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劫炼神传》 第1章 憋屈的皇族太孙 古色古香的宽敞殿内，阵阵浓郁的药香弥漫四散。 仿佛羽毛般轻盈的白色半透明帐帘，正聚拢着殿内的药香和灵气，统统汇向昏迷在床帐内的少年。 少年看上去十三四岁，脸颊削瘦地厉害，面色苍白地可怕，鼻间透出微弱的一吸一呼，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察觉不到生机。 床帐外跪着一男子，脑袋低垂，披垂的头发纹丝不动。 一眼盯去，男子左脸颊上烙印的“奴”字像一团肉虫狰狞。 男子就这样跪着，仿佛成了雕塑。 门口有人在对话。 “黎药师，太孙的情况怎么样？” “回陛下的话，太孙殿下的灵根一再受损，恐怕……不宜再修灵道。” “若强修会如何？” “……轻则精神混乱，重则，性命不保。” 门口传来关门声，殿内外都安静了下来。 躺在床上的余渺，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原主已亡，他这个游魂不知道怎么就侵占了这具身体。 刚接受记忆，得知原主是人族皇太孙的时候，余渺真是要乐坏了。 皇家后裔，天子嫡孙，吃的是山珍海味，住的是金殿玉阁，还有人伺候，这不是神仙般的日子是什么？ 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这个世界，是以武为尊的世界。 而原主，却接连两次伤了灵根，已经无缘修炼灵道。 也正因为这样，原主第二次伤了灵根以后，也就心灰意冷，魂消魄散了吧。 其实在余渺看来，灵道走不通，那就走武道呗，干嘛逮着劲钻死胡同，好死不如赖活着嘛。 可再想想原主的身份，余渺也就理解了。 灵道修炼精神力，是魔法伤害。 武道修炼肉身，是物理伤害。 而且，对于同等级的灵道与武道来说，前者的确是要压过后者的。 但凡有点钱，有点关系的，哪怕装孙子、巴结权贵，给人做牛做马，甚至替人杀人放火也要走灵道这条路。 在这个世界的人看来，修武道的人，就代表着低灵道一个档次，多数时候，还代表着穷。 而原主，堂堂帝君嫡孙，家祖世代修炼灵道，如果他被迫无奈之下选择了武道，那可能是一件比死还难受的事情。 当然，原主的死因其实还有各方面因素，也算是个可怜人。 这下倒是便宜了余渺，他没这个心理障碍，做人嘛，开心就好。 谁让你不开心了，你就让他更不开心。 原主啊原主，等着吧，之前欺负你和低看你的人，哥都帮你把场子找回来，也算是占用这具躯体的补偿吧。 “殿下，您醒了？”床边一道声音打破了殿内的宁静。 “嗯…嗯。”余渺刚抬起半个脑袋，然后又落了回去。 浑身乏力，脑袋昏沉。 原主对自己也够狠的，重伤了灵根之后愣是不肯进一口米，喝一滴汤汁，更别说吃药了。 加上一直抑郁在心，这具躯体都被原主折腾地没形了。 如果不是药师在殿内铺呈了满满的灵药，又借着百花宝帐吸收和聚拢灵药的精华，强行让原主的身体吸收，恐怕原主早已经没命。 “吃，吃的。”余渺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老费劲了。 眼前跪着的男子，眼神陡然一亮，“是，是，殿下稍待。” 声音中不自觉地染上了几分激动。 余渺看着急步离开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感叹。 这人名叫妙青归，是原主的奴隶。 但就在五年之前，他还是大将军的儿子，而且还是天资极高的灵师，原本可谓前途光明。 可惜啊，可惜。 如今灵根和武脉都已经被废，而且家破人亡，自己又被充进宫为奴隶，算是彻底毁了一生。 同原主一样，也是个可怜人。 大概也是因为如此，原主孤傲不与人为伍，对身边的其他奴才也都算不上亲近，唯独对妙青归最为信任。 心里有时候憋地慌了，也会对妙青归说上一两句心理话。 妙青归倒也对原主忠心体贴，并没有因为当年的事情，而怨恨皇族和原主，反而一心一意开导原主。 可惜，原主心气太高，始终无法接受现实。 余渺的脑海里仍在继续接受着原主那庞大的记忆，并不是因为原主的经历丰富，而是因为原主的记忆实在太好。 看过的书、见过的人，甚至无意中旁听到的八卦奇闻，都会牢牢地刻印在记忆里。 这大概就是过目不忘？ 好在原主的精神力要比普通人强，哪怕拥有这么庞大的记忆力也不会太吃力。 余渺就好像进入了一座座容纳记忆的巨殿，而且分门别类，十分细化。 余渺试着让意识操控这些记忆，发现还挺自如。 难怪原主对修灵道这么执著，以他这么好的资质，不修灵道实在可惜。 可惜，还有很多事情是他无法掌控的，哪怕身为皇族太孙。 余渺这边正整理与熟悉着原主的记忆巨殿，外边已经响起了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阿渺。” 两道担忧的声音一前一后响起。 余渺分出神来，看向来人，原主的父亲与母亲，也是人族的皇太子与太子妃。 两人只有原主这么一个儿子，加上原主幼年遭受重创，所以两人也算心疼原主这个儿子。 只不过，原主对父母的关系一直都比较疏离。 一是因为无法修炼灵道而自卑。 二是因为父亲不争的态度，以及母亲总是忙于公务，原主认为她并不算太关心自己。 但在余渺看来，这两人，其实也有太多的无奈和压力。 甚至对于整个皇族来说，都是如此。 “药师说你太久没有进食，不能骤然进补。 我让人准备了一些清淡的汤水，里面有少量的补益灵药，等你稍微恢复了，我们再准备你爱吃的。” 皇太子余孝祥将瘦弱无骨的余渺扶坐起来，太子妃乌红月亲自端了玉碗，舀了一勺药汤送向余渺。 眼中既有害怕与担忧，也有自责。 余渺张开嘴，将药汤一勺勺吞了。 他也说不出这药汤是什么滋味，反正入口清凉，吞咽后更是感觉到身体明显的变化。 好像原本枯萎的细胞，都在一个个被激活，重新焕发生机。 余渺不禁在内心感叹，这么好的世界，这么好的生活，原主何必想不开呢。 “阿渺。”充当靠垫的皇太子余孝祥见余渺的精神好些，便出声道：“我已经和你阿祖商量，过段时间带你去鳞族一趟。 鳞族圣王见多识广，裴家也有万余年的底蕴，说不定可以找到帮你修复灵根的办法，你安心调养。” “是啊。”太子妃乌红月也接话道：“之前你年纪还小，你阿祖也不愿意让你去冒这个险，现在，去试试也无妨。” 说着，余孝祥和乌红月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其实余渺第一次伤到灵根后，皇族上下也想过无数方法，但都没有见效。而且余渺当时年纪太小，有些古法也不敢轻易尝试。 而且在两人看来，如果真的无法修复也就罢了，断了灵道，还有武道可修，最重要的是保住性命。 可每当两人状若无意地提及，余渺就会发狂地否决，满脸地不甘心。 也因为如此，三人间的关系也越来越疏离，余渺的性格也越来越孤僻。 而这次，余渺受伤，就是因为尝试了一部古籍中的修复功法，结果功法不全，导致余渺的灵根再度受损。 这下，两人算是彻底明白了儿子的心思。 如果不能修炼灵道，儿子怕是宁愿不活。 与其如此，两人也只能成全。 “不，我想修武道。”喝下一碗药汤，余渺的精神顿时恢复了不少，浑身也有了些力气。 闻言，余孝祥和乌红月都惊诧地盯着余渺。 两人一时呆住，他们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从前那么执著灵道的儿子，居然主动跟他们说要修武道！ 第2章 一部功法 还没等两人开口确认，余渺再次语出惊人，“还有，我想去太虚学宫进修。” 这话一出，不止余孝祥和乌红月惊呆了，连站在后面的妙青归都不可思议地盯向了余渺。 天陆人、鳞、羽、妖四族从盛朝开始，便陆续建立了百来座学宫，以供后生小辈修习灵、武两道。 太虚学宫建宫已经超过六千年，虽然比不上鳞族的长灵学宫历史悠久，但早在盛朝之时，就已经是天下名副其实的第一学宫。 当然，想要进这座第一学宫，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如果没有身份，那就必须要有极高的天分，得到学宫内的师长们看重。甚至其他三族之中，也有不少人想往太虚学宫里挤。 而余渺，身为人族帝君嫡孙，要入太虚学宫修习，那当然没有问题。 可问题是，太孙余渺向来心气高，一直因为不能修灵道而深感自卑和无用。 再加上同辈人的嘲讽与看低，恨不得天天窝在自己的殿里不出，也不想出去受那个气。 而现在，余渺居然主动提出修武道，还要进太虚学宫？ 几人都有点晕乎，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余渺没理会几人的态度，他很自信，他如果想去太虚学宫，原主的父母也好，阿祖也好，都不会阻拦。 他之所以突然提出去太虚学宫，也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在原主的记忆巨殿里发现了点有意思的东西。 多叶功法。 嗯，名字虽然弱了点，但不妨碍功法的亮眼。 这是原主二叔带回来给原主的，原主不过草草瞥了两眼就扔到了一边，根本没当回事。 原因嘛，是原主这个二叔实在太能折腾了，而且见人就坑。原主从小到大，不知道被这个二叔坑了多少次。 所以，在原主的记忆里，已经对自己的二叔形成了强烈的防御机制。 二叔说的话，不能信。 二叔给的东西，有毒。 但也恰恰是原主对自己二叔的防御机制过度，以致于错失了一次真正的良机。 原主的庞大记忆里，其实有许许多多的古怪功法，但为什么余渺偏偏注意到了这部多叶功法呢？ 只因为，原主这次灵根受伤，与另外一部名叫“圣灵本源”的功法大有干系。 据圣灵本源功法的提供者说，这部功法乃是始朝一位五品灵圣的自创功法，当年也和余渺的情况一样，灵根受损。 而这部圣灵本源功法，就是那位五品灵圣的毕生结晶，重新给了自己一个希望，最终也让自己走上了当朝的人生巅峰。 但提供者也说了，这部灵圣本源功法是在始朝遗境所得，据今过去了一两万年，之前也有其他入境者破坏过，所以可能存在功法不全。 但原主一心想要修复灵根，哪怕提供者说地“明明白白”，也坚持要冒险一试。 结果就是，原主没了，自己成了新主。 可现在，余渺却发现，原主记忆里的那部多叶功法，与这部圣灵本源功法有着莫名的相似。 哪怕原主只记忆了多叶功法的一小部分，也能对比出这两部功法的相似程度。 只不过，余渺顺着原主的记忆理了理，对这个世界的功法有了个大概的认识后就发现。 圣灵本源功法不但像提供者说的那样，是部可能残缺的功法。 而且，哪怕在不残缺的这部分里，也被人动了手脚。 否则，哪怕功法不全，原主也不至于伤地这么重。 可见，提供功法的人，心思有多险恶。 “好，好。”太子余孝祥高兴起来，“我儿哪怕是修武道，那也肯定能胜过普通修炼者。” 余孝祥的话一出口，就被太子妃乌红月狠狠一瞪。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儿子的心气多高？ 太虚学宫里的那些修炼者，能是普通的吗？ 不过在看到余渺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后，乌红月也轻松了一口气。 难道真是经历过这次大劫后，儿子想通了？ 不管怎么说，这是件好事。 又聊了几句，两人看到余渺的神情显出疲惫，便起身将妙青归带了出去。 两人之前是犟不过自己的儿子，所以很多事情也就随儿子去了。 可这并不代表，有人欺负到了儿子的头上，他们也会不闻不问。 这次的事情要是意外，那乌红月就敢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写！ 殿外，乌红月冷冷看向妙青归，“青归，你可是在嫉恨当日陛下对妙家的所作所为？” “奴才没有。”妙青归跪在太子与太子妃面前，声音中带了一丝自责，“但奴才的确失职，请太子与太子妃责罚。” 余孝祥按住乌红月，平声问，“那部功法，是怎么回事？” 妙青归回答，“圣灵本源功法，是辅国公五小姐送来的。” 乌红月咬牙，“好大的胆子！” 乌红月的话音刚落，身边人便禀道：“太子、太子妃，辅国公带着五小姐戴月瑶进宫请罪来了。” 乌红月刚想转步，身后殿内门开，一名侍婢匆匆喊话，“太子妃，太孙殿下有话问您。” 乌红月的动作一滞，满肚子的火气稍稍一熄。 余孝祥拍了拍乌红月的手，“这个时候，你的确不适合过去。放心，有父皇在，哪怕是辅国公，也得给个交待。” 自己的妻子是个爆脾气，如果见面一言不合，打起来都有可能。 乌红月最终憋屈一叹，摇摇头转身进了殿门。 交待？ 余氏皇族历经六千多年，诞生了人族第一位六品灵帝，创建和光大了天下第一的太虚学宫。 可那又怎么样？ 眼下皇族凋零，三位国公势压皇族，主城也好，十六副城也好，修炼者也好，朝臣也好，有几个不是巴结依附三位国公的宗族？ 皇族？ 呵，却不知道是亡在哪一天了。 乌红月进了太孙的寝殿，余孝祥领人朝前廷而去，周遭恢复宁静后，起身的妙青归双目赤红地看向前廷，双手紧攥成拳。 仇人近在眼前，只可惜，此生报仇无望！ 乌红月踏进内殿，看向靠坐在床头的余渺，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挤出一点笑容，“阿渺，有什么话想问阿娘？” 再次看着余渺残颓的模样，乌红月当真想不管不顾地闹到前廷，撕了戴月瑶那丫头。 表面娇柔、善解人意，其实跟她父兄一样，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狠主！ 余渺内心叹息一声，他当然知道原主的亲娘在想什么。 如果不是他叫唤，今天戴月瑶那丫头还真别想全身而退。 可以余家目前的情况，争得这一时的意气，又能怎么样？ 所以他赶紧叫唤住了乌红月，免得真闹起来，到头来还是皇族没脸。 当然，他现在是真有事。 余渺拿出两本功法，往乌红月面前一摆，“阿娘，这本是二叔当年留给我的，这本是戴月瑶给我的。” 乌红月先是疑惑地接过，然后细看下来，脸上的表情一会怒，一会惊，最终变成了不可思议。 她抬头看向余渺，“阿渺，你不是打算修炼武道了吗？” 余渺眨了眨眼，神色变地认真起来，“阿娘，我想同修灵武双道！” 第3章 余渺的决心 乌红月呆住了。 同修灵武双道。 这也不是没有人走过的路，可从源朝到始朝，再从始朝到盛朝，及至现在的新朝，成功的人也寥寥可数。 这不单单是要耗费无数心力与财力的事，还要有极佳的运气和极强的意志力。 而往往同修双道成功的，往往也就只到四品为止，无法再寸进了。 四品灵尊或武尊想要晋级五品灵尊圣或武圣，都不是件简单的事，更何况是同修双道。 当然，同修双道的，往往都比同级别的战力高上许多。 所谓有舍有得，尤其是在盛朝，英雄辈出，竞争空前绝后，又加上得到锻炼的机会多。 想要以三四品的实力开一门宗派，在源朝可以，在始朝也可以，现在新朝更是行，但在盛朝那是很罕见的事。 所以，很多人哪怕断了将来的高品后路，也要将三四品的战力提升上去，但最后成功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乌红月看着余渺，认真地道：“从盛朝末期开始，就再也没有出过一位六品灵帝，这已经说明新朝的修炼难度。 而你现在要同修灵武双道，钱财皇族有的是，你有大毅力，阿娘也相信。可……值得吗？ 若你一心一意修炼武道，有阿娘和你外祖、姨母的支持，未必不能冲上五品武圣，甚至更高的境界。 阿渺，这件事事关你的一生，你要好好思虑啊。” 余渺想了想，问，“在阿娘看来，三位国公的子女修入五品的机率能有多大？” 乌红月没有作声。 余渺接着问，“阿娘知道，我有修炼灵道的天分，可未必适合修炼武道。 退一万步讲，就算我武道天分也足，与他们同一时机修入了五品，但他们仍然占据上风不是吗？ 更别说，他们当中有些人，已经领先我不少。” 说着，余渺叹息了一声，“况且，以皇族如今的情况来看，又还能支撑多久？孩儿只怕也未必有修入五品的时间。 与其这样，阿娘不如让孩儿放手一搏吧。 戴月瑶会害我，但二叔再不靠谱，也不至于害我。 当然，阿娘放心，我会先修武道，等彻底钻研透了多叶功法，再慢慢尝试。 所以，可能还要请姨母那边多加指点了。” 余渺可不会稀里糊涂地乱修一气，他如果是原主，就根本不可能会被人算计。 自己的阿祖好歹是四品灵尊，姨母更是迈入了五品灵圣境。 放着这么好的资源不利用，反而中了人家这么浅显的算计，也算是原主的性格缺陷了。 性格决定命运啊。 有时候怂一点，怕死一点，未必不是好事。 “也罢。四族的十年大比就快举行，我去信让你姨母提前过来。” 乌红月知道儿子心意已决，也承认儿子说的都是实情，皇族岌岌可危，她也未必能永远护得住儿子。 既然儿子有了方向，那便让儿子去尝试。 堂堂人族太孙，羽族大长老的外孙，难道还真能让人压死了不成？ “阿娘。”余渺看了一眼窗外，妙青归仍然笔直地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着太子妃的惩处。 “青归跟了我五年，不算有功，也不算有过。他当年何等骄傲的一个人，如今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孩儿每每看着他，也能给自己一个警醒。这一次，始终是孩儿太过任性，还请阿娘原谅他这一次。” 乌红月摇头，“当年的事，皇家虽然无奈，但也确实负了妙家。连你阿祖都不能保证，他未必没有仇心。 若不是他灵根和武脉皆已被废，也不可能安心地放在你身边。依阿娘的话，不如趁这个机会送他去别的地方。 左右不会亏待他，你放心便是了。” 余渺叹了口气，“阿娘这是觉得孩儿还没有独立识人的眼光？” 乌红月：“……” 这语气，这表情，一看就是在说反话。 她要敢说是，保准儿子跟她翻脸。 “你呀。”乌红月难得亲近地捏了捏余渺的脸，但却只捏起了一层皮，心中顿时酸楚。 勉强笑了笑，乌红月起身道：“阿渺你长大了，阿娘很开心。别的不说，眼下先把身体调养起来。 要修武道，体质差了可不行。” 余渺连连点头，“从今天开始，我要一天六餐地养膘，变地白白胖胖才行。” 乌红月这下笑出了声，“没正经。你先休息，阿娘晚点再过来看你。” 转身离开的乌红月，看了看自己捏过余渺脸颊的手。 多少年了，自己和儿子都没这么亲近过了？ 一时间，在心里生出许多感慨。 走出殿门，乌红月盯了妙青归一眼，淡淡出声，“本妃不管你以前如何，以后如何，现在你还是太孙的近奴，就最好做好自己的本分。 你若敢有异心，对太孙不利……妙家是没了，可我记得，你妙青归还有个失踪的妹妹。 就算余家找不到的人，我羽族要认真起来，难道还揪不出来？” 闻言，妙青归打了个颤，扑嗵跪下，“青归绝没有这样的心思！” 乌红月的目光凝在妙青归的身上，释放出一部分精神力，这对于普通的妙青归来说，几乎是致命的。 浑身像筛糠般颤抖起来，寒意浸入骨髓，眼前阵阵发黑。 三品大灵师！ 太子妃又晋了一大步，羽族乌家一脉，当真是频出妖孽。 要知道，太子在二品高阶灵师的段位可是已经足足停留了大几十年，都难以突破。 更何况，太子妃的年纪还要比太子小。 乌红月看差不多了，便收起震慑的精神力，“这一次，太孙替你求情，本妃饶过你。 再有下一次，本妃说到做到！” 乌红月刚离开，浑身汗如雨下，面色惨白的妙青归便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呼吸着宫内溢散的灵气。 双眼紧闭，妙青归想起了自己的妹妹，一片痛楚。 青彤啊青彤，大哥无用，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受着怎样的苦？ 能好好活下去，就千万不要再回来紫盖城了。 大哥已经是废人，妙家也完了，现在，恐怕连皇族都无法再支撑下去，大哥又还能活多久？ 往日那些仇人的子女，只怕随意一挥手，就能要了大哥的性命啊。 想到这里，妙青归彻底沉浸在自己的悲哀中。 五年了，他很少表露自己的情绪。但也时常在想，他这样活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余渺扶着侍婢的手，吃力地步到窗边，看着蜷缩成一团，陷入无尽悲凉的妙青归，没有说话。 让他发泄一下也好。 妙青归这样的人也好，原主也好，总是用外壳将自己一层一层地包裹起来，不轻易释放心底的情绪。 长此以往，是会出大问题的。 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原主都在干些什么？ 除了一个劲地折腾自己，敌人们伤筋动骨了吗？少了块肉吗？ 并没有，反而一个个活地越来越滋润。 连那班小崽子们都欺负到堂堂皇太孙的头上了，原主却还只知道懦弱地龟缩在自己的保护壳里。 想到这里，余渺向身边侍婢道：“准备步辇，本殿要去前廷。” 第4章 威胁我也会 巍峨高耸的大殿内，兵士没有几个，气氛却有些凝滞。 北位宝座上，人族帝君余韦身穿玄袍，头戴冕冠，显地十分隆重。 大殿之中，站着一人，跪着一人。 戴南心中冷笑。 华宝正殿，向来是宫中商议要事的地方。 而今，余韦不但为他的小女儿打开了这座殿门，还身穿正装，一脸严肃。 显然，太孙的事情，不能善了了。 想到这里，戴南躬身请罪，“臣教女无方，还请陛下责罚。” 听到父亲的话，戴月瑶抽泣出声，“启禀陛下，此事皆因臣女无知妄为，与父亲无关，请陛下责罚臣女一人。” “责罚你一人？” 一声冷哼传来，太子余孝祥与太子妃乌红月并肩而入。 乌红月冷眼看向楚楚可怜的戴月瑶，心中的恨意又加了几分，“我儿如今彻底废了灵根，五小姐也打算自废灵根吗？” 闻言，戴月瑶身体一颤，戴南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戴家上下，必定全力为太孙殿下医治！”戴南沉沉出声。 “本妃竟不知，原来戴家已经富可敌国到了此等地步……”乌红月柳眉轻挑，“辅国公可知，这五年来，皇家为太孙花费了多少？” 戴南没接话，乌红月要是真报个数字出来，他还得凑足这么多数不成？ 皇族虽然低调，但乌红月却向来嚣张，自然也是有她嚣张的资本。 戴南无谓与她多言。 戴南看向主位的余韦，“陛下，月瑶虽小，这次却也的确犯下了大错。此次臣也好借着陛下之手，好好教训一下这逆女。 还请陛下明示，臣绝无半句怨言。” 戴南音落，戴月瑶已经泣声道：“还请爹爹向老祖、六叔和大哥他们带话，就说月瑶辜负了他们的栽培，让他们失望了。” 戴南叹息一声，抚摸着戴月瑶的头满脸疼惜，“月瑶不必如此，若老祖、六弟与你大哥知道今天的事，也必定会铭记在心的。 好了，别哭了，免得失了身份。犯了错，便要受罚，敬听陛下的处置吧。” “呵！” 乌红月冷笑一声，干脆偏转头去，懒得看这父女俩作戏。 戴家老祖五品灵圣正在闭死关，戴南六弟与戴南同样是四品灵尊，且执掌南域空月城。 而戴南的长子，戴月瑶的嫡亲大哥，也做了北域望天城的副城主。 更别说，戴家上下，还出了十几位大灵师，指不定哪天就又多了位四品灵尊。 再有，这些年来，与戴家牵扯在一起的中小家族也不知有多少。 戴家一句话，让他们杀人放火都是给他们面子。 乌红月心里虽气不过，可也知道，如果今天真动了戴月瑶，戴家一定不会善罢干休。 她乌红月自然不惧什么，羽族也不是好欺负的。 但余家，人族凋零的皇族，会受到什么影响，可就不好说了。 余孝祥看了一眼妻子，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轻声一叹。 父亲不表态，代表一种姿态。 妻子发怒，也是为人母的心。 现在这种场面，只能由他来做个和事佬了。 余孝祥正想开口，一道声音抢在了他的前面。 “唉。听五小姐一番话，我真是想落泪地很。余家自开朝以来，诞生的两位灵帝、八位灵圣以及两百余位灵尊先祖，我都不敢去祭拜了。” 余渺坐着晃晃悠悠的步辇，苍白着脸色进殿，“还有如今正在闭关的庄圣祖，我也要叹一声，辜负了他老人家的栽培，让他失望了。” “太孙殿下。”戴南转身向余渺行礼，目光落在余渺的脸上，心里大吃了一惊。 他的确许久已经没见过余渺本人了，从前只是听闻余渺消瘦、病弱，但真没想到已经形销骨立到了这种地步。 再想着黎医师说的话，余渺从此无法再修灵道，也就不难理解余韦今天的严肃，还有乌红月的咄咄逼人了。 “辅国公免礼，五小姐也起来吧。”余渺的步辇被放下，他扶着侍婢的手站了几次都没站起来，然后便软在了椅子里。 喘了一会儿气，余渺才接着道：“五小姐好意传我功法，我要是再不识好歹，也是跌了皇家的脸面，让人笑话。 说起来，这本功法虽然有残缺，但其中内容的确精妙。所以，我正打算求阿祖带我去见庄圣祖。 说不定，他老人家见多识广，能帮我补全了这本功法也不一定。 我虽不能用了，或许对他老人家也有些益处。 他日若庄圣主得以晋级六品灵帝，那小辈我这番苦楚也就不算白受了。” 主位上的余韦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余渺，余孝祥也诧异地看向自己儿子。 倒是乌红月的面上没有太多表情。 对嘛，这才是她乌红月的儿子！ 戴家有位灵圣了不起？余家也有一位呢！ 戴月瑶敢拿戴家老祖说事，他儿子就不能让圣祖撑腰了？ 戴余两位灵圣，差不多年岁，差不多时间闭关。 将来谁先晋级，谁能晋级，还不一定！ 当然，皇族余家也就剩下这一位五品老祖了，若是这位老祖不能成功晋升六品，那也时日无多了。 到时候，皇族余家，也就真走到了尽头。 这边众人各有心思，那边戴月瑶也急了起来。 功法是做过手脚的，如果真的拿给余家老祖看，万一看出点什么门道来，很难说到时候会有什么后果。 不等戴月瑶示意，戴南大声喝斥，“孽障！太孙殿下身份何等尊贵，你竟敢拿残缺的功法敷衍！ 戴家世受皇恩，岂能容你如此放肆！” 说着，戴南凝风成鞭，呼呼呼地就往戴月瑶身上招呼。 哪怕只是出了百分之一的力，以戴南四品灵尊的身手，也足够戴月瑶这个新晋二品灵师好好喝一壶的。 很快，戴月瑶就浑身血糊地瘫倒在地。 乌红月瞥了一眼，不为所动。 也就表面看上去狼狈罢了，而且这些伤口也都不在要害处，戴南浑身凝汗，并不是教训女儿费劲，而是想着避开女儿的要害太伤神了。 余孝祥有些坐不住了，余渺看自己的父亲一眼，心中叹息一声，开口道：“辅国公消消气，本殿已经不追究了。” 再继续下去，戴南怕是撕了他的心都有。 现在他还很弱小，还是不要太拉仇恨地好。 戴南动作一顿，看向余渺道：“那本残缺的功法……” 余渺从怀里掏出扔给戴南，“辅国公一门英虎，又交游广阔，说不定能补全这本功法，惠及门中其他子弟也好。” “臣汗颜。”戴南暗暗松了一口气。 “今日之事便罢了。”主位上的余韦终于出声，“五小姐回去好好调养身体，四族十年大比，朕期待五小姐的表现。” 戴南接过话头，“回陛下的话，逆女刚晋二品，根基未稳，岂敢上场丢人现眼，还请陛下见谅。” 余韦没说话，戴南领着戴月瑶向众人行过礼，便退出了华宝殿。 第5章 战战兢兢 一离开皇宫，戴南便将手中的功法化成了碎片，再一掌送入了滔滔的百灵河中，彻底消失。 戴月瑶身体不稳地跟着，脸上满是失落。 “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戴南肃声问。 戴月瑶的脸色更加羞愧，“女儿不该自作主张，拿残缺的功法去糊弄太孙。” “错！”戴南声音发沉，“你错在不能一口咬住敌人的要害，置对方于死地，反而还留下了把柄！ 我平日怎么教导你们几个的？要么不动，要动就要彻底掌控！ 月瑶啊，除你长兄之外，我最看重的便是你。你天资聪颖，又是我的嫡女，我自然希望你能大有一番作为。 现在你还才刚起步，何必去掺和这些事事非非？万事还有我和你长兄顶着，你不要太逞强了。” 戴月瑶愧疚地点头，“女儿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潜心修炼，绝不再轻易招惹事非。” 戴南回头望了一眼皇宫的方向，若有所思地道：“以后再见到皇太孙，都敬着点，哪怕是做表面功夫。 其他的不说，如果这次皇太孙真的出了事，受益的可未必是咱们戴家。” 戴月瑶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她今天也算看出来了，皇太孙不好欺负。 别看这几年闷声不响的，真说起来话，是句句点在要害，连她父亲都不得不低头。 想到这里，戴月瑶也坚定了信心。 余渺，且瞧着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对我低下你那高贵的头颅！ 今日所受到的屈辱，他日必定百倍奉还！ 华宝殿内，太子余孝祥和太子妃乌红月都已经离开。 偌大的殿堂内，只剩下余韦与余渺祖孙两人。 “为什么想去太虚学宫？”余韦的表情被遮挡在垂下的珠旒之后，看不清，声音也听不出喜怒。 余渺却是心里一紧，“一来，太虚学宫是紫盖城灵气最充沛的地方，也最适合修炼者。 二来，闭门修炼并不适合孙儿。孙儿从前短视了，从今往后，要看地更宽，走地更远。” 话语一顿，余渺抬起目光，对上余韦不辨的神情，声音拔高了几分，“况且，太虚学宫本就起源于余家，光大于余家。 孙儿身为余家子孙，人族皇太孙，为何不入？” 