是那个魔头,而是人心?” 红虞眼中露出鄙夷之色,双眸像是充了血一般,眦目欲裂的瞪着容月,好像容月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一一般。 见状,容月无意与他争执,转身便要走。 身后,红虞声音苦笑了声,“这人世间的人命,在你看来,是不是都比不过一个北凤珏重要?” 容月离开的脚步一顿,她深吸一口气,冷声道:“世间所有的人命,都一样重要。只是心有偏颇罢了。我喜欢他,他便是最重要的。世间之人的命是命,他的命就不是命?你怜悯世间之人,我只怜惜他。如若因他而害了世间之人,我愿以死赔罪。若世间之人负了他,我必誓死复仇。” 红虞目瞪口呆的望着容月的背影,这个女人平日里看起来总是一副不着痕迹的模样,可方才说那番话时,却坚定无比。 北凤珏,是幸运的。 红虞苦涩的笑了起来,嘴角的血迹滴落在衣衫上,十分骇人。 “你走吧。” 红虞闭上眼,盘腿而坐开始运气调息。 容月想了想,正准备离开,身后却‘噗通’一声,她急忙扭头去看,却见红虞已经不省人事的倒在了地上。 “……故意的?你丫的是装的吧?” 然而地上的人一动不动,真的没了知觉。 容月气不打一处来,捏着拳头愤愤的往前走了几步,却又没出息的停了下来,长叹一口气,无语道:“要不是老娘人美心善,为了防止野兽吃了你拉肚子影响生物链平衡,要不是你知道的东西太多死了可惜,老娘绝对不会搭理你的。” 她说着,拼着吃奶的劲儿将红虞扶了起来。 “卧槽,你他么的吃铁长大的啊?这么沉。” 她咬着牙,身上出了一层的汗。 这个地方,虽然不是什么深山老林,可也实实在在的是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鬼地方。 容月一口怨气堵在胸口,气的连都绿了,“一个病号,绑了人跑到这种地方来,这不是脑子有病就是活腻了。” 话虽如此,可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容月是做不到的。 没办法,只能当做被狗咬一口再收养这条狗了。 人生不就是这样么? 容月认命的扛着红虞把他弄上马。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容月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这才把红虞推到马背上,她半死不活的趴在地上,“啊啊啊啊,杀千刀的,等老娘吃饱喝足了,一定要把你丢到地沟里面见美人鱼。” 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容月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这万一要是真的在路上遇到什么野兽什么的,她可不保证红虞不会被吃。 于是容月只好翻身上马,双腿一夹,策马往前行。 这一路的荒凉,是容月不曾见过的。 百里无人烟大概就是这样。 只是回燕北城的方向容月不太清楚,她只知道在北方,于是便一路朝着北方而去。 “北凤珏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啊。” 容月一路哀嚎,那幽怨的声音吵得那个晕倒的人都险些跳起来。 走了许久,容月这才找到一处小村庄。 她赶紧牵着缰绳带着人往一处农户人家走去。 那农户家住在村口,旁边还有一条小河,环境清幽,十分宜人。 此时那家的主人正准备关门歇息,不料一双修长的爪子突然神了出来,将那妇人吓了一跳。 “哎呀!” 妇人惊呼一声,拍着胸口吓的不轻。 听到动静,屋内的一个老者从里面赶紧跟了出来,“老太婆,怎么了?” 容月半死不活的抬起头,气喘吁吁道:“您好,我,我能不能跟我家……妹妹借宿一宿?” 那老妇人看到容月的脸,不由得震惊道:“姑娘这般模样,怎么会流落至此啊?” 说着,老妇人立马打开门让了路,这才看清容月的背上,还扛着一个人。 红虞面向柔美,本就雌雄难辨,加上夜色又黑,妇人竟真的误以为他是个女子。 “哎哟,姑娘这姐妹俩真是好模样啊。” 红虞昏迷中,隐约的听到姐妹二字,眉头蹙了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不满的深吸了口气。 容月尴尬的笑了下,“我相公在外经商,我与妹妹是去找我相公的,请两位帮帮忙,收留我们几天,等我妹妹病好了,我立马走。” 说罢,容月反手便从红虞的腰间将钱袋拿了下来,将里面的银子尽数给了那两人。 红虞腰间一轻,闷哼一声,却被容月打断。 “两位不必担心,我们途中遇了劫匪,我妹妹被打伤了,若是再这么赶路,他会死的。” 那两位农户夫妻也是善良本分的人,见容月不像坏人,她妹妹虽然看着不像什么好人,可也瞧着可怜,于是便点头同意了,然后带着容月将红虞安顿下来。 “姑娘,你怎么还不歇息?” 容月简单的吃了些东西后,便坐在一旁开始思考要怎么才能回燕北城。 如今他们所处的地界,也不知道是不是圣武的地盘,若是贸然问话,指不定会遇着什么危险。 况且红虞虽然混账,好歹也是苏沄的师傅,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这种纠结的情绪,一直折腾容月到天亮,她这才开始犯困。 只是老妇人这里只有一间多余的房子,所以容月只能自己在桌子上趴着。 过了许久,似乎有人给她披上了一件衣裳,她下意识的抓住那人的手,不满哼唧道:“北凤珏,你别走。” 红虞脸色苍白,将容月的手指掰开,然后把人抱到了床上。 容月猛地惊醒,连忙往后缩了缩,“你做什么?” 红虞嘲讽的笑了笑,鄙夷道:“你以为我会对北凤珏的女人做什么?” 容月猛地翻了个白眼,“谁知道呢?毕竟北凤珏的眼光高,看伤的女人自然也是极好的。你若是心怀不轨,也不是没可能的。” 容月翻身下了床,伸伸懒腰,“还有,我救你,是因为苏沄敬重你,她敬重你自然有她的道理,再怎么说,你也曾救过她一命,所以这一次,权当我替她还了你。” “做梦。 红虞冷嗤一声,胸口突然又是一疼,他额头瞬间起了一层冷汗。 容月急忙上前把人扶了起来,“你最好别这么死了,人家好心收留我们,你死在这里多晦气。” 说完,容月把人扛到了床上,“说,需要一些什么伤药,我去给你买。” “钱呢?” 红虞睁开眼意味深长的看向容月,顿时,容月心一虚,钱,昨天都给了那老夫妇了。 她出门可没带钱。 她的钱都在淡淡那儿。 淡淡被她偷偷的遣去保护燕北城的百姓了。 如今可好,她就是个身无分文的穷鬼。 容月心中苦闷,默默地别开了眼,“我没钱。” 她说的理直气壮,再加上语气不善,红虞一个没忍住,竟是笑了起来。 这个人,脑子不只是有病,还有大病。 有什么好笑的? 容月瞪了眼红虞,转身就要出去。 红虞却突然叫住她,“不必了,我自己调息半个月就好了。” “半个月?” 容月大惊,你他么怎么你调息半年呢? 混账,混账。 红虞挑眉,盯着容月意味不明道:“怎么?想他了?” 容月舔了舔唇,故意讽刺道:“我们这种高级狗粮,你不懂。你最好好快些,否则身份一暴露,你我都别想好过。” 她说完,推开门出去。 然而,刚走到屋外,就看见那对老夫妇正在煎药。 “哎,我瞧着那大一些的姑娘,可像你年轻的时候,俊俏,真是俊俏。” “瞎说什么呢?我年轻的时候几时有人家半分好看?你尽瞎说八道。” “老太婆,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看的。” “多大的岁数了,还这么不正经。” 容月搓着手站在门前,那两位老人正聊得开心,没人注意到她。 一生相伴,白首不相离。 世人都说难,可这两个普通人,便是如此走了一生。 容月心中有些落寞,北凤珏的身上承担着太多的东西,她没有别的要求,只想陪着他,走过所有艰辛险阻,陪他一生。 “哎哟,姑娘你起来了?你妹妹的身子我瞧着有些虚,就让老头子早上去买了些补药,你别嫌弃,这穷乡僻壤的。” 老妇人端着一碗粥过来,拉着容月到了院子里的木桌子前。 柔声道:“我瞧着你啊,是个有福气的,你那相公想必十分疼爱你,别担心,他一定能找过来的。” 容月感激一笑,点点头,“嗯。” 老妇人慈爱的看着容月,“你们姐妹二人要是不着急,就先住下来,我看你妹妹身子瘦,怕是吃了不少苦吧?” 红虞? 他一个梭魔族的圣主,能吃什么苦? 容月面上感慨心疼道:“是啊,他年纪轻轻地便守了寡,是吃了不少苦头呢。” “噗……” 刚走到门口的红虞脚下一个不稳,被门槛绊的踉跄了两下,一口口水险些没呛死他。 守,守寡? 容月似笑非笑的抬起头看着他,又道:“我这个妹妹啊,一提起他那英年早逝的夫君,就悲痛难忍,您看,连路,他都不会走了呢。” 第两百七十七章:从死人身上搜出来的 红虞的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了起来。 他走不动路? 还不是被气的。 北凤珏的眼光还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居然找了这个歌女人。 红虞满脸的鄙夷和嘲讽,只是他这样的黄花小寡妇,自然是惹人心疼的。 当即那老妇人便拿了自己刚蒸好的鸡蛋过来,“哎哟,这小脸瘦的,来,快些吃,多补补。” 容月捂着嘴偷笑,都说吃什么补什么,吃鸡蛋,难道补…… 红虞皱起眉,高冷的避开老妇人的手,傲娇道:“不吃。” 老妇人闻言,倒也不生气,反倒是分外心疼的望着红虞,连连摇头感慨道:“就算是心中难过,也好好好补身子啊,这么糟践自己的身子可怎么好啊。哎,你年纪还小,不知道这其中的危害,等你年纪大了,就明白了。大姑娘,你说是吧?” 突然被点名的容月猛地回神,然后连连点头,笑嘻嘻的道:“嗯,对,比如说以后影响生孩子啊,容易老的快啊……” “闭嘴。” 红虞忍无可忍,将自己头上的银蛟甩手便扔给了容月。 容月抬手接住,笑眯眯的把玩着银蛟。 这银蛟有剧毒,且凶煞无比,可在容月手中,就像是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宠物般,不仅瑟瑟发抖,甚至容月一个眼神它都觉得自己仿佛坠入地狱。 “哎,姑娘,这可要不得啊,你姐姐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还用着泥鳅吓唬她呢。” 某条银蛟:泥鳅? 它几时沦落为一条泥鳅的? 红虞心有怒气却无法发泄,毕竟此时他身体虚弱,加上容月那日没有丢下他,还带着她一路找到这么个地方借宿,他心中自有衡量。 “这泥鳅看着养了许多时了吧?我替你把它放到院子外的池塘子里去,这泥鳅怎么能放头上呢,好看是好看,可也不太像话。” 老妇人说着,就要过来将银蛟接走。 而整个过程中,那老头就这么一直宠溺的看着老妇人,不管她说什么,都不吱声,唯独那双眸子里,情深蜜意。 容月抱着胳膊坐在树下吃粥,为了以防红虞那厮伤好之后趁机报复,她一定要好吃好喝的养好自己的身体。 思及此,容月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耳环没戴。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幸好头顶还有一根金簪子。 她将金簪子取了下来,走到还在絮絮叨叨的老妇人跟前,柔声道:“我妹子身体虚弱,我们借宿已经是打扰了,还劳累您二位为我们准备吃食,实在是过意不去,这根簪子全当我的心意了,这些日子多多麻烦您二位了。” 老妇人一看,连忙拒绝:“这可使不得啊,这东西是你夫君送你的吧?” 容月红了脸,这些东西倒不是北凤珏送的,但是也都是他准备的。 但是比起这两位妇人的恩情,一根簪子并不算什么。 北凤珏当日送的半截发带,才是她的珍藏之物。 金银珠宝,反倒惹人注目。 见她不说话,老妇人便明了了,她拉着容月的手,语重心长道:“傻丫头,我们老夫妻俩也没个一儿半女,看你们姐妹俩觉得心中喜欢,就当你们姐妹俩陪我们住一阵儿,这东西是你夫君送你的,必然珍贵,你好生收好。” “您若是这么说,我只能现在就带着我家妹子走了。” 容月严肃的看着老妇人,见她一脸的为难,还攥着手不肯收下金簪子,容月立马抬头去看那老者。 老者摇摇头,叹了口气,柔声道:“老伴儿,既然是大姑娘的心意,那你便收下吧。” 闻言,老妇人这才收下金簪子,然后交代了两句,转身去杀鸡。 此时,燕北城往西三十里外的一处镇子,一行人蒙着脸,穿着寻常百姓的衣裳,在一处酒楼里吃饭。 “侯爷,您都好几天没闭过眼了,再这么下去身子怕是撑不住。” 季恒担忧的替北凤珏盛了汤,心中又担忧又无奈。 光天化日,容月在铁甲营的大营里被人掳走,他们铁甲营的脸是被打的啪啪作响啊。 只是北凤珏从来不会为了泄愤而怪罪他们。 可他越是如此,季恒等人心中就越是不舒服。 这其中,最甚者便是花昱。 他弱弱的垂首坐在一边,“都怪我没用,我不该放她一个人出去看怪物的。” 北凤珏端起冷茶,一口闷了下去,“她的性子,换做谁都拦不住。不怪你,我知道掳走她的人是谁。” “啊?” 花昱惊讶不已,急忙道:“那是谁?” “梭魔族圣主,红虞。” 北凤珏语气肯定,脸色冷若寒霜。 赤焰玉龙那日防火烧了敌军的粮草,助他们顺利得胜,之后敌军撤退百里,短时间内没能力发起进攻。 北凤珏听到容月被掳走的消息,自然是坐不住的,于是便顺着赤焰玉龙闻出来的一点气味儿,一路追到了这里。 花昱一听,当即拍了桌子怒道:“吼!那个混账东西,居然敢动我花昱的大嫂,找死。” “一路向西,出了关就不好追了。” “哎,侯爷您怎么就确定是要出关呢?” “因为东北南三个方向,都在圣武境内,他带着月儿,绝不会冒险。” 北凤珏言简意赅,也没有要多做解释的打算。 花昱听的一头雾水,侧头拽了拽季恒的袖子,“为什么不会冒险?” 季恒翻了个白眼,低声道:“因为容小姐聪慧无双,红虞带着她一路穿过侯爷亲自布下的关卡,一个不小心就会露出马脚,而在圣武境内,只要侯爷有了容小姐的线索,绝对会追杀到天涯海角。而往西,有诸多小国,就比如说你桂轮国,侯爷若是要找,怕是还要花一番功夫,而且又是别国国内,找个人总总不会跟圣武境内似的。” 花昱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那侯爷,咱们怎么找人?” 西边诸多众多,总不能一个国家一个国家去找吧? 北凤珏从袖子里掏出正在呼呼大睡的赤焰玉龙,轻笑一声,一本正经的威胁道:“它对月儿的味道极其敏感,一定能找到的。” 他话音未落,赤焰玉龙忽然‘嗖’的一下,朝着窗外飞了出去。 由于赤焰玉龙个头小,加上掩藏的好,众人都没发现大街上居然还有一条龙横行霸道。 北凤珏眉头一簇,手掌一拍,翻身从窗户跳了下去,跟上赤焰玉龙。 “乖乖,侯爷有多少年没这么不顾及形象了?” 花昱目瞪口呆的看着北凤珏追出去的身影,武安侯殿下自从在京城养病之后,就再也没有身手这么矫健过了。 “还傻愣着做什么,赶紧追啊。” 季恒没好气的瞪了眼花昱,手一撑跟着从窗户跳了下去。 赤焰玉龙飞行速度极快,一路穿过不少人,‘嗖’的一下,飞进了一家酒楼里。 北凤珏跟在它身后,远远地,便看见一个身姿妖娆的女子,正在大堂内跳舞。 他脚步一顿,那女子转身之际,忽然看到北凤珏,当即轻笑出声,“哎哟,这位公子头一次来吧?” ‘哗啦’一声,一把银剑抵在女子的脖子上,北凤珏掀开眼帘,冷声质问道:“你头上的簪子,哪里来的?” 那女子被吓的花容失色,当即便软了身子就往北凤珏怀里倒去。 北凤珏脚下一让,女女子扑了个空,踉跄两下,尴尬的站直了身子,从自己头上拿下那簪子,轻笑道:“簪子,自然是我的情郎送给我的。怎么,公子也有这样的簪子?” 那金簪上,用了九颗东海蓝珍珠做成珠花,而簪子的里面,刻着月字。 这只簪子虽然不是他特意定制,可也是他精心挑选出来送给容月的。 怎么会在这个女人这里? 周围的环境嘈杂,来这种地方的人,都是一些花钱买高兴的,一看北凤珏这么扫兴,当即不满的骂了起来。 容月…… 北凤珏心一沉,将手上的剑猛地刺入那女子的肩胛,一字一句道:“簪子,哪儿来的?” 妖娆女子也是第一次遇到自己的美色解决不了的男人,一张脸气的五官狰狞,惨不忍睹。 “你,你杀了我。” 她咬着牙,面无血色。 一袭红衣被血迹打湿,她缓缓的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肩胛咬牙道:“这簪子,就是路边的乞丐送我的,他说是他从一个死人身上搜出来的。” “你说,什么?” 北凤珏双瞳猩红,声音颤抖,不可置信的再次重复道:“你再说一遍!” 第两百七十八章:造谣生事 女子掩唇轻笑了两声,眉眼横飞的望着北凤珏,娇声道:“你这么说,我要怎么再跟你说一遍?” 这语气,像极了容月。 只是容月虽有娇媚之色,却并不做作。 这个女子,身上流露着浓浓的脂粉气,一旦接近,就像是掉进了一个香料缸里了一般。 北凤珏手上的银剑丝毫不客气的刺入她的另一边肩胛,“你是什么人?” 女子痛苦的皱起眉头,两边的肩胛上都被刺穿了,她有些不知可信的看着北凤珏,嘴唇青白。 “你,你竟然如此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她这般容貌的,在这北境之地,已算是尤物。 平日里跟他说话的人,声音大一些的都少有,更别提北凤珏这种动手的了。 季恒沉着脸,在一旁好心提醒道:“姑娘,有些事情不是玩笑,还请如实回答。” “我怎么如实回答?你们莫名其妙的闯入我的地盘,问我莫名其妙的问题,还动手伤我,你们是谁?我瞧你们的模样,应该是军旅中人,你们是铁甲营的人吧?铁甲营的人就可以如此横行霸道欺负百姓了吗?” 女子眼眶微红,双手抱着两肩,她生的好看,这么一哭,更是我见犹怜。 瞬间,周围的百姓便纷纷的议论了起来。 “这是他铁甲营的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就是,铁甲营的人居然还对一个小姑娘动手,武安侯就是这么教导手下的吗?” “听说啊,武安侯的未婚妻跟别的男人跑了,铁甲营这些日子可乱着呢。” …… 女子捕捉痕迹的勾唇,垂下的眼眸中一抹狡黠一闪而过,无人察觉。 这种谣言,若是换做以往,北凤珏随便听听也就不当回事了。 可是放在今日,与容月有关,他心中便陡然升起了一团怒火。 这女人有问题。 他面沉如水,脸上像是结了一层变似的,反手流利的将银剑收了起来,沉声道:“把她带走。” 季恒皱眉,凑近北凤珏身边低声道:“侯爷,只怕这是有人故意设的局。” “嗯。” 北凤珏脸色阴沉,杀气尽现。 打从容月出现之后,季恒就甚少从北凤珏的脸上看到这么毫不掩饰的煞气了,宛若来自地狱的使者,所过之处,尽是杀戮。 季恒心中咯噔一下,急忙去看北凤珏。 可北凤珏神情平静,除了掩饰不住的杀气,眼中还有隐忍和克制,只是都不那么明显。 他就像是一只被惹怒了的野兽,随时都能做出最凶狠的反扑。 有些人,安逸的久了,就忘记了曾经的噩梦。 北凤珏是将他们从噩梦中解救出来的人,自然,也可以是带给他们噩梦的人。 他冷静的看着四周的百姓,低声道:“我担心这个局的诱饵是月儿,你暗中带人沿途搜索附近的村子,不,不要搜索,就大肆掠夺,记住,不得伤一人性命,所掠夺之物不得超过人家家中总产的三成。去吧,事后记得暗中给些补偿。” 一般而言,军队就地取粮也是正常。 掠夺这种做法,多数出现在百姓不够配合,且他们实在是走投无路的情况之下。 不过此处地处北境边界,周遭的镇子村落也不是圣武的地盘。 在敌国抢掠粮食,对于行军之人而言,再正常不过了。 季恒领命,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人群中。 此时的议论声尚未停下,红衣女子身上受了不轻的伤,虽然眼神怨毒,可看向北凤珏的目光,却带着几分痴恋。 北凤珏一撩袍子,在一旁坐了下来,红衣女子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便又换上了一脸的怨愤之色。 “这些银钱,赏给你们。” 北凤珏使了个眼色,便衣铁甲将便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在桌子上。 百姓们的议论声立马停了下来,一个个的眼冒金光的瞧着桌子上的银子。 天上掉馅儿饼这种事,没人不喜欢。 自古,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白送的银子,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拒绝。 其中有个百姓,胆子稍大一些,上前一步,“你这银子,真的白送?” 北凤珏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缓缓点头,“你们都听说了关于武安侯的未婚妻哪些传言,说的越多,赏银便越多。” “真,真的吗?” 那百姓当即喜笑颜开,他们这里的百姓,要么便是战乱时,敌军过境只是残害女子留下的后人,要么便是多国的血脉,也有正统的圣武人,总归数量不多。 所以对于归属的问题,他们并不在乎。 对他们而言,更在乎的事如何活着,如何好好地活着。 北凤珏微微点头,“自然。” 说罢,亲自将那块银子放进他手里,整个动作,一派从容,世家贵公子范儿展露了个十足。 世人向往富贵并非没有道理。 富贵之人,举手投足间都是旁人羡慕不来的优雅尊贵。 更别提物质上的享受。 而他们这种因为身份血脉而不被认同的遗落血脉,更是心有怨恨多年。 因此才会一有风吹骚动,便造谣生事。 那人贼眉鼠眼,笑嘻嘻的接了银钱,然后带头道:“听说武安侯的未婚妻不知检点,趁着两军开战,便跟着别的野,男人跑了。” “嗯。” 北凤珏面无表情的端起一旁的茶,不辨喜怒的喝了一口。 他仰头的瞬间,露出那截白颈,白嫩如玉,仅仅一段脖颈,都能令人浮想联翩。 那人看了眼北凤珏,咽了口口水,继续道:“这,这银子,我……” “拿走吧。” 北凤珏云淡风轻的说道。 没人知道他的意图,甚至还有一种这人是天神派下来的活菩萨,解决百姓于水火,这些银子,可够他们一家的几个月的开销了。 唯独北凤珏身后的铁甲将,一个个的冷面,心中却都开始为这些愚蠢的人类默哀。 世人皆知,武安侯,是极其护短的。 有人见那人说了句坏话便能拿银钱,立马也站出来道:“我也听说了,我听说武安侯的未婚妻,其实是跟别人有了孩子,好几个月了,眼看着藏不住了,这才偷偷摸摸的跑了。” 北凤珏的瞳孔微缩,手指轻轻的摩挲着茶杯,一言不发。 “还有我,我也听说了,听闻武安侯其实不喜欢女人,他这么多年了,都没听说过有个女人出现在他身边,他未婚妻因为受不了他,所以逃了。” “武安侯克妻,他这个未婚妻是第五个了,其实也是被他克死了。” “武安侯未婚妻其实是投靠了敌军,但是没想到敌军打了败仗,所以她畏罪逃了。” …… 每个人说完后,季恒都会给那人数量不等的银两。 因此,有人的银两多,有人的银两少。 所说出来的内容也都大同小异了,再也编不出什么新的花样了。 而整个过程,北凤珏一言未发。 他冷静的听完后,忽然笑了声,淡淡的道:“其实,我知道内幕。” “啊?你知道内幕啊?” 那些人看北凤珏出手阔绰,便知道他也是个有身份的人。 一听北凤珏说自己知道内幕,顿时八卦之魂饶绍起来,纷纷看向北凤珏。 “听说,是因为武安侯要另娶他人了,所以他未婚妻这才负气出走。” “真的假的?这武安侯这么不是东西呢?” “是啊,听说他未婚妻可是万里追夫呢。” “可怜了武安侯的未婚妻,听说是个漂亮的女人呢。” …… 北凤珏一句话,将所有的污名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而容月,就成了那个惨遭他抛弃的女子。 这样,即便是容月身份暴露,也可借此谣言暂时保护自己。 或者,她自己找机会逃回来查明真相。 只是不管哪一种,都是他所欢喜的。 铁甲将们一个个闷不做声。 被人都是洗白白,自家大帅怎么总是毫不客气的往自己身上破脏水呢? 就算是为了容小姐,这,这也太下狠手了吧? 此时,远在某村庄里的容月突然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一声响亮过一声。 她双手撑着腰,泪眼汪汪的抬起头哀嚎起来:“我滴个亲娘押,我的老腰……” “怎么回事?” 红虞扔下手中的东西快步过来,然而他刚走进,容月立马放下手,一本正经的站好,“没事,妹妹啊,你猜你姐夫是不是想我了呢?” 第两百七十九章:做女孩子 季恒知道自家侯爷等了许久,也不敢含糊,直奔主题。 “这些边境的百姓,并非都是我圣武血统,算是不被各家接受的混合脉,常年居住在这里,饱经战乱之苦,所以他们是收了人家的银子,刻意诋毁您跟容小姐的名声的。但是那根簪子,听说是附近的村庄里的人去当给了那个酒娘子,至于来处就不好查了,周围大大小小的村落,有三十多来处,对军队十分敌视,所以具体的更多东西也问不出来了。” 三十多座村庄,虽然数目有点多,但是至少他找不到容月,别人也别想比她更快的找到。 北凤珏捏着手指,按耐住心神,冷静道:“燕北城那边情况如何?” “花昱凭着一手的易容术,暂时冒充您守城,没人知道您不在燕北城,敌军撤退后,便没了动静,不过他们损失惨重,失了朝中虽年迈的主将,加上储备的粮草都赤焰玉龙一个火星子给烧的一粒不剩,所以现在敌军士气并不高昂。” 这事儿也是后来北凤珏说起,他们才回过神来。 敌军的粮草那么隐蔽,而且还有重兵看守,怎么就那么容易被烧了?还一点儿都没生下来。 这一切,都是容小姐指挥得当,赤焰玉龙虽然大材小用了些,可好歹也是军功一件啊。 北凤珏淡然一笑,嗤笑道:“我自己的媳妇,还需要你废话?” 容月是个聪明的女子,虽然看起来不甚靠谱,可却比寻常女子的眼光和见识要远多了。 “侯爷,你笑了就好。” 季恒松了口气,这一路,他都觉得自己胸口好像被堵住了似的,憋屈的很,这下算是松了口气。 从前武安侯,天不怕地不怕,就算皇上发脾气,那也是一个鼻子一个眼,该无视就无视的。如今,只要跟容小姐有关的,武安侯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似的。 北凤珏充耳不闻季恒刚才的话,忽然道:“今日城内东南街有家染颜花糕,你晚些时候派人去买些来,要现做新鲜的。” 季恒点头应下,刚走两步,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侯爷,我记得您不爱吃甜点的啊……” 武安侯殿下一个了然的眼神飘过去,不知为何,季恒像是胸口被人扎了一刀似的,受到了无数点的伤害。 “明天,去接月儿回来。” 北凤珏说完,转身去看地图。 周边三十个村庄,各据一方,可以说是分布的十分均匀了。 其中有一处叫做丁甲村,距离这镇子最近,但是地形复杂,很不好走的样子。 如果容月一路往北走,那么最有可能就在北方这些方向的村庄。 “去找,顺着北边的方向去找,找,银蛟。” 一道金光‘嗖’的一下消失在夜色中,悄无声息的,眨眼的功夫便像是一道流星似的,划过天际,不见踪影。 夜色宁静,星光满天,伸手仿佛就能触摸到漫天的星辰一般。 容月红虞等人吃完饭后,容月就将红虞打发去洗碗了。 自己则坐在一旁帮忙搓线绳。 红虞贵为梭魔族圣主,洗碗这种活儿自然是没做过,可那老夫妇俩看他的目光一个比一个热烈,无奈,红虞只能硬着头皮开始洗碗。 动作粗苯,虽然有一定的美感和优雅在其中,却还是十分好笑。 “你们姐妹二人啊,我瞧着你的命更好一些。” 老妇人坐在容月对面,手脚麻利的搓着绳子。 他们这些人,穿不起绫罗绸缎,就得自己织布。 多余的丝线还能用来搓绳子平日里用。 容月情不自禁的便笑了起来,她应了声,点头道:“嗯,是,我夫君对我极好。” “看的出来。” 老妇人慈祥的拍了拍容月的脑袋,笑眯眯的望着容月,那双眼睛里清明至极,好像什么东西都能看破一般。 容月脸上一红,“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他只会凶我。” 不过她也不遑多让,险些把北凤珏给烤了吃。 如今细想下来,她只觉得满腔的委屈,说起来还是她先动的心呢。 北凤珏这只小白兔,哪里是小白兔,分明就是一只小狐狸。 老妇人笑而不语,只轻轻地叹了口气,安慰道:“那他是只凶你,还是对所有人都凶?” 容月自然明白老妇人话中的意思,北凤珏对别人都是直接该杀就杀了,凶? 那也需要机会的。 只是这等实话,她实在是没胆子说出来。 因此,当那老妇人问起来的时候,容月居然有点小窃喜。 “也算是对我凶吧。” “你呀,还是太年轻。” 老妇人用手指戳了戳容月的脑袋,打趣道:“多数男子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子,下意识的反应都是先要强行争一把,这种反应,性情好一些的,便是羞涩,性情刚硬一点的,便是反抗,也就是凶。你夫君当初如何凶的你,现在可还会?” 容月偷偷的捂着嘴笑,她这般神情,落在不远处洗碗的红虞眼中,却觉得格外的刺眼。 他手上一用力,被他捏在手上的那只碗便有些裂纹了。 这边的老妇人和容月丝毫没有察觉到红虞的不对劲儿,继续聊着自己的。 “你那夫君,必定是个英姿飒爽的大英雄,否则你这样漂亮的好姑娘,一定不会这么死心塌地的爱着他的。” 容月眼角眉梢都是喜色,不由自主的点头,“嗯,他是个世间少有的大英雄。” 什么踩着七彩祥云都是浮云,北凤珏于她而言,便是她头顶上的那束阳光,无论她在哪儿,都让她不会害怕。 “英雄?哼。” 红虞嘲讽的冷哼一声,语气幽怨自己却并未察觉。 老妇人笑着睨了眼红虞,“你这丫头,也一定会遇到很好的男人的。” 红虞:“……” 男人? 他一个大男人,要遇什么男人? 容月捂着嘴偷笑,一边笑一边附和,“就是,别灰心。” 要不是怕她笑的太得意夜里红虞趁机报复,容月一定开怀大笑。 但是红虞这个女性角色,塑造的还真是成功。 这老夫妻俩就差把红虞当闺女了,这两天还在村里帮忙说媒。 一想起红虞当时看见有人上门打探红虞的消息,还妄图说媒时的那个表情,容月忍不住的就想要狂笑。 “哎,她的性格啊,要是跟你一样温顺,这日子就会好过很多,二丫头,你别嫌弃我老太婆唠叨,你还是要多跟你姐姐学习,如何做一个女人,如何做一个讨人喜欢的女人。否则你就算是长的再漂亮,那也是会被挑剔的。知道了吗?” “咔嚓” 一声,一个碗就这么碎了,碎片落在地上,还有些扎在红虞的手心里。 老妇人吓了一跳,急忙就要收拾东西起身去看,容月淡定的将老妇人按住,自己则去倒了一杯酒,走到红虞面前,皱眉道:“让你学着做女人,你至于这么激动吗?” “你还敢说!” 红虞目光阴骘,一股寒意涌了过来,容月被冻得打了个哆嗦,抬手便是一巴掌拍在红虞的手上,“方才阿婆才让你温柔,你就敢翻天?” “你!” 红虞一噎,回头看了眼老妇人,见老妇人面露担忧,也实在是不好当着人家的面儿动怒,因此只能默默地收敛了脾气,沉声道:“你要做什么?” 容月挑了挑眉,将那酒照着红虞的伤口便倒了下去,然后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得到的声音威胁道:“你要是敢叫,我就告诉他们你不是个女人,你是个太监。” “我杀了你。” “杀了我?你觉得你还能活?你要是想要个死的我,早就动手了,何必把我拐走给自己惹来这么多的麻烦呢?” 不管红虞是因为什么不杀她,容月都想赌一把,红虞不想杀自己。 小银蛟在红虞的头顶上刚一动,就被容月一记眼刀子过去,顿时安分了。 “念在你这些日子照料我的份上,我今日便不与你做计较。” “放屁,是老娘我不与你做计较。” 容月面带微笑,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可对红虞说的话却凶悍至极。 “我现在给你清洗伤口,你不准叫,你要是敢发出半点声音,我就给你下毒!” “你!” “我什么我?老娘我好好地等夫君,你就安静的当我的妹子我绝不会亏待你,等你姐夫找到了我们,也绝不会计较你这些日子对我的欺负。” 容月撩起一边的头发,半边嘴角微弯,“还有一件事,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梭魔族人除了你和苏沄,当真没有别人了吗?” 第两百八十章:另寻新欢 此言一出,红虞整个人都僵住了。 容月去过梭魔族,但是除了红虞,其他人一个都没见到过。 只是他既然是梭魔族的圣主,那么绝对不会只有他和苏沄两个人。 但是苏沄对此事也知之甚少,一心为红虞办事,恨不得把红虞的话当圣旨。 即便是如今,苏沄心中对红虞都还是有几分胆怯不敢面对的。 容月一眨不眨的看着红虞,继续道:“或者说,你这一路,都给多少人留下了记号?” 他深受重伤,看他离开的方向,分明是要离开圣武,可却能在边境小村落逗留这么久,但凡北凤珏聪明一些派人来找,他不会分分钟暴露了? 红虞不是傻子,容月想得到的,他自然也想到了。 他不紧不慢的缩回自己的手,脸上的表情恢复一贯的邪魅,用内力传音道:“你猜,你的夫君,能找到你吗?万一,他认为你死了呢?” “呵,你以为他跟你一样蠢?” 容月悠悠的翻了个白眼,她这样的美人如果就这么死了,那阎王爷也却是是个没眼光的。 都说祸害遗千年,她这种的,必然是贻害万年才是。 老妇人见两人站在一块说悄悄话,便自己进屋去寻老伴去了。 此时院子里,便只有容月和红虞两人。 容月转身坐下,顺势翘起了腿,晃晃悠悠的摇着腿,漫不经心道:“我若死,他必定要见尸体,掘地三尺也要见尸体。” “哦?可我的人,给我传信 ,说是北凤珏得知你是跟我私奔,之后追了一阵,却沿路听到你与我恩爱逃离他的魔爪的消息,已经抛弃了你,另寻新欢了。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大娘,她今日出去过,是否听说了这个消息。” 红虞眼底盛满笑意,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容月。 消息不管是真是假,但是能传一路的消息,总归不会空穴来风。 更何况,北凤珏的名声又大,对他有心思的女子又多。 加上他从前见识的女人少,迷恋容月也就算了,如今容月给他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以他自傲自尊的性子来看,就不会忍气吞声。 要么便冲动行事泄愤,要么就干脆利落的转身撒手。 如今看来,这是选择了后者。 容月撑着下巴,北凤珏另寻新欢? 谁? 季恒? 花昱? 还是远在京中的江野子? 与此同时,远在京中的江野子毫无防备的打了个惊天大喷嚏,一头从楼顶上栽了下去,手上的珠宝砸了自己一脸,吓得府中的吓人纷纷以为遭贼了。 红虞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容月的神色,见她好似混不在意的模样,也拿不准容月是信了,还是半个字都没信,于是继续道:“你或许不知道,北凤珏曾经的未婚妻,都是他亲自上门求娶的,如今你也是他主动求娶的,你说你会不会步了那些女子的后尘呢?” 哎哟,还会恐吓? 容月意外的挑起半边眉头,心里却开始盘算起来。 看红虞这模样,估计还有别的打算。 那好,老娘陪你玩玩。 容月的心思滴溜溜的转着,面上却又一副受到打击倍感痛苦的模样,她咬着唇,苦涩一笑,“你放屁,北凤珏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找别的女人?” “为何不可能?男人,我也是男人,你都与我私奔了,他找别的女人又有何妨?” “你胡说!” 容月猛地抬手,‘啪’的一巴掌扇了过去,只听见一声脆响,容月眉头跳了跳,要紧要管:啊啊啊!老娘的爪子,太他么的疼了。 红虞也愣住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敢扇他巴掌。 一想到这,红虞就觉得震惊又错愕,甚至还有些不知所措。 他该不该一巴掌打回去? 只是他这个念头刚起,容月就又抬起了巴掌,大有你要是敢对老娘动手,老娘跟你同归于尽的既视感。 红虞倒抽了口气,冷笑道:“负了你的是他,你却对我动手?这是什么道理?” “就是不讲道理,老娘心情不好,不讲道理你有意见?” 既然要演戏,她要是反应的太平静,估计红虞也不会信。 所以她既然要做戏,那就下了狠劲儿的来。 反正打红虞的机会不多,逮着一次是一次吧。 红虞懵了片刻,不讲道理的女人,容月是第一个。 一来,平日里没有人敢不跟他讲道理,或者说敢反驳他。 而来,他自身极少与女子打交道。 尤其是容月这种不安套路走的女子,完全摸不准她心中所想,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容月狠狠地在自己的腿上掐了一把,一股钻心的痛楚从腿上直逼胸口,容月当即便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要命了。 她眼眶一红,红虞顿时就慌了,“我还没说什么,你又要做什么?” 既然是美人,容月就绝不会放着自己这张脸不用。 她委屈的瘪瘪嘴,豆大的眼珠子就顺着眼角往下掉。 如果是平常,红虞一定会视而不见。 可今日,也不知是为何,他竟是有些艰难的开了口,不自在的安慰道:“不许哭。” “你闭嘴。” 容月抬手就在红虞的肩上锤了一拳头,转身进了屋内开始无声的偷笑。 想骗她? 呵,再修炼五百年吧。 容小姐当年为非作歹欺骗儿童的时候,他红虞还不知道在哪个山头玩泥巴呢。 容小姐逗完了红虞,在大堂里便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 梦境中,也是一个晚上。 只是天际的红霞似血,染红了半边天一般。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容月站在一片湖面上。 她脚下踩着的是一块冰。 低头看还能看见自己的容貌。 “你回来了?” 身后,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容月总觉得那声音很熟悉,可她不管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这到底是是谁的声音。 那人过来,将她狠狠地拥入怀中。 容月整个身子都僵住了,她有些紧张的看着面前那人,想了想,低声道:“我回来了。” 可她话音刚落,那人便突然疯了似的一把将她推到地上,双手死死地掐着她的脖子,厉声质问道:“你恨我,你恨我所以才要离开我?我是魔界尊主,你是梭魔国圣女,你一定恨我,你是故意离开我报复我对不对?” 那人像是疯了一般,死死地掐着容月的脖子,她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就像是一颗小豆芽一般,被掐的没有丝毫的还击能力。 她崩溃的想哭,怎么做个梦都得被人往死里整啊? 她最近一定是出门没看黄历。 “我,我不走,你别多想啊,我要报复你的话,我就拐走你媳妇,偷走你的财宝,毁了你的名声,夺了你的地位,还在这跟你废话什么?” 那人一听,似乎愣住了。 容月:此人有病,做梦需远离。 她脑子里这个念头刚过,那人突然怒道:“你又在想如何离开我,你又在想如何离开我是不是?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恨我。” 容月:亲娘啊,欲哭无泪这几个字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啊。 天地良心,她真的对这个人没有恨。 毕竟这人是谁都不知道,恨毛线啊。 容月哭丧着脸,“我们打个商量,我不恨你,你能不能,松松手,我快被你掐死了。” 那人皱起眉头,痛苦又绝望的盯着容月,虽然没撒手,但是手上的力道确实是小了不少。 容月心中宽慰不少,正要挣脱,那人却突然一把抱住她,沙哑着声音道:“回来,回到我身边,可好?” “北凤珏!” 容月一头惊醒,茫然错愕的看着四周。 天色尚未亮,桌子上还有一壶热茶水,她脸色苍白,浑身像是被人打了一顿似的毫无力气,她捂着脸,唉声嚎道:“完蛋了,老娘怕是,得了相思病了。” 第两百八十一章:外面来人了 “活该。” 屋内传来一道低沉嘲讽的声音,隔着一道墙容月都能想象的到红虞那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表情。 容月私心里觉得,红虞就是作为一只单身狗孤独寂寞久了,所以需要被人关爱,不然干嘛一天到晚的这么嫉妒她? “乖妹妹,你也别羡慕姐姐我,你早晚也能找到个好男人的。” “你给我闭嘴!” 红虞俨然被容月这句妹妹和找到好男人给气的不轻。 这两天他虽然没反驳这件事,但是也不代表他全然不在意。 尤其是那对老夫妇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怜爱。 笑话,他堂堂梭魔族圣主,怎么可能需要被人怜爱。 容月伸了个懒腰起身,默默地出去洗菜。 她刚走出大门,便看见天际一道光一闪,她揉了揉眼睛,眼前却什么都没有。 “我果然病了。” 世界上最要人命的病,相思病。 平时无痛无害,一到关键时刻要人命。 容月视线一扫,发现了一旁的框子里有萝卜。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当初小白兔太师府啃萝卜的画面。 彼时觉得那萝卜,白嫩嫩,水灵灵的,跟北风绝很是相像。 可如今眼前的萝卜,新鲜有圆润,她却心中一涩,竟是有些难受。 “萝卜?太师府的千金,就这么点追求?” 红虞倚在门口,冷冷的看着容月,他这两日换上了老夫妻给他找的旧衣裳。 说到这,容月倒是想起来前两天红虞洗澡的时候,老妇人给他送干净衣裳进去,那还是容月第一次看到红虞娇羞的模样。 就跟村儿里的白菜花打了霜似的,缩成一团,脸色又青又白。 跟此时此刻,一副大尾巴狼的模样判若两人。 容月冷哼了声,抱起萝卜,“咔嚓” 一口咬了下去。 萝卜是甜的。 容月深吸了口气,愤愤的咀嚼:萝卜美容,萝卜美容…… “你心心念念的记挂的那个人,心中可是一样的记挂你?我劝你跟我离开吧,北凤珏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你能给我什么?虫子吗?” 容月凉飕飕的打断红虞的话,不是她说风凉话,着实是这两人的气质上,容月觉得自己如果跟红虞走了,早晚有一天得被追求他的男人们打死。 再者,便是日日对着一张跟自己差不多漂亮的脸蛋的男人自行惭愧。 红虞好像看出了容月心中的担忧,他忽的弯了弯嘴角,“你会跟我走的。” “大哥,” 容月实在是忍不住了,打断红虞的话,她算是看出来了,红虞不像是梭魔族的圣主,但是像极了一个人贩子,“首先,我是个爱美的人。” “我知道,我能让你容颜永驻。” 红虞自信的翻着手腕,目光轻蔑。 这点小要求,对他而言何其简单。 然而,容月龇牙咧嘴一笑,“所以我可能会趁你不注意毁了你的容貌。” 毁他容貌? 红虞似乎颇为感兴趣的样子,眼底露出一抹精光,“有意思,你毁了我的容貌,我再尝试新的修复容颜的方法,倒也不错。” 容月:…… md智障。 她看白痴一样瞥了眼红虞,“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跟你走,你想把我卖了换钱还想让我主动给你数票票,你傻还是你当我傻?” “我不缺钱。” “对,你缺心眼。” 两人正折腾的厉害,院子外老夫妇俩一人抱着一个篮子赶了进来,“哎呀,你们俩姐妹怎么站在门口啊?快,赶紧的去躲躲,来官兵了,他们那些官兵都可坏了,若是见着你们这么好看的女子,必然会下毒手的。你们快去躲躲。” 官兵啊? 容月正准备踮起脚尖瞅瞅是谁家的队伍,不料却被红虞一把拎了后衣领,拎进了屋子。 “哎哎哎,你干什么?救命啊,绑架了,来人啊。” “闭嘴,你想死吗。” 红虞一把捂住容月的嘴,脚下一点,扛着容月躲到了房梁上。 容月万万没想到,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做梁上君子,竟是这种情况下。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她日后去做梁上君子只怕是都没有新鲜感了。 说起来,听花昱说,桂轮国有位美人,长的十分的艳丽,每天去美人墙头的人都能堆上三层。 她也想去。 如果能背着北凤珏悄悄的去,那就更好了。 红虞贴在她身后,容月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红虞顿时低声喝道:“再乱动就把你扔出去。” 容月:…… 好,小女子能屈能伸。 见容月不吱声了,她的身后,红虞弯了弯嘴角,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容月其实,是个很可爱的女子。 外面逐渐响起一阵嘈杂声。 容月脑袋刚一动,红虞便一巴掌拍了上来,将她按在房梁上。 容月:…… 老娘的脑门是你的敲门砖咋地? 卧槽拍脑袋上瘾了是吧? 她猛地扭头,一巴掌拍开红虞的脑袋,动了动嘴,无声的表达着自己的意思:老娘知道该怎么做。 红虞有些愣住了,面对容月,他竟是毫无办法。 外面的声音越发的清晰了,门外,一阵鸡飞狗跳。 “赶紧的,把你们的粮食都交出来。” “咯咯哒,咯咯哒……” 救命啊,凑牛虻啊! “咕咕咕,咕咕咕咕……” 老头将老妇人护在身后,不卑不亢的道:“官爷,我这院子里的东西您看上的,随便拿就是,只是能不能给我们留口口粮,我们老两口也要活不是?” 为首的将士一把将老头推开,凶神恶煞道:“活?我们在战场上卖命的都活不下去了,你们这群拖后腿的还想活?” “哈哈哈,我看他们活的岁数也差不多了,早点死了算了。” “拿走,把粮食都拿走,看看屋子里还有没有值钱的。” …… 官兵们在院子里乱翻一通,恨不得掘地三尺看看地下有没有埋什么宝藏。 只是这对老夫妻却是是一穷二白。 唯独厨房里头放着的几服药,是他们花钱最多的东西。 有官兵看到那几副药,当即便过去拆开闻了闻,“哎,这是补身子的好东西呢。” 一个面相枯瘦的官兵拎起那包药,直接塞进了怀里。 “官爷,这是给我家老头子补身体的,您不能拿走啊,拿走了我家老头子的身体可怎么办啊 。” 老妇人急忙上前来拦住那官兵,只是没想到她刚上前,就被老头子一把拦住。 紧接着,那官兵快步过去,一脚揣在那老头子的腹部,怒声骂道:“你当老子是傻子吗?这东西分明是滋阴的补药,你说给你家老头子用的?” 滋,滋阴? 容月整个人愣住了,她明显的感觉到身后的红虞整个人也愣住了。 只是,两人谁都没有打破这一刻的宁静。 “我去看看。” 容月动了下,示意红虞放她下去。 无论如何,那两位老者,决不能因她们受到伤害。 “不行。” 红虞拦住容月,冷冷的看着她,“别找死。” “找死?你听到了没有?外面那两个人,因为我们而受到牵连,我出去想办法替她们拖延时间,你若是还有点良心,就把你的银蛟找回来,把这群人吓跑。” 容月说着,自己一个翻身,就朝着地面摔去。 红虞没等她摔到地上就把人接住,然后不耐烦的把她稳稳的放在地面,“我身体受伤,驾驭不了银蛟。” “那就放着我来。” 容月镇定的说道,话音刚落,外面的门便被一脚踹开:“哎哟,果然屋子里藏着大美人呢?还是两个。” 第两百八十二章:我等你,许久了 “你们,见过美人吗?” 容月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盯着冲进来的那两人,意味深长。 这两人很有可能是是圣武的敌军,战败后的敌军,一般都如丧家之犬,到了那里都横冲直撞,只为生存。 看着两人的模样,应该也是一路吃了不少苦的。 不过,同情丧家犬? 她又不是智障。 “美人?这儿不是有现成的吗?” 开口说话的这官兵,听口音,应该就是刚才在外面对老夫妇动手的人。 他面貌倒是端正,看起来像是个领头的,加上每次说话的时候,都是他先开口,所以应该还有些地位。 容月回头,朝着红虞使了个眼色:擒贼先擒王! 红虞皱起眉头,一脸迷茫:你眼睛出问题了? 容月恨不能一拳头飞过去,她按耐住满心的无语,恶狠狠地瞪了眼红虞,随即勾唇一笑,那明媚的脸,绝艳的姿色,别说是在这种穷乡僻壤了,即便是别国的王城里,那也是独一无二的。 领头那官兵当即便舔着嘴角,目光放肆的在容月身上扫视着,“小美人,我瞧着你就很是不错呢。” “我?” 容月瞪大了眼睛,靠近为首的官兵,她刚靠近一步,就被红虞一把握住手腕。 容月回眸,挑眉:“嗯?你抓着我做什么?” 红虞张了张嘴,可他一运功,胸口便剧痛男人,旧伤尚未痊愈,此时动手不占优势。 红虞深吸一口气,冷静道:“姐姐,这位官爷,是我的。” 噗…… 容月不得不敬佩自己的敬业精神,此时听到这样的话从红虞口中说出来,她居然都能忍住没笑。 她一时有些没缓过来,只眼巴巴的看着红虞,想知道他接下来什么打算。 红虞抿了抿唇,好像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将容月一把拉到自己身后,随后他上前一步,挡在了容月和那官兵的中间。 容月:这货莫非是想主动献身? 然而,容月再次的误会了红虞的意思。 只见他一手叉腰,另一只手翘起兰花指,极其自然却又别扭的在哪官兵的脑门上戳了一下,“死鬼,当着我的面儿看上我姐姐,你眼睛怕不是瞎了吧?” 容月惊呆,下巴险些砸在脚背上,此情此景,简直太过令人惊骇了。 “哎哟,这个小美人还挺辣的?” 那领头官兵果然吃这一套,当即便将手不安分的落在了红虞的肩上。 红虞眉头一皱,面露厌恶,然而却在看清了自己跟这个人之间当前的实力差距后,忍住了。 他眼波流转,扫了眼领头官兵身后的那人,故作羞涩道:“你我的好事儿,难道还要外人旁观?” 那领头官兵的目光恋恋不舍的从容月身上划过,随后砸了咂嘴,似乎在考虑什么。 容月翻了个白眼,心中冷笑,这贪心的家伙,难道还想两个都占为己有? 她当即一脸娇羞的上前,感激道:“多谢官爷不嫌弃,我夫君前些日子得了病去世了,我还以为自己要守寡呢,承蒙官爷不嫌弃。” “嗯?是个新丧的寡妇?” 领头官兵不悦的蹙起眉头,对于他们而言,若容月果真是这种人,那么便是大不详。 他们自然是在自己晦气的时候有多远躲多远了。 没想到这儿还有个主动凑上来的,那人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冷哼一声,嘲讽道:“既然是个不祥的,就滚出去吧。” “啊?官爷,您这就嫌弃我了?” 容月语气紧张,可那小眼神却担忧的看了眼红虞,说实话,容月不担心红虞吃亏,她怕的是红虞犯傻,直接给人一下子打死了。 回头她想胁迫这人都没法。 领头官兵有些猴急的将手移到红虞的腰间,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揉捏着。 啧啧,红虞是个汉子。 容月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临走前,朝着红虞使了个眼神。 她推门而出的那一瞬间,身后,忽然传来一身闷哼声,紧接着,容月便看见红虞被那官兵一手按在床上,动弹不得。 容月二话不说,忽的从一旁拿起白日里喝茶的碗朝着那人的脑门上扣了下去,红虞脸色苍白,咬牙拼尽最后一丝功力,抬手便是一掌,拍在了官兵的头顶。 那官兵两眼一翻,眼珠子转了转,不动了。 “死,死了?” 容月目瞪口呆,手上动作麻利的将那官兵推开,伸手去扶红虞。 红虞却一把推开她,“银蛟,银蛟不能驾驭,会,会酿成大祸的。你,你快逃,我掩护你。” “掩护个毛线。” 容月没好气的瞪了眼红虞,就他现在这幅模样,装死来的更靠谱一些。 见容月不说话,红虞撑着身子坐了下来,外面的人似乎听到屋内没了动静,也开始议论起来。 “进去看看。” 不知是谁,突然从外面闯了进来,容月趁机一把将她的脖子掐住,“外面的人听着,你们放我们离开,这个人的小命,我们就不要了。” “哼,什么玩意儿?你想杀就杀了吧。” 门外也不知是谁的声音,冷漠无情。 还带着几分厌恶。 战败的将士,被自己人厌恶了。 这样的心情又当是如何? 她俨然不会去深究,只是此时此刻,不远处隐约的传来的求饶声和吵闹声都在提醒着容月,着村子的附近,也一定有官兵枪粮食。 她没办法救所有人,只能先救下这一家人。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你们是什么军?” 门外,一个身穿铠甲的男子在看到容月出现的那一刻,眼珠子都要调出来了,“我,我们是,是铁甲营。” “铁甲营的人,为何不认识我容月?” 她负手而立,毫不畏惧,直视将士。 而那对老夫妇一听到容月说出她的身份,顿时肝胆俱裂。 容月,容月不就是那个圣武的武安侯的未婚妻吗? 可他们的儿子,就是死在武安侯手下的铁甲营啊。 那夫妇抱头痛哭,老头儿当即沉下脸,冷声道:“你走吧,我们不需要你救。” 容月不明所以,只是如今这场面,如果她真的把这两个人留下来,只怕是凶多吉少。 “哦?你就是容月?” 那官兵看着容月,似乎不太相信。 不过看他那眼神,应当还有别的意思。 托了北凤珏的福,容月在各个国家那都是名声大噪。 有跟圣武交好的,便对她尊敬有加。 与圣武有仇的,或者跟武安侯有仇的,那便是恨不能将她凌迟处死以刺激北凤珏。 容月自然知道此时暴露身份不是上策,可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让她尝试一下。 “就说你是容月,你就是容月?” 官兵话刚说完,容月便冷声打断道:“我不是我,你变,态变成我?” 那官兵被容月一堵,顿时没了话。 “你们既然是铁甲营的人,那么便拿了粮食赶紧滚,不要再来这个地方了。” 这个村子里的人普遍贫困,即便是征粮,怎么会征到这个地方来? 老妇人闻言,更是捂着嘴哭的更伤心了。 可惜容月这个身份,在这群人这里换来的,只有恨。 “武安侯的女人?我也很想感受一下,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就凭你?你是个什么东西?” 容月扬起手就是一巴掌打了下去,毫不留情。 “你敢打我?看我不要了你的小命。” 那官兵脸上火辣辣的一片疼,从身后官兵的手上拔了剑,就朝着容月刺了过来。 可惜,他的剑还没刺过来,就被一道掌风拍开了。 不远处,传来传令兵的高呼声:“征粮,不交者,杀。” 容月猛地回头,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一队将士,整齐肃然的骑在马上,哒哒的马蹄声极其整齐,就连那些骑在马背上的将士,都身穿银甲,各个英姿飒爽。 他们最前面的那人,一袭银色铠甲,一件红色披风,手持长剑,策马呼啸而来。 容月张了张嘴,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我等你,许久了。 第两百八十三章:绝不生离 这群官兵没想到这种情况下,还能碰到跟他们嘴里夺食的人,这不是运气差,这是点背。 容月假装不认识,默默地站到了老夫妇身旁,将他们两人护在身后。 那老妇人似乎有些怨愤,想要躲开,容月却回头低声道:“想打仗的不是北凤珏,这个世道,只要有战争,就会有人家破人亡。这笔账,您可以算在我头上,等把这群人赶走之后,您若是有什么恨,就找我吧。” 战争之中,受苦的永远是百姓。 北凤珏想打仗吗? 这么多年,他若是真的想开战,那么这些年就是硝烟不断。 又怎么可能有边境这么多年的和平? 老妇人还想再说什么,红着眼看着容月,却被老头一把拦住,然后两人便什么都没说,安静了下来。 此处地处交界,虽然不是蛇圣武的地盘,但是毕竟没有深入敌军内部,倒也还算是能够混进来。 只是带的人不多罢了。 北凤珏翻身下马,隔着人群,目光落在容月身上。 容月没心没肺的回以一笑,挑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瞧,老娘的下巴都圆润了呢。 “喂,你谁啊?哪个军的?不知道先来后到的啊?是不是李万那个怂货手底下的兵?” 为首的官兵二五八万的就朝着北凤珏走了上去,抬手便朝着北凤珏的肩头推了过去。 众铁甲将们纷纷避开视线,默哀。 见过找死的,没见过这么急着死的。 北凤珏肩头微微一侧,动作幅度小的几乎看不出,云淡风轻的避开了那人的动作。 如此一对比,北凤珏不像个武将,倒是带着几分出尘的仙气。 为首的官兵察觉到北凤珏不一般,视线落在他身后,开始盘算北凤珏带的人。 加上北凤珏,季恒,一共也就才十二个。 容月不禁有些意外:带这么多人?有点太欺负人了吧? 为首的官兵看到来人不多,当即一乐,笑着道:“李万那孙子,派人来跟爷爷我对着干也不多找几个人。粮食,都是我们的,人,也是我们的,你们来晚了,要么赶紧滚,要么直接死,自己选吧。” “砰” 的一声,北凤珏手掌一动,凝结一层内力在掌心,他猛不丁的抬掌,地上的石子忽然被内力吸了起来一般,毫不客气的砸在他脸上。 乖乖,看着都疼。 容月咽了口口水,冲北凤珏没心没肺的眨眨眼。 其他人见北凤珏动手,当即也不再客气,拔出刀剑,等着那人一声令下。 “选择?真巧,你只有死路一条,这一个选项。” 北凤珏意味不明的勾唇一笑,他眸子一动,眼神一斜,紧接着,官兵身边同伴手上的剑就不受控制的指向了他。 “你,你,你干什么啊你!” 官兵大怒,反手就是一巴掌打了过去,那人被他打的身子一歪,手上的剑也脱离手中,然而就是此时,那把剑却忽然像是自己长了腿儿似的,朝着为首的官兵刺了进去。 ‘咔嚓’一声,那为首的官兵至死都想不到,自己居然是死在自己人的剑下的。 季恒淡定的朝着人群中撒了一把银子。 这些人身为战败的人,又是作为逃兵逃跑的,此时还打算劫百姓的粮食,家乡是回不去了,银子更是没有。 此时有人傻,撒钱,谁不要? 一群人迅速的扭打成了一团,没有什么等级之分,他们的眼中只有金钱。 人群混乱,北凤珏第一时间到了容月身边,然后将她一把护在身侧,“受伤了没有?” 他语气急切,生怕容月这些日子受了伤,受了委屈。 刚才远远地,他看见容月一身粗布衣站在院子里的时候,心中忽然一动,他想与容月厮守生生世世。 容月摇摇头,“我没事,半死不活的是红虞。” “嗯?” 北凤珏忽然脸一沉,语气幽怨却又隐忍不发。 初见面就提别的男人? “他被你打的半死不活,不过我想着他是苏沄的师傅,如果死在路上,苏沄心中难免会有隔阂。我不想给你节外生枝,所以就没趁人之危。” 容月极少这么认真的解释什么,倒不是北凤珏不相信她,而是她想把自己所有的心思和担忧都说的明明白白。 北凤珏不禁淡淡一笑,藏在披风下的手不动声色的将容月的手握在手掌心里,“你以为,梭魔族的圣主这么容易就被你救了?” 北凤珏话音刚落,果然,屋顶突然一声炸裂,‘砰’的一声,一道艳丽的身影从屋内飞了出来。 瓦片横飞,灰尘满天。 北凤珏顺手抬起披风,将扑向容月的灰尘卷开,顺手将一旁的瓦片一剑砍碎。 “看来是找到帮手了?” 而那些正在抢银子的人也突然冷静下来,站的整整齐齐。 比起刚才那土匪气质,现在宛如被人吓了蛊一样听话。 容月手心里瞬间起了一层冷汗,铁甲将们果断上前一步,与北凤珏并肩。 铁甲营里没有孬种,任何时候,都是肩并肩。 容月咬着牙,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红虞,是故意让北凤珏找过来的。 拿她当诱饵,骗北凤珏找过来。 这两天的相处,她差点都忘了,红虞从一开始,就是要以杀了北凤珏为目标的。 她当愧疚的看向北凤珏,不动声色的抓住他的披风。 如果没有自己,北凤珏应该就是个没有软肋的人了吧。 “北凤珏,你果然关心则乱。” 红虞得意猖狂的俯视着屋檐下的人,眼神里没有一丝生气,像是彻底的换了个人似的。 关心则乱。 容月心中微动,北凤珏身子侧了侧,将她护住,“你还有时间考虑我?先想想你自己要怎么活下去吧。” “活?我怎么可能活不下去。不过北凤珏,你应该很清楚,赤焰玉龙与银蛟本就是同族,容月是赤焰玉龙的主人,也就是银蛟的主人,生死共存。银蛟早些年刚生下来时,便被我下了毒,这才一身银色,否则,它其实跟赤焰玉龙,是差不多的呢。” 这番话,变相的提醒着北凤珏容月二人,银蛟若死,容月也必死无疑。 北凤珏的拳头死死地攥住,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有灭族之仇一般似的,他拉过容月的手,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想如何?” “我想要你,放下武器……” “咔” 的一声,北凤珏身后,那老妇人捏着地上的剑,狠狠地刺入了北凤珏的后背心。 银色的刀刃从北凤珏的胸前刺透出来,有染了鲜红的血。 容月眦目欲裂,当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她痛苦的看着北凤珏,“啊,啊!” “我的儿子死了,仇人就在眼前我怎么能不报仇呢?” 老妇人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容月很少听这两老夫妇提起自己的孩子,如果他们是红虞的人的话,大可不必此时闹这么一出。 直接杀了就杀了。 容月理智全无,眼睛里只有北凤珏不断淌血的伤口,还有北凤珏越发虚弱的呼吸声。 “别去。” 北凤珏轻轻地捏住容月的手腕,侧头去看红虞,“你说的,我信。你想如何?” “我要你死,还要带走她。” 红虞广绣一挥,指向容月。 “你去死吧。” 容月猛地抬眸,狠狠地剜了眼红虞,鄙夷道:“早知道,让野狗吃了你的尸体果腹,或者直接在你的药里下毒。” 红虞嗤笑一声,微微颔首,“你若是喜欢,随便你来。” “杀你,不是因为喜欢你,而是因为深爱我。” 北凤珏撑着剑起身,回头看着容月,“此生,绝不生离死别,你可信我?” 不生离死别。 容月其实也感慨过,人一旦有了软肋,就要处处退让。 其实退让,未必是最好的法子,因为退让只会让你走向绝境。 她曾跟北凤珏说过,若有一天,她真的成为了她的软肋,绝不生离,也不死别,就让她待在他身边。 “好。” 她看着北凤珏,坚定决然的应下。 第两百八十四章:把他埋了当花肥 一道金光忽然从天而降,卷起一阵狂风,容月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紧接着天旋地转,周身似乎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了,紧接着,她就看见自己距离地面越来越远。 卧槽! 老娘恐高啊啊啊! 一阵杀猪叫响起,容月又惊恐又怒,死死地揪住一个什么东西,恨不得把指甲都抠进去一般。 “魂淡!北凤珏,你是个魂淡!” 赤焰玉龙两缕刚长出来的小胡须被容月揪掉了好几根,当即痛的直飙泪。 呼呼!! 本尊的美胡须! 北凤珏的身影越来越远,容月眼前一片模糊,他那句信他,是什么意思? 地面,忽然一阵剧烈的抖动。 容月猛地回头看向远方,却看见村子的方向,一阵灰尘满天,遮住了下面的情况。 这这场景,要不是亲眼所见,容月都怀疑是特效振作出来的。 一眨眼的功夫,偌大的一个村子化作一片尘埃。 她喉咙里涌上一阵腥甜,连出声都喊不出来了。 “啊,啊!” 赤焰玉龙似乎也怔住了,它茫然的盘旋在半空中,似乎在由于。 突然,胡须被人一扯,容月哑着嗓子,似乎是冷静下来了般,“回去。” 赤焰玉龙以比刚来更快的速度忽的掉头,朝着村庄的方向飞了过去。 那村庄,原本是三面环山,村庄口有条河,原本还算是恬静的村庄,此时一片死寂。 然而更恐怖的是,当赤焰玉龙将容月放下时,她没有看到一具尸体。 那些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村庄被夷为平地,好像这里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 唯独中间有一个无底黑洞,极大的一个洞,黑黢黢的。 那洞口旁边还有脚印儿,以及散落的兵器。 容月趴在洞口,刚弯下腰,就被赤焰玉龙咬着脚往后一拖,“呼呼!” 好死不如赖活着。 赤焰玉龙呼呼的喘着气儿,对容月这种一言不合居然想往洞里跳的念头表示鄙夷。 这么黑的洞,只有傻子才会跳。 容月弯弯嘴角,眼底一抹精光一闪而过,她抬起脚,揪住赤焰玉龙的胡须,二话不说直接跳了下去。 赤焰玉龙都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失去重心,整条龙都在往下掉。 它想往上飞,可却被容月死死地揪着胡须,疼的它都想骂娘了。 呼呼! 本尊真的不想跳啊。 容月抱住赤焰玉龙的身体,似乎是叹了口气,低声道:“这个地方,就是梭魔族的地盘。” 梭魔族? 哪个倒霉的族啊? 早晚它要去灭了这么什么劳什子梭魔族。 他们赤焰玉龙这种高贵的神兽,怎么能沟跳黑洞呢? 容月闭上眼,四周都是黑黢黢的,看不见一点光,唯独耳边的风声呼啸,在告诉她,还没坠落到底。 容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坠落了多长时间,只觉得眼前一阵刺眼,紧接着一声惨叫,容月身子一震,被摔在了地上。 “老夫,老夫的腰 ……” 那惨叫声,仿佛是一位老者,听起来有些岁数了。 容月睁开眼,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 头顶是一株盛开的不知名的花,身下很软,四周绿茫茫的,耳边还有溪水潺潺,说是仙境也不为过了。 一般而言,故事里的主角人物掉下什么悬崖之类的地方,按理说应该能够有一番机遇才对。 不说是练成绝世神功吧,怎么也得学个什么新技能。 想到这,容月一头爬起来看着那老者,“您看见一个一袭银色铠甲红色披风的男子了吗?” “人?” 老者摸着胡子,挑起半边眉头询问。 容月点点头,“对,男人,年轻的男人。” “哦。年轻?跟我这么年轻的男人,没见过。” 老者一本正经的说道。 容月抽了抽嘴角,不可置信的看着那老者,年轻? “敢问,您,您贵庚?” “不大,也就三百来岁。” 老者笑眯眯的眯着眼睛,还很是臭美的摸了把自己的胡子,随后低下头在地上找着什么。 容月对着这位三百岁的年轻人表示了一阵怀疑,然而,面对老者这么一本正经的语气,她也实在是没有什么胆量敢质疑人家。 三百岁……成精了吗? “您找什么?” “刚才有个小玩意儿掉下来了,老夫找找。” 说到这,容月才想起来,刚才一起掉下来的,还有赤焰玉龙。 嗯? 傻狍子呢? “傻狍子?” 容月四下看了下,却发现四周压根就没有赤焰玉龙的身影。 老者在地下刨了刨,然后从土里揪出一条灰突突的什么东西拿在手上,“这个小东西有意思,有意思啊。” 容月皱眉,惊恐道:“傻,傻狍子?” 赤焰玉龙实在是不想承认这个倒霉的名字是自己的名字,可是,它既然认了主人,叫什么就不是它能说的算的了。 赤焰玉龙嘤嘤嘤的在老者的手心里打了个转儿,强烈抗议着自己的不满。 要不是它头顶上的两个犄角,还有断了半截的胡须,容月都不敢认,这居然就是赤焰玉龙。 老者笑笑,捏着赤焰玉龙的尾巴凌空转了起来,然后‘嗖’的一下,给扔到了一旁的溪里头。 容月:“……前辈,您,您温柔点,它,它还小。” 老者不满的哼了一声,“你刚才说找什么来着?” “找人,找一个比您还要年轻许多的男人。” “哦。” 老者双手负在身后往回走,容月回头艰难的看了眼溪面,最终一咬牙,跟着老者去了。 赤焰玉龙是一条龙,水是淹不死它的。 这一点容月之前就有所感触。 “什么颜色的?” 那老者一边慢悠悠的晃,一边漫不经心的问着。 容月:“银色铠甲。” “红的?” 容月想了想,摇头,“红色披风。” “就是红的。” 老者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容月再次重复道:“满身红的一个年轻男人,好看的很,我看见了。” 他说着,还颇为得意的翘起指头,要是身后有尾巴,怕是都能摇起来了。 容月一听这老者见过北凤珏,瞬间激动道:“他人呢?在哪儿?” “哦,我顺手给埋了当花肥了。” 老者一脸轻松的说着,好像只是说着今天这天儿多不错一样。 容月整个人如遭雷击,她浑身发怵的站在原地,重复道:“您说,什么?” “埋了啊,我门前的那颗果子树刚开花,给他砸断了,我就把他当花肥给埋了。” “……在哪?” 容月生的美艳,平日里无论怎么生气发火,都带着一股可爱的气息。 尤其是刚才她掉下来时,那柔柔弱弱的小模样,更是让人觉得像是隔壁家的小孙女。 现在陡然画风一转,老者还没反应过来,当即有些不适应道:“我,我给他埋了,埋了,怎么了?” “你,把他,埋了?” 容月双手叉腰,步步紧逼,眼睛里跟着了火似的,蹭蹭的都能冒出火星子了。 老者咽了口口水,“花肥,花肥很好的。” “你他么的还不赶紧带老娘去挖人!” 容月一手拽住老者的衣领,脚下生了风似的飞快的朝着前方走去。 “不是,不是,方向反了。” 老者被容月这突然间的态度转变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亲娘呀,这是哪儿来的活祖宗啊? 从天上掉下来不说,还砸坏了他的老腰,现在居然还凶他? 呜呜呜,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容月沉着脸转身,朝着反方向走去。 “不是,不是,拐弯啊,你温柔点!” 容月似笑非笑,冷嗤一声,镇定道:“北凤珏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把你扔进河里当鱼食!” 鱼,鱼食? 老天爷啊,救命啊,虐,待年轻美男子啦! 第两百八十五章:诈尸了 所谓的住处,容月万万没想到,竟然是树上挂着的一个藤蔓编制而成的笼子。 容月随着那老者赶到的时候,树下确实凹起来了一个土堆,像是一个简易的堆起来的坟墓。 只是简陋的令人唏嘘。 容月的心像是一下子被人掏空了似的,她双眼无神的望着那树下凹起来的土堆,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的靠近。 “是这里吗?” 她开口,声音却有些颤抖。 “啊,是,反正已经死了,多可惜啊,倒不如变成花肥,废物利用……哎,你干嘛,干嘛啊!死者为大,你这个女娃娃不要太恶毒啊。” 老者拦住容月刨坑的动作,显然被她这疯狂的举动吓的不轻。 不止如此,他甚至还觉得容月脑子坏了,有病。 挖人坟墓,那是要遭雷劈的。 况且,即便这人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吧,但是胜在长的好看,这充当花肥,种出来的花儿应该也好看。 这么一想,老者就更不愿意让容月挖坟了。 容月的动作一顿,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冰刃,直刺向老者,“他,是我未婚夫!” “他是你前夫都不行。” 老者坚决的将容月拦住,却不想容月忽然狡黠一笑,眼睛眯的跟只小狐狸似的,老者心中暗叫不好,果然,只见容月忽然袖子一扫,一阵香味儿扑鼻而来,老者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容月变成了好几个,“这是,什么,毒药啊?” 老者口齿不清含含糊糊的问着,身子不受控制的朝着地面倒去。 容月轻笑一声,“许久不用这种袖中香了,差点都忘了。” 淡淡每次都会给她准备,只是这么许久一来,都忘记了她还有这个宝贝。 老者四肢抽搐,口吐白沫,眼珠子一阵翻白。 毒药,这一定是天底下最恶毒的毒药。 只是,容月面无表情的埋头挖坟,似乎完全无视了身后还有个可怜的老人一般。 泥土里有些小石头,将容月的手指头刮的满是伤痕,容月一向爱美,此时却好像没看见一样,疯了一样的用手刨土。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日头都有些温柔了起来,容月这才看到一片红色的披风。 北凤珏的披风。 她顿时心跳似乎都停止了一般,咬着唇一言不发,飞快的用双手继续刨土。 那人熟悉的面容,渐渐的露了出来。 虽然面容有些狼狈,身上和脸上都沾满了泥土、血迹,可已久遮盖不住他一身的气质。 北凤珏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脸色惨白,唇色像是染了血似的殷红。 有公子兮,见之难忘,思之如狂。 容月当即一个没忍住,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北凤珏,你魂淡!你怎么敢让老娘当小寡妇,你这个魂淡,老娘要卖了你的府邸开青、楼。” “你敢丢下老娘,你会后悔的,臣服在老娘石榴裙下的人成千上万,你走了,我,我养他们百八十个的,气死你。” “已经死了。” 身后,凉飕飕的传来老者的声音。 容月一边抽噎,一边回过头去看那老者,却发现那面如菜色,嘴唇发紫,一副中毒颇深的模样。 “别看了,你的那个毒,过期了。” 老者长叹一口气,人生这辈子就没这么倒霉过。 第一次见识这种迷药,居然还能碰上过期的玩意儿。 他顺手从一旁的树上摘了一朵花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哼哼唧唧道:“就不能用点好药吗?虽然老夫我久居深山,但是你们也不能这么敷衍我啊。居然拿过期的东西来糊弄老夫,当老夫这么多年白活了吗?” “你有办法救他吗?” 容月突然上前,一把抓住老者的胡子,那架势,带着一丝丝的哀求,和百分之九十的威胁。 大有你要是没有我干脆跟你同归于尽的架势。 老者被容月这气势震住,嘿,这小丫头片子,怎么这么凶巴巴的,偏偏他好像还有些害怕。 奇怪了。 容月双眸微肿,一身的粗布衣裳配上这张脸,怎么看怎么像是拔毛凤凰披鸟羽。 老者有些无语,长叹一口气,摇头晃脑的绕着容月和地上的北凤珏走了好几圈,随后仰头看着天,“哈哈哈,死的好,死的好啊。” 这种典型欠揍的话,若是换做平时,容月必然暴走,可如今她一门心思都落在北凤珏身上。 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她与北凤珏的点滴。 曾有一次,容月在屋顶上乘凉睡过去了,北凤珏深夜去寻她没找到,险些将太师府拆了,后来还被容太师记恨了许久。 找到她时,北凤珏只说了一句,“你还在,还在就好。” 以往她总是不喜欢穿鞋子,因此武安侯府这等连暖炉子都很少用的地方,特意的安了地龙,就怕她着凉。 北凤珏的书房里有一本书,名字叫做喜居录。 里面记载的,满满当当的都是她的喜好。 如果曾有一人曾将你视为他的一切,那么你就会成为他的一切。 容月缓缓闭上眼,艰难的站起身,“你不要我了。” 她像是一头被人遗弃的小鹿,浑身都透露着一股颓然的气息。 老者挑眉,眨巴眨巴眼,目光落在了地上的北凤珏身上,现在他可以把这个人做花肥了吗? 容月僵硬的抬起脚,转身,闭上眼绝望道:“男人都是骗子。” “哎哎哎,你不要一杆子打死一船人啊,老夫也是男人。” 容月充耳不闻,眼角两行清泪落了下来,她吸吸鼻子,粗暴的擦掉眼泪,“随便你吧,当花肥也好,扔河里喂鱼也好,只是得麻烦你,能不能缓个二十年,我得回去照料我爷爷,待我侍奉我爷爷百年归山之后,我就回来,那时候,麻烦你,把我和他一起埋了。” 嗯? 这笔生意,听起来很划算。 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你死了,我为什么要负责给你料理后事?” 一听就不划算的很。 容月扯扯嘴角,“世间如我这般美貌的女子可不多,你想清楚了,我与他组合在一起当花肥,你这儿的花儿,得倾国倾城,美的惨绝人寰。” “哦哦?听起来很不错啊!” 老者立马兴奋的拍着自己的爪爪,今天难得有件大圆满的事情了,不枉费他险些被砸死。 容月说完,忽然蹲了下来,将脸蛋埋进膝盖里,肩膀微微耸动。 北凤珏就是个大骗子。 容月咬着唇,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一点儿都不听她的指挥。 “再掉眼泪打死你。” 她一声怒吼,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软软糯糯的声音:“你就是我夫人?” 那声音…… 容月猛地回头,看着坐在地上的人,心跳瞬间停止,这是,这是……北凤珏! “娘呀,诈尸啦!” 老者一阵鬼哭狼嚎,嗷呜一嗓子叫完后,‘嗖’的一下,飞进了自己的树笼子里。 容月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的人,深吸一口气,心中又惊喜又愤怒,失而复得的心情完全掩盖住了她的愤怒,她一边没忍住的笑,一边佯装怒道:“不是!” “你长的这么美,除了我,还有谁配得上你?” 北凤珏眼神邪肆霸道,直勾勾的盯着容月,一身的肃杀之气消散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满满的霸道和猖狂。 容月的一口阿姨血直喷,她捏紧了拳头,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北凤珏,甜言蜜语哄不了老娘!” “北凤珏,那是哪个混蛋?” 北凤珏陡然皱起眉头,一把扶住容月的肩膀,满脸醋意的质问道。 第两百八十六章:你是我的人 完了,这货脑子里头进土了? 她朝着北凤珏招招手,试探道:“北凤珏,你四不四傻?” “北凤珏?我?” 北凤珏一脸茫然,若非是那桀骜的眼神,容月都要怀疑他真的傻了。 只是此时,算是怎么回事? “死一死也未必不是什么坏事。当个傻子也没什么不好。” 老者双手负在身后,摇头晃脑的从树笼子里钻出一个脑袋来。 容月眉头微微蹙起,北凤珏没死自然是好事。只是眼前的这人,是北凤珏,却又好像不对。 她捂着脸,将心中无数的疑惑压下。 如今跟随他一起的铁甲将不见踪影,红虞和整个村庄的人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还有,这个地方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明明跳进了一个无底洞,可是这老者说这里是山里? 这他么的狗屎情节! 容月气的没好气的在地上锤了一拳。 北凤珏忽的捧起她的手,瞪着她怒道:“你做什么?” 分明是不同的眼神,容月却还是在他身上找到了北凤珏的影子。 她张了张嘴,“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那还用说?自然是我的女人。” 北凤珏大言不惭,他看容月的眼神分明是陌生的,却又不知为何,看着容月,他就觉得心里暖暖的,好像找到了一生的归宿。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坚定的抓住容月的手,“疼吗?” “我叫容月。” 莫非,这就是传闻中的失忆脑残梗? 可按照常理而言,掉下山崖如果失忆了,也不应该性情大变呀? 还他么跟被人夺舍了似的。 容月深吸了口,冷静下来,打量起这四周的环境。 看这样子,他们所处的这个位置,应该是一片山谷,树林环绕,溪水自高处流下。 不过这树,容月抬头,弱弱的问道:“这儿的树,成精了吗?” 能挖空了心儿当房子那么粗的树,该有多少年岁? 容月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场景,以往纵然自认为是见识过大场面的她,此时也不禁为之震撼。 但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容月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太过无知,于是清了清嗓子,戳了戳北凤珏。 后者悠悠的挑起半边眉头,随口道:“此树名叫大椿,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你想问这个,是不是?” 北凤珏说完,还一脸炫耀得意的神情盯着容月。 容月捏着拳头,忍住自己暴打这个傲娇的魂淡一顿的冲动。 她实在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北凤珏那么个性情极好的人变成这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脑电波出问题了也不能改变一个人的脾性吧? 北凤珏浑然不察容月的纠结,他用袖子擦去轻轻地擦掉容月手上的灰尘,然后板着脸一本正经道:“再有下次,剁了喂狗。” 容月吓得一个机灵,这他么,这他么才是北凤珏吧? 思及此,容月当即一抬脚,在北凤珏的腿上轻轻踹了一下,趁着他失神之际,挣开通他的手朝着反方向跑了过去。 装死,诈尸,失忆? 容月只想冷静。 身后,北凤珏茫然的看着空空如也的手,脑子里似乎有道声音,一直在吵吵闹闹。 他心中一阵愤懑,当即仰起头,一声怒吼:“闭嘴!” “轰” 的一声,旁边两侧的树尽数这段,‘哗啦啦’的朝着地面砸了下来,大椿树上的树笼子也随之砸了下来。 容月一惊,还没来得及抬头,一棵树便朝着她砸了下来。 她腿都软了,下意识的喊了句:“北凤珏!” 腰间,一双手将她环住,紧接着容月只觉得脚下一空,再看去时,发现自己已经被北凤珏抱着落在了一棵树上了。 “妈呀,吓死老娘了,大型伐木现场啊。” 容月一边感慨,一边拍着自己的小心脏。 “别怕。” 北凤珏憋着笑,低声安慰道。 容月此时才明白过来,这厮就是故意的。 惨遭横祸的老者从树笼子里慌里慌张的钻出来,“地震了,地震了。” 他钻出来后,抬头一看,哪里来的地震? 顿时,老者面色铁青,他怒气冲冠的走到北凤珏和容月所在的那颗树下,“你们两个没良心的,我好心好意救你们,你们居然毁我的家,动我的地盘,你们,我跟你们拼了!” 北凤珏悠悠的抬抬手,树上的树叶像是暗器一样,朝着老者凌厉的射,了过去。 容月吓了一跳,“别欺负老人。” 北凤珏手上动作一顿,低头看了会容月,点点头,乖巧道:“哦。” 然后,那些树叶中途忽然转了个方向,朝着老者的树笼子射,了过去。 原本真是吊下来还能勉强住人的树笼子,被那些树叶子这么一射,顿时‘轰’的一声炸了,四分五裂,变成了一堆树条。 容月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的看着老者,“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嗯。夫人说得对。” 北凤珏在一旁毫不动容的附和着。 不禁不为自己破坏了人家的住处而感到愧疚,反而有一丢丢的幸灾乐祸。 整个一熊孩子。 老者抽搐着嘴角,动怒? 不敢。 可是他好端端的,怎么就平白的遭了这个罪了啊? “我恨你们,嘤嘤嘤……” 老者抱着自己的膝盖蹲在原地就开始哭,哭了半天,却发现根本没人搭理自己。 他一扭头,只见容月和北凤珏两人正在一旁断落下来的树上找果子吃。 老人越想越难受,当即心中一动,方才还四季如春的山谷,忽然间大约纷飞。 一切的变故就在一瞬间,容月身上还穿着春天的衣裙,她又不会什么功夫,当即便被冻僵了。 北凤珏冷下脸,一手贴在容月的腰间,用内力替她暖身子,一手抬起,凌空不知画了个什么符号,顿时,一阵龙吟声咆哮而出,金光横扫,像是一座金山压面而来。 赤焰玉龙咆哮着从天际旋转而下,巨大的身体盘绕起来,将容月和北凤珏两人护在身体中间。 它的属性本就是火,身体自带热度,此时它盘绕之地,雪水尽划,甚至还有些返春的迹象。 容月舒服的靠在北凤珏怀里,暗自叹气道:“这地方,还真是诡异,怎么好端端的就变成了冬天了?” 闻言,北凤珏微微侧头,嘴角冷冷的勾起。 老者见自己一个人被丢在外面挨冻,当即心中更是郁闷,他双手叉腰上前两步,“你们两个小没良心的,不能这么对我啊,我要被冻死了。” 容月一怔,一头坐起,“对啊,他一个老头……” “没事。” 北凤珏冷静的将自己身上的披风取下来,将容月裹进披风里。 红色的披风,与血的颜色很像,披风裹住她的那一刻,她似乎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儿。 容月当即一把抓住北凤珏的肩膀,凑过去上下检查,“受伤了?伤口呢?” 受伤? 北凤珏一头雾水,“我,怎么可能受伤。” “血,这上面有血!” 容月急了,伸手就去抓北凤珏身上的衣裳。 她倒是忘了,北凤珏是诈尸,那么之前身上一定有伤才是。 然而,容月解开北凤珏的衣裳后,他身上却光洁如斯,没有半点伤痕。 “不是我的血。” 北凤珏好整以暇的看着扒着自己衣裳的容月,心中想笑,却又刻意隐忍,只有眸子里,染上一层笑意。 容月松了口气,正要替他将衣裳合上,却不料猛地被北凤珏压住,他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灼热的温度顺价激的容月一颤,她深吸了口气,“冰天雪地里,你就算是献身,我也不要。” 北凤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邪魅的目光肆意的扫过容月的脸,他抬手,捧起容月的脸蛋儿,柔声道:“无论我是谁,你都是我的人,记住了吗?” 容月怔住了,她静静地盯着北凤珏的眸子。 原本清冷的眸子,如今像是多了几分杀虐之气,隐藏其中,好像随时都要爆发一般。 北凤珏没得到容月的回答,不由得有些惶恐,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脑子里什么都想不起来,可唯独看到容月,他可以肯定,这一定是他一生所爱之人。 容月浅浅一笑,抬手环住北凤珏的脖子,低声道:“无论你变成谁,你都是我的大美人,小宝贝儿。” 第两百八十七章:你后悔了吗 老者的名字叫青青,身份不详,年纪不详,智商不详。 但是依照容月这么多年看人的经验,青青应该跟世外高人没有什么关系。 哪里有世外高人被一条龙欺负的冰天雪地里只剩下一条裤衩的? 容月于心不忍,几度打断赤焰玉龙欺负青青,然而却每一次都被北凤珏拦住。 北凤珏替容月暖和了身子之后,两人便决定要收拾一个可以住的地方出来。 树笼子,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问题是容月不会轻功,而且她还恐高。 万一大晚上梦游,一个不留神直接掉下来吧唧摔成稀巴烂。 北大爷一边撅着嘴,一边优雅的袖子左边一挥,右边一扫,两旁的树就跟被刀子削了似的,整整齐齐的断了。 盖房子任务,就这么开始了。 不过这种事儿,容月作为一个空有美貌没有力量的弱女子,自然是被北凤珏拎到树上监工。 当然,北大爷也不可能动手。 而唯一的苦力,便是赤焰玉龙。 然而,当赤焰玉龙作为一条龙,用木头堆了个老鼠窝出来时,容月崩溃了。 她咬牙切齿的瞪着北凤珏怒道:“让你好好管教一下它让它不要天天抓老鼠玩你不管,你看看,你看看,现在搭个窝都是老鼠窝!” 北凤珏忍着笑,一本正经的转过头冷声道:“听见你娘亲的话了?重来。” 容月;“嗯哼?” 怎么就一言不合升级当妈了? “不是,谁是谁亲娘,你说清楚?” 北凤珏扬眉,淡定道:“一家三口,夫人日后,便要拖家带口了,切记,要离这些不正经的东西远一些。” 他说着,意有所指的瞥了眼不远处的青青。 青青闻言,顿时眼眶一红,委屈的搓爪爪。 容月哭笑不得,如今的北凤珏与之前,脾性全然不同。 可奇怪的是,容月总觉得这厮隐隐约约的还是透着几分北凤珏的本质。 她清了清嗓子,双手叉腰指着下面的老鼠窝怒道:“我要双层,别墅。” 赤焰玉龙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悠,然后回眸去看北凤珏。 后者摆摆手,意思不言而喻:都听你娘的。 赤焰玉龙幽怨的叹了一口气,龙爪子飞快的动作起来。 不多时,一个双层的简易大木屋,就被搭好了。 容月目瞪口呆的看着赤焰玉龙,砸吧砸吧嘴,震惊道:“真是不枉费你当初烧了我的院子啊。” 呼呼。 本尊没有。 赤焰玉龙邀功般的挺了挺胸膛,后退两步,用尾巴撞了撞容月和北凤珏两人。 身后,青青羡慕的看着两人的小木屋子,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容月回头,眨巴眨巴眼,“一起吧。” 闻言,青青立马高兴的跟个三岁的傻子似的,屁颠屁颠的跟了上来。 然而,就在他要靠近容月时,北凤珏一个凉飕飕的眼神过去,青青便老老实实的停下了脚步,绞着手指,垂着脑袋乖乖巧巧的。 北凤珏满意的瞥了他一眼,然后拉着容月进了木屋。 木屋子里,自然是什么都没有的。 屋顶也是用树叶子堆起来的。 正所谓头顶一片绿。 这等意境,容月倒是无所谓。 她不由得看了眼北凤珏,却见北凤珏好像还挺喜欢的,他想了想,忽然道:“你想住在这里吗?” 话,自然是问青青的。 后者眼巴巴的看着容月,点点头,“想。” “开花。” 北凤珏简短的丢下这两个字,然后拉着容月站到一旁。 青青似乎犹豫了一下,可一想到可以住在这种屋子里,再也不用缩在藤蔓里,他就兴奋异常。 就在他眼露精光的瞬间,屋子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绿油油的屋顶,瞬间开了一串一串的花儿,垂落下来,煞是好看。 而地面,一根根藤蔓从地下抽出来,交缠在一起,自动编制成一个个圆凳子,大吊床。还有木桩,居然也自己从地下长了出来。 眨眼的功夫,屋子里虽缺的家具全都齐全了。 容月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青青,再度问道:“你,你莫不是成精了?” “他不是人。” 北凤珏淡定的看着容月,一边柔声解释道。 只不过,这话中的信息量太大,以至于容月听到后,惊呆了。 什么叫做,不是人? “那个,什么意思?不是人难道是外头的那木头桩子?” 她心中满是猜测,不知道为何,北凤珏好像知道很多她不知道的东西。 而且,还不是正常人应该知道的东西。 “我知道。” 北凤珏忽然开口,吓了容月一跳。 她拍着小心脏结结巴巴道:“你,你……” “你心中所想,我都听得到。” 北凤珏得意的勾起唇角,笑的一脸的狡黠。 完了,肚子里钻蛔虫了。 蛔虫的名字叫做北凤珏。 容月长叹一口气,幽怨的看着这只美貌的蛔虫,“说清楚,他是谁?是人是妖?” “他是这个大陆和圣武的结界,准确来说,不算人,也不算妖,不是个东西。” 北凤珏慢条斯理的解释着,只是在那句不是个东西出现时,青青瞬间拔地而起,怒气滔天道:“老夫是结界怎么了?要不是老夫,你们俩早就灰飞烟灭了,还能在这里砸了老夫还盖房子?哼。” 青青虽然满头白发,可若是细看,那张脸其实还算是年轻,且还有些好看。 不过大抵是因为有了北凤珏,所以容月在看多数男子的时候,脑子里都不会有过多的一个反应。 此时再认真一看,发现青青当时说他是美男子,其实也不是没道理的。 “不准看。” 北凤珏忽的将容月的脑袋掰了过来,面对着自己,不悦道:“你答应过的。” 这一会幼稚园小朋友,一会儿高冷邪肆范儿来回转换,容月实在是有些受不住了,她无奈的看着北凤珏,哭笑不得道:“别闹。” “你出去。” 见容月不理会自己,北凤珏扭头便朝着青青下了逐客令,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男人。 容月无奈至极,没好气的拍了下北凤珏的手臂,“你先去把自己洗干净,我跟青青有些话要说。” 青青一听,立马喜滋滋的扬起下巴,挑衅的看着北凤珏。 后者,自然是气的鼻子都要冒烟了。 可奈何,容月满脸严肃,他纵然不愿,却也只能听话的出去了。 只是,临走前,朝着赤焰玉龙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马懂事的将自己的笼爪子凶巴巴的亮出来。 容月侧头,低声唤道:“傻狍子。” 赤焰玉龙立马乖乖巧巧的安静下来,缩成一团趴在一旁休息。 容月在藤椅子上坐了下来,撑着下巴,“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青青纠结的看着地面,“我,我可以不说吗?” “不行。” 容月打断他的话,然后露出一副纯良无害的笑来,“你知道光明大陆?” “……嗯。” 容月心头猛地一沉,继续道:“那个地方,真的存在?” “……嗯。” 容月深吸了口气,将心底的不安压住,“你认识他?” 他,指的便是北凤珏。 一提到北凤珏,青青就有些莫名的畏惧,他缩着脖子,不敢吱声。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红虞曾经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说光明大陆,有个魔界至尊,你知道吗?” “魔界至尊,其实,其实不可怕的。” 青青好像还挺欣赏那光明大陆的魔界至尊,提起那人时,他的眼睛里都冒着光。 容月松了口气,笑道:“是啊,他又不吃人,有什么可怕的。那么,魔界至尊刚才被你冻在冰天雪地里,你就没什么想表示的吗?” “我自然是要表示……你,你怎么知道?” 青青小脸苍白,不可置信的望着容月,他皱起眉头,不解道:“你明明,你明明就是个普通人,你怎么知道光明大陆,魔界至尊?” 容月抬起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可能,是因为我就是传说中那个被魔界至尊灭了族的圣女吧。” 她话音落,门外,‘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容月下意识的回头,却看见北凤珏正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茫然无助的看着她。 “是,是你?” 他低声呢喃,脸色惨白,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痛苦的事情一般。 容月对上他的视线,“你后悔了?” 第两百八十八章:玩脱了 她想起了自己曾经做过的梦。 梦中,那人骑在一条龙上,翻腾而过满地的尸体和血海,远远地朝着她驶来。 这个梦,从她穿越到圣武就一直在重复。 只是不知为何,所有的梦境,一到她醒来,就像是不复存在过一般。 直到,红虞那天说起一些旧事,她的脑海中,这才接二连三的连城一个完整的片段。 北凤珏有些惶恐,他上前两步,想要解释什么,可在触及容月的目光时,却无奈的停下了脚步。 “死也不后悔。” 他爱上容月,无论是光明大陆的魔界至尊,还是其他别的身份,他都爱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为了她,他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 坠入这个结界之中,光明大陆那些自诩光明传人的人对他所施加的禁锢,便失效了。 他的记忆,他的修为,都回来了。 天地之大,唯强为尊。 光明的大陆,容不得与他们不一样的强者,于是称他为魔。 这个结界,是通往光明大陆的唯一通道。 如果他回去,便会让那些曾经设计害死他的再次陷入恐慌。 若非是为了打压他,他又如何会在平凡的世界变成白兔? 又为何会一修行就露出兔尾巴? 那些人加在他身上的一切,就是这么多年他痛苦的源泉。 北凤珏静静地等待着容月的回答。 容月一步步的走向北凤珏,淡淡的问道:“我若是恨你,你要如何?” 北凤珏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掀开袍子,认真的跪在容月面前,一字一句道:“我的命,是的你,人是你的,你若恨我,便杀了我。若是不杀我,从此就只能爱着我。” 容月:“……” 卧槽,小崽子很强横哦。 容月无奈,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这种复仇的大事儿,为何在你我之间就变得这么不值一提?” 甚至连放屁都不如。 放个屁还能臭一臭,可刚才这事,就跟吹了一道风似的。 风过无痕。 北凤珏从抿着唇偷笑,起身将容月揽入怀中。 容月已经给出了答案,而这个答案,正好是他想要的。 在这个所谓的结界里,没有白天黑夜之分,每天都是白天。 但是只要青青一打瞌睡,就立马变成黑夜。 容月对此表示去强烈不满,于是在容月犯困时,青青多数的下场就是被北凤珏打晕。 然后在容月睡醒了之后,再把他丢河里弄醒。 好在青青身体还算是去强壮,否则这么折腾,他早就没了半条命了。 过了不知几日,容月坐在树下的秋千上,远远地看着赤焰玉龙在树顶上翻跟头,吓得树林子里的鸟跟见了鬼似的,飞的连个影儿都不剩。 北凤珏找到了修行的功法,便替青青驱除体内的毒素。 说来让人无语,青青这一头的白毛,纯属自己作出来的。 吃东西不忌讳 ,以至于体内积累了无数的毒素。 若非是遇到北凤珏,只怕是他过不多久也就变成了小老头了。 如今遇到北凤珏也算是他的运气,北凤珏每日里都将人拎去林子里祛毒,相处的倒也算是不错。 唯独有一点,光明大陆的北凤珏回来了,可圣武的北凤珏,始终没有回来。 容月也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让北凤珏想起圣武的事,只能每日指挥者林子里的野兽替她找些果子,他们三人充饥外,还要养活赤焰玉龙这个大胃王。 “呼呼!” 突然,赤炎玉龙从天际冲了回来,容月坐在秋千上,一个没反应,被它带来的一道劲风将秋千吹的飞了起来,直勾勾的往后面摔了出去。 “卧槽!老娘的发型啊!” 赤炎玉龙立马‘嗖’的一下过去,接住容月,然后稳稳的落在地上,转而朝着树林里龇牙咧嘴的怒吼起来。 “有人?” 容月立马警觉起来,赤炎玉龙是神兽,有灵性。 况且一般的小野兽,它根本不放在眼里,看它现在这一副炸毛的模样,想来应该是受了欺负了。 容月摸了摸赤炎玉龙的犄角,忍着笑柔声道:“你就这么点出息?慌什么?” 她话音刚落,只见树林子里,红虞一袭红袍,脸上还带着不少的伤痕,从树林里缓缓走了出来。 看到容月,他神情复杂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随后将眼底的情绪收敛下去,妖孽一笑,轻蔑道:“你就这么想死?” 容月面不改色的看着他,“大白天的说什么死不死的?多晦气。老娘这么天资绝色的美人儿,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呢?” “北凤珏呢?” 红虞根本不愿跟容月废话,直奔主题。 那日在村庄,原本是他给北凤珏下的套,却没想到北凤珏居然已经强大到能够打开结界的地步。 是以,除了他和北凤珏这种原本就属于光明大陆的人,其他的人,都掉进了村庄地下的暗河河道里。 他在这林子里转了好几日,却发现这林子没有一点规律。 白天黑夜全凭喜好。 林子里的季节也是没有规律,早上还春光明媚,中午就大雪纷飞。 当然,红虞是不会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因为青青被北凤珏欺负了,心情不好所致。 他挨饿受冻了许多日,这才在远处发现了赤焰玉龙的踪迹。 看来,天无绝人之路啊。 红虞上前,朝着赤焰玉龙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赤焰玉龙当即像是被人撸了毛的野猫似的,瞬间炸了,“呼呼!” 本尊灭了你。 容月冷静的扯住赤焰玉龙的胡须,摇摇头,“乖,好好趴着。” 赤焰玉龙虽然是神兽,可没有北凤珏在,根本发挥不出神兽的威力。 而红虞,看他此时的状态,几近癫狂。 都说别招惹疯狗,容月自然也不傻,此时的红虞一看就是入了狂,万一发疯冲过来咬人怎么办? “我说你,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了,怎么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知恩图报呢?” 容月鄙视的看着他,在一旁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百无聊赖的抠着自己的小指甲。 她斜倚在一旁的石头上,身娇体软,墨黑的长发简单的用一根竹枝竖起,身上的衣裳也有些泛旧。 自打红虞认识容月,就一直看她光鲜亮丽,锦衣绸缎,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就算是当初被他关在梭魔族,也是高傲的姿态,可如今,除了这张脸,她身上的一切都变了。 好像一直生长在他心尖上的水仙忽然垂落。 红虞有些难受的别开眼,冷笑一声,“恩?这天底下,最是无用的,便是报恩了。谁知道这恩情的背后,是利用,还是算计。” “算计你?你脑子没毛病吧?” 闻言,容月震惊不已,她抬头无语的看着红虞,“你有什么可利用算计的?一无权,二无财,对我也没什么威胁,我利用你得到什么呢?难道是得到一堆的仇家追杀你?还是得到你以养虫子为乐的爱好?你年纪也不小了,能不能活的清醒点。” 容月瘪瘪嘴,一脸的嫌弃。 她只希望北凤珏能够赶紧回来,可北凤珏替青青祛毒的时候,都是设置结界防止被打扰的,如今红虞在这里,只怕他一时也难以赶过来。 做人,要会装。 正所谓装x者,得天下。 当即容月便又是一个烟波流转,笑道:“梭魔族的圣主大人,说真的,我觉得你不去当说书人可真是个损失。” “容月!我给你一次机会,自己过来,别逼我动手。” 红虞似乎是怒了,他沉下脸看着容月,大有容月若是不听话,他能随时冲上来给容月一顿教训的架势。 容月冷哼一声,“有本事,你就动手。” “轰” 的一声,红虞毫无预兆,突然动手,顿时山林中狂风咆哮,风声似乎化作无数的野兽,朝着她的方向扑了过来。 容月心下一凉,卧槽,不好,玩脱了。 第两百八十九章:戏,精 谁他么能想到红虞这厮在这种鬼地方还能这么牛逼? 靠之! 逃?看这架势,可能性应该不高。 不逃?智障啊!! 想到这,容月二话不说,拎上赤焰玉龙就往红虞的方向扑过去。 赤焰玉龙知道容月对自己的战斗力一向没啥信心,可没想到居然这么没有信心。当即这小东西就发出一声悲惨的哀嚎声:呼呼! 本尊不要面子的啊!! 上,干,他! 等等,能不能不揪着本尊的龙须? 这边赤焰玉龙还在无声的抗议,那边容月已经张开双手,朝着红虞扑了过去。 红虞皱起眉头,眼中露出一抹惊讶之色转瞬而过。只不过在这之后,就又恢复那股冷静劲儿。 “呵,找死!” 他一声嘲讽。可不知为何,拍香容月的那一掌却突然停了下来,没能拍下去。 耳边的狂风暴虐声忽然落下,容月那张娇媚明艳的脸蛋近在咫尺。 他这一瞬间的迟疑,却让容月找着机会,以一股旋风模式般滚了过去,坐在地上,死死地抱住红虞的大腿。 “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杀了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我死了以后,一定每天晚上让你做噩梦,还要画圈圈诅咒你。反正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容月一边挤眉弄眼,示意赤焰玉龙趁机赶紧去找北凤珏。 可惜赤焰玉龙什么都好,就是眼神儿有点问题。 呼呼? 眼睛里进了沙子?关本尊屁事。 容月欲哭无泪的看着赤焰玉龙傲娇的甩过去脸子,将容月的暗示忽视了个彻彻底底。 猪队友…… 容月气的半张脸都抽搐了起来,恨不能现在就长出三米长的獠牙一口咬断这小东西算了。 既然赤焰玉龙靠不住,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人生不易,全靠演戏。 为了活命,别说是脸面了,容月的脸皮都可以借给国家去做防弹衣了。 “红虞,我有件事,想最后拜托你一下。” 容月缓缓松开手,垂下眼帘,轻声笑了下。 红虞心里咯噔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却又被他克制住。 他紧紧地捏住自己的拳头,咬牙深吸一口气,冷静道:“不行。” “帮我,杀了北凤珏。” 容月忽然抬起头,红着眼眶看向他,目光坚定,像是破冰而出的一道光,狠厉,透着凉意。 红虞将信将疑的看着容月,冷声道:“你不是深爱着他吗?如今又舍得让他去死了?” “因为我害怕,我怕我死了之后,他对自己不好。所以不如,与我黄泉相聚,我等他,多少年,我都等。” 眼前女子神情悲凉,好像走在黄泉边上般,红虞的心里,就像是被人生生的撕开了一条口子。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未有过这么一刻,让他觉得又愤怒,又嫉妒的。 他沙哑着声音,沉声道:“就,为了那个妖孽?” “于你们而言,他是妖孽。于我而言,他是唯一挚爱。” 容月突然后退,红虞眉头一皱,不等他上前去抓住容月,就被一柄从远处射过来的银剑逼退了几步。 一袭淡雅的香气飘来,紧接着,那颀长优雅的身影,便从天而降,卷起地上的落叶,像刀子似的,毫不留情的刺了过去。 容月连忙乖巧的躲到北凤珏身后,双手揪住他的衣裳,小心翼翼的从北凤珏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哎,别打,死了,怪可怜的。” 她一边小声的劝诫,一边缩着脑袋抱着赤焰玉龙,指点江山。 “打腿,打腿。” “还是腰,腰。” “哎,右边,左边……” 后者全然一副媳妇指哪儿我打哪儿的架势,没了自己的招式,凭着修为高胡来。 红虞原本专心对付北凤珏,却被容月的声音带着走,对北凤珏的攻击竟是应付的相当吃力。 “你闭嘴。” 他忍无可忍,一声怒吼。 北凤珏脸色一沉,陡然又加了三分离,冷声道:“你没资格说她。” 不过是五十招左右,红虞就被北凤珏压制住了。 在这个结界中,北凤珏的修为不受压制,比红虞不知精进多少。 青青拎着北凤珏从水里勾,引出来的鱼进了屋。 他就没见过,还有人往溪水边一站,微微照着水面,就有鱼自己跳了上来,还主动的钻进他怀里。 北凤珏收拾完红虞,将人直接拍在地上,随后一手牵着容月,另一首揪着赤焰玉龙,“早知道就将这没用的家伙丢出去了,每日里还吃这么许多。” 对赤焰玉龙的嫌弃,北凤珏从未停止过。 呼呼。 要不是本尊打不过,早就造,反了。 容月哭笑不得的看着一人一龙暗自较劲儿,无语道:“它作为萌宠,只负责可爱,撒娇卖萌就行了,要求不要太高。” 赤焰玉龙得意的扬起自己的小脑袋,“呼呼。” 就是。 北凤珏眼神一愣,横扫过去,赤焰玉龙立马垂下脑袋一动不动了。 待一顿全鱼宴结束后,容月皱眉看着屋外。 红虞这次受伤不轻,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勉强维持住自己给自己疗伤而已。 容月深深地看了眼红虞,侧头与北凤珏对视一眼。 后者摇头,“你先进去,我们男人间,有些话要说。” 容月点点头,既然北凤珏话都说到这儿了,她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于是她去拿了一条烤鱼给北凤珏,这才上了二层休憩。 北凤珏悠悠的扫过自己手上的那条鱼,转身迈着修长的腿出了屋子。 然而此时,燕北城内。 铁甲营驻守燕北城,倒是震慑住了四方诸国。 只是,主帅账内,却早已乱做一团。 季恒面无表情的站在帐子里,一字一句道:“什么叫做,突然消失?”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侯爷。别的废话别说了,我看最近不太安生,咱们这边也不能懈怠。” 花昱顶着一张北凤珏的脸,可周身的气质,却相差甚远。 他每日只管坐在这里,连话都不必说。 对外宣称的是心情郁闷,因容月失踪极度抑郁。 所以每天除了季恒,基本上也没有人来打扰他。 都怕死。 季恒是唯一一个被推选出来找死的,每天负责禀报公务,寻找容月的下落,正所谓是能者多劳,能者不死,他愣是在花昱身边呆了这么许久,都没出一点事儿。 “你背过去,我见不得你这张脸。” 季恒看着花昱那一身的骚,气配上北凤珏的那张脸,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就好像是白菜墩儿上长玫瑰似的,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花昱摸了摸自己的小脸儿,有些舍不得的背过身去,委屈道:“你平日里也是这么对侯爷的吗?不应该吧,还没被打,死?” “哼,侯爷敢让你顶着他的这张脸,可见也是下了决心的。” 季恒说完,不等花昱扭头,直接一巴掌拍了上去,“说正经的,侯爷离开之前,跟你交代了什么?还不说?” 北凤珏离开燕北城去找容月,这是毫无疑问的。 但是以他的性子,不可能直接丢下这么个大盘子给他们两人看着,自己跑去找人。 一定是事先都做好了部署的。 花昱拧着眉,想了想,犹豫道:“侯爷说,若敢丢一城,便提头去见。” “什么?” 季恒一惊,“侯爷对你的要求这么宽松?” “你什么意思?” 花昱不满的回头,双手叉腰怒瞪着季恒,“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你要知道,我可是敌国之人,如今我帮着你们压制我的国家,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你,你居然还嫌弃?信不信我改天给你下药,拉死你!” 季恒冷静的翻了个白眼,沉默道:“侯爷说,上次一战,应该是最后一战。但是怕就怕在这群魂淡玩意儿私下里去跟老皇帝主动上贡,到时候咱们功亏一篑。” 花昱皱紧眉头,冷声道:“那我们,就给他们来个先发制人。” 第两百九十章:生而不凡 “什么先发制人?哎,你能不能说话说清楚一点?摆你什么皇子的架子?” 季恒没好气的剜了眼花昱。 一个是颇负盛名的年轻才子,一个是异国位高权重的皇子,两个人各有各的傲气,却都因为一个信念聚集在铁甲营。 花昱似笑非笑道:“侯爷曾经说过,做人要么,就光彩的跟到彩虹似的,要么就龌龊的跟茅坑一样。所以,既然他们决定要收买老皇帝,我就让他们这笔生意做不成。” 花昱话音刚落,季恒就皱起了眉头,冷声道:“侯爷的原话分明是有所为,为至极。有所不为,顺其自然。怎么到你嘴里就这么,这么……低俗?” “低俗?你说我低俗?你倒是说出个不低俗的来啊?” 花昱愤愤不平的瞪着季恒,咬牙道:“你谁不出来吧?” “不到底要做什么?” 季恒不欲与花昱继续争论下去,遇上这种不要脸的货色,他只能当做自己踩了狗屎。 花昱鄙夷的瞥了眼季恒,“亏你还曾是神童才子呢?我做什么?我自然是打算给咱们铁甲营弄点辎重军饷回来,当然了,你批准一下,借我几个兄弟随我一同去。” 花昱搓着小手,美滋滋的幻想着自己带着人去劫了北蛮的军饷,闹出点事儿,反正让他们给圣武进贡的心思泡汤。 无论是作为桂轮国而言,还是作为圣武,北蛮的心思太花哨,不得不防。 季恒双手负在身后,紧锁眉头,有些犹豫道:“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侯爷临走前可是留下过死命令,若丢一城一人,你我,提头来见。” 什么? 季恒瞳孔瞬间瞪大,“侯爷还真是放心!” 闻言,花昱没好气的嗔了眼季恒,“多年不见,你怎么越发的怂了?” 话虽如此,可花昱却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如今武安侯下落不明,一旦消息走路,难保那些刚吃了大亏的傻子们再来撞南墙。 一想到这种可能,花昱立马道:“哎,要不我冒充侯爷。出去巡查一番?” 他话音刚落,就被季恒一巴掌拍在脑袋上,“祖宗,求你了,安生点成不成?你冒充侯爷?还出去给人当猴子看?脑子没毛病吧?怎么着,我是不是得给你弄个大鼓?” “哎,不用不用,我就是提议一下。你也不必太担心。顶多就是几个想捡漏的小国出来蹦跶两下,你我殊死抵抗一番,不会有事儿的。” 一听这话,季恒恨不能跪地痛哭了,“侯爷啊,您是想要我死吗?” 与此同时,结界内,北凤珏端着一条烤鱼,挺然而立在红虞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对比之下,北凤珏的衣裳上虽然依旧有血迹,可这人一向讲究惯了,因此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生生的给他穿出了一股风度翩翩,贵死通天的逼格。 而红虞,模样虽然狼狈,却还是掩盖不住那一身的魅惑气质。这人似乎无论什么时候,这张脸和这一身的气质,都让人觉得雌雄莫辨。尤其是他此刻这番柔弱的模样,更是令躲在屋内的容月,腐,女之魂熊熊燃烧。 “不错,不错啊,还是北凤珏更胜一筹。” 她低声呢喃着,自以为声音极小,冷不防的话音刚落,就他听见赤焰玉龙的鄙夷嫌弃声传来:“呼呼!” 啧啧,女人,收起你的口水。 容月闻言下意识的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笑的跟只大尾巴狼似的道:“其实他们不打架,就这么站着,给头上插朵花,说不定还能赚个金银满钵呢。” “呼呼。” 庸俗。你忍心让北凤珏出去给人看? “爱情诚可贵,生活价更高。为了金银故,美人皆可抛。” 容月话音刚落,不知为何,她好像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罡风迎面而来,吹的她一哆嗦。 娘亲啊,真他娘的冷。 北凤珏微微侧过头,嘴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随后将烤鱼递给红虞,面无表情的好像别人欠了踏八百万似的道:“你的功力还行。” “哼,还用你说?” 红虞正襟危坐,眼角一斜,“这一次,你不过是走运。” 然,不等红虞话音落地,北凤珏便又笑道:“不过,比我还是差了许多。” “你!” 红虞猛的起身,却因为受了内伤而再次坐了回去,“若我今日不死,日后你必死在我手上。” “今天你都杀不死我,日后?呵~” 最后那一声呵,北凤珏的语气里充满挑衅,不是他瞧不上红虞,实在是有些时候,人要量力而行。 他虽然不太记得两人之间的过节,可也不能欺负弱小啊。 当然,如果让红虞知道他在北凤珏的心里已经沦为了弱小,只怕是要立马的吐血而亡了。 北凤珏悠悠的上前一步,皱起眉头,“听说,你是梭魔族的圣主?” “你问这个,莫非,是你想起了什么?” 红虞眼底划过一抹狡黠,他抬头对上北凤珏的眸子,意图看进他的眼底,只可惜,北凤珏的眸子深沉入海,他一眼看去,只觉得自己好像都有些被镇住了。 北凤珏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一眼,“想不起来的事情何必执着于想起?记得住自己珍爱的人足矣。我只是想说,你们梭魔族,都这么……” 他似乎是纠结了一下,这才痛快的吐出几个字来,“没脑子么?” 霎时间,红虞火冒三丈。恨不能跳起来再跟北凤珏大战三百回合。 不过眼前的现实却是,他根本毫无办法。面对北凤珏,此时的他无能为力。 “无论那个大陆发生了什么,你,我或是其他的什么人,我们都回不去那里,是被那里抛弃的凡人了。与其如此,为什么还要纠结于那个地方的恩怨在这里找死?” 北凤珏淡淡的瞥了眼红虞,“我为魔尊。就该有魔尊的人生。我在这里,也该有这里的人生。而你,梭魔族?呵,抓着一群平凡人陪你去幻想那个大陆的奇幻?你不觉得可笑?” “幻想?我生而不凡,为何要与一群凡夫俗子在这里浪费年华?” 红虞神情激动,双眸猩红,死死地盯着北凤珏。 要是给他安上俩假牙,指不定他都能扑上来动嘴了。 北凤珏云淡风轻的转过视线,看向远方,“生而不凡?凡夫俗子?” 他轻嗤一声,“每个人生来皆平凡。至于是去擎天还是种田,那便是个人的选择了。以你的能力,生而,也不过是个稍微好点的凡夫俗子,别再执迷了,清醒点不好吗?” “魂淡。我梭魔族皆为光明大陆之人,早晚有一天,我会重归光明,再也不与你们这等人为伍了。” 红虞面无表情的看着北凤珏,“北凤珏,别以为你今天杀我,就?嗯?嗯?” 北凤珏一脸嫌弃的将烤鱼塞进他嘴里,随后拍拍手,皱眉道:“想从这里出去,就养好伤,三日后,借你的血一用。” “呜呜,呜呜呜!” 红虞还要再说什么,可北凤珏却反手直接点了他的穴道,然后将人直接往树上一抛,红虞就像是一只美丽的风筝一般,被扔到了树上。 北凤珏却还没事人一般,优雅的理了理自己的衣领,转而换上满脸笑意,走进屋子,“夜里带你去个地方。” 迎面而来的不是容月,而是青青那张苍白的老脸。 乍闻此言,惊恐道:“你你您,” 随后他一跺脚,红着脸往外跑去,“你讨厌。” 北凤珏抽搐着嘴角,深吸了口气,抬起头看向二楼,容月趴在栏杆上,正笑盈盈的看着他,“小宝贝儿,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你邀请我做什么呀?” “时候到了,你不就知道了?” 第两百九十一章:满山花开 半夜三更的活动? 容月绞尽脑汁,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但是这个画风好像跟她俩现在的风格不太符合啊。 一直到夜里,容月都没想清楚北凤珏到底意欲何为。 直到深夜,她这才搞明白,北凤珏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赏月。 只是不同的是,溪水旁,月色下,两旁繁花盛开,铺成一条繁华小路。 容月被蒙着眼睛带到一片空地里,北凤珏的气息近在鼻尖。 说实话,有些人,就算是十天不洗澡,那也是比正常人要香的。 北凤珏显然就属于这种变,态。 容月心神荡漾,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心神动荡。不得不说,妖孽,不管变成什么样,那都是妖孽。 容月贼心大起,上前一步挑起北凤珏的下巴,头顶月色,脚踏繁华,胆大包天道:“小宝贝儿,以身相许可好?” “你想要吗?” 北凤珏似笑非笑,那狭长的眸子仿若狐狸般的微微眯起,一眨不眨的看着容月。 “咳咳,这么直接?” 她现在要是再装矜持,好像有些太做作。 要是放开了来,好像又有点太不矜持。 哎,做人真难。 做女人,难上加难。 容月百思不得其解,北凤珏却低声道:“我这一生,生而为死,如今生而,为你。” 生而,为你。 容月只觉得漫天的繁星好像突然间坠落下来,落在容月身上。 结界里的夜,并不算凉,月色有些泛黄,像是最温柔的一道光,划破漆黑的夜晚,落在心间。 这等大好画面,浓情蜜意,本该是最完美的时刻。 然而,容月却紧盯着北凤珏身后的一朵随风摇曳的大黄花上。 如果她没看错,那朵遗世独立的花儿,应该是大野菊。 而更令人绝望的是,北凤珏身后那一片盛开的花儿,都是菊花。 她一忍再忍,实在是没忍住,嘴角抽了抽,“菊花,菊花开了。” 还挺多。 北凤珏虽然不明白容月为什么笑,但是对他而言,容月开心,就是他所求的一切。 “嗯,为你而开。” 噗…… 容月实在是憋不住了,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就开始狂笑起来。 要不是因为北凤珏这一脸的正经,她真的都要以为这厮是故意的了。 北凤珏眼角一挑,忽的凑近容月,再度重复道:“你听到我刚说的话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 容月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小脑袋,一边点还一边笑。 