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霭沉沉楚天一阔》 第1章 浅浅一瞥如初恋 很多年后，我才不得不承认我爱的那个人从来没有放弃过我，那个放弃我的人一直是我自己，可是，我爱的人再也不会在原地等我了。 我低头看向脚下的大海，还是那么的神秘深邃。 投身其中，我会不会再拥有水晶梦？水晶梦里是否依旧有星辰。 纵身一跃，身似浮萍。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被水淹没的窒息感，水在我耳畔静静的流淌着，我只觉得安静极了，脑海里在幻想属于我的星辰会不会突然的出现，然后抱紧我带我再一次逃离这令人窒息令我恐惧的溺水感。 隐约间我似乎又听到了一阵水被扎破的声音，下意识睁开眼从我眼前漂浮着的发丝中看到了一张脸，一张能让我的脸变红让我的笑容变得格外灿烂的脸。 我知道，我的星辰来了，我更知道，此刻我笑颜如花。 他来了，于是我就能放心闭上眼睛，我知道，他会带我走，也只有他能带走我。 我正享受着他带给我的宁静时，耳边传来连续不断的呼唤声，我只觉得吵闹极了，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抬不起沉重的眼皮，正想沉沉的睡去时又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胸口有节奏的按压着。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像浪潮拍动，像心跳律动…… 终于我听清耳边人呼喊的话了，“暮霭，暮霭……陈暮霭……” 无比熟悉的声音。 我正想开口应时，喉咙不知被什么东西堵得死死的，又不知什么东西正跃跃欲试的想从我的胃中冲击而上，难受得像快死了。 猛然间我只感觉有东西从我的口鼻中一喷而出，我不自觉扯着嗓子咳嗽了几声。 刚睁开眼只看见一个女生哭泣的脸，以及她骂骂咧咧的声音，“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我他妈的下次再带你来游泳我他妈就不是人……” 看着女生哭红的双眼以及快要崩溃的表情我总算是想起她是谁了，我的闺蜜李蕊，我们认识虽不过三年，但这却是我第一次听她爆粗。 还没等她骂出下一句话我就瘪起嘴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还以为我就会这么死了，你知道有多恐怖吗？我说不来你偏要来，我要是死了我爸妈怎么办？他们肯定要难过死了，到时候你去哪找一个一样的我还给我爸妈？吓死我了，以后打死我我都不跟你来……” 我抱着李蕊不知哭了多久，身边围观的人几时散尽的我也不清楚，李蕊将吓得手脚瘫软的我扶起来时，我无意间瞥到泳池旁一个穿着白t的男生正在看我，我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时他已经转过身走了，我只确定他的嘴角含着笑。 此时的我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劫根本没精力去想什么，乖乖的随着李蕊的步伐往一旁的长椅方向走。 我的屁股刚落下就被李蕊拽了起来，她皱着眉头说要带我去医院，我立刻否决了她，一方面是因为我被吓得实在双腿早已软得走不了几步路；另一方面是因为我害怕被我爸妈知道。 我亲眼见过我妈为我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并且牢牢印在了脑中，我不敢想象要是让她知道我刚刚差点去喝了孟婆汤她将会如何。 我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惬意的瘫着，确定这劫后逢生的不真实感是真实的后，一边拍着自己湿漉漉的大腿一边暗自庆幸，“还好我命大，还好我命大。” 李蕊用手拍着我的后背头点得如鸡啄米一般的准确，连连埋怨，“还真亏你命大，你说说你也是，一个旱鸭子怎么便就跑到深水区那边去还掉水里，掉就掉吧你好歹吱一声，要不是我看见那个水花扑腾得够大像是你大力出奇迹的作风，哪会猜到是你掉下去了。” 李蕊的话让我有些发愣，要是以前我也会跟她说出一样的话，直到今天我自己体会了一番我才不知道：人在溺水的时候是根本发不出声音的。越想开口呼救灌入嘴里的水就会越多，甚至把水扑腾起来都不容易。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能扑起这么大水来，应该是因为我太过怕死，拼命扑腾真的大力出了奇迹吧。 我正在想着时脑海里不经意浮现出一个男生向我游来的脸，正当我以为这是我因惊吓过度而出现的幻觉时，只听李蕊又说，“还好有个离你近的男生跳下去救了你，要是等我跑过去，根本来不……” 我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下，连忙打断李蕊的话，“你说是个男生救的我？” 李蕊点点头，“是啊，我当时正往你那里跑，刚跑几步就看见一个穿白衣服的男生跳了下去。” 李蕊的话刚说完我脑中又浮现出那个男生的脸，但很模糊，我隐约记起我落水之后意识开始涣散时见一个人向我游来，然后从我后面抱住我，然后……然后我就不记得了。 “会不会……”我下意识的说出了这句话，脑海中刚有些记忆时却被李蕊打断了。 “会不会什么？” 我转头看着李蕊那好奇的大眼睛，想起刚刚与我浅浅对视一眼的那个穿白t的男生。 我摇摇头，“没什么。”想了两秒后又问李蕊，“你刚刚看清那个男生的脸了吗？” 李蕊点了点头，想了想后又道，“见是见了，但我刚刚只忙着看你了，压根没看他长什么样，只记得穿了件白衣服，他刚把你救上来管理员就来给你做急救措施，我跑到你旁边时他就已经走了。” 李蕊的话让我心里有一阵莫名的失落，像是自己错过了什么不该错过的。 “不过……” 李蕊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我下意识的连忙抬头看着她，期待她会说出任何一点跟那个救我的男生有皮毛关系的事。 “还好给你做急救措施的管理员是女的。” 李蕊的话转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让我一时摸不着头脑，我一脸疑惑的看着她，只见她微微凑向我，调侃道，“你难道希望给你做人工呼吸的是男的？” “人……人工呼吸！”我这才记起刚刚自己的嘴是接触过什么柔软的东西，“你是说，刚刚我被人工呼吸了？” 李蕊头点得像拨浪鼓，不怀好意笑语，“没错，还好几次，不然你以为你现在能安然无恙坐在这，人家小姐姐可是费了好大力气往你嘴里送气才保你活过来。” 李蕊的话说得我又羞又惊，我竟然被一个女的吻了，还是人工呼吸那种吻，虽然这吻保住了我的小命，但我一时还是难以接受。 我不自觉咬住自己的嘴唇，只听李蕊又笑着揶揄我，“挺不错，你赚了呐，虽然对方是个姐姐，但好歹也帮你把初吻送了出去，让你体会了几把接吻的感觉。” “什么……什么初吻不初吻，人……人工呼吸不算接吻。” 我不清楚自己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但从李蕊杠铃般的笑声中我听出来，我此刻的表情这辈子在我脸上第一次出现。 李蕊拍拍我的背，似在劝慰我不必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表情道，“又不是什么大事，都是17岁的大姑娘，再过几年就可以当妈的人了，初吻没了算什么，别的还在就行了。” 我与李蕊虽都还算大人眼里不谙世事的乖孩子，但由于班上有的男生总会有意无意间向我们普及一些荤段子，所以那些还该懂的事我们也还是略知一二，因此我秒懂李蕊说的“别的”是什么。 我把李蕊的手从我背上拿开，避开她一脸嫌弃道，“走走走，都是你，非说要教我游泳，差点把命的教没了，你知道我怕死还非要我来。” “哎呀，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带你来了，我们先回家，回家啊，你回家好好休息休息就没事了哈……” 我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又说了几句后就收拾东西回家了，回家后我没有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我爷爷奶奶，以免增添他们担心。 我向来是个胆小怕死的，所以当我洗漱完毕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入睡时，身体仍不自觉回忆起水带给我的恐惧感和窒息感，我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却怎么都没用，直到…… 直到看见一张模糊的脸向我游来…… 第2章 那一年，我们十七岁 回想起我的十七岁，似乎是我这一生中最重要的年纪，因为那时的我遇见了他，遇见了十七岁的他。 十七岁时我迈入了高三的生活，高考带来的压力慌得我掉了不少头发。 我从来就不是个聪明的人，脑子不好使却为了讨父母安心选了理科，光是一个个化学公式就将我这颗愚钝的脑袋塞得满满的，更别说那横扫千万理科学子的物理了。 高一时学的物理知识已经让我应付不过来，后来学了高二的物理时我才确信:高一那些把我难得一个头两个大的物理知识不过是浩瀚物理知识中的冰山一角。 我呆呆的看着自己脑袋上方的点滴瓶，数着软管里滴落下来的药水，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正觉得眼晴有些发酸时听到病房外我爸妈交谈的声音。 我有些愣了神，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于是我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几句，确实是我爸妈的声音，我心里一阵激动，抬起脚正欲从床上跳下时，又听见了他们交谈的内容。 尽管他们的声音很小，但他们的话仍穿过那虚掩的门缝钻入了我的耳中。 我爸妈正在后悔当初怎么非让我选了理科，害得我如今因学习压力过大急得大病一场差点跨不进高三这道坎。 比起后悔让我选了理科，他们语中更多的是没能伴我成长的自责与愧疚。 我妈带着哭腔的声音让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总觉得自己愧对了他们，又一次让他们为我奔波操碎了心。 我从小就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只要能让我爸妈开心，我就不会违背他们的意思，乖乖做他们希望我会去做一切事情。 因为我深刻的明白他们对我的爱有多浓。 尽管我知道他们给我的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的学习成绩在班上虽然只算中等水平，但我爸妈对我的期望却很大，一心想望女成凤。 直到我在成绩单上的排名一滑再滑，他们才深刻认识到我确实不是块学理科的料。 原本他们对我的期望是我能考上一本，后来变成了二本，再后来变成了能上本科就行，现在....他们似乎并不那么在乎我能不能考上大学，因为他们更担心我会被高考这块大石头给压垮。 我很清楚在这个时候，我爸妈眼里，所有的一切都比不过我的平安健康。 我已经在医院里住了五天，高烧不退咳嗽不止.....人也变得憔悴。 我看见我的爸妈比我更加憔悴。 他们认为我是因为压力过大才会生病，我也没有解释一个星期前我差点死在水里，这场病大该是我溺水时水灌入肺中又加上惊吓过度留下的后遗症。 对于我的这场大病我心里更多的是感谢，只因这场大病让我提前见到了我多月未见的父母，我对他们的思念终于可以从心头稍稍落下一些。 因为住院，我也没能按时回学校上课，在医院又呆了两天后我担心跟不上复习的进度便匆匆出了院。 我拖着未愈的身子来到学校，脑中只在幻想老师见到我时会对我投来赞许的目光，却怎么都没想到我不过两天没回班级我的座位就有了新的主人。 我走进教室时正好赶上下午第一节物理课，我在全班的注视下一脸茫然的走向我的座位，只见我的座位上坐着一个男生，一个我从没见过的男生。 男生穿着跟我一样红灰相间的校服也正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我以为是自己病糊涂走错了教室，于是抬头往全班扫了一眼，确认了班上的同学的确是我的同学后我又回过头看着面前课桌上的书，课桌上的书都是用淡蓝色的纸包好的，这让我更确信我没有病糊涂，我的座位就是被眼前的男生占了。 因为用蓝纸包课本是我一贯的作风，尽管我学习不好但并不影响我是个爱护课本的学生，所以我的课本我都会用蓝色的纸包得一丝不苟、整整齐齐。 男生只抬头看着我丝毫没有要让位的意思，他看我的眼神无辜极了，像是根本不知道他自己做了什么，我干干的站在原地，无计可施。 大概过了一分钟，讲台上的生物老师该是为了不耽搁课的进度，终于开口了，他吩咐我跟别的同学挤一挤，下课再去问问班主任具体是怎么回事。 我乖乖点点头，转身快步朝李蕊的位置走去，李蕊就坐在我旁边一组，所以只四五步我的屁股就有了归属地。 我的屁股刚有了着落，就从李蕊那里知道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个男生是新来的转学生，他来时班上没有多余的空位，恰巧我请了假不在班主任就让他暂时坐了我的位置。 我咬着手中的笔偷偷回过头看向男生时却发现他也正在看我，吓得我一愣连忙回过头故作在认真听课的样子，然后心不在焉的听了一节课。 下课后，班长来跟我转达了班主任的话，说让我回来时就到一楼的储物室里看看新来的课桌到了没有，如果到了就找两个同学帮忙抬到教室里。 我看着班长一惯趾高气扬的样子敷衍的应了声“好”，就拉着李蕊往教室外走去。 李蕊正在我耳边吐槽班长的不负责时，我只听到身后有人在叫我的名字，下意识的回过头却是一呆。 因为我看见站在我们身后的人就是占了我座位的男生，我与李蕊对视一眼后，抬起手指着自己不确定问男生，“你刚刚....是在叫我?” 男生微微点点头，抬步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正当我感觉气氛奇怪得像要凝固到冰点时，男生突然笑了。 他的笑像微风中的太阳花。 我至今还记得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 他说，“你叫陈暮霭？我叫楚天辰，星辰大海的辰。” 我看着他的笑眼，不自觉呢喃，“星辰……大海。” 他又笑着点点头，然后侧过头对我身旁的李蕊说让她回去，他跟我去抬课桌。 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的李蕊看到我痴呆的样子，只当我是犯了花痴，立刻识趣转过身向教室走去。 等我回过神来时，楚天辰已经与我并肩而站，“走吧。” 我点点头，跟着他往前走去。 我们两人到楼上办公室跟主任要了一楼储物室的钥匙，下了楼梯走到空教室门口，我把钥匙插进锁眼、拧锁、按门把手、推门走进室里。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娴熟。 因为储物室里没人又十分空旷，所以我一眼就看见了放在后面的新课桌。 于是十分开心的抬起手指着课桌，“有诶!” 我快步向课桌跑去，弯下腰把新课桌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连课桌角都不放过，眼神发光，连连惊叹，“蓝色，学校今年订的这批新课桌质量比我们现在用的好多了，款式也更好看，尤其是这个颜色真的是太……” 我抬起头看着楚天辰时，才发现他看我的眼神里藏着笑，我当他在笑话我见识短，于是干咳几声后让他帮我抬课桌。 他眼里的笑意却越发放肆，走到我对面跟我一起抬着课桌往前走。 我们刚走了几步，窗外的风就跑了进来，将蓝绸布的窗帘掀成了波浪。 我停下脚步呆呆看着这蓝色的波浪，还没来得及做出一个陶醉的表情时，一声巨响将我从神游中惊了回来。 我只看见教室门旁被震起的灰尘。 我愣愣看着那道被关上的门又发起了呆，脑中回想起我刚刚开门的一系列动作，猛的想起了一件事， “我好像....” 我抬头看着楚天辰，只见他低着头在等我的话。 我舔了舔嘴唇继续说，“好像，忘了把钥匙拔下来。” 楚天辰微微皱了皱眉，也侧头看向那道被关上的门。 我干咳了一声，又说，“你还记不记得刚刚......刚刚主任说了什么?” 楚天辰回过头看着我表情茫然。 我呵呵干笑一声，“主任说.......说这个门…这个门比较特殊，就算是从里面开也...也必须用钥匙.......才...开得了，然后……” 我偷偷抬眼看向楚天辰，语气像是在跟父母认错的孩子，“然后现在钥匙在外面....挂着。” 楚天辰的眼神只微微一动，侧过头看向门，语中波澜不惊，“所以我们被关在里面了。” 我点点头，拖长了语调，“呃……不出意外的话，是这么回事。” 我的话音刚落，就听见教室外传来清脆的上课铃声。 铃声未落，楚天辰正快步的往门口走去，我正不解时，只听他一边走一边对我说，“这里本来就偏僻，上课了就更没人会路过，我们趁现在赶紧弄出动静，不然指不定要被关到什么时候。” 楚天辰的话如醍醐灌顶点醒了我，我点着头也快步向门走去，学着他的样子拍打着铁门。 我们拍了好一会儿，手拍得生疼却没有任何作用，只得放弃，背靠着铁门看着门对面的窗户无可奈何。 我看着窗户外面的防盗窗，心里只在埋怨学校为什么要在窗台外上防盗窗，要是没有这该死的防盗窗，我们就能出去了。 我闷声叹了口气，疾步走到窗户前，把头探到窗户外面，气沉丹田一气呵成，“着火了，着火了，快来救火……” 我扯着嗓子喊了好几声，除了看见树上的鸟被我惊飞了几只就再也没看见什么。 大病初愈刚从医院出来的我，吼了这么几声就辣得嗓子生疼，干干咳嗽几声后，回过头只看见楚天辰脸上堆满了笑向我走来。 他走到我身旁背靠窗户站着，笑着问我为什么要说着火救火，而不是说救命? 楚天辰的话问得我一呆，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记得这是我从一本《逃生指南》上看来的，虽然我说不出个所以然，但我确信这一定是真理。 于是我老老实实跟楚天辰说了。 楚天辰笑得更灿烂了，我侧头看着他的笑容，只感觉他像在笑我是个智障。 我正想着该怎么打破这让我尴尬的境地时，无意间看见楚天辰右脸以及右边脖子上的红色的长印，虽然都已经结了疤，但大概也能看得出是被什么东西刮伤的。 我的好奇心向来很重，没有任何意识的就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没想到楚天辰在听见我问他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时，脸上的疑惑比我还多几分，甚至还反问我，“你不知道?” 我被他的话问得又是一愣，连连摇头。 他却又笑了起来，想了几秒后挑挑眉说是被一只鸭子抓伤的。 我更觉得好奇，下意识的抱着怀疑的心态说鸭子怎么可能会抓人。 他也点点头，附和我说他也想知道他怎么就被一只鸭子给抓伤了。 楚天辰的话意味深长，话中像有什么我应该意会却没有意会到的玄机，听得我云里雾里。 我知道以自己的脑子参透不了，刚想着这个话题应该就到此结束时又听见他问我想不想知道他是怎么被鸭子抓伤的? 我还没来得及寻思这个问题，思想一下跳脱起来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接着我就问了出来。 他听完我的问题后邪魅一笑，转身走到一旁的课桌上散散坐下，视线与我平齐后笑容灿烂的看着我。 然后他说。 “在你的课本上看到的，我很喜欢，所以……所以就记住了。” 这一刻，我记住了他脸上本不该有的理所应当。 第3章 情窦初开时我遇见了爱情 多年以后我才明白，楚天辰的“辰”不是星辰大海的“辰”，他就是星辰，更是大海。 而我在璀璨夺目的星辰下遇见了属于我的那片海。 刚巧赶在了情窦初开的年纪。 此刻的楚天辰在我的眼中就是一颗耀眼的星星，毫无预兆的闯进了我的心里。 我呆呆地看着楚天辰，只见他笑得比太阳花还灿烂，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脸，“我的脸是被……” 他的话刚说出口，就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我们俩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口只听见外面有传来阵阵杂乱的人声。 我们俩对视一眼后向铁门外走去，刚走了几步铁门就被打开了。 光从门外直直刺进，在地上勾勒出了四五个人影。 我顺着人影抬头往上看去，只见有四五个人站在门口，其中两个是保安室的门卫大叔，他们手里提着两个灭火器一脸焦急的看着我们俩。 我还没来得及向他们解释事情的原委时，其中一个保安大叔拎起灭火器已经越过我冲进了储物室，一边充还一边大喊问到哪里着火了哪里着火了。 我和楚天辰憋着笑对视了一眼，我正想着该用什么说辞蒙混过关，我们班主任恰好来了，最后我们只得老老实实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我们也没有受到过多的责怪。班主任只简单说了我们几句就让我们抬着新课桌回教室上课去了。 我和楚天辰将课桌抬到楼梯口时终于憋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楚天辰将胳膊肘架在楼梯扶手上，对我啧啧称赞，他的称赞反而让我羞红了脸，我抱起课桌，三步并一步往楼梯上跑去，他追上我将我手中的课桌接过去后又是一阵调侃，说我的力气大得像个男生，我被他说得更羞，连忙加快步伐往教室走去。 我们走到教室是正好在上英语课，因为我们的位置离后门更近，所以我们俩跟英语老师报告了一声，就抬着桌子从后门走进去了。 我们将桌子放在我原来坐的那一组的最后一排后，楚天辰就回到位置上坐着上课了。 我也一屁股坐在了面前的新课椅上，我歪着头用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新课桌的边边角角，心里美极了，完全忘了现在是上课时间。 等我美完了抬起头往前看时才想起来我还没把自己的课本抱回来，我抬头看了一眼讲台上讲课讲得唾沫横飞的英语老师后，收回视线看向楚天辰，他正全神贯注的听着课。 我伸长了脖子看着他桌上的课本，他桌上的课本是被蓝色的纸包着的，我很清楚他现在用的是我的课本，既然是我的我就得要回来，物归原主总是没错的。 我原本是想写纸条传给他表达一下我的意思，结果发现我这里没有纸更没有笔，好在楚天辰的位置跟我就隔着一个男生，这个男生叫余一。 我刚跟余一提了我没有课本这句话，他就把他的课本放到了我的桌上，我将他的课本扔还给他没好气的告诉他我只要我自己的课本。 余一以为我在气他没有跟我去抬课桌的事，连连向我认错，他这么一说我心里后知后觉有些气意。 作为我生命中唯一重要的男生朋友，刚刚却以要补觉为理由拒绝了我的求助，害得我被楚天辰嘲笑了一次又一次。 我也不理余一毫无诚意的道歉，只说让他跟楚天辰把我的课本要回来。 我趴在桌子上，等着我的课本“从头而降”。 大约过了一分钟，我的课桌上就掉下了一本课本，我一看到课本外面包着的蓝纸就不自觉笑了起来。 我还没来得及翻开课本，余一又递了只笔还有笔记本给我。 我将笔记本放在一旁后，伸着头问余一老师在讲第几页，问完后就照着他说的翻开了课本。 课本一翻开我就惊呆了。 映入我眼中的这一页纸上面密密麻麻爬满了英语单词。 我一向只把笔记记在笔记本上，什么时候这么用功在课本上记了这么多笔记？ 我正感到摸不着头脑时，又反应过来这不是我的笔迹。 难道这是…… 我连忙将课本翻到首页。 课本首页没有名字，这是我的作风。 我想了想又翻到课本尾页。 我从来只把名字写在课本尾页的左边夹缝里，只有我自己能找到。 我将课本平摊在桌上，轻轻的将尾页的夹缝展开，夹缝处没有我的名字，但有一句话，一句让我见之不忘的话。 她说我是星辰，可她最后选择了大海。 星辰大海。 我想起了楚天辰跟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叫楚天辰，星辰大海的辰。”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没缘由的抽了一下，抽得让我难受。 我相信这句话背后一定藏有一个煽情的故事。 我抬头看着楚天辰的背影出了神。 他的笑容如太阳花般夺目耀眼，我实在想象不到他的心里会藏着什么悲伤的事情。 我低下头看着书缝中的话，眼神死死看着那个“她”字。 这是个女用的她。 难不成，这个她是楚天辰喜欢的人？ 刚想到这，我只觉得心里泛起一阵酸意。 我有些郁闷的将课本合上递给余一，“跟他说，我要我的课本。” 余一侧过头看着我手中的课本，“这不就是你的课本吗？一成不变的蓝纸。” “这上面没有我的名字。” 余一睨了我一眼，神情不耐极了，“我活了这么十几年就没见你课本上有过你的名字。” “那是你不……” 我正要反驳余一时想起了在储物室里楚天辰说在我课本上看见我名字的事，不自觉顿住了。 当我回过神来时，抬头看见余一正一脸惊讶的看着我，我以为他是在等我后面的话，正准备继续说话时，坐在余一前面的楚天辰咳嗽了一声。 我下意识抬头往前看，却发现周围的同学以及讲台上的老师眼睛都在看着我。 我一惊，猛的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话的声音有多大。 于是我连忙收回课本，拿起笔端正坐姿做出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好在我们的英语老师小张从来就是个不爱计较的人，所以他并没有将我点起，只向我做了一个笑里藏刀的眼神。 只一个眼神，我就不敢再放肆，低着头认真做着笔记，刚写了两个英语单词便鬼使神差的抬眼看向楚天辰。 我看见他侧脸上扬起的一抹浅笑。 原来他一直都在听我跟余一的对话。 我的嘴角也不自觉扬了起来。 第4章 我的二胖兄 遇见楚天辰后我就变成了一个会害羞的人，我想，这就是青春该有的悸动。 我抬着头认真听着讲台上英语老师讲的知识点，眼神却不受控制的总往楚天辰身上落去，我看见他干净的侧脸上一颗黑色的小痣静静的印在他的左眼尾处，像是一颗还未落下的泪珠，好看极了。 我看着他眼角下的痣，我记得这种痣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泪痣”。 我将手中的笔放下，转眼看向余一的桌洞，不出我意料，他的桌洞里有一块小镜子。 趁着英语老师写板书的间隙，我微微站起身来，伸长了手以最快的速度将那块小镜子拿到了手中。 余一稍一惊，回过头看着我手里的镜子给了我一个嫌弃的眼神。 我也不管他，在他背上掐了一爪后吩咐他坐直些挡住我。 等他乖乖坐直后我便缩着头，拿出镜子对着自己的左眼照了照。 除了一些细小的闭口和小雀斑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叹了口气，灵机一动拿起一旁的中性笔往左眼角一点，于是我的左眼角也有了痣。 我将脑袋从余一身后探出一些，偷偷看着楚天辰眼角的痣，不自觉抿着嘴乐了起来。 我也跟他有一样的“泪痣”了。 我拿起小镜子继续照着自己的眼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左眼角下的墨点，脑海里回想起曾经在书上看过的一句话。 凡生有泪痣者，今生今世注定被情所困，为爱所苦。 我趴在桌上看着楚天辰眼角的泪痣又失了神。 下课铃声刚响我手中的镜子就从我的手中飞走了，我回过神来只见余一又是一脸嫌弃的看着我。 他拿镜子对着我的脸，满脸鄙夷道，“你是如何做到对你这张丑脸照了一节课的镜子？” 对于余一说我丑这件事我已经听了十几年早就免疫了，我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镜子，丝毫不示弱的反击道，“我都能跟你这张丑脸做十几年的朋友，还有什么事是我做不到的。” 余一咧嘴一笑，将头杵在手上乐呵呵的看着我。 我看着他的笑眼，又是一记反击，“我说过叫你别在我面前笑，你一笑起来就没眼睛，怪吓人的。” 余一笑得更开心了，摇晃着脑袋凑向我，“我就要笑给你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我看着他贱痞的笑容，憋着笑抬手朝他胳膊上又是一拧，他疼得直皱眉头，掀开袖子将被我掐红的胳膊抬到我眼前，“你下手怎么越来越狠，男人婆，看谁以后敢要你。” 我正要开口时在一旁看了许久戏的李蕊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我的新课桌上，调侃道，“急什么，这不还有你嘛，你跟霭子可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呐。” 余一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道，“饶了我吧，谁会没事往个火坑里跳，你说对吧？二胖兄。” 我看着余一脸上实在欠揍的表情，深呼吸了一口脑袋里回想起我们小时候的事。 我跟余一从小住在一个院子里，都见过彼此穿开裆裤的样子，小时候还多次被各自的奶奶抱到同一个大盆里洗过澡，确实是李蕊口中说青梅竹马，但绝不是两小无猜。 