余渺的语气昂扬，心里却扑腾地厉害。 人人都说皇族凋零，三公势压余家。 但余渺在原主的记忆里，却感受到了他这位祖父，如今人族帝君的果决与铁血。 上一任人族帝君，显宗明帝，在位一百二十三年，嫡庶子女三十五人。 他尚且在位时，子嗣间便争斗不断。 而当时不起眼的庶出子余韦，愣是坚强地在这几场大争斗中安然活了下来。 二十年前，明帝驾崩，七王相争，个个不择手段，皇族的根基被耗去大半。 余韦当时正在三品大灵师阶段徘徊，以他的天资，再平稳地缓个十来年，也能顺利晋级到四品。 可是眼看着余家倾倒，皇族势微，余韦不惜服食虎狼之药，强行将品阶迅速提升到四品。 事后虽然镇压住了七王之乱，但也因此魂海受损，这一辈子，恐怕也就只能停留在四品的等级。 尽管许多人都说，余韦的上位也代表着皇族的没落。 但余渺很清楚，如果上位的不是余韦，皇族还存不存在，又是不是还姓余，都很难说。 今天这样的局面，皇族撑地很辛苦。 但如果换一个人来，恐怕都已经没得撑了。 总之，在余渺看来，余韦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他穿越过来，所见过的这些人当中，最害怕的，就是令人难以捉摸的余韦。 “余家子孙，人族皇太孙，为何不入？” 余韦突然重复起余渺的话来，“说地好。我余家儿郎不必刻意显露人前，但也无需畏手畏脚。 今天的事，你处理地很好。” 说着，余韦似乎轻轻叹息了一声，“可惜了。” 余韦摆摆手，让余渺退下。 余渺唤人进来抬起步辇，慢慢远离华宝殿。 直到离开华宝殿好长一段时间，余渺的心都还没有平静下来。 他无法猜透，余韦最后那句“可惜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只知道，头上悬着的那把利剑，可能随时会斩下。 这一天下来，他的情绪就像过山车一样惊险起伏。 此时此刻，他也深切地感觉到，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弱小的自己会活地有多战战兢兢。 变强，变强！ 这样的念头，充斥着他的脑海。 就在余渺开始敞开了吃喝，用无数灵药浸润与恢复身体的时候，关于他要准备入太虚学宫修习武道的消息，也“不经意”地传了出来。 对于这件事，许多人都感到十分惊诧。 堂堂皇族太孙，居然修习武道！ 这简直不可思议！ 而另一些人，则是嗤之以鼻。 “哟，咱们高傲的皇太孙，居然要修炼武道了？” “真是没想到啊，从前眼光长在头顶上的太孙殿下，如今居然要去学下等人的武道。 我倒是很期待那一天，看看他那副憋屈模样。” “来太虚学宫就好啊。他学的武道，咱们学的灵道，以后没事就找他切磋切磋去，哈哈哈哈……” “收心吧你，人家好歹是皇太孙，你要敢动真格的，小心陛下削了你的脑袋。” “切！玩不起的话，还来什么学宫？鲁宫长都说了，来到太虚学宫，那就不分身份。” 李家几位小公子正聊地火热，忽然瞧见一个少女经过，不由地起哄，“许佩珊，这下你有靠山了，皇太孙要来学武道呢。 你可得花心思把人家伺候好了，说不定人家一高兴，也给你封个爵位，或是将军当当，比你父亲还出息都有可能啊。” 一阵哄笑声起，许佩珊顿住脚步，小脸气地通红。 她噌地抽出腰间短刀，指向李家几位小公子，眼神冰冷，“再敢胡说八道，我现在就削了你们的脑袋！” “走吧，走吧，一会被师长们瞧见了不好。” 眼看几位师长朝这边走过来，李家几位小公子作鸟兽散。 许佩珊收回短刀，咬牙切齿，“余渺！你最好别落在我手里！” 当朝三位国公，李家先祖曾为余家亲卫，戴家也是底蕴深厚，人才济济。 唯独她许家，人丁单薄，崛起也不过二十来年。 她父亲又是修的武道，没成为定国公之前，受人轻视，可被封了公爵之后，仍然让人瞧不起，连带着她也倍受同辈之人的嘲笑与奚落。 也正因为如此，她父亲像疯魔了一般，非要光大武道。 也不顾她的意愿，非要让她放弃灵道，修习武道。 都是余家！都是余家！ 许佩珊的双眸里迸出阵阵恨意。 第6章 鲁宫长 “阿嚏—阿嚏！” 正在吃饭的时候，余渺连连打了十几个喷嚏。 接过婢女递过来的帕子捂了把脸，余渺清咳道：“最近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喷嚏打个不断。” 对面响起一道爽朗的笑声，“还能怎么，你皇太孙殿下就要去太虚学宫了，惦记你的人太多了呗！” 余渺无辜的耸耸肩，“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对面少年长眉一挑，语带好奇，“哟，你还真打算做点什么？” 余渺不置可否，“你现在也是二品武师了，以后多罩着我。” “啧，突然感觉责任重大，我得向师叔申请点好处。” “我还想去姨母那里多挖点宝贝呢。” 两人笑了起来。 少年名叫韩枕山，是余渺姨母乌兰月的关门弟子，羽族人。 明明有资质、有资源能够修炼灵道，他却偏偏选择了修武道，算是个异类。 乌兰月在接到妹妹乌红月的信后，便火速赶到了紫盖城，同行的还有这位韩枕山。 韩枕山已经在羽族突破了一品学童，新晋二品武师，乌兰月也有意让他进太虚学宫修炼。 或许，还存了看顾余渺的意思。 这半个月来，乌兰月一直在闭关，就是在帮余渺研究那本多叶功法。 而余渺就负责吃吃喝喝养身体。 余渺呼噜噜喝汤的时候，韩枕山也在不经意地打量余渺。 他觉得，师叔的儿子，眼前的皇太孙余渺，同从前相比，有了很大的变化。 他之前也跟随师傅乌兰月来过紫盖城，自然见过余渺。 但那时的余渺总是阴郁着一张脸，对谁都爱搭不理，他也就懒得拿热脸去贴冷板凳。 这次过来，他本来还在发愁要去哪里打发时间，没想到余渺却对他热情起来。 而且聊了几天之后，他发现两人间也有许多共同话题，甚至有许多一致的观念。 不自觉地，也对余渺亲近起来。 不过，他心里却也觉得，眼前的皇太孙给他一种猜不透的感觉。 “殿下。”妙青归上前出声，“该去太虚学宫了，鲁宫长在学宫亲自迎候。” 韩枕山一笑，话里有话，“听说鲁学博一直在潜心研道。 二十年前的七王之乱，他没有过问。五年前的皇城之变，他也没有掺和，今天倒是肯为皇太孙破例了。” 余渺抹了抹嘴，“嗯，就算他不来见我，我也要去拜会他的。” 一辆普通马车，两位主子，随侍三人，就这样毫不起眼的奔向了皇城之西，太虚学宫。 马车内，妙青归给两人沏上香茶。 韩枕山斜靠在软垫上，“只带两个跟班，你就不怕被人打死？” 这次出来，余渺只带了图伦、图依两兄妹，至于妙青归，在韩枕山看来，已经是个废人，自然不计算在内。 余渺好笑，“我现在就是只小蚂蚁，他们疯了，才会置我于死地。再不济，我头上还有位太子，要动也先动他。” 韩枕山扑哧笑出声来，“太子殿下听了这话，怕是要先打死你。” 余渺看向窗外，只带上图伦和图依两兄妹，他也是无奈之举。 原本只忠于皇族的皇城卫，早已分裂为外卫与内卫。 皇城外卫，如今被镇国公牢牢掌握在手中。 皇城内卫，也不知道被多少人安插了探子。 他余渺昨晚说的什么梦话，恐怕天还没亮，就已经传到了那些人的耳里。 图伦和图依还是他母亲乌红月从羽族带过来的人，才值得信任。 皇族被压制到这种地步，也是令人唏嘘。 说话间，马车已经临近一座巍峨山峰。 太虚学宫最初就是个小宗门，但地理位置很好，四条连绵的山脉相围，内中灵气十分充沛。 说起来，皇族余家就是从这里开始发家，走上四族大舞台的。 山峰脚下，列着一行人。 为首一人，身穿黑色的宽袍大袖，檀木簪发，胡须长垂，一派仙风道骨之姿。 鲁学博。 太虚学宫宫长，五品灵圣。 但他传奇的身份并不止于此。 明帝在位时，他曾任丞相、太子太师以及大国师，足见明帝对他的看重。 但奇怪的是，他虽然是太子太师，却并没有站队当年的太子，也没有明确表露支持哪位皇子。 更加令人不解的是，明帝驾崩前，曾有意托孤于他，但他却选择了辞官退隐。 虽担着太虚学宫宫长之名，却一心闭关研道。 正如韩枕山所说的那样，明帝驾崩后，七王之乱几乎毁了皇族，鲁学博不闻不问。 五年前，皇城宫变，血流成河，他也没有任何表态。 而今天，他却出山了。 为了自己？ 余渺可不敢这么想。 余韦之外，鲁学博是第二个令余渺感到忌惮的人。 “啧啧，辅国公这个副宫长也来了。” 韩枕山跟着余渺下车，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戴五小姐也不知道养伤养地怎么样了，你猜辅国公今天过来，是不是要给你个教训？” 余渺含笑朝众人走去，鲁学博几人也迎了过来。 “拜见太孙殿下。” “鲁宫长、戴宫长与诸位师长不必多礼。” 说着，余渺朝众人深深一揖，语气极尽诚恳，“即刻起，弟子余渺拜学太虚学宫，还请诸位师长一视同仁。” 鲁学博也不多言，往山门伸手一引，微微躬身，“太孙殿下请。” 见鲁学博不接话，其他人也没敢吱声。 皇族再不济，那也是皇族。 鲁学博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经过辅国公戴南身边的时候，余渺特意瞅了他一眼，只见他低眉顺目，姿态无比恭谦。 余渺收回目光，心里对戴南有了更高的评价。 一只危险的老虎在装睡。 与此同时，余渺的意识在记忆巨殿里将原主错误的认知，以及模糊的概念都剔除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大半个月来的调养，原主的精神力涨了不少，而记忆巨殿也扩大了许多。 如果以前只是一栋三层大楼的概念，那现在就有十层。 只是大半部分的区域如今都处于空闲状态，而余渺这段时间又纠正了不少原主的记忆与认知，空出的地方就更多了。 这令余渺很不舒服，空落落的，不实在啊。 “太孙殿下当心……” 余渺的意识沉浸在记忆巨殿里，太过分神，以至于一脚踏空。 身为五品灵圣的鲁学博，又距离最近，自然在第一时间扶住了余渺。 可就在他扶住余渺的瞬间，突然感觉到了一丝细弱的精神力，毫无征兆地闯入他的灵海！ 来不及多想，他的魂海一刹那释放出无比凌厉的绞杀力，但却发现那丝精神力已经消散无踪。 鲁学博愣了两秒，然后诧异地盯向余渺。 余渺被鲁学博盯住，浑身一寒，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谁特么来告诉他，为什么他的记忆巨殿里，突然出现了鲁学博的身影？ 第7章 有点诡异 怔愣一秒，余渺的意识便在记忆巨殿里大肆挥动起来。 铁门、匣门、防盗门、青铜门…… 反正他能想到的，最扎实，最厚重的门，呼啦啦全往面前招呼，起码封了十来道门，余渺的意识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同时，他也觉悟过来，在这座记忆巨殿里，他是可以拥有更大的自主权的。 “小心台阶。”鲁学博已经松开手，温馨地提示了余渺一句，那灼人的目光也转移开去。 余渺凝住的呼吸，这才慢慢恢复。 “多谢鲁宫长。”余渺不知道刚刚是怎么回事，但他可以肯定，他的异动，引起了鲁学博的警觉。 再怎么说，自己只是个一品灵废，而对方却是五品灵圣，感应不到才奇怪了。 就是不知道，对方到底感应到了什么，又感应到了多少。 鲁学博与余韦一样，面上戴着重重面具，谁也无法窥探他们的真实想法。 前面余渺与鲁学博之间的这点异动，还是引起了后面一些人的注意。 尤其是辅国公戴南，他身为四品灵尊，感受地自然更清晰。 在刚刚一瞬间，他感应到了鲁学博身上散出来的杀机。 杀机？对谁？ 戴南很迷惑。 他很清楚，那种杀机与主动挥散出来的杀机不同，而是一种下意识的防御。 特别是高品级的人，只有在意识感觉到强烈威胁的时候，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可鲁学博明明已经是五品灵圣，而且在五品灵圣当中也是很有实力的那种，一般很少有对手。 刚刚这里，他们一行人当中，根本没有一个人是鲁学博的对手。 那鲁学博的这种杀机，又是针对谁？ 接下来，一行人陷入了更加诡异的沉默气氛中。 随着一行人向山谷下行，太虚学宫的整体面貌也若隐若现地呈现出来。 起起伏伏的石林、矮峰，蜿蜒的溪河、点缀的湖泊，历史不一的各样建筑仿佛构成了一个世外桃源。 这里灵气充沛，云雾缭绕。 这里生机磅礴，万物有灵。 这里是修炼者的绝佳圣地，也是普通人一辈子充满向往与敬畏的仙园。 余渺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感觉到了肺腑间的舒畅。 灵气充沛的地方，果然不一样。 尽管皇宫已经是凝聚了不少灵气的宝地，但与这里相比，还是差地太远。 “鲁宫主。”身后戴南突然出声，“可要带太孙殿下前往星云殿一趟？” 闻言，众人都看向了鲁学博，有的人则将目光投向了余渺。 余渺的表情一滞，脸色微微阴沉，没有说话。 星云殿，测试修炼者属性的地方。 基础的属性，为地、风、水、火。 修炼者的大部分人，都是拥有这四种属性之一，也算是大众化的属性。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异变的属性，比如雷、冰、霜炎等等。 拥有这些属性的人，往往都是非常有灵性的少部分人，也是各家族争相拉拢与培养的对象。 最后一种，就是拥有规则属性的人，时间、空间、黑暗与光明。 这四种属性，拥有的人少之又少，相当于珍贵的大熊猫。 一旦出现，也绝对会引起四族的震荡。 一般来说，普通的星云石只能够测出基础和异变属性，规则属性却须要足够多的顶极星云石才能够探测出。 而星云殿正好满足这一点，不止如此，星云殿甚至能够根据被测试者的精神力波动，预测出他将来的能力大小与动向。 如果说，太虚学宫是修炼者无法轻易触碰的圣地，那么星云殿就是修炼者难以企及的神堂。 太虚学宫不好进，星云殿也就更不会轻易对所有人开放了。 而余渺，身为皇族太孙，如果他要求，太虚学宫自然不会拒绝。 但这正是余渺决定来太虚学宫，最为担忧和犹豫的一点。 原主有一个秘密。 甚至连原主自己都还没有察觉到的秘密。 如果这个秘密暴露出来，余渺敢肯定，从前想杀他的人要是只有99个的话，那现在肯定就会暴增到1999个。 而且只会有多，不会有少。 听到鲁学博亲自来迎他的时候，他心里其实就开始打鼓了。 没想到，鲁学博还没提，戴南这只老狐狸倒是先提出来了。 如果他现在拒绝去星云殿，岂不是说明他心中有鬼？ 可如果他现在不拒绝的话，他将来的处境只怕会更糟。 余渺刚想开口拒绝，鲁学博已经出声，“我听说太孙殿下的属性，是水？” 余渺点头，“没错。” 说着，余渺心里七上八下地盯着鲁学博。 鲁学博颔首，“一个修炼者，是否能到达更高的地方，不在于他先天的属性是什么，而在于后期的勤奋与刻苦。 自始朝以来，诸位灵圣、灵帝，拥有普通属性的也不在少数。 陛下也让人同在下说过，殿下想进星云殿一试，但在下觉得，殿下如今既然是走武修的道路，也就无谓再去承受更多的失望了。” 余渺一呆，随即垂下头，摆出受教的模样，声音带了一丝失望，“鲁宫长的教诲，弟子记住了。” 戴南闻言，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之前还怀疑余渺一直呆在宫里不出来，是不是因为跟废宾王一样，拥有某种特殊的属性。 但听到鲁学博的话，他也就释然了。 也是，如果余渺真的有什么特殊属性，余韦那个老狐狸还不得把他好好藏起来？ 哪里还会要求主动去星云殿自曝实力，找死吗？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余渺两次重伤灵根。 就算有什么特殊的属性，威胁也没有那么大了。 变异属性不说，规则属性只有修灵道才能最大地发挥它们的价值。 “学海无涯，前路漫漫，在下等人，也只会是太孙殿下与诸位学子的引路人而已。 太孙殿下既然已经决定修炼武道，还望殿下能够真正沉下心来，一心向道。将来如何，只在殿下现在的努力。” 鲁学博停住脚步，朝余渺一揖，“在下就送殿下到这里，若今后殿下有什么疑问，可随时来空灵峰找在下。” 说着，鲁学博看身后人一眼，“商学监，有劳你引殿下先去住处安顿。” 商厚连忙笑呵呵地走上前应声，“太孙殿下，这边请。” 余渺向鲁学博回了一揖，又盯了对方两眼，才转身离开。 韩枕山、图伦、图依和妙青归都连忙跟上。 商厚肥肥胖胖，一副谄媚之态，“太孙殿下进了学殿后，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可随时出声，在下定然为太孙殿下排忧解难。 住处的话，在下知道殿下喜静，所以安排了学殿附近的二秋园，里面地方宽敞，一应用具都齐全。 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殿下也可以随时来找在下……” 余渺没怎么听商厚说的话，他的心绪还在激荡。 刚刚鲁学博明显就是在帮他圆场，为什么……鲁学博也不希望他去星云殿？ 难道说，是余韦提前同鲁学博打了招呼？ 可原主这个秘密，连原主自己都不知道，余韦又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鲁学博对待皇族到底是什么态度，他都还无法断定。 “嗯，这地方不错。那个角落是我的了，你们谁都别跟我争。” 韩枕山的话打断了余渺的思绪，余渺看向上蹿下跳赶向东北角的韩枕山，没有多说什么。 他现在，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要确认。 第8章 开启新技能 快步走进主院正房，关上门。 余渺将自己的意识再次投入到记忆巨殿中。 他站在被重重封锁的一间殿门前，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果断将那些门一扇扇撤开。 终于到了最后一扇门，余渺深吸一口气，挥手撤开。 “已经是尽头了……已经是尽头了，还能怎么走？” “黑暗无处不在，这里也不能幸免……” “我该怎么办？这个世界又该怎么办……” 鲁学博的身影徘徊在这间殿内，自言自语，声音中充满了惆怅与苦恼。 余渺这才发现，这个身影只是个虚幻的影子，甚至连五官都很模糊。 对于余渺的出现，这个虚幻的影子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动。 余渺想了想，挥着拳头就上前对这个虚影一顿狠揍。 几十下过后，这个虚影变地稍微黯淡了一些，但也没受太大影响，仍在自顾自地重复着刚才的话。 余渺后退到殿门外，然后利用自己对记忆巨殿的控制力，将这间屋子轰然搅碎。 等粉尘消散，鲁学博的虚影也不在了，但还有一丝微弱的声音在游荡，不过也在渐渐远去。 余渺似乎有点开始明白，这个虚影是什么了。 对方精神力的具现。 意识退出记忆巨殿，余渺将目光投向了门外的图伦和图依。 “殿下，午膳已经备好。”妙青归的声音突然响起。 余渺眼睛一亮，“青归，你进来一下。” “是，殿下。” 妙青归一进屋，就感受到余渺的目光正紧紧地盯着他，不由心里一阵打鼓。 “坐。” “奴才不敢。” “没事，你坐。我帮你检查一下灵根。” 余渺当然可以不打招呼，直接闯进妙青归的精神世界，但现在他还在推论当中，所以干脆找了个借口。 尽管这借口听上去，十分地胡扯。 妙青归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安静坐下来，垂着头任由余渺动作。 余渺没再客气，一手搭上妙青归的臂膀，感觉到了妙青归的肌肉绷紧。 妙青归的拘谨，不是余渺要考虑的。 他这次感受到了，自己的一缕精神力，投映进了妙青归的精神世界中。 很快，余渺的那缕精神力消散，记忆巨殿里，也出现了“妙青归”的身影。 余渺这次没有害怕，也没有封门，而是近距离地观察着记忆巨殿里的“妙青归”。 “我已经是个废人了……妙家已经完了……” “可是青彤还活着。” “我不能轻易放弃。” “妙家上下的冤仇，不能就这么算了！” 眼前的“妙青归”，不再像鲁学博那样，是个虚影。 反而像个实实在在的人，脸部表情、五官的变化，甚至身上的衣饰都与实际的妙青归没有两样。 “能听见我说话吗？” 余渺不敢跟鲁学博的虚影沟通，对着眼前的“妙青归”，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 妙青归本身被废灵根，而精神值方面，余渺自信自己要比对方强大地多。 记忆巨殿里的“妙青归”没有回答余渺，也没有看向余渺，仍在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心理话。 余渺点了点头，看来精神力的具现是无法沟通的，于是再次挥拳。 这一次，他只挥了三两下，眼前的“妙青归”就消失了。 余渺再次点点头，对于记忆巨殿的这种怪异现象渐渐有了一个清晰的脉络。 意识从记忆巨殿退出，余渺支走妙青归，又分别唤了图伦和图依进来做测试。 图伦是二品高阶灵师，图依是二品中阶灵师。 余渺的精神力闯入他们的精神世界中时，两人都很快有了反应，但要比鲁学博慢地多。 “有精神力闯进了魂海。” “很奇怪，捕捉不到。” 两兄妹都很淳朴，半天没反应过来，闯入他们魂海的精神力正是来自余渺。 至于记忆巨殿里的“两兄妹”，也是一样地单纯。 想法都差不多。 为乌红月效忠。 保护好余渺。 这倒是令余渺一阵感动。 而这一次，余渺消灭“两人”的难度升级，但又比对付“鲁学博”轻松地多。 “看来，是跟自己和对方的实力差距有关啊。” 余渺沉思。 而实力不如自己的，自己就可以毫无顾忌地侵入对方的精神力世界，或者说魂海之中。 至于比自己高品的，那就要做好被对方察觉的危险。 但通过图伦与图依两兄妹所说的，追踪不到的话来看，还有鲁学博之前的反应，似乎对方未必能轻易察觉到是他。 如果在人多的地方，倒是可以来个浑水摸鱼。 至于精神力被绞杀这种事，他刚刚试过了，那缕精神力就像是放出去的断线风筝，根本不会回收。 对方有能力就尽管绞杀好了，对他应该没有太大的影响。 不过，在自己的实力没有提升之前，还是尽量不要让人知道自己有这种逆天的能力为好。 人类最令人害怕的是能力吗？ 不是，是那颗不可捉摸的心。 内心的真实想法，又有几个人会坦坦荡荡亮出来？ 余渺现在有了这种能力，对方是敌是友，也就很容易知道了。 而且，说不定还能知道对方的大秘密，简直是一本万利，有益无害的大好事！ 心里好激动，要不要去试一试韩枕山呢？ 算了算了。 余渺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韩枕山不同于图伦和图依，那家伙这么精明，如果自己去试探他，怕是很快就能被识穿。 不是不信任韩枕山，只是自己实力没提升之前，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余渺激动的心慢慢沉淀下来，鲁学博的那几句话，倒是令他有些在意。 那几句话余渺完全猜不透是什么意思。 但很显然，这几句话也是目前困扰着鲁学博的最大问题。 一个五品灵圣，最大的困扰，难道不该是怎么努力晋级六品灵帝吗？ 这边余渺欣喜于自己解锁的新技能，那边学监商厚却急地像热锅上的蚂蚁。 “严掌教，好歹是皇族太孙，你就通容这一次？” “没可能！”掌教严学义板着长脸，两眼鼓瞪，“武道不同灵道，甲字学殿你随便拎一个出来，那都是一步步踏进来的，没有半点水分。 皇太孙又怎么了？武脉值未测，一脉未通，就想跃级进甲字学殿？要真开了这个规矩，以后我还怎么带领甲字学殿的弟子？ 商学监你不也是武师吗？你怎么不单独教去？反正，谁有能耐谁去教！如果你敢开这个口子，我立马辞职走人！” 看着胸膛一起一伏，当真有心要去找宫长鲁学博辞职的严学义，商厚顿时感到头大。 他连忙稳住严学义，“得得得，不进就不进，您老别这么激动行吗？” 严学义冷哼一声，甩开商厚的手，转身进了武道甲字学殿。 “从今天开始，课业结束后，每个人再给我多锻炼一个时辰才离开！” 学殿内顿时散发出一股幽怨的情绪。 余渺的名字再次被不满的众人念叨了一遍又一遍。 商厚无奈，这年头要找个四品武尊来教武道，不容易啊。 可是，难道要让堂堂皇太孙进武道乙字学殿修炼吗？ 不知道君上知道后，会不会削了他？ 或者说，皇太孙马上就能削了他？ 第9章 无意中的发现 天色黑寂下来，韩枕山抱着双臂在余渺的院子外面踱步，不时探头探脑，盯向屋内的人影。 奇怪了。 余渺这家伙今天好像中邪了一样。 在皇宫里的时候，天天拉着他说话聊天，问七问八。 又或者东游西逛，自己家的园子却像感到很新奇一样。 而今天，吃饭的时候就不时地发呆、沉思，不怎么说话。 等吃完了饭，更是招呼都没打，就回了自己的屋子，还让图伦和图依两兄妹在门外守着，不让人靠近。 韩枕山打量了一眼脸色肃然的图伦两兄妹，放弃了强闯的念头。 这两兄妹，虽然出自羽族，但却对他师叔乌红月，还有余渺十分地忠诚。 哪怕他搬出师傅乌兰月，这两兄妹肯定也不会买帐。 罢了。 韩枕山吹着口哨往自己的角落走去。 不管余渺有什么秘密，他迟早会知道。 路过一片空地的时候，韩枕山看到一个人影正在练功。 呼吸沉重、步伐缓慢，虽然只是普通人的强身功法，但这个身影都练地很费劲。 妙青归。 妙青归的事情，韩枕山也清楚。 他有时也会想，如果换作是自己，自己还会像他这样忍辱负重地活下来吗？ 可是，即便忍辱负重又怎么样呢？ 灵根和武脉都已经被废，普通人的强身功法练地再好又有什么用？ 在修炼者面前，还不是像蚂蚁一般的存在？ 如果不是余渺将他收在身边，恐怕妙青归早已经死了十次八次了。 韩枕山摇了摇头，继续往自己的角落走。 对于妙青山，他佩服，但不会可怜。 天下可怜人，太多了。 余渺并不在意韩枕山有没有盯上他，他正在努力改造自己的记忆巨殿。 原主的记忆巨殿宏伟壮观，却不实用。 他解锁了新技能后，是准备大量捕获别人的精神力具现体的。 改来改去都不满意，余渺干脆把整栋高楼全部轰了。 重建！ 就在这时，余渺突然感觉到了一阵震动。 余渺吃惊了。 魂海在震动！ 对于这个世界修炼灵道的人来说，魂海就是他们的力量源泉，但在拥有这些力量之前，他们得先通过灵根滋养魂海。 而余渺却是两次重伤灵根，跟被彻底废了灵根的妙青归没两样，是没办法再通过灵根来滋养魂海的。 原主第一次伤了灵根后，还能断断续续地凝炼一些灵力，通过灵根感触到魂海。 但在第二次伤了灵根后，他就没办法再触碰魂海了。 这也是令原主感到绝望的原因。 而现在，余渺却因为记忆巨殿感受到了魂海的呼应！ 这代表什么？ 余渺的心中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忍住心中的悸动，余渺开始重建记忆巨殿。 转眼间，一栋圆形大建筑拔地而起。 圆形建筑中空，方便余渺的意识随意穿越每一层。 而在每一层都单独开辟了无数个小房间，地下负一层到负六层被预留出来。 余渺准备从下至上“关押”六品到一品的精神力具现体，越往下，房间的厚实度和密闭性也就越强。 而在负一层之上，余渺设计了好几道安全防御措施，以防万一。 他隐隐感觉，随着自己实力的提升，很可能别人的精神力具现体也会发生变化，加几道保险还是有必要的。 当然，以后随着实力提升，他还可以继续加强防御。 从第二层开始，余渺开始放置自己和原主融合的记忆。 越往上，记忆的重要性也就越大。 当然，还有许多空间是被预留出来的，准备以后填充。 到了第十二层，余渺感觉到了自己的极限，只能恋恋不舍地封了顶。 相比于原主，他的圆楼要简单地多，但在细节方面花费的精神力，绝不比原主少。 休息了一下，余渺又费劲地在顶层不起眼的角落，开辟出一层夹层，同时能想到的防御全都设上了。 弄完这一切，余渺已经感觉到意识的极度虚弱，但他没有停下来，心里开始涌起了激荡。 按了几个密码之后，余渺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扇门，呼吸不自禁地屏住。 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 一片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海。 余渺轻跨一步，脚下是绵软的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这种感觉。 余渺感觉到了自己浑身的颤栗。 睁开眼，余渺拿出一块灵晶，此时他已经是大汗淋漓，脸色苍白一片，但眉宇间却透露出一股喜悦与紧张。 深吸一口气，余渺的意识再次沉入记忆巨殿。 仍在那片黑暗空间，余渺开始炼化灵晶，丝丝灵力顺着记忆巨殿的夹层，通过层层防御，再涌入那扇门，然后直抵黑暗空间。 进入黑暗空间，灵力就开始了变化。 它们好像丝丝缕缕的长柳条，开始拂荡这片干涸已久的世界，脚下的绵软似乎受到召应，开始有了生机。 最终，这些灵力选定黑暗世界的一处，然后扎根下去。 余渺的意识走近，眼前黑色的一片绵软已经有了微微的颤动，仿佛在消化，又仿佛在异变。 这些灵力扎入魂海中心的最深处，一丝亮光从最深处透了出来。 尽管还很微弱，但余渺却感觉到了整个魂海的激荡。 余渺再次拿出第二块灵晶、第三块……第五块。 