看着就跟中了三毛钱的销魂掌似的。 不,一毛钱,不能再多了。 北凤珏无奈,知道自己的话容月没当真,于是别扭的背过身去,幽幽的抱怨道:“我怎么就不见你对我有半点上心呢?” “上心?你可是个大活人,把你搁我心上,我不得被压成心肌梗塞?” 容月揉着肚子站了起来,北凤珏背对着她,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 不过,应该比臭皮鞋稍微好点。 容月有些震惊,北凤珏此时此刻,是他娘的在撒娇? 一想到这种可能,容月整个人都惊呆了。 北凤珏是谁? 是武安侯! 还可能是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 他,他居然在撒娇? 容月的震惊转瞬而过,紧接着,她强忍着心中的震撼,从身后轻轻的环住北凤珏的腰,低声道:“你是我的心肝儿宝,这一点,无论你变成什么样,都不会改变。” “噔” 的一声,北凤珏的心里像是被人塞了一块棉花糖似的,软软的,甜甜的。 脑子里好像有一些零碎的片段不断闪过,他虽然不能都记起来,可心底在听到容月的这番话时的喜悦,是他这辈子都不曾有过的。 他猛的转身,将身后的人紧紧的抱在怀里。 然而,那人身上的血腥味儿却让他飞快的撒手。 北凤珏一看,只看见红虞脸色铁青的站在他身后,那张脸,活像是良家大姑娘被人给怎么着了一样。 北凤珏忍着牙疼想揍人的冲动,低头一看,却见容月正抱着一大捧的菊花睡得香甜。 他心下松了口气,默默的看着容月,无奈的摇头叹气,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红虞冷哼一声,朝着一旁使了个眼色。 “我对你没兴趣。” 北凤珏冷冷的拒绝了他的邀请,悠悠的将双手负在身后,一派洁身自好好青年的模样。 红虞被他这话赌住,顿时气的鼻孔都要冒烟,他咬咬牙,没好气的道:“你以为我愿意来找你?若不是因为此时被困结界,我也绝不会同你有半点交道!” “那你请便,我没这个烦恼。” 北凤珏秉持着老子天下第一,老子不在乎的态度,分毫不退。 不管人有没有记忆,有时候对一个人的厌恶是来自灵魂深处的,与这人有没有记忆没有半点关系。 红虞压住心中的怒气,有些无奈的想道:等出去,他一定要将北凤珏挫骨扬灰!! “别想了,不可能。” 北凤珏笑的一脸意味深长,云淡风轻的扫过红虞,“在那个大陆,我是什么地位。在这里,只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人,无论在哪里,还真是一样的邪魅! 红虞突然视线瞥过地上的容月,“你应该也忘记了,你是怎么被驱逐出那个大陆的吧?” 北凤珏面无表情的将已经睡着的容月揽入怀中,顺手点了她的昏睡穴,防止红虞的废话吵醒她。 红虞嘲讽的看着他,“连自己最爱的女人都杀,你以为,你有资格爱她?” “我没有,难道你有?” 猩红的眸子,紧紧拧起的眉头,北凤珏像是一头被惹怒的野兽,目光凶狠,满身杀气的瞪着红虞,他冷嘲道:“愚蠢的人,才会拿着过去放不下。我若真对不住她,她想要我的命,一句话的事儿。但是,” 他话锋一转,嘴角微微勾起,“有人要是想用这个挑起我与她之间的矛盾,那也休怪我无情。” 话音落,红虞突然胸口一疼,整个人呈抛物线状飞了出去,狠狠的砸进不远处的草堆儿里。 容月真是好梦,被这动静惊醒,突然一头从北凤珏怀里弹了起来,紧张道:“敌袭!” 北凤珏愣了下,随后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他挑起容月的下巴,冷不丁的啄了一口,柔声道:“嗯。” 这等行径,被远处摔在草堆里的红虞看的一清二楚,他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心底泛起一阵酸。 北凤珏状若无人的将容月抱了起来,皱眉哼唧道:“做梦没梦到我也就罢了,敌袭?哼,我倒是要看看,是哪里的敌!” 来一个他杀一个! 容月愁容满面的缩在北凤珏怀里,忽然开口道,“北凤珏,你可还记得铁甲营?”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铁甲营被人突袭,虽然人数不多,可对方,有火药。 火药这东西,只有圣武有,但是因为成本高,杀伤力强,太过残忍,所以北凤珏一向很少用。 他有他的无奈残忍,也在残忍中尽量善良。 这是他为帅者,唯一可以做的。 容月静静的看着他,那个梦境太过真实,踏看到整齐有素的铁甲将致死都不敢相信,眼睁睁的看着主帅的帐子爆炸,他们冲上去,却被拦住。鲜红的血,残肢,满天的火光。 北凤珏的心里突然一空,他记得铁甲营这三个字。 这三个字,就像是烙进骨子里了一般,即便是毫无记忆,他也磨灭不掉对这三个字的忠诚。 身体像是要被撕碎了一般,北凤珏咬紧牙关,面目一点的狰狞起来。 容月见过受伤的北凤珏,即便是断骨流血,他也不见得会皱一下眉,可如今…… 容月急忙一把抱住他,低声道:“北凤珏,我陪你回去,你别这样!” 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仿佛要冲破他的身体一般,北凤珏一身的长衫瞬间焕然一新,那布料,仿若月光织就。 他握住容月的手,一字一句道:“别怕,月儿,别怕。” 容月紧紧的抱着他,北凤珏修逐渐冷静下来,只是那眸子里,闪过一道猩红的光。 就在这时,天空中,一道金光忽的划过,紧接着一声龙吟,天空开始剧烈的颤动起来。 北凤珏急忙将容月护在怀里。 不远处,传来青青的尖叫声:“救命啊!!结界破了!!!” 第两百九十二章:忠顺侯府 结界? 什么他么的破结界? 连那个什么都不如,一动未动居然都他么自己破了。 容月紧紧地抓住北凤珏的肩膀,“北凤珏,不管你离开这里后还记不记得你是谁,有一件事一定不能忘。” 被封觉得低声应了句,“你。” “铁甲营,你要护着的圣武的百姓,还有你的铁甲营,一定不要忘记了。” 容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她觉得自己梦境中的事情,可能真的发生了。 而这个破结界,也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她也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提醒北凤珏,一定要记住,他是北凤珏。 是武安侯,是铁甲营的大帅。 耳边的风声跟野兽狂啸一般,用他无形的利爪,将两边的空气活生生的撕碎。 容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只知道她浑身软绵绵的,被北凤珏护在怀中,好像是破茧而出的蝴蝶一般。 再然后,就没了意识。 “哎,这谁啊?怎么骑在镇宅狮子上?” “这姑娘好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该不会是仙女吧?” “谁知道呢,酝世子听说病了多年,这难道是老天显灵,派了仙女下凡?” 耳边声音嘈杂。 容月头痛欲裂。 整个人好像被人撕裂了一般,疼的连呼吸都觉得是奢侈。 “哎,醒了,醒了。” “姑娘,你没死吧?” 容月刚睁开眼,就听到这么一句话。 顿时,她一口气没咽下去,艰难的抬起头。 “啊!” 容月还没怎么着呢,倒是把那些人给吓了一跳。 容月立马一个机灵,回过神来。 她漫不经心的四下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这个地方,跟盛京有点像。 又好像不太一样。 这地方比盛京,多了几分墨香气。 而且百姓们普遍偏矮,以至于她都得俯视人家。 嗯? 等等,俯视? 容月整个人瞬间懵住,她的视线一点点的飘向自己的身下,顿时,一股油然而生的愧疚感令容月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不仅骑在镇宅石狮子上,下面还压着一个青青。 而此时的青青,几乎只有进气儿没有出气儿了。 “卧槽,吓死娘了。” 容月立马一个机灵翻身跳了下去,顺手把半死不活的青青也给拖了下来。 “亲娘啊,快看,这仙女下面还有个老仙翁。” 青青正有一点转醒的迹象,一听此言,顿时眼珠子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仙,仙翁? 他还是个美男子的啊。 容月皱起眉头,目光四下搜索,却没有发现北凤珏的踪迹。 而她所在的地方,牌匾上只有四个大字:忠顺侯府。 忠顺侯? 可以确定,这不是圣武。 圣武没有忠顺侯,仅有的几个侯爷,她都差不多见过了。 这个忠顺侯…… 正在容月陷入沉思之时,突然,府邸的大门缓缓打开。 容月立马抻着脖子去看,一般这种慢动作的开门,一定会伴随着美人的诞生。 然而,这一次,容月等来的不是美人。 而是一个黑胡子壮汉。 那壮汉紧锁眉头,盯着容月看了会。 但是那眼神,好像又带着几分怀疑。 容月警惕的瞪着那壮汉,正准备拖着青青离开,忽然,身后却传来那壮汉的叫声。 “姑娘留步。” 一般而言,这种留步多数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尤其是容月这种直接骑在人家大门口的,能有什么好果子? 她顿时顾不上许多,拎着青青就没命的往前跑。 “青青,你他么的倒是赶紧跑啊。” “救命,救命,总有刁民拽着我啊。” 容月闻言猛地一回头,这才发现,果然有一人,正死死地抓着青青的裤腰带,令他动弹不得。 光天化日,容月总不能让青青脱了裤腰带吧? 这么一想,容月顿时生无可恋。 “阿煞,住手。” 府门内,一道温润的声音忽的响起,所有的人都停住了呼吸。 就连容月,都忍不住的回头去看。 这声音,好像来自遥远的天际,带着苍茫与清澈,还有几分凉意,温润优雅,带着一股说不清的温柔。 容月缓缓回头,只见那府门内,一张苍白的面容,被那朱红色的大门遮住了一半。 那人在下人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好像随手都会原地挂掉一般。 容月心下咯噔一下,不知为何,她有种莫名的心酸。 不是因为这个人,而是那张薄弱的身躯,站在朱红色的大门前的模样。 她好像看见了北凤珏持枪而立,守在边境沙场时的样子。 “姑娘,是我的人鲁莽了,别生气,可好?” 那人说话,听着是让人很温柔的询问语气,可却有种让人无法反驳的气势,容月有些不舒服的皱起眉头,“我并非有意落在贵宝地。如果你们要说法,我也只能任凭你们处置了。” 镇宅石狮子,是地位的象征。 容月这么骑上去自然是不妥的。 但是那人却轻轻地的笑了一下,低声道:“没什么事。只是,我想结交姑娘。” 那人的模样,也算是上乘之姿了。 有种病弱美人的既视感。 眼中似乎总是带着一抹忧伤,容月也不清楚这股忧伤是从何而来,却莫名的心疼。 “姑娘若是愿意,可否进府喝杯茶?” 那人不疾不徐,温言细语,容月连说话声音大一点都觉得对不起人家。 于是,容姑娘思考再三后,冷冷的拒绝道:“在下还要去寻找重要之人,结交就当做认识了,不必去喝茶了。” 她话音落,正准备拍拍屁股离开,却不想那人竟是直接拉住她的手,直接拉着容月,转身进了府邸。 更恐怖的是,整个过程,容月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给自己点的哑穴。 忠顺侯府进去,便是一座小桥,桥下水声潺潺,紧接着是一座错落有致的假山,山下有一处小泉。 而那人带着她,一路往后院走去。 容月心提了起来,屏住呼吸跟在那人身后。 那人脚步很大,却因为容月而不动声色的降低频率。 “府中只有我,你不必担心。” 容月忽的抬起头,有些不解的看着那人。 “我希望你能够住下来。” 容月仔细的算了算,她与这人相见相识也不过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她到底坐了什么,让人家误会? “我要去找人。” “我帮你找。什么人?” “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 那人似乎有些失落,看情绪也不过是转眼一瞬。 他淡定的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压住唇角,不动声色的擦掉嘴角的血迹。 “我帮你找,但是你,住下来,可以吗?” 那人领着她一路往前走。 容月虽然对这处府邸不了解,但是北凤珏曾说过,天底下的房子都是有共通性的。 主院自然是在正中间的,象征着主人的地位。 而此时他们去的地方,便是一座茶楼。 “你叫我来,到底是做什么的?” 容月语气已然沉了下来。 好端端的,做什么非要她住下来? 阴谋?? 她除了美貌,什么都不剩。 可看着公子的地位,应该不会却美人的人吧。 容月正在纠结要怎么办的时候,那人忽然一动不动起来。 “哎?大佬,您没事吧?” 那人呼吸急促,只朝着容月招招手,淡定道:“扶我,扶我回房。” “我有未婚夫了!” 容月立马警惕起来。 然而,不等她话罢,那人却突然面目痛苦,浑身的皮肤都在抖动一般,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皮肤里面游过。 容月看了眼那人,“你,你怎么了?” “别碰我。” 那人疯了般的推开容月,转身便朝着门外跑去。 容月正要跟上去,冷不丁的,一团青青砸了进来,刚好砸在她身上。 “容月,容月,这里是江南,是在咱们自己的底盘上。” 第两百九十三章:以死谢罪 那人痛苦的扶着一旁的栏杆,两只眼睛似乎都变形了。 一张过分好看的脸,此时只剩一次痛苦的狰狞。 这模样,要不是亲眼所见,容月肯定回去找人做法,去去邪气。 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 不过她又想到北凤珏,当初一言不合就变成白兔的模样。 那人浑身开始哆嗦起来,突然转过身,一点一点的靠近容月,那双手,枯瘦白净,像是一根好看的白玉做的烧火棍子。 容月当即一蹦三丈远,警惕道:“跟我没关系,我没给你下毒,没动你!” 她话音未落,青青顿时又像一道光似的,转眼连一道烟都不剩了。 容月默默地感慨了两句世态炎凉,龙心不古,随后便自我安慰起来:这个时候,还是都选择自保更好。 这是个有身份的人,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可赔不起。 那人似乎有些震惊,无奈又痛苦的盯着容月意味不明的看了两眼,随后竟像是笑了下般,继续扶着栏杆,狰狞更甚。 容月见左右无人,心中更是紧张了。这货要是这个时候碰瓷,她除了把青青变买了,好像还真没什么可以赔偿的。 毕竟傻狍子也不在,她连逃跑都有难度。 因为这宅子太变,态了,整个一迷宫,容月之前跟着北凤珏如果铁甲营,所以多少也能看的出来一些。 “你,你……” 容月一把抓住那人乱扑腾的手,扭头喊到:“救命啊,来人啊,这里有人犯病了!!” 那人在触及容月的手的瞬间,浑身一阵,胸口一阵钻心的痛楚弥漫开来,紧接着,他身体里乱窜的东西好像瞬间安静下来,那股让人无法承受的巨大痛楚一点点的消散。 他不由得将容月的手抓的更紧了。 “撒手。” 容月没想到,这个小白脸居然是个大猪蹄子。当即脸一沉,冷冷的喝道。 那人瞬间醒悟,立马送开手,“抱歉,我并非有意。” 容月翻了个白眼,揉了揉手腕,冷静道:“这茶我不想喝了,告辞。” “等一下。” 那人一看容月要走,立马叫住她,“你在这里应该人生地不熟吧?我体内这东西好像怕你,不知,你能否留下来,帮我将这东西弄出来。在我这里,我可以庇护你。” 容月皱眉,这人体内有什么她虽然不太清楚,可那东西却实实在在的怕她。 如今圣武那边,如果是在战局,那么北凤珏必然顾不上她。 如果一切太平,那北凤珏一定会想法设法的找到她。而她要做的,就是原地等他。 因为这是她最快能够跟北凤珏团聚的法子。 否则她这样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拖着一个心智不全的青青,半路上不遇着土匪打劫也得被人贩子卖了去。世界太危险,她只想蹲在树下,等待她要等的人来。 因为按照正的穿越设定,她主动去找,肯定会有各种错过和意外。 她才不是那种穿越智障呢,就只想安静的等着。 思及此,容月却还是要将戏做足,“这,不太好吧?” “若你不愿意,也无妨。” 那人却突然好说话的看着容月,一脸真诚的说道。 容月顿时心里一阵mmp,卧槽,这是个什么套路? 怎么又不按照常理出牌!! 她现在要怎么挽回自己的面子才不显得掉价? “也不是不可以。” “那就这么定了。” 不等容月话音落下。那人却狡黠的跟只狐狸一样,将此事落下。 容月:怎么有种被狐狸偷了肉的既视感? 这酝世子,名叫酝琅,是忠顺侯府的主子,自幼无父无母,他母亲的亲妹妹淑姨母倒是一直住在府中,照顾他,教导他,替他打理偌大的侯府。 不过,这淑姨母有个闺女,也跟着住在这里,算是府中的半个主子吧。 母女两人因为夫家家道中落而暂住侯府,这一住就是是五年。 容月莫名奇妙的,以神医的身份被塞进了侯府。 青青则变成了她的小药童。 虽然有北凤珏的帮忙,可青青的头发却还是银色,可这么乍一看,竟还真是有几分美感。 小院里,绿意盎然,花草飞鸟,小桥流水,诗情画意。 然而,在这种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吟诗作对的环境中,容月竟然默默的拉着青青陪自己种萝卜。 心里安慰。 她的萝卜长出来的时候,北凤珏就该回来了。 青青一脸激动的看着容月,“你在种摇钱树吗?他们说,你们这种人就喜欢种摇钱树。” 容月翻了个白眼,深吸一口气,无奈道:“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我俩都是穷光蛋。” 酝琅虽然也给她送来了银子,可是无功不受禄啊。 容月住在这里,答应帮他将体内的东西弄出来。 酝琅给她庇护,两人各取所需,她没理由要的更多。 青青一听,当即乐道:“那可怎么办啊!” 容月苦着脸,正这么想着,突然,她灵光一动,“你是不是能掌控季节?” “啊!” 青青愣了下,随后苦巴巴的道:“在结界里是可以的,但是在这个地方,我顶多就开个花,结个果,让一些小东西逆时节生长。” “就这个了!!” 容月当即欣喜不已,反季节瓜货蔬菜! 如今已经夏末,在这个地方,反季节的蔬菜应该能赚不少钱。 青青还有些紧张的看着容月,“你要做什么?你不会是想把我卖了换钱吧?” 容月皮笑肉不笑的望着青青笑了下,鄙夷道:“猪肉太老,也是卖不出好价钱的。” “嗯。有道理。” 青青浑然不知容月再说自己,还一边附和着。 容月无语,默默的瞥了眼青青,决定还是赚钱要紧。 她住在侯府,吃穿用度上,酝琅都极其大方,不比她在盛京的时候差。 只是唯一一点,只要出门,必然有人跟着。 好在容月我不在乎,免费的保镖不要白不要。 然而,当容月走到门口时,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现在那里,背对着她。 那身影略显单薄,望着让人止不住的心酸。 颇有一种随时毙命的既视感。 容月皱眉,上前,“你怎么在这?” 她跟人说她叫北小宝,并未告知真名。这名字让人或许不知道,北凤珏却一定知道的。 之前两人闲聊,曾说起过,将来要是生个孩子,小名就叫北小宝。 这名字虽然土了点,但他却说,她是威胁的大宝。所以孩子,只能往后排,他的爱,最大的那份只够给她。 酝琅浅浅一笑,温柔解释道:“今日天气不错,我又闲来无事,正好出去走走。” 呵呵…… 容月头皮发麻,带着酝琅出去走,她已经目测到了自己会被多少女人回家扎小人了。 三人上了马车,青青打了个哈欠,“天儿哪里好了?分明就是要下雨了。” 酝琅面上尴尬,淡定的别开眼,假装没听到这句话。 容月忍着笑,一本正经的打探消息:“世子祖上应当都是极其风雅的人吧?” 闻言,酝琅一愣,随后摇头轻笑:“倒也不是,祖上是武将,只是到了我这,体弱多病,无法上战场罢了。” 说完,他目光一转,语气极轻的道:“若是为将,我或许也活不了这么长久吧。” 此话一出,容月心中一凉。 天下武将,都是这个待遇吗? “为何这么说?” 她脑子里想到了北凤珏,思念如洪水,一点点的淹没她的神经。 连声音都不自觉的沙哑了。 酝琅随意的笑笑,“你听说过武安侯吗?” 咯噔一下,心底像是被人打开了一个洞,容月脑子里千回百转,这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咽了口口水,艰难道:“听说过,” 酝琅并未察觉容月的异样,只苦笑着道:“今日传来的消息,铁甲营全军覆没,北疆战场局面反转,武安侯以死谢罪了。” 铁甲营全军覆没,武安侯以死谢罪。 容月的脑子轰的一下炸开,眼角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等着的那个人,没了? “以死,谢罪?” 容月喉咙发紧,话音止不住的打颤,像是雨夜里落入泥潭里的水珠,不甘的卷起一道泥水,再沉沉的落入其中。 她慌了,有种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要去何处的感觉。 北凤珏。 酝琅微微点头,“事情也就这两日发生的。我因为有特殊传信渠道,方才提前这么久得到消息。武安侯英雄一世,这个结局也不算令人意外。” 他的意思,容月明白。 飞鸟尽,良弓藏。 狡兔死,走狗烹。 北凤珏的光芒,根本不是他收敛,就能让人放下心防的。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今日先回府?” 酝琅担忧的看着容月,见她脸上几乎没有血色,不由得有些忧心。 容月抹了把脸,笑嘻嘻的抬起头,又跟没事人一样,“我就是感慨一下,听说武安侯是个绝世美男子,我还没见过呢。” 她不相信。 除非眼见为实。 否则,谁说北凤珏没了,她都不信。 闻言,酝琅突然笑了起来,点头道:“武安侯,是个值得深交之人。容貌与他而言,或许并不重要。你可知,他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排兵布阵玄门八卦无一不懂?他是我一辈子的对手。” 容月扭头,咽了口口水,突然知道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辈子的对手。 北疆战场,北晋。 第两百九十四章:做交易 一路上,容月都浑浑噩噩的,连酝琅跟她说了些什么,都没听进去。 脑海中,这时突然传来青青的声音:凡人,懂什么生死? 容月猛然回神,心中所有的异样的情绪尽数压下去,没事人一般大笑了起来,“说起来,你都不问问我今天出来,到底是要做什么吗?” 酝琅一怔,好像有些意外容月会跟他说这些一般,抬起头诧异道:“你那你打算做什么呢?” 容月挤了挤眼,故意道:“哎,我说你还是个世子呢,你也不怕跟我出来,我设计陷害你,再骗走你的家财?” “你不会。” 酝琅很是自信的说着,随即看着容月,轻轻一笑,低声道:“你不是那种人。再说,” 他也不说完,只看着容月,眸子里泛着晶莹的光,“你要是真的这么狠心对我,那我也心甘情愿。” 亲娘啊,怎么还有这么,这么找虐的人? 容月深吸了口气,看着他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话别说这么满。既然我借了你的势,回头利润我自会分你一半,这笔账,就算我们两清。” 她语气平静,像是一缕干净透明的蛛丝,轻轻一斩,就将两人的关系斩的一干二净。 酝琅心中发闷,面上却不动声色,只依旧笑着看向容月,“你就这么想跟我撇清关系?” 借了他的,就非要还? 就像是借助在侯府,她就替他取出体内那东西作为报答。如今他不过是单纯的陪她出来一趟,她却也要用利润来报答。 酝琅呼吸有些急促,不等容月回答上一个问题,他又继续追问道:“是不是你对其他人,也是这样绝情?这样分的清清楚楚?” “当然不是了,她对那个人就不是。” 青青翻了个青色的白眼,一脸鄙夷的看着酝琅。 啧,这都什么智商啊? 这么明显的问题,还一定要问出来自取其辱。 容月不自觉的皱起眉头,她的身份是绝不可以暴露的。 听说当年北凤珏曾失踪过一次,老皇帝悬赏一万金寻找他。这如今换了她失踪,想必夫妻本是一体,这悬赏肯定不会少。 因此容月下定决心,绝不暴露身份。 酝琅眉头微微蹙起,他侧过头,声音沙哑道:“唐突一下,之前从未问过你,可有意中人?” 这个问题,按照正常分析来看,大概有三种可能。 第一,这酝琅对她起了心思,想要打探一下她的销路。 第二,酝琅想知道她更多的消息,从而进行排查,证实她的身份。 这第三,就是随口一问。 可容月看酝琅的声望,总觉得这个看似瘦弱的世子身上,有许多的秘密。 尤其是一个会犯病的世子爷,又没有上过战场,到底是如何让这么多百姓爱戴,那么多武将臣服的? 一个人,想要受到百姓的爱戴,若非是真心为百姓,那么单靠谋略来来完成,这个人得有多么缜密得心思? 而她感受得到,或许酝琅对百姓还不错,可看的出来,他只是面子上装着这副温润得模样,这样得人,又怎么可能做那么多得事情来博取于他而言微不足道得名声? 酝琅跟北凤珏不同,北凤珏虽然杀伐果断,可心中是装着天下百姓得。 他不同,他身上有种让人看不透得气质。 容月弯弯嘴角,不紧不慢道:“意中人?这要从何说起呢?” 她轻轻一笑,宛若明珠流霞,耀眼迷人。 “我想了解你,了解你的过去,现在。想知道一切关于你得事情。” 哦,原来是想打探这些。 容月随意一笑,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自己手指,“可是这些,我不想说。 酝琅看着容月笑了下,掀开帘子靠在一旁,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还没问,你想去什么地方?再绕下去,只怕马儿该不耐烦了。” “酒楼。” 容月也不含糊,顺手将请青青摸向点心的爪子拍了下来。 青青委屈巴巴的看着她,紧接着,容月就听见两旁解道上,有人突然叫道:“哎呀,我的菜怎么一下子不新鲜了?” “奇怪,这是今日刚摘下来的花儿编出来的花环,怎么突然,突然就花谢了?” 容月默默的掐了把青青,后者毫不意外的‘嗷呜’一声叫了出来。 惨烈如杀猪。 “哼。” 青青生气的别过身去,早知道命运如此凄凉,他一定在冲破结界的那一刻死死的抱住北凤珏的大腿。 可惜,当时事发突然,他就只来得及拽住容月的脚了。 酝琅看着容月和青青二人,忽然有种自己好像是站在云端之下,遥遥地仰视着云端中的那人般。 他这一生,从未有过如此挫败的感觉。 酒楼名字十分有趣,叫做去还来。 掌柜的是个敦厚的中年人。 容月一进去,那掌柜的便迎了出来,当即朝着容月和酝琅行了两个大礼,随后看着容月,不解道:“二位贵人,随小人上楼。” 酝琅看了眼容月,率先撩开衣袍,先上了楼。 主人都走了,容月这个客人也不能太过随意,于是只好跟上。 掌柜的将容月带到一个雅间中,只不过,虽然是雅间,可里面的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这让容月这个手头暂时有些紧张的人大受打击。 想当初,她也曾是个小富婆啊。 呜呜呜,命运弄人。 现在却只能依靠卖菜为生。 “好酒好菜,稍后就上。” “今日来,不为佳肴美酒。” 酝琅打断掌柜的话,目光看向容月,意思不言而喻:今日的主角,是容月。 青青挺直了脊背坐在容月身边虎视眈眈的看着那个跟自己一样长了胡子的男人,哼哼唧唧,恨不能化成苍蝇烦死他才好。 容月坦然的往椅子后一靠,“是为了做笔交易,一笔,能够让你我都赚钱的生意。” 容月来之前,并未跟酝琅说明她的来意。 不过此时,酝琅见她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倒也松了口气。 这个女人,总是有太多的惊喜等着他。 掌柜的似乎愣了下,随后笑道:“夫人说笑了,小店是做生意的不错,可是,只做佳肴美酒的生意,其他的,小人没有兴趣。” “此时正值夏日,你说若是能够吃到春天或者冬天特有的食物,能不能让你赚大发?” 容月话音一落,那掌柜眉头一跳,似乎有些意外,可却并未表现得太明显,故作淡定得道:“小人不图大富大贵,只求能够有一席立足之地。” 立足之地? 容月盯着那掌柜得眼睛,“你真的,只想立足?” 这个掌柜得,慧眼识珠。 今日酝琅与她穿的都十分随意,若是单以这些来看,她二人绝非贵人。 可这掌柜的,打从两人一进门就将两人请到雅间。 要么,他认识酝琅。 要么,便是这掌柜的慧眼,能够识人。 只是,一般有这种能力还开着这么大的酒楼的人,说是没有野心,还真是难以让人信服。 掌柜的蹙起眉头,“粗茶淡饭,何必还追求过多?” “你若是不想追求粗茶淡饭毫无雄心,我不会问你。” 容月却突然打断掌柜的话,语气里满是笃定。 掌柜的似乎被容月的气势震慑住了,盯着容月看了几眼,随后冷静道:“我是个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姑娘为何要为难我?” “青青,咬他。” 容月一拍桌子,也不跟那掌柜的虚与委蛇。 她话落,身侧安安静静的,空气瞬间安静。 容月一回头,却见青青已经塞满了一嘴的糕点,正睡得酣甜。 容月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不靠谱的队友,深吸了口气,扭头冷声道:“我无意为难,只不过想跟你做这笔交易,这样,我可以先给你货,第一次交易,我就不收钱了,就当是我的诚心,你觉得如何?” 容月没学过做生意。 但是这做生意的,没有不喜欢占便宜的。 只是眼界不同,有人占的是资源,有人占的是眼前的财,会更有人占的,是未来的先机。 容月相信这老板不是个俗人。 如果是,就当她眼瞎了咯。 掌柜的还有些犹豫,盯着地面,挣扎着些什么。 忽然,‘砰’的一声,容月只看见酝琅从腰间解下来一块什么东西,拍在了桌子上。 “要么死,要么做生意。你自己选。” 他微微一笑,端起桌子上的茶,一饮而尽。 容月皱眉,“不必逼他,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第两百九十五章:你很喜欢武安侯 酝琅漫不经心的用食指敲着桌子,木头发出的声响,像是一道催命符一般,环绕耳边。掌柜的原本还想说些什么,此时只能长叹一口气,无奈道:“生意我自然是要做的。可这生意是与这位大人做,还是姑娘您呢?” 二者看似没有分别,实则相差甚远。 酝琅这种一看就是豪门富贵人家的人,若是与他做生意,自己会被吃的连个渣渣都不剩。 可换了容月,这就又不一样,一介女流,再怎么有注意还能玩的过他们这种经商老油条? 容月内心为这掌柜的默哀了几分钟,“掌柜的,做生意,您就只管赚钱就是,至于跟谁做,重要吗?” “不做也可以。这家酒楼我买下来也是一样。” 酝琅云淡风轻的瞥了眼掌柜的,若是他此时手头有金元宝,容月都要怀疑这人能将金元宝直接敲碎这桌子。 这种威胁人的路子,容月不是没见过。只是莫名的觉得有些对不住这掌柜的,好好的做生意,结果招来了她这个瘟神。 “有话好说,好说。” 掌柜的一张老实巴交的脸都要变形了,一定是因为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他忘记给财神爷添两个新鲜的果子了,这才遭了报应。 这酒楼的布置装潢,容月倒是觉得挺舒服,她漫不经心的推了推青青。 后者一脸懵懂无知的抬起头,嘴角还粘着口水,“啊?天亮了?” 容月:…… “东西拿出来。” 容月忍着想要暴揍他的冲动,冷静的说道。 东西? 青青再次懵逼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又顺着往下滑了滑,“不行,宝贝不能随便拿出来的。” 容月倒也脾气好,漫不经心的扫了眼旁边花瓶里插着的花儿,青青随着她一看,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意念随之一动,满屋子插着的花儿瞬间枯萎。 他又走到其中一个花瓶前,略带嫌弃的看了眼那花瓶中的花儿,然后闭上眼,意念又是一动,屋内芳香四溢,方才枯萎的花儿,瞬间又恢复原来的模样。甚至竟好像开的更娇艳了一般。 容月早已习以为常,在她看来,如今前有北凤珏变白兔,后有赤焰玉龙破壳而出,青青这点小技能,那都是正常的,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只是掌柜的目瞪口呆的看着青青,半晌,这才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当即震撼道:“大仙,恭迎大仙。” 青青‘嗖’的一下,吓得直接躲到了容月身后,望着地上说跪就跪的掌柜的,吓得说话都结巴了起来,“你你你干什么啊你!” 容月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而云淡风轻道:“掌柜的,我既然敢让他在你面前露出这一首,足以证明我的诚意,这生意,你做不做?” 酝琅皱起眉头,垂下的眼帘遮住眸子里的情绪,不知在想些什么。 楼下,有人认出这是忠顺侯府的马车,自然也猜出了刚才进来的人的身份。 “刚才酝世子,是不是带了个姑娘进去?” “孤陋寡闻了吧,听说酝世子纳了个小妾,貌美如花,还是从天而降的呢。” “酝世子这么多年不近女色,如今这是要破戒了啊。” “谁知道呢,豪门世家的公子,哪儿有真的远离女色的?就连圣武那个传闻要出家的武安侯,不都沉迷女色,如今才打了败仗吗?” 楼上,虚掩着的窗户随风微微一动,容月眸光一闪,面上却不动声色。 好像外面的话,与她没有半点关系一般。 她不能暴露身份。 如今身在敌国,北凤珏生死成谜,她更不能成为一个软肋和把柄在这里。 她要自力更生,从头开始。 就像她刚穿越到这个朝代一般。 容月脑子里一片清明,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从前那个缠着北凤珏闹腾的女子在此时,只剩下满目沉着。 她面无表情的起身,从容不迫的朝着掌柜的行了一礼,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条斯理的道:“既然您无二话,那我就当您是答应了。掌柜的,明日开始,我便正式给您供货了,价钱方面,我也不会狮子大开口,与市场价一般无二,今日世子在此也做个见证。” 虽然把酝琅拖下水也不厚道,可是她也间接的给酝琅了拓了一条生意路子。 这酒楼常年有达官贵人光临,酝琅与掌柜的有交易在,那么消息往来也就容易了许多。 容月回头看酝琅,“你觉得如何?” “甚好。” 酝琅很是给面子的点点头,还不忘将容月夸奖了一遍。 只不过这些夸奖虽然真心,可容月却并不放在心上。 楼下的议论声渐渐散去。 这酒楼的对面就是一个茶楼。 茶楼里,最不缺的,便是说书先生。 而说来奇怪无论是哪里的茶楼,似乎对北凤珏是个妖孽的画本子都格外感兴趣。 此时此刻,说书先生正说到妖孽北凤珏强迫山神与他交好。 话说那山神貌美如花,去得山中也难以相见一次。不过每当百姓遇难,那山神是必然要出面解救百姓的。 而就是这样美丽又善良的山神,惨遭北凤珏的毒手,被他强求囚于山中,日日,欢,好。 容月被这故事逗乐了,心中不免感慨,万万没想到,她容月还有这样一天。 见容月驻足听故事,眼中也有了笑意,酝琅停下脚步侧头看她,“你若喜欢,将说书先生请去府中可好?” “不用了。” 容月拒绝,这说书先生说的故事哪里比得上圣武的说书先生半点。 容月情不自禁的站在那里,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酝琅并未察觉不对,只觉得容月是喜欢听这些故事,当即便吩咐人去茶楼里定了位置,打算带容月去听书。 茶楼里的生意火爆,听书的人也多。 虽然讲的是敌国的战神的故事,可为了凸显自家国家的将军,说书先生故意抹黑北凤珏,铁甲营。 甚至还拿北凤珏克父母克妻之事出来说。 圣武武安侯,克死了四位未婚妻。 而容月,是他强取豪夺占有的。 这些话从说书人的嘴里出来,带着一股浓浓的嘲讽。 容月面上冷静,心中却早已窜起一道邪火,恨不能直接跟这说书的人辩解一番。 只是,此时茶楼里人满为患,加上酝琅在此。 容月没动。 她坐在角落里,撑着下巴皱紧眉头听着这头的故事,心中想的却是:铁甲营的将士各个粗鲁不堪? 放屁。 且不说铁甲营的将士各个英勇且懂礼数,就说那样貌,也绝对是百里挑一的。 再说才华,听闻铁甲营里每个人都有自己专攻的技能。 说书先生为了抹黑北凤珏,却说铁甲营都是一群只知道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莽夫。 容月的脸色越发难看了,青青在一旁嗑着瓜子,冷不丁的让二楼的一盆小盆藤蔓忽的长长,‘啪’的一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抽在说书人的脸上。 哼,北凤珏也是这种俗人能说得的? 容月忍着笑,面上不动声色,只看着说书先生脸上的那道印子十分想笑。 酝琅若有若无的瞥了眼容月,忽的问道:“你很喜欢武安侯?” “喜欢。” 容月坦然,回眸眯着眼睛笑道:“听闻是个美男子,谁不喜欢?” 她避重就轻,虽不知酝琅这番话的意思何在,但是撒谎去圆谎,好像更为愚蠢。 酝琅点点头,了然道:“若是论美貌,确实如此。那其他的呢?你喜欢他这样的男子?” “这话问的奇怪,我跟他又不熟,怎知他是什么样的男子?” 容月四两拨千斤,将酝琅的话绕了过去,趁着酝琅还要再问之际,她突然道:“我想买一样东西,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 酝琅深吸口气,缓缓吐出,柔声道:“你说便是。” “方才来时街头拐角处有人卖糖葫芦,我瞧着喜欢,你能帮我买一串吗?” 这话,是要将酝琅离开。 说书先生虽然讲的是个乐子,可容月却不是个能够忍得住旁人这么说北凤珏。 酝琅默默地留下了一袋子的金叶子,深深地看了眼容月,这才转身带着人离开。 第两百九十六章:你是容月 “啧,这个柿子的脾气还真好。” 青青发自内心的感慨。 不过对他而言,并不明白这些国家的恩怨,还有什么世子。 他的见识,也不过是停留在那个结界中。 如今出了结界,他除了睡觉,就想吃。 大概是水土不服了吧。 容月慢条斯理的将金叶子拿了起来,心中沉甸甸的。 酝琅的恩情,她不得不放在心中。 茶楼的老板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此时正趴在桌子后喝的酩酊大醉。 以至于容月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她都还没反应过来。 “老板娘,妆花了。” 容月云淡风轻的一句话,醉酒的老板娘瞬间清醒过来,连忙捧着自己的脸打理起自己的妆容。 一边打理一边道:“哪里,哪里花了?” 容月原本只是随口一句话,却不想老板娘如此当真,心中不由得有些愧疚。 但是她见多了这种美人,对付起美人来更是有一套。 当即从银袋子里掏出一片金叶子塞进老板娘的手里,拍了拍老板娘的手,低声道:“我喜欢清静,不知老板娘是否愿意给我个清静?” 她都给了钱,老板娘也不傻,能一言不合就拿出金叶子的人,非富即贵,不是她这种人可以得罪的起的。 但是容月又是个十分讲理的人,给了钱,又只说想要清静,给足了她面子。 这伸手不打笑脸人,就是眼前这意思。 老板娘当即便换上一副笑容,转身去打发其他的客人。 拿了钱,自然要办事。 不多时,客人们带着不满的抱怨声离开了。 偌大的茶楼,转瞬之间,就只剩下老板娘,容月,还有说书人。 青青趴在桌子上,抱着一罐子酒,好奇的喝了起来。 容月面带笑意,走到哪说书先生面前,柔声道:“先生这些话本子,不知是自己编的,还是外面流传的?” “自然是小老儿我编的。” 说书先生不明所以,只以为是来了个伯乐知音,恨不能将自己对北凤珏的抹黑进一步展现在容月面前,只可惜,他这一次失算了。 容月并非是伯乐,而是屠户。 她脸上挂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说书,说什么是你的自由,我本不该管,可奈何我这人,对当世的英雄们都心怀崇敬之情,说书之人图的是个乐子,我可以给你更好的话本子,给你银钱,你可愿日后按照我给的话本子讲?” 说书人,是为了谋生计。 她本不该如此。 可容月心底却愤怒难当,抑制不住的想要替北凤珏出气。 若是换做是她如此,北凤珏想必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板娘似乎察觉了些什么,扭头看着容月,“你不是北晋人?” “我是哪里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说书的戏剧性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不厚道。我瞧不下去。” 容月一脸认真,不似玩笑,老板娘做生意多年,看得出容月的谈吐举止都不是一般人所能及,当即心中便有些数了,只怕是谁家的贵女,这武安侯,怕也是她的心上人。 想到这,老板娘上前挽住容月的胳膊,将人带到一旁,柔声道:“好妹妹,这说书先生也是为了混口饭吃,你何必如此当真?” “老板娘,人活在世,已有许多事不能顺心了,却无能为力。今日这书,我愿意给他更好的话本子,维持他的生计,只有一点,别再这样玷污北凤珏,仅此而已。” 她如今能为北凤珏做的事不多,或许在旁人看来她蛮不讲理,可在容月心中,异国他乡听到北凤珏的名字,讲的却是那些被人虚构出来的荒唐,她心中如何能不怒? 老板娘似乎也被容月问住了,她深深地看了两眼容月,目光从容月身上滑过,一点点的,随后瞳孔猛地放大,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般,捂住嘴,将容月拉住,“你随我来。” 容月皱眉,回头看向那说书的先生,“生存不易,我明白。也请您,见谅我的无理。” 她意有所指,说的是方才那莫名其妙的一抽。 青青虽然不懂事,可却是个护短的家伙。 北凤珏当初劳心劳力的为他疗伤祛毒,他心中自然是都记挂着北凤珏的好。 至于其他的,那是什么都顾不上。 打人是不对的。 这个道理,容月等完事儿之后,一定要好好地跟青青念叨念叨。 老板娘拉着容月直接去了二楼,眼看着就要把容月往闺房里拽,容月吓了一跳,当即抓住门框,“老板娘,您有话直说。” 老板娘诧异的回头看向容月,见她满脸窘迫,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你这人还真是有意思,方才在楼下威风凛凛,怎么我不过是请你来聊聊天,你竟还如此紧张起来?活像是我是个吃人的妖怪。” 妖怪倒不一定。 吃人,那还是有可能的。 容月心中想着,却突然听见一阵笑声。 她抬头,却见老板娘淡定的褪下外衣,然后笑了起来。 卧槽! 这老板娘,吃人啊。 容月转身就要跑。 身后,却传来老板娘的声音:“容小姐,您是圣武太师府的嫡女容月吧?” 容月的脚步生生顿珠,这种身份被人看穿的感觉,太他么不美妙了,一点神秘感都没有。 “好奇我怎么知道的?” 老板娘褪下衣衫后,端了杯茶,往软塌里一窝,便盯着容月的背影,那双眸子里,满是笑意。 容月也不是什么扭捏的人,心中好奇,也就自然会问。 于是她转过身,对上老板娘的眸子,冷静道:“您要同我说什么?先说好,我对您的皮囊而身体,都没有兴趣。” 老板娘闻言似乎有一瞬的错愕,不过转瞬,便化为乌有。 她轻轻地看着容月,忽然笑道,“我知道。” 容月挑眉,面无表情的笑了下。 老板娘却又补充道:“你对北凤珏的皮囊和身体,应当都有兴趣吧?” 一听北凤珏的名字,容月顿时警惕起来。 北晋,不比圣武。 她身份成谜,想要依靠自己一路没有文书的回到圣武,难度太大。 更何况,还身无分文。 老板娘似乎看出容月的紧张,不由得又是一声轻笑,“我听说,圣武的武安侯死了,你若是喜欢他,那还真是可惜了。” 容月的心再次坠入冰窖,脸色当即也沉了下来,“你还有别的要说的吗?” 这些街头巷尾都能听得到的东西,她并不希望再听一遍。 “酝世子待你,也极好。” 老板娘语气忽然一弱,竟是坐在软塌里,沉默了下来。 容月忽然明白过来,女人提起自己喜欢的男人时,总会不可抑制的温柔。 她如此,老板娘也是如此。 “若非是今日你听到了说书的在说武安侯的事迹,他也许永远都不会来我这小茶楼坐一坐。” 容月挑眉,抬脚进去坐下。 她也不说话,只安静的听老板娘诉说。 因为这种时候,老板娘既然发现了她的身份,一定是有所要求和交易,才会跟她说这么多。 果不其然,老板娘一边说,一边喝着茶,“其实说起来,是个很土的故事,当年我卖身葬父,是酝世子给了我银钱,却不要我的人。我从歌舞坊一路走到今日,就是想要离他更近一步,可是,我这种人,生来便有没有靠近他的资格。” 容月心头一跳,皱起眉头。 “他是镜中花,水中月,只可观赏,不可亵玩,在今日之前,我只要能远远地看他一眼便足够了,可是今日看到他对你的呵护,我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都白费了。” 老板娘深了口气,也许是因为今日酒喝多了,所以才捧着一杯茶喝,又或许是因为她就是想尝一尝这茶中的苦涩。 “你拉我上来,不只是为了讲故事吧?” 容月忽然笑了一声,直接戳破了老板娘的意图。 这个老板娘,阅人无数,一眼能看破她的身份,绝不简单。 果然,老板娘闻言笑了起来,她起身,一字一句道:“武安侯虽死,你难道就不想回去看看?我可以帮你。” 这个帮,条件一定不容易。 容月似笑非笑,她这些年跟着北凤珏学,肚子里的墨水也是一堆一堆的。 “你帮我,进入忠顺侯府,我帮你回圣武,可以吗?” 这笔生意,其实容月并不亏。 她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将老板娘带入忠顺侯府。 只是…… 容月沉默半晌,就在老板娘以为她要同意时,容月却突然转过头来,“不需要。” 第两百九十七章:这张脸,是催命符 老板娘有些意外,却不显山不露水的收拾好自己的表情,随后意味深长的笑笑,“这么说,你是不愿意帮忙了?” 非自愿的帮忙就跟借钱一个道理,求人的时候都是孙子事后都是祖宗。 这老板娘能在这种地方开茶楼,还能如此八面玲珑,绝非是一个简单女人,如果她暗恋酝琅是真,那么想进府邸一定是假。 她如今本就是借助酝琅庇佑,就绝不会给他无端的惹来麻烦。 容月嘴角轻轻一扬,脸上是客气的笑意,双手却百无聊赖的把玩着自己耳边的头发,“首先,我跟你没这个交情。其次,我也不是圣母玛利亚,同情心泛滥。你的感情。与我无关。” 她刚说完,就觉得眼前发黑,头晕的厉害。身子发软,连站都站不住。 他丫的!居然玩阴的! 这要是换了以前,容月也不放在心上,可今时今日,她身边没有这些个东西解毒,所以便着了道。 她想发声呼救,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老板娘轻笑一声,声音魅惑,姿态妖娆,俨然再世白骨精:“你这张脸,姐姐是真心喜欢。不如借姐姐用用?” 容月双手撑着桌子,勉力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这个时候才感慨平日里没有留指甲的习惯,否则这时候,她一定一爪子挠花了她的脸。 “你用我这张脸,应该有别的目的吧?” 无论如何,先拖延时间。 可惜,老板娘却一眼看破她的心思,“我知道你这张脸有用的很,上到圣武皇室,下到偏僻神秘部落,都能用上一用。你放心,我也不会亏待你,我借用了你的脸,你就替我做些别的,咱俩两清如何?” “这生意,听起来不错。” 容月也不着急,嘴里一股血腥味儿弥漫开来,冲散了眼前的晕眩。 长的好看的女人,果然都是骗子。 “容月,你是个聪明人,不在圣武的地盘,你就什么都不是。” 老板娘依旧风姿绰约,眼神能勾人似的盯着容月,看的人一身的鸡皮疙瘩。 容月长叹了口气,吞下口中的血腥味儿,忽的目光清明起来,“你这招,真的玩的毫无新意。” 她突然站直了身子,抱着胳膊,似笑非笑的走了过去,立在老板娘面前,“我给你玩点新鲜的。” 她话音未落,木板的地面忽然抽条出芽,长出几条粗壮的藤蔓,刷的一声缠住了老板娘。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令老板娘有些措不及防,她脸色一白,随后尖叫一声,“妖怪啊!” 只不过,这刚张开嘴,就被一藤条抽在了嘴巴上。 容月背对着她,“你让人故意说书,就是为了引我过来,引我过来,还想给我玩阴招,你的目的是什么我不想知道,不过你得知道,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不死,却也活的生不如死。” 她从未对任何人如此狠戾过。 这话出口,连她自己都有些震惊,手心里起了一层的冷汗。 她这一路活的太顺风顺水,难得有些磨难,倒也是让她看清楚了一件事,人,该为自己时,就得狠。否则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她悲切的看着老板娘,目光所及之处,那张脸苍白如纸,毫无血色,比刚才河里打捞起来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容月勾唇轻笑一声,“女人的这张脸,是一把武器,你若是运用得当呢,攻城略地不在话下。若是运用不得当,便是一张催命符。你觉得,你这张脸,是什么?” “是,是催命符。” 老板娘深吸了口气,勉强维持着表面的震惊。 实则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 身上的藤条勒的紧紧地,像是要嵌入她的皮肉里一般。 她咬着牙,不肯认输。 容月悠悠的叹了口气,打断她的话,“不,你这张脸,就是一张草稿纸,一文不值。” 这话残忍,血淋淋的撕开老板娘的真面目,她闻言,当即面如死灰,“容月,生意不成,你又何必赶尽杀绝?” “第一,我没打算杀了你。第二,我压根就没打算跟你做生意。你是谁的人我不想知道,不过,能发现我的行踪,想必你也有你的过人之处。直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容月慢腾腾的找了个凳子坐下来,青青立马坐到她身边,搓搓手指,藤条飞舞,再动一动脖子,藤条缩紧,容月捻起桌子上的糕点,下意识的道:“啊?怎么没有红豆糕?” 青青:“嗯?那是什么?” 容月一怔,随后瘪瘪嘴,将手上的糕点塞进青青的嘴里。 这么久了,她的嘴倒是被北凤珏养刁了。 从前不曾留意的地方,如今细细想来,竟是每一处都有北凤珏的细心安排。 她每日下午的茶点,以红豆糕为主,搭配一个甜汤,夜里的吃食就以清淡为主,没有甜食,且分量也不多,但是种类却很多,以至于容月一离开北凤珏,这才发现自己独自一人过的日子,简直惨不忍睹。 “没事。” 话罢,她又扭头去看老板娘,“其实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听闻有权有势的世家之人,一旦遇到自己看着不顺眼的人,就随便找个借口丢进大牢里,回头是死是活,就很难说了。” 她可是背靠大树的人。 “你敢!你将我送入大牢,就不怕我乱说什么?” 老板娘也不是傻的,当即便找到破绽。 容月咂咂嘴,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看来我还得毒哑了你。” “你!容月!你竟然如此心肠歹毒,世子,世子您看见了吗?” 老板娘这么一喊,容月这才转过头,看向身后。 楼梯的拐角处,酝琅手上捧着一个油纸包,定定的站在原地,目光深邃,看不出他眸子里的情绪。 容月歪着脑袋,想说什么,可转念一想,又将那些话都咽了下去。 酝琅若是帮自己,那是情分。 不帮,那是本分。 她抿了抿唇,背过身去。 这个老板娘,看来是把她当成假想敌了。 若是今日容月真的把她带进忠顺侯府,日后她就是那个深宅后院里的炮灰。 要是她不把她带进去,那正好,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处理了。 如今这第三种情况,只怕是来的突然。 老板娘可能也没想到,她居然被容月给制住了。 容月垂下头,低声道:“多谢你这些日子的收留。” 这是要跟酝琅划清界限。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身后一双手,忽然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便往外走。 “哎,大哥,松手,有话好说,好聚好散啊。” 她一门心思的想要挣脱,却完全无视了酝琅越发阴沉的面容。 酝琅生的俊美,那种美,像是江南细雨,温润无声,靠近他仿佛就能听见溪水潺潺,钟声悠悠的声音。 容月皱起眉头,停下了脚步。 酝琅忍无可忍,忽然松开容月的胳膊,盯着她,双眸猩红,欲言又止。 “我猜,你要问我是谁。” 容月干脆利落,直接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酝琅眉头蹙的更深了,沉默不语,只盯着容月。 容月被人盯着看时常有的事儿,可这一次不一样,就好像她是个逃兵,结果还没迈出脚被抓了个现行的感觉。 她清了清嗓子,不自在的道:“对不起,我是武安侯的未婚妻,容月。” 她是圣武的太师府嫡孙女容月。 她是容月。 她是,武安侯的未婚妻。 容月有无数种身份,却偏偏聪明的挑了一个说出来,就能让人望而退步的身份。 武安侯,未婚妻。 酝琅喉咙一痛,涌上一股血腥味儿来。 他不动声色的咽了下去,转过身,“走吧,回府。” “酝琅。” 容月叫住他,回过头,看向身后。 “我不能跟你走了。因为,我被包围了。” 酝琅猛地扭过头,却看见,容月的身后,满是官兵。 而茶楼的老板娘,风情绰约的站在茶楼的二层雅间前,浅笑嫣然。 方才的狼狈之色,荡然无存。 剩下的,只有满眼的得意。 容月轻轻一笑,“我这张脸,其实才是催命符。” 她话音落,酝琅却突然将她往自己身后一拉,顺手从一旁的官兵腰间拔出剑,对准了为首的官兵,冷声威胁到:“你们,想对她做什么?” 第两百九十八章:我美吗 “世子,请不要为难属下。这个女人,是圣武的细作,我等奉命将其捉拿。” 为首的是官兵对酝琅还是十分尊敬的,只是态度也很强硬。 北晋死在武安侯铁甲营手上的人,是血账。 既然抓不住北凤珏,那么他的未婚妻也是一样。 容月从来没像今日这般感慨过自己居然这么重要的。 其实这一天,她早就猜到过。 只是没想到,居然失算在女人的嫉妒心里。 果然啊,酝琅这样的男人身边,就只有站着一只七彩八哥才是最安全的。 酝琅态度强硬,坚持维护在容月身前,“这件事,我会进宫跟陛下解释清楚。在此之前,谁若是要动她,我奉陪到底。” 这是不退让了。 容月默默地叹了口气,她仿佛又感觉到了无数的眼刀子朝着自己身上扎了过来。 “世子这是被迷了心魂了吗?居然公然为了一个敌国细作跟陛下叫板?” “孤陋寡闻了吧,听闻这个女人就是迷惑了圣武的武安侯,之前还有谣言说她是妖孽了。” “哎哟哟,那得赶紧关起来处刑啊,可别再祸害咱们酝世子了。” “不过,这妖孽的脸是吃了什么长成这样的?也太好看了吧?” “醒醒,你这辈子都别想了。” …… 容月目瞪口呆的盯着周围的人讨论她平日里要吃多少人心,才能维持住自己的美貌。 正准备为自己喊冤,却忽然听说,这是圣武那边流传出来的话本子。 得,圣武的话本子,都说她是妖精的。 容月长叹一口气,恨不能将胸口的浊气尽数排解出来。 可是眼下,又还有一件事很是重要。 她抬头看着自己身前那道坚挺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上前,拉住他的胳膊,“酝琅,到此为止吧。北晋与圣武,终究是敌国,你护着敌国的人,是要与自己的家国为敌吗?” 她知道该怎么劝说酝琅。 酝琅算是武将,与北凤珏不同,他身上没有背负家国天下,可那颗将门之心不可磨灭。 所以对容月,他心中,自然也是有恨意的。 此时容月云淡风轻的将利弊关系摆出来,他顿时脸色煞白,持剑的手微不可查的抖了两下。 容月弯弯嘴角,上前,一把将剑从他手里夺了下来,扔到一边,“酝世子 受我胁迫这么久,不该是私下里要了我的命吧?” 她故意讲话说到这一步,就是为了将酝琅摘出来。 事实证明,果然有效。 为首的官兵本就不想得罪酝琅,此时她又主动递上梯子,那官兵自然是带头往下爬了。 于是乎,容月就光荣的完成了北晋大牢一日游。 “卧槽,老鼠蟑螂都没有一只?差评,差评。” 北晋的大牢里安静的像是地狱。 满面扑来的,都是浓郁的血腥味儿。 走在走廊上,脚镣与大理石地面拖沓传来的哗啦哗啦声,像是半夜索命的恶鬼手上的魂锁,响个不停。 容月就像是来玩的一般,一面走一面看,还时不时的点评两句。 “那间牢房,从北晋第一次战败,就一直准备着了。” 见容月盯着一间满是刑具的牢房,脸色泛白,便主动的解释起来。 可他话音落下,容月却惊住了。 那牢房里的刑具,少说也有几十样。 他们是想,活捉北凤珏,让她死在这些刑具上。 “哼,先处决了你,再来一个武安侯,这些刑具就都能派上用场了。” “做梦。” 容月不咸不淡的轻嗤一声,面无表情的往前走。 她被关着的牢房,是一间很窄的牢房。 那日她被抓之时,就让青青离开了。 因为青青的那张老脸,倒是容易藏着。 只是可惜了今日才谈妥的声音,眼见着银子就要到手了,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容月心中无奈,可她刚进大牢没多久,酝琅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牢里没有光线,容月只能坐在原地,看着他一步步走来。 那身锦袍,与这大牢的环境格格不入。 容月坐在原地,诧异的看着他。 酝琅的脸上,还有汗珠,面色微红,“我方才进了宫,求了一纸婚约,你以后,便是我忠顺侯府的人了。” “什么?” 容月猛地一头从角落里站了起来,这个消息着实是令人震惊,她一时之间还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我进宫,请陛下给你我赐婚。北晋百姓,恨武安侯,远超于圣武,所以圣武与北晋联姻,无妨。” 酝琅站在原地,脸上有一丝的愧疚。 他此举有趁人之危之嫌,这是必然。 容月后腿一步,“你不该这样做。” “这是权宜之计,你看不出来吗?武安侯只要踏上北晋的徒弟,那就代表着两国,他不可能出现救你,可我,却不愿意看到你死。” 不愿意。 所以想出了这样的法子。 希望能够留下她。 可容月刚才那后腿的一小步,却已经间接的回绝了他的好意。 “多谢你的好心,你体内的东西,用药物没用。你若是心我,回去准备干净的匕首,还有酒精纱布,来牢里,我会帮你。” 酝琅脸色难看,深深地看了两眼容月,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人生就像过山车,一时风光一时凉。 早上容月还能带着青青在酒楼里做生意,中午也还能在茶楼里威风一下。 如今呢? 只能缩在这个满是血腥味儿的地方,等待处决。 酝琅走后,容月便缩在角落里睡觉,乖巧的不能更乖巧了。 巡逻的狱卒对她似乎格外上心,时不时的就要过来看上两眼, 待天黑,大牢里伸手不见五指。 连一只蟑螂搬家的声音都没有,只有狱卒时不时的出现,给容月带来一点声响,以证明,这里还有活人。 容月等时间差不多了,整理了自己的衣衫,站在牢房门前。 得了这牢房的地理位置优势,这间牢房,四周都是空的,只有容月一人,孤零零的被关在这里。 那狱卒拎着灯笼再次巡逻过来,还没走到容月的牢房前,就看见一位绝世佳人站在牢房里,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 容月这是第二次故意魅惑人,第一次是当初北凤珏考验她的那一次,那时为了得到北凤珏。这一次,为了逃命。 狱卒直勾勾的盯着容月,脚下不受控制的朝着容月的方向走了过去。 容月面带微笑,淡定的看着他。 一步,两步…… “我美吗?” 她开口,声音像是琴音微恙,动人心弦。 尤其是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身朴素的白玉色的长裙,牢房顶上,月光透过唯一的小通风口洒了进来,落在容月身上。 此情此景,就好像是故意而为一般。 容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狱卒咽了口口水,痴痴的道:“美。” 容月缩在袖子里的拳头紧紧地捏了起来,将手上的东西藏好。 狱卒浑然不觉,只一步步的靠近容月。 “你站的这样远,是怕我吗?” “没有,怎么会,不会的,不怕你。” “那你过来啊。” “好,我过来。” 容月胃里一阵翻涌,捏着嗓子说话,恶心的她自己都要吐了。 眼看着狱卒一步一步的靠近,容月嘴角的笑意也越发的扩大。 那狱卒走到牢房门前,像是被人勾了魂儿似的,哈喇子都流了出来。 容月深吸一口气,心中默数:“一,二……” “砰” 的一声,一块石头砸在狱卒的脑门上,那狱卒眼珠子翻了翻,身子晃悠两下,倒了下去。 容月立马从哪狱卒身上摸出钥匙,然后将人拖进牢房里,三下五除二的将他身上的衣裳脱了下来,自己换上。 做完这些,容月摸了摸身上,幸好今日出门时还带了金叶子,于是她将一片金叶子塞进狱卒的鞋子里,算是报答和药费。 做完这些,她这才戴上帽子,低着头就往外走。 这间牢房不知为何,守卫并不严密。 容月进来时就察觉了这一点,可是当她往外走的时候,才发觉是真的不容易。 她正走着,突然,外面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刑部大人巡查牢房,可有异样?” 不好。 倒霉的时候真是不喝凉水都他娘的塞牙。 容月哭笑不得,跺了跺脚,转身就要往回跑。 刑部的人,自然不比一般的狱卒好糊弄。 她只能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混一混了,总不能跟刑部的大人打照面吧? 然而,她心中念头刚过,身后,再次传来一道声音,清冷,威严,不容拒绝:“前面那个,转过身来。” 容月心里咯噔一下,鼻尖突然一酸…… 第两百九十九章:见不到你,我难受 一个人的时候,可以故作坚强。 可这种坚强,就像是一块冻住的棉花,当那束光照射进来时,坚冰融化,剩下的,只有柔软。 她一动不动的现在原地,怕自己一转身,一切又是幻想。 这些天她想过无数种北凤珏来寻她的模样,却唯独,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北凤珏戴了人,皮,面,具,见容月一动不动,只以为是受了伤,当即便紧绷着脸,两步上前,将容月一把打横抱起,头也不回的朝着外面走去。 大牢没的狱卒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刚上任不久的刑部大人,一个个的下巴都能砸在脚背上了。 “大人,抱走了一个大男人?” “是,是的吧?你快掐掐我,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旁边的狱卒活动了一下手腕,露出这些日子好不容易留出来的长指甲,往那人胳膊上紧紧一捏,一用力,瞬间,惨叫声起,响彻大牢! 迎着夜色,北凤珏抱着容月从里面出来,径直的上了外面的马车。 马车内,干净的衣物,尚且温热的糕点,咕噜噜的冒着小泡的茶。 北凤珏抱着她不松手,两人上了马车,马车便立刻离开。 车内安静的只能听得见彼此的呼吸。 容月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坐在北凤珏的怀里,她张了张嘴:“我……” “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北凤珏声音沙哑,像是迷途已久的孩子,再次找到自己的家。 一滴温热的泪珠,落入容月的领子里。像是一块火炭,烫的容月一怔。 北凤珏哭了。 她想抬头,却被北凤珏死死的按住脑袋。 北凤珏就这么抱着她,好像要抱到天荒地老,不带半分情,欲,只有将人逼的发疯的思念,和无穷无尽的担忧。 容月叹了口气,突然埋着脑袋笑了起来。 北凤珏心中的石头,在此时,彻底的落地。 “哼,我看你这些日子是一点也不想我。” 这醋意浓的,像是打翻了几缸子的十年老陈醋。 容月哭笑不得,摸索着转过身,笨拙的捧起北凤珏的脸蛋儿,轻轻的啄了几口。 突然,北凤珏手扶着她的后脑勺,一个翻身,将人压住,随后咬住她的唇,将她的堵在口中。 这一吻,北凤珏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发泄着这些日子的思念,啃噬,撕咬,容月心中为自己的小嘴唇默哀了几秒钟,便放纵他,随他去了。 相思是什么味道? 大约便是,血淋淋的甜蜜味儿吧。 北凤珏发泄够了,这才重新将人拥尽怀中,温柔缱绻起来。 隔着衣料,他身体烫的吓人。容月本就已经是历经过人事的女子,此时北凤珏的一点反应,她都能清楚的感受到。 “别动。” 北凤珏声音沙哑,喉咙里像是冒着火星子一般,只敢这么抱着容月,不敢乱来。 “咳,你难受吗?” 废话!这种情况,能好受吗? 容月问完又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 闻言,北凤珏似是轻笑了一声,双手滑入容月的衣裳里,手指所过之处,酥酥麻麻的,带着容月沉,沦。 “你只负责点火,难得能想起来记挂一下这着火的人是否难受,小没良心的。” 北凤珏若有若无的将唇落在她脸侧,只要他稍微一动,便能吻上容月的唇。 偏生这人无赖上瘾,手还不安分。 容月被逗的浑身发痒,忍不住的躲闪起来,“你别闹。” 毕竟是在马车里,外面有车夫,还有路过的百姓,容月一边担心碰着北凤珏,一边担心被外面的人听到里面的动静,一时间忍得很是辛苦。 北凤珏好整以暇的看着怀里的小女人顾左顾右,心中好笑,忽然手上一用力,在容月的腰窝处轻轻的捏了一下,容月一个没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幸好尾音被北凤珏一口吞下,两人的呼吸彼此纠缠。 时间似乎停下了脚步,容月咬着牙,不敢发出声。 虽然没有朗朗乾坤,但是好歹也是人来人往的街头,她的脸皮儿可不够厚。 北凤珏的手虽然是在衣服里游走,但是所过之处,都是关节穴位,好像是在查看容月有没有受伤。 她心里一暖,忽然抱紧北凤珏的腰肢,“我好难受啊。” “嗯?哪里难受?” 北凤珏一听容月不舒服,立马推开她,拉着她的胳膊上下检查起来。 容月忍着笑,一本正经的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前,“这里,这里因为装了一个人,见不到的时候,就像是被饿着不给饭吃的孩子似的,难受,伤心。” 见她越说越离谱,北凤珏哭笑不得,手心贴着容月的胸口,他手上的温度比容月的体温要高出许多,手心下,是容月规律的心跳。 他的心,也随之跳动。 从前总听人说,心跳加速是爱上一个人最基本的表现。 从前不曾觉得,可此时,北凤珏觉得自己的心跳仿佛要跳出来了一般,他苦笑一声,把容月再度揽入怀中,长叹了一口气,“你以为我就不难受了?” 他从结界里出来,昏迷了一夜,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那个人的记忆和北凤珏的记忆重合在一起,紧接着便是铁甲营遇袭的事情发生,他马不停蹄的赶去相救,安顿好铁甲营,他又马不停蹄的根据赤焰玉龙的感觉来到北晋。 容月倒是聪明,直接住进了酝琅的府中。 要是换了别人,或许还没这么大的动静。 可是酝琅是谁? 那是北晋的武将世家酝家的后人。 况且酝琅此人,跟北风绝的情况有点像。 他身子骨弱,不能亲近女子,所以这么多年来对女人都是敬而远之。 而就在这两天,容月顺利的住进了他的府邸,还给自己取名叫北小宝,这么个俗气的名字,北风绝一听,就猜到这必然是容月。 果不其然,匆忙赶到大牢时,那个熟悉的背影,正鬼鬼祟祟的准备逃跑。 容月心虚,弱弱的狡辩:“你不知道,北晋这可是个狼窝啊,我一个小羔羊崽子,在这狼窝里可太不容易了。” “依我看,你才是那头狼,钻进了羊圈。” 北凤珏了然道。 容月的脾性,旁人不了解,他还能不知道? 想来在这个地方,也一定没吃什么亏。 最重要的是,酝琅如果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的话,那还算什么男人? “主子,到了。” 马车外,是熟悉的季恒的声音。 大概也是因为易容的缘故,季恒那张粗狂的脸,容月实在是不敢恭维,默默地遮住眼睛,“咱俩什么仇什么怨?你的脸,你的脸……” “夫人,您也这么说。” 季恒心里苦啊。 为了不引人注目,北凤珏虽然易容,可那张脸好歹也算是白净。 可他就不一样了,整个一从山沟沟里钻出来的粗汉。 容月忍着笑,手指在北凤珏的胸前打着转儿,“其实也还好,就是半夜不要出门,免得出事儿。” “夫人!” 这是在拐着弯儿的骂他了。 季恒心里苦啊,哀怨的瞪了眼北凤珏,那眼中的意思好像是:还不管管你媳妇? 北凤珏一个眼刀子过去:她做什么,说什么,我兜着便是。 季恒:见,色,忘义! 北凤珏:本后这是,情根深种。 季恒几乎都能听见自己的骂娘声,“啊呸,侯爷您到底还要要不要脸了?” 哪儿有这么说自己的? 夜色沉沉,裹住了这繁华的北晋都城。 北凤珏掀开帘子,一把抱起容月。 两人下马车的那一瞬间,身后,忽然绽放起一束烟花,落在两人头顶。 绽放在头顶,虽然只有一刹那,却美不胜收。 “我跟他们约好,烟花为信号,安排离开。” 第三百章:天地同寿,同偕白首 烟花,为信号? 容月嘴角抽了抽。 之前她闲来没事打听了一下,这的烟花,因为是稀罕玩意儿,几乎都是从圣武流入进来的,价钱高的吓人。 北凤珏居然,居然用烟花做信号? 见容月满脸震惊的样子,北凤珏笑着解释道:“能够找回你,是大幸事,与民同乐,值得。” 与民同乐,只为分享找到自己心中挚爱这份喜悦。 即便是以国他乡,即便身份敏感。 容月被抱在怀里,两人迅速的进了一处宅子里。 这宅子,看着不算很大,就是普通人家所住的样子。 一进去,也没什么伺候的人,只有季恒,淡淡和一个老嬷嬷模样的人等候在里面。 容月刚一进去,就听见‘砰’的一声,骨头与地面撞击的声音传来。 她猛地扭头,却见淡淡跪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容月一个机灵,立马从北凤珏怀里跳了下来,“好淡淡,我错了,你可别哭啊。” 容月最怕的就是哭了。 她这张嘴,虽然伶俐,却不会哄人。 淡淡抽抽噎噎的抬起头,眼眶泛红,活像是一直兔子,“小姐,您还是杀了我吧。” “呸呸呸,刚见面,死什么死?” 容月无语,呸了几声,将淡淡扶了起来。 天地良心,淡淡这样的高冷美人,突然这么哭泣,她心脏承受不住。 “好淡淡,你别哭了,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只要你别哭了。” 什么叫做一物降一物? 容月平日里在太师府无法无天惯了,连容太师都拿她没辙,以往淡淡也是包容着她,今日这才算是见着了真章。 淡淡才是那个不好惹的。 淡淡冷静的擦了把脸,回头看向容月,“小姐说话算数,从今天起,您就算是去茅房,都得带着奴婢一起。” 茅,茅房啊? 容月嘴角抽了抽,见淡淡那抽抽噎噎惨白着小脸的模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默默地点点头,叹了口气。 北凤珏不放心,让淡淡替容月检查了一遍,确认身上没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府中的老嬷嬷今日准备了饺子,说是一家团圆,要吃饺子才是。 容月红着脸,弱弱的哼唧了声:“谁跟他一家。” 这话还没说完,北凤珏便夹着一个饺子转过头来,目光澄澄,望着她,柔声道:“乖,张嘴。” 容月条件反射的跟着北凤珏的话张开了嘴,一个被吹得温热正好的饺子,就这么被送进了她嘴里。 “乖,这一个,叫做天地同寿。” 容月翻着白眼,吃着饺子。 而北凤珏却自己又夹了个饺子,咬了一口,然后顺手将另一半喂给容月,“这一只,共偕白首。” 容月嘴里塞满了饺子,半个字都说不出。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北凤珏,见他一边吹饺子,一边哄小孩儿似的抱着他,“这一只,叫做,红烛翻浪,恩爱无两。” 他声音极小,又是贴着容月的耳朵说的,容月咬了一半的饺子,另一半自然是进了北凤珏的口中。 “爷,饺子还有,您不必这么省。” 老嬷嬷见北凤珏和容月两人分着吃饺子,不由得笑着打趣道。 容月脸上一红,默默地拉开了跟北凤珏的拒绝。 可脑海中,却总是回想着他方才说的话。 怎么这么些日子不见,这厮越发的不知廉耻了? “因为,思之如狂。” 北凤珏像是听见了她心中所说的话一般,直接出声打断容月的冥想,随后起身,抱起容月,理直气壮道:“我有些困了,麻烦陈婶儿将饺子送进房里去。” 陈婶一看两人这架势,作为过来人,自然是知道意味着什么,于是连忙点点头,转身就去盛饺子去了。 这院子的卧房不多,容月和北凤珏是以夫妻的名义住进来的,自然是住一个房里。 不过容月也不是第一次跟北凤珏住在一起了,早已过了扭捏的时候。 她此时被北凤珏伺候着换了衣裳又洗了澡,便撑着下巴趴在床上,隔着屏风看着里面正在沐浴的北凤珏,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我还以为你找不到我了呢。这一路,你没事吧?” 毕竟是闯入敌国腹部,中间的艰险可想而知。 水声哗哗,北凤珏的声音清晰传来,“夫人担心?不如,夫人前来检查一番?” 容月老脸一红,检查个屁。 她是那种人吗? 咳咳,就算是,也一定要装成不是的模样。 又是一声‘哗啦’水声,容月撑着下巴,脑子里忍不住的想着屏风后的香艳景象。 毕竟是天下第一的大美男,在自己眼前沐浴,容月又没不是得道之人,脑子里冒出点什么想法也实属正常。 然而,就在容月这边想入非非的时候,一双光滑的大长腿,缓缓靠近。 那双腿,白净,修长,纤细,有力。 她咽了口口水,顺着大长腿往上看去,北凤珏寸缕不着,缓缓靠近。 “给我挪个位。” 他倒是也不客气,直接坐在容月身边,掀开容月身上的被子,跟着躺了进去。 容月浑身绷紧,还没反应过来,一道滚烫的身体,便贴了上来。 她吓得连忙缩了缩身子,却不想北凤珏又一次的黏了上来。 “你不是想看我有没有事?” 北凤珏声音沙哑,带着几分魅惑,故意咬着容月的耳根,轻声说道。 此时,容月这才注意到,屋子里确实都是摇曳的红烛,就连被子,也好像是大红色的喜被。 只有帐子,是烟蓝色的绣帐。 可此情此景,怎么看,怎么像是洞房花烛。 北凤珏从身后一把搂住容月,“这一路,太长了。” 虽然分开没几天,可对于北凤珏而言,日日煎熬。 “我来的时候,就在想,若是你受了伤,我便让伤你的人千倍的偿还。若你忘了我,我便赖在你身边,永永远远,想起来也好,想不起来也罢,都要这么守着你,爱着你。” 他侧过头,看着容月,“可是,唯一没想到的是,酝琅那个蠢货,居然想用于你成婚来救你出大牢。” 这一句蠢货,容月听出来了,是实实在在的鄙夷和嫌弃。 北凤珏的教养甚好,很少这么直接的鄙视一个人。 酝琅若非是动脑筋动到了这份上,其实还算是个人物。 可惜,注意打错了。 容月皱起眉,不悦道:“我已经严肃的拒绝他了。” 对于这一点,容月也很反感。 酝琅的行径,实打实的趁人之危。 话题既然提到这儿了,容月又道:“我答应他,替他将身体里的东西弄出来了。” 闻言,北凤珏脸色一僵,眼中似乎有一抹情绪一闪而过,他却并未多说,只看着容月,抬手将她耳边的碎发拨了起来,意味不明道:“你想好了?” “嗯,我住在忠顺侯府,既然寻得了人家的庇护,自然是要还这份恩情的。” 容月话落,却久久没听见北凤珏的声音。 她狐疑的转过头,看着似乎在沉思的北凤珏,“你怎么了?” 北凤珏躺平,一手将容月拉到自己身侧,闭上眼,长舒口气道:“没事,歇息吧。” 这反应,不正常。 容月皱起眉头,想了想,忽然道:“他祖上曾是武将,北晋与圣武又是宿敌,你与他之间,可有仇恨?” 她问的直接,也没想过北凤珏会不回答。 只是,这个答案,等待的有些长。 容月的心像是被一根线勒住了似的,她盯着北凤珏,只要北凤珏说一个字,她就放弃去帮酝琅。 然而,北凤珏给出的答案却是,“国仇,与私人无关。” 容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无关,无关就好。 可北凤珏这反应,分明就是不高兴了。 容月于是立马藏起自己得意的小眼神,小手顺着北凤珏的腰间,一点点往下滑。 “月儿,别……” 北凤珏耳根瞬间通红,脑门上转眼的功夫,就出了一层的汗。 第三百零一章:淡淡被拐跑了 小别胜新婚,虽然这一夜两人什么都没做,可相拥而眠,却也抵得住千言万语。 北凤珏一路风尘仆仆的赶来,在容月的身边,没多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至次日日上三竿。 容月醒来的时候,屋内已经没了人。 她刚一动,淡淡便从外面进来,喜笑颜开的给她张罗着洗漱。 以往淡淡的脸上,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容月闹得最大的一次,也不过是把淡淡碧的咬了咬牙,然后将自己的嘴唇咬了一道血痕,便又恢复常色,冷着脸一本正经的劝诫容月。 看得出来,她今日是真的开心。 “小姐,早膳准备好了,都是您爱吃的。侯爷在院子里搭了一架秋千,给您解闷。赤焰玉龙太显眼了,并未随着一道进城,您也不必担心。还有太师来信,让小姐早生贵子。还有……” 容月撑着下巴,笑嘻嘻的盯着淡淡。 淡淡话音一顿,清了清嗓子,尴尬到:“奴婢可是有什么地方说错了?” “淡淡,你觉不觉得,你现在越来越像是一个当家大媳妇了?” 原本容月只是随口一说,却不料淡淡竟是突然小脸一红,搓着手指,欲言又止。 这神情,活脱脱一出嫁小媳妇回娘家的娇羞模样。 容月敛起脸上笑意,咽了口口水,试探道:“你,你不会,真把自己卖了吧?是哪个混蛋竟敢拐走老娘的女人!” 与此同时,书房内。 北凤珏端坐桌案后,将手头的密报收拾好,“如今朝堂,陛下对铁甲营的防备之心应当可以放一放了,眉左与苏沄左右朝堂不过是时间问题。只不过,她二人怎么这么急着成婚?” 与容月成婚之事一拖再拖,这本就是北凤珏心中的一个结,如今看到苏沄与眉左两个破镜都重圆了,心中更是郁闷。 这就好比同时种的西瓜,人家都开始尝鲜了,他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季恒不自在的用手挡住嘴,咳了一声,“侯爷,那个,我……” 北凤珏懒懒的掀起眼皮子,瞥了他一眼,嘲讽道:“你这一副小媳妇出嫁头一回的德行,想说什么?” “侯爷您怎么能这么说?属下分明是小相公上门头一遭。” 季恒愤愤的反驳,可话说完,却还是觉得不太对。 他怎么有种自己被侯爷摆了一道的感觉? 北凤珏似笑非笑,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姿态慵懒随意,那张清雅的脸上似乎带了几分笑意,“近几日,你夜夜往谁的房里跑,你当本侯眼瞎?” 季恒对淡淡的心思,他和容月一直都没管过。 只不过淡淡是个冷冰山,想要融化冰山,那是需要一点本事的。 不过,季恒在北凤珏的手下,这种哄姑娘开心的本事,是实在没什么可学的。 他家侯爷一向是往那儿一站,就有大把的姑娘扑上来,哪里还需要讨好姑娘? 不过对容小姐,他家侯爷是真上心。 京城的街道巷子里,哪里的糕点好吃,哪里的脂粉好看,哪里的衣裳款式新,这些跟他们这种军旅之人丝毫不相干的东西,他家侯爷如今那是一个得心应手。 尤其是,他家侯爷今天早上天不亮就开始在院子里搭秋千,还不让人帮忙。 吓得他哆哆嗦嗦的站在后头干瞪眼。 这些还不算,都说君子远庖厨。他家侯爷如今除了不亲自烧火,厨房里就没有他不能干的活儿。 一想到这,季恒就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 这可是他们家的侯爷啊。 侯爷的这双手,是射猛虎降强敌的啊。 “坦白从宽。” 北凤珏见季恒非但不大说话,还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心一紧,深吸一口气,正色道:“侯爷,属下出嫁了。” 北凤珏:“嗯。我知道。” “不对不对,是属下娶妻了。” 季恒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可他家侯爷却已经淡定的将一个红色的单子推到他面前,浅笑道:“看看,本侯替你准备的嫁妆,可还满意?” “侯爷!” 季恒无力的感慨了句,默默地后腿两步,单膝跪下,“多谢侯爷多年教导,季恒能够摆脱家族束缚,与铁甲营和侯爷共生死,乃今生之幸事,侯爷,这东西,就不必了。” 当年离开家族,若非是北凤珏的庇护,他哪里能如愿的入铁甲营? 很多人都说,武安侯杀伐果断,心是铁做的。 却很少有人知道,若非不把自己的心用铁裹住,他或许是这世间最温柔的人。 只是铁蹄之下,哪里容得下这样一颗柔软的心? 季恒叹了口气,“侯爷,您与容小姐的事儿,还是趁早吧。” 免得整日里担心,今天怕这个上门提亲,明天怕那个把人拐走了。 只有进了自己的家门,那才是真正的属于自己的。 北凤珏脸一红,冷嘲道:“你不过才娶妻几天,有些东西,还教不了我。” 季恒突然上前,给了北凤珏一个兄弟的拥抱。 “侯爷,有些话,我……” “北凤珏!我家淡淡被人拐跑了!” ‘砰’的一声,书房的门被打开,容月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双手插着腰,可见心情只急切。 然而,入眼的,却是季恒满脸泪痕的抱着北凤珏的画面。 容月脑子有一瞬间的懵逼。 这是个什么情况? 不对,一定是打开的方式不对。 容月冷静的转过身去,再度扭头,“北凤珏,淡淡……” 身后,北凤珏抬起手用帕子给她细细的擦着汗,嘴角上扬,心情似乎不错。 容月的话,在美色之前,都化作了乌有。 季恒便是趁着这个功夫,溜之大吉。 开玩笑,他就是那个拐走淡淡的贼子啊。 容月一把抓住北凤珏的手腕,急切道:“淡淡不知道被哪个贼人拐跑了,这可怎么办啊?” “你急什么?” 北凤珏拉着他往书房内走去,顺手将桌子上自己刚喝过的茶递到容月嘴边,“又不是我被拐跑,不必惊慌。” 容月被北凤珏逗笑了,一边摸着北凤珏的小手,一边道:“我就是好奇,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这算是闪婚啊!” 她与淡淡分别,也不过是短短的一个多月。 走之前,淡淡还是她的心肝小宝贝儿。 回来后,淡淡已经是别人的媳妇了。 这等落差,容月心中自然是震惊非常的。 北凤珏长叹一口气,幽怨小媳妇般的拉住容月的手,低声感慨道:“我就在你眼前,你却满心满眼的都是别人的事儿,真是令我伤心啊。” “哎哟哟,哪里痛,来给我瞧瞧?” 容月没正经的去拉扯北凤珏的衣裳,两人平日里这么闹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然而,下一刻,容月就感受到了深深地不妥。 昨天夜里因为两人都累,没实质性的做些什么。 可是今日,北凤珏正当年轻,血气方刚,两人这么一闹,顿时气氛就变了。 容月惊呼一声,人已经被抱了起来,“小美人,大白天呢,你这是要带我做什么呀?” 即便是紧张,容月也一贯的嘴上不饶人。 北凤珏心中好笑,挑眉示意道:“这话当反过来,夫人打算对我做什么?我尽力让夫人满意便是。”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对方的模样。 容月低叹一声,感慨道:“美人当前,自然是,做该做的事儿了。” 两人的声音,渐渐吞没,屋内的声响并不大,也幸好这书房在后院儿,因此并没有引起注意。 只是,前院淡淡的房内,季恒正可怜兮兮的被捆在床上,“好淡淡,这都多长时间了,我,我这次一定小心,小心的,不会疼,乖嘛。” “闭嘴。” “媳妇儿,侯爷还没成婚都如此,你我都拜天地了,这种事儿居然还要提前申请,呜呜呜,媳妇?” “再不闭嘴,今天夜里你就不必过来了。” “哎?媳妇的意思是,今天夜里,可以过来?” “我没说。” “媳妇,我一定早点过来,洗白白哟。” “滚……” 第三百零二章:她不叫北小宝 两人这么一闹,自然是错过了午饭。 容月浑身酸疼,心中暗自想着:下次打死也不在书房了。 然而,北凤珏却光天化日之下,正大光明的抱着她,一路晃悠回两人的寝室。 前后不过百米的路,生生的被北凤珏走出了千山万水的感觉。 容月红着脸,将脑袋塞进北凤珏的怀里。 这回她是彻底的没脸见人了。 途中还遇到陈婶,北凤珏这厮居然还不要脸的让陈婶帮忙炖一些滋补的汤药来。 特意交代,滋补。 陈婶毕竟是过来人,一句话,她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于是连连叫好,还一边感慨年轻真好,然后麻溜的去给容月准备去了。 “你这张脸皮怎么这么厚?” 容月长叹了口气,话音刚落,就看见季恒和淡淡站在回廊下,脸上都是统一的似笑非笑,似祝贺又很淡然的神情。 她顿时语塞,抬手在北凤珏的腰间狠狠的掐了一把,怒道:“还不赶紧回房。” 北凤珏忍着笑,带着容月回去。 两人的屋子里,早已按照容月的喜好熏了香。 吃完饭后,北凤珏便又将人抱到了院子里的秋千上。 甜言蜜语哄女人的手段,其实是男人的一种本能。 端看他想与不想。 只要想,哪怕是抓几只小老鼠逗人开心,那都是可以的。 容月靠在秋千上,四四方方的小院儿,院内花香四溢,修剪的还算是得当。 头顶艳阳正好,晴天无云,仅有微微清风而过。 季恒与淡淡两人也在树下的石凳子上坐着,陪容月解闷。 一行人,其实算下来,确实有些日子没见了。 “你们就这么来的北晋?一路上的路引呢?没人盘问你们?” 容月咽下北凤珏刚喂过来的葡萄,后知后觉的问了起来。 一般而言,没有路引和通关文牒,是很难通过冲冲关卡顺利到达北晋都城的。 容月曾听北凤珏说过,当年铁甲营曾经派出过最强的精英二人组,深入北晋腹地,但是不过是在都城以南的一处富饶城镇里生存了不过两日,便被发现,狼狈的逃了回去。 可如今…… 北凤珏微微侧头,便看见容月满腹心事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别怕,这处宅子,我已经买了许多年了,如今我们的身份,也是在这里存在许多年的。” 身份,存在了许多年? 也就是说,北凤珏很多年前,就给未来的夫人弄了个身份? 虽然早前的事,不应该再拿出来计较。 可是容月心里还是有些酸酸的。 她瘪瘪嘴,语气幽怨的道:“也不知道我这是占了谁的位置,夫人?若是我没有出现,那如今在这里站在你身边成为你夫人的人,又是谁?” “我……” 季恒弱弱的举起手,一脸无辜的看向容月,强自镇定道:“属下保证,侯爷绝对没有想要找阿三阿四冒充自己夫人的打算,我保证。” 容月忍着笑,默默地看了眼淡淡的神情,毫不意外的,在淡淡的脸上没有发现丝毫的表情。 她就像是一块板砖,无论是砸了核桃还是砸了榴莲,都是一本正经面无表情。 北凤珏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的葡萄剥好,然后镇定自若的喂到容月的嘴里,“那时候,我本也没打算亲自来北晋都城。至于这里的老爷是谁,夫人是谁,与我关系不大。可既然你在这里,那么这夫人便是你,老爷,只能是我。” 若不是他,那么那个人离死期也不远了。 北凤珏的嘴角微微上扬,挑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容月吸吸鼻子,若无其事的吃着葡萄。 哎,刚才谁说这葡萄酸来着? “侯爷,都安顿好了,咱们后天,就以商队的身份出城,您跟容小姐先走,我与淡淡断后。” 季恒将手中的一个瓷瓶递了过来,冷静道:“这是,这是赤焰玉龙的宝贝,有了它,别管酝琅的身体里是什么东西,都一定能出来的。” 要不是自家侯爷的命令,他早就去宰了酝家的那小子。 国仇与个人恩怨无关。 可铁甲营多少兄弟,死在酝家人的手上。酝家人在战场上的风格,便是残忍,杀戮。 酝琅在沙场上的时候,堪比吸血鬼。 当年自家侯爷受伤变成白兔,就有那人的手笔。 只是北凤珏不让季恒说这些,他也不敢多嘴。 只能心里默默地扎小人,恨不能把酝琅那厮扎成筛子。 容月正要去接药瓶,冷不丁的却被北凤珏抢了先,他结果药瓶握在手里,“这两天酝琅翻遍全城的搜捕你,你别出去了,还是我去吧,东西给了他,你也就不欠他什么了。” “你去?不行,你太显眼了,他们那里跟迷宫一样,我进去走了几次,都还没弄清楚呢。” 容月紧张的拉住北凤珏的袖子,她也知道自己去救一个敌国的将军不太合适。 可是说到底,酝琅却是庇护了她几日。 这么说来,她好像忘记了什么? 可北凤珏态度坚定,将瓷瓶直接放进怀里,“放心,就算是要杀了他,我也会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要了他的小命的。这宝贝也不过是赤焰玉龙的小便,没什么舍不得的。” 容月一听,顿时胃里一阵翻涌,转身趴在一旁干呕起来。 太,太恶心了。 要知道,这可是要入药的啊。 也就是说……酝琅会喝下去。 夜幕悄至。 北凤珏好不容易将容月哄着睡着了,这才换上一身红色的劲装,连面具都不带,飞身没入黑暗中。 他身后,季恒和淡淡二人面无表情的跟上。 “你家主子以往半夜做贼的时候,都这么光明正大?” “侯爷从不做贼的。这是第一次半夜三更的往大男人的府邸跑。” “什么?以往还往别的女人府邸跑过?” “哎,媳妇你想什么呢?侯爷不是那种人。侯爷连女人的手都没看过。” “不对,当初南璎县主与他如此亲近,怎么可能没见过?” “媳妇,我家侯爷吧,其实很羞涩的。” “闭嘴。” 羞涩还半夜三更爬别人的房? 以前太师府爬墙的那位不是他是谁? 淡淡速度加快,果断的把新婚的丈夫甩在了身后。 忠顺侯府,若是论气派,不输武安侯府。 可若是论底蕴,却输了许多。 武安侯府曾是长公主府,格局建造审美,那都是顶级的,自不必多说。 加上武安侯府百年名门望族,家中自有渊源,非同一般门第可比。 可是若论建造的奇形怪状,那还真是忠顺侯府轮胜一筹。 北凤珏站在府中制高点四下一看,便摸准了府邸的结构。 而最中间的一个大院子,便是酝琅的院子。 此时早已灭了灯,只有院子外,还点着长明灯。 北凤珏如鬼魅一般,划破空气,直接到了酝琅的屋顶上空。 夜色当头,北晋的夜色不比京城繁华,带着几分宁静。 月上云梢,此时正适合曲径幽会的时机。 然而,今日北凤珏前来,却只是为了与宿敌相见。 他人刚落下,酝琅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武安侯大家光轮,在下惶恐。” 说是惶恐,可中气十足,俨然一副守株待兔的样子。 北凤珏挑眉,双手负在身后,大摇大摆的推门而入。 “武安侯好胆量,难道不怕我提前埋伏?” 酝琅从床上翻身而起,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披风。 一红一白,烛光微弱,两人的容貌各有千秋,可气势上,酝琅却从来都输一截。 北凤珏袖子一扬,一个白色的瓷瓶便朝着酝琅射了过去。 酝琅脸色一变,脚下微动,却在看清那瓷瓶之时,松了口气般,抬手接住那瓷瓶。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体内的那蛊虫,只有万兽之王的气息才能够引出来,即便你动机不纯,可她念你恩情,我便还你恩情。” 北凤珏的半张脸迎着月光,冷厉无情,像是染了一层寒霜。 酝琅眉头一皱,忽的咬牙,一字一句道:“她,她不叫北小宝?” 第三百零三章:开朵臭臭的花熏死你 “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儿。” 北凤珏凉凉一笑,语气中满是嘲讽。 他撩起袍子,转而坐在酝琅对面,好像自己不是在宿敌的家中,而是自家家一般。 酝琅深吸一口气,翻身下床,“你以为我忠顺侯府这么容易进来?” “否则呢?” 北凤珏挑眉,似笑非笑。 他这般神情模样,目中无人,却又理所当然。 酝琅轻笑一声,倒了两杯茶,举止优雅,好像两人是多年的至交好友般。 可惜,这两人是天生的对手。 只有你死我活。 北凤珏淡定自若的端起一杯茶盏,轻啜了口茶,冷静的点评道:“忠顺侯府的茶尚可,不过比起我府中的,差了许多。” “你怎就知,你府中的茶符合每个人的口味呢?再者,你武安侯府的茶,谁又知道一口下去,是不是要拴着脑袋的。” 酝琅从容回答。 两人之间,好像弥漫着一股硝烟味儿。 只是这场无声的战争,开始的原因不为家国,只为容月。 北凤珏放下手中的杯子,“吃不着葡萄边说葡萄酸,这个习惯可不好。” 酝琅瞳孔猛地一缩,一字一句道:“只要是我在北晋土地上的葡萄,就没有我吃不到的。” “哦?是吗?拭目以待。” 北凤珏起身要走。 可他刚起身,门外忽然涌出无数的将士,包围了整个院落。 酝琅目光沉沉,漫不经心的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冷声道:“我早说了,我忠顺侯府,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北凤珏,你把北晋当成什么地方了?” “府中茅厕。” 北凤珏回眸一笑,毫不犹豫的说道。 战场之上,骂人的脏话是常见的,只是北凤珏很少开口骂人,季恒作为他的笔杆子,这种事儿以往干的多了去了,也曾无数次抱怨过,吾等文人,怎可如此粗鄙。 当然,后来季恒发现粗鄙的效果还不错,之后的战事中,自己就自觉了。 北凤珏脊背笔挺,即便是门外围满了将士,他也无所畏惧,夜凉如水,卷起他红色的衣衫。 这种颜色的衣衫,即便是沾满了血,也看不出来。 夜黑风高夜,最适合杀人不过。 北凤珏双手负在身后,没有一点打算动手的意思。 酝琅岁数上虽然比北凤珏年长两岁,可心性上,终究还是不及北凤珏。 北晋在北凤珏的眼中,就是茅厕? 这话成功的激怒了酝琅,他手一扬,四周忽然出现无数的弓箭手。 北凤珏目光一动,忽的脚尖掠起,朝着院子门口的方向飞了出去。 这种行径,无异于找死。 所有的弓箭手的目标都在集中在院子门口,箭矢追在北凤珏身后,戾气滔天的朝着门口方向射了出去。 然而,就在这时,院子的门忽然被人撞开,外面的人刚闯进来,就被箭矢射成了刺猬。 而北凤珏却身形飞快衣衫,宛若鬼魅般,速度快的让人几乎看不清他的身影。 “多谢侯府庇护。” 北凤珏的声音自空中飘入每个人的耳中。 而院子门口,北晋的府衙长官正躺在地上,不甘心的看着门口,站的笔直的酝琅。 “酝,世子,反……” 这一夜,北晋的都城,忽然间闹腾起来。 据说忠顺侯府的独子酝世子被捕,通敌罪。 忠顺侯府多年来,战功无数,酝世子身子虽然孱弱,可也是一员虎将。 “今日小报,忠顺侯府酝世子勾结外敌,欺君罔上。” “酝琅通敌,罪大恶极。” 北晋都城大街小巷,酝琅通敌这一消息瞬间传遍。 “酝世子那日救的那个女子,听说就是圣武那个杀人魔头的未婚妻呢。” “我那天还瞧见了酝世子带她出街呢。” “这是真的吗?” “谁知道呢。昨天酝世子射杀了府衙大人,这可是千真万确的,我媳妇的娘舅的小堂妹的小姑子的姨娘的侄子是忠顺侯府的小厮,听说昨天夜里,有人偷偷去找酝世子,世子没下令让人抓他,还射杀了府衙的人。” “乖乖,酝世子这是糊涂了啊。” “谁知道呢?都说酝世子是被那个女人迷了心智,这才做出这等事情呢。” “原来是祸水啊!” 容月一大早的就喷嚏连天,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打的她脑袋昏昏沉沉,很不得把鼻子剁下来才好。 北凤珏从身后抱住她,柔声道:“着凉了?” 容月揉揉鼻子,“谁让你昨天夜里抢我被子了?” “冤枉,昨天夜里我连衣服毒被你抢去了,怎么倒成了我抢你的被子?” 北凤珏忍着笑,将下巴压在容月的肩头。 昨天夜里他回来的晚,容月却醒着,坐在床上等他。 也不知道这样等了多久。 一盏红烛,帷幔轻摇,容月的半张脸印在烛光下,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等他,待他回来后,只说了一句:“北凤珏,被窝暖和了。” 铁血多年,北凤珏从来不知何为暖。 可就在昨夜,他忽然间明白了。 有人执灯待君归,是为暖。 容月闻言,没好气的嘟囔道:“大半夜的你一身红衣,若是再把头发放下来,就可以去游街吓人了。” 等等,“你昨天夜里去了哪里?” “忠顺侯府。” 北凤珏倒也实诚,一点也不欺瞒。 只不过,隐去了那些刀光剑影罢了。 忠顺侯府的守卫却是森严,不过对于他而言,并不算难。 不过,闯虎穴这种事,说出来再怎么云淡风轻,听的人也会觉的动魄心惊。 容月心一沉,转身拉住北凤珏的胳膊,“你没受伤吧?他要是敢欺负你,老娘现在就去灭了他。” 闻言,北凤珏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我家月儿,这么厉害呢?” “哼,那是自然。” 容月嘴角一勾,拍着胸脯保证,“我家小美人如此娇弱,我自然得厉害一些。” 北凤珏压着嘴角,轻轻地拥住容月。 “那日后,便仰仗夫人了。” 容月靠在北凤珏的胸口,视线落在院子角落里的一株盛开的花儿上,突然,她脑子一动,惊呼道:“我知道我忘了什么了,青青,青青不见了!” “你是说,那个木头桩子?” 北凤珏眉头一皱,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容月懊恼的拍着自己的脑袋,“我被抓进去那日,让她先逃,可是以他的智商,逃的出去吗?” 此时的监狱大牢,一间宽敞的牢房里,装饰的跟富贵人家的寝室一般,精致奢华。 酝琅坐在桌案前看书,墙壁上镶嵌着照明的夜明珠。 这昏暗的牢房,瞬间明亮照人起来。 而牢房的角落里,缩着一个白头发的人,正是失踪了两天的青青。 酝琅手指敲着桌面,笑道:“其实进了这大牢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大牢比我的侯府,可是结实多了。” “哼。” 青青可怜兮兮的抱着自己,那日知道容月出事,他本是按照容月的话要跑的,可惜脑子糊涂,一个不小心跑到了忠顺侯府,又被抓了起来。 昨天夜里酝琅被抓,非要顺道带上他。 哼,这破监牢,空气也不清新,也没个花花草草,更没有舒适的毯子,他这么一大把骨头,怎么熬得住啊。 青青满脸委屈,越想越觉得心里苦,干脆背过身去,用屁股对着酝琅。 酝琅耳朵一动,忽的笑了起来,“你猜,北凤珏会不会玩为了你,将我想要的人,送到这儿来?” 他要的,就是容月。 北凤珏昨天夜里摆了他一道,想要趁乱出城。 那他就只能拿这个人试一试了。 监牢,有时候也没什么不好。 青青瘪瘪嘴,哽咽道:“我要开一朵臭臭的花儿,熏死你。” “嗯?你说什么?” 酝琅皱眉,放下笔侧头看向青青。 青青立马收起自己的这个念头,然而,为时已晚,监牢墙壁里原本有个小野草,此时青青意念一动,那杂草不知为何,突然开始疯狂生长,冒出阵阵熏死人不偿命的味道。 青青捂着嘴鼻,瞪着眼珠子惊呼:“臭,臭死我了。” 然而,他没看见的是,酝琅在看到那株野草生长时,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第三百零四章:一见终生定 他手掌一动,桌子上的砚台便朝着青青的脑门砸了过去。 那砚台里,盛着浓浓的墨汁,凌空翻滚,却滴墨未洒。 青青一抬头,一砚台的墨水兜头淋了下来。 “呜,呜呜……救命啊!” 一道尖锐的叫声响彻云霄,震的天牢都颤抖了几下。 “怎么了?是不是地震了?” “不会吧,我感觉就好像我屁股抖了一下啊。” “废话,你这么大的吨位,得神崩地裂的动静你那尊臀才能抖一下。” “哦,要不,我们去大牢里看看?” “走走走,快去。” 同一时间,某一处宅院内,容月打发了季恒去巷子口李屠户那里买了一把刀,此时她正有样学样的在一旁霍霍磨刀。 北凤珏捧着一本书,坐在一旁,时不时的递上汗巾给她擦擦汗。 场面十分诡异。 季恒缩着脖子躲在柴房内,“你瞧着,咱家侯爷像不像是被你家小姐抢回来养着的小白脸?” “哼,我家小姐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抢?粗俗。” “好好好,媳妇说什么都对。不过,媳妇,你家小姐一定要救那姓酝的那小子吗?不如直接杀了吧?” 淡淡眉头一横,一字一句道:“你想让小姐言而无信?” 淡淡那一身杀气,丝毫不亚于铁甲营在战场上打磨多年的将士。 季恒心虚,默默地垂下脑袋,正抬头,却见北凤珏一个眼神过来,他立马闭上嘴,示意自己什么都没说。 容月第九十九次感慨磨刀难,难于上青天,然而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的北凤珏。 她忽然想起,自己对北凤珏最初的印象,应当就是她睁开眼的那一瞬间,看到的那个人,面如冠玉,美貌如斯,端正高洁,不容侵犯。 可她一见倾心。 容月忽的勾起嘴角笑了起来,一手捏着菜刀,一手插着腰,笑的十分开怀。 北凤珏放下书,抬眸笑道:“不是急着磨刀救人?什么事这么好笑?” 容月吸吸鼻子,笑够了,常叹口气,感慨道:“我就是想,一见钟情,到底存不存在。” “存在。” 北凤珏毫不犹豫。 容月诧异的看着她,“那你呢?可曾,一见钟情?” “不曾。” 容月一听,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与北凤珏的初见,其实也不算是很美妙。 她见证了武安侯殿下最狼狈的时刻不说,还趁人之危的拿了人家的第一滴血,算一算,也不太厚道。 这要是有天理的话,她应该遭雷劈才对。 北凤珏沉默片刻,微微抬眸,一字一句认真道:“不曾一见钟情,是一见终生定。” 一见终生定。 容月忐忑,“那天你一定恨死我了吧?” 事后听说北凤珏要出家的消息,容月心中紧张了一两日,这才决定去相亲的。 目的,就是把他逼出来。 其实,下药的人,并非容长轻。 只是下药的那个人,容月和北凤珏都不愿再去猜测。 那人,只是一番苦心费力安排了一场局。 容长轻,是那个局中的棋子。 这世上,算无遗策的棋局,只有一人能做到。那个人,聪明的不显山不露水,却能未卜先知。 北凤珏定定的看着容月,轻轻地笑了起来,顶着容月的白眼,这才轻轻开口,道:“如若不是你,那我只能杀了她,以保清白。” 如果不是你,只能杀了她,保清白? 容月的心,咯噔一下,像是漏了一拍似的。 北凤珏这人,旁人说他冷漠无情,杀戮成性,是个活阎王。 可容月从见他的第一面,就只觉得这人,柔软的能令人融化。 她不可置信的张了张嘴,开口,颤抖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我不明白。” 北凤珏忍着笑,起身走到她身后,轻轻将人环住,柔声道:“意思就是,我若心底不愿,没有人能强迫我做什么,哪怕是下了药。” 所以,虽说他时候懊恼,可如若真的不是心甘情愿,那一次,按照他的脾气,早就一刀痛快的杀了容月。 说到底,还是一见倾心,失了方寸,失了身。 这些话,憋在北凤珏心中许久了,他从未如此直接的袒露过这件事。 只是如今想来,早些年,曾与他定亲的世家小姐,也不是没有用过下药这招的,可结果呢? 不是被他丢出去,就是他将药逼出来,根本不会砰旁人。 可容月,却令他轻而易举的破了功,这说明,他心底,在见到容月的时候,就已经动了情。 容月突然眼眶一酸,一股热流便涌了上来。 她忽的明白了个道理。 天下间的因果,从不是因为天定因果,而是由心决定。 “你这是在承认,你见着我的第一眼,就喜欢我?” 容月揪住话题不放手,立马开启逼问模式。 然而北凤珏却左躲右闪,一边笑一边将容月控制在自己怀中,“小傻瓜。” “你欺负傻瓜,还要不要你武安侯的面子了?” “若非是你,我怎会有空欺负人?” 容月一顿,心底为那些曾经被北凤珏欺负的敌国大臣们深表默哀。 没办法,武安侯殿下不要脸起来,真的是很老榕树蜕皮,毫不犹豫。 容月推了推北凤珏,示意自己该磨刀了。 后者一手环住她,另一只手压在容月的手上,帮着她开始干活。 柴房内,季恒泪流满面,哭的跟个二傻子似的。 淡淡皱眉在身后,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哭了,丑。” 季恒抹了把鼻子,感慨道:“侯爷自从被困京城,人就消沉多了,说句难听的,侯爷聪明的不像人。但就是没有生气儿,好像随时多要羽化登仙抛弃我们而去。可是如今,你瞧瞧,咱们侯爷笑起来多好看啊。” 笑起来好看的武安侯殿下此时嘴角微微上扬,满心满眼里都只有容月。 高山上的雪莲花,终归是有开花那日,等到了它的有缘人,融化成一滩春水。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淡淡盯着季恒,一把捏住他的下巴。 这要是换做以前,季恒的下巴只怕是已经掉了。 可如今两人关系有所改变,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淡淡手上没怎么用力,只要季恒想,轻轻一挣,便能挣脱。 他为难的看了眼淡淡,摇头,“媳妇,这件事侯爷交代过,不能说。日后,日后若是能说了,我再给你赔罪,亲口告知。” “你家侯爷,若有半点对不住我家小姐的,我宰了你。” 淡淡说完,松开手,愤愤的背过身去,背对着季恒。 季恒同学心里苦啊,当初自家侯爷追媳妇的时候,他可怜兮兮的。 如今侯爷媳妇追到手了,他的媳妇也到手了,还要因为侯爷的事儿被媳妇冷落,威胁,欺负,人生真是太可怜了。 不过,面对自家媳妇,季恒除了点头,也没有别的话语权。 “你家侯爷,是不是不希望我家小姐救那个人?” 淡淡对容月,一向都是言听计从,几乎连一个不字,都不曾说过。 可季恒这欠抽的模样实在是让人不能忽视,她只能出这个头。 季恒皱起眉头,摇摇头,哀叹一声,道:“侯爷从不干涉容小姐的任何决定。媳妇,其实两个人之间最好的状态,不是为了对方让步,而是做自己该做的,却也记得自己最珍重的。” “说清楚点。” 淡淡不解,这种咬文嚼字的事儿,她干不来。 无奈,季恒只得清清楚楚的将当年忠顺侯府如何陷害老武安侯,以及趁人之危对付铁甲营的事儿说了一遍。 铁甲营虽不能说是战无不胜,但也极少会打败仗,更别提能伤及主帅。 若非是忠顺侯府用了险恶的招数,如今的武安侯,也不会变成今日这样。 自幼失去双亲,年幼上阵,杀敌无数,却被至亲的人逼到不得不承诺出家,多年来孤身一身,藏着那个惊天的秘密,这么多年,没人知道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是怎么熬到今天这一步的。 只是想一想,便不免觉得心酸难过。 季恒的心情,淡淡虽不能感同身受,可她大概听懂了,忠顺侯府,是武安侯府的仇人。 国仇,家很。 可当初自家小姐落在忠顺侯府,得了庇佑,也许了承诺。 这世界上,诺言不算什么,随口一诺,不过费点口水的事。 可总有些人,会为了这一诺,奔走劳累,苦心经营,只为完成这一句口头诺言。 北凤珏如此,他承了武安侯府的家训,守护圣武河山,百姓无恙,他做到了。 容月,亦是如此。 人之间的选择不同,不证明两个人不合适。 相反,只能证明这两人都很好。 淡淡起身,就要往外走。 季恒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摇摇头,“别告诉容小姐了,侯爷既然都没开口,你我若是开口,容小姐一定会为了侯爷放弃救人,即便是酝琅死了,侯爷也是胜之不武。” 淡淡脚步顿珠,似乎想了许多,最后,她扭头,紧紧地盯着季恒,认真道:“铁甲营,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们,都如你,如武安侯一样吗?” 第三百零五章:额心点桃花 季恒眼前一亮,心跳不由得猛地加速。 铁甲营,这是淡淡,第一次问他,关于铁甲营,关于他们的事。 这一日,很快过去。 京城上的谣言也越传越离谱,有说武安侯北凤珏其实是忠顺侯世子酝琅的亲生哥哥的,所以两人都生的貌美,都是不可多得的武将,还都有经世之才。 更有人说,容月其实是山里的桃花成了精,专门下山祸害这种美貌男子的。 甚至还有人说,容月养了一只杂草精,天天吃人肉,吸人精气,就是为了成精为容月保养容貌。 容小姐得知这些消息,不由得摸着自己的小脸感慨道:“就一个桃花精?怎么也应该是嫦娥七仙女妲己西施吧?” 居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桃花精? 真是没眼光! 北凤珏闻言哭笑不得,容月的关注点一向跟旁人不同。 他在一旁作画,画中没有人,只有空空的一处山景,旁边提了小字。 容月愤愤不平的转过头,咬牙切齿道:“你说,北晋的百姓是不是太没眼光了?” 北凤珏嘴角一弯,笑道:“北晋虽然国力不比圣武,可书画一绝。当代大家,多出自北晋。” “大家?什么大家?” 容月凑到北凤珏边上,一看他居然还给自己盖了个私印,当即震惊道:“你怎么,怎么还偷人家的私印?这印下面是什么字?” “灼颜。” “这名字熟悉啊。” 容月正想着呢,季恒端着一盘点心进来,笑道:“侯爷,容小姐,趁热吃。” 说完,他又用手挡着嘴角,偷偷道:“当今天下,书画天下四大家,灼妖之华,灼颜,便是四大家之首。” 容月又愣住了,“可是,你怎么有灼颜的印鉴呢?” 北凤珏无奈的笑了下,摇头叹气道:“这座宅子的主人,便是灼华。” 这个名动天下的大家,年纪轻,相貌堂堂,无人不知。 所以这也是这几日没人想到来这里搜查的原因。 毕竟谁能想到,武安侯,居然就是北晋著名的书画大家,灼颜。 这种未雨绸缪十几年的心机,堪称变,态。 容月脑子里一团乱,有个念头呼之欲出,可她又担心是自己想多了。 这个灼颜,莫非就是,“你是灼颜?” 后之后觉的容月震惊之余,还不忘有些惊讶。 北凤珏这厮,莫不是个妖怪吧? 北凤珏但笑不语,提笔点丹青,一副栩栩如生的江山千里图,便出现在眼前。 容月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副画,突然想到什么般,又问:“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作画干嘛?” “卖钱。” 北凤珏头也不抬,理所当然的回道。 “卖,卖钱?” 容月惊,看着桌子上的画,有些不情愿道,“要不我去表演胸口碎大石?你这个画儿,别卖了。” 她瞧着很是喜欢,况且这是北凤珏亲笔所画,她一想到有人花钱八这幅画买回去画家里天天盯着看,就觉得心里膈应。 占有欲这个事儿,她以前倒还没什么感觉。只是如今才发现,喜欢一个人喜欢的发疯的时候,只要跟那个人沾个边,都不能容忍让人碰一下。 这点小情绪,自然是一点不差的落入北凤珏的眼中,他忍着笑,冲容月招招手,一脸宠溺的笑意。 容月挑眉,“干什么?” 北凤珏趁她不注意,突然抬起笔在她的脑门上画了一朵儿娇艳盛开的桃花儿,粉色的花瓣,栩栩如生,好似她真的是个桃花精一般。 容月眨眨眼,不明所以道,“你给我画的什么啊?” “嗯,小乌龟。” 武安侯殿下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着瞎话,忍笑忍的很是辛苦。 容月如今易容的容貌比不得平日里的十分之一,但也算是佳人了,额心添了这一株桃花,顿时明艳三分。 北凤珏得意的收起笔,“现在,这幅画卖了赚钱养家,这幅画,才是你的。” 他手指微凉,点在容月的额头上,带着凉丝丝的触感,容月忍不住的倒抽了口气,咬咬牙,拍案叫板道:“好,为了餐桌上的鸡鸭鱼肉和大米,卖。” 说完,她忽然又道,“不然你再画一副,画门口当门神?” “你还真是……” 北凤珏无奈,笑睨了眼容月,无奈道:“怎么不知心疼我一二?” 容月吐吐舌头,笑着躲开了去,“毕竟要养家糊口嘛,难道你忍心看我胸口碎大石?” “也不是不可以。” 北凤珏笑,伸手拎住意图逃跑的容月,然后将她按进自己的怀中,“我先去检查一下,看看什么样的石头,能行,是馒头渣做的呢,还是豆腐渣做的。” “北凤珏你居然小瞧我!!” “夫人又冤枉我了,我是真心的。” “北凤珏,信不信我给你做萝卜炖兔肉!” 一句话,北凤珏立马笑着弃械投降。 很久的后来,容月曾问过北凤珏,兔子和萝卜,当真是他的心结吗? 那时候,北凤珏才解释,这个世界上,所谓的心结,只是一个逃避的借口。他爱的坦荡,活的坦荡,何须逃避? 可又有一次,据说季恒等人偷偷溜出去吃兔肉,被某人发现,结果被罚操练两日,回去后身上豆浆太褪了层皮,吓得淡淡以为遭了人暗算。 不过这都是后话。 北凤珏与容月闹了会儿,便正大光明的带着她出了门。 卖画儿这种文人雅士干的事儿,容月还是头一遭看到北凤珏掺和。 换言之,他们铁甲营的人,手上即便是能够拿的起笔杆子,也都是一言不合一笔杆子捅死你的,哪里还有这等闲情逸致的来卖画? 更别提养家糊口。 两人就像是寻常富裕人家的老爷夫人,出门就带了淡淡一人,季恒则远远的躲在暗处。 北晋的都城,也是一派繁华,可与京城的喧闹不同,这里的繁华透着一静谧的气息。 有种只可远观,虚无缥缈的既视感。 “北晋不过是个空壳子。看似繁华,不过浮云。” 容月:…… 大佬,您不要把嫌弃表现的这么明显啊!! 好歹也是一个都城啊!! 沿途走着,都有人与北凤珏打招呼,不过多数都叫颜公子,还有小姑娘想要上来扔帕子,被容月一个白眼拦住的。 不过此番看来,北凤珏其人受欢迎,与这人是谁无关。他好像走到哪里,都能在一个不经意间,吸引无数人的注意。 容月没好气的一把捂住北凤珏的脸,然后气场全开,一甩袖子,另一只手果断的一把捞住北凤珏的小腰,然后眉头一挑,扬扬一笑,瞬间,那些扔帕子的小姑娘也就都安分了。 只可怨恨, “爷爷说的对,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北凤珏轻笑了声,用只有两人能听得到的声音道,“那你想到,待会就是她们掏荷包,为你花钱买单,还会不会不开心?” 纳尼?? 容月惊,“你的意思是,买这些画的人,是这些姑娘?” 北凤珏摇头,“但凡世家大族的子弟,都有攀比附势之心,早些年的时候,我曾送了一幅画给北晋第一才子一副画儿,而他又是出了名的美男子,清高桀骜,不服管束,从不收礼。因此我的画儿,就成了唯一能够收买他的东西了。” 这话,听着好像不太对。 容月狐疑的扭过头,“不太对吧,人家真的只收你的礼?” 北凤珏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笑道,“倒也不是,他是个孝子,他母亲是出了名的画痴,我当初的画儿,收买的是他的母亲,不过一幅画后。我就再也没有流露过画作了,他母亲又实在喜欢,为了讨母亲欢心,他也只能打破自己的原则了。” 为了所爱之人,打破原则。 容月心中忽然有些感触,她扭过头,突然问道,“你可会为我,打破你的原则?” 北凤珏弟脚步一顿,眼中一抹情绪一闪而过,随后拉着她,柔声道,“你就是我的原则。” 第三百零六章:百花争艳 武安侯,这三个字能够震慑四海诸国,并不是单纯的靠武力。 而是在北凤珏面前,无论是打仗还是做人,都有着绝对的准则。 他是制定规则的人。 更是那个守着规则的人。 而此时,他明明确确的告诉容月,她就是他的准则。 容月心中顿时软成一片。 北凤珏拉着她,不多时,两人就到了一家歌舞坊。 容月抱着胳膊,站在门口,“带着自家相公逛这种地方,我也算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这话,我看要反着说才是。” 北凤珏轻轻一笑,不再多说,拉着容月直接进去。 他二人一进去,就有妈妈迎了上来。 北凤珏紧紧地握住容月的手,面不改色,另一只手上拿着一个紫檀木的盒子,里面装的是他今日刚做出来的画儿。 “哎哟,这位公子,这是……” 妈妈在这地方做营生也是许多年了,还是头一遭见到带着媳妇来这种地方的,当即脸色有些难看。 其主要原因吧,如下。 第一,容月貌美,额心一朵桃花儿,栩栩如生,更是衬的她这人跟九天仙女儿下凡似的,好看的紧。 第二,北凤珏生的好看,颜灼公子的名声,她是听说过的,小像儿也是经常流露出来,倒是不难认。但是正因为颜灼公子从不出入这种地方,所以她日后怕是要被其他的歌舞坊联合排挤了。 第三,便是这两人携手同来,这,这不是砸场子了吗? 天地良心,容月是真没想这么多。 至于北凤珏有没有想到这里,她就不可得而知了。 不过,北凤珏百般哄着她出来,好像确实有些嫌疑。 妈妈不情不愿的迎着两人上了二楼。 姑娘们见着北凤珏,又想上去,却又碍于旁边的容月不敢妄动。 灼颜公子怕老婆是出了名的,他们又不是不要命了,没事儿自然是不回去触霉头的。 二楼的一处雅间内,早有人听到动静前来开门,开门的,自然是一位美人儿。 “灼公子,少夫人,快快有请。” 美人儿也是个有眼色的,立马让开身子,将两人迎了进去。 北凤珏好似担心容月被什么人抢去了一般,一手将她环在怀里,从容的走了进去。 屋内,燃着浓郁的熏香,也不知道是谁配的方子,闻的令人头昏脑涨。 容月不禁暗自感慨,难怪来了这地方的人都不愿意走出去,脑子昏昏沉沉,谁不想在这儿睡一觉,还出去干嘛? 北凤珏眉头一蹙,目光瞥向珠帘后斜倚在椅子上的那人。 隔着珠帘,只能看得清那人隐约有些岁数了,他身后,跪着两个美貌的女子给他捏肩捶腿,十分的惬意。 他闭着眼,悠悠的开口道:“灼颜公子难得愿意割爱,快快请进。” “香。” 北凤珏站在门口,冷冷的开口。 那副姿态,与他是北凤珏的时候看着相似,却又有着实质的不同。 武安侯北凤珏,高冷桀骜,是来自上位者的不屑一顾。 而灼颜,是文人风骨中的清高傲气,不可一世。 但是这两种气质,在北凤珏身上,竟是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容月站在北凤珏身侧,也不多说话,却无法让人无视。 那人忽的睁开眼,隔着珠帘,看向了外面的容月和北凤珏,目光在落在容月身上时,北凤珏不动声色的侧了侧身子,挡住了些那人的视线。 那人轻声一笑,“看来,这位是夫人了?” “内子身子不好,这屋中的味道,烦请散散。” 他云淡风轻的开了口,那人还没开口,方才开门的美人便急忙去开了窗户,另外又赔着笑让人将香炉撤了下去。 那人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颜公子愿意赏脸,是在下的福气。请坐。” “不必,不如开门见山,不知意下如何?” 北凤珏揽着容月,好像也确实没有要坐下的打算。 这一点倒是让容月有些不解,分明这人是买家,北凤珏就算是底气十足,但是这样是不是也太嚣张了? 然而,出乎容月意料的是,那人非但应了北凤珏,还起了身。 