而是井水爱犯河水的对头，他爱损我我也爱损他。 我知道从余一嘴里说不出我一句好话，于是索性不再搭他的话。 李蕊看我们俩互掐的样子也看早就已经习惯了，所以只在一旁笑。 我正看着她脸上的酒窝时，她用胳膊拐了拐我问我去不去厕所，我摇摇头说有事，于是她耸耸肩就走了。 我坐在座位上看着课桌上的课本一语不发，正想抬眼看楚天辰时，余一的脸已经凑到了我眼前，他咧着嘴，“真生气了？这不像你啊？你抗损的功力可是比我还深厚呐。” 我将头别往一旁，脑子里只在想着怎么从楚天辰那里把我的课本都要来。 我正在发愁时，余一又凑了过来，“你别说，你装得还真像，但是我不信，你骗不了我，我对你可就……” 余一像一只蜜蜂一样在我耳边嗡嗡响，我侧过头看着他，刚准备发作时心里就有了主意，我看着余一痞笑的脸，也是一脸笑意对他说让他帮我个忙。 他却一愣，然后满脸怀疑的问我帮什么忙。 于是我指着楚天辰桌上的课本小声说让他帮我把课本要回来。 余一又是一脸嫌弃的看着我问我，“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要？” 我还没想好说辞时，余一又凑向我满脸八卦问我，“你难道是不好意思？” 余一一语说穿了我的心事，我不愿意自己去找楚天辰要书就是因为我一想到要跟楚天辰面对面说话心里就慌得不行，所以我不敢去要。 我很心虚，只想否认，不自觉就提高了音量说，“怎么可能……” 刚说完这四个字我就意识到自己的状态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于是稍稍顿了顿压了音量继续说，“我是觉得你跟他离得比较近，我懒得走过去，所以才让你帮我要的嘛。” 我的话说完后余一没应声，我心虚的抬头看向他时，他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然后转过身拍了拍楚天辰的肩膀。 楚天辰转过来时的第一眼就跟我对视了，我连忙将头藏到余一身后。 我还没来得及压住心中的羞劲时，只听前方传来余一的声音。 他说，“转学生，我二胖兄让你把她的课本……” 我只感觉脑袋一下炸开了，余一竟然……竟然跟楚天辰说了我的小名，而且还是这么“不堪入耳”的小名。 我下意识抬手对着余一的胳膊就是一爪，余一疼得龇牙咧嘴，转过头看着我，“你怎么又掐我。” “谁让你跟……” 我的话还没说完，抬眼又与楚天辰对视了，于是我将没说完话话又咽了回去。 楚天辰看着我，又看了一眼仍然龇牙咧嘴的余一问他，“谁是你二胖兄？” 楚天辰在问完这个问题后，眼神又与我对接上了，我看见他的眼里掩着笑。 余一揉着自己的胳膊，斜睨着我说，“就是我后面这个女的，大名陈暮霭，小名陈二胖。” “余一矮，你……”我抬起手又想掐余一时，瞥见楚天辰还在看着我，于是我又将手收了回去。 我低着头，觉得更无颜再见楚天辰时，只听见楚天辰的声音在我前方再度响起。 他问余一，“你二胖兄让我把她的什么给她？” 从楚天辰略带调侃的话语中，我敢打赌他一定是故意这么问的，我咬着手中的笔，偷眼看他时，他嘴角的笑意更加浓烈了，我连忙用手挡着脸，将头低得更低了。 我听见余一在对楚天辰说“我二胖兄让你把她的课本还给她。”这句话语中的那种狂妄和挑衅时，巴不得将他的嘴用我的拳头堵上。 可是一想到楚天辰也在看我，我在对战余一时的那种英勇和无谓便化为乌有了。 我抬起腿对着余一屁股下的课椅就是一脚，没想到这一脚却踢空了。 余一将自己的椅子举在头顶，哈哈狂笑几声对我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我看着他脸上的放纵，更像是“农民翻身把歌唱”的畅快，就忍不住嗤笑一声。 余一却是一脸茫然，将椅子放回原位，一脚踏在椅子上弯下腰问我，“你笑什么，这次是我赢了。” 我看着他脸上的那种迷茫，又是一阵憋笑对他说，“你是在斗地主吗？” 他脸上的迷茫更深了，刚想问我到底是什么意思时，楚天辰已经将我的课本抱到了我的课桌上。 我们俩不约而同看着他。 楚天辰拍了拍桌上的课本对我说，“课本都在这了，笔记本我还没理好，一会儿再给你。” 我看着那被理得整整齐齐的课本，还没说出一个谢字时，余一就替我开口了。 他将胳膊杵在课本上对楚天辰咧嘴一笑，“整理得还真不错，那笔记本你拿给我就行，她呀，从来就不会整理自己的书，课桌上还有桌洞里永远都是乱哄哄的。” 楚天辰没有接余一的话，而且直直的看着我，我压住心中的紧张笑着对他道了谢，顺便跟他说不用帮我整理笔记本。 楚天辰也没有应声，只是看了余一一眼对我浅浅一笑就转身走了。 楚天辰再一次将我的笔记本送来给我时，我正在和余一抢他从我包里偷偷拿走的巧克力派。 我和余一停下动作，又是不约而同的看向楚天辰， 楚天辰将笔记本放在我的桌上，一本正经的对我交待说，“每张卷子我都理好然后按相应的科目放在相应的笔记本里了，这样你复习的时候会方便些。” 我呆呆看着桌上每本笔记本外露出的卷子边，一层叠一层，像极了涂上白克力的千层蛋糕。 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半天才从嘴里挤出几个谢字，然后又想起我包里还有巧克力派，于是我将巧克力派拿了出来，小心翼翼的递给楚天辰作为谢礼。 楚天辰接过我手里的巧克力派，太阳花般的笑容再次在他脸上绽放，我听见他说谢谢的声音，很轻很轻，像鹅毛一样粘在了我的心上。 第5章 我在配合演出 我看着楚天辰的背影，心里比吃了巧克力派还甜。 “陈暮霭，哎，陈暮霭。” 我回过头看向余一，只见他正一脸嫌弃的看着我，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就问他怎么了。 谁知他将手中的巧克力派扔在我桌上，阴阳怪气道，“你呆了。” 我拿起桌上的巧克力派，问他，“你不跟我抢了？” 余一抖着腿没有搭理我。 我也没刨根问底的追问他，因为按照我多年的经验，每每他用这种眼神或者语气跟我说话时，嘴里一定吐不出好话。 于是我坐回原位，刚将手里巧克力派的包装撕开还没来得及往嘴里送就被余一一把抢了过去。 我就这么看着本来都到我嘴边的巧克力派最后入了他的口。 “余一矮！你……” 余一将最后一口巧克力派送到嘴里，鼓着腮帮子一脸骄傲道，“我怎么？” 我气呼呼的看着他不应声。 他却一脸镇定，继续抖着他的大长腿理所应当到，“别人给你理一次书你就知道道谢，我从小学到初中再到现在给你理过多少次书，起码一个月一次，你大姨妈都没我准时准点，吃你一个巧克力派怎么了？” 余一跟我说话时从来都是个口无遮拦的做派，我跟他一起打滚这么多年羞耻心什么的早就被撵得渣都不剩了。 但他的这些话的话却说得我一羞，只因为他说我大姨妈没他准时准点时，我瞥见楚天辰似乎侧过头看向了我，我虽并不确定他有没有听见余一的话，但我的害羞还是不经允许的爬上了我的心头。 于是我连忙将头埋在书后面躲过楚天辰的眼神，然后将课桌旁挂着的书包扔到余一怀里，让他想吃什么拿什么，把嘴填得越满越好。 可我万万没料到，余一会将我放在包里的卫生巾也拿了出来，还故意问我是什么东西，能不能吃。 我只感到脸一热连忙将他手里的卫生巾抢了放在衣兜里。 余一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羞劲，在一旁幸灾乐祸拍手张狂的笑着，但好在他没继续往下说。 我也松了口气，可我居然会低估了余一在损我这件事上的功力。 就在我琢磨把口袋里的卫生巾放在哪里时，余一又说了一句让我想将他就地正法的话。 他摸着下巴奸笑说，“我记得你这个月应该还有两天才来啊，怎么这个月提前了？” 我抬起头看见余一正一脸奸诈的看着我，咬了牙决定跟他一决雌雄时又瞥见楚天辰是斜着坐的，他就坐在余一前面，以他目前的坐姿完全能听到余一在跟我说什么。 我只感觉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按捺住自己的脾气，咬牙切齿对余一轻声说了一句“没提前”后，就把课本立了起来挡在了我跟余一之间，也挡住了我那双会不受控制看向楚天辰的眼睛。 接下来的日子还跟以前一样，我跟余一每天都在“过招”，唯一让我意外的是：短短一节体育课的时间楚天辰跟余一就成了勾肩搭背的好兄弟。 男生的友情有时来的就这么简单，往往只需要一节体育课。 一起在篮球场上跑几圈将心底的那腔热血释放出来后就能成为兄弟了。 也不去管被淋漓的大汗湿透了的衣服，没心没肺的跑着跳着打闹着，肆意挥洒着属于他们的最明媚的青春。 而女生呢，我想大部分应该像我跟李蕊一样，坐在操场的某处阴凉地，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兴致勃勃的谈论着谁和谁坐、谁又喜欢谁的八卦。 尽管我们都知道这些事与我们毫无关系，但我们还是乐此不疲怀着好奇的心情讨论着向往着，等待着，从不曾察觉属于我们最美的青春正在乘着时光机于不经意间一点一点溜走了。 等我们反应过来时，那明媚的青春已经被蒙上了一层灰，怎么也弹不去的灰。 体育课结束后，我站在桥上等李蕊，微风扫过湖面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蜻蜓也跑去凑热闹，用尾巴将湖面的涟漪画上了一个又一个的圆圈，于是我看痴了。 我正看得津津有味时，只感到头上绑着马尾被谁揪了一下，不用回头，我也知道这揪我马尾的人会是谁，我的冤家对头余一矮。 我将手杵在桥旁的石阶上，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只作画的蜻蜓。 余一将一根绿色心情雪糕放在我眼前晃了晃，对我说，“趁天气还热请你吃一根雪糕。” 他的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我也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于是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直接就说了个“不要”拒绝了。 结果不出我所料，余一一脸奸佞的看着我说，“今天不方便吃对吧？” 从余一奸诈又得意的笑容中我知道他又一次算到了我的生理期。 关于这一点我一直很好奇：余一为什么每一次都能准确算到我的生理期。 并且每次都会在这个时间段买雪糕、冰淇淋之类的我爱吃的冷冻食品拿到我眼前晃悠然后趁机嘚瑟一番。 我一直很好奇：他怎么这么清楚女生在生理期时该忌口的食物有哪些。 尽管我每次都不搭理他，他还是循环往复孜孜不倦的做这件事。 我一点也不怀疑，在我生理期请我吃一些我爱吃但吃不了的食物似乎成为了他的人生追求之一。 我像以往一样不搭理他，但我知道他的表演才开始。 他将雪糕的袋子撕开，然后把雪糕拿在我眼前晃了一圈。 我知道他的表演要正式开始了。 果然，他神情陡变，健康色的脸上做出了一副惋惜沉痛的神情。 还跟从前一样的台词，我就静静看着他表演。 “我的二胖兄，你说说你这命怎么这么不好，我难得大发慈悲请你吃一次雪糕你怎么就吃不了呢。” 一字不差，这句话我每年不知要听多少遍。 连他接下来会做什么，我也都知道。 跟之前一样，他说完后对着我张开他的大口将雪糕一口就咬去了一半，脸上陶醉的样子像是吃到了什么山珍海味，接着口齿不清的对我炫耀说，“这种天气就该来一根雪糕，透心凉，心情才能飞扬。” 余一脸上那欠揍的表情最近我实在看得太多了，忍无可忍，他在我这里，永远是给点洪水就泛滥的人，现在的他就像砧板上的黄瓜，典型的欠拍。 于是我伸过手将他手中还剩一半的雪糕抢了过来咬了一大口，然后细嚼慢咽也做出一副享受的模样对他说，“真的是透心凉，心飞扬。” 他却是一呆，看着我手里的雪糕，在我准备吃第二口之前抢了过去一把全塞嘴里后胡乱又快速的嚼了几下，然后我看到他脸上有些发晕的神情，只觉得忍俊不禁。 余一吃完后故作淡定的将雪糕棍叼在嘴里，眼神飘忽，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对我说，“你要是肚子不舒服跟我可没什么关系啊，别又怪在我头上。” 我看着他脸上那种故作不在意的样子，于是又趁机揶揄了他一番，我抬手弹了弹他嘴里叼着的棍子，挑眉道，“你到时候别又哭鼻子才好。” 余一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不自然。 我咬着嘴唇忍不住笑了起来，脑中回想起我升初二那个暑假初潮来时的事。 第6章 二十块钱二十根冰棍 那天的太阳像是为了证明它是夏天的太阳，于是毫无节制的释放它对大地的热情，热跑了天上的云妹妹，见不到云妹妹的太阳似乎变得更加躁动不安，便更加无节制的释放着它的热情。 那时正当中午，我和余一像正在逃离热锅的蚂蚁，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往家的方向追逐而去。 我正准备抬起手将眼皮上的汗珠擦去时，就看见我正前方五米处似乎有一张钱。 我放缓了脚步侧头看向身旁正张着嘴吐舌头呼吸的余一一眼，见他并没有看见我们前面的钱，于是立马抬起步子像前方跑去。 当我跑了四五步左右时就看清了钱的数额，是一张的浅棕色的纸币。 我心里一乐，像是中了头奖，加速向那张浅棕色的票子奔去。 就在我与那张票子还有十几厘米距离的时候，我差点没刹住脚步往前冲去。 我低头看着近在眼前的二十元，心里乐得不行，连忙弯下腰，伸出手，食指尖刚碰到钱的同时，我看见那钱从我的指尖一滑，向上飘去。 我抬起头，只见余一已将票子放在了屁兜里。 我争抢多次无果，钱也就入了他的腰包。 我充满了怨恨的跟在他身后，一路走到了我们每天都会去的小商店外。 余一用手指夹着钱，得意又豪爽的说我想吃什么尽管说，他请我。 我看着他手里那原本该进我腰包的钱被他横来夺去，怎会心甘？ 心生一计就问他是不是我想吃什么他都给我买。 他摆摆手那种阔气的样子我现在都还记得。 于是我跑到冰柜旁，指着冰柜里的冰棍，更是一脸阔气说，“绿豆味的冰棍，二十根。” 余一脸上的表情霎时变了，满脸不相信的问我刚刚说了什么。 我弯腰从冰柜里拿起一根绿豆味的冰棍，咧着嘴，“这个，二十根，你不是说什么都给我买吗？” 余一看着我手里的冰棍，又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二十块钱，结结巴巴怀疑说我，“你……买这么多，吃得完吗？” 我将眉毛扬得高高的，抬着头说当然吃得完。 那时候，我和余一都是跟着爷爷奶奶住的“留守儿童”，我每天的零花钱只有一块，余一比我多一块，所以那二十块钱在我们眼里算是巨款。 而那绿豆味的冰棍是我那时候吃过的最贵的冰棍，没有之一。 我每次想吃时都得把早餐钱省下来或者从余一那里骗钱。 到现在我还记得，余一用那二十块钱给我买了二十根冰棍时脸上那种懊恼无奈与不舍之情。 我拎着袋子里的二十根冰棍坐在一旁的台阶上大快朵颐的吃着。 余一坐在我旁边用幽怨的眼神看了我半近个小时，还很有骨气的没有染指任何一根冰棍。 就在我吃到第五根冰棍时突觉小腹那里有些阵痛，我以为是因为自己吃了太多冰棍造成的，于是停下了吃冰棍的动作。 没想到我刚停下来，余一就一脸鸡贼的看向我，问我，“是不是吃不下了，刚刚是谁说能吃完的。” 他语中那种不屑激得我又开始进行着吃冰棍的艰巨任务。 当我吃到第十根时，嘴里已经被冻得没了知觉。 小腹的痛感也愈加浓烈。 痛得我连拿住冰棍的力气都没有了，余一看着从我手上掉落的冰棍，一脸嘲讽道，“假装冰棍自己掉了？你可真能演，以为这样就能少吃一根吗？刚刚可是你自己说……” 我抬头看向他，有气无力，语中还带着哭腔的说，“余一，我肚子好疼。” 他先是一呆，随即脸上的神情一转，凑向我看了看后眉头一皱，结巴着问我怎么了？ 我用手捂着肚子摇着头，“我也不知道，就是好疼。” 余一连忙站起身蹲在我面前，又将一旁袋子里的冰棍拿起扔得远远的，担心的气愤道，“早知道就不给你买这么多了，怎么办？我……我们回家？不行，还是去医院，快，我背你去医院。” 我点着头，捂着肚子想站起身来却只感觉双腿酸软无力，我抬起头眼泪汪汪的对余一说，“疼得站不起来了。” 余一欠下身将我扶起，我看见他的眼睛有些红。 我努力的站起身，刚站起来只听余一嚷了一声，“血！那里怎么会有血？” 我也回过头看着地上的一小摊血，心里一震，不知所措。 余一歪着头看着我的屁股，又是一阵惊叫，“你屁股……屁股上也有血！” 我下意识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指尖传来湿热之感，我心里又是一震，又懵又怕，抬起头看着余一，眼泪如断线的珠子，颤声道，“难道我肚子里的肠子被冻断了？” 余一也是一惊，眼眶也更红了，他连忙蹲下身让我上他的背，我也顾不得我这远远超过余一体重的胖身体，乖乖趴到他背上。 余一刚站起来我就感觉他腿趔趄了一下，但他仍定定的撑着，一边哭一边说，“都怪我，不该跟你抢那二十块钱，更不该给你买这么多冰棍。” 我趴在余一背上，也是连连泣身抽噎着问他，“要是我的肠子真的被冻断了怎么办。” 我本来以为余一背着我会连路的走不了，却没想到他竟然还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的安慰我，“不会吧。” 余一这不确定的语气更加剧了我心中的恐惧，我不自觉捏紧手心中又恨又悔为什么非要跟余一较劲，吃了这么多冰棍。 我心里正在暗骂自己时，只听余一又对我说，“不会的，你还记得前年夏天我跟院里的小黑比赛吃冰棍的事吗？那时候我也一口气吃了十几根，结果回家肚子就不舒服，后来去医院检查医生都说没事，只是吃坏了肚子。” “可我……有血啊。” “也许……也许是男女不一样吧。” “哪里不一样？” “肯定不一样啊，初一我们上生理卫生课时老师不是说……” 余一说着说着步伐越来越慢，我在想他是不是快被我给压垮了时他又问我，“你还记不记得初一生理卫生课时老师说过的话？” 我摇了摇头，结果他停了下来，侧过头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对我说，“你……那个还没来过吧？” 我被他问得一懵，反问他哪个？ 他顿了顿，神色中透露出着一丝讪意继续对我说，“就是……就是以前生理卫生课老师不是说过，说你们女生……你们女生发育时就会来的……” 余一的话一下子点醒了我，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凑到他耳旁问他，“你是说我是……是那个来了所以才会……” 余一不自然的点点头，侧头向周围看了一圈，眼神落在我们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公共厕所处，接着他深吸一口气后，大步朝着公共厕所的方向跑去。 我捂着屁股往厕所里忙忙走去，进到厕所脱下裤子一看，果真是初潮来了，一片血红。 我怀着懵懂又激动的心情将裤子提上，跑到厕所门口只探出个脑袋小声的唤着余一的名字。 余一向四周看了看后跑向我，眨了眨眼睛后问我，“是不是？” 我有些难为情的点点头。 余一脸上扬起一抹笑，“总算放心了。” 我看着余一脸上的笑容，支支吾吾对他说，“余一矮，那个……你……你能去帮我买……买点东西吗？” 余一皱着眉头，一脸茫然的问我要买什么。 我抿了抿嘴唇，没有做声。 余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接着升高了语调问我，“你不会又想吃冰棍吧！” 我一愣，连连摇头，气急道，“不是，是……是……” 我低着头压低了声音对他继续说，“卫…卫生巾。” 余一呆了，然后转了转眼珠，干咳了一声，声音如蚊，“你等着。” 第7章 余一跑进了女厕所 我蹲在厕所里一边好奇的看着厕坑里的血，一边等着余一。 脚蹲得有些麻时听见厕所在余一小声叫我名字的声音。 我本想站起身去，可下体的血仍在流。 我只有压低了声音，对着门外的余一说，“你送进来给我。” “送给你！怎么送，这可是女厕所。” 光听余一的声音我就能猜到他此刻脸上的表情有多么的震惊与不情愿，只得再一次对他说，“你…你悄悄送进来，然后从下面的缝递给我。” 我一说完余一便没了声音，我立刻慌了起来，心想他这没义气的不会抛下我走了吧？那我不得在厕所里蹲到地老天荒。 我正想着时，又听见了余一的声音。 他的声音变得近了，问我，“哪一间？” 我舒了口气，应他，“第一间。” 我刚说完就看见一包用黑色塑料纸装着的卫生巾从我眼前的门缝里钻了进来。 “你快点，我在外面等你。” “哦。” 我仔细看着手里的卫生巾，小心翼翼的将外面粉色的包装袋撕开，从中抽出一片后又好奇的看了看后，沿着缝将卫生扯开。 扯开展平后我才有了对卫生巾的第一印象：有翅膀的大型创可贴。 我捏了捏手中的卫生巾，软软的，我将卫生巾上的纸揭去，半站起身子想将其粘在内裤时又犯了难：我并不知道卫生巾的前后怎么区分。 我正觉得遇见了困难时，心中又想：也或许它根本不分前后。 于是我用一种期待又好奇的心态将卫生巾十分不协调的粘在了我的内裤上。 提上裤子时只感觉内裤上多了一层软软的垫子，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我抬步走时才感觉到不同，为了习惯我便在厕所里来回走了好几圈，直到我差不多适应后才往外走去。 我走到厕所门口时余一脸上布满了不耐，连连抱怨问我怎么这么久。 我低着头，将背后的卫生巾藏的紧紧的。 这是我第一次在余一面前有羞涩的情绪。 余一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揶揄我的机会，我看见他脸上闪过一丝玩味的笑容，故做不懂问我在藏什么。 我摇着头否认，脸上的羞意更明显了。 他咧嘴一笑，还是那副欠揍的表情对我说，“不就是卫生巾嘛，我为了买手机存了那么久的零花钱，现在倒好，都用来给你买这个了，回去记得还我钱。” 我将低着的头点了点，突然一想不对，一包卫生巾不过几块钱，于是抬头反驳余一，“这卫生巾又不是金子造的，哪要这么多钱。” 余一放下掏耳朵的手，一脸夸张道，“我买的哪是卫生巾，是义气。你想想我一个大小伙子腆着脸去给你买这个，多少人笑话我不说，我还硬着头皮给你送到了女厕所里，女厕所啊！你欠我多大一个人情，不得还吗？” 余一的话说得我无法再反驳，只得乖乖的又点了点头，不情愿问他，“那你要我还多少？” 余一若有所思的转了转眼珠，咧嘴一笑道，“不多，包我一个月早餐。” “一个月！” 余一的话对我而言像是晴天霹雳，我每天都早餐钱只够买一个包子一杯豆浆，包他一个月早餐，不就意味着……意味着我以后早餐要么只能吃包子要么只能喝豆浆了！哪能够吃。 我连忙摇头，“不行。” 余一比我还不乐意，皱着眉头不悦对我道，“我可是你的大恩人呐，有你这么忘恩负义的吗？” “那我每天钱只够我自己吃，包你一个月早餐，我吃什么？” 余一抖着腿，一脸无所谓道，“我又没说让你非买给我吃，你要是实在没钱，可以每天早上在家煮好带来给我吃啊，反正你奶奶又不会因为这样就不给你零花钱，而且我们也住在一个院里，出了院子我就能吃，也不怕凉了，多方便。” 我抬头看着余一鸡贼的笑脸，总算知道他在盘算什么了。 一个月前余一就开始存钱说要买手机，我问他买了干嘛，他就说买来玩游戏，还被我给鄙视了一番。 这一个月他为了买手机，基本没怎么吃过早餐，每天早上都可怜巴巴的跟在我屁股后面求我分他一半包子，我心情好时分他一半，心情不好时就没门。 我不知道他要买什么样的手机，但看他的样子钱肯定还没存够，所以他还得存钱，这也就意味着他还要过着没早餐吃的日子。 他不敢让他奶奶给他做早餐，也不敢自己在家煮，因为一旦他在家里吃了早餐，他奶奶就会把他的零花钱全扣去或者是不给他早餐钱，那他偷偷存钱买手机的美梦就会遥遥无期，所以他只得把希望寄托到我身上来。 我抬起手指着他的脸，大声道，“你就是为了存钱买手机！” 余一一脸理所应当的点着头，“对啊。” “你不怕我告诉你爷爷奶奶？” 余一愣了愣，眼里露出慌张的神色，我看他瞟了我藏在身后的卫生巾一眼随即镇定自若威胁我，“你要是敢告，那我回去就跟你爷爷奶奶说你逼我给你买卫生巾还逼我给你送到厕所里，等开学我还要跟班上的同学都说一遍。” “你！” 我被他逼得不敢反抗，只能答应他，我无奈叹了口气正准备往前走时，余一将一件黑色的衣服扔给了我，我看着手里的衣服，又看了一眼他身上的白色短袖t恤，“你刚刚出门时没穿外衣啊。” 余一转过身满是嫌弃的对我说，“刚跟商店奶奶借的，你系腰上挡着点，怪丢人的。” 我点点头，将衣服系在腰上，抬头看余一时他已经走远了，我小跑着跟上他。 后来的一个月我每天都得提前半小时起床给他做早餐，为了不让爷爷奶奶疑心，我还只敢做一人份。 每次走出巷口时我就会把保温盒从书包里拿出来递给余一，而余一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连口汤都不会给我留。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一个月后余一加上之前存的钱大概存下了九十多块钱，而我兜里永远只有一块钱。 不过余一去买手机那天我兜里多了一样东西：mp3。 余一跟我说是他去买手机时老板送的，他不喜欢于是就转手送给了我，算是奖励我助他买手机的功劳，而他新买的手机在他过马路时掉地上又正巧被过路的车给压到，然后碎得只剩渣了。 所以我从始至终就没见过他的新手机长什么样，连渣都没见过。 我还记得余一把mp3给我那天正好是我生日，但他跟我说他根本不记得那天是我生日，还说要是知道他肯定过几天才会把mp3给我，这样我就不会那么高兴了。 余一的话我压根没怎么听，只顾拿着手里的mp3笑得像朵乱颤的花，因为这个mp3是我做梦都想要的。 余一的同桌也有一个，三个月前才买的，跟这个一模一样，我还跟他同桌借过好几次，每次借来都舍不得还。 没想到竟然美梦成真了。 第8章 让假淑女头疼的物理 “陈二胖！哎！陈二胖。” 我回过神来，看着余一放在我眼前摇晃的手。 “你在想什么？” 我看着余一脸上那茫然不解的表情，刚准备说话，又看见他笑容满面的对着桥下招手。 我顺着他的眼神看去，看到了站在桥下的楚天辰。 楚天辰看了我一眼后看向余一，抬步向我们走来。 我看着楚天辰离我越来越近的身影，对着余一丢下一句“我去找李蕊”后就匆匆忙忙往桥的另一个方向跑去了。 没想到我刚跑到桥下就与正在上桥的李蕊迎面碰上了。 李蕊看着我疑惑问我要去哪？ 我回过头看了一眼与余一并肩而站的楚天辰，他们俩都在看我。 我更慌了，一把挽过李蕊的胳膊说想去小卖部买点吃的。 李蕊更是一脸疑惑，问我说，“你刚刚不是说不想吃东西吗？” 我生生扯出一个笑，“我现在突然就想吃了。” 我挽着李蕊逃也似的往小卖部走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总之我只要一看见有楚天辰出现我就想逃，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我就没有勇气再待下去，一心只想逃离。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在做着逃离楚天辰的事。 有时我站在女厕所门口等李蕊时，只要看见楚天辰从一旁的男厕所走出来，我就会立马转头朝女厕所跑去； 有时我跟李蕊还有余一站在教室外的阳台上休息，只要看见楚天辰从教室前门或者后门走出来，我就会朝另一扇相反的门走进去； 还有时我从厕所里回到教室，余一常会站在教室门口揪住我的马尾将我拦住，以前站在教室门口的人只有余一现在多了一个楚天辰，但楚天辰从不会对我做什么，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一脸笑意的看着我和余一。 同样的，每次余一把我挡在教室门口时，我都会通过掐他的胳膊来作为反抗。 现在我不会了，也不肯了，因为旁边多了一个楚天辰，一个在看着我的楚天辰，所以我只会将余一推往一旁，然后快速的逃到教室里。 每每我这样做时余一都会屁颠屁颠的跟在我的身后调侃我怎么突然间变得淑女了。 我还是像从前一样不搭理他，回到座位上趴在课桌上，然后随意拿起一本书打开盖在自己头上。 余一从来不管这些，仍然将我头上的书拿开，继续没完没了的挖苦我。 我偷眼看着楚天辰，等看到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背对着我跟余一我便会捞起袖子对着余一的胳膊和背胡乱掐一通。 我每次看着余一被我掐得嗷嗷乱叫又不还手的样子，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他总喜欢惹我，即便被我狠下心掐得哭天喊娘后也还不知悔改。 尤其是最近，他将我一次又一次成功惹毛功力愈长。 但碍于每次他将我惹毛时楚天辰都在一旁，我也就没怎么对他发动过反击。 因为只要有楚天辰在，我跟余一打得再疯再野，楚天辰随便一个眼神都能让我收敛起来变得淑女。 我跟楚天辰从见面的第一天后就再也没讲过话，一方面是因为我有意无意在避着他，另一方面，是因为我跟他也确实难以有任何交集。 我虽不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但从来也不算是个怯懦的人，尽管如此，我却仍没有能与楚天辰对视而谈的勇气，哪怕我心里无比期待能与他有任何一处的交集。 我不知道我对楚天辰算不算是暗恋，总之他就这样毫无预兆的跑进了我的心里，我也就把他放在我的心里，偷偷地放在了心底。 我原本以为自己是进不了楚天辰的生活，他也进不了我的生活，直到有一天放学，余一搂着楚天辰的肩膀出现在我的眼前。 从此以后我跟楚天辰之间的关系就怎么也剪不断也理不清了。 我与余一从小就住在一个院子里，所以放学时我们俩也总是同路而行。 可今天让我疑惑的是：楚天辰怎么也会跟我们同路。 