透亮的灵力已经形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亮球，在绵软之下翻转滚动，像一颗躁动的种子，随时准备冲破绵软，生根发芽。 余渺正准备继续凝炼灵晶，然后脑袋一胀，被刺晕了过去。 他的身体，已经过了负荷，被强行终止。 一早，商厚就赶到了二秋园，心里是七上八下。 他要怎么委婉、动听地说服太孙殿下，进乙字学殿呢？ 二秋园设了阵法，商厚出示自己的身份牌，顺利进入，然后发现余渺才刚起床。 商厚看了一眼天色，这都什么时辰了，太孙殿下居然才起来。 不过，当他看到余渺的脸色时，才明白过来。 太孙殿下恐怕是又发病了。 心里不由感叹，就这身子骨，怕是甲字学殿的严学义也不得收他。 “不知道商学监一早过来，有什么要吩咐的？”余渺问。 商厚回过神来，“回太孙殿下的话，是这样的。一品学童共有三个学殿，分别是甲字、乙字和丙字。 这丙字学殿不说，甲字和乙字那都是顶好的学殿。只是目前，这甲字学殿……” “那我进乙字学殿吧。”余渺吃了颗妙青归递上的丹丸，“但我可能要缓两天才能过去。” 说着，余渺咳了两声。 商厚一愣，随即立马高兴起来，连连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太孙殿下的身体为重。 太孙殿下放心，乙字学殿的罗掌教那也是极负责任，极有实力的大武师。 殿下先好好休息，在下这就去安排。” 商厚高高兴兴走了，余渺也松了一口气。 商厚是三品大武师，却没有看出他的异常来。 看来，记忆巨殿真是给他开了个大后门啊。 第10章 做人要低调 他都不知道是该感叹原主的不幸，还是自己的大幸了。 记忆巨殿究竟是怎么存在的，余渺不太清楚。 但余渺不但开启了记忆巨殿的新技能，还发现居然能通过记忆巨殿来滋养他的魂海。 如果说灵根是滋养魂海的前门，那他的记忆巨殿就是后门，而且是悄无声息，十分隐蔽的那种。 他醒来后，顾不得一身狼狈，就拿起星云石来检测自己的精神值，结果却和之前差不多，35。 这是原主两次伤了灵根后的精神值。 普通人的精神值能破十已经算是厉害的了，但对于修炼者来说，这个数值实在太弱。 一品灵道学童的精神值15起步，达到100才算是迈入了二品灵师的门槛。 要知道，原主没伤到灵根之前的精神值，都已经达到了52，那时他才7岁，这绝对是极有天赋的灵道胚子。 可惜后来生了一系列的变故。 检测一个人的精神值，除了星云石，还有高品的人的感应。 不管武师还是灵师，只要是高于对方的能力，就能比较精确地感应到对方的精神值或是武脉值。 而余渺的魂海，在经过昨晚五块一品绝佳灵晶的滋养后，他已经感受到了自己精神值的变化。 但星云石没有测出来，图依、图伦、韩枕山都没有感应出来，现在连商厚也没察觉。 这还真是比他修复灵根重新修炼还要来地惊喜。 低调做人，暗中修炼，出其不意给敌人来一招，这很符合余渺的心意。 “你是病傻了吗？一个劲地在那傻笑。” 韩枕山观察了余渺半天，越发觉得对方诡异了，“你知不知道一品甲字学殿的严学义有多厉害？四品武尊，出去开派立宗都足够了。 三品大武师和四品武尊看着只差一个等级，但其实两者间的距离相差地不是一丁半点，跟灵道是一个道理。 而且他在太虚学宫执教超过五十年，带过的弟子无数，有什么问题，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至于那个乙字学殿的罗亢，是新晋的三品不说，还才来太虚学宫几个月，会不会教弟子都不一定。 他们两个实在相差地太远，你怎么就没争取一下？你是人族的皇太孙，太虚学宫还能不卖给你这个面子？” 余渺耸耸肩，继续喝他的汤药，表情并没有太在意，“如果严学义真想收我，商厚还用一脸为难地来请示我？ 学宫再卖我的面子，严学义不想收我，又有什么用？甲字学殿里的弟子，都是一品强者，我进去也只会拖累他们的进度。 况且，四品武尊来教导一品学童，不觉得太浪费了吗？ 我倒是觉得，太虚学宫的教导方法有问题，一品学童由二品武师来教就好，过个三五七年，晋升二品，再由三品来教导，已经绰绰有余。” 韩枕山无语好半天，“你这都是什么歪理！” “东西不是越贵的就越好，适合自己的，才是王道。” 余渺来之前，已经研究过严学义和罗亢两人，甚至连丙字学殿的秦格都研究过。 严学义身为四品武尊，能力那是没得说，但在教导方面，他似乎更注重一味地苦修，因为他就是这么走过来的。 而罗亢和秦格两人，要比严学义年轻，品级也没那么高，但一个会注重实战，一个会因材施教。 如果不是因为他头上挂着皇太孙三个字，他还真想去丙字学殿试试看。 但他不要面子，皇族也要面子的。 真要进了丙字学殿，余韦什么反应他不知道，但他老娘乌红月，一定会来太虚学宫大闹的。 想了想，余渺还是挑了罗亢。 苦修重要，实战也重要。 二者结合，才能有更大的进步。 新朝比不上盛朝有那么多的实战机会，而罗亢还在偏重这一块，足以说明他的远见。 盛朝之所以那么繁荣强大，人才英烈辈出，正是因为怨族所带来的压力。 四族联盟也是那时候订下的，有了共同的敌人，大家自然紧密团结。 到了盛朝后期，怨族渐渐被压制，没了太多的共同敌人，四族也就开始产生了裂隙。 别说四大族，就是人族自己，也是争斗不断。 到了新朝更加如此，皇族被压制，以三位国公为首，各个中小家族的势力都进行了一次洗牌。 门派别立，争斗不断。 但怨族真的被压制了吗？从此以后就高枕无忧了吗？ 余渺并不觉得。 反而是四族都松懈下来，许多中小家族的子弟也开始享乐起来。 余渺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征兆。 所以，罗亢能在这种大环境下，还注重实战，也就显得尤为可贵。 吃过早饭，余渺将韩枕山轰出了屋子，然后继续修炼。 二秋园的灵气浓郁程度在整个太虚学宫来说，都算是不错的。 余渺昨晚用灵晶直接炼化灵气，只是想测试记忆巨殿与魂海的联系，但如果要长远修炼，还是以自然的灵气循序渐进地修炼为好。 他现在也无法推测自己的精神值为多少，但能够感觉到魂海的变化，原主当年也打下了不错的基础，可惜废了不少。 但还是有一部分被保留了下来，只是处于静止状态。但在昨晚余渺的搅动下，这部分被保留的基础也统统被激活。 一品晋二品，除了不断地凝炼灵力来滋养魂海，还要在魂海的深处扎下一口灵泉才行。 有了灵泉之后，余渺才能真正地使用灵力。 他感觉自己，离这一步，已经不太远了。 灵气经过记忆巨殿的时候，似乎会被吸收一部分，但又会很快反哺一部分。 在这样的加持下，余渺感觉比透过灵根来滋养魂海的灵力还要精纯和浑厚。 被轰出门的韩枕山挠挠脑袋，余渺这家伙怎么病的不说就算了，养个伤还要神神秘秘的。 走出院子，看到在院外勤苦练武的妙青归，韩枕山不由无语，真是一对怪主仆。 余渺还可以再过两天才去学殿，但韩枕山不行。 二品中阶以上的灵师或是武师，都需要接一些任务，或是为太虚学宫效力，才能换取进一步的修炼资源。 好在，他还只是刚晋二品的武师，应该能有几年好混。 就是不知道，那时候余渺又是怎么副情景了。 第11章 乙字学殿 一片开阔的空地上，座落着三栋两层阁楼，这便是一品弟子的三座学殿。 北面正中的为甲字学殿，不但掌教出色，而且里面的资源也更为丰富。 东西两座楼相对，分别是乙字学殿和丙字学殿，相比于甲字学殿，条件还是要差上一些。 如果说灵武两道之间，灵道为尊，那么在武道之中，能跻身为甲字学殿的弟子，那也是一件荣耀的事情。 许佩珊站立在窗前，看向迈步走进的一行人，眼中的目光越发冰冷。 余渺，终于来了。 “佩珊，你已经打通了十一条武脉，应该很快就能晋升二品了。” 旁边一个女孩出声，“我可真羡慕你，连严掌教那么严厉的人，都夸你有天资，够刻苦。” “嗯。”许佩珊没怎么接话，对方不知道的是，最后一条武脉，她其实已经有把握打通了，但被她强行压了下来。 停留在一品，她还能名正言顺地挑衅余渺。 但如果晋了二品，她就少了切磋的借口。 更何况，她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夸她武道有天赋！ 如果不是顾忌父亲，她恨不得立刻转到乙字学殿，去好好收拾余渺一顿。 不过没关系，既然同在一品学殿，不管甲字、乙字还是丙字，总归有同台切磋的机会。 她等着！ 不把余渺揍趴下了，狠狠出一出心中的恶气，她绝不晋二品！ 余渺走进乙字学殿，数百双目光齐齐扫了过来。 有好奇的、有敬畏的，也有不屑的。 甚至余渺还注意到一个少年，低垂着脑袋看书，压根没看他一眼。 “不知太孙殿下，对武道有多少了解？”主位上的罗亢出声。 罗亢，乙字学殿的掌教，来到太虚学宫不过三个多月。 一眼看去，只有两个地方令人不能忽视。 一是那双深黑的鹰眼，所有与他对视的人，仿佛都是他要撕裂的目标，不带有一丝温度。 二是他左脸颊上的一道长长肉疤，看上去十分惊心。 这两点，也足以揭示他不平凡的过往。 无烟大漠的“猎手”。 无烟大漠，是整个天陆最先被怨族攻克的地方。 从始朝开始，那里就逐渐成了四族的禁地。 直到盛朝，大批英杰踏上这片死亡之地，与怨族拼杀，才算阻止了对方继续南侵的脚步。 到了盛朝后期，无烟大漠的怨族已经被压制。 即便如此，仍有一批批勇士，或抱团，或单独深入无烟大漠，继续寻找怨族的踪迹，与他们厮杀。 而罗亢，就属于后者。 “灵道修精神力，武道修肉身。” 在罗亢逼人的目光下，余渺缓缓出声，“灵道是先凝炼灵气，再将灵力透过灵根引入魂海滋养。在强大精神力的同时，也能获得魂海的精纯之力。 而武道则是直接引入灵气，灌通人体十二武脉与七大武穴，将身体锻造地更加结实，以达到内外兼修的目的。 十二武脉，分别是天两脉，腑两脉，上四脉与下四脉，与其对应的是头、身、上肢与下肢。七大武穴也分别对应这四部分。 等到十二武脉灌通，七大武穴相联，便是一品圆满之时，也才算是踏入真真正正的武修之道。” 余渺的回答很标准，但罗亢并没有表现出满意，“太孙殿下背后有无数资源，如果连这点也不清楚，那就奇怪了。 太孙殿下没能进甲字学殿，或许有怨言，或许无。但我要告诉殿下的是，既然进了乙字学殿，殿下就最好守乙字学殿的规矩。 若是殿下想要破例，报歉，我罗亢所教导的乙字学殿，恐怕就只能请殿下另寻高就了。” 余渺一揖，“掌教的教诲，弟子谨记于心。” “还有，乙字学殿虽然不如甲字学殿。”罗亢接着道：“但不代表乙字学殿的弟子就有多差。 我们当中，已经有人打通了九条武脉，希望殿下谅解，我不会将就殿下的修炼进度。 我只会以学殿的最出色者为标准，不管是在武修、课业，还是切磋与实战方面，我都会一视同仁。 如果殿下受不了这样的标准，可以转去其他学殿。” “弟子明白。”余渺找了个空位坐下，轻松一口气。 不得不说，太虚学宫的掌教，就没一个是好惹的。 罗亢果然说到做到，接下来说到的，都是关于腑脉与天脉的打通详解。 因为十二武脉中，一般都是先打通上四脉与下四脉，然后是腑脉，最后才是天脉。 这也是根据难易程度来的，双手双脚要好修炼地多，身与头当然是最难修炼的。 而乙字学殿，既然已经有人修到了腑脉，罗亢当然就是以腑脉与天脉为重点来讲解。 余渺倒也没觉得有多大压力，这些东西了解就好，最重要的还是自己要加紧修炼，他现在最缺的是时间。 别人都是九岁十岁开始修炼，有的有天分的，七八岁就开始修炼了。 到了他这个年龄，厉害的都已经晋了二品。 原主如果五年前被伤了灵根后，就直接修武道，说不准也早晋二品了。 好在乙字学殿终究要差过甲字学殿，余渺这个年岁坐在这里，哪怕没一点进度，也不至于太丢脸。 课业讲解完，集体进入修炼时机。 自己单独修炼，当然清静，但也很容易产生惰性。 集体一起修炼，又有掌教盯着，还可以随时指导不同的情况，也算是变相规定了最起码的修炼进度。 这样一来，再差的人，也差不到哪里去。 哪怕比优秀比不来，但比普通的学宫和没有资源的独自修炼者，还是要强地多。 余渺团坐下，想了一下，决定先修炼下四脉，也就是双脚。 在还没自保的能力前，先把速度练上来再说。 感受到余渺将灵气统统引入下脉，罗亢不由盯了对方一眼。 余渺之前的名声，他当然也听过。 修炼灵道的绝佳天分者，却因为两次灵根受损，才迫不得已选择修武道。 罗亢修炼以来，什么样的修炼者没见过？ 余渺的心情，他当然能理解。 所以之前，他当着众人的面打压余渺，也是想压一压他的锐气。 当然，他就没抱希望余渺能在这里呆多久。 对于这样心有不甘的灵道天分者，又是皇太孙的身份，如果不想太丢脸，多半应该是选择先修天脉。 但余渺现在却选择了下脉，说明很务实，也不介意别人的看法，罗亢一时对余渺有了些改观。 万事开头难。 余渺发现第一次引入灵气的过程，十分艰难。 就好像学骑车，怎么也没办法灵活掌控平衡，只能干着急。 罗亢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正想着要不要过去指点余渺两句，却忽然发现余渺顺利地将灵气引入了下脉。 罗亢不由暗暗点头，不愧是余家后人，不仅灵道有天分，似乎武修也比一般人更有悟性。 见余渺自如起来，罗亢也就将注意力转向了其他人。 第12章 灵武同修 别人不清楚余渺的精神值，但余渺知道自己的精神力已经强大了许多。 当罗亢的目光扫向余渺的时候，正想引灵气入下脉不得法的余渺，一紧张就下意识地将灵气给引入了记忆巨殿。 这一引入不要紧，结果余渺发现记忆巨殿不但接收了这些没经过凝炼的灵气，还很快统统吸纳，比吸收之前凝炼过的灵力还快。 不仅如此，余渺还感觉到了整座记忆巨殿的微微晃荡，似乎在表示很满意。 然后在余渺的一脸懵圈中，记忆巨殿又回哺了精纯的灵力出来。 更诡异的是，这些灵力自动一分为二，一部分涌向他的魂海，一部分汇入他的下脉。 而且很显然，涌向魂海的灵力占大部分。 可即便如此，他的下武脉所得到的灵力也很扎实。 绝了！ 余渺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记忆巨殿仿佛成了他的第二个大脑，已经代替他将修炼的重心与分配比例都安排好了。 记忆巨殿不挑食。 还可以同修灵武两道，并且，在记忆巨殿看来，灵道要比武道重要。 既然如此，余渺也就不再客气，沉下心来，吸纳周围深厚的灵气，源源不断地灌向记忆巨殿。 半个时辰过去了，周围的一些人已经开始停下休息。 尽管有浓郁的灵气供他们修炼，但修炼的过程也是很累的，人也都是有极限的。 将灵气引入十二武脉，尤其是初始阶段，那个过程十分痛苦，就像拔筋洗髓一样，一般人根本忍受不了。 所以，他们也需要适时地休息一下，放松一下，然后再继续。 余渺没有。 一个时辰过去了，大部分人都开始休息。 余渺仍然没有。 一个半时辰过去了，连乙字学殿进度最快的那位弟子也停息下来。 但余渺仍然还在继续。 这一下，许多双目光都集中在了余渺的身上。 连罗亢，也不得不意外地看着余渺。 旁边的弟子们开始小声议论起来，有嫉妒的，也有不相信的。 “一口气也吃不成个胖子，他这么拼命干嘛？” “现在倒是逞威风了，就怕他今天过后，还得呆在屋里养三天伤。” “到底是太孙殿下，哪能在我等面前跌了份？” “这么想争面子，倒是去甲字学殿闹腾啊。” 各种各样的话，都汇入了余渺的耳中。 他其实也快到极限了，但自觉还可以再坚持一下。 至于其他人的话，他压根没放在心上。 罗亢紧紧地盯着余渺，他是过来人，他当然能看地出，余渺的极限在哪里。 此刻的余渺，到底是在量力修炼，还是在空逞能，没人比他清楚。 虽然余渺的样子看上去糟糕，像是在死撑，但罗亢知道，还没有，还差一点点。 不由地，他的心跟着紧张起来。 不是怕余渺出事，而是他也想知道余渺的极限在哪里。 初次进行开脉修炼，就能直接灌通一脉的，不是没有这样的人才，但很少很少。 武修一脉，苦修的多，有天分的少。 所以，哪怕盛朝已经出现了六品灵帝，却仍然没有武道中人可以晋级六品武帝。 武道入门，有没有天分不重要，刻苦就行。 二三四五品也都可以靠刻苦修炼，以及大量的实战来突破。 但六品，没有过硬的全方面修炼与悟性，是远远达不到那个高度的。 所以多年来，武道中人从来以五品武圣为极限，没有任何人敢往六品追逐。 因为敢的人，无一例外都失败了，其中不乏一些有天分者。 罗亢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余渺抱有这么大的期望。 要知道，余渺两次伤过灵根后，身体就变地很虚弱。 哪怕修养了这么一段时间，还是很弱。 甚至，才刚进太虚学宫，就又病了三天。 但罗亢还是期望着。 “呼—” 在众人的注目中，余渺收了气息，一脸疲惫地睁开眼睛，然后故作诧异地看了一眼众人，“大家都结束了吗？” 说着，余渺还站起身来扭了扭腰肢，又做了几个高难度的放松动作。 原本紧张注目余渺的弟子们，都以为会看到余渺喷血，或是晕倒的画面。 结果人家好好的，顿时都无趣地散回了自己的位置。 只有几个傻乎乎的弟子，也不怕得罪三位国公家的人，凑到余渺面前一个劲地夸他有耐力云云。 余渺不经意地看罗亢一眼，罗亢却已经转身离开。 “中午大家休息，下午在千竹林集合。” 扔下这句话，罗亢的身影已经消失。 余渺长松了一口气。 罗亢一直盯着他，弄地他稍微有点紧张。 他刚才其实可以直接灌通一脉的，但想着这样实在太妖孽，索性压制了下来。 他来太虚学宫，可不是来夺人眼球的。 下三脉已经铺平，下四脉也铺平了一半，位于下三和下四脉中间的第七武穴，也已经点亮了一半。 干脆加把劲，直接打通两脉，完全点亮七武穴之一更省事。 当然，这个时机得拿捏好，不能太惹眼。 下午千竹林，恐怕会有普通的实战训练，但愿别影响自己。 对于武道，最容易突破的时机不在苦修，而是在实战。 尤其是越危险，越容易。 当然，指的是那些应变能力强的人。 因为应变能力不强的，都已经在危险中挂了。 没挂的，很多也可能变地瞻前顾后，甚至胆小起来。 所以，这应该也是严学义不太主张从一品就开始实战的原因。 他可能认为，等达到了一定的能力，自然也就不必再害怕了。 但余渺觉得，一品有一品的心魔，高品有高品的心魔。 一品遇到了被碾压的对手，还可以说自己弱。 可如果到了高品，没做好心理准备，结果遇到强敌，恐怕就没那么容易缓和了。 当然，严学义能够凭借苦修，一步一扎实，达到四品武尊的地步，那自然也有他的过人之处。 余渺想着自己才刚刚进入武修，罗亢再怎么严厉，应该也不至于第一天就把他直接丢进战场吧。 回到二秋园，韩枕山上上下下把余渺打量了个透，“被罗亢那家伙收拾了？” 余渺好笑，“正常的课业而已。” “第一天就搞地这么狠。”韩枕山摸了摸下巴，“以后出任务要是见了罗亢，一定要躲地远远的。” 图依早就准备好了补益汤，余渺喝过之后，立时感觉疲惫被扫去了不少。 “下午还有课业不？” “得去千竹林一趟。” “我没得事，陪你走一趟。” 余渺看韩枕山一眼，眼光里满是怀疑，“掌教能放过你？” 韩枕山十岁修武道，十五岁晋二品，超越了绝大部分人，但在精英集结的太虚学宫，也只能算作正常速度。 但韩枕山是乌兰月的关门弟子，乌兰月又是人族太子妃的姐姐，光凭这一点，太虚学宫的掌教就不可能不“照顾”韩枕山。 没理由，会让韩枕山过地这么闲散才对。 韩枕山眨眨眼，“初来乍到，我还得适应一下新环境嘛。” “浪费！”余渺干脆转过身，不理会韩枕山。 他实在不明白，韩枕山这么好的资质，为什么没有好好修炼的心思。 “冰”属性，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令人瞩目的人才。 可韩枕山，不但放弃了灵道，还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难怪原主不爱搭理这家伙。 第13章 罗魔头，姚疯子 千竹林，一品学殿的实战场。 里面的竹子混乱丛生，掌教们只会在特定的时间，根据实战内容的需要进行小范围的开辟。 所以，里面的地形环境都很复杂。 迷路的、串场的、甚至被竹枝死死勾住的都有。 即便顺利出来的，多多少少也都带有点伤。 太虚学宫的千竹林，多年来浸润着深厚的灵气，其韧性和锋利度，还有千奇百怪的生长姿态都是普通竹林无法相比的。 在千竹林实战，不仅要防范对手，还要对千竹林的地形加以掌握与判断。 但这次熟悉了，下次又换地方了。 或者说这次是新开辟出来的区域，再过段时间进来，那些竹子又疯长了出来，完全不存在钻空子的可能。 罗亢正是看中这一点，连甲字学殿都很少进来的千竹林，却成了他最爱进行弟子实战的场所。 罗亢是满意了，乙字学殿的弟子们可不这么想。 一个个哭丧着脸，既害怕又无法反抗，只能在心里默念几句罗魔头。 “今天没什么规矩，以挑战为目的。”罗亢身穿紧身衣，两眼冰冷，“我教导你们已经有三个月，今天拿出你们的勇气来让我看看。” 罗亢的话说完，一个少年从队伍中走出，在罗亢身边站定，朝众人一拱手，“乙字学殿，姚伯浩，年十五，开九脉，请大家赐教！” 闻言，乙字学殿的众人脸色有点发白。 姚伯浩开了九条武脉，拳脚都已经过硬，在余渺进来之前，也是乙字学殿最为刻苦的一个。 他成为乙字学殿最优秀的人，大家没什么可嫉妒的。 可现在，罗掌教居然要大家去挑战姚伯浩。这样一来，等于姚伯浩要进行车轮战。 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是该为自己感到害怕，还是为姚伯浩感到可怜了。 “啧啧。”混在队伍中的韩枕山抱着双臂道：“这个罗亢果然是疯子，才开了九脉，就这样折腾人家。 好在，我已经晋了二品，不然我要疯。” 余渺看了看学殿众人，他和韩枕山此刻站在队伍的最后面，所以对大家的反应都看地清清楚楚。 只有那么三四个人，似乎想要上前去试一试，其余的几百人，却都呈现了退避的状态。 这副情景，罗亢自然也看在眼里，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姚伯浩似乎也感受到了罗亢的不满意，于是大声嚷嚷，“怎么？一个个都是孬种吗？ 乙字学殿上下三百五十六人，统统都是废物吗？你们这么多人挑我一个，都没胆？” 别说，姚伯浩这么一挑衅，那几个想要上前挑战却还在犹豫的人当中，便有一个跳出了队伍。 “李然，开五脉，请姚师兄赐教！” “请！” 两人都是爽快性子，没什么多话，一言不合就开打。 双拳双脚齐上，结结实实往对方身上招呼。 两人对打没有避开众人，但大家都自觉地让开了一个大圈子。 很快，李然败下阵来，姚伯浩看上去还很轻松。 “蒋畅，开四脉，请姚师兄赐教!” “卢昆，开六脉，请姚师兄赐教！” …… 接连几个有胆量的，厉害的，都去轮姚伯浩了。 姚伯浩虽然开了九脉，但显然也没办法压制这么多人。 不知不觉间，脸上、臂上，甚至腿上都有了伤。 见到姚伯浩的气势弱了下去，学殿里胆小的人，也开始一个个凑上去。 一眨眼，身上挂彩的姚伯浩都挑倒了乙字学殿的近百人。 当然，一些胆小的可能还没等姚伯浩的拳头或是脚锋挨到自己，就自己先麻溜地滚开了。 韩枕山在一旁看地直乐呵，罗亢则是越看，眉头皱地越紧。 余渺可不敢笑，在这期间，他发现罗亢的目光已经瞥了他四五次。 余渺心里直打问号，看他干嘛？ 他一脉都没开，罗魔头不至于让他也上吧。 再看姚伯浩，明明身体已经摇摇欲坠，口上却还在不断挑衅，“来呀，都来呀，就这么点能耐？一群废物！” 余渺暗暗给这位姚伯浩竖起了大拇指，是个狠角色，难怪罗亢看重他。 “如果你打这小子，打地过吗？”余渺问。 韩枕山摇头，“这种疯子，我当然是有多远躲多远，打他干嘛。” 余渺：“……” 这志气…… 韩枕山接着道：“还有啊，如果我是他，才不会傻站在这里给那么多人钻空子。 没瞧见这里是千竹林吗？地形这么复杂，随便往哪一钻，耗都要耗死大半。” 余渺无言以对。 但不得不说，如果在真实的危急关头，他也会选择怂一点。 不过今天是学殿弟子之间的挑战，如果姚伯浩这么做了，只怕罗亢会看不起他。 很显然，罗亢喜欢坦坦荡荡的硬汉。 扑嗵一声，姚伯浩终于支撑不住，半跪了下去。 即便如此，他还是涨红着脸，死死地忍住不让自己完全倒下去，两颊肿地像包子，声音含糊道：“还有谁？剩下的人都死哪去了？” 有些女弟子已经吓地缩在了一起，“姚师兄你已经很厉害了。” “是啊，姚师兄，先休息吧。” “掌教，姚师兄快不行了，今天先结束吧。” 说这些话的人，有些人是怯场，有些人是真的被姚伯浩吓到了。 以前的实战，是他们根据自己的水平，选择相等的对手，虽然也会受伤，但绝对不像今天这么给人以冲击感。 看着重伤的姚伯浩，还在向他们下战书的姚伯浩，很多人甚至连眼神都不敢对上去了。 可以想见，今天过后，姚伯浩必定会成为乙字学殿第一人。 似乎终于听到了众人的心声，始终一言不发，如根木桩般的罗亢动了，从兜里掏出复伤的灵丹喂给姚伯浩。 姚伯浩服下灵丹，向罗亢拜谢，没有半个字的怨言。 这种挑战众人，势压众人的感觉很好。 他很崇拜罗亢，所以也很配合罗亢的安排，哪怕受伤这么重，他也感到开心。 服下灵丹，姚伯浩的外伤没那么快恢复，但血色恢复了不少，疲惫也扫去大半，双眼又变地明亮起来。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总算结束了。 韩枕山戳了戳余渺，“这家伙，好像是定国公家的，这么狠的角色，你以后小心点。” 余渺点点头。 定国公许震，以武道立世扬名，算是一个异类。 许家虽然崛起才二十多年，但能够齐名两个老牌世家，也是有两下子的。 其他两家多少有点排斥武道，但许震自己发达后，却没有唾弃武道，追随大流，反而一心宣扬武道。 能够不顾世人的目光，想为武道修炼者扬名，大开资源，这份雄心壮志还是值得敬佩。 这个姚伯浩来自定国公府，余渺当然不敢小看。 眼看姚伯浩恢复过来，众人都准备回学殿疗伤了，却听罗亢沉声道：“上半场，我很不满意！” 闻言，竹林一静。 几百号人，全部屏住了呼吸。 罗亢说出很不满意四个字的时候，众人就觉得要倒大霉了。 就连姚伯浩也愣了一下。 罗亢的目光扫过众人，“我一早就说过，胜负不重要，敢战的勇气，才是最可贵的！ 普通人畏战，情有可原。可武者，身携巨力，能力远高于普通人，就不该畏战！ 若是畏战，还做什么武者！下半场，由学殿最弱者开始挑战。 如果再有人畏战，就立刻从乙字学殿滚出去！” 众人一惊，然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扫向了余渺，满是同情。 余渺：“……” 可不是吗？ 一脉未开，刚修武道的他，不是学殿最弱的，谁是？ 嗯，他一定是疯了，才会选择乙字学殿，选择罗亢。 第14章 接战 “噗！” 韩枕山直接笑喷了。 拍了拍余渺的肩，韩枕山道：“你放心，他揍不死你，我帮你揍死他！” 余渺翻了个白眼。 一直跟着的图伦闻言，忍不住上前道：“罗掌教这样，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太孙殿下一脉未开，却与开了九脉的人相对……” 图伦的话还没说完，罗亢已经打断，“在真实的战场上，可不会那么好运气，让你遇上刚刚好的敌人。 怎么，一品九脉就将太孙殿下吓倒了？” 罗亢盯向余渺，语气中带着轻蔑。 余渺叹了口气，上前一揖，“弟子甘愿向姚师兄请教。” 他倒不是容易被激将的人，只是他敢肯定，如果他今天不和姚伯浩一战，罗亢绝对会将他扫地出门。 况且，罗亢的话再说下去，恐怕就是对余家有辱了。 不管前者，还是后者，余渺都没有退缩的余地。 “殿下。”一旁的妙青归也在脸上写满了担忧。 从前，他对余渺是出于皇族地位的臣服。 而这大半个月来，他明显感觉到了余渺的变化。 他不知道这些变化是好是坏，他只知道，他不希望余渺有事。 “没事。”余渺一摆手，让图伦兄妹、韩枕山和妙青归都退远，“今天比试，是正常的课业，你们都不许插手。” “姚师兄。”余渺来到姚伯浩面前，正色道：“余渺，年十三，初修武道，一脉未开，请指教！” 罗亢接话，“进了学殿，就没有身份之分，谁敢不尽力，别怪我不客气！” 原本还有些忌惮余渺身份的姚伯浩，听了罗亢这话，顿时把心一横。 既然如此，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请！” 大喝一声，姚伯浩挥动拳风便扫向了余渺的脸颊，速度之快，用力之狠，看地周围学子们一个个牙酸。 他们当中大部分人，也才开了一两脉。 想着余渺被打倒后，就得轮到他们了，一个个也没什么好心情。 “太孙殿下一脉未开，怕是一招都过不了吧。” “这不是重点，昔日的灵道天才，今天却被武道弟子狠狠打倒在地。只怕今天过后，太孙殿下什么里子面子都没了。” “这姚伯浩可只是定国公管家的儿子而已，应该不敢得罪皇族吧？” “呵呵。”有人冷笑。 皇族势微，姚伯浩有这么好的扬名机会，还不拿余渺好好垫脚？ 另一边，图伦和图依两兄妹心都提了起来，如果今天余渺出了什么事，他们一定不会放过姚伯浩。 韩枕山的脸色也变地正经起来，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姚伯浩和余渺。 眼看着姚伯浩的拳锋都要挨到余渺了，余渺却仿佛入定一般，一动不动。 很多人看地直皱眉，这是打算直接被姚伯浩捶一拳，然后认输吗？ “砰！” 姚伯浩的身影闪到余渺跟前，重重一拳扫向余渺的左颊。 余渺脚步转向，身体微侧，脸颊也顺着拳风撇了过去。 同时，他的一丝精神力扫向姚伯浩，一个姚伯浩的精神具现体，被拘到了记忆巨殿。 “我一定要扬名！” “我一定要进甲字学殿！” “我要努力追上小姐的脚步，永远陪在她的左右……” 姚伯浩心中最大的念想，在余渺的记忆巨殿里完全呈现。 余渺一愣，真没想到啊，罗亢看重的姚伯浩，居然心心念念的是想进甲字学殿。 还有，小姐……指的是定国公的女儿，许佩珊吧。 许佩珊，好像的确就在甲字学殿，听说武道修为不错。 原来，这姚伯浩对家主的女儿动了心思，有趣。 “嘶—” 这不是余渺的声音，而是围观众人的倒吸气声。 他们只看到姚伯浩击了余渺一拳，而余渺的左颊也确实红肿了起来。 就在他们以为余渺会摔倒在地的时候，却蓦然看见余渺诡异地侧转身，然后越过姚伯浩，飙向了不远处的混乱竹林。 速度与反应之快，令人咋舌。 姚伯浩微怔，随即心里一恼。 可恶！ 他一个开了九脉的人，用尽全力，居然还没有击倒一脉未开的人，还让对方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开。 不可置信、不甘、羞愤…… 姚伯浩气血溢涌，发了狂地朝余渺追去。 其他围观者也是个个惊叫起来。 “天哪！他怎么做到的？” “明明被击中了，怎么没事？” “他是疯了吗？居然往竹林深处跑，不被姚伯浩打死，也会被竹锋重伤的啊。” 几个人影先后朝余渺和姚伯浩追去，有罗亢、图伦和图依，还有几个比较优秀的学子。 至于其他人，虽然也呼啦啦地在后面追，但一进入混乱的竹丛，就都慢下了速度。 他们想看到余渺和姚伯浩过招，但更害怕自己会挂在这些可怕的竹锋下。 妙青归攥着双拳，想要跟上去，被韩枕山死死按住。 韩枕山打了个哈欠，“你就别去凑热闹了，追也追不上。放心，这一局，你家主子未必会输。” 嗯？ 妙青归转头看向韩枕山，一脸的惊异。 逗他么？ 余渺一脉未开啊。 韩枕山干脆拉着妙青归往树杈上一坐，“你灵根和武脉都被废，没看出来也很正常。 你仔细想想，刚刚姚伯浩攻击你家主子的时候，你家主子是不是提前动了脚步，侧了身体？” 妙青归仔细回想起来，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只不过余渺的动作很微，注意到的人恐怕也以为余渺是在怯战，随时准备认输或逃跑。 韩枕山接着道：“还有，你家主子受姚伯浩一拳，其实是顺着他的拳锋偏过去的。 也就是说，你家主子知道怎么避开这一拳，但他却顺着对方受了这一拳。 可即便如此，也因为你家主子的先见之明，也卸去了对方大半的攻击力。” 韩枕山叼了根竹枝，语声含糊，“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家主子倒是个厉害角色，我还真小看了他。” 姚青归仍然担心，“可他们进了混乱的竹林。” 千竹林的竹锋，可是跟刀子有得一拼啊。 韩枕山朝妙青归一眨眼，“不如你我打赌，看他们两个，谁先躺着出来？” 姚青归看着韩枕山放松的神情，心里的担忧也少了几分。 可是，他不明白，难道余渺不但是灵道天才，也是武道天才？ 想到这里，妙青归心里一阵黯然。 如果真的如韩枕山所言，余渺有提前避开姚伯浩的能力，那也说明余渺的武道修为应该会很快提升。 到那时候，他一个废人，再留在余渺身边，又有什么用呢？ 莫名的，妙青归对未来开始感受到了一片茫然。 第15章 扬名 混乱的千竹林，无数斑驳横斜的竹锋好似一柄柄冲天刀器，不经意就会给人一个冷刀子。 哪怕是小心迈步，都免不得会中招，更别说处于急速奔跑的人。 姚伯浩追了余渺一阵，身上就挂了彩，比之前轮挑他的近百人加起来的伤还要严重。 疯子！疯子！ 姚伯浩的内心在狂哮。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放弃。 因为他看到余渺就在他前面十几步的距离，他还感觉地到罗亢就跟在他们的后面。 如果他现在退缩，岂不是输给了余渺？ 如果是这样，那他姚伯浩以后也别想人前扬名了，小姐许佩珊也肯定会看不起他。 他就不相信，他都受了这么重的伤，余渺会比他的伤还轻。 比谁更有耐力，他一个开了九脉的人，还怕一个一脉未开的人不成？ 气喘吁吁，浑身鲜血淋漓的姚伯浩，不得已慢下了速度，他快到极限了。 前面的余渺，似乎也慢下了速度。 姚伯浩擦了擦脸上的血渍，正准备趁这个机会扑过去，却看见余渺停了下来，然后转过身来，一副等着他的模样。 之前眼睛有点血糊，又有十几步距离和竹枝的视线遮挡，他并没有看到余渺的具体情况。 可现在，随着他的步步接近，一幕诡异的场景吓到他了。 余渺身上虽然被划开了十几条口子，也见了血，但比起自己，那实在要好地太多。 姚伯浩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仿佛余渺才是那个开了九脉的人，而他是一脉未开的新弟子。 这不可能！ 姚伯浩反应过来的第一想法。 姚伯浩停在余渺五步距离处，抹了一把血渍，又使劲眨了眨眼，这才倍受打击地肯定，余渺真的伤地比他轻。 “你作弊！” 姚伯浩愤怒地吼出声。 如果不是余渺提前来摸熟了地形，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 他不相信！ 余渺很无语。 他之所以引姚伯浩进来，不是想耗死他，而想他知难而退，留给他一点面子，自己也不想太招摇。 结果倒好，这个姚伯浩死追着他不放，都伤成这样了，还要拼命追逐。 他没办法，只得停下来。 如果真把姚伯浩耗死在这里，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向其他人解释了。 一个一脉未开的人，在千竹林耗死了一个开了九脉的人。 这消息一出，他，余渺，必定震惊太虚学宫。 他不想这样啊。 这时，一道身影晃下，是罗亢。 罗亢再次扔给了姚伯浩一颗灵丹，让他恢复身体。 这颗灵丹似乎比刚才的那颗还要奏效，很快，姚伯浩身上流不停的血就开始凝固，苍白的脸色也再度红润了起来。 余渺：“……” 他无语地盯向罗亢，掌教，您这样偏心真的好吗？ 他可不认为罗亢是来让两人停战的。 果然，下一秒，罗亢出声道：“再战！这次……不许再逃了。” 罗亢的目光凝向余渺，后面一句话显然是对着余渺说的。 余渺无语望天。 图伦和图依赶到，看到狼狈的姚伯浩，和没怎么受伤的余渺，都是一愣。 刚刚两人在追过来的路程中，被罗亢下了几个绊子，差点陷在机关里。 等他们赶过来的时候，是准备向罗亢声讨，以及阻止这场挑战的，结果却发现余渺活地好好的，压根不用他们操心。 两人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震惊。 又过了一阵，姚伯浩恢复地差不多了，乙字学殿几个厉害的弟子也喘着粗气赶了过来。 无一例外，身上都挂了彩，比姚伯浩的狼狈样好点，但又比余渺伤重地多。 几人都是一脸的诡异表情。 出了鬼了。 余渺是变成竹子飞过来的吗？ 这一次，姚伯浩没再出声，感觉到伤势一恢复，就立刻咬牙重拳轰向余渺。 感受到其他人的目光，令他十分愤怒。 他在乙字学殿向来是拔尖的那一个，可现在，他却成了笑话。 不管余渺刚才用的什么卑鄙手段，也不管对方什么身份，他现在都要将对方揍成一团烂泥。 图伦和图依皱眉，但没有多说什么。 其他几位弟子，看地心惊肉跳，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姚伯浩，好像真的发疯了一样。 这双拳挥出去，明显就是想置余渺于死地。 五步距离，余渺没再留手，如临大敌般避开姚伯浩的拳锋。 姚伯浩一击未中，右脚一抬，第二记攻击送到，不让余渺有再次逃跑的机会。 余渺判断了一下形势，身体一跃，避开姚伯浩的脚锋时，右手一拳出击，轰向姚伯浩的右腑。 姚伯浩的腑脉只开了一脉，应该会先开护住心脉的腑一脉。 余渺赌对了，这一击，令姚伯浩闷哼着后退。 当然，余渺上脉未开，这一拳头对姚伯浩的打击不多，但却着实让姚伯浩更加癫狂。 左手、右手、左脚、右脚，甚至连脑袋都用上了。 一拳又一拳，一脚又一脚，也不管什么章法，什么招式，姚伯浩瞅准空子就攻向余渺，不留一点余力。 别说，这种无赖式的打法，最令人头痛。 余渺的精神高度紧张，一直在判断姚伯浩的攻击方向与力度，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炸了。 姚伯浩终究是开了九脉的人，哪怕只击中一两次，带给余渺的伤害度也不小。 手肘、软肚、大腿…… 余渺被打地毫无还手之力，体内气血也翻腾地厉害。 原本还有些理智，想要克制自己的余渺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就冲开了下三脉，回脚攻击。 “砰—砰砰—” 两个身影厮缠在了一起，然后又滚在了地上，又抓又踢，一片血肉模糊。 旁边的人都看呆了。 “下三脉开！” “下四脉开！” “上三脉开！” 图伦和图依连连惊呼。 他们虽然修炼的是灵道，但不代表他们看不出来余渺在打斗中开了武脉。 这时，两人似乎也到了极限。 两个血团无力地分开，瘫倒在地。 “再，再来。”姚伯浩声音颤抖地道。 “怕你！”余渺咬了咬牙，但右手都开始痉挛了，实在抬不起来。 除了两人微弱的呼吸声，以及四散的血腥气，周遭都是一片诡异的宁静。 有十几个强点的弟子也相继赶到，看到这一幕，一个个都跟见了鬼一样。 好凶残！ 图伦和图依看了罗亢一眼，正准备上前搀扶余渺。 罗亢忽然出声，“余渺力战九脉姚伯浩，一战开三脉，此战，两人平！” 呜呜的风声穿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 罗亢的前半句不重要，后半句也不重要。 重点是：一战开三脉！ 后面来的十几个弟子不敢相信，他们看向前面先到的几个弟子，只见那几个弟子都是一副敬畏与凝重的表情。 顿时，那十几个弟子统统石化。 这特么不是天才，是妖孽吧！ 第16章 不小的收获 后面的几百个弟子，拖拖拉拉的散在广阔的千竹林里，好在前面有人设了路标，不至于让他们分散地太开，或是迷路。 但人群中也不时响起惊呼声与哭泣声。 “呜呜，我为什么要跟进来。” “真特么不是人呆的地方。” “真想铲平了这里。” 这时，前面的人群响喧闹起来，大家不由都看了过去。 “他们回来了。” “呀，那个血团……是太孙殿下？” “姚伯浩也太狠了吧，还有没有气？要是真的伤了哪里，皇族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咦，你们看……” 又一个血团被抬了出来。 一个血团是余渺，那另一个…… 不是姚伯浩，又是谁？ 一片死寂蔓延开来。 余渺被姚伯浩揍成了血团，理所当然。 可姚伯浩也成了血团，那就很诡异了。 很快，余渺一战开三脉的消息，令整个乙字学殿都沸腾了。 再然后，这个消息像病毒一样，疯狂地传遍了整座太虚学宫，以及其他地方。 最难过的是姚伯浩。 虽然罗亢说的是战平。 但他一个开了九脉的人，哪怕余渺开了三脉，两人战平，也显然是他输了。 人被送回定国公府的时候，他明显感受到了府中人目光的变化。 他之前虽然没有进甲字学殿，但在乙字学殿中也是拔尖的，多多少少也会让人夸赞一句，有天资，有前途。 而现在，他败在了一个一脉未开的人手中，跟废物又有什么两样？ 父亲忙于府里的事务，只匆匆来看了他一眼，就离开。 说对他没失望，那是假的。 姚伯浩静静地躺在床上，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这时，一个身影晃了进来，“你怎么样？” “小，小姐？”姚伯浩不可置信地看着来人，想要起来，却浑身动弹不得。 “你好好休息。”许佩珊按住姚伯浩，“你放心，你是我们定国公府的人，有人欺负了你，我一定会帮你把这个公道讨回来。 哪怕对方是皇太孙，我也绝不会同他客气。” 姚伯浩的脑袋嗡嗡直响，小姐居然要帮他讨回公道？ 这一刻，他好像浸入了蜜罐，又好像飘浮在云朵之中，他不敢相信。 “你跟我说说……”许佩珊神色认真地问，“余渺当真是在与你打斗中开了三脉？” 姚伯浩应声，“是。不过，他的反应能力很强。” 姚伯浩又说了一些关于余渺的强点和弱点，许佩珊点点头，“失败一次不算什么，以后还有大把机会。” 说完，许佩珊离开，姚伯浩则是瞬间提升了士气。 没错，小姐说地对，失败一次算什么。 下一次，下一次他一定要亲自打败余渺！ 躺在床上的余渺，心情有点复杂。 原本他想着，最多开一脉，应付罗亢了事。 当罗亢塞给姚伯浩第二颗灵丹的时候，他就反应过来，他有心想要压制自己的修炼进度，但罗亢显然也看出来了。 既然如此，他就只能适时地出手，表现出自己的能力。 可他没有想到，姚伯浩那个疯子猛地很，打地他都有了脾气，不知不觉间，就又冲破了两脉。 当然，他也不后悔。 有罗亢在，他想藏拙恐怕都不可能。 而且，那一架，打地也挺爽。 他在各方面的能力，也都有所提升。 最最重要的是…… 余渺的意识沉入自己的魂海。 原本黑暗的空间里，出现了一口光亮的灵泉！ 没错，他在与姚伯浩的奋力打斗中，不仅开了三条武脉，还一举突破了卡在关口的灵道。 呵呵，现在，他也是正儿八经的二品灵师了。 当然，这一点，其他人都没看出来，也令他大松了一口气。 所以，这也是他能和姚伯浩战平的根本原因。 他虽然没有使用灵力，但的确是依靠着精神力的强大，来对抗姚伯浩的招式。 姚伯浩在找他的弱处，他也在找姚伯浩的弱处。 强大的精神力为他提供了精准的计算力，虽然自己被姚伯浩揍地半死，但姚伯浩也没讨到什么便宜。 如果他再卑鄙点，直接使用灵力，保准姚伯浩变成真疯子。 当然，他还不至于这样腹黑，也不想让外人看出什么破绽来。 这些是值得高兴的，另一面就是值得担忧的了。 他余渺，第四天入太虚学宫，第一天修武道，结果就一战开三脉，彻彻底底扬了名。 这恐怕，不比他当初有灵道天赋的消息带给人的震憾少。 从今往后，说不定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暗绊子等着他。 想要低调做人，暗中阴人的想法，作废。 怪谁，怪罗亢？ 做为一个掌教，他希望弟子成才，不希望看到畏畏缩缩、隐藏实力的弟子，也无可厚非。 所以说，这还是天意啊。 他得了记忆巨殿的便宜，也要相应地付出代价。 不过他相信，经过今天的事，他老娘，还有帝君余韦也都会做出相应的防范措施。 他现在也就不用操那个心了。 “啪啪—” 一阵掌声传来，韩枕山戏谑的语气响起，“恭喜啊，太孙殿下，你这次出的威风可大了。 一战开三脉，啧啧，古今未有啊。以后这武修的史书上，你的大名就会留下光辉的一笔了。” 妙青归跟在韩枕山身后，端了汤药过来。 当他看到血糊的余渺被图伦背出来时，吓了一大跳。 可在听到后面的消息时，整个人也都恍惚了。 他一面替余渺开心，又一面为自己感到无力。 他在想，是不是该主动离开余渺了？ 这样无用的自己再跟着余渺，也只会是他的负担。 余渺喝着汤药，“我是被逼的没办法，下次，也让罗亢逼逼你，看你会不会在武修的史书上留下光辉的一笔。” 韩枕山的脸色微微变化，随即笑道：“殿下真会开玩笑，我就是一团烂泥，扶不上墙的。 我都想好了，最多混到三品大武师，然后就给我师傅看园子去。” 余渺暗暗摇头，他觉得韩枕山是认真的。 他实在想不通，在一个武者为尊的世界里，居然还有人这么不想变强。 他敢肯定，韩枕山所表现出来的实力，绝对远远不如他真实的实力。 他藏拙还有情可原，韩枕山又是为什么呢？ 又闲侃了几句，韩枕山便离开了。 千竹林一战，几乎耗光了余渺的气血。 虽然有那么多上好的灵药温养着，但还是要花上一些时间来好好休养。 妙青归却犹豫着没有马上离开。 “殿下。”最终，妙青归一咬牙跪下道：“奴才……” 妙青归的话还没说完，就听门外图伦图依的问安声响起，“拜见长老。” 下一刻，乌兰月推门而入。 “姨母。”余渺看了妙青归一眼，示意他先出去。 妙青归叹了口气，先行离开。 乌兰月，羽族十二长老之一。 羽族不同人、鳞两族，没有帝君。 十二长老统领十二个部落，而大长老则是十二长老的统领。 虽然乌兰月不是大长老，但地位却一点不比自己的父亲低。 未到四百岁，已经晋级五品灵圣，这不是天才，这是妖孽！ 要知道，一般的人，能在五百岁晋级五品的话，那都是绝顶的天才了。 都说乌家出妖孽，所以哪怕是其他几族，也都对乌家有着敬仰与畏惧之心。 这才是乌红月可以嚣张的资本。 当然，乌红月自己的实力与进阶速度也不差，只差在年龄上而已。 乌兰月的五官和乌红月有些相似，但更多了一些轻灵之气。 “我不过闭关半个月，你小子的名头都快震响四族了。”乌兰月说话轻轻柔柔，让人看不出她的底细。 也因为这副样貌，让不少人都栽在她的手里。 人不可貌相，看着柔弱的，也可能是一只妖孽。 余渺无奈一笑，“姨母别挖苦我了，我现在很心慌。对了，姨母，你出关了，是因为……” 乌兰月点头微笑，“没错。多叶功法，我已经细研出来，的确有可取之处。” 余渺顿时精神一振，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来。 第17章 古怪的功法 “很奇怪……”乌兰月拿出修改与批注过的多叶功法，“我对比过戴家给的那部‘圣灵本源’，发现它更像是多叶功法的传承。” “唔？”余渺凝眉，“姨母的意思是……多叶功法的历史还要更悠久？” 可是，始朝才开始有人踏入五品灵圣级，再往前，应该不可能有这么厉害的功法才对。 乌兰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一阵接着道：“源头的事，倒不必在意。 这部多叶功法，的确是令废修重新走上修炼一路的强大功法，只不过，付出的代价也很大。 首先，它需要将灵根彻底废除，再重新凝聚。 这个过程不但十分痛苦，所花的时间也不短，而且需要十分深厚的灵气来支持，需要的资源并不是普通人可以消耗的。 当然，如果仅仅是这样，想必也会有许多人感兴趣。” 顿了顿，乌兰月认真地道：“这部功法对修炼者的体质有着很强的要求，也就是说，体质越强的人，修炼成功的机率也就越大。 但我试着推演过这个概率……” 乌兰月看着余渺，似乎不忍心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姨母请直言。” 余渺倒是不在意，他原本也想依托多叶功法来重修灵道，但现在他已经有了突破，多叶功法对他也不再重要，纯粹是好奇。。 乌兰月一叹，“我推演过你们一品甲字学殿的严掌教，以他的体质来重修这部功法，成功的机会最多也只有三分之一。” 哈？ 余渺震惊了。 严学义堂堂四品武尊，居然也只有这么低的成功机率？ 这，这不合理啊。 一般修灵道的，重的是精神力，体质都比不上同等级的武道修炼者。 不管是修灵道，还是修武道，花费的精力与时间都是巨大的。 所以，也很少会有人同修灵武两道，耗不起，也未必成功。 可这部多叶功法，倒像是针对同修两道的修炼者。 但问题是，多叶功法是针对废修的功法，起步这么高，谁会去练？ 从前同修两道的，也都是同步起修，不可能会在相差这么大距离的情况下再去修另外一道。 像严学义，已经修到了四品武尊，你让他重修灵道？只为换取三分之一的成功机会？ 没可能的事！ 在武道一直精进下去，晋级五品武圣是大有可能的。 但，再修灵道，未必会有武道同样的成就。 而且，时间也不等人啊。 “谁会这么无聊，创制出这么鸡肋的功法？”余渺满脸不解。 乌兰月摇头，“可惜，你二叔已经不在，不然，也可以详细问出这部功法的来历，或许还能有所突破。” 闻言，余渺静默。 他二叔，废宾王，灵道绝顶天才，还是极罕的规则属性，空间。 现在，生死不知。 “阿渺，如果站在我的立场，我希望你不要修炼这部功法，一心钻研武道就好。 但如果你执意如此，我也会想办法为你打底，让你尽可能早日突破这部功法的瓶颈。” 乌兰月看着余渺，心内十分叹息。 余渺的灵道天赋很高，可惜了。 余渺的脸上却没有太多纠结，而是问道：“姨母，这部功法我不打算修炼了，但我想给其他人一个希望。” 乌兰月走后，余渺将妙青归叫了进来，“你刚才有话对我说？” “殿下。”妙青归此刻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向余渺拜下道：“奴才多谢殿下多年照拂。 只是，奴才已经是个废人，殿下还有更光明的前途，奴才再跟在殿下身边，也是拖累。” 深吸一口气，妙青归声音微微颤抖，“奴才想去皇陵效力，还请殿下成全。” 这一刻，妙青归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尽。 去了皇陵，就相当于是去等死了。 不管有没有人找他麻烦，他都已经踏入了一条不长的死途。 心里有不甘，却无可奈何。 他现在主动提出来，余渺可能还会念及这几年的情分，将来有可能照拂他妹妹两分。 但如果等余渺等级提高，主动将他轰走，那就是另一番情景了。 曾经的一身傲气，经过五年的打磨，如今也懂得了知分寸三个字。 “皇陵，倒是个好去处。”余渺出声。 妙青归深深埋下头，心如死寂。 “但对于你接下来的修炼，帮助不大。”余渺再出声。 妙青归有些恍惚，随即脸色一滞，然后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余渺，“太孙殿下？”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修炼？ 这两个字还会与他相关吗？ 若废灵根，他还能修武道。若废武脉，他还能修灵道。 但灵根武脉皆废，他还怎么修炼？ 余渺继续道：“五年前的事情，到底也是我余家亏欠了你们妙家。 这五年来，你陪在我身边，对我也算尽心。 尽管灵根武脉皆废，你也没有完全放弃自己，你的努力与不甘，我都看在眼里。 只可惜，我余家势微，连阿祖都要活地小心翼翼，何况是我？ 你说地没错，你再继续呆在我身边，对我来说是累赘，对你来说也是负担。 所以，我已经同姨母请示，让她先带你回羽族修炼。” 妙青归眼眶湿润，“多谢殿下好意，只是奴才已被断了修炼之道……” 能去羽族，跟着乌兰月修炼，这是许多人做梦都无法得到的机会。 余渺这样为他，着实让他震惊与感动。 但，他一个废人，还怎么修炼？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的前方，还没到绝途。”余渺道：“青归，我现在有一个机缘给你，未必会成功，但多少有希望。 如果你愿意奋力一搏，我姨母也会倾她所能助你。如果你不相信我，或是已经不愿继续修炼，那我也会另外给你安排去处。” 妙青归浑身颤抖起来，“奴才愿意！” 尽管余渺没有说是什么机缘，也没有说这希望到底有多大，但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希望，他也会牢牢抓住。 “你想清楚了，这场机缘，会令你生不如死，痛苦无比。”余渺接着道。 “奴才愿意！”妙青归的语气更加坚决。 余渺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妙青归武脉被废，想要增强体质，就要用到极端的方法。 那种非常人能够忍受的痛苦，他不知道妙青归能不能忍受。 但至少，他给了对方一个希望。 “太孙殿下，臣女许佩珊，特来向殿下下战书！” 余渺正打算关门静修，听到这声音，顿时无语。 又来一个疯子。 许佩珊一个开了十一条武脉的甲字学殿大师姐，居然来挑他一个刚开三脉的新师弟？ 真当他余渺是开了挂啊。 懒得理会，余渺交待图伦和图依也不必理会，然后沉下心来修炼。 武脉暂时还要调养，但滋养魂海不耽误。 第18章 方法可行 许佩珊在二秋园外大概叫唤了十来遍，见没人搭理她，就离开了。 余渺也没太在意，二秋园有禁制，没有他的同意，许佩珊不可能进地来。 就算进来了，自己也不会搭理她。 “胆小鬼！孬种！” 许佩珊脸色难看地朝回走，心里窝着一团火。 余渺灵道有天赋也就算了，武道也这么奇才，她就更难咽下心中的这口气。 要不撒了，她不甘心。 “许家小姐好啊。”前面人影一闪，一个少年停顿在许佩珊的面前。 许佩珊看清来人，没好脸色地道：“让开！” 这人她认得，羽族长老乌兰月的关门弟子韩枕山，住在二秋园，跟余渺是一伙的。 她现在看见跟余渺有关的人都恼火。 韩枕山笑呵呵地道：“我刚才正在树杈上睡觉，许大小姐的大嗓门差点吓地我没跌下来。” 许佩珊脸色一冷，右手扶上刀柄，“怎么，你想找碴？” 对方是二品武师，许佩珊没把握能打赢对方，但她绝不会退缩。 “许大小姐误会了。”说着，韩枕山朝许佩珊眨了眨眼，“我是来帮许大小姐的呀。” “帮我？”许佩珊一脸狐疑地盯着韩枕山，眼神充满了不信。 韩枕山点点头，“许大小姐不是想和太孙殿下比试吗？” 许佩珊冷哼，“你难道不觉得我在欺负他吗？” 余渺的反应在她的预计之内，换作是她，也不可能应战。 但许佩珊等不及了，哪怕别人说她以大欺小。 “我就是想看你欺负他啊。太无聊了，不找点乐子怎么行？” “……” “来来来，我教你个方法，保准太孙殿下不战也得战。” 见许佩珊不动，韩枕山主动凑到她面前，小声说了几句。 原本还有些防备的许佩珊，再看向韩枕山的目光都不由起了变化。 她真的很想问一句，韩枕山是不是和余渺有仇。 不过她忍住了。 她的目的是和余渺比试，至于其他的，她无所谓。 哪怕韩枕山的方法不灵，她又不吃亏。 “阿嚏—阿嚏！” 静修结束后的余渺，就不停地在打喷嚏。 感冒是不可能感冒的，大概是他一战开三脉出了名，背后很多人都在想着弄死他。 图依奉上补益的汤药，余渺问：“韩枕山呢？” 平常这个时辰，韩枕山早就过来闹地欢了，生怕这屋子不够热闹。 图伦回答，“禀殿下，韩公子说不放心妙青归去羽族，他去带个路。” 余渺一脸不信。 韩枕山对妙青归一直就不冷不热的，居然会这么好心送人去羽族？ 况且，妙青归去羽族又不是一个人过去，乌兰月明明叫了好几个人跟着的。 就算韩枕山要回羽族一趟，也没理由招呼都不跟他打一个就走。 “难道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余渺疑惑地想。 千竹林里，罗亢正在布置新的比试地。 余渺和姚伯浩一场比试下来，给了他不少新的想法，对于比试场的布置也有了更多新的陷阱。 身后风声呼呼，有人来了。 罗亢奇怪地转头看去。 甲字学殿的人只是偶尔过来千竹林，丙字学殿的人几乎不会过来。 可以说，自从他来到太虚学宫，执教一品乙字学殿，这千竹林就几乎成了他的私人改造地。 况且这么晚了，谁还会过来？ “甲字学殿许佩珊，拜见罗掌教。” 一声清脆的声音震破宁静。 许佩珊脸色微肃，身后还跟了两个大块头。 罗亢一眼扫去，就看清了那两人的修为，一名二品中阶武师，一名二品高阶武师，还都全副武装。 来者不善！ 他虽然不怕这两人，但真要纠缠起来，在这千竹林里，他未必讨得了便宜。 “许小姐不必多礼。”罗亢转过身，负手而立，一双冷目盯着三人，“有什么话请直说。” 许佩珊出声，“姚伯浩乃我定国公府家奴，如今却被人欺负了，我来为他讨一个公道！” 罗亢一声冷笑，“同为学殿弟子，正常比试，许小姐若觉得不公，可向学监和两位宫长投诉，不必在这里唬人！” 说着，罗亢一身威势爆发出来，压地许佩珊心肝乱颤。 身后两位武师也是眉头一凝，感到了压抑。 许佩珊想起韩枕山的话，强装镇定，接着道：“姚伯浩已经开了九条武脉，余渺一脉未开，却赢过姚伯浩，这种神话说出去，有几个人相信？ 若不是罗掌教暗中做了手脚，余渺怎么可能轻松赢过姚伯浩？ 真没想到，罗掌教身为乙字学殿掌教，却不能一碗水端平！” 说完，许佩珊就往身后两位武师边一退，准备承受罗亢更大的威压。 闻言，罗亢一怔，随即收了之前的威势，“丫头，这样的激将法对我没用。 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想怎么样？皇族也好，定国公也好，我都不惧。 你若再耍小心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罗亢虽然收了威势，但冰冷的话语，却令许佩珊更加心惊。 她也听说过罗亢从前的经历，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死亡气息，此刻令三人都感受地很清晰。 见目的已经达到，许佩珊连忙道：“相信罗掌教也是公平之人，不会屈服于皇族的威严。 我要挑战余渺。” 说完，许佩珊便胆战心惊地看着罗亢。 她一个开了十一脉的修炼者，去挑战余渺，的确是以大欺小。 但韩枕山说了，罗亢对余渺很看重，而且崇尚实战，她提出挑战，其他人肯定不答应，但罗亢未必不同意。 她要赌的，就是罗亢愿不愿意给余渺这个压力。 “我可以再给余渺十天的时间。”想了想，许佩珊又加了句。 静默两息后，罗亢开口，“一个月。” 许佩珊咬咬牙，“好，一个月就一个月，希望罗掌教到时不要反悔。” 心里却是高兴地不行，韩枕山的法子果然可行。 不过，这个罗亢也真的狠。 她打开十一条武脉，也花费了足足两年半的时间，这还是甲字学殿中极好的天资了。 她可不认为，余渺真的能在一个月内赶超上她。 最多再开两脉顶了天，哪怕全开了上下八脉，也还是压不过她。 