他走到北凤珏身侧,诚恳道:“颜公子的佳作,百副中能出一副,已是难得。这一副,我要定了。” “我有个条件。” 北凤珏将檀木盒子放在桌子上,冷静的与那人对视。 容月不禁微微蹙眉,今日来的时候,北凤珏就好像一直在琢磨什么事儿。 如今青青下落不明,但是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最大的可能,便是青青在酝琅手中。 而她和北凤珏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寻找青青的,那么便需要一个人,既合适,又不会让他们欠下人情的。 那人幽幽的挑起半边眉头,“什么条件?” “我要,找一个人。” 找一个人? 这么点小事,那人自然是没有多想便同意了。 北凤珏淡定的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副青青的画像递了过去,“这个人,曾在我名下的酒楼中夸下海口要做交易,可惜交易定了,他人却跑了,这是什么道理?我颜家的面子,岂能如此任人折损?” “这个人,是什么人?” “不知道。只是我家酒楼的生意因此受了影响,我虽然不在乎那些小钱,但是,名声,面子,不得不重。” 北凤珏这话,倒像是颜灼能够说得出来的。 颜灼是文人雅士,是金钱如粪土,但是爱惜名声却是十里八乡都知道的。 那人盯着画像上的人看了会儿,沉默片刻,“此事头听说过,只是这件事或许与酝世子有所关联,还与敌国那女子有所牵连,你不怕惹得一身骚?” “哼,我行得正坐得端,难道因为一个酝琅,我就默认了这冤枉气?” 北凤珏手指在桌子上一敲,此事已有定论。 那人见北凤珏态度坚定,不由得叹了口气,感慨道:“你还是这脾气,不管是谁,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你可想清楚了,此事无异于落井下石,若是有一日他酝琅再出来,你的好日子,只怕是要到头了。” 容月心中好笑,北凤珏就没有过好日子。 说什么到头? 他的好日子,得是将来与她成亲之后的许许多多,点点滴滴。 北凤珏悠然一笑,爽快道:“我只要一时的痛快,管它日后如何。若是他真要为难,我也不怕他。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他最多,不过是杀了我罢了。只不过,杀了我,他的脊梁骨也得被戳岁。” 颜灼的名声之大,并不仅限于北晋,而是在四海诸国。 天下文人雅士,作画者无数,能传世者不过尔尔,出身名门且佳作难寻的人,更是凤毛麟角,而颜灼,便是这其中的佼佼者。 酝琅若是真的动了他,流言蜚语,只怕是也不会让他痛快。 那人无奈的叹了口气,默默地将银钱留下,扭头看向窗外,深有所感道:“你稍后,只怕是得从后门出去了。” 容月闻言,随着那人的视线看了出去,歌舞坊的门外,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正簇拥而来,一个个的手上捧着丹青,捧着鲜花,捏着帕子,千姿百色,可谓是百花争艳。 北凤珏下意识的捏住容月的手,回眸一笑,弱弱的示好道:“此事当真与我无关。” 那人一听北凤珏这在自家媳妇面前弱怂的口气,顿时苦笑不得,默默地拿了桌子上的紫檀木盒子,潇洒的离开。 待人走了后,容月这才拽着北凤珏走到窗户前,指着下面的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道,“北凤珏,你瞧,那个姑娘在看我。” 北凤珏一听,顿时沉下脸,果断的将容月往自己怀里一拉,随后‘砰’的一声,傲娇的关上了窗户。 第三百零七章:唯夫人独尊 “你说,我现在要是下去的话,是看伤我的美人多一些,还是看上你的多一些?” 容月故意调侃,私心里盘算着怎么在这歌舞坊里多赖一会儿。 看北凤珏刚才这反应,应该也不想多呆,但是她还是人生中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啊。 美人,美酒,一饱眼福的地方啊! 然而,容月这点小心思怎能逃得过北凤珏的眼睛? 他似笑非笑的睨了眼容月,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脸颊,意思不言而喻。 以色交换。 容月气节,真是厚颜无耻的公里越发见长啊。 不过细想下来,这种事儿,其实占便宜的好像也是她。 容月擦了擦嘴,双手捧着北凤珏的下巴,缓缓的凑了上去。 然而,就在这时,北凤珏突然一动侧头,嘴唇从容月的面上擦过。 温热的触感,像蜻蜓轻轻掠过湖面般,轻柔至极,却也令人动容不已。 容月红着大半张脸,只觉得方才被北凤珏擦过的脸颊跟着了火似的,滚烫一片。 “我想叫几个姑娘进来。” 容月自认为自己付出了美,色,北凤珏就能实现诺言。 然而,这个世界告诉容月,图样图森破。 武安侯殿下邪魅一笑,将银子往桌子上一丢,转而抬手推开窗子,抱着容月飞身越到对面的茶楼雅间里。 那雅间里原本还有客人,正聊着谁家新娶的小媳妇貌美,冷不丁的便飞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还国色天香,沉鱼落雁。 另一个则是带着一脸笑意的北凤珏,只是那笑中藏刀,大有谁敢再看一眼,老子灭了你的既视感。 “你,你们干什么?” 这等突如其来的阵仗,自然是吓着了屋子里的人。 其中一看着像是个喽啰的人站出来,视线黏在容月身上,结结巴巴的嚷嚷了起来。 容月心里头堵了口气,没看成美人,也没喝成美酒,心中自然不痛快,于是双手捧着下巴,无奈的叹了口气。 北凤珏随手撒了一片金叶子在桌子上,一字一句道:“借贵宝地歇息片刻,劳烦各位移步。” 容月突然觉得,北凤珏可能上辈子是个土匪。 这看上什么就让别人滚蛋的性子,怎么这么惹人喜欢呢? 那几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一看到金叶子,各个眼冒金光,拿了金叶子转身就跑。 北凤珏回头打量了一下窗户的外置,这才拉着容月坐下,顺便叫来掌柜的。 “去对面,请头牌二楼雅间献舞。这是赏钱,我夫人若是满意了,赏钱不会少的。” 一般头牌献舞,要有固定的人数,足够的价钱,才能请的动。 北凤珏这么随手丢了金叶子过去,加上方才他本就是从对面直接过来的,那妈妈心中对他应当是十分不耐的。 可谁知,掌柜的去了对面说了几句之后,方才容月他们所在的房间里,真的响起了丝竹之声,紧接着,一位美人翩翩而来,对着窗户开始起舞。 这座茶楼里的雅间窗户瞬间都打开了,一个个的探头探脑的看向对面。 容月撑着下巴,一边捻着桌子上刚上来的糕点,一边兴致盎然的看着对面的歌舞。 北凤珏满脸宠溺的坐在一旁,时不时的给容月喂两口糕点,心情大好。 容月吃的正乐,察觉到北凤珏的视线,她自然的回过头,在北凤珏这儿讨了点便宜,然后笑嘻嘻的转过头去,“你怎么不看?还别说,头牌果真不一样啊。” 北凤珏恍然失笑,“论歌舞,最好的当是圣武明月楼的霞月的九凤霓裳,其他的也不过如此了。” 霞月,姑娘? 容小姐的内心里俩小人忽然间冒了出来。 北凤珏居然背着自己去看姑娘跳舞? 冷静,冷静,他一血气方刚正常少年,没去过才不对吧? 他去看人,还是看歌舞? 废话。那一定是,都看了。 越想容月心里越是发酸。 嘴边突然喂了个什么东西过来,容月也没多想,张开嘴便咬住,这刚一咬,顿时酸的她五官都扭曲了。 “呜!!” 容月捂着嘴,红着眼眶愤愤的瞪着北凤珏。 后者则笑的满脸无辜,摊摊手,表示自己的无辜。 容月这才发现,刚才北凤珏这厮喂给自己的,是他自己咬了一口的酸山楂。 “你明知道酸还喂我!” “酸吗?” 北凤珏明知故问,又自己咬了一口,然后眉头一皱,点头,“好像是有点。” 说完,他忍着笑,小声道,“实在不好意思,我闻着某人身上有酸味,所以没察觉这上面的酸。” “你才酸!” 容月红着脸,“以后你看你的霞月,我看自己的。” “生气了?” 北凤珏伸手将她的肩膀掰了过来,又想;笑又不敢,一张脸憋屈的让人实在是想上去揍一拳。 “没有。” 她把玩着手上的山楂,悠悠的叹了口气。 这世间,多的是她不知道的地方,多的是她不知道的人,北凤珏所经历的人和事,她所知甚少。 这事儿若是放在以前,容月定然不会觉得有什么,可近几日,不知为何,容月心中总有些不安和愧疚。 或许是因为相爱多过相知,所以产生了某种不可言说的难受。 北凤珏心中微微异样,想说却又不知该从哪里开口。 “明月楼其实我也不曾去过,” 北凤珏抿了口茶,淡定道,“是霞月爱慕我父亲,为了引起我父亲注意,亲自登门献舞,我才得见一次。” 老侯爷啊? 容月震惊不已,“你们武安侯府中出来的,都不是让人省心的人。” 北凤珏听出容月话中的笑意,这才松了口气,“你也是武安侯府的人。” 言下之意,你也不省心。 容月口头说不过北凤珏,干脆冷静下来,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那后来呢?献舞之后呢?” 这种外面的花姑娘找上门,长公主应该不会容许人进门吧? 容月一边琢磨,一边考虑,要是到了她这儿,她就把人迎进来,若是这人有能耐,就睡,她的男人,那就是她不适合。 若是没能耐。就一辈子守活寡吧。 “母亲什么也没做,只找人好生安顿她,纵容她在府中的一切,等父亲回来那日,见到她,只说了一句话,她就自己走了。” 话说到这儿,依然是吊起了溶血胃口,她巴巴的望着北凤珏,“说什么?” 北凤珏挑起眉头,轻轻一笑,“父亲说,你说家中无聊,养了个舞姬解闷,如今我回来了。不知这解闷儿的活儿可否让给我?” 容月听的震惊,老侯爷其实也是个妙人,也是个爱妻子的好人。 容月这么一想,便能明白,为何当年的长公主为了丈夫殉情了。 “所以,我武安侯府的家风就是,夫人在上,唯夫人独尊。” 唯夫人独尊。 北凤珏他不敬皇帝,不敬权贵,却唯独把她放在心中,手上。 容月心里的难过一点点的被他化解开来。 “长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关于长公主,她从未听北凤珏太多的提起。 她也不曾主动问过,怕惹他难受。 北凤珏的眸子微微垂了下来,轻声回道,“记不太清了。” “对不起。” “她临走前告诉过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对于我而言,她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当时不懂,不过,如今明白了。” “她说的对,你看,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出现了。” 容月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两人之间。一个眼神,便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 “来人啊,死人了,快来人啊!!” 茶楼外面,忽然传来一道惊呼声。 两人什么动静都还没听到。就闻外面喊死人了。 北凤珏下意识的起身护在容月身后,视线落在窗外,身子却一点点的凉了下去。 街道上,躺着一个人,浑身是血,手上还攥着一个紫檀木盒子,双眼死死的瞪着北凤珏的方向,好像要说些什么。 第三百零八章:在家等我 北凤珏抬手捂住容月的眼睛,将她的脑袋按进自己怀中。 同时,目光冷了下来。 那人无缘无故被杀,如果是他们的身份暴露给那人带来杀身之祸,则说明他们的处境已经到了一种十分危险的境地。 如果那人是因为别的缘故被杀,那么寻找青青一事,只怕是也要暴露了。 北凤珏眉头紧紧地皱起,只觉得腰间一双手轻轻地环住她,一点点的拍着他的后背,容月低声道:“他好像在看刚才那跳舞的头牌。” 容月话音一落,北凤珏便抱着他一躲,三根银针射在黄木桌子上。 此时此刻,容月真有种想要骂娘的冲动,这他么的就算是刺杀也不要这么趁人之危好不好? 职业素质呢? 嗯? 刺客好像不需要职业素质。 然而,也正是因为这三根银针,北凤珏松了口气。 看来,他们的身份还没暴露。 因为他活着,比死了更值钱。 若是北晋的人知道他是北凤珏,一定会不惜代价活捉。 “去报案。” 北凤珏抬了抬手,暗处,一个黑色的声音迅速消失不见。 不多时,人群中缓缓驶来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穿过人群,朝着茶楼的方向过来。 而坐在马车前的人,面目平庸,丢在人群中找十年都找不出来。 季恒远远的冲着北凤珏点点头,后者微微颔首,旋即与容月一同下了楼,径直的上了马车。 人群自动散开,给这两马车让了位。 “小心。” 北凤珏扶着容月上了马车,可他却并没有要上马车的打算。 容月一愣,抓住他的手,“你去哪儿?” “我去给你买些零嘴儿,免得你在家无聊。乖,先回去等我,可好?” 北凤珏神态自然,眼角藏着笑意,抬手在容月的鼻尖刮了两下,容月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我跟你一起。” “乖,回家等我。” 北凤珏嘴角笑意逐渐扩大,满脸的揶揄。 容月皱了皱眉,犹豫片刻后,点点头,“好,那我在家等你。” 北凤珏若是不希望她跟着,一定有他的道理。 只是,那个突然被刺杀了的人,到底是因为什么? 容月坐好后,北凤珏让开道儿,摆摆手,看着马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少夫人别担心,公子一定不会做什么对不住您的事儿的。” 半晌没听到马车里的动静,季恒心中担忧,不由得开口劝诫道。 马车内,容月撑着下巴,闷闷的点点头,“我不怕这个。” 季恒:……侯爷跟容小姐不过才在一起两年不到,这么快就失宠了?果然,女人心都是善变的,侯爷,他可怜的侯爷啊。 “那,那少夫人怎么不开心?” “我总觉得,有人在算计我和北凤珏。” 容月此言一出,季恒都要感动的哭了,天呐,容小姐您总算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啊。 酝琅那个混账东西,都快利用你将侯爷算计到圈套里了啊。 等他体内的东西被取出来,那可是个难缠的对手啊。 容月点点头,“果然,如果是算计我们的话,那么一定是惦记我二人的美貌,该死,早知道这出门就不乱涂乱画了。” 容月气急败坏,抓着袖子就在脸上擦了起来。 此时,一阵威风拂过,掀起车帘一角,露出容月的半张脸来,人如桃花,额心一抹丹青更是衬的这人灵动仙气儿。 “天呐,这是谁家的女子,怎的生的这么好看?” “她,她额心的那抹桃花,是,是颜公子的夫人。” “我要是能嫁给颜公子,当个暖床丫鬟也是愿意的。” “呸,别不要脸了,颜公子说了,这辈子只要她夫人一人。” …… 季恒嘴角抽搐了半晌,这些废话,都是早些年他和花昱冒充颜灼的时候放出来的。 当时年少,不知情为何物,却因看过不少话本子,自以为情深似海,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于是他为了将自己深情的角色塑造到极致,丢出了这样一句话,此生只娶一人。 谁知后来花昱这个不靠谱的,随便找了个人冒充女人跟他假成亲,将这句谣言坐实了。 谁能想到,今日居然还能有用上的时候。 容月捂着嘴,顺手从旁边的盘子里拿了个梅子塞进嘴里,“季恒,抄小路,去衙门。” 方才死了人,而那人死之前唯一见过的人中,便有北凤珏。 北凤珏借口说要给她买零嘴儿,实际上只怕是想要自己一人去衙门被问话,不愿她去遭那个气。 想到这,容月不由得又捻起一个梅子塞进嘴里。 季恒长叹一口气,脑补了十几种自家侯爷打残了自己的画面后,这才默默地调转方向,去往衙门。 北晋的衙门与圣武的不太一样。 圣武处处都透露着尊贵是奢华吧霸气,就连衙役小厮都长的孔武有力的。 可北晋,处处透着一股斯文气息。 一种隐藏的狂野,凶暴。 容月端坐在马车上,“你去看看,北凤珏是不是在里面。” 都说相爱的人身上有种只有彼此才能认得出来的味道,那个味道,叫缘分。 容月眯着眼假寐,等季恒的消息。 不多时,季恒便气喘吁吁的从楼梯上下来,“少夫人,公子不在里面。” 不在? 容月心里一紧,莫名的紧张起来,她无意识的搓着手,一边想着北凤珏能去哪儿。 “少夫人,不然咱们还是回府等吧?说不定公子马上就回来了呢。” 比起无头苍蝇的乱撞,回府等待是最好的选择。 容月知道北凤珏没自己来衙门,心中松了口气,点点头,“嗯,回去吧。” 马车再次缓缓驶向回府的方向,来去匆匆,好像只是途中路过的一般。 回到院子,容月坐立难安,于是干脆去院子里拔萝卜。 这一院子的萝卜,都是容月来了之后临时种上的。 就好比旁的那些贵太太喜欢玩蒲扇,或是毽子般,容月打发时间的乐子就在拔萝卜。 好像北凤珏还是一直软萌的小白兔,她走到哪里都能抱在怀里。 时间溜走,容月满头大汗却浑然不知,在院子里将拔了的萝卜又重新埋进去,然后再拔出来。 这样来来回回,折腾的自己一身的泥土,还有满脸的泥巴,都没有注意。 淡淡递上惹毛巾,“小姐,擦一擦吧。” 容月接过毛巾,忽的抬起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可大门却一动不动。 容月垂下眼帘,草草的擦了擦手,“晚膳准备好了吗?” “好了,都是侯爷爱吃的。” “茶,茶煮上了吗?” “煮上了,用的是今早从山间引下来的泉水。” “好,好。” 容月一连两个好子,视线始终落在院子门口方向,挪不开半分。 淡淡无奈的叹了口气,回头去看自家相公,季恒皱起眉头,转身就要出去。 他刚动,容月便叫住他,“别去。” 北凤珏如果有心让人跟着,便不会让季恒驾车送她回来。 季恒脚步一顿,“您不必担心,侯爷不会有事的。” “鬼才担心他呢。” 容月愣了下,换了个坑继续拔萝卜,种萝卜,反复循环这个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淡淡将饭菜热了一次又一次,菜香味儿弥漫整个院子,容月却好像鼻子被人堵住了一般,没有一点儿反应。 淡淡无奈,只能安静的守在一旁,时不时的替容月将脸和手擦一擦。 这种等待,是一种煎熬。 容月自己都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只是感觉周围的景色逐渐暗了下来,她的萝卜,从雪白雪白的白色变得灰暗,头顶好像罩了一层灰蒙蒙的云朵,挡住了月光。 她抬起头,看向半轮明月,“淡淡,什么,什么时辰了?” 她声音颤抖,虽极力克制,却还是忍不住的打着颤儿。 淡淡拧起眉头,犹豫了下,开口道:“亥时了。” 这么晚了啊。 容月深吸了口气,一颗心悬着,像是压着一座沉重的大山般。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咚咚咚……” 容月眉头一紧,朝着淡淡和季恒使了个眼色,二人警惕起来,季恒起身,前去开门。 第三百零九章:月儿,没事 “怎么回事?磨磨蹭蹭的啊!” 院子外,一官兵模样的人直接一把推开季恒,探头探脑的看了进来,视线在落到屋前的容月身上时,眼神一变。 “这位夫人,看着眼生啊。” “我家公子姓颜,少夫人身子弱,平日里甚少出门,可也不是没人见过。” 季恒手一横,拦住那官兵。 他生的高挑,那官兵往他面前一站,就跟泡涨了的火柴棍似的,而季恒却高挑纤细,气度非凡。 能有这样气势的家仆,看来这户人家也不好惹。 官兵识趣儿的退了出去,临走前,又不忘多看了两眼容月。 尤其是在看到容月额心的桃花儿时,眼前一亮,可碍于季恒拦的严实,他只能意犹未尽的多看了几眼,这才不甘不愿的离开。 院门,再次关上。 容月的一颗心,也渐渐的沉了下来。 北凤珏。 她攥紧衣裳,“季恒,你先乔装一下,出去打探,看看都城有没有什么动静儿。淡淡,更衣,再等一个时辰,他如果还没回来,我便去找他。” 话音刚落,墙角处,‘哗啦’一声,似乎谁家不懂事的小孩儿往墙角里砸石头。 容月眉头一皱,回头看向墙角。 ‘哗啦’,又是一声。 容月当即脸色大变,打开门便朝着墙外跑了出去。 墙外是一处隐蔽的死角,白天还能看得见头儿,可一到晚上,就隐入黑暗,不着痕迹的隐藏一切。 然而,容月还没走近,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她脚步一顿,捂着嘴,不敢靠近,更不敢开口。 “别怕。” 黑暗中,传来北凤珏熟悉的声音。 只是声音虚弱,若非是离得近,估计很难听得清。 容月一听到那声音,便不管不顾的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北凤珏,没头没脑的哭了起来,“我以为你在外头喂狼了呢。” “我这种道行的,什么狼敢吃我?嗯?” 北凤珏还有心思开玩笑,幸亏这是晚上,若是白天,他苍白的面容和满头的冷汗,便很难掩藏了。 容月将脑袋埋在他肩头,没好气的将鼻涕蹭了他一身,这才红着眼,扶起他,“来人,快来人。” 季恒早就听到了动静儿,只是根据他对自家侯爷的了解,侯爷能找着机会在容月那儿撒娇示弱的时候,是不需要他们的。 谁让他家侯爷,太强大了呢。 平日里操练连受伤都是零概率的事儿。 如今这么一想,季恒忽然觉得自己也应该像侯爷学习。 有时候,这脸皮儿,也没什么用。 就好比他家媳妇,每天好面子,不肯当着人的面儿跟他亲热。 晚上即便是亲热的时候,也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好像随时都能跳起来拔剑杀敌。 吓得他每次都心有余悸,耳听四面眼观八方,生怕有个什么意外他家媳妇就翻脸无情了。 如此可见,他这婚后生活,其实也并不算如意了。 两人合力将北凤珏扶了进去,借着夜明珠的光,容月这才看清楚北凤珏身上的伤。 胸口下边,一道撕开的口子,狰狞可怖,血淋淋的。 而那伤口下边,还有一块撕烂的布料,防止血迹淋在地上。 北凤珏常年在铁甲营,警惕性极高。 这一路虽然带着重伤逃回来,可路上却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加上他的轻功,一般人也不可能追上他。 北凤珏的脸本就白皙,此时就像是被吸干了血似的,无力苍白,几近半透明。 容月面无表情,转身去找金疮药。 “不能请答复。” “不要请大夫。” 她与北凤珏同时开口,容月蹙起眉头,从北凤珏的话中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她们的身份,只怕是引起了别人的怀疑。 只是这个人是谁,还不能断定。 如今她们身处虎狼之地,一旦身份暴露,毫无优势。 论武力,北凤珏再强大厉害,也不可能一人对抗千军万马。 人家一个人砸个鸡蛋过来,都能累死北凤珏。 其他的也不必论了,圣武的老皇帝一心想要北凤珏死,这回是个天山掉馅饼的好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 如此一想,还真是悲凉。 容月转过身,冷静的去寻找之前淡淡给她收拾的药。 幸好这里面淡淡还算是医术不错的,刀剑伤口,对于她来说并不算很麻烦。 北凤珏全身上下,就只有胸口下边的那道伤口,看起来不像是兵器所伤,倒真像是什么动物的爪子掏的。 淡淡回头,“小姐,需要将侯爷衣裳脱了,止血,包扎。” 容月怔住,“啊?嗯。” “小姐……” 淡淡无奈的看了眼容月,然后示意她看北凤珏。 容月一看,北凤珏咬着牙,抓紧了自己的衣裳,明显抗拒。 此时的北凤珏,已经没了意识,昏迷不醒了。 容月没好气的上前,“都什么时候了?又不是大姑娘,撒手。” 她眼眶泛红,话虽然听起来凶巴巴的,却毫无气势,她本想将北凤珏的手拉开,可一触及北凤珏的手,就情不自禁的握住,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淡淡,他会不会死啊?” 方才淡淡去处理布料的时候,她偷偷的看到了,一个人流了那么多血,不死也得半死不活了。 淡淡不说,怕她担心。 季恒不敢说,怕她担心。 北凤珏故意避重就轻,说浑话岔开她的注意力。 容月不是傻子,她咬着牙,一点点的掰开北凤珏的手,凑近她,低声哽咽道:“听话,撒手,要上药。” “不,不行……” 北凤珏气若游丝,好像随时都要撒手人寰。 容月更是心惊不已,“都什么时候了,为什么不行?” “我,我有家室了,只能,只能给,月儿,看……” 纵然人迷糊了,可这话却说得一本正经。容月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趴在床边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去解她的衣裳。 好似是听到了容月的哭声,北凤珏眉头紧锁,挣扎着似乎要睁开眼一般,手指动了动,想抬起来摸摸容月的脑袋,却力不从心。 只能急促的吸了两口气,一遍又一遍的跟容月重复着,别怕。 容月哭声止住,头也不回的朝着淡淡和季恒道:“你们去准备热水毛巾酒精和包扎的绷带还有金疮药,我给他清洗伤口。” 她好像一瞬间换了个人似的,刚才还哭的稀里哗啦的,下一秒就变成了冷静自持的女强人。 淡淡二话不说,立马起身去准备。 季恒无奈的看了眼自家侯爷,心中再次感慨:侯爷这宠媳妇的本事,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学的来的。 待人都出去了,容月这才低声开口,“他们都出去了,撒手,乖。” 北凤珏紧锁的眉头一点点平复,抓着自己衣裳的手也缓缓松开。 容月二话不说,直接抄起旁边的剪刀将他的衣裳剪开。 本想着,就算伤口再狰狞,她也不能有情绪,不能哭。 可当看到那道又深又长的伤口时,容月才明白,所有的心理建设都是放屁。 情到深处,理智都只能喂狗。 旁边早有准备好的热水,容月侧身去净手,随后拿起棉布仔细的给北凤珏清理伤口。 她下手极轻,可棉布上沾满了血,她一遍又一遍的清洗,好像怎么也清洗不干净一般。 她咬着唇,深吸了口气,目光淡定的落在北凤珏的身上,转而拿过淡淡准备好的金疮药小心翼翼的洒了上去。 “嘶” 的一声,北凤珏倒抽了口冷气,吓得容月手一抖,将半瓶的药都洒了上去。 她抿着唇,手指都在颤抖,一边小心翼翼的将撒出来的药擦干净,一手去擦眼角的眼泪。 北凤珏忽的抬起手,握住她的手腕,低声道:“月儿,没事。” 一声月儿,似乎将容月心底的不安和恐惧都驱散了般,容月的眼泪跟泉水似的往外冒,她吸吸鼻子,“你要是敢出事儿,我就卷走你的家当带着你的得力干将造反,毁你百年家风。” 北凤珏紧了紧握着容月的手,眼角似乎也有泪水的痕迹,声音沙哑的答了一个字:“好。” 第三百一十章:冒险一搏 人,一旦有个感情,就好像随时可以进化成超人,无所不能。 就好比容月,她就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捏着针给人缝合伤口。 容月捏着针,迟迟不敢下手。 “大姑娘上轿头一回都没我紧张。” 容月连吸几口气,可目光一看到北凤珏的伤口她就跟被人剜了心头肉似的,一阵一阵的难受。 以往北凤珏受伤,都是花昱处理。 如果花昱不在,也是军医。 除了这些人,其他的人没人敢轻易靠近北凤珏。 加上刚才淡淡被北凤珏那一瞪眼,今天死活不肯再进来,只肯站在门外传授方法,教导季恒给北凤珏缝合伤口。 “不必紧张,与绣花没什么区别。” 淡淡如是安慰道。 容月欲哭无泪的看向淡淡,“关键是,他这双手,也不见得会绣花啊?” 季恒神秘一笑,随后一狠心,“侯爷,您要是疼了,就跳起来揍我,千万别出事,知道吗?” 容月握住北凤珏的手,将他的脑袋放在自己腿上,“开始吧。” 这样的伤口,如果请外面的大夫,除非他们把那大夫灭口了,否则很难保证大夫不作妖。 加上这个时辰,北晋又有宵禁,外面还有巡逻的官兵,容月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季恒深吸了口气,按照淡淡的话,一步步的替北凤珏缝合。 “嘶” 的一声,北凤珏忽然皱起眉头,疼的身子都蜷缩起来了。 可这一动作,又扯开了下面的伤口,季恒小脸惨白,“别,别动啊,侯爷。” 北凤珏的额头上瞬间起了一层的冷汗,晶莹的汗珠,顺着他消瘦的脸颊滑入头发里。 “疼……” 北凤珏声音嘶哑,低低的呼唤出声。 容月心一沉,忽的俯下身,吻上了北凤珏的唇。 唇齿交加,甜蜜中混着淡淡的血腥味儿。 没有麻醉的缝合,北凤珏浑身僵硬,却一动不动,即便是在昏迷中,却也乖巧听话的像是个孩子一般。 季恒松了口气,加快了手上的缝合速度。 这一条口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都城里,应该没有猛兽才对啊。 季恒百思不得其解,一抬头,又看见北凤珏和容月二人亲吻的画面,顿时想到自己的悲惨人生,想要亲亲还要提前申请。 他家媳妇真是,真是没学到容小姐的精髓。 容月:……大佬,扎心了啊。 待一切收拾好,已经到了后半夜。 容月褪去衣衫,轻手轻脚的爬上,床,躺在北凤珏身边,好像只有这样靠的很近,她才能有安全感。 她刚躺下,北凤珏的身子就不由自主的靠了过来,一手习惯性的揽住她,如往常一样。 容月苦笑,叹了口气,侧过身,避开他的伤口,与他相拥而眠。 次日,天刚大亮,容月就不安的醒了过来。 她做了个梦,这次的梦境里,追她的除了那一人一龙,还有一个红衣男子,看不清容貌,却追着她,大叫圣主。 那人,像极了红虞。 容月从梦里惊醒,浑身好像被裹在一团火炉中,热的她喘不过气儿。 她手一摸,顿时被北凤珏身上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 这他么体内是塞了炭火吗?这么烫! 她当即从床上跳了下来,扭头朝着外面叫道:“来人,快来人啊!” 清晨的小院,被容月的惊叫声打破。 后院里的陈婶听到动静就要往外冲,手上还握着一把炒菜用的大铁勺,着声音,若非是遇着了什么采、花,贼,便是有人盗窃。 陈婶动作加快,刚冲出门去,一头撞进一个软软的怀抱中。 她抬头,对上淡淡愧疚的眼神,当即惊呼道:“你,你原来是女人啊?” 淡淡眼角抽了抽,面无表情的一抬手,冷静道:“去备膳,公子夫人该起了。” 她说罢,连推带搡的将陈婶推了进去。 季恒怀里抱着一堆的回天丸,续命膏等救命药丸朝着北凤珏的屋里赶了进去。 容月光着脚从屋内冲了出来,看到淡淡和北凤珏,二话不说冲了过来,一手抓住淡淡的衣领,疾呼道:“北凤珏高烧,快来。” 淡淡闻言,脸色大变,急忙跟着进了屋。 她这一把脉,这才发觉不对劲儿。 昨天把脉查看伤口,都不曾发现这伤口里,竟然还有毒。 如今伤口都缝合了,若要排毒,只怕是还要让北凤珏遭一趟罪。 更重要的是,她看不出这是什么毒。 而且,这里也没有刚好能用的解毒丸。 加上北凤珏的伤口有些感染,这才发起了高烧。 现在就算是说北凤珏的体内埋着一座火山,都有人相信。 “中毒?哪个王八犊子干的缺德事儿!别让老娘查到,否则要他狗命。” 容月脸色铁青,将桌子上的一根花枝别断,“现如今的情况太过复杂,忠顺侯府世子只怕是关不了几天,他们的皇帝就会意思一下放了人。加上伤北凤珏的神秘人,如果他们联手,我们要香安全离开回到圣武,难于上青天。” 这就是为毛至今为止北凤珏是第一人深入敌国腹地这么远的地方的人。 不是不想啊,是没那个命啊。 季恒推门进来,“夫人,侯爷交代,您的话便是他的话,万事您拿主意,我等必定遵命便是。” “需要大夫。” 容月冷静开口,这个提议如果放在圣武,根本就不用去请,京城的大夫都要排着队的来。 可这里是北晋。 一旦被发现身份,只怕是北晋皇帝倾国之力,都要杀了他。 季恒皱起眉头,为难道:“可若是被大夫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冒险一搏了。” 容月镇定自若,除却缩在袖子里看不到的手在微微发抖,掐的都见了血印儿,其他的倒是如同平常一般,毫无别样。 “不能光明正大的请,颜灼是画师,却受这么重的伤,容易引人怀疑。” “那我装病。” 淡淡话刚出口,就被容月打断,“不用,我去请。” 淡淡和季恒两人,即便再怎么遮掩,身上的总是若有若无的有几分杀气。 这股气质,像是融入了骨血似的。 只有她,看起来最是纯良无害。而且,这件事,只有她去,才能成。 北晋都城,一路敲敲打打,一伙人强盗般的闯入人群中,他们身穿银色铠甲,黑色的披风擦过人的脸颊,席卷而过。 “哎,这可是银卫军!” “是忠顺侯的银卫军?” “是啊,银卫军的罗将军昨天已经回京了,今天只怕是就要将忠顺侯放出来了。” “听说罗将军找到了梭魔族中人,没想到梭魔族真的存在啊。” “嘘,梭魔族是诞神之地,需心存敬畏。” 容月换了男装,手持折扇,看起来风雅俊朗,不似寻常人家的公子。 银卫军从他身边而过,为首的那人蒙着脸,回头看了她一眼,转而拍马迅速离开。 容月面无表情,排着队去了都城里最大的一家药房。 “去排着队,我家先生正忙着呢。” 药童看了眼容月,将人赶到了最边上。 容月看了眼排的长如游龙的队伍,看向那童子,“小师傅,我从外地赶来,一口水都没喝过,不知道能不能赏我口水喝?” 药童狐疑的看了容月两眼,心里泛起了嘀咕,“看您这个打扮,也不像是难民啊?” “我,我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小师傅,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您说。” “不行,我在忙。” “可是,如若您不听的话,您就错过了一次解除疑难杂症名震江湖的机会了。” “你不要胡说,我现在很好。” “罢了,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位心怀苍生,雄心壮志的少年,没想到,不过尔尔,你想学医?你想救人?小师傅,你是不是在做白日梦啊?” 容月来的时候观察过了,小师傅一直偷偷的看药方,明显是想学艺,却无奈只能当个传唱人先。 果然,那少年当即小脸通红,将容月从队伍里拽出来,“你到底要干什么?待会吵到了师父,他必然饶不了我。” 容月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笑了下,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我想要的,便是你师父饶不了你。” 第三百一十一章:救他 容月话音刚落,药馆的角落忽然着起了火,火势来的突然,毫无预兆。 加上此时排队的人多,谁也没注意到这火到底是怎么来的。 只是药馆里着火,等着看病的人也都没了耐心,当即便吵吵着,叫喊着往外跑去。 “着火了,来人啊。” “快逃命吧,还看什么病啊。” “哎呀,真是晦气,怎么会碰上这种事儿?” 容月面带微笑看着少年,摇头咂嘴,感慨道:“着个火而已,没事的。” “而已?是不是你干的?” 少年瞠目瞪向容月,好像已经抓住了纵火犯一般。 只不过,天地良心,容月真的什么都没做。 角落里有白磷粉,日光照进来,白磷粉就燃了,这事儿可赖不着她。 方才还排着队的病人们此时纷纷逃走,药房瞬间空了下来。 容月人畜无害的笑着,整个药房里都能听见她的笑声。 啊少年气的脸红脖子粗,可又不能对女人动手,一时间竟是都要哭出来般。 “怎么回事?” 里面正在问诊的大夫总算是察觉到了不对,打开门从屋内走了出来。 这一看,便看见角落里那堆燃烧过后的白磷粉,当即回头看向少年,“去把门关上。” 少年一愣,“师傅,师傅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错了。” “关门。” 大夫再次重复道,语气虽严厉,可却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相反,那大夫在看白玉时,皱了皱眉。 “你有病?” 大夫淡淡的问道。 容月一听,无语道:“您有药?” 这家药馆,虽然规模不大,可来的病人却奇多。 如果不是因为大夫医术高明,那么就一定是病人都得的是脑疾。 不过,此时看着大夫的反应,容月心中一喜,她来对了。 一般的高人,身上都带着一股不屑的傲气,这大夫就是如此。 “你在我医馆里放火,有什么目的?” “有事求你。” 容月从善如流,反正今天无论如何,这大夫是一定要请的。 要是这大夫不从,她就只能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做人嘛,该不要脸时就要不要脸。 医馆里弥漫着一股白磷粉烧尽后的味道,混合着各种药材的味儿,倒是别致。 少年守在门前,手上拿着一把煎药的蒲扇,一脸正经的对着容月,只要容月一有所动,她就一蒲扇将容月扇飞。 容月回眸一笑,朝着那少年轻轻一挑眉,少年顿时手脚发软,手上的扇子险些掉在地上。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少年脸色大变,咬着牙恶狠狠的瞪着容月,“你要干什么?你胆敢对我师傅不敬的话,我就对你不客气。” 容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打算,怎么不客气?” 圣武容月,一无是处,名声也不好。 可唯独有一样,普天之下的女子少有能及。 那便是她的美貌。 还有人传闻说,武安侯就是被容月的美貌所吸引,这才眼瞎了看上容月这样的女子。 可不知有多少人都希望自己能变成容月这种除了美貌一无所有的人,至少能让武安侯眼瞎一回不是? 少年咬牙,毕竟年轻,阅历浅,又遇上容月这么个妖孽,自然是难以招架。 容月笑了声,回头看向大夫,“我可以放第一次火,就有胆量放第二次火,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放,除非天公作美,日日下雨,否则只要您不答应我的要求,早晚有一天,我要把您这医馆给烧了。”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容月秉持这一理念,坚定道。 师徒二人对容月同样无奈,只是少年是因为恼羞成怒,大夫是因为容月太过霸道。 “你总得说说,你要我去,做什么?” “救命。” “谁的命?心上人?” “我相公。” 容月说完,将一袋子银子丢在桌子上,“您要是去,这点银子是定金。要是不去,您这医馆就给我相公陪葬。” “你这个女人,怎的如此不讲道理?” 少年举着蒲扇就要上前,却被大夫一巴掌按了回去,少年抬头委屈道:“师傅,您这是做什么?” “行了吧你,要是想动手,还等到现在?” 大夫毫不犹豫的拆穿自家小弟子。 情窦初开,却无奈遇上个容月这样的主儿。 名花有主不说,还道行颇深。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妖孽才能收服的了她。 容月抿唇浅笑,“所以,您的选择是?” “带路。” 大夫起身去找自己的药箱,可扭头翻了好一会都没找到,“我放这的要箱呢?” 容月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坏了,不会是刚才她放白磷粉给烧了吧? 少年的声音,弱弱的响起,“师傅,刚才,药箱被烧了。” 容月:…… 苍天呀,你这是开哪门子玩笑呢? 性命攸关啊! 大夫皮笑肉不笑的瞪了眼容月,转身进了屋内。 “你师父是不是去找什么毒药来毒死我?” 容月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少年闻言,没好气的白了眼容月,咆哮道:“我师父才不是那么恶毒的人。” 不多时,大夫便背着一个药箱从屋内出来。 容月一看,当即惊呼出声,“卧槽,你莫非是想炸死我?” 大夫看白痴一般的扫了容月两眼,冷声道:“带路。” 额,好吧。 原来是她多虑了。 容月松了口气,整理了一番仪容,这才带着大夫回北凤珏所在的院子。 季恒与淡淡等候多时,此时一看到容月回来,两人都惊喜不已。 “夫人,刚才公子醒过一次,没见着您,险些没闹出事儿。” 季恒担忧的看了眼屋内,满脸的无语。 他家侯爷,怎么一病起来就跟个孩子似的。 就说刚才喂药的时候,一看不是容月,直接两眼一翻就晕过去了,他有这么吓人吗? 季恒心里苦啊。 容月安慰性的拍拍季恒的肩膀,同情道:“辛苦你了,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给他脑门上帖个纸条。” “啊?什么纸条?” 季恒不解,一头雾水的盯着容月。 后者一脸淡定道:“容月在此,妖魔退后。” 季恒嘴角隐隐抽搐,这都是什么玩意? 容月身后,大夫一脸嫌弃的推开容月走了出来,“到底看不看病?还是打算直接找和尚来超度?” “您这边请。季恒,快去,沏茶。” 容月连忙恭头哈腰的将大夫请了进去,然后不等季恒跟着进去,便‘砰’的一声关了房间的门。 一关上门,容月从门后拔出一把剑,抵在那大夫脖子上,冷声威胁道:“这话,我只说一次,他要是有三场两短,我一定杀了你。” 那大夫一听,当即气的两撇胡子直翘,“你请我救人,还威胁我?” 简直没天理,丧尽天良。 怎么会有如此白眼狼? 容月苦笑,看着床上的人,“因为他对我很重要。” 人的世界本是单一的,没有人闯入的时候,事不关己。一旦那个人闯入,便都是牵挂。 容月冷静的收起剑,然后站在一旁,虎视眈眈。 大夫气呼呼的看了两眼容月,低声哼唧道:“什么母老虎!” 他话音未落,床上的人忽的睁开眼睛,一把掐住大夫的手腕,双眸通红,像是要吃人一般。 大夫吓得脸都白了,“你,你要干什么?” 不只是大夫,就连容月都吓了一大跳。 她本以为北凤珏已经昏迷不省人事,却不想这个时候,竟然醒了。 北凤珏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却勉强支撑着自己,一字一句道:“我的女人,温柔,贤惠。” 大夫满头问号,狐疑的看了眼容月,温柔,贤良?就她? 容月满脸骄傲,昂首挺胸,手上的长剑一横,“赶紧的,别偷懒。” 大夫欲哭无泪。 这还是他头一次被请来看诊,结果却是这个下场的。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要不得。 北凤珏的清醒也不过是一时的,他勉强说完这番话后,便又再次的晕了过去。 大夫当即眉头一皱,身手探上他的脉搏,脸色却愈发的难看。 容月站在一旁,大气儿都不敢出。 生怕吓着这大夫,出个什么差错。 大夫深吸了口气,摇摇头,“他中毒了,让他痛快点死,还是不紧不慢的死?” “老娘剁了你啊!” 容月一个暴躁,当即举起长剑便要砍过去。 幸好季恒和淡淡早有防备,守在门外,此时一听里面动静不对,立马闯了进来。 却不想这一进来,就看到眼前这一幕。 “小姐,冷静,剁了他咱们没那么大的锅炖。” “是啊,夫人冷静,公子近期吃素,不吃肉。” 两夫妻一唱一和,一人抱着容月,一人挡在那大夫面前。 容月冷静下来,“松开我。” “小姐,冷静。” “我冷静了,此时此刻,我只想跟大夫交流一下人生,你松手。” “小姐……” 容月深吸一口气,“我不咬人,松手。” 淡淡犹豫再三,见容月似乎真的冷静下来了,这才缓缓松开手。 得到自由,容月倒好像是真的冷静了下来,只看着大夫,重新问道:“装什么蒜?要怎么解毒,说。” 大夫冷哼一声,“想解毒?求我啊。” 方才他被容月好一番恐吓,心中本就有怨气。 再加上解这个毒,若是家人没有一定的决心,想必也不会同意这种解决的方法。 所以他要考验一番容月。 谁承想,容月竟是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我求你,救他。” 她这辈子,从未如此跪过一个人。 连当今的圣武天子,也不过是她口中的糊涂老儿。 就在刚才,容月还举剑威胁,却不想此时,她竟这般跪下,毫不犹豫。 季恒和淡淡两人对视一眼,纷纷跪了下来。 容月皱眉,将手中的长剑往地上一扔,“您若是不救,我还是会杀了你。” 第三百一十二章:丑八怪 求人求出一种大爷的姿态,活久见。 大夫目瞪口呆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个人,双手负在身后,装模作样的晃悠起来,高深莫测道,“你们若是能找到两味药材,我便救人。” “什么药材?只要不是活人心脏,世间没有的东西,你要啥我给你整啥。” 容月急的方言都快飚出来了,季恒与淡淡同时也皱起眉头,这如果是花昱在这,还轮得到这蹩脚大夫提条件? 不过,指不定花昱也会狮子大开口提条件。 但是这性质就本质的不同啊。 大夫见几人这么诚恳,当即便捋着胡子道:“龙鳞和龙蛋。” 容月:“……” 季恒与花昱两人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什么叫做得来全不费工夫? 养袍子千日,用袍子一时。 这不,就用上了。 容月松了口气,点点头,“好,我找给你。但是你要保证,他不能有半点损失,否则我烧了你的医馆,砸了你的招牌,再把你剁了剁了炖汤喝。” 大夫哼哼两声,心底暗自感慨道:爹啊,当年孩儿不该不听您的话非要学医,早知道就跟着胳膊徐屠户当徒弟了,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被土匪欺负啊。 “哼,能找到我叫你祖宗。” 容月也不欲与他逞口头之快,只急着去找赤焰玉龙。 好在季恒与北凤珏同时入京,倒是知道赤炎玉龙藏身之地。 都城之外的一处百米寒潭,赤焰玉龙如今因为体型缘故,不能再像以前一向塞在袖子里就能出来。 必须有个固定的藏身之所。 容月收拾好了东西,背了一筐子的新鲜瓜果,这才趁着天黑出了城门。 “夫人这么晚了出城做什么?” 容月靠在马车上,淡淡淡定道:“上坟。” 容月嘴角抽了抽,大半夜的上坟这是去跟小鬼幽会呢? 好在守城的将士也算是懂事儿,淡淡塞给他了些银钱,那人就将容月主仆二人放了出去。 一路上,容月都觉得心中有些不安。 “淡淡,你打得过猛虎吗?” 深更半夜,深山老林,保不准冒出来个什么东西,容月心里紧张,于是爬出去,坐在淡淡身旁,顺手将自己的披风给淡淡系上。 “小姐,奴婢不冷。” “你们啊,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这半夜三更寒气这么重,你就穿一件单衣出来,若是身子寒着了,日后可有的你的罪受的。” 容月摸着下巴感慨。 以往在太师府的时候,她每天光着脚丫子到处乱跑,北凤珏总是眉头紧皱,她那时还觉得小题大做。 可是到了今日,容月是真真的感受到了他的苦心。 淡淡红着脸,低声道了谢。 马车渐渐驶入深林中,前方雾气弥漫,好在淡淡的方向感还算不错,因此并没有出现不认得路的情况。 “小姐,侯爷这一路为了找您,花了很大的心思。” 淡淡极少为谁说话,更多的时候都是蛮不讲理的站在容月的角度。 如今她能说出这番话,可见北凤珏这一路,却是不容易。 “淡淡,你看到那远方的星星了吗?” “啊?” 淡淡愣了下,随后道:“看到了。” “每个人都想摘星星,可是很多人又觉得星星很遥远,这辈子都摘不到。而只有少数人能够将星星捧入手心,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淡淡不解,有人能将星星捧入手心? 这怎么可能? 容月捧起双手,手指扣成一个小圆,将其中的一颗星圈在其中。 “因为多数人好高骛远,而只有少数人,知道脚踏实地,想要什么,就用自己的方式去得到它。这颗星星,此时难道不是在我的手心里吗?” 淡淡恍然大悟,她好像突然间明白了为什么自家小姐对北凤珏如此死心塌地了。 并不是因为北凤珏对她有多好,也不是因为北凤珏的容貌有多出众,而只是单纯的因为,北凤珏喜欢她,就踏踏实实的喜欢,不计后果的找她,陪着她。 而更多的人,即便说是喜欢容月,要么便是浮于表面的喜欢她的娇,媚,要么便是看上她背后的太师府,再不然,就是喜欢,却只当着容月的面儿追求,可容月发生什么,想要什么,那些人从来不知道。 而容月对北凤珏,也是如此。 淡淡若有所思,全然没察觉到自家小姐的眼神都快黏在她身上了,要是容月把头发都耷拉下来,准能吓淡淡一跳。 “坦白从宽,你跟季恒,怎么回事儿?” 对于这个拐跑自己贴身侍女这个事儿,容月心里还是很计较的。 她家淡淡,那可是暗卫之首,高贵冷艳,武功高强,她本还想着将淡淡风光出嫁呢,没想到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被季恒给骗走了。 由此可见,铁甲营的人都是大骗子。 淡淡轻轻一笑,似有些腼腆,“我找寻你的途中,被人下了毒,全身功夫险些被废。他不顾生死救了我,之后为我替我解毒,将自己的半条命给了我。” “所以,你是报恩?” 容月皱眉,大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这种事儿,不在她所认为的感情范围之内。 只是看淡淡这一副坠入爱河而不自知的模样,看来还需要她指点迷津啊。 淡淡点头,“嗯。” “那大可不必,季恒救你,我给他写报答就是,你是我的人,他救了你,这答谢之事应该也是我来。” 淡淡一听,连忙道:“小姐,我觉得这样很好。” “那你喜欢他?” 容月直白的问道,感情的事儿,必须一次性弄个清楚明白,免得日后两人因为这个闹矛盾。 毕竟隔着一层窗户纸过日子,难免那窗户纸上沾什么苍蝇。 淡淡张了张口,不知如何作答。 “若是季恒救了别的女子,也要以身相许,你要如何?” 容月侧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淡淡的反应。 季恒啊季恒,回去你不给老娘磕头跪拜真是对不起老娘的一番苦心。 淡淡陷入沉思,显然这个问题不在她之前考虑的问题的范围之内。 “淡淡,每个人的感情都需要直面,人心是经不起遮遮掩掩的,你这样看不清自己的内心,时间久了,季恒也看不清,你打算如何与他过一辈子?” “可我们,是,是夫妻。” 淡淡显然还是不太明白。 她的感情世界就像是一根木头,可偏偏季恒也是个书呆子,两根木头杵在一块,也难怪容月要操心。 “不是睡睡觉就能保证一辈子的夫妻情分的。淡淡,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建立在坦诚的基础之上。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你对季恒,到底是为了报恩,还是你就想嫁给他,就想这辈子他身边只有你一个女人,陪着他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淡淡皱起眉,耿直道:“小姐,等到天荒地老,咱们是不是都该成老,妖,精了?” 容月:“……自有你的法海会来收你。” 容月没好气的说完,只觉得鼻尖似乎弥漫着一股腥臭味儿,这味道说不上来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但是以容月狗鼻子的精准率来看,应该不会太远。 “小姐您进去吧,当心。” “此时此刻,本小姐无比希望自己是个葫芦,被你挂在腰间。这样咱们就都省事了。” 容月从马车里的水果框里拿出一把亮晶晶的匕首,冷静的看着前方,“你别怕,有本小姐在。” “呼!” “妈呀!” 容月刚拍着胸脯保证完,一阵风声吹过,容月吓得立马一跳,四肢缠在淡淡身上。 “小姐,是风声。” 淡淡哭笑不得,可下一刻,耳边却传来容月的声音,“小心,有东西栽靠近咱们。” 容月刚说完,突然,一道嘶吼声划破寂静的树林,像是要将这夜空震碎一般。 浓雾之间,一只巨型猛兽狂躁的朝着马车冲了过来,那猛兽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只看得见一张血盆大口,还有散之不去的腥臭味儿。 猛兽的身子拖在地上,朝着马车袭了过来。 容月大惊,一把推开淡淡,自己则就地打滚,逃开了一截。 只是,那匹马,却被猛兽一口咬断脖子,连挣扎都没有,便血淋淋的倒在地上。 容月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当即脸色惨白,腿发软。 可是此情此景,却不给她任何害怕的时间,那猛兽似乎是认准了容月,当即便掉头朝着容月的方向又扑了过来。 卧槽! 容月心里大呼一声,当即凝住心神,朝着那猛兽一指,“信不信老娘废了你!” 猛兽动作一僵,似乎有些迟疑,容月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心道:得亏她能御兽,否则今天就得交代在这了。 然而,这念头刚冒出来,容月就惨遭打脸。 那猛兽只是被容月的举动搞懵了,却并不是害怕容月。 此时反应过来,顿时激起了它的怒气,咆哮一声,朝着容月,‘呼’的大吼一声,喷出一股腥臭的味儿,随后又朝着容月扑了过来。 “救命啊!” 容月立马转身,撒丫子就跑,“你大爷的,欠扁啊你,就算老娘长的好看,你追着老娘也是没用的!丑八怪!” 第三百一十三章:神秘人的出现 那猛兽似乎还有些脾气,听容月叫它丑八怪,似乎听懂了,当即将自己的尾巴甩了起来,‘砰砰’的砸着地面,震的这深山似乎都在颤抖,容月立马怂着趴在地面,“凶什么凶?你知道美人最重要的涵养是什么吗?那就是温柔,乖巧,像你这样的,修炼八百年都是个丑八怪。” “砰” !的一声,一三人粗的树轰然倒塌,朝着容月砸了过来。 容月这辈子,还没受过这等鸟气。 体积大力气大就这么欺负人的? 她倒不是真的要跟着猛兽对着干,只是容月听说过一个故事。 有一对兄弟,上山遇着了一头狼,大哥见着狼就怂,装死,结果被狼盯上。 小弟毫不畏惧,趴在地上跟狼对着吼,还主动出击,结果狼狈吓跑了。 其实露怯是很多人都会有的的毛病,但是生死存亡之际,若是真的怂,那么就只有死路一条。 淡淡找准时机,见猛兽的注意力都在容月身上,这才悄无声息的一跃而起,举起手上的匕首,朝着猛兽的脑袋狠狠的刺了下去。 寒光闪过,容月也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手上的匕首刺入猛兽的眼睛,那猛兽顿时疯了般四处乱撞,脑袋乱晃,将淡淡甩了出去,容月一看,连忙撒手,却被猛兽一尾巴扫到了树枝上,胸口像是碎了一般,疼的她连吸口气都不敢。 老娘,跟你,势不两立。 容月被激发了斗志,正准备再冲上去,却发现自己所在的这棵树居然还挺高。 卧槽,救命啊。 容月捂着脸,欲哭无泪。 苍天饶过谁? 那猛兽一只眼睛被刺瞎了,显得更加狰狞。 不过容月也因祸得福,她骑在树枝上,那猛兽也够不着她。 等等,淡淡呢? 容月连忙抬头去看,却发现林子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茂密的树林遮住了月光,连个人影都没有。 猛兽够不到容月,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容月趴在树枝上,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哎,这谁家姑娘啊,怎么卡在树上了?” “谁知道呢,哎哟,这儿还有一匹马,真是吓人啊。” “这姑娘该不会是山里的老槐树成了精吧??” “胡说八道,分明是老鸦成,精,你没看卡树上呢吗?” 容月在一片嘈杂声中缓缓醒来,下线一扫,却见好几个百姓正围在树下看她。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看到有人卡在树上了,这些人居然每一个帮忙想办法把她弄下来的。 见容月醒了,有人便问:“你是哪座山头的?” 占山为王? 落草为寇? 老娘如此美貌,又穿的衣鲜亮丽的,看起来哪里像是个土匪? 靠之,太没眼力了。 容月双手一扯嘴角,“我是盘丝洞出来的。” “盘丝洞?什么地方?” “不知道,新成立的山头啊?” 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的热火朝天,容月实在是卡在树上卡的难受,她从腰间摸出一片金叶子,“你们谁能放我下去,这金叶子就归谁了。” “别听她的,我看书上说了,妖,精可以点石成金,这一定是石头。” 石,头? 容月嘴角抽搐,他么的这是把书都吃狗肚子里了吧? 她要是妖,精,还能被卡在树上? 早他么的跳下来把他们吃了。 容月按耐住自己的火气,皮笑肉不笑的将金叶子丢了下去,“这是真的。” 其中一个百姓盯着那金叶子看了半天,突然将金叶子捡了起来,放在嘴里一咬。 “你这个骗子,这就是石头变的。” 那人说完,将金子塞进怀里,转身就跑。 其他百姓一听,立马跟着跑了。 留下容月继续卡在树上,脸色铁青,“老娘的金子,是石头?老娘怎么不知道呢!” 想着北凤珏还在家中等着,容月实在是没办法,只能试探着抱住树干,打算自己往下出溜。 可惜,容月实在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这一动作的难度系数。 她还没动,便觉得自己要掉下去了。 “难道我就要死在这棵树上了吗?老娘不要啊!” 不等容月话音落下,树下,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姑娘这是练习的什么新功法吗?这姿势,看起来很累啊。” 容月低头,却见树下站着一个俊美的公子,背后好像还背着一个篓子。 挖野菜的? 容月看了眼那公子,“我一失足,掉在这棵树上了,能麻烦您救我下去吗?” “失足?那看来您这是从云端失足,方才掉在这里吧。” 那人虽然这么说,却还是放下篓子,找东西救容月。 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容月心中暗自感慨。 “多谢您了。” “不必客气,” 那人抬头笑笑,随即又道:“给金子就好。” 容月:“……” 世界上的好人去哪里了啊。 “好,等我下去,酬金不会少了你的。” “也不必太多,一万两金便可。” 那人理直气壮的说完,还朝着容月露出一抹淡雅的笑意来。 这人长的把,就跟地里的萝卜青菜中的拔尖者一般,出众,但是寡淡。 身上又带着一股淡然出尘的气质,可是为毛一开口就是要钱啊。 容月面如菜色,“一万两金我都能堆成小山踩着下去了。” “哦,” 那人突然停下动作,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然后抬头看着容月,笑着道:“那你现在自己堆成小山下来吧。” 草拟吗啊! 欺人太甚! 老娘跟你拼了! 容月气的脸色发绿,要是她现在能下去,她一定把这货的心肝儿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黑的。 她是国库吗?她看起来很像暴发户吗? 身上最值钱的也就这张脸了好不好。 有求于人时,该低头时得低头。 道理容月都明白,于是不等那人废话,容月立马琢着小脑袋道:“好好好,给你,都给你。” 那人一听,这才从地上起来,然后从自己的篓子里拿了根绳子出来,“接着点,自己爬下来。” 容月看了眼自己的姿势,她手脚都用在这棵树上了,哪里有功夫去抓绳子? “少废话,摔死了老娘你半毛钱都拿不到。” 容月说完,那人托着下巴认真的考虑一下,发现容月说的确实有道理,于是脚下一点,飞身而起,然后拎着容月的后衣领,将人弄了下去。 容月脚一沾地,立马一把推开那人,“你会轻功还让老娘爬绳子,你安的什么心?” “爬绳子方便。” 那人不紧不慢的收起绳子,大言不惭。 容月顶着他的后脑勺,恨不得一拳头打爆这人的狗头。 “再说了,你直说带你下来,又没说用什么法子?最重要的是,最后我还不是把你安全的带下来了?” 容月抱着胳膊,“好,多谢救命之恩。” “金子。” 那人缠上来,拦住容月的去路。 容月看着那人,“一万两金,我又不是金山,随身携带的啊。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办完事就给带你去拿钱。” “不行。你若是跑了,我怎么办?” 那人笑眯眯的看着容月,好像要将她看穿一般,容月从未见过这样的目光,犀利,直接,能够穿透人心,让人不自觉的心虚。 这人是谁? “我说话算数,你在这儿等我。” “不行。” “我现在有急事要办。” 容月冷静开口,甚至都在想要不打个欠条。 可是欠条好像也没什么用。 一般上门要债的,谁没几个欠条的? 这玩意儿就是骗人手段之一。 “什么事,我与你一同去。” “不行。” 容月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那人的提议。 赤焰玉龙如果被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尤其是,一个令她紧张的人。 那人抱着胳膊拦住容月的去路,笑道:“那就没办法了。你不让我跟着,就现在去取钱给我。” “一万两我一定会给你,但是我现在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在这里等我,我把我身上所有的值钱东西都给你,我保证我一定会回来的。” “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会撒谎。我不信。” 两人僵持不下,容月开皱起眉头,忽然,她一喜,指着那人身后大叫一声,“淡淡!” 那人一动不动,浅笑而立,静静地看着她。 好像在看什么无聊的表演,他却还努力充当着最礼貌的观众。 容月叹了口气,“我真的不能带你去。” “有危险?危险的地方,有我你不是更安全。” 那人云淡风轻,目光落在容月身上,“如果是秘密,那么你也可以放心,我对别人的秘密没兴趣,我只喜欢钱。” 容月默默地后退两步,警惕的看向那人。 她这辈子别的本事没有,但是看人的本事还是有些的。 “你不是贪财之人。” 他一身淡雅之气,分明是不屑钱财。 更何况,贪财之人说到钱的时候,眼神会下意识的发光,可他却平静的像是眼里沉了一座冰山,淡然的令人害怕。 那人轻笑了声,“你很了解我?” “你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容月心底有种猜测,这人大概也不是什么俗人。 尤其是,一个挖野菜的,手指却白净的跟根儿玉似的,这不科学。 “为了你,你信吗?” 那人贴金容月,“你再这么耽搁下去,你的急事儿误了,你想救的那个人,只怕是也没有时间等待了。” 北凤珏。 容月心中一颤,此时她与那人实力悬殊实在太大,那人分明就是知道她是谁。 现在只有两条路: 一,耗在这里,大不了看谁先饿死,或者是被猛兽吃了。 二,那就是答应那人,跟他同行,等跟赤焰玉龙汇合,她的实力说不定还能有的一拼。 第三百一十四章:寒潭,怪物 “跟我走可以,路上安静点,还有,别张口就提钱,多伤感情啊。” 容月起身,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没有淡淡带路,她根本不知道赤焰玉龙的藏身之所。 只知道在这深山寒潭里。 “提感情多伤钱啊。叫我二师兄即可。” 三,二师兄? 容月险些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二师兄,你师父是不是被妖、怪抓走了?” 二师兄凉凉的扫了眼容月,一甩袖子,“啰嗦。” 淡淡不知所踪,她也绝不是丢下容月逃跑之人,如此一来,她到底去了哪里? “你今日有没有看见路上有什么人,受伤了的人?” 两人同行,容月一边走一边寻找淡淡的线索,可惜淡淡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踪迹全无。 二师兄幽幽的瞥了眼容月,“这种地方,受了伤除非像你一样被卡在树枝上,否则就只能进猛兽的肚子里了。” ‘轰’的一声,容月的仿佛遭了雷劈般愣在原地,她胡乱的抹了把眼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呵,人们总是不接受现实,心存幻想,愚蠢。” “你能不能安静点。” 容月忽的停下脚步,心中烦乱不已,忍不住的吼了出来。 北凤珏重伤,淡淡失踪,她心里就像是压了一座又一座的大山,连喘气都深感疲倦,偏生身边还有个比唐僧还啰嗦的二师兄。 “我不要求你感同身受,可逆至少,也该知道别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你就闭嘴别说话。” 她冷静的说完这番话,抬脚朝着昨天的马车方向走去。 说来奇怪,那匹马虽然被咬掉了脑袋,但是马车倒是完好无损,里面一筐子的新鲜瓜果尚在。 容月默不作声的收拾好瓜果,随后往身上一背,突然跟换了个人似的,捡起一根树枝,高举绿油油的树枝往深山里走去。 二师兄诧异的看着容月的背影,心中颇为不解,这个女人刚才还如丧考妣凶神恶煞的模样,怎么转眼间就烟消云散了? 莫非是疯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容月只觉得每一步都格外的沉重,身上好像背着一个铁巨人一般,牙齿冷的都开始打架了。 突然,烟雾缭绕中,似乎有一处如玉般的湖面,她当即兴奋道:“你,你在这等着,不管里面发生什么动静儿,你都别出来。” 这地方应该就是寒潭了。 “要是你死了呢?也不需要我给你收尸?” 二师兄似笑非笑,像是故意打趣容月一般。 容月翻了个白眼,冷声道:“非亲非故,不需要你收尸。” 她说罢,一个人就要往前走,二师兄却忽然拉住她的胳膊,“你确定你要找的东西在里面?” “这不该你管。” 容月推开二师兄的手,搓了搓已经冻僵了的手,“你自己呆在这儿,可别被狼叼走了才是。” 二师兄笑了起来,真是个愚蠢的女人。 自身难保还惦记他人死活,母猪都比她要聪明。 然而,下一刻,二师兄就转变了看法。 容月炸默不作声的瓜果拿了出来,堆在一旁,只在怀里塞了两个苹果。 随后将筐子放在一旁,又找了个木棍子在手上比划了两下。 很好,还知道自我防御,看来也不是蠢到无可救药。 二师兄抱着胳膊,事不关己的站在一旁看着容月在那儿折腾。 “你要找的东西,在这寒潭里?” 容月顺手扔了个瓜果给二师兄,“别饿死了。” 她说完,便走进云雾之中,仿佛随时要羽化登仙一般。 女人的背影,单薄优雅,二师兄心口没有来的一跳,立马盘起而作,双手放在膝上,默念心经。 容月一边靠近寒潭,一边拿出怀里的苹果,“傻狍子,出来吃饭饭啦。” 寒潭水面像是一块镜子,倒映着天上的云彩,淡淡的飘过。 水面纹丝不动。 容月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你再不出来,你主人就要死了。” “求你了,出来吧,我真的没有力气了,淡淡失踪了,他也身受重伤,我怕他死了,也怕淡淡出事。” “傻狍子,我给你带了你喜欢吃的瓜果,好久没见你了,你还好吗?” “你之前破蛋而出的时候,也是在一个寒冰湖里,现在你都这么大了,还藏在水底干什么?快出来!” 忽然,狂风大作,容月头顶的天际,眨眼之间乌云密布,翻滚着,像是猛兽的血盆大口,要将一切吞没一般。 容月从地上爬起来,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 水面,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容月几乎被狂风吹的站不稳。 她将手上的木棍往地上一插,没好气道:“你他么的想吹死老娘啊!” 话音未落,水面忽然‘哗啦’一声,从水底冲出一条赤红色的身影,赤焰玉龙浑身冒着红色的火焰,狂躁的在半空中咆哮,翻卷,看着就跟抽风了似的。 容月沉下来呢,“胡闹什么?赶紧给我滚下来。” 赤焰玉龙似乎是犹豫了下,动作僵住。 可不过眨眼的功夫,它便再次咆哮起来。 地动山摇,这深山随着他的怒吼而颤栗起来。 山下,百姓们正在闲聊,突然感受到地面的震动,顿时乱做一团。 “不好了,地震了,快逃啊。” “放屁,咱们这里怎么可能地震?” “是,是真的,地震,地震了。” “亲娘哎,真的,真的震了。” …… 赤焰玉龙嘶吼一声,疯了似的朝着容月扑了过来,他的眸子里浑浊一片,已然没了清明之色。 容月心中大惊,这是怎么回事? “傻狍子,你要上天啊!” 容月气急,用棍子指着赤焰玉龙,强,压下眼底的惊慌,一步步靠近它,“别怕,我接你回家,别怕。” 靠近时,容月这才发现,赤焰玉龙的爪子上,有一道咬痕,露出里面的血肉,只是那血,泛着黑色。 容月当即怒道,“这是谁干的?” 赤焰玉龙忽的一下缩回自己的爪子,眼底的浑浊之气退下不少。 只是已久十分狂躁。 这模样,像是中毒。 容月心底一惊,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赤焰玉龙与北凤珏签订契约,本是一体。所以北凤珏中毒,是因为赤焰玉龙? 昨天夜里的那个猛兽,又是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熟悉感? 容月头痛欲裂,完全没察觉赤焰玉龙的眼底染上一层血丝,正朝着她飞过来。 “傻狍子,” 容月倏地抬起头,却发现赤焰玉龙近在咫尺,只是那双锋利的爪子,正对着她,似乎要将她撕碎一般。 寻常女子如果看到这幅场景,不吓晕也得放声尖叫,容月却一动不动,伸手握住赤焰玉龙的爪子。 锋利的爪子紧紧地抓住容月的手,像是要把她的手捏碎一般。 容月没有缩手,只从怀里拿出苹果,喂到它嘴边,柔声道:“饿了吗?等回了家,我再让人给你多准备一些好吃的。” “府中的鱼缸你不能总是挤进去,把爷爷观赏的鱼都挤死了。我跟北凤珏商量过了,太师府有一处废弃的院子,我打算把那里给你改造成一个小水潭,以后你就住在那里。” “还有,你现在这么大,爷爷还怎么把你缠在手腕上带出去玩啊?你说说你,正常孩子长个头,也需要个十年八年。你这一天窜十几倍,以后府中住不下你了,你打算流浪街头吗?” “南苏城干旱了,等我们回去,你去那儿下场雨,南苏城的荔枝很好吃的哦。” 容月的手背开始发青,一张小脸血色全无。 赤焰玉龙眼底的血色渐渐退去,好像找回了自己的理智,猛地松开容月的手,掉头就往寒潭里躲去。 “滚回来!谁给你的胆子受了伤就躲的?” 容月急忙上前,不料跑的太急,脚下的泥土忽然一松,她身子一倾,整个人毫无预兆的朝着寒潭砸了下去。 第三百一十五章:找呀找呀找徒弟 “哎!我的金子!” 二师兄原本是在观战,他也不打算插手。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容月掉下寒潭,不等他脑子里想明白,身体已经止不住的朝着容月飞了过去。 只可惜,赤焰玉龙一尾巴扫过来,他不得不为了避开,翻身落在一旁。 这个畜,牲! 容月恍惚间,只觉得耳边一阵滚烫的气息,紧接着,她便被赤焰玉龙抓在爪子上,扔上了岸。 卧槽……当老娘沙包呢? 这么抛的吗? 容月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没好气道:“小没良心的。” 定睛一看,却见赤焰玉龙朝着她呼呼的喷了几口气,然后大摇大摆的从她身边经过,晃悠到放着瓜果的筐子前,挑挑拣拣的,勉强捡了里面的一颗葡萄丢进嘴里,然后又嫌弃的喷了出来,回头不悦的看着容月,‘呼呼!’ 本尊尊贵的胃,岂能吃这种东西? 容月哭笑不得,无奈道:“好好好,等回家了,我让人给你重新准备。不过你这胃口怎么又变刁钻了?咱们之前在家吃的也是这些啊。” 某赤焰玉龙傲娇的别过脑袋,不看容月。 容月见它爪子上有伤,加上刚才失了心智又险些上了自己,心中大概也就明白了。 就像是做错事儿的熊孩子,一般为了转移注意力,总会生出一些事端来。 容月忍着笑,将自己衣服上的布料撕了一块下来,“过来,我给你包上。回头变成瘸腿儿,可别怨我。” ‘呼呼!’ 本尊风姿潇洒,怎会瘸腿儿! 容月果断的一巴掌排在赤焰玉龙的爪子上,顿时疼的赤焰玉龙跳起来就要跑,却被容月一个眼神震住,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任由容月折腾。 布料有限,容月又手艺有限,所以包好之后,容月越发的觉得赤焰玉龙的爪子像是一个巨型的鸡爪子。 容月好笑,见二师兄正站在寒潭边上,脑子里忽然想起刚才她要掉进寒潭时,这厮居然还惦记着他的金子。 掉钱眼儿里了? 不过看在这人刚才肯出手的份上,容月十分大度的原谅了他,“给放心吧,你钱给你钱,我是那种赖账的人吗?” 虽然也就是欠了北凤珏的一顿饭,还有赤焰玉龙的一些果子,自家爷爷的一副绣品。 但是这都是有原因的啊。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刚才赤焰玉龙震的地动山摇的,平常人看到这画面,应该撒丫子逃命了吧?容月突然举起手上的木棍抵着二师兄的脖子,咬牙道:“你什么人?” 二师兄翻了个白眼,手轻轻一动,容月手上的木棍子瞬间碎成木头屑,落在地上。 “我不是说了,二师兄。” “说人话!” 容月心里烦躁,皱着眉冷眼看着那所谓的二师兄。 身后,赤焰玉龙见气氛不对,于是立马摆出一副狰狞的表情,龇牙咧嘴的瞪着二师兄。 后者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小家伙,你要是想救你家主子,最好对我温柔一点,我胆子小,吓坏了我,你主子也得死。” 主子? 他,他知道北凤珏。 容月心中一惊,不可置信道:“你,是什么人?” “不是你的敌人。我的徒弟被你心上人拐跑了,我是来追徒弟的。” 千里追徒弟,好大一出戏啊。 容月却不肯就这么轻易相信,“谁知道你有没有说谎?万一你是个骗子怎么办?” “我是不是骗子,你拿我都没办法。小姑娘,你不想救他了?再不走,我可不保证他还有救。” 二师兄说的一本正经,虽然这人看似轻佻,可容月相信,这是个真的有本事的。 没办法了,只能赌一把。 容月看了眼赤焰玉龙,心中犹豫。 傻狍子在这里受了伤,说明这个地方并不安全。 它想必也是为了方便北凤珏找它,所以才安然待在这里的。 只是,她如今还怎么放心把它留下? “长这么大个头做什么?浪费粮食吗?” 二师兄从鼻孔里冷哼一声,一脸嫌弃。 不知道为什么,容月此时此刻,特别非常想把这人按地上打一顿。 然而,下一刻,二师兄便抬起手,不动声色的凌空画了个什么,然后食指往赤焰玉龙的脑门上一点,顿时金光衣衫,赤焰玉龙‘嗖’的一下,变成一个小肉虫大小,摔在地上。 ‘呼呼!’ 本尊饶不了你!混账东西! 二师兄挑眉,“它是不是在骂我?” “没有没有,我家傻狍子对你的感激之情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怎么可能骂你呢。” 卧槽,这是个牛,逼人物啊。 容月捂着小心脏,将赤焰玉龙捡起来,找了片叶子,将它饱了起来,放进袖子里。 “赤焰玉龙,上古神兽,看来你和你心上人,来头都不小呢。” 而是西欧欧诺个似笑非笑,意味不明的说了句,随后率先朝着山外走去。 容月回去的途中,一路寻找淡淡,却遍寻不得。 “放心,你要找的那个人,能活九十九岁。” 二师兄掐指一算,冷静的给了容月一句不知道是安慰,还是语言的话。 容月心里好受了些,这才去找村民借了一辆驴车,拉着二师兄一同进了城。 “夫人还没回来??” “夫人有事出去了,陈婶不必担心。” “哎,我炖了燕窝,就等着夫人回来补补呢。不过这深更半夜的,夫人出去做什么?” “陈婶多虑了,内子与夫人同行。” 季恒话音刚落,墙头上,便落下两道身影。 容月一身狼藉,身旁的男子干净清秀,有一股尊贵不容轻犯的气息。 陈婶目瞪口呆的望着二师兄,张了张嘴,下巴都要砸在地上。 容月一头雾水,“怎么了?” 陈婶看了看二师兄,又看了看季恒,不可思议道:“这就是你内子啊?真是……温柔美丽啊。” 二师兄半张脸抽了抽,温柔美丽?内子? 季恒没看到淡淡,当即迎上去,“夫人,淡淡呢?” “季恒,对不起。” 容月心中愧疚难安,将事情跟季恒说了一遍,又连声道歉。 季恒一言不发,只默默的站在那里,像是木桩子成精。 “那深山的村民我也打听过了,没人见过淡淡。” “夫人不必自责事有轻重缓急,夫人没事就好。只是,我想出去找她的下落,还请夫人……代我向公子请罪。” 季恒冷静的出奇,除了说话的声音颤抖,旁的看不出任何不对。 铁甲营的人,都是理智的令人心疼。 容月点点头,“好……” “好什么好?怎么都这么蠢。” 二师兄靠在门前,嘲讽的看着两人。 此时,季恒才想起来问,“你是谁?” “你们拐跑了我的好徒儿,现在还问我是谁?” 二师兄鄙夷的骂了句,面如猪肝色。 显然徒弟被拐跑这件事对他而言,无异于头顶种草原。 容月点点头,“原来是个徒弟控啊。理解,理解。” “夫人,他……” 季恒倒抽了口气,一字一句道:“是桂轮国的国师。” 五雷轰顶…… 容月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男子,震惊之情难以言表。 桂轮国的国师是二师兄? “小姑娘膜拜我吗?也不必如此,只是记得把欠我的一万金给我,咱们就扯平了。” “一万金?” 季恒瞪大了眼睛,“你身为国师,一天到晚四处敲诈,花昱就是受不了你才离家出走的,你就一点都不知道反省吗?” “我赚钱还不是为了给那小子娶媳妇,为师的一片苦心,他怎么就不明白?” “他堂堂皇子,需要你替他操心娶亲之事?” “那你找媳妇的事儿,需要我操心吗?” 二师兄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堵住了季恒的嘴。 桂轮国的国师,确实有两把刷子。 听说不知道活了多少岁,只知道手眼通天,是个很能耐的人。 只有一个例外,是他拼尽毕生所学都算不到的。 那就是花昱。 所以这人追在花昱屁股后面二十年,一门心思想收徒,可惜花昱跑的快,又有北凤珏在后面操作,所以始终没能如愿。 说来也是可怜。 季恒深吸一口气,“她到底在哪儿?” “她性命无忧,天机不可泄露,你就安生的待着,该回来的时候,自会回来。” 二师兄说完,看向两人,“里面的人,是北凤珏吧?那你,你这个小姑娘,就是容太师的孙女,容月吧?” “你一直知道我是谁,还装傻?” 容月突然上前,一把揪住二师兄的二度,怒道:“把老娘当猴耍?” 二师兄愣住,这辈子除了花昱这小子敢揪他头发以外,还没人敢碰他。 容月,这个女人居然敢揪他头发? 不只是二师兄,就连季恒也惊呆了。 自家夫人真是……威武啊。 容月松开手,手朝着屋内一指,气势汹汹道:“赶紧去看病,看不好病,你就别想找着你徒弟了。” “嘿哟,还挺凶。” 二师兄似笑非笑,目光淡淡的扫过容月,双手负在身后,“你威胁我?不治。” “你有完没完?不治?可以,你敢不治,我就敢让你一辈子找不到徒弟,衣钵无人传承,还会偷偷告诉你徒弟,他师傅死性不改,贪婪成性,为了钱不肯救北凤珏,以你徒弟和北凤珏之间的交情,你觉得如果北凤珏有个三长两短,你徒弟能饶了你?” 打蛇打七寸。 既然知道了二师兄的弱点是花昱,容月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季恒在一旁,对容月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过这个性,怎么越来越像自家侯爷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收钱为徒 二师兄气的鼻子都在冒烟,然而眼前的是容月,一不能打,二不能骂,尤其是在他还没有拿到自己金子的时候。 债主都是祖宗啊。 二师兄心中有感如斯,只觉得自己当初可能是脑袋被驴踢了,这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决定,救了容月这个麻烦不算,居然还跟来救北凤珏。 让他死了算了。 等等,北凤珏若是死了,花昱拜师就更没有希望了。 一想到自己这个还没到嘴的徒弟,二师兄的心就在滴血。 这世上哪儿有师傅追着徒弟满世界跑的? 花昱这个小崽子,等他成功收徒之后有他好看。 容月站在一旁,若不是亲眼所见,她实在是很那相信,一个男人的脸上,居然有这么多表情。 这他么是戏精本精了吧? “别废话,把屋里头那个庸医丢出去。” 这一整夜,大夫虽然没有办法替北凤珏解毒,但也算是医者父母亲,替北凤珏完完整整的包扎了伤口。 要不是季恒盯着,只怕是那大夫就要给北凤珏放血研究了,这什么毒?怎么这么诡异? 屋内刚睡醒的大夫陡然听到这话,一头坐起来,“说谁庸医呢?” 二师兄没好气的扔给季恒一个瓶子,“给他喝了,不然你家主子的秘密会有多少人知道,我可说不好。” 季恒一听,二话不说,立马拿着瓶子进去。 院子本就狭小,二师兄又是刚来的客人,陈婶不得已,只能将一间偏房收拾出来给他住。 谁知,二师兄刚过去,突然整个院子就炸了。 “这是养猪呢?我这样的人,住在这猪圈一样的地方合适吗?” “我千里迢迢的为了什么啊我?你们就这么欺负我?府邸寒酸也就算了,我忍,但是为什么这里连一只蚂蚁都没有?为什么?” 二师兄话音刚落,还插着腰在屋门前发火儿呢,容月忽然从后面走了出来,举起手,淡淡的道:“喏,你要的蚂蚁。” 她的手尖儿,竟然真的爬着一只蚂蚁,看那个头,还挺大。 容月笑颜如花,好像真的只是按照他的要求去做一般。 可惜那眼底的一抹奸诈,却还是落在了二师兄的眼里。 他挑起眉头,半边脸沉了下来,“我不住在这。” “为什么?你要蚂蚁我给你了,还专门挑了个个头大的。再说了,这院子就这么大,他又病着,你好意思跟他抢地方?” 容月将蚂蚁郑重的放进二师兄的手心儿里,犹如交接大权般严肃,说的还一本正经的,让人有种错觉:她说的都是对的。 陈婶见容月来了,立马弓着腰退了出去,这位新来的客人脾气怎么这么大? 也太难伺候了吧。 陈婶默默叹了口气,蹒跚着去厨房准备午饭。 容月走进屋子,四下环顾一圈。 这屋子虽然面积不大,但是因为主人好歹也是颜灼,所以倒也算别致优雅。 整个屋子一片浅绿色格调,清新怡人。 容月回头,“是真的不满意,还是故意找茬?” 二师兄漫不经心的走到一旁,“北凤珏身为武安侯,自幼锦衣玉食,后来即便是在军营里,除非逼不得,否则你让他试试,这种地方,能否接受?” “他能。” 容月淡淡的回道。 “有我的地方,哪里都是皇宫。” 容月说完,二师兄不由得笑了起来。 他叹了口气,感慨万分:“容月,你若是知道你家那位本性是个什么德行,想必就会明白为何我今日会这般挑剔了。不过,或许于他而言就是这样,有你在,住茅草屋指不定他都乐意。” 容月笑笑,不再继续讨论下去,她想了想,又道:“北凤珏的书房,面积比这儿大一些,我让陈婶将书房收拾收拾,你先委屈住在那儿,如何?” “凑合凑合吧。” 二师兄大概也知道,如果他不凑合,可能连书房都没有。 所以只能闷闷不乐的应了下来。 容月松了口气,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然后感激的行了个礼,不等二师兄回答,转身离开。 颜灼府邸,二师兄不过刚来一天,周围邻居就纷纷找上门。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二师兄这货,忽悠邻居家小孩,卖给他们锦囊,赚钱。 小孩子懂什么? 加上二师兄甚是能忽悠,那些孩子居然还都上了当,竟是真的给那二师兄忽悠着了。 容月一连两天的,都在给二师兄这厮收拾烂摊子。 “连小孩儿都骗,你他么要脸么?” “你连兔子都要,你要脸了?” “再说一句废话老娘剁了你。” “好啊,剁了我,你家那位就等死吧。” “很好,你再敢拿他的性命威胁我,你就等着一辈子收不到徒弟吧。” 第一回合,容月胜。 花昱就是二师兄心头的一根刺,舍不得又刺的疼。 每次只要一提这茬,二师兄就偃旗息鼓,唉声叹气,一副吾命真是悲惨矣的德性。 不过好在他也算是说话算话,还真的每天都按时的去给北凤珏疗伤,真是具体用的什么法子,没人知晓。 不过看北凤珏的脸色愈发的变好,容月对他的容忍度也就越高了。 甚至连他把赤焰玉龙当鱼饵去隔壁家偷偷钓鱼都容忍了。 这日一早,容月还没醒,就听到外面一阵鸡飞狗跳的闹腾声。 容月当即皱眉,下意识的看了眼身旁的北凤珏。 忽然,她脑子一动,这才反应过来,北凤珏如今还在昏迷,不会被吵醒。 她起身,找了个两团棉花,堵住了北凤珏的耳朵。 一到清早的做什么呢? 容月有两种噪音不能忍,一是装修施工,二就是此时的动静了。 她打开门,“你们……啊!” 一句话还没说出口,一直浑身褐红色的母鸡便朝着她扑了过来,容月急忙抬手去挡。 季恒大惊,顾不上自己手上的母鸡,立马飞身过去一把揪住母鸡的尾巴,随后担忧道:“夫人没事吧?” 容月面无表情的放下手,冷静的看着自己被母鸡扑腾的鸡窝一般的造型,咬着牙,一字一句道:“这他么,是谁干的?” “二师兄。” 季恒毫不留情的出卖二师兄。 要不是看在二师兄还有用的份上,他岂能这么听话的去喂鸡? 又是二师兄。 容月的脸如同踩了煤渣的鞋底一般,黑的掉渣。 季恒心中偷笑,面上却做出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控诉道:“夫人请给属下做主。” 容月挡开季恒,看向正在树下数蚂蚁的二师兄。 “你不打算解释解释,喂鸡是做什么的吗?” “鸡生蛋,蛋卖钱,钱又买鸡,鸡再生蛋……” “你一个国师,至于掉进钱眼里吗?桂轮国的俸禄这么低,你投奔我好了。” “你懂什么?钱又不烫手,多多益善,有什么不好的?” “钱那么好,你收钱为徒啊?” 容月打趣道,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却不想二师兄居然认真的考虑起来。 “也对啊,收钱为徒,以后钱就是花昱的大师兄了哎。这个主意不错。” 卧槽! 这货的脑子,是他么用钱烧出来的吧? 花昱没拜师,还真是明智。 不过,说起来花昱也挺奇怪的,身为别国的皇子,居然在另一个国家的军队里担任要职? 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你知道,为什么花昱会成为铁甲营的人吗?” 容月不过是随口一问,二师兄却跟炸毛了的猫一般,一头跳了起来咋呼开来:“你还有意思问?要不是你家那个没良心的奸诈老狐狸,我到手的徒弟能跑吗?” “嗯……我相信,能的。” 容月忍着笑,朝着季恒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找小板凳。 此时此刻,岂能错过这场大戏? 季恒了然,立马去办。 二师兄捂着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起来,“当初我徒弟一心拜我为师,想我也是名震一方的国师,这一点就比你家那位强多了。谁知道那小子暗中使诈,生生的把我的小徒弟拐跑了。” 不知道为什么,容月有种错觉。 这故事,怎么那么像北凤珏拐跑了二师兄的小姨子的既视感? “我觉得,是花昱为他的魅力所折服,抛弃了你,选择了他。” 季恒抱着凳子和瓜子过来,将凳子放在容月身后,两人动作一致的坐了下来,动作一致的嗑着瓜子。 “你就别吹了。当年分明是花昱那小子主动缠上公子的,为了寻求公子庇护,可没少撒泼打诨。不过后来嘛,因为一件事,这才决定跟随主子的。” 季恒一来,画风突然一边倒。 这几日院子里的气氛虽然闹腾,可每个人的心口都像是压着一块石头一样。 北凤珏重伤,淡淡失踪,他们被困南晋,每一件事都足够让他们掉头发的了。 容月虽然什么都不说,也看似一如往常,可她最近都是素面朝天,连妆容都不曾上。 季恒便知道,容月心里也是难受的。 此时正好借着这个故事缓解气氛,倒也算是个办法。 见容月注意力放了过来,季恒道:“这个事儿啊,要从很久之前说起……” 第三百一十七章:只是一块肥肉 桂轮国的皇帝子嗣很多,花昱却是其中最受宠的一个。 只是他生性对朝政不感兴趣,加上弟兄们一个个的阴谋诡计互相残害的事儿看多了,就打算离开桂轮国,当个自在的侠客。 他初入圣武,却正好遇上一伙儿土匪屠村。 花昱仗着自己功夫还不错,就与那些人硬拼。 结果不言而喻,花昱险些丧命,眼睁睁的看着一整个村子的人,都被杀害。 没留下一条活口。 他半死不活中,正好被路过的北凤珏救了。 北凤珏得知此事,却一句责怪都没有,也不为所动,每天该练兵练兵,该怎样怎样。 作为圣武的武安侯,却对无辜百姓被屠杀之事如此冷漠,花昱年轻气盛,当即动了怒,跑去与北凤珏理论。 北凤珏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将一把剑扔给他,“给你五十招的机会,刀子不见血的杀了我。” 花昱愣住了。 刀子不见血却要杀人?这怎么可能? 下毒? 然而,在军营之中,给武安侯下毒? 痴人说梦。 然而,没过两天,花昱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兵不血刃,杀人不见血。 当初屠杀村名的土匪强盗,被北凤珏找到位置所在之后。北凤珏派人暗中互相许以重利,然后引起他们互相猜忌,最后自伤残杀,没有一个活口留下。 这法子,虽然残忍,可却效果惊人。 花昱厌恶北凤珏这样的阴谋手段,却又痛恨土匪的无情冷漠。 一日深夜准备离开。 谁知,却遇上了北凤珏。 当时的北凤珏,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却一人一马,站在桂轮国的边口处等着他,只问了一句:“愿意跟着我一同守护百姓,守护天下吗?” 花昱犹豫了下,同意了。 可是之后的几年,花昱却发自内心的接受了武安侯,接受了铁甲营。 哪怕,他们可能将来会是敌国。 容月:“这么说来,你其实是因为自家到嘴的鸭子被别人抢了,所以心怀怨恨?” “胡说八道。我这是怨恨吗?我这分明是憎恨,恨铁不成钢!真是没眼光,那混小子,太丢人了。” ‘咔嚓咔嚓’…… 瓜子声盖住了二师兄的话,容月和季恒一边磕,一边碎碎念。 “这瓜子哪儿买的?真香。” “公子常去的一家,但是这东西吃多了上火,公子怕夫人上火,所以没敢买。” “真的吗?我觉得他是想要吃独食。” “哪儿能啊,夫人你看……” “咕咕咕……” 一只老母鸡从天而降,容月大惊,灵活的一个转身,从凳子上爬了起来,跑到了一边去。 “乖乖,这母鸡都能上天了?” 容月冷漠的将自己脑袋上的鸡毛弄了下来,心中万分悲痛。 她和季恒算是收拾不了这个二师兄了。 等北凤珏醒了,哼,看她怎么告状。 只是,他何时能醒? 容月转身,默默的进了房间。 而季恒和二师兄却全然不知,还满院子的追着母鸡跑。 “你怎么这么笨手笨脚的?母鸡都比你灵活。” 二师兄怒气冲冲,随手丢出去一片叶子,母鸡正飞的乐呵,冷不丁的被一叶子打下来,顿时金鸡独立的站在季恒的脑袋上惊魂额未定的‘咕咕咕’的狂叫起来。 季恒眼珠子翻上天,咬牙切齿的攥紧了拳头,“找……死。” 然而,不等季恒动手,那母鸡颇有灵性的‘嗖’的一下,又飞走了。 季恒气的脸都绿了,想他堂堂铁甲营将军,居然被一只母鸡戏耍了? 真是欺人太甚也。 这万一要是让他家侯爷知道了,还不得骂他丢人。 于是,院子里,便开启了人鸡大战。 二师兄袖子一挥,一跃到了屋顶上,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看着竟是有几分高深莫测的既视感。 解毒的过程,二师兄藏的很紧,全程即便是容月,多被拦在门外。 只是每天二师兄出来之后,都会揉着老腰,哀嚎腰酸背痛。 这日,‘咯吱’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二师兄从屋内出来,揉着逍遥瞥了眼冷着脸的季恒,“干嘛这种眼神看着我?你一个大光棍,能对他做什么?” 季恒一听这话,当即脸色阴沉,难看至极,“谅你也不敢。你知道公子的脾气的。” “行了,就你家公子屁事儿多,毛病多,怎么了,还想要我一口怎么着?” 二师兄将自己的爪子往前一送,季恒没好气的瞪了眼他,“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废话,我要是没把握,还站在这里?去,给我喂鸡去。” 接二师兄一得空,便指挥季恒喂鸡。 说起来,他这几日倒是喂鸡的技艺精湛不小,从一开始的鸡飞蛋打,到如今的游刃有余,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好好喂,说不定哪天那小子醒了,就该喝鸡汤了。” 看在这句话的份上,季恒这才没跟二师兄计较,反而是扭头安慰容月道:“公子会没事的,别担心。” 容月微微颔首,走了进去。 她趴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 如果不是呼吸还在,说这是个死人,只怕是也不会有人怀疑的。 容月抱着膝盖,笑着道:“你现在的样子,跟一只兔子,真的没什么两样。就是没兔子萌萌哒。” 她抬手,轻轻的捏了捏北凤珏的耳朵,其实有很多时候,容月都觉得,她能听懂动物的话,可能不是意外,而是天注定。 “让你当时耀武扬威,都是一只兔子,还敢团灭土匪,你这样的兔子,不把你烤了吃真是对不住那些被你灭了的土匪。” 北凤珏闭着眼,安静的就像是个孩子。 容月不止一次看过他的睡眼,这样脸,即便是凑近了看,也依旧是白皙细腻,比女人还要精致。 眉眼锋利,鼻梁高挺,唇如花瓣,柔软香甜。 只是,这样一张精致的面容之下,却隐藏着常人难以承受的压力。 北凤珏身上的伤疤多的数不清,有些已经淡的快看不清了,有的却始终狰狞。 容月趴在他床边,外面陈婶突然敲起了门。 “夫人,公子病了好几日了,该沐浴更衣了。” 容月一怔,抬头看了看北凤珏,心道:好吧,她果然忘记了这一点。 陈婶将洗澡水抬了进来,放在屋内,然后抻着脖子往里看了两眼,这才红着脸捂着嘴退下。 容月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耳根子也烧的慌,她心虚的看了眼北凤珏,清了清嗓子,冷静道:“反正早都看光了,我给你擦澡,也没什么的对吧?” 北凤珏身材纤瘦,但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一丝多余的赘肉都找不到。 只是这些天受伤,身体看起来比往常消瘦了些。 容月鼻子发酸,把眼角的眼泪逼了回去。 “我其实以前也经常给我家阿猫阿狗洗澡的,其实都一样。反正都是两只胳膊两条腿儿。” 她拧了把毛巾,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慌张。 “其实你身材,我,我早就看过了,也就,也就那样。没什么的,模板,其实就是模板。” 容月解开北凤珏的中衣,她眯着眼睛,红着脸不敢去看。 伤口依旧狰狞,只是看那状态,是要正常长好了。 容月松了口气,看到伤口之后,范儿不扭捏了。 她用帕子轻轻的擦拭着北凤珏的身体,一边擦一遍道:“你们这些每天动刀子动枪的人,自以为自己是铜墙铁壁,实则不还是肉体凡胎么?这么大一口子,知道疼了吧?” 床上的人睫毛颤了颤,可惜容月却没看见。 她一边去解开北凤珏的裤子,一边冷静的道:“从现在开始,你要有一定的自觉性,被我看光,那日后就是我的人了。” 她的袖子有意无意的滑过北凤珏的皮肤,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床上的人,身体绷直,好像一块坏了的石头。 容月浑然不觉,撸起袖子继续,“我很想在你还没上战场的时候就出现在你身边。这样你身上的每个伤疤,我都会替记住是谁所为,有朝一日,必为你报仇。” 也不知容月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收下不自觉的用了力气。 顿时,北凤珏面色一白,眼睛却没有睁开。 容月擦的差不多了,将帕子扔进木桶里,大喘着气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真是吓死她了,这种事儿,以后,每天都要?? 容月老脸通红,纵然自己已经不是小姑娘了,可难免还是心跳加速。 这个妖孽啊,妖孽。 都伤成这样了,还能勾,引,她?简直没天理。 “有什么的?不就是看了一块肉吗?” 容月跺跺脚,愤愤不安的绞着自己的袖子,难得的有了几分小女儿家的娇羞。 这事儿一定不能让北凤珏知道,否则她会被笑死的。 容月心里暗想道。 然而,下一刻,一双冰凉的手,忽然握住她的手腕。 身后,北凤珏虚弱却明显带着三分笑意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传了过来:“哦?只是一块肥肉?” 容月:“……”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后,一阵尖叫声,从屋内传了出来,震的房梁都在颤抖。 “你居然让我给你洗澡!你这个魂淡!!” 第三百一十八章:养怪物 半个时辰后,院子内。 北凤珏换上了一套白色的长衫飘飘然的坐在院子内的榕树下。 他面前,容月黑着脸,抱着胳膊,光鲜亮丽的坐在他面前,一旁还摆着瓜子瓜果以及找回元气的赤焰玉龙。 “坦白从宽,为什么醒了不知声?骗我好玩吗?” 一想到刚才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容月就浑身发烫。 尤其是北凤珏还这么一副任君采劼的良家媳妇模样,她就觉得自己好像是那完事提裤子的魂淡。 “不过是看了一块肉,我这么有作为一块肉的自觉,夫人怎么还生气了?” 武安侯殿下一点点凑近容月,他昏迷之间,隐约的听到容月跟他说了很多话。 从前觉得生死无妨,早晚有一天要马革裹尸。 可后来,却格外的惜命。 当有人为你疼,为你哭,为你紧张害怕时,人的命就不是自己的事儿了。 容月没好气的剜了眼北凤珏,将他的脸推开,“严肃正经,这里在问话呢。不要套近乎。” 叫什么夫人撒什么娇? 她看起来很平易近人脾气很好嘛? 要不是念在他是个病人的份上,容月早就把他拖出去打板子了。 “是是是,夫人有问必答。许久没吃五花肉了,季恒,去买些肉回来。” 北凤珏这么多天一直是吃药丸续命的,容月一听她这大病还没好就想吃肉,当即脸色一变,“不准去。吃什么肉?你得吃草。” “就是,你要听你媳妇的。” 季恒被二师兄一巴掌推开,随后从走廊里挤了出来,潇潇洒洒的凑到北凤珏和容月跟前,“哎,我看看这小身板?哎哟哟,还真是壮实啊。就算是一头牛伤成你那样,只怕活不过第二天,你还算不错,都这样了,还能活下来。” “二师兄你说话就说话怎么拐着弯骂人呢?” 容月没好气的丢了一个果子过去,正好砸在二师兄的脑门上,二师兄躲都不带躲一下的,看到北凤珏就开始告状:“你娶了这么凶悍的媳妇,日后威严何村?” 北凤珏不紧不慢的瞥了眼二师兄,嘲讽道:“她就是我的威严。” 话音未落,二师兄的后脑勺忽然着了火,烧干净了他的一缕头发后,火势自动熄灭。 不用多说,赤焰玉龙干的。容月指使,北凤珏撑腰。 分工明确,配合默契。 二师兄一张脸僵硬如面团,他眼底似有滔天怒气,过了许久后,一点点的发黑,“你,给我进来,我身为你的救命恩人,有些事情有必要要跟你讲清楚!” 他手朝着北凤珏一指,火气都窜上了头顶。 北凤珏拍了拍容月的胳膊,柔声道:‘乖,让季恒陪你去买些好吃的回来,中午我亲自为你下厨。’ “什么?” 容月瞪大了眼珠子,身后,季恒的下巴险些砸在地上。 侯爷要下厨? 天地良心,侯爷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 容月皱眉拒绝,“不行,你伤势未愈,不宜劳动。” “听话,都瘦了。” 北凤珏轻轻的推了推容月,眼中满是宠溺,跟蜜罐子似的,能腻死人。 容月无奈,只得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北凤珏,起身离开。 顺道,带走了季恒。 临出门前,她又将陈婶和管家支走了。 于是,家里就只剩下北凤珏和二师兄两人。 “你这个伤,是怎么回事?” 二师兄率先开口,他提的是伤,而不是毒。 但是,那伤口是因为被神兽所伤,神兽的利爪本身就有毒。 幸好他自幼学习炼丹炼药,加上又有龙鳞这种宝物,这才救了北凤珏一命。 “梭魔族投奔南晋,你说这对桂轮国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北凤珏云淡风轻,脸上的柔情蜜意尽数褪去。 气氛瞬间变得正经起来,二师兄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桂轮国跟我们一门向来不对付,如若梭魔族挑唆南晋对桂轮国开战,我想问下一下侯爷,是否相助?” 因为北凤珏现在的处境艰难,加上老皇帝也不一定会把桂轮国放在眼里,所以更多的可能性是老皇帝坐收渔翁之利,而不是帮忙。 北凤珏冷笑一声,“即便是没有花昱,仅凭桂轮国这么多年来安分守己不曾与我圣武为敌,就足以让我施以援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南晋? 早晚要灭。 得到想要的答案,二师兄送了口气。 两人以水代酒,似乎是达成了某种盟约。 可这个盟约,只有他俩知道,连个作证的人都没有。 北凤珏喝完水,悠悠的开口道:“我听闻,内子欠你一万两金?就暂且当做车马费吧,你我互相抵消。” “你!你这是趁火打劫!” 二师兄刚松下的一口气顿时又提了起来,心里似乎有一头恶龙在咆哮,“你这么做对我千里迢迢千辛万苦的救你一命吗?” “难道,” 北凤珏停顿半句,“你不是趁火打劫?” 二师兄:“……” “彼此彼此,就不必太过客气了。” 北凤珏端起茶盏,朝着他施施然的举了举杯,笑了起来。 “奸诈!你们铁甲营的人果真是奸诈。我就说我那么聪明机灵的徒弟怎么会跑你们铁甲营去?他那么单纯,碰上你们这种老狐狸,这不是肉入虎口?” 二师兄愤愤不平,越想越生气。 徒弟没有了,就连金子都没有了 “花昱此时并不适合跟你回桂轮国。” 北凤珏打断二师兄的抱怨,严肃起来。 他身上自带一股气势,即便是斜靠在椅子上,也没有半点懒散的感觉。 反倒是让人觉得他此刻更加高深莫测起来。 二师兄跟北凤珏打交道这么多年了,多少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既然占不到便宜,至少别吃亏啊。 “可桂轮国的天下早晚是他的。” “你打算让他踩着骨肉的血肉登上那个位置?” 北凤珏眼神一凉,冷冷的看了过去。 二师兄不禁诧异,按理说,这种事儿在北凤珏看来应该是看的更为透彻的,为何他这么生气? “你胆敢这么做,我就宰了你。” 北凤珏忽的丢下这么一句,手一抬,一旁的石桌子顿时碎成了好几块。 二师兄脸色一白,皱眉警惕道:“他如果不登上那个位置,日后能不能保住命还两说。” “我在一日,就保他一日。他是我铁甲营的人,即便我不在了,铁甲营十万将士,也必定保得住他一条命。” 北凤珏目光坚定,毫不退让。 二师兄要收徒不假,但是更多的,是想为他筹谋未来的帝王之路。 花昱不想踩着骨肉的鲜血爬上去,那样等于毁了他。 北凤珏见二师兄迟迟不说话,缓和了下语气,“你想做个刽子手吗?他心存仁善,有些事情做不下来。勉强只能害了他。” 二师兄翻了个白眼,气鼓鼓的瞪着北凤珏,“道理我自然懂。可是,这原本是他唾手可得的东西。” 扔了怪可惜的。 毕竟是皇位啊。 多少人挣破脑袋想要的。 北凤珏轻轻一笑,低声道:“他想要的并不在此,于他而言是幸事。” 花昱想要什么,花昱应该得到什么,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替他做决定。 只是,身为铁甲营的主帅,北凤珏有义务保护他的一兵一卒。 “希望他多年后别后悔。” 二师兄吐出一口闷气,幽幽的说到。 “他有自己的判断。你不是能推算吗?你算算看,他会后悔吗?” “你当我是街头上的算命瞎子吗?有些东西,是天机不可泄露。哼。” 二师兄哼玩,愤愤的甩了自己的袖子,转身回了屋。 院内,只剩下北凤珏一人。 他侧过头看了眼浴缸里的赤焰玉龙,心中百感交集。 “疼吗?” 赤焰玉龙在水里有气无力的扑腾了两下尾巴,默默的抱怨着。 北凤珏无奈,“这仇,我一定报。” 说完,他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喊道:“你为何会在南晋?” 二师兄从屋内探出一个脑袋闷闷道:“还不是你的人闹的,要不是你们故意给我错的信息骗我说徒弟在这儿,我能巴巴的凑到这儿来?” “它的伤可有大碍?” “死不了,你都活着呢。” 二叔兄没好气的回道。 说完,又补充道:“不过我劝你当心点,看你和它的伤势,想来梭魔族的那人已经决定走了险招了。” “他没办法把那个东西带进京城来。” 北凤珏手指撑着下巴,“最有可能的,就是城外山里。但是那怪物要精纯的人血和人肉修炼,城外可有什么动静发生?” “拜托,您是圣武的侯爷,忧国忧民也就算了。但是此时在南晋,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二师兄看白痴一般的看着北凤珏,虽然他必须得承认,北凤珏这小子真的是很聪明。 但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这道理他不懂吗? 北凤珏鄙夷道:“国家之争是上位者决定的,与百姓无关。天下百姓,乃一家。”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有道理。那么武安侯殿下,您知道了梭魔族的人养了怪物在城外乱来,您又能如何呢?” “你去。” 北凤珏倒是不客气,开口就给出了对策。 只是,二师兄霍霍磨牙…… 第三百一十九章:我想抱抱你 这日午间,北凤珏竟是真的做好了一桌子的菜,一道醋烧鱼泛出浓浓的香味儿。 容月凑上去就要用手捻起来吃,谁料北凤珏‘啪’的一筷子下去,柔声道:“不是不吃鱼吗?” 容月挑眉,“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后者勾唇一笑,不再多说。 二师兄一早就拿了筷子坐在桌子前,不等北凤珏等人坐下,就直接捻起来开吃。 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饥荒洮南出来的呢。 只是,唯一不一样的可能是,逃难的人吃相没他好看。 北凤珏给容月夹了菜,眉头紧皱,好不容易在容月的身上养了点肉出来,这下倒好,一转眼的功夫又瘦了回去。 容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小碗堆成山,心中一片暖意。 桂轮国沙漠居多,加上内陆干旱,少有鱼虾之类的能过为食,所以那道鱼,就成了二师兄专享的食物了。 季恒默默地坐在一旁,忧愁万分,他吃一顿自家侯爷做的菜,该不会做噩梦吧? “这几日有劳诸位了。” 北凤珏开口,打破这一片各怀心思的吃饭的人的宁静。 “公子说的这是什么话?为了侯爷,属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季恒一提起这种话就跟赌咒一样,北凤珏白了他一眼,冷静道:“我若是让你死而后已,难不成让淡淡守寡?” 提及淡淡,桌子上的气氛顿时沉默下来。 容月也不禁放下了筷子,即便有二师兄说淡淡不会出事,可容月总觉得而二师兄有什么在瞒着自己。 季恒苦涩一笑,端起桌子上的酒一口饮尽。 他是铁甲营的人,在侯爷与心爱的人之间选择,他必须首选侯爷。 换做是其他的铁甲营的兄弟,也都会这么选择。 因为北凤珏撑起来的,是整个圣武。一旦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圣武必定遭殃。 ‘吧唧吧唧……’ 二师兄的嘴巴始终没停下来,好像北凤珏所说之事与他完全无关一般。 当然,也确实没啥关系。就是有那么一丢丢,但是这些不重要啊。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为何你一出现,淡淡就失踪了吗?” 北凤珏云淡风轻的开了口,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二师兄身上。 后者若无其事,继续啃鱼。 “或者,我换句话说,你让淡淡给你引开你的追兵,自己潜入南晋都城。这样,是否明白?” “北凤珏。” 二师兄突然‘啪’的一声放下筷子,拧着眉头盯着桌面。 在北凤珏说出这番话的瞬间,季恒的脸色就变了,他起身,一把按住二师兄的肩膀,怒道:“你让她给你当靶子?找死!” “冷静,冷静,我推算过了,那姑娘命大,而且能活,没事儿的。” 二师兄故作轻松,拜拜了手。 可不知为何,独子里却忽然一阵一阵的抽痛起来,难受的他想立刻放下尊严和脸面蹦屁。 “你,你在这菜里,下药了?” 容月季恒纷纷挑眉,再一看那盘子已经被二师兄几乎全部消灭的鱼,顿时有所感悟。 北凤珏是故意的。 他算准了二师兄只会吃面前的那盘鱼,而容月刚才打算吃被阻止了,季恒是个多么有眼力见儿的,自然秒懂。 所以,吃了鱼的,只有二师兄一人。 二师兄咬着下嘴唇,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的,变化多姿,他夹紧了屁股,夹着腿飞快的奔向茅厕。 “公子……” “想来他被追的急了,所以才让身边亲信绑了淡淡假冒他,他还不至于做一些蠢事来跟铁甲营作对。放心吧。” 季恒依旧眉头紧锁,“是我没保护好她。我一个大男人在这儿,居然还能让自己喜欢的女人出事儿。” “季恒,淡淡不是躲在男人身后的女人,你们二人互相选择,就要互相信任。” 容月抬眸,将那天夜里她问淡淡的话又问了季恒一次。 季恒的答案就明确的多。 他此生命是百姓的,心是淡淡的。 容月点点头,“其实淡淡离开南晋也是好事儿,咱们目前的处境,或许更危险。” 青青下落不明,他们不能贸然离开南晋都城。 可外面酝琅又从大牢里出来了,对北凤珏和容月二人搜查的紧,一个不留神就会被逮住。 再者,就是南晋和圣武的关系已经趋向于白热化了,而红虞还不知道养了个什么怪物,连北凤珏都对抗不了,这要是打起仗来,那怪物一旦出现,必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属下明白。” 季恒黯然神伤,也没心思吃什么东西,转身便回了自己的屋。 容月北凤珏二人刚用完饭,二师兄这才半死不活的从茅厕回来。 还没靠近,二师兄便怒道:“我不过是吃你一条鱼,至于这么小气嘛?下泻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也好意思用?” “手段高明与否不重要,管用就行。” 北凤珏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 容月瘪瘪嘴,“你先用手段利用淡淡的。” 要不是北凤珏,她和季恒都还被蒙在鼓里。 难怪当时他那么信誓旦旦的说没事儿,该出现的时候就出现。 可不嘛? 这他么人都是给他抓走的,能不能回来可不就靠他吗? 面对北凤珏和容月的怒气,二师兄明显有些心虚,他砸吧砸吧嘴,“说罢,你们夫妻俩又盘算什么呢?北凤珏我发现你一醒准没好事,老子上辈子欠了你啊?” “指不定呢。” 北凤珏淡淡道,说完,抬眸看着二师兄道:“我与月儿有位好友,如果我猜测没错,应该是被酝琅关在大牢里。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想办法把他救出来。” “你是说,青青?” 容月大惊,青青下落不明许久,她心中一直记挂。 可奈何这都城她也找过,就是没有,就跟凭空出现一道结界隔开了他们的世界一般,杳无音讯。 北凤珏点点头,“酝琅生性多疑,关在他的府邸,青青的存在太过诡异,容易引发意外。随便找个院子关起来,我与月儿便能找到。所以只有大牢,有人免费帮忙看着,还坚固,他有什么不能放心的呢?” “但是如果是关在南晋的大牢里,除非劫狱,我在这里可是没有一点办法把人弄出来的啊。” 二师兄刚说完,就发现四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他莫名的觉得自己好像被恶鬼盯上啦般,缩了缩脖子,警惕道:“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个遵纪守法的良民,我是不会帮你们劫狱的。” “这个,可由不得你了。” 北凤珏冷笑,“劫狱和被送进大牢,你自己选一个吧。” 二师兄的脸渐渐变成猪肝色,双手攥成拳头。 他还有的选吗? 他连北凤珏的书房都勉强忍受,更何况是蹲大牢? 那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二师兄陷入了深思,“为什么一碰上你,我就这么多的麻烦事儿?” “这些事,我以为国师大人都算得到。” 北凤珏说完,忽然笑了下,意有所指的看着他又道:“否则你以为,我的午餐是白吃的?” “你!” 二师兄抿着唇,深吸了口气,努力的告诫自己,作为一个好大夫,你能殴打病人,一定不能。 “过慧易夭,这道理你不懂吗?” 北凤珏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比起聪慧,国师大人应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我呢,脑子简单,有些东西想的比较直接。比不上国师大人,处心积虑不是吗?” “你能不能管管你男人?” 二师兄欲哭无泪,恨恨的瞪向容月,然而视线刚飘过去,就被北凤珏一个斜眼瞪了回来。 无奈,二师兄只能老实的收回自己的视线,冷静的告诉自己,现在不能打死北凤珏,不能。 “我的伤势目测还有十来天就不碍事了,这段时间你准备一下。” 容月在他胳膊上拍了下,“你这个伤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好?” “南晋是非之地,咱们要尽快回去。” 北凤珏说完,又补充道:“更何况,你出来许久,难道不想念爷爷?” 二师兄眼看着此时已经没有他这个外人插话的余地了,默默的哼了两声,转身离开。 劫狱,劫狱啊! 容月:“但是,如今南晋皇城戒备如此森然,怎么出去?” “这个,国师想必自有安排。” 北凤珏凑到她耳边,悄声说道。 容月心中暗自为二师兄捏了把汗,他还真是被北凤珏压榨的一滴汁儿都不剩了啊。 “好了,走,我带你出去走走。” 北凤珏起身,就要去换衣服,刚一动,就被容月一把抓住,“你身上有伤,外面人多,万一磕着碰着了,怎么办?” “不至于的。” “听话,坐下,别动。” 容月将他的衣衫轻轻解开打算检查一下他的伤口。 可手刚碰到他衣襟,便不由得动作一顿,老脸通红,“你伤口,还疼吗?” “疼。” 北凤珏眨了下眼睛,一本正经的望着容月。 可惜,北凤珏天生就不太会演戏,他这疼一说口,容月便瞪了他一眼,“你要是真的伤口疼,肯定捂着不让我看。” 说疼? 那就是没事儿。 她说着,转身便准备离开。 然而身后,北凤珏却忽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月儿,我想抱抱你。” 第三百二十章:上药 三个时辰后,颜府内院某房间内。 容月与北凤珏二人排排坐在床榻之上,容月做乖巧状。 北凤珏慵懒的靠在床头,一手拉着容月,斜眼望着跟炸毛鸡一般的二师兄。 “你们两个是不是要气死我啊?” 二师兄双手叉腰,摆出隔壁大娘骂街的架势怒气冲冲道:“是,我明白小别胜新婚,我理解,啊呸,我为什么要理解!我不裂解,但是你们也太,太……” “这是误会,你听我说。” 容月起身,就要解释。 可她刚动,就被北凤珏一手拉住,随后北凤珏挑眉道:“嗯哼?” 容月:‘噗……’ 这他么是什么反应? 调,戏谁呢? 容月苦笑不得,眼睁睁的看着二师兄从一只炸毛鸡变成一只炸毛大公鸡,就差跳起来指着两人的鼻子了骂道:“我不听我不听,我就看见你们两个哪个哪个,导致他伤口裂开!你们夫妻二人,不遵医嘱,不敬医者,不懂节,制,简直无可救药!” 这四个字四个字而的砸下来,容月有种被人丢石子儿砸脑袋的错觉,她欲哭无泪,事情真的不是这个样子了啦。 北凤珏的伤口裂开,并不是因为他们二人小小的抱了一会儿…… “我的伤口,分明是因为你医治不当导致。找什么歪借口,你比那庸医还不如。” 北凤珏冷冰冰的给出解释,那骨子傲慢劲儿,真是让人看了就想上去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不过,这一招对二师兄似乎格外管用,每次当二师兄暴走的时候,北凤珏一开口,就能浇灭他的一身怒火。 “你,你们!!” 二师兄气急败坏,却奈何不得北凤珏,毕竟事关他将来的收徒弟的大事儿,也不能这么草率而定。 只是,他心中始终有一股怒气,“你还狡辩!既然你们这么伤害我,这伤我不治了。” 说着,二师兄竟是真的要夺门而出。 容月好笑,抱着胳膊坐在床边幽幽道:“不治可以呀,日后我便告诉花昱,国师大人,见死不救,心肠歹毒,并非拜师良选,请他务必三思。” “容月!!你怎么能跟着他学坏呢!我是那种人吗?” 二师兄被抓住小尾巴,可怜兮兮的望着容月,心中有万千委屈却哭诉不得,只能愤愤的瞪着容月,像极了一只受了委屈无处伸冤的宠物狗。 容月被他这种眼神看的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毕竟,二师兄在北凤珏这件事上,还是帮了大忙的。 于是她起身,没好气的拍开北凤珏的手,走了过去,“那个……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我又不是禽,兽,他这么重的伤,我怎么可能赶出这种混蛋事儿。” 某侯爷的嘴角抽了抽,听这话的意思就是,他就是那不懂事儿的禽,兽咯? “院子里的那个花架子倒了,他为了推开我,这才挣开了伤口。” 容月无奈解释。 这院子里也有不少花花草草,但是都被围在花圃里,平日里看着赏心悦目。 但是那花架子上吧,不挑花圃里的花儿,反而是专程弄了许多狗尾巴草来摆着,说是美观也算不上。 用来剔牙好像也没必要。 因此容月很是感慨,这都是谁干的? 二师兄清了清嗓子,不自在的移开视线,低声哼唧道:“哦?花架?哪有花架?” 他话音刚落,就被北凤珏捡起话头,冷笑道“国师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话语中,满是嘲讽。 容月狐疑的看了过去,用眼神示意道:你知道那花架子是谁干的? 北凤珏抬手揉了揉容月的小脑袋,轻笑一声,宠溺道:“笨蛋。” 容月:!谁是笨蛋!岂有此理,她容月天上地下一枝花,聪明智慧人人夸,居然敢说她是笨蛋? 北凤珏但笑不语,只是那眼神却意有所指的落在二师兄身上。 二师兄冷静了下,忽然一跳,插着腰再次暴怒:“你又含什么血喷什么人?北凤珏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啊。” “你养的几盆狗尾巴草花架,是用来做什么的?” 北凤珏轻飘飘的反问,手指敲着自己的膝盖,不知道脑子里又在盘算什么。 只是,遇着北凤珏,容月只能为二师兄默哀了。 一只小妖遇上得道老怪,能落着什么好? 二师兄哼唧了两声,闷闷道:“我,我砍了几根木棍。” 砍了木棍搭了花架,想养蚂蚁玩。 北凤珏冷嗤一声,大度道:“我不找你算账,你还有脸发火?” 卧槽! 大型贼喊捉贼啊! 二师兄愤愤不已,面对北凤珏这无赖,心中郁闷非常。 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 二师兄心中暗自原谅了北凤珏,沉这一张脸没好气道:“少废话,上药!” 