我记得前天我站在学校门口等余一时，看见楚天辰骑着自行车往与我们相反的方向走了。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余一就替我解了惑。 楚天辰他爸爸出差了，没人给他做饭吃，所以余一就带他到自己家蹭饭去。 我抬头看向楚天辰，我们俩刚对视时，他就笑着对我说，“余一跟我说他妈妈做的菜非常好吃。” 他的声音很柔，不似那天在储物室时那般有活力。 我点点头，努力对他做出一个自然的微笑后，转头看向余一撒谎说，“我突然想起来家里有点事，我先走了。” 说着我就以最快的速度转过身，刚抬腿跨了一步时，身后头上的马尾就被人一把拽住了。 余一拽着我的马尾站到我身旁，不信道，“有什么急事啊，我怎么不知道？” 我将他的手从我的马尾上打开，心虚道，“反正就是有事。” 余一应该是看出了我的紧张，以为我是真的有事，正当我以为他要放我走时，他却转身拍了拍楚天辰手里推着的自行车，咧嘴一笑对我说，“既然你急着回家，那让楚天辰骑他的自行车送你。” 我还没来得作出思考余一已经转过头征询楚天辰的意见了。 楚天辰点了点头说没问题，然后就将自行车推到了我跟前又是柔声的对我说，“上来吧，我载你回家。” 我看着楚天辰嘴角的笑，不自觉眨了眨眼睛，两只手紧紧的扣着书包的带子拒绝他说，“不用了，我自己回家就行。” 话音未落，我已经转过身头也不回逃也似的跑走了。 因为害怕会被身后的楚天辰和余一跟上，所以我一路都跑着。 跑到院子门口是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背上也快被汗给浸湿了。 我跑到家里时奶奶刚把饭菜做好放在桌上，于是我吃完饭后就去洗了个澡。 我原本想着洗完澡以后就可以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休息了，没想到我刚将身上的水珠擦干还没来得及穿上衣服时，就听见余一站在我房间的窗户旁大声喊着我的小名。 我随意裹了块布在身上走到窗户旁，躲在窗帘后面探出个脑袋问余一有什么事。 只见余一手里拿着一张卷子左右摇晃着问我，“你卷子做好了吗？没有的话院子小桌见。” 余一不说我差点忘了，今天是星期天没有晚自习，于是物理老师留了张试卷给我们做，而且要求明天一早就交给课代表。 我抬眼看着房间床头的时钟，已经快七点了，物理是让我最头疼和害怕的科目，以我的水平根本不能独自解决。 余一虽然跟我是一个院子里滚大的，但他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在班上从来都是前两名。 于是我慌慌忙忙跑到床旁，拿起睡衣往身上胡乱套上后，跑到卫生间拿起毛巾将还在滴水的头发粗暴又迅速的擦了几下后，又跑向放在课桌上的书包，以最快的速度将试卷、笔拿出来，转过身往房间门外跑去。 我在跑向院子里的小桌途中还顺便将乱得像鸡窝一样的湿发用手抓了抓，让头发变得整齐了许多。 可当我跑到小桌前坐下，抬头看余一却看见了站在他身后的楚天辰时，我只想找个缝让自己钻进去。 第9章 好听的物理知识 女为悦己者容，这个道理我一直坚信不疑。 所以我现在这样样子完全不适合见人，尤其是见一个对我而言非常特别的人。 余一看着自己手中的手表，侧过头对站在他身后的楚天辰一脸得意道，“三分钟，不多也不少。” 我将头压得极低，心里正在暗骂余一又暗算了我时，只听头顶传来余一自夸的声音。 “我算的准吧，我就说她这么一路跑回家肯定要洗澡的，刚刚在窗户叫她时，她躲在窗帘后面只露个脑袋，头发乱得像都可以养鸡了，我就知道她肯定只擦了头发还没穿衣服，但我还是能算准她穿衣服以及跑到这里的时间，厉不厉害？” 余一说到我的头发乱得可以养鸡时，我下意识用手摸了摸自己半湿不干乱糟糟的头发，抬头时见楚天辰正一脸笑意的看着我。 这一刻，我深刻体会到什么叫脸都丢到家了。 我用卷子挡着脸站起身准备往回跑时，余一按住我的肩膀问我去哪，我别过头撒谎道，“我……我去吃饭。” “你不是吃过了吗？刚刚我们进院子时我看见了。” “啊，是吗？我……” 我正在想逃走的说辞时，挡在脸前的卷子被余一一把夺过，我一惊抬眼又与楚天辰对视上了。 我怔了，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时，余一已经按住我的肩膀将我的屁股又放在了木凳上。 余一将我的卷子放在我面前后也一屁股坐在了我右侧的石凳上，同时还抬头示意楚天辰也坐下。 就这样楚天辰坐在了我对面的石凳上。 我们三个就这样围坐在石凳上做起了卷子。 我从没怀着如此忐忑又紧张的心情做着最让我头疼的物理试卷。 只因为我的眼前多了一个笑容像太阳花的楚天辰。 我抬眼看着楚天辰正一脸认真的做题时，趁机凑向余一小声埋怨他为什么刚刚没有跟我说楚天辰也在。 没想到余一更是一脸理所应当的驳我“你又没问”。 我被他噎得无话可讲时，只听楚天辰对我说，“你要不要去把头发吹干？这样容易感冒。” 楚天辰的话让我觉得心头一暖，正欲开口谢他的关心时，余一将手掌放在我头顶，卖力的搓了搓后满是嫌弃的说，“这样就行了。” 他说完侧过头对着楚天辰咧嘴一笑继续道，“我二胖兄向来糙惯了，皮也厚，冻不坏的。” 我没有反抗而是缩着脑袋，只在心里暗骂余一卑鄙无耻，总在楚天辰面前揭我的短。 我保持着淑女模样，认真的看着眼前的物理卷子。 物理一向是让我最头疼的科目，此刻楚天辰又坐在我对面，我哪里还能做的了卷子，只一个劲的咽口水。 我低着头，欲抬眼偷看楚天辰时，余一凑了过来，用笔指着我面前的试卷，嘲笑我道，“你居然连第一题都不会做！” 我干干咳嗽一声后，诚实的点了点头。 余一将他的试卷拿到我面前，一脸得意对我说，“我都做四个题了，这些题我闭着眼睛都会，你难道一个都不会？” 我偷眼瞥向楚天辰，只见他正一脸愁容的看着他面前的卷子。 他的样子让我以为他跟我一样也不会做卷子上的题，我心里丢脸的感觉瞬间下去了许多。 我心里正在窃喜时，只听余一又在我耳边挖苦讽刺我道，“前两个题今天班主任才讲过，你也是人才，都不会。” 我眨了眨眼睛，压制住脾气将卷子往余一面前移了一点，做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对他说，“那你教教我。” 余一咧嘴一笑，做出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嬉笑道，“你求我，那我就考虑考虑要不要教你。” 我看着余一脸上得意忘形的表情，心中纵有千百不情愿，但碍于我真的无能为力，只得继续压着脾气卖笑道，“算我求你。” 余一点点头，将我的卷子移到我面前后，拿过放在我面前的他的卷子，挑眉摇头的对我说，“我拒绝，你这求人一点诚意也没有，你重新再有诚意的求一次，我就考虑要不要教你。” 我看着余一脸上欠揍的嘚瑟样，拿起桌上的卷子呼在他脸上，狠狠道，“不教就算，我自己会。” 我白了余一一眼，将卷子放到面前，杵着下巴将头别往左边，暗自生闷气。 因为我知道过不了几分钟，余一就是自己屁颠屁颠的来主动教我，我正等着余一的主动时，却听到了楚天辰的声音。 “我教你吧。” 我抬头看着他，他脸上含着笑，继续对我说，“你不会的我应该也都会，你也可以问我。” 楚天辰说得我一愣，他的意思是这些题他都会，我下意识低头看着他面前的卷子，只见他卷子第一页的选择题已经做完了。 我只感到震惊，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你都做完了！” 楚天辰也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卷子，抬起头看向我点了点头。 我刚准备仔细看看楚天辰的卷子时，他的卷子就被余一一把拿走了。 在余一看楚天辰卷子的期间，他又对我说，“你第一题不会吗？我教你。”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柔，让我只想乖乖点头，于是我就乖乖点了点头。 他将他的草稿纸拿到我面前后，站起身走到我左侧的石凳坐下，拿起笔指着我卷子上的第一题，轻声细语的对我说，“这个题你可以先……” 我认真的听着楚天辰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平时让我最头疼的物理知识从他口中说出来时，我竟只觉得好听。 “听懂了吗？如果没听懂我可以再讲一遍。” 楚天辰每跟我讲完一道题时都会说这句话。 他每次讲这句话时我脑海里都会浮现出余一教我做题时各种嫌弃嘲讽的语气和眼色，并在心里唏嘘：同样是教我做题，差距怎么这么大？ 他每次问完，我都会点头说听懂了。 我刚将第四题的答案“a”填在题后的括号中时，那从小以损我为人生追求的余一矮又开了口。 第10章 一张试卷引发的战争 余一低眼看着我面前的卷子，又是一番嘲讽，“你是真懂还是假懂？虽然这几个题很简单，但我相信以你的智商不可能会懂的。” 因为楚天辰的教学本就已经有了底气的我，被他的话瞬间激起了斗志，我拿起面前的试卷放到余一面前，拿出笔指着第一个题，滔滔不绝的讲着解答过程以及会用到的公式。 一口气就讲完了四个题。 这是我第一次在余一面前因为学习而感到骄傲，所以我得意得忘了形。 余一总是换着花样的损我，这一次，他采取了先扬后贬的作战方式，我却丝毫没有察觉更忘了防备。 只见他拍着手，一脸崇拜的看着我，笑着对我说，“没想到呀没想到，看来是以前低估你了，这些题我做起来都这么费劲，你还能融会得这么贯通，学霸啊。” 余一的话说得我飘飘自得，完全忘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正沉浸在他的崇拜中时，只听他指着第五题一脸谦虚问我，“能麻烦陈暮霭学霸告诉我这个题怎么做吗？” 我点点头，一脸得意对他说，“当然，义不容辞。” 刚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 因为第五题比前面四个题难得不是一星半点。 刚刚余一做第五题时都有些犯难，更可况是我。 但为了不丢脸，我还是用笔将第五题的数据都抄在了草稿纸上以及我脑海里本就不多的可能会用到的公式，洋洋洒洒的写了几行，然后……然后我就什么也写不出来了，支支吾吾半天嘴里蹦不出一个字。 余一都知道，但还是装作一脸无辜的看着我，问我解题过程。 我被他催得心烦，于是将手中的笔一放，诚实道，“我不会！” 余一的计谋得逞，夸张的笑着，毫不留情的挖苦我。 我皱着嘴唇，恨恨的看着满面笑容的余一。 “我教你吧。” 楚天辰又说话了，他自顾自用笔指着我面前的试卷，我侧头看向他时，他又是浅浅一笑，我看着他扬起的嘴角总觉得似曾相识。 就这样，楚天辰又一次性将试第一页我不会的题教我做完了。 他将最后一个题讲完时抬头看着我，声音极轻对我说，“你等我一会儿，我把卷子全部做完以后再教你可以吗？” 我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又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楚天辰也点了点头，拿过被余一拿走卷子，提笔又做了起来。 我也假装认真的做卷子，眼神却一直在瞟楚天辰面前的卷子。 他做题的方法跟余一不一样，余一做题时总是很随意的将一些重点步骤写在题旁，而楚天辰几乎什么都不写，只是认真的看着题目，不一会儿就将答案写在了试卷上。 他这云淡风轻不提笔做题的样子，让我不由得怀疑他的答案是不是看心情填上的，但我转念一想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因为从他刚刚教我做题公式张口就来的情况看，他的物理丝毫不比余一差。 我又偷眼看着楚天辰的脸，看见他正低着头全神贯注解着题。 他这认真的样子让我不由得着迷。 我正不由自主的犯着花痴时，讨我嫌的余一又开口了。 余一将右手掌“啪”的放在楚天辰的卷子上，眼里充满了战火的对楚天辰说，“我余一在做题上还从来没输过谁，我们俩来比赛，看谁先做完卷子。” 楚天辰抬头看着余一，脸上没有一丝不悦的情绪，点头笑语道，“好啊。” 后来的半个多小时我就像尊雕塑一样呆呆的感受着来自我左右两人之间的“刀光剑影”。 当我看到他们轻松的做完了那些让我提笔脑袋就空白的题时，我才深刻体会到我与他们俩之间隔着的鸿沟有多宽。 正当我在心里惊叹他们对物理试卷的得心应手时，他们俩同时搁笔凝思，我定眼分别看了两人的卷子，发现他们难住他们俩的题是同一道，也就是最后一道。 于是我将我的卷子翻了一面，低头看着难住他们两人的那道题。 这是一道附加题，每次我们物理老师让我们做他出的卷子时，总会留一道附加题，这道题我们可自由选择做或不做。 像我这种学渣是从来不敢碰这种题的，所以这种题与其说是附加题，还不如说是学霸专用题。 我看着余一和楚天辰两人犯难的样子，也不由得跃跃欲试。 可当我审题时，我才惊奇的发现：我连题目都读不清楚。 于是我也陷入了这道难题中，大概过了十几秒后，坐在我右侧的余一提笔了，我连忙侧头看向我左边的楚天辰，他仍然在思考。 我心里一下急了，以余一那种极易骄傲自满嘚瑟炫耀的性格来说，他要是赢了楚天辰他绝对就飘了，不仅会借机嘲笑调侃楚天辰一番，更会指桑骂槐狠狠挖苦我一番。 我看着余一提笔疾书写了五六行字而楚天辰还只字未落，心里急得不行，心里正盘算着怎样去打断余一的思路时，余一突然停笔了，他皱着眉头仔细看了一遍他写下的解题过程，不悦的“啧”了一声后，用笔将写下的解题步骤全划了。 我还没来得及对他这一操作做出反应时，余光瞟到楚天辰终于提笔了。 我心里一乐，全神贯注的看着他手中的笔，他手中笔尖沙沙作响的声音钻入我的耳朵，竟让我听得痴了。 待我回过神来时，楚天辰已经停笔了，我以为他是跟余一一样也陷入了困境，正想开口问他是不是做完了时，一旁的余一已经开口问了。 楚天辰云淡风轻的点了点头说做完了。 余一一愣，伸手欲将楚天辰的卷子拿走时，楚天辰按住了他的手，语中炫耀挖苦参半对余一说，“我赢了。” 余一却像个小孩耍赖道，“我先看你做得对不对再说。” 楚天辰仍然按住余一蠢蠢欲动的手掌，语中的得意更浓了，继续挖苦余一道，“你都没做出来怎么知道我做得对不对？或者你是想看我的解题过程，你要是不会就说，只要你很有诚意的求我，我会考虑要不要教你的，只是以你的智商我不敢保证教的会。” 此刻我又一次在楚天辰脸上看到了他原本就有的活力。 楚天辰对余一说的话跟余一刚刚挖苦讽刺我的话大意相同，我只感觉心里畅快极了，抬起头一脸得意的看着余一附和道，“对呀，不会就说。” 余一猛的炸毛了，将手从楚天辰手中抽出，一脸难以置信的用手指着自己不服输道，“我不会？我像是不会的人吗？你们等着，我马上就做出来给你们看。” 楚天辰点点头，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笑着对余一说，“我们等着。” 我看着余一脸上那种鸭子死了嘴还硬的模样，连连附声对余一说，“对，我们等着。” 余一双手一拍，跳起来蹲在石凳上，不服输道，“好，你们等着，小爷分分钟就解决。” 这是我第一次见余一在学习上被人灭了风头，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当我深深沉浸在肆意嘲笑余一的喜悦中时，楚天辰微微向我凑近，眼睛只看着我面前的试卷，细声对我说，“我做完了，你有不懂都可以问我。” 我侧头看着楚天辰脸上的笑容，居然看出了一丝宠溺的味道，我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心里暗暗提醒自己要清醒，不能陷入凭空幻想中，然后呆呆的点了点头。 第11章 楚天辰说喜欢风铃声 大概过了五分钟，楚天辰正在跟我讲试卷上的题时，余一将他的试卷往我卷子上豪气一放后，对我身旁的楚天辰狂妄炫耀道，“怎么样，我也做出来了，一点也不难。” 楚天辰将他的试卷拿起来极不在意的看了一眼后就放在了一旁，眼睛继续看着我的试卷，淡淡道，“嗯，只不过比我晚了一步。” 我偷眼看着楚天辰脸上这种淡如止水的损人模样，忍俊不禁，心中不由得好奇：他这样子到底是装的还是天生的。 我憋笑得快不行时，只听余一转而对着我又恼又难堪道，“你笑什么，你比我慢了一个宇宙。” 我看着余一还在嘴硬的样子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趁机挖苦他道，“我是比你慢，可你也没有快过楚天辰啊，有本事你跟楚天辰比。” 余一被我的话噎住了，舔了舔嘴唇站起身来，叉着腰指着楚天辰一脸不服输道，“我们再比一次，我就不信我还能比你再慢一步！” 楚天辰抬头看着余一，也咧嘴笑了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他的笑声，他的笑声撞入我的耳中，像森林里潺潺流淌着的溪水般干净清脆，接着我听见他的声音。 “可以，下次再比，不过……下次我可不会让你了。” 楚天辰的话说得我跟余一都是一愣。 后知后觉余一又炸毛了，眼神向我瞟了瞟后落在楚天辰的笑脸上，瞪着眼睛对楚天辰说，“让我？是我在让你好不好！要不是我让你，你以为你能比我快一步，快半步都不可能。” 楚天辰看着余一脸上那仍死要面子的倔强样，又是一句云淡风轻的驳道，“可我这次就是比你快了一步。” 余一更加无话可说，转过身向四周看了看后，找了个台阶把自己送下来说道，“我……我不跟你较，回家喝口水消消气。” 话音刚落，人已经跑远了。 我看着余一落败而逃的背影终于忍不住也笑出声来。 我笑得正畅快时，只听耳边传来楚天辰的声音。 他说，“你的笑声好像风铃。” 他的话让我不由得一慌，我记得以前我房间的窗户上挂着一个风铃，我每天早上都会被摇晃的风铃吵醒，后来我嫌它吵就把它取下锁在了床头的抽屉里，再也没挂出来过。 楚天辰说我的声音像风铃，换句话说他是觉得我的笑声很吵？ 我下意识的收住了笑声，正不知该怎么办时，只听他又说，“我正好喜欢风铃声。” 他的话让我更是一怔，他的意思不是嫌我的笑声吵，而是……喜欢我的笑声？ 我刚想到这便觉得脸一热，干干咳嗽了几声撒谎道，“我……我也觉得有些渴，回家喝点水。” 话音未落，我逃得比余一还快。 回到家，我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冰水猛的就灌入了腹中，可这丝毫没能让我躁动的心情平复下来，我摸着自己的脸，只觉得烫极了。 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回荡着楚天辰的声音。 “你的笑声像风铃，我正好喜欢风铃声。” 于是我抿着嘴听见了自己笑声。 我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走回去时，余一也回到了原位坐着，在我走向石凳的期间他仍不忘调侃我。 先说我是水牛，喝水要喝半天，然后又说我是不是喝太多水，把脸都涨红了。 我摸着自己的脸，也不应他，只白了他一眼。 大概又过了一个小时，我的卷子在余一的挖苦讽刺以及楚天辰的耐心柔声下终于也做完了。 我还没来得及将卷子送到家里的书包里，余一就已经站起身往院门口走说要去巷口的阿姨家吃宵夜。 我刚要拒绝，他已经快走到了院门口，仍不忘挖苦我说，“我们在门口等你，快点。真不知道一张卷子怎么能做到这个时候。” 他说完，又转过身继续往前走，我看着余一的背影，实在想冲上去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飞腿，我在心里这么想着时，楚天辰也回过头来对我说，“不着急，我们在门口等你。” 我看着楚天辰的笑脸点了点头，在他转过身去时以最快的速度往家里跑去，跑到家里将卷子随意扔在茶几上后就转身往院门口跑去，刚跑出家门口又看见自己身上穿着的是睡衣，于是我转过身又以最快的速度往房间跑去，换衣服的同时还不忘对着镜子将鸡窝似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对着镜子再三确认了自己的仪容仪表无误后，立马转过身往院门口跑。 快进入楚天辰和余一的视线时，我连忙停了下来，理了理额前散乱的头发，调整好呼吸，装作自己是慢慢走过来的样子向他们走去。 我走到门口时，还没来得及对楚天辰扬起一个笑容，只听余一背对着我抱怨道，“你是乌龟吗？这么慢。” 我刚想驳他时，他转过身来看着我，眼神一愣，随即又是一脸嫌弃的调侃我说，“你没吃药啊？居然换了衣服还梳了头发，你以前不是天天穿着睡衣踩着大拖鞋跟我去吃宵夜嘛，今天怎么了，装得有模有样的给谁看？” 我恨恨的看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你滚，反正不是给你看。” 我话刚说完，只见余一将脸凑到了我跟前，嬉笑道，“我就不滚，我偏要看。” 余一总是能以最快的速度将我惹毛，然后又以更快的速度将我逗笑。 我看着他一脸贱痞讨嫌的样子，抿住的嘴唇忍不住往上扬了扬，正想着给他一个笑时，只见他抬手指着我的眼睛，继续嫌弃道，“你没洗脸啊，眼屎一大块。” 我一呆，下意识用余光瞥了楚天辰一眼后抬手揉了揉眼睛。 刚揉了两秒，只听余一哈哈大笑对我说，“骗你的。” “余一矮！” 我追着余一的背影一路往巷口奔去。 余一面对着我一边跑一边调侃，我发了疯的追着他，完全顾不上身后的楚天辰正在看着我。 我们俩跑到巷口的小摊时，我刚刚梳得整齐的头发又飞舞得像鸡窝了。 余一将手按在我的头顶，粗暴的揉了一番，我抬起右腿欲踢他时，他一把抱住我右脚腕倒退着往前跑。 我受制于他，只得单脚跳跃着跟着他跑。 余一已经不是第一次用这个招数对付我了，每次他用这个招数对我时，我都是以屁股与大地来个热烈拥抱来结束，所以我长了记性，再也不敢抬腿踢他，没想到今天又中招了。 我小心翼翼的跟着余一往前跑，连连求饶让他放了我，可他哪里肯，将我的脚抬起来，扯着我的脚继续跑着。 跑了几米后我辛苦保持的身体平衡终于被打破了，单立于地上的左脚一歪，身体往后倒去。 第12章 余一，我生气了 正当我以为自己的屁股又要与大地来一个热烈的拥抱时，有人从我身后接住了我。 我松了口气，回头看着搂住我肩膀的那只手。 只看见这手的手指修长白净骨节分明，我从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手。 我抬起头继续往上看时，才看见这手的主人就是楚天辰。 此刻我与楚天辰之间的距离只有几厘米，我能清楚的看见他的睫毛，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我看见他如墨的双眉间微微皱着，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透出淡淡担忧的神色，高挺的鼻中呼出的鼻息打在我的耳上，微红的嘴唇一张一合。 “没事吧？” 他的声音美得让我有些醉了，又不由得痴了。 我正发愣时，余一将我的右鞋猛的脱了。 我回过神转头看着余一，只见余一满脸得意，咧嘴笑道，“你还要不要你的鞋？” “当然……” 我话还没说出口，只见我的鞋从余一的手上像一只被放生的笼中鸟振翅而飞冲天直上，在天上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后又像一只中了枪的鸟从天而降，重重的落在了我身后十几米处。 “余一矮！你……” “我怎么了，自己去捡吧，我要去吃面了。” 余一冲我得意的吐了吐舌头，哈哈大笑着转身朝小摊走去。 以前余一不知道把我的鞋扔过多少次，但每一次他扔完后都帮我捡回来，就算是扔在房顶上他都会爬到房顶帮我捡回来，可这一次他没有。 我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而且丝毫没有要回头的意思，这一刻我心里真的有了气意甚至还有委屈。 余一虽然经常把我惹毛，但我没有一次会真的生气，这是第一次。 我看着余一闲庭信步的走到小摊的长凳上坐下，笑容满面的对着卖面的翘阿姨说着话时，我更气了。 心里埋怨他竟然真的不管我了。 我吸了吸鼻子，低头看着赤裸的右脚，正欲转过身去捡鞋子时，听见了楚天辰的声音。 “等我。” 我还没反应过来楚天辰话中的意思时，只见他已经朝我的那只孤零零歪躺在地上的鞋子跑去了。 我一愣，连忙抬起右脚单脚向楚天辰跳去，还不忘对他说，“不用了，我马上就能跳过去。” 我刚跳了几步，楚天辰已经捡好我的鞋子笑着向我跑来，我还没看清他的笑脸时，他又已经跑到了我跟前。 我看着他手中的鞋子，我穿过的鞋子，竟又觉得脸上一热，连忙将头低了低对他道谢道，“谢谢。” 他没有应我，而是蹲下身准备帮我穿鞋子。 我更觉得羞，连连拒绝。 他抬起头看着我，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深邃的眸子里有着柔柔的光，轻声对我说，“我帮你。” 他一开口，我只感觉周围的月光都变得温柔了，我无法抗拒。 “那……好吧，谢……谢谢。” 他点点头，抬起左手轻轻托住我的右脚，然后将右手中的鞋完美的套在我的脚上，我正欲弯下腰自己系鞋带时，他已经将我的鞋带系上。 “走吧。” 他站起身，低头看着我，几秒后我才回过神来，“哦，好。” 就这样，我们俩并肩往小摊走去，他走在我的左侧，从此以后，我左边装着心仿佛只为他在跳动着。 我们俩走到小摊时，余一看着我右脚的鞋子又是一阵嘲笑和炫耀。 我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也不理他，走到他对面离他最远的长凳坐下，楚天辰在我左侧的长凳坐下。 余一早就习惯了他调侃我时我对他的忽视，哪里会想到我是真的生气。 他侧过头看着坐在我们之间的楚天辰问他吃什么。 楚天辰抬头看了一眼摊位旁边的菜单想了想后却道，“跟你们一样。” 余一拍了拍楚天辰的肩膀，脸上只有满意的神色，然后抬起头，对着翘阿姨笑语道，“翘阿姨，三碗酱肉末面都加蛋。” 刚说完，他又侧过头对楚天辰普及什么是酱肉末面，而酱肉末面又有多好吃。 我看着楚天辰连连点头的认真样，猛的意识到一件时，连忙抬头对卖面阿姨说道，“翘阿姨，我要小碗。” 我话刚落，对面的余一猛的拍了一下桌子，摆出一副长辈训斥晚辈的样子对我道，“吃什么小碗！” 我被他的反应倒吓得一愣，似乎我真的做了什么大错事。 我还没做出反应时，余一脸上的神情已经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嬉笑着对我说，“你不是说小碗只够塞牙缝，所以每次都吃大碗嘛。” 余一的话说得我一羞，只因我看到一旁的楚天辰在笑，于是连忙掩饰道，“我哪有说过？” 余一挑挑眉，“哟！要不要问问翘阿姨？你哪次来不是吃大碗，而且每次都还要从我碗里扒走一半。” 余一说着说着就把头偏往了楚天辰那里，继续对着楚天辰揭我的短，“我跟你讲，我二胖兄这食量可惊人了，你知道她的小名为什么叫陈二胖吗？那是因为……” “余一矮！” 我将头往余一面前凑了一点，试图阻止他再揭我的短，余一怎么会看不出我的意图，所以他说得更快了。 “那是因为她是我们这里最能吃的小孩，你不知道，她小时候简直胖得没个人样，每天都要……” 我看着余一吐语如珠的跟楚天辰揭我小时候的短就什么也不管了，站起身往右跑去一屁股坐到余一左侧的长凳上捂住他的嘴。 谁知道他居然伸舌头舔我的手。 我连忙将手从他嘴上拿走，做出一副无比嫌恶的表情说他恶心，抬手就将手上的口水擦在他衣服上。 余一却抓住我的手，说还要再在我手上弄些口水。 我一惊，死命的想将手从他手中挣脱，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我们俩正闹得火热时，翘阿姨端着面走了过来，一脸慈爱的看着我们道，“你们两个小鬼头，从小打到大，现在都上高中了还像小时候一样，真是长不大了。” 余一将我的手放开，一脸嬉笑的问阿姨道，“翘阿姨，二胖来这从来没吃过小碗，对不对。” 翘阿姨看向我，笑语道，“可不是嘛，刚刚你说要吃小碗时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 我看着翘阿姨脸上的笑容，只得也做出一个笑来回应。 翘阿姨拍了拍我的肩膀，又是一脸笑容的对我交待道，“等会不够吃就跟阿姨讲，阿姨免费给你加，啊！” 我看着翘阿姨脸上热情的笑容，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等我侧回头偷眼看楚天辰时，他正抿着嘴憋着嘴里的笑。 我连忙将头低着，心里暗骂自己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原本是怕在楚天辰面前暴露我只吃大碗这件事，现在好了，更是彻彻底底的暴露了。 第13章 飞来的油炸花生米 我用筷子拌着碗里的面条，正拌得起劲时，一颗颗油炸花生米至上而下落入我的碗中。 我抬头一看，向我碗里扔花生米的就是余一。 每次我跟余一在一起吃东西时，只要他碗里有花生米就扔给我。 因为他不喜欢吃花生米。 这已经成为我们俩的习惯了。 于是我低着头将他扔在我碗里的花生米一颗一颗全扔在了嘴里，用力嚼得能有多碎就有多碎。 我正吃的津津有味时，一旁的楚天辰微微倾向我问我是不是喜欢吃花生米，我正想开口回答说是时，余一又抢我一步开口了。 他一脸不在意道，“是我懒得嚼，我嫌麻烦所以全给她了。” 楚天辰礼貌性的对他点点头，转头又看向我继续问我，“那你喜欢吃这个花生吗？” 我一下来了劲，抢在余一之前说出了我的心里话，“喜欢啊，我……” 我话还没说完，余一又截断了我的话，“她啊，什么不喜欢吃，不然怎么会叫二胖。” 我看着余一脸上嫌弃又调侃的神色，狠狠白了他一眼，心里对他也是嫌弃得不行。 我们打小就认识，可他从来就没问过我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只会告诉我他不喜欢或者喜欢吃什么，然后把他不喜欢吃的通通扔给我，再把他喜欢吃的从我碗里又通通拿走。 