十二条武脉，上四脉与下四脉好打开，腑二脉和天二脉却是最难的，余渺不可能妖孽到那种程度。 罗亢轻笑，“这一点，不用你担心，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你只要适时地表个态度就行。” 听了罗亢接下来的话后，许佩珊和身后两名武师都惊呆了。 还能这样操作？ 罗亢真是余渺的掌教吗？ 怕不是仇人吧。 同时，许佩珊心里一喜，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 余渺啊余渺，看你这次还不栽在我的手里！ 第19章 被坑懵了 一大早醒来的余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有团乌云罩着他一样。 休息了几天，余渺已经完全恢复。 不得不说，这就是身为皇太孙的好处。 利于疗伤的，还有补益的灵药不断，还能享受二秋园绝佳的灵气。 魂海里的灵泉正在以可观的速度扩大，他的精神力也暴涨了不少。 至于武脉，他倒没急着打通。 已经出了一次名，他可不想再当出头鸟了。 因为一战开了三脉，他老娘又放了几个暗卫过来，在二秋园附近监视着，生怕有人会对他动手。 五年前有人敢对他动手，难保现在不会。 只不过，他觉得他老娘担心过了头。 开了三条武脉而已，还不至于引起太多人的重视。 当然，如果让人知道他已经恢复了灵修，还突破到了二品灵师，那就保不准有人会下狠心弄死他。 还好还好，他现在修灵道是走后门，不属于正常的修炼范畴，几乎没人能感应地到。 他姨母乌兰月过来的时候，都没发现异常，他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来到一品学殿的广场，余渺发现很热闹。 甲、乙、丙三字学殿的学员，还有掌教和助教们都在。 等人来地差不多了，严学义出声，“好了，今天召集大家在这里，就是宣布一件事情。 相信之前大家也有所耳闻，四族的十年大比定在了一个月后，就在太虚学宫举行。 往年，都是从二品开始比赛，但今年，在罗掌教的提议下，一品的学子们也可以尝试与其他精英们比试了。” 严学义的话说完，底下人群哗然。 “一品也参加？那岂不是更热闹了？” “十年大比的奖励应该很丰富吧。” “好想参加啊，可惜我还只开了三脉。” “那别想了，一品的比试，肯定是越强越好，没开十脉以上，被揍死都是活该。” 余渺混在人群里，盯了罗亢一眼。 他突然发觉，罗亢虽然只是三品大武师，但在太虚学宫还是挺有话语权的。 随便说一句，让一品的学子参加，学宫就应允了。 要知道，十年大比，各族精英都会在半年以前就决定人选。 现在都快到比试的日子，罗亢才突然提出，怕是不知道被多少人骂死。 当然，一品学子的能力只有那么高，各家族的注意力可能也没那么大。 严学义的声音继续响起，“开了十脉的，或是有信心在一个月后开十脉的学子，都可以向各自的掌教或是助教报名了。 到时，一品学殿也会有一场淘汰赛，希望大家努力。” 底下的人群再次哄然。 “咱们丙字学殿不用想了，最厉害的也才开了五脉。” “我们乙字学殿还不是一样？姚伯浩倒是有可能争一争，但一放到甲字学殿里面，就太不起眼了。” “可不是，这人选啊，肯定还是定在甲字学殿里，咱们也就过过眼瘾好了。” 大家正讨论地热闹，一道声音忽然在严学义面前震动，“掌教，乙字学殿余渺，向弟子发出挑战，时间定在一月后，还请掌教定夺！” 咦？ 喧闹的广场瞬间静了下来。 然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余渺身上。 同时，原本挨在余渺身边的众人立即移步，将余渺孤立在了一个空空荡荡的圆圈内。 说话的是许佩珊，手里还拿着一封挑战书。 许佩珊的小脸气呼呼的，眼神迸出气愤的神色。 余渺：“？？？” 他什么时候向这位开了十一脉的大小姐下挑战书了？ 梦游的时候吗？ 他脑子被驴踢了，也不可能啊。 余渺正想解释两句，罗亢开了口，“倒是有了点血气，不愧是皇族子弟，也不愧是我罗亢的弟子。” 余渺：“……” 罗掌教，你这样坑我真的好吗？ 把皇族都扯出来了，还把你自己的面子都搬出来了。 我要是不同意，岂不是把皇族和您老的面子都丢了？ 余渺想吐血，这么弱智的把戏，您老真的看不穿？ 他是真没想到，许佩珊不但没死心，还玩这么一出！ 真是小看这个许佩珊了。 “哼！”严学义一声冷哼，“一点点微末战绩就蹦跶起来了，既然人家不怕死，你身为我甲字学殿的天资弟子，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接战！” 许佩心里一喜，面上却表现出肃然的神色，“弟子遵命！” 人群再次沸腾了。 “皇太孙是疯了吧？既然敢挑战许佩珊？” “一个月，怕是得被许佩珊揍死。” “不知深浅，真没想到余渺是这样的皇太孙。” 各种各样的议论入耳，余渺噎着一口气，吸下去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 “韩！枕！山！”余渺咬牙切齿。 他要是现在还想不通，那就是傻子了。 之前在皇宫里调养的日子，他就研究过三位国公的后代。 许佩珊就是个直性子，哪里会懂这些弯弯绕绕？ 如果不是韩枕山教许佩珊的，余渺就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写！ 他和姚伯浩的一场比试，韩枕山对自己的评点，妙青归事后可是一字不落地都和他交待了。 他也才知道，韩枕山真的是深藏不露。 罗亢对自己是什么态度，韩枕山也一清二楚。 难怪，韩枕山一声不响地就跑了。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很好，很好，有本事一辈子也别回太虚学宫。 余渺深吸一口气，看向罗亢那副“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神情，一阵头皮发麻。 这场比试，严学义和罗亢两位掌教都发了话，哪怕他解释再多，这场比试也不可能取消。 更何况，他还担着皇族的名声。 许佩珊又挑了这样的时机，相信很快这个消息就会传出去。 他要不比，就真的毁了名声。 可是，许佩珊开了十一脉，他真要和她比，就必须在一个月内拼命修炼。 对于能不能赢许佩珊这个问题，他不是太在乎，只要别输地太惨就行。 可如果是这样，他就必须在一个月内再妖孽一把。 这才是他头疼的地方。 有了记忆巨殿的加持，他自认为再妖孽一把没问题。 可问题是，如果没有个妖孽的经过，他怕其他人真的会疯了，然后把他剖了。 而这个妖孽的经过，他只能去找罗亢。 真没想到，他没栽在余韦的手里，也没栽在鲁学博的手里，反而是被罗亢吃地死死的。 他想低调，好嘛，罗亢让他一战成名。 他想拖慢进度，好嘛，罗亢配合许佩珊来坑他。 罢了罢了，既然避无可避，那就应战！ 至于许佩珊对他的针对，他没放在心上。 如果他是进了灵修学殿，只怕针对他的人会更多。 第20章 余渺的决择 消息宣布完，广场的人各自回了学殿，但热度在各个学殿依然不减。 尤其是乙字学殿，他们发现一向风雨无阻执教的罗亢，今天居然溜了，只留下助教监督他们静修。 同时消失的，还有余渺。 大家兴奋起来。 “你们说，罗掌教是不是要亲自给太孙殿下进行魔鬼训练？” “你那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太孙殿下赢了，也是给咱们乙字学殿争光。” “切！你在痴人说梦吧。一个月，太孙殿下想要战胜许佩珊，不可能！天塌下来都不可能。” “难道你们的关注点不应该是，如果罗掌教去专心训练太孙殿下了，咱们就不需要再进入千竹林实战了？” 学殿一静，随即爆发出更响亮的喝彩声。 余渺真是大福星！ 一时间，大部分人都激动了起来。 只有少数真心发奋的修炼者感到一阵酸楚和心情复杂。 “没想到，太孙殿下这么有潜力，连罗掌教也这么看好。” “是啊，能得罗掌教亲自训练，就算一个月后不能打败许佩珊，太孙殿下的实力也会突飞猛进。” “你们别这样，太孙殿下实力涨起来，也是给咱们乙字学殿和罗掌教长脸。” “难说啊，修炼者哪个不是奔着甲字学殿去的？之前乙字学殿的出头者，一有了战绩，不都往甲字学殿钻去了吗？” “大家别这样了。罗掌教这次也是不想咱们乙字学殿落脸，千竹林就算没了罗掌教的布置，咱们也还是可以自己进去挑战的。” “没错。一个太孙殿下不能代表什么，只有咱们集体的成绩上去了，才不算辜负罗掌教。” 大家的心情稍好，继续静修。 千竹林里，罗亢看向一言不发的余渺，“觉得我算计了你？” “不敢。”余渺说地违心。 如果说韩枕山算计了开头，那罗亢就是补了个尾。 如果罗亢没心促成这件事，许佩珊再怎么装模作样，这场比试也定不下来。 他知道罗亢是想促他成才，让他将自己的潜能充分发挥出来，但这样被人算计，心里自然也不好受。 “我知道殿下在顾虑什么，但并不打算去配合殿下装疯卖傻。” 罗亢负手看向远处，一双冷眸里染上了凝重，“殿下以为新朝真的是到了太平盛世了吗？ 不！我可以告诉殿下，在殿下看不到的地方，还有许多危机正在逼近。 这些事情，掌大局者，有的清楚，有的不清楚。但清楚的，也多会选择沉默，或是无视。 因为，他们更注重眼前的利益。 这不是一件好事，对于四族来说，再这样下去，情况只会比盛朝初期的大劫难更糟！” 余渺的眼光微微闪动。 天陆时代到目前为止，一共经历了四个时期。 源朝初，大陆生命初起。源朝末，妖族开始崛起，成为大陆的霸主，四处祸乱。 始朝，鳞、羽两族崛起，人族初显，三族开始联合打压妖族，妖族渐渐没落。 而怨族，也是在这一时期开始显露的。 一开始，它们存在的数量不多，能力也弱，并没有引起大家的重视。 直到盛朝，怨族的数量骤然爆发，能力也强大了起来。 对于当时的四族都造成了沉痛的打击，原本的一片青山绿水，更是彻底化为了生灵死绝的无烟大漠。 那一段时期，也称为盛朝的大劫难。 骤然枉死的人，还有覆灭的家族和各生灵，实在是太多太多。 眼看着无烟大漠越来越扩大，感到巨大危机的四族才开始联手对敌，成立了共同抗怨的天阳盟。 而各族的学宫，也是在这个时期相继成立，一是为了不断补充前线的战员，二也是为了提高各族后辈子孙的实力。 各学宫的初衷是好的，但到了盛朝后期，四族压制了怨族以后，四族间的裂隙也开始产生，且越来越扩大。 而学宫，少了许多实战的机会，对学子们的要求也一再降低。 到了眼下的新朝，大部分学子甚至连怨族的面都没见过，只在课本里看到画图介绍，以及那些毫无情绪的文字介绍。 对于新朝的大部分人来说，怨族已经是过去式，再也成不了气候。 四族彻底进入了真正的太平盛世模式。 争权夺利、骄奢淫逸，大家都只顾着争取眼前的、自己的，还有家族的利益。 真正有大局观，居安思危的人，已经不多了。 甚至这小部分人，成为了众人眼中的傻子和疯子。 就比如罗亢这样的无烟大漠猎手，很多人不会尊敬他们，崇拜他们，反而觉得他们都是吃饱了饭没事做，故意去找死。 这是新朝的悲哀，也是四族的悲哀。 祖宗辛苦开业，打下的良好基础就这么一步步被耗尽。 罗亢叹息了一声，“我同殿下说这些，也不是要将所有的担子都压在殿下身上。 我只是觉得，殿下真正的实力，远比所展现出来的要强。殿下有殿下的顾虑，皇族有皇族的危机。 我能够理解，但不赞同。 也许殿下将来在合适的时机能够一鸣惊人，震慑所有的异心势力。但那时，又将是何时？ 潜在的危险，真的能够给足殿下那么长的时间吗？如果到那时候，四族牺牲的已经太多太多，殿下再站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而且，我也可以告诉殿下，不管殿下选择现在拼杀，还是将来搏力，一路都不会平坦。 可如果殿下选择现在就拼杀，罗亢将会成为殿下助力。当然，如果殿下选择将来搏力，罗亢也会尽心辅导殿下武修，绝不藏私。 但时间不会太长，罗亢还有自己的路要走。” 罗亢的话没有说透，但余渺却隐隐意识到罗亢这次过来太虚学宫执教，恐怕真的是另有所图。 至于助力这一块，余渺倒没太在意。他现在还太弱小，可以依靠助力，但不能太依赖。 只有自己强大，才是真正的稳定核心。 “该说的，我都说了。如果殿下选择前者，就在半个时辰以内来竹林深处找我。 若是殿下选择后者，请回学殿，罗亢会另选方式提升殿下的实力。” 说完，罗亢转身踏向千竹林深处，宛如一支离弦的箭，转瞬即没。 余渺看着罗亢的背影，半晌不言。 图伦和图依两兄妹走了出来，图伦出声，“殿下，这个罗亢古古怪怪。我们已经禀报了太子妃，她正在找人调查罗亢的背景。 刚刚的话，殿下也不必在意，一切等太子妃的调查结束再作决定。” 图依也劝道：“要在一个月提升实力，不一定非得找罗亢不可。” 就算皇宫找不出这样的人来，羽族也有大把。 更别说，乌兰月本身就是各方面的精通奇才，否则也不会以灵修之身，收下武修的韩枕山。 别看韩枕山平时吊儿郎当，但真要论实力，绝不会比一般人差。 长叹一声，余渺却坚定了眼神，“顾头顾尾，或许能保全自身。但，我更喜欢前者！” 说完，余渺向竹林深处大步迈去。 “殿下！”图伦和图依急了，但也不敢阻拦。 两人对视一眼，已经有了主意。 图伦继续跟在余渺后面，以震慑罗亢不要太过分，图依则转身急急赶向皇宫。 这么大的事情，必须向太子、太子妃，甚至帝君汇报！ 第21章 不坑不是罗亢 罗亢早已经没了影，但沿途都留有标记，余渺全力向着竹林深处追去。 遇到几次陷阱，余渺都险险避过，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受了伤。 图伦暗暗咬牙，心中对罗亢的印象又差了几分。 居然故意将皇太孙往陷阱里带！ 但同时又暗暗惊奇，皇太孙的反应简直超乎他的想象。 甚至有一次，他差点都没反应过来，皇太孙却表现出了提前避险的举动。 按理说，灵修的精神力强大，才会表现地更灵敏。 皇太孙明明是武修，为什么反应会这么灵敏？ 至于精神力，他完全没察觉到皇太孙的精神力有所增长，倒是眼睛越来越亮了。 这，的确有些不合理。 正在猛跑的余渺想吐血，他觉得自己又被罗亢给坑了。 之前罗亢说有半个时辰的时间给他考虑，他还觉得时间挺充裕的。 但现在跟过来才发现，全特么是坑啊！ 不但罗亢留下的踪迹线索歪七扭八，地形与竹林复杂，还时不时冒出一两个陷阱，有一个甚至是连环陷阱，他差点就陷在里面了。 更重要的是，这么一折腾，时间也在飞速流逝。 开始追过来的时候，他还慢悠悠的，现在，他完全顾不上身后的图伦会不会怀疑，全力发挥自己的潜力，死命地追赶。 等他终于赶到罗亢面前的时候，半个时辰刚刚好。 余渺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气都喘不过来了，身上的血哗啦啦流。 要是他刚刚还要思虑多一点时间，怕是时间都不够了。 “嗯。”罗亢的神色很平静，“太孙殿下还算不错，即便要我全力辅助，也得拿出我满意的水平来才行。 我已经在千竹林布置了一千零三十二条任务线索，只有集齐了，太孙殿下猜出我们下一步的训练计划，考验才算结束。 我给殿下三天时间，希望殿下不要令我失望。” 说完，罗亢再次消失在原地。 余渺：“……” 真特么刺激！ 三天，千竹林，一千零三十二条任务线索，什么提示都没有…… 罗亢是不玩死他不罢休的节奏啊！ 余渺的心哇凉哇凉的，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因为他觉得，罗亢只会越来越坑，越到后面坑越大。 图伦已经蹲在余渺身边，开始给他止血疗伤。 “殿下。”图伦一脸心疼，“罗亢就是个疯子，殿下别再信他的鬼话了。” “有始有终，我完不成他的任务再说吧。”余渺很快振作精神，抢过图伦手中的伤药，然后起身蹿了出去。 只有三天时间，他得先熟悉千竹林的每一处地形，再作对比与分析才行。 时间太紧，他没有休息的机会。 “殿下！”图伦一跺脚，朝四周吼叫出声，“罗亢你有种出来，我们当面一战！” 图伦虽然只是二品高阶灵师，但已经快要冲入三品，而罗亢虽然是三品大武师，但灵道本就要压武道一头。 图伦如果尽力一战，未必不能给罗亢一点教训。 但罗亢没有回答他，也没有现身。 眼看余渺越蹿越远，图伦只能无奈跟上。 看着余渺不顾竹锋的尖利，一心寻找线索，很快再次弄出一身伤，图伦的心情更加抑郁了。 早晚，早晚他要弄死那个罗疯子！ 皇宫里，太子妃乌红月听了图依的禀报，当场脸色就变了，“罗亢他敢！” 一旁的皇太子余孝祥也脸色惊诧，他想不到身为掌教的罗亢居然如此另类，敢彻底无视皇族威严，对太孙余渺施行如此残酷的训练。 虽然皇族势微，但多数人表面还要做做工夫。 要知道，余渺进太虚学宫的时候，连不问世事的鲁学博都亲自出山迎接，也算给了余渺和皇族极大的面子。 可罗亢，一个小小的掌教，竟然如此疯狂地撺掇他儿子往死亡边缘挣扎。 很快，乌红月派出守护余渺的暗卫也赶到，禀报了余渺正在千竹林疯狂的“自杀行为”。 图伦想要阻止，结果直接被罗亢给阴出了千竹林，还启动了千竹林的禁制，隔绝外人。 乌红月火气噌噌直飙，余孝祥则是震惊了。 罗亢竟然敢坑他儿子！ 他儿子居然也就往坑里跳了！ 乌红月正准备杀去千竹林，余孝祥也打算去看个究竟，两人才刚走到门口，就被一道身影挡了回来。 “父亲！” 两人刚想说什么，帝君余韦出声道：“阿渺的事我已经知道，这件事，你们不必再插手。” “父亲！！！” 两人的脸色都感到了不解。 余渺是他们的儿子，也是余韦的孙子。 他们难以相信，余韦居然会认同罗亢的做法。 “阿渺灵根再伤，才刚刚恢复。又一战开三脉，大伤了元气。现在哪还经得起罗亢这样的折腾？” 乌红月是个直性子，也不顾忌余韦的身份，“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罗亢明知道皇族现在是什么情景，他这样逼迫阿渺，只会让更多的人盯上阿渺！ 五年前，阿渺受难，差点断了他的生机，我已经心痛难当。现在他好不容易才振作起来，如果再让人算计，叫他还怎么活？ 阿渺是余家子孙，是皇太孙没错，但也是我乌红月的儿子，有羽族一半的血统。 若是陛下与太子不在乎阿渺，妾身自当带阿渺回羽族栽培！” 周围空气一凝，旁边的侍官、侍卫全都呼吸停顿。 太子妃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太子余孝祥脸色一变，连忙喝斥乌红月，“红月，不得胡言！父亲怎么会不在乎阿渺？ 这五年来，父亲为了阿渺能够恢复伤势，做了多少牺牲，花完了多少人情，你不都看在眼里吗？” 说完，余孝祥看向余韦，语气变地有些凝重，“父亲，红月直言虽有冒犯，但儿同样不解。 眼下这样的局势，还有阿渺的情况，实在不适宜如此激进的修炼手法。” 在余孝祥看来，罗亢这样的教学手法，换成别的贵族子弟没有问题，但余渺身为皇太孙，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太多人的视线与算计。 更重要的是，余渺还太弱小，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太过张扬不是一件好事。 丢给余渺再多保护他的人，也不如他自己有实力放心。 现在，还不是将余渺推到人前的时候。 乌红月稍稍冷静，她也知道余韦对余渺的疼爱不比她少，纵然心里不解、愤怒，还是勉强向余韦赔礼。 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她也不能让余韦这位人族帝君跌了面子。 余韦倒是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然后吩咐一声，“你们都先退下。” 三人身边的侍卫、奴婢纷纷退出殿门，又将殿门合拢，隔绝外人的窥探。 三人落座，余韦出声道：“青绿城城主向我禀报，最近无烟大漠的怨兽行踪十分诡异，有些不寻常。 还有，羽族、妖族边缘都有发现怨兽的踪迹。” 闻言，乌红月与余孝祥同时大吃一惊。 前一句话，他们可能还没太在意，毕竟无烟大漠被死死地锢住，怨兽不管有什么异动，他们都能提前获知。 但羽族和妖族边缘也发现了怨兽的踪迹，就太过不可思议了。 从怨兽诞生开始，就只在无烟大漠那一块出现，四族从来没有在其他地方发现过。 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也就意味着一旦怨族的数量再度爆发，哪怕四族联盟，可能都要面对比盛朝大劫难更危险的局势！ 第22章 支持 余韦看了一眼两人的脸色，接着道：“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有人向我密报，怨兽一族似乎出现了统领。” “统领？”乌红月不解，“自始朝以来，怨兽一族一共出现了三个等级，高一级的怨兽，都可以号令低一级的怨兽，这也不算稀奇吧？” 余韦摇头，脸色变地十分凝重，“这一次，很可能是真正的统领，或许……第四级怨兽已经诞生。” 余韦音落，乌红月与余孝祥同时吸了口冷气。 以前怨族的所谓统领，也只是低级的统领，号令的数量不够多，同级间彼此有争端。 而且，高级怨兽还往往会吞了低级怨兽来补充能量。 所以，怨兽虽然强大，但最令人可怕的还是数量的爆发。 但如果，真如余韦所言，出现了真正一统的统领，能够号令所有的怨兽的话，那就很可怕了！ 一团散兵游勇和一支正规军队的实力差距，是难以比拟的。 “当然，现在一切都还只是猜测。你们也知道，自从盛朝末期以来，怨兽的数量就急剧减少。 就连无烟大漠，也很难再追踪到怨兽的踪迹。至于羽族和妖族那边的消息来源，还有待查证。 我之所以告诉你们这些，就是想提醒你们，留给阿渺慢慢成长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之前没有逼他，是因为他心魔未除。现在，他既然愿意踏上这条难走的路，为何我们不成全他？ 将来的局势谁也难以预料，与其将来束手束脚地维护他，倒不如现在就倾尽余家与乌家所能，助他迅速强大！” 说到最后一句话，余韦原本平静如波的目光顿时卷起暴戾的旋风，“哼！真当我皇族无人了吗！” 闻言，乌红月与余孝祥都是心中一凛。 这一刻，他们感受到了余韦心里滔天的杀意。 很奇怪。 五年前妙家灭门的时候，余韦平淡如波。 五年前余渺被暗算伤了灵根，余韦也是如此。 五年前废宾王被流放死地，余韦更是如此。 可如今，余韦却甘愿倾皇族之力来为余渺保驾护航，助他青云直上？ 两人十分不解。 总觉得这当中，或许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重要消息。 但余韦不说，他们也不敢问。 别看乌红月刚才一副要吃人的气势去质问余韦，但要真的硬对硬，乌红月还是很怵自己这位公公的。 从她还没嫁进余家的时候，她老爹，还有她姐姐，就耳提面命地提醒她，人族这位帝君是个狠君色，让她收敛点脾气。 等她嫁进余家之后，这种感觉就更深了。 要说余韦做了什么惊天动地或是威胁到她的事情，那也没有。 但相处地久了，就是不自觉地对他产生惧意。 除了等级碾压，还有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深邃感。 但不管怎么样，余韦都是为了余渺好，乌红月和余孝祥身为余渺的父母，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 没多久，图伦和图依就接到了乌红月的命令，全力配合罗亢，只在必要的时候保住余渺的性命即可。 得到这条命令后，图依懵了，图伦怒了。 “罗！亢！”图伦两眼圆瞪，望着千竹林的禁制，牙齿咬地咯咯响，“早晚跟你大战一场，打地你满地找牙！” 无耻鼠辈，堂堂大武师，居然玩阴的！ 而外界，对于余渺挑战许佩珊的事情都议论了一把。 但不管是太虚学宫之内，还是太虚学宫之外，众人的想法一致。 余渺想在一个月内把实力提升上去，完胜许佩珊？ 不可能的事！ 天塌下来也不可能！ 也正因为这样，这个消息掀起来的波澜并不大。 很快，各家族便将重心放在即将参加十年大比的家族子弟身上。 四族的十年大比，表面说起来，是一场全陆的友谊赛。 但说到本质，还是名气与资源的相争。 四族联盟天阳盟早就摇摇欲坠，人人都想咬那口最大的资源，可饼只有那么大，不化身成一头头饿狼才奇怪。 空灵峰，鲁学博的居殿内，商厚挑了学宫的几件重点事来说，最后又聊到十年大比的准备工作。 鲁学博却是一挥手，“具体事项，你去处理就好了。有什么疑问之处，也可去找戴宫长报备。” 商厚对于鲁学博的态度已经习惯，他过来禀报也就是例行公事，太虚学宫的许多重要决策鲁学博都很少插手。 何况十年大比这种事，对于一品、二品的修炼者是人生大事，但对于鲁学博这样的五品老怪物来说，已经是没什么好新奇的了。 “其他的不说……”商厚最后道：“鳞族王子、还有海月城城主的义女这次也要过来。” 两人一个是鳞族的王族，一个拥有超凡的规则异能。 更重要的是，两人的身份背景都影响不小。 万一有人利用十年大比搞事，太虚学宫的压力就太大了。 别人都高高兴兴的盼着大比，他是巴不得大比越推后越好。 四族之间，还有各族内部，都是麻烦事一大摊，现在全都聚集在太虚学宫，不出鬼就怪了。 商厚并不知道，等一个月后他就更头疼了。 “该来的总会来，不可躲的怎么也躲不掉。”鲁学博神情平静，“太虚学宫屹立四族这么久，底子还是有的。” 商厚一愣，有些惊诧地看向鲁学博，见他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心里不禁扑腾地更厉害了。 完了完了，连鲁宫长都觉得这次可能要出事，提醒他准备太虚学宫的杀手锏了。 商厚一脸失魂地离开，脚步都有些不稳。 商厚想哭，他才坐上学监的位置不久，他还想多威风一段时间啊。 不管外界的注意力在哪，余渺此刻的世界只有昏天暗地。 三天的时间，他没日没夜地在寻找线索，拼凑线索，精神力全开，不时磕灵丹，身上伤口血干了又流，流了又干。 期间实在撑不住昏迷了两次，再醒来时，发现身上的伤口都被上了药，旁边又多了一些补给。 不管是不是罗亢，他的注意力都不在这。 三天的时间，他几乎转遍了千竹林的每一处角落。 他甚至可以说，他现在闭着眼睛也能描绘出千竹林的地形图。 虽然精神极度疲惫，身体也虚浮地厉害，但收获还是不小的。 灵泉扩大与武脉增强，都不是他最在意的。 他终于拼凑出了罗亢留下的完整线索。 黑魔城。 余渺艰难地抬了抬眼皮。 难度在意料之中，地点却在意料之外。 第23章 关于黑魔城 余渺想过无烟大漠，想过无尽海，也想过寂静深渊，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黑魔城。 如果说自有四族联盟以来，除了怨族最让人忌惮，那么还有一个组织，简直让人如鲠在喉。 它就是，源天魔族。 这个组织，有点像邪教，又有点像复仇者组织，还有点像疯子联盟。 从始朝末期开始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一直像块狗皮膏药似的贯穿到盛朝结束。 天陆一共诞生人、妖、羽、鳞四族，妖族以肉身的强大最先崛起，在源朝中后期一直是霸主一般的存在。 那个时候，还没有什么秩序可言，妖族肆意杀戮，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狠狠欺压其他几族。 直到始朝鳞、羽两族相继崛起，建立了统一的部落和国度，妖族的霸主地位才被压制下去。 而源天魔族，就是打着这部分妖族祖先名义的复仇者，妄想再度崛起妖族的地位。 如果只是这样，也不至于让四族牙痒痒。 源天魔族盛起时，四处拉人头，给人洗脑，甚至连一些妖族的大势力子弟都不放过。 所以，就连妖族自己都恨死了这个源天魔族。 更可气的是，当四族都在齐心对抗怨族的时候，源天魔族时不时就要乱入一下。 这里捣个乱，那里暗戳你两刀，经常打乱四族的进攻计划，甚至付出不小的代价，简直将四族气地半死。 等怨族被压制，四族一腾出手来，就立马联合起来向源天魔族镇压。 但源天魔族真正的终结，却是拖到了盛朝结束的时候。 也就是说，新朝的开始，并不是以压制怨族为起始，而是以源天魔族的消失为界限。 而源天魔族的消失，又以黑魔城的覆灭为标志。 但诡异的是，黑魔城又并不是源天魔族的核心。 可以这样说，它只是源天魔族的一个附属组织，但却在源天魔族的核心以及小弟们都完蛋后依然坚挺地存在着。 黑魔城给四族的感觉就是，源天魔族小弟中最靠谱的存在。 如果它是源天魔族的核心，恐怕源天魔族不会这么快消失。 再有就是，它很神秘。 黑魔城从创立之初就没有城主，只有八位共同执掌城中事务的长老。 而直到黑魔城覆灭为止，四族都只弄明白了其中两位长老的身份。 至于其余六位长老，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来自哪里，全都一无所知。 但无一例外，这八位长老都十分厉害，连门下弟子也都勇猛无比。 黑魔城是源天魔族的最后一颗钉子，四族久攻不下，反而损失惨重。 最后还是余家第二位灵帝余将以血脉之咒，同黑魔城八位长老同归于尽，才覆灭了黑魔城。 