容月一听上药,立马凑上来,就要帮忙。 北凤珏靠在床头,大有任苏蛮处置的既视感。 这番情景,实在是令人没眼看。 二师兄黑着脸把容月拉到一旁,咬牙切齿道:“你好歹是个女人,总得矜持点吧?矜持知道吗?出去。” 容月一头雾水,她哪里不矜持了? 不过,想到自己可能真的帮不上什么忙,容月心中便也释然,于是果断的转身关门出去了。 北凤珏眼底藏着笑意,直到门彻底关上的瞬间,才皱紧眉头,吐出一口气来。 “哼,自作自受。” 二师兄没好气的替他解开衣裳,重新上药。 门外,容月趴在桌子上,侧着脑袋盯着头顶的白云,脑子里好像一片空白。 季恒从外面回来时,就看见容月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发呆。 从前淡淡在的时候,容月很少发呆,即便淡淡话不多,容月也像是一直叽叽喳喳的小鸟似的,嘴巴不停闲。 想到这儿,季恒心中难受了一下,不过这种情绪很快便被他隐藏起来。 他上前,将北凤珏吩咐买给容月的吃食摆在桌子上,诧异道:“夫人,您怎么会在这儿?” 看那紧闭的大门,难道两人吵架了? 也不能啊,侯爷那性子,在夫人面前就是一个字:怂。 指哪儿打哪儿,恨不能捧在手心儿,怎么可能吵架。 容月抬头,有气无力道:“他们偷偷摸摸上药呢,不让我瞧着。” “哦?” 季恒忍着笑,“不看,其实侯爷说不定好的快点呢。” 毕竟正是年轻力壮,身体强迫之时,这种事儿,他们自然是懂的。 容月一脸懵逼,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费解呢? “堆了,夫人,属下刚出去得到一个消息。” 季恒板着脸,严肃起来。 “什么消息?” 容月一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肯定是有事儿了。 以往有事儿的时候,季恒都是第一时间禀报北凤珏,不过如今似乎已经习惯了该告知容月的告知容月,尤其是,自家侯爷现在还受着伤。 季恒道:“外面传言,说是三天后,有人问斩。” 问斩? 容月还是第一次感受实实在在的砍脑袋,心里不由得颤了一下,脸色也变得煞白,她抓紧了袖子,故作镇定道:“可知道斩的是谁?” “不知道。不过,据说那人是得罪了忠顺侯府的世子,因此被问斩。” 季恒心里也是疑惑,所以才把这事儿禀报。 忠顺侯府世子因为罗将军回朝作保,因此被放了出来。 再加上酝琅这么多年军功赫赫,在百姓中名望极高,皇帝也不可能真的治他的罪。 只是,受了一些皮肉之苦倒是真的。 提起酝琅,季恒不由得抬头去看容月,见容月面色无异,心中不禁松了口气。 自家侯爷当日因为她的一句承诺,亲自给酝琅送了解药,虽然光明磊落,可也为自己日后树立了一个强敌。 容月撑着下巴,“酝琅抓的人?” 酝琅近日都在大牢里,能抓谁? 不好! “难道是青青?” 容月一想到这,立马起身推门而入,“北……你们,你们这是?” 屋内,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犹豫北凤珏的极度不配合,二师兄不得不一手跟北凤珏过招,另一只手忙不停歇的上药,以至于累的自己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就连衣衫都在打斗中都凌乱了。 季恒捂着眼睛默默的退了下去,此刻看来他还是充当暗卫比较安全。 容月一脸无奈的站在门口,抱着胳膊看着安静下来的两人。 “上药而已,怎么了?” “谁说上药?我分明在揩油。” 二师兄理直气壮的吐出这么一句,他话音刚落,就被北凤珏抬起一脚给踹开。 某侯爷冷哼一声,一脸嫌弃。 容月似笑非笑,意味深长的盯着二师兄,“揩油?你敢揩老娘的男人的油?” 卧槽! 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凶? 二师兄从未见过容月这般模样,顿时心中后悔不已,一边窜逃一边求生:“你放心啊,我不是你,没法让他对我情不自禁,你冷静啊,冷静……” “毛贼哪里逃!吃老娘一板砖!” 容月气急,手上的动作也毫不犹豫,随手抄起桌子上的一块桂花糕朝着二师兄便丢了出去。 二师兄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身上弄脏,这个极度洁癖,此刻没命的在院子里窜逃着。 容月穷追不舍,扭头朝着躲在暗处的季恒道:“愣着做什么?给老娘捆了,今晚丢柴房!” “冷静啊!你们不能这么对待我啊!” “夫人,他会不会想不开自尽?” “放心,他要是敢乱来,我就给他徒弟写信,让他徒弟知道,这是一个如何道德败坏的家伙!” …… 院子里,闹闹腾腾,却意外的,和谐。 第三百二十一章:难眠 入夜,一片寂静。 容月连着这些日子没有休息好,今日大约是追着二师兄满院子跑,确实是累着了,没过多久,便酣睡过去。 北凤珏披上外衫,悄悄的出了门。 南晋的夜色比起圣武,似乎多了几分静谧。 北凤珏一人独坐在院子中,似乎在想着什么。 南晋,圣武。 两国之间的渊源,要从老武安侯说起。 他当年也不过是未雨绸缪,想着终有一日要来南晋查探清楚南晋的实力,这才在南晋安插了颜灼这个身份,不成想,竟然真的有用到的这一天。 不过,关于颜夫人这个身份,说起来,却是他在遇见容月之后安排的。 这些天他昏睡中,错过了外面的许多事。 也就耽搁了许多的安排。 北凤珏坐着没多久,他的书房忽然被人打开,从里面偷偷摸摸的溜出来一道人影。 那人也不是别人,正是今天被追的满屋子乱窜的二师兄。 想他堂堂桂轮国国师,竟然有如此狼狈的境遇,真是令人咂舌唏嘘啊。 “哼,我一猜,你今天夜里就该坐不住了。” 二师兄随手揪了两根狗尾巴草,递给北凤珏一根,北凤珏冷静的白了他一眼,沉声道:“不能再等了。” 罗将军回朝,则说明他与酝琅之间必然是有什么要事要商议。 一旦南晋的罗将军掺和进来,离开南晋,将会成为一个很麻烦的事情。 二师兄哼唧道,“什么不能再等了?我拜托你说话说明白可好,你不能仗着自己聪明就不把别人当人看啊。” 北凤珏,武安侯。 二师兄虽然身为桂轮国的国师,但是说实在的,各国国情他看的清楚明白,这世上,原本也不可能有他所会敬佩之人,可唯独北凤珏,说敬佩,都尚且不够。 “酝琅看来,是狗急跳墙,想用青青引我与月儿现身。” 只可惜,酝琅算错了一点,他自以为南晋成固若金汤,也料定只要北凤珏在南晋都城,他就有足够的把我能够在自己的主场拿下北凤珏。 可惜,来了个二师兄。 被算计在内的二师兄全然未察自己已经成为了北凤珏棋局上的一颗娇媚小棋子,犹自跟北凤珏并排而坐,“是啊,三天后处死一人,你猜会是谁?” “所以,三天内救不出那个人,你国师的面子,也就丢彻底了。” 北凤珏不咸不淡的说着,二师兄没听清,顺着他的话道:“是啊……什么?” “救人的事情,你觉得除了你,我们这里还有合适的人选吗?再者,你想想花昱,如若知道你为了他连劫狱都去做了,是不会会感动的直接拜入你的门下呢?” “北凤珏,你不要用这么热烈的眼神看着我,更不要用这么糊弄白痴的话来框我!如此艰巨的任务我拒绝。” 二师兄的脑袋摆的跟个拨浪鼓似的,心中十分的抗拒。 劫狱? 他这辈子连大牢都不会跨进去半步呢。 等等,北凤珏这眼神儿不对啊。 二师兄顿时警觉起来,咽下一口口水,望着北凤珏。 后者悠悠的吸了一口气,嘲弄道:“你觉得,你可以不服从我的命令?” 卧槽! 太太娘的嚣张了吧? 二师兄当即怒道:“我可是桂轮国的国师!” 又不是他铁甲营的人,做什么要服从他的命令。 哼! 二师兄傲娇的甩了甩脑袋,以示自己对北凤珏此言的不屑和抗议。 北凤珏轻笑一声,漫不经心道:“桂轮?单骑可灭。” 这傲慢不屑的语气,虽然听起来狂妄,可二师兄却清楚明白的知道,北凤珏所言非虚。 桂轮国的武力,的确薄弱。 铁甲营的单骑营,足以。 若非是桂轮国有钱,加上又以医术著称,与各国也算是有些友好往来,又识趣儿,恐怕也难以存活如此之长久。 等等…… 二师兄猛地抬起头,鄙视道:“你还是不是人?花昱这么多年为你鞍前马后,你居然想让他亡国?” 嗯?反应过来了? 北凤珏心中暗笑一声,其实他也没想这话能唬住二师兄,不成想二师兄的脑子,偶尔还是不太灵光的。 他拍着大腿,一本正经道:“选择在你,不在我。” “你!……” 欺人太甚,岂有此理! 他怎么会跟这样的人纠缠在一起? 二师兄郁闷之余,还不得不答应这等丧权辱国的要求。 容月半夜翻身,察觉身旁没了温度,立马披衣起身。 刚出门,却发现而是西欧欧诺个居然见着北凤珏就气呼呼的走了。 奇怪…… 容月去厨房倒了药,端过来递给北凤珏不解道:“他怎么那么生气的走了?” “见到我自卑了。” 北凤珏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然后将容月一把捞入自己怀中,“今天用了什么香?好闻。” 容月一看某人不安分的手爪子在朝着药碗的方向摸过去,便冷哼一声,将药碗拿开,“少来这些!喝药,喝完了我去隔壁房间睡觉去。” 可能有她在,北凤珏也不能好好休息吧。 北凤珏一听,当即皱眉:“去隔壁?” “是啊,隔壁老王等着呢。” 容月故意打岔,顺势将那药碗一下塞进北凤珏的口中,强迫他不得不喝进去。 北凤珏长这么大,还是头一遭被这么灌药,又是震惊又是无奈,一碗药下肚,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似乎都不会怕苦了。 因为没有比这更苦的东西了。 北凤珏扭头凑上去在容月的唇上讨了一点好处,随后冷静的拉住容月,咬牙道:“不行,我不准。” 容月心中好笑,挑起北凤珏的下巴,轻轻的拿开他的手,“乖,美人儿别闹,你身上还有伤呢。” “你不在我身边,我睡不好。” 北凤珏再度凑近,耍无赖。 比起耍无赖的本事,北凤珏可算是各种翘楚,当然,这一面只有容月见识过。 若是让铁甲营的兄弟们知道,八成得吓掉大牙。 敌军更是不必多说。 容月哭笑不得,推了推北凤珏的脑袋,“你听话,夜深了,我去隔壁。” “我保证,乖乖不懂,把持自我。” 某侯爷连手都举起来准备发誓了,却见容月垂着脑袋,羞羞哒哒道:“那个,我怕我把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这一夜,某侯爷独守空房,呆坐至天明。 次日天大亮,季恒打来洗脸水,拿着换洗的衣裳推开门,“公子,您洗漱……” “啊!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一嗓子尖叫声震得屋顶都震了几震,容月听闻声音立马扯了衣裳胡乱穿好直奔过来,这一开门,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北凤珏坐在床头,眼眶下一片青灰色,整个人疲惫的坐在床头,看到容月,无力的扯起一个笑容来。 容月:……看起来不像是伤口裂开了啊。 “公子,您昨夜……没睡好?还是屋里遭了贼?属下失职,请侯爷责罚。” 季恒默默地将东西放在一旁,抱拳就要跪下,却被容月一把拎了起来。 北凤珏叹了口气,弱弱的道:“你出去。” 季恒抬头,“是。” 说罢立马离开。 容月拧了抹布,无奈至极。 而一早上就听到动静的二师兄,此时季恒刚离开,他便又挤了进来,“哎哟喂,有热闹也不叫上我!噗……二位,昨夜春宵想必十分美好吧?” “滚。” 北凤珏提起内力便是一掌拍了过去,毫不留情的将二师兄拍了出去。 这个凑热闹的多事儿精。 北凤珏将人派出去之余,还不忘顺手关上房门。 屋内,总算是只剩下他和容月二人。 昨天夜里容月不在,他贴着墙壁,却连容月的呼吸声都听不见,于是心中烦闷,半夜起来自喝了口茶,却不想容月半夜睡迷糊了,自己摸进了这边。 容月倒是睡得十分酣然,可苦了北凤珏,一动不敢动,浑身僵硬的过了一整夜,精神异常。 直到即将天亮,容月这才又迷迷糊糊的爬回了自己房间,留下北凤珏一人独守到天亮。 北凤珏本就因为受伤的缘瞧着比常人虚弱,如今这一晚上下来,说是随时羽化登仙也不会有人怀疑。 容月隐约中似乎想起什么,她低着头红着脸道:“那个,我昨天夜里,都干了什么?” “该干的,不该干的兜差不多了。” 北凤珏淡淡的回答。 也不明说,好像有意误导容月一般。 容月一听,顿时更加窘迫了。 她怎么睡个觉都这么不安生啊? 不行,这场子不能丢。 容月一撩头发,笑着道:“我做了个梦,梦里在吃烤乳猪来着。” 烤,烤乳猪? 北凤珏凝眉,“容,月!” 居然把他当烤乳猪? 容月连忙关门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声的求饶:“宝贝儿,冷静啊……” 颜府院子,一大清早,便又是一阵闹腾。 只不过与昨日不同的是,两人似乎故意一般,动作都不快,却又好像全然本能,而非做戏。 院子外,二师兄笔直的站在墙头,抱着胳膊冷眼看着这一幕,“你家主子们,弥天都这德行?” 一个堂堂的武安侯,一个太师府嫡女。 传闻中的恩爱小情侣,居然……也会打打闹闹? 季恒长叹一口气,感慨万千,“不,我家主子娇弱惯了,我家夫人很是宠溺。” 娇,弱? 二师兄险些被自己的一口口水呛死,娇弱这两个字用在北凤珏身上?合适吗? 他艰难的稳住自己的身形,“那个,你当真觉得你家主子,娇弱?你觉得征战四方的一代名帅,用这两个字,合适吗?” 这不是他么的老虎身上安兔头吗? 季恒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有不可?我们兄弟们都这么认为的。” 疯了,真是一群疯子。 二师兄背着手转身就要离开,临落脚前却又发现自己还在墙头,于是施施然的飘落在地,冷静道:“呵呵,你们,你们铁甲营的人,脑子都有病。” “承蒙夸奖,我必将圆滑转告给花昱。” 季恒笑着回道。 花昱二字,就是二师兄的死穴。 一听这两个字,二师兄落地的动作都比平时狼狈了两分,他咬着牙,怒道:“你敢!一个两个都敢威胁我?” “有何不敢?” 季恒反问,“我,脑子有病。” “欺人太甚!岂有此理!汪汪!” 二师兄似乎是被气疯了,甩了袖子卷起一地的灰尘朝着季恒甩了过去,自己飞身离开,不知所踪。 第三百二十二章:劫狱 酝琅三日后要问斩一人,虽然这人不确定是谁,但是北凤珏和容月一致认为,酝琅是想借用这一次机会引他和容月现身。 如今他和容月在这颜府里,有身份掩饰,又易容,一切都合情合理,根本引不起任何人的关注。 所以,青青,是他唯一的砝码。 即便是知道这是陷进,却不得不去。 只不过,动手的不是他而已。 “他们两个人,可以吗?” 容月从屋内拿着一件披风出来,替北凤珏披上披风,坐在他身侧。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了。 今日阴天,没有月亮,夜晚都显得清冷凄清几分。 而此时,季恒和二师兄也已经换好了夜行衣,易好了容出来了。 北凤珏安慰性的握住容月的手,扭头看向二人,“都准备好了吗?” “哼。” 二师兄一声冷哼,表示对这个问题不屑的回答。 南晋的刑部大牢,因为刑部的尚书是忠顺侯府的旧部,所以当初酝琅被关进来时,也没有受多大罪,就好只是做个样子给皇帝陛下看看似的。 听说大牢很是坚固,密不透风,老鼠都爬不进去一只。 季恒和二师兄的搭配,在实力上,就已经是非常的彪悍了。 二师兄看了眼季恒,开始部署作战计划。 “待会你引开外面的守卫,我趁机溜进去救人,咱们以狗叫为信号,哎,等等,你们要救等等人长什么模样?” 不对,他应该提前问北凤珏要一张那人的画像的,这样日后他还能将那画拿出去卖钱,多好。 可惜,为时已晚。 容月到:“头顶情操,美少男。” 二师兄嘴角抽了抽,头顶青草还能美? 什么品位? 他转而皱起眉头,继续看向一旁的北凤珏。 北凤珏冷静道:“白胡子年轻老头。” 二师兄:……欺负他脑子不好使吗?都老头了还怎么年轻? 忍着满腔打爆北凤珏的念头,二师兄咬牙一字一句道:“你能不能,给个准确点儿的描述!” 好歹也说一下高矮胖瘦啊? 人家专业劫狱的人,谁手上没个画像的? 他们这可好,没画像不说,连描述都描述的含糊不清的。 容月抿着唇笑了起来,然后一本正经的拍了拍二师兄的肩膀,诚恳道:“嗯,我相信你。” “你相信我什么啊?” 北凤珏扬起嘴角,起身也拍了拍二师兄的肩膀,学着容月的口吻道:“我也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青青。” 二师兄哭笑不得,然而却也只得认命。 其实,即便是两人不说,他也能自己算到青青的所在。 哎,罢了。 他长舒一口气,双手做彭新庄,可怜兮兮的看着容月,“如若我有个三长两短,还请给我家乖乖徒弟带句话。” 容月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反问道:“让他给你烧点纸钱?” “呸!” 二师兄立马收起自己那副恶心人的嘴脸,怒道:“让他记得给我行拜师礼。” 容月无语,看来二师兄对花昱拜师一事,执念很深啊。 “人都死了,事儿还这么多?” 北凤珏凉飕飕的泼着冷水,显然是看穿了二师兄这一惯的伎俩。 什么死? 整个大牢里的人都死了,他也不可能死的。 这个奸诈之徒。 二师兄委屈的跟个三个智障似的,哼哼唧唧的一步三回首朝着门外走去,“我这么劳心劳力的都是为了谁啊》你们别拽我,我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容月:…… 夜过三更,两道黑色的身影,鬼魅一般飘过南京皇城的街道。 “天干物燥,小心……哎哟亲娘啊,好哒的黑风。” 打更的老头默默的缩了缩脖子,继续往前走去。 季恒二师兄两人一前一后的赶到了刑部大牢外的一处角落里。 漆黑黑的刑部大牢,就跟没有钱点灯似的,看着阴森森的,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二师兄一把抓住季恒的肩膀,对着他便是一通手舞足蹈的比划。 一边比划,还一边如临大敌般严肃的看着季恒。 季恒一头雾水,摊摊手无奈道:“说人话。” 这都什么毛病…… 二师兄翻了个白眼,嫌弃道:“哼,愚蠢!我说看到大牢门前守卫的那四个傻帽没?一般守在门外头的,多数都是没啥战斗力的,你过去,引开两个,然后打晕两个,我换上他们的一副溜进去。” “里面首位森然,公子之前已经命我打探过,青青关在人字房倒数第三间。你小心。” 说着,季恒人影衣衫,已经闪了出去,动作迅速麻利,毫不拖泥带水。 二师兄目瞪口呆的看着身手敏捷的季恒,咂舌感慨道:“北凤珏那厮人虽然不怎么样,可调,教出来的人,却是有两把刷子。” “哎,等等,” 二师兄托着下巴,忽然反应过来,“为什么北凤珏连那人关在哪里都能打探道,自己不来救人非要让老子来?” 此时,季恒已经麻利的引开了两个守卫,而二师兄却还不见踪影。 “哦!我明白了,他是想使唤我这个免费的劳动力,一刻不使唤他就难受!” 二师兄愤懑的想着,正想到要紧处,冷不丁的季恒突然窜了出来,将他的衣领一揪,抬起手将人扔了出去。 而此时的大牢门前,悄无声息的,最后两个守卫也被季恒打晕过去,。“行了,快换衣裳,时间差不多也快到了,他们里面差不多该换班了,我给你放哨,你麻溜点儿。” 二师兄扭扭捏捏嫌弃不已的穿上守卫的衣裳,脸都要拉到脚背上了。 季恒忍着笑,将人推了进去。 二师兄身处高位久了,走路昂首挺胸。 如此虽然没有做贼心虚容易引起人注意,却也容易让同僚不满。 这两层的大牢,二师兄摸摸索索的,这才顺利的下了下面那层。 二师兄四下打量着,每走一步就跟踩着了什么不该踩的东西一般,满脸嫌弃,却又不得不安奈住自己的脾气,一步步的朝着大牢深处走去。 “哎,你干什么的?” 身后,突然厉喝一声,二师兄后脊背僵直,转身笑着回话,“我?我巡逻啊?” 身后那侍卫手上拎着一串儿钥匙,看起来是个小头目,此时见二师兄扭头回话,当即脸色一变,没好气道:“谁问你了。” 嗯? 二师兄顺着那人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个身材短小,五官都挤在一起的送饭郎正流连在大牢门前。 “俺,俺送饭。” 那送饭郎低着脑袋,小心翼翼的推着小推车往外走去。 二师兄这才松了口气,继续溜溜达达的继续往里面走去。 心中暗自道:哼,等老子以后有机会了,画个符咒弄死你。 “说什么呢你?” 那侍卫似乎听到了他的哼唧声,立马扭过头喝道。 二师兄连忙笑眯眯的回头,“我说大哥您身材真是棒极了。” “滚蛋!凑流,氓!” 那侍卫握紧了腰上的佩刀,鄙夷的离开了。 二师兄整个人都不好了,这要是在桂轮国,他一定上去把这小子横竖暴打一百顿。 罢了罢了,此时此刻,最重要的事情是按照容月和北凤珏的要求救人。 他顾不上生气,连忙朝着人字房寻找了过去。 可惜,人字房有三排牢房,他实在是分不清那第二间到底是哪里。 “这个长的跟蛤蟆似的,肯定不是。” 二师兄摆摆手,走到另外一边,“这个……两条腿儿还没上半身长吧?肯定也不是。” 他绕到最后一个门前,然而,刚走到哪门前,却被吓了一跳。 那牢房内,有个头发一半白一半黑的老头。 “看来,是你了。” 二师兄笑了起来,得意道:“老头儿,你头上有青草吗?” 那老头原本蹲在地上,陡然间听到有人问他话,顿时一蹦三丈高,怒道:“你说谁头上有青草呢?你敢侮辱我!我跟你拼了!” 那老头说着,就要朝着二师兄扑过来。 只是,他刚动,便‘噗通’一声摔在地上,激起满地的灰尘。 二师兄立马嫌弃的退后几步,皱着眉头看着那牢房。 此时,他才发现那牢房里,竟是不止这老头一人。 角落的阴暗处,还蹲着一个看不清模样的男子,但是那男子一袭青衣,脚前面有一株绿色的小草苗,发芽,枯萎,发芽,枯萎,一直重复着这样的过程。 二师兄当即新下一沉,抬起手,一掌拍开那大牢。 “来人啊,杀人啊。” 那老头一声高呼,顿时,外面走廊里便传来了侍卫的脚步声。 “怎么回事?” “有人劫狱,快进去看看。” 二师兄没好气的瞪了眼那坏事的老头儿:“你出去吧,就当我劫狱顺搭的一个。” 那老头一听,立马拔腿就跑。 显然那老头对着大牢很是熟悉,几个闪躲,便不见了人影。 而此时,狱卒们已经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二师兄扭头看向角落里的人,柔声道:“你可是青青?” 听到青青二字,那人的动作似乎一僵,随后他一点点小心翼翼的从阴暗处爬了出来,满头银色发丝,衣衫脏兮兮的,却没有伤痕,他朝着二师兄眨眨眼,“嘻嘻……” 二师兄眼角直抽抽,“合着是个傻子啊?” 他哭笑不得,可此时也没有跟股东的时间容他多想。 他一把拉住青青,冷静道:“你听着,我现在带你出,你跟着我,知道吗?” 青青依旧是一副呆呆的模样,眨眨眼,无辜的望着他。 二师兄顿时满腔怒火,可面对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他又实在是没脸将这怒气发出来。 无奈之下,二师兄只得将青青瘦弱的小身板往自己身上一绑,然后朝着外面冲了出去。 “大胆!竟敢劫狱!” “这是世子抓的人?快,快去禀告世子。” 二师兄白了眼说话那人,鄙夷道:“不用禀告了,酝琅,你直接出来,我待会儿可以不打你。” 大牢某处角落,酝琅施施然的从一个桌子前起身,朝着二师兄的方向走了过去。 而跟在他身后的,是他忠顺侯府的家将。 显然,他是有备而来。 二师兄心中无比感慨,回头对身后的人道:‘你趴好,看老子拍砖给你看。” 他抬起手,正要运功将那些挡路的人震开,冷不丁的,脑袋上忽然一疼,青青从手上丢下一块不知从何而来的板砖,“好了。” 二师兄晃悠两下,咬牙切齿道:“笨蛋!” 酝琅抓住机会,一招手,身后的家将举起长剑,便涌了上来。 眼看着二师兄就要被包围其中。 忽然,大牢外响起一道狂啸声,一阵狂风暴雨,大牢似乎都被震动了几分。 二师兄忽然笑了起来,他将青青抓住,另一只手朝着一旁写着死字的大牢拍了过去,瞬间,那死牢里的囚犯疯了一般冲了出来。 乱哄哄的一片。 酝琅直奔二师兄逃跑的方向追去,谁料刚追到一半,他的脚钱忽然‘噌’的一下,燃烧起一道一人高的火墙,堵住了他的去路。 二师兄轻蔑一笑,“俗人,何以为敌?” 说罢,他带着青青几个跳跃,消失在了夜色中。 第三百二十三章:种一个青青 这场大火,令人始料未及。 谁能想到,这好端端的能凭空燃起一道火墙? 酝琅脸色铁青的站在大牢里面,那火势虽大,却像是能知晓人情一般,并未真的伤人,但若是有人意图闯过去,它便真的不客气。 “北凤珏!” 一声低吼,从他牙缝中挤了出来。 而此时的颜府,容月与北凤珏两人早已等候多时。 忽然,夜空中一个黑点‘砰’的一声砸在树上,然后树上两个人影慢腾腾的爬了下来,容月上前一看,顿时愣住了,“你们,这是……” “你还说呢?这魂淡玩意儿居然拿砖头拍我!” 二师兄怒气滔天的将背上的青青往容月那边一扔,自己抱着胳膊不爽的站在一旁,对着神情呆滞的青青龇牙咧嘴。 头顶上肿起来的一个包十分的显眼,俨然可以看出拍砖头的人之用力。 容月哭笑不得,将青青扶了过去,却在看到青青的眼睛时,忽然愣住了,“青青,这是怎么了?” 北凤珏顺着容月的视线看了过来,眉头不由得微微蹙起。 怎么看起来,像是傻了? 二师兄摸着自己的眉头,冷眼看着两人,“让你们的龙以后放火的时候看准点,老子一般的美貌都给烧没了。” 两人闻言,这才抬头去看二师兄的眉头。 果不其然,二师兄的眉头之上,很明显的缺失了一块。 原本还算是俊朗清秀的人,此时此刻竟是有些滑稽。 两人一时没忍住,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浅浅的笑意。 “你们还笑!” 二师兄气急败坏的一手揪了狗尾巴草闷闷不乐的在一旁坐了下来,气呼呼的瞪着两人,心中默默的开始画起了小符咒。 北凤珏清了清嗓子,没说话。 容月好不容易让自己努力不要笑的太猖狂,她摸了摸青青的脑袋,笑着反问道:“不好意思啊,我真的是很没想到,你连躲躲不会啊。” 居然生生的让赤焰玉龙给烧成了这个德行。 啧啧…… 一提到这儿,二师兄顿时火冒三丈,“躲?这小子差点一砖头拍死我!” 他头晕眼花的,差点就给一砖头拍地上了,反应哪里有那么快? 容月同情的看了眼二师兄,随后又转身站到青青面前,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青青见容月看着自己,傻兮兮的咧开嘴角,‘嘻嘻~’ 容月蹙眉,“等等,青青的眼神不对劲儿。” “你现在才发现?这小子傻咯。” 二师兄幸灾乐祸的在一旁解释道。 傻了? 容月当即大惊,“怎么会这样?” 没理由啊。 看他这模样,似乎也不像是受了什么凌,虐的,难道是下毒? 见容月一脸担忧,北凤珏拉了拉她的手,柔声道:“我查看过了,体内没有内伤。不必担心,有国师在,不会有事的。” 二师兄一听这理所应当的语气,瞬间炸毛。 “哎,什么叫做有我在不会有事啊?你们不能这么欺负人的啊。” 然而,他话音未落,容月便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那眼神,好像今天二师兄要是不给他们一个交代,自己也可以交代在这了一般。 二师兄浑身发出,艰难的咽了口口说,“你,你有话好好说啊,别激动。” “他到底怎么回事?” 容月认真道,要不是北凤珏拦着,只怕是就要冲上去了。 二师兄默默的瞥了眼青青,甩了甩袖子,却发现自己此时还是一身夜行衣,哪里来的,甩不出飘逸感来。 于是他双手负在身后,高深莫测道:“我且问你,他从哪儿来的?” “结界。” 容月所知不多,但是当时他们被困的那个结界确实有些诡异。 青青的来历,也十分诡异。 莫非,与那结界有关? 二师兄点点头,“你知道那是什么结界吗?“那是生之原地。” “什么?说,说明白点。” 容月一头雾水,对这些东西理解而还是有些问题的。 二师兄叹了口气,碍于北凤珏的眼神,好像有一种你不说清楚我一刀削了你既视感。 “简单说,就是这老小子,是那个结界的守护人。所以现在,他没变成一个木头桩子已经很对得起你了。” 大牢里阴暗,没有阳光没有水。 对于生之原境出来的轻轻而言,就是灭顶之灾。 容月半知半懂的点点头,“那,可有什么办法恢复他?” “你种过白菜萝卜吗?” 二师兄忽然问道,说着,目光还不自觉的瞟向了北凤珏。 后者施施然的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淡淡一笑,吓得二师兄立马转移视线。 乖乖,这个家伙太吓人了。 会吃人吧? 容月红着脸,干咳一声,不自在道:“嗯,种过。” 还种的不少。 不过这他么有什么半毛钱的关系吗? 二师兄:“用同样的方法种他就行了。” 纳尼? 容月一口口水呛住了自己,当即目瞪口呆的望着二师兄,“你是说……” 不是自己所想像中的那个意思吧? “没错,就是浇水,是非,让他把脑子重新长回来。” 噗…… 卧槽还真是这种操作? 容月一口老血恨不能喷二师兄一脸,这种诡异的办法,还真是令人,不可置信呢。 “这操作,未免也,也太骚了吧?” 容月哭笑不得,回头为难的看着青青。 这呆头呆脑的模样,还真是越看越像一块木头。 北凤珏不由得失声轻笑,淡淡的道:“按他说的做吧,今夜,就先将他安置在季恒那里吧。” 说着,北凤珏便起身,看了眼青青,然后慢条斯理的往季恒的屋子那边走了过去。 青青犹豫了下,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见北凤珏走远了,二师兄眼中露出一抹狐疑之色,他悄悄的凑近容月,低声道:“容月,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容月侧头,看了他一眼。 “你听说过,光明大陆吗?” 咯噔一下,容月的心好像猛地一沉,她当即严肃起来,像是绽开了满身的倒刺儿一般,“听说过,怎么了?” “那你知道,魔界至尊吗?” 二师兄盯着容月,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破绽来。 魔界至尊,这几个字儿,容月近期似乎总是听到。 只是,在这种凡俗的世界,提起这种字眼,真是可笑。 容月淡淡的勾起嘴角,云淡风轻道:“知道。” “那,北凤珏他……” “他是圣武的武安侯。” 容月毫不犹豫的打断二师兄的话,既然二师兄问起了,那便说明他心中也有自己的猜测。 虽然容月不太清楚二师兄到底有多少本事,只是看他那日能够面不改色的面对暴走的傻狍子便知道,这人肯定是不简单的。 而且,他面对北凤珏时,毫无畏惧。 二师兄苦笑,深深的看了眼容月,点点头,“但愿吧。你既然不在意,我也就无需多说了。” 容月回头,了然一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相比较远古的传说,我更愿意相信眼神,怜惜眼前人。” 怜惜眼前人。 二师兄长舒一口气,竟是有几分释然,他看着容月,赞赏道:“我欣赏你。” 说罢,他转身纵身一跃,便要消失在夜色中。 容月愣住,“你做什么去?” “补觉。折腾一夜,累死老子了。” 那声音渐渐消失,融入黑暗中。 容月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回去屋去等北凤珏。 季恒带着赤焰玉龙一路,为了以防有人跟踪,所以刻意绕了道,在外面耽搁了一阵儿引开了追兵,这才回来。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北凤珏这才回来。 容月早已困的眼皮子都睁不开了,撑着下巴坐在桌子前与周公打架。 北凤珏推门而入,容月立马一个机灵醒了过来。 “吵醒你了?” 北凤珏柔声上前,将人抱入怀中,语气轻柔的像是一团棉花,容月安心的靠在他身前,摇摇头问道:“怎么样了?” 北凤珏:“傻狍子一把火拦住了酝琅的追踪,随后为了将众人的视线转移,便又一把火烧了刑部的档案室,所以这一次,无论是刑部还是酝琅,都有的忙活了。” 容月放下心来,“傻狍子倒是变聪明不少。” “那是自然,近期光用门给他夹核桃,都夹了不少。” 北凤珏失笑,随后又道:“咱们,也差不多准备离开了。” 总在别人的肚子里待着也不像回事。 更何况,酝琅对容月心怀不轨,他实在很难克制自己,万一哪一天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也不一定。 当然,这些小心思他是不会告诉容月的。 容月皱眉,“这么急?你的伤还没好。” “放心,不急。依旧是七天后,这几日,你正常活动,不必搭理外面的动静。” 北凤珏替她拆了头发,一边低声说道。 今日过后,酝琅必然会全城搜捕青青和他们夫妻二人。 若是他们刻意闭门不出,反倒是容易引起怀疑。 总归他们现在都有正经的身份,出行活动倒也方便。 容月瘪瘪嘴,“万一我身份暴露了被发现了呢?” “二师兄若是连易容都做不好的话,他也不必做什么果实了。放心,没事儿的,就算是你站在酝琅面前,只要你不自报家门,相信他绝对认不出你的。” 容月吐吐舌头,笑眯眯的回头打量着某个一本正经的人,“你不担心?” 北凤珏冷笑一声,把玩着容月的一缕发丝,淡淡的道:“他若是敢找死,我正好活动活动胫骨。” 这个人,真是……一贯的嚣张啊。 容月哭笑不得,扯了扯北凤珏的袖子,指向门外,“夜深了,睡吧。” 第三百二十四章:一见如故 次日,北凤珏和容月二人就开始商量着种青青的这个事儿。 可容月翻遍整个颜府,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花盆。 思前想后,容月决定出去逛街。 北凤珏想跟着一同,却被二师兄无情的拦住。 毕竟身上有伤,挤在人群中多不好。 北凤珏无奈,就地坐成了一尊望妻石。 此时,南晋都城云安巷,似乎是南晋的一个什么节日将至,所以这街上倒是也热闹。 随处张灯结彩的,好不喜庆。 美貌,逛街,美男,于容月而言,必不可少。 逛街大概是她的天性,买不买两说,但是如若能站着哪怕是看一看,她心中也是十分欢喜的。 此时,季恒跟在容月身后,一张冰块脸都要拧巴成苦瓜了,“夫人,咱们,咱们真的还不回去吗?您到底是要买什么?” 这条街都逛了两遍了,别的夫人小姐们都满载而归,容月却两手空空,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能入了她的法眼一般。 容月一边走一边看,目不暇接,却也不着急,只老气横秋的开始教育季恒,“你们这群糙汉子啊,真是一点儿耐性都没有。一个时辰都不到的逛街能叫逛街吗?这么会儿都熬不住?” 季恒欲哭无泪,“自然不是……” 他们往常训练的时候,时间比这可长多了,从来没人叫过苦。 只是练兵与逛街岂可同日而语? 容月一回头,就知道季恒心中在想什么。 她挑挑眉,漫不经心道:“那你日后陪淡淡逛街,也这般半死不活的?” 季恒一听,顿时腰杆挺直,像是瞬间满格充血了似的,皱眉道:“可她不喜欢。” “错。” 容月回头,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教育道:“没有一个女人不喜欢逛街的,是你看不穿她的心思罢了。” 淡淡花容月貌的,即便是常年跟暗卫们厮混在一起,可女人的天生本能,应该还是存在的。 岂有不喜欢一说? 难怪淡淡对季恒明明已经动心,却还是诸多不适。 这两个人,都自以为自己了解彼此,自认为自己在适应彼此,其实不然,不过是他们以为而已。 季恒皱着眉苦思冥想,然后突然拦在容月面前,一本正经道:“求夫人教我。” 难怪侯爷这种平日里连出门都不甚喜欢的人,今天一早竟然为了能陪夫人出来逛街换了十几套的衣裳。 自然,最后还是没能成功。 美男计都没能让容月动摇。 容月停下脚步,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身来到一处小摊儿前,指着那小摊儿上的首饰道:“喏,这些珠花,你选一个你觉得好看的。” 季恒伸出手,瑟瑟了两下,硬着头皮伸了出来,犹豫再三,拿了一根大红色的珠花的簪子。 不等季恒开口,容月便无奈叹气,“你打算直接让她跳过双十年华直奔七十?” 季恒手一抖,连忙将簪子放下,又拿了旁边一根碧绿色的玉簪,“这个?” 容月无奈,明明北凤珏的眼光还算是很好的,怎么到了季恒这里就这么榆木脑袋不开窍呢? “你真是,完美的丢光了你家公子的脸。” 说归说,可容月却还是冷静的从一旁挑了一根通体玉白色的花簪子,递给季恒,然后指着那小摊儿上其他的簪子,一排一排的指过去,“看着啊,这个,这个,这些……” “这么多都可以?” 季恒自信心大受打击。 默默的垂下脑袋。 容月无语,手一挥,道:“这些都不行。” 这小摊的老板应该是拿了一些过时老气的簪子出来冲门面的,整个小摊儿上看的过去的就只有她刚才拿的这一只和角落里一只看起来半新不旧的珍珠金色蝴蝶簪。 季恒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些被容月排除的簪子,脑子里如一团乱麻一般,乱糟糟的。 “那,这不就没得挑了吗?” “错。” 容月拿起那只金色蝴蝶簪,示意季恒付钱。 两人拿了东西,一边走,一边道:“素雅中不失韵味,寡淡却不乏高贵,精致飘逸,极其适合。” 季恒看着手上的两只簪子,心情复杂。 对他而言,之分的颜色都是红色,没有分别。 簪子的样式就是花儿和动物,也没什么分别。 但是他好像错的有些离谱了? 容月见季恒一脸不解的样子,笑着道:“年轻人,追小美人儿,你还有的学。这两样是我送给你和淡淡的新婚礼物。不过,你也别想就这么糊弄个过去,等日后回家了,你还是得三媒六聘的将我家淡淡明媒正娶回去的。” 季恒顿时停下脚步,激动的连话都不会说了,支支吾吾半天,只一点头,沉声道:“是。” 容月冷不丁的被季恒的动静儿吓了一哆嗦,她没好气的看了眼季恒,清了清嗓子低声道:“赶紧的起来吧,别丢人了……” 不就是娶个媳妇吗,至于么? 容月挑好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花盆,本想着直接回府。 可她突然视线一撇,看见一旁有个老先生,桌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扇子。 那老先生正在卖力的作画,然后将扇子卖给客人。 容月挤上前去,见那老先生旁边坐着一个美貌妇人,正在数钱。 老先生似乎专心作画,心无旁骛。 美貌妇人似乎也在专心数钱,更是一心一意。 配合默契,画面和谐。 容月一时间便想到了自己和北凤珏。 如果有一天,北凤珏不再是圣武的武安侯,或许也可以如同这两人一般,一个赚钱养家,一个貌美如花。 想着想着,容月不禁便站在原地傻笑了起来。 那老先生本在作画,听到动静与身旁的妇人同时抬起头来,狐疑的看向容月,“夫人?您,病了?” 容月笑声戛然而止,立马摆出一副正经人家的模样,看着那桌子上的画扇,皱眉道:“可有空白的未曾做过画的扇子?” 老先生皱眉,“夫人觉得在下画的不好?” 画的嘛,是不错。 容月也看不太懂这些画作,只是见那美貌妇人似乎不太高兴,连忙道:“先生画的自然是好的,不过,我喜欢白面扇。” 她说着,从袖子里掏出银子,递给那美貌妇人,笑着道:“家夫也喜欢作画,所以我想买一把送他,博他一笑。” 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今有容月买扇博君一笑。 妇人似乎瞬间理解了容月的心思,当即拿出一把扇子,一敲身旁老先生的胳膊,怒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的。” 老先生无奈的摇摇头又叹叹气,俨然对这种被压迫的生活已经习以为常了。 可两人的神情举止见,满是甜蜜幸福,老先生看向夫人的眼神中,也满是宠溺。 容月不由得与那妇人会心一笑,拿了扇子准备走。 然而,她刚转身,便听见前方传来一阵敲锣打鼓声,动静闹得十分之大。 一人在前开道,后面便是一群车马驶来,百姓们退让两侧,给那队人马让出道儿来。 季恒立马挡在容月身前,防止容月被人挤到。 “这不是忠顺侯世子吗?” “是啊,听说世子这几日身子不太爽快,怎么还出行了?” “俺婆娘的表哥的小姨子的姑奶奶在忠顺侯府当差,听说世子抓的犯人被人劫狱了,世子这几日身子不太利索,不过每天好像都要去一趟别院,不知道做什么呢。” …… 百姓们议论纷纷,这些话传入马车中的那人耳里,他轻笑一声,端起一杯茶喝了下去。 “哎,你弄掉了我的扇子。” 容月忽然惊呼一声,蹲下身去捡扇子。 只是人太多,人们又跟着马车不断的往前挤,容月险些被人撞倒。 她伸手去捡地上的那把扇子,生生的被人踩了好几脚。 季恒一边护着容月,一边道:“夫人,夫人?” 容月头上的簪子也被人趁机摸走,容月好不容易捡起那把扇子,头发却披散下来。 而人群,似乎也瞬间安静下来。 一道身影,从马车中缓缓下来,走到容月面前,停下脚步。 容月微微一笑,面不改色的站起身来,端着一副世家贵妇的架子,抬头看向酝琅。 多日不见,酝琅脸上的病气似乎荡然无存。 整个人看起来也精神奕奕的。 容月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共欧诺个静静的行了个礼。 “这位夫人,贵姓?” 酝琅在人前,端的是一派温润,只是看着容月的眼神却有些过于灼热,似乎想要从她身上看出什么来。 容月不卑不亢的道:“颜氏妇拜见世子。” 颜氏妇? 难道,是那个颜府的少夫人? 颜灼大名,在南晋流传已久,只是他不屑于达官显贵打交道,所以并没有多少人认得他。 酝琅笑了笑,打消心底的疑虑,就在刚才,他几乎以为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容月。 “颜灼,是你夫君?” “正是,家夫颜灼。” 周围的百姓被酝琅的收下轰赶离开,周围嘈杂的声音瞬间安静不少。 自然有伸着耳朵听的,也有怕惹麻烦躲开的。 容月心中坦然,反正她的容貌,没人认得出来。 酝琅盯着容月看了一会儿,不知为何,他竟是鬼使神差的提议道:“不知,夫人可愿赏脸喝杯茶?” “……不愿意。” 容月说着,转身便要走。 季恒抱起一旁的大花盆,跟在容月身后。 谁料,酝琅竟突然上前,一把拦住容月的去路,“夫人,为时尚早,我与夫人一见如故,不如,小坐片刻?” 第三百二十五章:送画扇 卧槽,一见如故? 鬼他么才跟你一见如故! 容月面色不变,拦住季恒,回头朝着酝琅食指一指,冷笑道:“你,我?一见如故?” 酝琅挑眉,点头道:“正是。” 呵呵。 真是他么的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既然,有人不要脸,容月也不打算给他留面子了。 她突然双手环胸,扭头便扯着嗓子大叫起来:“救命啊,非礼啦,非礼啦!” 酝琅的脸,一点一点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一旁的季恒忍着笑,默默的在心底为自家夫人竖起了大拇指。 周围围观的百姓渐渐多了起来,对着酝琅便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这酝世子是怎么了?这位夫人似乎是颜灼大师的夫人啊。” “莫非,酝世子其实喜欢这种的?” “呸,闭嘴。” 酝琅眼中似乎火气,回头朝着身后的侍卫使了个颜色,身后之人立马上前,将那些百姓驱逐开来,一边厉声警告道:“胡说八道者,以造谣污蔑罪论处。” 大概还是官威甚重吧,寻常百姓一听要论处,立马撒丫子四散开来。 容月得意的看着酝琅,心道:小样,跟老娘玩? 季恒见酝琅似乎还不甘心,当即上前拦在容月面前,“你想干什么?” 酝琅拧紧眉头,不甘心道:“你果真不是她?” 容月猛翻白眼,她出门前确认过自己此时的模样,别说是酝琅了,只怕是容太师亲自前来,都不一定认得出来呢。 “你到底是谁?” 忽然,一阵墨香飘来,人群突然间散开,人群后,一道颀长文雅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 北凤珏一袭银色长衫,款款而来。 段看着,便觉得这人学识渊博,满身儒雅之气。 酝琅在看到北凤珏时,心底不由得闪过一丝疑问:难道,他真的认错了? “世子,不知世子拦着爱妻回家之路,意欲何为?” 酝琅顿时脸色难看起来,颜灼这话虽然听起来没什么,只是若是仔细一想,难免便会给人一种他对良家妇女图谋不轨的错觉。 酝琅脸色阴沉,冷笑一声,甩袖离开。 半个时辰后,颜府。 容月心满意足的将大花盆摆在院子正中央,据说是一个光线最佳的地方,将青青种了进去。 她再去前头忙活的不亦乐乎,全然忘记了身后一身幽怨之气的北凤珏。 武安侯殿下郁闷不已,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闷闷的道:“日后出门都必须带上我。” 免得出现今日这样的状况。 “哎呀,没事儿的。” 容月没听出来北凤珏的怨气,只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不由得笑了起来,柔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些诧异,我都这副模样了,酝琅怎么还能认出我来?” 认出? 北凤珏嘲讽一笑,鄙夷道:“他没有认出,不过是广撒网,诈你一诈。” 广撒网? 怎么听起来她就是个小虾米似的呢。 容月心中不爽,“所以说,他其实是看见一个可疑的就觉得是我?” 北凤珏诚然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否则除非酝琅是狗鼻子,能闻得出容月身上的味道,否则绝对不可能在声音和容貌还有行为举止都改变的情况下,认出容月的。 容月了然的点点头,将青青固定好之后,去洗了手,这才凑到北凤珏跟前,“你今天干吗呢?” 见某人总算是想起了自己,武安侯殿下都要感动的流下眼泪了。 他抬头,看了眼容月,幽幽的道:“驯龙,投食,想你。” 这南晋,是个风雅之地。 其中有一种书,流传的很是广。 那便是一本叫做红颜策的书。 里面各种甜言蜜语,听了便能让人的小心脏噗噗直跳。 北凤珏闲来无趣,便打发了季恒买了两本。 当然,其中一本是送给季恒的。 他的属下,他也知道是个什么德行。 为了以防万一将来有一天自己的属下被人退婚退回来丢人,他觉得还是要多上点心,好生调,教,调,教。 不过,此书藏的隐蔽,没有让容月发现。 容月心中狐疑一下,却不动声色道:“我不过才离开一个时辰。” “那你可还记得,家中有个人望眼欲穿?” 北凤珏干脆抛了自己的面子,此时就像是个毛头小子般。 不过,想来情爱之事,也不是可以随心控制的。 容月回头,担忧的看着他,“你的伤口如何了?” 虽然时过多日,可容月一想起那天北凤珏血淋淋的回来时的模样,还是觉得心惊。 思及此,容月的小脸便是一阵惨白。 北凤珏闻言,不自在的看了眼角落里的一盆长势不太好的盆栽,“我有件事,想与你商量。” “不行。” 容月毫不犹豫的拒绝,看着北凤珏笑而不语。 “我还没说是善恶,你怎么就说不行?” 北凤珏无奈,哭笑不得的将容月拉着坐下。 他这些日子,可以说是饱受药物折磨。 从前虽然也是个药罐子,再苦再难喝的药都能接受。 可这一次的药,实在是令人…… 他寻思着,用一些慢一些的法子治疗,也不用喝药了,不成想还没说,容月就给拒绝了。 北凤珏哭笑不得,容月扬起半边眉头看着他,没好气道:“你若是觉得我会同意的事儿,一般也不会跟我商量。不是吗?” 说起来,容月之前还一度怀疑他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呢。 要不然怎么总是事事都能顺了她的心意? 是以,今日北凤珏一开口,容月就知道,他必定是要谋划什么自己不同意的hier了。 北凤珏无奈苦笑,只得默默的收起自己的小心思,“看来夫人已深入我心,窥我心机了。” 容月冷哼一声,“药是一定要喝的,伤也是一定要养的,别的你就别想了。” 当前再没有什么比北凤珏养伤更重要的了。 容月直接给了死命令,北凤珏只得笑着应道:“是是是,谨遵夫人之命。” 那语气,宠溺之意不必多说。 容月不动声色的去将那盆长势不好的花盆搬了出去,冷静道:“药别浪费了,以后我喂你。”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多说。 容月手上被人踩了几脚,虽然没伤着,可隐隐的还是有些作痛。 她从腰间将自己藏着的扇子拿出来藏在身后,神秘莫测道:“我有个礼物送你,猜猜看是什么?” 其实北凤珏早已看到她藏起来的扇子,只是为了配合容月,不得不装作毫不知情,惊喜道:“哦?礼物?” “喏,送你的。” 容月大方的将扇子拿出来,‘哗’的一声,潇洒打开,幻想自己是一儒雅剑客,以扇子为武器,潇洒出入风尘间,行侠仗义,仗扇江湖。 等等,扯远了。 北凤珏接过扇子,眼角眉梢满是笑意。 扇子,其实他也不缺。 只是容月送的,意义便不一般了。 这就好比女人都有发簪,但是心上人送的,那就可以称之为定情信物,一样的道理。 容捏着扇子,故作伤心状道:“我看南晋文人都有一把折扇,偏你没有,不开心。” 北凤珏闻言挑眉,看着光秃秃的扇面,笑着道:“可是,这上面什么都没有。” 谁人送扇子,会送一把白扇面儿的? 除非是缺钱。 容月偷偷一瞅北凤珏,见他似乎察觉,当即义正言辞道:“你身为画师,不应该自己画吗?” 这样以后万一穷的揭不开锅了,还能拿出去卖钱买米吃。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是,但是总得防患于未然嘛。 容月心虚的垂下脑袋,看着地面。 北凤珏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小九九,心中好笑,却又觉得有趣,拉着容月认真道:“说罢,你又打的什么主意?” “那个,这叫头子,坐等升值,你明白升值的意思吗?” 容月眨巴眨巴眼,假装无辜。 这一招从前那是屡试不爽,北凤珏看到她这副模样就全然没有招架能力。 可今日不知为何,似乎有些失效了。 北凤珏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什么意思?” 容月讨好一笑,借势干脆直接坐在北凤珏的腿上,解释起来:“这扇子噗通,但是加上你的花儿,这就是价值连城了啊。日后当做传家宝,代代传下去,给后人留条后路也未可知嘛。” 传家宝? 代代流传? 北凤珏的心底像是被人灌入一道暖流,身子顿时充满暖意。 武安侯府世代相传,传下来的,只有无上的责任,和满腔的热血。 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未有人告诉过他,除了沙场,他还能有不一样的意义。 然而此时,容月就在他面前,一点点的诉说着。 “你说,后人?” 他声音不可抑制的沙哑,甚至连自己都没察觉。 容月转身,笑嘻嘻的道:“是呀。” “这话我听着欢喜,走,作画去。” 北凤珏似乎比容月还要激动,二话不说,起身拉着容月就往桌案便走去。 他提笔,便照着容月的模样在扇子上画了起来。 容月不自在的盯着扇子,纠结道:“传家宝的扇子上,画我合适吗?” 她话音刚落,旧件北凤珏寥寥几笔,又在旁边画下了自己。 两人互相依偎,十分恩爱的模样。 容月心中暗自想着,什么传家宝? 她还是压箱底儿吧。 这要是给别人看见了,指不定以为她俩有什么特殊癖好呢。 北凤珏扭头,看了眼容月,忍着笑问道:“那你说,还想画什么?” “兔子啃萝卜。” 北凤珏脸色一僵,却还是欣然动笔,画了一只优雅的啃萝卜的小白兔。 容月继续道:“这旁边是不是还差一口锅啊?” 北凤珏挑眉:“嗯?” “兔子都有萝卜吃,你打算饿死我俩?” 北凤珏闻之有理,于是欣然画了一口锅上去。 “我觉得,还得有个飞龙在天,傻狍子也得在,不然不完整。” 武安侯殿下心中已经嚯嚯的磨起了刀,他的二人画作,居然要掺和进别的东西? 远处,赤焰玉龙莫名其妙的打了个打喷嚏,他头顶的那一片,悠悠的下起了雨。 容月继续:“青青也……” “不准。” 北凤珏没好气的回道,他话音刚落,便听见容月惊呼出声:“唉呀妈呀,青青发芽了哎!” 第三百二十六章:教你重新做人 作为一个有所耳闻且亲眼所见过武安侯沙场上的铁血手腕之人,二师兄近日来连连被虐,只觉得北凤珏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或者被换了灵魂? 不然堂堂武安侯,为何能够在这里跟一个女人浇水养花坐看日月浮沉? 这是他该干的事吗? 前方预警,北凤珏与容月两人给青青浇完水,一扭头,便瞧见了站在两人身后一脸孤苦相的二师兄。 容月挑眉,转身去厨房拿小点心。 “我说你们俩,每天卿卿我我不腻味啊?” 二师兄酸不溜唧的啃了一颗葡萄,然后皱着眉把葡萄吐了出来,没好气道:“这么酸?” “你嫉妒?” 北凤珏淡定的给他倒了杯茶,施施然的坐在一旁。 这样闲云野鹤的日子,于他而言并不多。 尤其是,身边有容月的陪伴之后。 二师兄冷哼一声,不屑道:“开什么玩笑?我堂堂国师,怎么会嫉妒你?痴人说梦。” 话虽如此,可不得不承认,北凤珏如今的模样,确实令人羡慕。 美人他没想过,但是徒弟可以有啊。 一想到那种徒弟端茶送水,嘘寒问暖的日子,他就觉得人生还有盼头。 北凤珏瞟了眼二师兄,指了指一旁的水壶,笑着道:“好好浇水。” “闭嘴!” 二师兄刚端起茶杯,冷不丁的又被指使着干活,心中一阵烦闷,“你又不给我例银,这还总想使唤我?这天底下哪有这么霸道的道理。” 就算北凤珏是武安侯,但是这会儿如果打架的话……他应该不会落了下风。 就是有一点,背着欺负老弱病残的名声不太好听。 北凤珏不动声色的将二师兄的情绪一点一滴的看进眼里,此时见状,不由得轻声一笑,朝着青青努努嘴,道:“你治好了他,没准儿他能给你长出金子也不一定呢。” 青青这个万物生长的能力,至今他也不曾见识全过。不过,倒也可以一试。 一听到有金子,二师兄的眼里瞬间冒着精光。 他一本正经的扭头看着北凤珏,“你确定,你没蒙我?” 这厮的话,真真假假,谁知道什么时候能有个陷进呢。 北凤珏轻笑一声,“国师大人自己没有判断?” 由于北凤珏的这张脸太有欺骗性,只要盯着他这张脸,好像就有种此人说什么都是对的的信服感。 这种人,不出家去忽悠众生真是白费了这样一副迷惑人心的好皮囊啊。 二师兄冷哼一声,默默起身拿起水壶,“哼,日后若是长不出金子,我去你武安侯府养老。” “此举甚好。” 北凤珏挑眉,厚颜无耻的点点头,“正好刘伯他们年纪大了,我正却一个替我清扫庭院之人,如此一来倒是省了不少事儿。” 见北凤珏这般厚颜无耻,二师兄的下巴都要惊的掉了下来,他咬着牙怒道:“你还敢不敢再不要脸一点?” “说谁呢?当着我的面儿说我家夫君什么?你再说一遍?” 容月端着点心,气势汹汹的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眉眼间藏着笑意,可小脸却崩的一本正经的。 都说夫妻相夫妻相,原本二师兄还觉得是人们胡言乱语,可如今看着北凤珏和容月二人,二师兄第一次觉得夫妻相这种事居然是他么真的有。 容月将点心放在桌子上,顺手捻起一块自己爱吃的喂到北凤珏嘴边。 北凤珏不吃甜食,天下皆知。 二师兄也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却见北凤珏欣然咬了一口,吃的好像不是一块点心,是一块蜜糖。 二师兄瘪瘪嘴,又是无奈又是郁闷,“你们夫妻二人就会欺负我?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我容易嘛我?” “那又如何?你也可以找人组cp啊。” 容月理所当然的回答,然后将点心推到二师兄面前。 二师兄只觉得一道杀气腾腾的目光正盯着自己,于是默默的缩回了去拿最上面那块糕点的手,默默的捻起一旁的糕点,“你这整座府邸,除了你和陈婶,还有别的女人吗?” 容月一想,好像是这个道理。 之前她倒是也有提议过要不再找个丫鬟伺候着,却被北凤珏拒绝了。 说什么,他比丫鬟更贴心。 容月也就没说什么了。 反正她也不习惯被人伺候着。 北凤珏铁甲营里出来的,更是不必多说。 这颜府虽然处于南晋,可跟武安侯府却是一样,都没什么下人,更没什么女人。 容月心中一甜,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北凤珏见今日天色还早,于是笑着进屋拿了披风,给容月披上,“行了,青青就有劳国师大人了,我们夫妻还有正事儿,先走了。” 说着,不等容月反应,北凤珏便抱着她几个起落,出了院子。 身后,远远的传来二师兄不甘的声音,幽怨,郁闷,“你们去哪儿啊?” 容月依偎在他怀中,也不由得好奇道:“去哪儿?” “你所说的,二人世界。” 北凤珏神秘一笑,揽着容月落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然后顺着人群,朝着湖边走去。 夜幕将至,天色虽然灰暗下来,可大街小巷上,红灯入海,与星光连城一片,倒也是壮观。 有些人家还特意买了昂贵的琉璃灯盏挂在府门前,远远的看着倒也别致。 北凤珏护着容月小心翼翼的避开人群,两人郎才女貌,一时间倒是引起不少人回首。 北凤珏蹙眉,冷静的买了两个面具,给自己和容月戴上。 “去哪儿?” “去游船。” 北凤珏柔声说道,然后不多时,便拉着容月来到河边,船家等北凤珏摘下面具,笑着说了句:“公子夫人来了?快上来吧。” 容月满头雾水,被北凤珏拉上了船。 这船是寻常人家的乌篷船,坐在里面,桌子上摆着三两小菜,船上挂着两盏红灯笼,要不是河岸两旁人声鼎沸,说此情此景是洞房花烛夜不为过。 容月悄悄的凑到北凤珏身边,低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定的船?” “今日。” 北凤珏笑笑,把容月拉到自己身边坐着,然后解释道:“南晋的花灯节,虽不太流传,但是南晋人很是看中,堪比咱们的乞巧节。” 容月恍然大悟,难怪刚才一路都是年轻的男女。 原来是幽会好时机啊。 不过,容月放眼望去,见其他船里的男女手上都有河灯,年轻的男女们携手一同将河灯放入水中,看着那盛满他们美好祝愿的河灯渐渐飘远。 容月回头,目光闪烁的指着那些河灯羡慕道:“他们有河灯。” “是亲手所致,寓意爱意长久不变。” 北凤珏似笑非笑,宠溺的望着容月。 容月立马眯眼一笑,手伸出来,“我的呢?” 北凤珏顿时哭笑不得,没好气的刮了下容月的鼻子,感慨道:“真是拿你没办法,你怎么知道我也做了?” 说着,他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摆着一只看起来不太美观的小河灯。 看这个样子,应该是自己做的。 容月心满意足的接过河灯,“因为你舍不得别人都有我没有。” “咳,第一次做,技术不到家,还请夫人笑纳。” 难得北凤珏,竟也会脸红。 这河灯吧,确实不算精巧。 不过,胜在河灯上写的一串小字:细水长流。 容月忍着笑,靠在北凤珏身上,双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胳膊,羡慕道:“其实做一对寻常人家的夫妇多好啊,每日礼只有生活琐事,不必忧心其他。” 在圣武时,她要忧心太师府,北凤珏要忧心家国天下。还遇上了一个脑子有泡的皇帝,所以过得很累。 北凤珏身子一僵,回想起那日季恒对他所说这些日子容月的不容易,他心中便是一阵愧疚。 他本该,护着容月的。 “抱歉,让你担心了。” 容月笑着扯了扯北凤珏的脸蛋儿,“我既然选择爱你,就是爱你的一切。只要你必须要承诺,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必须保证把性命放在第一位,别死。” 她实在是没有勇气再看到北凤珏满身是血的模样了。 那感觉,就像是有人把她拽着捅了好几刀子似的。 北凤珏笑笑,认真道:“放心,有你在,我怎么舍得去死?”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声。 “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容月一听动静,立马就要起身,却被北凤珏一把按住,“我去。” “坐下。” 容月眉头一横,没好气的瞪了眼北凤珏,“你身上有伤。” 况且,颜灼可是个文弱书生,救人这种事儿不适合他。 说着,容月便指挥着船家将船行到落水之人身边,然后将跟那船家一同,将落水之人捞了起来。 北凤珏起身,走到容月身边,将披风给她披上之后,这才看向落水之人,“你是什么人?” 落水的是个年轻貌美的男子,脸色苍白,浑身打着哆嗦,北凤珏一出来,他便不知为何,心中一阵发怵。 容月安慰性的握了握北凤珏的手,然后蹲下身子,“你没事儿跳什么河?” 刚才她出去救人的时候,听见旁边有人低声议论,说这人又跳河了。 跳河就跳河,什么叫做又跳河了? 谁知,容月刚问完,那小公子立马缩到角落里,双手紧紧地环住自己的胸,警惕的瞪着容月,“你,你是不是对我见色起意?你一个女人,救我干嘛?” 见色起意? 北凤珏攥紧了拳头,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哼。 “就凭你?” 此时,小公子这才注意到容月身旁的北凤珏。 北凤珏一身素衣,可却无处不透着贵气,小公子也见识过不少名门贵族的公子,却从未见过如此俊美的男子一时间不由得看呆了去。 容月起身,挡在北凤珏面前,没好气道:“看什么看?难不成,你在等哪个男人救你不成?” 北凤珏一身的怒气被容月一个小动作轻飘飘的化解开来,他抿唇浅笑,随后老老实实的站在容月的身后,充当一个被夫人保护的柔弱书生。 此时,船也靠了岸。 河岸两旁的百姓听到有人落水,纷纷过来凑热闹,然而,当一看到容月船上的那年轻公子时,顿时议论开来。 “这人我认得,他是楚香楼过气儿的头牌笙莺公子,哎呀,只怕是又没生意,出来讹人了。” 笙莺一听那人这话,当即炸毛,起身指着那人怒道:“你胡说!谁没生意?” “哎哟,还恼羞成怒了?你们瞧瞧,难怪会过气儿,这长的吧也不算是绝色,脾气还不好。也就是有点小心眼,会哄骗钱。只不过至今都还没能赎身呢吧?” 笙莺的脸色瞬间苍白,身子都在发抖。 他握住拳头,却没与那百姓继续纠缠,只挺直了脊背,似乎想要离开。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拿了钱,赎身吧。” 笙歌一回头,却见容月递过来几张银票,上面的数额却也都不小。 他当即红着脸,怒道:“你在羞辱我?” “我在教你重新做人。” 容月将银票塞进他手里,低声道:“我夫君说,你没有坏心。” 笙歌闻言,诧异的看向站在容月身后那看似孱弱的年轻男子,那人站在月光下,与眼前的女子静静而立,仿佛这天底下再没有人,能够打破他们二人的世界。 北凤珏淡淡的扫了眼笙莺,上前拉了容月的手,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容月笑笑,拉着他的手转身一同离开。 第三百二十七章:救了个小公子 花灯节图的就是个新鲜热闹。 北凤珏与容月在街头又逛了许久,这才一同打道回府。 颜府处于街头身处,藏的隐蔽,途中要经过一段儿黑黢黢的小道儿。 若是半夜三更,走在这地方身上要是每个一两把刀,那还真是不敢走。 此时,夜深人静,除了隔壁的狗吠声和邻家夫妇的争吵声,便再无其他了。 “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容月不自觉的便想起这句话,身旁,北凤珏却忽然笑了起来,凑近她耳边,低声道:“夜黑风高夜,夫妻缠,绵时。” 乖乖,北凤珏最近情话段位明显有所提升啊。 想当初她叫一句宝贝儿,北凤珏还能红上半个时辰的脸。 现在倒好,他一句话,容月恨不得钻地洞。 哎,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啊。 容月心中万般感慨,突然,北凤珏脚步一顿,拉住她的手,冷声喝到:“出来吧。” 容月诧异的看向四周,“嗯?有人跟踪我们?你等我会儿,我找个棍子。” 说着,她竟是真的猫着腰开始在一旁找起棍子来。 只可惜这长街深处,别说是棍子了,就连个柴火棒都没有。 北凤珏忍着笑,轻轻的拉了拉容月,“不必,是欠你一条命的人。” 欠她一条命的人? 哦! 难道是那个小公子? 容月叹了口气,她还以为今天晚上要在这巷子里发生一场记忆难忘的美女救英雄的戏码,没想到冤枉落空了。 见容月似乎不大开心,北凤珏失笑的将她揽入自己怀中,视线冰冷的看向身后的巷子里。 那巷子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走路指不定都能被自己绊摔跤。 大半夜的好好的路不走,专挑这种地儿? 脑子有病。 一道人影从巷子里走了出来,那人挺直了脊背,仰着下巴看着两人,“哼,我就是想瞧瞧,出手这么阔绰的爷,是哪位府上的。” “所以,你打算踩好点,寻得时机前来偷盗?” 北凤珏挑挑眉头,似笑非笑的说道。 倒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任谁半夜三更被人鬼鬼祟祟的跟踪,都想不到好的地方去。 他不过是玩笑的口吻,那小公子却像是被这话狠狠的刺了一下般,“谁告诉你我要偷盗的!我,那个,你们府上,缺男,宠吗?” 噗…… 容月一个没忍住,毫不留情的笑了出来。 男,男宠? 她回头看了眼北凤珏,纵然夜深看不清北凤珏脸上的神色,但是按照她对北凤珏的熟知,大概也猜得出来,此人现在脸色肯定不好看。 果然,北凤珏冷笑两声,不显不单调额反问道:“男,宠?” “嗯,琴棋书画我样样精通。” 小公子浑然未察北凤珏的不悦,只以为是他自己魅力不够,以至于这两人听到自己的话居然都没什么反应,于是又补充道:“我还会算账呢。” “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北凤珏继续反问,语气中已然带了三分不可查觉的愠怒。 熟知北凤珏的人才知道,他越是生气之时,表现的就越是平静。 但是,暴风雨来临前,不都是这样的吗? “那是自然。想当年,我也曾艳绝皇城,引无数贵人们这药呢。” 说起往事,小公子的神情中难掩落寞。 瞧着似乎有些伤感。 容月止住北凤珏即将出口的话,道:“为何不做些正经的营生呢?” “起初是为了给兄长治病,来钱快。后来,后来就习惯了。” 他屈服于习惯,因为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他这样的身份,这样已经不甚光彩的身子,如何正经做营生? 北凤珏的眉头渐渐的舒缓下来,他看着那人,忽然开口:“如若,我给你个机会,从新来过,你可愿意?” 闻言,容月不禁扭头看向北凤珏,她好像突然间明白了,为何花昱会自愿跟随北凤珏。 他的强大,从来不是以强行压制,而是给予别人生的意义。 不多时,颜府内院。 二师兄和容月以及北凤珏团团围坐。 二师兄盯着面前这个突然被带回来的人,皱眉道:“我说,你这府中,是什么阿猫阿狗杜能捡回来的么?” “你骂谁呢?你见过这么好看的阿猫阿狗了?” 小公子闻言顿时不乐意道。 这个二师兄,看起来长的真是好看。 不过比起这个公子,还是差了一些。 二师兄没好气的灌了口冷茶,“我算到你二人出门会有意外之喜,没想到竟是天降活人。” 北凤珏见天色暗了,二师兄还一副今日我必定与你将此事此人弄个清楚明白的架势,当即无奈道:“你与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容月打着哈欠,已经困意来袭。 二师兄闻言,顿时惊恐道;“你要做什么?你不会是想把这么大哥活人塞给我吧?我不要。” 然而,他话音刚落,那小公子就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傲娇道:“怎么,你还敢嫌弃我?” 容月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难得看到二师兄被人纠,缠,看来这人没白救。 北凤珏扶起容月,柔声道:“天色暗了,你先进去等我,我一盏茶的功夫便回来。” 容月乖巧的点点头,反正北凤珏跟二师兄两个大男人之间的事情,她是没有半点兴趣。 倒不如躺着等北凤珏来的自在。 待容月回房后,北凤珏招来季恒,让他带着小公子下去安顿,自己则与二师兄一同去了书房。 不,如今已经沦为了二师兄的卧房。 “你到底要干嘛?” 二师兄一看到北凤珏那张高深莫测的脸就浑身打哆嗦,只觉得有无数的娴静又等着自己往下跳。 北凤珏其人,奸诈,险恶。 哼。 拒绝反驳。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若是要过日子,当需要有些正经的营生。” 他笑笑,脸上浮现一抹不像是属于他的温柔。 这个铁血沙场的奇帅,此时此刻,说出这番话来,竟毫无违和感。 二师兄白了眼北凤珏,冷笑出声,“所以呢?你们打算让我出卖色相?” 他是不会妥协的。 就算是用徒弟威胁,他也不会妥协的。 除非徒弟今天就行拜师礼。 北凤珏悠悠的扫了眼二师兄,转身坐下,淡然道:“所以,我想开一间酒楼,你帮我瞧瞧,皇城里你那个地段风水好,能招财,保平安,还可庇佑子孙后代。” “能招财,保平安,还要庇佑子孙后代?北凤珏,我觉得你也不用找我看了,你去找个香火旺盛的寺庙一呆,这些条件都吻合了。” 二师兄翻着白眼,要不是他脾气好,北凤珏这样的,他早就打起来了。 “哦,最重要的是,你得算准了。” 北凤珏看着他,理所当然的一笑,这一笑笑的,二师兄当即火冒三丈,拍着桌子一跳而起,“好啊你,你居然把我当成算命的老道儿了!” “算命的那些糊涂东西在我这儿,可没这么待遇。” 武安侯殿下施施然的解释,顺便朝着二师兄递了个你懂的小眼神。 且不说没这个待遇,算命的那些,他压根看都不会看一眼。 二师兄压下自己的怒气,努力的调息。 最近跟北凤珏待在一块,他体内的火气明显旺盛了不少。 害的他最近总是喝凉茶,调息内火,苦不堪言。 “你到底想干嘛?” “我说了,干正经营生,过寻常日子。” 这是北凤珏第一次,这么明确自己的未来。 许是因为容月的一句子孙后代,又或许是因为厌烦了沙场,他只想在一切安定之后,陪着容月,将自己的余生都给她。 二师兄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人,在他眼前招了招手,确定北凤珏没傻脑子也没被门夹之后,忽然道:“乖乖,爱情果然让人痴呆啊。” 次日。 容月醒来后,北凤珏还在熟睡,她便先起来,在院子里给青青浇水。 说起来青青这几日的脸色好了许多,虽然眼神还是有些呆滞,但是至少看着像是个正常人了。 谁曾想,她这边刚浇完水,就看见小公子从后院过来,手上还端着一盆洗脸水。 容月心里咯噔一下,朝着他招招手,笑道:“这些我们自己来就好。” 又不是真的养男,宠。 更何况,容月没这个胆儿。 她叫来小公子,趁着北凤珏没醒,两人猫在一块,低声的聊了起来。 “哎,你会那个,十八,十八,摸吗?” 这东西,容月前世也曾听说过,但是一直没机会见识。 她一问出口,那小公子便得意道:“就这?我入门刚学的第一首曲子就是这个。” “当真?” 容月惊喜不已,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又问:“我一直心驰神往,想要一听为快,但是你也看到了,我家中规矩甚多,相公管的严,不能得以一闻。” 她说着,做出一副十分遗憾的模样,就差捂着脸抽泣两声了。 那小公子颇为同情的看着容月,大概也能理解容月这种深闺妇人的苦楚。 只是,昨夜那相公看起来,挺宠爱她的啊? “这有何难,你这不是遇着我了吗?改日我唱与你听便是。” 反正容月救了他一命,这点小事儿哪里能够报恩呢? 容月一听,当即感激万分,天呐,她在这个新奇的时代第一次接触艺人,艺人哎。 想想就激动。 “你真是好人。我还想看那种市面上没有的书,你有吗?” 她一个眼神,小公子立马懂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容月,新鲜的东西谁都有兴趣,毕竟这个朝代,一般人家的千金还能绣花弹琴作画打发时间,可这些她都没兴趣。 所以只能找些不一样的东西了。 不过这些可不能让北凤珏知道了,否则只怕是书中所有,她都要亲身体验了。 小公子想了想,为难道:“有是有,不过都在我住的地方,我得回去拿。” “能带我一起去吗?” “你?可我看你家规很是森严啊。” 小公子看了眼容月,脑海中忽然闪现出北凤珏那种清冷的脸,当即打了个哆嗦。 他要是私自带着容月去了,只怕是自己的两条腿儿都能给人打断吧? 容月摆摆手,一本正经的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放心,我们家我说了算。规矩都是为了顺着我定的。我就是看看,长长见识。” “那,那好吧。” 小公子无奈,只得同意,可是他还是不放心,继而再次提醒道:“那你要保证,东窗事发,你不得出卖我,要保我小命无忧。” “成交。” 两人达成秘密会谈,容月便继续捣鼓着北凤珏醒来喝的补汤。 她这些日子,除了浇水学的有模有样,就连煲汤也算是能拿得出手了。 难怪都说真爱一个人,便会愿意为其洗手作羹汤。 原来就是这个道理。 小公子坐在一旁,盯着紧闭的房门,以做好门一开他就进去端茶送水的准备。 “哎,刚才说的话,可千万不要告诉我家相公哦。” 容月忽然扭头,再次提醒道。 可惜,她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传来北凤珏的我声音,“什么事儿?” 容月当即后背一凉,转过头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想着青青头顶什么时候能开花。” “嗯,千真万确。” 小公子丢下一句话,转身留下水盆就跑。 容月顶着北凤珏的注释,头疼啊。 背着相公出门开眼界怎么就这么做贼心虚? 要不是北凤珏长的太过招摇,她肯定邀约同行了啊。 北凤珏闻言,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容月,突然道:“嗯,若要出门,带上季恒。” 第三百二十八章:博夫人一笑 话虽如此,但是容月也不可能真的带上季恒。 于是白日里拿了许多银钱,做好准备,便跟着小公子出门了。 走了半条道儿,季恒就给她打发了。 纵然季恒有千万个不乐意,但是淡淡身为容月的人,如今又是季恒的媳妇,偶尔还是要顺从一下容月的意思的。 于是乎,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容小姐光明正大的抱着银子,跟着小公子去了他的东家,楚香楼。 而容月今日来此,除了开眼界,还有个重要的目的。 盘下来。 她仔细的想过了,北凤珏虽然家大业大的,不愁吃穿,什么都不愁。 可在圣武,如今情势不明,一旦有个什么意外,难保圣武难以再容下她二人。 所以,她要未雨绸缪,提前做些打算。 这小公子,倒是上天送来的一个礼物。 楚香楼? 拿下。 两人一进门,那里面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妈妈就迎了出来,看到小公子,脸一黑,正要开骂,小公子却顺势往容月身后一躲,瞬间那妈妈便跟变脸儿似的,又换上了一副笑颜,一张脸都能开出花来了的拉着容月往里面走去,“这位贵人,头一次来啊?别怕生,这是我家的笙歌,我这儿啊还有更好的呢,贵人喜欢哪一款?” 小公子名唤笙歌,卖进楚香楼已经有七八年之久了。 可以说是最好的年华,都在这里度过。 如今年老色衰尚且不到,只是被人夺了花魁,日子便十分的难过了。 容月回头扫了眼笙歌,笑道:“不用了,笙歌陪着我转转。那个,你们这里可有什么特色节目啊?” “有啊,我们这里……” 妈妈话还没说完,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 北凤珏今日可以银冠束发,一袭仙气飘飘的水色长衫上金丝勾勒山水,雅而不俗,高贵而奢华。 他一出现,整个楚香楼里的男子们似乎瞬间黯淡无光,只剩下一阵阵的惊呼声。 “天呐,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 “这么貌美的男子,幸好不是与咱们抢饭碗的,否则我们可得睡大街了。” “我,我要爱上这个男人了,怎么办啊~” …… 在一片议论声中,容月僵硬的转过头来,看着这个被众人夸成了一朵花儿的男人,她的相公,北凤珏。 “夫人寻,欢作乐,留我一人独守空房,好狠的心呐。” 北凤珏一向人前就算再怎么放浪,也都会保留自己三分威严。 可如今,倒像是火力全开,对着容月便是似笑非笑的嗔怨,吓得容月当即两腿儿发软,半边身子都靠在了他的身上。 她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道:“我,我就是来长长见识。” “哦?真巧,那一起吧,我也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正好与夫人一同,长见识。” 北凤珏故意咬着最后那长见识三个字,好像不是要长见识,而是要一口咬死一个人。 容月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早知如此,她干脆爽快点邀请北凤珏同来了。 反正本来也没多大的事儿,也就是看上了一个产业想要收购罢了。 如今倒好,她倒成了那个没心肝儿的小女人了。 见北凤珏眸子里喜怒难辨,容月只好赔着笑安抚道:“他们都没你好看,脸没你精致,腰没你细,腿儿没你长。别生气了啊。” “你看的倒是细致,嗯?” 北凤珏语气幽幽,倒不是他跟踪容月,而是巧了,他也要来此处办正事。 却不想,如今看来倒是与容月不谋而合了。 容月红着脸,捏住北凤珏揽上自己腰的手,低声道:“咳咳,有话好说,这么多人看着呢。” 动手动脚成何体统? 哎,好像是合法的了。 两人正准备上楼,毕竟这楼下也不是谈生意的地方。谁承想竟有人不长眼睛,居然起了色心,撞上了枪口。 北凤珏正欲上楼找个雅间,一个中年男子突然从楼上醉醺醺的下来,一眼便瞧见了北凤珏,那中年男子晃悠悠的走到北凤珏面前,扭头看了看容月,笑着道:“这位小娘子,这个工资模样不错,能否割,割爱?” 卧槽! 这混账东西说什么? 容月顿时满头蹿火,当着她的面儿居然瞧上了她的人?岂有此理。 北凤珏一把搂住容月,眼中杀气尽显,凉凉的瞥了眼那中年男子,低声道:“滚。” 那中年男子身子猛地一颤,不知为何竟是觉得酒意退去三分,当即整个人都清醒不少,立马转身就跑。 容月气不打一处来,一想到那人刚才的眼神她就觉得自己应该直接上去一棍子将那人打的不是东南西北才好。 于是乎,容月转身从北凤珏身上抹了银袋子出来,拍在那妈妈手里,怒道:“叫是个绝色美人儿到厢房里。” 说罢,她拽了北凤珏,虎虎生风的朝着楼上的厢房走去。 一进门,容月便将门‘砰’的一声关上,气呼呼的单手抵在门上,将北凤珏圈在自己胳膊和门之间。 她不说话,北凤珏心中好笑,柔声道:“生气了?你不是想长见识吗,我陪你。” 容月别开脸,没好气的道:“那样的魂淡,以后见一次我揍一次,我要让他知道我容月的男人不是好惹的。” “好好好,我知道了。” 北凤珏哭笑不得,原本是他生气此时倒好,居然变成了容月火冒三丈。 他只能默默的灭火。 “揍一个人容易,只是颜灼只是一个文弱画师,与人动粗容易引人注意。这种事儿,回头交给季恒去办就是。” 保准儿揍得那人爹妈不认,躺床上没有十天半个月绝对下不来床的那种。 容月文言,心情好了些。 正巧此时外面妈妈敲门,说是是个小公子准备好了。 容月脸一红,她不过是一时气话,正要将人退了,却不想北凤珏却拉着他,开了门。 “说说看,你原本想来这儿做些什么?” 当着北凤珏的面儿,容月实在是没脸说出自己其实是想来借书,听那个曲儿的。于是只能含含糊糊的道:“我听听小曲儿,看看歌舞,听说还能有什么表演呢。” 北凤珏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他虽然也是京城名门公子哥,可因为常年征战的缘故,这种地方即便是去了,也都是肃杀之气,哪里还剩半点靡靡? 所以这算起来,也是他头一遭来了。 “哦?是吗?你想看?” 北凤珏对听曲儿看歌舞没什么兴趣,不过闲来无趣,总得找点乐子。 因此他看了眼进来的十个美貌男子,手一指,便吩咐开来:“你去奏曲儿,你二人起舞,你们,相扑?” 相扑? 容月一惊,看向一旁站着的两个瘦弱公子,忍着笑,嘴角隐隐抽动。 不过,“来这种地方看相扑?这也太奢侈了吧?” 北凤珏无所谓的将银子敲在桌面上,淡淡的道:“博夫人一笑,怎么奢侈?再者咱们不缺钱。” 容月欲哭无泪,只能乖乖的顺从北凤珏的安排。 歌舞小曲儿混着相扑,没多一会儿,容月就脑子里无数个小人儿再转,脑子晕乎的不行。 她揉着脑袋,感慨道:“不行了,我头疼。” 北凤珏好整以暇,笑着问道:“还看吗?” 得,这厮是故意的。 后知后觉的容月此时才反应过来,北凤珏分明就是故意而为。 容月哭笑不得的瞥了他一眼,然后拍拍他的手背,低声道:“不看了,该干正事儿了?” 北凤珏挑眉,“什么事儿?” “去把你们这儿的老板娘叫来。” 容月拍着桌子,财大气粗的说道。 她今日出来时带的银钱算起来,数目也不小。 但是买下皇城里数一数二的楚香楼,不知能不能行。 没多一会儿,妈妈便拎着裙子摇着扇子上了楼。 一眼,便看见了桌子上的银子。 “这位贵人,还有什么吩咐呀?” 妈妈是个有眼色的,见北凤珏揉着脑袋,于是便主动的倒了茶,乖巧的侯在一旁。 只是她身上的脂粉香,熏得人头疼欲裂。 容月靠在北凤珏胸前,脑子里更晕了。 “开个价。” 北凤珏言简意赅,直奔主题。 不知老板娘愣住了,就连容月都惊呆了。 听北凤珏这口气,似乎是预谋已久啊?难道,他早就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老板娘想了想,摇着扇子装糊涂,“贵人啊,您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呢。” 这种风月场所里摸爬打滚的人,最是能装糊涂了。 有的是为了要点高价。 有的,则是做不了主。 只是这个妈妈,显然就是前者。 北凤珏凉凉一笑,一本正经道:“我家夫人喜欢玩儿,看上了这里,我要买下来。听懂了吗?” 此时,那妈妈才陡然面色大变。 这楚香楼能够开这么多年生意依旧红火,自然是有一定的利润可图。 买下这座楼,需要的财力自然不必多说。 只是…… “这……不太好吧。” “十万两,你想清楚了。” 北凤珏将银票放在桌子上,厚厚的一沓,看的容月的心都在滴血。 败家老爷们啊,果真是个败家老爷们。 “不行不行,这儿有这么多的人,我可怎么打发啊。十万两,不行的。” 妈妈用扇子遮住半张脸,垂下眼睑,不知在想着什么。 容月心中暗自吐槽道:这妈妈一看就是想坐地起价,又或者是在衡量。 她是拿了钱,就此逍遥快活,还是死守在这儿,或许有另一番机遇。 北凤珏以‘颜灼’的名义,一幅画便是千金,价值连城,且有市无价。 因此颜府虽然看着不大,可实际上却是富裕非常。 与南晋在朝的不少贵人都有交道。 容月看了眼北凤珏,道:“不必打发,我要的便是这座楼,你可以退居二线。” 退居二线? 妈妈一愣,不解的看着容月,“什么意思?” “我打算让他,替我打理这里。” 容月手指一指,众人的视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却见门口方向,笙歌正瑟瑟发抖的站在那里,满脸震惊。 北凤珏一敲桌面,一锤定音道:“契约已经拟好,签字画押即可。”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字据,那妈妈接过去一看,在看到落款人的姓名时,当即瞪大了眼珠子,不可置信道:“您,您是……” 可此时,北凤珏已经拉着容月下楼,准备离开了。 守着妈妈签字画押的,只有笙歌一人。 “十万两,太贵了吧?” 容月还没缓过神来。 总觉得一眨眼的功夫,好像一座金山被她扔掉了。 见容月神情怏怏,北凤珏不由得好笑,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道:“我方才在楼下,瞧见前朝卿明子的绝世画作,这群人肉眼凡胎,不识货,竟挂在外面做屏风附庸风雅用。” 容月当即一喜,扭头问道:“那,值多少钱?” “买下五个这里。” 北凤珏伸手一比划,容月当即又觉得好像天上下起了金子雨,一个个的往他的脑袋顶儿上砸。 这种好事儿,竟然被她撞见了? 两人刚走到门口,笙歌却突然从后面追了上来。 “你们,你们……为什么要帮我?” 笙歌眼眶红红的,许是这些年在这种地方受惯了委屈,难得有人将他如此看重,他心中一时竟是难以形容这种心情。 北凤珏面不改色,认真道:“我说过,帮你重新做人。” “仅此而已?” 笙歌咬着唇,似乎不信自己竟是有这种好运气。 其实,到底为什么帮他,容月至今也没弄清楚。 只是察觉,北凤珏似乎对他有些关照。 “是。” “我,可我还有机会吗?” 笙歌抬眸,有些自嘲的低头看着自己。 这番话,从他口中说出,令人不禁觉得心酸。 他若是当初不为了自己的兄长,或许如今又是另一条出路。 北凤珏点点头,“只要没死,就有机会。” “可我的身份……” “身份,只是你的一层浮于表象的东西,你想让旁人看到怎样的你,才是关键。” 北凤珏的目光坚定,容月不禁看向笙歌只觉得这小公子的身上,似乎格外的干净。 丝毫不像是沉浮与风尘多年的人。 难道,仅仅是因为此? 笙歌咬着唇,沉默半晌,糯糯道:“那,若是赔了呢?” 北凤珏轻松一笑,与容月对视一眼,笑道:“那你便一生困在这里还债。若你赚了,便有资格与我讲条件了。” 他说完,似乎也不愿在此地过多的逗留,携了容月,转身离开。 第三百二十九章:上门找事 时间转瞬即逝,转眼三天已过。 北凤珏的伤势七七八八的养的差不多了,只是功力,大概只有原来的六成。 因为赤焰玉龙伤势的缘故,北凤珏行事也不得不顾忌着它。 这日夜,容月睡的早,北凤珏闲来无事,便抱着一壶酒,翻上了房顶。 巧的是,他刚一上去,另一道人影便也跟着上来了。 而那人的手中,也抱着一壶酒。 “没想到你也会喝酒。” 二师兄笑着睨了眼北凤珏,平日里看他一副严肃的模样,还以为饮酒作乐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在威严端庄的武安侯身上的。 更何况,一早他就听说了,武安侯治下甚严,应该不会也有过什么荒唐的过往吧? “是不喝,不是不会喝。” 北凤珏倒了杯酒,朝着二师兄遥遥一举,两个大男人的情谊,尽在不言中。 早些年浴血沙场的时候,眼睁睁的看着昔日自己的同袍们离去,哭不出来,便饮上一口烈酒,烈酒灼心,好像就能将所有的悲痛尽数融化一般。 只是现如今,喝酒不过就是为了与过往的荒唐无忌的岁月告别。 二师兄了然的扫了眼北凤珏,开口问道:“你如今,是打算为以后做准备了?” 其实他不太明白,北凤珏出身高贵,母族是皇族,父亲是武安侯,其实他完全可以选择另外一条路,那便是在京城中做个富贵公子,为什么偏偏选择了浴血沙场,还惹了一身的骚。 不过,再一想,他不也一样?原本有更多的机会可以收其他人为徒,却偏偏纠缠上了花昱。 北凤珏仰头望着夜空,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忽然自嘲的笑了声,低落道:“以后?我的以后一直都是未知数。每一天,都是我的以后。” 有些人,一眼就可以看到头。知道自己的人生终点在哪里。 而他,从来都看不见自己的终点,只有茫茫未可期。 二师兄闻言,诧异道:“那你是,在为容月做安排?” “如你所言,我的身份,便决定了有些事即便我放下,却也保不准那一日会为我这身子所拖累。” 只是,他终究是自私的,想在自己还有能力为容月撑起一片天的时候,给她一片净土,将她留在身边。 “我觉得你不应该被封为什么武安侯。” 二师兄讽刺道,说罢,看了眼北凤珏,没好气的补充道:“应该封你为情圣。” 痴情的男人他见多了,但是能痴情到北凤珏这种的,还真是活久见了。 北凤珏倒也不在意,只是心中像是放下了一块重担一般。 人不能太贪心,总是有些东西能拿得起,有些东西必须要放下。 他喝了口酒,冲散一身的寒意,挑衅道:“你一个孤家寡人,怎么会动的?” 两人相视一笑,都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 上位者以为北凤珏要的是权,是天下。 其实不然,他要的是百姓家国无忧,自己所爱之人在身侧。 “堆了,你离开桂轮国如此之久,就不担心?” 北凤珏看向二师兄,桂轮国的内部争斗厉害,之前二师兄在国都时,尚可镇压一二。 如今他一个国师大人都跑了,这里头还指不定会不会打破脑袋呢。 二师兄挑眉,冷嗤道:“担心什么?那群小崽子要翻天就随他们去。翻上去一个老子给按下来一个。” 他摩拳擦掌,似乎有些技痒了似的。 北凤珏感慨道:“人有时候,不圆满也是一种幸事。” 这话全然没有半分嘲讽之意,只是单纯的感慨。 二师兄闻之一笑,“其实我一直想找机会与你切磋一番,至少我得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 北凤珏这厮太过无耻,随便一忽悠,就把自己的大徒弟忽悠跑了。 这么多年,二师兄不知道明里暗里的用了多少手段,都没能把他的乖乖徒弟给骗回来。 北凤珏倒是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能将桂轮国的皇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你并没有输。” 北凤珏抿了口酒,“只是铁甲营里,有他求而不得的东西。” 花昱生性仁善,注重情谊。 可这些,是桂轮国皇宫里所没有的。 即便是认了二师兄做师傅,也还是摆脱不了桂轮皇室。 北凤珏一席话,二师兄恍然大悟,他‘砰’的一声放下酒壶,呢喃道:“你的意思是,情义?” “好了,” 北凤珏不欲与他多聊,今日只是心中有感,所以上来喝一杯,“月儿该踢被子了,我不便奉陪。” 话落,北凤珏竟是真的直接丢下二师兄一人在屋顶,自己则一个跳跃,轻飘飘的落在了地面。 此情此景,不得不让二师兄俯首咂舌,乖乖,这有家室的男人真是不一样啊。 还踢被子? 是小孩儿吗? 只是,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即将天明之时,突然间,颜府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这个时辰,这样突发的状况还是头一遭。 季恒守在暗处,听到动静便要去开门,却被二师兄一把拦住。 不多时,季恒便看见北凤珏亲自轻声的打开门,出去开了门。 “救命啊,有人吗?救救我啊。” 门外传来的求救声听着耳熟,却一时间难以想起到底是谁。 北凤珏随意的批了一件外套,面不改色的前去开门。 按理说,他身为这家的主人,府中即便没什么下人,这种事儿也轮不到他。 只是,陈婶和看门老伯年纪大了,又住在偏房里,这敲门声一则没听见。 二则,来者不善,恐吓着老人家。 二师兄朝着门口方向努努嘴,扭头对季恒笑道:“瞧见没,你去了,还是得让北凤珏来处理。” 季恒汗颜,默默的退了回去。 门口,笙歌鼻青脸肿的站在门外,眼巴巴的望着门口的北凤珏,眼神自责却又无可奈何。 “先进来吧。” 北凤珏侧身,让开了一条道,好让笙歌先进来躲避。 然而,笙歌的身后,围着一群凶神恶煞的人,看那些人的模样和架势,应该是谁家养的打手。 厉不厉害另说,只是光这架势就足以让人忌惮三分的。 北凤珏幽幽的看了那些人一眼,面无表情的道:“给你们个机会,自己滚。” 笙歌当即怔住,即便只见过两面,可眼前这个颜灼公子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知书达理的文弱书生。 可此时此刻,他身上迸发出来的魄力,却让人不得不为之震惊。 为首的那人手上拎着剑,看起来像是个领头的,见到北凤珏如此狂妄,顿时勃然大怒,“就是你,让着下贱东西坐了楚香楼的老板?他也配?” 闻言,笙歌面色顿时一白,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北凤珏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他不配,银子配。” 那些人打着火把,但是每个人的手上却都是拿了兵器的,看这架势,倒像是早有预谋。 为首呸了一声,狰狞道:“你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敢跟我们抢地盘?你知道我家主子是谁吗?我家主子是……” “忠顺侯府世子,酝琅。” 北凤珏不紧不慢的打断那人的话,随后还不忘补充道:“开楚香楼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儿吗?” 暗处,某二师兄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对对对,当朝的忠顺侯府世子要请小倌儿楼赚钱,说出去真是有面子。” 一旁的季恒无语的看了眼二师兄,低声哼唧道:“堂堂圣武武安侯开楚香楼也没什么可值得炫耀的。” 说罢,他默默的叹了口气,转身再度进了屋内。 门外,为首的那群人见北凤珏这么直白的戳穿他们,顿时脸色难看至极。 “你既然知道,就该识相的将今天买下的楚香楼让出来,或许,我们可以去给你求求情,放你一条生路。” 那人话还没说完,北凤珏便忍不住的笑了起来,笑道猖狂恣意,好像是听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那些人面色各异,不解的看着北凤珏,有愤怒的,有疑惑的。 北凤珏笑够了,这才抬起头来,对上那些人的肆无忌惮的目光,冷声道:“所以,你们的意思是忠顺侯府的世子,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横行霸道了?” 这个世上,还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 暗处的二师兄默默的摇了摇头,心道: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们,得亏不知道他们面前站着的是谁,否则还不得被吓死? 那群人似乎被北凤珏怔住了,最后还是为首那人率先反应过来,二话不说,当即举起手上的长剑,怒声喝道:“既然你不肯,那就跟我走一趟吧。” 说着,那人就要上前来抓北凤珏。 然而,不等他靠近,北凤珏便冷声道:“不必了,内子还在等候,他若想谈,让他明日自己登门。” “呵,你是给脸不要脸了?” 那人拎着剑正要朝着北凤珏砍去,然而,冷不丁的,门外忽然一道白色的身影快步出来,端起手上的水盆,‘哗啦’一声,一盆热乎乎的开水泼了过去。 “啊!” 那人捂着脸大声惨叫,被身后的手下扶着,痛苦不已。 容月扔了水盆,拍拍手,没好气道:“半夜三更不睡觉吵什么吵?一群噪音扰民的家伙!看清楚了,这里是颜府,再哔,哔一个字儿,老娘让你们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酝琅此举,无疑就是想逼北凤珏动手。 或许他已经起了疑心,又或者,只是相试探。 但是无论如何,容月是不会让北凤珏直接动手暴露自己的。 为首那人身后不懂事的小喽啰看了眼颜府并不算大的宅邸,冷笑道:“颜府又如何?还不是一介平民。” 一介平民? 容月抽了抽嘴角,看来这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她双手叉腰,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身后,北凤珏却淡淡的开口,沉声道:“在下不才,承诺太师大人三日后送上贺寿之礼,想来太师大人也一定对今夜之事,很感兴趣。” “太师?哪个太师?” 乍闻太师名号,那些人不由得愣了下,当朝有几个太师? 自然只有一个。 那便是把控半壁江山的刘太师。 可是不是说刘太师性格孤僻,最是不喜欢与人打交道吗? 北凤珏轻笑,“南晋国中,还有第二个太师?” 他说的坦然,目光中透着一股盛气凌人的傲气。 为首那人深深的看了北凤珏两眼,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实在是不敢与刘太师的人作对。 即便,他们背后站着的人是忠顺侯府的世子。 北凤珏又看向那几人,“回去告诉你们世子,楚香楼我已买下,下次他若是看上什么,就赶早,否则与人夺食好说,与我夺食……自取灭亡。” “你……” “哎,别说了别说了,老大,咱们先撤吧。” “是啊,老大,您都受伤了。” …… 一群人似乎是商量好了,这才不甘心的转身撤退,消失在黑暗中。 待人走后,容月打着哈欠,回头替北凤珏将身上的衣裳拉了拉,问:“半夜三更的来咱们家,是活腻了吗?” “嗯,夫人的水,泼的甚好。” “你是不是在嘲笑我?” “怎么会?若不是你,我也想不到搬出刘太师来把这些人打发走呢。” 第三百三十章:满城开春 头一夜这么一闹腾,天都快露出鱼肚白了。 那群人来去匆匆,没在颜府讨到半点好处,相反,还极有可能因为此事而得罪当朝的太师。 颜灼此人,身份太过特殊,也没人知道他到底都结交了些什么人。 更何况,就算是他说他与当朝天子有交情,那别人也不敢去找当朝天子问个清楚明白吧。 次日一早,外面几声鸟儿啼叫,精神气儿十足。 若是换了往常,这院子里,别说是路过一只鸟儿了,就算是只黑乌鸦,都能给二师兄打下来逗赤焰玉龙玩。 容月早早的就起了身,正坐在梳妆台前。 也不知今日是吹了什么邪风,北凤珏竟是非要拽着她给他画眉。 容月紧张兮兮的坐在梳妆台前,生怕北凤珏一个手抖,把她的眉毛给画歪了。 眉毛,即她的美貌。 “哎,小心小心。” 容月盯着镜子,就差自己钻进镜子里替北凤珏动手了。 虽然说画眉之乐,是夫妻之间的恩,爱体现。 但是老天爷啊,北凤珏的这双手握过刀枪剑棍,这青黛还是头一遭啊。 北凤珏心下好笑,为了今日,他当初在写奏折时,没少在奏折上描眉,害的季恒不得不重新替他抄写奏折。 门外,却在两人秀,恩,爱之时,突然传来一阵不甚和谐的叫声。 “着火了,快来人啊,救命啊。” 容月正要起身,却被北凤珏一把按住,淡定道:“不关你的事儿。” 容月指了指门外,哭笑不得,“着火了都,这可是咱们的家啊。” “天大的事儿,也没有我为你描眉来的重要。” 北凤珏满身道理,一边继续画着眉,一边解释道:“再者,若是真的着了火,他一定不会喊,而是立马逃之夭夭,留下一个烂摊子给别人自生自灭。” 容月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啊。 二师兄就是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典型代表。 不过话虽如此,门外二师兄跟叫魂儿似的,容月心中还是难安,她推了推北凤珏,起身道:“行了,无论如何得出去看看,指不定他又闹什么幺蛾子呢。” 北凤珏拗不过容月,无奈,只得与容月一道出去。 打开门,清晨的日光暖暖的射在两人身上,迎面而来的便是一阵清新的香味儿,像是万物复苏,百花绽放结合在一起的味道。 清新浸鼻,令人心旷神怡。 门外,二师兄抱着胳膊看着跟连体婴儿似的的夫妻二人,满脸嫌弃道:“你们这群没良心的,老子的嗓子都喊得冒烟儿了,你们居然没有一个出来瞧我一眼的。” 真是世风日下,毫无人性啊。 容月挑挑眉,假装自己没听到。 而一旁,北凤珏却淡定的白了他一眼,道:“听你中气十足,便知你定是心情愉悦,并无大碍。” “你!” 二师兄被北凤珏的话一堵,当即没话说了,只得幽怨的看了这两人一眼,无奈道:“说正经的,你们家那个头顶长青草的,今儿一早,给皇城开了个春儿。” “什么?” 容月大惊,什么叫做给皇城开了个春儿? 此时正值深秋,今日一早她就觉得哪里不对,此时听这话才反应过来,何止是不对,简直就是大大的不对。 这个季节,草都枯萎了,怎么可能会有万物复苏的景象? 二师兄得意的望着这两人的表情:“皇城快春的意思就是说,这小子给皇城爬满了青藤,把皇城包裹的绿意盎然的,当然尤其是忠顺侯府,就差直接把忠顺侯府团成一个绿色的球,就地滚跑了。听说忠顺侯府上下,但凡是有人想要出门,都要先被抽上一鞭子呢。” 绿意盎然……? 容月咽了口口水,默默的回想了一下当初在结界时看到的画面,心中一片骇然。 北凤珏皱眉,问出了容月心中最想问的话:“他醒了?” “醒没醒我不知道,不过一早上我跟着他,要不是亲眼所见,还真是难以置信,满府邸的清汤啊。这就算是人力去种,都得种上十天半个月吧?现在整个忠顺侯府的人都忙着砍青藤呢。真是凄惨啊。” “无论他醒没醒,只怕是酝琅又要开始兴风作浪了。” 容月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天意的安排,从结界里弹出来,都能给她弹到这十万八千里之外的南晋。 北凤珏皱眉,“时机虽然与我预料的差不多,只是,有些麻烦。” 麻烦? 一听说有麻烦,二师兄当即一跳三丈远,呈一个自我保护状态的盯着容月与北凤珏二人,“这件事跟我无关啊。你们自己解决。” “提示一下,不是你们,是我们。” 容月笑嘻嘻的看着二师兄,那张脸上,就差直接写上几个字:我要算计你了。 二师兄欲哭无泪,他是无辜的啊。 “你别忘了,当初劫狱,你可是主犯。” 北凤珏这种妇唱夫随的节奏,狠狠的将二师兄推入了火坑。 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居然认识了这样两个魔鬼。 “北凤珏,你怎么能这么卑鄙无耻下流呢?容月你管管他!” 容月深以为然的点头,“嗯,可是我觉得,该无耻时就无耻。他这样甚好。”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只是,容月现在更担心的是,她与北凤珏的身份,只怕是今日之后,便彻底的暴露了。 颜灼这个身份,或许也该到头了。 二师兄气呼呼的看看容月,又看看北凤珏,最后千言万语,只能化作一句:“容月,你学坏了。” “二师兄,我有一事不明。” 容月打断二师兄的抱怨,现在是非常时刻,她尚且还有些疑虑。 “说。” “青青既属于结界,贸然离开会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损伤?” 二师兄看了眼北凤珏,幽幽的道:“你看北凤珏,有什么损伤吗?” “你什么意思?” 容月下意识的去看北凤珏,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容月觉得只要是事关北凤珏,她就格外的紧张。 不过,青青和北凤珏怎么扯得上关系? 二师兄抱着胳膊,“目前看来,只要按时浇水,施肥,正常的养着他,悉心照料,应该就是没什么损伤。你看,赤焰玉龙不也没事吗?” 这话,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可容月还没多问,便见二师兄捂住嘴,一脸惊恐的看着他,“别废话了,这个问题到此为止。” 容月扭头去看北凤珏,后者朝着他纯良一笑。 好吧,就知道从北凤珏这里是知道不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的。 二师兄受不住容月与北凤珏二人在一起时的那种容不下第三人的气氛,随便找了个借口就立马逃了。 容月这才问道:“说起这个,你的毒接了,赤焰玉龙是不是也该痊愈了?” 毕竟二者牵连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北凤珏笑着揉了揉容月的小脑袋,低声安抚道:“没事了。它损耗虽大,不过调养能力很好,我让二师兄给它开了些辅助药物,让它暂时休眠调养。” “红虞,会不会又有什么阴毒的计划?” 一想到那日那怪物,容月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那他么妥妥的就是变异啊。 只是,这段日子他们身处皇城,好像也没有听说哪里发生了什么惨案,更别提说红虞露脸了。 见容月忧愁不断,北凤珏哭笑不得,“现在看来,他也不过是狗急跳墙,走投无路,才选择这样阴毒的路子,投奔南晋,未必是个好的选择。” “哦?为什么?” 北凤珏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耐心的解释起来:“南晋人,最擅长的便是卸磨杀驴。” 酝琅,也不例外。 这些年忠顺侯府能够屹立不倒,其中就有这位世子的好算计。 容月沉默,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公子,不好了。酝琅不知从何处得来消息,说是有人看见青青躲如颜府,现在正带人来搜查呢。” 季恒匆忙从外面赶紧来,脚步虽快,却并不见慌乱。 容月心里咯噔一下,果然,还是暴露了吗? 北凤珏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只淡定的起身。 他还没说话,大老远的就听见二师兄那幸灾乐祸的生意。 “哎,这下有的玩了,两国战神的碰撞,真有意思。” 季恒没好气的瞪了眼二师兄,怒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空在这儿看戏?” 北凤珏拦住季恒,朝着蹲在树上嗑瓜子的二师兄吩咐道:“既然无聊,正好替我办件事。” “北凤珏,你又想使唤我?” 二师兄一手扔了瓜子,从树上蹦了下来。 北凤珏不给他动手的机会,脱口而出道:“找到青青,让他去太师府闹出动静。搜人?那边搜吧。” “你他么的……老子欠了你了。” 二师兄愤怒不已,却还是老实的按照北凤珏的意思去办了。 与此同时,忠顺侯府内,酝琅刚换上一身锦袍,带着人正要出门,却被一男子拦住。 “打草惊蛇你这是。” 酝琅剜了那人一眼,嘲讽道:“鼠头蛇尾,难成大事。” “你就不想想,万一你没搜到该怎么办吗?” “我意已决,你不必多说。安心的养好你的伤。” 说罢,酝琅带着人,气势汹汹的朝着颜府而去。 第三百三十一章:搜查 酝琅带人前来的速度,比容月预料的要快。 她如往常一般,与北凤珏一同用清晨的露水煮了茶。 说实话,要是早上泡脚实在怪异,容月就差拿了大木桶来俩人一块泡脚了。 “酝琅待会儿来了,怎么办?” 见北凤珏一副老神在在,就差坐着能入定参佛了一般的模样,容月心中难免有所担忧。 这酝琅,真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当初她早知道那货是这么个没良心的玩意儿,就应该画个圈圈诅咒他,还省了现在的这么多麻烦。 北凤珏睁开眼,看了眼桌子上的茶,柔声道:“好了。” “啊?” 容月正要问什么好了,就听见门外一阵儿激烈的敲门声。 可怜那府邸的大门,要不是木材够结实,就这么个敲法儿,早都能当柴烧了去。 “季恒,开门。” 北凤珏倒了两杯茶,一杯推到容月面前,一杯放在自己手边。 季恒冷着脸,收起一身的杀气,前去开门。 大门打开的瞬间,一群官兵便挤了进来,簇拥着一个华服男子进来。 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贵妇人出门逛街呢。 容月瘪瘪嘴,一脸嫌弃。 她当初在圣武的时候,也没这个阵仗啊。 北凤珏似乎是看出容月的不耐,好笑的捻起一块糕点,喂进她嘴里。 “颜公子,颜夫人,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酝琅倒是自觉,一进来,就在容月的对面坐下。 容月眉头皱了皱,挪了凳子坐到北凤珏身边。 避之如蛇蝎,嫌弃如垃圾。 这个人,不要脸。 北凤珏抬眸,不紧不慢的倒了杯茶,不咸不淡的道:“世子说笑了,前两日不见过面吗?哦,看来您除了眼神不太好,记忆也不太好。” 他嘲讽的是前几日酝琅当街认容月的事儿。 这件事至今还在皇城里流传呢。 什么酝琅世子有特殊癖好,专门喜欢有夫之妇。 还有人说,这颜夫人天人之姿,酝琅世子一见倾心,失魂落魄。 这些谣言倒是没传进容月耳中,因为都被北凤珏关在门外了。 更何况,昨日颜公子亲自陪着夫人前去楚香楼,豪掷千金,为博夫人一笑的传言,不过才一晚上的功夫,今日早上却也已经传遍了,之前什么乱七八糟的谣言,瞬间被碾压。 人们都说,颜夫人能有颜公子这样又有才华,又英俊,还宠爱她的相公在,别说是酝琅世子了,只怕是天子都不会看进眼里。 此时,酝琅这一身华服,即便是贵气十足,而北凤珏随便一身素衣,竟是丝毫不差。 大概这就是上天偏心吧。 北凤珏端坐在那,即便是院子里都围满了官兵,也未曾动容半分。 酝琅挑眉,扭头看向容月。 “夫人……” 容月白了眼酝琅,还没说话,便听见身侧的北凤珏冷冷的开口道:“世子有何贵干?在下与夫人,还要去喂鱼。” 喂鱼? 昨天鱼不是被撑死了吗? 容月嘴角隐隐抽搐,她好像闻到了一股子陈年老醋的味道。 酝琅话音一顿,侧头看向北凤珏,“喂鱼?真是好兴致,不过可惜了,今日我来,有公事。” 满院子的官兵二话不说,又上前一步,将容月和北凤珏团团围住。 一圈人围的密不透风的,连只蚂蚁怕是都很难跑出去。 容月冷静的喝着茶,忍住自己暴走的冲动。 要不是颜夫人是个知书达理的后院夫人,此时此刻,她就该拿了扫帚动手了。 北凤珏嘴角一弯,“那就请世子快些公事公办,不要耽误我与夫人的雅兴。” 一如既往的北凤珏,一如既往的不给人情面,还带着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嚣张。 酝琅在皇城这么多年,还少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他当即冷笑一声,厉声道:“来人,给我搜。” 一声令下,那些官兵立马就要四散开来在这府邸大干一场,可他们刚动,北凤珏便悠悠的说道:“世子,颜府,不是什么人想搜就能搜的地方。” “我知道颜公子大名。” 酝琅似笑非笑,“颜公子名声再大,又不是皇亲贵族,笨狮子乃朝廷命官,身负皇命,有什么搜不得的?” “世子想搜什么?” 北凤珏戳了口茶,语气依旧云淡风轻,事不关己。 连容月在一旁看了都只想鼓掌。 卧槽,妥妥的戏,精啊。 酝琅四下扫了眼这院子,一字一句道:“人。” 抓的,便是之前跟在容月身边的那个人。 只要找到那个人,就能找到容月。 想到这,酝琅的视线不禁又落在了容月身上。 北凤珏手指在桌子上轻轻一敲,语调上扬,反问道:“什么人?” “一个能令万物复苏,植物瞬间生长的人。” 这种话,如果酝琅敢当街说出来的话,一定会被人当做脑子有病。 可对于北凤珏和容月而言,再正常不过了。 现在就算是有头母猪在他们面前爬树,那都是正常的。 北凤珏似乎有些震惊,皱了皱眉,嘲讽道:“看来,内子说的没错,世子确实得去看看大夫了。” 他说完,酝琅顿时勃然大怒,他一拍桌子,“颜灼,我给你几分薄面,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了。” “酝世子,” 容月抬眸对上酝琅的视线,“你的薄面很贵重吗?且不说你无辜闯入我府邸,还要无辜搜查我家,敢问你是什么理由?你有搜查令吗?” 南晋皇城,虽然这种情况并不罕见,但是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朝廷命官叫板。 容月,倒是第一个。 北凤珏不由得笑出声来,按住容月的手,低声道:“夫人,让他搜便是,酝世子的为人,应当信得过吧?” 这一个吧字,像是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了酝琅脸上。 酝琅当即面色铁青,满腔怒气却又无处发泄。 颜府!很好! 容月深吸一口气,冷笑两声,“好啊,府中字画,一副千金,若有半分损坏,你们就要全价赔偿。” 颜灼的字画的价值,无人不知。 酝琅闻言不由得也皱起眉头,若要搜人,大手大脚那是必然。 一旦损失…… 他冷哼一声,再次道:“搜!” 那些官兵立马又跟老鼠似的,飞快的散开,在颜府里开始扫荡。 不过这一点,北凤珏早就有所安排。 颜府里的一切,都不带任何痕迹,全都是按照他作为颜灼这个身份而打理的。 即便是二师兄近日来睡着书房,看起来也是别致清幽。 更何况,成婚之人,被赶去睡书房,也算是常事了。 容月喝了口茶,没好气的将茶盏往桌子上一放,“不好喝。” 北凤珏好笑,安抚道:“待会儿陈婶做了枣糕,你喜欢的。” “一块枣糕就想打发我?你们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她指桑骂槐,偏生又像是小情侣打情骂俏。 酝琅深吸一口气,率先开口打破这一幕,“颜灼,我倒是很好奇,你究竟是什么人?” 北凤珏闻言好笑,“颜府百年书香门第,祖居皇城,世子可以去查。” 他说着,又不动声色的将容月面前的冷茶倒了,随后叫来陈婶,竟是真的给容月准备了枣糕。 “哦?” 酝琅将信将疑的看了眼蜜里调油的两人,冷声道:“你记住,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我都一定会抓住你的。别想跑。” 容月翻了个白眼,默默的啃着枣糕。 北凤珏:“世子如果愿意,随时恭候。” “世子,什么都没有,除了一些字画,再无其他的东西或是可疑之人。” 季恒和二师兄的本事,随便找个地方屏气凝神,就绝对没有人能够发现他们。 至于青青? 据二师兄说,正在外面玩疯了呢。 第一批人出来后,第二批人也跟着出来,“世子,确实什么都没有。” “都翻遍了?” 酝琅脸色乌黑,跟抹布似的,手指捏的咯咯直响。 “都搜过了。” 官兵说完,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生怕酝琅动怒。 容月摊摊手,叹了口气,“哎呀,私闯民宅啊。” “世子,不好了,听说太师府上突然长满了青藤,有人看见那个人又往宫里的方向去了。” 一官兵从门外冲了进来,气喘吁吁的禀报着。 容月默默的看了眼北凤珏,心道:北凤珏该不会是让青青去皇宫里撒泼,干脆把这事儿闹大吧? 闻此消息,酝琅不知为何,脸色陡然大变,当即便转身拂袖离开,“我们走。” 一群官兵立马跟着酝琅飞快的离开,火急火燎的不知道是赶去皇宫还是太师府。 这边,当季恒将门关上之后,容月皱着眉头担忧道:“他会就这么罢休吗?” 总感觉酝琅这厮不是善茬啊。 尤其是在北凤珏这里吃了瘪之后,脸色何存啊? 北凤珏笑笑,无所谓道:“如果就此作罢,他就不是酝琅了。” “我就知道!那个渣渣!” 容月气的头发都竖起来了似的,双手叉腰,一副当家母老虎状。 北凤珏忍着笑,淡淡道:“以他的性格,明着不成,必定会暗中行事。” “卑鄙小人!” 容月更怒了,破口骂道,“早知如此,当初就不救他了。恩将仇报的假男人。” 假,假男人? 季恒默默汗颜,为之一振。 北凤珏清了清嗓子,安抚小猫似的安抚着容月,“怎么后悔了? “要是放任他当初那么半死不活的样儿,现在他也没这个精力兴风作浪了。” 容月心中那个气啊,恨不得就地做个小人扎小人。 北凤珏忍着笑,心情大好。 早前救酝琅的时候,他只觉得是容月的原则,可今日这么看来,虽然惹了些麻烦事儿,但是好像不亏。 “你有你的原则和诚信,我很开心。” 他轻声解释着,这件事,如果不是容月,或许别人做不到这种地步。 容月皱眉,回头,冷着脸道:“你,真的不生气?” 这反应,也太平淡了些吧? “嗯……” 北凤珏正要说不生气,可一看容月的脸,话到嘴边立马改口,“有点,嫉妒。” 第三百三十二章:带她走 打从酝琅带着人离开之后,容月心中总有些担忧,但是具体她又说不出来为什么。 一整日,便这么糊里糊涂的过去了。 入了夜,陈婶正在做晚膳。 容月忽然一把拉住北凤珏,绕着他走了两圈。 看了又看,半晌后,突然下定结论:瘦了。 虽然瘦了穿衣服好看,但是北凤珏身为武将,身材本就刚刚好,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况且,北凤珏往那儿一站,就是个衣架子了。 她心中琢磨着,那孕妇生完孩子都得补个一个月。 这些天北凤珏还从鬼门关前爬回来一遭,虽说陈婶也努力的给他炖汤药补身体了,可是北凤珏不知怎么了,反而越补越瘦。 于是乎,容月果断的撇下北凤珏去厨房忙活起来。 有陈婶在,厨房应该是安全的。 北凤珏无奈,只得独自回屋。 颜府中除了字画笔墨,别的什么都没有。 武器除了厨房里的菜刀和后院砍柴的斧子,也几乎什么都不剩了。 北凤珏在屋内转悠了一圈,然后默默的去将一只玉笔‘咔嚓’一声折断。 那笔中间,竟是个夹心的。 而且中间夹着的,还是一直薄如蝉翼的折叠的剑。 世人都知道,武安侯惯用长枪。 其实他更擅长用剑。 二师兄进来时,正看见北凤珏在试他那把剑,愣了一下,随后问道:“做好准备了?你的伤可还没彻底痊愈呢。” 一般人,伤成这个德行,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 北凤珏这厮倒好,第二天就跟没事儿人一样。 不知道是该说他耐力比常人好,还是说他是个铁打的身子。 北凤珏笑笑,将长剑塞进笔筒里,那支笔竟又恢复如初,看不出丝毫破绽。 “借东风。若是不出我预料,酝琅对颜府怕是已经起了疑心。” “呵,废话。” 二师兄翻了个白眼,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还用说? “他又不是傻子,你就差骑在他头上撒尿了。不过,说说看你的计划,我倒是很像看酝琅那副明明恨不得弄死你却偏偏无可奈何的样子。” 即便是在他的地盘,都拿北凤珏无奈。 酝琅这小子也不知道是倒了什么霉,居然遇上北凤珏这么个无脸无皮还聪明的像是个狐狸的家伙。 北凤珏擦了擦手,转身不紧不慢道:“今夜,季恒放哨,我善后,你带月儿先出城,府中之事,看来今日必须要有个了结了。” 他原本计划的是十天,今天算算日子其实也差不多了。 只是,略微被动了些。 不过,已经算是很好的结果了。 二师兄砸吧砸吧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可惜了,颜灼这样的身份,居然说不要就不要了。你筹谋这么多年,今日便要毁于一旦。” “也不一定。” 北凤珏笑笑,颜灼这个身份,其实并非是假的。 他的名气,是他一笔一画的打出来的。 只是在这里的这个人,从前不是他罢了。 二师兄点点头,懒得跟北凤珏辩解,“不过,你安排的倒是简单,以你家月儿的性子,想让他撇下你跟我走,难如上青天啊。” 除非把容月打晕了直接扛着走。 不过这样做,后果可想而知。 醒来的容月必然是暴走将他暴揍一顿。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二师兄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北凤珏看着他,意味深长道:“所以,就要靠你了。” 只是,容月今夜必须走。 二师兄欲哭无泪,感觉自己上了一艘贼船,“哎,你什么意思啊?我可是什么都没答应你呢,天地为证。” 答应? 有什么区别吗? 北凤珏狡黠一笑,一切尽在他的算计之中,“此番事后,我会与花昱长谈。” 