不过也巧，他不喜欢的全是我喜欢的，而他喜欢的又正好是我不喜欢的，所以每次我都不会拒绝，反而会在心里偷着乐。 我也不敢告诉他，因为我非常清楚以他对我的一贯作风，如果知道了我在心里偷乐的话，就算是他不喜欢的他也能咬着牙吃干抹净，绝不让我有染指的机会。 我心里正在生着闷气时，只听楚天辰又道，“那我把我的也给你吧。” “嗯？” 我抬头看向楚天辰时，他已经把他的碗挪到了我的碗旁边，用筷子将他碗里的花生一颗颗捡到了我碗里。 楚天辰这充满绅士风度的行为让我心中又暖又慌，“谢谢，你……你吃吧，我这里已经很多了。” 楚天辰微微一笑，“没事，我也正好不爱吃这个。” “哦，那好吧。” 楚天辰将他碗里的最后一颗花生夹给我时，一旁的余一将筷子放在桌上，一脸不耐道，“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我都快吃完了。” 楚天辰又是礼貌的点点头，将他的碗挪回他面前，用筷子夹起一箸面。 我和余一都不约而同的看着他筷子夹着的面，翘首以盼他将面喂在嘴里。 只见楚天辰轻快又优雅的将面喂在嘴里，于是我下意识白了一眼余一，心中唏嘘：同样是用筷子吃面，怎么余一像饿狼扑食，而楚天辰就能这么优美儒雅。 我正想着时，楚天辰已经将口中的面咽了下去。 我还没开口问，就听余一已经急急问他，“怎么样？” 楚天辰点点头，冲他一笑有些羞涩道，“好吃。” 楚天辰的话一落，我跟余一就像是要到了糖的孩子，开心极了。 余一将楚天辰面前的碗往楚天辰面前挪了些，“英雄所见略同，好吃就多吃点，别客气。” 楚天辰冲余一又是浅浅一笑，低下头继续吃了起来。 我跟余一侧回头时正巧对视了一眼，我对他皱了皱鼻子，也低下头吃了起来。 我低头认真的吃了几口时，总感觉我的右侧有人在看我，我抬起头看向余一时，只见他正认真的吃着面，我不解的转了转眼珠，也低头吃了起来。 我们吃完面时已经十点半了，我们正要起身往家走时，只听见巷子里传来我妈叫我名字的声音。 我怔了怔，刚在想是不是我出现了幻听，紧接着又听见了我妈的声音。 我一乐，连忙站起身，丢下一句“我妈回来了，我先回去了”，就急急往巷子里跑了。 我跑到巷子里时，看到我妈正站在院子门口的路灯下等我，昏黄的光点点洒落在她的肩膀，在地上勾勒出一副极美的影子。 她的眼睛正慌忙的往四处张望，我知道她这是在找我。 我只感觉鼻子一酸眼前也变得模糊，我咬着嘴唇笑了，猛的眨了眨眼睛，踮起脚抬起手一边对她招手一边欢快向她跑去，“妈，我在这！” 她回头看着我，脸上的忧愁化为乌有，只剩眉开眼笑。 我跑过去挽着她的手，喜出望外问她，“妈，你这次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奶奶怎么没告诉我，我爸也回来了吗？” 我妈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将我头上跑乱的头发理了理，又将我敞开的外衣拉链拉上后，问我冷不冷。 我笑着摇头说不冷时，我妈轻轻瞪了我一眼，搂住我的肩膀把我往院子里带，边走边说，“以后晚上出门不能只穿这么点衣服，会生病的。” 我点点头，继续问她我爸是不是也回来了。 我妈摇了摇头，向我解释说，“厂里昨天放了假，我坐火车回来的，回到家挺晚的了，怕影响你休息就没让你奶奶跟你讲。你爸爸现在在厂里是厂长得力的人，一时走不开，所以这次没能跟妈妈一起回来。” 我感到有些失落，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故作不在意说，“没事，那妈你这次回来能在家里几天？” 我看见我妈眼里的光黯了些，就猜到了她的答案。 她极轻的叹了口气，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然后她说，“大后天就得走，你知道的，爸爸妈妈厂里忙，妈妈又刚升为组长，不好请假，我这次也是跟厂长说了好久他才肯放我走，过年时厂里更走不开，你奶奶今年身体不太好，又加上你上次生病住院，我实在不放心，所以就赶回家看看，图个放心。” 我听着妈妈言语里的无奈，不自觉沉下了眼睛。 我妈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失落，拍了拍我的头脸上虽在笑中却只有自责，“暮霭，妈妈……” 她顿了顿，正要继续往下说时，我抬起头冲她咧嘴一笑，努力将心中的委屈掩饰住，笑着对她说，“我没事的，妈你上次不是答应我说等回来的时候给我买新衣服吗？我的衣服你买好没有，我可一直等着呢。” 我妈脸上露出一抹慰然的笑容，对我连连笑语说，“买了买了，妈妈还给你买了裙子，还给你买了相机，走，妈妈带你去看。” 我跺了跺脚，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兴奋道，“妈你还给我买了相机！” 我妈点了点头，“买了，妈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在电话里听你奶奶说你希望毕业的时候能有一个相机拍照，所以跟你爸爸合计了一下，就给你买了一个。” 我脑子里突然懵了一下，我记得我从来没跟我奶奶说过我想要一个相机，奶奶怎么会知道？ 我突然回想起前几天我跟李蕊在院子里做作业时，李蕊问我毕业那天想干嘛，我就随便提了一句说，要是毕业那天能有一个相机拍照就好了。 没想到这句话也被奶奶听了去。 我心中的委屈因为我妈的几句话就荡然无存了。 我点了点头，重重“嗯”了一声后，又停下脚步转头问我妈，“那这相机贵不贵？是不是又花了好多钱？如果太贵那就拿去退吧，我没有那么想要。” 我妈摇了摇头，对我慈爱道，“不贵，爸爸妈妈给不了你最好的，但只要是你想要爸爸妈妈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去给你。” 我妈的话既让我心里有些发闷，更让我心里一阵感动。 我低下头猛的眨了眨眼睛，抬起头仍然对她咧嘴一笑，挽着她的手靠在她的肩膀，与她相依走进了家里。 第14章 她的怀里很暖和 在我的记忆里，我从小就是跟在爷爷奶奶身边的。 我有记忆里第一次见我妈大概是我四岁多，当时我在医院里，模模糊糊睁开眼睛时，只看见一个疲倦的长发女人的睡脸。 她抱着我坐在医院的走廊里，夜风将她的发刮得七零八乱，我当时只记得她的怀里很暖和，但我只想找我奶奶。 于是我张开嘴叫我奶奶时，只感觉喉咙里似乎有刺，戳得我难受。 她被我的声音惊醒，睁开眼看向我时，我看见她幽黑的眼睛中有抹亮光，温柔如水。 我好奇的看着她的笑脸，又在看到她笑眼中的泪水时被吓得哭了起来，然后只听见她一个劲拍着我的背柔声细语对我说“不哭，不哭，妈妈在这，我们宝宝不哭”。 那时的我对于“妈妈”没有任何的概念，更没有任何的依恋。 所以她在我眼里跟在大街上见到的别的女人没有任何区别，都是陌生人。 她的安抚对我来说没有丝毫作用，我用手使劲推着她，声嘶力竭的哭着说要找奶奶。 无论她是对我百般讨好安抚还是故作厉声震我，我都不为所动，一个劲的只要找奶奶。 我哭得嗓子都哑了时，她才急匆匆把我带回家，交给了因为担心发高烧在医院吊水的我而夜不能寐，枯坐在院子里等消息的奶奶。 我抱着奶奶的脖子怎么也不肯撒手。 奶奶的安抚使我很快入睡了。 第二天我躺在奶奶怀里睡得熟时，朦朦胧听到奶奶与我妈的谈话。 大意是我奶奶说我爸妈一年到头都在外面上班，几年才见一面，导致我都不认识自己的亲妈了，让他们想想该怎么办。 我妈对于我奶奶的话深有体会，对于我不认她这件事她比谁都还痛心，可是又能怎么办？他们既没学历又没一技之长，在家乡找不到工作，不出去工作哪来钱？怎么养这个家？ 这次因为我病得重忙着赶回来只有坐飞机，光一趟机票钱一个月工资就没了。 家里为了盖房子借的钱还没还完，以后我还得上学，如果不趁现在赶紧还债存钱以后拿什么供我上学，怎么给我一个像样的生活？ 我妈的话说得奶奶连连叹气，而我却什么都不懂，只缩在奶奶怀里怯怯的看着我的亲妈。 后来的事我记不太清了，我只记得我再一次见到我妈时已经又过了三年。 我妈的长发已不在，变成了很短的短发，虽然我已经记不清她长发时的样子，但我还是从她倦容上如水的眼神中认出了她。 我在奶奶的引导下弱弱的叫了她一声“妈”时，她哭了。 那一次她也只回来了几天，但她走时不再是一个人，她带上了我，更带上了我的幻想。 一路上我都在幻想，幻想那个只活在他们口中和照片里的我的爸爸长什么样。 我清楚的记得，我第一次见到我爸时是在一个工地上，他戴着一个黄色的帽子，全身铺满了灰，充满血丝的眼里，蕴着泪。 他将我抱起举得高高的，我低下头只看见他黑灰的脸上灿烂的笑容，于是我也跟着笑了。 后来我爸妈带我去吃了汉堡，那个我只在电视上见过的面包夹肉片做出来的食物。 它的味道比我想象中的好吃多了，所以我吃得很大口，又加上我很胖，整个脸鼓得团呼呼，引得周围人窃窃私语的议论嘲笑。 那时候我只看见我的爸妈微微低着头似乎很想逃离那个地方，但他们只是低着头，从未开口催我吃快些，只让我慢慢吃，不要噎着。 我吃完汉堡看见我爸将盘子里我吃剩的面包放在嘴里吃时，我才意识到他们全程没有吃过一点。 于是将手里的可乐递给了我爸，我爸将可乐推到我面前，笑着对我说“爸爸不饿，爸爸看城里的小孩都挺喜欢吃这些，你也要多吃点”。 我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又将手中的可乐递到他跟前，任他怎么推我就是不退，他脸上笑容变得宠溺了，低头对着可乐里的吸管吸了一口后，点点头，一脸惊奇的对我说很好喝。 我看着他的样子，也跟着笑了，然后把可乐又递到我妈跟前，我妈低头喝了一口也学着我爸的样子说很好喝，于是我又笑了。 后来我妈把我带回了她上班的工厂。 第二天我们起床时，我妈把我带到了一个办公室里。 我抬头看着她低声下气的在跟一个年纪稍长的男人交谈。 我听见我妈叫这个男人江厂长，还听见她很恭敬的求这个厂长，请他想办法让我能在这个城市里上学。 江厂长抽着烟，一脸愁容说无能为力，然后我又看见我妈往江厂长怀里塞一个黄色的油皮纸包着的东西连连求他帮忙，但被他给推回来了。 江厂长将牛皮纸包着的东西放回我妈手里，皱紧眉头“吞云吐雾”的口里说着什么政策不放开，爱莫能助的话。 然后没过多久，我妈就牵着我的手将我带出了办公室。 我妈带我走了一段路时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我看见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手机，翻开手机盖接了起来。 从她的话语中我听出打电话给她的人是爸爸，他们两个在电话里谈论着让我进城上学的事。 我看着妈妈脸上那随时将会发怒的神情不自觉往后退了退。 我往后退时不小心踩到了一个铁棍子，猛的摔倒在地，左手“啪”砸在地上，重重的嵌进一个齿缝里。 我只感觉左手背一阵撕裂，痛极了。 我的叫声惊来了我妈，我抬起头只看见她像发了疯一样的向我跑来，当她看见我左手被卡在齿缝里时，她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她伸手欲抓我的左手，又停了下来，颤声问我“疼吗？”。 我说“疼”。 她向四周看了看，凑近我看着我的脸，保持着镇定安慰我说，“没事啊，妈妈马上就把你的手弄出来，你忍着点疼。” 我看着她发红的眼，乖乖点了点头。 她冲我一笑，那笑容足够灿烂却掩盖不了她眼里的慌乱。 我看见她咽了咽口水，伸出颤抖着的双手轻轻捏住我的左手臂往上抬，她刚往上抬一点，我就感觉到了钻心的疼，连连哭喊道，“疼！我疼！手里面有东西戳得好疼！” 她被吓得一跳，捏着我的手不知该放还是不该放，歪过头问我，声音苦涩，“手里面有东西戳进去了？” 我点点头。 她眼里的慌张更乱了，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声音有些嘶吼的又问我，“骨头呢？感觉有没有戳到骨头。”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我只感觉疼，但感觉不到是哪里疼，所以没有应声。 她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扭曲，吼我道，“我问你有没有伤到骨头！有没有……” 我被她吓得大哭，一边摇头一边说，“我不知道，我就是疼，很疼，感觉手都要断了的疼。” “手……断了？” 第15章 他们给我的岁月静好 我看见她眼里有一秒的放空，随即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眼里滚落，她小心翼翼的抬着我的手臂歇斯底里的喊道，“来人呐！快来救我家女儿，快来救我的孩子，来人呐……有谁能来帮帮我……” 她喊了几声没有动静，因为她忘了她刚刚带我来时对我说过，她说过今天厂里放假她可以好好领我看看她工作的地方。 她就这么放声喊着，祈求能有人来救我，可是无人来应。 这一刻她眼里的无助爬满了她的脸。 猛然间我看见她眼里闪过一丝光亮，我还没顺着她眼神看去时，又看见她低下头看着我的左手，小心又谨慎的将她捏住我的手放开，她的手刚与我的手臂分开时，她就从我眼前消失了。 我回头看她时，她手里拿着一根钢筋已经又跑到我跟前跪下了。 我的面前都是沙石，她就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 那些坚硬顽固的石子毫不留情的刺进她的双膝中，可她却不为所动。 眼神坚毅的将钢筋从另一边的齿缝插进去后，手死死的捏着钢筋的一头，咬着牙的使劲，可这齿缝没有任何变化。 但她丝毫没有懈怠，而是继续卖力的咬着牙使劲。 我看着她额前的短发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就像一条条黑色的线牢牢的贴在她的额上，也盖住了她额上暴起的青筋，这时我发现她的头上竟已经有了白发。 我看着她憋红的脸已经充血的眼睛，心里有些害怕。 她死死的握住坚硬的钢筋，手掌里的肉也全紧紧嵌入了钢筋的纹路里，却仍没把这更加坚硬的齿缝分开一丝一毫。 可她仍然没有放弃，即便她已经到达崩溃的边缘，她也没有，甚至连放弃的念头都没有产生过。 泪眼朦胧中我才发现她是那样的瘦小，那样的无助。 直到现在，她当时的样子还深深刻在我脑海里。 后来我上初中，语文老师说“妇人弱也，而为母则强”时，我才明白为什么当时的她，能从如此瘦弱的躯体迸发出这么强大的力量。 也许是她的毅力太过顽强竟让冰冷的齿轮也不得不败下阵来，慢慢扩开了齿缝。 我看着这狭小的齿缝一点点分开，像张开了的大嘴。 一厘米两厘米三厘米…… “快！把手抬起来！” 她的语速又快又急，但我全听出来了，照着她的指示，连忙将手往上抬，竟成功的抬了起来。 我只看见我的左手背一片血红。 她的眼睛在看到我的手时瞪大了，但她丝毫没有放松手上的钢筋，只看着我往上抬的手，我看见她的嘴唇一直在颤抖，尽管她极力在压制。 我刚将手抬起来时，她的手一放，整个人瘫倒在齿轮上，但她根本没顾得上喘口气，连忙直起身看着我的左手，她的泪凝在脸上，她咬着嘴唇，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我说，“你快动一动看能不能动。” 我将左手抬到她眼前，轻轻的动了动几个手指头。 她的眼神变得更亮了，忍住眼泪对我说道，“再动一下。” 于是我就又动了一下。 她小心翼翼的握住我的手，翻来翻去的看了又看，确认我的手只是手背被划了一个口子后，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如大雨倾泻而下，泣不成声自语道，“还好没伤到骨头，还好还能动，要不然……” 她抬头看着我，眼里的怒火瞬间盈满且一触即发，我还未明白她为何突然变了脸色时，只感觉到屁股上传来一阵又一阵痛感。 她一边用手拍打着我的屁股，一边责骂我，“谁让你乱跑的！谁让你乱跑的！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你的手要是真的断了你以后怎么办！怎么办？我跟你爸爸我们……” 她的语气又恼又恨，但我只听出她语中的余悸和庆幸。 我被她打得哇哇大哭，哭得眼泪鼻涕直流。 她打完我以后又给我擦干净了脸上的鼻涕眼泪，脸色陡然一转，转成了自责愧疚的的神色，这个时候我才深刻领悟到女人翻脸有多快。 她一边擦着自己脸上的泪水，一边向我道歉说对不起我，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太着急了，还问我有没有打疼我。 我诚实的点了头后，她一把将我搂入怀里，连连道歉，哭得比我还像个孩子。 此刻我才知道，原来大人也是会哭的。 这次事故虽然没让我的手留下什么大毛病，只在左手背上留下了一些小疤，但也在我妈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从此以后她再也没带我去过她工作的厂里，也彻底打消了要把我带在身边上学的念头。 因为她说比起她对我的思念，她更在乎我的平安健康，我并不是很懂她的意思，只记得她当时哭得有多让我害怕。 过了一年后，爸爸在工地上差点摔断了腿，就被我妈逼着辞了工作，又找了厂里的关系进了我妈在的厂，两个人全身心的投入到挣钱养家糊口的大计中去。 而我仍然跟着爷爷奶奶，一直生活在我们家乡的这个小县城里，不愁吃不愁穿，只是会经常想他们。 虽然后来我们县城发展得好，我爸妈也有了点积蓄，但因为他们已经在现在的工作岗位上扎了根有了稳定且不错的收入，再加上年龄也长了，所以他们便更不敢轻易辞职回来重新找工作。 我爸妈现在每年能回家的次数比以前多了，但为了能多挣到一些钱，他们也很少回家。 我清楚的知道，他们对自己永远舍不得多花一分钱，却害怕为我少花了一分钱。 我更清楚的明白我的岁月静好，是因为有他们在为我负重前行。 我的生命是他们用自己的人生一点点堆砌起来的，对他们而言，我就是他们的一切，更是他们的命，所以这是我怕死的主要原因，因为我害怕会再让我的妈妈为我哭得肝肠寸断声嘶力竭却无能为力。 光是想想都让我害怕。 我抬眼看着枕旁我妈的睡脸，岁月从不舍得饶过任何人，它在我妈的脸上也留下了属于它的痕迹。 我的爸妈没能见证我的成长，我却在目睹他们的老去。 我妈眼尾的纹路已是最好的说明。 我只觉得心里一阵酸楚，抬起手抱住了我妈，往她怀里钻去，还是那么的暖。 这一晚我睡得很香。 第16章 熟悉的背影 第二天起床我从抽屉里翻出了曾被我关起来的风铃，踩着凳子将它挂在了窗户上。 我抬头看着正迎风跳舞的风铃，抿嘴笑得像个傻子。 脑袋里正在回想昨天楚天辰说的话时，听见楼下我妈叫我吃早餐的声音，我清脆的应了一声，将窗户拉上扣上窗锁，转过身往房间门口跑去。 下了楼我将我妈给我煮的早餐吃完，哼着歌一蹦一跳的往外走去。 刚走出院子门口就看见了余一，他推着一辆自行车站在院子门口，见到我心花怒放的样子，嬉笑不屑道，“不就是你妈回来了，至于这么高兴吗？” 我收起笑容一蹦一跳走向他，走到他面前，做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至于。” 余一瘪瘪嘴，虽是不屑一顾的样子，嘴角却正含着笑。 我知道，此刻的他比谁都明白我心里有多快乐。 余一跟我一样，我们小时候都属于“留守儿童”，虽然他爸妈都有工作，但都在外地，一年也见不到几次面。 就这样，我们俩成为了同样的“天涯沦落人”，因为同病相怜，所以也就更懂对方心中的渴望。 但余一比我好，我们高二那年他妈妈被从镇上调到了县里，并且给他生了个弟弟。 虽然他爸爸还在外地工作，妈妈也一心忙着照顾他刚满一岁的弟弟，但比起我来说，他好多了，至少每天还能吃到他妈妈做的饭。 所以他现在属于典型的“饱汉不知饿汉饥”。 我心里跟明镜似的，也就不与他计较，而且我心情好。 我继续哼着歌抬起步子准备往前走时被余一叫住了，他拍了拍身旁的自行车对我说，“上来，小爷载你。” 我这才想起来问他，“你什么时候买的自行车？” 他又拍了拍身旁的自行车，眼里露出满满的光，咧嘴一笑道，“不是我的，我昨天跟小黑打游戏比赛，他输了，所以这一个月他的自行车归我了。” 我低头看着自行车点了点头，随即眼里也是满满的光，抬头看着余一兴奋道，“所以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也有自行车可以坐了。” 余一脸上的笑容一下收住，连连摇头道，“那可不是，我心情好就载你，心情不好才不管你，你就慢慢踢正步吧。” 他的话刚说完我就瞪了他一眼，然后抬起左腿跨坐在自行车上，双脚分岔稳稳当当坐在座位上，一脸无赖的对他说，“能蹭一天是一天。” 余一笑了笑，一边说我不要脸一边把背上的书包拿下来放在自行车前面的篮子里，然后坐在了自行车上。 我将手抬起放在他腰上搂着他的腰，兴冲冲的对他说，“余一矮，驾！” 余一却不动，微微侧过头对我说，“等人呢。” 我摇晃着双腿，一脸不在意问他，“等谁？” 我的问题刚问完，就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我回头往后看，只见楚天辰正抬着自行车走下院子台阶。 我连忙转过头小声问余一，“楚天辰怎么也在？” 余一掏了掏耳朵，随意应我道，“昨晚他住我家了啊。” 我一愣，正要埋怨余一为什么没跟我说时，只听见身后传来了楚天辰的声音，他推着自行车一脸歉意的解释说，“车链子掉了，我弄了会儿。” 余一摆摆手，一脸不在意道，“没事没事，我们走吧。” 楚天辰将自行车推到与我们自行车并列的位置，侧头看着我礼貌问好道，“早上好。” 我不自然的点了点头，“早……早上好。” 楚天辰冲我一笑，我对他点点头，转过头拍了拍余一的背，“快走，不然……不然迟到了。” 余一将脚放在踏板上，微微弯下腰，眼睛直直看着前路，眼中又盈满了胜负欲，“楚天辰，我们比赛，三、一……出发！” 他的话还没落车就已经冲出了几米远，我回头往后看，楚天辰还在原地就这么看着我们。 我使劲拍了拍余一的背，替楚天辰不平道，“余一矮，你耍赖。” 余一哈哈大笑几声，一脸理所应当道，“兵不厌诈。” 我抬着头看着他的后脑勺，大声道，“你这叫胜之不武！” 余一笑得更灿烂了，一脸嘚瑟道，“能赢就行。” 他的话刚说完，我只看见左侧一个白色的影子闪了过去，我向左歪着头看着那个白色的背影，是楚天辰的背影，这时我脑海里回想起在游泳馆见过的那个背影。 两个背影在我脑中重合，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难道那天救了我的人是楚天辰？不可能这么巧吧？ 我看着楚天辰的背影，他的背影离我越来越近…… 我看得呆了时，突然一个冲击身体往前猛倾去，鼻子重重撞在余一后背。 我直起身抬手捂着酸疼的鼻子，不悦的抬起手往余一背上打了几掌，生气道，“你干嘛？” 余一用手捂着被我打过的背，也是对我不悦吼道，“红灯！” 我更是不高兴，继续抱怨他，“那你干嘛骑这么快！我的鼻子。” “你鼻子怎么了？我的背才……”余一转过头来看着我，话没说完就是一阵爆笑。 接着他用手指着我的鼻子，眼泪都快笑出来了，还连连说道，“你的鼻子刚擦了红墨水嘛？活脱脱一个小丑鼻。” 我看着他笑得张狂脸，心中更气了，暗骂他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象征性的说一句关心的话就算了，却借机又笑话我一次。 我心里正在生气时，一旁的楚天辰开口问我痛不痛，我侧过头看他时只见他眼里充满了担心，我眨了眨眼睛，违心的摇了摇头。 然后他点点头放心道，“那就好。” 我感受到他对我的关心，心里像抹了蜜一样，正在偷着乐时，只见楚天辰把头微微往我这里一凑，认真看着我的鼻子，我以为他会再说出一路担心我的话事，只见他咧嘴一笑柔声道，“确实像小丑戴的鼻子。” 他的话说得我一愣，我先是疑惑的“啊”了一声，随即抬起手捂着鼻子，将头收在余一身后，拍着余一的背，小声道，“走……走了。” 后来的几分钟里，余一一边奋力骑车追着遥遥领先他的楚天辰，一边喋喋不休数落我拖了他的后腿。 我仍不卑不亢，只在他背上掐了一爪又一爪。 我们三个走进教室时，还有十五分钟才上课，于是余一说饿又拖着楚天辰去了小卖部。 预备铃响时我看见余一和楚天辰一人拿着一瓶矿泉水跑进了教室。 两人各自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我将语文课本从桌洞里拿出来时，余一将一瓶矿泉水放在我桌上，抖着腿懒懒道，“我求你弄一下你的鼻子，太丑了。” 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还不是怪你。” 他抬起手，将桌上的矿泉水推了推，敷衍道，“得得得，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拿去，敷一下，要是你鼻子真有什么问题，你肯定会讹上我，到时候我甩也甩不掉。” 我又白了他一眼，抬手嫌弃将桌上的矿泉水往旁一推，“怎么敷，而且为什么非要用矿泉水敷，你当我傻啊？” 余一抬起手往我额头上使劲一戳，恨铁不成钢道，“你是真傻，不对……你就是个智障白痴！”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余一损我的话跟他平时损我的话相比并不算什么，但我心里却是一火，因为我总感觉从昨天开始余一就没完没了在挑战我的脾气，我一直都压着没发作，今天又是这样，又把我惹出了脾气。 他的话说得我火气直冒，我再也忍不住，将桌上的矿泉水往地上猛的一推，咬牙切齿回道，“余一矮，你有病吧？我这几天哪招你惹你了？你看我就怎么都不顺眼是吧。” 第17章 女人独有的天性？ 我的语气很不好，像是在挑衅也像是在质问。 余一只低头看着地上的矿泉水没有应声，过了几秒后不耐的转过身背对着我。 我也把头别往一边不看他。 上课铃响时，我们站起来跟老师问好，我刚鞠完躬抬起头正要说“老师早上好”这几个字时，只看见一个白色的东西向我的脸飞来。 等我回过神来时，只感觉鼻子上凉凉的，我下意识低眼看向鼻子，发现鼻子上被一层白色的东西盖住了，我一愣，抬起手想将这白色的东西揭去时，我的右手就被人抓住了。 我抬起头，只见抓着我手的人正是余一，他的眼睛看向一旁，一脸不耐对我说，“别动。” “哦。” 我点点头，应了他后，他就把手放开了。 我们坐下时，余一将矿泉水又放在我桌上，微微侧过身但眼睛却没看我，继续对我说，“我用冰矿泉水搞的，你敷一下，不然鼻子万一流血又是我的不对了。” 余一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看着像又歉意可又像有气意，我又点点头“哦”。 然后他就转直了身体，我们俩也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我无意瞥见余一放在我桌上的矿泉水，想起刚刚我把水往地上推的事，心里的悔开始生根。 我将矿泉水拿在手里看了没多久，心里生了根的悔就发了芽。 我抬眼偷看着余一的侧脸，心中有些发闷。 我跟余一在一起玩了这么多年，几乎每天都会吵嘴，他刚刚说我的话以前也不是没说过，可我是第一次当真，我从没用这种口气跟他发过脾气。 我心里也清楚这是为什么。 从昨天他把我鞋扔了却扬长而去不管我时，我心里就埋下了委屈与恼意，虽没爆发，但也暗暗压在了心里，今天他一引就爆了出来。 可不管如何，我刚刚也不该把矿泉水往地上扔，这应该是他特意跑去买的，可是我…… 发了芽的悔长成了藤蔓，正沿着我的心底往外爬，缠得我难受极了。 我抿了抿嘴唇，将手中的矿泉水放在桌子左上角，抬起头想看余一的脸色时却看见坐在他前面的楚天辰。 楚天辰侧着脸，眼睛正看着我桌上的矿泉水，我正疑惑他怎么会看我桌上的矿泉水时，只见他将他桌上的矿泉水放到了桌洞里，然后坐直了身子。 我将视线收回落在我桌上的矿泉水上，心中一直在好奇楚天辰为什么会有刚刚那些举动。 我正在想时听见了语文老师讲课的声音，于是收回了心思将课本翻开，认真的听着课。 下课后我一直在寻思怎么跟余一缓和缓和我的俩此时的关系。 可寻思来寻思去，一天下来我们俩愣是没讲过一句话。 期间我好几次主动跟他讲话，但他要么装作没听见，要么直接忽略我站起身走出了教室。 连他同桌兼死党赵姚都看出我俩不对劲，换着法儿的套我们的话。 但我们俩都不说。 而且从余一对我的冷淡不理睬中我清楚的确定：这次他也当真了。 我心中有愧也有倔强。 即便心中那棵后悔的藤蔓已经爬上了我的心头，但我也不肯低头。 余一不理我，那我也不理他。 我们俩就这样扛着自以为是的倔强，以及确信对方不会真的离去的自信等着对方低头。 期间李蕊也看出来我跟余一在闹脾气，来问了我，我也照实都跟她讲了。 而李蕊仍是一脸见怪不怪的表情对我说“余一肯定会先向你低头”。 她跟我讲这句话时，余一正好从教室门外走进来，我抬头恰与他对视了一眼，接着他就将眼神看往另一边避开与我的对视。 就从这一点我就知道这次李蕊的话也许并不可信了，我心里开始有些慌了。 因为要是换做以前，余一一定会对我吐舌挤眼拱鼻……做各种鬼脸挑衅我，这一次他没有，我心里隐隐感到难受，但我还是故作不在意的把头也别往一旁去，信誓旦旦的对李蕊说，“就算他向我低头我也不理他。” 李蕊升调哟了一声，一脸等着我自打脸的表情看着我，嬉笑对我说，“我才不信。” 我将她手里的课本夺走，将她往她座位方向推，一边推一边底气不足对她说，“我……我说真的，信不信由你。” 李蕊抵住我的推搡，转过头看着我，摇头故作惋惜道，“一个比一个嘴硬。” 话说完，她伸出手将我桌上的薯片拿走抱在怀里，动作娴熟没有一丝停滞，我刚站起身走到还没迈出一步时，她就已经钻到刚走至她身旁的余一身后躲着了。 