所以，黑魔城对于皇族余家来说，是再一次成名的地方，也是令余家痛失一位新晋灵帝的悲伤地。 如果这位余家灵帝当时没有拼命，说不定余家也不会没落成这样子。 余渺拼凑出了线索，罗亢也适时地出现在满身伤痕的余渺面前，“太孙殿下很聪明，现在知道结果了，是害怕了吗？” 害怕？ 余渺也说不清，自己该不该害怕。 黑魔城虽然覆灭了，但世人都谣传，黑魔城的八位长老其实还有后人。 有朝一日等时机成熟，他们一定会再在天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而余家后人，身为覆灭黑魔城的灵帝余将的后人，会是第一批遭到清洗的对象。 甚至有些人猜测，余家这些年的没落，就与黑魔城八位长老的后人有关系。 余渺觉得完全是扯淡。 黑魔城的八位长老有六位还没有查出身份，虽然有可能留有后人。 但皇族的衰落，不过是因为内斗，还有外人觊觎的结果。 至于眼下三位得势的国公，李家和戴家都是老牌家族，根基都是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不可能跟黑魔城有关系。 而许家，以武道崛起，根基太过薄弱，更不可能是黑魔城八位长老的后人在支撑。 倒是有一点，关于黑魔城的试炼衍生出来的种种怪异事件令天下人津津乐道。 灵帝余将当年以血脉之咒牺牲自己覆灭黑魔城，也不是没有荫及子孙。 只要是余家正统后人，都可以凭身上血气融入黑魔城的回溯幻象。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当年黑魔城英杰云集，而最后一场覆灭战更是打地天昏地暗。 余家的后人能够进入当年的回溯幻象试炼，其实是一种极好的锻炼，也是灵帝余将留给后人的一笔宝贵财富。 像余渺这样，根基薄弱，又想在短时间冲上更高的品阶。 如果能在黑魔城的回溯幻象里找到适合自己的试炼对象与场景，那简直是有如神助。 又或者是遇到了无法突破的难题，进入回溯幻象里呆上一段时间，说不定就能明悟到自身的缺陷与不足，从而突破。 早年间，甚至有四族当年参战武者的后人，花重金想要让余家后人代为进入破解一些各门功法的难题。 但这种现象很快就消失。 只因为在余渺之前，曾有过十几位进去试炼的余家先祖，出来后结局都很惨烈。 疯的疯，走火入魔的走火入魔，还有自杀的，和莫名失踪的。 久而久之，余家对于黑魔城的试炼态度就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胆小的不敢去，胆大的又被拘着不能去。 后来余家一位当权者干脆下了禁令，余家后人没有得到余家帝君的首肯，绝不能擅入。 在余渺的二叔擅自进入之前，余家差不多有几百年都没人再踏足过这个诡异的城池。 而外面的人也议论纷纷，都说造成这样的结果，是因为黑魔城的八位长老当年在死前也留下了诅咒，而且是专门针对余家的诅咒。 只要余家的后人敢进去，就一定会遭到报应。 最近的例子，就是他二叔。 好好的皇子，进去一趟后，就变地懒散不着家。 没多久，又成了谋反的皇子，被废王爵，流放无尽海。 先前的十几位先祖是怎么回事，余渺不清楚。 但他二叔是怎么回事，他却很明白。 虽然直到现在，他也不明白他二叔到底在想什么，但绝对不像外界说的那样，是去了一趟黑魔城才发生变化的。 算起来，黑魔城对余家来说，就算半个禁地。 罗亢却选了黑魔城，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他看了看罗亢的神情，始终无法从他那张寒肃的脸上看清一丁半点的真实意图。 余渺突然有种想要摸摸对方的冲动，但他还是忍住了。 三品大武师的修为没那么简单，他也完全看不出对方的精神值。 哪怕是修炼武道，精神值没修炼灵道涨地那么快，但也绝不是他一个初入二品的小灵师能比的。 他要是真敢捕捉对方的精神具现体，怕是马上就会被察觉。 已经有一个高深的鲁学博令他精神紧张了，他不想再轻易暴露自己的秘密。 但如果说罗亢要害他余渺，那也不大可能。 还是那句话，要害，也先害他老子啊。 第24章 浪花 “什么？罗掌教带了皇太孙去黑魔城？” “皇族还没有阻止？” “到底是罗掌教疯了，还是皇族疯了？” “天啦，皇太孙不会也疯掉吧？那种鬼地方也敢去！” “看来是真被许佩珊逼狠了。” 这件事，在一品学殿掀起了轩然大波。 当事人之一许佩珊，现在如坐针毡。 许多人看她的目光古古怪怪，有些是幸灾乐祸，有些是避如蛇蝎。 大家总觉得，如果这次余渺出了事的话，许佩珊也要跟着倒霉。 许佩珊的气不打一处来，更重要的是连她父亲都训斥了她，说她太过任性妄为！ 明明是自己设局让余渺钻套，为什么她越来越有种被人勒住脖子的感觉？ 千树阁，学监商厚正在向副宫长大吐苦水。 “这可怎么得了？罗亢这疯子真是做地出来，连那种地方也敢去。 要是皇太孙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皇族还不得迁怒于咱们太虚学宫？ 我去找鲁宫长吧，鲁宫长结果闭门不见。 戴宫长，我这心乱糟糟的，您可得拿个主意啊。” 商厚哭丧着一张脸，不停地抹汗。 戴南的面色倒是很平静，“商学监也不用过于担心，这件事既然皇族没有反对，显然是已经认可的。 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相信皇族也不会无故迁怒于学宫。 不过，罗亢这么大的胆子，怕不是有人在背后给他撑腰？” 商厚一愣，随即直摆手，“哪有什么人给他撑腰，不过是不怕死的莽汉一个。 您没瞧见他脸上那道疤吗？大概是在无烟大漠吃了大亏，这才想着来太虚学宫图个安稳。 现在各学宫的情况都一样，找个安心执教的掌教不容易，全都放低了标准。 若不是看在罗亢是三品大武师，还是中阶即将圆满的份上，太虚学宫也不得收他。 谁知道一来就尽惹事，我是受够了。 这回要是皇太孙没出事也就罢了，若是有一丁点损伤，不管鲁宫长是什么意思，我是要立马扫他出门的！” 戴南的目光一闪，随即笑了笑，“商学监辛苦了，这件事还请商学监多盯着点。” “哎！”商厚又抱怨了几句，然后才离开。 “爹。”戴月瑶从里间走出，看着商厚离开的身影，不禁有些担忧，“听说黑魔城的试炼并不简单。 如果余渺真的从中获益，皇族只怕会越来越难对付。” 戴南摇头一笑，“在你眼里，余渺与废宾王相比如何？” 戴月瑶想了想，摇头，“自然是不如的。 废宾王拥有‘空间’属性，还比余渺年长许多。” “那就是了。”戴南出声，“连废宾王从黑魔城出来，都走上了不归路。 区区一个翅膀都还没长全的余渺，又有何惧？ 更何况，你以为李家那边会坐得住？” 戴南的眼神十分笃定，“我戴家有今天的荣耀，好歹是先祖实打实自己挣出来的。 可他李家，祖上便是依附于皇族才渐渐崛起的。 要问李、许、戴三家，谁最不希望皇族重复荣耀，那绝不是我们家，也不是许家。” 闻言，戴月瑶不由微笑起来，“那女儿倒是很期待，余渺这次去黑魔城，会遇到什么‘意外’了。” 上次余渺令她当众被爹鞭伤，这笔仇她可是记地真真的。 自己现在虽然没有能力教训余渺，但不妨碍她欣赏余渺遭别人的算计倒大霉。 曲城，距离黑魔城最近的一座城池。 黑魔城虽然已经覆灭两千多年，但四族一直视这块区域如挥不去的阴影。 四族联盟天阳盟也一直在外围把守，一是严格筛查进入黑魔城的人，二是严防一些不好的谣传成真。 比如，四族的后人还在，总有一天会对当年动手的四族后人血洗。 比如，黑魔城被八位长老种下了诅咒，到了一定时间会生异变，对四族造成巨大的冲击。 不过相比于最初的几百年，现在的防守也没那么严苛了。 而驻守的天阳盟成员当中，鳞、羽、妖三族的成员也逐渐撤回。 人族如果可以，也想撤离。 可没办法，黑魔城就扎根在人族区域的中心。 谁都能撤，他们不能。 哪怕只是谣传，他们也不得不防。 而曲城是距离黑魔城最近的一座城池，它自然而然地也就成了驻守黑魔城的天阳盟的指挥地与后勤补给地。 如今在曲城指挥的是天阳盟长老吕不才，但此刻，他正对着一个壮汉唯唯诺诺，满脸小心翼翼。 而对方的身份，与他一样，同为人族天阳盟长老。 只不过，天阳盟里的长老之间，也是有高低之分的。 像吕不才这样的，属于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从前不过是曲城天阳盟的一个执事。 之所以晋他为长老，不过是因为就近，其他有权势的长老谁也不想来曲城“享”清苦。 而吕不才对面的长老重安，则是紫盖城三大家族之一，李家李令海的亲信。 李令海，封爵镇国公，又担任天阳盟副盟主。 可以说，天阳盟的人族成员，大半皆在其掌握。 所以，吕不才对上重安，就像小蚂蚁对上大象一般渺小，不低头不行。 “这次皇太孙过来黑魔城试炼，对咱们天阳盟，还有曲城都是不小的考验。” 重安摆着一副上位者的气势，正眼都不瞧吕不才一下，声音阴阳怪气，“李盟主让我来协助你办好这次接待。 我记得，曲城这些年来抓捕了不少邪妖，都关在曲城的封妖潭里？” 吕不才点头，“正是。” “那你可得看好了！”重安咬重了字音，“尤其是不老童妖‘屠灵’！ 能力不但具有迷惑性，还是个疯子，破坏力更是惊人。 黑魔城的地下城探索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进展，里面可是有不少财富，若是让‘屠灵’给毁了，那可就糟糕了！” 闻言，吕不才皱起眉头，“这……” “怎么，你想一辈子都屈在这曲城做看门狗吗？” 重安的语气严厉起来，“你若做不来，我随时可以换人！ 咱们天阳盟，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想上位的人！” 吕不才的眉头放松，躬身揖礼，“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地下城的机关重重。 万一牵动太大，只怕会影响到曲城。” 重安冷哼一声，“影响了便影响了，有什么大不了，再搬迁便是。 柳城主那里，不用你操心，我自会交待。 吕不才，上头提拔你，你的眼界也要放高点。 再这样畏畏缩缩，你还不如趁早躲回老家去种地！” 说完，重安站起身，看都不看吕不才一眼，大步离去。 至于吕不才让人准备的茶水糕点，重安一口没沾，嫌弃。 第25章 不灭城 天色刚朦朦亮，吕不才就等候在了黑魔城的防守外围。 重安带来的消息，皇太孙一行人就快到了。 重安是不会来迎候的，这个任务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只是，此刻他的心绪有点复杂。 虽然知道，皇族已经没落。 但如果皇太孙余渺真的在这里出了事。 只怕天阳盟，还是会推人出去当替罪羊。 这替罪羊会是谁？ 他不是傻子。 但如果要让他站在皇族这一边，那也是自寻死路。 正这样想着，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扬起的一片尘土后，隐现出几个身影。 有些出乎吕不才的预料。 皇太孙出行，居然只带了十来个人？ 再打量一下这十来个人的水平，最高修为的，也不过一个三品中阶。 吕不才的心里，更是一沉。 皇族到底是有多不上心，还是对黑魔城太过放心了？ 早些年，那些发疯魔怔的皇族后裔，那些血的教训，难道他们都忘了吗？ 眨眼间，那一行人已到近前。 一个侍卫跳下马，向前飞出一卷诏书，口中道：“陛下有令，皇太孙入黑魔城试炼，放行！” 一个守卫接住，呈到吕不才面前。 吕不才草草看了两眼，上前向下马的余渺行礼，“天阳盟人族长老，黑魔城守卫暂代领事吕不才，拜见皇太孙。” “吕长老免礼！” 余渺老早就看到这家伙了，一会皱眉，一会苦脸的，像便秘一样。 肯定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 但他没打算和天阳盟的人打交道。 现在人族天阳盟的人，差不多都是镇国公李令海的人。 瞧不起他余渺才是正常，要是太过热情，那反而就很惊悚了。 他母亲也提醒过他，这次来黑魔城，一定要注意天阳盟守卫的小动作。 吕不才不敢多看余渺，垂眸道：“殿下一路劳顿，在下已经备下酒水美肴，还请殿下移步曲城稍事歇息……” “不必了。”余渺打断吕不才的话，很不客气地道：“只要天阳盟的人恪尽职守，便是给人族最好的交待了。” 说完，余渺便朝吕不才一揖，转身上马，策马向守卫让开的一条路冲了过去。 罗亢、图伦、图依，以及其他护卫，连忙跟上。 吕不才不由回头看向余渺等人的背影，叹息一声，“倒是个意气风发的少俊，可惜了，生在皇家。” “吕长老。” 一名曲城执事匆匆而来，向吕不才道：“重长老与柳城主传来消息，说是曲城封妖潭有异动，还请吕长老速速回城处置。” 吕不才的面色微变，再看了一眼已经化成微点的余渺一行人，满脸凝重地朝曲朝回赶。 …… “这个吕不才，是什么来历？” 离黑魔城城墙越近，余渺的速度也慢慢放了下来。 身后一个护卫禀道：“不过是一个边缘长老，从前就是负责驻扎曲城天阳盟守卫的执事。 现在天阳盟的人都觉得，来看守黑魔城是件苦差事，那些养尊处优的资深长老无人肯来。 这才便宜了吕不才。” 余渺应了一声，看向眼前渐渐放大的巍峨城池。 很奇怪。 城池很完好。 据说两千年前那场黑魔城大战，四族联盟许多高手都加入了战斗，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 一般来说，三品中阶以上的修炼者，全力爆发出来的战斗力以及破坏力就已经很惊人了。 但眼前的城池，余渺一点也看不出来它受过什么风霜。 就像一个正当风韵的冷美人，连道岁月的沟壑都看不出来。 似乎知道余渺在想什么，罗亢解释道：“黑魔城的八位长老当中，知道身份的只有两位。 其中一位，便是拥有‘时间’属性的白芹。 白芹当时只有四品灵尊境界，但许多后人都猜测，她的真正实力远不止。 或者说，当时的黑魔城八位长老，都没有表现出真正的实力。” 余渺奇怪地看向罗亢。 黑魔城都要被灭了，里面的八位长老居然还不爆发真正的实力？ 这是傻了，还是懵了？ 只听罗亢继续道：“比如这位白芹，在黑魔城覆灭的前一瞬，她将一身灵力全部融入黑魔城。 原本黑魔城已经化为一片废墟，大家甚至有意去探寻黑魔城的地下空间。 但谁都没有想到，眨眼之间，黑魔城又恢复了原样。 无论是原本的建筑也好，机关也好，甚至一砖一瓦，都被还原。 有人不死心，想要冲破黑魔城的机关，结果死伤者众。 甚至还有一些人，进去了就没再出来。 后来，又有高手联手再次从外围摧毁黑魔城的城墙，打算一寸一寸推进去。 但，结果都一样。 黑魔城不管被毁多少次，它都会再复原过来。 后来大家才明白，这是白芹的力量。” 余渺感到震惊，望着眼前的城池喃喃道：“两千年了，它还屹立不倒……” 可见，白芹的力量有多恐怖。 如此说来，恐怕真不是一个四品灵尊能够做到的事。 可如果是这样，她当年为什么没有爆发实力，或是逃走呢？ 如今她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消耗着，维持着这样一座死城，又有什么意义呢？ “据说，黑魔城的地下城里，有着无尽的丰富宝藏，得其者，得天下。” 罗亢突然笑了，“天阳盟这些年来，不知花费了多少精力，也没能从里面找出半点线索，捞到任何好处。 反而是折了不少人手进去，全都没了踪迹。 如果不是还抱有一点幻念，恐怕早就不想理会黑魔城有没有人出入了。” 余渺明白过来。 现在的天阳盟守卫，纯粹是一种瞎猫撞死耗子的心态。 如果有人闯进去得了什么线索，天阳盟可以捡现成的。 如果没有，天阳盟就在外面守着，一群小喽罗，也不费什么事。 而白芹的力量，总归有耗尽的一天。 到那时，才是天阳盟，甚至天下人都要来争一争的时刻。 余渺摇头，“我还是不明白。 如果我是黑魔城的长老，明知道已经不敌，也明知道地下宝物可能落入敌人之手，那我为什么不毁掉？ 反而要做看似无用的封锁？” 图伦在身后道：“不是说八位长老还有后人存世吗？或许是等着他们来取也不一定。” “那不可能。”有侍卫起哄，“如果真有后人，早就该出现了，等这么长时间，也不怕宝贝被人抢走了。” 大家一阵哄笑，谁也没当真。 传言毕竟是传言，说地再危言耸听，没有事实摆在眼前，谁会真的相信？ 余渺却觉得，黑魔城的八位长老有没有后人不一定，但一定有很多秘密。 第26章 第二个知名人物 众人在城墙前下了马。 不下马不行，还距离城门百来步的时候，座下马匹就开始不安地躁动、嘶吼。 任凭大家怎么使唤、鞭打，也不肯再前行一步。 高耸的黑色城墙足有三层楼高，表面泛着一层青光，像是在反耀着城外的荒原，又像是在透映着城内的空寂。 挨近城墙的时候，余渺忍不住将手掌触上了墙面。 冰凉刺骨。 虚实相交。 余渺忍不住一个激灵。 仿佛有一股吸力，想要将他扯入墙内。 他正想松手，但记忆巨殿却晃动了一下。 然后，那股吸力反而被记忆巨殿给回收了进来。 这时，余渺也被罗亢拉开。 “这里英灵碎魂太多，不要轻易触碰。” 罗亢提醒。 余渺点点头，心里却震惊地很。 因为，记忆巨殿反吸过来的那团，像个球一样的东西，正吐着不清不楚的断字，还夹杂着各种声音。 老的、少的，男的、女的，粗的、细的…… 余渺听地头疼，赶紧用意识，将这团鬼东西操控着锁进最下面一层。 很可能都是两千年前的老东西，哪怕是碎魂，他也不敢大意，锁在最严密的底层才保险。 同时，也对记忆巨殿的胆子过大而感到深深的忧虑。 咋啥都敢吸呢？ 上次敢吸五品灵圣的精神具现体。 这次又抓着一团两千年的碎魂进来。 量力而为不知道吗？ 也不怕被反噬了。 黑魔城的大门紧闭，两扇黑色的巨板严丝合缝，跟旁边的坚实墙面没有差别。 强行破门而入，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余渺。 黑魔城被灵帝余将下了血脉之咒，除了余家后人可以轻松进入。 其他人想要进去，多少得付出点代价。 虽然余渺是皇太孙，但这个时候奉献一点血气，也不算太过分。 余渺也没废话，直接将右手伸给罗亢。 罗亢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伸到他面前的，只是一截白萝卜。 两片手指宛如利刀，呲啦一声，割破余渺的手指，先后飞出两滴圆滚的鲜血砸向巨门。 说起来，以前黑魔城被大家觊觎的时候，还真有皇族偏支后裔，被人绑了来“献”血开门。 想想那画面，都挺“美”。 好在，后来黑魔城的热度退去，皇族也走向了衰落。 正支嫡系都没几个人了，谁还敢轻绑皇族？ 就不怕一下玩没了，群起而攻之？ 余渺的两滴鲜血飞溅向巨门，宛如砸进了一团漩涡，引起了层层涟漪。 一个深黑的漩涡标志越来越浓烈，越来越显眼，像是要将四周的东西都纳入进去一般。 余渺睁着新奇的眼。 这一幕，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是黑魔城的标志。” 罗亢解释。 很快，深黑漩涡之中划开一条光缝，渐渐涨大，两扇坚实的巨门也缓缓打开。 门后一片洁净的青石街道显露出来。 街道远处，是排列整齐、规制统一的屋宇。 余渺突然有种错觉，眼前的黑魔城更像是被方方整整的积木堆积出来的梦幻王国一般。 “走！” 罗亢率先踏步而入。 余渺与其他人跟在后面。 等所有人都走入城门的下一刻，突然轰的一声巨响传来。 众人吓了一跳，回头看去。 正是那两扇巨门如鬼魅般突然关上，好像有自己的生命力一样。 余渺顿时觉得脚下的青石都变地滚烫起来。 该不会，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有灵魂的吧。 众人的步子很慢，一是怕突然出现什么变故，二是对于一座庞大幽灵城的敬畏。 余渺之前还觉得，跟着他的人多了点。 依他的意思，带上罗亢、图伦和图依就够了。 但现在，他非常佩服他老娘的明智决定。 因为十几个人撒在这座黑魔城里，完全像是几粒微尘般的存在，感觉随时一阵风，就能将他们所有人化了。 幽静、空旷、寒意。 哪怕是三品中阶即将圆满的罗亢，也竖起了汗毛。 十几人的脚步声，或轻或重地扩散开去，带起的回音又砸回他们的心上。 这种感觉很不好。 余渺出声问，“黑魔城不是有两位长老的身份知晓了吗？ 一位是令黑魔城成为了不老城的白芹。 那么，另一位呢？” “疯子鬼姬！” 图伦在身后应答。 “疯子？鬼姬？” 余渺脸色诧异，“真的是个疯子吗？” 他不相信。 如果是个疯子，怎么可能坐上黑魔城长老的位置？ “的确是个疯子。” 罗亢接话，“人是清醒的，但做的事，却常常令人猜不透。 首先，鬼姬的能力很出众，说她是个绝世的修炼奇才也不为过。 她虽然只是普通的‘火’属性，但却参悟出了一套全新的修炼之法，或者说是融合之法。 别人的火，只能用来烧，用来灭。 但鬼姬的火，却可以与风，与水，与地交融，甚至变化。 既代表死亡，有时也能象征生机。 同级之中，几乎无人能挡她的锋芒。 也只有稀有的规则属性修炼者，才能压一压她。 可惜，她只练到了四品灵阶境界。 许多人都猜测，如果让她晋级到了五品灵圣境，恐怕天地都要变色。” 说到这里，罗亢叹息了一声，似乎是惋惜之意。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说她是疯子，没什么其他原因。 脾气很古怪，上一秒与你做朋友，下一秒就能拿火灭了你。 真要气着了她，自己阵营的人都不放过。 当年四族围剿源天魔族的时候，不知道魔族内部的几个小首领，因为什么小事惹怒了她。 结果，鬼姬一人就灭了几座小魔城。 这样还不解气，又冲入两方的战场，灭杀了源天魔族的好几位高手。 黑魔城覆灭的时候也是。 似乎是知道结局已经注定，她便将跟随她多年的十几位亲信，全部亲手灭杀。 否则，四族还不知道要牺牲多少英杰。” 余渺听地目瞪口呆。 果然是个疯女人啊。 别惹我，老娘疯起来自己人都杀。 就问你怕不怕？ 想到这里，余渺又感到一阵怅然若失。 一是无缘亲见当年的这些奇葩。 二是吐槽当年的四族都是饭桶吗？ 黑魔城的八位长老，居然只打探出了两位的真实身份。 余渺觉得很可惜。 他有种感觉。 剩下的六位长老，恐怕也是一朵朵奇葩。 可惜啊，可惜。 他们的事迹，他们的身份，都已经永远地尘封进了历史长河中。 连个知情人都没了。 “好了。” 罗亢停下脚步，看了看两旁的屋宇，出声道：“以殿下的水平，要找到一处适合的试炼幻象不容易。 而我们又无法进入回溯幻象，所以只能靠殿下自己琢磨了。 接下来，我会引导殿下进入幻象。 殿下切记，当年毁城之战十分惨烈，杀气浓郁。 不管殿下接下来看到什么，都要稳住心神。 我们会在殿下附近护法，殿下只需专注幻象，无需担心外界事宜。” 余渺点点头。 如果天阳盟守卫真要做什么，也只能靠罗亢他们顶着了。 虽然十几个人不够看。 但他相信，他的祖父，人族帝君余韦一定留有后手。 第27章 神意外 “闭上眼睛。” “伸出双手。” 罗亢的肃声响起。 余渺依言而做。 闭上眼睛后，身周的事物反而变地纯粹起来。 自己的心跳声、其他人的呼吸声。 还有，一丝破空的力量，向他直逼而来。 余渺忍不住一颤，双掌似乎被什么力量同时划过，凉意蔓延。 很快，耳边的声音替换成了一阵奇怪的嗡嗡声。 罗亢说了一句什么模糊的话，余渺没有听清楚，因为那阵越来越大的嗡嗡声直接盖了过去。 “咚！” 一声巨响，伴随着一股巨烈的震动，几乎有种要将他掀起来的架势。 余渺下意识地睁开双眼，瞳孔骤然一缩。 双眸中一个放大的金球正在迅速袭来。 先是乒乓球大小，再到铅球大小，很快就胀到了他半个身躯的大小。 “咚！咚咚……咚！” 第二个…第三个…第五个…… 足足十一个！ 一模一样的冰凉金球，仿佛天空落下的冰雹狠狠砸下来。 同时，各种尖利的厮杀声仿佛洪流般，一股脑地钻入他的脑海。 余渺的心头一闷，喉头一股咸腥。 “噗—” 余渺吐出半口鲜血，双脚虚浮地后退了两步。 再看眼前，一滩血肉模糊。 余渺心神一凛，两千年的黑魔城覆灭战！ 他进来了。 当年的回溯幻象。 余渺很无语。 罗亢果然就是个坑！ 挑挑选选的地方，结果他一进来就遇到了意外。 两千年的覆灭战，涌上战场的，自然大半部分都是高手。 按说，以他现在武道初晋一品，灵道初晋二品的修为，遇到同级的概率很小。 即便遇到了，也不会太受影响。 而比他等级高的，以他的修为根本不可能参透。 别说招式了，恐怕连本尊都摸不到影。 但好死不死，他刚刚进来，就遇到一场小战役的终局。 显然扔金球的高手，已经与地上这滩血肉大打了一场。 地下的血肉最终露出破绽，也耗去了大半精力。 然后，金球的主人使出这十一连发的杀手锏，将这滩血肉的主人送上了西天。 也因为这样简单而粗暴的招式，又完美地契合了那个位置，反而被余渺感受地清清楚楚。 顿时两千年前那股浓烈的肃杀之气，一分不减地传递到他身上。 霎时魂海震荡，体内血气翻腾。 余渺……就这样被重伤了…… 也不知道是他太倒霉，还是罗亢太坑。 “呸！” 吐出嘴里残留的半口血，余渺赶紧闭上眼睛原地盘坐下。 拼命调动魂海里的灵力，一面将溢散的精神统统禁锢，一面用灵力一遍遍洗刷全身经脉，稳固心脉与神识。 只是耳边那阵阵厮杀声，多少干扰到了他的情绪。 好在，这回溯幻象里的灵气，要比外面浓郁地多。 他的记忆巨殿没等他吩咐，就开始自动敞开大门。 不断吸纳庞大的灵气进来，再转化为他需要的两部分灵力，分散给魂海和武脉。 现在想想，当年进来过的余家祖先，后来却疯魔了。 会不会也是像他这样，意外地看到了高层次的致命招式，而受到了肃杀威压的打击，没能稳住心神？ 余渺真的很庆幸自己已经将灵道提升到了二品。 不然，以刚才那种意外，他很大机率会七窍流血地交待在这里。 当然，他相信罗亢在外面肯定还留有后手。 但现在，他倒不希望罗亢心软，召他出去了。 他现在，对这回溯幻象很感兴趣。 …… 回溯幻象之外。 罗亢看着手心一团小小的风漩涡，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风漩涡中，一滴暗红的血珠稀薄起来，几乎快要消失了。 为余渺开启回溯幻象，祭了一滴血。 他还留下一滴，用自己的属性之力联系起来，可以感应余渺在回溯幻象中的状况。 不应该啊。 余渺才刚进回溯幻象，这么快就遭到了重击？ 罗亢百思不得其解。 他的想法跟余渺的一样。 高过余渺的修炼者招式，余渺无法参透。 与余渺平级的修炼者，余渺就算受伤，但也不可能危及性命才对。 就算里面肃杀气重了些，以余渺的心性，应该也能控制才对。 怎么会一进去，就直接到了濒死的状态？ “怎么了？”图伦粗声问，“殿下有事？” 罗亢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同时将双手背到身后，“殿下安好。” “真的？”图伦有些不信。 罗亢干脆不理会图伦，朝其他人道：“太孙殿下已经进入回溯幻象，大家要警惕四周，在这期间绝不容有失！” “是！” 虽然罗亢并不是他们的上级，但罗亢是皇太孙的掌教。 而且，这次他们跟着过来，就是保护余渺的。 哪怕罗亢不说，他们也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只有图伦哼道：“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罗亢仍没理会图伦，只是心里也添了几分担忧。 但，他选择相信余渺。 …… 黑魔城外的一处偏僻守卫地，两个守卫不停地打着哈欠。 “不就是皇太孙过来试炼嘛，还要咱们瞪大眼睛盯着，昨晚就没睡好。” “皇太孙不过一品学童，不知道有什么好紧张的。 难道，以他的本事，还真能从里面带出宝贝来不成？ 我看，不吓疯了被人抬出来都是好的。” “可不是，这旮旯鸟都不来一只，又臭气熏天的，还打发我们过来守着，我看根本是吃饱了撑的。” 说着，两人坐在一起，玩起了骰子。 正在两人玩地入迷的时候，旁边臭气熏天的黑水湖里，画面平白扭曲了一丝缝隙。 如果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很快，那丝扭曲的缝隙又被“抚”平。 空气中，团起了几个无形的泡泡，一路向着黑魔城侧门的方向而去。 玩地正迷的两个守卫，丝毫没有察觉到这点异动。 又一处僻静地，韩枕山狡黠的眼睛从一堆树叶里透了出来。 他看看左边巡逻过去的一队人，再看看右边东倒西歪，吹水聊天的几个守卫，咧了咧嘴。 “小狐啊小狐，碰上他们算你倒霉，发挥你最大的价值吧，嘿嘿。” 说着，韩枕山将手里一团雪乎乎的东西扔了出去。 那团东西正在瑟瑟发抖。 一落地，那团东西顾不得多想，撒开四爪就狂奔起来。 “呀，那是什么？” “九尾雪狐！” “天哪！没化形的！” “发了！发了！” 那几个吹水的守卫一见到这情景，顿时目光大亮，二话不说就追了过去。 至于原地的守卫职责…… 切！现在还会有什么人来这鬼地方！ 抓九尾雪狐要紧。 就在那几个守卫跑远后，韩枕山便从树杈间迸了出来。 理了理衣袍，很快腾起轻快的步伐，迈向最近的城墙。 与此同时，曲城修炼者之间一片沸腾。 “封妖潭封禁阵法被破？” “众邪妖都逃出来了？” 第28章 古怪小童 黑魔城，回溯幻象里。 余渺已经渐渐恢复了一些气血，感觉到身边地动山摇，似有大招要袭来，余渺不敢再多逗留。 