花昱毕竟是桂轮国的皇子,长久留在铁甲营,似乎也不是那么回事。 北凤珏叹了口气,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舍的。 毕竟花昱,医术高明,能弄到不少稀奇的药材。 可惜,便宜二师兄了。 谁料,以前一听到花昱二字恨不能激动的鲤鱼打挺的二师兄这次竟然意外的一缩脖子,摇头拒绝道:“不需要。收徒弟是我自己的事儿,才不用你费心。不过,你,给钱就行。” 北凤珏:“……” 狗改不了吃屎。 不过,花昱的行径更恶劣。 也不知道他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北凤珏冷哼一声,避重就轻道:“此份恩情,我记下便是。你把青青安置在了何处?” “安置?他哪里还需要我安置?跑的比兔子还快,他现在只怕是在谁家种花草呢,高兴的很。” 二师兄一提起青青就满肚子的火气。 且不说青青这个奇葩居然能在人脑袋顶儿上种青草,简直就是无孔不入啊。 北凤珏浅浅一笑,如此便好。 他扭头,朝着暗处道:“今日颜灼的人一到,你便带着青青离开,相反的方向,往桂轮国去,到了之后,让花昱给你们安排接下来的事情。剩下的,等我回圣武后再做安排。” 之所以要先去桂轮国,只是因为青青这样,只有放在二师兄的眼皮子底下才能安生。 他身为武安侯,身边的目光太多,若是青青被人抓住,恐生事端。 “你出城后,找一处地方带着月儿等我。” “你觉得,酝琅几时动手?” 二师兄的脑子转动速度跟不上北凤珏,他若是一个人离开皇城,倒是容易,带上容月也不算难事。 但是问题在于,北凤珏如今被酝琅纠缠上了。 要想干净利落的离开,便必须解决这里的事情。 北凤珏紧紧蹙起眉头,“明日清晨,他惯用的伎俩,出其不意,一招制敌。” 出其不意吗? 二师兄差点笑出声儿,“你还真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啊?” 酝琅要是知道自己的计划都被北凤珏看穿,不知道会不会气的直奔过来灭了北凤珏这厮。 简直就是个魔鬼啊他。 太可怕了。 幸好他们不是敌人。 北凤珏挑眉,理所当然道:“为将者本能。对了,月儿体寒,我回头拿件披风给你带上,安顿下来之后,别让她着凉。” 二师兄默默的叹了口气,武安侯该改口了,叫老妈子算了。 威震四方的武安侯不是说好的毫无人性吗,居然连这等小事都要叮嘱。 然而,二师兄话还没说出口,只觉得如芒在背,身后似乎有道热烈的视线紧紧的盯着他,他瑟瑟的转过头,看向门口方向站着的容月,当即身子猛地一僵,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再去看北凤珏,却见北凤珏还在里面收拾自己的东西,毫无察觉。 二师兄无奈,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道:“那个,你还是自己跟她说吧。我去看看有没有吃的。” 说吧,二师兄逃难似的狂奔出去,一边跑还一边捂着自己的胸口,乖乖啊,太吓人了。 北凤珏忽的停下动作,默默的叹了口气,心中大概已经猜到了。 他转身,容月就站在门口,手上还端着一碗汤。 她将汤放在桌子上,抬头看着北凤珏,平静道:“听说,你有话要跟我说,是什么?我听。” 容月跟北凤珏有一点很是相像。 越是生气的时候,就会表现的越是淡定,稳如泰山。 北凤珏苦笑,转身坐到容月身边,低声道:“你都听到了?” 也不知,是否听到了全部。 北凤珏心中暗自紧张起来,竟是有些不敢直视容月。 容月淡淡的道:“你对二师兄说的,都听到了,对我说的,还没有。” “我料定酝琅明日清晨会动手。” 北凤珏只能和盘托出,不知为何,他竟是有些不敢去看容月的眼睛。 对容月所说的话,半真半假。 他有私心,他不希望容月被他牵连到危险之中。 人一旦有了软肋,就很容易瞻前顾后。 容月看了眼北凤珏,忽的一笑,“所以我需要准备些什么?府中可有什么东西要我一并带走的?我去收拾一下。”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到了极致,就不需要问太多了。 容月坚信,北凤珏无论做什么,一定都是为了她着想。 只是,心里难免还是有些生气。 见容月语气不对,北凤珏顿时慌了,急忙上前,拉住容月的手,“月儿,你听我说,我既答应了你,就一定会让自己平安无事的回到你身边的,别怕。” “北凤珏,是不是我们没成亲,所以你就觉得什么事情可以不告诉我?” “我心念之最,便是娶你。” 北凤珏将人拥入怀中,“况且,你一直都是我妻子。” 一场婚礼,只是一场见证。 他所要的,就是将容月宠上天。 容月深吸了口气,推开北凤珏,“那好,今日我讲话跟你说明白。既然你我夫妻一体,那么我不管你是要保护我,还是另有安排,与我清楚明白的说,我不像稀里糊涂的。我可以配合你,而不是关键时刻托你后腿,明白吗?” 闻言,北凤珏松了口气,轻轻的捏了捏容月的鼻子,无奈道:“小笨蛋,你与我并肩,何曾拖过我后腿?” 容月眨巴眨巴眼,得意之色可想而知。 “你,照顾好自己,等我。” 北凤珏似乎还有话,可是到了嘴边,就只化作一句等我。 容月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上前,坐在北凤珏的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听话离开。” “哦?” 北凤珏挑眉,“你说。” “我好看还是你好看,不准犹豫一二三!” “我好看。” “北凤珏!” “再好看,不也是你一人的?” “说的也对。” …… 第三百三十三章:这个怪物 容月没有想到,自己离开皇城的方式居然是……被塞在被子里丢出去的。 好在二师兄身手好,把她丢下去之后还能接住,否则容月不只是变成脑袋开花,只怕是要变成肉酱了。 南晋皇城的夜,清冷过度,没有半分人情味儿。 以后再也不来了。 容月心中暗自想着。 二师兄带着她一路狂奔,朝着城郊外的一处林子而去。 林子里人少,加上备他之前跟北凤珏说起过,暂时藏身倒是个好去处。 林子里,容月慢悠悠的跟在二师兄身后,亦步亦趋,背上背着几幅画,据说是最值钱的。 以后指不定还没卖钱呢。 容月心中暗自想道。 “哎,我就纳闷了。” 二师兄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打量着容月,“北凤珏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了?怎么他说什么你都听呢?” 要不是见识过容月的彪悍,二师兄也不会问出这句话。 平日里张牙舞爪的跟野猫似的的容月,居然没被北凤珏的一系列行为炸毛。 真是难得。 容月凉凉的瞥了眼二师兄,“这不是听话。是配合行动。正所谓美人儿搭配,干活不累。” 酝琅的目标,不止在北凤珏,也在她。 她留下来,不说是拖后腿吧,至少实际上的忙是帮不了的。 二师兄将容月的话在口中过了两遍,随后冷呸了一声,鄙视道:“什么歪理!不过,我发现北凤珏除了长得小白脸了些,其实还是挺爷们的。你呢,跟那些娇滴滴的大家小姐也不太一样,不过说真心话,你长的比那些世家小姐可好看多了。” 打架这种危险又损害形象的事儿,都没让他上。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比较厉害,所以放在容月身边能让他更安心。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他都当做第一种看了。 容月白了眼二师兄,冷哼道:“废话!我不知道自己好看吗?” 她说完,率先朝着前方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你跟北凤珏到底约了什么地方?” 怎么感觉好像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而走,完全没个目的地呢。 二师兄脸色忽然严肃起来,沉默半晌,深吸一口气回头叫住容月,“容月,我有件事得告诉你。你,你听完别激动啊。” “只要不是说你暗恋我,我保证不激动、” 容月继续往前走,并未将二师兄的话放在心上。 二师兄没好气的瞪了眼容月,暗恋? 跟北凤珏抢女人还有活路吗? “那个,梭魔族,红虞,就在酝琅府中。” 而此事,北凤珏知道。 应该说,北凤珏比他知道的还早。 他去找青青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 但是奇怪的是,红虞在酝琅的府中,居然一点儿动静儿都没有。 也不知道到底在憋什么大屁。 容月脚步一顿,猛地咬住牙。 “说清楚点。” 她努力的克制住自己,让冷静。 红虞如今的状态,谁也无法预料。 到底多强,多疯狂,她都不知道。 这种人,如今就像是疯狗,指不定就冲上来咬一口。 “我是说,北凤珏让你离开,是因为红虞已经发现他的踪迹。今日,必然有一场恶战,红虞和酝琅对你都有企图,他让你离开,也是想保你无恙。” 二师兄说完,不等容月反应,便立马冲了上去,双手拦住容月,“你冷静,冷静啊,那个,你要是回去的话我一定会一头撞死在这里也要拦住你的。” 容月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拦着自己自说自唱的二师兄,眼角直抽搐。 “我知道了。” 她冷静的开口,“现在往那儿走?这边?” 二师兄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盯着容月,“哈?” 容月无语,“我说,往那儿走?” “不对啊,你这个反应好像有点问题啊!好歹我也是酝酿了半天的感情,你这个反应让我很是难看啊。” 二师兄郁闷中,他以为容月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是轻的了,如今容月这么淡定,到好像他脑子有病。 这点小心思,自然也没有逃过容月的眼睛,她将背上的负担往二师兄手上一松,浑身清爽不少。 “你不说,我就猜不到?我说过,既然是配合,我就会在我能力所及的范围之内,做到战略效益最大化。二师兄,人生处处是战场,有帅才,有将才,各展所长,方能大战高洁。北凤珏就是帅才。而我,做他收下的小骑兵就已经很满足了。” 乖乖……此等思想觉悟,果真是令人感动涕零啊。 二师兄揉了揉眼睛,跟在容月身后,念念叨叨道:“信了我个邪,你们俩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都是什么怪胎啊你们?” 容月好笑,瞥了眼二师兄鄙夷道:“你管我们。” 鼻腔中,忽然间闯入一阵十分刺鼻的血腥味儿,有些腥臭,但是又混合着说不清的味道。 这个味道,似曾相识。 容月脚步一顿,突然叫住二师兄:“等一下,这边不对劲儿。” 她扭头去看二师兄,却见二师兄已经用树叶子塞住了鼻子,满脸嫌弃的站在树下,好像再往前一步都要了他的命似的。 容月看着二师兄,无奈道:“我觉得,这个味道很熟悉。” 在容月火热且直接的目光注视下,二师兄作为一个男人,实在是不能再怂了。 他无奈,只得取出鼻子里的青叶子,皱紧了眉头,苦大仇深的走到容月身边。 “不好!是那个怪物!该死的,红虞那个丑八怪,居然把那玩意儿放在这种地方!万一吓着了路过的人怎么办?” 二师兄一出此言,容月当即便沉下了脸。 怪物。 对,就是这个味道。 只是……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容月脑海中一闪而过,“如果,他是把怪物放在这儿,以人为食,喂养着呢?” 方才她说不明白的那股味道,现在细细想来,像是尸体的腐烂味道。 而红虞如今,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容月弯下腰,干呕起来。 二师兄的脸色也难看至极,他一拳头砸在一旁的树上,冷声道:“混账东西!怎么不来到闪电劈死他呢。” 两人正说话间,突然,林子里传来一阵怪异的叫声。 像是什么猛兽在咆哮,越来越近,像是朝着他们的方向靠近过来。 容月立马缩到二师兄身后,“别说话,那东西过来了,你打得过吗?傻狍子不准动。” 说话间,容月还不忘将藏在画卷里的赤焰玉龙按了回去。 如今赤焰玉龙尚在休养,把它放出来,也只有挨揍的份儿。 二师兄嘴角抽搐,无语的看着躲在自己身后一脸我很英勇的容月,哭笑不得。 “我打得过它又能如何?这怪物伤口愈合速度惊人,又不会死,就算是累死我,也弄不死它啊。” 这话倒是实话。 二师兄的功力一直隐藏的很深,但是听北凤珏的意思,这应该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只是,那怪物来历不凡,加上红虞不知道怎么炼制把它弄成这样,确实棘手。 容月皱起眉头仔细的想了想,“那它有什么弱点吗?或者,我可以试试看驾驭它。” “那可惨了。” 二师兄抱着胳膊,指着前方正朝着他们移动过来的怪物,冷笑道:“红虞似乎是为了防着你,把它的耳朵弄聋了。” 容月:…… 至于吗? “太娘的,真不是东西。” 容月怒,愤愤的往地上呸了一声,继续道:“怎么办?” “你别废话了,这样,我来拖住它,你试试看到它的头顶上,然后我用内力将你的声音传入它耳中,不知道管不管用,先试试吧。你,签完到当心。” 容月突然瞪大了眸子,一把推开二师兄,叫道:“少废话啊,它来了,还不动手。” 二师兄扭头一看,只见那怪物正张着血盆大口朝着自己扑了过来。 那口里发出来的恶臭味儿,十公里意外的屎壳郎都能给熏死。 说来奇怪,那怪物今日好像认准了二师兄一般,追着他就开始跑。 二师兄不愿近身,又嫌弃那恶臭,一时间竟是只想远离。 此情此景,哪里像是在打架,完全就是猫追老鼠。 容月忍着笑,找准时机,忽然朝着那怪物的脑袋上一扑,顺势抓住它脑袋,然后双腿缠住它的脖子。 那怪物身上的臭味熏得容月晕眩了下,随后反应过来,二话不说,将头上的簪子取了下来,狠狠的插,进怪物的头顶,以此固定自己。 二师兄一看,心道:嘿哟,这么迅猛? 他当即也不好意思再逃了,只能默默的提起内力,厉喝一声,“卧槽你个小怪物,竟敢对你祖宗不敬!” 容月嘴角抽了抽,祖宗? 怎么连自己毒骂? 但是那怪物头顶上剧痛,于是便疯狂的甩动着脑袋,似乎想要把容月摔下来。 容月一咬牙,双腿死死的缠住怪物的脖子。 身子被那怪物抖的乱晃,好几次都撞在一旁的树上,疼的她都想骂娘了。 “你抓稳了,一有不对就立马叫住我,别逞强。这要是让北凤珏知道,不得灭了我?早知道就在宫里闭关不出来了。” 二师兄郁闷不已,一边说,一边阻拦着怪物的冲击,还要运功将容月的话传入那怪物的耳中。 可是不知为何,这怪物像是根本就不受自己的控制一般,只顾着疯狂的攻击,毫无理智。 容月一惊用了她最大的努力,想要控制住这只怪物,却事与愿违,怪物反而动静更大了。 “这小怪物,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容月没好气道:“闭嘴,它……有办法把这怪物的嘴巴堵上么?这货口臭啊!” 待会她还没大战高洁呢,就先被这怪物给熏死了。 世界上,竟然能有如此之臭的味道。 容月的脑子越来迷糊,已经被这味道熏得不行了。 二师兄同样如此,他一手扶着腰,将那怪物打的后退了几步,“要不,我把它的嘴巴缝上?” “快点,老娘要被熏死了。” 容月说话间,那怪物像是发了狂一般,突然间朝着不远处的一棵树上,狠狠的撞了过去。 二师兄刚从自己的袖子上撕下一块布料,猛然间抬头却看见容月正被那怪物甩向那棵树。 他当即三魂六魄都给吓没了,大叫一声:“容月!” 第三百三十四章:七日谷 完了,今天就要重新去见阎王了吗? 可是,还没活够呢。 听说圣武七琇娘做的嫁衣甚是好看,她,还没有穿过呢。 还有城南的酱牛肉,烤羊排,烤乳鸽…… 还有,北凤珏。 容月闭上眼,她就像是一根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毫无抵抗的能力,只能认命的朝着树上撞去。 然而,不知为何,预想之中的疼痛竟没有到来。 她像是被卷入一个十分温暖的怀抱,只是鼻尖涌入的,满是浓郁的血腥气,裹着一层淡淡的清香,熟悉,又陌生。 容月不禁有些愣住,她猛地睁开眼,抬头,却看见自己头顶,那熟悉的面庞。 北凤珏。 北凤珏面色阴沉,目光阴骘的盯着不远处的那怪物,声音像是来自缥缈之中般,一字一句道:“伤我妻者,杀。” 说罢,他抱着容月缓缓落地,手上的一把薄如蝉翼的长剑紧紧地握在手里,泛着幽兰的光芒。 容月心里一紧,急忙上前,一手抓住北凤珏的手腕,生怕自己这一松手,北凤珏就会离她而去一般。 “你没事吧?北凤珏?” “站我身后,别乱动。” 听到容月的声音,北凤珏这才像是找到了一丝理智。 他头也不回的说道,说完,又看了眼冲过来的二师兄,皱了皱眉,上前,将容月和二师兄两人都护在了身后。 他的周身,罩着一层强劲的内力,将周遭的一切危险都隔绝开来。 容月心底却越发的不安起来,她看着北凤珏的背影,默默的捏紧了拳头。 北凤珏,入魔了。 “哎,我怎么看着,他像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二师兄抱着胳膊蹲在地上,刚才冲的太猛,他的一把老骨头扛不住。 现在急需休息。 容月眉头紧锁,绷着脸,沉默半晌后,低声道:“他这样的状态,我见过一次。他第一次被人发现真身的时候,就是如此,百米之内,无活人。他变成这样,刚才皇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上一次是被刺激,这一次呢?又是为了什么? 容月的心像是被人死死的捏在一起一般,沉重又痛苦。 二师兄努努嘴,想了想,目光不由得看向皇城方向,突然道:“容月,我觉得他现在这个样子,很容易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下场就只有死。 容月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瞬间惨白,她转过头,看向二师兄,“那么你说,是不是只要他冷静下来,就没事儿了?” 冷静? 呵呵。 二师兄看了眼已经战斗到疯狂状态的北凤珏,现在那怪物完全就是被吊打,毫无还手之力。身上的伤口愈合速度居然都赶不上新伤的添加速度。 太他么的变,态了。 “也不是吧,他应该是身体里潜藏的力量还没彻底被解开封印,他又强行启用身体能量,长时间这样,身体肯定会受不住的。” 为了防止容月不明白,二师兄又通俗易懂的解释道:“就好比,一个鸟蛋,原本里面能孵一只小鸡的,现在母鸡还没来,小鸡自己先开始孵化了,你说这小鸡能活么?” 容月抽了抽嘴角,这都是什么比喻? “你能解决那怪物吗?” 容月将求救的眼神又投向了二师兄。 无论如何,北凤珏不能继续这样了。 二师兄捂着脸,心中悲痛万分,他到底是得罪谁了?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别开玩笑了,我不行的。” 容月看了眼那怪物,深吸一口气,严肃道:“我猜,那怪物大概怕火,它的原身应该是条蛇,你用火攻,不用让它死,只要让它暂时撤退,不再纠缠下去就行。” 哎,这个主意,还不错啊。 二师兄当即心情大好,手指已动,一团红色的火焰便出现在手心里。 容月第一次觉得,二师兄不去当个耍杂耍的,真是可惜了。 多好的天赋啊。 “哎,你别拿这种眼神看我,一看到你这种眼神我就觉得害怕。不过倒是你,他现在都快没理智了,你要怎么拦住他?” 二师兄颇为为难的看了眼正拿着长剑砍竹子似的砍怪物的神情,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乖乖,太可怜了。 红虞这下子,可能元气要伤彻底了。 容月站起身,揉了揉手腕,活动活动筋骨,然后一撩头发,眉眼一动,“用,老娘的风,情,万,种,迷,惑他。” 二师兄:“……噗,哈哈哈……” 北凤珏你也有今天啊。 容月不再多说,只一步步的朝着北凤珏走去。 原本北凤珏将他们护在身后,绝对是万无一失的。 此时容月一走出来,那怪物就跟疯了似的,立马就朝着容月扑过来,可惜,一旁的二师兄突然一团火砸了过去,那怪物嗷呜一声惨叫起来,猛地后退几步。 北凤珏沉声道:“别过来。” 他双眸猩红,看起来不像是还有意识的模样,尤其是他的身上,满是鲜血,看起来狰狞又恐怖。 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是见着这样的人,立马就能吓晕过去。 容月扯扯嘴角,不管不顾的走到北凤珏跟前,突然叫住他,“北凤珏。” 北凤珏手上的动作一顿,缓缓回头,他刚一扭头,容月便突然凑上去,吻住了他的双唇。 甘甜的味道涌入口中,北凤珏似乎愣了一下,随后便挣扎起来,眼底的血腥气也似乎在溃散,好像在进行一场天人交战一般。 容月死死地抱住北凤珏,漫不经心的加深了这个吻。 二师兄累的气喘吁吁,一团火又一团火的砸过去后,那怪物似乎完全没有要撤退的意思。 二师兄大怒,直接甩了一道火龙过去,追着那怪物就开始狂奔。 怪物像是受了惊吓,疯了似的乱窜,流下一地的黑色血液。 好不容易得了空闲的二师兄此时才有功夫转过头来,这一看,顿时又是火冒三丈。 眼前两个相拥相吻的人,好像这一片天地都是他们的了,完全无视了他这个驱赶怪物的功臣的存在。 “卧槽!指使老子打怪,你们两个居然在这里谈情说爱,天理何在啊?” 容月只觉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的力量也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一点点的被吸走,她双腿止不住的发软,身子像是一滩烂泥似的,朝着地面滑去。 北凤珏眼底猩红色的血腥渐渐退去,眼前逐渐模糊,突然,眼前一黑,两人一起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我去!北凤珏,容月!你们两个都晕了,老子怎么办啊?要不我也晕了算了?” 容月似乎做了个梦。 一个她想做到天荒地老的梦。 梦里满满的都是美味佳肴,北凤珏就坐在前方,用一根钓鱼竿儿钓着那些美味佳肴,她要吃什么,就给她什么。 “鸡腿儿……烤全羊……大猪蹄儿……” 容月迷迷糊糊的,却不忘砸吧砸吧嘴,咽下口水。 “喂,醒醒,天亮了。” 耳边,传来一道嫌弃的声音。一边喊还一边小声的嘀咕什么。 容月意犹未尽的睁开眼,迷茫的看向四周,“狼肉火锅呢?” “噗……什么?” 二师兄被自己的口水呛住,狼肉火锅? 这小丫头怎么不说龙肉火锅呢? 容月看清四周的环境,确认北凤珏就在身旁之后,这才仔细的打量起周边的环境。 地方十分荒凉。 怎么说呢,就是逃难的人,路过这个地方,大概多不会停下来歇歇脚的那种。 容月心中长叹一口气,起身查看北凤珏的伤势。 身旁,二师兄嚼着一根狗尾巴草,幽幽的道:“我说,你还真是心大,这里没有狼肉火锅,只有人肉一只。” 他说着,指了指北凤珏。 容月查看完北凤珏的身体,发现并没有什么伤口,脉象也很稳定,心中不免松了口气。 “这地方,怎么跟盘丝洞一样?” 她心中那个无奈,能找到这种地方,二师兄也是个人才。 二师兄愣了下,呐呐的反问:“什么,什么洞?” “这他娘的是七日谷的入口!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我可是用尽了我毕生的心血才找到这里的。至于能不能进去,全靠你的造化了。当然了,如果进不去,北凤珏也就活不过这么些天吧,也该差不多了。” 活不过这么些天? 容月心下猛地一凉,抬头惊道:“七日谷是什么地方?只要能进去,北凤珏就能得救,是吗?他现在的情况这么差?怎么进去?是不是要我跪在这里求他们?还是,还是怎么样?” 她紧张的连话都说不清了,二师兄也是头一遭见到容月这种慌乱的模样,不由得心疼的叹了口气,看着盘丝洞的入口,“人的身体,都是有一定的负荷的。他倒好,恨不得以一人之身承百人之力,你说呢?” “别废话了,怎么进去?说罢。” 容月的慌乱来的快,去地也快。 转眼的功夫,又好像找到了自己的主心骨一般,冷静下来。 她不能慌。 不能。 事关北凤珏,她要冷静。 在袖子的遮盖下,没人注意到,容月的手指甲已经紧紧地嵌入了肉里,脸上却丝毫看不出什么变化。 二师兄为难的皱起眉头,似乎有些犹豫,可他看了眼容月,还是冷静的开了口:“容月,七日谷,有三道生死关,指不定哪一关就会丢了小命。百年来,也只有一人通过,我虽修行,可终究不够资格去接受考验。所以,我,我即便有心,也帮不了你。” “考验?多谢你,二师兄,你已经为我们做的够多了。我相信万事万物,必然有它该有的机缘。我信自己不会稀里糊涂的就这么交代在此,更何况,他还在等我。” 容月深吸一口气,看着黑黢黢的洞口,里面就像是有一道吸力一般,拖着人往里面去。容月几乎用尽了自己的力量,这才努力的克制住不被吸进去。 “替我照顾好他。” “好啊,定金一万两,可以赊账。” 二师兄故作轻松,眼底满是担忧。 北凤珏昏迷不醒,若是他醒了,知道容月为他做到这种地步,会不会崩溃? 容月淡定的点点头,“好,成交。我会回来的。” 不管是什么地方,只要能救北凤珏,她都会去。 从前她看过一个可笑的问题,你愿意为了自己的另一半去死吗? 她也曾信誓旦旦的说过,大家彼此安好的活着不好吗? 为什么要去死。 如果相爱事关生死,她就不爱了。 可是,那时候毕竟年轻,不明白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爱教人生死相许。 容月缓缓的走向洞口,心里许多过往忽然都重现了出来。 身后,二师兄还在不放心的喊着:“容月,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一定要记住,初心不变。” “这话听着,真是高深莫测。不过幸好,老娘天资聪颖,听明白了。” 容月浅浅一笑,走了进去…… 第三百三十五章:小和尚 耳边回荡着钟声,浑厚中带着几分沉静。 鼻腔里,充斥着香火的味道。 容月头痛欲裂,她刚才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不知怎么就晕了过去。 她在什么地方? 眼皮子沉重的像是被压了一块石头似的,容月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看一看四周,可她用了吃奶的劲儿,也只能勉勉强强的掀了掀眼皮子,却无法看到周边的情景。 “你是谁?” 耳边,有人低声询问。 那声音与这里的钟声很像,沉静的让人觉得心安。 容月动了动手指,急促的喘着气。 “你是谁?为何擅闯禁地?” 那人继续问道。 那声音似乎离容月很近,她忽然脑子里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猛地睁开眼。 眼前站着的人,是一个和尚。 穿着白色的袈裟,手上捏着一串佛珠,正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那眼神,清澈,好似这世间最纯净的水,让人一眼便能看见底。 只是,那张脸,却与北凤珏如出一辙。 不,他就是北凤珏。 容月一头从地上爬了起来,欣喜的上前抓住北凤珏的袖子,“北凤珏?你,谁他么准你出嫁的?你不是说要娶我吗?” 看来,她跟这寺庙还真是有着不解之缘啊。 想当初,她也是在这寺庙里与北凤珏初遇。 只是,北凤珏为何会是这番打扮? 难道,这魂淡出家了? 北凤珏双手合十,不动声色的将容月的手推开,“施主,冷静,松手。贫僧白觉,至于施主所说的娶妻之类的话,日后还请不要开这种玩笑了,贫僧是出家之人。” 他的模样,就像是见了老虎一般,若不是此地偏僻,位置又小,只怕是他能退到百米开外。 容月心下好笑,想必,这就是北凤珏出家当和尚的模样了。 从前圣武那么多得道之人料定,北凤珏必定出家。 恭喜他们,如今得偿所愿了。 容月笑嘻嘻的凑上前去,挑起北凤珏的下巴,调侃道:“哎哟,小和尚,你都出家了,还害什么羞?来,抬起头来看看我。” 北凤珏耳根通红,面上却端的一本正经。 只是那眼神坚定,倒真像是个出家之人。 其实,北凤珏剃了头也挺好看的。 容月心中暗自感慨,果然,有些人好看,无论是什么样都好看。 只是,这脑袋剃的也太干净了吧?打算照明吗? 容月一看到北凤珏的光头就觉得心里发堵,于是她又愤愤的瞪了两眼北凤珏,将身子靠近了些。 北凤珏如遇蛇蝎,当即猛地后退两步,身子猛地靠在了身后的墙上,再无退路。 他倒抽一口冷气,镇定道:“施主,请自重。” “你说,咱俩都这种关系了,你现在还让我自重?怎么自重?” 容月的小手环过北凤珏的腰肢,一点点的向下移动,直到,触及那翘起的臀部。 她手一动,一捏。 顿时,北凤珏眉头猛地蹙起,脸色大变,抬手就要推开容月。 却不料,他刚抬起手,容月便冷静的一把握住他的手,低声笑道:“真是好手感,一点儿都没变呢。” “放肆!你若是再不松手,休怪贫僧无礼了。” 北凤珏恼羞成怒,一张脸姹紫嫣红的变幻着,倒好像是真的动了怒。 容月却不管那许多,只挑挑眉,无限风情道:“你说什么?你要对我无礼?” 北凤珏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诚心的念了句什么,容月没太听懂。 “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对我无礼?” 她笑颜如花,就像是一株毒药,攀上了北凤珏,便要纠缠到底。 北凤珏咬紧牙关,脸色比猪肝儿好不到哪儿去。 只是,看着容月却觉得心情大好。 让你丫的装正经? 又不是没见过这厮鬼话连篇的样子,这会儿端着正经起来了? 她抱住北凤珏,手指一点点的在他身上游走,似笑非笑道:“是这样,还是这样?嗯?” 她这张脸,本就足以颠倒众生,加上此时她故意撩拨,更是带着一股让人难以拒绝的韵味儿在其中。 北凤珏浑身僵硬,绷直了身体被容月挤在墙边,动弹不得。 容月得意的笑了起来,心里暗自感慨:哼,看你能绷多久。 然而,北凤珏却突然抬手,在她的麻筋儿上一点,容月顿时半边身子一软,险些一屁股摔在地上。 趁此空档,北凤珏立马脱身出来。 他恢复了原本的清冷,看着容月,双手合十,虔诚的念了句阿弥陀佛,随后又道:“施主,不管你来是要做什么,但是今日,你擅闯……” “北凤珏。” 容月忽然开口,叫住北凤珏。 她语气幽怨,像是被丈夫抛弃在家的新婚妇人,难过的抬眸,对上北凤珏的视线,“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剃了头发,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知道,这里是七日谷的考验。 可是,被北凤珏遗忘的感觉,原来如此难受。 容月深吸了两口气,又无所谓的笑了起来,对上北凤珏的视线,笑的比春天盛开的花儿还灿烂。 “听不懂你说什么。” 北凤珏转身欲要离开,可身后,容月却死死的抓住他的袖子不撒手,大有要将他抓成个短,袖来的架势。 “我说什么,我说你无情无义,负心薄情,抛妻弃子!” 容月怒吼道,说完,还大大的喘了口气,为自己感到庆幸。 北凤珏皱起眉头,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可当他要去抓时,却什么都没抓住。怎么回事?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跟他有什么关系? 北凤珏痛苦至极,咬着牙面无表情道:“胡言乱语,贫僧已出家多年,何来俗世孽缘?” 他乃圣武的武安侯,为洗清一身孽债,早已出家。 从前是不近女色,如今更是不可能牵扯什么情缘。 阿弥陀佛。 北凤珏心里一遍遍的告诫自己,脑子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眼前女子的胡言乱语,不可信,不可信。 可容月却沉默了,他等了半天,都没听见容月的动静。 也不知为何,北凤珏竟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扭过头去,却正好看见身后的女子正看着他,眼神悲切。 “你出家,问过我的意思了吗?我允许你出家了吗?咱们欠了二师兄一万两金,你拍拍屁股就出家?” 北凤珏:“……” 二师兄? “那是何人,说!” 卧槽! 居然连二师兄都忘记了? 容月叹了口气,不过看到北凤珏那一张酸柠檬似的脸,顿时心情大好,“你激动什么?你不是出家了吗?二师兄不过就是一个貌美如花的美男子罢了。脾气好,武功高,温柔体贴,还有权有势。” 要是二师兄知道容月这么夸他,指不定能跳上房顶呢。 可北凤珏却脸色越发难看,冷的都能结出一层冰了。 “阿弥陀佛。与我何干?让开,贫僧还有课业,莫要打扰。” 他说着,似乎要拉开容月,可手还没碰到,又像触电一般缩了回来。 容月心中好笑,凑近北凤珏,柔声道:“北凤珏,你吃醋了?你吃醋了对不对?你这个出家人,明明对我动了心,还要念什么车轱辘经?有什么用?不如正经的看着我,才是正经。” 阿弥陀佛,佛祖你千万要息怒啊。等她先把北凤珏追回来了再来请罪。 北凤珏凉凉的瞥了眼容月,一字一句道:“不知羞耻。女子的矜持和端庄,你竟半分都没有。” 女子的矜持与端庄,你竟半分没有。 这话,似曾相识。 容月笑的更开心了,上前逼近北凤珏,“我矜持端庄了,你就会喜欢我?” “胡说八道。” 北凤珏恼羞成怒,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怒气,“出家人,断绝七情六欲,你怎样与我何干?” “那你为什么都不敢正眼看我?你在害怕什么?怕你暴露自己的本性?怕你爱上我?” 容月步步紧逼,不肯让北凤珏有一点喘气儿的机会。 无论他记不记得,容月都坚信,自己可以让他想起来。 想起属于他们的一切。 北凤珏迟疑片刻,眼神明显动摇。 “别逼我动手,滚。” 他捏紧了拳头,心中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只是无端的觉得,这个女人,不能靠近。 可是,当容月靠近他时,他的情绪就好像不受控制了一般。 容月幽幽一笑,忽然上前,双手抱住他的胳膊,“就怕你不动手啊。北凤珏,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有没有记忆,你都给我听着,你是我的人,我是你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你……” 似乎是被容月这种厚颜无耻给震惊了,北凤珏目瞪口呆的盯着容月看了一会,心里念了无数遍的清心静,这才冷静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心底的异样尽数压下,“我已皈依佛门,施主,你认错人了。再者,你我从未见过,即便是见过,我对你也绝无他意,贫僧此身,此心,只有我佛。出家人断绝七情六欲,何谈欢喜?施主请便。” “自欺欺人。” 容月嘲讽的笑了声,冷哼道:“你分明是喜欢我的,否则你怎么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哎,你这么口是心非的,你家佛祖知道吗?” “出去。” 北凤珏猛地一甩袖子,顿时,容月身后的一片竹竿儿瞬间断裂,倒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容月吓了一跳,皱着眉看着北凤珏,“你凶什么凶?等回头看老娘怎么收拾你!让你睡一年书房,跪搓衣板十天半个月的。” “满口胡言不知所云,你速速离开,否则,贫僧只能找人将你请出去了。” 北凤珏不为所动,甚至比刚才更冰冷。 不近人情,软硬不吃。 这个魂淡。 容月心中怒极,却又真的担心北凤珏叫来人直接把她赶出去,无奈,只得砸吧砸吧嘴,“哎呀,真是个没良心的。好,出去就出去,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件事。” “何事?” 北凤珏扭头问道,可他刚转身,唇上突然凑上来一道温润,瞬间咬住了他的唇。 那片温热迅速的离开,容月擦了擦嘴唇,笑嘻嘻的望着他,“出家人慈悲为怀,四大皆空,你心中情景,不会被我扰了心智的,对吧?” 她说罢,便兴高采烈的朝着外面走去,不知所踪。 只留下北凤珏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第三百三十六章:小和尚,我饿了 容月找了个清净没人的地方躲了起来。 此时将近天黑,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躲在角落里,有人经过的时候就把自己缩成一团儿,以防被发现。 没人的时候就立马出来活动活动手脚。 但是即便如此,到了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容月还是浑身发麻。 “这寺庙,是用来拍鬼片的吧?” 容月活动了下筋骨,从角落里小心翼翼的钻了出来。 这墙角落里种着竹子,墙上和门上虽然打扫的干净,但是却有一种凄凉如斯的既视感,就像是虽然添加个背景音乐就能拍鬼片似的。 很难想象,北凤珏会选择在这样的地方来清修。 原本她以为,怎么也该是护国寺那样的大庙,却不想这一个小庙,居然请来了北凤珏这么个大神仙。 拐过柴房,再往后,有一个独立的偏僻小院,容月正要过去,冷不丁的却突然听见有人似乎在议论什么。 容月当即一个闪身,缩进了柴房里。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 容月似乎都能听见自己骨头僵硬的声音。 可外面那两个小和尚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没办法,她只能继续等待。 夜深,寺庙里终于安静下来。 偶尔能听见几声蝉鸣,还有路过的鸟雀的叫声。 夜色如水,温柔缱绻。 一处小禅房内,床上的人刚刚入睡,门却突然被人推开。 推门那人小心翼翼的,她探出个脑袋,低声叫道:“小和尚?” 那身影一点点的从门外摸了进来,寺庙清贫,屋外也没有灯什么的。 她刚走进来,突然,脚下冷不丁的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当即容月的半个身子朝着地面砸去。 然而,床上的身影一动,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是那人身上的檀香味儿,扑入鼻中。 容月愤愤的骂道:“他丫的,这大门口放什么香炉?” 险些害得她摔成狗吃屎。 北凤珏揽着容月,皱眉盯着她,眼神晴明,并不像是刚睡醒之人。 容月扬唇一笑,“小和尚,你喜欢抱着我吗?” 她说话间,北凤珏像是才意识到什么,连忙一把推开容月,将她推到一边,自己则立马双手合十的开始念经。 只是,念的是什么,也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了。 容月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衣裳,毫不客气的在这屋子里转悠起来。 “怎么又是你?半夜三更,你私闯我的禅房意欲何为?” 小和尚心境缓和了些,又见容月这副模样,当即冷下脸,声音透着寒意,问道。 “你的卧房又不是第一次进了,这么紧张做什么?” 容月无所谓的拍拍手,看了眼北凤珏,一派坦然。 不是第一次? 北凤珏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厉声喝道:“出去,否则我就喊人了。” “你喊吧。正好让所有人都瞧瞧,你个小和尚的床上,躺着个女人,到时候我再一喊,你说他们是会信我,还是信你?”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容月已经跑到了北凤珏的床上,慢条斯理的解开自己的衣裳,似乎是打算在这里睡下的样子。 实则,正是如此。 她在外面躲了大半天,早就又困又累了,可是这寺庙里,除了北凤珏这里,她也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可以给她容身了。 哎,这悲催的命运啊。 容月默默的叹了口气,肚子不自觉的咕咕的叫了起来。 北凤珏的脸色难看至极,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墨水似的,他冷声道:“妖女,你竟如此不知廉耻,你混入我房中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话问得好。 容月侧身躺下,一手撑在脑侧,“睡觉。我怕黑,还无处可去。以前夜里都是你在我身边,倒不觉得有什么,今日却突然发现,原来黑夜,竟是如此可怕。” 噔的一下,北凤珏的心,像是突然被什么敲了一下似的。 以前,他在她身边? 怎么可能? 难道,又是这个妖女使诈? 北凤珏心中百转千回,有无数的念头闪过,却都被他一一否定。 他是出家人,断绝七情六欲。 只是,看着容月那黑夜中依旧明亮的眸子,不知为何,他竟是情不自禁的开口安慰道:“天会亮的,你若无处可去,我为你安排一间禅房便是。只是,不能是在我这里。日后,你也休得纠缠我。” “你一定要这么凶吗?我今天一顿饭都没吃,还在门外听你念了一天的经,又要躲着不让人发现,现在你还凶我。” 一想到这,容月就觉得委屈的胃酸都要出来了。 她这一天,过得真是心酸。 这寺庙虽小,但是人却不少,而且来来往往的,她基本上动都不敢动一下,就怕被发现,然后被赶出去。 如果被赶出去了,回头她还得翻墙,多艰难啊。 思及此处,容月忽然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就差挤出两滴眼泪来证明一番。 北凤珏有些无措的看着容月,半晌,这才放柔了声音道:“厨房里有馒头和白粥,你可以去……” “吃什么馒头白粥?我要吃肉!我又不是和尚,吃什么素?我要吃肉,我要喝酒,你有吗?” “胡言乱语,我怎么会有。” 北凤珏登时气的脸都红了,幸好这是晚上,看不太清,否则容月就能活捉一只红了脸的北凤珏。 他手指攥紧了手上的佛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是忍不住的抬头去看容月。容月双眼婆娑,眼睁睁的盯着他,咬着唇也不说话,看起来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女人的眼泪,就是男人致命的武器。 除非,那个男人不爱你。 容月在赌。 北凤珏忽的一下闭上眼,沉默片刻后,“你再胡言乱语,便出去吧。出家人的玩笑岂是能随便开的?” 他说话间,睁开眼时,眼底已经是一片清明,再无半点动摇。 容月被他那清冷的眼神唬住,顿时不敢再闹,只得看了眼北凤珏,闷闷道:“好好好,是我错了,亲爱的圣僧大人,我饿。” 肚子的空城计都循环播放了。 北凤珏无奈,看了眼屋内,手一指,指着桌子道:“桌子上有水,你自便。” 水? 她又不是鱼。 容月怒,从床上一头坐了起来,愤懑不平道:“我饿了,不是渴了。哎哟,头晕,眼花,我马上就要去见阎王了吧?真真是饿死我了。” 北凤珏:“……” 他就地盘膝而坐,丝毫不为所动,好像容月就算是把天戳个窟窿都不能干扰他一样。 容月彻底无语了,“你们出家人不能杀生,但是你活活的把我饿死,这跟杀生有什么区别?” 北凤珏蹙眉,“寺里没有肉,你的死活,该由自己负责,与我何干?要吃肉,就饿着吧。” 好吧。 美人计对和尚是没用的。 试验完毕。 容月躺好,饿着饿着,竟是睡着了过去。 只是她没看见,不多时,一道人影从她身边站了起来,悄悄的出了门去。 不多时,一阵香味弥漫开来,容月吸吸鼻子,自觉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纵然眼睛还没睁开,却还是准确无误的找到了桌子上的那碗面的位置。 她猛地睁开眼,只见桌子上,摆着一碗鸡蛋面,鸡蛋还有俩,有些青菜,还有些豆腐。 北凤珏端坐一旁,视而不见。 容月了然的望着北凤珏,忍着笑问道:“你不是说出家人不开荤吗?这鸡蛋?” “鸡蛋不算荤。你赶紧吃,吃完早些休息。天亮之前就离开我这里。” 北凤珏连眼皮子都没掀一下,面无表情的说着。 要不是他这张脸,过于熟悉,过于好看,容月现在就能一鞋耙子直接扫他脸上。 只是,肚子比天大。 容月立马抱着碗吃了起来。 这碗面,味道不错。 虽然不是美味佳肴,但是却比美味佳肴更胜一筹。 “哼,口不对心。男人啊男人。” 容月一边吃,一边摇头晃脑,感慨完了,抹了抹嘴,突然问道:“哎,你有银子吗?” 她今天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这是身无分文。 一个寺庙里都是男人,她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里待多久,要是待的时间久,不得找个地方洗洗澡什么的? 日子总是要过的嘛。 北凤珏淡淡的道:“钱财乃身外之物,出家人用不上……只有这些,日后莫要再来打扰我。” 他从一旁的一个小盒子里拿出一些碎银子,数目不多,但是看得出,几乎是他所有的积蓄了。 这间小禅房里,清简至极。 除了柜子,书,床,桌子,再无其他。 就连那香炉,都可怜兮兮的被放在门口。 容月就算是想拿盆花过来,都不知道能放哪儿。 容月接过银子,挑了两块出来,剩下的又放了回去。 “渴了,水。” 她一边吃,一边理所当然的使唤起北凤珏。 往日这种事儿,根本用不着她开口,北凤珏都是直接准备好的。 容月瘪瘪嘴,心中郁闷不已。 北凤珏倒了杯茶递给她,“你是什么人?为何会来这里?再者,擅闯僧人禅房是不对的,以后切记。” 什么叫做擅闯僧人禅房是不对的? 她也只闯了他的地盘啊。 还是说,他的意思是不要再去闯别人的了? 容月抿着唇偷笑,“我来看自己的相公,犯法吗?” 话音未落,北凤珏突然吹灭了蜡烛,一把捂住容月的嘴,“嘘,别出声,躲起来。” 半夜三更,孤男寡女,还要偷鸡摸狗? 容月对此表示一万个不满意,可是没办法,此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二话不说,直接钻上了北凤珏的床。 北凤珏将碗筷藏好后,正要收拾着躺床上,一扭头,却发现床上已经鼓囊囊的躺着个容月了。 “白觉,睡了吗?方才为师见厨房不对,顺着脚印儿来了你这儿,可是有什么人来了你这里?” 门外是个老和尚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慈悲。 容月探出脑袋,却被北凤珏一把按了回去,她一头撞在北凤珏的胸前,顿时头晕眼花,鼻血都要出来了。 怎么当了和尚,身体还是这么硬邦邦的? 容月捂着鼻子,双腿缠上他的腰肢,尽量的减少占地面积。 “师傅,弟子方才饿了,去煮了一碗面而已。” 北凤珏撒起谎来连草稿都不带打的。 本以为他这么说了之后,门外那老和尚是要离开了,却没想到那和尚竟然跟他聊起了天儿来。 “阿觉,出家人需要时刻心怀佛祖,守戒律己,你要记住。” 老和尚意有所指似的,站在门口,透过门,露出他有些佝偻的影子。 北凤珏手心里起了一层汗,低声道:“弟子谨记。多谢师傅教诲。” 门外,沉默了片刻。 那老和尚似乎要走了。 容月正要松一口气,冷不丁的,门外,那老和尚却突然又开口道:“这屋里,只有你一个人?” 北凤珏心猛地一颤,半晌,这才沙哑道:“是。” 容月鼓着一口气,不敢动弹。 北凤珏身上,滚烫一片。 “白觉,你出来,为师有话跟你说。” 老和尚继续道,好像完全忘记了,这个时辰,该是正常人休息的点儿了。 容月翻了个白眼,默默的松开北凤珏。 北凤珏迟疑片刻,看了眼身侧的容月,低声道:“师傅,弟子衣衫不整,恐有损师傅慧眼,师傅请,请移步,容弟子稍微整理片刻。”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偷,情未遂呢。 容月憋着笑,眼睁睁的看着北凤珏满头大汗。 “白觉啊,出家人,当抛弃前尘,抛却七情六欲,即便你尘缘未了,若你一心向佛,也当就此了断了。” 北凤珏浑身一凉,顿时如至冰窖。 容月见他神色不对,也不敢动弹,只默默的看着他,没说话。 “是,弟子。” 北凤珏闭上眼,沉声道:“谨记。” “为师以为,你屋里进了老鼠,天亮后,便驱逐出去吧。” 老和尚终于走了,声音慢悠悠的传了进来。 容月一听,瞬间炸了。 老鼠? 你才老鼠!那老和尚莫不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在试探北凤珏? 北凤珏微微松了口气,恭敬道:“师傅慢走。” 第三百三十七章:抓到一个女贼 “老鼠?他居然说我是老鼠?” 容月絮絮叨叨,双手插着腰小脸通红,一边来回转悠一边怒道。 “阿弥陀佛。” 北凤珏冷静的双手合十,浅浅一笑,他自己都不曾察觉,自己眼底的温柔和宠溺。 只是看着眼前的女子,只觉得格外有趣。 “天底下有我这么美貌的老鼠吗?岂有此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容月:“半夜三更,你打扰佛祖清修,阿弥陀佛什么阿弥陀佛!” 北凤珏语气一顿,叹了口气,无奈道:“有,你不就是。” 什么? 容月一头雾水的望着北凤珏,可一扭头,却看见北凤珏一脸的淡然,唯独那双眼中,盛满了笑意。 他难道回答的是,她方才所说,天底下如她这般好看的老鼠? 容月心中一惊,三分欣喜涌上心头。 北凤珏此时虽然满口的阿弥陀佛,但是其实骨子里还是改不了本性的吧? 不过,这脑袋要多长时间才能长满墨发? 三年? 五年? 其实就这样,也好看。 “小和尚,你学坏了。” 容月笑嘻嘻的双手拖着下巴,说完,自己竟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北凤珏不明所以,静静的看着她,似乎被容月的笑容打动,失神片刻,随后看着容月,低声道:“快睡吧。天快亮了。” 天亮了,她就该离开了。 北凤珏皱了皱眉,侧头去看,床上已经睡下的人。 “小和尚,你,你能躺在我旁边别走吗。” 容月突然回头,眨巴着眼睛,小心翼翼的祈求着。 不知为何,北凤珏平日里见识过天下最美的女子,却也连多看一眼都不曾。如今因为容月这一个眼神,竟是突然毫无抵抗能力般,他沉默了片刻,一字一句道:“出家人,不能……” “你刚才抱我了。” 容月瘪瘪嘴,毫不犹豫的拆穿了他这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那是情非得已。” “你不陪着我。” 容月眸子里泛着水光,似乎随时都要哭出来似的,然而,她话音一转,得意道:“我就将此事宣扬出去!” “你!” 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不为自己的廉耻负责,更将声名视若无物。 北凤珏转身,翻身盘膝坐在床上,额头青筋直跳,冷声道:“闭嘴,睡觉。” 这寺庙虽小,可北凤珏在此处的地位似乎颇高。 清晨天不亮,他便去上早课了,容月虽说是天亮就要离开,北凤珏离开前,也并没有叫醒他,反而特意吩咐小僧,今日不必去他房间里打扫了。 惹的那两个小和尚欢喜不已,纷纷拿着扫帚去后院里闹着玩去了。 容月这一觉,睡到了大亮。 桌子上,还有一个煮好的鸡蛋。 水壶的茶水也是温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桌子上,还有一个馒头。 这样一顿早膳,要是换了平时,容月肯定看也不看。 可是时至今日,她哪里还有挑剔的余地? 只能塞进肚子,不饿才是正经。 这样浑浑噩噩的在北凤珏的禅房里赖了大概三天,寺庙里,竟然还是没有人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只是,除了小师叔白觉平日里在佛堂里念经的时间又变长了,似乎也没有任何反常的地方。 这日,寺庙后厨里,发生了一些小插曲。 两个小胖和尚在后厨里纠结开来了。 “奇怪,最近厨房里的鸡蛋,怎么总是丢啊?” “谁知道啊,原本还说能拿下山去换点银钱,现如今,也只能算了。” “不过,我倒是听说,最近白觉小师叔经常自己来厨房拿饭食回禅房,你说……” “胡言乱语,白觉小师叔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更何况,他又不吃鸡蛋。” 门外,北凤珏手上抱着几本藏书,正好路过。 猛然间听到这样一番对话,便走了出去。 “阿弥陀佛,你二人,争论何事?” 白觉据说身份高贵,而且又佛法天赋极高,所以虽然出家才短短几年,修为却已经赶上了寺里的老方丈。 那两弟子见来人是白觉的,立马态度恭敬道:“白觉师叔,最近厨房里的鸡蛋总是不翼而飞,师兄弟们为此很是苦恼,方才我们正在探讨此事。” 若是香火旺盛一些的寺庙,或者是稍微大规模一些的寺庙,别说是鸡蛋丢了,只要不是佛像丢了,什么金银珠宝什么东西随便丢,都很难引起别人的关注。 白觉仔细的听完那些人的话,脸色变了变,似乎想到了什么,却也没多说,只是将手上的藏书拿了出来,递给那两人道:“这些藏书,是我钟爱之物。另外那鸡蛋,我在篮子里放了银钱,你们没有看到吗?前些日子捡了一只小野猫,颇爱鸡蛋,我便放了些银钱,权当买下。事出突然未曾告知,还请勿怪。” 在这座寺庙里,别说是这些小和尚了,就算是方丈,也不敢对白觉多说两句指责的话。 更何况,此时人家将银子已经放在这里了,藏书也给你了,那两个小和尚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好将此事作罢,“原来是这样啊,小师叔,钱财乃身外之物,小师叔慈悲为怀,倒是晚辈世俗了。” 北凤珏双手合十,淡淡的道:“此事,是我有错在先,阿弥陀佛。” 厨房里的和尚们立马放下手上的活儿,互相行了礼,这才将此事作罢。 只是,不等白觉出厨房,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在寺庙里抓住了一个女贼,现在正被押往后院呢。” “什么女贼?” 这寺庙里平日里连个香客都少见,容月是北凤珏这段日子见到的唯一陌生人。 突然抓到的女贼,难道,是她?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北凤珏也顾不得那么许多的,立马朝着后院跑去。 后院,一般是用来处置寺内犯了戒的弟子的地方。 传话的小和尚跟在北凤珏身后,气喘吁吁道:“不知道啊,只听说在寺庙里鬼鬼祟祟,不知道要做什么。师父近日来有接连敬香而断,恐是女贼冲撞了佛祖,此时正押往过去呢。” 香火断了,这是大忌讳。 北凤珏提着一口气,第一次忘记了形象,狂奔而至。 后院里,被绑着一个女人,身上有些灰尘扑扑的,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打了,还是怎么了。 头发湿哒哒的,披在身后。 北凤珏放慢脚步,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一派出家高僧的模样。 身后的小和尚累的脸都青了,跟上后,无奈的道:“小师叔,您急什么?慢着些。” 老方丈一袭灰色袈裟,正站在容月面前,“你是如何进入庙中的?又是如何在庙中待了数日而无人知晓的?从实招来。” 容月长叹一口气,心中无奈,总不能说,自己是凭空掉下来的吧。 虽然事实如此,可是这样的话说出来,她怕佛祖直接把她一巴掌拍死。 思前想后,容月一回头,却见北凤珏正紧闭双眼,站在她身侧,不知道是在诵经还是在做什么。 容月瞬间心安,她抬起头,纯良无害的笑了起来,解释道:“师父,我是在庙里待了些日子,但是我什么都没做呀。况且我每日聆听经文,一心敬仰佛祖,你今日把我抓起来,就算是我不请自来,颇有嫌疑,那我也想问上一句,庙里可有人有财物损失?或者是我有干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你们都是出家人,不能不讲道理。” 北凤珏嘴角微不可查的扬了扬,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身后站着一群的和尚,每一个人都看着容月,好像容月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混蛋似的。 容月那个委屈啊,天地良心,这一次她真的是乖巧的躲在北凤珏的屋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谁承想就出门准备洗个衣裳,就被抓了个正着。 老方丈看了眼北凤珏,慢慢的将视线挪到容月身上,“那日,白觉房中的人,是不是你?” 糟糕! 被认出来了吗? 容月心下一沉,惊讶的望着老和尚,“不是,白觉是谁?我不认识啊。” 她不知道自己会给北凤珏带来什么后果,这个时候,还是撇清干净比较好吧? 可惜,容月有意退让,那老方丈似乎还不乐意。 他眸子猛地睁开,锋利的目光对上容月那张嬉皮笑脸的面庞,“妖女,你可知,白觉佛法觉悟颇高,若是能潜心修行,必定能参悟佛法,自有一番天地,你竟敢扰他修行。” 北凤珏倏地睁开眼,回头看向身侧的老方丈。他原以为老方丈震怒,只是因为容月是个女子,却不想,竟是因为他。 容月无奈的翻了个大白眼,默默的叹了口气,鄙视道:“老和尚,我敬你是他师傅,可是你也讲讲道理好不好?纵然我,我擅闯清修之地是我不对,但是他也有他自己的选择啊?你倒是问问他,他愿意留在这里吗?再者,他是对佛家领悟高,可是凭什么他有天分,聪明,就活该要因此而被困此处?你们这是愚昧。” 北凤珏手上转动的佛珠忽的一顿,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眼前清瘦的容月。 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问过他,是否愿意出家,是否愿意留在这里。 就连他自己都忘记了,自己是否到底真的愿意留在这里。 容月的出现,让他原本一眼看得到头的生活,突然间闯入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 他怔怔的看着容月,也在此时,容月正好回头看着他。 老方丈的眉头拧成了一根麻花,盯着北凤珏和容月两人,脸色逐渐变得漆黑。 “师父,此女并未作出任何不妥之举,也并未打扰弟子修行,加上此女是被关在后院的,如若她犯下错事,弟子愿一力承担责罚。还请师傅息怒。” 后院……后院只住着他一个和尚。 容月震惊的回过头,听北凤珏这意思,似乎是不愿背叛佛门,也,不愿意她受罚了? “白觉,为师认为,她今日有句话说的很对。为师想再问你一次,你,可是心甘情愿出家,侍奉佛祖?” 老方丈期待的看着他,那眼神,与看容月时判若两人。 北凤珏迟疑片刻,片刻后,这才回道:“我佛慈悲,弟子……” “北凤珏,你,真的不要我了?” 容月突然打断他的话,脑袋垂的很低。 头发顺着她的耳根滑落,她的手上,还有一片红肿,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撞的。 北凤珏忽然想到这两天自己的衣裳,总是不翼而飞,却又干净整齐的出现在自己的禅房内。 他心中一动,抿紧了双唇。 “白觉,想清楚回答。” 老方丈急切的打断容月的话,似乎怕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自己的徒弟就被人拐跑了似的。 容月浑身冰冷,身上不住的打着颤儿。 北凤珏看看容月,又看了看老和尚,镇定道:“弟子,不愿。” 顿时,老方丈如五雷轰顶,瞪大了眼珠子不可思议的看着北凤珏。 容月却欣喜异常,她从地上站起来,轻轻的拽住北凤珏的袖子,好像就这么拽着,她就心满意足了一般。 “弟子既然尘缘未了,又怎配侍奉佛祖?况且,师父说过,待弟子二十有四,方才肯收我为徒,如今,弟子如今还不算出家之人,不是吗?” 他冷静自持,加上与身俱来的压人一等的魄力,顿时整个佛堂里,鸦雀无声。 他上前一步,拦在容月身前,将她挡了个严严实实。 “白觉,你已经选错一次,这次,还要这么选?” 老方丈似乎很是悲哀,闭上眼摇摇头,满是惋惜的问道。 选错一次? 这话什么意思? 北凤珏双手合十,点头坚定道:“是,弟子,不愿出家。” 他是圣武的武安侯,本就不愿意出家,为何又要出家? “为了她?” 老方丈又问,神色哀泣。 容月抬眸,看着北凤珏的背影。 不出家,是为了她吗? 她自嘲的笑了起来,这一世的北凤珏,什么都不记得,认识她也不过三天,怎么可能。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北凤珏将身上的佛珠拿下来后,放在供桌上,沉默片刻后,这才道:“是。” 是,为了她? 容月顿时心中震撼不已,心跳快的都能拉马车了。 老方丈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好,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么为师也只好按照规矩,处置此事了。” 按照规矩? 不等容月想明白,那老方丈便给出了解释:“妖女擅闯寺庙,迷惑白觉,重责三十。” 第三百三十八章:我来提亲 这是什么规矩? 容月从北凤珏身后探出身子,正要反驳,却见北凤珏冷静的将她推到自己身后,上前一步,恭敬道:“是。请师傅开恩,慈悲为怀,不伤及无辜,弟子愿一力承受。” “不行,北凤珏,你干什么你?我不是你们这破庙里的,老和尚你是不是公报私仇?你就是不想北凤珏跟我走对不对?” “闭嘴。” 北凤珏厉喝一声,打断容月的话。 容月红着眼圈,不解的看着他。 老方丈分明是想把他们往绝路上逼啊。 老方丈看了眼北凤珏,闭上眼,又一次问道:“白觉,你可想清楚了。” “是。” “北凤珏,你疯了,会死人的。” 她不知道这里的重责是怎么样的,但是她曾经听说过,军营里打军棍子,四十棍子下去,人就没了。 北凤珏要一力承担,他还会有命? 一想到这,容月便心如刀割。 北凤珏淡定的解开自己的袈裟,‘砰’的一声,跪了下去,双手合十,虔诚而决绝。 “不要。” 容月疯了般冲上去,可那老方丈手一挥,就有人上前,将容月拉住。 无论她怎么用力,那些人就跟被焊接在了地上一般,一动不动,两只手跟钳子似的,紧紧地抓住容月。 容月叫的嗓子都哑了,可是没有用。 那些人就像是聋了一般,不为所动。 “打。” 老方丈一声令下,从后面上来两个武僧,一人手里捏着半个胳膊粗细的棍子,朝着北凤珏光洁的背上便打了下去。 容月哭嚎声与棍棒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北凤珏咬着牙,沉声道:“把她,拖出去。” “北凤珏,我恨你!” 容月被武僧们拖了出去,关在后院的门外。 大门紧闭的那一刻,容月似乎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都要停止了。她从未经历过如此绝望。 哭累了,抬起头看着灰色的天空,心中无数的疑惑却不得解。 佛门,不是慈悲吗? 为什么会是这样? 北凤珏,不是二十四出家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寺庙里? 他难道,没有遇到自己? 也就是说,这其实,是他原本应该有的结局? 而她的闯入,让这个结局又一次的发生了变故? 容月越想,脑袋里越乱。 她好像听见耳边有人在叫她,可是一抬头,除了屋内传来的棍棒声,再无其他。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后院的大门,总算是再次打开。 两个武僧,搀扶着北凤珏出来,将他扔到后院门外,再次关上了门。 “喂!你们有药吗?先借给我,我,我会给你们银子的,求你们了。” 容月扶着北凤珏坐到一旁,转身就去敲门,可是大门早已紧闭,无论容月怎么敲,都没有反应。 她手忙脚乱的将北凤珏扶了起来,北凤珏身上换上了寻常人的衣衫,麻布,素净,但是干净的衣服上,还是渗了血迹。 “你怎么样了?北凤珏?” 她说话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自己却没察觉。 北凤珏勉强睁开眼,看着容月,轻笑一声,柔声道:“别怕,死不了。” 他说着,抬起手,似乎是要去擦容月的眼泪,可手抬到一半,却朝着山下某个方向一指,虚弱道:“下山,往南走,有一处小木屋。” 话音落下,他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下山,对,要下山。 容月急忙去扶北凤珏,可是昏迷的人,身子格外的沉重,容月只得半扛着他,一路走走停停,从白天,走到了天色渐渐暗下,这才勉强的到了山脚。 正巧此时,山脚下有个老人赶着牛车经过,大概是看容月这样一个小姑娘扛着一个人,实在是不容易,于是好心道:“姑娘,可需要我帮忙?” 容月回头,正要说话,却见那老人的模样,竟是与当初护国寺那老和尚一模一样。 她当即吓的两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北凤珏面无血色,嘴唇干裂,像是听到了老人的声音,便勉强挣扎着睁开了双眼,张了张嘴,竟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老人扫了眼北凤珏,摇摇头,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随后赶着牛车自己离开了。 命不久矣啊。 容月擦了把脸,压下心中的惶恐,扶着北凤珏再度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那处木屋赶去。 总算,在夜色深时,赶到了。 木屋看起来很是冷清,但是却像是时常有人打扫一般。 容月扛着北凤珏到的时候,北凤珏已经没了知觉。 “北凤珏,你,你别吓我啊。” 她将北凤珏安置在床上,起身就要去找药,可北凤珏却突然低声呢喃了句:“别走。” 容月心里一颤,脑海中不自觉的便回想起那日北凤珏满身是血的出现在她面前时的模样,她忍着心底的不安,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柔声道:“我不走,我给你找药,找药。” “我一直想问你,我为何,为何对你毫无印象?” 他是北凤珏,容月说的话也不似在作假。 可是他当真是半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容月被他逗笑,没好气道:“笨蛋,那你就好好想,以后天天对着我这张脸想。” 北凤珏扯开嘴角,僵硬的笑了下,“无论他是不是我,想必,你一定爱他极深吧?” “笨蛋。” 容月擦了把脸,握住北凤珏的手,眼泪蹭了他一手,却还是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个劲儿的往下掉。 “鸡蛋面,没有了。以后,你若是饿了,可以吃肉了。” 北凤珏的双瞳,逐渐涣散开来,嘴角含着笑,似乎在交代身后之事。 容月又怕又惊,死死地抱住北凤珏的胳膊,“我不要,我不吃肉了,北凤珏,你起来,我要吃鸡蛋面,我要吃鸡蛋面啊。” “鸡蛋……不是,肉。” 那被容月紧紧握住的手缓缓滑落,一下子砸在了床板上。 容月目光呆滞,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人缓缓闭上眼睛。 屋内,寂静的像是被时间遗忘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容月麻木的从地上起身,僵硬着身子站起来,脱了鞋坐在床上,缓缓躺下,“北凤珏,我喜欢的,不是吃肉,我喜欢你。” 她闭上眼,眼角滑过一抹晶莹…… 可那人,身体逐渐冰冷,再也不会睁开眼。 哪怕,是念一句阿弥陀佛也好。 突然,地动山摇,容月像是被人从高空突然扔了下去,身子剧烈的下沉。 救命啊!! 一声内心歇斯里地的惊呼后,容月突然像是落在了地上一般,头晕眼花,四肢乏力,整个人就跟在半空中突然被打开了跳伞一样。 她飘飘然的晃悠起来,脑海中一片空白。 “月儿?” “丫头?” “月儿丫头?” “死丫头,一天到晚不到日山三竿不起来,成何体统,来人,把她给老夫扔出去!” 一声暴怒,惊醒了尚在睡梦中的容月。 容月一个机灵从床上跳了起来,什么晕眩感全部烟消云散。 等等,她怎么睡着了? “爷,爷爷?你是我爷爷吗?不会又是在做梦吧?” 容月皱着眉头,扯了扯容老太师的胡须,然后又不客气的在他的胡子上拔了拔,顿时疼的容老太师嗷呜一嗓子叫了起来,跳起来就是一个脑瓜崩弹在容月的脑门上。 “混账东西,你做什么梦?赶紧的,有人上门提亲了。” 上门提亲? 容月一懵,咬着牙狰狞道:“敢来给老娘提亲?小样儿,有点胆识嘛。” 容老太师像是看白痴一般的盯着自家孙女看了两眼,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他不得不说,自家孙女比傻子,没好哪儿去。 “废话那么多,武安侯提亲,还不快点!” “管他是谁,来一个老娘揍一个。” 容月潇洒的一甩头,脑袋里却突然闪过三个字,武安侯! “等等,谁,谁提亲?” 她飞扑过去,一把抱住容老太师的胳膊,“您刚才说,提亲的,是,是谁?” 容老太师胡子一撇,冷哼一声,重复道:“武安侯,北凤珏。” 北凤珏上门提亲了?她要嫁给北凤珏了? 容月突然拎起裙子,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刚跑到门口,脚下的鞋子便掉了一只,她连忙回过身来穿鞋,却冷不丁的脑门上又被容老太师揍了一脑瓜崩。 “没出息的东西,太丢人了。怎么跟你除了他嫁不出去一样?” 他太师的孙女,还愁没孙女婿吗? 容月扭头,冲着容太师便是没良心的一笑,“爷爷,快点,待会儿北凤珏变成蝴蝶飞走了可怎么办?” 变,变成蝴蝶飞走? 容太师嘴角抽搐,不可置信的瞪着容月这个丢人丢到家的小东西,胡子一翘,怒道:“他敢!老夫的孙女,他是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的?来人,去给我按住他。” 老太师一声令下,府中的下人便真的打算去按住北凤珏。 好像全都忘了,北凤珏,可是武安侯。 杀死一个人,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 而太师府的下人,多数都是连揍人都很少看见的。 容月这会子倒是不着急,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番自己的仪容,不紧不慢道:“爷爷说得对,北凤珏必定是要娶我的。” 老太师嫌弃的哼了一声,“你倒是自信?凭什么这么说?” “大概,是因为他是我唯一想嫁的人吧。” 容月一本正经的胡言乱语,心中却想着,要是北凤珏胆敢娶了别人,她一定一哭二闹三上吊,败坏他的名声,吓跑他的爱慕者,最后还要死乞白赖的赖上他。 容月这么一想,心中不免又开心了许多。 容太师双手背在身后,听完容月的话,冷嗤一声,“啊呸!你休想拿这种场面话糊弄老夫,老夫一大把年纪了,什么小年轻人的甜言蜜语没听过。” 容月脚步一顿,惊恐的回过头,望着北凤珏,“爷爷,您,还好这口呢?” “你给老子闭嘴!” 容太师气不打一处来,嫁给北凤珏,是最好的安排却也是最危险的安排。 普天之下,能出北凤珏的年轻人,几乎没有。 可北凤珏的处境,却并不算乐观。 容老太师心中长叹一口气,不知该如何跟容月解释这一切。 只是,希望日后她不要记恨自己吧。 爷孙二人来到内堂前时,屋内一人,正负手而立。 仅仅是一个背影,便令人忘却一切,令人遐想无限。 容月喉结一动,还未开口,便见那人忽然转过头来,笑着看向她,柔声道:“月儿,我来提亲。” 第三百三十九章:天地为证,永结同心 月儿,我来提亲。 五彩祥云呢? 五花马呢? 容月挠了挠耳朵,对北凤珏这干巴巴的提亲仪式表示……简单直接的令人难以置信啊! “我,同……” 意字还没出口,容太师便及时的打住了容月这个小没良心的胡言乱语,怎么就这么恨嫁呢? 难道他太师府养不起一个小丫头了? “等一下,老夫为何要同意这门婚事?” 老太师打住容月即将出口的话,意味深长的瞪了眼容月:没出息的东西,不知道矜持点啊。 谁家上门提亲一开口就立马同意的? 容月无语的吐吐舌头,朝着北凤珏偷偷的做了鬼脸,这才退到一旁。 早就听说这个摸瞎的时代,两家父母一商量妥,就将闺女儿们往花轿里一塞,新娘新郎见面第一次就洞房花烛。如今看容太师这个架势,估摸着传闻都是认真的。 北凤珏恭敬的垂下头,“今日,要么我死,要么您将月儿嫁给我。” 他说着,撩起长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容太师被吓了一跳,北凤珏其人,即便是对老皇帝,也几乎不行跪拜之礼。 今日能行这般大礼,倒是也可证明其诚意。 只是……“什么叫做不嫁给你你就死?你这是威胁老夫?” 容太师怒,这么多年了,还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提亲之人呢。 早些年以容月年纪尚小被他赶出去的人虽然多,但是却没有一个是北凤珏这样的,今天可算是见着了稀奇的了,竟然敢公然威胁他? 一想到这,容太师便气不打一处来。 容月暗自为北凤珏捏了一把汗,万万没想到,武安侯殿下提亲都提的这么霸气万分啊。 北凤珏脸色大变,立马弯腰抱拳,“不敢,只是,晚辈府中一切已归月儿所有,包括我自己,如若她不嫁,那便是始乱终弃,不负责任了。” 始乱终弃? 卧槽! 北凤珏你敢不敢再不要脸一点啊! 容月忍不住的捂住了自己的老脸,没脸见人了。 她真的是……这种话是可以乱说的吗? “喂,月儿丫头,我怎么觉得他把你要说的话都说了呢?” 容太师惊,万万没想到北凤珏这厮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 他还准备了一大箩筐的大道理教育这个年轻人呢,如今可好,他准备的那么多的话,该不该说? 容月摸了摸鼻子,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可北凤珏的目光粘在她身上,一动不动。 无奈,容月只得清了清嗓子,悄声道:“我也觉得我们剧本拿错了。” “月儿。” 北凤珏垂眸,目光似水,将她包裹其中。 容月最受不住这样的眼神,当即小心脏扑腾扑腾的狂跳起来,她猛地回身抓住老太师,“爷爷,我要给北凤珏生猴子,您别拦着了。” 容太师:“……” 女大不中留啊。 哎,没出息的东西。 “哼!” 容太师一甩袖子,端坐在上首位置,装模作样道:“看在你如此诚恳的份上,老夫我就先答应了你,不过你记住,老夫想要孙女婿,多得是,你要是敢……” 嫁妆什么的他早准备好了,就等着抬去武安侯府了。 “晚辈不敢,您说什么便是什么。” 说起从善如流,容月以为,没人比得上北凤珏了。 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难以拒绝啊。 容太师哼唧一声,“你明白就好。” 说罢,容太师即扭头扫了眼容月,严肃道:“明日,大婚。” “好!” 容月还没回神,容太师与北凤珏便直接将此等人生大事定下了。 容月心中暗自咆哮:刚才是谁说这么着急,跟恨嫁似的? 现在这么着急的又要把自己嫁出去是几个意思? 北凤珏不动声色的挪到容月身旁,用手掩着袖子,光明正大的握住了容月的小手。 容老太师摸摸胡子,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然而,就在此时,府门外,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容月正要去看个究竟,却被容太师拦住,“你凑什么热闹?应当是宫里来人了。” 容太师说着,自己则起身迎了出去。 容月探头探脑的望了望,却被北凤珏一把按住小脑袋。 他宠溺的笑了下,低声道:“宫里传旨,没什么好看的,除了跟着去跪拜。” 这话倒是不假,容月最是看不惯宫里头的那个老皇帝了,所以北凤珏这么一说,她也没了兴趣。 只是不知为何,心底莫名的不安。 她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只是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北凤珏趁她不注意,从怀中摸出一根凤钗,替她戴上,贴着她耳边柔声道:“明日大婚,别急,我很快就会来接你,回家。”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安排,还是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多的巧合。 北凤珏话音刚落,门外,容太师便沉着脸回来。 手上,还捧着一张明黄色的圣旨。 容月心里莫名的咯噔一下,那圣旨都快给容太师捏成了废纸了。 到底,怎么了? “爷爷?” 容月率先开口,看了眼容太师,“可是有什么事?” “北境告急,武安侯速速领兵被整。即刻出发。” 即刻出发? 北境战局得危险到什么情况,才要即刻出发? 容月心底的不安却越发的强烈,她拉住北凤珏的手,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想说阻拦的话,可面对北凤珏,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后,竟只能无力的化作一句,“快些回来。” 北凤珏同样紧锁眉头,似乎也没料到事情会如此突然。 他为难的看了眼容月,似乎也在思考,这种话如何说出口。 “我……” “为帅者,战事为先,今日便拜堂吧,随后我送你出征。” 容月冷静的说道,北凤珏有他自己的责任,她既然选择了,就不会阻拦。 这是她能为北凤珏做的,唯一的事。 容月的话,似乎触动了北凤珏,他一手握住容月的手腕,转身面对着容太师跪下,“我不信天地,更无高堂,今日便拜太师,请太师为我们作证,我二人今日结为夫妇,生生世世,永结同心。” 他说罢,两人便一同叩首行礼。 三叩头后,容太师俨然红了眼圈,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年迈的老人,竟是要哭出来了一般。 容月松开手,转身朝着门外走去,“我送你到门口。” 新婚之日,丈夫便要出征。 换做旁人,必然是要大哭大闹一场的,可容月却坦然的走到门前,却见门前已经等候了无数的铁骑,而季恒双手捧着北凤珏的盔甲,等候在外。 刻不容缓。 容月朝着众人笑笑,她身后,北凤珏走了出来,两人并肩站在府门前。 天空突然间阴转晴,日光拨开云层,挤了出来。 突然,一双手将容月拥入怀中。 那拥抱短促,只有接触的瞬间,便松开了。 耳边,弥留着北凤珏方才拥抱她时说的话:“待我凯旋,永不分离。” 说罢,北凤珏转身接了自己的佩剑,飞身上马,打马飞驰而去。 他身后,铁骑滚滚,震动着京城的长街。容月的目光直到那铁骑离开京城,都未曾收回。 北凤珏出征当日,容月张罗着太师府和武安侯府挂上了红绸,她自己骑了大红马,去了武安侯府。 随行之人,只有一个淡淡。 偌大的武安侯府,伺候的人却不多,空的像是一个豪华的壳子。 许是之前北凤珏就有所交代,容月直接住进了主院里去。 大婚当夜,容月在朱红的喜帖上写下一句话:岁月悠悠,此心不改。天地为证,夫妻同结。 转眼的功夫,北凤珏离开了半个月。 边境没有半点消息传来,京城上下早已猜测一片,有人说这场仗非常难打,所以老皇帝才不得已启用北凤珏,否则谁愿意再让武安侯上战场去? 功高震主啊。 容月一笑而过,竟是在武安侯府养起了小兔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养兔子,只是觉得,或许北凤珏也喜欢。 “小姐,北境没有消息。” 淡淡每日里除了汇报北境之事,多数时候都在暗处,容月也习惯了,只是实在无聊的时候,会叫她出来聊一聊,心中总想着,若有一日淡淡若是出嫁……淡淡,会出嫁? 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可她却想不起来。 这样又模糊的过了三个月,日子如流水。 这日,容月正在府中摆弄花草,冷不丁的,手指却被一根草割破了。 她胸口一痛,眼前一阵晕眩,险些一屁股摔在地上。 “小姐,北境来信。” 门外,淡淡手上捏着一封信冲了进来,脸色煞白。 容月皱眉,急忙接过那封信,打开一看,只有一滴红色的血,再无其他。 “小姐,姑爷他,战死了。” 淡淡的声音很轻,像是一阵风就能吹散一般。 容月胸口的痛意瞬间蔓延,她抬眸,声音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你说什么?” “北境来信,姑爷战死了。” 淡淡忍不住抬手抹了把眼泪,却还是冷静的将话说完,藏在身后的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连头都不敢抬起,不敢面对容月。 战死了? 容月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三个字。 “怎么可能?他是杀神,战死?别闹了。” 容月踉跄着,转身就要往外走。 她不信,偌大的京城,怎么就没有半点边境的消息?她要去打听! 然而,她刚走两步,就被淡淡一把拽住,“小姐,武安侯死了,尸体正在运回来的途中!” “你放屁!” 容月猛地推开淡淡,疯了似的朝着门外冲去,耳边一片嘈杂,眼前的路似乎都要摇晃,她踉跄两下,突然脚下一软,一头栽在地上。 第三百四十章:北凤珏通敌叛国 武安侯通敌叛国,为圣武军围困数十日后,力竭而亡。 事情发生在十天前。 北凤珏一死,消息便跟长了腿儿似的,飞回了京城。 原本这种事情应该捂着的,可却像是有人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武安侯通敌一般,这消息传遍的速度,跑的比马儿还快。 走到大街小巷,茶楼酒肆,总能听到这些消息。 “武安侯都通敌了?真是枉费我们一家人从前每天给他烧的那几炷香啊。” “你们还烧香?我家老婆子光平安福都不知道去请了多少道了,每一个都挂在家里的正堂里头,恨不得天天三拜九叩的呢。” “可是,武安侯要通敌早就通了,为何非要等到这个时候才通敌叛国呢?听说,是在打了胜仗之后,才发现他通敌的。” “哼,谁知道呢?也许,是人家给的酬金丰厚,许下的利益更多吧。反正,死了就好,咱们圣武的老百姓可不接受这样的人。” …… 这些消息,唯独一个地方,被禁止了。 那便是太师府。 容月知道那消息的第二天,就把自己关在了屋内,不让任何人接近,更是连大门都不出一下。 容老太师也知道自己劝不住她,于是只吩咐淡淡盯着,别让她死了,其他的随便她折腾去。 也算是,给她一些发泄的空间吧。 谁承想,不过是第三日,一道早的,府中下人便急匆匆的从庆祥院中冲了出来。 “不好了,小姐失踪了。” “快,快去禀告太师!” “不必了,太师已经知道了。我去追小姐,你们照顾好太师。” 淡淡二话不说,随手拎了剑,去挑了一匹马,便朝出城的方向追去。 此时已经过了一整天了,容月也跑出了一段距离。 七天后,距离北境,还有一些距离。 容月停留在一个小茶棚里喝茶歇脚,顺道准备问一下路。 她换了男装打扮,为了出门方便,连行李也没拿什么。 身上多数都是铜板,碎银子藏在鞋子里,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拿出来的。 容月正在核查,可她即便是在脸上擦了东西,五官依旧出众,这样貌,放在往北的这些地方,也算得上是出众了。 更何况这荒郊野岭的,更是少有人能有她这般秀气的模样。 于是,不多久,容月就被人盯上了。 “哎,快看,那小白脸长的真不错。” 几个看起来像是地痞无赖般模样的男人围在一起,一边喝着茶,一边猥琐的看着容月。 那眼神,就跟看被剥了皮儿的熟柿子似的。 容月静静的喝着茶,嘴角划过一抹冷笑。 这一路,她走的艰辛,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遇到过。 只不过,那些人的下场都有些不太美妙罢了。 几人见容月毫无反应,目光便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是啊,哥几个听说那京城里,就有人好这口。不如咱们也去尝尝鲜儿?” “好啊,看那小子细皮嫩肉的,一定够味儿。” 那些人说话也越发的不顾及起来,好像容月已经是他们案板上的鱼肉了一般。 容月斜睨了那些人几眼,默不作声拿着东西,起身,准备离开。 她刚动,那些人便立马跟上,“哎,快看,那小子要走了,咱们快追。” 容月看了眼四周,见那茶棚不远处,有一处小竹子遮挡的小路。 看起来,像是没什么人走的样子。 她当即神秘一笑,朝着那方向走了过去。 荒郊野岭,这些人去哪里找死不好,非要来惹她? 容月心里已经憋着一团火了,脚下速度也渐渐加快,“一群蠢货,还想跟老娘玩?” “站住!” 身后,那群人见没人跟上来,当即便一声厉喝,叫住容月。 容月果然停下脚步,看起来像是怕了似的。 可背对着那些人的嘴角,却不动声色的弯了弯。 她身后有四个人,其中一个身材矮小的,看起来像是个领头的,还有个尖嘴猴腮瘦的跟猴儿一样的,好像话格外多,也格外的喜欢表现自我。 “哎,哥几个刚才丢了银钱,说,是不是你偷的?” 这扯淡的借口…… 容月翻着白眼,鄙夷的想道:他们的脑子是给门夹过吧? “我就奇怪了,” 容月转过身,似笑非笑的对上那几人的视线,“你们丢了银钱,不回去找,反而过来找我,脑子进水了?” 那几人没想到容月这看起来瘦瘦弱弱的,说气话来竟是这般不讲道理,当即面色难看起来。 那尖嘴猴腮的冷笑两声,盯着容月,“哟,这小白脸骂咱们呢。哥几个,动手。” 敬酒不吃吃罚酒。 原本直接受点罪就好了,现在还要挨顿揍,真是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 那尖嘴猴腮的小瘦子活动活动手脚,看着容月,咧开嘴笑了起来,一步步的逼近。 容月挑眉,邪魅一笑,眼底藏着什么算计一般。 “动手?你们这种人,喊打喊杀,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以后出门在外,没有脑子,就多长点心吧,撒泡尿看看你们这德行,动手?你们也配?” 她说罢,慢条斯理的将自己手上的东西放在一旁的路上,双手抱着胳膊,好整以暇的身前的这群人,默默地摇了摇头。 一群人,无论是打劫还是做什么,最重要的就是气势。 这群人,身上只有猥琐,没有气势。 成不了气候的一群人。 那矮小的带头人拨开他旁边的两个人,从人群后走了出来,“你胆敢瞧不起我们?自找苦吃。” 说着,他手轻轻一挥,那人身后,其他三个人便立马放下手中的东西,奸笑着朝着容月靠近。 容月面无畏惧之色,若有若无的瞥了那几人一眼,随手冷哼一声,鄙视道:“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她话音刚落,那些人突然停下脚步,一个个的脸色瞬间惨白,纷纷掐住自己的喉咙,摔成一团。 容月挑眉,冷笑两声,“老娘出来混的时候,你们还在穿开裆裤呢,就你们这群人,还敢跟我斗?好了,我急着有事儿,可没工夫陪你们玩。你们就在这儿安心的待着,万一遇见什么坏人,正好让他们教育你们一下,怎么重新做人。” 她赶时间,要不是为了收拾这群人,以防节外生枝,也不会在这个地方浪费时间。 容月说完,转身要走。 她身后,尖嘴猴腮那人一看容月要走,急忙叫道:“大侠,大侠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只要您放了我们,您说什么我们都会听的啊。” 谁稀罕。 容月翻着白眼,拿起自己的东西,顺势将那几人的东西扔到一旁的草丛里,找不见了。 “大侠,大侠您救救我们吧,求您了。” 容月鄙夷道:“哼,又不是三岁小孩,信你们的鬼话?” 她说着,正要走,却见竹林后的宽敞大道上,一队人马正运着一口棺材,缓缓前行。 那棺材,看着简陋,像是随便几块木板子钉成的。 容月的心,莫名的疼了起来,不知为何,视线在触及那棺材时,便移不开了。 容月的反应,落在其他几人的眼中,那矮小个子皱起眉头,似乎是察觉了容月的不对,解释道:“那是杯正军的队伍,是护送北凤珏的尸体回京的。” 北,北凤珏? 一听到这名字,容月的眸子瞬间湿润,她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口棺材,呢喃道:“那,那就是,北凤珏的灵柩吗?” “一个通敌叛国之人,还能有口棺材,去了阴曹地府也该偷着乐了。” 尖嘴猴腮的似乎没发现容月的不对劲儿,嘲讽的说着,他刚说完,就被一旁的人打了一巴掌。 “哎,我说错了吗?” “闭嘴。” 容月对此浑然不差,只鬼使神差的朝着那群人走了过去,拦在了运送尸体队伍的正前方,一动不动。 运送一个逆臣的尸体,本就已经够让人没好脾气了,更何况来了个不要命的。 一个将士当即拔出手中的佩刀,对着容月,厉声喝道:“你什么人?没事儿躲开点!” 容月脚下挪动两步,朝着那棺材靠近,低声问道:“他,真的死了?” 棺材就在眼前,只隔着一层木头,就能看到熟悉的面庞。 可容月竟是不知为何,连掀开棺材板的勇气,却都没有。 她喉咙间涌上一股腥甜,手情不自禁的便抚上了那棺材。 “这人谁啊?轰走。” “是。” 一旁的人,沉着脸将容月推开。 容月没防备,冷不丁的被推倒在地。 她默默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就像是一个没了灵魂的人一般,又一次问道:“他,真的死了吗?” “滚开滚开!哪儿这么多的废话!别说我们没有提醒你,这里头可是通敌叛国的逆臣北凤珏!离远点!” “通敌叛国?” 容月忽然嘲讽的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北凤珏如果要叛国,早就叛了,为何要等到现在? 有的人心中,权势二字,便是人生。 可对北凤珏而言,家国,便是一切。 他这样背着一身的伤病,无论多艰难,都不曾与皇权叫嚣过半个不字,如今却被说成是通敌叛国? 容月忽然从那人手里夺过佩刀,“你们一个个的,说什么将士?说什么爱国?若不是他,圣武还能有今日的繁荣?你们有没有良心?你们的心,都被猪油蒙了吗?” “你这个人疯了吧?胡说八道什么?看清楚了,这个棺材,都是陛下仁慈,特意恩准的。北征军全军覆没,又有通敌的证据在,他不是逆臣,是什么?” 证据? 容月倒吸一口冷气,似乎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功高震主。这一次的北境的战事,催的急,并不是因为真的战事紧急。而是因为,有人想要北凤珏死。想让他即刻死。 世道人心,不过如此。 “北凤珏,一生为家国付出多少?你们又知道什么?说他叛国,不如说有人剧本设计的好,戏演的逼真。这种毫无理智毫无情谊的王朝,早晚灭亡。” “你一个寻常百姓知道什么?北境的战场有多惨你有见过吗?难道还能冤枉了他不成?” “寻常老百姓?你不也是寻常老百姓?怎么,自以为杀了几个敌人,就是惊天动地的大英雄了?擦亮你们的狗眼看清楚,把你们脑子里的那些腐肉都洗干净了用脑子去想想,北凤珏通敌叛国,对他有什么好处?豪门富贵帝王家,有句话叫做,功高震主,不知道你们这些只会拿着刀子乱砍人的人,有没有听说过?豪门贵胄的水,不是你们能看的清的。” 容月说完,不在跟那些人废话,她将佩刀扔在地上,转身便要去掀开那棺材。 察觉她的意图,立马有人叫道:“快,拦住她!轰走,把这个疯子轰走啊!” 这时,被容月的话震住的其他几个将士这才回过神来,上前去拉容月。 只是,他们还没碰到容月,一个石子突然凌空射了过来,正砸在距离容月最近的那人身上。 容月站在棺材前,皱起眉头,正要去揭开棺材,突然,身后一人一把将她拉开。 “公子,当心。” 淡淡将容月护在身后,这些护送尸体的人虽然没多厉害,但事实横胜在人数多。 容月回过神来,自嘲的笑了一声,柔声道:“淡淡,你怎么来了?” “公子去哪儿,淡淡就去哪儿。淡淡会保护您的。” 淡淡说完,从怀中递了一把匕首给容月。 那匕首很精巧,像是女子专用的一般。 对于容月这样不会功夫的女子,很是合适。 容月握住匕首,扭头去看身后的棺材。 “这两个疯子,都杀了。” 带头的将士似乎懒得跟容月和淡淡浪费时间,大手一挥,便下了死命令。 容月站在原地,回头看向棺材的后方,忽然问道:“淡淡,你相信北凤珏死了吗?” 淡淡冷静的斩断围攻过来的人群,沉声道:“公子相信什么,属下就相信什么。” 容月轻轻地笑了起来,她突然推开淡淡,转身朝着棺材后的一个方向走了过去,淡淡立马跟上,顺势替她将周遭的危险尽数解决掉,剑起,人头落。 毫无犹豫,一步杀一人。 容月的视线紧紧地盯着那个方向,突然,她疯了般的朝着那个方向冲了过去,一边冲,一边叫道:“我信他,信他说会回来,就必会回来!北凤珏,你出来!” 一棵树忽然不可查觉的动了动,似乎有道人影一闪而过,容月加快速度,追了过去。 第三百四十一章:臭男人 在淡淡出现的那一瞬间,她就发现了那个地方藏着一个人。 因为以淡淡出现的角度,石子根本无法伤了她身后的人。 那个人,是谁? 北凤珏? 容月一路狂奔,可她毕竟是女子,加上又不会功夫,这一路追下来,自己累得气喘吁吁,小脸惨白,可那个人,却不见踪影。 也不知为何,容月却从觉得那人似乎就在她身边。 她停下脚步,红着眼看着四周,四周都是竹林,没有人,这地方看着也不像是有人回来的样子。 “为什么躲着我?还是你不想与我成婚了?” 容月大声的喊着,她知道北凤珏一定听得到。 如果他活着。 竹林的上空,一道颀长的身影,正立在那竹林的上空,俯视着下面的小女人。 他蒙着脸,白净的手上满是伤口,身材清瘦,一把细腰盈盈可握,似乎风一吹,就能折断了似的。 容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在等着什么答案一般。 两人这样僵持了一阵,最终还是竹林上空那人熬不住了,率先开口。 他一出声,容月顿时泪如雨下。 “月儿,听话,回京去,离我,远一点。” 北凤珏的声音,却又不像。 疲惫,沙哑,还带着几分寒意。 容月再也忍不住了,她这一路都在想,北凤珏是不是没有死? 如今证明了这一点,她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 “你出来,我们谈谈。” 容月忍着心底的难受,抬起头,可头顶除了绿油油的竹叶,再无其他。 人呢? 她仰着脖子似乎想要寻找到蛛丝马迹,可北凤珏的轻功本就高觉,加上这里的竹子,也不知道长了多少年,高耸入云,密密麻麻,根本看到上面有什么人。 北凤珏声音一哑,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冷声道:“总之,从今以后,别再记着我了,好生再找个人嫁了。” 他如今,再没有什么可以给容月的了。 不如,放她自由。 容月顿时如至冰窖,心沉海底,她将心底的委屈尽数咽下,艰难开口,“嫁给别人也可以,但是北凤珏,你今天要不是不给我说清楚,我现在就去敌营,你叛国,好啊,你就是我的国,我也叛国。我倒是要看看,你又要如何。” “月儿!” 北凤珏大惊,身形一动,人便从竹林上空缓缓落下。 不过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他却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从前的意气风发,到如今的狼狈不堪。 他的脸,被面具遮着,看不清他的容貌。 不过北凤珏的骨子里,本就是骄傲之人,对自己的容貌更是自信有加,若非是必要,绝对不会这般遮遮掩掩。 容月上前,伸手就想揭开他的面具。 可不等她触及到北凤珏的面具,便被拦住。 “月儿,别逼我了,你回去吧,是我配不上你。” 这种话,若是从旁人口中说出,容月一定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可这个人是北凤珏,她紧锁眉头,沉默片刻后,突然开口,“因为什么?” “走。” 北凤珏似乎不愿多说,后退两步,拉开了与容月之间的距离。 两人之间面对着面,却像是隔了万丈深渊,无论谁往前一步,都注定是死局。 容月深吸一口气,“你顶天立地,与我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离婚变成二手的女人?我不干。” 北凤珏皱眉,冷静道:“容月,我已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容貌也尽毁,你要的,我给不了你。” “你知道我要什么?” 容月突然上前,逼近北凤珏,咬着牙,几乎哀求道:“北凤珏,你转过身来,我许久不曾见过你,我很想你。” 她声音颤抖,这一路她想过无数种可能,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 可万万没想到,北凤珏活着,却不让她离开。 她心里像是被人狠狠的泼了一盆冰水,顿时哇凉哇凉的。 北凤珏攥紧拳头,“听话,走。” 北凤珏惜字如金,不愿多说,转身便要离开。 再磨蹭下去,他怕自己会动摇,会忍不住的想要将容月卷进来。 可没想到,他刚一转身,身后,便缠上来一个人。 容月双手紧紧地抱住他,脑袋埋在他的后背,温热的呼吸隔着衣料喷洒在他背上。 “北凤珏,你老是想让我走,什么时候你都让我走。可你有想过吗,我根本不想走,我想陪着你。” 说完,容月又狠狠的剜了眼北凤珏,气不打一处来的骂道:“臭男人!” 北凤珏嘴角抽了抽,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似乎也因为这三个字,荡然无存。 容月自己骂着,竟是笑了起来。 她紧紧地抱住北凤珏的腰肢,心里一片温暖。 “我该拿你怎么办?” 北凤珏惆怅的叹了口气,想推开容月,可却控制不住自己,只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突然,两人身后,似乎有动静传了过来。 容月正要回头,北凤珏立马一把拉住她,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别回头,有人来了,跟我来。” 容月跟在她身后,手腕被他用力的握住,两人一路狂奔,后来北凤珏干脆将容月一把抱住,脚下轻点,飞快的朝着一处山脚处掠了过去。 “北凤珏,你牵了我的手,就得负责,否则你就是薄情寡义。” 容月说着,还不忘在北凤珏的腰上轻轻的捏了两下。 顿时,北凤珏浑身酥麻,如触电般,险些脚下一个踉跄带着两人直接摔了下去。 容月忍着笑,不再乱动。 身后似乎有人追上来了,但是北凤珏速度太快,加上他对这里的地形很是熟悉,竟是直接带着容月躲到了一处山洞里。 待落地,北凤珏便迫不及待的松开手,像是一刻也不远与容月有牵连一般,容月默默的看着她,挑起眉头,似乎在反问:这是什么意思? 始乱终弃? 北凤珏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低声道:“我,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可我是啊。” 容月打断北凤珏的话,继续道:“我想牵你的手,吻你,与你长相厮守,不许拒绝。” 她颇为有主见的在北凤珏开口之前打断他的话,这个时候,北凤珏没有说话的权利。否则他一上来,再来个你走,容月可不确定这次自己还能不能运气这么好了。 她找了个角落里坐了下来,打量起这个山洞来。 “月儿,你听我说,现在外面的人看起来不像是圣武的兵马,他们人多,这个地方早晚也会被发现,晚些时候我去引开他们,你切记,一路往南跑,过了济北城,他们就不敢继续追下去了,知道了吗?” 最重要的是,济北城的太守,是容太师的门生,为人忠厚,容月到了那里,就有了庇护。 一听这话,容月心中顿时明了,北凤珏这是又要将她撇下了。 她冷哼一声,背过身去,“那你呢?我跑了,你怎么办?送死吗?” “傻瓜,怎么会?” 北凤珏揉了揉容月的脑袋,无奈的叹了口气。 有时候,人的心死了,人也就不再活着了。 十万征北军,全军覆灭。 动手的人虽然是敌军,却也是得了他们那位皇帝陛下的默许,才能绕过庸北关,混入北境,冒充他们的友军,将他们引入圈套。 他活着,肩上有十万人的冤屈。 生不如死。 只是,容月…… 北凤珏不舍的看了眼容月,突然柔声开口,再一次叮嘱道:“引开敌人,最重要的就是保命,你相信我,我怎么会舍得抛下你死呢?乖乖的,去济北城等我。” 容月半信半疑的看向北凤珏,有时候,她也分辨不出北凤珏的话的真假了。 她深吸了口气,抬头笑道:“北凤珏,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再晚一些再去引开他们好不好?” 北凤珏眼底眸光微微一闪,迟疑片刻,随后点点头,“好。” 两人依偎着坐在角落,这山洞选的不错,干燥,且临近风口,空气流畅,十分舒适。 容月靠在北凤珏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不知在想着什么。 “你瘦了。” 北凤珏的声音,在耳边轻轻的响起,容月瘪瘪嘴,委屈道:“是啊,一路上没看见好吃的,看见了也没钱,可不就瘦了。” 急着赶路,路上挨饿是常有的事儿。 容月急的她最丰盛的一顿饭,就是吃了一顿热乎的热包子。 至今难忘。 北凤珏摇摇头,掏了掏袖子,却也只掏出几块碎银子。 只是,这已是他全部的家当了。 “你出门没带钱?” 他将银钱全部塞进容月手里,原本他也不是出门会带钱的人,尤其是上战场,这种东西更是不会带。 这些碎银子,还是一次买东西时找出来的,他随身放在身上,自己也忘了。 容月将银子往北凤珏怀里一塞,撒娇道:“以后就靠你养着了,要求呢,也不多,就是希望每天能有一盘青菜,三天能有一顿肉,足矣。” “饿了吗?” 北凤珏没有回应容月,故意岔开话题。 容月闻言,立马站了起来,指着山洞外道:“我刚才看见外面有野鸡,你能捉住吗?能的话咱们还能吃顿烤鸡呢。” 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也算是加餐了吧。 北凤珏无奈的笑了下,将容月拽到山洞里,柔声道:“好,知道了,你乖乖别动,等我回来。” 这山上确实有不少野味,加上清晨还有露水,在这里完全不用担心活不下去的问题。 容月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格外的听话:“知道了。哎,你等一下。” 她拉住北凤珏,然后张开双手,“我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北凤珏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无奈的将容月抱了起来,容月飞快的低下头,在他的面具上轻轻地碰了一下,随后红着脸躲在角落里,“你快去快回。否则我可就成了史上第一个被饿死的侯夫人了。” 北凤珏低低的笑了起来,似乎是被容月逗乐了,他叹了口气,想了想,再一次叮嘱道:“日后,照顾好自己……罢了,回来再说。” 身后传来脚步声,似乎是北凤珏离开的声音。 容月找了个树棍子在地上随手乱画着,听到身后的声音远去,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双手抱着膝盖,心中是说不出的难过。 北凤珏离开没多一会儿,容月在地上,用木棍将那天她写在婚书上的话又写了一遍,这才扔了棍子,起身拍拍手,朝着山洞外走去。 地上,棍子划开的位置,留下一句话:岁月悠悠,此心不改。天地为证,夫妻同结. 山洞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容月出来的时候,外面的路几乎已经看不太清了。 她远远的看着山脚下,那一片燃起的火光,听着那里的一群将士们的议论声,心中说不出的难过。 那些人,不是圣武的将士。 却在圣武的底盘上,吃酒喝肉,等着活捉北凤珏。 容月顺着小路摸了下去,回头看了眼山脚处的山洞,心中无声的告着别。 等那些人都围在一起时,容月突然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捏着嗓子喊道:“喂,孙子们,你们找谁呢?我吗?” 原本准备休息的众人听到声音突然都站了起来,拿起手边的武器,紧张的朝着四周散开。 容月将手上的石子朝着相反的方向一砸,一群人就朝着石子的方向追了过去。 她却突然冒出一个头来,用手挡着脸,学着北凤珏的语气道:“在找我?” “弓箭手准备!不留活口。” 顿时,那些人手持弓箭,对准了四面八方,只要一声令下,就能将容月射成刺猬。 容月毫不犹豫的扭头就跑,朝着北方跑去。 山洞,在她身后越来越小。 身后的箭雨密密麻麻,但是容月的运气好,加上这一代草丛深,天然的屏障,倒是也没射中她。 只是后面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捉住武安侯!” 容月的速度越来越慢,身后的动静也越来越小,容月脚下一个踉跄,突然一头摔倒在地。 前方不远处,便是一座悬崖。 容月二话不说,爬起来朝着悬崖便冲了过去。 “北凤珏,这一路山高水长,我便只能陪你到这儿了。” 有人追了上来,容月正要跳下去,冷不丁的却被一人拽入怀中。 一道弓箭刺破长风的声音,划破这一片寂静,‘咔嚓’一声,刺入皮肤。 容月猛地瞪大眼睛,却见北凤珏正一手护着他,一手提起内力,地上巨大的石头像是被什么引力吸了上来一般,他面无血色,脚下的地面都在颤动。 而那些追上来的追兵,人数少说也有上千人。 北凤珏脸上的面具骤然掉落在地,他的脸上,干干净净的,没有半点疤痕。唯独那双眸子,猩红一片,早已失去了理性。 “既然都来了,今日,便都去死吧。” 他话音落下,突然‘砰’的一声,地面轰然塌陷,悬浮在半空中的石头突然朝着那些人狠狠的砸了过去。 顿时,周围一片惨叫声。 追兵们随着地面一同朝着悬崖之下摔了下去。 容月被北凤珏护在怀中,耳边的风声也惨叫声似乎被隔绝在外。 她闭上眼,脑袋贴在北凤珏的胸前,他的胸口,一片湿润。 一直箭矢,从后背而入,刺透他的胸口。 “也好,这也算是圆满了。北凤珏,你怎么还是怎么好看?” 容月靠在他胸前,随着他一起往下坠落。 腰间的那双手,似乎紧了紧,片刻后,北凤珏突然拎着容月的后衣领,将她用力的往上一提,“月儿,活下去。” “不!” 第三百四十二章:势同水火 耳边,似有千军万马踏破山河而来,容月皱了皱眉,眼皮子沉重的像是被压着什么巨物一般,睁都睁不开。 她深吸了口气,翻了个身。 如若她现在能看到,就会知道自己此时的举动是多么的……壮烈了。 “杀!一个不留。” 耳边,熟悉的声音,鼻腔里熟悉的味道。 等等,北凤珏! 容月猛地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 然而,当睁开眼的瞬间,容月却陡然间瞪大了眸子,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画面。 天际像是被染了血一般,腥红一片,她此时正趴在一片血泊之中。 她身边,躺着无数个已经凉透了的尸体。 那些人,瞪着眼睛,紧紧地盯着她,似乎死不瞑目一般。 “你,这是,这是做什么?” 容月惊恐不已,却忍住心中的震撼没有惊叫出声。 胃里不住的翻涌着,她脸色青紫,撑着身子从地上踉跄着爬了起来。 北凤珏嘲讽的将视线落在她身上,“你倒是坦然,来人,带走。” 不等容月搞清楚眼前的情况,北凤珏一声令下,便又两个穿着一身黑色长袍的人上前,拖着她将她带了出去。 “北凤珏,哎,我有话跟你说!” 自从那日被北凤珏关起来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这一处看似宫殿一般的地方,冷冷清清,殿内虽然看着奢华,却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 每日里有人会送来饭菜,沐浴衣物等东西。 对她算不上客气,可也不算苛待。 容月这种性子,自然不会安分守己的待着。 她本想去找北凤珏,却不想到第七天,北凤珏竟是自己出现了。 这是什么地方,容月心中大概已有所猜测。 她这些天以来,听外面的人说的最多的,便是光明大陆,魔界,和梭魔族。 想来,这个传说中的地方,被她好巧不巧的撞见了。 容月苦笑,对自己这等运气实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光明大陆? 她一个寻常人,居然到了这种地方。 北凤珏斜倚在上首的位置,他穿着一身红色的锦袍,头发也难得的没有竖起,而是随意的披散在身后。 邪魅,高贵。 “魔界欲要一统光明大陆,你梭魔族,挡道了。所以你只能死。” 梭魔族? 容月一头雾水的看着北凤珏,“你发烧了?还是我在做梦?梭魔族干老娘屁事,为什么我要死了?” 梭魔族红虞那厮,将她害的这么惨,如今梭魔族跟魔界打架就打架,凭什么她要垫背? 这都什么歪理? 北凤珏眯着眼打量了容月两眼,“又想玩什么把戏?你们梭魔族的女人,都这么多戏吗?” 容月一口血险些喷出来,她这认真的说话呢,合着北凤珏当成她在做戏了? 她无语,瞪了眼北凤珏,“北凤珏,你给我记清楚了,我,是取了你第一滴血的人,是你的未婚妻。” “满口胡言。” 北凤珏幽幽的打断她的话,语调悠扬,随后冷言看向容月,“本尊与你,不共戴天。” 不共戴天? 好啊,现如今居然给她唱这么一出戏是吗? 她二话不说,不管不顾的扑进北凤珏怀里,双手将他的腰肢死死地搂住,“我不管,北凤珏,早晚有一天,老娘要让你跪地大叫女王我错了。” 似乎是被容月的反应吓到,北凤珏眉头一跳,当即后退两步,厌恶道:“来人,将她待下去,关起来。” “北凤珏,你负心薄情!” “看紧了,大战在即,别出什么岔子。” 北凤珏冷静的交代完,转身就要离开。 不知为何,他一看到这个女人,总觉得心扑通扑通的跳,莫非是因为最近练功练的勤便了许多,多半是劳累了吧。 这么一想,北凤珏便松了口气,云淡风轻的拂拂袖子,准备离开。 身后,容月却不甘心的再次大声叫道:“北凤珏,你把我关在你心里才好,我保证不会乱跑,不乱动,你看如何?” 离开的脚步猛地一顿,他转过身来,看着身后张牙舞爪胡言乱语的容月,鄙视道:“不知羞耻。在我身边,你是觉得以你的姿色,可以迷惑我?” 他声音中透着几分妖娆,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诱,惑,加上他一正一邪的气质,倒是让人忍不住的被其迷惑。 容月倒是毫无反应,坦然的看着北凤珏,挑眉怒道:“怎么,你还敢嫌弃我不够好看?北凤珏,别告诉我你这么肤浅啊!” 大殿里本就安静,容月的话一出,整个大殿似乎更加安静了,连每个人极力压低的呼吸声,都变得微不可查起来。 北凤珏的脚步顿了顿,随后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不可查觉的一笑,端起桌子上的酒杯喂到嘴边,“本尊,不喜欢女人。尤其不喜欢梭魔族的女人。” 前些日子,这个女人还带着自己的人马准备偷袭她,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变得对他用情极深,死缠烂打了? 这其中,必然有阴谋。 身处魔界至尊的宝座,北凤珏几乎除了自己,谁都不信。 此时他倒是被容月勾起了兴趣,想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容月啧啧嘴,惊奇道:“没关系,你喜不喜欢女人不重要,我喜欢男人就行,尤其是,喜欢你。” “你!” 这还是北凤珏第一次被人噎到哑口无言,他本可以直接动手,可一看到容月那张脸,脑海中就像是有千百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能动手,他不能动手。 他暗自跟自己较量了半天,最终,这才愤愤的甩了袖子,留下一句“关起来。” 这才火急火燎的消失在这大殿里。 这个女人,太邪门了。 这是他唯一的感触。 于是,容月再度被关了起来。 不过只关到第二天,容月就坐不住了。 再这么关下去,黄花菜都要凉了。 她脑子里灵光一闪,顿时冒出了一个注意来。 “来人啊,快来人啊,梭魔族的那个圣女死了。” 在这大殿里,每天唯一有人来的时候,就是送饭的时候。 她不知道自己对魔界的价值大不大,但是看北凤珏只这么耗尽心思的关着她,而不是直接杀了她,想必自然是还有用处的。 思及此处,容月便义无反顾的装起了死。 其中一个看守的人听到动静急忙冲了进来,看到大殿里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容月,顿时吓得肝胆俱裂,“这个女人尊主还有大用呢!怎么会死?快,快去禀告尊主。” 容月趁着没人发觉,偷偷的换了口气。 此时殿内外忙作一团,也没什么人注意到她。容月肆无忌惮的偷偷换气,殊不知,就在她死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内,北凤珏已经过来了。 他就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嘴角含笑,默不作声的看着那女人偷偷的换气。 却也不戳破。 “你们都下去吧。” 眼看着那女人换气的频率越来越快,北凤珏抱着胳膊,摆摆手,将人都轰了出去。 容月一听,很好,北凤珏总算是来了。 他要再不来,她倒是要先憋死了。 关门的声音响起,人群都退了出去。 殿内,只有她和北凤珏二人。 她似乎听见北凤珏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死了?” 北凤珏挑眉,笑了笑,道:“也省了本尊再寻修为高深的女子了。” 容月:! 这话什么意思? “大战在即,待本尊功成之日,一定会为你记上一笔的。” 他说着,容月便感觉自己的脖子上似乎落了一双冰凉的手,正在她的脉搏上滑动着。 这厮,该不会是想杀她吧? “精纯的修文,倒也不负梭魔族圣女之名。” 北凤珏还在继续自言自语,容月努力的克制自己,好让自己的呼吸不太惊动这人,但是听他这话中的意思,怎么那么像是采,阴,补,阳呢? 容月的小心脏猛地缩紧,默默地为自己倒抽了一口冷气。 “只可惜,待我将你的修为吸尽,你也只能红颜衰老,命不久矣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容月岂能还坐得住? 她当即便蹦了起来,怒气冲冠的斥道:“你的良心喂狗了?我死都死了,你还这么凶残的对待我,你还是个人吗你?” “怎么,不似了?还是诈尸了?” 北凤珏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眼底藏着笑意。 第一次见面时,北凤珏虽然也在笑,可容月却觉得他的笑意不达眼底。 可是如今,她却是觉得北凤珏是在笑。 眼角眉梢,都是得意的笑意。 容月哼了一声,伸出手示意北凤珏拉子起来,“我不想死了。你都还没娶我,我死什么死。” 北凤珏的脸色陡然一沉,突然冷声道:“本尊最后警告你一次,我与梭魔族不共戴天,娶你?倒不如杀了的好。” 可他话音未落,唇上突然贴上来一片温热。 容月的唇软软的,北凤珏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被女子这样亲近,一时间竟有些愣住了。 不多时后,他想要推开容月,却不料手一动,竟是被容月一握,紧紧地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这是两个互相喜欢的人之间才能做的事儿。不过,我觉得你太啰嗦,脾气也不太好,索性堵上你的嘴,让你再废话。” 容月眉眼弯弯,浅浅的露出几分笑意。 北凤珏不知为何,心跳更加剧烈,他猛地抬手,推开容月,厉声喝道:“你!放肆!” 他的手忽的抬起,似乎就要这样将容月打开。 可手扬起后,面对容月的那张脸,竟是又落不下去。 容月看准时机,转身朝着门外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喊道:“来人啊,魔界至尊大女人了!” 北凤珏的怒气不知为何,在看到容月蹦蹦跳跳的朝着门外喊叫时,竟是自己灭了下去。 他淡淡的扫了眼容月,也不打断容月。 容月喊着喊着,嗓子都要喊哑了,可门外却没一个人进来。 不得不说,北凤珏在训练下属这方面,无论是在军营里还是这个地方,都一样的成功。 容月气喘吁吁的插着腰,没好气的瞪着他,堂堂魔界至尊,居然这么欺负一个弱女子? “你,很有意思。” 北凤珏总算是开了口,贴着容月的耳边,柔声道:“希望你别死的太早。” 容月一横眉,“放心,我一定留着自己的小命!” 她话音还没落下,突然,空气中划过一根半透明的羽毛,那羽毛闪着诡异的蓝光,容月顿时惊道:“闪开!” 她狠狠的推开北凤珏,可那羽毛却已逼到眼前,容月咬住牙,抬手挡住自己的脸。 那羽毛‘咔嚓’一声,刺入容月的脉搏里,逐渐化为血水,融入血液。 容月当即踉跄两下,小脸瞬间煞白一片,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北凤珏似乎有片刻的错愕,随后脸色一黑,抬手运气内力,想将来人震开。 可来人却飞快的将容月往自己面前一拎,挡在身前。 “红虞!” 北凤珏一字一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的宿敌。 梭魔族圣主,红虞。 第三百四十三章:北凤珏,我疼 容月本来就受了伤,此时被红虞挡在自己身前,北凤珏不得不收回自己的攻击,一张脸沉如水般盯着他,“用女人做挡箭牌?你还真是有脸面。” 红虞阴柔的脸上钳着一丝狡诈的笑,他扯了扯嘴角,“魔界至尊的口中说出这种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多么光明磊落的人呢。” “北凤珏,救我!” 容月无力的看着北凤珏,身体的力量一点点的流逝,那只羽毛似乎通过她的血液,一点点的转移到了她胸口的位置。 一阵剧痛,像是要将她的心撕裂成两半一般。 北凤珏盯着她,并没上前,厉声道:“你又想耍什么伎俩?真当本尊吃你这套?” “北凤珏,你刚才说让我别这么快死的,你要保护我!” “圣女!” 红虞怒声打断容月的话,“我好不容易找了今日他功力只有一成的日子,你不好坏事。” 圣女? 