我抬头看着余一，余一也低头看我，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却只有难以名状的沉默。 我和余一之间第一次有了这种发自内心的分裂。 我瞪了躲在余一身后偷笑的李蕊一眼，又回到原位坐下，我刚坐下就看见余一也坐到了原位，他的身体没有丝毫偏倚，完美的只留了一个背影给我。 我心里难受极了，但还是决意跟他死磕到底。 这一天下来，我觉得压抑极了。 以前余一每天换着法损我笑我时我都会在心里祈祷他能有一天把我当做空气，当这一天真的到时，我却发现我连呼吸一口空气都变得困难了。 尤其是看到余一跟别人有说有笑时我恨不得拿一卷胶带将他的嘴给粘上。 凭什么我跟他闹脾气时，他可以把我冷在一旁还跟别人笑得这么没心没肺。 对余一，我第一次有了嫉妒的情绪。 只是这嫉妒，无关于爱情。 当我意识到自己有了这种情绪时，也有了对这种情绪的疑惑：是不是当男人在女人心里有了位置时，女人自然就会对这个男人产生嫉妒情绪？ 这难道是女人的天性？ 很多年后，我的脑海里也常会想起这个问题。 放学时，余一仍然没理我，拿起书包就走了，我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很不是滋味，想不通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记仇了。 我无精打采的拿起书包背在背上，慢悠悠的走出了教室。 从教室走到学校门口期间，我脑海里不断轮番回忆着以前放学回家时，一路跟余一追逐打闹嬉笑怒骂的场景。 我就这么不自觉的想着，什么时候走到了学校门口我也不知道。 当我抬起头继续往前走时，却惊觉天怎么这么黑，像是被人泼了漫天的黑墨水，压抑又诡异。 我几乎每天晚上都会从学校走到家里，却从来没有发现过这一切，我转头看着四周三三两两有说有笑的同学们，只觉得自己仿佛一个另类，心底的孤独抽了芽，于是快步往前走着，试图用更孤静的夜掩盖住我的形单影只。 我，不喜欢孤独，在哪都不喜欢。 我走着走着心里有些发酸，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后对着前方空无一人的大路吼道，“余一矮！你这个小气鬼，明明是你先惹我的你还有理了！你跟我低头会死吗？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要和你友尽！绝交！我还要把你做过的所有坏事告诉你爸妈，我更要……” 我正骂得起劲时，斜挎在右肩上的书包突然被人扯了去，我侧过身时只看见余一左手拎着我的书包，将我的书包挂在自行车头上后，骑着自行车像风一样的从我身旁刮走了。 我不自觉瞪大了眼睛，也顾不上还一片混乱的脑子拔起腿就追了上去。 第18章 我怕孤独，怕得要命 余一的自行车骑得飞快，我的双腿也跑得飞快，可哪里追得上有座驾的他。 我看着他转过头来看着我一脸得意又挑衅的表情，纵然心中有一把火也无处可发，追了没一会儿他的背影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了。 我气喘吁吁的顿住脚步，又觉脚软无力，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脸生无可恋埋怨道，“去吧去吧，我也懒得追了。” 我把头低着，大口大口的喘息粗气。 我休息了没多久就听见了有自行车向我驶来的声音，我偷眼看了看，只见余一正骑着自行车悠哉悠哉向我来，我咬着嘴唇偷偷笑了出来，仍然将头低下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 余一骑着自行车到我面前后也不叫我，只是故意把自行车踏板踏出响声以此来引起我的无意注意。 我就是不为所动。 然后他又骑着自行车绕着我走了几圈，见我还不动，索性将自行车停在我跟前，升调啊了一声道，“我数到五啊，到时候不知道有的人走不走。” 我抿了抿嘴唇，仍然不接他的话。 于是他哈哈吼了几声，用右手拍了拍握着的自行车把手，继续假装自言自语道，“一，一……点五；二，二……点五；三，三……点五；四……” 他数数的腔调又尖又细，节奏拖得极长，却又出奇的押韵，让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但我很快又收住了笑，静静听他一本正经的胡数。 当他数到四点九九九九九九……时，我“咻”站起身抬腿跨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接声道，“五！” 余一转过身对我挑眉一笑，露出一排白牙，眉宇舒畅，像是刚才他做的事令他无比开怀。 我也不甘示弱狠狠瞪了他一眼，他仍笑而不语，将他背着的书包递给我，我接过他的书包背在背上后抱住他的腰，他将脚踩上踏板，底气十足吼道，“出发！目的地，家！” 余一就这么骑着自行车载着我往前去。 这时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自行车承着我们往前走的同时，也载着属于我们俩共有的青春时光一去不复返了。 我更没有想过去好好感受生活中的每一天，因为我从来没意识到：每一天的开始，都是我余下生命的第一天，而这第一天将会发生什么，我们都无法预测更无法逃脱。 我只知道，我跟余一又回到了以前没皮没脸互相损笑的原态，仿佛之前的事从没发生过。 但从此之后，我对余一多了些小心翼翼的情绪，我心底总害怕他又有一天把我当做空气，我不想成为他眼里看不见的空气。 因为我害怕孤独，怕得要命。 “孤独”这两个字拆开来看，有孩子、有瓜果、有动物、有虫子……热闹极了，可我就是不喜欢。 还有一件事也在我心底落了根。 楚天辰的背影。 自从上次楚天辰的背影与之前我在泳池时见过的背影重合过一次后，我更爱看着楚天辰的背影发呆了，并且心中越来越认定楚天辰就是救了我的那个人。 我正想着我跟楚天辰之间的缘分妙不可言笑得像个白痴时，余一啪的将月考成绩单呼在我脸上。 我不悦的将成绩单捏做一团攥在手心里正要扔时，余一就在我耳边幽幽来了一句，“不错嘛，这次也稳居全班倒数二十名。” 我放下手中已经被我揉成一团的成绩单，转头看向余一问道，“月考成绩出来了？” 余一挑眉看着我，哒响了嘴看着我手里的那团纸，幸灾乐祸对我说，“出来了，就在你手里那坨纸上。” 我一惊，连忙将手中揉得没个纸样的成绩单拿到眼前，小心翼翼的展开，从下往上数去。 果然我还是倒数第二十名。 我们班一共五十个学生，我已经连续五次考试都是倒数二十名了。 我叹了口气，歪倒在桌子上，喃喃自语道，“看来神仙来也救不了我了。” 余一咧着嘴又笑了起来，将头杵在我的桌子上继续道，“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我白了他一眼问道，“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能有什么好消息？” 余一抬起头掏了掏耳朵故作神秘的沉默了几秒后才道，“这次要按月考成绩选座位。” “哦。” 我本来是想随便敷衍他一句，却没想到他居然说了这么一句话，等我反应过来时只是一惊，“什么！按成绩选座位？” 余一满脸无所谓的点点头。 我又将成绩单拿起来看了看自己倒数二十的排名，心中又恨又无奈。 我趴在桌子上，用手摸着我才坐了一个月的新课桌，依依不舍的自言自语道，“我才坐了一个月啊，这个桌子椅子我可喜欢了，难道就要拱手让人吗？” 余一抖着腿一脸不屑对我说，“那可不一定，你这桌子放在倒数第一桌，学习好的人谁会愿意来这坐。” 他的话说得我眼神一亮，抬起头对着他兴奋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余一继续抖着他的大长腿，一脸神算子的样子对我说，“必须是真的，除了我，有几个学习好的爱往后面扎？” 我看出余一眼里的奸诈，又瘪了气应他，“完了，你不会放过我这张桌子了。” 余一大喜猛的拍了一下我的桌子，一脸难以置信对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我跟你说你这张桌子我可是第一眼就看中了，你看看这颜色这做工这崭新程度，班上任何一张桌子都没法比嘛，要不是因为你一直占着我早就动手了，我告诉你……” 我将余一的手从桌子上抠走，趴在桌子上，紧紧抱住我的桌子，像是饿狼护食般对他说，“余一矮你想都别想，这是我的桌子，你别想染指。” 余一一脸势在必得的表情指着我用脸压着的成绩单，得意道，“小爷可是第二名，想坐哪都能选好吗？” 我张开嘴咬着他的手指，口齿不清不服输道，“你就是第一名也别想抢，而且我也不要跟你坐同桌。” 余一将手指从我嘴里死死拔出，更是一脸嫌弃道，“说得就像我想跟你坐同桌一样，初三那年说跟你坐同桌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我可不会再重蹈覆辙再次让自己走上万劫不复的道路了。” 余一的话勾起了我的回忆，我想起初三那一年跟他做同桌的事。 第19章 楚天辰的流氓气质 我们初三那一年，余一跟他同桌都想坐在靠墙那侧的位置，于是打了个赌： 谁能在上英语自习时以最快的速度吃完一桶泡面，谁就能坐在靠墙那一侧，而输了的那个人就要被对方选一个女生坐同桌。 余一向来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又仗着学习好深受各位老师的偏爱在班上混得风生水起，常常在上课时明目张胆的偷吃各种食物，可因为他能把学习吃好，所以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怎么说他。 但不知道那一次他怎么会败给了他的同桌，后来他同桌就选了我，于是他只得认赌服输跑去找班主任以学习为借口跟我坐了同桌。 我们俩坐了同桌后，我的学习在余一的嘲笑激将下有了很大的进步，同时他上课再也没吃过零食，因为他的零食都在他下课出去玩时进了我的肚。 我们班主任却以为我跟余一是互帮互助，让彼此都有了好的进步，于是就再也没将我们两个人调开。 就这样，我们做了一年的同桌。 那一年，余一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害人呐，我怎么就会跟你陈二胖成了同桌，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 当然，他每次说完这句话换来的都是我的夺命连环掐。 一想到这，我就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正又一次笑得像个傻子时，余一将手搭在我的额头，白眼问我，“你是发烧了吗？傻了。” 我将他的手一把推开，抬手对着他的胳膊又是一掐，他抬起手左右闪躲，我也眼疾手快见缝就掐，他被我掐的嗷嗷乱叫。 我们俩正闹得兴起时，李蕊走了过来，一边调侃我们是在打情骂俏一边在我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我跟余一互相嫌弃的瞪了对方一眼后，暂时休战。 我转过身看着李蕊，问她有什么事，她将手杵在桌上问我这次放月假想不想出去玩。 我还没来得及应声时，余一又凑了过来，拍手叫好对李蕊一阵夸赞道，“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是这么想的，你们看看这次月假跟国庆撞一起，放五天呐！不出去玩一次都对不起这假期。” 李蕊点点头，附和笑语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还没想好去哪玩。” 余一一掌拍在桌子上，激昂道，“那必须是海边呐！你们想想没两个月天就冷了，再不去海边怕要到暑假才能去了，不趁现在去多不划算。” 余一的话说到了我的心坎，我跟李蕊都赞同的点了点头后，我有意无意瞥了楚天辰一眼，心想余一最近跟楚天辰走挺近的，我们去海边玩他会不会也叫上楚天辰？ 于是我装作很随意的问了一句，“那你打算还要叫谁去？” 余一的手指在桌上有节奏的拍着，皱着眉道，“我刚刚问了赵姚，他怕是不去了，然后我问了楚天辰……” 余一提到了楚天辰的名字不过两秒，我心底刚燃起喜悦的火苗就被他瞬间浇灭，只因他接着说了句，“楚天辰也说不去。” “他为什么不去。” 我想都没想脱口问出，等我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心里又在担心余一会不会捏住我的这句话，然后没完没了刨根问底的挖我的心事。 可我抬头看余一时，他似乎忙着算人头没细想我的问题，极其自然的接过我的话道，“他说他不会游泳所以不去。” 余一的话说得我很诧异，又打断了他反问道，“不会游泳？” 余一点点头。 我更不相信了，心中想了又想：楚天辰不可能不会游泳啊？如果他不会游泳，那天他怎么可能救了我？难道说……那天救了我的人真的不是他，是我想多了？ 我脑中在想这些问题时又听到李蕊在跟余一说什么游泳的事，我没有在意只听了个大概。 好像是李蕊问余一，为什么楚天辰不会游泳就不能去海边，还说我也是个旱鸭子还不照样去海边之类的损我的话。 后面李蕊说了啥我就没听进去了。 满脑子只在想楚天辰不会游泳的事。 就连上课我都还在想这件事事，完全没注意到余一的脸色有些不对。 直到放学时，我整理好书包准备叫上余一一起回家时，才发现他的座位上已经空无一人。 我又发了懵，看着他的位置发着呆时，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下意识的认为是余一，抬起头刚要责问他跑去了哪时，抬眼看见的却是楚天辰。 我更加懵神，接着我又看到楚天辰将手放到我眼前晃了晃。 我回过神来，不自觉咽了咽口水问他是有什么事吗？ 他摇了摇头，笑着反问我道，“你看什么这么入神？” 我被他问得更是懵上加懵，下意识啊了一声。 他却突然笑了，将书包随意挎在肩上，继续对我道，“我发现了，你好像很爱发呆。” 我看着他的笑，想也没想问道，“是吗？” 他点点头，将手撑在余一的课桌上，微微欠下身向我凑近了些后继续道，“我每次看你，你都在发呆，要不然……就是在看我。” 不知道为什么，楚天辰在跟我说这句话时，我总觉得他语中有挑逗的嫌疑，他眼里闪着的光将我心中的小鹿刺得乱撞。 我一羞，连连摇头否认说没有。 他直起身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半分相信我的话的意思。 我抿了抿嘴唇，连忙走出了座位，往外走去，走了一半，身后的书包就被人扯了去，我又一次以为是余一，可当我回过身时看见的还是楚天辰。 楚天辰将我的书包挎在肩上，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我帮你背吧。” 我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我小跑着追上他，与他并肩而行想要回我的书包却要不回，当我刚伸出手想抢时，楚天辰已经先我一步将我的书包从他肩膀取下，举得高高的。 我抬头看着我跳起来都够不到的书包，无可奈何。 楚天辰却在这时又露出他灿烂的笑容对我说，“你要是能抢到那就给你。” 楚天辰脸上笑容里透露出的些许邪魅。 这让我心里又有了疑惑：好像每次楚天辰跟我在一起时就变得不那么楚天辰了。 他在别人面前总是彬彬有礼，讲礼貌学习好，是个让人不可企及更难以染指的阳光少年，怎么每次单独和我在一起时，浑身就会散发出不该有的活力甚至可以说是……流氓气质。 我虽然感觉到他在我面前比在别人面前有活力些，但从来没想过他身上还具备这种气质。 难道是因为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被关在储物室里，他向我暴露过他的本质，所以也就不打算在我面前继续隐藏了？ 我抬头看着楚天辰的笑脸，只在心中暗暗感叹自己际遇不好，身边遇到的不是无赖就是流氓。 关键这无赖和流氓在我心里还偏偏都很重要，一个是我多年的朋友，另一个是我偷偷藏在心底的人。 我正这么想着时，楚天辰又欠下身看着我，对我说，“你又在发呆了。” 我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楚天辰，正感觉无所适从时看见了他放下来的手中我的书包，于是我一把抢过书包，将书包抱在怀里，飞也似的往校门口奔去了。 第20章 莫名其妙的余一 我跑到学校门口时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回过头看时楚天辰并没有追上来，我松了口气抬起步子继续往前走，刚走了两步就看见了路旁坐在自行车上的余一。 “余一矮！” 我抬起手向他招了招，在他回过头看我的同时笑着向他跑去。 我跑向他时看见他原本拉长的脸上渐渐竟起了笑意。 我也没多想，以最快的速度跑到自行车旁无比自觉的跨坐上后座，伸手搂住余一的腰，庆幸笑语道，“我还以为你又走了，原来你在这等我。我们快走吧，我快饿死了，去翘阿姨那里吃酱肉末面吧。” 余一没有应我，只抬起脚踩到踏板上，一言不发的往前去。 我们俩来到翘阿姨的摊位上坐着时，余一仍旧一语不发， 若说刚刚因为在自行车上他背对着我看不见他的表情而没有察觉出他的不对劲的话，那现在我与他面对面我还察觉不出他的不对劲，那就白瞎了我跟他一起滚十多年的光阴。 我将手里的筷子放下，偏头看向余一，试探的问他，“你怎么了？” 他没有应我，仍低着头往我碗里扔花生米，动作干脆粗暴，我感觉他像是在发泄，于是没再问就乖乖的等着。 等他将碗里的花生米全夹到我碗里后我才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了？” 他还是没有应我，连头都没抬一下，见他如此我也不再自讨没趣，拿起筷子正要吃面时才听他幽幽来了一句，“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他的话问得我一懵，抬头看向他，眼里的茫然显而易见，他见我这样脸拉得更黑了。 我看着他黑得不能再黑的脸心中急了，赶紧努力回想了一番，但实在想不出我到底想要我跟他说什么。 于是我只得问他，“或者你想听我说什么？” 我一脸无辜的看着他，却在他脸上看见了像是失望又像是失落的表情，这是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这种表情。 他还是没告诉我他想听什么，我只看见他很轻的叹了口气，声音似死了般对我说，“算了，没什么。” 我只觉得莫名其妙极了，但看着他脸色不好的样子又不敢再问他，怕又惹他不高兴，只得低下头继续吃面。 大概过了十分钟，我将碗里最后一口汤喝完时，余一已经站起身往巷子里走，我抬起头欲追他时，才发现他碗里的面一口都没动。 我从来没见过他心情差到连最爱的酱肉末面都吃不下去，连忙跑上去想追他，刚跑了两步我又折回来了，端着桌上的面，对正在捞面的翘阿姨说了一声“翘阿姨，我明晚把碗送来”，没等她回应我就端着面快步走向巷子。 等我走到巷子里时，余一刚走进院子，于是我只得小跑着追赶他。 好在碗里的面虽然很满但并不烫了，所以我跑起来也没这么困难。 我将面端进余一家时，余一妈妈和奶奶正在给余一弟弟换尿片，我见余一不在，一问，余一妈妈就告诉我他上楼去洗澡了，于是我又端着面往里走。 走上楼梯后将面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转回头刚走到楼梯口时又顿住了脚步，心中暗忖：要是余一洗完澡不出房间那我不就白端回来了？ 所以我只得转过身走到茶几边将面又端了起来，往余一的房间走，走到房间门口时我敲了敲他的门，“余一，你在吧。” 里面没有任何声音，我将耳朵贴在房间门上，只听见哗啦啦的流水声。 于是我又敲了敲门继续道，“你不说话我就进来了？” 房间里还是没有传来余一的声音，我想了想，将面用左手端着，右手按住门把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刚走进余一的房间扑面而来的还是满满的熟悉感。 虽然我已经快半年没进过他房间了，但他房间跟原来相比没有一点变化。 我端着面非常娴熟的走到窗边的课桌旁，然后将面放在桌子上，转过身往回走时无意瞥见余一放在床头柜上的一张照片。 一张我极其眼熟的照片。 我忍不住走了过去拿起照片。 照片上是两个小孩手拉手坐在沙滩上，身上脸上都是泥，笑容灿烂的挨在一起。 其中那个穿着粉色裙子的胖得没个人样的女孩，就是我。 而另一个穿着白衣服和牛仔背带裤的是余一。 这张照片是我和余一第一次去海边时拍的，那个时候我们俩好像才六岁。 我看着照片，不自觉回想起那天余一抢我的椰子汁后来被我打哭的画面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正笑得起劲时，身后传来余一的声音。 “你在干嘛？” 我一惊，转过身情绪平复后回答他说，“我在看……” 我刚平复的情绪在转身看到余一的那一刻又起来了，只因为此刻站在我面前的余一身上就裹了一条灰蓝色的浴巾，具体来说是只有下身。 本来嘛，我跟他从光屁股时就在一起洗过澡，按理来说对他的身体我早就已经免疫了才对，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竟感到尴尬，甚至还紧张。 我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不自然道，“我在看这个照片。” 我的话刚说完，余一已经上前一步将我手里的照片一把抢过，语中像是有气意，“谁让你看的？” 我被他说得一呆，心中有些恼意：这照片上的人是我，我为什么不能看？而且我也有张一模一样的照片，虽然不知道被我弄丢到哪了。 我抬起头正要怼他时，才发现我们俩之间就隔了两拳之距，我完完全全能看清他身上的水珠，还有他睫毛上挂着的水滴。 我从来没发现原来余一的睫毛也这么长，还能挂住水滴！ 我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一步，瞬间认怂回道，“我……我就看一看怎……怎么了？” 向来耳聪目明的余一此刻并没有察觉到我的羞意，只是转过身往前走了几步后，以最快的速度将手里的照片放到书架的抽屉里。 我微微抬眼看着他的背影，指着窗旁书桌上的面讪讪道，“我我……给你把面端回来了，你吃吧，我先回家了。” 我抬起步子往门口走去刚走过余一身旁时就被他拽住了右手腕，他的掌心有水，温热的水。 我回过头看着他，他低头看着我，沉默了几秒后才问我，“你真的没话跟我说？” 我抬起头也想了几秒，然后又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扯出一个笑问他，“要不……你提醒我一下？” 我看见他眼里的光又一次灭了，他将捏住我的手放开，淡淡对我说，“你回去吧。” 我看着刚刚被他握过的右手腕，心中越发感到百思不得其解，我点点头，转身继续往外走去。 第21章 我还能再抢救一会儿 第二天一天余一还是对我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我问他什么都不理我，我只觉得快要被他给逼疯了。 我趴在课桌上冥思苦想，想破了脑子都想不出来我到底要跟他说什么。 这时我的知心大姐李蕊走了过来，她的眼睛只在我跟余一之间扫了一眼就了然我跟余一又闹幺蛾子了。 她一屁股坐在我左边的空位上时余一正好站起身往外走了，她将我盖在头上的书拿走，一脸八卦问我，“你们俩又怎么了？” 我的头歪在桌上，郁闷道，“我也纳闷呢。” 说完后我直起身看着李蕊诉苦道，“你说余一最近是吃错药了还是药没吃够，怎么动不动就甩脸色给我看，一会会挖苦我的话巨难听，一会会的三锤打不出个屁来……” 我的话还没说完，只听余一的同桌赵姚转过头来接我的话道，“说不定他跟你们女生一样，这几天有点易怒呢。” 我拿起书将赵姚的脸呼到一边去，继续对李蕊埋怨道，“他气就气吧，那好歹告诉我为什么吧，我问他什么他也不说。” 李蕊点点头后有些怀疑的问我，“你就一点也看不出来他为什么生气？” 我将头杵在手心里，一脸冤枉地回李蕊，“我哪看得出来？我问了他几次，他都只说‘你真的没事跟我说’，我问他什么事，他就不说话了。连提都不提醒我一下，我从哪里能知道他是要我说什么？” 我正越说越觉得无辜委屈时，李蕊向我微微凑了过来，又是一脸认真的问我，“你真不知道是什么事？” 李蕊一问，我更觉得委屈，她脸上的表情跟余一一样，似乎我才是最该明白要说什么事的那个人，为表无辜我只好抬起手做出一个发誓的样子对她说，“我真不知道。” 李蕊摇摇头，想了两秒后试探的提醒我道，“你难道没想过他是在问你，问你上次我们去游泳馆的事？” 李蕊的话让我毫无头绪的脑子里终于有了方向，但随即我脑子里涌出的也是更多的疑惑，我皱了皱眉不悦道，“那都多久前的事了，一个多月了吧，我怎么可能想得到他会问这件事，而且……” 我想了想更理直气壮道，“那件事我压根也没跟谁说过，我哪会想到他突然就知道了，还更突然的要让我说？” 李蕊叹了口气，“是我跟他说的。” 李蕊的话说得我更无辜，于是翻起白眼回道，“既然是你说的，他干嘛气我？又不是我跟他说的。” 李蕊看着我翻起的白眼脸上却有些许羡慕之情，无奈对我道，“你可真是……” 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我又怎么了？” 李蕊将手一摊，坐直了身体与我认真分析道，“那好，我们来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有一天余一去游泳然后差点一命呜呼了，但事后他没跟你讲，你会怎么想？” 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那我就去问他啊。” “可他就是不说怎么办？” “那就不问了呗，反正他还是跟以前一样生龙活虎的站在我面前，既然没有事，他说不说又有什么重要的。” 我的话说完，李蕊深吸了一口气，艰难扯出一个笑对我道，“我最后再抢救你一次，你听好我的分析，这可是一道送分题啊。” 我点点头，认真的看着李蕊。 只听李蕊继续道，“如果你知道跟你从小玩到大的小伙伴，就是余一，差点死了，注意是死了！但是他却没把这件事告诉你，过了很久你从别人那里听说了这件事，然后你心里就不会……不会……” 我看着李蕊张着的嘴，从她的嘴型我猜到她后面想说的词语是“生气”，于是我接过她的话用试探的语气说了这两个字。 我的话说完后，李蕊深深吸了口气，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咬着嘴唇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李蕊一愣，凑近我脸上堆满了怀疑。 我看着她的眼睛解释道，“只要他没事，那我为什么还生气？” 李蕊脸上的表情哭笑不得，她抬起手捂住自己的额头，一脸无奈，转过身丢下两句“没救了没救了”就离开了。 我看着李蕊的背影，又是一阵迷茫。 李蕊的话我听懂了，可是我还是不相信余一会因为我没跟他讲我溺水的事而生气，以我对余一的了解，他要是知道我溺水差点翘辫子，他不烧香拜佛笑我一番才是怪事，怎么可能反倒生起气来。 李蕊的话虽然让我知道了余一想让我说的是什么事，但却让我又陷入了一个更深的疑惑，那就是：从小到大以嘲笑我为人生追求的余一为什么会生气。 这个问题我又想了很久，就连从女厕所里走出来时也仍在想这件事。 “你还没想明白他为什么生气吗？” 一句带着疑问的话从我身后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顿下脚步转过身看见了楚天辰。 他笑着向我走来，极其自然的抬手在我头顶拍了拍，继续笑语道，“看来你是真笨，能考倒数二十名也算是不错了。” 楚天辰的话说得我一愣又一愣，我还没想清楚他问我的第一句时，他又向我抛出了第二句话。 我捋了捋从他的两句话中得出了关键信息。 他的前一句话告诉了我，他刚刚听到了我跟李蕊的谈话，并且一直在听着，而后一句又告诉了我他看了我在成绩单上的排名。 我抬起头想问他时，脑子里却是一阵犯难，我在纠结应该先针对他的哪一句话提出问题。 他点点头，已经抢先回答我了，“我听了，也看了。” 我一脸惊奇，抬起头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楚天辰低头看着我似笑非笑道，“因为我会读心术，专门读你的心。” 楚天辰又在用语言挑逗我，他的话虽然撩得我心慌，但并没有让我感到有多么的诧异和难以置信。 因为自从上次他抢了我书包后，他在我眼里的形象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是我心里不可企及的完美男神，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流氓”，但我依然不敢触碰，只敢遥望。 我点点头，努力装作抗住了他的挑逗的样子继续往前走。 他跟上我与我并肩而行，继续对我道，“其实我明白余一为什么气你。” 我微微侧眼看向他，眼里有怀疑。 他稍稍收起笑容又道，“他是气你以身涉险，之后还隐瞒他。” “我没想过隐瞒他。” “可你没跟他说不是吗？” 我想了想确实如此就没再反驳，只听楚天辰继续道，“一个月的时间你都没跟他提过，他当然就会认为你是故意瞒着他，多次暗示你，你还不说，你还指望他会往好处想？他肯定以为在你心里他这个发小一点也不重要。” 楚天辰的话说得我心里一落，我顿下脚步抬起头看着他问他，“所以余一气我是因为他觉得我没把他当朋友？” 楚天辰点点头。 