一边继续让记忆巨殿吸收着这里面浓郁的灵气，一边挑了个方向小心翼翼地移动起来。 魂海中的灵泉越来越光亮，已经打通的几条武脉也得到了一遍遍的加强。 虽然刚刚元气大伤，但也收获不小。 不得不说，哪怕什么宝贝也得不到，或是也找不到适合的试炼对象，光是来这回溯幻象里走一遭，那也是大有收益。 之前的记忆巨殿里，曾给过余渺这样一条信息。 这个世界的灵气似乎越来越稀薄。 他之前还没有直观的感受，觉得皇宫和太虚学宫里的灵气，已经是浓郁地逆天了。 但进来回溯幻象里一对比，就有了明显的感觉。 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回溯幻象里是两千年前事态的还原，这样的灵气浓郁程度，应该也就是当时的真实写照。 不得不说，生在那个时代的修炼者，要比现在幸福地多。 自踏入新朝以来，修炼者中，还没有一位能踏上六品灵帝的等级。 甚至连五品的灵圣和武圣，都是稀缺。 比如太虚学宫宫长鲁学博，比如余家现在闭关的老祖，以及戴家那位同样闭关的老祖。 对于人族来说，就已经是可以镇压四方的大佬级别了。 如果换作盛朝，几乎不大可能有这样大的威慑力。 修炼时代历经了初起的源朝、发展的始朝，蓬勃的盛朝，现在到了新朝，却好像已经在开倒车。 余渺甚至怀疑，再过一两千年，这个世界会不会彻底成为资源枯竭的普通世界。 到那时，别说修炼了，恐怕能练上几招武术就算是横扫天下的强者。 正这样想着，前方几百米处，一个小小的身影，引起了余渺的注意。 虽然身处在两千年的黑魔城覆灭战之中，他能感受到滔天的杀气，但因为自身水平有限，根本无法看清高手们的交战。 这种感觉，就好像走在一片满是云雾的原野中。 听地见，看不到，摸不着。 而在走了一大截迷惘的路后，突然看到一副能清晰地入他眼的景象，能不激动吗？ 快步走过去，余渺终于看清了这个身影的真貌。 随即，一阵深深的惊讶涌上心头。 眼前一个七八岁的小童，不知性别。 个子矮矮的，但脸色白净，眉心还有一点美人痣。 面貌像女孩多一点。 但看身上的穿着，还有手上的动作，又像是男孩。 但这不是令余渺惊讶的因素。 余渺惊讶的，是这小童的灵力品级。 居然已经是二品灵师，甚至在他之上！ 真的很不可思议。 如果眼前的小童不是绝世的天才，那必定是有着极特殊的修炼方法。 接下来，余渺的目光与心绪完全沉浸在了这小童的一招一式上。 因为小童的功力比他深厚，所以他需要极专注地盯着，否则很容易错过其中几拍。 小童的招式并没有章法，而且更像是在摸索一般。 难得的是，四周明明是杀声震天，血气蔓延，但小童却丝毫不受影响。 更诡异的是，以小童为中心，百米之内皆无人敢踏入。 余渺想了想，或许是有位高手在附近看着。 之前可能有人来试探过，但却被一招给秒了。 所以后来人就不敢再接近小童。 这样一想，又觉得更加诡异了。 这样敌我交战的惊险时刻，居然让一个小童在这里练习灵术招法？ 还有一位实力强横的大佬亲自护法？ 余渺不得不猜测起来。 眼前这小童，到底是什么身份？ 难道，竟是当年黑魔城八位长老的后人？ 这样一想，余渺就对眼前的这小童更加感兴趣了。 小童不知疲倦，分秒必争地修改着自己的灵术招法，像是在改进，又像是在琢磨新的系统招式。 余渺一一都记了下来。 有了记忆巨殿存在，他自然可以过目不忘。 眼下无法细细吃透这些招式，等到出去后再慢慢研究不迟。 虽然差不多都是小童不满意和废弃的招式，但在余渺看来，都很不简单。 看地越久，也就越对这个小童的本事感到震惊。 改进招法这种事，不到四品以上级别，想都不要想！ 但这小童却好像是家常便饭一样，信手拈来。 连余渺这个外行，都能看地出来，小童改进的招法越来越精进，越来越强大。 余渺正看地痴迷，身后远处两个身影已经打了起来。 韩枕山右手袖筒冰珠连发，直击对面翻转跳跃的轻巧身影。 那身影身穿一身黑色斗篷，整张脸用银色面具遮地严严实实。 韩枕山几次想要打掉那张面具，都被对方诡异地躲开了。 不对。 与其说是躲开，倒不如说是对方诡异地用手给修补了裂缝。 这种手段…… 韩枕山越打越沉重，节奏不由缓了下来，口中出声： “小妖精，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 咱们是同路人，你一上来就要袭杀我，这也未免太狠了吧！” 想到刚才那股凉意，韩枕山不禁打了个颤。 他好不容易从城墙翻进来，刚滚落在地，就赶到身后一股锐气直逼而来。 本能地往旁边躲开，结果旁边就传来一声爆响。 虽然看不清具体的招式效果，但他可以感觉到明显的空气波动，或者说他原来所呆的地方，起了一股小小的乱流。 如果不是他躲地快，恐怕五脏六腑都要被搅碎。 吃了这么一记暗亏，他立马追上眼前的这个身影。 出乎他的意外，对方瘦瘦小小，还是个女子！ 只是一身包裹地太严实，看不清对方的容貌，也无法获知对方的来历。 但从对方的气息与身体结实度来看，绝对不会是人族。 至于其他三族，叫句小妖精，都不为过。 但对方很沉得住气，一直不说话，也不回应。 对于韩枕山的纠缠，并不惧怕。 对于韩枕山的攻击，也是一一接住。 只能说，两个人的水平不相上下，谁也讨不了好。 “别再浪费时间了！” 对方终于出声，却是刻意压低的粗嗓，“刚刚的事，是我不对。 出去后，我会跟你赔罪。 曲城封妖潭有异，如果我没猜错，他们是冲着这里来的！” 闻言，韩枕山眉头一跳，看向对方的神色，冰冷了几分。 “这里不能久留，你好自为之。” 见韩枕山没有再拦路的意思，对方连忙飞步奔远。 韩枕山也没有再追。 他的目光投向了余渺所在的方向。 想了想，他朝余渺步去。 第29章 野生的？ 此刻的余渺已经看花了眼。 小童的一套改进招式，似乎已经整理完毕。 由之前的零乱招式，渐渐连接成了一套连贯且影响力不小的功法。 速度越来越快，眼神越来越凌厉。 这一刻，除了小童的那副小小身躯。 余渺根本感受不到小童原本的年龄。 尽管知道自己没有受到真正的伤害，余渺还是在每次即将受到“攻击”的时候，下意识地躲开。 同时，努力将这套招式记入脑中。 这一回，他是靠自己的记忆去记。 在自己躲避的过程中，余渺深深的意识到，这是一套角度刁钻的必杀功法。 快、狠、准！ 配合小童的气势，威力无比。 余渺敢保证，同级之中，能接上三招的，可能都没有几个。 如果现在小童真的站在他面前，他一招都挡不了。 余渺正在全神贯注中，蓦地身后一连串破风而来的声音。 余渺浑身汗毛一竖，不亚于之前受到意外势压的危险感逼上心头。 本能地，余渺侧身躲开。 冰珠！ 接连五颗冰珠穿过余渺刚才所处的位置，直射小童而去。 随即又穿透了小童，湮灭在层层扭曲的视象中。 紧接着，又是一串冰珠朝躲开的余渺袭射而来。 余渺一面恼火，一面震惊。 这里是回溯幻象！ 不是只能有余家血脉才能进来么？ 除了他，还有谁进来了？ 父亲？祖父？ 不可能！ 二叔？ 更不可能！ 难不成，他父亲，或者他祖父，早年风流，还在外面留下了私生子？ 余渺觉得自己想地太远了。 不管是谁，招呼都不打一个，不是认识他，就是想置他于死地！ 可怜余渺，到现在才发现，自己还没有一件趁手的武器。 灵戒倒是戴在手上，可以勉强发挥一点灵力。 但一来，没有对方的威力大。 二来，他不清楚对方是谁，不想轻易暴露自己修灵道的秘密。 恐怕罗亢也没有想到，余渺居然会在回溯幻象里遭袭。 虽然只能很被动地躲避，但余渺还是眼疾身快地分析出了对方的具体位置，并一点点向对方拉近。 这时他才发现有点不对劲。 对方释放的，似乎也不是灵术？ 如果是灵戒释放出来的灵术，应该不可能只有这点威力…… 正想着，余渺发现对方居然跑了！ 余渺不由咬牙切齿。 “你丫的有种别跑！” 余渺赶紧追了上去。 打完就跑，当自己是主角吗！ 虽然被打断了观摩小童的修炼，他很不爽。 但小童新改进的功法，他已经记地差不多了。 眼前这个能够进来回溯幻象，还偷袭他的人，才更重要。 不管对方是不是余家血脉，都会颠覆他和大家对余家，或者是黑魔城的认知。 当然，他也不是贸然去追。 一来，他几乎可以肯定，对方是个武道修炼者。 功力虽然在他之上，但如果真的硬拼起来，他也可以结合灵道来对对方施以必杀技。 刚刚从小童那里学来的招术，正好能够实践一下。 二来，他有记忆巨殿加持，对方只会越跑越累。 他却不会有太多的消耗。 这里面的浓郁灵气，完全可以支撑他的需求。 耗了灵力就马上被记忆巨殿转换了再补充进去，还是特精纯的那种。 但一般人，可没这个优势，他们都需要一个过程来恢复。 果然，跑了十来分钟后，前面的身影慢了下来，余渺也总算能看地见那背影了。 只是离地越近，余渺就觉得那身影越熟悉。 “韩枕山？” 余渺震惊了。 一时间脑子嗡嗡的。 韩枕山听到余渺的声音，也就停了下来。 他扶着双膝，吐着舌头，像狗散热一样。 好一阵，才喘匀气，“不过跟你开个玩笑而已，要不要当我是杀父仇人这么追啊。” 余渺脸色复杂地盯着韩枕山，“你是我野生兄弟，还是我野生叔叔？” 韩枕山：“？？？” 随即，韩枕山反应过来，不由翻了个白眼。 “你想象力太丰富！” 韩枕山直起腰来，“当你兄弟，要为你两肋插刀的。 不过当你叔叔更惨，要被流放的。” 余渺转了转自己的手腕，又踢了踢自己的腿，“某人算计我跟许佩珊比武的帐，我还没算呢！” 韩枕山立马一本正经起来，“黑魔城的回溯幻象，的确只有余家血脉才能开启。 但这不代表，只有余家的后人才能进来。” 余渺皱眉，“你的意思是，其他人都能进来？ 没可能！ 如果是这样，早该有人发现这个秘密了。” 四族的人对黑魔城有多狂热，全天下都知道。 当年余家后人进来的时候，他不相信就没有其他不死心的人来试探过。 韩枕山耸耸肩，“不是只有余家的后人能进来，但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进来。” 余渺眯了眯眼，“继续说。” 韩枕山举起双手道：“我先投降。你要教训我，出去再说。 曲城暗地里做了小动作，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不如……边走边说？” 余渺的脸色阴沉起来。 天阳盟果然动手了！ “边走边说？”余渺疑惑，“我们不是该立即离开回溯幻象吗？” 韩枕山连忙阻止道：“那可不行！我都快被那个梦折磨死了。 太孙殿下，我们就去黑魔城的地下世界看一眼吧。 就一眼。” “什么梦？”余渺走向韩枕山。 韩枕山立马搭上余渺的肩，嘿嘿笑道：“我们还是先说说，除了余家后人，还有谁能够进来回溯幻象吧。” “哦。”余渺应着，忽然抬脚狠狠一跺。 韩枕山立马抱着脚青了脸色。 余渺又挥动手臂补了一拳，“我和许佩珊比武，吃的亏肯定不止这点，我先收回利息再说。” 韩枕山又白着脸色捂住了肚子，然后不可思议地看向余渺，“手这么有劲，上脉开了？” “快了。”余渺吹着口哨往前走。 只能说，这里面的灵气太过浓郁。 他刚刚虽然没有主观意识地去开武脉，但在观摩小童修炼的过程中，他的血气再次沸腾。 记忆巨殿也就加大了对他武脉的冲击。 下四脉已经全开，上四脉也开了一脉半。 如果曲城不出妖蛾子，不影响到黑魔城的话。 他完全可以在这里将武道提升到二品。 到时，就不是许佩珊欺负他，而是他虐许佩珊了。 只可惜，天阳盟显然不想让他好过。 “妖孽！”韩枕山一瘸一拐地跟上。 “你才是妖孽！” 余渺回了一句。 他刚刚突然对韩枕山动手，除了是想撒点气，还有便是想试探韩枕山的身体结实度。 试探过后，他已经相信了韩枕山的话。 韩枕山绝不是人族，或者混血人族。 人族的身体结实度，不会这么变态。 别看他刚才使力不小，韩枕山其实也不会痛到那种程度，都是装的。 这货，比他会装多了。 只不过，他是怕皇族的敌人对付他。 韩枕山又是在害怕什么？ 第30章 羽族的传说 “你听过羽族的那个传说吗？” 韩枕山与余渺两人一前一后，穿行在视象模糊或扭曲的回溯幻象里。 韩枕山在前面带路，左拐右绕，仿佛很熟悉一般。 余渺暗暗心惊，听到韩枕山的问话，略一思索，便答道：“你说的是，纯净之心？” “答对！”韩枕山显地很兴奋，“这可是我们羽族的镇族之宝。 纯净之心是当年的羽族灵圣江无晴留下的。 他跟师傅一样，都是羽族绝顶的天才。 当年在四族，那可是赫赫有名。 可惜啊，在黑魔城覆灭战中，身受重伤，不治仙逝。 他在道消之前，赶回到羽族，开启了早已准备好的秘境，并留下那颗纯净之心。 据说，不管是谁，拥有什么属性，只要被纯净之心认主，就可以拥有‘光明’的规则力量。” 说到这里，韩枕山似乎吸溜了一下嘴，“这么好的东西，谁不想要啊。” 余渺不以为然，“纯净之心明显就是江无晴灵圣的力量，它要认主，也是要讲机缘的。 否则，两千年过去，羽族那么多人闯秘境尝试，为什么都失败了呢？ 不过，这跟你能进来黑魔城的回溯幻象有什么关系？” 要想得到纯净之心，第一得是百分百的纯血羽族人。 当然，这只是入门的槛，真正难的在后面。 江无晴是五品灵圣，在他出事之前，就已经精心设计了那个秘境很多年，算是有备无患。 也正因为这样，那个秘境机关重重，考验的项目一环接一环，设计地十分巧妙与细致。 据说总共有大大小小的机关百来个。 好在，它并没有限定闯境者的等级，一切看缘分。 但即便如此，两千年来，不少羽族的修炼者，上至族长，下到新入品的学童，都尝试过无数次。 据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闯关过半。 可见它的炼狱级难度。 余渺对纯净之心的兴趣不大，因为他只能算是半个族羽人，连入门的资格都没有。 当然，外族人也不是没有过打它主意的想法。 但五品以下的修炼者，擅闯就是找死。 至于六品的灵帝，或许能够拼一拼。 但就是这么邪门，当年牺牲在黑魔城的灵帝余将，就是四族最后一位灵帝。 打那之后，四族再没有出现过一个灵帝。 所以说，他姨母乌兰月在羽族的地位尊崇，甚至超过他外祖父大长老的地位。 就因为乌兰月是天才，很有可能修炼到六品灵帝。 到那时，本身就是纯羽族的乌兰月，有极大概率能拿到纯净之心。 即便拿不到，她也能阻止外族人的觊觎。 别看四族现在一天天地老在念叨，说新朝无人了，连个灵帝都出不了了。 但要真冒出来一位灵帝，那绝对是天崩地裂级的大震动。 很可能，会改变四族现有的利益分配与地位。 想到这里，余渺盯着韩枕山，等着对方的回答。 比起遥不可及的纯净之心，他更想知道韩枕山真正的秘密。 韩枕山嘿嘿两声，“我也去闯关了呀。而且你猜，我闯过了多少关？” 说着，韩枕山还转过身来，抬起双手朝余渺比划了两个数字，“六十五关，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余渺翻了个白眼，骗傻子呢。 要真是这样，羽族上下早都炸锅了。 而且，韩枕山才从太虚学宫消失几天？ 这么短的时间，够不够他赶到秘境的门口都是个问号。 见余渺不相信，韩枕山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来，“你瞧瞧，你瞧瞧，这是不是黑魔城的内部地图？” 说着，韩枕山将地图甩给余渺。 余渺一把接住，展开来看了两眼，顿时瞪大了眼睛。 还真是！ 当然，他没有来过黑魔城，眼下在回溯幻象里也无法看清许多地形。 但这幅地图上的确标注地明明白白，甚至连地下空间的几个隐秘入口都标示了出来。 韩枕山解释道：“我进来回溯幻象之前，就先过来黑魔城探过路了，每一条巷子我都摸地清清楚楚。 哪怕闭上眼睛，我也能知道哪是哪。 所以，现在在回溯幻象里，我即便看不清四周的景象，也知道我们在地图中的什么位置。” 韩枕山一脸得意的表情，仿佛在说，哥聪明吧？ 余渺将地图默默收了起来，“不错。” 韩枕山：“……” 地图看完了，不是该还给他吗？ 你堂堂皇太孙，就这样私吞了别人的东西，好意思？ 余渺面不改色，心不跳，“所以你想告诉我，你拥有了这幅地图，就能进来回溯幻象了？” 韩枕山无语望天，能不能别这么精啊！ 他都拿出这么重量级的地图了，余渺你好歹不正常点行不？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拿着地图，忘我地研究一番吗？ 为什么还要死缠着这个问题不放？ 韩枕山深吸一口气，“我天生丽质。” 余渺：“呵呵。” “我百毒不侵。” “呵呵。” “我是城中长老的后人。” 余渺刚想干笑两声，以示回敬，却蓦地怔住了。 他盯向韩枕山的脸，渐渐严肃起来，“你认真的？” 韩枕山却突然抱着肚子笑了起来，笑地眼泪都出来了，“这你也信？” 余渺没作声，忽然目光瞥向更远方，大喝一声，“谁？” 韩枕山立马转头望去，眉头挑了起来，“小妖精啊。” 两人再不说话，朝着那个飞蹿的身影奔了过去。 “当心，这小妖精邪门地很！” 韩枕山的提示音还没落下，余渺就发现眼前的视象发生了轻微的变化。 前面的身影陡然转身，两只手各自在半空一抓，然后挥向韩枕山和余渺两人。 明明那身影手里好像什么都没抓到，余渺心中却警铃大作，然后就看到了眼前视象的扭曲。 如果不是他的精神值已经大大增长，要想在这周遭一片混乱的回溯幻象里察觉到这一点点不同，根本不可能。 不管是什么，本能告诉他，躲就对了！ 韩枕山与余渺同时向两边一个跃身。 砰-砰- 接连两声闷响，空气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爆开了一样。 威力不算大，但如果两个人刚才仍然呆在原位，不残也得脑震荡。 余渺后背一凉，这是个什么招法？ 这么古怪？ 他连对方是什么属性都看不透。 那个身影突然袭击了两人后，就一溜烟地跑了。 明明力量等级不高，身体却轻盈地像只燕子，很快划过了一大段距离，变成一个微点。 “别追了，别追了。” 韩枕山喘着粗气，“这小妖精狡猾地很，我们办正事要紧。” 余渺顺着韩枕山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随即一呆。 一堵墙。 一堵很古怪的墙。 整堵墙都绘着翻涌的波浪，而且不知道是被注入了灵力，还是作者画地太好。 余渺这样看过去，神识仿佛一瞬间就被吸入了一片深海之中，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第31章 一只海灵兽 看了一会，眼前的波浪中，慢慢显现出了一个模糊的金色身影。 这金色身影仿佛泛着金光，刺地余渺有些不敢直视。 稍稍偏开一点角度，却发现那身影好像是从深海的远处，渐渐朝他游过来了一般。 模糊的身影渐渐变地清晰，身影的具体形象也开始完全显现。 一只似马似龙，体形硕大，浑身泛着亮眼金光，身上仿佛插满了金色树枝，而树枝上的金色叶片正随波摇摆的巨型海灵兽！ 一瞬间，磅礴的气势碾压了过来。 余渺和韩枕山两人同时被一股力量击中，轰然往身后跌出去足有五六十步远。 咚咚— 两人头晕脑胀地摔落在地。 “怎么回事？” 韩枕山捂着脑袋，一脸苦兮兮地看向前方。 余渺也再度看了过去，才发现刚才那堵墙，居然又变成了一堵普通灰色的矮墙。 哪里还有什么深海波浪，又哪里有什么金色的海灵兽？ 两人不死心，再次起身朝那堵墙撞过去，这回冲过去的速度更快。 两秒钟后，两人被熟悉的力量再次撞了回来，而且跌地也更远。 “是这里没错啊？” 韩枕山咳了两声，气喘地道：“怎么这么邪门！” 余渺先借着记忆巨殿狂吸一通身周的灵气，复原了伤势才道：“正常。 将灵帝虽然以血脉之咒护得回溯幻象中人，免受黑魔城的机关之苦。 但你也说了，这里是通往地下空间的。 我想，回溯幻象的力量应该还不至于覆盖到地下空间。” 韩枕山面色凝重起来，“那这样就糟了。 现在连入口都进不去。” 余渺想了想，“刚刚你看到那只海灵兽了吗？” 韩枕山点点头，“样子有点古怪，没在海神志中见过。” 顿了顿，他又道：“这倒也不奇怪，海灵兽是这世界最古老的种族，又生活在四族无法轻易到达的无尽海深处。 四族能够凭一些陆续发现的遗境，补出海神志这本书来，已经是奇迹了。 毕竟四族诞生的时候，海神一族早就消亡了，谁也没有亲眼见过。” 余渺也这样觉得。 源朝、始朝、盛朝，包括现在的新朝，都只是属于天陆时代。 而在天陆时代之前，还存在一个海神时代。 那是一个十分神秘的时代，海神一族的存在，也是直到天陆时代的始朝中后期，才渐渐有人揭露出来。 源朝的时候，虽然有人发现了海神一族的遗迹。 但那时的人都将遗迹中的古怪刻像与宝物，当作是天神来崇拜。 直到始朝中后期，被发现的遗迹越来越多，钻研其中的人也越来越多。 又经过各族许多位学者的漫长研究，最后才得出了一个统一的结论。 四族诞生之前，就已经有一个种族存在过。 而且，那个种族十分强大，居然生活在充满危机，令四族色变的无尽海深处。 到了盛朝，众人更是发现，海神时代的族群，其实已经发展地十分庞大，甚至超越了四族的总数。 这是一个很惊人的概念，令许多人都不敢置信。 但随之而来的疑惑，也深深困扰了众人。 这么庞大的族群，为什么会突然消亡了？ 那些被发现的遗迹中，留下了许多恐怖诡异的线索。 大家猜测，很多年前的海神一族，可能遭遇了史无前例的大灾难。 但到底是什么灾难，一直众说纷纭，没有定论。 毕竟，相隔的时间太长远，中间没有传承的东西连接两个时代的文明。 甚至一些在遗迹中发现的物品，到底有什么用途，也一直在各派研究者之间争论不休，没有统一的说法。 所以，海神志里没有记灵完全海神一族的海灵兽，也很正常。 至于黑魔城为什么会有海灵兽的画，或者幻象，也很正常。 无非是黑魔城有人找到了新的海神一族的遗迹。 余渺的脑海里，一直飘荡着那只海灵兽身上的金叶子。 因为那些金灿灿的叶子，也是那只海灵兽浑身上下最显眼的部分。 真是够骚包的。 莫名地，余渺的脑海里浮起两句话来。 【何需入我门。 万物皆虚无。】 余渺不自觉地，将这两句话念了出来。 韩枕山奇怪地瞥向余渺，“嗯？” 这时，韩枕山发现余渺的气色已经完全恢复。 一时气噎，怎么能这么妖孽！ 余渺再度看向那堵普通的墙，没有在意韩枕山的目光，“我们再闯一次吧。” 韩枕山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内伤，其实已经不想闯了。 黑魔城下次还可以再来，没必要死较劲。 他是个看地很开的人。 但看余渺的神色有异，不由问，“你想到方法了？” 余渺深吸几口气，又呼出，整个人显地有些轻飘飘的，“眼中有墙，眼中无墙。既是入口，也不是入口。” 韩枕山：“？？？” “能说人话吗？” 余渺接着道：“想想你成为修炼者之前的状态，浑身放松，挥散灵力…… 再想象，那前面是一片青青草原，有殷红的落日，还有你最怀念的东西。” 说着，余渺当真卸了身上的防御之力，一身轻松，仿若散步般地走向那堵墙。 韩枕山呆呆地看着余渺走过去，也没有出声阻止。 一步、两步、十步、九十二步…… 因为余渺迈的步子很小，所以直到接近一百步才走到那堵墙面前。 下一刻，韩枕山的呼吸屏住，一颗心也悬了起来。 甚至在考虑，一会余渺被那股力量击飞回来的时候，他是不接呢？还是趁机踩上一脚呢？ 余渺没有犹豫，抬起了自己的右脚，往前一跨。 右脚仿佛踏入了一团稀疏的泥泞，没有阻碍，也没有底。 咣地一下，整个人往下一坠，同时沉入一片黑暗之中。 而身后的韩枕山则是惊呼一声，“余渺！” 一个大活人，就这样从他面前消失了！ 像是穿过一层空气一样，直接穿过了眼前的那堵墙。 一眨眼的时间。 如果不是他一直盯着，恐怕还以为余渺根本没出现过，一切只是他的幻觉而已。 怎么可能？ 这都能行？ 这不合理呀！ 这里可是黑魔城啊！ 但冷静下来想想，这是无招胜有招，的确高明。 试想，无论哪个修炼者，来到了机关重重的黑魔城。 发现了这个入口后，不管怎么样，都只会无比紧张，浑身设起防御的灵力，谁能傻子一样的卸力去送死？ 果然，余渺是傻子吧。 韩枕山没再多想，余渺已经进去了，他得抓紧跟上。 余渺此刻还在下坠中，眼前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东西，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但他倒没有多害怕。 他只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招会行地通？ 要知道，“何需入我门，万物皆虚无。”两句话正是他二叔留给他的多叶功法里的开门两句话。 他之前一直都不明白这两句话的意思，就在刚才忽然就顿悟了。 此情此景…… 他很想骂人。 如果今天不是遇到了韩枕山，他也不可能来这个入口。 不来这个入口，他怎么会看到那阵幻象，然后联想到这两句话呢？ 果然，他二叔也是个大坑啊。 这样的奇葩，多半都还活着吧。 第32章 人没了 更令余渺不解的是，现在黑魔城的回溯幻象，都已经是烂大街的流行商品了吗？ 怎么左一个韩枕山冒了出来，右一个会爆空气的家伙也撞了进来？ 接下来，他是不是还会遇到其他人？ “很有可能啊。” 余渺突然意识到这一点。 他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了回溯幻象，如果外面有人闯过了黑魔城的重重机关，是不是也能来到地下空间？ 也不知道守在原地的罗亢他们，是不是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回溯幻象，来到了地下空间？ 只但愿，曲城天阳盟那边，小动作别搞地太大，令罗亢他们一时招架不住。 …… 罗亢等人正守在余渺进入回溯幻象的入口。 天色开始擦黑，有两个侍卫已经等地哈欠连天了。 他们守在自己的位置上，像根木桩子一样，又不能放肆聊天，实在无聊地很。 期间，图伦已经问了罗亢不下十次，余渺到底有没有事。 罗亢都只有两个字奉上：没事。 图伦几次攥了攥拳头，还是忍住没动手。 眼看天色黑下来，图依也感到奇怪，“以太孙殿下的力量，能在里面坚持这么久吗？” 哪怕不是在回溯幻象里修炼，最多一两个时辰也得歇口气，缓一缓吧。 回溯幻象里面的艰难程度和危险性，应该更高才对。 他们又不是很赶时间，接下来起码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可以在这里待着。 她也觉得皇太孙没必要这样拼命。 正想向罗亢说什么，却听到罗亢出声道：“殿下出来了。” 众人：“？？？” 出来了？ 众人一起看向余渺原本消失的地方，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起看向了罗亢。 人呢？ 集体眼瞎吗？ 罗亢眼睁睁地看着余渺的那滴血珠一会稀，一会浓，最后闪了两下，彻底消失。 这也代表着余渺已经从回溯幻象里出来。 虽然不明白余渺发生了什么，但似乎的确在回溯幻象里找到了自己的机遇。 否则，代表着余渺生命力的血珠，不可能在强强弱弱之间转换那么多次。 但…… 罗亢顶着众人的目光看向余渺本该出现的地方。 余渺出来了。 但余渺人呢？ 按说余渺从这进的，就该从这出来。 进入回溯幻象的入口可以随机，但出来的地方必然是原来的入口才对。 否则，本人很可能会受到血脉之咒的反噬。 在余家的历史上，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而以余渺的本事，也没可能自己再从另一个地方出来。 见罗亢呆呆的不说话，图伦怒了，当即抬手一挥，指上灵戒耀光一闪，一串风球呼呼砸向罗亢。 “我就知道你在撒谎！” 罗亢反应过来，双脚滑动，瞬间退出百步之外，飞上了一间屋子的瓦顶。 而图伦原本挥出的力量，直接落到了街道中央的一棵腰身粗的枯木上，顿时轰地枯木震了两震。 “咦？”图依奇怪地盯了那棵枯木一眼，暗觉疑惑。 一棵枯木而已，居然能承受得了图伦暴怒的一击？ 但随即想到这里是黑魔城，也就释然了。 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在图伦和罗亢身上。 见一击未中，图伦又向罗亢追去，灵戒耀光不断，风球砸地四处坑坑洼洼。 随后，那些坑坑洼洼又以众人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 而罗亢一直在躲躲闪闪。 表面上看，似乎是罗亢被图伦给压制了。 但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罗亢的身形一点也不狼狈，而且始终与图伦保持在百步开外的距离。 原因只有一个，百步之内的距离正好是灵道二品高阶的有效攻击距离。 图伦恰恰就在灵道二品高阶。 论攻击距离，哪怕是身为武道三品中阶的罗亢，也是略输图伦一头。 当然，如果罗亢全副武装，自然也可以无视图伦的灵力攻击，再予以还击。 等级的碾压，哪怕是武道与灵道，也是存在的。 但显然，罗亢并不想这么做。 可罗亢越是这样，图伦就越火大。 哈？ 只躲不出手？ 看不起他啊！ 想到这里，图伦狂暴起来，再也不顾忌什么黑魔城，还有其他的同伴，火力全开，一串串风球冲着罗亢的方向一通狂扫。 霎时间，以图伦和罗亢的虚影为连接线，在黑魔城的大街上炸起了一片片烟尘与碎块。 而其他人也由一开始地看戏，变成了狼狈闪躲。 没办法，罗亢是他们一行人当中武力值最高的。 而图伦可能不是第二，但绝对不会落于第四。 众人不淡定了。 “好了好了，图侍卫快住手！寻找太孙殿下要紧啊！” “对啊对啊，天都黑了，咱们继续留在黑魔城不安全！” “罗掌教快出手吧……哎哟！” 两个倒霉的侍卫蓦地被一个半身大的风球擦到，两人瞬间成了两条抛物线，划向了远处。 见状，其他人不敢再出声，纷纷后退开去，有多远躲多远。 图依也在小心地闪避，看到这种情况，她有些着急，提醒道：“黑魔城机关重重，你们别走远了！” 随即，她又挥动灵戒，向图伦投出两记风刀，“哥哥，别打了！” 但图依的力量不如图伦，这一击没影响到图伦，反而差点扇中了其他人。 而图依的话，已经处于狂怒状态中的图伦自然也听不进去。 见状，图依又向罗亢飞出两记风刀，“罗掌教，太孙殿下到底去哪儿了？” 这点攻击，自然也挠不到罗亢。 但罗亢想了想，还是回答了句，“我不知道。” 图依：“……” 她忍住了再次动手的冲动，“你快阻止哥哥，我觉得这里有点不太对劲。 先找到太孙殿下再说！” 说着，图依的目光看向了城门之外。 虽然他们身处在黑魔城之内，似乎将外界的一切视象与声音都隔绝了。 但身为修炼者的危险预警心理，却没有减少。 她看不清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有种不安的感觉。 而且，他们来黑魔城的时候，一早就做好了曲城天阳盟会有小动作的心里准备。 那么现在，对方的行动可能已经开始了。 闻言，罗亢看了一眼还在追他的图伦，无声叹了口气。 本来以为这样刺激一下图伦，能令图伦突破二品高阶的瓶颈。 可是折腾了这么久，也不见对方有所突破或是领悟，反而越来越癫狂。 这样的图伦和余渺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地，一个天。 算了，孺子不可教，不教了！ 下一刻，罗亢猛地刹住脚步，浑身一抖，一层银色的坚硬软甲包裹住他的全身。 一柄未出鞘的银色单刀握在手中。 罗亢浑身气势爆发出来，图依当场被压地后退了十来步。 随即，罗亢的身影化成了一道模糊的虚影，迎着图伦的攻击，如河面的鱼鳞纹催向气喘的图伦。 哗啦一声响。 只一招，罗亢便压住了图伦发力的灵戒，打断图伦的攻击。 然后银刀再往上一抬，重重往图伦侧颈一压。 图伦便瞪着滚圆的双眼，软软地倒了下去。 图依：“……” 快！狠！准！ 但，这样当着众人的面，这样不把她哥哥当回事。 真的好吗？ 第33章 妖来了 还在附近不远的几个侍卫，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他们待在紫盖城，没有十年，也有八年。 见过无数打斗，但这样简单明了，还有漂亮霸道的攻击手法，也令他们开了眼。 “果然，无烟大漠的猎手，就没有一个是虚的。” “是啊，好在我路上没招惹他。” “我在想，我们从前学的功法是不是都废了？” 一个阅历稍长的摇头，“你们只看到了皮毛，罗掌教也有自己的功法。 但却是真正融合了自己的思想、灵魂，还有自身优势的招式。 我敢说，罗掌教要是突破到四品武尊，绝对是一代大宗师！” 其他人点点头，虽然不太明白年长者说的意思。 但四品武尊或灵尊可以开派立宗，这是天下修炼者的共识。 相比于灵尊，武尊又要弱点。 新朝以来，还没有哪个武尊能得到大宗师的名头。 但年长者说出这样的话，足见对罗亢的认可与崇拜。 一开始，听说余渺选了罗亢做掌教，大家都还不太瞧得起。 现在，大家算是心服口服了。 “皇太孙果然有眼光。” 有人道。 说完，那人才反应过来，“哎呀妈，我们是不是要脑袋不保了呀？皇太孙不见了啊！” 大家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品评人家的打斗！ 顿时，闲散下来的几个侍卫一个激灵，连忙向罗亢和图依靠拢。 图依也来到了哥哥图伦的身边，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多半是自己作出来的内伤，罗亢还真没怎么伤到他。 微微放心，图依朝远处喊了起来，“大家集合！” 刚刚有几个人退到了很远的地方，一转眼的工夫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眼下算上罗亢、图伦和自己，再加上靠拢过来的五个人，还剩下五个人不见了。 不过刚才也没听到谁惊呼救命，应该不会有问题。 等他们听到了图依的传音，自然会回来。 “现在怎么办？”图依看向罗亢，“殿下怎么会不见了呢？” 罗亢微微凝眉，“有两个可能。 第一，殿下遇到了新的机遇，而且是我们无法到达的地方。 第二，殿下在回溯幻象里遇到了其他人，被其他人带走了。” 闻言，有侍卫道：“第二条应该不可能吧。 除了皇族后裔，还有谁能进回溯幻象？” 眼下皇族有几个人，清清楚楚。 大家都不认为第二条成立。 罗亢点头，他也是这么认为的，“那就是第一条了。” 图依不解，“回溯幻象里还能有什么机遇？” 罗亢摇头，“我说了，殿下已经离开了回溯幻象。” 众人仍然不解。 罗亢拿脚点了点地面，“既然是黑魔城的机遇，我想，也只能在这下面了。” 闻言，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传说中的地下城宝藏，是真的？”有侍卫惊呼。 罗亢瞟了那人一眼，“是传说没错，但有谁能证明，它不是真的？” 图依的表情也凝重起来，“如果是这样，殿下岂不是很危险？ 我们真的没办法去地下城吗？” 罗亢摇头，“我们现在连入口都找不到，怎么去？” “天阳盟的人会不会知道？”图依不死心。 “不用问了。”罗亢接着摇头，“黑魔城的入口没人知道，否则黑魔城还会这么平静？” 天阳盟与四族的人都冷静下来，暂时放下对黑魔城的觊觎。 一是被黑魔城的机关劝退。 二就是没人知道黑魔城地下空间的真正入口。 否则，哪怕是垫上再多的死人，他相信天阳盟也好，四族的有心人也好，都不会轻易放弃这块肥肉。 不管里面的宝物，是不是能助人得天下，但黑魔城出品的东西，能是普通的玩具吗？ 甚至有人传言，当年黑魔城这么刚，八位长老这么厉害，就是因为他们得到了不同寻常的宝贝。 不管传言真假，谁不想得到黑魔城的神秘宝藏呢？ 谁都想。 哪怕低于他们的预期，他们也想捏在手里。 “放心吧。”罗亢道：“殿下是个有分寸的人，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 闻言，图依更加不放心了。 她和哥哥自从跟了余渺以来，就只看到余渺不停地拼命、放血、死刚。 罗亢又是哪只眼睛看到余渺珍惜自己了？ 图依吐出一口闷气，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怒。 “那我们只能在这里干等着？”其他人问。 这时，图依忽然发觉哪里不太对劲，“其他人怎么还没回来？” 闻言，众人心中一凛。 没人说话，四周静悄悄一片，一股诡异的恐惧感蔓延开来。 几人不自觉地转向围拢成一个圈，目光警惕地扫向四周。 修灵道的，抬手将灵戒放在随时击发的有利位置。 修武道的，也已经握住了自己的兵器。 正在众人精神紧张间，突然一声大喝响起，“大家当心脚下！” 这声音来自远处，一个人影蹿上城门墙头，浑身被血袍染红，叫完这一声便直直跌落下来。 虽然距离隔地远，又是天黑的情况下。 但罗亢和图依以及一个年长的侍卫已经看清楚了，正是之前在黑魔城外围迎接他们的长老吕不才。 众人心里吓了一跳。 出了什么事了？ 半天之前还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成这副残样了？ 但随即，大家意识到吕不才是在提醒他们有危险。 反应过来后，众人下意识地散开之前的圈子，纷纷将头低下，注视着地面。 “砰砰—砰—” 就他们离开后不久，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地下破土而出，掀起一阵尘土与碎石。 “快走！” 黑暗混乱间，罗亢肃声提醒。 但还是慢了，一个离地近的年轻侍卫只觉脚腕一紧，仿佛被一条冰凉的蛇给叮了一口。 刚呼了个啊字，就被一股极猛的拽力拖向了漆黑的深洞。 “什么鬼东西！” 另一个侍卫没看清之前的侍卫是怎么消失的，浑身莫名地爬上了恐惧，胡乱地扫了几招，根本没击中任何目标。 “是木妖屠灵！” 远处吕不才的声音又适时响起。 闻言，原本还只是保持九分凝肃心情的罗亢几人，顿时将警惕感提升到了满满的十二分！ 木妖！ 还是地属性的木妖！ 简直反人类! 一瞬间，原本还有心战一战的几个侍卫匆忙向后退去，再无战意。 图依拖着图伦也一路转向狂奔。 她一个人无负担的时候，都不敢碰这种妖孽了。 更别说，她还拖着个昏迷不醒，受伤不轻的图伦。 只有罗亢眯了眯眼睛，心中虽然也产生了惧意，但眼中更多迸出来的，却是战意！ 也或者说，眼下他武力值最高。 如果连他都逃跑的话，其他的人注定只能为他垫底做牺牲者。 更别说，现在还不知道余渺到底是什么情况。 想到这里，罗亢浑身一震，右手单刀聚满一波灵力，照着身前一片看似平静的地面就是一记狠刀。 轰— 这一记出鞘的刀风，瞬间如锋利的切片，狂暴地铲起了身前五十步左右的一大片地皮。 还没来地及跑远的一个侍卫，直接被掀飞撞进了一间屋子里。 第34章 恐怖如斯 图依气喘吁吁地带着图伦跑向吕不才的方向，听到声响，回头看时，混浊的尘土漫天，什么也看不清。 等到尘土挥散，却发现罗亢不见了。 而那只木妖似乎也没有现身追杀他们的意思。 看样子，应该是被罗亢拖去了别的地方。 图依现在很愁。 皇太孙不见了。 现在连罗亢也不见了。 刚才那只木妖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她想起了之前在街道上看见的那棵古怪的枯木。 那绝对不是一只简单的家伙，也不知道罗亢能不能应付得了。 “这，这不是普通的三品武师吧！” 吕不才的声音从一个渐渐平复的大坑里传了出来。 刚才罗亢的一击，他看地清清楚楚。 之前还小瞧了三品中阶的罗亢。 没想到，对方的武力值这么猛。 图依瞟了对方一眼，蓦地挥动灵戒，一记记绝辣的风刀扑天盖地扫向正从坑里现身的吕不才。 吕不才一阵愕然，然后慌忙闪躲，“我好心提醒你们，姑娘干嘛恩将仇报？” 图依冷哼，“少装蒜！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闲下来。 原本渐渐恢复的大坑，再次被图依砸回了原样。 吕不才一身血再和着一身土，完全成了个面目难辨的土人。 “呸呸！” 接连吐出几口土渣，吕不才心中郁闷。 不是说皇族没人了吗？ 怎么连个皇太孙的身边人都这么难哄骗？ 他迎接完余渺后，就被重安的人匆匆叫回了曲城。 什么封妖潭有异，全城缉拿逃妖，全都是做给不知情的人看的。 柳城主也同意了这件事，还狠心地以逃妖的借口暗中处置了几个对手。 重安更加肆无忌惮，看上城中两家的宝贝，趁乱直接明抢。 上面的这么干，下面的也有样学样。 半个时辰都没到，曲城就彻底大乱了。 真正捉拿逃妖的没几个，剩下的全是混水摸鱼，为自己利益动手的。 一些明白人，早就携家带口逃出了曲城。 当然，封妖潭跑出来的邪妖，也确实惹出了一阵乱子，但他们很快就逃出了曲城。 多少年没自由了，谁特么傻地留下被抓啊？ 不过几个疯癫的邪妖，见到天阳盟的人就砍，现在外围的天阳盟守卫也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至于木妖屠灵，不知道为什么对黑魔城这么有执念。 一逃出封妖潭，就见人杀人的赶来了黑魔城。 想当年，屠灵也是因为在黑魔城受了重伤，才被天阳盟的守卫捡了便宜，送去曲城封妖潭禁锢的。 吕不才一看情势变成了这样，内心十分担忧。 曲城完了。 他也完了。 如果皇太孙余渺再出了事，他就更完了。 这个时候，哪还顾得上什么天阳盟，什么重安。 他只知道余渺不能出事。 一路拼杀着冲来黑魔城，他也的确受伤了，只是没表现地这么严重而已。 提醒罗亢等人之前，他就已经察觉到屠灵的气息了。 只是他没看到余渺，有点犹豫。 直到屠灵准备出手，他才不得不出声提醒。 哪晓得，人家根本不领情。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时，远处传来阵阵轰响，烟尘再次漫天。 图依动作一顿。 吕不才喘了口气，“那只木妖有四品的功力，还是灵道。 虽然当年的伤没完全恢复，但也绝不是你们那位朋友能对付的。 你如果不想他死的话，就赶紧去救他吧。” 闻言，图依又是十几记风刀劈向了吕不才。 “知道地这么清楚，还敢说不是你们捣的鬼！”图依恨恨出声。 吕不才默然。 心中叹息，这话他怎么答？ 现在两面不是人了。 “还不去曲城搬救兵？”图依声音转厉，“皇太孙有事，你们一个也别想推脱！” “曲城……完了。”吕不才将封妖潭的事去头掐尾地说了出来。 闻言，图依色变。 当即丢下吕不才，几个跃身飞向墙头，迎着黑魔城城墙的威压与肃杀之意，朝天空接连放出了三颗信号珠。 无边的黑夜之中，黑魔城内轰响阵阵，黑魔城外围厮杀声不断，更远处的曲城火光连天，无数疯狂的人影奔蹿。 而黑魔城城墙发出的三颗信号珠，宛如三朵殷红的血花在这肃杀的夜色中无情绽开。 今夜，注定血气熏天。 坑中的吕不才见状，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赌对了。 他就说嘛，堂堂皇太孙来黑魔城试炼，皇族怎么可能放心只让十几个小喽罗跟随？ 就是不知道，皇族到底还有什么后招，能保证皇太孙的后路安全无忧？ …… “难受死了，难受死了，一股怪味。” “好想吐。” “我都快被摇晕了，快停下。” “好黑啊，谁能给点个灯吗？” “别再灌了，好饱，嗝~” 往下坠落的余渺不知道怎么睡着了。 然后，他在一阵喧闹的争吵声中醒来。 听到那些古古怪怪的声音与腔调，他怔愣了半晌，才发现，那些声音来自他的记忆巨殿！ “脑子快炸了，你们安静点行吗？” 余渺的意识在记忆巨殿里吼了一句。 那些杂七杂八的声音一顿，随即齐齐吼了一声，“不行！” 紧接着，一连串的轰炸声铺来。 “你行不行啊，不行就退回去吧。” “是啊，快离开这鬼地方吧，我最讨厌金老怪的气息了，我都快窒息了。” “你这宠物什么来历啊，怎么一直给我们灌灵力，我们就真的快炸了，快让它停下！嗝~” 余渺：“？？？” 眼前仍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他没有再往下坠，但身体却好像漂浮在水里一样，一沉一浮，一摇一摆。 晃地他有点头晕。 再加上脑子里充斥着一大团乱七八糟的声音，让他还没来地及感受自己身体的变化。 等他反应过来，这才意识到一件事。 卧槽！ 十二条武脉都打通九条半了！ 还有他的魂海里的灵泉也足足扩大了六七倍，都快要冲破低阶的极限了。 要不要这么恐怖？ 更恐怖的是，他发现记忆巨殿居然将一股灵力渡到了巨殿最底下一层。 而那里关着的，正是之前在进黑魔城之前，抓进来的一团碎魂！ 我的天！ 记忆巨殿，你搞什么鬼？ 那是未知物啊，你给它输送什么灵力啊！ 难怪那些声音吵地这么有力，都特么的进化了…… 原本语词不清，断断续续，现在倒好，一人一张嘴，一人说一重意思，他粗略一听，就听到了十几近二十个声音。 他甚至有感觉，当中还有人闷着没说话呢！ 恐怖如斯…… 再进化下去，这团碎魂是不是要重新生出新魂来，然后一个个自立门户了？ 似乎接受到了余渺的吐槽，记忆巨殿立马朝他释放出了一个信息。 好难受？ 难受什么？ 啥？ 灵气太充沛了？ 充沛地让人想死？ 余渺目瞪口呆。 第35章 什么鬼地方 这样的情况，他只在书里看过，只在传言里听过。 那就是无尽海。 尤其是无尽海的深处，灵气真是充沛地让人害怕。 没有四品以上的级别，去了就是送死。 哪怕是四品以上的级别，去了也是跟大冒险一样。 万一再碰到吓人的灵气风暴，呵呵，等死吧。 所以，前时代的海灵兽们，才被天陆时代的人称之为海神。 能常住在那样恐怖的地方，这体魄该有多强大？ 恐怕也只有对四族造成过重大伤害的怨兽们，能够稍微比肩，但也绝对是远远不如的。 余渺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才摸到一颗信号珠。 灵气激发，信号珠噌地往上一蹿，迸发出艳丽的光彩。 “卧槽！你倒是扔远点啊……” 韩枕山的声音忽然落了下来。 那身影正是擦着信号珠炸出的烟火，韩枕山夸张的表情一闪而过。 随即韩枕山坠到余渺的身边，反弹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响。 很奇怪。 余渺借着信号珠的光亮，看了看身周，又看了看远处。 他的身体虽然好像泡在水里一样摇摇晃晃，但事实上他的四周并没有水，也没有其他液体。 现在他和韩枕山两人，就好像两只扑腾在半空的飞虫一样。 可他和韩枕山并没有翅膀，也没有使用灵力。 而远处差不多几百米的地方，是闪着黑光的石壁，就跟黑魔城的城墙是一样的感觉。 有些地方似乎闪着光，但信号珠的亮光没坚持多久，很快又熄灭下来。 “晕晕晕，晃地我头晕，这什么鬼地方？” 韩枕山也很诧异自己的状态，为什么会是飘浮在半空，还不停摇晃的状态。 但他现在真的很头晕，没空多想。 而且，他觉得好像呼吸也越来越不顺畅了。 不自禁地，韩枕山抓住余渺的胳膊，眼神涣散地道：“到，到鬼姬殿，殿了，喊，喊我……” 说完，韩枕山就昏死了过去。 余渺：“！！！” 鬼姬殿？ 这家伙果然知道的不少吧！ 这是怕自己把他抛弃了，所以丢个线索出来勾他？ 老奸巨猾！ 还有，韩枕山这才进来几秒的工夫，就不行了？ 哦，他忘了对方不像他一样有记忆巨殿。 不过现在的余渺，情况也很不乐观。 记忆巨殿似乎已经快要到达承受的极限，余渺也开始觉得脑袋发沉，呼吸不畅起来。 而那些进化的碎魂，还在不停地唠叨。 “快走啊，快走啊。” “再不走大家都玩完！” 余渺不由问：“往哪走？我什么都看不到啊。” “左边，左边！” “东边，东边！” “不对，不对，是西南边！” “往前一直走就对了……” 余渺：“？？？” 算了，他决定不理会这帮二货，还是按着自己的感觉走吧。 他刚才看到西北的方向，好像有什么光亮闪过，像是文字还是图画。 说不定有什么线索，去看看再说。 右手抓起韩枕山，左手像刨水一样的朝西北方向划去。 这时，记忆巨殿里的碎魂又开始热闹了。 “卧槽，要去老骗子那里了，我害怕。” “嘿嘿，还好我聪明，没被坑过。” “嗤！都没被老骗子骗过，还敢说自己是黑魔人！” “就是，滚出去！” 余渺一边在黑暗中摸索，一边听着这些碎魂的胡说八道，心里好奇地很。 “老骗子是谁？”余渺用自己的意识问。 听到余渺的问话，原本喧闹的碎魂们，却齐齐静了下来。 随即，有个声音叹息道：“真想老骗子啊。” 这个声音叹息完，其他声音跟着叹息起来。 一时间，余渺的脑子里叹息声不断。 搞地余渺很想掐死自己。 这么多负面情绪涌过来，谁特么受地了！ 加上脑袋越来越昏沉，接下来不管那些碎魂再说什么，他也不敢再随意插话了。 一群老怪物。 等他出去了，等他闲下来了，再让这群老怪物好看！ 好在，他清醒地及时。 听到他的抗议后，记忆巨殿也没有再往那团碎魂输送灵力。 不然，还真不知道那团碎魂会不会成精，反噬了他。 吃货，东西不要乱吃啊！ 余渺忍不住告诫记忆巨殿。 但记忆巨殿似乎已经被撑坏了，再也没给他反馈的信息。 感觉差不多到了他印象里的距离，再扔出一颗信号珠。 眼前光亮一闪，一行歪扭的大字映入眼帘。 【金多叶的神造灵气海世界】 余渺努力睁着大眼，瞪着那一行字，表情变地十分古怪。 金多叶是谁？ 神造？ 灵气海世界？ 这几个词，他单独看都明白。 但放在一起，他怎么就看不明白了？ 来不及细想，余渺借着余下的光亮，一眼瞥到旁边有条细小的岔路口，通往未知的深处。 喉咙仿佛被掐住一样，那行歪扭的大字，也在余渺的脑海里狰狞起来。 他不敢再耽搁，在信号珠最后一点光亮消失的同时，跃入了那条深黑的岔路之中。 他身上只有最后一颗信号珠了。 这些信号珠不是普通的信号珠，上面有他祖父的灵力加持。 哪怕是身陷重围，被阵法遮蔽，也能顺利发出求救信号。 图伦图依身上有三颗，他身上有三颗。 一般用一颗就够了，除非遇到特别重大的危险，才会三颗连发。 而他现在，用来照亮就花了两颗，简直是莫大的浪费。 还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状况。 但也没办法，这个什么金多叶的神造灵气海世界，似乎很能吸光。 不管他是拿出夜明珠也好，还是使用灵力也好，都无法挣破那片黑暗。 也或许，是他的等级还不够。 所以，他祖父加持的信号珠能够照亮，而他自己的能力却不行。 随着进入那条小岔道越久，施加在他身上的莫名力量，就越轻。 由一开始的悬在半空，渐渐往地面坠落。 现在，他使一点灵力，已经差不多可以够到地面，稍微正常地前行了。 至于韩枕山，一直被他像拖气球一样地拖在后面。 随着他的下降，韩枕山的双腿时不时地会在地面刮擦一下。 嗯，他什么也没听到。 记忆巨殿也仿佛喘回了气，继续工作。 武脉开通了十脉，还剩下最后两脉，但他体内的灵力还很充沛。 好好洗刷两脉，自己再加把劲，提升到武道二品应该不是问题。 至于魂海中的灵泉，的确已经冲到了二品低阶的顶峰，感觉只要一个契机，随时能够升到中阶。 余渺有点哭笑不得。 他倒是很想知道，向他挑战的许佩珊到时会不会想哭。 用力拽了拽身后的韩枕山，韩枕山的身体又在地面刮擦了两下。 嗯，也不知道这轮到底是谁坑了谁。 同时，心里也对那个金多叶的神造灵气海世界感到好奇。 不用怀疑，肯定是黑魔城八位长老的杰作。 但他更好奇的是，自己的记忆巨殿居然能够扛住这么久，让自己得了这么大的益处。 看看韩枕山就知道，一般的人可消受不了啊。 第36章 实话 余渺站在一片片分散的亮光之中，显地有些呆滞。 当他终于跨出那条黑暗的通道，却来到了一个让他感到无比诡异的空间。 眼前一片片分散的亮光，却是一面面高宽都有四五米的巨镜，数量数也数不清。 每面巨镜都泛着模糊的云雾，除了那透射而出的逼人亮光，什么也看不清。 继续拖着昏迷的韩枕山，行走在这些巨镜之间，却没有任何意外的收获。 找不到出去的路，也迷失了原来的路。 哪怕他有记忆巨殿，也无效。 他想，这里可能设有巨大的屏障，或是布下了什么奇妙阵法。 这时，他脑海里的那些碎魂又开始念叨了起来。 “啧，灰尘都这么厚了。” “这都多少年没人摸这些宝贝了。” “老骗子活该，收个徒弟也那么刁钻，活该他没人继承！” 想了想，余渺问，“谁是老骗子？” “老骗子就是老骗子啊。” “老骗子都不知道，你还是不要跟我们说话了！” 余渺：“……” 一群老怪物！ “嘶—” 被拖在地上的韩枕山慢慢苏醒过来，“我头好晕啊。” 闻声，余渺一把松开韩枕山的手。 咚地一声，韩枕山上半身也重重落在了地面。 韩枕山慢慢坐起身，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刮擦伤痕，然后看向了余渺，一脸迷茫。 “？？？” “别问我这是哪儿，应该我问你才对。” 余渺居高临下地看着韩枕山，气势迫人。 从一群老怪物那里问不出什么来，就只有将目标转向韩枕山了。 其实韩枕山醒了有一阵了，却在那里装死。 余渺没有点破，只不过多给他留下了一点刮擦的伤痕而已。 当然，韩枕山可能皮糙肉厚也不在乎。 他选择这么早“苏醒”过来，可能是真的看出来，余渺找不到出路了。 面对余渺大有深意的目光，韩枕山一脸无辜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要说黑魔城的地下空间里，是有宝贝，但那只是针对很小很小的一部分人。 比如我昏迷之前提到的鬼姬殿，据说里面就有鬼姬自创功法的线索，嘿嘿，我就是为这个来的。” “呵呵。”余渺淡笑。 韩枕山要是再不说实话，他就揍地他喊爹！ 灵道正卡在低阶顶峰，他正想拿人练手。 韩枕山接着道：“其实地下空间说白了，就是黑魔城八位长老的私人休息和修炼的空间。 或者说，传承地。” 余渺目光一滞，“你的意思是，这里面是黑魔城八位长老的传承地？ 包括这里，还有刚才那个地方也是？” 听到韩枕山这么一说，许多零碎的线索，以及那团碎魂的许多话语便都联系了上来。 余渺的心里有些激动起来，“黑魔城八位长老，除了白芹和鬼姬，还有六位是谁？” 韩枕山目光诡异地看着余渺，“殿下，你的关注点，会不会奇怪了点？”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问怎么得到这里面的宝贝吗？ 见余渺目光不善地盯向他，韩枕山只能干咳两声道：“这个问题，我真回答不了你。 我跟你一样，只知道白芹和鬼姬，但在你知道的基础上，又对鬼姬的情况多了解了那么一些。 至于其他六位长老，说实话，我也很好奇啊。” 见余渺还不满意的样子，韩枕山又道：“但我可以肯定，刚才那鬼地方，还有现在这鬼地方，肯定不是白芹和鬼姬的地盘。” “废话！”余渺翻了个白眼，“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别跟我玩文字游戏，信不信我再敲晕了你，把你送回金多叶的神造灵气海世界？” 韩枕山：“？？？” 虽然不太明白余渺在说什么，但知道再瞒下去也没有意义。 只能叹息一声，道：“我之前其实已经告诉你实情了。” 余渺想了想，讶异地看着韩枕山，“你真是黑魔城长老的后人？” 不可能啊。 韩枕山点点头，又摇摇头，“一半一半吧。 我不能算是鬼姬的直系后人，但也算是有她半个传承后人的资格。” 余渺干脆在韩枕山对面坐了下来，“继续说。” 韩枕山忽然做一副悲泣的样子，“别看我是你姨母的关门弟子，看上去风光无限。 其实，其实，我也有一段凄惨的身世啊……啊！” 后面一个啊字，韩枕山的声音陡然飙高。 余渺收回拳头，“好好说话。” “你功力又涨了啊！”韩枕山揉了揉胸口，表情恢复了正常，“其实我是个私生子。 我娘说什么我爹去了无尽海再没回来，都是骗人的。 我小时候就查过了，羽族根本没这么个人。 后来她临死前才跟我说出真相。” 说到这里，韩枕山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也不算是个纯羽族人，我有一半的羽族血统，还有一半的……妖族血统。” 余渺听了这话，却并没有太惊讶。 早在他试探韩枕山的肉身强度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推测。 “我爹也早不在了。”韩枕山说到这里，叹息了一声，“他也没跟我娘多说什么。 就是临死的时候，给了我娘一包东西，说等我长大了，就交给我。 刚刚给你的那幅黑魔城的地图，就是我爹留给我的。 还有其他七七八八的东西，也没个完整的线索，都是我后来自己东奔西跑摸索出来的。 加上我后来继承了我爹的传承，才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余渺点点头，敬听韩枕山的下文。 韩枕山说到这里，却突然打住，“你确定还要听下去？ 如果我真的继承了鬼姬的功法，就真的是在与四族作对了。” 余渺无所谓地耸耸肩，“你觉得我现在的日子，会比你更好过吗？” 余渺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又活在憋屈的皇族，对于两千多年前的事非黑白，其实并没有太深刻的感受。 况且，他觉得一个人的好坏，不在功法，而在人的选择。 韩枕山将来会做什么样的选择，他不知道。 但至少现在来看，韩枕山算不上一个好人，但也绝不是一个坏人。 韩枕山的目光有点复杂，“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嗯？” “这里是黑魔城八位长老的传承地。 你也能进来，是不是代表……” 余渺又一拳挥了过去，“少给我东拉西扯，说正题！” 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微微起了变化。 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一时又抓不住。 “咳咳，好，我说。你下手能不能轻点，都是开了十脉的人了，我怕你还不行吗？” 韩枕山是真被打痛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就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却感觉余渺又变强了。 这特么还是人吗？ 感觉比黑魔城的几位传说长老还恐怖啊。 …………………… …………………… 写在最后的题外话：这本书停止更新。 朋友给出的设定，没能好好写完，有点遗憾。 自己能力不足，需要多多学习。 《末劫炼神传》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小说网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