容月觉得她这个圣女其实也不是很重要,否则红虞这厮怎么会不顾她的死活,拿她当挡箭牌呢? “你个趁人之危的小人!要打架你就光明正大的打一场,现在这样算什么男人?” 容月被气急了,转身反手就是一巴掌推开红虞,要不是红虞对她还算是没有防备,想必容月也没法这么容月脱身。 她一离开红虞,立马朝着北凤珏的怀里扑了过去。 “圣女!快到我身边来!他近日必死无疑!魔头,你竟敢哄骗我梭魔族的圣女!” 红虞见容月不搭理他,当即将怒气转移到一旁的北凤珏身上。 功力只有一成? 容月脸色变了变,可不等她反应过来,红虞已经不知召唤了一个什么东西出来,朝着北凤珏张开血盆大口咬了过去。 北凤珏一动不动,等那东西靠近时,周身一道光环将他包裹其中,他嘴角冷冷弯起,“谁告诉你,一成功力,对付不了你?” 那光环将那那不知名的东西震开,红虞忽的咧开嘴诡异的笑了两声,突然上前,他的身后,一个类似尾巴一样的东西从他身后伸了出来,锋利无比的朝着北凤珏袭了过去。 北凤珏此时正被刚才震开的那东西再次纠缠住,一时间竟是有些分身乏术。 “北凤珏,小心!” 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北凤珏的身前,那尾巴一样的东西,狠狠的刺入容月的体内,她拦在那东西前,“滚开。” 红虞不可置信的看着容月,容月话落,那东西便跟老鼠见了猫似的,飞快的退了回去。 而北凤珏一得空,怒喝一声,红虞瞬间被一道强悍的内力震了出去,狠狠的摔在地面,吐出一口血来。 他见情势不对,立马转身,飞身逃匿。 见红虞离开,容月再也支撑不住,身子晃了几下,无力的摔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魔界的金鼎宫内。 床上的女人小脸惨白,不见半分血色。 一旁的医者正小心翼翼的替她把脉。 而床边,北凤珏黑着脸站在一旁,视线恨不能将那医者看穿一般。 “如何?” 医者一听到北凤珏的声音就浑身哆嗦,他起身恭敬道:“她被梭魔族的片叶飞花所伤,经脉受损,又被银蛟尾刺透要害,本是凶险万分,但是她体质特殊,加上体内自有一道真气护着要害,只要好生休养几个月,日后不再受如此重创,便可无碍。” 北凤珏松了口气,无碍,只要听到无碍这两个字就好。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他当即脸色大变,冷哼一声,不悦道:“哼,关本尊何事。” 那医者一愣,“啊?不是尊主问的吗?” “滚。” 北凤珏不知是恼羞成怒还是心情不佳,一甩袖子,将人赶了出去。 那医者直到被赶出去,都还纳闷呢,他又说错什么话了,怎么就被赶出去了呢? 可没过多一会儿,那医者就明白了。 今日被赶出来的不止他一个,还有大殿里其他伺候的人。 医者一看到其他人也被赶出来了,心中顿时平静了下来。 此时,北凤珏正努力的绷着脸站在床边。 想坐下,却又觉得好像太过亲近。 想离开,心里却又实在记挂。 于是乎,他就在床边站成了一樽好看的玉雕。 容月迷迷糊糊中睁开眼,便看见床边的北凤珏。 她心中顿时一喜,原本以为醒来又是空荡荡的宫殿,却不想北凤珏还在。 她当即撑着身子,勉强起身拽住北凤珏的袖子,柔声道:“北凤珏,我疼。” 一边说着,她还一边轻轻的抱住北凤珏。 这就叫顺杆儿爬。 北凤珏如若要推开她也就算了,既然没推开,那就怪不得她得寸进尺了。 容月心里偷笑,连带着伤口扯的生疼都没注意到。 北凤珏顿时浑身僵硬,想要推开容月,可一低头,又见容月面无血色,明明疼的牙齿都在打颤,却就是不松手的模样。 他心底一软,想到白日里容月挡在他身前时的模样。 他这一生,想要他命的人太多,他手上沾满鲜血,所过之处腥风血雨,身上大小伤口无数,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人愿意挡在他身前。 心中的某处柔软,似乎在缓缓融化。 容月不知道北凤珏心底这一瞬的变化,只抱着他不撒手。 “容月,本尊最讨厌女人。” 他冷冷的开口,既然他推不开她,不如让她自己松手。 谁知道容月一听这话,立马笑了:“你讨厌的是女人,我叫容月。北凤珏,我渴了,要喝水。” 容月纤纤玉指朝着一旁一指,顿时,北凤珏脸色一僵,眼底一抹诧异一闪而过。 他深吸一口气,忍着暴走的冲动,过去端起一杯水,冷着脸递给容月。 端茶送水,久病床前无孝子。但是,偶尔病上一病,这孝子总得出来吧。 容月心底偷笑,默不作声的接过水,乖乖的喝完了。 北凤珏没有离开。 等她喝完水之后,倒是自觉的将杯子一扔,稳稳的放在了桌子上。 容月擦了擦嘴,继续抱着北凤珏不撒手。 无论北凤珏身子如何僵硬,她都假装自己不知道。 “北凤珏,我饿了,想吃东西。” 桌子上,除了茶水,什么都没有。 什么糕点,水果,这些东西魔界之人从不喜爱。 所以自然不会有。 但是梭魔族之人倒是对这种东西甚是喜爱,尤其是瓜果,用来豢养灵兽最是常见。 北凤珏扫视一圈殿内,复又低头看了眼容月,“松手,我出去一下。” 容月瘪瘪嘴,松了手。 北凤珏睨了眼容月,转身出去。 片刻后,就在容月以为北凤珏又去处理什么事情不会再回来时,北凤珏不知从什么地方端着两碟糕点进来。 她顿时一喜,烟般的盯着北凤珏手上的糕点。 北凤珏无奈的看了眼容月,面无表情道:“吃。” 容月:……为什么要把这么享受的事情说的这么苦大仇深? 不过,她是真的饿了。 这些天在魔界,其实都没怎么吃东西。 那时候见不到北凤珏,倒是没怎么在意。 如今却觉得格外饿,看着北凤珏,好像胃口就好了很多。 一炷香的功夫后,容月卧在床上,除了鼓鼓的肚子,就剩下一张撑的生无可恋的脸了 北凤珏自始至终冷眼看着她,面上一派漠然。 “北凤珏,我想翻个身。” 容月再度使唤道。 魔界至尊,听闻平日里所过之处,无人敢正面与之对视。 更别提指手画脚的使唤他了。 容月今天倒是胆子大,一而再再而三的使唤北凤珏,可北凤珏却始终不曾动怒。 知道此时,他的耐性似乎才用完一般,“够了!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去找个婢女来。” 说着,他转身就要去找人。 可他刚转身,身后,就传来容月咋咋呼呼的叫唤声:“啊!疼疼疼!北凤珏,你无情无义无理取闹!” 他无理取闹? 北凤珏一口气堵在胸口,冷着脸转过身瞪向容月,厉声道:“你到底要……” “哎哎哎,伤口好疼啊,北凤珏,我疼~” 顿时,北凤珏口中责怪的话到了嘴边打了个转儿,又再次被他咽了下去。 罢了,算是他欠了她的吧。 “伤口裂开了?” 容月嘻嘻一笑,趁机道:“你抱抱我就不疼了。” 北凤珏的动作一顿,神色复杂的盯着容月看了会儿。 最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突然攥紧了拳头,敛起脸上的担忧,“我还有事,你自己待着。” “哎,北凤珏,你去那儿?” 容月连着叫了几声,可这一次北凤珏像是铁了心似的,竟是真的转身离开了。 魔界的金鼎宫,偏殿。 此处距离正殿,不过是百米的距离。 但是正殿已经挪出来给容月住着了,于是所有的事情,也就挪到了这边来处理。 北凤珏负手站在桌案前,似乎在想着什么。 身后那人疑惑不解道:“尊主,为何要留下梭魔族的圣女小命?直接杀了,不是更简单?” 梭魔族的圣女留下,反而给了梭魔族主动开战的理由。 况且,那个圣女,谁知道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呢。 北凤珏轻轻摇头,“不必,她的命还没那么大的威胁。” 若是换做从前,他一定毫不犹豫的杀了容月。 可是今日,不知为何,北凤珏竟是觉得似乎不太情愿动手了。 他已经许久,没有生出过恻隐之心了。 那人似乎也愣了一下,不过对于北凤珏的决定,他一向都是遵从的。 “尊主,梭魔族派来使者,想要与您谈判。” 谈判? 北凤珏冷哼一声,“恐怕是发现了他们圣女的价值,想要来做交易的。” “价值?” 那人想了想,突然反应过来:“您是说,那条只有梭魔族圣女才能够驾驭的赤焰玉龙?尊主,那条龙对您的威胁太大了,您可有对策?” 赤焰玉龙,梭魔族的至宝。 即便梭魔族人都会点御兽术。 可是论起真正的驭兽,唯独容月一人。 那人见北凤珏似乎已经做好了打算的模样,又想到梭魔族的圣女如今正关在金鼎宫,心中顿时一惊,“属下多嘴,尊主恕罪。” 北凤珏随意的摆摆手,并不多做计较,只看着宫外的方向,冷笑一声,嘲弄道:“他们交换的条件,想必最多也就是后撤二十里,对吧?” “是,听说还愿意献出梭魔族的至宝。不过,那梭魔族的至宝只听从圣女一人的话,即便是献出来了,对咱们只有威胁,并无益处。” 北凤珏翻了个白眼,心情极度不悦:“本尊不感兴趣。去告诉他,他们的圣女主动送上门,本尊绝不会还回去。” “那,可要按计划行事?” 那人话音刚落,便听见北凤珏冷笑两声,反问道:“你说呢?” 第三百四十四章:你愿意娶我吗 魔界论实力,比梭魔族强悍太多。 但是只有一点,是魔界之人一直顾忌的,那便是梭魔族的至宝,神兽赤焰玉龙。 传闻此龙神通无边,且性格难以捉摸,能够呼风唤雨,堪比神物。 因此,梭魔族即便战斗力不佳,却也依旧安然无恙的存活至今。 “尊主,您如今的身子,赤焰玉龙本就是您的克星,此战,要不再推迟一些吧?” 侍卫长担忧的站在北凤珏身后。 早些年为了救人,北凤珏的身子曾受过重创,加上他功力激进的太快,身子败坏的夜很快。 如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功力大减,必须安从新调养,才能恢复。 如今眼看着大战在即,北凤珏却还要依靠一些药物进行扶住,侍卫长不免心中担忧起来。 “怕什么?即便是死,梭魔族也别想踏入魔界半步。” 北凤珏麻布精心的喝下药,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容月的那张脸。 如若她不是梭魔族之人就好了。 北凤珏偷偷的想着,可这个念头也不过是一闪而过,就被他打消了。 “可,此战凶险,为何不用那圣女……” 不等侍卫长说完,北凤珏便冷声打断他的话,“男人作战,关女人何事?若是要靠一个女人才能打赢此战,倒不如直接投降。” 他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身边之人,也是能利用则利用,但是我唯独容月,他分明可以更直接的利用她,却不知为何,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放弃这种念头。 侍卫长默默的垂下头,恭敬道:“是,属下失言了。” “梭魔族的那个红虞,可有动静?” 从那天偷袭金鼎宫之后,梭魔族就好像安分了下来,无论是红虞,还是其他人,似乎都忘记了他们的圣女还在魔界这件事。 倒也是坦然。 如若不是因为想要放弃容月,那么便必然是有其他的打算。 侍卫长蹙眉,说出心中的疑惑:“属下派人暗中观察,发现那红虞似乎想用什么邪术暗中操控赤焰玉龙,但是好像被反噬。毕竟赤焰玉龙只有一人能够驾驭。” 邪术? 红虞本就是个邪门的人。 北凤珏轻嗤一声,鄙夷之色毫不掩饰。 “他也配?” 他冷冷的笑了两声,“满手肮脏血腥之人。” 红虞虽身份高贵,可却不是正统,因此手下多有不服,若非是他的铁腕手段,加上容月的纵容,根本走不到今天这步。 侍卫长的脑袋微微一侧,耳朵动了动,突然问道:“尊主,属下有一点不明,若梭魔族战败,可要灭族?” 北凤珏沉吟片刻,笑道““不必了,他们若是战败,赶出魔界范围就是。但,以防他们去而复返,对外宣称,诛。” 容月刚走到大殿门外的脚步生生一顿,耳朵里只听到一个字:诛。 北凤珏,杀神。 他,要诛杀梭魔族? 容月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此时似乎不应该过来。 于是苦笑了下,转身离开。 大战定下的日期,就在三日之后。 这两日,北凤珏像是陀螺一般,忙的团团转,根本顾不上容月。 只是金鼎宫的食物,却突然间换成了梭魔族人的最爱。 可惜,容月并没有胃口。 大战前一夜,直到三更,北凤珏都没出现在容月面前。 她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去找他,见一面。 金鼎宫的侧殿,这个时辰虽然有人把守,可北凤珏也并没有下令说拦着谁,所以容月进来的,倒是容月。 “北凤珏,你睡了吗?” 殿内,北凤珏披着一件外套站在沙盘前,还在研究作战方案。 容月的到来,他也毫不避讳,直接道:“有事?” 殿内,桌子上一样摆着梭魔族人爱吃的东西,像是早就在等着容月的到来一般。 “夜有些凉,我冷。” 容月上前,轻轻地环住北凤珏的腰肢。 不过短短几日没见,北凤珏似乎又消瘦了不少,她轻轻一环,就将人抱了个满怀。 北凤珏倒抽了口气,冷静道:“有话边说,明日,两军开战,我还有事要处理。” 话虽如此,他却也没有推开容月。 容月将脑袋贴在他的背后,“我想问你,你愿意娶我吗?” 愿意娶她吗? 这个问题,北凤珏这几日,也在想。 只是,明日大战的结果还两说,他心中便憋着一股劲儿。 沉默片刻后,北凤珏终于开口,“不愿。” 一则,他如果此时说愿意,容月知晓赤焰玉龙之事,难免不会为了他做出什么傻事。 二则,明日战局若定,魔界若败,她又该情何以堪? 容月似乎呆住了,苦涩一笑,随后松开手,走到北凤珏的身前,认真道:“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是。” “好……” 容月的脸上始终微微笑着,“我知道了。” 这是她离开侧殿前,唯一留下的一句话。 随着夜风,一直回荡在耳边。 今日的夜色,似乎格外的凉。 容月从金鼎宫回去后,便将自己关在了殿内,不多时,金鼎宫内的灯才熄灭。 北凤珏见灯熄灭了,这才转身转身离开,回了侧殿。 是夜,天将露出鱼肚白,金鼎宫的正殿内突然跑出一个伺候的宫人,急急忙忙的奔向侧殿。 “尊主,不好了,梭魔族圣女逃了。” 逃了? 北凤珏的心忽然一凉,不知该高兴,还是失落。 他在期待什么? 期待她放弃整个梭魔族,真的爱上他吗? “随她去吧。” 北凤珏黯然转身,漫不经心的将沙盘打乱,毁了方才才制定好的作战计划。 “走了好。准备一下,清晨开战。” 他一声令下,那宫人立马退了出去,整个金鼎宫,瞬间进入作战状态。 而与此同时,魔界边境不远处,梭魔族驻扎的营帐地盘内。 一道身影,猫着腰,小心翼翼的潜入。 魔界里少有山清水秀的地方,但是这边境一带,倒是青山绿水,看着颇有几分诗情画意的感觉。 所以梭魔族的驻扎地,也选择了这里。 容月凭着自己的直觉,一路朝着营帐后的一处湖边溜去。 赤焰玉龙因为属性是火,它待的地方,犹如火山烈焰之地,所以一般带它出行,必然是要找一处冰湖安置它的。 走了许久,这才走到一处瀑布前,那瀑布之下,便是一处寒潭。 赤焰玉龙盘旋在水中,闻到容月的气息,立马探出自己的脑袋来。 “乖,小可爱,你小心着点啊,别出声,姐姐带你去吃肉肉。” 容月小心翼翼的从一旁解开锁住这湖面的封印,好给赤焰玉龙自由。 然而,这封印镇压着赤焰玉龙,解开之时,赤焰玉龙难免有些不适,当即便仰着头低声嘶吼起来。 容月大惊,急忙将食指在嘴边一比划,“嘘,别出声,可别被人发现了,乖乖的啊。千万别吭声。” 赤焰玉龙呼呼的喘了两声,随后竟是真的没了动静,只乖乖的等着容月。 梭魔族的封印,容月的脑海中隐约有些印象,但是她作为梭魔族的圣女,若是要粗暴的解开封印,有个更简单的办法。 那就是血。 她找个冰刀子,割破了自己的手掌心,连忙将自己的血滴了上去。 不多时,那封印的光芒渐弱,赤焰玉龙一跃而起,化作一条不算大的小金龙,在地上慢悠悠的爬了起来。 伪装自己,防止被人发现。 容月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条龙,生生的把自己活成了一条虫的赤焰玉龙,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欲哭无泪道:“好了好了,你好歹是一条龙,不要学那些下等的野兽,一天到晚的打打杀杀,来,咱们吃水果。” 她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两个新鲜的瓜果喂到赤焰玉龙嘴边。 可赤焰玉龙的脾气那是相当的大,一看又是瓜果,当即脑袋一甩,不吃。 它乃是神兽,喝风饮露偶尔吃肉,怎么能吃素? 容月坚定道:“不行,必须吃。” 赤焰玉龙委屈的哼唧了两声,无奈,只得乖乖的将瓜果一口吞了下去,险些没把自己噎死。 它吃完,便领着容月一路飞快的前行,虽然是爬行,可那速度也不是容月能追的上的。 容月郁闷不已,在身后一边狂奔一边低声叫着:“哎,你别乱跑,你知不知道你是神兽,要在天上飞的,不是在地上爬的。去,上天!” 赤焰玉龙停下来,‘嗖’的一下飞快的躲到了容月的身后。 容月正要把它拎出来,可一抬头,却发现前方走来了一个人。 一身红衣,美貌无边。 红虞。 “圣女,你去哪?” 红虞似乎早就料到容月会回来,一早的便在此处等待了。 没想到,容月回来之后,居然不是去找他,与他商量作战对策,却是来拐跑赤焰玉龙。 容月眉头一蹙,她见到红虞,内心就忍不住的一阵反胃。 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只是觉得红虞此人,实在是令人难以喜欢。 “让开,别拦着我的路。” 她声音微冷,态度坚决。 倒是让红虞大吃一惊,那天她飞身替北凤珏挡住片叶飞花时,他还以为是苦肉计,可如今看来,莫非是动了真心? 女人啊女人,真是无能。 “圣女,魔界交战在即,您要去哪呢?” 他甩了甩袖子,扭着腰走到容月身边,那意思不言而喻,不放人。 容月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交战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日红虞用她做挡箭牌的事还历历在目,容月怎会忘记,这是一个多么阴险毒辣的人。 闻言,红虞一副悲伤的模样,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柔声道:“圣女这话便是伤人心了。您是梭魔族的圣女,双方大战在即,您又如何能置身事外呢?” “是吗?可我觉得,这场大战,有你就够了,何须拖上我?” 她嘲讽的说罢,顺手将赤焰玉龙盘在自己的手腕上,用袖子遮住。 红虞似乎笑了下,那笑意让人心中一阵发怵,笑够了,他才慢悠悠的道:“圣女这是生气了?那日情况危急,圣女也不希望梭魔族唯一的主帅还没打仗,就先身死吧?毕竟这梭魔族,可是圣女的子民啊。” “停下来,不要打了。” 容月扭头,虽然知道自己这句话相当的没用,可她想不到任何更有效的办法阻拦这场战争。 “圣女,这件事您不能做主。” 答案并不意外,容月冷笑了声,“为什么?” “因为魔界必须要灭。” “我若是不同意呢?” “不同意?那,属下就只能先得罪您了。” 红虞的眼中闪过一抹猩红,浑身的煞气比起魔界之人,毫不逊色。 这样的人,若非是满手鲜血,便是来自地狱,身上没有半分生气。 容月忽然笑了起来,她看着红虞的眸子,一字一句道:“所以说,圣女,其实只是个摆设?灭魔界,是为了正义,还是满足你个人对权势地位的追求?嗯?” 第三百四十五章:大梦初醒 霎时间,红月面色惨白。 容月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将他精心包裹起来的伪装全部卸去。 一点情面都不留。 她可以说服自己,是为了梭魔族而开战。 可事实上,他内心却是想吞并魔界,将北凤珏永远的消灭。 “神女,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恼羞成怒,声音也不禁愣了下来,容月默默的看了眼红虞,忽然笑了起来,身份? 她根本就不属于这里。 “你此番话,是想要背叛梭魔族吗?” 红虞步步紧逼,周身染上了一层黑色的雾气,将他包裹其中,连他的那张脸,似乎都有些看不太清。 容月心下猛地一沉,竟是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红虞这厮,难道是想动手? 想到这,容月不动声色的后退两步,她一个凡人,怎么打得过此番看起来这么邪门的红虞? “红虞,你所说的东西,我并不在意。” 什么梭魔族? 跟她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她一心所念,唯独一个北凤珏而已。 “圣女,别逼我动手。你若是今日老实的留下,今日之事我就作罢。” “我若是不呢?” 小混账,竟敢威胁她? 容月沉下脸,狠狠地瞪着红虞。 不过她这点威胁,不痛不痒,红虞并不放在眼里。 只冷静的扫了她一眼,忽的笑了起来。“若是不,那么今日,我就只能换种法子请你留在这里了。” 只有容月留下来,赤焰玉龙才会安分的留下。 容月看的出,红虞眼底已经起了杀意了。 赤焰玉龙从容月的手腕上飞了出来,朝着红虞便是一阵龇牙咧齿,甚是愤怒。 容月看了眼红虞,见他眼底并无畏惧之色,内心不由得疑惑了下。 怎么回事? “圣女,我虽不能驾驭赤焰玉龙,可它也奈何不得我。毕竟,御兽术,我只次于你。” 御兽? 什么他么的御兽啊? 容月急的脸都白了,可是脑海中却没有半点什么御兽术之类的东西。 她无奈,一咬牙,指着魔界的方向叫道:“赤焰,去找北凤珏!保护他,不得有误!” 赤焰玉龙似乎犹豫了下,不过也就是这个空档,红虞竟像是疯了一般,突然朝着赤焰玉龙袭了过来,容月当即反应过来,抬手一挡,“快去!” 赤焰玉龙无奈,身形一变,化作一道金光,朝着魔界的方向而去。 红虞似乎被容月刺激到了,当即红了眼,“圣女,你!” “我怎么了?” 容月挑眉,扬起嘴角看着红虞,“你想打仗,我不想,你还想借助我的力量去杀北凤珏,我也不愿。我说红虞,你的愿望是不是都太美好了些?” “来人,拦住赤焰!圣女,得罪了。” 他一声令下,身后,无数的灵兽之类的东西突然冲天而起,竟是朝着赤焰玉龙追了过去。 那些灵兽,容月别说是叫上名字了,连见都没见过。 此情此景,太过震撼,她一时间心里一阵惶恐,可面上却又不动声色,镇定道:“你早就得罪我了。红虞,你的虚伪,令人恶心。” “是吗?你爱上他了,对吗?” 红虞整理了下自己的袖子,慢条斯理的走到容月面前,“圣女,魔界至尊,可不是那么容易爱上的。你又如何知道,他对你,不是利用呢?” “那是我的事。” 容月声音不起半分波澜,好像红虞所说之事,与她全然无关一般。 北凤珏对她,没有利用。 否则,他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拿她做人质,或者是诱饵,即便是她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价值,可毕竟圣女的身份在,一旦拿她当人质,就算是红虞无动于衷,梭魔族,或者是赤焰玉龙,至少能俯首降服。 可是,他没有。 “圣女,借用你一些心头血,否则赤焰玉龙,还真是不会听我的话呢。你与它的契约,日后就由我替你完成。” 红虞从袖子里拔出刀子,一点点的靠近容月。 容月瞬间,动弹不得。 这是什么邪术? 容月心中惶恐不已,想要努力的避开,却根本做不到。 红虞似乎开心极了,他张狂的笑了起来,将刀子刺入容月的胸口,“圣女,你与赤焰之间,今日之后,都得死。至于族人那里,我会为你请功的。” “红虞,你想杀了我?或者,你想杀了所有阻拦你的人?” “我不像杀你。” 容月抬眸,“可是你不似,赤焰就永远不会归顺于我。” 她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血液从身体里流逝的感觉就像是生命在溜走一般,她疼的连叫的力气都没有,红虞看着她,阴森森的笑了。 “你错了。” 容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缓缓抬头,“赤焰,即便我死了,也不会臣服于你。因为……” 北凤珏。 天际,一片火红色。 像是被火焰燃烧大半的天空。 在一片火红色中,北凤珏一袭黑色的长袍,站在赤焰玉龙的身上,从天际而来。 他脸色惨白,身上沾满了鲜血,远远的看着容月,嘴角呢喃着什么。 容月看着她,身体里最后的力量也似乎渐渐消散。 “因为,北凤珏,是它的主人。” 她的身子,无力的摔在地上。 红虞不可置信的瞪着她,“不可能,怎么可能!你骗我!” 北凤珏看到容月的身子倒下的瞬间,整个人似乎疯了般,飞身踏过云海,狂奔而来,“容月!” 红虞回过神来,双眸像是染了血一般,他抬起头,冷冷的盯着从远方赶来的北凤珏,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死,你们都该死!” 然而,他刚召唤出灵兽,之间北凤珏周身一道白光一闪,赤焰玉龙嘶吼一声,忽然一道金光利剑般传来,从他胸口而过。 “这,这怎么可能……” 北凤珏从天而降,像是被人偷走了灵魂一般,缓缓走到容月面前。 他抱起容月,半晌,一滴眼泪滑过,“容月,我,娶你。” 一片白茫茫中,容月缓缓的坐起身子。 她好像做了几个梦,但是梦中具体发生了什么,却记不真切了。 只是梦醒之后,只觉得眼角一片湿润。 “大梦初醒,感觉如何?” 耳边,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容月恍恍惚惚的爬了起来,脑海中隐约的有些印象,却又想不起来。 “人生一场大梦,我,在梦中恍惚间,已经过了三生了?” “你二人,每一世无论后果如何,做的选择却始终相同。人生难得,初心不改。” 初心不改? 容月身上像是被人揍过一般,疼的连站都站不稳了。 她想了想,突然道:“所以,这就是七日谷的考验?我通过了吗?” “别急,孩子,人生的路,不过才开始呢。” 那老人的话听着一本正经高深莫测的样子,要不是容月眼前只有一片白茫茫,连个人影儿都看不到,她非要把那人抓出来看看,到底是圆是扁。 “你是什么人?出来,就是你设计的这些无聊的考验来玩我?” “容月?嘿,醒醒啊!乖乖,这张牙舞爪的,又是那个不长眼睛的惹了这小祖宗?” 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力量般,将容月狠狠的抓了出去。 她惊呼一声,‘啊’的一嗓子,从床头坐了起来。 “北凤珏!” 睁开眼的第一句话,毫不意外的,容月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人便是北凤珏。 只是眼前的人,并非北凤珏。 而是二师兄那张欠揍的脸。 二师兄朝着容月摆摆手,一脸郁闷的看着她,“瞧瞧你这满口满心的,就知道北凤珏。你看不看得见此时此刻在你面前的人是谁啊?” 容月捂着额头,有些头疼的道:‘二师兄?北凤珏呢?他在哪儿?’ “被人抬走了。四个没人抬的哟。” 什么! 四个美人? 容月顿时以超光速的速度爬了起来,飞快的朝着门外冲去。 身后,二师兄还没回过神来,床上就已经只剩下一片被子,空空荡荡。 他急忙追了出去,一边追一边喊道:“哎,你跑什么?又没有把他卖了。” 然而,容月却不管不顾,她一路冲出去,就看见四个美貌的女子似乎抬着一个人,正将那人抬进一个房间里。 容月顾不上那么多,二话不说便飞奔过去。 刚跑到门口,屋内传来女子的声音:“准备更衣。” 什么?还敢更衣? 容月当即怒气冲冲,一脚踹开紧闭的大门,手一指,“放开我的人!” 屋内,四位美貌的女子正围着一个年轻男人,似乎正要替那人更衣的模样。 那男人听到动静,无奈的叹了口气,干咳了两声,无奈道:“容小姐,我,是你的人?” 那人转过头来,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这张脸看着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有种莫名的远离尘世的干净,不容亵渎。 容月揉了揉鼻子,顺着那人身后的额方向看去,这才看见她心心念念的北凤珏。 此时北凤珏正躺在床上,安静的像是个孩子。 容月装模作样的走了进去,眉头紧锁,瞪着那人道:“你说说看,更衣,打算对他做什么?” 两个大男人,好不正经。 那人似乎错愕了下,显然没想到容月要问的竟是这个问题,他愣了下,随后笑了起来,“更衣,替他疗伤啊。” 疗,疗伤需要更衣吗? 这个不正经的家伙。 容月眸子里似是燃起了一团火,恨不能将这个男人,连同这里的一切都烧个干净的好。 “退下吧。” 那人话落,四位美貌的女子便转身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他们三人。 当然,北凤珏昏迷不醒,可以忽略不计。 容月警惕的瞪着那人,谁能保证美色当前,男人没有不轨之心? 思及此处,容月默默的退到北凤珏身边。 “你是这里的什么人?” 容月冷声开口,声音似乎结了一层冰般,充满敌意。 那人无奈的摇摇头,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成为女人的情敌呢。 “容小姐别紧张,在下七日,是七日谷的看门人。” 第三百四十六章:灵兽山 七日谷? 容月一听这三个字,立马收拾好自己的表情,规规矩矩的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衫,随后冷静道;“看来身份还挺尊贵,你会救他吗?” 七日谷这种诡异的地方,容月是真的第一次听说。 要不是二师兄偶尔还有那么一点小靠谱,她都要怀疑这是什么深山老林的人贩子聚集地了。 “这,要看容小姐你了。” 七日目光平静,从容月脸上掠过。 容月一怔,没反应过来,“看我?” “自然,我不救无用之人,更不救俗人。” 七日说的一本正经,那张出尘的脸上,此时写满了两个字:高傲。 容月甚至,往往越是世外高人,规矩条件就越多,所以也并未计较太多,只沉下心,认真的看了眼七日,“你想如何?” “我养了一只小灵兽,我要你,帮我驯服它。” 灵兽? 容月眼神一变,不会二字在嘴里打了一个转,瞬间又咽了下去。 “那只小兔崽子,不太听话,你帮我把它驯服了,我就帮你救人。” 听起来倒是个不错的交易。 但是如果真的那么简单,难道七日还会来找自己吗? 容月心中一阵鄙夷,面上却不动声色,“我可以帮你。” 不管怎么说,她要先试试。 虽然不知道所谓的驯服是什么意思,但,大概就是如今的赤焰玉龙这般乖巧听话? “七日谷中有一处灵兽山,我还没见过有人能从里面活着出来呢,容月,你可想清楚了。” 七日侧开身子,转身优雅的把玩着自己的袖子。 容月的心里咯噔一下,默不作声的回头去看床上的北凤珏。 “我有个条件。” 灵兽山,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都无所谓。 只要她能进去。 只要,北凤珏能有救。 “你想要什么?” 七日颇为意外,回头看了眼容月,“直说吧。” “我要一颗护心丹。我是一个寻常人,不会任何的武功,万一遇到熊瞎子,一巴掌把我的心脉震碎了,我岂不是很委屈?” 七日嘴角抽了抽,熊瞎子灵兽山有没有先不说,但,但此女在这种时候,要的竟然不是什么对付灵兽的宝贝,居然,想要保心脉? 这个女人,还真是脑回路清奇。 容月看了眼七日,“怎么,你们堂堂七日谷,不会连一颗护心丹都舍不得吧?” “好,我给你。免得七日谷在小姐的眼中,是个吝啬欺负女流之地。” “我还要一把刀,足够的糕点,还有水。” 七日:“……你倒是,心宽。我倒是有些好奇了,你有些什么能耐。” 这种时候,居然想要的东西跟别人如此不同。 糕点? 水? 她是去旅游消遣的吗? 容月轻笑,“想知道我的能耐?那你看着不就是了。” “好,” 七日抬眸,对容月只剩下钦佩,“那小姐,当心了。” 七日话音刚落,突然,一道银色的毛茸茸的东西突然从天而降,张牙舞爪的朝着容月扑了过来,眼睛闪着碧绿的光芒,爪子就像是一把利刃一般,朝着容月抓了过来。 “卧槽,狼!” 容月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将北凤珏护在身后,可那毛茸茸的东西似乎只是吓唬了下容月,随后便龇牙咧嘴的落在容月跟前,狠狠的瞪着她。 七日倒吸了口冷气,认真的看了眼自己的小灵兽,一字一句道:“这,不是狼。是灵狼。” “那他娘的还不是狼!” 一声咆哮,惊动了整个七日谷。 某处院子里,二师兄幽幽的捏着一柄荷叶在喝酒,听到这动静,无奈的掏了掏耳朵,“啧啧,七日这小混蛋,怕是惹上了不该惹的人了。” 既然答应了要去七日谷,容月毫拖延,直接收拾好自己问七日要的东西,问清楚了路线和情况,便准备出发了。 她刚走出北凤珏的院子,就看见二师兄正抱着一把剑,站在门外,似乎等候已久了。 “嗯?看你这模样,似乎想要跟我同去?” 容月心下一暖,然后又板着脸道:“我没钱。付不起工钱。” “你没有?里面那个人有就行。” 二师兄百无聊赖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随后手指朝着屋内的北凤珏一指,意味深长的冲着容月一笑。 “走了,别磨蹭。七日谷里面似乎有许多宝贝,我进去见识见识,想来七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容月无奈,对二师兄这种嘴硬心软的德性实在是哭笑不得。 于是她又找人要了些二师兄爱吃的东西带上,临走前,皱眉不放心的看了眼屋。 “放心吧,七日若是保护不好北凤珏,他这辈子的声明可就扫地了。再者,赤焰玉龙在,他绝对会把北凤珏伺候的跟祖宗一样。” 闻言,容月没好气的瞪了眼二师兄,“别瞎说,我可没这样的后辈。” 两人说说笑笑,似乎气氛也轻松了不少。 七日谷,寻常至极,看着就像是一处山清水秀的旅游胜地一般。 但容月依旧不敢掉以轻心,一般而言,暴风雨前的宁静……可能真的就是很宁静啊? “哎,容月,你快来,这树上的可是九转还魂果,十年开花,二十年结果,宝贝的很呢。” 容月看了眼那颗瘦长瘦长的树,蹙起眉头盯着那棵树上结出来的硕大的果子,“三十年才能结出一个果子,也难怪这营养丰富成这样。” 她话音刚落,树上那果子似乎有灵性一般,突然朝着容月便砸了下来。 容月大惊,急忙转身就躲,可她刚转身,便将二师兄给撞倒在地。 “哎哟!我的,屁股……” 二师兄的人生从未如此悲惨过,他扭头看着落在自己屁股上的还魂果,咬咬牙,奋力的拔出剑朝着那还魂果砍了下去。 然而,剑气一过,还魂果却又滴溜溜的滚到了一边。 就跟逗他玩似的。 容月皱紧眉头,“这东西太古怪了,有什么功效?” “九转还魂丹什么功效,你想想?将死之人服用一颗,立马生龙活虎延年益寿,你说呢?” 容月一听,突然觉得这玩意还挺值钱,于是看了眼那颗硕大的果子,“我试试。” 二师兄冷哼两声,将手上的剑扔给容月,“你,你可看准了啊,当心别砍到我。” “砰” ! 一声巨响,容月半边是身子压在那还魂果上,剑则被她扔在一旁,那还魂果本来还想跳起来的,可惜却因为被容月压住,动弹不得。 还魂果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还有今天。 二师兄嘴里念念叨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容月趴在那还魂果上,奸诈道:“小乖乖,你最好别乱动,否则我可不保证我不吃了你哦。” 二师兄翻了个白眼,“疯了,你居然跟一颗果子说话?容月,你,你能不能先起来,这玩意儿太沉了。” 压得他都要喘不过气了。 不过,这个还魂果,似乎确实有些大了。 容月似笑非笑,用手在还魂果上敲了敲,“跟果子说话怎么了?二师兄,此地叫做灵兽山,你觉得一颗小果子,除了成精,还能有什么法子长这么大?你见过啊?” “见……” 过字没说出来,二师兄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好像有道理啊,但是那也不是你压着老子的理由啊!” 为什么掉下来的果子正好就砸中了他? 这灵兽山,当真是要反了天了。 容月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道:“小灵狼,你作为一只灵兽,却冒充果子精,丢不丢人?” 灵狼? 二师兄的眸子猛地瞪大,眼珠子一翻,晕了过去。 而那颗被容月压住的果子,突然间像是泄了气一般,迅速的变小,随后竟是化作一团白色毛茸茸的灵狼,趁着容月不注意,飞快的窜了出去。 “哪里跑!” 容月身下一空,险些压在二师兄身上,她急忙一个翻身,迅速的朝着小灵狼奔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然而,不等她追上去,却见那小灵狼一溜烟儿的,竟是不见了。 “我去,小崽子速度还挺快!” 容月眼看着那灵狼跑的不见了踪影,也不再继续追下去,回头一看,这才发现二师兄居然已经晕倒了。 “二师兄?醒醒,师傅被妖怪抓走了。” 二师兄:…… “二师兄,醒醒,你徒弟被妖怪抓走了。” 二师兄:…… “二师兄,狼来了。” “啊!” 一声尖叫,二师兄猛地惊醒。 他惊魂不定的望着容月,一张俊俏的小脸惨白一片,显然是被刚才那只灵狼吓惨了。 “容月,我突然觉得灵兽山不太适合我,要不我还是……先走吧?” 他话音未落,就看见容月眼可怜兮兮的凑了上来,“二师兄,你为人仗义,又英勇机智,应当知道,这个时候丢下我,北凤珏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对不对?” 北凤珏! 二师兄咬碎一口银牙,“你你你,你仗势欺人!” “嗯,那又如何?” 容月嘚嘚瑟瑟的挑起眉头,将二师兄的剑捡了起来,递了过去。 二师兄郁闷的收起剑,愤愤的嘀咕起来,“要不是老子不小心坑了你们一把,这等破事儿老子怎么会出手?” “二师兄,” 容月突然开口叫了声,随后认真道:“这灵兽山里,你是不是功力被克制了,不能使用?” 否则刚才就她撞的那一下,二师兄怎么会躲不开? 甚至是,一只灵狼,若是换了平时,二师兄收拾一只灵狼,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二师兄目光躲闪,似乎不愿提及此事。 可碍于容月毫不退让,似乎他不给出答案,容月就不罢休一般。 无奈,二师兄叹了口气,只得老实交代道:“你看出来了?” 容月点头,她又不是傻子。 “这地方,原本就是一个诡异的地方。”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还是第一次,在容月面前这么狼狈。 往日的二师兄跟北凤珏,那简直就是俩活神仙,身上别说是尘土了,连个褶皱都见不到。 如今…… “我来这里,有我自己的私心。我想窥视桂轮国的国运,心思不纯,所以无法通过考验。所以值得跟着你和北凤珏混进来。这一次,是我欠你们的。” 他好像早就知道,容月一定会通过考验一般。 容月回想起之前她进入考验时,二师兄给她的唯一一句提醒,却是她通过考验最关键的一点,心中不由得更加疑惑了。 “这地方,你以前来过?” 来过? 二师兄噗嗤一声轻笑出声,“或者,你可以说,我是从这里出去的。” 他的眸子里,似乎藏了无数的秘密。 容月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往,或许他不愿意说,于是也没打算追问。 只是还是忍不住震惊道:“你居然是七日谷中的人。” “不,是少主人。” 二师兄冲着容月得意一笑,“但是也是许久之前了。离开七日谷的人,就是寻常人了,没有资格或是机会可以再回来。即便是回来了,也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所以他对七日谷的考验了如指掌,也对灵兽山毫不在意,不过是因为,这都是他玩剩的。 容月深吸了口气,心中默默的感慨了一番,“那灵兽山,你以前来过吗?” 二师兄不屑的瞥了眼容月,“来过?这以前是我遛狗的地方。” 容月:“……” 这种听起来这么高大上的地方,居然,居然是这货遛狗的地方? 容月似乎明白了为何北凤珏和二师兄能够相处的如此融洽了,因为两人一个毛病。 想当年,北凤珏也曾将一座温泉山,开辟了出来当做洗澡的池子,把赤焰玉龙当宠物,把金银珠宝给它当玩具。 他们这种人啊! “只不过七日那小子喜欢养别的,我走之后,这里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现如今,这里具体有什么,我也说不准。不过,邪门的很。” 二师兄说着,还故作高深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要是有胡子,他的胡子非得翘上天去。 容月看了眼二师兄,想了想,没忍住,“二师兄,我有个问题,可以问你吗?” “说。” “那个,你今年,贵庚啊!” 不知道为何,容月有一种二师兄很有可能已经古稀之年的错觉。 毕竟听他的故事,感觉很遥远。 黑痣,容月这话刚问出来,二师兄便炸了毛一般,突然一跃而起,咆哮道:“容月!你竟敢敢嫌我老!” “没有没有,您慢着点,别闪了腰。” “老子跟你势不两立!” “北凤珏!” 霎时间,鸡飞狗跳的灵兽山再度安静下来,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过是错觉一般。 第三百四十七章:石冥阵 二师兄一本正经的说完,还故作高深的朝着容月眨了眨眼。 容月自动的屏蔽了这个小眼神,仰着脑袋继续山上看去,那小灵狼,跑的倒是快。 一眨眼的功夫,就钻进山里了。 “哎,可怜了那些与北凤珏为敌的人啊,有多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相比起他,我可真是仁善之至啊。” 不等二师兄话落,容月突然脸色大变,低声喝道:“二师兄,小心!” “什么?” “你吓唬谁呢?这灵兽山,我就跟逛后花园似的……” 话音截然而知,二师兄僵硬的侧过头,他身侧,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正在他的肩头,不屑的擦拭着。 那爪子,灰突突的,指甲却锋利如刀刃般,每擦一下,二师兄昂贵的衣衫便抽掉一根丝线…… 二师兄生无可恋的望着那只爪子,面如菜色。 “哎,都说了,狼来了。七日让我驯服它,二师兄,要不你干脆抱着它,我也好驯服它啊。” 容月抱着胳膊,看热闹般的盯着二师兄。 他肩头蹲着的,正是那只灵狼。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二师兄被一只还没猴子大的狼吓成这样,容月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 见容月在一旁看戏,二师兄气的脸都绿了,没好气道:“你当初怎么驯服赤焰玉龙的,照着来一遍,快点。” 驯服赤焰玉龙? 容月歪着脑袋,认真的回想起来。 好像是赤焰玉龙主动勾,搭她的,她什么也没做啊。 想当初,从冰湖里钓出一个蛋来,谁知道那蛋里头是条龙? 现在这灵狼崽子都这么大了,好像也错过了最好的教育时机了。 二师兄目光灼灼,一张脸都吓白了。 而那只灵狼,还目不转睛的盯着容月。 此情此景,怎么看怎么诡异,容月被这一人一狼盯的头皮发麻,不知所措。 想了想,容月突然挺直脊背,目光慢悠悠的落在灵狼身上,“我说话,你听得懂吧?” 灵狼转了转眼珠子,似乎颇为不屑。 容月心下松了口气,“既然听得懂,我就直说了。” 二师兄目瞪口呆的看着容月,一颗心跟放在火上炙烤一般,“你怎么还跟一头狼说起话了?” “我养过一条龙,它本是吃肉的主儿,一日三餐,专挑鲜嫩的肉吃。你知道,它最爱吃什么吗?” 见灵狼目光渐渐有些瑟瑟,容月忽的低笑一声,“狼肉,鲜嫩多汁,味美可口,我家赤焰玉龙最爱。你,可想跟它交流交流?” “嗷呜” 一声,那灵狼像是见了什么魔鬼一般,疯了似的怪叫着从二师兄肩上逃窜了去。 二师兄登时,双目瞪大,不可置信的望着容月。 “容月,你其实,是个妖孽吧?” 容月上前,正要替二师兄将头顶上的一片绿叶子拿开,却不想她刚动,二师兄立马大叫一声,“等等,别动!” 他这一出声,容月也察觉到了不对。 她的脚下,似乎有一阵飓风,从她的脚下渐渐蔓延开来。 而她四周,地上的石子,突然间变大,缓缓的飞起,无数的石子,卷起一阵狂风,将她包裹在其中。 范围越来越大,她被困在其中,抬一下脚都变得格外艰难。 “这,这是怎么了?” 容月慌了,她一人被困在那飓风之中,睁开眼,只剩下飞霜巨石,四周灰蒙蒙的一片,她就像是被隔绝开来了一般。 “地震?泥石流?台风?卧槽,这是什么情况啊!” 容月一边躲避,防止哪个位置就蹦出来一个石头将她砸死,可她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每一步都用尽吃奶的力气,才能动弹。 二师兄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一般。 “容月,这是,石冥阵!七日这小混蛋,,居然连老子都耍。” 石冥阵? 什么破烂名字? “我要怎么出来?我不能被困在这里。” 容月的声音虽然沉静,可还是不可查觉的带了几分的慌乱。 “走出来。但是你记住,一共七步,每一步都是逆天而行,越往后,就越如同泰山压顶,痛苦难以承受,但是你若放弃,满盘皆输。” 满盘皆输。 她既然来了,岂能允许自己输? 容月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际,“逆天而行?我的存在,本就是逆天。” 她沉下心,用力的抬起脚,咬着牙,腿像是被人生生扯断一般,一阵剧痛,直入心底。 与此同时的七日谷,一处静谧的屋内。 北凤珏手执玉色棋子,突然‘啪’的一声落子,而同一时间,石冥阵中,容月面无血色的落下第一脚。 七日的眉头,不可查觉的蹙了起来,深吸了口气,“继续。” 北凤珏面无表情的掀开眼皮,扫了一眼棋局,这棋局上的每一颗红色棋子,都像是一块块飞起的巨石,而北凤珏的每一步,都在破除他布下的石冥阵。 方才一子落下,石冥阵的飞霜,似乎突然停止,灰蒙蒙的天际,隐约的竟是有些阳光照射进来。 容月气喘吁吁的迈出第一步后,怒道:“不是说好的驯兽吗?怎么还赖皮?” “那小子一向这么不要脸。不过,如果你连这些关都过补了,怕是也没机会驯服灵狼。狼,弱肉强食,强者,方能主宰。” 二师兄的声音幽幽的飘了进来。 容月攥着拳头,怒道:“老娘都活到这个岁数了,总不能被石头砸死。这说出去,也太丢人了。” 说罢,她便双手拎着自己的腿,正要用尽全身的力量将腿抬起来,谁知,她刚一使劲儿,自己就一个屁股蹲儿摔在地上。 霎时间,容月愣住了。 这,这什么鸟情况? 耍人? 而容月不知道的是,此时,北凤珏与七日,正相对而坐。 而就在方才眨眼的功夫,北凤珏一子,便破了七日布置依旧的一道关卡,吃掉他半数的棋子。 虽然不可思议,可,事实便是如此。 “北凤珏,你还真是总能令人刮目相看啊。” 七日云淡风轻的说完,抬眸,冷冷的看向北凤珏。 他引以为傲的石冥阵,就这么被北凤珏破了一半。 怎会如此? 北凤珏面不改色,一双修长秀丽的手,捏着一颗玉色棋子,淡定的落子。 “你不担心?” 七日看了眼北凤珏,这样的人,在俗世之中,还真是暴殄天物。 他打发容月去灵兽山之后,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就是跟北凤珏打赌。 早知道北凤珏这厮如此难对付,他就该让他沉睡。 可此时,俨然为时已晚。 北凤珏平静道:“她可以。我只需相信便是。至于担心?有什么实际作用?” 想要让他心神大乱,寻找破绽? 北凤珏心底一阵冷笑,比之刚才,更冷静了。 七日看了眼棋局,忽的笑了起来,“比风厥,你此时的命数都握在她手里,还能如此淡定?” 北凤珏放下手中的棋子,看了眼七日,意味深长道:“喜欢玩生死局之人,一定很自卑,想要从这种赌局中找到一些优越的价值感。七日谷这种地方,我以为是没有世俗之心的,原来,也不过如此。你,比起他,差远了。” 他一提及那个他,七日顿时咬紧牙关,“你说谁自卑?” “说谁?” 北凤珏不紧不慢的抬起头来,眼底染上一层冷笑,“你以我为赌注,不过是想看容月在你的刁难之下放弃。而二师兄却无能为力,从而证明你比他更适合当七日,不是吗?七日谷,看门人。” 七日谷,外界之人并不知晓它的存在。 可北凤珏,多年前就知晓。 原因便是二师兄。 在外人看来,二师兄自小便是长与桂轮国贵族之中。 可北凤珏第一次见到二师兄时,便知道他不是寻常之人。 后来花昱给他开的药物,多数也是在他的调教之下,方能开出镇压体内那团真气的药物。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七日不悦的起身,袖子一拂,转过身去。 “我已是七日,他自己离开七日谷,我为何要与他比较?” “因为你比不过。” 北凤珏端起一旁的茶水,轻轻的啜了一口,“石冥阵,已破。” “北凤珏!我可以不救你。” 七日似乎是被北凤珏激怒了,神情阴郁。 “你若不救,” 北凤珏抬眸,一字一句道:“我便灭七日谷。” “你敢威胁我?” 七日猛地回过神,一袖子扫落桌子上的棋局,而与此同时,灵兽山的石冥阵,像是发生了一场剧烈的震动般,山上的巨石也随之滚了下来。 吓得容月抱着脚连忙四处躲闪。 “你敢设计我妻,我灭你一族,又如何?” 北凤珏宛若来自地狱,目光阴骘,浑身的煞气,执子的手,轻轻的落了下去,‘啪’的一声,棋子落定,七日顿时面色苍白,脚下踉跄两下,险些摔在地上。 容月跑了一阵儿之后,突然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二师兄,一共要走七步,每一步,都很难吗?” 阵外,二师兄抻着脖子,“你说啥?” “我说,真的每一步都很艰难吗?” 二师兄没好气道:“废话,老子还能骗你!如万山崩塌,雷电轰鸣,你忍着点。” 容月一脸懵逼的看着周围渐渐漂浮着给她让开道路的石头,又看了看自己轻盈的步伐,纳闷道:“可是,我好想……还能跳起来呀?” 此话之后,便是一阵诡异的静谧。 容月的声音像是被吞噬了一般,二师兄的眼前,除了天旋地转灰蒙蒙的一片,便什么也不剩了。 然而此时的石冥阵中,容月正打着哈欠,一只脚子即将迈出来,可面前却突然凌空出现了一颗果子树,上面挂着一种类似桃子又不太像是桃子的东西。 于是乎,容月干脆摘了三个桃子下来,准备先吃饱了再出去。 毕竟这灵兽山,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东西能吃的。 民以食为天。 在七日谷中看着这一切的北凤珏情不自禁的弯了嘴角,眼底满是宠溺。 一旁的七日冷着脸,冷声道:“身处石冥阵中,还能如此心大。” “不过是些破石头。” 北凤珏说完,手上的棋子一落,瞬间,石冥阵中拦在出口的几颗巨石迅速的被挪开,给容月让了一条道出来。 石冥阵外,二师兄急的脸都白了,抻着脖子往里面望去,“容月,你还活着吗?吱一声啊。” 乖乖,这要是容月在灵兽山出了什么事儿,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这货发起狂来,不会灭了七日谷吧? 二师兄越想越是紧张,要不是他无法靠近那石冥阵,早就跟着容月一道儿进去了。 “啊?我在吃桃子呢,哎,你说那灵狼会摘桃子吗?” 这树太高了,桃子不好摘。 想当初她的赤焰玉龙,那可是能够上天入地,别说是摘桃子了,天上的星星都能给它戏耍着玩。 思及此处,容月默默的叹了口气。 二师兄本还担心,此时一听容月的话,顿时气的两眼直翻翻,恨不得将容月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扯出来暴揍一顿。 “这是灵兽山,哪儿有桃子。” 他说着,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只是脑子里,突然闪现过一个东西,当即二师兄惊呼一声,“卧槽,那是老子十三年前种的仙人果,你,你别吃了,给我留一个啊,能美容的。” 美容? 容月一听,立马吃的更欢快了。 里面咔嚓咔嚓啃桃子的声音不断的传出,二师兄欲哭无泪,捶胸顿足的哭嚎起来。 见时机差不多了,那些巨石漂浮的都有迹可循,此时正是最安全,速度最慢的时刻,虽然不知道是谁在暗中帮她,还给她清了一条道出来,但是容月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万一被石头砸死了呢? 她找谁说理去。 她将摘好的桃子一骨碌的塞进袖子里去,“石冥阵,就差一步,我就走完了。希望别让我失望啊。” 容月嘴角微微一勾,满脸自信。 她正要抬脚,阵外,又一次传来二师兄的鬼哭狼嚎声:“救命啊,狼来了,你快出来啊,狼来了!” 容月满头黑线,本还想以最潇洒的姿态出去,谁承想遇上个怕狼的二师兄。 无奈,她也顾不上许多,只能一大步跨过去,正要踏出那石冥阵,却在即将出去时,感觉到一阵狠厉的杀气。 果然不简单。 容月脚步一顿,沉声道:“别说话,你先陪它玩一会儿。” 她稳了稳心神,将脚下的动作放慢。 二师兄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对面凶神恶煞的灵狼,顿时想哭的心都有了。 七日那混账东西,一定是故意养一头狼吓唬他的。 容月深吸一口气,缓缓的抬起头来,脚下的动作越发的小心翼翼了。 她还没走出去,就感觉一阵罡风从她脚边狠狠的刮过,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拆下来一般。 她咬着牙,掩在袖子中的拳头不自觉的攥紧,动作越发的小心起来。 “石冥阵,对她居然没用。” 七日嘲讽的笑了声,这个地方,不是寻常凡人可以生存的地方。 灵兽山,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能进去的。 他知道容月不同,却没想到,她居然可以在石冥阵中来去自如。 虽然有北凤珏相助,可阵中的内力压迫并不是闹着玩的。 北凤珏淡定的收子,“或者说,机关算尽,必有一失,心无旁骛,一眼看穿。排兵布阵之人,心思太重,便漏洞百出。” 七日像是被人踩着了尾巴似的,怒道:“你别得意,第七步,她还没迈出去呢。” 容月的脸色越发的苍白,心底想骂娘,可又憋着这口气不敢乱动。 北凤珏的眉头忽的皱起,看着镜子中的容月,还有阵外的情景,眼底风卷云涌,染了一层怒意,他双指一捏,棋子瞬间粉碎,“她若伤一毫,我必百倍还之。” 七日面无表情,“北凤珏,我很想知道,在你眼中,到底有没有人在屋檐下……” 不得不低头这几个字还没说完,他就得到了北凤珏的答案。 “本侯的世界中,没有低头。只有死活。我若死,七日谷,也会将七日谷覆灭。” “你!” 七日拍案而起,脸色大变,这么多年了,还没人敢在七日谷如此嚣张。 这个凡人,这个寻常的凡人! 容月只觉得面前似乎是万剑悬空,就等她出去,便能将她扎成刺猬。 她还没动,外面就传来二师兄的提醒声,“容月,别,外面有危险!” 容月动作再次一僵,深吸了口气,冷声道:“不出来,难道困死在这里吗?” 二十兄怔住了,他呆在原地,脑子里飞快的转动。 七日的石冥阵,杀气太重。 以往的石冥阵不过是考验人的耐心的地方,可如今,却像是带了一股滔天的杀气似的,步步死地。 “容月,你一个连功夫豆不会的凡人,别冲动。” 话虽如此,可二师兄又希望容月能冲破这一关从里面出来。 否则,时间一到,石冥阵化作粉末,容月也会死在里面。 该死的七日,等他出去了,一定将那厮大卸八块。 二师兄一边愤怒,一边想办法。 容月叹了口气,不知为何却突然笑了起来,她回眸,朝着灰蒙蒙的天际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随后抬起手,竖起了中指。 “她什么意思?” 七日皱眉,不解的看着镜子中的容月。 北凤珏淡然道:“鄙视你的意思。” 七日:“……” 第三百四十八章:一阵万竹 此话之后,便是一阵诡异的静谧。 容月的声音像是被吞噬了一般,二师兄的眼前,除了天旋地转灰蒙蒙的一片,便什么也不剩了。 然而此时的石冥阵中,容月正打着哈欠,一只脚子即将迈出来,可面前却突然凌空出现了一颗果子树,上面挂着一种类似桃子又不太像是桃子的东西。 于是乎,容月干脆摘了三个桃子下来,准备先吃饱了再出去。 毕竟这灵兽山,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东西能吃的。 民以食为天。 在七日谷中看着这一切的北凤珏情不自禁的弯了嘴角,眼底满是宠溺。 一旁的七日冷着脸,冷声道:“身处石冥阵中,还能如此心大。” “不过是些破石头。” 北凤珏说完,手上的棋子一落,瞬间,石冥阵中拦在出口的几颗巨石迅速的被挪开,给容月让了一条道出来。 石冥阵外,二师兄急的脸都白了,抻着脖子往里面望去,“容月,你还活着吗?吱一声啊。” 乖乖,这要是容月在灵兽山出了什么事儿,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这货发起狂来,不会灭了七日谷吧? 二师兄越想越是紧张,要不是他无法靠近那石冥阵,早就跟着容月一道儿进去了。 “啊?我在吃桃子呢,哎,你说那灵狼会摘桃子吗?” 这树太高了,桃子不好摘。 想当初她的赤焰玉龙,那可是能够上天入地,别说是摘桃子了,天上的星星都能给它戏耍着玩。 思及此处,容月默默的叹了口气。 二师兄本还担心,此时一听容月的话,顿时气的两眼直翻翻,恨不得将容月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扯出来暴揍一顿。 “这是灵兽山,哪儿有桃子。” 他说着,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只是脑子里,突然闪现过一个东西,当即二师兄惊呼一声,“卧槽,那是老子十三年前种的仙人果,你,你别吃了,给我留一个啊,能美容的。” 美容? 容月一听,立马吃的更欢快了。 里面咔嚓咔嚓啃桃子的声音不断的传出,二师兄欲哭无泪,捶胸顿足的哭嚎起来。 见时机差不多了,那些巨石漂浮的都有迹可循,此时正是最安全,速度最慢的时刻,虽然不知道是谁在暗中帮她,还给她清了一条道出来,但是容月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万一被石头砸死了呢? 她找谁说理去。 她将摘好的桃子一骨碌的塞进袖子里去,“石冥阵,就差一步,我就走完了。希望别让我失望啊。” 容月嘴角微微一勾,满脸自信。 她正要抬脚,阵外,又一次传来二师兄的鬼哭狼嚎声:“救命啊,狼来了,你快出来啊,狼来了!” 容月满头黑线,本还想以最潇洒的姿态出去,谁承想遇上个怕狼的二师兄。 无奈,她也顾不上许多,只能一大步跨过去,正要踏出那石冥阵,却在即将出去时,感觉到一阵狠厉的杀气。 果然不简单。 容月脚步一顿,沉声道:“别说话,你先陪它玩一会儿。” 她稳了稳心神,将脚下的动作放慢。 二师兄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对面凶神恶煞的灵狼,顿时想哭的心都有了。 七日那混账东西,一定是故意养一头狼吓唬他的。 容月深吸一口气,缓缓的抬起头来,脚下的动作越发的小心翼翼了。 她还没走出去,就感觉一阵罡风从她脚边狠狠的刮过,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拆下来一般。 她咬着牙,掩在袖子中的拳头不自觉的攥紧,动作越发的小心起来。 “石冥阵,对她居然没用。” 七日嘲讽的笑了声,这个地方,不是寻常凡人可以生存的地方。 灵兽山,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能进去的。 他知道容月不同,却没想到,她居然可以在石冥阵中来去自如。 虽然有北凤珏相助,可阵中的内力压迫并不是闹着玩的。 北凤珏淡定的收子,“或者说,机关算尽,必有一失,心无旁骛,一眼看穿。排兵布阵之人,心思太重,便漏洞百出。” 七日像是被人踩着了尾巴似的,怒道:“你别得意,第七步,她还没迈出去呢。” 容月的脸色越发的苍白,心底想骂娘,可又憋着这口气不敢乱动。 北凤珏的眉头忽的皱起,看着镜子中的容月,还有阵外的情景,眼底风卷云涌,染了一层怒意,他双指一捏,棋子瞬间粉碎,“她若伤一毫,我必百倍还之。” 七日面无表情,“北凤珏,我很想知道,在你眼中,到底有没有人在屋檐下……” 不得不低头这几个字还没说完,他就得到了北凤珏的答案。 “本侯的世界中,没有低头。只有死活。我若死,七日谷,也会将七日谷覆灭。” “你!” 七日拍案而起,脸色大变,这么多年了,还没人敢在七日谷如此嚣张。 这个凡人,这个寻常的凡人! 容月只觉得面前似乎是万剑悬空,就等她出去,便能将她扎成刺猬。 她还没动,外面就传来二师兄的提醒声,“容月,别,外面有危险!” 容月动作再次一僵,深吸了口气,冷声道:“不出来,难道困死在这里吗?” 二十兄怔住了,他呆在原地,脑子里飞快的转动。 七日的石冥阵,杀气太重。 以往的石冥阵不过是考验人的耐心的地方,可如今,却像是带了一股滔天的杀气似的,步步死地。 “容月,你一个连功夫豆不会的凡人,别冲动。” 话虽如此,可二师兄又希望容月能冲破这一关从里面出来。 否则,时间一到,石冥阵化作粉末,容月也会死在里面。 该死的七日,等他出去了,一定将那厮大卸八块。 二师兄一边愤怒,一边想办法。 容月叹了口气,不知为何却突然笑了起来,她回眸,朝着灰蒙蒙的天际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随后抬起手,竖起了中指。 “她什么意思?” 七日皱眉,不解的看着镜子中的容月。 北凤珏淡然道:“鄙视你的意思。” 七日:“……” 就在这眨眼的瞬间,容月突然一声嘶吼,抱着脑袋,从石冥阵中冲了出去。 漫天的剑雨,像是漫天的飞雪般朝着她射,了过去,然而,却在即将触及到容月时,天地间似乎刮起了一道狂风,卷着那些飞剑,掀起一片剑气,那些飞剑便朝着外面再一次的飞了出去。 屋内,北凤珏吐出一口血来,缓缓的收起手。 他面前的棋盘,碎成粉末。 七日摇摇头,默默的起身。 而容月莫名其妙的突然间闯了出来,正一头雾水呢,却见一旁,二师兄正蹲在地上,模样委屈,又可怜。 容月抬头看了眼四周,见天色和环境都已经正常,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你怎么蹲地上啊?” 提及此事,二师兄满脸羞愤,他抬眸,幽怨的瞪了眼容月,随后默默的哀泣一声,“老子的腰带没了。” “嗯?你们这些贵族子弟,一天到晚的怎么连腰带都随便乱丢?” 她说着,却已经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二师兄原本就羞愤不已,此时容月一笑,他顿时炸毛道:“还不是被那只畜,牲抢走了。” “哦,这样啊。” 容月拍拍手,双手负在身后四处看了看。 眼下灵狼也不知去向。 她刚才从石冥阵中出来,也确实没什么力气再去折腾了,目光所及之处,有一处长长的藤蔓。 容月当即邪恶一笑,跑过去从藤蔓上扯下一条看起来还算是比较纤细的藤条来,递给二师兄道:“先用着吧。” 二师兄不甘愿的接过藤条,随后别别扭扭的系在腰上,“可是我觉得这与我高贵的气质不符啊。” “废话那么多?难道你想光着?这山里的蚊子也挺多的吧?” 即便是没蚊子,可若是让北凤珏知道他当着容月的面儿这般,肯定少不得要动手一番。 一想到这,二师兄立马将那藤条系好,“勉强忍耐一次吧,等老子出去后,一定要把那臭狼胖揍一顿,以消我心头之恨。” 容月笑而不语,她抬头,看了眼天色,却突然发现那天色,竟是从头到尾,都不曾变化。 “石冥阵,只是个开始吗?我瞧这地方,似乎没有天黑的时候。” 闻言,二师兄凉飕飕的瞥了眼悬挂高空的烈日,平静道:“这地方的白天黑夜,凭心而定。你内心足够强大,她便永昼。不过,这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二师兄没多说,只是看他凝重的神情,容月便大概猜到了,石冥阵,就是一个开始而已。 “知道了,仅剩的两个什么仙人果,你一个。” 她说着,将另一个塞进袖子里,明显比给二师兄的那个要水嫩大的多。 二师兄目瞪口呆的看着容月这么脸不红心不跳的偏心,顿时郁闷不已。 这都是他当年种下的啊。 “灵兽山上,有无数当年我种的好东西。难得那小崽子没给我毁了。不过放在石冥阵中也跟毁了也没什么两样啊……” “那个,我刚才在石冥阵中看到一株金灿灿的花。” 金灿灿,的花儿? 二师兄顿时双眼冒光,“什么样儿的?是不是周身环绕金光,叶子是七彩色的,花朵儿金光闪闪,比牡丹还要好看?” 容月想了想,点点头,“嗯,是啊。” “在哪儿呢?那东西可宝贝着呢。” 容月瘪瘪嘴,漫不经心道:“哦,被飞石震碎了。” “震……碎了?” 二师兄猛地抬起头,仰天怒吼一声,“七日,老子若除去,弄死你!” 某七日谷方向,一片镜子忽的碎了。 七日手一抖,淡定的换了一面。 第三百四十九章:强者为尊 容月最没想到的,就是灵兽山这地方,除了诡异的阵法,灵兽之外,居然还有会抢劫食物的人! 她未雨绸缪的问七日要的好吃的,转眼间都成了别人的了。 想想就觉得心里不顺气儿。 “从你过了石冥阵开始,这林寿山,就不会再有食物了,只有水。” 二师兄双手抱在脑袋后面,慢悠悠的往前方深处走去。 容月看了眼淡淡的瞥了眼二师兄,默默的跟上。 “这条路,一向如此艰难。你想清楚,你走这条路到底是想要什么样的结果。容月,心存畏惧,并不是什么可怕的是。可怕的是,一直处于黑暗之中,迷茫四顾,找不到自己想要的光明,便只能被困在黑暗之中了。” 一直,被困在黑暗中? 容月停下脚步,认真的思考起二师兄的话来。 他说的没错,这个地方纵然可怕,诡异,但是她要的,便是走出去,驯化灵狼,完好无损的走出去。 “我要在这黑夜中,赢回应该属于我的东西。” 她掷地有声,像是突然间找到了自己心中的方向一般。 黑夜,总会结束的。 二师兄松了口气,默默地抬起头看着天际,心底暗自想着:该不会这么俗套的在监视吧? 七日那小混蛋就喜欢玩这种不要脸的伎俩,哼。 容月则突然转了个方向,朝着那群悍匪离开的方向而去。 二师兄猛地一惊,“你疯了,黑夜是他们势力最强的时候。” 这个时候去,以卵击石,自寻死路吗? 只可惜,二师兄的话容月听进去了,只是,她心中已有抉择。 “是个人都会畏惧,这是弱点,却不是致命点。” 弱点,可以让敌人伺机而动。 然而,谁又知道,到底鹿会死于谁手呢? 她轻蔑一笑,沉声道:“我偏要在这黑暗中,战胜他们。” “真是个疯子,北凤珏,你到底要不要管管你女人了啊!” 此时此刻的北凤珏,正面不改色的咽下一口血腥,稳如泰山,一动不动的看着容月。 “是个有意思的女人,有趣儿,聪明,美貌,勇敢。” 七日眼中不乏欣赏,只可惜,那画面在他眼中不过转瞬的功夫,一颗棋子,便擦着他的连划了过去,一根发丝,慢悠悠的落在地上。 “你想体会一下太监的人生吗?” 北凤珏声音微冷,虽然不愿承认,可不得不说,七日对这样的目光,还是忌惮的。 “难得武安侯也会将一颗心,奉给一个女人。” 北凤珏没没动怒,必然都是因为容月。 他突然有些好奇,接下来,如若容月真的遇到什么危险,这个人真的还能坐得住? “有些人,不是你能惦记的,而她,在这类人中,排第一位。” 北凤珏说罢,手上一动,画面中,黑色的天际裂开一道缝儿,钻进去了一道光。 “真是个疯子。” 七日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看着画面中的人。 容月抬起头,一脸懵逼的看着天边突然钻进来的那道光。 说是极光吧,这地方也不太对。 说是日光吧,半夜三更的,太阳疯了? 她正一头雾水中,二师兄却盯着她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感慨:“某个人啊,真是用心良苦啊。” 容月不明所以,只以为是而是二师兄胡说八道,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快些,速战速决,晚了万一东西被他们吃完了,老娘喝西北风啊。” 二师兄一听,忍不住笑了起来,忽然摇头晃脑道:“我想起北凤珏的书房里有本书。” “嗯?什么书?” 容月一边走,一边伸长了耳朵,想要听个清楚明白。 有关北凤珏的,她都好奇。 二师兄无奈一笑,感慨道:“叫做与妻摘,里面记录的,都是一些杂事。事关某个女人的喜好,吃食,以及无数张随笔图。” 那人是谁,不必多说。 容月心中甜甜的,看了眼四周,发现这地方已经是无法再继续往前了。 于是停下脚步,贴着二师兄的耳朵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闻言,二师兄如吃了只死苍蝇似的,难看至极。 而容月则双手叉腰,摆出一副你好意思让老娘去做这种事的表情来。 二师兄嘴角抽了抽,深吸了口气,冷静道:“这一招,未必有用。” “是个人,除非是忍者神龟,否则对自己被人侮辱这件事,绝不可能容忍。” 她想的法子便是,泼妇骂街。 那几个悍匪,在这地方呆着,想必也多少憋屈的很。 如今容月和二师兄身上已经没什么值得他们再抢的东西了。 所以,要想引出他们,必须要主动出击。 骂人? 开玩笑,她这么淑女的一个乖乖女,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二师兄神情凝重,继续道:“可老子从没说过如此不雅之话啊!也不会。” 容月奸诈的朝着二师兄笑了笑,不知为何,二师兄顿觉头皮发麻。 果然,接下来,他便听见容月叫他,“二师兄?” “嗯?” “你个丑八怪。” 容月一本正经的望着他是,说罢,脚下不动声色的退后几步。 二师兄的脸瞬间变黑,然后变绿,最后又蹭蹭的红了,忽然将手凌空一指,突然咆哮道:“容月,老子跟你势不两立。” “对对对,就是这个气势,你想想,二师兄如此风雅高绝,尊贵威严之人,竟然被一群土匪打劫了?这说出去,尊严,威严,荡然无存啊!简直就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一点儿都不帅。” 这番话,像是突然戳中了二师兄一般,他此生最看重的便是自己的形象。 如今细细一想,那群土匪,简直罪无可恕。 “容月,你别激动啊……” “二师兄三思啊!他们根本就不把你当男人啊,否则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劫了你?” 容月再接再厉,二师兄的脸,犹如调色盘,精彩至极。 容月心中嘿嘿一笑,心道,小兔崽子们,今天就让你们知道知道,谁是这山头的老大,什么东西,是她配拥有的。 二师兄蹙眉,认真的思考了下,点点头,“说的有点道理,不对,简直就是太有道理了。” 说罢,他突然摆出气势,一撩袍子,一脚踩在旁边的树干上,然后冷着脸开始骂了起来。 容月捂住耳朵,默默的将这些污秽不堪的话隔绝在外。 二师兄这骂街的本事,无师自通啊。 “啧啧,人生头一遭,泼夫骂街,果然男人泼辣起来,也没女人什么事儿。” 她退后几步,默默的看好戏。 二师兄越骂越来劲儿,压着许久的怒气,此刻全部骂了出来,连带着他对七日那小混账的怒气,统统骂了出来。 容月站在一旁看好戏,倒是一点儿也不着急。 她作为一个旁观者,什么时候忍不下去的时候,也就是那群土匪的最后忍耐限度。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冷喝,“闭嘴!” 二师兄嗓门更大,继续骂。 “他么的吵吵闹闹,罗里吧嗦,你这个臭男人够了没有?” 那群土匪,一起出动,突然出现在二人面前。 每一个脸色都不太好,就跟被人泼了一身的粪似的,臭着脸。 二师兄缓了口气,停了下来,随后朝着容月摆摆手,示意:你上。 “一群蝼蚁。” 容月轻蔑的扫了眼那群土匪,活动了一番手腕。 虽然,她不会功夫,但是好歹架势要摆出来啊。 万一吓到了这些人呢? 那土匪头子一听,顿时横眉怒道:“弟兄们,把这两个小子给我绑了。” 他话音刚落,容月二话不说,拽了二师兄掉头就跑。 只可惜,那群土匪此时被激怒了,哪里会容许容月当着他们的面儿跑掉? 立马追了上去。 容月带着人,往她刚才来时的方向飞快的跑了过去,突然手一扬,似乎有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那群土匪刚跑到一处属下,突然,地面上凭空一个网子从地上被拖了起来。 灵狼嗷呜嗷呜的四处乱窜着,叫声在这黑夜中,格外的渗人。 那群悍匪怎么也没想到,在灵兽山,竟然还有陷阱。 只可惜,他们反应太迟,已经来不及了。 此时被兜在网子里,乱做一团。 而那网,却怎么割都割不断。 这个网,是凭空而降的。 容月发现的时候,这个地方已经布置好了。 就好像有人故意为她铺路一般。 不过这倒是与她心中所想差不多,只是有个网,更方便了。 “你放我们下去,你这个奸诈恶毒的女人。” “臭娘们,待会儿爷爷下来,让你好好爽一爽!还不快把我们放了?爷爷留你一条小命。” 土匪们的咒骂声不绝于耳,二师兄喘着气,脸色却一点点的沉了下来。 只是,反观容月,淡定自若,好像这些话她一个字儿都没听见一般。 她抬眸,看了眼那些人,突然开口,“我从前,养过一只白兔。” “丑女人,你放我们下去,我可以饶了你。” “养兔子?爷爷们杀的人比你吃的兔肉还多。” 容月不紧不慢的看着那些人,轻笑了声,继续道:“后来,我们遇到了一伙儿悍匪,我的兔子,把他们团灭了。” 这话说的云淡风轻,可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你开什么玩笑?一只兔子,团灭土匪?哈哈哈,真是笑死爷爷了。” 容月也不辩驳,上前两步,“兔子团灭土匪,听起来不可思议吧?不过,从那之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二师兄也忽的认真起来,盯着容月,似乎在等她的后话。 北凤珏团灭匪窝之事,倒是传的沸沸扬扬,只是,那时候,居然是以白兔的形态? 啧啧,太他么的凶残了。 土匪们也不禁沉默下来,盯着容月。 “这个道理便是,会杀人的人,一定不会有仁慈畏惧之心,所以你们猜,我会不会,杀了你们?” 她上前,从地上捡起一把匕首,冷冷的笑了起来,夜色打在那匕首上,幽幽的泛着森冷的寒光。 都说遇到恶犬时,只有比恶犬更凶狠,方能吓退恶犬。 人数,实力,地形熟悉度,各方面上她都不占优势。 无奈,容月只能退而求其次,用这种招数,将这些人吓退。 二师兄无奈的扶额,他料想这一路七日会给他故意设置障碍,却没想到还有个北凤珏,居然从中帮忙。 这灵兽山,几时有过网这种东西了? 哎…… 那群悍匪挣扎无果,却发现越是挣扎,那网缩的越小,顿时慌了,连连告饶。 “女侠,先放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容月讥讽一笑,“你们看起来是在哀求我,可实际上,心里盘算的却是怎么得了自由之后灭了我,不是吗?” 这些把戏,她见多了。 虽然不算是高明,可毕竟只是一群悍匪,对他们的要求也不能太高。 “我们是真心,我们真的不敢了,女侠,我们可以把兵器都给你,东西也还给你,您就放了我们吧。” “我的路还很长,不容许你们这群无聊之人来浪费我的时间,所以把你们放了,倒是没有杀了来的方便。” 容月眯了眯眼睛,她生的妖媚,可也格外的清冷,换上这一副口吻说起话来,倒是真的有些令人不寒而栗的既视感。 二师兄看着狐假虎威的容月,默默的在一旁叹气,北凤珏这厮,好像只有在容月遇到麻烦的时候才帮忙啊。 难道他就一点儿都不重要吗? 这个魂淡。 容月冷静的去将绳子绑紧了些,“你们把我的东西放哪里了?” “在,在里面,我们在那里有个木屋,东西都在里面。” 木屋? 果然是长期驻扎,准备的倒是挺充分的。 容月轻笑一声,俨然心中已经有了计策。她冲着二师兄使了个眼色,两人立马转身便走。 身后,那群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急的大喊:“女侠,把我们放下来吧?女侠!” 二师兄回眸,笑着睨了眼容月,“月儿,你跟他学坏了。” “你要是想待会儿被吊起来的是我们俩的话,那就去把他们放了吧。不过,我提醒你啊,要是出事儿了,我可不负责的。” “她很聪明。” 屋内,七日脸色越发难看。 接连输掉几局,他最后的自信也渐渐的被击溃,喜怒形于色不说,心境更是不稳。 “再来一局。” 他袖子一挥,将桌面扫平,打算纠缠着北凤珏再来。 灵兽山是他的地盘,整个七日谷都是他的地盘,他怎么会输?怎么能输?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信,容不得他不服。 北凤珏不动声色,淡定的执子,“弱者,才会一心挣扎。” 他的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似的,割在七日的心头,然而却容不得他有半分的拒绝。 因为,他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北凤珏,你不敢?你其实也害怕,灵兽山接下来的路,她走不下去,不是吗?” 七日弯了弯嘴角,似乎对自己发现这一点格外的得意。 然而,北凤珏只是幽幽的瞥了他一眼,“我怕的是,你输不起。” 灵兽山上时间不知过了几许,只是这外面,也不过是几盘棋局的功夫。 弟子推门进来,在屋内掌灯,北凤珏的侧脸映在灯火明灭中,摄人心魂。 这样绝世姿容的男子,即便是七日,都不由得心中暗自感叹,他虽在七日谷中常年不得出去,但关于外面对于北凤珏的传闻,也有所耳闻。 原以为是个空有一副皮囊的纨绔子弟,却不想,竟是皑皑白骨赤色鲜血打造出的铁血男儿。 “再看,挖了你的眼。” 北凤珏凉凉的一声,将七日的思绪拽了回来。 灵兽山中,这个夜,似乎没有尽头一般。 容月从哪些悍匪那里拿回了东西,自然也不会留在那里,借着二师兄对灵兽山的地形的熟悉,两人来了一处山谷中。 虽说是山谷,但是也有个破旧的小棚子,足以遮风挡雨。 而且这地方,若非是二师兄带着走,容月是绝找不到的。 弯弯绕绕,也草丛深之处,却别有洞天。 容月在屋里,摸了下糕点垫肚子。 所剩下的糕点,最多支撑三日,三日过后,要么就是死在灵兽山,要么就是解决了灵狼,然后活着出去。 许是这些时间的奔波,容月的身上有股淡淡的一言难尽的额味道。 她长叹了口气,还没感慨,就见二师兄湿哒哒的从外面进来了。 许是二师兄平日里讲究的模样看多了,此时容月乍然间看到他这番模样,不由得一怔,“你,你这是掉河里了?” “什么掉河里?呸呸呸,老子就是去洗了个澡。” 二师兄白了眼容月,淡定的找了个地方坐下,然后借着火势烘烤以上。 他方才去这地方逛了一圈,连只鸟儿都没有,看来这地方比起以前,更难生存了。 容月挪开了些位置,将糕点递了过去,“在这种地方洗澡,你也不怕被什么怪物给吃了?” 灵兽山上处处都是诡异,容月不得不小心翼翼。 “灵兽山的白梦泉,是唯一藏进去,外面的人找不到的地方,即便是七日谷里的人,也无法窥见其中。” 他说着,意味深长的笑了下。 有些人,自以为把他丢进七日谷便可松口气,白日做梦。 他在这灵兽山撒尿的时候,那魂淡还在娘胎里呢。 第三百五十章:白梦泉 容月当即撑着下巴,一脸无语的道:“这该不会又是你干的吧?” “嗯,算是。当年年少,随便摆了个阵法玩,结果险些把自己困死在里头,后来这地方就成了秘境,至于为什么别人无法窥见其中,保密。” 还保密? 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容月目光贼兮兮的在二师兄的身上游走了一番,见二师兄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便自动的转移了话题,“二师兄,你为何要离开七日谷?” “你觉得,这里好吗?” 二师兄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口气,听着好像在说一件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容月一愣,想了想,摇头道:“对有些人来说,或许是好。” “好?” 二师兄不屑的冷嗤一声,“一些自命不凡的平凡人,要自以为是的接受不凡的命运。卡在命运的轨道上,从此平淡无波,高贵出奇,可我的人生,凭什么要用在这一处毫无用处的玄机之中?” 七日谷,对一些人而言是传说。 跟光明大陆一样的传说。 可对他而言,就是一个平凡人给自己编造的不凡的梦境。 他厌恶这种一声看到尽头的感觉。 七日,谁当又有什么区别? 容月心中大概明了,二师兄的性子,似乎也不太适合这种人生。 就像是北凤珏,如若一生安分的做个纨绔子弟,或许这辈子要轻松快乐许多。 她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你去哪儿?” 容月头也没回,随意的摆摆手,便顺着二师兄回来的方向,去找那处白梦泉了。 白梦泉,湖水呈乳白色,渐渐变化,为深蓝,整个湖面像是一块精打细磨的镜子,美不胜收。 容月脱了鞋,坐在泉水边泡着脚。 其实这样的地方,如若不是在灵兽山,倒是适合与心爱之人一同来。 天空只有一片漆黑,像是被一块巨大的布罩了起来,没有星空明月,没有微风虫鸣。 她顺势躺在身下的石头上,双手环过后脑勺,枕着胳膊,忽然间惆怅起来。 “灵兽山,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她在这山谷里,都要发霉了。 迷迷糊糊中,容月忽然又觉得,即便是到头了,又能如何呢? 眼前,一片模糊。 耳边似乎有人在轻声叫她。 容月翻了个身,冷不丁的滚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鼻尖涌入的,是熟悉的香气。 容月大惊,猛地抬起头来,而当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第一个反应,竟是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 疼! 不是做梦? “北,北凤珏?” 那抹水蓝色的身影缓缓坐起身来,将容月也扶了起来,声音低沉轻柔,“灵兽山夜里寒凉,也不怕冷?” 容月瘪瘪嘴,朝北凤珏跟前凑了凑,突然,她动作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猛地后退两步,却不料北凤珏动作更快,将她一把拉入自己怀中,随后头顶,传来了北凤珏的轻笑声。 “怎么了?” 躲什么? 容月皱着小鼻子,尴尬到:“我身上有味儿了,再不洗洗,就要跟二师兄对着臭味相投了。” 说罢,她突然疑惑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有个人在这地方挨饿受冻,我心中挂念,就想着如梦来瞧瞧。怎么,梦境里,还要限制我的出入?” 北凤珏打趣道,眼底满是心疼。 容月被他抱在怀里,身上瞬间温暖起来,一身的疲惫,像是被放出来了般,突然间席卷而来,容月撑着眼皮子,靠在北凤珏的怀里感慨道“北凤珏,我好累。今天山崩地裂的时候,我还以为要就此沦为灵兽山的肥料了呢。” “不会的。” 北凤珏轻声道,有他在,又怎么会让容月在这地方出事呢? 容月打着哈欠,困意来袭,但是她怕自己一睁眼就找不到北凤珏了,于是一直强忍着没敢睡。 可北凤珏在她耳边低声说着一些琐事,倒好像比催眠香更有用一般,竟是直接带着她睡了过去。 看着在自己怀里熟睡的人,北凤珏将外衫拖了下来,盖在容月身上。 然后这才俯身弯腰,小心翼翼的将容月的脚用细细的水流淋过,随后从怀里掏出帕子,替她擦拭干净。 虽说奔波劳累,容月的模样有几分狼狈,可已久遮盖不住她天生的好容貌。 北凤珏无奈的摇了摇头,试探着用自己的袖子比划了一番,准备将容月的脸遮住。 可他刚一动,容月便皱皱眉,似乎对于这种隐藏自己美貌的事情非常不悦般。 北凤珏心中好像,眼看着容月又把自己的脚丫子塞进泉水里,他无奈,叹了口气,默默的弯腰重新替她洗脚,擦脚。 “你,你做什么?” 容月突然惊醒,目瞪口呆的望着北凤珏。 北凤珏回眸一脚,平静道:“为夫人洗脚。” “你别闹。我痒痒。” 容月一边笑一边躲,可惜她的一双玉足都在北凤珏的手上,哪里是她想跑就能跑的? 北凤珏见她神色疲惫,抬头默默的看了眼夜色,忽的道:“月儿,累的时候,便停下来,交给我。” “啊?可是,这地方的东西太诡异了,你伤还没好。” “如若你想我,我会知道的。” 北凤珏起身,弯着腰与她对视,顺手将她耳边的碎发拨开。 “哦?叫你呢?能听的见吗?” 见容月一副不给答案绝不放手的模样,北凤珏忍着笑,柔声道:“嗯,只要你想。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画面陡然一转,容月眼前一片白茫茫,她梦中惊起,视线在四周扫了一圈,除了脚放在石头上,其他的与她睡过去时没什么差别。 而就在这时,从她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可怜兮兮的呜咽声。 容月顺着扭头,却见自己身后,灵狼正一爪子血的站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说实话,凶巴巴的哀求人,容月也是第一次看到,却莫名的有些触动。 她蹲下身,看了眼分明怒气难平却不得不求救容月的灵狼,“你怎么在这儿?怎么受伤了?嗯?小家伙?” 灵狼垂下眸子,低低的哀嚎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疲惫。 容月皱眉,看了眼灵狼,认真道:“我可以救你,但是,救命之恩,当……臣服于我。” “嗷嗷嗷!!” 似乎是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灵狼对着容月便是一通鬼哭狼嚎。 只可惜,它如今身上有伤,所以这愤怒嚎叫的模样非但没有震慑道容月,反倒是将她逗的笑的前俯后仰。 容月一把拎起灵狼,瞥了眼它的伤口,突然惊呼道:“你身为一头狼,居然还有眉毛?” 仔细一看,那灵狼的眉头似乎有两条黑色的毛发,看着就跟眉毛差不多。 更何况,这灵狼倒是有些灵性,竟是皱着眉,虎视眈眈的瞪着容月。 容月一愣,那灵狼趁机一挣,撒丫子便跑。 我去,小狼崽子。 容月冷冷一笑,弯腰将那拖着自己两条腿儿缓慢逃匿的灵狼一拽,那灵狼就被她拖到了自己怀里。 容月砸吧砸吧嘴,似笑非笑道:“还想跑?信不信我把你丢进母狼堆儿里再也爬不起来?” 说完,她眉头忽的一皱。刚才只看到灵狼受伤,倒是没仔细看,如今细细一看,才发现这灵狼的伤口,几乎快断了这灵狼的两条腿儿。 “你怎么受伤了?” 她嘟囔了句,见灵狼又要挣扎,当即没好气道:“从今天起,我救你一命,你就得跟着我。” 灵狼挥舞着没有受伤的爪子,连尾巴都疯狂的摇摆起来,表示强烈的拒绝。 容月叹气,“你敢拒绝我?” 她脸色一变,凶狠道:“老娘烤了你当晚饭吃!” 她话音一落,那灵狼果然是被震住了,当即一动不动,任凭容月将它抱在怀里,随后扯了自己身上的衣裳给它细细的包扎起来。 二师兄正在棚子里啃着自己从外面摘回来的野果子,冷不丁的见容月抱着一头狼进来,当即吓的一蹦三丈高,双手环胸警惕道:“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容月幽幽的瞥了眼二师兄,“这小东西受伤了,你那儿有没有什么药?” 二师兄翻了个白眼,说实话,这狼,他是真心不想救。 但是,看容月这架势,似乎大有他敢说一个不救,就要被胖揍一顿的样子,还是算了。 二师兄从包裹里摸摸索索,最后拿了一个瓷瓶出来扔给容月,“这可是千金难求的伤药,居然给这小东西用,真是浪费。” “滋!” 灵狼似乎看出二师兄对它的厌恶,当即便龇牙咧嘴的朝着他一通乱叫。 吓得二师兄立马又退后了好几部,抱着一团茅草当挡箭牌,脸都绿了。 容月似笑非笑,“都说了让你不要招惹它了。” “哼,这小东西,与我当年的那条狗倒是长的像。可惜了,眼神不太好,居然认了七日那小混蛋做主人,注定无缘灵兽山。” 二师兄一边感慨,眼神落在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容月却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无缘灵兽山? “你的意思是……” 她有种自己被人设了个套的感觉,很强烈。 驯化一条灵狼,为何非要来这种诡异的地方? 这是她一直想不通的。 之前还能说服自己,觉得这地方可能更适合动物野生成长。 可是如今经历了这些之后,容月觉得远不止于此。 她抬眸,看向二师兄。 二师兄叹了口气,“灵兽山,是深受化成之地,但需要有驭兽能力之人引导,方可驯化,所以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是你,要么是红虞,但是眼下,红虞魔化,俨然只有你更合适。” “我去!” 容月大怒,吓得二师兄小脸一白,正当他以为容月要发飙时,却突然听见容月无比感慨的来了句:“那这笔生意,老娘亏了啊!” “额……” 二师兄痛心疾首,捂着自己的胸口,哭笑不得道:“有吗?我倒是觉得,有人不会让你吃亏。” “嗯?” 容月又一次的愣住了,什么意思? “这里的好东西,你既然来了,汽油不带走之理?” 二师兄意有所指的看向棚子外,白梦泉的方位…… 白梦泉中所做的那个梦,在容月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或许是因为太过真实,真实到她觉得那一刻,北凤珏似乎真的出现了。 二师兄一脸惊恐的看着容月小脸发红,粉面含春的模样,心中一团鄙夷之火蹭蹭蹭的冒了出来,“瞧你这面带春光的模样,在白梦泉坐了什么好梦?” 容月一愣,不禁挑眉反问:“你怎么知道?” 二师兄轻哼一声,元祈ie尽在不言中。 容月冷静的看着他,“也没什么,就是你这种挂架寡人梦不到的东西。” 二师兄的一张脸瞬间漆黑,比泼了墨还要黑。 什么叫做,孤家寡人? 他是有徒弟的人,有徒弟啊! 一定要这么伤害他吗? 容月见二师兄瞬间跟霜打的茄子般蔫吧,心中有所不忍,于是将这个梦简单含糊的说了一遍。 其实,这也就是一个简单的春,梦。 二师兄闻言,神情却逐渐严肃起来,他思前想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般,摇摇头,“传闻中,白梦泉中封这一个人,近千年了,看来你,应当有点关系。” 近千年的……人? 那不得成,精了? 容月骇然,可见二师兄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的样子,一颗心又稍稍的放了回来。 要是有危险,想必二师兄这会儿一定闹着把她拖走了,怎么会这么镇定? “说清楚点,什么意思?” “那人可窥见旁人的灵魂,制造幻境,但是,奇怪的是,那尘封的人,其实只有一缕灵魂,按理说,此时还不到他苏醒的条件才是。” 二师兄拖着下巴,若有所思。 一样俊俏的一张脸,二师兄长的就格外的具有欺骗性,一张出尘的脸,一颗俗世的心。 啧啧,怪人。 容月打了个哈欠,有些困意来袭,漫不经心的熬:“那个人,也是你封印的?” “不是。” 二师兄声音沉了下来,“那是七日谷千百年来就存在的。他的灵气,庇护七日谷多年,同样的,七日谷也为他提供了恢复休养之所。” 算是,相互依存吧。 容月听的云里雾里的,又觉得十分玄幻。 世界上,真有一缕魂魄可以存在的人? “他为何会被尘封?” 白梦泉好看是好看,可好看的有些过分了。 就像是,假的。 “一缕残魂,又为何能够活到现在?二师兄,如今半夜三更,你不会故意将故事吓唬我吧?” 她打了个寒颤,深吸了口气。 怀里的灵狼,似乎睡着了,乖巧安静的躺着。 二师兄蹙眉,突然扭头对容月道:“容月,唤醒他或者了解他,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你明白吗?” 容月:“??” 满头黑线,她应该明白什么啊? “可,按照你这么说的话,他应该已经醒了。” 不等容月话落,二师兄便突然上前,将容月护在身后。 而他们所避身的棚子,突然间化作灰烬,随风飘远。 好像从不曾存在过一般。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几乎就是在眨眼的功夫。 容月不禁瞠目,对比震撼不已。 “好久没有见到这么漂亮的人儿了,你们,是我的晚餐吗?” 一道华丽的声音,仿佛随着风一般,轻飘飘的落下。 容月从二师兄身后走了出来,便见夜幕下,一道颀长清瘦的身影,迎着夜色,缓缓而来。 他穿着曳地长袍,华丽,高贵,似乎天生就该住在奢华的宫殿中,而非是这破败的荒野之中。 容月不禁又看了眼二师兄,却见二师兄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竟然,穿的比老子华丽!” 二师兄咬牙切齿,双眸都能喷火了。 容月本以为二师兄在酝酿什么情绪,没想到居然只是感慨自己的衣裳没人家华丽? 不过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那人越来越近,一头乌黑的长发落在腰后,纵使夜色深沉,这人的模样看不太清,可只单单这一身影,便足以惊为天人。 “你们是谁?” 那人再度开口,似乎对这个问题颇为执着。 尤其是他看向容月时,眼神中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轻蔑。 容小姐纵横这么多年,还从未被人如此鄙视过。 她小脸一沉,嚣张道:“老娘是你祖宗。” “你……” 那人似乎愣了下,目光在容月的身上来回探视,而那双眸子,也逐渐的亮了起来,像是死气沉沉的灰烬,突然间再次冒了烟儿般。 “是你?我杀了你。” 那人突然语气一冷,目光阴骘,似乎要将容月拖入那万丈深渊。 容小姐冤啊。 天地良心,她与这人绝对是第一次见面。 但是不知为何,此人居然对她憎恨到如此地步。 思前想后,容月得出一个答案。 她刚才在白梦泉洗脚了。 如果,这个人被封印在里面的话……是不是喝了她的洗脚水? 思及此处,容月顿时恢复底气,手朝着那人一指,怒道:“你先说清楚,我们之间有仇吗?你凭什么杀我?谁给你的狗胆!” 第三百五十一章:一缕残魂 “我们之间,” 那人捏住拳头,他的拳头四周,似乎是包裹着一层寒冰般,周身也散发着冷气。 容月懵逼中,说真的,她真的不记得自己得罪了这么多人。 “我们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 “啊呸!” 闻言,容月啐了口,没好气道:“老娘从未见过你,有什么仇?” 更何况,她才二九年华,这死妖,怪都被封印千年了,他们之间能有什么仇? 大言不惭。 无耻。 “老娘花样年华,你别想往老娘身上泼脏水啊。” “花样年华?” 那人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般,轻轻扯起嘴角,“你除了这副皮囊之外,内里早已是腐烂的浓水,与我比,你不觉得自己有些厚颜无耻吗?” 厚,厚啥玩意儿? 她厚颜无耻? 容月大惊,回头疑惑道:“二师兄,这混账是不是在骂我??” “嗯,听起来,” 二师兄摸了摸下巴,中肯道:“就是在骂你。” “我去!扁他!” 容月一声暴怒,当即便将灵狼往二师兄怀里一放,自己则冲上去,大有要跟这人同归于尽的气势。 然而,容月还没动手,那人便甩甩衣袖,鄙夷道:“在这灵兽山中,你于我而言,就是蝼蚁,不堪一击。” 任何强大的人,到了灵兽山,只有双拳,管它善恶通天的能耐,在这里,都派不上用场。 容月一口气堵在胸口,瞪着眼怒道:“二师兄,我发现一个问题。” 二师兄若有所思,“嗯?” “我发现,这些自命不凡的家伙,好像看谁都是蝼蚁,难道他们比蝼蚁高贵一点,其实是屎壳郎?” 容月一脸无辜的望着二师兄,他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屎壳郎? 二师兄的视线在那人身上来回打了几个转儿,越看笑声越大,越是张狂。 那人似乎是被容月和二师兄两人激怒了,视线在二师兄的脸上流连片刻,突然冷笑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讨厌。” 笑声,戛然而止。 两人之间看起来,有种莫名的默契。 容月本着别人上我就退的原则,见二师兄与那人似乎也像是相识的,于是果断的额后退了两步,给两人让开了位置。 二师兄理了理自己的衣衫,虽然比不上那人的华贵,可好歹也是……贵重的。 气势上咱也不能输不是? “彼此彼此。令人生厌的人,从来就不直我一个。” 那人似笑非笑,意味深长的看着二师兄。 他正要开口,冷不丁的却听二师兄道:“还有个叫北凤珏的,天人之姿,尊贵雍容,比起你,他更令人生厌。” 容月:“……” 北凤珏做错了什么? 就因为他比你们优秀吗? 这番话,似乎对那人格外的刺激,那人的脸瞬间阴沉下来,像是疾风骤雨忽然奔至,他手一动,一团幽蓝色的冰花便朝着二师兄袭了过来。 容月登时大叫一声,“二师兄,闪开!” 二师兄清冷的扯了扯嘴角,突然面容狰狞起来,抄起袖子毫无形象的朝着那人狂奔过去,口中大声骂道:“老子忍你很久了!否则你以为老子闲得蛋疼来这灵兽山?你,早些年,偷看老子洗澡的账,恐怕已经忘了吧?没关系,今天一并算!” 偷看,二师兄洗澡? 容月惊的下巴几乎都要砸在地上了,这个事情的信息量有点大啊。 原本以为是杀人灭族的深仇大恨,没想到……是爱恨情仇啊。 容月默默的抱着灵狼后退一步,拍着灵狼的后背,感慨道:“没想到,二师兄的春天来得如此出人意料啊。” “胡说八道,闭嘴!” 二师兄百忙之中,还不忘扭过头来教训容月。 那人不知道用的什么招式,虽然占尽上风,但是似乎还有所限制一般,不能完成放开手脚。 他一边招架二师兄,一边若有所思,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惊呼一声,“哦,似乎是有那么一次。” “哼,想起来了?那年你偷看老子洗澡,气的老子一时冲动,在这白梦谷外设阵将你再次尘封,这么多年,没想到你还能醒。” “是你!” 那人闻言,勃然大怒,想来这十年来过得很是不好。 不过想来也是,原本苏醒了,因为无意间看了个男人洗澡,结果再次被尘封,换了谁心情也不能好不是。 容月打着哈欠,看着两人一路从地面打到水里,更可怕的是,二师兄身为一只旱鸭子,在水里居然拽着人家的袍子拖着打! 简直打出了不要脸的天际去。 二师兄的脸像是被人蹂躏了一番似的,一言难尽的很。 “哼,就是我,今天,你不给个说法,老子绝不善罢甘休。” 这画面和台词…… 容月又无声的叹了口气,怎么听着那么像是被抛弃的情,人找上门要说法呢? 啧啧,二师兄当真是好烈一男子啊。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容月坐的屁股都麻了,她从地上爬了起来,艰难的看了眼还在打的两人,“二师兄,你俩什么情况?” “小孩子家家的别多管闲事。” “跟你无关。” 两人倒是默契,一人一句,将容月堵了回去。 容月捂着嘴,偷偷笑了两声,又扯着嗓子哀怨道:“你们两个打完没有?黄花菜都要谢了。” 二师兄被那人一掌拍在胸口,脸色顿时又黑了几度,一口一个无耻还没出口,陡然发现容月正一脸疲倦的撑着下巴趴在地上,双腿摇摇晃晃 ,好生无聊的看着他。 而她身旁,灵狼如出一辙。 二师兄顿时更怒,铁青着一张脸回头瞪向那人,“这件事,容月不准拦着我,事关男人尊严,我岂能善罢甘休。” 容月:“我拦你。” “正好,我也有此打算,既然是你逼我的,那就都别太客气了。” 那人气势更甚,每一拳头挥出来,都像是要力拔泰山般,容月隔得这么老远,都不禁被他这气势震的后后退几步。 “话虽如此啊,但是你们这么打下去,胜负实在是太难分了,不如换个法子比试如何?” 这样比试,二师兄并不占好处,毕竟他在这里,只有双拳,可那人,很明显是有些修为的,纵然二师兄每次都能预料到那人的出拳和招式,可难免还是会被所伤。 再这么打下去,不过五十回合,二师兄必然重伤惨败。 那人看起来也有些累了,容月提出这个建议后,他倒是先停了手,对着二师兄一声冷哼。 二师兄正要冲上去,却被容月一把拽住:“二师兄。” 二师兄回头看了眼容月,冷静道:“什么法子?” “要说就说!” 那人明显态度更为恶劣,对容月的态度也十分的不屑。 容月无所谓的笑笑,“很简单,你们两个比定力,互相对视,谁能长时间不眨眼……” “好!我若应了,你跪下叫大爷!” 二师兄一撩袍子,打断容月的话。 “你若输了,今日就乖乖的当我的晚餐。” 那人也毫不客气的回道。 两人各自上前几步,气势万钧的对立而战,中间再也容不下另一个人般。 容月无奈的叹了口气,深深的感慨了下,默默的道:“你们倒是妇唱夫随。” “开始。” “开始” 两人异口同声,突然间静止不动,就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般。 不知为何,分明就是个寻常的小把戏,可这两人玩出来的感觉,大有山崩地裂的气势,让人为之深深的捏了把汗。 容月瘪瘪嘴,嫌弃道:“真是没礼貌,就不能让人把话说完吗?你们俩,不进一家门真是可惜。” “容月,给我挠他痒痒。” 二师兄双手负在身后,突然开口叫了容月。 容月一愣,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种下三滥的伎俩,一定不是二师兄会干的。 谁知,那人却冷声道:“无耻!打赌你还玩阴的?” 若不是还在打赌,只怕是那人都要直接跳起来一巴掌拍死二师兄了。 二师兄诡异一笑,“打赌的规则里又没说不能玩阴的?” 说罢,他冲着容月勾了勾手指,意思不言而已。 容月抹了把汗,心中万分感慨,默默的上前去,在那人的胳膊窝下面挠了两下。 那人咬着牙,没反应。 容月:“……” “你很好,信不信我将你困在梦境中,困到死,看谁笑到最后!” 那人怒极,负在身后的双手上似乎是结了一层的冰般,然而,却并没动手。 二师兄冷嘲一声,鄙夷道:“你胆敢困我,你这缕残魂,这辈子也别想出去了。” 那人脸色大变,似乎是被戳了痛脚,配上他那张脸,借着夜色,容月竟是生生的在他脸上看出了楚楚可怜的既视感。 无奈,容月一拍脑门,走到两人身边,翻了个白眼,“罗里吧嗦,来,亲一个。” 说着,她抬起手,在两人的后脑勺上一按,‘啵的一声,两人果断的……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真棒。” 容月拍着手,赶紧躲到后面去了。 二师兄显示愣了片刻,随后怒发冲冠,脸红的跟煮熟了的螃蟹似的,大声叫嚷着便要朝着那人冲过去,“老子宰了你!” “放肆!你敢阴我!” 那人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但是比起二师兄,还算是稍微冷静一些。 容月躲在边上,默默地砸了咂嘴,啧啧,这一看,更像是小,情,人惨遭抛弃,然后追上门讨债的了。 二师兄追着那人满地乱跑,地上的灰尘都被两人激的乱飞。 容月盯了一会儿,发现两人跟闹着玩似的,没玩没了,当即怒了,她一头站了起来,双手叉腰怒吼道:“都给老娘住手!安静。” 瞬间,两人停了下来,二师兄满头雾水的望着容月,眼睛瞬间红了一圈,看着格外的可怜。 那人摸了摸鼻子,扬起下巴,倨傲异常。 二师兄皱起眉,“你……” “我什么我?幼不幼稚?身为男人,不就是互相看了一下又亲了一下吗?多大的事儿?你们刚出生的时候,遭了多少人看和亲,怎么,打算回去连那些人也一并宰了?” “闭嘴!” 二师兄涨红了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好一副羞赧的模样。 那人也不自在的别开视线,没说话。 二师兄缓了缓,这才冷静下来,“好,今日且不与你计较,我问你,灵兽山至今为止,我们都在山外徘徊,找不到入口,是不是七日那魂淡干的好事?” 虾米? 容月一愣,随即震惊道:“我们原来是没找到入口吗?” 二师兄抿唇不语,却已说明一切。 容月深深的叹了口气,看来这条路,比她想象中的更难走了啊。 那人幽幽的瞥了眼二师兄,臭屁道:“你求我啊,我就告……” “求你!快说!” 二师兄突然好说话了起来,一句话,直接将那人接下来要说的话打断。 心里却不住的吐槽起来:老子早晚剁了你喂狗!哼! 容月哭笑不得的看了眼二师兄,感激道:“委屈你了,二师兄。” 二师兄侧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得见的声音道:“哼,等会儿他也有要求我们的时候。” 让他求人,怎么可能不付出点代价? 哼! 那人甩甩袖子,高深莫测的走到一旁,“灵兽山灵气不盛,七日谷如今也不是什么世外桃源之地,浊气侵蚀,灵兽山内百兽也要存活,所以便随便在入口弄了个幻化虚像之地,便困住了你们这群废物。” 二师兄难得的没有计较那人的用词,若是换了以往,有人敢说他是废物,必须被打掉大牙并大卸八块方能消气。 “那你呢?今日你醒了,不想出去了?外面的世界,你怎么活?还是你,永远在这白梦泉里做你的梦?”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凝固。 容月大概也听出来了,这人应该是只能留在灵兽山内,或许是因为他们所说的什么灵气吧。 这么看来,世界还是公平的,否则这一缕残魂出去,不得吓死个人? 二师兄的话,倒是点醒了那人,他认真的想了会儿,忽然道:“你能待我出去?” 二师兄似笑非笑的轻哼了一声,扭头看向容月,“我不能。但是她能。赤焰玉龙之主。” 容月再次惊住了,赤焰玉龙,原来这么好使的吗? 那她给取得名字叫傻狍子,是不是有点掉价了? 那人皱起眉头,上下将容月打量了一番,眼中的恨意不知为何,再次汇聚。 “她?难怪。” 他说完,眸子一眯,“难怪也不过片刻的功夫,她便从我这梦境中挣脱而出。” 容月挑眉,“怎么,你那梦境很厉害吗?” 还好她只是洗了个脚,没洗澡,否则这不是被这厮看了? 混账东西。 “你梦境中的人,是谁?” 那人的声音冷了几个度,一如最初他看到容月时的语气。 这人,或许跟她或者是北凤珏有些渊源。 容月脑子里过了一遍,却并没有隐瞒什么。 面对这样的人,她的隐瞒,只能激怒他。 “圣武武安侯,北凤珏。” “武安侯?” 那人冷笑两声,“杀神。被吸入梦中,杀气还能这么重。” 容月警惕的看着他,沉默。 听这语气,似乎对北凤珏有些忌惮。可是,一个尘封这么多年的人,对北凤珏为何会有忌惮之意? 容月再度深深的看了那人几眼,可奈何那人目光深邃,她根本看不出那人的任何情绪。 此人,藏的很深。 “带我出去,我自会暴打你们。” 那人突然扭头,看着容月,语气不像是祈求,倒像是在下达命令。 容月心中一阵不悦。 二师兄在一旁,也看着她,却并未出声阻拦。 想来,现在她们应该也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了。 容月犹豫了下,“带你出去可以,但是我们要进,灵兽山。” 他们三人,一边要进灵兽山,一人想要摆脱束缚离开。 容月原以为她们已经身处灵兽山,直到此时才发现,原来不过是在山外徘徊。 山外都如此情景,里面……又会有什么等着她? 二师兄似乎是看出容月心中的担忧,笑着凑到她身边,“放心,有他在,咱们死不了。” 原本那人就一副惨遭欺骗的模样,此时二师兄又故意没压着声音,字字句句都给那人听的清楚明白。 胆敢戏弄于他? 那人勃然怒道:“你敢耍我!我废了你!” 可惜,他像是许是什么牵制,刚一动作,脸色就异常难看,有心动手却无力。 二师兄抱着胳膊,在一旁冷笑,似乎对此毫不意外。 一缕残魂,还能支撑多久? 两人僵持不下,无奈,容月只得充当这个和事老。 “把话听完,我们要进去办一件事,事成之后,可以一同出去。” 她耐着性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的说了一遍。只是省略了北凤珏受伤一事。 毕竟敌友未明,万一这厮跟北凤珏有仇,岂不是正好趁机动手。 好在那人似乎也没注意到这个问题,只是在听完之后,脸色难看的出奇。 就差直接在脸上写下几个大字:老子要吃人。 容月抖了抖肩膀,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此时此刻,她也没有更多的选择。 这个人,一看就很有钱。 万一再碰上悍匪,纵然打不过,有此人在,也没人会想抢她和二师兄这样的穷光蛋。 第三百五十二章:背后高人 其次,这人一看就脾气不好。 途中若是遇上个什么,激将法对此人,应该最是好用。 再者,便是这人对二师兄似乎有些不一样,若是能促成二人的姻缘……呸呸呸,若是能使二人成为好兄弟,也算是功德一件。 思及此,容月不由得笑出了声。 毫不知情的二师兄一脸莫名的看向容月,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为容月算计里的一环。还要搭上清白。 而灵狼躺在容月怀里,莫名的愤怒,龇牙咧嘴的对着那人,似乎随时都能扑上去撕碎那人好泄愤一般。 这恨意来的,太过突然了。 容月安抚的摸了摸灵狼的脑袋,抬眸去看那人,“你想清楚,这灵兽山,百年都见不到一个人影儿,难得遇上我们,过了这村柯就没这点儿了。” 那人沉吟片刻,最后冷冷笑道:“也好,若你们食言,我就吃了你们果腹。” 尼玛……这是饿死鬼投胎吧? 容月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上下将那人打量了一番:“看着这么瘦,怎么那么能吃?一顿饭要吃两个人?” 闻言,二师兄掩唇笑道:“饭桶,一般不都是这样吗?” 对于二师兄逮着机会就寒酸那人一把的德行,容月表示十分的无奈,但是她跟二师兄保持统一战线,于是只能随声附和。 说的在理,二师兄威武啊。 那人懒得再多费口舌,也不跟二师兄计较,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三人基本达成一致意见,倒是收起了动手的架势,二师兄和那人一同站在一旁,不停地眨着眼睛。 比试没有胜负。 但是两人都颇为难受。 尤其是那人,斗鸡眼了半天,这才缓过来。 “二师兄,你且忍耐一下,进山之后咱们的战斗力主要就靠他了。” 见二师兄那一副狡黠似乎有一肚子坏水准备随时倒出来的模样,容月赶紧上前,拦住二师兄。 好不容易拉成统一战线,可别因为一时不忍,坏了大事啊。 那人一听,愣了一下,回眸诧异道:“二师兄?你不是叫七日?” 二师兄嘲讽一笑,幽幽的拂了拂袖子,淡然道:“如今的七日,另有他人。至于我,早就不是这谷中之人了。” 那人似乎颇为震惊,拧着眉沉思片刻。 片刻后,那人突然冷笑两声,意味深长的盯着二师兄,“呵,七日谷若是能留下你,寿数或许还能长久些。她怀里抱着的,又是什么?” 见那人视线落在自己怀里的灵狼身上,容月下意识的紧了紧手,避开了些。 这厮,该不会是饿了,想要吃肉吧? 若是他真要吃了灵狼,她要不还是想办法跟二师兄一同把这人干掉了事。 反正都睡了千年了,不在乎再多几年。 这个念头刚从脑子里闪过,二师兄便淡淡的道:“灵狼。” “灵狼?” 那人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突然笑了起来,笑的猖狂,直接,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之意。 这样的笑声,令人十分不爽。 要不是做淑女的都不能直接冲上去揍人,容月一定一马当先。 容月瞪着那人,正欲开口,却见那人手指指着灵狼,似笑非笑道:“灵狼啊?呵,这是银尾狼犬,若能驯化,威力不可小觑。也就只有你们这群蠢货,才会把它当做低级灵狼。” 低,低级? 等等,什么犬? 容月恍然大悟,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的灵狼,震撼道:“这他娘的,是一条狗啊?” 合着,她抱着一条狗当狼,还把二师兄吓唬的不轻? 那人若有若无的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眼角上挑,视线冷冷一斜,“你以为?呵,不过,驯化了一半儿变成了如今这副德行,若是不能完成驯化,怕也就是俗世的一条老狗的结局了。” 可是,灵狼看起来,个头极小。 怎么就是老狗了? 然而,容月一抬眸,却发现二师兄似乎红了眼眶,目不转睛的看着灵狼。 似是有千言万语,又似是不可置信。 “怎么会,是它?” 他低声呢喃着,脚下像拖了千斤鼎一般,艰难的靠近容月。 “为何不是?” 那人冷哼两声,嘲弄道:“你都没死,它好歹也是神兽类,怎么会那么轻易死?” 容月听的云里雾里的,不过此却大概明白了些,看来这条狗,跟二师兄有些渊源。 想来,应该就是二师兄之前养过的那条了。 只是,中间发生了什么?怎么又会在七日手上? 哎,七日谷的破事儿,还真他娘的乱。 容月忍不住的叹息一声,“二师兄,你过去的那条狗,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 二师兄神情悲戚,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竟是有几分愠怒。 他攥着拳头,突然上前,将容月怀中的灵狼抱入怀中,盯着它身上的伤口,脸色苍白。 刚才,这厮还连药都舍不得给它用的。 啧啧,这打脸打的。 容月幽幽的叹了口气,可见啊,做人还是要善良不是。 “我一度以为,此生应该是没机会在再见它了。” 他轻声说道,将容月给它包裹的布条拆了下来,随后一扭头,将视线落在了那人身上的华贵袍子上。 相比起来,容月的布条似乎有些简陋了。 那人立马警惕的瞪着二师兄,“你想做什么?” “滴水寒成的缎子,用来包裹伤口,最是不错。” “你做梦。” 那人一甩袖子,脚下飘着后退了好几步,好像是怕二师兄发疯冲上来抢一般。 容月眨眨眼,倒抽了一口冷气。 二师兄却倏地笑了声,不紧不慢的看向那人,“不给?不给我就让它在你的白梦泉中撒尿,天天撒尿,早晚有一天,熏死你。” “你!” 那人怒极,然而却无可奈何。 之前二师兄洗澡对他的打击已经够大了,如今若是这畜,生真的在泉里撒尿,他还怎么活? 思前想后,那人沉默良久,这才不情不愿的将外套脱了下来,随后扔给二师兄,“千金难求的缎子,你可记着,这是我的人情。” “你是人吗?还人情。” 二师兄冷嘲热讽,将那外套接了过来,手上动作几下,那外套的袖子便整整齐齐的被割了几条布下来,半截袖子,算是断了。 容月吸吸鼻子,卧槽,大新闻啊,二师兄断袖了哎! 那人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比方才被人揍了一顿更难看。 唯独二师兄,一脸淡定的将衣裳扔了回去。 但是想来,那人也不会再穿了。 可他刚弯起嘴角,那人便冷静的穿上了断了袖的外套。 容月:…… 二师兄:…… “那年我新习得一套阵法,入灵兽山做实验。” 二师兄抱着灵狼席地而坐,目光看向远方,突然开口打破这一片诡异的沉默。 容月乐得听故事,于是便也坐了下来,见二师兄给灵狼包扎伤口,心中不由得微微触动。 “那套阵法,我出了差错,被困其中。” 那人愤愤磨牙,显然那个阵法困住的,不只是二师兄一人。 “它为了救我,落入死门,换我生机。” 落入死门,便是自寻死路。 容月心中一惊,这个阵法看起来,比石冥阵高超多了,那么那条狗…… “后来我在灵兽山又遇到狼王,险些丧命。从这里出去之后,我便离开了七日谷。” 这中间的事情,二师兄虽然只是寥寥数语,可对于经历过的人,又是怎样一番惊心动魄? 容月没有细想,只是心中发怵。 昨日山崩地裂的画面历历在目。 仅仅是想起,便觉得心惊。 “为什么离开?” 那人冷静的开口,询问道。 “因为我突然明白,我自一出生,所有人就告诉我,七日谷中的每一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的,都背负着天机,而我则是这不同之中的不同。可自灵兽山一事之后,我发现我不过就是个寻常的凡人,或者我根本就是一直在自欺欺人。我自以为天资聪慧,却连个阵法都出错,害了银尾犬。我自以为不同寻常,可对于既发生或者未发生的命运,无力更改。而七日谷中的每一人,都守着这样平静的日子,过一辈子。命运的轨迹似乎早已被安排好。却又都自自欺人,自以为自己不是凡人。” “呵,凡人?即便不是凡人,世间之事也不能完全掌握,这条银尾犬的命数不错。” 不知道是不是安慰二师兄,那人难得的说了些像人的话。 容月抬眸,看向二师兄点头道:“人都是平凡的,也都是不凡的。端看你如何抉择。” “还有一件事,让我更为气愤。” 二师兄缓缓侧过头,对上容月的眸子。 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不等容月说话,果然,二师兄便开口道:“就是我在出去之后,遇上了北凤珏!” “啊?呵呵,呵呵呵。” 容月干笑。 二师兄继续道:“那个家伙,竟比我聪慧,阵法也有研究,普天之下我会的东西,就没有他不会的。还有,但凡他出面的战事,几乎都是他掌控全局。” 说到这,二师兄画风一变,转身瞪了眼那人,“你刚才说,没人能掌控全局?有。” 容月得意的挑挑眉,哎,骄傲呢。 “说回正题。” 那人镇定的打断二师兄,“这条灵狼,本就是个半成品,如今要想驯化,便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若是寻常的神兽,只需要将它带入灵兽山,自行成长,寻找自己的机缘便可。 可这一条,就是倒霉的进化了一半然后没了后文的。 二师兄皱起眉,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 “需要什么?” 容月见两人神情凝重,心下一沉。 “御兽术,灵契,天时地利人和。” 灵契,不是寻常人能够缔结的。 至今为止,容月也就只知道北凤珏一人缔结了灵契。 至于御兽术? 她似乎听红虞说过,为何她会御兽术。 “既然如此,那就进山吧。” 容月长长的叹了口气,感觉如今似乎也没人比她更合适了。 “等等,你刚才说,要杀我来着?” “嗯?” 那人回头,看向容月。 二师兄偷偷摸摸的给容月比了个赞的手势,然后面无表情的看起热闹来。 得罪了容月,注定要被记小本本的。 那人似乎是没想到容月竟然还记着这个,当即脸色一变,“老夫一时眼花,认错了人。你一个二九年华的小牙托,又岂会与我是古人?” 容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那人,“那也不一定。” 此事,回头再说。 至少,她得再找个帮手。 二师兄这个不靠谱的,都断了人家的袖子,保不准儿帮谁呢。 正当他们准备离开时,那人却突然脸色一变,面色僵硬的看着两人,“等一下。” “又怎么了?” 二师兄不耐发的回头,却见那人的脚下,似乎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牵引住了一般,竟是困的那人动弹不得。 “我,我不能走。” 那人垂下头。 “你说什么?” 容月连忙上前去看,可她却什么都看不出来,只看得见那人人高马大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比木桩子还要木桩子。 “他确实不能走。” 二师兄似笑非笑,看了眼那人,补充道:“老子还以为阵法弱的连你都困不住了呢,没想到,这阵法依旧牢固啊。他虽然苏醒,可是百米之内,皆是阵法封印,他走不出去。” “二师兄,你那么高兴,做什么?” 容月幽幽的瞥了眼二师兄,果然,二师兄这个不靠谱的,至今都没反应过来,这个人走不出去,对他们没有一点好处啊! 闻言,二师兄的笑意戛然而止,猛地回头,“对啊!差点忘了。” 那人冷笑,“哼,你干的好事。” “我,破阵便是。” 二师兄漫不经心的扫了眼那人,只是不敢与那人对视。 大概是自己也没有底气的缘故。 但是摆出的那副做派,看着不像是要去破阵的啊。 容月侧过身自,低声道:“你不会是还想让他求你吧?” “没错!老子就是要他求我!” 二师兄话落,嘴角一勾,看着那人。 容月的半张脸都开始抽搐起来。 都他么什么时候了,二师兄居然还惦记着这事儿。 大局为重啊,大局! 无奈,容月只得扯了扯二师兄的袖子,轻声道:“二师兄,借一步说话。” 二师兄莫名的背后一凉,一把将自己的袖子扯了出来,“怎么了?你别离我太近,我还想多活几年呢。这要是让你家那位看见了,不得废了我?” 话虽如此,他却还是往容月那边靠了靠。 故意的。 其实无论他们多么小声的说话,那人都听得见。 不过,能膈应一下那人,也不错。 二师兄私心里这么想着,然后一脸好奇的望着容月,“哎,说什么?” “你行吗?不是说这阵当初差点玩死你自己吗?别逞强。” 容月低声道,二师兄的脸倏地一下黑了下来。 一旁,那人不动声色的笑了声,明显是听到了这番话,并且表示十分的鄙视。 二师兄面色一沉,尴尬的咳了一声,冷静道:“我们三个钟,除了我,还有谁懂这七日谷中的阵法。” 行不行,他也不知道。 不过容月的这份关心,他还是颇为感激的。 看来这小丫头没白疼啊,回头可以找北凤珏多要些报酬了。 如此一想,二师兄心中瞬间升起了小彩虹。 不过,这个阵法…… 二师兄的视线不禁挪到了容月身上,听说北凤珏也曾教过容月一些阵法,不知道这小丫头学会了多少。 容月一看,卧槽,这眼神不对。 于是连忙摆着手,“你冷静啊,我不行,你别看着我,我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噗! 弱女子? 天底下有这么彪悍的,弱女子? 二师兄无力吐槽,忍着笑,一本正经道:“好吧,那这位弱女子,这是我年幼时的阵法,你觉得,我能越活越回去了?再者,即便是有人技高一筹,可保不住老子身后有高人相助啊。” 他意有所指,目光看向遥远的天际。 北凤珏眉心一跳,落子的手抖了抖。 “你拼着气血从中相助,倒是令人钦佩。” 外面天色已暗,这场对弈还没结束。 虽然开场总是七日占尽优势,可每每结束,总是狼狈而逃。 北凤珏淡定的落下一子,“被你钦佩,也没什么可值得高兴的。你看来,很怕死?还怕灵兽山毁于一旦,七日谷,就此覆灭?” 他说的云淡风轻,可落在七日心头,就像是电闪雷鸣,无情的将他层层包裹住的内心轰炸开来,鲜血淋漓。 七日谷,确实已经危在旦夕。 所以容月通过考验后,他故意以北凤珏为威胁,要她上灵兽山。 灵兽山不能毁。 银尾犬,大概就是最后的希望了。 若有神兽坐镇,害怕灵兽山不能再度恢复生机? 北凤珏轻轻抬眸,对上七日的双眸。 他的眼神似乎有一种吸力,让人情不自禁的便望了进去,却意外的是,一眼总是看不到底。 这个人,若非是心思太沉,便是修为高深莫测。 七日心跳急速,慌忙别开眼,避开来自北凤珏的视线。 “你的人,有那么能耐助我吗?” 他似乎是退了一步,将手上的棋子也扔进在了漆盘上。 第三百五十三章:以命换命 无论是谁技高一筹,都没必要了。 那个人都比不过的人,他又有什么可纠结的呢? 这么长久以来维持的心中的骄傲,不过是因为不敢承认,他不如人。 七日似乎释然了般,回头看着北凤珏。 或许只有尝试过,失败了,才能让他甘心吧。 那个人,比他更有资格成为七日。 北凤珏看了眼棋盘,漫不经心的捡起他方才扔下的棋子,随便一落子,局面瞬间翻转。 七日目瞪口呆,瞪大了眼睛望着北凤珏。 一子定乾坤! 居然可以改变他的局! 这个人,果然是来自那个地方吗? 他目瞪口呆的过程中,北凤珏只是自己跟自己对弈,在别人看来已定的死局,在他手上,却总能起死回生,宛如天助。 “你有选择的权利吗?” 他问。 好像对于他而言,回答是什么,都无关紧要一般。 他活在一个强大的世界中,旁人根本,入不得他的眼。 七日面无血色的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 选择? 将七日谷交给这样一群人,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没做对。 但是赤焰玉龙在此,龙潜于渊,终将遨游九天。 七日捏紧了拳头,眼睁睁的看着灵兽山中他设下的那些障碍一一被清除,脸色大变,怒道:“你这是替他们作弊。” “你奈我何?” 北凤珏扔了棋子,起身,“你还真是矛盾的令人费解。” 又想救七日谷,又故意刁难。 不过是欺负二师兄如今在这灵兽山中毫无修为,毫无办法破解他的阵法罢了。 想这样找到一些自信? 年轻人啊,以为骄傲和自信,是要从别人身上找到吗? 北凤珏摇摇头,没说话。 可那悲悯的眼神,着实是将那人刺激的不轻。 他沉着脸,面色苍白的瞪着北凤珏,“你别忘了,如今除了我,没人能替你将真气融于血脉,让不属于这里的能量,与你这里的身体融合在一起。” 这是北凤珏当前最急需解决的问题,他就不信了,北凤珏还能无动于衷。 然而,这一次,他还是失算了。 北凤珏不过是云淡风轻的瞥了他两眼,随后冷笑两声,道:“我说过,你没有选择,你不想死,而我,” 他扭过头,双手负在身后,精致的有些过分的五官将他刚毅的面容衬的柔和几分,“无所畏惧。” 死过太过次,早已忘记了畏惧是什么。 此事事关容月,他就更是没什么好怕的了。 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北凤珏这样一番话,瞬间变将七日逼入绝境。 他没了选择。 只能选择相信这一行人。 哪怕,那个人也在其中。 或许,这就是他的命数吧。 鸠占鹊巢,该来的早晚都会来。 此时的灵兽山中,二师兄回眸扫了眼封印着的白梦谷,又看了看那人的脚,得意道:“看到没,我就说了,咱们啊,有高人相助,不必害怕。” “是,灵兽山之外的人?” 那人脚下瞬间轻便了许多,能自由走动了。 只是,只要还在这阵中,他就还是无法离开。 所以,要想彻底的离开这里,必须要破阵。 他蹙眉看着光芒四起的白梦泉,诧异道:“什么人?好强的修为。不是七日。” 这肯定的语气……也太伤人了吧? 容月默默的叹了口气,为七日感慨了一番。 难怪那人脾气那么古怪,原来都是打击出来的。 二师兄双手叉腰,凶巴巴的道:“废话!回你的白梦泉去。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出来。也别动。我喊你时,你再出来。” 那人冷哼一声,“信你一回。” 说罢,他身形一动,人便隐入了白梦泉中。 容月担忧的上前,正要开口,却被二师兄抢了先。 “容月,你,帮我照顾好他。” 他指着灵狼,想了想,又补充道:“按紧了。” 按紧?做什么? “嗯?” 容月愣了下,将灵狼抱入怀里,认真道:“二师兄,我觉得,这个阵法有危险,你不要勉强。” “这大概,就是我的命数吧。重回命数,呵,弥天大阵,哎。” 他话落,不知道怎么走了个阵型,随后手上的石子轻轻的打入几个关键的位置,突然,一道白光骤然升起,将二师兄和白梦泉尽数隐在其中。 容月上前两步,却被生生的逼得退了回去。 仿佛有一道极其强大的屏障,将她隔绝在外。 容月用力去拍,那屏障就像是一道墙似的,坚不可摧。 她皱起眉,沉声叫道:“二师兄,你先出来,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然而,里面的人似乎完全听不到她的声音一般, 她急切之中,连声大叫。 可二师兄却都没回应。 此时的二师兄,似乎是站在一片水面上。 远远的,有个孩子抱着一只狗,似乎正在那里摆弄着什么。 那个孩子的模样,他再熟悉不过了。 他的少年时期,都在各种阵法中度过。 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并非寻常之人,背负天机,所以格外刻苦。 他看着,不禁看呆了去。 “你在做什么?” 他不由得开口,轻轻的问道。 像是吓坏了那孩子一般。 孩子头也没抬,理所当然道:“弥天大阵啊,你没听说过吧。呵,凡人。” 弥天大阵? 其实哪里是叫这个名字?原本这个阵法,就是七日谷最基础的阵法,他闲来无事,自己研习出来的。 于是叫了个这么听起来可以唬人的名字,实际上,连他自己都险些被困住。 二师兄恍然失笑,怅然的叹了口气,“你不是凡人吗?” “我?” 那孩子停下手中的动作,不屑道:“本少主怎么可能是凡人?哎,本少主劝你啊,这个弥天大阵可是最厉害的阵法,但凡生灵,入此阵者,绝无逃离的可能。这灵兽山,日后我便用这阵法罩住,如此一来,灵兽山灵气昌盛,便不会再有后顾之忧了。” “弥天大阵。” 二师兄低低的的呢喃了起来。 突然,画面一转,水面似乎起了涟漪。 身后,一道声音倏地响起:“你终究,还是回来了。” 那人的声音中似乎带着不甘,可却并无恶意。 二师兄的背影瞬间僵硬,眉头上皱成了一个川字,“我回来,你应该不会太开心。” 他开口,淡淡的说道。 自进入灵兽山,他便没见过七日。 当然,七日的性格倔强,傲气,自然也不会主动来见他。 他本想着,回来看看,顺道解决了北凤珏的事儿,却没想到,走到这一步。 他的命数,躲不掉吗? 七日踏着水面,走到二师兄的面前,“只要你能保住七日谷,我没什么不开心。” 闻言,二师兄突然抬头,怒气冲天的开口就骂:“你这些日子,一直压制老子!还想让老子替你保命?你的脸还要不要了?” “少主,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七日突然笑了起来,随后郑重的跪了下来,沉声道:“少主,求你。” 这一跪,一求,二师兄本还想借势推辞,可如今,再也没理由了。 七日从不求人。 高傲如他,连自己回来都如此态度,更何况是求人? 他深吸了口气,一甩袖子背过身去,“别叫我。我从离开的那一刻,就打定主意,绝不回来。今日,是最后一次帮忙。但是,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的天命。” 他说完,袖子一扫,七日便如幻影般,瞬间散去。 里面的光景如何,容月一点儿也看不到。 只是怀中的银尾犬倒是嗷嗷直叫,似乎很是紧张的样子。 容月怕它扯开了伤口,无奈,只得低声安抚道:“小家伙,别怕,没事儿的。” 这话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更何况是这只通人性的银尾犬。 白梦泉外的白光渐渐散去,露出里面的真面目来,但却还是像是隔了一层隐行的屏障般,拦住了想要冲进去的人。 容月后退两步,看向里面。 二师兄似乎在摆弄什么,他每动一下,水面似乎就有一道裂纹裂开。 像是镜子般,诡异的出奇。 里面的动静都被隔绝了,银尾犬蹭的一下从容月怀里跳了出去,然后趴在屏障外眼巴巴的看着里面的二师兄。 容月看那湖面的裂痕越来越大,而二师兄脚下的裂纹,更像是被震碎了的玻璃似的,好像随时都会塌陷下去。 这个阵法,容月虽然看不太懂。 但是有一点她还是明白的。 白梦泉的阵法,应当是将灵气锁住,压制住那一缕魂,而整个灵兽山灵气凋零,唯独此地灵气最盛,这就好比一个胀气的皮球,强行按压,放气,那么按压的那人,便会为气体所伤。 那,二师兄这是…… 容月脸色大变,“二师兄,你先出来,我们从长计议!” 然而,那水面突然间发生巨动,二师兄的脚下似乎有个巨大的漩涡,拖着他将他往下沉,他双手死死地撑在一旁,拼命的挣扎。 那漩涡呈黑色,里面深不见底,看着颇为阴森诡异。 容月吓得脸都白了,顾不上许多,朝着那屏障便撞了过去。 而原本在水底的那人,缓缓的被一片泉水拖着送了出来,看到二师兄这番模样,不禁也是一震,“你疯了?” “别过来,尤离,你他娘的还不滚!” 二师兄气息不稳,却还是咬着牙骂了一声。 那人的名字,唤做尤离。 光明大陆,梭魔族圣主被魔界至尊震碎魂魄,灰飞烟灭。 谁知,仅剩一缕魂魄,竟是到了异世。 然而,这一缕魂魄除了带着灵气,修为早已散去。 否则也不至于被困此处,动弹不得。 容月不知此人来历,只觉得这名字很是不错,可眼下也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啊。 她眼睁睁的看着二师兄的身体被一点点的拖入那个漩涡之中,想要求救,却发现此处,根本无人能帮忙。 “我若是出去,你就会取代我,被这阵法碾压成泥,对吧?” 尤离还算是有点良心,并未直接离开。反倒是凑到二师兄的跟前,似乎是想要把他一同带出来。 然而,二师兄脸色大变,当即一巴掌拍了出去,怒道:“你他娘的疯了!找死吗?” 就在这空隙间,他身子陡然往下一沉,已是大半的身体没入其中。 容月脸色苍白,“北凤珏,来人啊,救命啊!” 尤离被他一巴掌拍开,大概也明白了这是二师兄以命换命。 他正要过去将二师兄弄出来,却不想一道刺眼的白光忽然刺破天际,坠入湖中。 那片漆黑的漩涡,瞬间变成透明之色,而那漩涡之内,像是有无数的利刃在其中,只要二师兄落进去,必死无疑,尸骨无存。 容月下意识的抬手挡住眼睛,再睁开眼时,却闻见身边一道熟悉的味道。 她猛地转身扑进那人怀里,“北凤珏?” 容月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北凤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应该是在七日谷中养伤吗? 难道又是做梦? 容月猛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 人到绝望时,听说总是容易出现环境。 容月又抬起手,似乎要扇自己个大耳瓜子来清醒一番。 可她手刚抬起来,北凤珏便一把握住她的手,蹙眉道:“不是让你照顾好自己吗?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看,果然是幻觉吧。 容月叹了口气,心头刚燃起来的希望瞬间湮灭下去。 “我果然是糊涂了。” 她自言自语的道。 话未落,北凤珏突然俯身,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温润的唇,落在容月的脑门上,瞬间将她激的清醒了许多。 活的,这是活的北凤珏啊。 真真实实的一个人呢! 容月大喜过望,又哭又笑,好像是绝望的孩子抓住了一根自己心仪已久的稻草般。 而此时的白梦泉中,二师兄正半边身子在漩涡里,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生无可恋的看着这危急时刻还在谈情说爱的两人,“北凤珏,我说你们先等会儿再叙旧情啊,能不能先把老子弄出来?你良心喂狗了啊?” 这会儿都要死人了,居然还当着他的面儿秀恩爱? 天理何在啊。 二师兄的话,将两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容月红着脸推开北凤珏,扭头看了眼还在漩涡里待着的二师兄,颇为同情。 北凤珏似笑非笑的转过身,挑眉淡定道:“你若死了,他必定会为你殉葬。所以你还是多撑一会儿吧。” “北凤珏!算你狠!” 二师兄咬牙切齿,一张脸气成了猪肝色,却又无可奈何。 北凤珏说的对,他是死都不会跟这个人死在一起的。 忍了会儿,二师兄还是克制不住心中的怒气,当即咆哮起来:“北凤珏,你赶紧的,否则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北凤珏这些日子被困在屋子里一直跟七日下期,脑子里还有些混沌,正准备酝酿一下动手救人,陡然听见二师兄这话,立马又收起动作,反问:“我很怕你吗?” 容月都快笑了,真不是他没良心,实在是……二师兄的命不太好,接连碰上自己的克星啊。 不过,说归说,北凤珏并未多做耽搁,只将容月拉着往后退了几步,然后交代道:“你不要靠近,若有不对,立刻离开,不要停留,我不会有危险的。” “你真的不会有危险吗?” 容月怔怔的对上北凤珏的眸子,他的眼神清澈,里面只倒映着一个她而已。 然而,就是这样的眼神,却让容月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她让开几步,抱着灵狼坐在一旁,然后笑了起来,“你去吧,我记住了。” 北凤珏松了口气,转身脚下一动,飞身跃进那阵法中。 “你当初设阵之时,就没有想到自己还有今天吗?” 北凤珏一边查看阵法,一边不忘故意刺激二师兄。 他看起来已然疲惫到了极点,可是这个阵法还不到破阵最关键的时刻,只能耐心等,还要他能撑住。 二师兄一听这话,整个人跟被打了鸡血似的,“北凤珏,这个时候你还说风凉话啊!” 他都要死了啊。 北凤珏没搭理他,突然道:“我先毁掉生门,你和他踩一起去朱雀位,剩下的,交给我。” 他说着,自己则已经开始运气,手心里凝结了一团白色的雾气,看不清是什么,但是容月却觉得,这画面似曾相识。 二师兄看了看方位,陡然间看到所谓的朱雀位,顿时脸色大变,“北凤珏,你疯了!我若踩朱雀位,你必死无疑。” “少废话!” 北凤珏打断二师兄的话,“信不信随你。只是,没有时间考虑了。” 容月静静的坐在那里,听不到里面的对话。 可看两人争执的样子,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儿。 她顺手摸了摸银尾犬的脑袋,抱着它,将它放在一处石头后。 自己则起身走到屏障后,静静地看着里面的情况。 二师兄一副要哭的样子,扭头看着容月,用口型说道:“容月,若我死了,让花昱给我上香时敬杯拜师茶啊!” 容月满头黑线,默默的举起手,比划了个好的动作。 二师兄这才不甘心的转过头去,朝中北凤珏一笑,“我知道,你舍不得死,对吧?” “将死之人,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北凤珏甩了甩手,一团水便兜头淋了二师兄一脸。 就在这空档,北凤珏突然脚下一跺,似乎有千军万马同时奔驰而来,那平静的水面,忽然涌起十丈高的水柱,冲天而起,连接天际…… 第三百五十四章:逃出死阵 漆黑的夜晚,都被那道光束照亮。 容月不可控制的朝着身后倒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白梦泉里的光景变幻莫测,一会儿像是熊熊烈火剧烈焚烧。 一会儿又像是阴诡地狱,血腥冲天。 唯一不变的,就是北凤珏的神情,坚定而严肃。 白衣胜雪,飘在半空。 二师兄和尤离两人同时踩在朱雀位上,脚下仿佛要生出翅膀来一般,拖着他二人,一点点的从那阴诡地狱中拔出来。 北凤珏脸色渐渐苍白,似乎是受了伤,他眉头紧蹙,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容月,然后咬牙,沉声道:“准备好。” “北凤珏,你疯了!” 二师兄似乎是想要拒绝,可此时的阵法完全被北凤珏掌控,他毫无查收的余地。 就在这空档,北凤珏忽然手一挥,卷起白梦泉下无数巨浪,卷向天际,遮住了容月眼前的视线。 他一张口,吐出一口血来。 二师兄皱眉,厉声道:“北凤珏,这样你会有危险的,容月怎么办?” “那边那个,待阵眼消失之际,带着他有多远滚多远,别碍事。” 北凤珏冷冷的打断二师兄的话,将他的话直接略过。 人生有很多抉择是来不及去思考的。 二师兄眼睁睁的看着北凤珏一点点的将阵法破坏掉,当即面无血色,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人生,仿佛都错了。 他在逃避,逃避属于自己的责任。 “你居然能引来灵气抵抗阵法?” 尤离颇为意外,看着整个白梦泉上方灵气环绕,而灵兽山似乎也恢复了一线生机般的模样,心中大为震撼。 这个人,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北凤珏咬着牙,擦尽嘴角的血迹,“少废话,快滚。” “你!看在你救我的份上,不与你计较。” 他当即二话不说,拖着二师兄脚下一动,飞身跳出那一片白色光芒之中。 就在此时,白梦泉下似乎被打开了闸门一般,巨大的水浪突然逆天而起,直冲向北凤珏。 那道阻拦着的屏障渐渐势弱,容月一咬牙,撞了上去。 ‘哗啦’一声,那屏障如玻璃板碎裂开来,坠入白梦泉中。 那巨浪像是瞬间失去了支撑一般,哗的一声落下,似洪水般冲向容月。 “小心。” 北凤珏白色的衣裳上,满身血迹,看起来就像是被锋利的刀刃一刀刀的凌迟一般。 他飞快的朝着容月扑了过去,将容月护在怀中,那洪水便卷着两人,奔涌而去。 “北凤珏……” 鼻腔里满是水,呛的喉咙生疼。 发生了什么? 容月睁开眼,被日光狠狠的刺痛了双眼。 她还没抬手,就看见一个身影过来,替她挡住了日光。 容月眯了眯眼,渐渐看清了眼前的人。 “北凤珏?” 她苦笑,脑子里除了在白梦泉做的那个梦之外,剩下的事情都记不得了。 她怎么会晕? 北凤珏站在那里,看着她静静地笑着。 美人如斯啊。 容月心中不禁感慨了一声,随后起身勾起北凤珏的下巴,调侃道:“我又见到你了,是做梦吗?哎,这梦也太好了吧。这么美的小美人,来,给姐亲一口?” 她话音刚落,唇上突然一软,北凤珏的便贴了过来,还不忘在她唇上轻轻的咬了一口。 容月心中一惊,不,不是梦? “北凤珏?真的是你?” 她惊喜不已,眼巴巴的望着北凤珏。 后者无奈的叹了口气,看了她一眼,柔声道:“嗯,是我。” 他衣衫上的血迹都已经清洗掉了,但是多少还有些残留的痕迹。 如今看来这个地方,应该就是灵兽山了。 他们被白梦泉的洪水,误打误撞的冲了进来。 容月昏迷的时间比较长,当时若非她撞碎结界,只怕是他就要被阵法杀死在结界中了。 如今倒也不错,容月就在身边,他也安然无恙。 “二师兄的那个破阵把咱们送进了灵兽山。你身上可有不舒服?” 容月一头雾水,脑子里关于破阵的事儿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哦了一声,摇摇头,“你不是在疗伤吗?怎么来这里了?身体如何?可有不舒服的?” 当初进入七日谷的时候北凤珏还昏迷着,灵兽山这么凶险他怎么还来了? 该不会是七日那小子反悔了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容月立马从地上捡了块石头,扭头就要准备往外走。 北凤珏一愣,“你这是做什么?” “老娘拍死那个背信弃义之人。” 容月气势汹汹汹,心中满是怒火。 她都带着灵狼走到这一步了,那魂淡居然这个时候反悔? 容月越想越觉得生气,转身拉住北凤珏,没好气道:“这种人,背信弃义,早晚老娘要灭了他。” 闻言,北凤珏哭笑不得,他拦住容月的动作,顺手将容月拉入怀中,“别着急,我来这里七日谷保住的可能性才会更大。更何况,他的赌局输了,自然得送我过来。” 哦。 原来是打赌打输了。 容月松了口气,等等,也不对啊,“你跟他赌钱了?” “没有。” “那你赌了什么?” “二师兄的一个人情。” 算是谢谢他这次带容月来这里吧。 二师兄对此地的厌恶,北凤珏心中比谁都清楚。 这一次,他也是为了自己。 容月放下心来,双手下意识的要去抚摸怀中的灵狼。 然而,她手一动,突然神色大变。 “遭了,灵狼!” “放心。它会循着气味找进来的。” 北凤珏柔声安慰,那条灵狼与二师兄的渊源更深,想来,不必去找,它也能找到二师兄。 不过,武安侯殿下心中一阵不悦,“不过短短几日,你倒是如此记挂那条小东西了?” 啧啧,这语气真是,酸死人了。 容月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假装自己完全没听懂一般,心里偷笑。 北凤珏无奈,从一旁摸了两条鱼出来,“饿了吗?” 卧槽?鱼? 容月一惊,喜不胜收,“你从哪儿弄来的?” 当初跟着二师兄,她可是只能啃果子。 如今居然还能吃到肉? 这个待遇也太好了吧。 “方才发洪水时,一手抱着你,顺手抓了两条鱼。” 北凤珏云淡风轻的说着,然而他也不会告诉容月,当时洪水险些没把他撕碎,哪里来的功夫抓鱼? 这鱼,是他刚才找东西钓出来的。 灵兽山确实邪门,二师兄的修为在这里丝毫不能用。 他虽然被限制了,但是好在体内的那团真气,倒也能应对这里。 北凤珏这么一想,便看着容月又道:“近日看你瘦了。” 不过短短几日,容月的下巴都尖了。 容月无所谓的摆摆手,对她而言,有肉吃就是人间美事了。 哪里还能顾得上其他的许多? 生了火,找个东西将鱼烤在火上,两人便相依在一起休息。 容月靠在北凤珏身边,抬头盯着北凤珏的下巴,眼睛一眨也不眨。 北凤珏微微闭着眼,连续几日的对弈,他本就是精神不济,如今经历这么一遭,他又不是铁打的,自然是有些受不住的。 “你这么盯着我,若不是心怀不轨,便是有话要问。说罢,什么事。” 容月的小心思从来都跳不过北凤珏的眼睛,他虽然闭着眼,可奈何小女人视线太过灼热。 更何况,容月在身边时,他一向睡得很浅。 容月老脸一红,默默的清了清嗓子,故意转移话题,“那日石冥阵,我感觉有人在帮我,是不是你?” 否则那么强悍的一个阵法,她却安然无恙的走了出去。 而且好几次,她就感觉那些巨石是朝着自己砸过来的,但是每次都有别的东西将她周边的危险一一排除掉。 尤其是出阵的瞬间,她分明看到了万剑齐出,可她却还是安然无恙的出来了。 她知道自己是个平常人,而这一切,二师兄做不到,那么就只有北凤珏。 “嗯。” 北凤珏点点头,喉咙间又是一阵血腥之气涌上,他立马强行压制下去:“我趁机学了七日的阵法。他正在为此气急败坏呢。” 石冥阵是七日的阵法,他确实不会。 不过看他落子布阵,他便也学了几招,最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将七日给干掉了。 如此一想,容月心中顿时惊讶不已,于是默默的叹了口气,难怪二师兄对北凤珏又爱又恨呢,这厮确实是不知收敛了些哈。 容月这么一想,突然又觉得很是骄傲。 “那那日突然多出来的网和陷阱呢?” 说起这个,容月还不忘愤愤的将那些悍匪抢了她包裹和吃食之事一并跟北凤珏说了。 胆敢抢她的东西之人,活的不耐烦了。 北凤珏忍着笑,点点头,“嗯,陷阱是我塌了一片地面所致,至于网,不是我。不过,那群人鞥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必有其根基,想来还会卷入重来,不能大意。” 话虽如此,可大哥你不要把塌了一块地面说的这么云淡风轻啊? 感觉你很不是人的感觉啊。 容月欲哭无泪,第一次感受到了北凤珏身上的那股不一样的令人记恨的力量。 “可他们不是在入口外吗?” 应该不至于这么凶残的追杀进来吧? 可惜,容月这话一出,北凤珏便无情的打断她,“谁说他们再外面活动的?” 此话一出,容月顿时惊住。 可是如果那群悍匪能够自由出入灵兽山的话,他们为什么不直接离开呢? 在灵兽山里等死吗? 似乎是看出容月心中所想,北凤珏轻笑一声,摇头解释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承担后果,那些人也一样。” 后,果? 所以,如果不能够成功,其实就离不开灵兽山了? “他们进来,是做什么的?” 容月心都凉了半截,有种不好的预感。 北凤珏看了她一眼,平静道:“有人来这里寻宝,有人来找稀罕药材,还有些人,为了与众不同的力量。但凡来此之人,必有所求,但凡有所求而未能完成心愿者,便没有出去的可能。” 二师兄明知道自己毫无修为却还是要跟进来,无非是因为担心容月。 却不想,连入口都进不来。 北凤珏无奈摇头,有些话他没说,可容月只要细细一想,便会明白。 只是容月听完之后,竟然还是一脸淡定的看着他,似乎还在笑? 北凤珏一时间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这个胆子,果然是越来越大了。 他拥着容月,心情甚好。 碧洗晴空,天色大好。 北凤珏突然漫不经心的额开口,问道:“月儿,你没发现,天亮了吗?” “嗯?” 容月猛地抬头,这才发现,天,天亮了。 再也不是黑夜了。 二师兄说,黑夜所致是因为她心中的畏惧。 那如今,是因为她不在害怕了吗? “真的啊!哎,等等……” 鼻尖似乎涌入了一阵糊味。 鱼,鱼糊了! 容月当即大惊,扭头看向一旁的火堆,。 那两条鱼不大不小,恰好一条一个人的量。 可此时两人这会儿走神的功夫,两条鱼糊了一条,还有一条看着也快差不多好了。 容月欲哭无泪的看着那条鱼,“北凤珏,鱼鳞刮了吗?” 武安侯起身的动作突然一顿,他刮了吗? 似乎,忘了。 “如今倒是想起了季恒的好,有他在,咱们只负责吃便好。看来有必要回去之后,找他学习一番了。” 遥远的某个地方,季恒打了喷嚏,一旁经过的婢女下人无不惊讶的看着他。 “季将军,你感冒了?” 季恒揉揉鼻子,长叹了口气,感慨道:“侯爷,早知道您让我来这种温柔乡,还不如让我跟着您了。” 此时北凤珏灭了火,将好的那条鱼拿起来撕开,将里面的刺小心的剔了出来,这才将鱼递了过去。 “没有作料,味道却也不错,武安侯殿下,我觉得你很有下厨房的潜质哦。” 这一顿烤鱼,两人倒是吃的十分欢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爱之人就在身边的缘故。 容月笑着看向身边那人,心情大好。 这个地方,其实也好。 两人正吃的开心,突然,北凤珏食指往唇上一放,嘘了一声,容月立马紧张起来,“怎么了?” “看来,有些人是坐不住了。不过,他们运气不错,赶上咱们吃饱了肚子。” 北凤珏说罢,一道掌风过去,将地上的痕迹盖住,随后拉着容月飞身跃上旁边的一棵树。 此处是个树林,但是比起山外的树林,更加茂盛繁密。 容月站在树上,四周除了绿油油的叶子,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到。 低头往下一看,险些没吓得直接掉下去。 这他娘的少说也有百米了吧! 见容月这副模样,北凤珏忍着笑,将她扶住,“放心,没事的。” 此地的树本就高,他虽然没有刻意,但这棵树确实,有些忒高了。 他一双手揽住容月,除非容月在树上跳大神,否则绝无掉下去的可能。 容月深吸了口气,默默的趴在北凤珏的肩头,身体崩的跟块木板似的,北凤珏这厮就是故意的。 北凤珏忍着笑,柔声安慰道:“其实你的运气更好。你看,他们来了,难道你不觉得自己想吃的肉有着落了?” 容月一想,她的肉? 她惊呼一声,“北凤珏,老娘不吃人肉。” 况且那些悍匪看着就没胃口。 那天虽然只是匆匆一面,可容月还是印象深刻的。 思及此处,容月绷着小脸,将北凤珏的意思误会了个彻彻底底。 后者忍俊不禁,看来这小女人确实被吓坏了,否则不会反应不过来了。 他哭笑不得,“你想什么呢?我是说,他们常年生活在此,一定有足够的吃食,此地没有五谷作物生长,那么他们百年只有可能是储存肉类了。” 解释完,还不忘在容月的鼻子上捏了捏。 吃人肉? 亏她想得出来。 容月拍着胸口松了口气,垂下脑袋小心翼翼的往下瞄。 树下,悍匪们的声音逐渐靠近,似乎有几十人的样子,一群人骂骂咧咧的似乎在说着什么,但是并不和谐,应该是内部起了哄。 容月:“他们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 北凤珏冷笑一声,他功力深厚,那些人的谈话,自然是一字不差的落进了他的耳中,他意味深长的笑了下 ,“他们?想找死。” “老大,刚才我真的听到有人说话了,真的。” “对啊,大哥,老幺的听力极好,绝不会错的。” “闭嘴,听到了是一回事,但是连半个人影都没见着!” “许是躲起来了呢?” “我闻到了陌生人的味道,不管来的是谁,只要是进了这灵兽山的,要么就给咱们当奴役,要么,就给老子们抢干净了。那天那两个小白脸,一男一女,模样倒是好,但是身边那个小东西太过邪门,以后你们看见了,只要他们落了单,就给老子弄回来,尤其是那个女的。老大,那个男的倒是可以留给你,哈哈哈……” 那人口中说的人,自然就是容月和二师兄了。 难怪那天这群土匪居然只抢了她的东西就跑了,原来,是因为灵狼吗? 容月只听到后面的几句话,顿时气的牙痒痒,这群混账东西,居然还想打她的注意? “老娘现在就跳下去砸死他们!” 她气的脸都绿了,北凤珏脸色也不好,可一看容月这样,忍不住就笑了起来,然后拉着容月,哭笑不得道:“你跳下去,他们被压死了,你不死也残。” 这么高,跳下去能有好? 容月一想,也是,于是她立马直勾勾的看着北凤珏,“那你说,怎么办?要不擒贼先擒王?” “这一招,在此处只怕是没用。生死不保的情况下,杀了一个老大,还会有下一个产生。” 毕竟都是一些亡命之徒,在这地方,见多了生死。 第三百五十五章:守株待兔 只有事关自己的安危之时,才会切身的去想着如何活命听从安排。 容月:“那你打算怎么办?” “杀鸡儆猴。” 北凤珏说罢,突然抱着容月直接掠过脚下的树,跳到了另一棵树上去了。 容月惊呆,乖乖,这就是所谓的飞上头顶了吧? 她正惊恐万分,结果北凤珏突然抱着她纵身一跃跳了下去,一道身影一闪,她再睁眼看时,却见北凤珏正抱着她站在另一棵树上,而对面那略显纤瘦的树枝上,正颤颤巍巍的站着一个人,看着甚是强壮,正是那悍匪团中的一人。 他所处的树枝并不很结实,好像轻轻一用力,就能掉下去似的。 容月看着那人,心中默默的为其默哀了几分钟。 “你,你们要干什么?” 那人强自镇定,可奈何他所处的那棵树,确实太高,且又瘦,承受一个人的重量,似乎有些艰难。 容月似乎都能听见那棵树咯吱咯吱的声音了。 北凤珏静静地看着他,冷笑不语。 那人又勉强镇定了一会儿,随后绷着脸,没好气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下面可都是我兄弟,只要我喊一嗓子……” “你若是敢喊,现在就让你下去见他们。” 北凤珏打断那人的话,满身肃杀之气,好像随时都能一巴掌就能把这些人打下去一般。 那人倒抽了口气,视线突然落在北凤珏身后的容月身上,他张了张口,却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识时务者为俊杰。 容月此时有北凤珏撑腰,这人若是让北凤珏知道他曾抢劫过容月,那还了得? 当然,北凤珏已经知晓了。 “你们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你们储藏食物的地方在哪里?” 北凤珏直奔主题,下面那群土匪已经发现了自己兄弟失踪的事情了,藏不了多长时间。 那人大概也是在等时机,只可惜北凤珏袖子一挥,一颗石子便砸在了反方向的一棵树下,下面的人一听动静,急忙朝着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那人还没开口,脚下的树突然往下一沉。 北凤珏抬起一根手指,那手指上似乎压着一团巨大的力量,他只要随手一动,那树枝就会断裂一般。 那人吓坏了,急忙双手抱住树枝,“大爷,大爷我错了,我带你去,我带你去啊。” “不必,你就在这里等我,告诉我们地方就可以了。” 北凤珏话还没说完,那人已经说出了地址。 北凤珏回头看了眼容月,手指一动,在那人身上点了穴道,随后将那人移到另一个位置放好,这才抱着容月一路直奔悍匪储藏食物的地方。 “你不怕他说谎骗咱们?” “他确实没说实话。” 北凤珏侧头看了眼容月,“他若是真的出卖了自己的同伴,才是毫无生机。那个人不傻,只怕是我们现在去的地方,才是个虎狼之地,不过,他既然骗了咱们,咱们就给他的同伴们送一份大礼便是。” 容月听的云里雾里的,“什么意思?” “那个人无故失踪,他们的人肯定会去找他,我将人引开,但是他们的人不一定会按照咱们引开的地方去。相反,他们会朝着储藏地赶去,这就相当于两军对战,粮草辎重的主要性一般,我们要夺敌军的粮草,他们担心自己遭了同伴背叛,自然也是要去看粮草,所以,那个人说的地方是储藏之地,但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北凤珏解释完,脚下速度突然放慢,容月抬头一看,却发现不远处似乎有个石头堆砌而成的城堡模样的地方。 只是比起城堡,看着稍微小一些。 北凤珏并没有直接带着容月进去。 反倒是找带着容月在一旁开始布置陷阱。 在敌人的家门口布置陷阱,只怕是也就北凤珏这么做了。 容月一边看北凤珏削竹子,一边好奇道:“他们会不会这会儿回来了?” 北凤珏摇头,笑着解释:“不会,我说过,杀鸡儆猴,那个人的穴道,一盏茶的功夫就会解开,但是,我点了他的另一个穴道,只怕是他会当着自家兄弟的面,从树上跳下来。” 而他们的那群兄弟看到这个场面,自然不可能直接奔回来,定然会有不同的意见。 不过,等他们争论过后,按照灵兽山的实际情况来看,他们所做的最终的决定,一定是回到这里。 这中间会有一定的时间。 北凤珏料定了他们会有争执。 刚才有人听到他和容月的谈话声时,那老大明显不愿意相信,可见他并不是很受人信服。 所以,事关大事的决策,必然会浪费一定的时间。 而那个说谎的人,从树上掉下去,就看他的命数了。 北凤珏将陷阱布置好,便拉着容月躲了起来,守株待兔。 不多时,兔子就落网了。 正如北凤珏所说,那些人争吵过后,姗姗来迟。 远远的看了眼毫无动静的石头城堡,那群人便炸开了锅。 “没人来啊,老大你看,咱们的地盘好好的。” “哼,没人来?咱们的兄弟是不是死了?” “大哥,我看啊,是你太过小心了。” 一群人起哄,那老大看着确实没什么信服力,那些人说完,也不搭理他,直接朝着城堡里走去。 北凤珏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等那些人刚走到城堡门口,他突然手上一动,一个用竹片削成的巨大的笼子突然从天而降,朝着那些人落了下去。 那些人蓦地遭此变化,慌乱了一时,便很快冷静下来,挥刀砍向那竹笼子。 然而,他们刚挥刀,四面八方突然射来无数的竹棍子,每一根都锋利无比。 容月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刚才北凤珏做这些的时候,分明就是一剑下去倒了一大片的竹子而已,怎么出来的效果这么魔幻? 她抿抿嘴,没说话。 下面的悍匪有们面对这样的陷阱,倒是应对的游刃有余。 然而,那些竹子就像是有规律一般,生生的筑成了一层又一层的大笼子似的,将他们紧紧的困在其中,一团人动弹不得,别说挥刀了。 而那老大,始终站在远处,虽震惊,却也不曾过去帮忙。 笼子里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北凤珏这才不紧不慢的带着容月从天而降。 “是你?” 那老大认出容月,不禁万分诧异。 他更诧异的,是这个陷阱。 以往这种陷阱,只要冲出去就行,可这个陷阱,是越冲越没有活路。 将他们的反应预料的刚刚好。 容月一点头,笑道:“是我,好巧啊,又见面了。” 那老大脸色铁青,朝着笼子里怒吼一声,“闭嘴。” 笼子里的声音七七八八的停了下来,这才慢慢的没有吭声了。 容月北凤珏两人好整以暇的看着那老大,倒不着急。 毕竟这老大虽然威力不足,可看起来还是有几分当老大的脑子的。 沉默半晌,那老大开口,“你们想要什么?” “交肉不杀。” 容月率先道,说完还不忘回头朝着北凤珏一笑。 后者揉揉她的脑袋,满脸的宠溺。 那老大深吸了口气,想了想,又道:“我若是不交呢?” “不交,他们的下场,就是刚才那人的下场。而你,会是最后一个。一个,都活不了。” 光这一个陷阱,就能将这些人都困住,动弹不得。 那个小弟的死状更是凄惨,那老大也不傻,知道这些人死了,他一个人在这个地方就算北凤珏不杀他,他也活不下去。 只是,如果都交了出去的话,他们往后的日子只怕是也不好过。 那老大思前想后,决定将北凤珏和容月二人先骗进去再说。 “你想的倒是美,肉我可以给你,但是你要自己进去拿。” “有时候,自知之明和脑子,是何其重要的东西。” 北凤珏摇摇头,感慨了句。 容月抱着胳膊看了眼那城堡,“想必里面,也是个凶险之地。我对杀了你们没兴趣,但是,里面的肉,归我。你现在没有选择,要么跟你的小弟们告别,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在灵兽山,要么给我我们想要的东西,你们都能安全。聪明人,赶紧做决定吧。” 北凤珏虽然话不多,可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把开了刃的刀,杀意盎然。 那人似乎是想了想,目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他盯着北凤珏上下打量了一会儿,突然道:“我有个问题,不知可否一问。” 北凤珏挑眉,“说。” 原本以为那老大是要继续讨价还价,却没想到,那人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你,就是她养的那只小白兔?” 噗…… 容月一个没忍住,十分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她默默的扭头看了眼一旁的北凤珏,忍住了笑。 北凤珏脸色变化了会儿,不多时后,笑了下,点头,承认道:“是。” 那老大一听,顿时瞪大了眸子,他也只是试探性的一问,没想到,还真是眼前这个女子口中团灭土匪的白兔。 思索片刻后,那人立马一抱拳,“对不住,我等有眼无珠,并非有意得罪。” 北凤珏看了呀呢那人,淡淡的道:“我也无意为难。” 之所以留下这个老大,可能是因为他是唯一理智的。 其他的人,多少已经把自己真的当做了悍匪,只有这个人,还有立场在。 北凤珏率兵多年,在看人一事上,自认为还算是有些眼光。 那人松了口气:“不知,您有何打算?或许我们兄弟,可以为您效劳。” 他不是傻子,谁都不愿困在灵兽山中。 这个人,或许能成为带他们出去的那个人。 困在竹笼子里的人本还指望着他们的老大能把他们救出去,此时一听老大这卑微的语气,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瞬间又吵嚷了起来。 那老大脸色变了变,突然怒喝一声,“都给老子闭嘴。” 那些人的声音有不甘,可碍于目前只有老大在外面,只能不情愿的闭上了嘴。 容月拽了拽北凤珏的袖子,低声道:“他看起来还有别的打算,小心。” 闻言,北凤珏心下好笑,“难得你聪明一次。” “效劳就不必了。” 他轻轻地扯了扯嘴角,淡漠道:“我夫人饿了。” 那老大也不是傻子,立马朝着那城堡里跑了进去,不多时,他拎着包裹好的熏肉出来,想了想,又道:“想必二位应该没带什么厚衣裳,我去给你们拿狐裘,稍等片刻。” 容月挑眉,这个季节,用得上狐裘? 她侧头去看北凤珏,恰好与北凤珏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他摇摇头,只怕是灵兽山中的节气,也有些问题。 七日确实是留了个难题给他。 那老大很快又抱了狐裘披风和虎皮出来,将东西都包裹好了,递给容月。 “夫人别介意,山中之人活的糙,但是这东西肯定用得上的。” 容月点点头,道了谢。 拿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北凤珏和容月也不耽搁,直接朝着山内出发而去。 两人身后不远处,两道身影,正缓缓的跟了上来。 其中一人盯着北凤珏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这个人,有点邪门,分明是杀神,可此时身上却毫无半分杀气。” 或者说,北凤珏自从进了灵兽山,到了容月的身边,一身的杀气就好像自动消失了一般。 难道,是因为那个女人? 尤离蹙起眉头,刚从白梦泉中解放出来,他尚且有些虚弱,走起路来蹒跚如老人般。 然而,这倒是分毫没有影响到他一如既往的贵气。 二师兄在一旁,冷笑一声,“以杀止杀并非两侧。他并不是一个滥杀之人,你以后就明白了。” 天下流传的武安侯杀人如麻之名,只是在沙场上。 只是,如果没有他这样的威名,圣武又如何能强大如斯呢? 他摇摇头,跟了上去。 尤离却突然笑了两声,“好一个以杀止杀,这个人,无论是什么人,我都愿意结交。” “结交?轮得到你?” 让师兄猛地回头,吓了尤离一跳。 两人的鼻子撞在一起,幸好他反应快,否则这会儿一定又会发生什么有损清白的事儿。 “这次你躲过一劫,可你我之间的恩怨还没有了结,你记住了。” 二师兄气势汹汹,说话间步步紧逼,几乎要将尤离逼到树上了。 尤离似笑非笑,眸光一转,忽然认真道:“不如,让你看回来如何?” 看,看回来? 二师兄顿时面红耳赤,抬手朝着尤离劈了过去,“好你个人渣,看老子宰了你!” 两人追追打打,一路不得安生。 正闹得欢快,陡然间听见身后一道幽幽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二人看戏,还是演戏?” 二师兄顺着声音看去,就看见容月和北凤珏正站在他们不远处,两人都抱着胳膊,连脸上的表情都几乎一致的看着他和尤离。 他面色一沉,没好气瞪了两人一眼,“武安侯殿下倒是看戏看的认真。怎么,不打算给点赏钱?” 他话音刚落,北凤珏便将容月和他手上的包裹朝着他兜头扔了过去,然后另一只手将容月拉住,转身就走。 “哎哎哎,你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还把他当苦力了? 尤离看了眼二师兄,淡定的从他手上拿了一个包裹过去,然后率先跟了上去。 二师兄:“?” 什么情况? 一行人再度汇合,只是此时,已然是灵兽山内。 山内,却格外的安静。 走了许久,连个活物都没见到。 二师兄和尤离一路斗嘴,到此时都有些斗不下去了。 容月双手插着腰,气喘吁吁的看着没玩没了的树林,“北凤珏,你有没有觉得,咱们好像迷路了。” 走来走去,除了树林就是树林,根本没有变化嘛。 北凤珏递了水过来,“嗯,再刚进入这树林的时候,就迷路了。” “啊?” 闻言,容月顿时惊讶万分,可看北凤珏那一脸的笑意,她就知道自己又被逗了。 于是她没好气的瞪了眼北凤珏,幽幽的转过身去。 “倒不是迷路,障眼法罢了,听风动,跟着风声的方向走,大概再过三个时辰,应该就出去了。” 众人:? 什么意思? 容月也听的一知半解的,可看北凤珏成竹在胸的模样,也放下心来,“行,出去了姐大大有赏。” 北凤珏忍着笑,无奈道额点头称好。 而一旁,二师兄和尤离默默的退开了些距离。 这种情况下,人家应该是不希望他们在场的。 “你离我远点,路这么宽,你跟着我做什么?” 二师兄一看尤离跟上来,顿时跟炸了毛似的,突然跳着脚怒道。 尤离淡定道:“路这么宽,我怎么走,你想管?” “呸呸呸,臭不要脸的。” 他转身,打算回去叫上北凤珏和容月。 白眼就白眼吧,反正总比跟这个人单独相处要来的舒服。 那人倒也不着急,只看着二师兄,“你之前布下阵法的时候,是不是为了把我与灵兽山隔绝开来,保护我?” 二师兄翻了个白眼,“少做梦了,老子布阵那是为了把你困死在里头。” “是吗?这样算来,你我之间有大仇。” “对,不是你死,就是老子亡。” 二师兄愤愤的咬碎一口银牙,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个尤离怎么老跟着他啊? 然而,他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见尤离厚着脸朝着容月和北凤珏的方向去了。 两人虽然小别胜新婚,但是也知道分寸。除了北凤珏拉着容月一直没撒手之外,就再无其他了。 “你,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城堡门前应该有些阵法的,你怎么安然无恙?” 否则那些人也不会费尽心思的把人往那里骗了。 闻言,容月也好奇的看了过来,有阵法? 她怎么毫无感觉? “城堡外有一玄门阵,闲来无事,进去之前就给拆了。” 北凤珏说的云淡风轻,好像这件事在他看来并不算什么。 陡然间听闻徒手拆了玄门阵的二师兄顿时又是一阵扶额长叹,“妖孽啊,妖孽!” 那些阵法,是七日谷的前辈们设下的。 后来因为有人闯入灵兽山,所以每一任的七日都会重新设置阵法机关。 这个玄门阵,应该就是七日的杰作了。 “那小混蛋的阵法虽然比不上老子,但是也不赖,你居然徒手拆了?” 他们连察觉都还没察觉到呢。 北凤珏浅浅一笑,算是给了答案。 二师兄还要继续鄙视,然而容月一个白眼扫过去,二师兄无奈,只得默默的闭上了嘴。 世道人心啊,他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容月,你就偏着他吧。” 二师兄没好气的说罢,转头将自己的白眼翻上了天去。 “这么看来,你虽自幼学习阵法,但是天赋上却比不上这个人,是吧?二师兄?” 尤离见缝插针,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打击二师兄的机会。 原本二师兄就因为北凤珏这厮气的心肝胆都在冒烟,一听尤离这话,二话不说,拳就揍。 “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他追了上去,尤离一边躲,一边又故意的让着他,“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你最厉害行不行?” “什么叫行不行?” 二师兄更怒,“你这敷衍的语气,欠揍。” 容月跟北凤珏对视一眼,默默的道:“你就不能低调点?二师兄万一被你气坏了,以他的性子,肯定要问你要一座金山才能平息。” “金山没有,不过,尤离堪比金山。” 北凤珏说完,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容月若是有所思,尤离? 这厮怎么感觉,像是在调,戏二师兄呢? 第三百五十六章:我是个天才? 不知过了多久,两只脚才算是落了地。 容月本以为只有她和北凤珏掉下来,却不想两人刚缓过来一口气,二师兄和尤离却也突然从天而降,直直的砸了下来。且连个位置都不带挪一下的,要不是北凤珏眼疾手快的拉着容月一跃避开,这两人只怕是就直接砸在了他和容月身上,不死也残。 北凤珏幽幽的扫了眼两人,轻哼一声。 容月揉揉鼻子,无奈的叹了口气,那两人掉下来的时候,面对面拥抱,互相纠缠跟两只八爪鱼似的。 两人不紧不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二师兄一向顾忌风雅,此时一看自己身上的衣裳脏了,再看看尤离,那一身清爽白净,顿时心中妒火中烧,揪过尤离的衣裳,就开始给自己擦脸。 尤离无奈的叹了口气,却没阻止。 不知为何,这两个大男人,反倒是让容月和北凤珏有些不自在了。 二师兄擦完,愤愤的将他的袖子往旁边一甩,随后傲娇的昂起小脸,背着手,白着脸,到旁边观测情势了。 只是,那张脸怎么看怎么苍白,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经历一般,突然扭头趴在一边大吐特吐去了。 尤离刚要过去,就被二师兄厉声喝住,“不准过来。” 三人对视一眼,默默的退开了些,给二师兄让了些位置。 尤离盯着二师兄的背影良久,这才突然开口,道:“他的心魔,其实很简单击破。” “哦?你有法子?” 北凤珏却也不意外,自打掉下来之后,人就优哉游哉的。 只不过,北凤珏也曾说过,大敌当前,不动如山未必不是良策。 她猜,北凤珏应该是思考对策。 尤离想了想,扭头看了眼不远处还在痛苦大吐特吐的二师兄,蹙眉沉声道:“年少时分明不想承担这些责任,却又强迫自己承担。终于逼出了心魔。按我所说,倒不如随心而动,毁了这七日谷罢了。” “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北凤珏无奈扶额,他居然相信了尤离,以为他真有什么办法。 结果就是这么个不靠谱的法子? 二师兄却突然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白着一张脸,怒气冲冲的对着尤离吼道:“我是不会变成心魔那样的!你再敢胡说八道,我撕了你的嘴。” 相识这么久,容月还是第一次看到二师兄动怒,倒也说不上是动怒,只是眼底的坚持,是她从未见过的。 这样一个看起来玩世不恭,游戏人间的人,此时此刻,目光坚定如磐石,双手攥成拳头,冷静的看着尤离。 “二师兄,心魔依附的是你的畏惧和胆怯,对吧?” 容月突然开口,将冰冷到极点的气氛再次拉了回来。 二师兄点点头,“嗯。” “但若是,你畏惧的东西变了呢?” 容月话音未落,二师兄便嗤笑一声,一甩袖子,“怎么可能……” 最后一个字还没落下,就见北凤珏忽然在他身上的几个穴道点了几下,随后,他浑身酥软,像是被人下了药似的。 一旁的尤离立马接住他,回头不解的看了容月和北凤珏两人一眼。 容月红着脸清了清嗓子,别开了脑袋。 北凤珏意味深长的朝他笑笑,拉着容月道了句“不打扰了” ,然后两人翩翩离开,给这两个人挪了位置。 二师兄瞳孔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尤离,白着脸惊恐道:“你,你要干什么?” “别怕,很快就结束了。” “别怕?你别离老子这么近,信不信我阉了你?你疯了!” “忍一忍,马上就过去了……” …… 容月和北凤珏二人一路往前走,方才掉下来的时候,其实他们已经踏入了心魔幻境之中。 只是四人都不是寻常人,意志力十分坚定,所以倒也没那么容易直接被心魔所控制。 “你说,二师兄的清白和七日谷,他真的会选前者吗?” 容月苦恼道。 刚才也是迫不得已所为,万一没能引来心魔,或者说二师兄根本不在乎,那可怎么办? 北凤珏笑了笑,“那是你对他不甚了解,清白在他心中,才是第一位的。他当年初到桂轮国,因貌美,遭了不少人的惦记,后来有一人给他下了药,你猜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被灭了?” “嗯。他不是一个见不得血腥的人,也不是个心软的人,只看这件事有没有到他的底线。七日谷的责任固然在他心中有一定分量,但不是他心中的唯一。” 所以,只要用另一个有分量的东西替代,事情如何发展还不一定呢。 容月这么一听,恍然大悟,心情瞬间美好起来。 她看了眼北凤珏,只觉得身旁的人的脸似乎也模糊起来,“接下来,到我们了。” 北凤珏的上半身似乎要化作灰烬一般,变成了半透明的,他自己却浑然不知,只点点头,握紧了容月的手,似乎没什么能让他放开一般。 “嗯。” “你的心魔,是什么?” 容月开口,身旁的人几乎看不清,若不是手上传来的温度,她都要以为北凤珏是凭空消失了。 “是你。” 北凤珏的声音,似乎来自遥远的异世界,缥缈,空洞,淡淡的带着几分沙哑。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他从身处魔道,却因容月,半只脚迈入佛道。 “北凤珏,我做过三个梦。” 容月扯了扯嘴角,脑子里闪过三个画面。 她之前一直苦恼,每一次做的梦自己都记不住。 可是这一次,她清楚的记得,三个梦境,她和北凤珏不得善终的结局。 手上的温度,也似乎在渐渐消失,但是北凤珏的声音,却依旧传了过来。 她听见耳边,回响着北凤珏的声音:“不会的,这种事,我绝不会让它发生。” 容月突然松了口气,说不上是为什么。 “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她侧过头,看着空空如也的身边,“比死更可怕的,是独活。” 所以今后的每条路,要么同生,要么同死,绝不独活。 手上的温度彻底的消失,容月朝着身边拍了几下,却都扑了个空。 身边,一团空气。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能继续一个人前行。 一边走一边踢着脚下的石子,“我猜,待会儿会有个老头出现。” “你怎么知道?” 一道苍老的声音,不知来自何处。 又像是,来自心底。 容月眼皮子一跳,一巴掌拍自己脸上,她几时说话这么灵验了? “哎……做梦梦到的咯。” 她刚说完,四周边刮起了一道暖风。 于是,容月便看见一个白胡子老头,出现在她眼前。 那老头,确实认识。 当天进入七日谷的时候,可不就也是这老头吗! 容月礼貌的朝着那老头抱拳行了礼,心底暗自叹气。 “这么看来,就跟你在这儿等我似的。” 容月望着周遭,自从这老头出现,好像这山里的风都变了方向似的。 阳光普照,春意盎然。 比起方才白雾升起,跟鬼片似的阴森感全然不同。 容月侧过头,也没问着老头北凤珏和其他两人在何处。 总之,不会太远。 既然是心魔,那么眼前所见或许都是虚妄。 也许,北凤珏就在她身边,只是她此时感受不到。 那老头笑眯眯的捋了捋胡子,慈爱的看着容月,“老夫,就是再次等你。怎么样,有没有很感动?” 额…… 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是有点感动。 但是第二句,完全没有啊。 容月默默的叹了口气:“有什么可感动的,上次见着你,我做了三个梦,都不太好。” 至今还心有余悸。 老头摇摇头,恍然失笑道:“那么,这梦在现实中可有发生?并没有,不是吗?” 容月一听,顿时都想骂娘了。 在现实中也没有发生的机会啊。 北凤珏不会再去当和尚,更不会任凭皇权控制他的人生,更重要的是,这里没有魔族! 什么两族之战,都他娘的扯淡。 容月翻了个白眼,没了耐性,“我要驯化银尾犬,与我同伴一并离开这里,你是来帮我的,还是来阻拦我的?” 这老头有些诡异。 在七日谷中,她从未见过。 但是看这模样,老头跟七日谷之间似乎颇有渊源。 否则怎么能轻易的出现在考验入口中和灵兽山的心魔幻境中? 邪门了真是。 容月警惕起来,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老头哈哈一笑,坦然道:“你乃千年一遇的御兽和言灵二者结合的灵脉,我在等你,自然是为了帮你。” “啥?啥言灵?” 御兽她知道,比如万兽臣服,她能听得懂赤焰玉龙的话,还能控制一些兽类,这应该是就是所谓的御兽了。 “言灵,便是语言,一语成真。老夫名叫七日,是七日谷的主人。言灵者,术士也,强者可一言成真,天降神兵,御兽,你应当是知道的吧。” 这,这不就是预言家吗? 容月惊呆了,不可置信的望着那老头。 七日? 这谷中每一任的看门人都是七日,唯独他,是主人。 这七日谷的主人。 容月突然间冷静下来,这老头第一次出现的时候说过,她是通过考验的人,如此看来,有些事情倒不是巧合了。 “所以,你找到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老夫要你修行言灵术和御兽术,改变七日谷的命运,同时,也拯救你自己。” 呵,拯救自己? 她抬眸,忽的沉下脸来,“你把我弄到这个地方来,其实最主要的目的不是拯救我,而是拯救你的七日谷,是吧?” “这对你而言,并不是坏事。更何况,我既然有求于你,自然也会为你在意的人,尽心竭力。” 虽然说不上是威胁,但是这老头的语气就像是俯览众山小的圣人一般,容月的个人私情,在他这种心怀七日谷,心怀大事的人面前似乎显得格外的渺小。 这种感觉,让人不太舒服。 容月似笑非笑,看了眼周围的环境,“怎么帮?” “修行,言灵术,御兽术。” 老者有一种看透一切的能力,容月的心思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他始终面带慈祥的笑意,好像天大的事,也不能让他皱一皱眉似的。 与初见的二师兄,如出一辙。 容月挑眉,“就在这个地方修行?” “对,就在这。” 老者盘腿坐了下来,他周身都散发着白色的云烟,将他笼罩在一片神秘的雾色中。 容月脑海中突然想到了一个词,吞云吐雾。 人造白雾啊这是。 她眼神不自在的避开了下,随后掩唇轻咳了一声,“但是这么点时间,我怎么修行?又不是什么神童天才。” 况且说起来,好像很玄乎的样子。 此时的容月并不知道,今日她所做出的决定,决定了日后她无数的命运。 老者高深莫测的摸了摸胡子,“老夫说了,你就是千年难遇的,双灵脉。” 容月倒抽了口气,心中有无数的心思说不出来倒不出去,这老头真的不是门口三文钱忽悠人的神,棍? “好,那就别废话了,你确保他们仨没事儿,我就帮你。” “孩子,他们自有他们的命数,路,都是自己走的。人生的坎儿是固定了,多吃点苦,也未必就是坏事。只不过是未来的一帆风顺铺平道路罢了。” 这么一说,似乎很有道理。 容月若有所思,想了想,没有给答复。 “小丫头,能走到这一步的人,都不是寻常人。既然来了,总得有些收获在离开吧?况且,你心中所挂念的那个人,并非池中之物,无需担心。而你的另外两个同伴,说起来与我七日谷的渊源颇深,更是不必担心。哎,对了,日后你需劝着些,既然两人交好,就当相互扶持,切莫再使小性子了。” “咳咳,啰嗦。” 这老头居然连这种事儿都能接受,真是奇了。 她揉揉鼻子,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脑袋一伸,“来吧,怎么练?” “丫头,言灵术若是这样练成,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终其一生无功而返了。你且闭上眼睛试试。” 容月嘴角抽了抽,“我一直闭着眼呢。” 然而,突然间,她的脑海中闪过一副画面。 画面中,容太师倚靠病榻,太医摇摇头的拎起药箱出去。 府中管家连忙跟了出去,拦住那太医。 “胡太医,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太师年岁大了,又思念过度,牵挂小姐的安危,郁结于心,下官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无能为力?不行啊,太医,您再看看,我家老爷平日里身体很好的。” “管家,这是心病,心病你要让老夫如何下药才好?” 爷爷。 容月眼眶一热,脑海中的画面忽然落在了容太师的身上,他安详的躺在那里,似乎是察觉到容月的气息一般,突然睁开眼,看着容月的方向,张了张嘴,却一个音儿都没发出来。 “老爷,您醒了?太医说您无碍的,就是不要优思过度,已经去给您开药了,您且宽心。” 管家说罢,背过身去偷偷抹了把眼泪,去给容太师倒水。 容月就像是上帝视角一般,她能看得见以前的一切,却无法靠近,无法说话。 “老爷,您这是要做什么呀?” 管家见容太师一直盯着床头的一个盒子,连忙上前,捧过那盒子,声音都带了哭腔,“老奴知道了,太师给小姐准备的嫁妆,老奴都会安排好的。” 容太师点点头,微微闭上了眼,似乎有些疲惫了。 容月猛地就要上前,可她动弹不得,甚至是在想要靠近的时候,眼前的画面突然消失,她也瞬间回到现实,意识回笼,她跌坐在地。 “害怕吗?” 老头慈眉善目,站在容月的面前。 她眼角已经湿润,从离开京城至今,思念也有,只是容月从未想过容太师会成这个样子。 子欲养而亲不待。 她或许,真的太任性了。 “想改变吗?可有后悔,害怕,甚至是,愤怒?” 老头出现在容月面前,似乎是点开了她脑袋中的某个未知领域一般。 想改变吗? “要怎么做?” 容月红着眼抬起头,看向老头,“如果这一切可以改变的话,那么不就是坏了你们所说的命数吗?有什么代价?”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这个道理,容月还是明白的。 “言灵师,能够改天换命,但的确也不是毫无限制的。逆天而行,必遭反噬。至于后果是什么,这就要看你的自己的造化如何了,只是我需告诉你,你强行改变的命数越多,便承受的更多。所以,若非万不得已,切记不要轻易使用。” 老头看着容月,有些不忍心的道:‘若非七日谷命数将至,老夫也不会让姑娘帮这个忙,毕竟,这与姑娘而言,百害而无一利。只是,老夫只能保证,会为那位竭心尽力。” 容月浅浅一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这才不紧不慢的朝着老者行了一礼,“请你,帮我。至少,我要护住我牵挂的人的性命,就算只有短短几个月,也足够了,什么后果我都愿意承担。求你帮我!” 她声音洪亮,不像是在祈求,倒像是在做决定。 老头缓缓点头:“姑娘的这份恩情,老夫记下了。多谢姑娘,你们自灵兽山出去后,七日谷的命数将至,届时还请姑娘施以援手。” “好。” 容月说完,那老头似乎一下子便消失了,她依旧独处在这片深林之中。 只是身边的人,北凤珏,二师兄,尤离,像是沉睡了般,站在原地,紧紧地闭起双眼。 容月正要叫醒他们,可就在这时,一直毛茸茸的东西突然从树上跳了下来,落入她的怀中,随后那小东西抬起脑袋来,朝着她;“嗷呜” 一嗓子。 容月:“你是说,他们还在心魔幻境中,你能帮忙?” 第三百五十七章:离开灵兽山 灵狼一脸厌弃的别开脑袋,正准备傲娇一会儿,却不料容月突然一把拎起它的尾巴,将它拎了起来。 顿时,一阵撕心裂肺的嗷呜声从灵狼的嘴里溢了出来。 容月头疼万分,耐着性子道:“赶紧从实招来,他们过不了心魔幻境这一关,对你也没好处,就是一直这样犬不犬,狼不狼的。” 灵狼似乎真的认真的考虑了一会儿,不多时后,突然间嗷呜一嗓子,似是要扯开容月的手似的。 不过很可惜,容月反应的极快,将它的四肢一抓,随后皱眉,严肃道:“小家伙,你到底有什么法子帮忙?” “嗷呜嗷呜……” “虾米?这光天化日的,不太好干这种事吧?” “嗷呜嗷呜……” “哦,也对,我都是为了救命。” 一人一狗,就这么彼此对话。 远远看来,怎么看这画面都有些诡异。 尤其这只狗嗷嗷叫的时候还手舞足蹈,容月一边沉思,一边点头,时而附和几句,说是对牛弹琴吧,又好像两人这能交流似的。 好在此处是灵兽山,否则若是让外面的人看去了,指不定还要以为容月是脑子有病呢。 一番交流结束,得下如下结论。 第一,不能强行唤醒身处心魔幻境中的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第二,银尾犬居功至伟,为解救三人做出巨大贡献,事情完了之后,不准再揪尾巴。 第三,仅以以上两条为戒,动手。 容月深吸了口气,抱着灵狼走到北凤珏身边,于心不忍道:“一定要这样吗?” “嗷呜嗷呜……” 银尾犬似乎格外激动,尾巴一摇一摇的,小眼睛都瞪圆了。 容月缴械投降,“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你安静点。” 她说完,将灵狼放在自己肩头,随后替北凤珏理了理衣襟,心虚道:“我知道你爱安静,可事已至此,还是小命重要,你说对吧?我就画一个,你,你人人。” 灵狼的注意,倒是匪夷所思。 它身为银尾犬,身上本就带有一定的灵性,循着气味可以找到人,同样,也可以通过它的灵气为这些身处幻境中的人指明方向。 只是,需要用它的口水在身处幻境的人的额头上画出他们的心魔。 容月深吸一口气,灵狼伸出舌头在她的手指上舔了一口,容月闭上眼,手缓缓的抬了起来,正要落下。 突然,头顶传来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画什么?” “嗯?” 容月胳膊一酥,腿一软,险些一头撞进北凤珏的怀里。 她抬起头,叹了口气,弱弱的问:“你醒了?” 北凤珏笑着睨了眼容月,点点头,“嗯,幻境困了我一会儿,我便出来了。” 他自是不会告诉容月,幻境之中,本是他掀起腥风血雨,勾起战事无数,最终却放下屠刀,不过是因为脑海中听到了容月的一阵哭声。 放下的那一刻,便像是放下了心底最阴暗的执念般,将自己推向绝境,却也是重生。 容月笑着比划了一下大拇指,“真棒。” “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北凤珏对容月这一番拍马屁的功夫视而不见,看了眼银尾犬,又看了眼容月明显心虚的小眼神,神情淡然。 这人有着看穿一切的本事。 容月心底默默的叹了口气,只得老实交代道:“银尾犬说它的口水带着灵气,可以引导幻境之中的人找回自己,所以我打算试试。” 北凤珏幽幽的侧过头,看了眼银尾犬,“哦?所以你打算抹我一脸口水?” 他声音极轻,语气平静,可话出若雷霆万钧,吓得银尾犬顿时脖子一缩,差点就从容月的肩头掉下来。 容月安抚的揉了揉它的小脑袋,别怕别怕,北凤珏就是看着凶了点哈。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而且万一他们俩都抹了,你没有,我怕他们心里不平衡,打击报复你。” 借口,都是借口。 好在北凤珏似乎并不打算继续追究这个问题,只悠然然的瞥了眼灵狼,随后扭头将视线落在容月身上,朝着她招招手,柔声道:“过来。” “啊?” 容月心虚的凑了上去,脸和脖子红成了同一个颜色。 北凤珏看着容月,心中好笑,他叹了口气,突然凑上前去,轻轻的在容月的额头落下一吻。 “啊?” 容月整个人都僵住了,魂淡!当着小孩子的面儿,怎么能做这种事儿! 灵狼还是个孩子啊。 北凤珏的吻来的突然,也并未停留,只蜻蜓点水般的碰了一下,随后便对着容月轻轻一笑,在她额头点了一下,“好了,去把。”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如既往的……一本正经。 从前容月就觉得非常震惊,居然能有人做这种事儿做的这么的一本正经,啧啧,可见有些人就是披着狼皮的羊。 容月转身,故作淡定的在二师兄和尤离的脸上涂口水。 天地良心,她真的不想这么做的。 北凤珏就站在他身上,戏谑的看着这两个爱干净如斯的人满脸的口水,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幸好他醒的及时,否则必然也是逃不过的。 容月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便问道:“咳,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她觉得北凤珏这厮好像有点太过淡定了。 从心魔幻境出来,还能云淡风轻。 啧啧,一定是没有看见性,感,妖,娆的她。 北凤珏笑了下,神色温柔,“我看见有个人,哭的肝肠寸断,一时心中不忍,就出来了。” “哦?” 容月回眸,“谁哭的肝肠寸断了?别瞎说。” 她会干那么没品的事儿吗? 当然会。 回想起方才自己看到的画面,容月心中莫名一沉,没说话了。 北凤珏伸手从身后环住她,拉着她低声道:“眼睛都红了。怎么了?” 从一睁开眼,北凤珏就察觉到容月的不对劲儿。 虽然一如既往的没心没肺,可眼底藏着心事。 容月冷静的将手上的口水在二师兄的身上擦干净,转身抱住北凤珏,闷声道:“我想回太师府。” 即便容月不说,北凤珏心中也已经打算,如论五和这次离开七日谷之后,要带容月回圣武。 在外奔波,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只有那个地方,才是家。 北凤珏轻声笑了下,点点头,“好,咱们回去。” 两人柔情蜜意的,若是换个环境,倒还有几分风花雪月的既视感。 只是在这阴森诡异的地方,实在是看着怪怪的。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二师兄倒抽了口气,突然醒了过来。 可惜,他一睁眼,就被眼前紧紧相拥的两人打击到了。 “哎哟我的天,一睁眼就看见你们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容月连忙从北凤珏怀里退了出来,不知为何,居然有种父母干坏事被儿子当场抓包的既视感。 北凤珏倒是坦然,不紧不慢的替容月将头上飘落的叶子摘了下来,“你先遮一遮脖子上的痕迹,再说话。” 闻言,二师兄立马夹紧了屁股,脸红脖子着粗的瞪向北凤珏,没好气道:“你你你,你闭嘴!赖谁!” 容月忍着笑,回头跟着打趣道:“二师兄,底气十足,看来你一点儿也不累哦。” 二师兄顿时脸更红了,回头怒瞪着刚醒来的尤离,一声怒吼,响彻云霄:“尤离,你干的好事儿!” 尤离眼神迷茫了片刻,神情竟是有些无辜。 随后,他似乎是看到了二师兄脖子上的痕迹,于是脸不红气不喘的道:“嗯,我下次会小心些的。” “你还想有下次?” 二师兄暴跳如雷,可见尤离,已然成了他心底的一根刺。 尤离不躲不让,难得的配合二师兄,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对儿新婚燕尔的小夫妻。 等打闹完了,尤离这才颇为诧异的问:“说起来,心魔幻境应该是灵兽山最难出来的地方,但是我看大家都没受伤,好像出来的有些轻易了。” 容月立马避开眼,假装自己看星星看月亮,反正就是不看二师兄。 灵狼蹲在她肩头,得意洋洋的翘起尾巴,嗷呜嗷呜的喊了两声,被容月一把撸了下来,然后塞进了二师兄怀里。 末了,还不忘警告性的瞪了眼灵狼,敢说出来,吃你的肉骨头。 灵狼呜咽两声,可怜兮兮的缩进了二师兄怀里。 北凤珏不动声色的将容月护在身后,“你的手伸出来。” 二师兄连忙后退一步,“你要干什么?看相?哎,不用,老子的命好得很。” 他话音未落,身后,尤离漫不经心的上前一步,将他的手握住,然后往北凤珏面前一递,“轻点。” “啊?你们说什么?” 二师兄还没回过神来,只觉手心一疼,他登时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瞪着北凤珏,怒道:“你他娘的到底要干什么?” 十指连心,加上北凤珏内力醇厚,是以比刀子割开的更疼。 “既然最后一关过了,那么你的契约也该缔结了。” 最后的目的,便是带着驯化的银尾犬下山。 这一路,在北凤珏的加入之后似乎变得格外的简单。 倒不像是他们来接受灵兽山的考验,反倒是灵兽山被他们考验了一番。 北凤珏割完二师兄的手掌,慢条斯理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手,没有丢,淡定的递给了二师兄。 二师兄:“……” 心情复杂,一言难尽。 缔结契约,一定要这么粗暴吗? 他就算没有容月细皮嫩肉,也不能……啊啊啊! 容月心疼的看着在一旁炸毛的二师兄,心底暗自叹了口气,然后拽了拽北凤珏的袖子,“你下手还是温柔点吧。” 尤离脸色铁青,然后抬手,一把捂住了二师兄的嘴。 容月嘴角抽了抽:完了,看来是把二十星推进火坑了。 她捂着脸,只觉得颇为对不住二师兄。 整个缔结契约的过程,简单干净。 银尾犬此时眼睛已经变了颜色,头上也一点点的冒出了两只小角,看着倒是有些可爱。 但是,容月翻了个白眼,为毛狗会长犄角啊? “银尾,不管你记得什么,忘了什么,心中又是如何想,一狗一生一主人,那人只能是他,是你的主人,二师兄。” 北凤珏退开两步,一袭雪白的衣袍立在容月身侧,两人这么一看,倒颇有几分神仙眷侣的感觉。 二师兄眉心紧蹙,手上的伤口渐渐愈合,而银尾犬的眉心,一点红心一闪而过。 二师兄扭头,感激的看了眼北凤珏,“多谢。” 容月对上灵狼的眸子,屏住呼吸,一字一句缓缓开口:“我以言灵之名起誓,自今日起,你二者结为灵契,死生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等等,” 二师兄瞳孔猛地瞪大,不可思议的望着容月,“你方才说,言灵?” 容月点点头,“是啊。” 北凤珏瞪了眼二师兄,“你有意见?” 后者连连缩了缩脖子,讪笑两声,尴尬到:“谁敢对您老的心尖宠儿有意见?只不过,月儿,出了这七日谷,言灵之术能不用,就别用了。” 言灵起誓,终究都会反噬在自己身上的。 七日谷中有那个大陆的各种阵法和修行之法。 没想到,容月身上居然附有言灵之术的能耐。 二师兄震惊之余,不免也有些感慨。 世间果然是有非凡之人的,只是不是他们这群自以为非凡的罢了。 容月抿抿唇,“我知道了。放心吧,这次为了七日谷,也是为了我自己。” 一技傍身,日后便不必受制于人。 容月淡淡的冲着二师兄笑了下。 他一时心中感慨万千,最后竟是一撩袍子,在容月面前跪了下来。 我去! 容月吓了一跳,急忙将二师兄扶了起来,“你做什么呀?” 之前北凤珏闲聊的时候说起过当初有人妄想二师兄行礼之事,后来下场真是一个凄惨了得啊。 二师兄垂手,苦涩的笑了笑,“七日,跪谢大恩。我带你们来七日谷,灵兽山,并无他意。如今你却做出这般决定,大恩大德,我……心情复杂啊。” 他一袭话落,说的坦荡真诚。 来七日谷,确实不存私心。 可事到最后,却莫名的成就了他的私心。 说完,他皱着眉抬头,“对不住,北凤珏。” 容月走到这一步,日后若是因此有什么闪失,他百死难赎其罪。 北凤珏握住容月的手,十指交扣,冷静道:“月儿的所有决定,我都支持。” 若因言灵之术,日后遭反噬,他也愿意一同承担。 儿女情长中,浩气长存。 他看了眼银尾犬,“契约已成。” 灵狼傲娇的从二师兄怀里钻了出来,然后爬上了他的头顶。 一条狗,站在了二师兄的头顶。 二师兄黑着半张脸,正准备动手,却感觉头顶忽然罩了一只手掌,而银尾犬,已经落入了尤离的手中。 “二师兄,说起来忘了问你,我家傻狍子日常甚爱瓜果,不知你家这小家伙喜欢什么?” “哎,别提了。” 二师兄捂着脸,欲言又止,“它喜欢的比较俗气,完全配不上老子这么高贵的气质。” “啊?” 容月一头雾水。 “银尾犬,应当是喜欢肉骨头。” 北凤珏似笑非笑,话落,二师兄无地自容般的转过了身,捂着脸不肯再见人了。 容月点点头,深以为然,中肯的点评:“嗯,倒也符合它的本性。” 一趟灵兽山之行,去的平静,回来时,依旧平静。 大约是因为七日从未见过有人能从灵兽山安然无恙的出来,甚至还成双结对的出来,一时间有些不可置信。 直到小童在外面重复了三遍,他这才一脸震惊的起身,前去迎接。 “这个结果,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七日意有所指的看向二师兄,很快又挪开了视线。 原本他以为,灵狼的选择,会是容月。 不想,最终缔结契约的,却是二师兄。 “小七日,是不是所有抢了你风头的结果,都不在你的意料之中?” 二师兄似笑非笑,刚说完,就被尤离一把拖到身后去了。 他并不喜欢七日看二师兄的眼神。 分明不甘,却又大度的认同。 七日眸子微微一眯,冷静道:“少主,我对他们与你,是出自内心的钦佩。” 钦佩北凤珏能够一路不动声色的破解灵兽山所有的阵法。 震惊于容月竟然能够于心魔之中,练就言灵之术。 更惊讶二师兄竟然是最后与银尾犬缔结契约之人。 还有,尤离。 他回来了。 七日深吸了口气,转开视线。 二师兄掏了掏耳朵,“别,别叫我少主。本就是属于我的责任,逃避这么多年,自是承担不起这一声少主的殊荣。况且,我所能做的……” “还请少主留下。七日谷需要您,还有他。” 七日抬眸,神情晦涩的看了眼尤离,随即漫不经心的别开眼。 话说半句,最是烦人。 但是七日的性子这么多年一直如此,二师兄纵然有火气,可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自然也不能说什么。 “我有自己的选择。至于他,他的去留,关我屁事。” 二师兄说罢,心虚的背过了身。 然而,令他震惊的是,尤离闻言痛快的给出了答案:“你的决定,便是我的。” “牛皮糖!你赖着老子到底要干什么?有何居心?” 二师兄面红耳赤,愤愤吼完,一扭头,却见容月和北凤珏二人,双手环胸,动作一致,笑的一脸暧昧的看着他。 第三百五十八章:七日谷的命数 尤离悠闲的瞥了眼二师兄,浅浅一笑:“你说呢?” 这三个字一出,二师兄顿时脸红的跟煮熟了的螃蟹似的,僵硬着身子,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他手指哆嗦着指着尤离,一沉默半晌,这才一脸震惊的看向尤离,要是此时他的眼神能说话,那么毫不意外,眼神中的意思一定是:妈妈救命呀,这个魂淡不要脸。 容月忍着笑,侧头问道:“果然是有关系了之后,两个人的态度都不一样了啊。” 北凤珏似笑非笑,眼神暧,昧的在她脸上流连了片刻,容月立马收起自己的笑意,清了清嗓子,一本很正经的站直了身子,挪开了脚步。 北凤珏挑挑眉,手一捞,将人捞到了自己身边,站好。 几人这一番卿卿我我,倒像是七日谷的主人一般。 七日沉默片刻,随后扭头,微眯着眼看向北凤珏,“武安侯果真是好手段。白梦泉救人,还能全身而退。”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对于一个七日谷之外的人反而能够通过灵兽山的考验一事,七日没办法不计较。 尤其是,北凤珏轻而易举的化解了他的阵。 “侥幸。” 也不知北凤珏是故意装傻还是真的没听出来,闻言也不过是冷冷一笑,丢出这两个字来。 七日的脸色顿时有些精彩起来,“你不必谦虚,我与你对弈,已知晓自己与你之间的差距,今生只能望其项背了。不过,还是要感谢你,救了七日谷的贵人。” 七日恭敬的行了一礼,十分的虔诚。 被人看着他,受了一礼,心中暗自想道,此人能伸能屈,若是天赋再高一点,哪怕与二师兄平行,只怕也是个不可一世的人物。 “不必客气,兄弟有难,自当相助。” 七日一愣,随后竟是笑了起来。 二师兄处处都比他好,他似乎真的差了许多,但是有一点不可改变的是,即便是差了许多,他也是一心为了七日谷,而不会避开应该属于自己的责任。 他深深地看了眼北凤珏,分明是真气流窜,他虽然强行给他压制住,可此人为了干扰灵兽山阵法,分明是冲开了他的压制。如此伤身之法,居然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七日勾唇一笑,“我答应容小姐的事,决不食言。稍后我自会将修行功法整理出来给你送过去,只不过,你还需要摒弃杀念,不能执着。” 尤其是后者,不能执着。 北凤珏蹙眉,眉宇间罩着一层不惑,却没再追问下去,只点点头,“多谢。” 七日颔首,“容小姐,既然主人跟您达成约定,那么七日就不多说了。多谢了。” 容月点点头,“不必客气。只是,还需多久?” 言灵之术并不能改变命数既定的轨迹,只能在既定轨迹之上,开口成真。 七日谷命数中,将有一日毁于一旦,而始作俑者,便是七日谷的少主人,二师兄。 诸多事情,并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二师兄思考多年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那个人会是自己,只是命数一事,任何人都更改不得。 他选择离开,也是有这个原因存在的。 七日垂下眼帘,弱弱的看了眼二师兄,“大约,三个月。” 三个月? 可她等不了那么长。 二师兄笑了两声,突然打趣道:“三个月太久了,月儿可是燕窝沐浴的尊贵人儿啊,你这七日谷穷的只剩下人了,能养得活吗?放心放心,这小子的窥天术还不到火候,别听他的。再者,你为七日谷做了这么多,剩下的,就是七日谷自己该解决的事儿了。” 说着,二师兄朝着北凤珏使了个眼色:快把你媳妇带走。 北凤珏挑眉,一手握住容月,没动。 二师兄不禁翻了个白眼:这个时候了,你死轴什么呢! 北凤珏幽幽的一个眼神过去:愚蠢。 二师兄:? “你有何打算?” 两人眉来眼去,一个一脸激动,一个一脸漠然,二师兄的眼睛都要挤抽筋了,然而北凤珏一句话,坏了他的计划。 “我……别这么看我啊!” 二师兄忽然暴跳起来,瞪着一直盯着他的七日紧张道,“我没答应你什么啊!” 似是害怕七日误会什么般,二师兄当即一声怒叱,一蹦三张远,躲到了尤离身后。 “少主如何打算?” 七日温润一笑,端的是一派正经。 当然,也只是看起来一派正经。 二师兄别开脑袋,傲娇的仰起脸,没说话。 “七日谷主要依靠灵气生存,而灵气又全靠阵法封存,所以只要毁了所有的阵法,让七日谷的灵气大乱,想必命数会提前。” 尤离将二师兄从自己身后拉出来,漫不经心的解释。 二师兄翻了个白眼,他有什么理由要毁了所有的阵法啊? 七日谷跟他没有仇怨好吗? 不过,尤离说的也不适没有道理的。 他默默地叹了口气,“嗯,他说的对。” 七日谷的阵法是历代七日所创,有的他们创下之后,连自己都破解不了。 变,态如斯,简直就是坑害后人。 当然,二师兄此时是把自己刨除在外的。 容月沉下脸,想了想,忽然道:“那结果是什么?二师兄会如何?” “哎呀,你二师兄我人美心善自然不会有事啦。只不过七日谷将永不入俗世,如世外桃源般,再也不会有人能够进来了。” 二师兄的话说的云淡风轻的,可这番话,却是诀别。 北凤珏眯起眼睛,“你说什么?” 二十兄心虚的避开容月的视线,继而清了清嗓子,“你们放心吧,我自由我的选择。只不过,我还没收徒,哎……” 这一声长叹,就跟大限将至的古稀之人般,悠远而落寞。 容月听的心中一阵发酸。 二师兄回头小心翼翼的看了呀尤离,然后拽着北凤珏和容月二人到了一旁,“那个,我有事儿说。” 北凤珏凉凉的瞅了眼二师兄,“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一向好脾气如他,要么漠然动手,鲜血满地。要么沉默以对,视而不见。 却从未见过今日这般,如暴走的狂狮,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却还是不可抑制的红了眼。 二师兄心虚的垂下脑袋,抠着自己的手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大概,这几天就动手吧。” 既然是毁在他手里,那么什么时候动手,应该没有什么区别吧? 二师兄心中暗自想道,然后摆摆手,表示自己要说的不是这些。 “二师兄,我们再想想别的法子。” 容月心底越发的不安,七日谷中的事情如果是这么简单,那七日和那老头又何必费这么大的心思把她找来,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对。 可容月想不出来,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虑了。 二师兄一看容月这架势,立马吓得腿都软了,下意识的去看了眼北凤珏的脸色,弱弱的道:“姑奶奶你别哭鼻子啊,我可受不了!” 平日里容月皱一下眉头北凤珏这厮都如临大敌似的。 哎……算了,还是哭吧。 不然他就哭了。 “姑奶奶,你拥有言灵之术,定然庇佑我长生不老的,放心吧。” ‘噗嗤’一声,容月被逗得笑了起来。 二师兄此人,什么时候好像都是这样一副不正经的样子。 但是他心底的喜怒哀乐,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你跟我来。” 北凤珏扫了眼二师兄,率先走向一旁。 容月对这种修行之事不算了解也就罢了,可他是亲眼见识过七日落子成阵,草木为兵的阵法的,心中明白此间的不易。 二师兄心虚的跟了上去,难得没有跟北凤珏犟嘴,反倒是有几分怂气的道:“北凤珏,武安侯,殿下!你别这么凶嘛。” 北凤珏阴沉着脸,看着就像是谁欠了他的命似的。 许是平日里容月总在身边的缘故,二师兄倒是没发觉北凤珏还会这么凶巴巴吧的,此时一看,突然反应过来,人家温柔那也是对着容月的。 哎,情爱果真令人面目全非啊。 “想好了?不后悔?” 北凤珏静静的看着二师兄,沉声问道。 “我后悔什么?” 二师兄无所谓的笑笑,只是话音刚落,他便情不自禁的回头看了眼站在远处,绝无可能听到他们谈话内容的尤离,“你能不能,把他带走?被困了千年了,他不该继续留下。” 北凤珏似乎并不意外二师兄的反应,默默地看了眼二师兄,“我从不棒打鸳鸯。” 毁人姻缘遭雷劈这句话,容月不止一遍的在他耳边念叨了。 更何况尤离对二师兄真心可见,他又何必干涉? 二师兄脖子一红,底气不足的怒道:“北凤珏,我恨你!” 说罢,愤愤的背过身去。 终究,还是没骨气的开口,“见到花昱,让他对着东南方行拜师礼。” 七日谷,在桂轮国的东南方。 北凤珏轻笑一声,“嗯,看情况吧。” “哼!你这个狠心的男人。” 大概是事情都交代好了,二师兄的情绪倒看上去更好了,他一边看着北凤珏,一边偷偷的吸鼻子。 世道啊,的确是不公。他这样优秀的男人,处处不如北凤珏也就算了,居然还要被狠心拒绝。 北凤珏扯了扯嘴角,叹了口气,将心中的忧虑尽数咽下,安抚道:“你不必多虑,谁说天命不能变动。” “你,你!不跟你说了。” 二师兄愤懑的瞪了眼北凤珏,甩袖转身就走,“跟你这种男人在一起,完全没风头嘛。” 后者不置可否,朝着容月招招手,“月儿,我们走。” 二师兄说的对,他有自己的选择。 他们能做的,就是尊重。 在尊重的基础上再替他周全。 容月见两人谈完了,跟尤离和七日招呼了声,去了他身边。 “你们说什么呢?” “没什么,不过是提醒他,情爱之事,不能太过彪悍,要多向你学习。” “北凤珏!” “夫人息怒。” “……” 两人不曾看到的身后,二师兄抱着胳膊,若有所思的看着容月,心中暗自想着:果然,打是亲骂是爱吗?看来他还是太温柔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他的一缕残魂 七日谷如果抛去一些不可思议的阵法,玄乎的灵气之类的东西,堪比世外桃源。 白日里,飞花落叶,随波逐流,花溪自飘零。 夜里更是星垂四野,整个七日谷都笼罩在一片祥和之中。 许是死里逃生,容月心情极好,连带着晚上的大馒头都多吃了一个。 不过毕竟是灵兽山折腾了一遭,闹腾是没劲儿了,也就只剩下睡觉这一项娱乐比较符合几人的身体状况了。 梦做一般,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容月皱起眉头,刚睁开眼,便看见北凤珏正披衣而起,回头见他醒了,无奈道:“罢了,一起去吧。” 两人一同穿上衣裳,朝着外面奔了出去。 “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快来人啊!” 七日谷内,不同的地方,惊现数道蓝色光芒,直通天际。 那光芒之中,像是有什么东西飞速流走一般。 容月仰起头,“那是什么?” 她话落见,北凤珏却忽的脸色大变,拽着容月一路起落,狂奔至灵兽山下。 容月心中像是揣了只兔子似的,一时间也顾不得恐高这个事儿了,只默默地感慨:这灵兽山真是邪门了,她都出去了,还能再回来。 然而,不曾到那灵兽山入口,便看见山间白雾,似是卷着一道身影,于各个光柱之间激烈碰撞。 那人影摇摇欲坠,几番倒下却又都爬了起来。 “卧槽!是二师兄!” 容月大惊,回头一看,却见北凤珏周身已然是白光乍现,不多时一道几乎半透明的龙长啸而起,遨游九天。 龙吟响彻九天,似乎要将这天幕撕碎一般。 北凤珏凝眉死死地盯着那道身影,脸色苍白。 容月看清那人之后,便摒弃杂念,心底暗自祈祷。 好在那白雾似乎也不过是刚成形,被那龙猛撞了一阵儿,便渐渐的散去。 于是,半空之中,夜半三更,便传来二师兄杀猪般的嚎叫声:“北凤珏,老子跟你没完。” “底气十足,看来,还活着。” 容月松了口气,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 只是,七日谷就像是被人戳了洞似的,光芒凌厉霸道,似是带着万千幽怨之气,腾空而起。 这种阵仗,容月见过。 科幻电影中。 她倒抽了口气,眼睁睁的看着二师兄缓缓消失在半空中,不知去处。 北凤珏唇角溢出一丝血迹,容月正要去扶,却只见他身形一个踉跄,一口血吐了出来,“北凤珏!” 此时,灵兽山百梦泉外。 二师兄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没好气的拍打着身上的泥土。 老家伙们留下的阵法果然霸道,他就是将那些阵的阵门给毁了,居然这么大的冲击力。 险些没把他抡死在天上。 “可笑世间,多少人蝼蚁般不甘命运却又必须为命运摆弄!没想到老子也有这一天。” 他话音刚落,突然,一抹纯白色的衣摆出现在视线之中,那人行走间,就像是一抹幽魂,没有半点声响。 二师兄突然敛起脸上的情绪,冷下脸,“你来做什么?” “嗯?” 尤离似乎对二师兄突然间变化的态度有些意外,只是他脾气好的笑了声,走到二师兄身边,“这么紧张我?” “我警告你,赶紧走,你一缕残魂,难道还想被困在这里?” 明明是咬牙切齿的语气,停在尤离的耳中,却偏偏成了爱意颇浓。 他忽的扬起嘴角,“这么听起来,你倒是真的很在意我。” 在意? 二师兄面上一冷,周身似乎有数道寒冰迸发而出,他背过身去,厉声道:“你再废话下去,被灵兽山吞了,可别怨我。” “我几时怨过你?” 尤离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手背在身后,从身后绕道二师兄面前,“你要做什么?把灵兽山震灵气的阵法都毁了,然后毁了这里?” 他一针见血,直接拆穿二师兄的意图。 今天白天的时候,他就总觉得二师兄神色不对。 如今看来,他分明就是早有打算。 尤离的眸色渐渐的冷了下来,身形一晃,人竟是已经到了二师兄的面前,“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别动!” 二师兄言辞声厉,“七日谷的阵法上千,每个阵法中都高深莫测,不想死葬身之地,就给我滚远点。” 说罢,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哂笑两声,扭头不屑的睨了眼尤离,“那日之事,本是情非得已,你该不会是动了真心吧?” “你……” “我们两个大男人,这种事就放开些,对你我都好。你记着,事出有因,事过无悔,就此两清。” 他一甩袖子,脚下忽的又窜起一道万丈光芒,连接天地,似乎要将苍穹都切断一般。 二师兄站在那道光芒的旁边,蜷在袖子里的手不由自主的捏紧,面沉如水。 尤离往后滑了几步,稳住身形,扭头怒道:“大男人?你几时听说残魂还有性别的?” “滚。” 冷冰冰的一个字,像是一把刀子似的,划破夜色,直直的插,在尤离的心头。 他紧皱眉头,一张脸黑的跟乌鸦一般,“你是不是想用自己献祭阵?” “轮不到你费心!” “天命之事,为何违逆不得?我原以为你是个狂傲之人,今日竟是这般愚蠢!” 尤离被气的不轻,胸口剧烈的起伏。 脸上的那副淡然模样,烟消云散。 二师兄默默地吸了口冷气,将脑子里的一些杂念压下,“你懂什么?” 七日谷中的事,旁人又怎么懂得? 千年前,七日谷入世,便是因为一个异世大陆的传说。 九州大陆,这样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地方,之所以能够安然无恙的存活这么多年,无非是因为它藏有无数天机,能够趋利避害。 但凡天机,便是不可违逆的天命。 人,如何与天为敌? 二师兄叹了口气,苦笑了声。 “好,既然你要毁,我帮你便是。” 尤离说着,忽然脚下一动,跳到了二师兄身边,大手一揽,将人圈进怀中。 二师兄大惊,瞪了眼睛没好气道:“你疯了?你一个残魂……” 话未曾说完,嘴巴就被尤离捂住,“怎么?瞧不上我?” 他笑了声,眼角眉梢满是狂傲,“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二师兄挣了几下,发现这厮力气忒大,心中正思考着要怎么把这人摆脱掉,一边漫不经心道:“什么事?说!” 这语气,倒像是隔壁王大姐发现丈夫藏了私房钱似的。 尤离哭笑不得,无奈,只得柔声道:“北凤珏,是否与光敏大陆有关联?” 按照今天那白面小儿的说法,他们能够从灵兽山中安然逃出,全凭那小子。 但是一个凡人,怎会有如此大的能耐? 放眼古言,他只知道有一人,能够让他觉得厉害的,其中一人,便是光明大陆的魔界至尊。 另一人,便是才认识不多时的北凤珏。 二师兄垂下眼帘,“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只管回答是与不是便是。” 尤离难得的夜来了脾气,语气也严肃起来。 二师兄想了想,“赤焰玉龙便是他的神兽。” 料想北凤珏也不会怕一缕残魂。 更何况,他既然问了,他要么不说话,要么就要说实话。 只是显然,这件事尤离是个确定的态度。 “魔界,至尊!” 尤离深吸了口气,身上忽的笼罩了一层杀气,随后,他仰头大笑起来,“好,好!魔界至尊!” “你笑什么?” 二师兄蹙眉,难道这一缕残魂还能跟北凤珏有仇不成? 北凤珏这厮,果然是个妖孽啊。 “我等了千年,终究还是等到了他。灭我族者,杀无赦。” 他说吧,不远处,北凤珏与容月正相携而来。 许是因为受了内伤的缘故,北凤珏的脸色不太好。 两人还没靠近,尤离忽然一跃而起,抬起一掌,朝着北凤珏便拍了过去。 突然袭击! 北凤珏双眸一眯,将容月一拖,扔向了二师兄那边。 待容月反应过来时,尤离和北凤珏已经纠缠在了一起。 两人周身,空气似乎都被撕碎了般,两人打的难舍难分,尤离招招狠厉,北凤珏身上有伤,却也不见落下风。 “这是什么情况?” 容月一头雾水,心中感慨万千。 这不过是眨眼的功夫,这两个人怎么还打起来了? 二师兄摊摊手,抬头看了眼天际,像是被白色的光柱戳通了一般,他面色凝重,“我也不知道。他说了句什么灭我族者,杀无赦,就这样了。” 灭族! 容月的脑海中,忽然涌现出无数的画面。 北凤珏站在赤焰玉龙的背上,黑袍迎风烈烈。 血海之中,战败者不甘的眼神。 还有无数曾经她梦中不断出现的画面,就在此时,突然间涌了出来,一窝蜂的挤进她的脑子。 容月忽的自嘲的笑了起来,半晌,她抬起眼眸,“我知道,这是谁的一抹残魂了。” “嗯?” 二师兄意外的看向容月。“我怎么不知道?” 容月抬眸,眼底风起云涌,而尤离的模样,逐渐与一个人重合。 她缓缓开口,“若是真的有那个地方的存在,灵气又高深至此的,只有一个人。红虞。” 红虞? 这个名字对于北凤珏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来说,都算不上陌生。 尤其是二师兄,那日带着容月他们逃离南晋都城的时候,就是因为那个怪物,能养出那种怪物的人,想必也不是什么好鸟。 等等,尤离,是红虞的魂魄? “这不可能!” 他下意识的就像反驳,然而抬头再看,却见两人之间谁也不肯让谁,招式快如闪电,几乎只看见无数个重影,甚至连他们怎么出手都看不清。 “梭魔族的红虞,老子又不是没见过。” 他白着脸,无力的解释,“怎么可能会是他?” “不是梭魔族的红虞。” 容月叹了口气,她记得自己第三个梦境中,那个能够与北凤珏一战的红虞,沉声道:“是光明大陆的红虞。” 一切不只是梦,也不只是考验。 而是,事实。 虽然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可容月还是没能缓过神来。 二师兄打死不肯承认,只自嘲的笑了两声,“你别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啊。月儿,你别逗我,现在时间紧迫,你赶紧的把他们拉开。” “我曾做过三长梦,最后一场,便是魔界与梭魔族大战,北凤珏灭了梭魔族,震碎了红虞的魂魄。这么算起来,尤离或许不是一缕残魂,而是靠一缕残魂活到今日的,红虞。” 此话一出,二师兄瞬间面无血色,脸色僵白。 他垂下脑袋,一言不发。 容月的视线黏在打得不可开交的北凤珏和尤离两人身上,随后冷静道:“都过了千年了,应该……能放下吧?” 北凤珏并未下狠招,仍旧留有余地。 二师兄不奈的摆摆手,将容月推了推,没好气道:“太乱了,老子听不懂。” “现在无论如何,你先让他们停下手,否则都得死。” 容月看着那些直通天际的光芒越来越多,一颗心沉了下来。 “我该怎么办?” 她脸色苍白,恨不能直接冲过去拦住两人。 只是,此时此刻,这样级别的打架已经不是她可以控制的住的了。 “月儿,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二师兄犹豫的看了眼容月,低声道:“七日谷中的事情一了,还请你让北凤珏,放他一马。” 容月还没回话,突然,不知为何,白日梦下忽然灵光乍现,水底升起层层光波,将水面轻轻推开。 平静的湖面,泛起一圈圈幽蓝色的涟漪,水底墨黑一片,可水面,却又澄澈无比。 看到这样的水面,容月脑海中只有四个字:无底深渊。 “他们,他们被吸进去了!” 正咋打斗的两人,动作越发的艰难,身子不可抑制的被白梦泉的涟漪吸了过去。 容月顿时朝着两人的方向跑了过去。 二师兄攥紧拳头,转过身,从袖子里报出银尾犬,将手中的一颗珠子递给它,“去办吧。” 银尾犬十分聪慧,衔着一颗珠子,身子一纵,一条狗,竟是飞扑上天班,朝着其中一个白色光芒的光柱冲了进去。 就在这瞬间,白梦泉上,正在交手的两人,突然接一掌后,尤离身形一晃,整个人一个不留神,便被白梦泉吸了进去。 而与此同时,银尾犬正将那颗珠子丢入一个阵法最大的光柱中。 只听见‘轰’的一声,那光柱像是被炸开了似的,光波一圈强过一圈,四周所有草木活物,都被折腰,就连地上的满意,都被震碎开来。 北凤珏抬手罩起一道屏障,竟容月护在其中。 而那光晕之下,尤离的身影,正慢慢的沉了下去。 二师兄被他面前的那道光束牵制,动弹不得。 可扭头之际,却只看见尤离最后没入黑暗的画面。 一时间,胆敢剧烈。 他痛苦的嚎叫一声不,眸子瞬间猩红。 那些通天的光芒,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编织于夜幕之下,像是捕捉了整个星空。 美则美矣,可那光芒之下,似寒冬腊月与浴火焚身一般,地狱也不过如此了。 北凤珏始终护在容月身前。 他眉头忽的一皱,放下手,低声道:“准备好了吗?” 第三百六十章:劫数——结束 容月当即反应过来,看眼前这阵势,七日谷倒像是真的要毁了一般。 她沉默点头,正欲闭上眼,却突然听见一声厉喝从白梦泉中传了出来。 “北凤珏。” 二师兄猩红着眸子,周身似乎都裹了一层黑色的气息,犹如要将人的灵魂吞没一般。 他从其中走了出来,眼神浑浊,再无往日的清明,“你明明答应我,为何要把他打入百梦泉?” 他声音沙哑,听起来颇为陌生,感觉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事情发生在转瞬之间,容月再回过神时,二师兄手上凝了一团光气,朝着北凤珏便狠狠的袭了过来。 北凤珏大惊,脚下一动,拉着容月默默地避开了他的攻击,“他要杀我。” 他冷静的回答。 声音平静的出奇。 容月忍不住看向二师兄,心狠狠的揪了起来。 “好,好!他要杀你?所以他该死?” 他似乎是忘了自己是谁,一张俊秀的脸此时只剩下满脸的狰狞了。 地动山摇,似乎有狂狮怒吼,动彻九霄。 二师兄却浑然不察,他每走出一步,远方天际都像是炸裂开来一般,翻涌着,似乎要将整个灵兽山卷入那一片黑洞中去。 那些光柱渐渐黯淡,像是灵气散尽的模样,七日谷中花草凋零,瞬间颓败。 世外桃源在眨眼间,成为一片荒漠。 房舍亭台随着大地的震动化为灰烬。 人们奔走着,有妄图抢救的,还强行布阵,却杯水车薪。 二师兄眼底情绪复杂,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 然而这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他的眼底又再次血腥之气肆虐。 “二师兄,冷静。” 容月心下不安,眼前的场景让她根本无法无视,更别提摒除杂念了。 “走。” 北凤珏拽了她的胳膊,将她猛地推开,随后,二师兄的掌风紧接而至。 他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只静静地看着二师兄,接连躲开二师兄的攻击。 二师兄招式凌乱,像是疯了似的乱打一气。 北凤珏站在原地,也不阻拦,更不担心。 只是白梦泉,似乎就在眨眼间,消失不见。 只剩下一片干涸的地面。 “他在做什么?” “布阵。” “什么阵?” 容月还没得到回答,远远地,就听见有七日谷中人惨叫的声音。 她回头去看,然而就这转头的功夫,只听‘砰’的一声,身后一道灼热的气息扑了过来。 容月僵了片刻,幸好北凤珏带着她往旁边一躲,这才险险的避开。 她正欲回头,耳边,却传来北凤珏的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就是现在。” 闻言,容月鼻尖一酸,忍着喉咙间涌上来的腥甜,“我以言灵之名起誓,愿天怜七日,庇护万载,护佑族人,无灾无难。” 然而,地面的颤动却并未停止,耳边的尖叫声似乎更大了。 容月整个人都在发麻,北凤珏将她一把捞了起来,护在怀里,“即便是开口成真,但万事有它自然的规律,不可贪心。” 容月咬着牙,“我以言灵之名起誓,” 她忽然想哭,随手抹了把眼泪,“愿天怜七日,渡其劫难。” 她不能让已经离开的人回来。 更不能改变已发生的事情。 只能挽救这场危局。 而二师兄和尤离如何,她也不知道。 地面的震动,似乎缓缓的停止了。 天边,一道朝阳冉冉升起,照耀着颓败的七日谷。 枯萎的花朵儿再次重开,花开二度,倒更是娇艳。 七日谷中的人互相搀扶着,找了初干净的地方休息。 天空瞬间亮了起来,容月没敢回头。 北凤珏把她扶了起来,一张脸像是被人抽干了血似的,他踉跄着朝着百梦泉的方向走了过去,在一片焦糊的废墟中,找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那人狼狈不已,头发都被炸开了,乱糟糟的,眼角流着血,全身上下,竟是找不出一片好的地方。 “你,走吧。” 那人自嘲的扯了扯嘴角,闭上了眼。 若是不仔细看,任谁也看不出来,此人,便是二师兄。 那个高雅风华的二师兄。 北凤珏像没听到似的,艰难的将人拖了出来,随后背了起来,朝着人群休息的地方一步步的走了过去。 两人的背影交叠,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容月抬头看着青天明日,忽然间笑了起来。 七日谷的命数,这算是过去了。 第二日,北凤珏与容月,便在七日的安排下,乘着他们准备的马车离开七日谷,回圣武。 一路上的通关文牒以及各处要塞路线,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没有追兵,没有同伴,只有两人相依。 赤焰玉龙蔫吧的缩在北凤珏的袖子里,没有几个月怕是恢复不过来了。 二师兄身受重伤,尤离灰飞烟灭,连一缕残魂都不剩。他也终于是收了心,留在了七日谷。 只是至容月北凤珏离开时,他都不曾露面。 容月躺在北凤珏的腿上,“我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尤离好好地,为什么跟北凤珏打起来了? 又为什么,北凤珏默许了二师兄的请求,带尤离离开,却最终将他一掌拍入百梦泉,这不是相当于送他去死吗? 二师兄会发狂也说得过去,可是这一切,就是因为太说得过去,才显得处处都有问题。 北凤珏阖上眸子,“他知道七日谷会遭遇什么,所以强行提前命数到来,本想以身祭阵取代尤离,换他生机。尤离舍不得罢了。” 与千百年前的人为敌,与整个七日谷为敌,就是为了换取尤离的一线生机? 容月倒抽了口气,她以为,二师兄只是方才尝到情爱滋味,还在害羞阶段,对尤离没有许多的男女之情。 却不想,竟是用情至此吗? “所以你们演了一场戏?” 北凤珏的话里话外都透着一个消息,他是背锅的那个。 尤离不想二师兄找死,也不想让二师兄内疚,所以就由北凤珏当了这个坏人,同时还激发了二师兄的怨恨,倒是让他真的将那些前人的阵一一拆了。 人在愤怒之时,疯狂是没有极限的。 容月虽然感慨尤离的情谊,却也心疼北凤珏的倒霉。背锅侠不必承让了。 她又一次的沉默下来,脑子里回想起无数曾经跟二师兄同路的日子。 虽然二师兄此人,脾气不太好,讲究的也多,但是一路走来,也算是患难与共过了。 “在想二师兄?” 北凤珏突然开口,眼底同样藏不住的担忧。 容月看了眼北凤珏,点点头,“他明明不愿留下。” 如果愿意,就不会有桂轮国的国师了。 北凤珏摇摇头,“或许以前不想,如今不一样了。” 他跟二师兄认识许多年了,起初两人是互相闻名,不曾见面。 后来相见如故 ,却又彼此针锋相对。 再到如今,生死相托。 比起与他浴血奋战的袍泽,二师兄除了没陪他上过战场,其他的几乎一样不差的陪伴过他。 容月心中明白北凤珏说的是尤离。 只是,尤离都不在了。 “花昱还没拜师。” 这是容月唯一想得到的理由。 闻言,北凤珏忽的笑了一声,无奈的看着容月,“其实拜过了。” 这件事,追溯到许久之前。 除了他和花昱,没有别人知晓了。 那次花昱随北凤珏追敌如含龙谷,惨遭埋伏,生死一线,二师兄恰好出使路过,救了他们一命。 当天夜里把酒当歌的时候,二师兄喝高了,这才道明,根本不是出使路过,而是特意赶来相助。 出使,不过是糊弄皇帝要人马的幌子罢了。 那天夜里,花昱就拜了师。 “只是他喝醉了,没听见。” 所以第二天白天,花昱就当做这件事没发生过一样,心里却早已认下这个师傅。 容月暗自咂舌,酒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啊。 花昱也忒奸诈了。 “那还真是可惜。” 如今的七日谷,再也没人能够进去了。 那一片世外桃源,就让它这么安静下去吧。 七日谷内,一白衣男子跪坐在一片空地上。 他的四周搭起了亭子,帷幔垂落,随风飞扬。 那人带着面具,看不出模样。 只是那双手,骨节分明,修长纤细,如白玉雕琢而成。 “恭迎少主。” 七日垂手站在男子身后,神情恭敬。 男子头也不抬,淡淡的摆摆手,“不必叫我少主。七日,我留下并不是因为七日谷。” 这男子,便是二师兄。 七日谷的少主,也是上一任的七日。 守护七日谷,本是他的责任。 七日微微颔首,“我明白。” “日后我便在这灵兽山中修行,任何人不得出入此处,可以吗?” 他虽是询问,但这话中的语气,倒像是请求一般。 七日知道他为何留下,也知道为何旁人不得出入灵兽山。 不过是为了那一缕已经消散的残魂。 “好。” 不过是两三日的功夫,七日谷便恢复了生机。 房舍亭台重新修建。 而七日谷中灵气充沛,再也不需要什么阵法维系,而是天地之灵,汇聚此地。 唯独灵兽山,自七日这次进去之后,周遭忽的升起一道无形的阵法,任何人,但凡靠近,都会被弹开。 那套阵法,超乎以往任何一位的七日所创。 七日远远地看着灵兽山下的那处空地,感慨了句:“他,才是你的劫数啊。” 第三百六十一章:归来 马车的马,是千里良驹,非万金难得。 七日安排的时候,光拉扯的良驹便准备了四匹。 因此这一路虽然山高路远,但是从七日谷会圣武京城,不过短短的七天。 这样的车程,不知道的怕是还以为是长了翅膀呢。 京城天气转凉,赶上了个秋天的末尾。 热闹的街市,人声鼎沸。 除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小话题变了外,倒是与往日不同。 “哎,春江月的掌柜的自从关门歇业之后,京城又少了一美男呢。” “谁说不是啊。我家闺女,之前还说京城的贵公子都比不上那春江月的掌柜的好看呢,吵着闹着要我去提亲。” “你家闺女不是前些日子才嫁给隔壁刘二吗?” “那不是下下策,要是能嫁江老板,谁还嫁给刘老二。” “啊呸,就你家闺女那姿色,还想嫁给江老板?” 在他们谈话的空档,一辆马车,缓缓驶过。 他们许是不知道,马车里坐着的,便是他们的春江月美男子,江老板。 只不过,车中除了江野子,还有另外两个美人——自然就是从七日谷回来的北凤珏和容月了。 “你那四匹良驹也太扎眼了,好好你传书给了本公子,否则本公子可就带着美酒美人出去逍遥自在了。” 江野子回头瞥了眼两人,心里一阵发酸。 从前就喜欢酸他,如今更是不得了。 一路上的事情,江野子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 但是他是江湖中人,而七日谷之中的事情太过玄乎,也就选择性的告知了部分。 容月此时已经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连日赶路,本以为悄无声息的回来,却不想到了城门口,竟有人迎接。 许久未见,连江野子也格外的顺眼了。 北凤珏心中暗自想道,京城,久违了。 千年古城,一进城,就有股庄严和繁荣交缠在一起的气息。 马车直奔太师府。 “老爷,老爷,小,小姐……” 太师府的老管家一路磕磕盼盼的狂奔进了容太师的院子,路上撞到了好几个洒扫的小厮,一张满是褶皱的脸早就笑开了花。 屋内,燃起烛火,紧接着,容太师从床上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只听见容月的名字,忙问道:“那丫头怎么了?可是有什么消息?” 容月离家快小半年了。 前期还有书信回来,后期干脆就随着北凤珏一同杳无音信。 容太师担忧过度,身子也就一日不如一日。 最近一段时间,天气转凉,一个没留神,便着了道儿,染了风寒。 什么药都吃了,可就是不见好。 整日里昏昏沉沉浑身无力的。 老管家进来,还没开口,身后,容月的声音紧随而至,“爷爷。” 这一声爷爷,容太师的动作一顿,深吸了口气,转而在床边坐下,“还知道回来啊。” 一边说,还一边悄悄的抹着眼泪。 别人都说容太师脾气古怪,可只有亲近过他的人才知道,他不是脾气古怪,只是担心的话从来不直说,亲近的人也很少表露出来。 可即便是这样,全京城的人也都知道,容月乃是容太师的心尖儿宠。 容月鼻子一酸,好像这么许久在外面受的惊吓在这一瞬间,全部烟消云散。 她来到这个异世,原本还觉得心里空空的,可就是眼前的这个老人,给了她一份安稳,为她撑起了一片蓝天。 容月吸了吸鼻子,“不回来还在外面过年不成?” 话虽如此,只爷孙俩都许久未见,容太师嘴硬,但动作却已经出卖了他。 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还以为不记得回来的路,正准备找了个去给你指路呢。” 容月刚抬脚,还没坐下,容太师忽然咿了一声,视线往她身后看了看,“北家那小子,没跟你一起回来啊?” 北家那小子,自然指的是北凤珏。 “启禀老爷,武安侯还没下马就被陛下请入宫了。” 老管家在一边抹着眼泪,突然听见自家老太师问起武安侯,便代为回答了。 请进宫了? 容太师蹙了蹙没,近来朝政之事他虽然没心思过问,却还是收到一个消息:南晋犯圣武边境,尤其是趁着武安侯不在,铁甲营全军覆没之际,更是小动作不断。 最近一段时间,听闻南疆那边出现了一个不知名的怪物,见人就吃,凶猛无比,而且刀枪不入。 据说那怪物体型庞大,几百号精锐面对那怪物抖束手无策。 “嗯,是要入宫一趟。” 老太师点点头,只是入宫之后如何抉择,就全都在北凤珏身上了。 容月坐直了身子,侧身一边给容太师捏肩,一边好奇道:“为什么?” “南晋与圣武开战,你觉得,圣武还有何人可用?” 开战了? 容月动作一顿,随后若无其事的又捏了起来,“我怎么没听说过?南晋的主将是谁?酝琅吗?” 如果是开战了的话,这一路上多少也应该有些流言才是。 可他们这一路回来,什么都没听说。 倒是令人奇怪。 容太师诧异的看了眼容月,却也没多想,毕竟是在北凤珏身边呆的时间久了,知道几大名将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 “南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请了高人,训练猛兽代为作战,我军连连败退,南晋军所过之处,一人不留,那猛兽凶残至极,陛下为防止民心不稳,特意下令封,锁,消,息。” 这消息封锁的,却是到位。 一个字儿都没透露出来。 容月想到了一个人,梭魔族,红虞。 如果问南晋还有谁能够训练猛兽的话,那这个人除了红虞,不做他人想。 见容月小眼睛泛着光,容太师突然又得意道:“而且,在此之前,南晋酝家那小子还传过国书,说要娶你为妻。” 噗! 容月险些被自己的一口口水呛死了。 酝琅居然,来真的。 只怕是心存报复吧。 容月叹了口气,受到的冲击不小。 “爷爷,您没同意吧?” 容太师的眼光,应该是看不上酝琅的。 果不其然,容太师沉吟片刻,胡子一翘,得意道:“那是自然,老夫自然是应允了。” 容月:“?” “只不过,老夫给了个条件,待你被武安侯休妻之后,再做考虑。” 容太师慢悠悠的说完,吓得容月连都变了。 不过此时,倒是松了口气,北凤珏胆敢休妻,她就卷了他的家财逃跑。 容月很有骨气的想道。 容太师大病未愈,坐了一会儿,便觉得没什么精神,佝偻着背,剧烈的咳了起来。 容月担忧的看着容太师,“爷爷,您没事吧?” “哎,人老了,不中用了。月儿,你看,外面,起风了。” 暮色四合,京城的夜色,更多了几分人情味儿。 院子外府中下人的走动声逐渐多了起来,大小姐回府,这可是喜事儿。 老管家差点就让人去门口挂红绸了,可以向,好事是好事,可如今挂了红绸还敲锣打鼓的,日后成婚时,可怎么办啊? 这么一想,老管家便放弃了。 容月顺着太师的视线看了过去,屋子外,枫叶红了,随着风一吹,开始飘零着往下掉。 容月扯起嘴角,淡定道:“风过才能有清明。爷爷别担心。” 无论是朝堂时局,还是其他的什么,总会有清明的那一天。 因着归来时已经天色暗了,容月洗漱完之后才知道,容太师已经好几日没怎么吃东西了。 于是容月亲自去厨房准备了些暖和的粥和好消化的食物,打算去陪容太师吃些东西。 容月刚从庆祥院中出来,府中下人便过来禀告:“小姐,武安侯派人传话,说今日与陛下有些要事商谈,许是不回来过夜了,请小姐与太师好生用膳,早些歇息。” 啊呸! 居然还想着到庆祥院过夜? 这个不害臊的。 容月故作镇定的清了清嗓子,没好气道:“谁关系他什么时候回来。” 想了想,容月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问:“他可还有说什么别的?” 铁甲营全军覆没之事,以及如今南晋开战之事,北凤珏心中堵着的那口气,只怕是今天要发泄出来才是。 虽然铁甲营全军覆没是假,可毕竟是受了重创,原因还是皇帝陛下自己,北凤珏忍了这么久,肯定是要个说法的。 想到这,她不禁忍不住的想要进宫一趟。 “侯爷不曾说别的什么。不过今日宫中晚膳,有西域特别进贡的高山羚羊,鲜嫩多汁,侯爷特意派人送了些回来。另外交代,肉腻不易消化,还请您少食。” 听这话,倒像是知道爷爷生病一事? 容月略有些诧异,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好,知道了。让人给宫里传个话,今日起风,虽冷,可明日必然是晴空,还请侯爷忍耐着些。” 她这话一说,那来传话的下人虽然没明白,不过心中寻思着,自家小姐跟侯爷心意相通,这番话侯爷肯定会明白的就是。 于是便扭头跑了出去。 待容月亲自端了吃食去太师的屋子时,大老远的便听见容太师的咳嗽声。 容月心中一沉,急忙进去,“爷爷,您还好吗?” 容太师将手上的帕子塞进袖子里,挑眉无奈的笑了声,“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老夫又不是要驾鹤西去。” 容太师一向不太在意说出来的是什么,只是容月在七日谷中看到过容太师弥留之际的模样,此时见到太师这般,心中顿时一阵难受。 “爷爷何必说这些话吓我?” 