我心里还是不信，余一有多嫌弃我，我比谁都清楚，他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生气，于是我继续问楚天辰，“你怎么敢确定？” 楚天辰低下头看着我，表情变得严肃，“因为如果是我，我也会生气。” 他说完话后对我微然一笑就继续往前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脑海里又想起了游泳馆见过的那个背影，就忍不住追上他，直截了当问他，“你真的不会游泳？” 他怔了怔，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我连忙解释道，“余一说叫你去海边玩你不去，因为你说你不会游泳。” 我抬头定定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黯黯如黑夜，神秘又伤感。 不过两秒的时间这神秘的伤感就消失了，他低头看着我，黑曜石般的眼里漾着柔亮的光，嘴角勾着笑问我，“你是希望我也去？” 他这随时都能将我撩拨的无颜相对的功力，让我又一次落荒而逃。 我违心丢下一句“不希望”就快步走开了。 第22章 我认识到了错误 我走到教室门口时都能感觉到我的脸有多烫。 我抿了抿嘴唇，侧头看了眼身后与我相距四五米的楚天辰，他的眼睛还在看着我，我一慌连忙又往教室里走避开他的目光。 刚走进教室避开楚天辰的目光结果又与余一的眼神对上了。 余一还是像之前一样将眼神移往一旁视我为空气。 收到楚天辰的点拨后，现在我彻底明白余一为什么气我，所以余一对我的故意无视没让我有丝毫不悦，反而只有愧疚与自责。 我沉了沉眼睛，继续往里走。 我走到座位上坐下时，看着余一的背影发了会呆，还没想好该怎么跟他说开场白时，预备铃就响了。 我杵着脑袋想了几秒后，拿出一张纸写下“余一，我错了”这几个字以后，用尺子按住纸，将写了这几个字的那一片纸撕了下来，对折了两次后，瞄准余一放在课本上的手，确定好角度与方位后干净利落的扔了出去。 不偏不倚，刚好扔在他手边。我心里正在窃喜我扔纸条的水平又有了提高时，只见余一用余光淡淡的瞟了一眼我后，将纸条拿到一旁去了。 我看着被他丢在一旁的纸条，却来了斗志。 于是又拿过刚刚撕过的纸，写下： 余一，我真的错了； 余一，我真的真的真的错了； 余一，我不是故意的； 余一，我再也不敢了； 余一，我以后什么都事告诉你； 余一，我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 我将折好的纸条一张张准确的扔到余一桌上的同时，心里也在为自己扔纸条的精准度洋洋得意。 我定定的看着余一手边那一堆纸条堆成的小山，心里正在祈祷他能赶紧随便拿起一张纸条打开看时，在讲台上看了许久的语文老师终于忍不住了。 点了我的大名，让我站起来背《琵琶行》，还特意强调了全文。 好在我的语文一向不差，于是我并不算慌乱的就站起身来张口背了起来。 “《琵琶行》，白居易。浔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 我毫无压力一口气不带停歇的背到了“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时，脑里的思绪却猛然就断了。 我开始慌了，不自觉的用手指抠着我的课桌，支支吾吾的重复着同一句，“大珠小珠落玉盘，大珠小珠……” 越慌就越想不起来，大脑也变得一片空白。 正当我以为我就要卡死在这一句时，坐在我前面的余一将他的课本用左手托着立了起来，我低眼一看正好是《琵琶行》那一页。 余一用手指在他课本上点了点，我看着他指尖落着的那一行，正好是我思绪断了的那一句。 每当我被老师提问答不上来时余一都会用这种方法告诉我，这已经成为了我跟余一惯用的招数。 我按捺住心中的窃喜，看清了我忘记的那一句后，抬起头继续背道，“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水下滩。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渐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我刚背到这里就被语文老师叫停了，其实从开始我就不认为语文老师会让我背全文。 我们的语文老师姓潘，叫潘绥文，是位和善酷爱穿西装的老教师，我们毕业了他也就退休了。 虽然他每次给我们上课都必须戴着老花镜，但丝毫没有将他身上那种“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气势给压下去，不管我们有没有在听课，他都会坚持用他对语文的热爱，激扬的为我们“指点江山”。 我在他的课上虽然爱开小差，也常会跟余一讲小话，但我们对他也是发自内心的尊重与喜欢。 在我们眼里他不仅是老师，也是有交情的老朋友。 我们跟潘老师的交情源于打太极。 高一有一次我跟余一去小卖部遇见在操场打太极的潘老师，我们俩一时兴起就跑过去跟在他身后一起打，一打就是一年。 就因为这件事，潘老师对我和余一就另眼相看了。 而且我们每次跟他打完太极时他总爱给我们讲他年轻时候的故事，也常常感慨社会发展得有多快，我们这代人又有多幸福。 我跟余一虽然体会不到他说的这些，但我们俩每次也都听得津津有味，时间长了也就慢慢混出了交情。 我冲潘老师调皮的笑了笑，他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我坐下，对着全班同学说了一串老生常谈的话。 “虽然我们是在复习，但不是说有的同学你会就可以不听课，到时候高考万一就考到了，岂不是白白丢分？高考啊，那一分也是很重要的，我告诉你们，说不定就是因为那一分你们就考不上大学了，这一分可不是开玩笑的，足以决定你以后……” 潘老师就这样噼里啪啦说了一大段，同时又感慨了一番他年轻时候读书的不容易后才继续带我们复习白居易写的《琵琶行》。 其实对于潘老师说的“一分决定命运”的观点，我一直抱着怀疑的态度，而且我也特别不明白，为什么当我们进入高三后，所有的老师都会跟我们讲在高考中多拿一分有多重要，而且几乎每天都会对我们讲。 在我看来，一分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物理化学生物随便一个选择题都比一分多，可为什么老师们都更爱去强调那区区的一分呢？ 我只习惯性的想了几秒后就认真听着潘老师为我们“指点江山”了。 语文老师带我们复习完就让我们自由背诵课文，我低头捂着耳朵正背得滔滔不绝时，额头上传来一阵痛感。 我吃痛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被胶带严密塑封住的纸。 我随意看了一眼纸上贴着的一张张纸条，瞬间就认出了这些纸条全出自我一人之手，就是刚刚我写给余一认错的纸条。 我伸出手欲抢时，余一已经快我一步将纸收了回去。 我抬头看了一眼讲台上正认真听其他同学背书的潘老师，确认不会被他逮个正着后，又伸出手去抢余一手里的纸。 余一连忙将纸放在我够不到的地方，一脸得意的对我说，“怎么样，我厉害吧，我把你刚刚写给我认错的纸条全粘起来并且用胶带裹起来，严严实实的，而且还准备等放学买一个相框给它裱起来，右下角署上你的名字，挂在我家客厅里。” 我又伸手去够余一手中的纸，很恨道，“你敢！” 余一对我狂妄一笑，“有什么不敢，这全是你写给我的清一色的认错语录，我不好好展示一番天理不容啊。” “我……” 我看着余一手里全由我一个字一个字写上去的“认错语录”，也顾不上什么，索性直起身去抢。 余一怕被我抢到也站起身来同时还将纸拿得远远的，差不多快举到楚天辰课桌上。 我实在够不到，正准备踩着椅子去够时，只看见楚天辰一脸茫然的抬起手，轻松将余一手中的纸拿下，低头看着。 我心里一下乐了，小声叫着楚天辰的名字，楚天辰侧头疑惑看着我，我继续对他道，“那是我的，你把它给我。” 楚天辰点点头，微微站起身伸出左手把那张纸递给我，我伸手去够时，余一的手也横杀了出来，我们三个人的手同时抓着那张纸。 “你们三个要造反吗？” 潘老师带着怒气的声波向我们三个奔来，我们同时转过头去看他时，只看见他正从讲台上向我们走来。 我心里正感到惊慌心想完了时，余一已经将纸抢走塞到了他的桌洞里。 潘老师走到我们面前，横眉竖眼看着我们，我很少在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心里不免有些惊慌，不过他并没让余一把纸交出来，只说我们三个既然喜欢站着，那就到门口去站着。 我跟楚天辰听话的往外走时，只听余一还跟语文老师讨价还价说，“潘老师，不关楚天辰的事，是我跟陈暮霭在玩来着。” 余一说这句话时，我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明明我也很无辜可他居然只帮楚天辰说话。 不过余一的话并没有得到潘老师的采纳，潘老师抬手扶正他的老花镜后抱起手，目送我们三个离开。 第23章 三个人的“凹” 我们三个齐刷刷的站在教室门口，余一在我右边，楚天辰在我左边，我们三个正好组成了一个明显的“凹”形。 余一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一脸自豪道，“没想到我们俩又出来站着了，高一站一次，高二站一次，高三又站一次，得，也算圆满了。” 我将肩膀一落，余一的手就搭了空，我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才不想跟你圆满。” 余一也不气，索性将手搭在我的头上，偏过头对楚天辰嬉笑道，“你也算是躺着中枪了。” 他们俩都高我快一个头，完全可以越过我的头顶无碍交流。 此刻我在他们中间，虽然作为唯一的女性，却像极了一个千瓦灯泡。 我想到这时，抬起头分别看了余一和楚天辰的脸，猛得觉得他们真的配一脸。 余一的皮肤是小麦色，寸头，咧着嘴笑得一脸张扬。 楚天辰比余一白，头发也稍长些，抿着嘴笑得十分“淑女”。 我越想越感觉气氛很微妙，于是忍不住小声笑了出来。 然后他们俩也都忍不住小声笑了出来。 我们刚笑了几声又把语文老师引了出来，但在他出来前楚天辰就听到他的脚步声并提醒了我们，所以他出来时，我们三个俨然还是一副在诚恳反省的模样。 语文老师在我们面前来回踱步走了几趟，问道，“你们站够了吗？” 余一抬起头，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报告潘老师，陈暮霭还没站够。”他笑了笑继续道，“我跟楚天辰倒是都站够了。” 我又很恨的睨了余一一眼，心中暗骂他又暗算我。 不过他的暗算并没有成功，语文老师故作很生气的冷哼了一声，丢下一句“我看你们三个都没站够”，就又回了教室。 我歪着头视线越过楚天辰确定语文老师走进了教室后，抬起脚对着余一的左脚狠狠踩了下去。 余一一跳，抱住他的左脚，咬着牙直哼哼。 我解了气，心中正得意时，余一抬起手用左胳膊夹住我的脖子，右手在我额头上使劲弹去。 火辣辣的痛从额头传来。 我敢确定余一这一弹起码用了十成的力气。 我咬着牙不敢发出声音，继续忍着痛闭上眼睛准备接受余一在我额头上弹下第二下时，额头上并没有传来任何的痛感，于是我睁开眼睛抬眼看向额头，只见额头上盖着一只手，楚天辰的手。 我和余一同时看着楚天辰，楚天辰侧头看着余一脸上露出一抹尴尬，又连忙将手拿开对余一浅浅一笑，解释道，“别又把潘老师引出来了。” 我像是来了底气，抬眼看向余一附和道，“听到没有，快放了我。” 余一摇着头，将我的脑袋夹得更紧了，一脸无所谓道，“就不放，你咬我啊。” 我抬起手准备掐他时，又被他捏住了手，挣扎无果，只得认怂求饶。 余一又使劲捏了捏我的肉脸，在我脸颊两边都留下了红印后才放开我。 我揉着被他捏痛的脸，还没来得及抬脚再踩他一脚时，他又将我的脸捏在一起，像捏肉包子一样的捏住，威胁我道，“你再踩我就不放了啊。” 我刚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就加重了捏我脸的力度，我疼得直求饶，口齿不清道，“不踩了不踩了。” 他却来了劲，将耳朵凑向我故意问道，“你说什么，听不清。” 我趁机将他的手一把掰开，双手捂住我的脸往后退一步后又瞪了他一眼小声吼道，“滚！” 我话刚落余一又将魔抓伸向了我，我急得一回头，脸直直撞在了楚天辰胸口。 我愣住了，捧着脸抬头看向楚天辰，楚天辰也在看着我，然后我看见他嗤的就笑了出来。 我正茫然不解时，楚天辰抬手指着我的脸，笑语柔声道，“没想到你的脸这么肉呢？” “嗯？” 我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反应过来楚天辰时在说我的脸胖时连忙转过了身，将脸捂得严严实实。 心中正在想赶紧找个缝往里钻时，就听见语文老师的声音。 “进来吧。” 我仍然捂着脸，微微侧过头看见语文老师正站在教室门口，于是对老师恭敬的点了点头后就冲进了教室。 回到座位后我就把课本立起来，挡住了我这张红透了的肉脸。 接下来的几节课我都不敢再把我这张脸对着楚天辰，并且立下了要减肥的flag。 上完上午的课后我将各科老师留的卷子胡乱装到书包里后，拔腿就跑出了教室。 余一、李蕊、赵姚紧随我后。 我们四个是最先冲到学校门口的。 除了我是为了躲楚天辰才跑得像兔子一样快，他们三个都是因为…… “总算放假了！” 正如他们三个在我耳边欢呼的一样，今天，此刻！我们终于迎来了高三的第一个月假！ 我也学着他们的样子，欢呼一声，“放假万岁！” 接着我们就以最快的速度各回各家。 因为我们今天要海边玩。 昨晚我才知道赵姚也加入了我们，所以我们必须快起来。 赵姚虽然常跟我们搅在一起，但跟我们还是有本质性的区别。 我和余一属于放养长大的孩子，李蕊属于民主教养方式下长大的孩子，而赵姚属于专制型教养方式下长大的孩子。 换句话说，他就像被剪了翅膀关在笼子里喂养的鸟，没有自由。 一切都因为他有个掌控欲极强的妈妈。 赵姚妈妈是我们年级的年级组长，更是全校唯一的女组长，出了名的铁面女强人，做事雷厉风行，风风火火。 从赵姚的名字中也能看出来，赵姚说他的名字是他妈妈起的，只是他妈妈的姓，给他取这个名字也是带着极强的目的。 一方面是让赵姚爸爸知道她在整个家庭是有多么不可替代的地位；另一方面是要让赵姚也时时刻刻记住，他是谁的儿子，要为谁争气。 而赵姚作为家中独子，自然就被他妈妈的雷霆万钧压得死死，大气都不敢出一个，活脱脱一个折翼的雏鸟。 我跟赵姚认识的两年间，从来没从赵姚口中听到过“妈”这个字，他对他妈妈的称呼永远是“姚大组长”。 赵姚跟我和余一都是高中才认识的，自从余一高一第一次月考考了全班第一后，赵姚就成了余一的同桌，直到现在。 至于他为什么偏偏成了余一的同桌，按他的话来说，就是他家那位“姚大组长”的盘算，为了能让他“近朱者赤”。 赵姚跟余一成了同桌后自然就常跟我们在一起玩，只不过也算不上自由，因为他妈妈对他每天在外面玩的时间都做了严格把控。 所以赵姚每次跟我们在一起时从来没呆够过一个小时，而且每隔十五分钟他妈妈都一定会打电话盘问他的位置以及他在做什么，他也从来不敢不接，更不敢不按时回家。 但这一次他终于得到解放了。 因为他妈妈昨天去市里参加高考调研会，并且要今晚才能回来。 赵姚像是终于从笼子里逃出来的鸟，喜不自胜，转头就加入了我们的海边半日游。 第24章 张扬的青春 不过半小时我们四个就又聚在一起。 我们四个并列站在我们院外的巷子口，身后还放着三辆自行车，我们昂着头挺起胸目视前方，眼神坚定，就如同要上战场的士兵，斗志昂扬。 余一将挡风眼镜从衣兜里拿出，猛的甩了甩后，举过头顶从上往下戴好，激情澎湃道，“同志们，准备好了吗？” 我也抬起手拿住我挂在胸前的相机，将头抬得更高后，与李蕊、赵姚异口同声，“准备好了！” 余一点点头，“出发！” 我们不约而同转过身向身后的自行车走去，不过半米的路我们愣是走出了王者出征的风范。 我们正走得霸气侧漏时只听余一“哎呀”叫了一声，将我们的气势全败完了。 我循声回过头看余一，只见他弯着腰抱着自己的右小腿，一脸吃痛道，“腿撞踏板上了。” 我不悦极了，刚要挖苦他抬头却看见李蕊和赵姚已经骑着自行车跑出十几米了，我急了，一把揪起余一领口的衣服把他往自行车上推，忙道，“快点，他们都走远了。” 一边说着我已经一屁股坐在了自行车后座上，余一抬头看着我一脸怨恨，“没人性。” 我抬腿踢了踢他的屁股，“快上车。” 余一按住我的头，一脸不悦道，“你一个连自行车都不会骑的智障有资格叫我上车吗？” 我鼓着嘴抬起脚在他屁股上又是一阵乱踢。 “好好好，我上车，上车还不行吗？” 余一将他屁股上被我踢的脚印随意拍了拍，坐上自行车坐又是一脸不耐道，“抱好。” 我抬手抱着他的腰，由他载着我往前去。 我们骑了一会儿就追上了李蕊。 至于赵姚…… 我歪头看着我们前面把自行车蹬得飞快的赵姚，大声对着身旁的李蕊大笑道，“赵姚怕是要疯了。” 李蕊点点头，应我道，“不疯才怪，他现在跟一只刚从栅栏里放出来的野马一样，早就脱缰了，根本追不上。” 我和李蕊笑得正快意时，我前面的余一转过头看着我大声道，“追不上？二胖，抱稳了，过了前面那个坡，小爷带你真正感受一下什么叫速度，什么叫脱缰的野马！” 我看着余一脸上那张狂的得意样，将搂住他腰的手往前挪了挪，紧紧抱住他的腰，提着嗓子大声吆喝道，“好的，野马，驾！” 余一欠了欠身后微微站起身卖力的蹬着自行车踏板，猛的冲过了前方的斜坡，而后我只感觉车速一下就快了起来。 风在我耳边肆意的呼呼吼着，我紧紧抱着余一的腰，欢呼高歌： “风在吼！马在叫！我们在咆哮我们在咆哮……” 我侧过头看向我们后面的李蕊时，发现她正一脸呆滞的看着余一，像是被余一的速度给惊到了，我哈哈大笑几声，拍了拍余一的背告诉他，“余一余一你快看，李蕊看你都看都傻了。” 余一回过头也看了李蕊一眼，挑逗道，“李蕊，怎么？被小爷我的风采迷住了？” 李蕊回过神来白了他一眼，驳道，“谁看你呐！我是在看你前面的赵姚。” 余一咧着嘴笑了笑，转过头继续骑着自行车。 我又回过头看向李蕊，扯着嗓子对她喊道，“李蕊！别发呆了，我们一起唱！快！” 李蕊呆呆的点点头，对我扯出一个笑后也大声唱了起来。 后来我们四个都唱了起来。 “风在吼！马在叫！我们在咆哮，我们在咆哮……” 我们的声音很大，似乎想把这天地都给震动。 我们唱着往前跑，无所畏惧不知天高地厚的跑着。 歌声混着风，穿梭在大地，回荡在天际，恰好见证了我们鲜活的青春，明媚又张扬。 此时的我们认为所有的海阔天空都是为我们而存在的，我们还没有体会到什么是家庭的羁绊、责任的捆绑、人生的复杂和压抑的矛盾…… 我们就像森林里的探险者，怀着奔放的热情，不灭的好奇心往森林深处走去，越走越远，越进越深……从来没有想起来抬头向上看一眼，所以并不会发现，头顶的阳光开始不再灿烂。 因为，此时的我们，年纪刚刚好，心事也还少。 我们就这么肆意挥霍着我们张扬的青春。 大约过了五十分钟我们才到达海边的停车区。 余一因为载着我也就要累些，所以一到站他就把自行车扔给我让我推到停车区去等他，然后一屁股坐在赵姚的自行车后座上逍遥去了。 我跟李蕊将自行车推到停车区锁好时却不见余一和赵姚的踪影，李蕊给他们俩打电话他们俩也都没接，于是我们只有坐在一旁的石阶上等。 我从来就是个耐心不好的人，这会联系不上余一，不知道要等多久，头上还顶着烈日，我气得把余一从头到脚叨了个遍。 李蕊却没有任何不悦，在我一旁笑弯了腰，直说我在骂余一时口才简直好到飞起，比泼妇还泼妇。 她越说我就骂得越凶，还拉着她跟我一起骂，她只挽着我的胳膊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再打一个电话给余一。 这次余一终于接了电话，他电话里说完他们在买喝的东西后，就问李蕊我是不是在骂他，李蕊没说是不是，只哈哈大笑了几声。 我抱着手一脸不耐的站在一旁，只听李蕊问我，“余一问你要喝什么？” 我将头别往一旁赌气道，“不喝。” 李蕊又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我的胳膊，我稍微卖了她面子，淡淡回了句，“随便随便。” 接着只听李蕊对电话里的余一说了句“都可以”后，就挂了电话。 李蕊挂了电话后挽着我的胳膊往前走，我却不走说要在这等余一。 李蕊点点头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树说，“太阳晒，余一说让我们到我们到那边去。” 我抬头眯眼看了看太阳，心里的气稍微灭了些，“还算他有点良心。” 接着我们俩就一起往前走去，走了一半时，李蕊突然开口说想问我一个问题。 我爽快的让她问时，她吞吞吐吐半天才说出来。 她问我，“余一骑自行车载你，你抱着他的腰不会觉得……害羞吗？” 李蕊的问题问得出乎了我的意料，我没想过她会问我这种问题，有些惊诧的看着她，接着她忙解释道，“我会这么问是因为……我好奇，非常好奇。” 我隐约察觉到李蕊眼神闪闪烁烁，像在掩饰着什么。 第25章 李蕊的心事 我虽然有些不解，但也没多想直截了当就说不会，然后还反问她，“为什么我会觉得害羞？我跟余一从小到大骑自行车时我都会抱着他啊。” 李蕊点点头回我道，“我知道，但你们现在不是都长大了吗？不会觉得有些……亲昵过头了？” 我又是一懵，随即只感到好笑，不自觉笑着反问她，“亲昵？你在我和余一之间居然用了‘亲昵’这个词？” 李蕊比我还懵，一脸不解的看着我。 我哈哈又笑了几声继续对她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余一是什么关系，虽然我们小时候在同一个大盆里不知道洗过多少次澡，但我跟他之间也绝对用不上‘亲昵’这个词，你别侮辱了这个词。” 李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又问我，“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跟余一到底算什么关系？朋友还是……亲人，可你们也没有血缘关系呐。” 李蕊的问题让我不自觉顿下脚步，她不问我还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所以我认真想了几秒后告诉她，“我奶奶以前跟我讲过，我跟余一还定过娃娃亲，但那都是她们老人的玩笑话，算不得数。虽然我跟余一看着是朋友，但我们俩从小住在一个院子里，两家关系又好，也常跑到彼此家白吃白住，所以在我看来，我们俩更像是那种……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 李蕊点点头，想了几秒后又问我，“你觉得余一也是这么想的吗？” 她的话还没问完我就已经在摇头了，连忙说道，“那可不是，在余一眼里，我跟他应该是……兄弟。” 我瘪了瘪嘴继续道，“你见过他什么时候把我当女生看？” 我的话刚说完我就在李蕊脸上看到了笑容，于是抬起手指着她故作生气道，“你这可是赤裸裸的嘲笑我。” 李蕊摇着头将笑容收了回去，欲言又止的又问我，“那你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就喜欢上余一了？” “怎么可能！” 李蕊的话说得我感觉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我拍了拍自己的胳膊一脸嫌弃道，“除非我疯了，不对，我疯了也不可能会喜欢他的。” 李蕊笑得更灿烂了，似乎是被我的样子给逗笑的，她笑着又问我，“那你喜欢谁？” 她的话刚落，我脑海里就浮现出楚天辰的笑脸，我呆了呆，连忙摇头矢口否认道，“还没有。” 但李蕊的洞察力绝不像我一样那么差，她将头凑向我像是嗅到了我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不信问道，“是吗？” 我飘忽的眼神盖过了我的演技，我正觉得要被李蕊戳破心事时，无意抬眼看见余一和赵姚正向我们走来，我连忙抬起手试图转移李蕊的注意力，大声喊道，“余一跟赵姚来了。” 不出意料，李蕊将视线也移到了正向我们走来的余一和赵姚身上。 我松了口气，侧眼看向李蕊时看见她眼里闪着淡淡的光，我正疑惑她在看什么，顺着她的眼神侧回头时一杯鲜榨椰子汁出现在我面前，我的眼神不自觉一亮，刚要伸出手时余一已经将椰子汁一把塞到我手中，然后使劲拍了我的头，白眼道，“就知道吃。” 我举起手中的椰子汁得意的白了他一眼作为回礼。 只见他从手中又拿起一瓶椰子汁递到李蕊面前，笑语道，“不知道你要喝什么，就随便买了一杯。” 李蕊低头看着她手里的椰子汁后，转眼看了我手中的椰子汁一眼，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我感觉她眼里似有不快，我正想问他怎么了时，一旁的赵姚已经问了出来。 “你不喜欢喝吗？这可是我们俩跑了一圈才买到的现榨椰子汁。” 赵姚说这话的时候，我已经将我手中杯里的椰子汁喝了三分之一，我将头凑像李蕊一脸满足附和道，“这家椰子汁超好喝，我每次来必喝，你快尝尝。” 李蕊又看了我手中的椰子汁一眼，问我，“你喜欢喝？” 我吸着吸管里的椰汁使劲的对李蕊点了点头。 李蕊侧过头看向余一，微微一笑后接过余一手中的椰子汁，低下头喝了一口后抬眼看向余一，笑着说了两个字。 “难怪……” 她的声音虽然很小，但还是被我听到了，我将耳朵凑向她不解问道，“难怪什么？” 李蕊愣了一秒后，侧头看着我笑语道，“我是说难怪你喜欢喝，确实不错。” 我看着李蕊脸上的的笑容来了劲，正准备跟她大夸了一下这个椰汁的不寻常时，已经转过身往前走了几步的余一回过头一脸不耐对我说道，“话怎么这么多，快走了。” 我瞪了他一眼，在他回过头继续往前走时脑子一亮，于是将脖子上挂着的相机和手里的椰汁递给李蕊，蹑手蹑脚的跟上余一，对着他的屁股猛的就是一脚。 踢完我就跑，回过头看余一时他正要追我。 我乍的一惊，拔起腿跑得比兔子还快。 不过两三分钟余一就追上了我，对着我的屁股更是猛的一脚，我扑在细软沙滩上虽然不疼但也吃了一嘴沙。 站起身来时，看着余一笑得那叫一个张狂，于是抬起腿就向他跑去。 我们俩一个像牛一个像斗牛者，在沙滩上我追他躲…… 我跑得精疲力竭说要休战时，余一脸上勾着笑向我走来。 我瞬间猜到他要干嘛，欲跑到李蕊身后躲着，刚转过身跑了两步就被余一从身后一把抓住抗在肩上。 我奋力拍打着余一的肩膀，他跑得更快了。 我被他颠得快吐时，他已经一甩把我扔到了海里，叉着腰笑得那叫一个得意。 我用手抹去脸上的海水时，只看见赵姚站在余一身后也笑着。 我假装站不起来，趁余一笑得更得意时站起身抓住余一的手将他也拖到了水里。 余一直起身子坐在海水里，我们看着彼此凌乱的湿发，猛的笑了出来。 赵姚站在我们面前笑得像个二傻子。 我与余一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不约而同站起身一人抓住赵姚一只胳膊，把他也甩到了水里。 然后我站在海水里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落汤鸡一样的赵姚笑得更像个傻子时，又被余一一脚踹到了水里。 余一指着我跟赵姚正笑得前仰后合时，我跟赵姚已经不动声色结成了“抗余联盟”。 谁让余一“树敌太多”。 我跟赵姚又是一个对视，趁余一不备时，站起身又是同样的操作将他扔进了海里。 余一这次面朝大海，跌了个狠，他直起身回过头看我们时，头上都是海水。 我跟赵姚早已做了准备，在将他扔到海里的同时就往岸边跑去了。 所以余一坐在海里看我们时，我已经拿过李蕊手中的相机在抓拍他这落败的惨样了。 我举着相机拍得正起劲时，发现相机画面里多了一个人，我将相机从眼前挪开时，看见李蕊已经快跑到余一身边了。 我心里一急，正要对伸手欲拉余一的李蕊进行警告时，余一已经拉过李蕊的手，然后……然后将李蕊一把拽入了海里。 果然，狼入虎口了。 第26章 为什么选择了大海 我跑向李蕊时，余一已经笑着向岸上走来了，我将手中的相机一把塞到他怀里，没好气道，“白眼狼。” 余一脸一皱，正要开口驳我时我已经抬步跑向李蕊了。 我将睡倒在海里的李蕊扶起来，看了一眼她的身后，问她，“你没事吧。” 李蕊将脸上粘着的头发拨了拨笑着对我道，“没事。” 我点点头，又白了岸上正拿着相机拍我们的余一一眼，侧过头又对李蕊道，“你就不该来拉他，你拉他他不把你也拖下水才怪，你又在生理期。”我看了一眼李蕊的裤子猛然想到一个问题，连忙又问她，“里面湿了吗？” 李蕊摇摇头，“应该没有。” 我放下心来，转头看着还在拍我们的余一，捞起袖子，“你等着，我给你报仇去。” 李蕊一把拉住我，阻止我道，“不用了，也没事，而且我那个差不多是最后一天了，不然我今天怎么敢跟你们来海边，再说了，你给我报仇到时候还不是把你自己也报海里了。” 我不甘心的叹了口气，“那好吧，不过余一等会要是再敢把你往水里弄，我也弄他。” 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抬头看余一时，见他正在用手拍我的相机，我心里一急，连忙往岸边跑去，刚跑了两步又想着应该等李蕊一起，于是回过头伸手准备牵她时，却看见她在看她的右手。 我以为她的右手受伤了，连忙问她是不是手受伤了。 她眼神微惊，连忙对我摇了摇头，我放下心来，“那就好，我们走吧。” 我拉起她的手往岸上走去。 走到岸上时看见余一还在拍我的相机，我急了，放开李蕊的手向余一跑去，一边跑一边着紧道，“余一矮，你别把我相机拍坏了。” 余一抬头看着我，一脸不耐的解释道，“这里面有沙，我给它拍……出来了。” 余一话刚说完我也跑到了他跟前，正要伸出手拿回我的相机时，他已经将相机举起，凭我怎么跳都够不到。 我抓着他的胳膊，“还我相机。” 他低头看着我，挑眉笑语，“不还。” “你还我。” “就是不还，你拍照技术一点含量都没有，这相机在你手里就是糟蹋。” “你管我，我乐意。” “那我不乐意，哦！你拿相机拍的又不是你，是我，你看看你把我拍成什么样了，又矮又丑，我一米八的大长腿愣是给你拍成了一米吧。” “那是你腿短，人丑！” 我的话说完，余一抬起手用手指着自己，脸上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旷世奇闻般惊讶，“我丑？你瞎了吧，明明就是你不会拍，你看看我给你拍的。” 余一说着说着将相机拿到我眼前，将他拍的照片拿给我看。 我就看几张立马就服气了，他确实拍得比我好，而且好得不是一星半点。 余一从我脸上看出了我的惊诧，连连得意，“吃惊吧？没想到吧？认输了吧？” 我摸了摸鼻子，嘴硬道，“勉强……还看得过去。” 余一知道我的德性，也不戳破，继续给我洗脑道，“你仔细想想，既然是你的相机那就不应该你来拍，这样里面不都是别人的照片了吗？拿给我我就能随时帮你拍了，你想拍什么都行，而且我拍的比你好，所以这相机在我手里才能体现它的价值。” 我想了想觉得余一说的好像是有那么些道理，于是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就借你用用，记住，是借，回家你就得还我。还有，我不要我一个人的照片，我要我们大家的照片都在这个相机里，因为我暂时还没有手机，所以不能像你们有手机的人一样……” “你真啰嗦。” 余一不耐的打断我的话，我抬起头要怼他时才发现他早就抱着我的相机跑远了。 我将嘴里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又开始了追他的漫漫长路。 我们在沙滩上跑到力尽又力尽。 直到实在跑不动了才舍得睡倒在沙滩上。 我闭着眼睛感受着残阳落在脸上的温暖，脑中却突然浮现出一句话。 那句在楚天辰课本缝里看过的话。 她说我是星辰，可她最后选择了大海。 耳边传来浪潮拍动的声音，破碎如瓦。 我只感觉心突然就闷了起来。 我睁开眼，微微直起声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大海，站起身走了出去。 我走到海水与海岸的交界处，定定的看着那一波又一波的浪花，像极了舞女的裙。 我回过头看向余一们时，他们还惬意的躺在沙滩上。 我回过头闭上眼睛，抬起脚走了出去。 一步又一步，一步又一步…… 海水从我的脚心慢慢往上移，一直往上移，我感觉我的膝盖也变得凉了。 海水拍打在我的腿间，痒痒的，凉凉的，于是我忍不住越走越远…… 当我的胸口传来一阵压迫感时，我清楚的知道海水已经淹没了我的胸口，我也知道我该回头了。 可是，我正准备回头时，耳边又传来了清冽的水声。 辽阔又清脆。 似在告诉我不要停，继续走。 接着我继续往前走，一直走……没有退路的往前走。 海水灌入了我的口鼻，我又一次感受到了溺水的窒息感。 喉咙被压得死死的，再进不了一丝空气。 我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直直看着眼前深不可测的大海，还陷在刚刚的幻想里出不来，“她为什么选择了大海？” 回答我的只有海浪声，破碎的海浪声。 “你在干嘛？” 我回过头，只见余一正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我呆了呆，连忙低头往下看，却看见我踩在沙滩上的裸露的双脚。 我回过神来，只觉得脚一软，一屁股坐在了沙滩上，我感觉眼里湿了，心有余悸自语道，“我以为我又要死了。” 余一蹲下身看着我，语中变得温柔，“你怎么了？” 我抬起头看着他，只感觉眼里一下空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正感到难受时，死死嵌入沙里的手被握住，耳边又传来余一的声音。 他说，“我带你回家，以后……我们不来了。” 余一牵起我的手，带着我走出了这片大海。 第27章 像海水的外套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后，楚天辰载着我到了巷口。 我下车后只感觉到进退两难。 我在纠结是该让楚天辰走还是让他留。 让他走吧，显得我太白眼狼，过河就拆桥；让他留吧，可他是男生，我要是把他往家里带，不知道我爷爷奶奶又会怎么想。 虽然，我内心深处是希望能跟他多待一会儿，再多待一会儿，待到地老天荒都行。 我正感到为难时，瞥见了翘阿姨的面摊，心里一亮，连忙抬起头看向楚天辰问他，“你饿不饿？我请你吃酱肉末面吧。” 楚天辰也转头看向面摊，然后对我摇了摇头，我心里正失落时，只听他笑语道，“你衣服还湿着，你先回去把衣服换了，至于酱肉末面……” 他拍了拍我的头后继续道，“我会记得，你欠我一碗。快进去吧，别感冒了。” 他话刚落，人就转身坐上自行车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的悸动久久不能平息。 我抬手摸着自己的心口，心跳快得让我自己都吓得一惊。 我抿着嘴笑了起来，抬手摸着刚刚被楚天辰拍过的头顶，笑着笑着笑出了声音。 “小暮，你站在这里笑什么呢？” 我回过头看见了刚从巷子里走出来的奶奶，于是跑过去一把挽住奶奶的手，笑着问道，“奶奶，你怎么出来了？” 我奶奶皱了皱眉，脸色有些不好道，“还能干嘛，来找你啊，你看看天都黑成什么样了。” 我眨了眨眼睛，立刻认错道，“奶奶，我错了，下次我保证天黑前一定到家。” 我奶奶的脸色瞬间缓和了许多，我们转过身往巷子里走时我奶奶又问，“一一呢？你们不是说一起回来的嘛？” 我一怔，随即搪塞道，“他啊，他……他把我送到这里，然后……然后他说小黑的自行车刹车不好使，他骑到前面去找人修一修。” 我奶奶点点头后连忙转头看向我，一脸着紧的交待道，“那你们今天没摔吧？你跟一一说刹车不好使以后就别跟小黑仔借了骑了，不安全，万一摔了怎么办？” 我连忙点了点头，赞同附和道，“我也觉得，我们以后都不会骑了。” 我奶奶满意的点点头，抬起脚准备继续往前走时又停了下来，一脸疑惑的看着我身上的外套，皱眉问道，“你这外套不是你的吧？你怎么把外套系在腰上了？” 我一惊，又是一阵心虚掩饰道，“啊？这是……是我一个同学的，我的外套湿了，所以……”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奶奶打断了，奶奶一边伸手进我的袖子和领口一边问我，“湿了！那里面的衣服也湿了吗？我摸摸，哎呀！怎么里面也湿成这样？快回家回家，还好我让你爷爷多削了些姜，快回家奶奶给你煮姜汤喝。怎么能把衣服玩湿成这样，奶奶跟你讲以后……” 我看着奶奶抓着我的手快步往巷子里走的着急样，心里早已经暖得比喝任何姜汤都热乎了。 因为我比谁都清楚，她的责备里只有爱。 我回到家在奶奶的催促下回房间换了衣服洗了澡。 我将头上的湿发用毛巾擦得半湿时，瞥见了放在我床上的楚天辰的外套。 我不自觉停下手中的动作向我的床走去，然后弯下腰将楚天辰的外套小心翼翼的捧起。 这外套如海水一般湛蓝。 我不由自主的将头微微凑近手中的外套，闭上眼睛小心又认真的闻了闻。 闻到了一股像是雨后青草的味道，干净又清爽。 我意犹未尽的闻了又闻，只想记住这个味道。 因为这是属于楚天辰的味道。 过了一会儿，我将楚天辰的衣服折得整整齐齐放在我的枕头旁后就下了楼。 下了楼后在奶奶的苦口婆心下连干了两碗浓烈的姜汤。 我正皱着眉头咂嘴时，我奶奶又端了一碗更大碗的姜汤来我面前，我惊呆了，连忙摇头拒绝道，“奶奶，我真喝不下了，再喝我都要吐了。” 我奶奶笑了笑，仍然将手中的碗递给我，对我解释道，“不是给你喝的，你刚刚不是说一一的衣服也湿了嘛，你送一碗去给他。” 我看着奶奶手里端着的姜汤，迟迟不肯接过，婉抗道，“不用了吧，余奶奶肯定也给他煮了，我送过去他万一已经喝过了呢？” 我奶奶笑着对我摇了摇头，又道，“不会不会，刚刚我跟一一奶奶讲过了，你快送过去，凉了就没用了。” 我眨眨眼，继续找理由应道，“奶奶，不都说‘晚上吃姜似砒霜’吗？我看我还是别给余一送了，对身体多不好。” 我奶奶皱了皱眉，驳我道，“你都哪听来的？难道奶奶还会害你们不成？快送去，别凉了，快快……一一奶奶等着呢。” 我看着奶奶又拿出了“赶鸭子上架”的阵势，只得认了怂，乖乖接过她手中的碗，不情不愿的往余一家里送去。 我走到院子里，迈着小碎步往余一家慢慢踱去，当快走到余一家门口时我停了下来，因为我实在是没有勇气跟余一见面。 毕竟…… 我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胸部，有苦难言。 “不管了！” 我跺了跺脚，做出一副“毅然赴死”的气势往余一家里走去，刚走进余一家里就只看见正抱着余一弟弟的余一妈妈。 我向四周快速扫了一眼并没看见余一，心里一阵偷乐，更加大跨步的往里走，“阿姨，我给余一送姜汤来了。” 余一妈妈回过头看着我，满脸笑容，“小暮来了，快进来。” 我点点头，端着姜汤往里走的同时不停偷看余一在哪。 我刚走到余一妈妈面前，只听余一妈妈又道，“一一还没回来，小暮你把汤放……放餐桌上吧。” 我顺着余一妈妈的眼神看着右前方的餐桌，笑着乖乖点了点头后往餐桌走去。 我走向餐桌时看着离我越来越近的餐桌，心里一阵一阵的泛着喜意。 余一还没回来，我见不到他了，真好。 我心里一边偷着乐，一边欠下身准备把汤放在桌上时，又听见了余一妈妈的声音。 “一一回来了，快去厨房里，小暮给你送了姜汤来。” 我的身体一僵，回过头正与刚进门的余一对视上了。 于是我们俩都愣在了原地。 “发什么呆呢？快过去，别让小暮一直等着。” 余一妈妈根本不知道我跟余一此刻正处在无颜相面更无言相见的尴尬境地中，只催促余一赶紧到我面前接下姜汤。 我干干眨了眨眼睛，把头微微别往一边后，将汤放在桌上，忙对余一妈妈撒谎说我奶奶在等我，我先回去了。 没给余一妈妈留我的机会，一溜烟以最快的速度走了。 第28章 一碗姜汤换一个牙印 我走出余一家时只觉如释重负，安心的往我家的方向走去，刚走到院子里的小桌旁时就听见余一在后面叫我小名的声音。 我顿住脚步两秒，假装没听见，连忙又抬起步子快步继续往前走。 余一叫得更凶了，他的语中有玩弄的意味。 我一恼，猛的顿下脚步转过身恶狠狠的瞪着他。 他捏了捏耳朵，思考了几秒后将手插在裤兜里向我走来。 我们俩相距一米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吸了吸鼻子以后抬头看着我，又在与我对视的瞬间将头微微低了些，干干咳嗽了一声后问我，“是……是楚天辰送你回来的吧。” 我随意的点了点头，手指却不自觉的揪住了我的衣角。 他也点了点头，眼神仍然没有看我。 我仍捏住我的衣角问他，“你还有事吗？我要回家了。” 他的头也仍然低着，右脚尖在地上搓了搓。 我看了一眼他在地上搓着的脚尖，心中做了一番挣扎后又道，“那我回家了。” 他依然没有应我，我停了几秒后刚要转过身时只听他不自然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的手捏得更紧了，故作掩饰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余一头仍低着头，抬脚往前迈了半步又接着对我说，“今天……今天那是个意外，我也没想到会……会抱到了你的……” 我只觉得羞得不行，在他把那个“胸”字说出来之前连忙截住他的话，低声喊道，“余一矮！你……” 我向四周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了以后才道，“这件事你……你不许跟别人说，特别是在我们院儿里。” 他没应我，我看见他抬起头看我时眼神落在了我的胸部，我一惊，赶紧抬手盖住我的胸部低声质问他，“你……你看哪呢！” 他比我还急，连忙将头别开，又抬手摸了摸耳朵后继续对我说道，“我没看哪！我刚刚那是……总之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是为了救你，我也不可能会抱到了你的……” “你还说！” 余一愣了愣没再说话，我们之间空气又凝固了。 过了一会儿后他终于耐不住性子了，将右手抬起来，不悦看着我道，“麻烦死了，你要是不信或者心里不舒服随你怎么出气，反正是我错了。” 我看着他伸至我面前的右手，脑海里又浮现出今天他抱住我的画面，不自觉眨了眨眼睛。 只听他又说，“不出气吗？那好，我数到十你要是不接受那这事就过去了，我也算道过歉了，我开始数了，一二三四五六七……” 余一气都不带喘的数到了七，脸上渐渐露出得意的表情，我看着他渐渐扬起的嘴角哪里肯就这么放过他，于是在他数到九的时候一把抓住他的右手，张开嘴对着他右手大拇指下方肉最厚那里猛的咬了下去。 “九九九……救命啊！” 头顶传来余一压抑又痛苦的哀嚎声，我只觉得心里一乐，使命狠狠咬了一口。 “陈二胖，你是狗吗？轻点轻点！” 余一拍着我的头连连小声喊道。 我只觉得心里畅快极了，抬起头看着余一手上的红牙印后心里更畅快了。 余一抬起手一件嫌弃的将他手上的口水擦在我的衣服上后，低头震惊的看着他手上的牙印，惊呼道，“你真够狠的，你是狗啊。” 我得意的舔了舔牙齿，正要炫耀时才感觉嘴里有些咸咸的，我苦着脸抬手擦了擦嘴嫌弃道，“你手上有什么一股盐味。” 余一抬头看向我，脸色陡然一变笑语道，“哦，忘记跟你说了，我刚刚上厕所没洗手。” “什么？” 我一惊连连张口往外呸了几口。 我正呸得起劲时，只听余一又接着说话扎我道，“不然你以为我干嘛把手伸给你？我傻啊。” “余一矮！” 我抬起手准备掐他时，他已经转身跑了。 我连忙拔腿追他，“余一矮，你给我站住，站住……” 院子里又回荡着我跟余一追逐打闹的声音。 我看着余一跳在桌子上撅屁股挑衅我的贱痞样，抬腿就是一脚。 他被我踢得一偏，单腿站在桌上歪来倒去，龇牙咧嘴的努力保持平衡。 我看着他样子快意的笑了起来。 这样的时光真好，只是后来会变成从前。 比如今天，我只感觉眨眼间我高三的第一个月假就跑到了结束的边缘。 此刻的我心慌得难以名状。 因为试卷实在是太难了！每一张都很难。 我低头看着卷子上那一个个化学物理公式，一个头几个大。 我相信它们都认识我，但我不一定认识它们。 我像一个被抽干了气的充气布偶软软的趴在院子里的小桌上，侧头一脸羡慕嫉妒恨的看着院子里正在跟小黑跳马的余一。 心中无数个哀怨的问题在交替循环着。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余一可以只花几个小时的时间就把所有的卷子都做完？ 为什么余一做的卷子直接可以当做参考答案？ 为什么我要选择有物理、化学这些熬人学科的理科？ 为什么…… 我将试卷盖在头顶，无力又无奈哀怨道，“为什么这么难！” “因为你笨。” 我将头上的卷子一把扯开，瞪着坐在我旁边正抖腿的余一。 我将头别往一边，不悦道，“你滚开，我拒绝跟你聊天。” 余一继续抖着他的腿咧嘴一笑故作不在意对我道，“是吗？” 我仍别着头，不搭理他。 他伸了个懒腰，假装自言自语道，“明天一早就开学了，那么～多卷子都要交，不知道有的人交不交得了。” 余一故意拖长语调的话说得我心猛的一悬，低头扫了一眼我铺满桌面的卷子，心里更悬了。 余一打了个哈欠继续道，“我游戏还没打完，我得打游戏去了。” 他刚站起身我就认怂了，做出一副狗腿子的样子讨好道，“一一，你晚上想不想吃酱肉末面，我请你啊。” 余一低头看了我一眼，我对他抿了抿嘴撒娇般的眨了眨眼睛，正欲继续讨好他时，他猛的一跳，抖了抖身体，一脸嫌弃道，“离我远点，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他脸上的表情要多嫌弃有多嫌弃，我也不怒，耐着性子继续扮乖柔声道，“一一，那你想不想吃……” 他猛的又截了我的话，更加嫌弃道，“一什么一！我说过别这么叫我，难听死了。” 我见他不服软还嫌弃怼我的样子，哪里还装得下去，拍了拍桌子后吼问道，“爱吃不吃！” 我的话说完，就换余一变成了狗腿子，他一屁股坐回原位软声对我道，“吃！有免费的干嘛不吃，我又不是傻，对吧？你赶紧做卷子，我可等不了多久。” 我得偿所愿，将卷子极其顺手的往他面前一移又讨好道，“对，做完卷子我们就去吃，你先告诉我这个题怎么做？” 余一低下头傲气的瞥了一眼我手指着的题，微微皱眉道，“我上个星期才跟你讲过这种题型，你是不是白痴，又忘了。” 我按住心中的火，笑得极其友好对他点头道，“是是是，我傻，我是白痴，你余一最厉害了。” 余一被我说得一瓢，得意调了调眉拿起桌上的笔，将身子转直后一脸认真对我道，“这种题要这么做，你记着要先把……” 第29章 我的伞不是我的 一个半小时后，我在余一打击与讽刺中终于将所以卷子上不会的题都解决了。 我抬起头使劲的舒展了一下身子，正要打个美美的哈欠时才发现天已经暗了，我再低下头发现我居然看不太清桌上的卷子了。 我皱了皱眉，疑惑道，“天什么时候黑的？” 坐在我一旁的余一抖着腿，接话道，“就你绞尽脑汁还做不来题的时候。” 我点了点头，正想说我压根没发现的时候余一已经站起身往他家走了，边走边对我交待说，“等会我想吃面时我叫你啊。” “哦。” 我没太听清余一的话，只随意的应了他一声，然后抬着头静静看着昏暗天空里那轮被黑云掩住的弯月。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像在看大海，一片蓝得发黑的深海，而那轮弯月像是被困在海底的人，也在静静看着我，我们之间似乎有着同样的悲伤同样的压抑。 我就这样看着，不知看得痴了多久。 直到奶奶唤我吃晚饭时我才从中抽离出来，站起身欲跑回家时感觉似乎有人在看我，我回过头只看见余一家的灯亮着，明晃晃的，温暖极了。 我抬眼往上看，只见余一房间窗户的窗帘敞开着，但余一似乎并不在里面，我也没再想，回过头走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听见奶奶叫我起床的声音，我捂在被子里做了一番又一番挣扎后才从温暖的被子里探出头来。 下意识的看着窗外时总感觉窗外灰蒙蒙的，我揉了揉眼睛后又看了一眼，天空还是灰蒙蒙的。 “下雨了？难怪这么冷。” 我缩了缩身体后，打了个哈欠，正想再眠一会时又听见了爷爷叫我起床的声音，惊得我一个激灵。 自打我记事起，就没见我爷爷怎么笑过，也很少听到他用温和的声音跟我讲话，且我爷爷向来是个话少的人，他都开口叫我起床了，可见我是真的该起了。 我赶紧应了一声“马上起”后，极其不情愿的从被子里钻出来，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洗漱完后，背上书包就跑出了房间。 我将奶奶给我热的姜汤一口喝完后，拿着伞走到门口，抬头看着天空中如同细珠帘的小雨，只觉得好看极了。 我正看得入迷时，心里微微一颤，想起来我好像还有什么事没做，我正在努力回想到底是什么事时，一阵风吹来，凉极了。 我不自觉缩了缩脖子，皱了皱眉自语道，“看来冬天真的快来了。” 我低头看着穿在校服里面的薄卫衣，正在纠结要不要回房间加衣服的同时，抬手看了眼左手腕上的手表，心里一惊：已经七点半了！ 我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冷不冷，更顾不上自己到底忘了什么，连忙撑开伞往院子门口跑去，刚跑出院门口就遇见了余一。 我正想开口问他在干嘛时，他劈头盖脸对我就是一阵数落，“你怎么这么晚！害得我也快迟到了。” 我正茫然不解想问他，他迟到关我什么事时，他已经一把抢过我手里的伞往前跑了。 我一愣，连忙拔腿追上他，“我的伞！你拿我的伞干嘛！余一矮，你等等我！余一矮！。” 余一根本不管我，撑着伞一个劲的往前跑，但好在他跑得不快，所以我能一边追他一边将身子往凑进伞里，所以身上也没怎么被雨淋湿。 我们俩跑到学校门口时，广播里已经在放集合的音乐声，我想都没想闷着头往操场跑去，才跑了两步就被余一揪住衣服后领扯了回来。 我回头看着余一，只见他一脸惊讶问我，“你去哪？” 我忙忙指着操场回他，“升国旗啊，今天收假不是要升国旗嘛？” 余一脸上露出无奈又气愤的表情，继续扯着我的衣领往教学楼方向走，边走边吐槽我说，“下雨天升什么国旗，你当人人都像你一样没脑子吗？” 我脑子一转，侧头看向操场，终于明白为什么操场上没有一个人了。 我皱了皱眉，将手够到衣领处，对余一道，“我知道了，你放开我好吧，周围的同学都看着呢。” 没想到我话一说完，余一扯得更紧了，任我怎么挣扎他就是不撒手。 我艰难的抠着他的手，不停说道，“你放开，我衣服都要被你给扯坏了，我快被你勒死了，余一矮，你听见没有，快放开！” 余一却像个怎么都叫不听的聋子，一路将我生拉硬扯带到了教室门口。 我就像一个人形娃娃被他拎得死死的。 他却乐在其中，还想把我往教室里拎，我死死的抱住教室外面的柱子，怎么都不撒手。 余一紧紧扯着我的衣领问我，“你放不放手？” 我将脚也绕在柱子上，摇头坚定回他，“不放！你不放我就不放！” 余一又问，“我再问一遍，你放不放？” 我更加紧紧的抱住柱子，“不放不放，死也不放！” 余一没了耐心，吸了一口气道，“诶，我就不信了。” 他将左手里的伞扔在地上，伸出左手抠我扒在柱子上的手，我一看手快被他抠下来了，立刻装样道，“疼疼疼！” 他的手松了些，我立马趁机又抱住了柱子。 他点了点头，“骗我是吧？” 我得意一笑，还没笑起劲来，余一又开始扯我的衣服，而且比刚刚扯得有力多了，我只感觉脖子真被勒得慌。 熟悉的窒息感又涌入了我的脑中。 我连忙咳嗽喊道，“余一矮！快放手，我要被你勒死了。” 余一歪头看着我咳嗽的样子，咧嘴一笑道，“别想骗我，我都没怎么使劲，而且如果真勒得紧，你早把手放开了。” 余一这么一说，我心里有些赌气，更不想放手了。 连连数落他道，“你这白眼狼，今天没有我的伞你早淋湿了，你现在居然还这么对你的恩人，你个没良心的。” 余一抬脚踢了我的屁股一下回我道，“你好意思说这是你的伞，你忘了上次下雨你从我包里抢走了，要不是因为这样我今早能没伞，又至于在院门口等了你半小时？” 余一的话说得我冤枉，转过头驳他道，“明明是你自己给我的，上次下雨我没带伞，你说你的太丑了不想要我才拿的，而且你家难道会没别的伞吗？” 余一伸手在我额头上重重弹了一下，又道，“你管我，我说是你抢的就是你抢的。” “你！” 我正要反抗余一时，身侧传来了楚天辰的声音。 第30章 选座位 “你们，在干嘛？” 我跟余一同时转头看着楚天辰，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把透明的伞，正一脸疑惑的看着我们。 余一咧嘴一笑对他道，“教我二胖兄做人呢。你看有几个女生会像她这样抱着柱子不撒手的。” 我一惊，猛的想起自己现在的样子不雅极了，连忙把扒在柱子上的手脚放开，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时，余一已经将我拽入了教室。 接着我就在全班的注视以及哄笑声中被余一带到了我的座位旁。 我刚坐下上课预备铃就响了，我白了余一一眼将身后的书包取下来，拍了拍书包上的水珠后将书包放在了左侧的空位上，正准备再拍一下校服上的水时就听见了班长夏雪铿锵有力的声音。 “上课！” 我连忙站起身，微微鞠了躬，说了声“老师早上好”后，我的眼神穿过前面的同学落在了讲台上的班主任脸上时，我只感到疑惑：今早是语文早自习，班主任怎么来了？ 我正想着时，眼神又落在了班主任手上的白纸上，似乎是……成绩单！ 刚想到这我心里一颤，想起余一之前跟我提过班主任说收假后要按成绩单上的排名选座位。 难不成…… 我还没来得及往下想，只看见班主任扶了扶他鼻子上的黑框眼镜，一板一眼道，“同学们早，不用坐下了，占用你们两分钟的时间把座位先换了。现在请你们有秩序的到教室门口去，我叫到谁谁就进来选座位。” 班主任说话期间我的心已经凉透了，我低下头不舍的摸了摸我的课桌，叹了口气将放在左侧空位上的书包拎起放到我身后的椅子上后，不情不愿的走出座位跟在走我前面的余一后面。 我正一步三回头的往前走着时，余一退了一步跟我并肩走在一起，轻轻撞了撞我的肩膀后嬉笑问我道，“你现在是不是特想求我，求我等会进来帮你把你位置占了。” 我将头别开不搭理他，只听他又道，“成绩单上我可是第二名，占你的位置简直简单得害怕，你要是求我呢，我就考虑考虑要不要帮你。” 我心中一动，正在思考要不要屈服在他的“淫威”下时，又听他不忘嘲笑我继续道，“你想想，你一个万年倒数二十名的大尾巴要是没有我怎么可能再坐回原位？虽然我并不想跟你坐同桌，但如果你求我我还是可以考虑勉强忍受忍受。” 我抬起头瞟了他一眼，装作不在意问他，“怎么求？” 余一转着眼珠想了想咧嘴一笑对我道，“也不说求，礼尚往来嘛，我想换个手机，但是我妈不给，所以我在存钱，但是呢……” 说话期间我们俩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我目视前方继续往前走，同时打断了他的话，“没有但是。” 我抬起头看着他，压着声音十分不情愿道，“我才不会又包你一个月早餐。” 余一不屑的挑了挑眉，继续对我洗脑道，“你可想清楚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要不是为了存钱我才不会这么傻往你这个火坑里跳，你应该感谢我大发慈悲感动得痛哭流涕才对。” 我抬起头对他拱了拱鼻子，不屑道，“谢谢你啊，但我可求你千万别往我这火坑里跳，跟你成同桌，你以为我又愿意啊，要是跟你坐同桌才能坐那个位置，那我可得好好求求老天爷别让我再坐到那个位置了。” 余一抬手指着我，咬着牙道，“你可别后悔。” 我又挑起眉对他瘪瘪嘴，转过头抬起手双手合十，看着天空十分虔诚的祈祷道，“老天爷，求求你，千万别让我跟余一矮成同桌，我愿意付出胖十斤的代价。” 装模作样的祷告做完后我回过头看向余一，得意又解气的吐了吐舌头。 他气极了，抬起手想弹我的额头时，教室里就传来了班主任叫他名字的声音，但他仍在我额头上重重弹了一下后才转过身穿过人群往教室走去。 我捂着胀痛的额头，暗暗骂了他一句后正准备往人群最后面站时看见了一旁的李蕊。 她也看见了我然后笑着向我走来。 她走到我面前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我需不需要她帮我占个座位。 我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时只看见她眼里的光微微落了落，但她脸颊两侧陷进去的酒窝仍然将她的笑衬得十分真实，她又接着道，“我差点忘了，余一会帮你占的吧。” 她的话像是疑问更像是确认。 我也没多想，诚实的摇了摇头，如实回她道，“应该不会，我刚刚才怼完他，估计他这会儿正在气我。” 李蕊的眼睛转了转，笑着问我道，“是吗？又因为什么？” 我来了劲，立刻向她炫耀我刚刚的战果道，“他说不想跟我坐同桌，我也说不想跟他坐同桌，为了表现我的意愿比他更强烈，我还求了天，发了誓，给他气的呀，那叫一个爽快。” 我说着说着捂住了嘴，借此压制住自己爽朗的笑声，继续低声快意的笑着。 李蕊向四周看向我们的同学看了看，提醒我把声音再压一点后又问我，“他是真的不想跟你坐同桌还是故意气你的？” 我皱着眉头想了想，不在意道，“我哪知道，反正我是不想。他那种就爱损人又不利己的人，谁愿意跟他当同桌啊。” “我就愿意啊。” 李蕊的的话应得我一愣，还没来得及琢磨出她这句话会不会隐含着什么意思时，她又对我解释道，“你看余一……余一成绩这么好，又是物理课代表，我物理这么差，跟他坐同桌挺好的吧？” 李蕊的话确是事实，所以说得我十分赞同，我就没再多想，随口接她的话嬉笑道，“那你可以选他坐同桌啊，你这次不是第九名嘛，应该能选到的。” 李蕊没点头，只是看着我，过了几秒后正要开口，刚说了“可是我”三个字后，她的名字也被念到了，她眨了眨眼睛对我留下一个笑容后就转身走进了教室。 我看着李蕊消失在教室门口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堵在教室门口的同学们，无奈的叹了口气，默默移到人群后面站着，然后用羡慕嫉妒的眼神目送一个个熟悉的背影走进了教室。 此时的我，只感觉无奈又无助，心底还有浅浅的屈辱感在作祟，直到我看见了一双眼睛，一双跟我一样泛着惆怅微光的眼睛。 第31章 确认过眼神 这一刻我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确认过眼神，我遇见对的人”。 拥有这双眼睛的主人穿过人群走到我面前时，我们俩都给了对方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然后我抬起手拍在他肩膀，满意点头对他说，“不愧是‘造谣生事’的赵姚，有你陪我，真好！” 赵姚叹了口气，也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挤出一个笑道，“不敢不敢，害怕得很。” 我看着赵姚满脸的愁容就知道，他肯定又招了他家里那位“姚大组长”的摧残，我将手从他肩拿开，幸灾乐祸问他，“这次是多少字的检讨？” 赵姚摇了摇头，我却是一惊怀疑他，“别骗我，你这次可是倒数第三，按照以往的惯例，怎么着都得写一万字才对。” 赵姚白了我一眼，歪过身懒懒靠在柱子上，一脸哀怨道，“一万字都好，这次……” 他长叹了一口气后歪头看向我继续道，“这次是剥夺假期，一年。” 我皱了皱眉表示我并不是很懂他的意思。 他懒懒的歪回头继续靠在柱子上，虚弱无力道，“也就是说高三这一年所有的假期，你们出去玩的时候都不用招呼我了，‘姚大组长’已经把我以后的假期排得满满当当、水泄不通了。” 我看着赵姚被他妈妈控得一脸哀怨的样子只想笑，因为他这个样子，我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于是还跟以前一样倾头嬉笑问他，“余一也不通了？” 