她没好气的看了眼容太师,随后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搬了小茶几放在床上,闲话家常道:“我途径南晋之时,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儿,爷爷想不想知道?” 第三百六十二章:微臣赔钱 容太师倒是没想到容月出去一趟,竟还去了南晋。 容太师打起精神,慈祥的望着容月,“南晋有什么好的?一股酸腐之气。” 虽然瞧不上南晋,容太师却还是颇为有兴致的道:“说来听听。” 容月倒了杯水,端给容太师,“南晋有一画师,名曰……” “颜灼。” 不等容月说完,容太师便激动的打断容月。 瞧这架势,知道? 难道颜灼的名声已经传到了圣武了? 容月震惊之余,又有些想笑。 “爷爷,您怎么知道的?” 容月实在是没胆量说出颜灼就是北凤珏这等大实情。毕竟在南晋,颜灼还是很受人推崇的。 要是让他们知道,他们一直推崇的颜灼大师竟然是圣武的武安侯,怕是要活活气死。 到时候,两国也不用开战了,圣武完胜。 “爷爷怎么知道的?” 容太师长叹一声,竟还有几分惋惜的模样,“说起那颜灼,若是我圣武子弟就好了。虽年轻,可落笔之中,自有意境。若非是心胸开阔,霁月清风般的男儿,怕是画不出来。” 心胸开不开阔容月不确定,但是霁月清风那是一定的。 北凤珏此人,甚是护短,若说是开阔吧,倒好像还有些记仇。 容月咂咂嘴,笑道:“爷爷见过他的画?” 按理说,颜灼的话在南晋都是一副难求,更何况是敌国圣武。 不过,指不定有那个傻子高价钱从旁人那里买来来不一定。 这念头刚闪过,容太师就神秘的挡着嘴,悄声道:“何止是见过!老夫高价从一人手里千辛万苦寻来,为了一幅画,险些把你的嫁妆掏空。” 容月:…… 得,嫁妆都在呢。 只不过已经不是嫁妆了,改叫聘礼。 容月心虚,默默地摸了摸鼻子,“那,爷爷对那个颜灼感觉如何?” 说起此事,容太师更为感慨了,他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容月一眼,没好气道:“观其画,知其人,朗朗君子,值得一交。哎,可惜你已经出嫁了。” 最后那句话说着,容太师还颇为遗憾的看了容月一眼。 容月忍着笑,“爷爷,您只需告诉我,您喜不喜欢他的画即可。” 容太师一听,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容月,“你这丫头懂什么?” 想来能画出那等佳作的男儿,必然是个好男儿。 容月沉吟片刻,点点头,“嗯,可是颜灼已经娶妻了。” 此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且是南晋的事,圣武之人不知道也实属正常。 容太师果然怔了一下,随后更加惋惜的叹了口气,“罢了,颜灼已经多年不曾有画作流传出来,看来老夫只能与其神交咯。” “爷爷,我若是能弄来颜灼的画,您说怎么办?” “哼,那老夫就跟你姓!” 容月顿时小脸一垮,万万没想到,姜还是老的辣啊。 此时,皇宫内。 御书房内,老皇帝与北凤珏用完晚膳,便一头扎进御书房。 北凤珏始终保持淡漠,无论老皇帝说什么,他就简单的嗯一声,别的也不多说。 老皇帝说到词穷,心中恨不得把北凤珏这混账小子揍一顿,可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他也实在是要依仗北凤珏,所以才这般忍让的。 “陛下深夜留臣,不知所谓何事?” 说是臣子,可哪里有这般桀骜的臣子? 老皇帝气的鼻子冒烟,却无奈,只能忍气吞声的套近乎。 “凤珏啊,今日特意留你,舅舅是想与你话话家常。” 舅舅这个称呼,于北凤珏而言,实在是太过遥远。 自小他就受宠,但是自从他的军事天赋显露之后,老皇帝对他便戒备起来,别说是喊一声舅舅了,就连平日里相见,都是一脸的防备。 他当年不过是个小童,又能做些什么呢? 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的北凤珏,也不在乎这些。 “陛下厚爱,臣不甚惶恐。” 北凤珏冷静应对,说的一本正经头头是道,尤其是那一张脸,冷的就差直接掉冰渣子了。 就这,还惶恐? 老皇帝心中怒气冲天,面上又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咳了一声,假装听不懂,“哎,别这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 早知今日,就该早些把他塞进和尚庙里。 “你小时候,还砸了朕特意从龟鲻国重金寻来的天玉石呢。后来舅舅不又让人专门给你寻乐极快把玩吗?” 当然,这其中也有太后的威胁。 不过总的来说,他这个舅舅做的还是很合格的。 北凤珏恍若未闻,沉吟许久后,忽然点点头,恍然大悟道:“陛下的意思,微臣明白了。” 明白了? 老皇帝欣喜不已,按耐住内心的激动冷静道:“哦?那你倒是说说看,明白什么了?” “陛下莫非……” 北凤珏抬眸扫了眼老皇帝,一字一句道:“是想秋后算账找我赔钱?” 他四两拨千斤,将老皇帝的如意算盘云淡风轻的带过。 老皇帝哑口无言,没好气的剜了眼北凤珏,“胡言乱语!朕要说的是,朕也曾疼你,宠你,你还记得吗?” 记得的话,就要知恩图报。 后面这句话老皇帝险些就脱口而出了。 可以想到北凤珏这个性子,他只能将这些话都咽了下去。 北凤珏沉吟片刻后,点点头,“年幼不懂事,让陛下烦扰了。” 依旧是云淡风轻,避重就轻。 这要是换做以前,老皇帝愿意让他上战场,他一定欣喜若狂,感激涕零。 可如今,铁甲营威风不在,甚至险些被老皇帝害的全军覆没,虽然外界一致认为铁甲营已经全军覆没了,但只有北凤珏心里清楚,若不是他得到消息及时作出后撤的决定,只怕真的如这些人心中所想了。 有些人,挣扎在权利的旋涡之中,难以自拔。 有些人千帆过尽,看过人世繁华,依旧选择云淡风轻。 二师兄,便是后者。 老皇帝,哼,比前者还不如。 他眼底的轻蔑显得若有若无的,老皇帝一时间也不敢逼得太狠,只好将话题再转了转,“朕打算给你个和容家那丫头办个喜事,你意下如何?” 皇帝赐婚,天大的恩宠。 只不过,这份恩宠,从前北凤珏不需要,现在更是不需要。 他扯起嘴角,衔着漠然的笑意,“多谢陛下的美意。此时时机尚且不到,不劳陛下费心。” “凤珏,不可胡闹。老太师年岁大了,唯一的心愿便是他的孙女可以一世无忧,幸福快乐。” “陛下想要什么?” 北凤珏忽的打断老皇帝的话,他本就生的高挺,倒是有几分居高临下的看着老皇帝的既视感,老皇帝努力的仰了仰头,对上北凤珏冷漠的视线。 “兵权?对太子或者是皇子的拥护?还是我的命?” 北凤珏将心底的话一一撩了出来,武安侯府,从来就不是皇权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 之所以愿意听从,不过是不愿意百姓吃苦罢了。 老皇帝脚下一软,身子便又跌坐回去,他深深地看了眼北凤珏,勉强挤出一抹笑意,安抚道:“凤珏,大敌当前,不可儿戏。武安侯,当心怀家国天下。” “天下是舅舅的天下还是百姓的天下?舅舅心中既然有家国天下,铁甲二郎也是这家国天下的子民,舅舅可曾有过半分维护?” 铁甲营一事,朝中无人敢多说一句。 知道的,觉得是老皇帝心底的一根刺终于拔出来了。 不知道的,只觉得老皇帝是昏君。 与卖国贼也差不多了。 老皇帝心底一空,自己的江山要托付在别人手中的感觉,谁能懂? 他真的错了吗? “朕,真是一国之君啊。朕的眼中,要先有天下才有家,铁甲营这么多年威慑四方,将其他的武将打压的几乎连冒个头都不敢。 出行之时更是横行霸道,打着铁甲营的旗号作威作福。” “陛下可都查清楚了?” 他的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铁甲营铁律严明,只有在外受了欺负才会还手,回去之后还要做记录,自会有人查清事实,留下证据。 只要是老皇帝说出一条,就能查出真相。 可北凤珏目光灼灼,老皇帝不自觉的便别开了视线。 那些流言,自然有特意夸大的成分和说假的成分,是他自己心中有猜忌,所以才会不分青红皂白。 当众被北凤珏戳穿,老皇帝脸色难看至极。 可无奈,南晋怪物已经接连逼近,再往后消息怕是封锁不住。 “朕会查清楚,还他们清白的。 北凤珏:“何时?” “这,朕会尽快。” “五日之内,陛下身边能人无数,平日里给陛下出了不少好点子,想来解决这个事情,五日足够了。” 他知道,铁甲营如果再一味的退让,只会让老皇帝认为他们还没到底线。 为将者,忠君爱国,但若君是昏君,那么留下一颗爱国爱民之心便好。 老皇帝面无血色,抿着唇浑身都在哆嗦。 威胁,这是威胁! 老皇帝沉吟半晌,一拍桌案,怒道:“北凤珏,你还有没有一点为人臣子的样子!你放肆!” “那陛下呢,您就有为君者的样子?” 北凤珏轻笑了声,转身就要往外走。 老皇帝今天话都憋到这个份上了,见北凤珏不为所动,当即一咬牙,“凤珏,朕错了。如今南晋大敌当前,文武百官都举荐你,也只有你可以一战,望你将对朕的成见先放一放,想一想那些被无辜屠杀的百姓啊。” 北凤珏脚步一顿,心底一片冰冷,都到了这个时候,老皇帝还打算用百姓来制衡他,让铁甲营不明不白的受委屈。 沉默半晌,他这才轻轻开口:“做不到。” 第三百六十三章:厚颜无耻武安侯 “凤珏。” 御书房的门口,忽的传来一道慈祥和蔼的声音。 时隔许久,北凤珏听到着声音,心中的冷意忽然散去,像是瞬间被一道暖阳照射一般。 他回头,恭恭敬敬的朝着皇太后行了一礼。 老皇帝咂咂舌,心中暗自冷哼道:对太后这般恭敬,对朕倒是嚣张。这个白眼狼。 太后眼眶微红,站在门口视线就止不住的在北凤珏的身上打量起来,见北凤珏确实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傻孩子,你既心中有委屈,早该说出来。如今陛下办下这许多的错事,哀家身为母亲,教导无方,你若是要个结果,哀家给你便是,但百姓大于天,你可还记得铁甲营的铁令?” “是。” 铁甲营的铁令,忠于百姓,忠于天下。 天下,是百姓的天下。 北凤珏垂下头,神情悲戚。 他心中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铁甲营,不能再退了。 “好孩子,皇宫的事儿,让哀家来解决吧。守家卫国的事儿,你责无旁贷,你也是凤家的子孙,比起这些个皇子们,你是最像圣祖爷的,孩子,天下没有事事公平,但是哀家的乖孙儿受了委屈,哀家又如何能不出这个头呢?” 老太后说罢,从袖子里拿出一根鞭子,一步步的朝着老皇帝走去。 老皇帝吓得当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母后息怒,儿臣知错,儿臣糊涂,儿臣知错了。” 老皇帝的求饶声,却没有让太后罢手。 他猛地抬手,一鞭子抽在老皇帝的右脸上,顿时一道血痕深深的印在皇帝的脸上。 皇帝嚎叫一声,整个人都懵了。 “母,母后,儿臣真的知错了。” 皇太后还要再动手,北凤珏却上前一步,不着痕迹的扶住了老太后。 太后欣慰的笑笑,松了口气,扭头厉声道:“从今日起,哀家赐凤珏铁符,重建铁甲营,朝中六部,皆听其调配,只要能拦住南晋那狼子野心,残暴之军,哀家不惜代价!皇帝,你可有意见?” 自古,能够调配六部的,只有三个人。 皇帝,监国太子,摄政王。 北凤珏身为侯爵,却有次特权,太后确实也是费了心思的。 老皇帝一听太后这话,当即皱起眉头急促道:“幕后,不可……” “你闭嘴。” 太后厉声喝道,说罢狠狠的瞪了眼老皇帝,这才拉着北凤珏的手,出了御书房的大门。 老皇帝颓然的坐在桌案后,双手撑着额头,有种深深的无能感。 北凤珏一身的戾气,在太后面前缓缓收敛起来。 太后步履蹒跚,走的并不快,“孩子,为臣,为将,皆有难处。他或许不是明君,但是一心为的也是凤家的天下。他是个没用的皇帝,我凤家能有你,是福分啊。” “是,孩儿明白。” “做你想做的吧,哀家始终会向着你的。” 老太后轻轻推开北凤珏的手,转身朝着自己寝宫的方向走去。 夜色下,她的背影似乎又苍老了许多。 北凤珏皱起眉头,朝着天际发了一个信号弹,这才悠悠哉的出了宫。 宫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前,站着一个半蒙着脸的黑衣男子。 北凤珏刚出宫门,他便迎了上来,“侯爷,怎么这么久?” 北凤珏上了马车,单手揉着太阳穴,如今已至半夜,深更半夜跟皇帝吵架,自然也不是他心中所想。 片刻后,他忽然开口,“收整一下,暗令铁甲各营聚集千回城。” 千回城,是南晋四大城之一,交通要塞,攻下千回城,可直入南晋都城。 不过,千回城城墙坚固,易守难攻。早些年圣武就有攻打千回城的心思,每次出来阻拦的都是自家侯爷。 原因无他,谁想去攻千回城,麻烦先把他们的城墙砸了。 百官哑口无言,只能作罢。 “侯爷的意思是,直攻南晋腹地?” 北凤珏淡淡的嗯了一声,手漫不经心的搭在膝盖上,敛下的眼帘遮住了眸子里的情绪,端的是一派高深莫测。 “太师如何了?” 他本想先看过太师再入宫,没想到老皇帝如此等不及。 回来的途中只听说太师似乎身子不太爽利,想必容月应该十分忧心。 “太师身子不太好,花昱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快的话也就这两三天的功夫,若是慢,只怕是还有些日子。” “传信,请四郡医手入京。去太师府。” 四郡医手,当年从太医院里告老之后,就在没有人请的动的一位老太医。 马车外的人叹了口气,“哎,侯爷,咱们不回复吗?此时半夜三更的,太师府的人只怕是也休息了吧?” “废话。” 北凤珏一声冷哼,那人嘴角衔着笑意,马车的方向原本就是朝着太师府去的。 这一夜,过得格外的漫长。 容月前半夜,总是噩梦不断。 直到后半夜,这才安稳下来。 庆祥院里本就没什么下人,如今淡淡还没回来,院子里除了容月,活物更是连个麻雀都见不到。 容月翻了个身,双腿找了个舒服的地方一搭,软软的,舒服。 等等,软? 容月吓了一跳,急忙睁开眼。 她脸颊咫尺处,那熟悉的面容不是北凤珏那厮又是谁! 北凤珏细密的睫毛就在眼前,她眨了眨眼,北凤珏却忽然手一揽,将人抱进了怀里。 容月鼻子撞在他胸口上,当即一麻,整个人都机灵起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在你磨牙切齿的威胁我给你作画的时候。” 北凤珏无奈的叹了口气,昨天夜里他回来的时候着实是被吓了一跳。 容月在梦里,大概是用了十来种威胁人的语气威胁‘颜灼’,作画。 深更半夜的,不梦些别的东西,作画? 北凤珏心中无奈,果断的背对着容月睡了小半个时辰,后来见容月消停了,又不甘心的把人抱进自己怀里。 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容月一听,老脸瞬间通红,“那你怎么不喊我?” “喊醒了,作画吗?” 北凤珏意味深长的反问了句,虽是刚睡醒,可他却目光灼灼,心中所想为何,自然不必多说。 容月的脸顿时更红了,推开北凤珏翻了个身,“闭上眼睛,不许闹。” “哎,” 北凤珏悠长的叹了口气,甚是委屈的望着容月,低声感慨起来:“我是真的没劲儿了。” 容月干咳了一声,没好气的用脚踹了踹北凤珏,心中却鄙夷道:没劲儿最好,省的一天到晚的瞎想。 外面天色大亮,容月坐了起来,从北凤珏身上爬了过去,正要下地,却被某人一把拽进怀里。 “我还有事儿。” 容月惊呼,然而抱着他的那双手却更紧了。 “嗯。” 他含糊不清的随口答了句,随后闭上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容月看了眼北凤珏,心中无奈至极,“我去给爷爷煎药,你再睡会儿。” 她安抚性的在北凤珏的鼻子上啄了一口,随后就要起身。 谁知,耳边却传来北凤珏的轻笑声,“药我已经煎好了。” “啊?” 容月大惊,不可思议道:“你怎么知道……” 北凤珏睁开眸子,打断容月的话,“管家正好起夜,我遇上的。” “哦?这么巧吗?” 容月将信将疑。 当然,武安侯殿下自然也不会说出自己半夜三更去将老管家拽起来询问容太师病情这种大实话。 他唯一做了的,就是问清楚之后,一听老管家说容月吩咐今日早些准备早膳,就猜到容月想必是要自己亲自起来煎药,然后早些让太师用了膳好服药。 于是乎,武安侯殿下便一直枯坐到快天明,然后去煎药,煎好了这才回到庆祥院。 容月匆忙赶回京城,心中想必担忧甚重。 人之亲情,不是言语可以从中安抚的,他所能做的,就只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容月心安。 “你此时去,天才大亮,爷爷必然会心疼你这么早起来煎药,倒不如再睡一会儿,等他用完了药,你再过去,许是能让他安心不少。” 好像挺有道理的。 容月点点头,转而在北凤珏身侧躺下。 沉默良久,北凤珏似乎也没有睡,只是在她身边,静静地守着她一般。 “我在灵兽山看到……” “月儿,” 北凤珏忽的开口,打断容月的话,他知道容月想说什么,“时间所有没有发生的事情,皆未可知。七日谷也好,灵兽山也罢,他们的命数都已改变。正所谓世间大道,牵一发而动全身,既然已经发生了改变,那么还会有无数的改变。这道理,你可明白?” 容月鼻子一酸,从昨天憋到这个时辰的忧心,似乎瞬间爆发出来了般,她靠在北凤珏怀里,“可我连尤离都护不住,这言灵之术,到底有什么用?不能更改既定的轨迹,不由我做主,不由我定天命,有与没有有什么区别呢?” “你做的很好。” 他轻声开口,声音像是经过温润的泉水浸泡一般,听着令人舒畅不已。 “天命之事,本是虚妄,但是你能做的,确实真真正正的绝地逢生,时间多少人想要求一线生机而不被苍天眷顾的,你却可以。” 一线生机,吗? 容月恍然大悟般,堵在胸口的那一团闷气,渐渐化开。 “以后,真的见不到二师兄了吗?” “说不定呢。” 北凤珏轻轻地笑了下,调侃道:“指不定哪天他又抛出来招摇撞骗呢。” 招摇撞骗…… 人家好歹也是个国师,怎么被北凤珏这厮说出来就跟个江湖骗子似的? 容月哭笑不得,“你怎么总是欺负人?” 江野子,花昱,季恒,二师兄,但凡是他身边的人,就没一个揭竿而起的吗? 容月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开始同情那些被北凤珏欺压多年的人了。 武安侯殿下甚是委屈的瞅了眼容月,冷静道:“他最擅长的便是扮猪吃老虎,也只有我如此真诚至此。。” 见北凤珏这般厚颜无耻,容月哭笑不得,谁来把这个厚颜无耻的武安侯拉走? “北凤珏,你还要不要脸?” “嗯哼?夫人说呢?” 某侯爷挑眉,假装糊涂。 容月深吸了口气,“北凤珏,你别闹啊,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北凤珏:“夫人吩咐便是,我俯首听命。” 容月想了想,一本正经道:“起来,作画。” 北凤珏:“……” 第三百六十四章:知己知彼 于是一大清早,武安侯殿下兴致颇高的在院子里,开始做起了画。 日头渐渐升起,管家来报,说太师起来了后,两人这才收拾好画,朝着容太师的院子赶去。 如今虽是深秋,但是容太师的院子里倒是别有几分韵味。 秋桂开的正盛,金黄一片,一进院子,便能闻到阵阵清香。 容太师今日精神不错,让人在院子里摆了棋盘和瓜果点心,三人便坐在院子里下棋的下棋,时不时的闲聊几句家常。 “昨日陛下传你入宫,可是为了南晋之事?” 老太师料事如神,毕竟是皇帝的老师,想来对皇帝的心性,把握的还是十分的精准的。 北凤珏微微点头,“是,南晋此战诡异,不能以常法应对。” 容月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看着两人,没好气道:“赤焰玉龙都吃了亏,的确不能以常法来对待。” 红虞控制的那怪物,如果是普通士兵去对付,只怕是有去无回,注定的惨败。 这个道理,连容月都懂,更何况是北凤珏。 一老一少在这边争锋相对,容月在一旁观战,时不时的凑到容太师边上,一本正经的道:“爷爷,你走这边。” 再暗中给北凤珏递个小眼神:怎么就不知道客气点呢? 北凤珏苦笑,默默的将落下的子挪了个位置。 容太师又道:“你认为,南晋和圣武相比,谁能长久?” 这个问题,若是一般人问,那就是大逆不道。 可换做容太师问,便像是寻常的话家常,而且还带着几分冷静分析的意味。 北凤珏知晓容月对这些必然是不怎么感兴趣的,于是顺手将赤焰玉龙放了出来,让它陪容月解闷。 可怜赤焰玉龙,好不容易这一觉睡到如今,如今又要沦为玩具。 “南晋皇帝登基三十年,南晋内部基本政通人和,皇子们内斗虽然严重,但目前看来,五皇子入主东宫的可能性更大。但南晋酝府势力庞大,五皇子若是想要控制酝琅,只怕火候还不够。” 容太师捋了捋胡子,“嗯。” “圣武……陛下后继无人。” 只一句话,便给出了答案。 老皇帝本就子嗣单薄,加上又都是不争气的。 早前宗室子弟中,凤明简倒是个好苗子,可惜聪明用错了地方。 “你说得对。” 容太师长叹一口气,老皇帝与他这种亦师亦父的感觉,一直很微妙。 对于老皇帝而言,他可以不信任任何人,唯独对老太师尊崇至极。 “所以为今之计,只能从宗室中再选出一人,继承大统。” 北凤珏掷地有声,其实皇位于他而言,也就是唾手可得的地步。 只是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曾去想这些不属于他的东西。 容太师叹了口气,无奈道:“当年圣武开国,大功之人有四位,却是功劳最小的圣祖皇帝当了皇帝,你知道为什么吗?” “孔融让梨?” 容月借机开玩笑,不过却歪打正着。 “武安侯府,当年这一半的江山都是你爷爷打下来的,只是他无心称帝,只想解救百姓于水火。” 有些人,即便身处高位,也能将自己与权势分离开来,不陷入权势之中。 老皇帝便是将自己陷入权势之中太深,这才走到这一步。 他的确,后继无人。 “只是,这江山姓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这天下的百姓,能有好日子。” 容太师说罢,忽的笑了起来,“陛下忌惮你,一心想要你出家,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要对你一个孩子有如此大的恨意呀?” 北凤珏摇摇头,陈年旧事,在他心底就像是一道伤口一样。 当年他也不过只是个父母双亡的孩子。 容太师叹了口气,见北凤珏不说话,“武安侯府,确实有能够撼动凤家江山的宝贝。只是那东西,不是造,反,而是圣祖给北家的权利。” 容月揪着赤焰玉龙胡须的手莫名的一震,卧槽,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是她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爷爷所说的,我知道。” 北凤珏端起茶,轻啜了口,随后看向容月。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容月却明白他眼中的意思。 她扯扯嘴角,笑了起来,“誓死相随。” 北凤珏会心一笑,回头看着容太师,“我不想当皇帝。” 天下人都想要的权利,他并不想要。 “当年你祖上,也是因为其夫人,放弃了天下。你们北家人的性子,还真是出了名的倔强。” 容太师说罢,突然将手上的棋子一丢,没好气道:“你当老夫看不出来你在让子?” 北凤珏低笑,“是爷爷棋艺高超。” “少说这些好听的话来哄我。今日我与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陛下的皇子里,不能忍时无需再忍。这江山是天下的,是百姓的。” 容太师就差振臂高呼了,容月还从未见过容太师这般不计形象,义愤填膺的模样。 想来,应该也是对老皇帝绝望了。 “请太师指点。” 容太师神秘莫测的看了眼容月,“这个,日后你们就知道了。” 他说完,便不再提此事。 只是容月却总觉得那眼神中,包含的信息很多。 好像有什么大算计在其中。 容太师起身,活动了下筋骨,“你们可知,那南晋怪物的来历?知己知彼,方能克敌。” 知己知彼? 容月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什么般,她回头叫住北凤珏,“那怪物之前,之前是红虞头上的那条银色小蛇!” “蛇?” 北凤珏先是一惊,却对容月的话深信不疑。 容月点点头,“就是蛇。后来不知道他怎么把那条蛇变成那样,不过,蛇的本性,应该还在。” 蛇怕火。 蛇,怕雄黄。 一个时辰后,京城春江月内。 江野子急急忙忙的穿好衣裳,一袭春意的从屋内出来。 北凤珏一看他衣衫不整的模样,当即手上的杯子便扔了出去,正朝着江野子的脸蛋砸了过去。 江野子大惊,急忙扭头转身进了屋内,拍着小胸口重新把衣服穿好。 等江野子再出来时,已经是衣服人模人样了。 “嫂夫人好啊,你们这一大早的到这来,是有事儿吧?哎,可怜我这春江月如今只有夜里才开张,你们这时候来,不是为难人吗?” 江野子打着哈哈,不动声色的擦掉了脸上的口脂印儿。 北凤珏眸色难辨,冷声道:“两件事,去办。” “行,侯爷吩咐便是。” 江野子见北凤珏神情严肃,也不敢再开玩笑。 要知道,坐在他面前的可是铁甲营的武安侯。 这可不是一般的小喽啰能随便打发的。 北凤珏:“第一,我要西北上好雄黄酒,有多少,给我弄多少,暗中运去南疆,不得让任何人发现,不得走漏风声。” 江野子挑眉,“给兄弟们送酒啊?好事儿。成。只是为什么喝雄黄酒?” “你说呢?” 北凤珏懒懒的丢给江野子一个你自己体会的小眼神,后者无奈,只能自己琢磨去了。 “嫂夫人,你看看侯爷,真凶。” 江野子在北凤珏这里占不到好处,果断的朝着容月撒起娇来。 容月抖了抖嘴角,默默的道了句:“活该。” 江野子:“……” 某侯爷倒是心情不错,被容月的话哄得心情也好了许多。 于是对江野子的态度也稍微的好了些。 “第二件事便是,我要你,南晋做内应。” 南晋做内应? 江野子瞪大了眼珠子,“祖宗,你这不会又让我去扮女人卖艺吧?我不干。” 容月实在是没想到江野子还有这么重口的时候,不由得小小的惊讶了一把。 北凤珏好笑,“嗯,这回去卖酒就成。” 江野子:“……一定还有后话 对不对?” “对,需要你卖酒,且还要拉拢南晋的一个人。” 拉拢的那个人,北凤珏只说了个名字,容月听的一头雾水。 不过她对这些战场上的事儿不甚关心。 如今她更在意的是,跳舞的那个美人儿怎么一直盯着自己呢?那眼神瞧着,有些眼熟。 明明是很高冷的眼神儿,可看着她的时候,又像是带了无数的思念一般。 那舞女带着厚厚的面纱,蒙的只剩下一双眼睛。 容月突然起身,朝着那舞女走去。 “嫂夫人!” 江野子还是晚了一步,她站在舞女的身前,挡住舞女的步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淡淡,是你吗?” 舞女的动作一僵,眼眶瞬间酸胀的难受,“啊,啊啊!” 北凤珏蹙眉,扭头询问般的看向了江野子。 江野子无奈,只能和盘托出:“这人,是我们在岷州救回来的,岷州城当时危在旦夕,多亏她冲进城内,救了不少百姓,自己却被南晋的人抓住了,给她下了药。” “为什么不送回太师府?” 容月的声音忽的冷了下来,至少送回太师府,有人会照顾她,她一回去,就能看见她。 南晋,又是南晋。 淡淡皱起眉,退后了两步,轻轻摇头。 容月忍住自己想要去掀开淡淡脸上面纱的欲望,突然上前一步,抱住淡淡,口中念念有词。 淡淡闭上眼,只一味的朝着容月摇头。 容月抹了把眼泪,“淡淡,乖,不怕,拆下面纱看看,没事的。” 江野子想要去拦,却被北凤珏一把拉住。 “你知道她的脸有多恐怖吗?你会后悔的!” 北凤珏冷声道:“我信容月。” 淡淡虽然不愿意,可面对容月,却还是依言,将脸上的面纱放了下来。 只是,放下的瞬间,江野子不由得目瞪口呆的望着她,沉默半晌,这才不可置信道:“你,你……北凤珏,她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第三百六十五章:少年意气 容月抹了把脸上的眼泪,看着淡淡恢复如初的容貌,破涕为笑。 “镜子!” 她一招呼,江野子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让人去拿了镜子来。 淡淡站在镜子前,不敢抬头。 “别怕。” 容月拍拍她的肩膀,心底一阵酸涩。 当时淡淡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她,也不会失踪。 可二师兄分明说过,淡淡不会有事。 难道,真的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那未来还会有多少的未知变数? 想了想,容月又觉得自己有些庸人自扰了。 未来之事,谁说得准呢。 淡淡犹豫着,缓缓的抬起头。 然而,在看清楚镜子里的那个人后,她却突然愣住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我明明……” 容月淡定道:“言灵之术,改天换命。更何况只是恢复容貌。” 淡淡怔住,半晌,她突然扑进容月怀里,失声哭了起来…… 秋季,多为萧瑟,离别之意。 只是对于太师府和武安侯府而言,却是团圆的喜悦。 季恒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屋子里藏着的那些写给淡淡的信,堆了一盒子。 好在,淡淡回来了。 然后季恒竟是偷偷摸摸的将那些信都藏了起来,生怕被淡淡看见。 然而,那红了的眼眶却是无法掩藏的。 这日午后,一辆马车从太师府出发,缓缓地驶向了京城之外的不赏园。 四处都是落花枯叶,唯独不赏园,依旧绿意盎然。 只是,还是那梅花。 容月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一簇簇盛开的正旺的梅花,咂嘴感慨道:“奢侈啊!这种品种的梅花,价格不菲吧?他居然一种就是一园子!” 北凤珏走在容月身侧,闻言,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然后凑到容月耳边,低声道:“此言甚是,不若,夜里派人来砍几株回去?” “二位,夺人心头所爱可是会遭报应的。” 园子里,苏沄与眉左相携而来。 眉左虽然掌控这大半的朝堂势力,却依旧按照北凤珏的要求,忍而不发。 许久未见,苏沄身上的味道几乎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见到容月,她竟是直接上前,在容月的下巴上捏了捏,随后瞪了眼北凤珏,怒道:“瘦了!” 容月讪笑两声,小心翼翼的拽了拽苏沄的袖子,“瘦了好,好看。” “哼,莫非是武安侯连一夜三顿夜宵都管不起?” 卧槽! 一夜三顿夜宵? 太他么的奢侈了吧? 容月欲哭无泪,难怪她觉得苏沄哪里不太对。 以前,苏沄见着她就像是饿牢里放出来的,如今……像是吃饱了撑着。 北凤珏扬眉,冷静的看了眼眉左,“看来,日后是可以长期在不赏园一日三餐加夜宵了。” 四个人相视一笑,便朝着园内走去。 苏沄的公主之名虽然没有恢复,但是园子里没人不知道这就是自家公子的心上人,灵戴公主。 只不过如今的称呼,变成了夫人。 四人在亭子里坐下后,眉左便屏退了下人,“你今日才来寻我,想必是时机到了。” 北凤珏幽幽的扫了眼眉左,“当年你要造,反,我拦着你。今日,我给你一朝天,只看你敢不敢要。” “你,你……” 眉左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北凤珏,“你这个人,真是奇怪。自己离那位置不过是咫尺之遥,做什么来为难我?” 他没好气的端起一杯酒,一口饮尽。 两人之前就成有过约定,若有一日,圣武将乱,那么北凤珏便助他推翻皇室,还天下太平。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人竟然厚颜无耻的要把皇位这个烫手山芋甩到自己手上! 北凤珏看了眼身侧之人,“我的前半生,都给了家国,后半生,想留给容月。” “你是如此,难道我就不是?” 眉左气笑了,别说他现在对着皇位没兴趣,就是有兴趣,也没精力。 然而,他碰上的是北凤珏。 武安侯殿下脸不红心不跳的看着眉左,皮笑肉不笑的道;“你的前半生,都给了这园子的主人,后半生,不能与这园子的主人一同为百姓做点事情吗?” 眉左:“你!北凤珏,你还要不要脸!” 自己懒得受累,倒理直气壮的让别人来。 这皇位,旁人争破了脑袋,就说那凤明简,如果不是为了皇位,也不会走到那一步。 如今在这两人身上,到好像是什么蛇蝎毒药似的? 容月摇摇头,不由得感慨起来:“想古今多少帝王,可能都希望遇上你们这样的盟友吧。” 两人闻言,忽然笑了起来。 然后举杯对饮了一杯。 有些人,千帆过尽,心志不改。 眉左可以为了灵戴放弃天下。 北凤珏将唾手可得的天下拱手相送,也是为了容月。 或许多少人会批判,红颜祸水,为了女人葬送江山。 然而,天下于有心人而言,是一生的追求。 于有些人而言,只不过是一片乐土。 苏沄道:“侯爷,一定要走这一步吗?” 北凤珏点点头,“可目前而言,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内部不稳,如何安外? 老皇帝之所以能这么轻松的将铁甲营逼入绝境,无非是因为北凤珏当时生死不明,群臣只顾自己争权夺利,一味讨好皇帝,这才导致错误的决定。 而若是再与南晋一战,内部积弊如此之深,皇位后继无人,根本不是开战的好时机。 思及此,北凤珏点点头,“灵戴公主心中想说的话,我明白。只是这天下,总是有人要撑起来的。若有朝一日,为君者对不住天下黎民,我一样会亲手,将这皇位拿回来,寻找合适的人。” 这话若是换了别人说,怕是有些嚣张过度。 只是从北凤珏口中说出,倒是无端的令人信服。 功高震主,只能威慑忠君之人。 武安侯府,从不忠君,只忠于天下百姓。 眉左沉吟片刻,忽然叹了口气,认命道:“甘为侯爷马前卒。只是,我依旧只为侯爷稳定后方。待天下安定,还请侯爷,另行安排。” 北凤珏与他相视一笑,今日这不赏园,便算是定下了君子之约。 没有笔墨契约,甚至连具体是什么都没说明,可他们心中都明白,自己有自己要守护的那份责任。 为了,天下百姓。 临走前,容月特意问苏沄讨了一道旨意。 老皇帝对苏沄心存愧疚,基本上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都是有求必应。 古玩珍宝更是成堆的往不赏园里送。 只是,苏沄唯爱吃。 回城的马车内,容月与北凤珏相依而坐,马车浮着淡淡的茶香。 “你问苏沄讨要了什么旨意?” 北凤珏替容月捏着腰,一边柔声问道。 容月这些日子来总是莫名的腰疼,也有些嗜睡,只是别的毛病也没有,于是众人就都觉得,大概是容小姐到了冬眠的时候了。 以前容月就是这样,一到入冬的季节,就贪睡的很。 容月砸吧砸吧嘴,神秘道:“一道赐婚的旨意。” 赐婚? 北凤珏哭笑不得,“你倒是把别人的婚事记得清楚。不知打算如何迎娶小侯过门呀?” 距离他提亲,已经过了多日了。 只是如今天气渐冷,虽然之前四季的礼服都准备了,只是眼看着出征在即,婚期便这么一直没定下来。 容月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单手捏住北凤珏的下巴,轻笑一声,调侃道:“怎么,小美人儿等不及了?” “是啊,小侯等候多年,只为了嫁给夫人,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甚好!” 容月欺身上前,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这一吻,蜻蜓点水般,一触及开。 北凤珏自打回京后,就被容太师看的紧了,夜里别说是过夜,就连他晚上想多呆片刻,都要被驱逐离开。 美名其曰,男女有别。 只是这天下人都知道了,武安侯是太师府的人,还有什么别? 他不甘心的将容月捞入自己怀里,忽的从袖子里掏出一根银色的水晶簪子,那簪子瞧着样式,倒是好看。只是做工上,不太精致。 尤其是那璀璨夺目的水晶,能打磨成这样,手艺人也是辛苦了。 “身无分文,唯此一身,以身相聘,可愿一嫁?” 北凤珏的声音,绕在耳边,酥酥麻麻的,惹的容月耳根子突然烫了起来。 她结果那簪子,“虽然身无分文,但是好在你貌美如花。我,愿意一嫁。” 北凤珏忽然大笑起来,他抱着容月,再次问道:“你,再说一次。” “咳咳,我说愿意一嫁。” “好!” 武安侯殿下突然抱着容月纵身一跃,脚下一点,竟是抱着容月骑上了马背,一剑切断马车缰绳,搂着容月,一挥鞭子,策马而去。 秋日的风,舒适的刚好,拂面而过,带着圆满的金秋气息。 容月靠在他胸前,“北凤珏,你记住,是我求婚的,是我!” 北凤珏一路傻笑,“是,夫人说是就是。” “你刚才说你身无分文?” “嗯。” “那你倒是说说,这簪子你哪儿来的?” 闻言,马背上的少年不动声色的弯起嘴角。 簪子,自然是他亲手打的。不过是用自己的一柄剑,换了这些上等的材料罢了。 他笑了笑,策马狂奔,心爱之人就在怀中,头顶江山,脚踏社稷,正是得意。 早些年,曾有人问过北凤珏,何为少年意气。 那时候,他正春风得意,年少成名,加上身份显赫,便以为,少年意气,便是打马观花,尽享风,流。 然而,不是。 少年意气,是所爱之人再侧,所护百姓安康,所安家国升平。 人生得意,当是如此。 第三百六十六章:半喜半忧 容月和北凤珏的婚事,定在十月十,取十全去美的意思。 只是季恒和淡淡本就已经行过礼了,所以这婚事,倒成了太师府第一个要紧的大事儿。 季恒更是因为被赐婚,省去了不少麻烦的缘故,近日来心情甚好。就差没上房子高歌一曲了。 如此一来,无论他是季恒,还是江南谢家的公子,如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就只能是淡淡。 江南谢家听闻季恒娶的是太师府的人,倒是也没多做计较。 淡淡身份卑微,容月便以太师府小姐的规格送她出嫁,加上她找苏沄求来的赐婚圣旨,说是半个公主出嫁都不为过了。 季恒是北凤珏的副将,可实际上已经是朝廷的二品大员了,娶亲的规格极尽奢华,一改往日作风。 原本他是住在武安侯府的,可武安侯殿下觉得,以季恒这性子,日后可能会打扰他的清净,于是大手一挥,京城榆树巷子给他安置了一座豪宅。 当然,季恒当即痛哭流涕,侯爷,属下就算是卖了自己,也不会把钱还给你的。 武安侯殿下一袖子将人甩了出去,“出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走大运的缘故,南晋那边的士兵,出了些问题。” 季恒拿着情报,满脸都透着一个字:喜。 北凤珏接过情报一看,“红虞成魔,手段残忍,南晋军队内部大乱倒也不意外。不过有他在,乱也乱不了多久。” 他将情报放在烛火烧了,随后看着桌面上的两张红色婚书,“你说,这两种颜色,哪个好一些?” 两种颜色? 季恒凑过去看了看,婚书分明都是大红色的啊,哪儿有什么分别? “侯爷,这,这不都一样吗。” “废话,一样本侯问你作甚?” 他冷嗤一声,自己拿过婚书再次对比起来。 “属下看不出来。” 季恒如实相告,今天早晨,淡淡也曾问她,两把剑哪个好用点,他随便指了一把,结果险些没被淡淡打出去。 难道,这是什么不得了的夫妻相处之道? “请侯爷指教!” 季恒立马半跪在地,行了个大礼,眼巴巴的瞅着北凤珏。 他读书虽然读的多,可是给淡淡念情诗这一招根本行不通。 跟淡淡打一场,他又打不过。 淡淡性情冷淡,他使劲浑身解数想要博美人一笑,却屡战屡败。 北凤珏幽幽的扫了眼最近在自己面前春风得意的某个人,冷笑一声,“出息。” 随后,武安侯殿下起身,施施然的去了太师府。 季恒:“??侯爷,除了出息还有别的吗?” 武安侯府与太师府相距不远,平日里武安侯殿下都是乘坐马车前往。 近日来倒是一改往日风采,每每策马而来,都能引起一阵回眸。 “哇,武安侯殿下英姿真是迷人啊。” “武安侯殿下刚才看我了,看我了。” “你眼斜了吧,侯爷刚才分明是顺手买了一根糖葫芦……” 而不过眨眼的功夫,武安侯殿下身影远去,只留下身后一片的议论声。 太师府内,容月正捏着绣花针,痛苦万分的跪在容太师跟前。 而容太师拿着一根竹竿,一旁是最有名的绣娘。 “容小姐,您怎么也得绣几针,图个吉利呀。” 绣娘柔声劝诫着。 她也指导了不少的新娘子绣嫁衣,却还没遇到过容府小姐这样的,能把富贵牡丹绣成刺猬头的。 容月哭丧着脸,容太师自从亲自给两人定下婚期之后,每日里要么就是拉着容月,陪她读书。 要么就是找来绣娘和功夫师傅,教导容月。 恨不得一百零八般武艺都让容月学个遍。 容月委屈的抬起头,“爷爷,我不行……” “再来。” 容太师声音和蔼,可手上的棍子却略显凶狠,容月头皮一紧,赶紧垂下脑袋认真的绣了起来。 然而,天赋如此……实在不是后天努力可以改变。 就在容月痛苦万分的跟针眼儿较劲儿时,突然,管家通报了声:“武安侯殿下来了。” 容月正要回头,只听见容太师一声干咳,“呵呵。” 她刚站直了的腿突然间又是一弯,老老实实的跪了下去。 “爷爷……”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一阵平稳的脚步声传来。 “爷爷。” 北凤珏自然的撩开袍子,在容月身边跪了下来,给容太师行了一礼。 容太师面容平静的嗯了一声,然后抬抬手,“起来吧。” 容月立马就要起来,却被北凤珏一手按住,他摇头笑了笑。 紧接着,容太师便胡子一翘,没好气道:“老夫让他起来,你跪着。” 容月都要哭了,“爷爷,您不如让我去山上给你挑水煮茶!” 容太师冷哼一声,绝不退步。 然而,武安侯殿下忽然从容月手上接过绣花针,满脸笑意:“你亲手绣嫁衣?” 容月嘴角直抽搐,她哪里有这个本事? “嗯……学习。” 容太师闻言,又是一阵白眼。 北凤珏了然的点了点头,扭头让管家把嫁衣取来。 容月顿时吓了一跳,“你该不会是连绣花这种功夫都会吧?” 武安侯殿下笑而不语。 等管家拿来了嫁衣,这才揭晓答案。 一根细细的银针,在武安侯手里就像是一把飞剑似的,他手指一动,银针飞动。 绣娘看的目瞪口呆。 北凤珏绣好之后,试探性的看了眼容太师,这才将容月扶了起来。 “上场能杀敌,下场能绣花,侯爷真是……豪杰啊。” 绣娘由衷的赞叹了句。 然后便起身告辞了。 容小姐学不会绣花,侯爷会,也是一样的。 容太师长叹了口气,“你都把她惯成了什么样子?” 容月瘪瘪嘴,不就是绣花吗?等回头她训练赤焰玉龙来绣,一定能绣出一副飞龙在天来。 北凤珏恭敬道:“不及爷爷万分之一。但,凤珏会努力。” 两个人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一样,也没多说,但临走的时候,容太师终于是摆摆手,道了句:“这些日子,不必再学什么了。” 容月兴奋的纠缠抱着容太师大呼万岁了,然而却被北凤珏无情的制止了。 按礼数来说,即将成婚的男女是不能见面的。 宫中本业遣了嬷嬷前来教导容月规矩,却被北凤珏一一打发了,只亲自派了自己府中的嬷嬷过来教了些大婚的礼仪,其他的规矩,只留了一句话:容月,便是规矩。 武安侯府许多年没有喜事,也没有女主人。 陡然间侯爷要大婚,府中顿时就像是饿了几十年突然能吃饱饭了似的,各个手舞足蹈的捯饬起来。 一大片一大片的红绸,压箱底儿的红绸都拿了出来。 两人一路往庆祥院走去。 容月这两日越发的嗜睡了,而且记性也不太好,常常是记得了这个事儿,便忘了那个事儿。 北凤珏拉着她,见她精神不好,便道:“要不让花昱给你也看看?” 说起花昱,从南疆一路赶来之后,先是给容太师调理身子,紧接着便得知二师兄的事儿。 他只朝着七日谷的方向磕了三个头,便没事儿人一样,钻进了药房里。 容月摇摇头,“我觉得花昱最近的情绪不对,但是我几次去找他,他又看起来很正常。” 北凤珏沉默片刻,“二师兄离开,桂轮国只怕是也要乱一阵儿了,他纠结的,只怕是要不要回去。” “他身为皇子,又是二师兄的徒弟,若是回去,优势很大。但是同样的,那是他想要的吗?” 容月叹了口气,“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自己心中想要的东西。” 北凤珏忽然松了口气,低声呢喃道:“三生有幸。” 他得到了。 婚事虽然准备的匆忙,但好在所有的东西都是现成的。 容月这些日子,却越发的嗜睡起来。 多数时候,如果没人叫她,她几乎能睡到次日天明。 北凤珏将花昱扔了过来,站在一旁,手上捏着一把他新研制出来的毒药,笑着道:“把脉。” 花昱弱弱的看了眼他手上的毒药,咽了口口水,老老实实的给容月把起了脉。 只是,容月的脉搏虚浮,有时候甚至还会出现停顿。 这种脉象,他不由得心中一惊,容月的身体损耗怎会如此之大? 他回头看了眼北凤珏的脸色,深吸了口气,继续给容月把脉。 只是这一次,脉搏却又一变,喜脉。 看他神色多变,北凤珏的一颗心都悬了起来,“如何?” “嗯……让我考虑考虑怎么说,你才不会激动。” 花昱说着,偷偷的看了眼北凤珏。 他认识北凤珏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他紧张成这样。 于是心思一动,正要说出容月是喜脉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北凤珏却突然怔怔的问了句:“不会是,喜脉吧?” “噗……” 花昱的一张脸瞬间变成猪肝色,这种一心想要爆料却发现对方已经猜到了的悲恸心情——真他娘的不爽。 “北凤珏,从今以后你不不要找我了!” 他怒气冲冲的朝着门外走去,然而刚走两步,又听见身后北凤珏问了句:“你还没说,是不是?” 这语气,冷静的有点可怕啊。 花昱想了想,点点头,“对,是喜脉。” 沉默,一片寂静。 北凤珏和容月毫无反应。 花昱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应,扭头一看,却见武安侯殿下泪流满面。 他心下一沉,咬咬牙,决定实话实说:“但是,这个孩子,月儿生不下来。” 第三百六十七章:只有你能帮我 “没事,我出去一下。” 北凤珏替容月将被子盖好,这才拽着花昱出去。 花昱一个脑袋两个大,他也不是故意这么扫兴的啊,但是,但是如果说谎,后果很严重。 容月刚涌起的喜悦,瞬间消失殆尽。 除了庆祥院,北凤珏却依旧没有停下的架势。 他一路脚步飞快,漫无目的的朝着前方走去,直到走到太师府荒废的尽头处,这才被迫停下脚步。 花昱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心中忐忑不已。 “北凤珏……”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北凤珏猛地回头,脸色煞白,好似经历了什么大灾似的。 花昱跟随北凤珏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心下不仅一颤,“月儿的脉搏很诡异,有时候虚浮的几乎没有。” 几乎没有,便是如同,死人。 北凤珏身形一晃,倒抽了口冷气,“是,因为与我结合?” 花昱蹙眉,摇摇头诚恳道:“暂时还不好说。但是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毕竟北凤珏身体异于常人,要说是他影响了容月,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花昱一时间也摸不准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尽力而为,“大婚在即,出征之日想必也快定了吧?” 借大婚的由头,遮掩武安侯的行踪,这是最好的安排。 外加如今南晋大军自己内部乱了,倒是给了他们更多的机会。 此时听闻此言,心中却忽然间有些进退两难。 人的感性和理性,很多时候就是难以平衡。 北凤珏忽的朝着花昱深鞠一躬,沉声道:“求你,无论如何,保证月儿安危。如若,如若孩子当真不能生,那便不生。” 花昱惊住,他方才见过北凤珏那欣喜激动的模样,此时北凤珏却突然换了这副模样,倒是令他有些忧心,“你没事吧?” “拜托你了。” 北凤珏平静的起身,除却眼底的微红,倒是看不出半点异常。 人走后,花昱忽然抬头看向天际,“师傅,你一定是故意把这个难题留给我的。” 说罢,他长叹一声,转身跟了上去。 容月本就嗜睡,近日来多数时候,难得今日北凤珏回来的时候,她还有精神坐着等他。 “花昱怎么说?” 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北凤珏过去,将人拥入怀中,自己也褪去鞋子躺了上去,“花昱随口一说,他嫉妒咱们这么快有孩子而已。” 容月将信将疑的回头看了眼北凤珏,见他神色疲倦,想必是近来大婚之事操劳紧张所致。 她心中一暖,不由得靠近北凤珏怀里,“这么说也是,且不说你,就连季恒如今都出双入对了,他难免着急嘛。” 着不着急容月不知道,只知道北凤珏心底有事。 两个人呆在一起时间久了,彼此的一个眼神,就能看出对方心中所想。 容月心中一凉,手无意识的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难道,这也是变数? 她不敢去想,只觉得心底一片冰冷。 北凤珏忽的将她抱紧,低声叹息道,“若是真的有事,花昱不敢当着你我的面直接说出来的,别太担心。” 他刚说完,容月便扭头,抱住了他的腰,藏在他怀里无声的哭了起来。 大喜之日将近,容月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精神好些。 淡淡虽然已经出嫁,却还是每日都来,寸步不离。 就连苏沄,都带着好几盒子吃食每日过来相陪。 “京城巴掌这么大的地方,到哪儿都能听到你和北凤珏成婚的消息,你都快被外面那些姑娘的唾沫淹死了。” 苏沄将酸梅往容月跟前推了推,一手拎着赤焰玉龙,另一只手不停闲的往自己嘴里塞东西。 容月半靠在贵妃椅上,懒洋洋的道:“我家袍子能喷火,谁怕?” “瞧你这嚣张的劲儿,一看就是北凤珏宠出来的。” 苏沄无奈,之前眉左就说,武安侯殿下如今宠容月,就跟宠孩子似的,一味放纵,依他看,日后容月上房子揭瓦,武安侯殿下指不定还在下面扶梯子呢。 不过容月上房子的可能性不太大,恐高是硬伤。 她随手捏了一块梅子塞进嘴里,“说说看,那些姑娘们是怎么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 苏沄无奈,没好气的白了眼容月,“无外乎是什么被你的外貌吸引,若是内涵,你连绣花都不会。” “嗯,有道理。还有呢?” “还有什么?” 苏沄瞪眼,“你自己什么德行你心里不清楚啊?我觉得她们这些说的都对,但就是一点不对。” 容月悠悠的侧过脑袋,“哪一点?” “说你空有美貌。依我看,你不止空有美貌,你分明还空有背景。你瞧瞧吏部侍郎那庶女,出门都是前呼后拥,两个婆子四个丫鬟的,你身为太师府嫡女,居然……哎。” 这一声长叹,便以说明苏沄心底的无数话语。 容月叹了口气,“我淡淡一人,足以。” 苏沄回头看了眼抱着剑站在门口的淡淡,点点头,“嗯,也对。我前两天看那吏部侍郎的小女儿当街被人打了,她那婢女和婆子只能干着急的骂人。这要是换了你……” “我们淡淡很温柔,可不随便打女人。” 容月立马接话,最近她发现淡淡会有意无意的练习走路,说话,已然是朝着女人的方向发展着了。 苏沄摇摇头,“若换了你,淡淡还不说,铁甲营上万兵马,只怕是都要拉出来替你讨回公道了。” ‘噗嗤’一声,容月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想一想这个画面,就觉得分外震撼。 之前倒也听说过,铁甲营有弟兄在外打抱不平,被人以人数欺压,众将士换了常服,自动交了象征身份的铜牌,去复仇了。 整整一个营的铁甲将士,本就是以一敌十的战斗力,结果自是不必多说。 容月想到这儿,神色忽然黯淡下来。 近日来,南晋的消息北凤珏也不曾跟她说起。 淡淡也是一问三不知。 可淡淡是暗卫统领,若是想知道这些消息,本是轻而易举的,如今淡淡都不知道,只会是有人从中动了手脚,故意想要隐瞒这些事情。 而太师府内,能有这个能耐的,除了容太师,不做他人想。 容月:“南晋可有异动?” “南晋?” 苏沄一头雾水,“南晋离得那么远,我又不关心这些怎么会知道。不过你不必担心,相信你的武安侯殿下,必然战无不胜。” 战无不胜。 容月心底默默念过这四个字,不自觉的就笑了起来。 随后,她朝着淡淡点点头。 淡淡便抱着剑出去,将门关上,自己则守在门口。 苏沄吓得连忙双手护在自己胸前,“容月,你不会要对我做什么吧?” “我有件事,想请教你。” 容月神色凝重,一改往日随意,正襟危坐,吓得苏沄也将手上刚拿起来的果子放了下来。 “有话你说便是。” 她无奈,轻叹一声,只觉得自己怕是要有负某人所托了。 苏沄曾在梭魔族待过多年,加上红虞教导过她一些秘法,花昱不知道的事情,或者不敢说的事情,她或许知道。 其实得知容月怀孕的当天,北凤珏就派人去跟眉左提起过,让苏沄多来陪陪容月,顺便也能照顾她。只是,不要告诉她太多关于孩子的事。 苏沄垮下脸,“我知道你想问孩子之事,我只能说,你心底的执念,也会被言灵之术化为现实,只是,你自身会受到反噬。所以这孩子若是生下来,你必然会身体受损。” 后果如何,未可知。 她也是在梭魔族的一本书上见过,言灵之书,灵气取与自身。 逆天改命这种事儿,必然会遭天谴。 言灵之术虽罪不至遭天谴,却也必会对身体损伤不断。 尤其是容月曾冒死替七日谷逆天,对她身体的损耗也是极大的。 有些东西,损害在外,肉眼可见。 可有些损害,是内里。 就像是容月,平日里或许脉象正常,再简单不过的喜脉。 可有时,却脉搏虚浮,接近于无。 容月心下了然,默默的点点头,“我知道了,那,孩子,可以生吗?” “如果是要你的命去换呢?” 苏沄忽然沉下脸,生下之后会如何,没人知道。 但是有一点不会改变,容月的身体承受不起。 “你想过武安侯吗?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绝不会独活。” 苏沄深吸了口气,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武安侯自幼便是个固执倔强的人。 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明知被忌惮,却还是如此不收敛。 恰如他爱上容月,天下皆知,他要娶容月,便倾尽家财相聘为妻。 要么不做,做,便做到极致。 容月像是突然被人卸去了浑身的力量似的,“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我不知道。” 苏沄避之不及,转身就想走。 可身后,去突然传来‘噗通’一声,不必回头,她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何必这么倔强?” “孩子无辜,言灵之术,本就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不应该由孩子来承受。” 她不是固执,只是对责任二字,分的比较清楚。 苏沄捂着脸,“武安侯会杀了我的。” “他不会。” 容月一笑,将苏沄拉了起来,“我从未像此时这般喜欢过孩子,或许,是因为他未来,会长的像我,像北凤珏,这种感觉很奇妙。” 她说完,拉着苏沄的手放在自己腹部。 说来奇怪,苏沄一个对孩子敬而远之的人,在触摸到容月的腹部的瞬间,突然整个人都愣住了。 生命是什么? 生命是,你感受的到它,它便感受得到你。 屋内,一阵沉默。 过了许久,这才传来那一声若不可闻的;‘嗯’字。 第三百六十八章:大婚 天尚未大亮,京城的街道万家灯火,像是约好了般,一起点亮。 长街之上,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和红绸。 一片灯海,连接天际。 远远地,竟是分不清星辰与灯火。 这样的盛况,从未有过。 “盛世大婚实时报道,武安侯殿下起身了,迎亲队伍准备中。” “武安侯殿下更衣洗漱了,好像一赏武安侯殿下的英姿啊。” “听说光那聘礼,从昨日就开始往太师府抬去了,至今还没抬完呢。” “听说宫中太后和陛下,还为容小姐添妆了。真是羡煞多少人啊。这规格,说是公主皇子也不为过了。” “呸呸呸,那个皇子能比得上武安侯殿下的风姿?” “也对哦。” …… 府门外的热闹,自然是没工夫传入武安侯府。 北凤珏一夜未眠,若不是容太师拦着,昨天夜里他怕是就赖在庆祥院了。 只是容太师坚持,这才被季恒请回武安侯府。 “什么时辰了?” 北凤珏第无数次的问,迫不及待的准备去迎亲。 季恒毕竟是成过婚的人,早已过了那个紧张的时候,又是难得能够嘲笑自家侯爷的机会,于是逮着机会就道:“侯爷,别紧张,不就是娶媳妇吗?怎么搞得好像恨嫁似的。” 武安侯殿下凉凉的一个小眼神过去,季恒立马闭嘴。 侯爷一点也不恨,一点也不。 “侯爷,您要不,吃个苹果?今日还长。” 想当初他和淡淡成婚之际,到了洞房,淡淡果断的塞了他一个苹果,逼得他啃了。 想来一定是因为淡淡心疼他,怕他饿着。 北凤珏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季恒,拎起剑,去后院练剑去了。 从前练剑,只觉得时间过得极快。 今日倒好,似乎是与他作对一般,北凤珏连连抬头,却都只觉得这日头好像被卡住了似的,一动不动。 季恒默默的扫了眼自家侯爷,“侯爷,要不,沐浴更衣?” 北凤珏闻言,“嗯。” 说罢扔了剑,整整把自己认认真真的清洗了三遍,这才算是放过他自己。 总算是,熬到了迎亲的时辰。 太师府内也是一早便起来忙活。 只是容月却一直睡到迎亲队伍即将到门口,这才在淡淡和苏沄的搀扶下起身更衣,梳妆。 好在太后心疼容月,从宫中派来了老练的嬷嬷,否则肯定得手忙脚乱。 容月打着哈欠,看着镜子中的女子,忽的展颜一笑。 “啧啧,人家新娘子出家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你倒是开心。” 苏沄红着眼眶,也不知怎么了,最近好像有些多愁善感了些。 容月笑笑,拉着苏沄的手腕笑道:“你想想,前几天听说街上有姑娘为了一睹北凤珏姿容,一掷千金,我每天跟他出门晃悠一圈,就够我们一辈子一世无忧了。” 她说的太认真,要不是熟悉容月的人,还当他是什么人贩子呢。 容月说罢,又打了个哈欠,“我家傻袍子呢?” 她正说着,自己头顶上,凤冠之上的某颗珍珠似乎动了动。 容月吓了一跳,再仔细一看,赤焰玉龙正躲在她的凤冠之下,躺握黄金,头顶珍珠宝石,倒是与凤冠融为了一体。 她哭笑不得,“还真是个贪财的。” 赤焰玉龙翘了翘尾巴,表示赞同。 容太师一大清早,便在府内指挥起来,沉稳从容,生生的将一场婚礼,指挥成了现场教学。 容月虽无父无母,但是容太师门生遍天下,因此这日早上,不少官宦夫人们便也来太师府帮忙。 一个个的充当起了容月的娘家人,将婚事安排的妥妥帖帖。 这样一场声势浩大的婚礼,千百年来,倒是头一遭。 甚至还有不少过来人,更是直接给容月塞了不少的画本子,交代容月日后如何如何。 容月一张脸红成了番茄,默默地扭头去看淡淡。 淡淡红着脸转过头,给了容月一张冷艳的侧脸。 容月默默的收下各位夫人的好意,捂着脸不想见人了。 苏沄担心容月的身体,于是便找人将众位夫人请了出去。 “这些你暂时用不上。” 苏沄直接将那些书都没收了。 怀孕前期,自然是用不上这些东西的。 容月摸摸鼻子,扭头看了眼时辰,“都准备好了吗?” 淡淡不忍去看容月,点点头,“是,都按照小姐的吩咐准备好了。” “哦,那就好。” 容月扯起嘴角,也没多说,只安安静静的等着北凤珏的到来。 迎亲的队伍,在后面紧赶慢赶,然而武安侯殿下却一马当先,驰骋而过。 好在今天的街道都空了出来,专程给武安侯殿下挪了位置。 明明需要半个时辰的路程,武安侯殿下愣是一炷香不到,便赶到了。 太师府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还是季恒一声高呼,“迎亲啦。” 于是,鞭炮锣鼓,忽然而起。 北凤珏有些恍惚的跳下马来,心中竟是有种说不上的满足感。 深吸了口气,就要进去。 “等一下。” 大门内,忽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容太师缓缓从屋内走了出来,今日老人家穿了一袭暗红色的锦袍,倒是比平日里看着要威严端庄许多。 北凤珏恭敬的给容太师行了一礼,“爷爷。” “我问你三个问题,回答我。” 容太师头发花白,身板却依旧挺的笔直。 北凤珏点头应下,“爷爷请说。” 容太师:“天下家国,孰轻孰重?” 北凤珏:“无家无国,无她无家。” 容太师:“若她任性妄为,犯下大祸,你欲何为?” 北凤珏:“若天不容她,我便与天为敌。” 容太师:“最后一点,月儿是我心头至宝,今日你既将她娶回,日后便要记着,宠她,护她,疼她。” 一番话说完,容太师也不等北凤珏回话,转身朝着府内走去。 若是走近看,还能看见他眼角没擦干的泪水。 北凤珏深吸了口气,面对容太师的背影,深深一鞠躬,“是。” 迎亲的一路,因武安侯殿下策马太快,众人只看见侯爷的一袭背影,至于风姿如何,倒是没太看清楚。 如今百姓们从武安侯府跟到太师府,总算是能一睹武安侯殿下了。 容月抱着一个收拾好的包裹,当听到武安侯殿下来了的时候,整个人身子一僵,这么快? 淡淡扶着她起身,刚走到门口,便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揽住,随后容月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北凤珏抱了起来。 赤焰玉龙果断的伸出爪子,挠了一把武安侯殿下的肩膀,却碍于舍不得珠宝,假模假样的挠了一下之后,又老实的趴好。 北凤珏轻笑两声,没好气道:“它倒是机灵。” 容月得意道:“那是。” 百姓们伸长了脖子,却见武安侯殿下脚步沉稳,怀抱新娘,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 他正要将容月放进马车,却被容月一把抱住。 无奈笑笑,他便干脆直接跟容月一同坐进了轿子里。 锣鼓喧天,二品大员亲自开道,新娘新郎一同乘坐轿子,往武安侯府行去。 淡淡早已暗中带人,在沿途撒铜子儿,百姓们听闻街道上还撒钱,纷纷赶来。 于是越往武安侯府走去,人便越少。 北凤珏将容月的手紧紧地攥进手里,突然,容月大叫一声:“停下。” 轿夫都是武安侯府的家将,闻言都是一怔,就连北凤珏,也愣住了。 “月儿?” 容月轿子里,拿出一个包裹,“南晋大军内乱,是铁甲营重整的好时机。” 定下婚期之时,也没料到南晋内部居然会出问题,北凤珏虽然安排好了,可有些事,赶早不赶晚。 他不让容月知道这些,就是因为以容月的聪慧,以及她向来识大体,必然顾及大局。 “不急一时。” 北凤珏蹙眉,将包裹放在一边。 正要开口起轿,却再次被容月打住。 “今日之后,我已是武安侯府的女主人,你的妻子,天下皆知。南疆百姓无辜,你若是早些将酝琅和红虞赶走,也能早些回来陪我。” 容月轻声说道。 眼眶泛红。 想来这个决定于她而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北凤珏摇头,“大婚之日,我不会弃你而去。” “北凤珏。” 容月突然起身,面对面的站在他面前。 幸好这轿子足够大,即便是容月站起来,除了脑袋要低下,倒是宽敞。 “什么事都可以大局为重,但你的终生大事,我绝不委屈你。” 北凤珏固执起来比牛还倔。 容月长叹了口气,忽然俯身上前,就要去吻北凤珏。 他微微侧过头,避开了去。 “不行就是不行。” “你欠我一个洞房,我要你欠着,这样你才会记着回来弥补我。我要你时时刻刻的牵挂,时时刻刻记着。” 容月说完,拍了拍手。 轿子外,季恒突然开口:“侯爷,都整顿完毕,可以,可以出发了。” 北凤珏瞳孔猛地一缩,“谁让你私自下令的……” “是我。” 容月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看来,侯夫人这个名头挺管用的,我就是说了一句,他们竟然都准备好了。” 北凤珏的部下,向来连皇命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却肯听容月一介女子的话,想来他们也觉得容月的吩咐没毛病。 毕竟是自己大婚之日,还要亲自送丈夫出征。 这样的女子……无法令人不心疼。 北凤珏沉默良久,就在容月以为自己要用最后一招送北凤珏出征时,他忽然嗯了一声,然后将容月拽入自己怀中…… 第三百六十九章:红衣征人 花轿顺顺利利的抬进了武安侯府。 容月亲自卸了红妆,传令下去,武安侯殿下今日不敬酒。 武安侯殿下本就桀骜,大婚当天陪着新娘子不喝酒也不算什么稀奇的。 毕竟侯爷宠爱容小姐,天下皆知。 然而,本应在洞房里的北凤珏,此时正一袭毡帽披风,将自己裹住,率领季恒等人,策马出城。 “侯爷,您别生气了。” 季恒无奈,一路上追的那叫一个心肝俱疲啊。侯爷近些日子,这脾气是越发的不好了。 “侯爷,苏沄不是说了吗,夫人身子异于常人,只要用对了调养方法,就不会有问题的。” 季恒只觉得自己此时就像是府中的那老嬷嬷,一边听从女主人的吩咐,一边调节两位主人。 可是侯爷啊,您这种背后自己生自己的气,回过头对上夫人的时候怎么就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呢? 季恒长叹了口气,心里那叫一个苦啊。 北凤珏狂奔了一阵儿,这才缓缓减慢速度,突然打马就要往回走。 “侯爷!” 季恒急忙上前拦住,吓的脸都白了,“侯爷,铁甲已待命许久,侯爷三思。况且,夫人一片苦心,也是为了您二人日后的长久,还请侯爷,莫要辜负。” 铁甲营有句话,叫做打马不回头,回头不打马。 打马不回头,便是英勇向前,冲锋陷阵。 回头不打马,便是心有流连,便退下铠甲,从此解甲归田。 这条铁律,本还是北凤珏定下的。 北凤珏身上的喜服还没褪下,裹在衣裳里面。 他面无表情,回头看向巍峨皇城,一言不发。 今日钦天监观测说是大好的晴天。 可如今正午刚过,天空竟是飘起了细细的小雨。 北凤珏抬手挡在头顶,却见密密麻麻的云层之间,一道金光忽的从云中闪过,随后,他胸前一暖,赤焰玉龙已然钻进了他的胸口。 他叹了口气,抬手朝着天际发了一道信号弹。 不多时,一黑衣暗卫出现在北凤珏面前。 “侯爷!” 北凤珏将怀中一块牌子丢给那暗卫,转身一言不发,策马离开。 留下身后那人为难的看着那背影,不知如何是好。 “你……早就听说武安侯有一位终极死士,生死关头,得召才可现身。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季恒叹了口气,打马跟上北凤珏,将入眼即红的京城留在身后。 而他们奔赴的地方,也是一片赤红,只不过,是血染的。 容月独坐婚房之内,这一坐,就到了夜里。 期间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有梦境之中的,有现实之中的,她靠在床边,仿佛离人远去的马蹄声就在耳边一般。 “果然是逞强了,哎,怎么办,好后悔。” 大婚之日独守空房,这日子可真是令她惊喜。 容月叹了口气,抱着枕头,默默的叹气。 苏沄端着一碗药进来时,容月正好换下了身上的喜服。 “你还真是舍得。” 她瘪瘪嘴,不知是何心情。说起容月,真是个比北凤珏还要倔强的人。 撒了这么个谎,骗走了北凤珏,这下好了,自己可舒服了。 容月扬起唇,“你不也舍了眉左特意来陪我吗?” 苏沄无奈的笑了起来,“说的也是。” 谁让容月如今又娇弱,又让人心疼呢。 她收拾了一番,便将门关上,然后替容月重新把脉。 只是方才还有几分笑意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 然后没好气的将容月的手往旁边一丢,瞪了她一眼,背过身去没说话。 “你这副表情,会让我觉得自己命不久矣的。” 容月开着玩笑,然而心底也是一片忐忑。 若是换做平常,苏沄肯定会嘲讽两句,可如今,她竟是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容月,其实你们不必走到这一步的,说到底,是天下欠了你们。” 世人皆敬武安侯,怕武安侯,依赖武安侯,却也忌惮武安侯。 难得的自私一次,却还是转身一袭红衣奔赴沙场。 容月抿唇无声的笑了。 她仰起头,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是最后一次,从今往后,北凤珏不欠天下黎民,这破烂江山的责任,谁也别想再往他身上推了。此次之后,他便是我一个人的。” 她说罢,抚上自己的小腹,笑了两声,“为这天下,北凤珏做的已经过多了。我心中没有天下,只有我所爱之人,在意之人。日后,谁若是再敢伤他半分,我必灭之。” 苏沄没由来的缩了缩脖子,只觉得心下一跳,“把你的言灵之术收一收,你还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我不会死的。” 容月眨眨眼,笑嘻嘻的道:“祸害,一般都是要贻害千年的。我这种级别的,怎么也得万年吧?” “真是服了你了。侯爷心中必然会有所怀疑,只要你人在京城,在他能找到的地方,你的身体就瞒不住。” 苏沄哭笑不得,明明都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为什么着急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是啊,所以,爷爷如今身子已无大碍,我再留在京城,只能让他担忧。” 容月缓缓说道,蹙起眉头,看向门外。 沉默片刻,她苦笑一声,叹了口气,扭头看向门外,“淡淡,进来吧。” 新婚的房门被推开,淡淡从门外走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容月面前,“小姐想去哪里?” “额……四处走走。” 她不确定自己生下孩子之后会如何,所以还是不要让他们担忧的好。 淡淡明显不信,紧紧地拽着容月的袖子,“小姐要去哪里?让淡淡一同去。” “好了,别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了。” 苏沄看着主仆二人实在是觉得无语,便冷着脸没好气道:“人还没死呢,别着急。” 淡淡闻言,脸色刷的一下又白了,拽着容月更是不愿撒手。 容月无语,“别听她瞎说,我要离开京城一阵子,爷爷年岁大了,你替我在府中照料他,可好?” 容月从未这样轻言细语般的说过话,倒像是怕自己吓着淡淡似的。 苏沄在一旁看的直抽抽嘴角,无语至极。 “要我说,你就把她带上,这样某个人还能放心一些。” 苏沄话落,淡淡立马道:“苏沄说的极是。” “什么苏沄,叫我眉夫人。” 容月:“……” 淡淡抿了抿唇,没说话。 一行人打定主意,当天夜里,便卷铺盖跑了。 第二天一早,容太师得知容月留了一封书信失踪的消息,拍着大腿哈哈笑道:“逃婚了?哈哈哈,果真是我容家之女!” 武安侯府传话的随即苦着脸,逃婚了?不是吧? 侯爷会杀人的! 而此时,距离京城百里之外的一处繁华小镇子里,两位俊俏的公子哥并着一位长相妖娆的女子,从马车里下来。 三人像是富贵人家子弟出来游玩般,穿着打扮虽然简单,可不失品位。 尤其是中间那女子,手上拿着把扇子,扇子正反两面,一共只有四个字:有钱,有势。 苏沄抽搐着嘴角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人,脸上藏都藏不住的嫌弃,“我说,你能不能把你这掉价的扇子收起来?” 走了一路,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回头来看她们了。 苏沄对旁人的目光本就不是很喜欢,加上这一路上看过来的目光还都是……鄙夷。 容月恍若未察,只冷静的看着前方,淡定道:“这扇子就是在告知别人,老娘不是好惹的,能给咱们省去不少麻烦呢。” 她话音刚落,前方就来了个漂亮的女人。 只是,那女人嘴里叼着一根杂草,腰间系着一根鞭子,拦住了三人的去路。 “有钱?” 容月挑眉,心道:知音啊。 于是将扇子的另一面摆在那女人面前。 “有势?” 容月点点头,“麻烦,借个道?” 这姑娘看着虽然挺瘦弱的,可双手一叉腰,活脱脱一母夜叉。 那女子眉头一挑,侧过脑袋看向容月,“小哥哥,你是不是穷的没钱吃饭了啊?” 容月一噎,“啊哈?” “你说,我没钱?” 她挺直了腰板,见自己面前那女人皮肤虽然看起来年岁不大,可保养不得法,身上还带着一股子匪气。 莫非,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她遇上了土匪? “哎,本来还觉得你长的还不错,我心仪的男人娶了别的女人,我正想找个男人转移注意力呢。” 女人摇摇头,甚是失望的感慨道。 容月忍着笑,同情道:“娶了别的女人?那好说,你去把他抢过来。” “你说的简单!” 女人突然扭头一声咆哮,震得周围的小摊儿都颤了几颤。 河东狮吼? 容月脚下踉跄了两下,幸好淡淡一手拉住她,一手扶住苏沄,然后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小姐,此人功力深厚,当心。” “哦,我看出来了。” 容月叹了口气,“那你去把那个女人抢过来。” 那女人突然盯着容月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你知道,我心仪的男人是谁吗?” “我怎么会知道是谁?” 容月翻了个白眼,突然,心中一动,看向那女人。 女人意味深长的盯着她笑了起来,“我心仪的男人,那是威名赫赫,俊美非常,天下无人不知的武安侯,北凤王!” 容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说,什么?” “北凤王!怎么样,这名字是不是很威风霸气!” 女人得意洋洋,下巴微微扬起,容月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再度忍不住感慨:看这姿态,是土匪无疑了。但是,是土匪就能装文盲吗? “那他么的是北凤珏,北凤珏啊啊!” 什么北凤王! 那女人冷笑两声,“所以,你就是那容日了?” 容月:“……” 第三百七十章:心仪的男人成婚了 万万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身旁还有苏沄,淡淡,容月居然,被绑架了。 女人一手撸了容月,将人带去了一间酒楼里,然后将容月按坐在一张板凳上,“你说,你为什么夺走我喜欢的男人?” 容月一个脑袋两个大,回头去看淡淡和苏沄,两人皆抱着胳膊,坐在不远处的桌子上表示,今天天气不从,母夜叉不好惹,他们并不是很想惹麻烦。 容月欲哭无泪,只恨自己为何交友不慎,居然遇着这么两个不靠谱的。 她讪讪一笑,回头对上女人那恶狠狠的目光,“你听我说,传闻天宫之上,有个叫月老的老头,每天没事喜欢给人绑红绳子,我和北凤珏这不就是被那老头绑了红绳子吗?这事儿啊,它实在是不怪我。” 容月话音刚落,那女人突然一手指天,怒骂:“死老头,你下来,我打死你!” 容月目瞪口呆,半张脸都僵住了。 此时她突然想起,自己当初编故事说北凤珏是天宫月兔的时候,百姓们也是信以为真。 可见圣武的百姓,真是如土匪一样单纯啊。 容月长叹了口气,将心中的烦闷尽数吐出,然后板着脸,一本正经道:“就是,他拆散了你与你心仪之人,该打。” 不远处,苏沄与淡淡纷纷捂脸:容月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女人骂完了,却还觉得不解气,一脚踩在凳子上,回头瞪向容月,怒气冲冲道:“我不管,反正跟武安侯成亲的是你。对了,你,你不会是个男人吧?” 容月一口口水再次呛住,“老娘哪里长的像男人了?” 她傲娇的一挺胸膛,咬牙切齿的瞪着那人,“看清楚了,货真价实的……哎,胸裹的有点紧,不好意思啊。” 女人冷哼一声,幽幽的扫了容月两眼,“一个男人居然都打败了我,夺走了我心仪的男人。你,是男人的,就跟我喝酒!” 容月:我并不是啊! 可看女人那气势,大有你今天不喝酒我就砸了这酒楼的既视感。 容月无语,只能委屈道:“我有孕在身,不能饮酒。” “有孕?说什么瞎话,你一个男人,怎么怀孕?” 女人冷嗤一声,随后一把捏住容月的脉搏。脸上的笑意,一点点的收敛起来,她蹙了蹙眉,然后将容月的手松开,坦然道:“喝酒!” 不知为何,容月觉得这女人方才,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 看她把脉的手法,应当是个内行。 若是寻常的大夫,把到她这种不同寻常的脉搏,必然会有反应。 可这个女人,太过平静。 平静的就好像,她其实根本不懂医术。 容月想了想,扭头叫道:“掌柜的,上酒。” 淡淡一听,连忙起身,“小……公子,您不能饮酒。” 容月侧头看了眼淡淡,安抚的眨眨眼,用眼神示意道:没事。 那女人见容月也爽快,当即哈哈大笑了起来,那笑声震的酒楼又是连连颤抖。 乖乖,这是什么邪门功夫? 容月深吸了口气,见小二上了酒,她直接推了一瓶过去,“我请你喝酒。” “请我喝酒?你是不是想把我灌醉,对我图谋不轨?” 女人的脑回路令人惊奇,容月不禁扶额,“你多虑了。” “你都快死了,怎么心眼还这么多啊?” 女人白了眼容月,继续喝着酒。 容月闻言,当即怔住。 而淡淡听到这话,当即也站了起来,却被苏沄一把按住。 她是什么人? 容月心中一阵发寒,她端起酒,喝了一口,“你说我快死了?你怎么知道?” 苏沄都只是说看不出脉搏如何,这个女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肯定,她为何就这么肯定,自己一定活不下去? 莫非,她也是光明大陆的人? 容月顿时倒抽了口气,看着女人的目光也渐渐的变了,“你都知道什么?” 女人突然皱起眉,垮下脸怒道;“我知道你抢了我心仪多年的男人!我告诉你个秘密。” 说着,女人突然凑近容月的耳边,低声嘀咕道:“其实武安侯殿下,以前是只小白兔,哈哈哈哈!” 咯噔一下,容月心下一沉,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向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 她是什么人? “胡说八道,武安侯殿下怎么可能是只白兔?” 但是容月转念一想,当初谣言四起,也不是没人说过这类话,可谣言已经洗清了,这个女人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她不禁对这人有些好奇。 女人瘪瘪嘴,“我说完了,你也跟我说个你的秘密。” 她几时答应要交换秘密了! 容月皱起眉头,有些无语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头疼万分的想道。 不过,她还是开了口,“我其实,来自另外一个时空。” 女人听完,翻了个白眼,那眼神不是不信,也不是震惊,而是……不屑。 容月紧紧地盯着女人的每一个表情,直觉告诉容月,这个女人不简单。 没想到,她此行出来,还能遇到这样神秘的人。 女人摆摆手,“换一个。” 容月笑了下,“这不算是秘密吗?” “秘密是别人不知道的,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算什么秘密?” 女人瞪着容月,义正言辞的说道。 她知道? 容月浑身一凉,眸子眯了起来,“你知道老娘的size吗?” “你说什么鸟语?” 女人白了眼容月,目光在她身上掠过,嫌弃道:“今天你不把我喝趴了,别想走。” 容月无语,遇上这么个完全摸不着头脑的女人,她还能说什么呢? 她举杯,自己还没喝,那女人便抱着酒坛子咕噜咕噜的豪饮了起来。 这阵仗,她家傻狍子喝水也不过如此了吧? 女人喝完,见容月的碗没动,于是将碗往边上一扔,“武安侯战无不胜!” 这个女人太过邪门。 每句话都看似不靠谱,可却又是当前的大实情,容月心下微沉,冷静了片刻,将心底的担忧完美掩饰住。她一手挑起女人的下巴,轻声笑道:“小美人儿,这次南疆之战,武安侯,还能战无不胜吗?” “那是自然!” 女人打了个嗝儿,满满的酒味儿。 随后她迷茫的看了眼四周,似乎在找什么人。 “容月,你出来,你别躲躲藏藏!” 就在女人面前的容月表示,自己何时躲躲藏藏了? “我在这。” 她抓住女人的手,那女人一把抱住容月,醉醺醺的道:“你明明就知道,武安侯,战无不胜,还,还问我。你,你怎么不问我,你能活几天呢?” 女人的话音刚落,容月登时瞳孔放大。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她只喝了两口,却有点像是喝多了的样子,拽着容月的胳膊不撒手,“其实,我是……” “你是什么?” 容月扶住女人,低声问道。 “是……嗝儿……” 女人想了想,踩着凳子的脚晃晃悠悠的,看着像是随时都要摔倒一般,“美女。” 她话音一落,自己两边一晃悠,倒在了一旁。 容月无奈,看了眼淡淡,冷静道:“在此落脚吧。” 淡淡得令,便去找掌柜的要了上房,然后把人搬进了房间里。 容月坐在桌子前,脑海中一直回想着那女人说的话。 “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的话,你还放心里了?” 苏沄走了过来,在容月身边坐下。 随后想了想,又自顾自的补充道,“不过这个女人,的确邪门,我还从没见过这么不能喝的女人。” 她说着,自己端起酒,笑着喝了一口。 容月蹙眉,语气坚定道,“我猜,她也来自那个地方。” “什么地方?” 苏沄大惊,略一思索,忽然道:“是,师傅所说的那个地方吗?” 光明大陆。 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地方。 容月深吸了口气,点点头,“我不知道你信不信气场这个东西。但是我与她靠近的时候,能很清晰的感觉到,她与常人不同。” 就像是二师兄给人的感觉,也与旁人不同。 纵然他说的话和做的事都让人觉得不着调,可一身脱俗的气质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忽视。 大概,这便是气场。 苏沄虽然隐约知道一些,可也不多。 只是看了眼容月,“那你打算如何?” “跟着她。” 容月说罢,起身欲要上楼。 身后,苏沄叫住她,有些不放心道:“她的功夫深不可测,我和淡淡,都不是对手。” “我知道。” 容月无所谓的笑笑,抬头看向楼上,自言自语般的道:“可她若是要杀我,有多少人保护我又有什么用呢?” 只是此时的容月并不知道,在暗处的隐蔽之处,一道黑色的身影,正握紧了手中的剑。那人的脖子上,挂着一块铜牌,手心里已然起了一层的汗,身上,沾着酒渍,刚才那女人砸过来的酒坛子,正好砸向他的方向。 前往南疆的途中,风尘仆仆,连吃饭的功夫都没有。 然而,武安侯殿下却雷打不动的每天往京城发一封密件,询问容月的状况。 这日,他总算是收到了一封回信。 然而,却是寥寥数语。 信来自太师府,容太师亲笔所写:吾家孙女卷款逃婚,甚好,甚好。 北凤珏原本紧悬着的一颗心,也因为这封信,忽然间松了下来。 容太师都这么说,想来应该无碍。 不过,逃婚? 月儿难道不在京城? 北凤珏连发几道密件。 可惜,无一例外的,都落在了容太师的手中,然后,一一烧成灰烬。 不过,这是后话。 武安侯殿下此时,正迎着夕阳打马清醒,冷不丁的,只感觉似乎有些在想他,于是扭头便是一个惊天大喷嚏…… 第三百七十一章:一人的路 要将这个邪门的女人跟容月单独留在一起,淡淡是一千个不愿意,但是没办法,容月只扫了她一眼,眼神一变,苏沄就拐了淡淡出去了。 屋内,再次寂静的只剩下容月和女人两个人。 容月起身,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顺带着道:“墙头的损失,你也不必担心,我会替你赔偿的。” 女人轻嗤一声,打了个哈欠,也在容月身边坐了下来,“果然是武安侯的女人,出手就是大方。” “说吧。” 虽然这女人邪门,但容月感觉的到,她对自己没有恶意。 只是,出门在外,感觉只能做三分。 女人爽快的笑了下,“若是我说,我能保你母子平安,你可愿信我?” 母子,平安? 容月当即怔住了。 手攥紧了又捏住,捏紧了又松开。 来来回回,半晌,她自己都听不太清自己的声音:“我的身体,异于常人……” “我知道。” 女人懒洋洋的打断容月的话,干笑了两声,“没有金刚钻,我也不会揽瓷器活儿了。更何况,你还是抢了我心仪男人的女人。” 怎么又扯到这儿了。 容月哭笑不得,看来的确是对北凤珏用情极深了。 “梭魔族又不是医者,即便是知道怎么回事,也没法儿救你。但是我不同,我是医者,知道怎么救活一个人。” 女人凑近容月的耳边,低声说着。只是她的声音,已经有些疲惫之意。 容月脑子里轰的一下炸开,她抿了抿唇,没说话。 “你离开京城,不就是为了不让旁人知道你身体的状况吗?说白了,你怕死。” 女人字字珠玑,一刀一刀的戳在容月心口。 她的确怕死。 人在一无所有的时候,生死无畏。 一旦有了牵挂,生死便成了大事。 容月苦笑一声,手指点着桌面,学着北凤珏的模样,“你一定不会白白救我,毕竟,我也算是夺你心头所爱的女人。”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容月心中很清楚这一点,也因为清楚,所以她才让苏沄将淡淡带走。 女人倒是也不含糊,只盯着容月,“很好,有胆识。” 她一手掏出一根银针,在容月面前晃了晃,“不过,想活下来,是要付出代价的。” 容月面不改色,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你若是想强无声息的带我离开,只怕不是上策,我建议你,最好还是让我自己来安排。” 女人愣了片刻,砸吧砸吧嘴,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带你走?” “你这银针上的蒙,汗,药……快过期了。” 容月扶额,说完,朝着门外叫了一声。 女人赶紧收起自己的银针。 淡淡第一个闯了进来,见容月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容月朝着淡淡莞尔一笑,随后一把夺过女人手中的银针,朝着淡淡射了过去。 淡淡瞪大了眼睛,竟是忘了躲开。 “小姐……” “回去找季恒,他更需要你。” 容月说完,淡淡身子一软,眼前忽然一黑,却依旧不甘心的想要用匕首让自己清醒点。 幸而苏沄反应及时,然后将淡淡扶住。 她蹙眉,瞪着女人,“你给容月吃了什么迷魂汤药?” “苏沄,你也回去。” 容月轻声开口,起身走到她面前,“你不信我吗?” “容月!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你把我们都支走,知道这个女人要带你去哪儿吗?” “知道。” 容月笑了下,“你们送了我一路,差不多该回去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没有必要围着她打转。 淡淡是,苏沄,也是。 苏沄胸口剧烈的起伏,显然被容月气的不轻,“你一开始就打算好了?你就没打算让我们跟着你?” “是。” 容月斩钉截铁,“你的情谊,我记下了,但是这条路,让我一个人去走吧。你们能陪我至此,我已经心存感激了。京城里,还望你替我周旋一二。” “容月!” “我已经写好了给北凤珏的信,你只管按时寄给他便是。江湖虽大,但其实也不大,低头抬头罢了。苏沄,你不信我吗?” 苏沄没好气的瞪着容月,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她根本就不放心。 可容月说的对,她的路,她们注定不能全程陪伴。 她有自己的决定,而不是囚徒。 沉默良久之后,苏沄这才点点头,默默的接受了容月的决定。 次日一早,苏沄打马回京。 容月站在酒楼门前,看着远去的身影,竟是突然间有些羡慕。 “你就不担心,今天你跟着我走了,日后你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们?” 女人倚靠在容月身后,笑嘻嘻的问道。 容月冷哼一声,侧头去看她,语气坚定道:“你很清楚,只要我想,一切,都能成真。” 言灵之术,执念成真。 只要她想,一切就能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至于那些所谓的天谴和报应,就让她在没人认识的地方,独自承受吧。 “你记住,如若我的孩子和我的命保不住,你也不会落着什么好。” 她说罢,一甩袖子,朝着门外走去。 女人眼中的欣赏之色渐浓,低声呢喃道:“我果然没找错人,魔教,就缺你这样的人才。” 而此时,南疆边境,当红虞带着他的怪物卷土重来,本应全军覆灭的铁甲营却突然从天而降,形成一道巨网,那网上不知沾有什么东西,怪物碰到那巨网,便发了狂,不受他的控制了。 酝琅随后率军前来支援,却与武安侯北凤珏,正面对上。 北凤珏面色不改色的看了眼堆满尸体的战场,身上银色的铠甲都被染成了红色,北凤珏却恍若未觉一般,只看着酝琅,冷笑一声,“许久不见,手下败将。” 他一句手下败将,让酝琅胸口憋了许久的怒气瞬间到了最高点。 “我听闻,武安侯前些日子才大婚,怎么就舍得丢下娇妻上战场呢?” “怎么,你羡慕嫉妒恨?” 北凤珏一声冷笑,那酝琅已经是准备了许久,当即便打马朝着北凤珏杀了过来。 早前在南晋都城时,北凤珏就有心要让酝琅吃点苦头,更何况今天酝琅自己送上门来。 “欺我百姓者,必诛之。” 他一声怒吼,顿时如虎啸龙吟一般,地震山摇,天边瞬间惊雷滚滚,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像是要将这战场烧焦一般。 酝琅哪里料到北凤珏的武功竟精进至此,手下的人马瞬间被雷电击中,或者便是被从天而降的天火烧成灰烬。 这一场战争,圣物未有一人损伤,而攻敌上万,史称,神助之战。 酝琅本是小命将休的,奈何红虞卷起一道邪风,将人带走了。 此战之后,铁甲营再次重新取代南疆驻军,从而掌控南疆兵权。 朝堂之上,风向突然一转,老皇帝虽然心中不悦,可这一次与以往不同,朝堂之上为北凤珏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多。 甚至有人提起,当年太祖皇帝原本是要传位于长公主的。 老皇帝闻言,顿时屁都不敢放一个了。 这些臣子就差指着他鼻子骂他,你就是捡了个便宜了。 因此,老皇帝只能默默的给北凤珏赏赐,重新加封铁甲营的各位将士。 除却北凤珏已经是侯爵之外,铁甲营最微末的副将都是个七品官儿了。 而且众所周知武安侯是个护犊子的,这样一来,以后铁甲营的地位就更是无人能及了。 许多将士纷纷后悔不已,“哎,为何早些时候没去铁甲营参军呢。” 当然,去了也不一定能被选上。 虽然获得大胜,但是之前圣武失守的城池众多,要一一夺回还要从长计议。 北凤珏连着忙碌好几个天,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还不忘给容月写了一封家书。 然而,季恒却突然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进来,“侯爷!” 北凤珏揉揉眉心,疲倦道:“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南晋又卷土重来了?” “不是,侯爷,出事了。” 季恒苦着脸,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因着淡淡与容月的关系,北凤珏一看季恒这副模样,当即惊道:“可是月儿出事了?” “不是,是淡淡突然不理我了,信也不回。您,能帮我问问夫人吗?我做错了什么?惹了淡淡不悦了?” 季恒这副怂样,令北凤珏十分头疼。 他无奈的拿起最新一封收到的容月的来信,看了眼上面的内容,道:“淡淡本就不是善于表达之人,月儿信中提及,三人游,正是好风光,想来没空搭理你。” 季恒欲哭无泪,“侯爷……那夫人怎么就有空搭理你呢?” 武安侯殿下得得瑟瑟的一挑眉头,冷笑一声,“你猜。” 只是,他心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不知为何,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般,令人分外的不安。 他将信又拿起来仔细的看了看,疑惑道:“我总觉得,这封信,似乎在路上耽搁了,还是,还是她写好了,才寄过来?” 想到这,北凤珏突然快步出了营帐,叫来自己的亲卫兵,沉声吩咐道:“你亲自回京一趟,去一趟太师府,亲自问夫人要一样贴身信物来给我。” 亲卫兵抱拳,“是。” 身后,季恒凑了上来,“侯爷,您怎么了?不如,您今日早些休息吧?” “季恒。” 北凤珏突然回头,目光有些恍惚,脸色也越发的苍白。 忽然,他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大帅!” 第三百七十二章:摘星无一人 “北凤珏,你快来。” “北凤珏,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北凤珏,京城马上要下雪了,第一场雪的时候,你能回来陪我堆雪人吗?” …… 北凤珏一头惊醒,摸了摸身上,却发现衣裳竟是湿了大片。 “京城,快下雪了吗?” 离开的时候,已经将近腊月,如今南疆温度尚且暖和,他安排深入南晋腹地的人也渐渐的安插,进去了。 他披上衣服起身,出了帅帐。 天色尚暗,除了值夜的将士,其他人都休息去了。 北凤珏独自一人走向不远处的小坡。 白日里打马回营的时候,见到路边盛开着花儿,虽不认识是什么花,但是瞧着颜色娇艳,十分好看。 铁甲营的将士们并不是惜花爱花之人,也没有这份柔情去摆弄。 也就只有北凤珏,大概还有这心思,偶尔折腾一下。 值夜的将士看到北凤珏,纷纷行礼。 “打了胜仗,大帅怎么还是不太高兴啊?” “你知道什么?听闻大帅成婚当日,大帅便出征,毕竟是新婚,能不思念夫人吗?” “可是京城不是传来消息,说夫人已经去了吗?” “嘘,小声点。” 北凤珏脚步一顿,猛地转身,“你们说什么?京城什么消息?” 那两个将士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道:“大帅,您别问了。” “说!” 北凤珏一声喝下,将身边那将士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的道:“京城传来消息,说是夫人病死了。” 病死,了? 北凤珏身形踉跄两下,眼前一片模糊。 他突然仰起头,“不!” “哎哟我滴个亲娘呀,吓死我了。” ‘咔嚓’一声,耳边似乎有什么东西打碎的声音响起,北凤珏一头从床上坐了起来。 却意外的对上一张熟悉的有些过分了的脸,“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北凤珏一把将季恒推开,看了眼地上的狼藉,深吸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是梦啊。” “侯爷,您,这是哭了?” 季恒不是被打碎的东西吓到,而是被自家侯爷这脸上的泪痕惊吓到。 这么多年,他还从未见过武安侯殿下掉眼泪呢。 血倒是见过不少。 北凤珏伸手一抹,眼下果然一片湿润。 他心底一阵烦躁,起身胡乱的将鞋子穿上,便要往外走。 “京城来信,京城来信。” 外面一阵高呼声传来,北凤珏二话不说,当即便一把掀开营帐,飞奔出去。 外面传信兵冷不丁的被迎面而来的武安侯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正要行礼,北凤珏却直接将他手中的信件拿了过去。 “大帅,怎么了?” 季恒见北凤珏这么匆忙的赶了出来,当即也吓坏了,急忙飞奔着跟了出来。 “没事,太后近日身子不太好了。” 北凤珏深吸了口气,仰起头看向天际。 南疆的星空很低,低的就像是伸手就能触摸到星辰一般。 只是,夜色太过寂寥。 他忽然觉得着南疆的夜风有些冷,不自觉的轻咳了一声,声音沙哑道:“让花昱进宫一趟吧。另外,灵戴公主深受太后喜爱,也该一并进宫去看看。” 如今这种情形之下,老皇帝自然是不敢再闹什么幺蛾子,太后这次身子不太好,只怕是真的不太好了。 很早之前季恒就知道,武安侯殿下跟太后之间的感情颇深。 若非是太后庇佑,武安侯无父无母,又深受忌惮,后来吃了那么多的苦,又怎么可能安然长到如今这么大? 这么一想,季恒突然间也觉得悲从中来,他拍了拍北凤珏的肩膀,“侯爷,不必太过担忧。” 北凤珏转身,“生死之事,我早已看淡。” 他顺手抹掉眼角的湿润,面无表情的往前走去。 身后,季恒无奈的叹了口气,“死鸭子嘴硬。来人,去拿两壶酒来。” 在距离京城的千里之外,有个叫做惊鸿崖的地方,传闻此地,是魔教的基地。 魔教之主是个女人,传闻此女不知岁月,可通天事,法力无边。这些年带着魔教与江湖各派打的一片火热,势力也越来越庞大起来。 不过之前与江湖正派联盟一战之后,便受了重伤,不知所踪。 而此时,容月正站在崖边,看着崖下缥缈的云烟,默默的咽了口口水,“你,你不会是要我跳下去吧?” “废话,不跳下去怎么回家?” 女人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随后见容月笑脸惨白,“不会死的,放心跳吧。” 草泥马你忽悠老娘跳崖还让老娘放心? 容月恨不得就地捡起以板砖把这女人拍下去。 她脚步往后挪了挪,“我不跳。” 恐高这种事,也不能对着谁都说不是。 容月深吸了口气,坚决不跳。 女人双手插着腰,“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不就是跳个崖吗?古往今来,多少废柴掉下悬崖之后就能获得武功秘籍,你想不想逆袭?想不想重新做人?” “不想。” 容月冷静的打断了女人的话,转而笑道:“因为我,不是废柴。” 女人:“……” 无奈,她只得自己朝着悬崖底下一声怒吼。 瞬间,悬崖似乎动了动,容月急忙扭头就往后跑。 女人摇摇头,手一挥,一根无形的线,便将容月捆住,她扭头,“你松开老娘,老娘会生气的啊!” 紧接着,容月只觉得自己脚下的地面似乎再往下陷。 准确的来说,是整座山,在往下陷。 女人回头扫了她一眼,语气幽幽的道:“怀孕的女人真是难伺候。” 容月瞪了眼女人,感觉自己似乎穿过了飘渺的云层,紧接着,便是耳边的一阵瀑布倾泻而下的声响。 “猪猪,你回来了?” “俺们可想死你了呢。” “哎呀,还有个丑八怪一起回来了?” 容月睁开眼,却见她面前,除了一座气势恢宏的瀑布,就是三个男孩。 不,准确的说是两个半。 还有一个分明是个稚子。 容月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三人,实在是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自己在他们眼中会是个丑八怪。 女人上前,在三人的脑袋上一人敲了一下,随后从容月的身上掏了几下,找出了几个铜板,给那三人一人一个。 “这是她给你们的见面礼。” 女人擅自做主。 容月无语,铜板当见面礼实在是有失脸面。 她找了找,准备找个拿得出手的东西当见面礼,可她找遍全身,却发现自己现在居然是,身无分文! “你!” “哎,魔教里什么都有,不愁吃喝,你也不必太紧张,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魔教? “你的人马呢?传闻魔教有千军万马,凶残至极,人呢?” 她四下看了下,面前的三个男孩忽然上前一步,“你找我们做什么?打架吗?” 容月嘴角隐隐抽出,“没有,别人了?” “我们就是别人啊。” 三人对上容月,气势汹汹,好像今天要跟容月比出个高下来似的。 容月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好吧,我不欺负智障。” “智障?是什么?蜘蛛的同族?” 小孩眼巴巴的看着容月,一脸迷茫。 容月一巴掌拍自己脑门上,回头看着女人,“所以,你把我带回来当保姆啊?” “哎,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带你回来,是要你,继承我的衣钵。” “噗……” 女人话音未落,容月不给面子的喷了出来。 女人面无表情,冷静的抹了把脸,“你知道我的名声有多大吗?能够成为我的继承人,你马上就成为魔二代了,不高兴吗?” 容月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摇头,“有什么可高兴的?” 她说完,冷哼一声,看了眼瀑布不远处的……茅草屋,只觉得脑袋都大了。 “我有些后悔了。” “我看出来了。” 女人顺势接话,容月欲哭无泪,指着那一间茅草屋,冷静道:“屋顶漏水!” 女人点点头:“我知道。” “我是孕妇,住在这种地方,会出事的。” “孕妇?” 一听容月的话,三个男孩当即便嗷嗷的叫唤起来,其实这三人,看着岁数都不大。 最大的一个,看着也就十四岁的样子。最小的,目测五六岁。 “你肚子里,有个小弟弟?” 最小的孩子上前,抬起手,试探性的想要触摸容月。 他本以为容月会躲开,却没想到,容月竟是主动将他的手拉住,放在自己肚子上,“对,但是或许是个小美女呢?” “是弟弟。” 孩子固执的看着容月,眼神坚定,好像他能看得见一般。 容月愣了下,不知为何,居然信了这孩子的话。 “阿澈说是,那便是了。” 女人打了个哈哈,看了眼容月,又看了看天色,“这瀑布里面,是一片药池,天然生长,里面有无数灵丹妙药,即便是你半口气儿进去,也能给你调理回来。当然,枯朽将死之人没用,凡人之躯,也没用。” 女人说完,便不管容月了,自己转身进了茅草屋。 只听见里面一阵噼里啪啦声,不多时,那茅草屋‘轰隆’一声,塌了。 女人从一堆废墟中钻了出来,抱着头嗷嗷的叫唤着:“太好了,总算是能重新盖房子了,不如我们再搭三个茅草屋?” 容月:“……” 她觉得这个女人不止邪门,还十分的不靠谱。 只是,世人谁能想到,传说中的魔宫,居然只是一间茅草屋呢? 当然,容月也不会知道,这一间茅草屋,就是自己重生的开始。 第三百七十三章:被赶出来了 天将大亮,容月被一阵扑鼻而来的香味儿唤醒。 她刚起身,就听见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醒了?” 北凤珏! 容月急忙睁开眼,扭头一看,却见身旁那人并不是北凤珏。 女人捏着嗓子,得意的冲着容月一笑,调侃道:“看来我模仿的还不错,武安侯殿下平日里,就是这么跟你说话的?” 容月没好气的扫了她一眼,起身将衣服整理了一番,看着屋外已经快着起来的厨房,“今天难道又要重新盖房子?” 女人一听,回头一看,当即嗷嗷叫唤着扭头冲了出去。 容月笑了两声,转而跟了出去。 “你打算把这场戏,演到什么时候?” 她突然开口,叫住跟三个孩子忙做一团的女人,嘴角懒懒的扬了起来。 这个人,是把她当成了傻子了吗? 女人动作一顿,似乎有些意外,回头看向容月,“这话怎么说?” “这地方,是你们临时搭建起来的吧?不打算带我回你们的魔教了?” 从落入此地她就好奇,此处湿气如此之重,抬头看不见星星月亮的,怎么会住在这里? 难道就是因为蚊子多吗? 直到今天早上,那三个孩子,给出了容月答案。 三个人明显就是做饭的好手,但是他们明显不会用灶火和露天的大锅。 这意味着什么? 容月曾经和北凤珏聊过这个问题,一个剑术高超的剑客,一定会对自己的佩剑要求极高。 同样,一个厨艺精湛的厨子,对他所用的厨房用具也是一样的讲究。 而这三人,看起来就像是将就。 三个孩子似乎也愣住了,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儿,眼巴巴的望着容月。 容月笑了声,指着身后的茅屋,“你们四个人,在我没来之前,只住一间茅屋吗?” 所以,昨天那个女人找了个借口重新修建茅草屋。 修了四间。 而她来的时候,只有一间。 女人长叹了口气,实在是拿容月没办法了。 她本来还想着,再看看容月的决心的。 毕竟过了这里,就是重生。 “虽然是我把你掳来的,但是我想问问你,你可会后悔?为了生下这个孩子,可以付出你的一切?” “你话这么多,该不会是没把握能帮我了吧?” 容月笑着回话,目光沉着。 未曾上妆,甚至因为没睡好脸蛋有些微微浮肿,可还是不影响她娇艳的容貌。 迎着晨光绰约而立,细风吹起她的裙角,飘然若仙。 女人不禁看的有些入迷,盯着容月的眼睛都直了,“啧啧,这样的美人,就该是我们魔教才能有的啊。” 容月:…… 她并不觉得这算是什么很优秀的夸奖。 “既然你发现了,我也不妨跟你直说,其实……我是被人篡,位了,呜呜呜……” 女人一顿嚎啕大哭,容月顿时满头黑线。 这个,倒是真的没想到。 让人震惊。 容月深吸了口气,看向三个孩子,然后挂着一脑门的官司怒道:“所以,你想怎么办?” “杀回去!” 女人豪气万丈,一拍大腿,义气云天的叫道。 容月抽了抽嘴角,实在是无话可说。 合着,她不禁被人篡,位了,而且还是被赶出来的。 “你……打算怎么杀回去?” 容月问完就后悔了。 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怎么看怎么像是被抛弃的娘仨。 而且娘仨还捡了一个身怀有孕的她。 女人笑了两声,并没有给容月答案。 当天夜里,她正睡得香甜,突然却被女人尖锐的声音叫醒。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被女人一把抓了起来。 茅草屋外,一阵闹腾。 “怎么办怎么办,那个人来了。” 容月一听,顿时一个机灵清醒过来。 听这阵仗,确实是有些热闹了。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身下骑着一头老虎,正慢悠悠的从瀑布后走了出来。 那瀑布像是被刀斩开了似的。 女子一袭红色的长裙,胸前的丰满让人第一眼看去就移不开眼了。 容月讥讽的笑了声,看那女子身后,跟着一群打扮的十分花哨的教众,只觉得一阵眼花。 “喂,那是谁啊?” 容月撞了撞女人的胳膊,看她一副恨不得吃人的样子,其实心中大概已经猜出来那个女子的身份了。 只是,却还是忍不住的打趣女人。 女人顿时没好气的咆哮起来,“喂什么喂?人家是有姓名的,人家名字叫狐月。” 容月挑眉,“哦,那狐月,那个,就是把你赶出魔教的女人?” 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打得过狐月的样子啊。 容月叹了口气,实在是不忍直视狐月一看到那个女子就略显狰狞的脸。 “别这样,你咬不死她的。” 容月好心的劝诫着,而且人家人多势众的,怎么看他们都是被群殴的份儿啊。 狐月摩拳擦掌,指着那女子道:“她其实就靠她那只老虎和那张脸蛋糊弄人,若是真刀真枪,老娘还能输了她去?” 容月:“哦,这样啊。” 听起来似乎的确不怎么厉害啊。 她目光不紧不慢的打量起那个女子,说实话,倒不算是十分惊艳的一张脸,只是那眼中的风情,好似能勾魂儿一般。 只是,有些人的风情,是天生自带。 有些人,却是刻意而为。 女子似乎也看到了容月,她脸上的笑意微微有些僵硬,盯着容月的眼神变了变,随后冷笑一声,嘲讽道:“你这张脸倒是不错,可惜了,干瘪了些。” 容月有孕以来,清简了许多。 尤其是这些日子跟着狐月一路颠簸,一顿饭都没好好吃过,更别说是好生的保养一下自己这张脸了。 她上前两步,抱着胳膊看了眼女子,笑道:“你这张脸也还凑合,不过可惜,肥了些。” “你!” 女子本还坐姿妖娆,此时一听容月这话,顿时努不可发的从老虎背上坐了起来,眯着眼睛紧紧地盯着容月,“你知道跟我作对会是个什么下场吗?” “不知道,很可怕吗?” 容月漫不经心的笑了笑,随手捻起一旁的一根狗尾巴草,放在唇边吻,再抬眸时,那女子身后跟随的人们不禁都看了过来,眼神发直。 “你这是什么招数,能让人跟迷了魂儿似的。” 容月丝毫不畏惧那女子,一步步的走了过去,步伐妖娆,“不过以你的容貌,让这些人着迷,还真是太有难度。” 她字字珠玑,像是一个个巴掌,朝着女子的脸蛋扇了过去。 这个世界上,有人喜欢以自己的容貌作为得天独厚的资本,那么就要做好被别人用容貌碾压的准备。 容月冷静的看着这个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思跟这种自以为是的女人浪费时间。 女子已经从老虎身上下来,一双若葱削般的手突然一挥,那老虎便朝着容月走了过来。 看那架势,似乎是想将容月当晚餐。 “去吧,我的小宝贝儿,这个女人,可是个极品的晚餐哦。” 女子的声音透着一股诡异的妖媚气息,但是又不是那种令人十分着迷的,而是让人,反胃。 容月很不合时宜的当着女人的面儿干呕了两声,随后拍着胸口,一脸愧疚的道:“实在是抱歉,麻烦你闭嘴别说话了。” 女子目光毒辣,像是要将容月抽筋扒皮似的,只不过容月一律当做没看见罢了。 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这种目光是对自己的一种赞美。 因为只有别人嫉妒你的时候,才会有这种眼神。 “小宝贝儿,给我抓花她的脸!” 女子一声令下,那老虎便嗷呜一声咆哮起来,硕大的身躯逐渐朝着容月靠近。 容月长叹一口气,找了块石头,凑合着坐了下来。 站的时间久了,腰疼。 “喂,她那只老虎很凶的,你赶紧躲我身后来。” 狐月一看那老虎朝着她们逼近,下意识的将三个孩子护在身后。 结果一抬头,却见容月不知道躲,反而还找了个地方悠闲的坐了下来,顿时一口气险些没憋死自己。 不要命了啊。 容月笑笑,回头淡淡的扫了眼狐月一眼,“怎么,你打算跟这只老虎肉搏吗?” 狐月武功确实是高。 但是这只老虎一巴掌至少能拍飞三个男人。 更何况,狐月还要保护三个孩子和她。 女子不禁得意起来,好像已经看到了容月脸蛋被抓花的惨状了似的。 容月忍不住笑了起来,“哎,果然是丑人多作怪。” 她说完,那老虎便蹭蹭蹭的朝着容月扑了过来。 两颗锋利的牙齿上仿佛还黏着粉红色的什么东西,一阵血腥臭味儿扑鼻而来。 容月不紧蹙起眉头,她还没动,就被狐月一把拽住拖开。 “就你这小身板,够它塞几口的?” 狐月气不打一处来,挡在容月面前,对上那老虎。 但是她显然是吃过亏的,面对那老虎时,脸都白了。 女子掩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既然你这么重情重义,那就一起给我家小宝儿做晚餐吧。” 她话音刚落,那老虎便再度扑了过来。 容月缓缓起身,面不改色的将狐月推开,迎着那老虎扑来的方向走了过去,“晚餐?你说的,是你吗?” 第三百七十四章:大结局 就在那猛虎扑向容月的瞬间,突然,不知容月到底嘀咕了句什么,那猛虎突然间转了个方向,竟突然调转方向,朝着那女子扑了过去。 女子当即脸色大变,不可置信的看向那老虎,“你,你疯了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它当然知道你是谁,你就是它今天的晚餐啊。” 容月的声音幽幽的传了过来,她扭头朝着女子露出个甚是友善的笑容,随后一挑眉,得意道:“别看了,我说的就是你。” 老虎随着容月的声音,忽然张开嘴,吼叫一声,朝着女子扑了过去。 女子转身从身后抓过一个人来,挡在面前。 老虎一口咬住那人,将它扔到一边儿。 “我说了是你,就只能是你。” 容月笑的一脸淡定,随后,那猛虎再度朝着女人扑了过去。 狐月的脸上,好像瞬间凝结着一层冰霜,忽然间转身抱着三个孩子哭了起来,“看到没,不能打女人,但是可以让别人打女人啊!” 容月嘴角抽搐了两下,忍无可忍,回头瞪了眼狐月,“你别教坏了小孩子啊!” 狐月:“……快,那个女人她打上来了!”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女人确实再度袭了过来。 只是也不知道她用的什么功夫,她一动,身后的水帘便像一道剑一般的朝着容月刺了过来。 万箭齐发,一道道璀璨如水晶的水箭,便这么气势汹汹的对着容月袭了过来。 “小心啊。” 狐月话落,抱着三个孩子飞快的往后退了两步,还朝着女人龇牙咧嘴,好像随时都要扑上去一般。 容月哭笑不得,又只能专心致志的对付这个女人。 说真的,她对这个女人没有好感,不为别的,只因为生命在她眼里,如同草芥。 这大概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察觉吧,狐月再怎么不靠谱,却也是个知道爱惜他人的人。 思及此,容月突然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我以言灵之名起誓,飞箭为虹,落地生花。” 她话音刚落,方才还杀气滔天的水箭突然间一变,如春雨般,撒入大地。 那一瞬间,百花齐放。 狐月啧啧嘴,一脸震惊的望着容月,“果然是被老天选中的女人啊。” 容月浑然不觉,只盯着女人,沉声道:“你还有什么招式?” 其实容月也不喜欢打架,但是看目前这个情形,她若是不主动,怕是要挨打,还可能丢了性命。 人的生死并不重要,但是绝不能死在别人的手里。 女人紧锁眉头,目光落在容月身上。 半晌,她突然开口,“你是武安侯的女人?” “你知道的挺多。” 容月反唇相讥。 北凤珏,她心底最柔软的一片,藏着的那个人。 容月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浑身好像瞬间涌上了一股暖流。 女人张狂的笑了起来,她的肩膀随着她的笑声耸动,等她笑够了,这才满是恨意的盯着容月,“全天下的女人都为了武安侯争风吃醋,寻死觅活,他竟是找了你这么个人?” 容月:“嗯……冒昧问一下,你哪位?我的情敌有点多。” 狐月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然而容月一扭头,她立马将笑意收起,一本正经道:“嗯,本以为武安侯会遁入空门,我也就死心了,没想到,居然被你拿下来,你的确是可恨。” 女人一听到这,顿时整个人像是走火入魔了似的,咬牙切齿的瞪着容月,“你自己来找死,就怪不得我了。” 她说罢,再也不理会容月,转而跳起了舞。 容月一头雾水,卧槽,这时候跳舞是几个意思? 然而,很快,她便明白了。 那女人跳的舞蹈诡异至极,随着她舞动,她身后的男人们像是瞬间被吸走了所有的精力一般,瞬间变成一堆裹着皮囊的骨头,‘哗啦’一声,散落在地上。 “不好,她的妖术!” 狐月惊呼一声,将三个孩子推到身后,便要挡在容月身前。 容月脸色一沉,瞪着女人的动作久久不能言语。 已经结束的生命,她无能为力。 那女人的一张脸上,忽然间变换了许多个面孔,时而粗狂,时而妖娆,然而唯一不变的,就是那一身的杀气。 “小心,这是她的杀招,千面斩。” 狐月声音严肃,眼底的恨意渐渐蔓延。 想必,这一招,她也吃过亏。 容月长叹了口气,无奈道:“可是,我不会武功啊。” “什么?” 狐月一声惊呼,险些没喷出来。 她盯着容月欲言又止的看了会,难以置信道:“你,是个不会武功的?” “我以为你知道。” 容月无语,她话音刚落,那女人已经朝着容月再度杀了过来。 “你知道世间最可怕的是什么吗?是女人心。” 女人说着,笑的一脸诡异,脸上的面孔不停的变化,手上的招式也十分多样。 容月站在那里,突然感觉言灵之术其实也没多大的用处了。 “你们这些背叛我的,都,该,死。” 随着女人一生怒吼,她的身边,忽然闪过好几个身影,似乎是她的分身一般,飞快的朝着狐月和三个孩子以及那只猛虎扑了过去。 容月整个人都惊住了,她急忙后退,可女人的速度飞快,很快就跟了上来,手上一根带着倒刺儿的鞭子,朝着她狠狠的刺了过来。 “去,死,吧。” 女人大喝一声,容月确确实实不会武功,此时无论是御兽还是言灵之术,都还无用武之地。 她咬着牙,闭上眼睛,想要在最后一刻改变些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地面突然颤动起来,像是一头睡醒的猛兽般,她只觉得身后似乎有一阵微风拂过,擦过她的耳畔,紧接着,笔尖涌入一股好闻的香气,却又异常熟悉。 “北,北凤珏?” 女人的惊呼声传来,容月猛地睁开眼,北凤珏身上战袍未曾换下,上面沾满了血,面如寒霜,手上的剑忽的朝着地面一震,顿时,地动山摇。 女人的千般面孔瞬间被震碎,她一声惨叫,吐出一口血来。 “伤我妻儿者,杀无赦。” 北凤珏揽住容月,将她护入怀中。 容月忍着笑,心中说不出的温暖。 “武安侯,你,竟然如此迅速?” “是啊,” 北凤珏打断她的话,“魔教勾结南晋,想杀了我,很可惜,无论是梭魔族,还是酝琅,都死了。” 容月听到这,便痴痴的笑了起来,她看着那女人,“老娘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鸟。” 女人面色苍白,面容迅速的衰老,一眨眼的功夫,像是老了五十岁般,她惊声尖叫起来,捂着脸嚎啕大哭。 “你自己动手,还是,本侯来?” 北凤珏声音毫无起伏,好像在说一件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事情。 然而,女人却是听懂了。 武安侯,要她死。 她突然笑了起来,盯着容月的肚子,一字一句道:“你也会死的,你一定会死的,哈哈哈哈。” 容月心下一颤,如至冰窖,身上一阵发寒。 她可以死,孩子,得活。 女人笑完,突然‘砰’的一声,竟是爆开了,化作了一团飞灰。 容月眨眨眼,一把捂住北凤珏的眼睛,“小心肝儿,好久不见。” 北凤珏将她的手拉了下来,握在手心,长叹一口气道:“从此以后,江湖朝堂,与我们再也无关。你,别再离开我了。” “那不行,我还要逍遥江湖呢。她说让我掌管魔教呢。” 容月松开手,一手指着狐月。 然而,身后的狐月哪里还有人影,早就在见到北凤珏时,吓得溜之大吉了。 只留下身后地上歪歪扭扭的一串子,“心之所愿,必能成事。大吉大利。” 大吉大利? 容月低声呢喃了几遍,突然间就笑了起来。 北凤珏一头雾水,却见容月拉着他,认真道:“以后,我们一家,再也不必分开了。” “嗯?” “但是,北凤珏,我好像白白的干了活儿,我还想当魔教教主玩玩呢。” 某侯爷脸色一沉,没好气道:“本侯以江山为聘,有个皇后,想请你当一当。” 容月闭上眼,没说话。 只是,自此后的许多年,圣武的仙容皇后每每回想此事,都觉得,自己虽然没当成魔教教主,但是圣武的皇后娘娘,一人把玩着整个后宫,好像也不错。 人们都说,圣武的武安帝,是一代明君。 然而,比他的贤名流传的更多的,则是他一生一世,对仙容皇后的深情。 至死不渝。 《报!病娇侯爷要出嫁》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小说网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