赵姚点点头后就将脑袋耷拉着了。 他这郁闷得比林黛玉还林黛玉的样子让我着实同情，不由得想博他一笑。 我又一掌拍在他的肩膀上调侃他，“你女神这次考了第三，你也考了第三，行啊你，料事如神呐，有没有感觉离你女神更近一步？” 赵姚又是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力道，“丝毫没有。” 他这一副半死不活的衰样让我的爱心更加泛滥，我为了继续给他打气只得将他的女神，我们的班长夏雪继续搬出来。 接着我继续对他说，“怎么没有？再说了就算没有那你更要努力才对嘛，这样说不定哪天你就成了她的男神了。” 赵姚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脸色更丧了，拉着眼皮对我道，“人家有男神了，就那个楚天辰。” 赵姚的话说得我心里一颤，我转了转眼珠装作不相信的样子试探问他，“怎么可能，楚天辰才转来多久，班长怎么可能会……” 赵姚微微直起身子白了我一眼，“转来是不久，可你不也喜欢上人家楚天辰了么。” “我哪有？你别乱讲！”我急忙否认，可我刚否认完又听赵姚驳我道，“那你一天天老偷看人家干嘛？” 赵姚话一说完，我更急了，连忙又否认说我没有，堵住赵姚的话后抬眼向周围的同学们扫了一眼，大家都没听见赵姚的话，我心里松了口气，继续又对赵姚否认道，“你可别乱讲，我没有看过他，更别说……更别说喜欢他了。” 赵姚挑眉看了我一眼，点点头，一副看破不说破的高深样对我说，“是，你不喜欢，是夏雪喜欢得了吧。” 我眨了眨眼睛，为了不让赵姚继续提我对楚天辰的心思，只得转而问他为什么会说夏雪喜欢楚天辰。 当然，这也是我确实很想知道的事。 听完我的问题赵姚又靠倒在柱子上，一脸无奈道，“夏雪嘛，我们都知道，她学习好但心气更高，从来不稀得跟我们这种学习差的人有交往，只会抬眼看比她强的人，而楚天辰呢，一来就考了个年级第一人家当然就动心了。” 赵姚的话说得我更奇怪，我忍不住又问他，“我记得余一刚来时就考了全班第一嘛，后来也考过年级第一，还考过很多次，照你这么说她怎么不喜欢余一？” 我的问题刚问完，赵姚又白了我一眼，冷哼一声回我道，“那你跟余一不是一对嘛。” 赵姚的话说得我诧异一愣，忙问他，“谁说我跟余一是一对的？” 赵姚瘪了瘪嘴对我解释道，“高一刚入学那会儿，你跟余一整天出双入对形影不离的，谁不以为你们是一对？就连班主任不也把你俩叫去办公室谈话了么。” 赵姚的话确实不错，我记得我跟余一第一天进教室时，我的头是被他死死夹在胳膊下的。 后来因为我们俩每天上学放学都是一起，余一又常把胳膊肘搭在我肩膀上，偏有一天被我们班主任看见了就以为我们早恋，把我们叫到办公室进行了一次长达半小时的谈话。 尽管我跟余一极力解释否认，但班主任都不信。 直到他领着我们俩回了家，亲眼见到我们确实住在一个院子里，又亲耳听我们的奶奶说我们俩不仅从小一起长大，而且还亲如兄妹的事实后，才信了我们。 赵姚不提我都差点忘了还有这回事了，我摆摆手回他，“这都是误会，我跟余一什么关系班上人不都早清楚了嘛。” 赵姚挑了挑眉，微微直起身看向我，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嘴角对我道，“我们都清楚，就你不清楚。” 他的话说得我云里雾里，只当他在开玩笑就没有多问，而且现在我最想知道的是：夏雪喜欢楚天辰这件事到底是真的还是赵姚信口胡诌的。 我抬起摸了摸鼻子，做出一副随口问问的样子又问，“你说夏雪喜欢楚天辰这件事是真的还是你又在‘赵姚生事’？” 赵姚一听我在质疑他的话，立刻来了劲，直起身对我滔滔不绝说了他的分析过程及结果。 “你知道的，每次月考学校都会给考了年级第一学生的发张奖状嘛。” 我刚点了点头，只听他又说，“那你知道楚天辰的奖状谁去校长办公室给他拿的吗？” 我想了想，按照惯例一般都是学习委员去拿，于是我答了学习委员。 赵姚摇摇头，“夏雪。” 我心里不自觉猛的泛起一分酸意，但仍故作不在意道，“夏雪是班长，她去拿不也挺正常的吗？” 赵姚微微张大了眼睛，“哪里正常了！你见夏雪什么时候这么爱管闲事了，她虽然是班长，可每次班上有点谁有事问她，她哪次不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可这次不仅主动跑去帮楚天辰拿奖状，还满面笑容的送到了楚天辰手里，哪里都不正常好吧。” 赵姚的话说得我心里的酸意一阵一阵的，而且他说夏雪给楚天辰送奖状的事我竟全然不知，这更加剧了我心中的酸意。 我咬了咬嘴唇装作不在意的往一旁瞟了瞟，又听赵姚低头对我小声说，“你信不信等会你进去时，夏雪跟楚天辰已经坐一桌了。” 赵姚的话说得我心一沉，脑海里不自觉幻想出楚天辰和夏雪坐一起的画面。 花一般的少男少女坐在窗边，阳光打在他们身上透着暖暖的光，他们低头浅笑聊着天，侧脸迎着光，笑容似太阳，如同才子佳人般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 “是不是觉得很养眼？” 我正想着时，赵姚一副看透我心思的表情看着我，我干干笑了笑正想着怎么应他时，听见了教室里传来班主任叫我名字的声音。 我抬起手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往教室门口走去。 第32章 同桌同桌 走到教室门口不过十几秒的时间，而这十几秒里我都在暗暗祈祷进教室后不会看到楚天辰和夏雪坐在一桌。 我走到教室门口抬起头的一瞬间，先受到摧残的却是我那本就不强的自尊心。 教室里已经坐下了大半人，都抬头有说有笑的看着我，我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失败者误入了胜利者的领地。 心有不甘也只能苦笑着接受。 这一刻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耻与窘迫，但我能做的只是踩着我的自尊心一步一步继续往里走。 我抬头扫了一圈教室，看见夏雪还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但她旁边坐的还是学委戴谷时，我落下去的心瞬间起来了。 我连忙又扫了一圈教室却怎么也没看见楚天辰，但让我惊喜的是我的位置还空着，并且左右两个位置都空着。 我想都没想以最快的速度往我的原位走去。 走到一半时又看见余一也在原位，我心里一乐，但硬要装作不在意，我下意识的又往他前面看去，看见是李蕊时，我心里却是一沉，因为我希望看到的还是楚天辰。 虽然之前我跟楚天辰之间隔着余一，但也足够我偷着乐了，至少每天楚天辰转过身跟余一聊天时，我能清楚的听到楚天辰的声音，看清他的样子。 可现在他不坐原位了，而且到目前我都没找到他的身影，毋庸置疑，他现在一定坐到了一个离我远且又不容易被我看到的位置。 我心更是一沉，无力感袭来将我包围，我一屁股坐回原位，杵着脑袋靠在桌子上暗自伤神。 伤了没多久我抬起头看向讲台，果然如我所料，后面进来的每一个同学脸上都藏着不堪与窘迫。 我微微叹了口气，将头凑近余一的后背，对他说道，“余一，你有没有觉得班主任这样做很伤我们自尊？” 余一没吭声，甚至连头都没动过。 我又叹了口气，没再问他，毕竟他是第二个进教室的，肯定不会有我这种感受，所以我又杵着头道，“反正我是这么觉得的。” 我的话刚落，左侧就传来了楚天辰的声音。 他说：“我也这么觉得。” 我一惊连忙回过头，只见楚天辰就坐在我左侧的位置上，我呆了呆结巴问道，“你……你怎么？” 他点点头对我笑语道，“我刚刚去厕所了。” 我摇了摇头继续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你怎么会……坐这？” 楚天辰皱了皱眉，似乎比我还不解，随即他又笑着问我，“我不可以坐这吗？” 我又摇了摇头，想了两秒后又问他，“所以这是你选的位置？” 楚天辰也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他正点着头时，我心里第一反应是后悔选了原位，因为如果我知道他选了这个位置那我绝对不会选这个位置，我压根不敢。 虽然我在余一面前从来就是个没皮没脸无所畏惧的糙汉子，可在面对楚天辰时瞬间却是个怂得不能再怂的“假淑女”，现在跟他成了同桌，那我不得被活活装成了一个“真淑女”？ 我心里正想着时抬眼又看了一眼楚天辰，他对我微微一笑，我心中的后悔就荡然无存了，取而代之的是兴奋是激动。 我居然跟楚天辰成了同桌！我的命也太好了吧，难道是老天爷听到了我的祈祷？我竟然跟楚天辰成了同桌！那是不是代表以后我跟他之间就会有无限的可能了？ 我想着想着又发起了呆，而且是嘴角含笑的呆，俗称“花痴”。 楚天辰将手放在我眼前晃了晃，我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连忙转过头趴在桌子上，只感到羞愧难当，但这羞压不过我心中的喜，我仍一边想一边偷笑。 我越想越兴奋，也忍不住偷偷回过头看了一眼楚天辰，他正端坐着认真的看向讲台，眼睛上的睫毛一闪一闪的，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楚天辰并不算是双眼皮。 可是他虽然是内双，但眼睛也不小，笑起来像弯的月亮。 我正看的入神时，他突然侧头看向我，我连忙转回头假装什么都没做过的样子。 但余光瞥见楚天辰似乎在看我，吓得我赶紧用胳膊挡住脸，紧紧抿着嘴唇却怎么也掩不住上扬的嘴角，于是我只得又将嘴唇咬住，可仍笑得脸都酸了。 原来跟喜欢的人成为同桌是一件这么值得偷着乐的事。 没过几分钟座位就全选完了，班主任站在讲台上随便交待了几句话也就走了，班主任走后我拿起英语笔记本心不在焉的背着短语。 一节自习下来我愣是没勇气敢主动跟楚天辰说一句话。 直到第一节课上课，楚天辰将他的书理好一堆放在他桌子的右上角时他才对我说了第一句话，而且是非常有礼貌的一句话。 他说：“请问我可以把书放这里吗？” 我侧头看向他时眼神茫然又诧异，心想：他不会有人格分裂吧？怎么身上的流氓气质瞬间消失得这么干净。 当我又仔细看了看他脸上的表情后，更是发自内心的佩服，他此刻的表情那叫一个自然的单纯，生动的无邪，不仅彻底掩盖了他身上具备的流氓气质，还发出一缕缕温和的太阳光。 不过我也一样，在他面前我能瞬间切换为“淑女模式”，我扯出一个礼貌的笑容，对他微微点头道，“可以啊，这是你的桌子，你想怎么放都行。” 他也点点头对我灿烂一笑，将书放在桌上与我放在桌上的书整齐挨在一起。 他简单这一放，我随便一瞥，结果我却深深体会到什么叫“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难怪余一总说我的书跟我的人一样，不忍直视。 原来我的书是真的不忍直视啊，尤其是跟楚天辰的书放在一起后，简直惨不忍睹。 明明都是用一样颜色的纸包好的，但一眼就能看出优劣。 楚天辰的书每一本都是整齐又干净，我的书呢没一本整齐更没一本干净。 这才叫相形见绌。 我抬起头看着楚天辰，他也正在看我，我不自觉摸了摸鼻子，对他挤出一个笑容道，“我的这个书放这里好像容易……容易挡着你的书，我把它们……把它们……” 我看了一眼我那被书塞得满满的桌洞，又看了一眼我课桌的右侧继续道，“放这边吧，这样会好……” 我一边说着一边要挪书，刚抬起手来，楚天辰已经将手按在了书上，他摇了摇头，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对我说，“没事，挡不到。” 我也摇了摇头，坚定道，“万一呢，这样挡到了多不好意思，我还是……” 我伸手挪书时，楚天辰将书压得更紧了，笑意盈盈对我说，“真没事，而且你放这对我来说是另一种形式的激励。” “激励？”我皱着眉不是很懂楚天辰话中的意思。 楚天辰抿嘴一笑，拍了拍我桌上的书对我解释道，“有了你的书做对比，我以后也就更有了理书的动力。” 他的话说得我一羞，我侧过头看着桌上挨着的两摞书更羞了，连忙伸出两只手将我的那摞书抱到了我桌子的右下角，然后将右手臂压在上面，对他扯出一个笑掩饰道，“我手写字写点酸了，用书垫垫会好很多。” 我的话说完，楚天辰脸上的笑更灿烂了，他也看破不说破，只抿嘴唇笑了出来。 接着我也跟着他笑了起来。 第33章 熟能生巧 跟楚天辰成了同桌后，我果然被逼成了一个勤劳优雅的“假淑女”。 第一节课刚下课，我也顾不得身上有些潮湿的外套，迫不及待的将我桌上的书理了一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我怎么理我的书都能坚强的保持着原样。 我正粗暴的将一本书中的卷子扯出准备揉成团扔掉时，楚天辰的手又伸向了我放在桌上的书。 他将我正在理的说拿了几本放在他的桌上后，十分娴熟的打开里面的卷子拿出，仔细的摊开，又将卷子上的每个边角也都揭开，接着放平手掌，用手指将卷子上的每个折痕按得平平整整，然后将卷子又整个摊开再用手掌一点点推平后对折起来放到一旁。 我皱着眉低眼看着自己手中的那团卷子，又看了一眼他理好放在一旁的卷子，顿觉一羞。 我悄悄的把手收到桌洞里，将手里的卷子塞到了桌洞缝隙里后，又将手抬到桌上，装作什么事都没做的样子，脸不红心不跳的重新从课本里拿出一张卷子。 我偏头看向楚天辰，他仍心无旁骛的在理着他手里的卷子，我也学着他的样子认真理起了卷子。 大约才过了五分钟，楚天辰就将他拿过去的三四本书全理好了。 他将书放到我桌子的左上角跟他的那摞书紧挨着，我抬眼简单一瞥，惊艳极了，我从来没见过我的书这么整齐过。 比豆腐块还方正。 余一不知给我理过多少次书，虽然每次也都很齐，但也没有一次能跟这次比。 我忍不住抬手摸着楚天辰给我理的书，一脸诧异对他道，“你也太厉害了吧？怎么能理得这么整齐，而且还这么快！” 他抿嘴笑了笑，回我道，“熟能生巧吧。” 他说完这句话时还不忘看了一眼我理的那几本说乱不乱、说齐不齐的书，脸上的笑更灿烂了，我看出他眼里带着的调侃，心中一羞，嘴硬回道，“我理的也挺整齐的。” 楚天辰皱了皱眉，故作疑惑的问我，“是吗？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 我看见他眼里更有了些许嘲笑我的意思，我底气不足的点了点头，心里只在盘算着该怎么自救，我转了转眼珠回道，“不信你问余一，我今天理的是不是超级整齐，比他给我理的整齐多了。” 楚天辰将眼神往余一身上挪了一点，抿嘴又笑了起来问我，“所以这也是你不能生巧的原因了？” 我并没有意会到楚天辰话中的意思，疑惑的皱了皱眉，楚天辰笑得更开心了，眼睛弯得像个月亮对我道，“看来你确实是天然呆。” 他这句话是在说我呆，那不也是在说我傻吗？ 我一下不乐意了，强撑面子回他道，“我一点也不呆，我只是……只是不想跟你争。” 楚天辰挑了挑眉，缓缓的点着头，笑语道，“原来是这样啊。” 我眨了眨眼睛，心虚又应了他一声“当然”就又低下头继续理我的书了。 我刚将手里的这本书理好就被人抢了去，我抬起头只见赵姚拿着我的书正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 我刚想抢回来，赵姚已经把书放到了余一桌上，瞟了我一眼后啧啧惊叹问余一道，“你二胖兄今天没吃药吗？居然自己理书，还理得这么整齐！” 我瞪了赵姚一眼，他讨嫌的冲我摇了摇舌头。 我也不与他计较，反正嫌弃我的人余一占第一，赵姚绝对占第二。 他们俩身为同桌死党，每次余一挖苦讽刺我时，赵姚也从不落下在一旁添油加醋，总之那叫一个夫唱妇随狼狈为奸。 现在好了，按分选座位这件事没能把他们分开，他们仍然是同桌，这也就意味着我还要继续遭受他们一唱一和的狂轰乱炸。 双拳还难敌四手，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个楚天辰在旁“坐镇”，即便我巧舌如簧，但我哪里还敢像以前一样与他们斗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那么惨烈。 我要淡定更要大度，有楚天辰在，我必须要扮演一个文静的淑女。 我正在心里这么调节自己的情绪时，“夫唱妇随”里的“夫”不出意外的也凑了过来。 余一将我手里理着的另一本书也抢了过去，我抬头看他时，他脸上的表情跟赵姚刚刚的表情一模一样。 标准的“夫妻相”。 我甚至还没来得及伸出手去抢回我的书，余一已经“先声制人”对我进行了一阵嘲讽。 他将手里的书晃了晃，也是惊叹道，“哎哟，活了这么久总算见到我二胖兄理书了，啧啧啧，看来没白活啊。” 我站起身将余一手中的书抢过，咬牙切齿回他道，“你管我，我乐意。” 我屁股刚落椅子上，头顶就传来一阵痛感，余一拿起书在我头上更重的砸了一下。 我吃痛的捂着头，没照我以前的性子动手打回去，只狠狠的瞪了余一一眼。 我是这样想的，可余一不是，他见我不还手于是拿起手中的书在我头上砸了一下又一下。 我伸手欲夺过他手里砸我的书，却被他先我一步收了回去，我气得直咬牙，余一可开心了，摇晃着脑袋一脸得意的对我说，“抢不到，你说气不气人，哈哈，没办法吧，有本事你咬我啊，咬我啊咬……啊！” 余一这欠揍的模样扰得我心里的火冒了又冒，没等他说完我就压不住火了。 去他的淑女！我不演了。 我猛的站起身站起身扯开余一肩膀上的外衣，对着他肩膀就是猛的一咬。 咬完以后我心里那叫一个舒畅，那叫一个得意。 人呐，还是做回自己比较好。 我坐回位置上，一脸解气的看着正扒拉开里面的衣服看肩膀的余一，别提有多舒心了。 余一将他肩膀的衣服扒拉开露出肩膀上被我咬的红印，一脸不悦吼我道，“你是狗啊，你看看给我肩膀咬成什么样了。” 我挑挑眉，理直气壮回他，“不是你叫我咬的吗？我还是第一次听这么不要脸的请求，所以就只好答应了呀。” 余一听完我的话脸色更难看了，他不高兴那我肯定高兴，于是我杵着脸摇晃着脑袋笑得那叫一个张扬。 可我还没笑几秒，脸颊两边的肉又被余一给捏住了。 第34章 管不住的喷嚏 余一用手使劲揪住我脸颊上的肉，我疼得直皱眉，也抬起手来揪他脸上的肉。 揪得紧紧的，余一也将我的脸揪得更紧了。 只看我们俩皱成一团的眉头就能知道我们有多疼，但疼归疼，我们谁也不肯撒手，越揪越使劲。 以一个极其搞笑的姿势僵持了一分钟。 这一分钟里我们俩都在威胁对方放手，但谁也不肯先放，最后实在疼得挨不住了，才达成数到三一起放的共识。 我们俩将手放开后的第一反应都是揉脸。 而赵姚此刻已经笑得前仰后合，我侧眼看楚天辰时，他也正笑得合不拢嘴。 我只感到又羞又气，捂着脸对余一气愤道，“余一矮，你差点把我这张脸给废了。” 余一白了我一眼，回我道，“你不也一样？我这张帅气的脸蛋要是被你就这么毁了那还得了。” 我抬脚踢了他椅子一脚，像是听到了个大笑话一样嘲笑他道，“你的脸不用我毁原本就是废的了，早该回炉重造才对。” 余一冷笑一声，表情比我还夸张驳我道，“你说的是你自己吧，就你这样子，哪个男生见了你不得吓得跑了，还说我呢。” 我们俩正斗得火热时，只听赵姚在一旁补腔道，“你们谁也别嫌弃谁，说不定以后你们俩就是一对呢。” 赵姚的话刚落我就已经反驳他道，“不可能！我才不会往火坑里跳。” 我说完还不忘白余一一眼，余一听我这么一说更是不悦，也嫌弃的白了我一眼后回赵姚道，“我又不瞎，又矮又笨，送我我都不要，浪费粮食。” 余一的话说得我又是一怒，抬起手对着他胳膊使劲一掐，他痛得直皱眉，捏住我正在掐他的手低头就要咬。 我看着就要被他咬到的手，连忙出声阻止他道，“你也是狗吗？” 余一抬起头看着我，先是一愣随即嗤笑起来，接着拍腿大笑，我正不解他在笑什么时，听见一旁的楚天辰也在笑。 我更迷茫了，实在不懂他们为什么都在笑，这时笑得眼泪都出来的余一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对我道，“也是狗，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是狗啊，看来我以后还是改口叫你‘二狗兄’比较好。” 余一的话说完我就懂了他在笑什么。 我刚刚那句“你也是狗吗？”，虽然是简单的一个问句，但跟余一刚刚说我的那句“你是狗吗？”连起来的话，这个“也”字就是在赤裸裸的告诉他，我承认自己是狗了。 这不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我越想越觉得羞，低下头继续理书，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静静听着余一和赵姚的嘲笑声。 直到一阵清脆的上课铃声响起，一切才又回归平静。第一节课就是物理课，这节课让我“深恶痛绝”。 而让我感到痛恨的主要原因是：物理课怎么就被排在了第一节？而且是早上的第一节，这样的话会让我感觉一整天都无比难熬。 我低头看着桌上的物理课本心里正在暗暗抱怨时，班主任已经拿着一本书走到讲台上。 夏雪的声音还是那么的自信洪亮，我们站起身来照例问了老师好。 班主任抬手扶了扶他鼻子上那装着超厚镜片的黑框眼镜，一板一眼对我们说了声“请坐”后，就让余一把放假发给我们做的卷子抱去给他。 余一将放在他桌上的卷子抱起，笑嘻嘻的送到讲台上。 我低头刚将课本随意翻开一页时，猛的感觉身后有点冷。 我微微回过头只看见后门大开着，将刚起的冷风刮了一阵进来。 我缩了缩身体，回过头见赵姚正要站起来让余一，我连忙叫住余一让他去把后门关上，他冲我瘪瘪嘴，一脸得意回了我三个字“就不关”后，就抬起他的大长腿迈进了他的座位坐下。 我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只是将身体又缩了缩。 我正缩着身子时，猛的听见后门正在合上的声音，我一惊回过头，只见楚天辰向右侧着身体，正伸着右手将门轻轻推了合上。 他将门关上后看着我，冲我一笑，我愣愣的对他点了点头就回过头了，低着头心不在焉的看着桌上的课本。 课上了十五分钟时，我突的感觉嗓子眼痒得难受，就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刚咳完，余一就侧过头看向我。 我想当然的以为他是要对我送来关心的询问，却不想他一脸嫌弃对我道，“捂着嘴，别把口水咳我衣服上了。” 我白了他一眼压根没空理他，只感觉嗓子眼更痒了，但我忍住没咳嗽，因为我不想被余一抓着说我是故意的。 就这样又过了十分钟，这十分钟我觉得更难熬，因为我冷得快成冰块了。 虽然楚天辰将门关上了，但门缝里也一直透着风，冷冽的风落在我的背上，赶走了我身上的热度，我只觉得自己此刻如同身处在冰天雪地里的野草般干枯脆弱。 我微微缩着身子，冷得瑟瑟发抖。 不知道是因为门缝里逃进来的风太多，无处落脚就全钻进了我的脑袋里还是怎么。 我总觉得头隐约有些昏沉，可因为是班主任的课，我只能强打起精神做出一副认真听课的样子。 我抬手看着手腕上的手表，还有三分钟才下课，我微微深吸了口气，心里只在哀叹怎么还有三分钟时，鼻子一痒，猛的就打了个喷嚏出来。 我抬起手正要揉揉鼻子时，又打了一个喷嚏出来，这个喷嚏打得我眼泪汪汪。 我吸了吸鼻子从桌洞里拿出一卷纸扯下两段后放在鼻子上，正想痛痛快快擤鼻涕时想起楚天辰坐在我左边，于是我忙收住了力气，只很轻很轻的擦了个鼻涕。 擤完鼻涕后我还偷眼看了楚天辰一眼，发现他正在看我，我冲他扯出一个笑后赶紧抬头看着黑板。 紧接着，不过一分钟的时间我又打了一个喷嚏，我打这个喷嚏的同时下课铃也响了，我心里正在为熬完了这节物理课开心时，无意间瞥见余一回过头正看着我。 第35章 情人眼里出西施 我用纸擦着鼻涕想问他看我干嘛时，只听讲台上的班主任叫了楚天辰的名字，接着我看见楚天辰站起身往讲台走去了。 我正看着楚天辰跟班主任往外走时，又听见了余一的声音。 余一低眼看着他的后背，皱眉嫌恶问我，“你刚刚没捂鼻子吧？鼻涕是不是溅我衣服上了！你说说你大早上的喷嚏怎么这么多？脏死了脏死了。” 余一话刚说完，我将擦鼻涕的纸随手扔到他身上没好气道，“那不都怪你，早上抢我的伞害我衣服湿了，后面门缝里风刮着又冷能不打喷嚏吗。” 余一捻出兰花指将我扔在他身上纸夹起一点点，嫌弃的扔回到我桌上后，微微看了一眼我身上的衣服后更是一脸不悦道，“那你也不能把口水鼻涕弄我衣服上吧，真的是……还有你装满鼻涕的纸，多脏，你讲不讲卫生！这衣服我不穿了！” 余一说着已经站起身把他校服外套脱了下来，然后一把扔我头上，快语对我道，“你回去把我衣服洗了还我。” 我将头上的衣服拿下来时余一已经坐回位置上并且背对着我了。 我扬起手里的衣服准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时，指尖感受到他衣服上的余温，我脑中一亮，抿嘴挑眉勾了勾嘴角，极其顺手的将他的衣服穿在了身上。 果然，暖和多了。 我正在沾沾自喜时，抬头看见上厕所刚回到座位的赵姚。 要是能再多一件衣服肯定更暖和。 我转了转眼珠，戳了戳赵姚的背，赵姚回过头看着我。 我看着赵姚穿着的校服外套，嬉笑问他冷不冷。 赵姚虽一脸疑惑的看着我，但还是摇了摇头对我说，“我里面加了件毛衣。” 我点点头，继续笑盈盈对他道，“那就好，我里面就穿了件薄卫衣，校服还湿了，要不你把你校服脱给我……” 我的话还没说完，只见赵姚将他校服的拉链拉到最高，同时眼神往旁瞟去，故作自语道，“风怎么这么大，好冷啊。” 话说完他人已经转过身去，留下一个后脑勺给我。 我对他嫌弃的拱了拱鼻子，“没义气。” 赵姚缩着身子转头看着我，故作高深对我道，“我这可不是没义气啊，我不是怕有人……有意见嘛。” 我皱了皱眉，在心里将他的话琢磨了一番，正捉摸不透时，瞥见刚走进教室的夏雪，猛的豁然开朗，更加嫌弃的回他，“人班长才没空理你。” 赵姚又是故作高深的笑了笑，然后用肩膀靠了靠余一的肩膀对我道，“没错没错，我说的就是我女神，除了我女神谁还敢有意见呢，对吧？余一。” 余一白了他一眼，挖苦道，“你女神看都不看你一眼，人有屁意见。” 赵姚听了余一话可不得了，连忙驳他道，“怎么没看了，今早她收英语卷子的时候还跟我深情对视了一眼呢。” 赵姚的话说得我一乐，来了劲，我猛的眨了眨眼睛将眼里的倦意压了压，提起精神来坐等他跟余一互损的好戏。 紧接着不过两秒时间我就听到了余一损人不带脏的话。 余一抬手指着赵姚的眼睛，哈哈大笑道，“人怕是在看你眼角那颗屎美丽。” 赵姚一呆，立刻抬起手揉了揉眼睛，一边揉一边不忙应余一道，“你才有屎美丽，你全身都是屎美丽。” 他们俩一唱一和，我虽然觉得脑袋有些胀痛但仍看得津津有味时，嗓子眼一痒又忍不住扯着嗓子咳嗽了几声。 我搓了搓仍有些发凉的双臂，缩着身体叫了赵姚的名字。 赵姚回过头问我干嘛。 我想了两秒后才开口，问他道，“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你为什么会……嗯，对班长情有独钟？” 赵姚可能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所以他呆了几秒没有回我。 回我的是余一，余一挑着眉随口说道，“还能因为什么，觉得人长得好看呗。” 余一的话说完我心里反倒更加疑惑了，因为在我看来，我们班的女生的长相没有拿的出手的，包括我。 我正在疑惑不解时，赵姚摆了摆手，“那倒不是，我也没觉得夏雪长得多好看，要说好看的话，隔壁班那叫杨安歌的才叫好看，不对，杨安歌那应该叫漂亮。” 赵姚的话说得我十分赞同，忍不住连连点着头。 只因他口中的叫杨安歌的女生我也见过，确实长得那叫一个漂亮，据说还是我们学校学生私下选出的校花。 我点点头，嬉笑问他，“那她怎么不是你女神？” 赵姚用手拍了拍桌子，一脸惋惜道，“我也想啊，但总得从实际出发吧，像杨安歌那样的我可不敢想，所以就选了夏雪，而且夏雪在我们班算长得好看的了，你说是不是？” 赵姚说着说着又用肩膀撞了撞余一，余一懒懒的抬了抬眼皮，眼神飘忽的瞟了我一眼后，敷衍的回他道，“我可没说是，别算上我。” 余一的话说得赵姚来了劲，赵姚呵的笑了一声，一脸不屑的看着余一问他，“那你觉得我们班谁最好看。” 赵姚问余一的话也让我来了劲，我也好奇在余一这种口嫌体直的二皮脸眼里，我们班哪个女生最好看。 赵姚问余一这句话时我正将纸放在鼻子上准备吹鼻涕。 “我们班……”余一又是懒懒的咂了咂嘴，看了我一眼，我心里一乐，以为他会卖我个面子说我，心里期待得不得了，按捺住心中的兴奋等他大声说出我的名字。 接着只见余一侧回头看着赵姚继续对他道，“有好看的吗？你看我二胖兄不就知道了。” 我就知道从余一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 我瞪了余一一眼，狠命的按住鼻子上的纸吭哧吭哧的擤了个鼻涕。 赵姚被我擤鼻涕的声音逗得大笑，赞同的点着头，于是我也瞪了他一眼，心中正在暗骂余一时，耳边又传来了余一的声音。 他说，“不过在我眼里，我 第36章 “小人”之交如口水 余一的话说完我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因为我觉得他说得很对，就像在我眼里，楚天辰就是我们班最好看的男生。 我想到这里心里又是一乐，抬眼无意瞥见赵姚正看着我，眼神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我正想问他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时，鼻中一痒，我连忙捂住鼻子又打了一个喷嚏。 打完喷嚏后我吸了吸鼻子，咳嗽两声，低下头一边从桌洞里拿纸一边埋怨余一，“我应该是感冒了，都怪你。” 余一抬起手指着自己正要反驳我时，我已经转眼看向赵姚，又是没好气道，“还有你，穿了毛衣还舍不得把校服借我，害得我冻感冒了，你们不知道我冷得都快成冰棍了吗？我……” 我正要继续深诉他们的“罪责”时，刚回到座位的楚天辰已经接过了我的话。 他问我，“你冷？” 我们三个同时抬起头看向楚天辰，接着我违心的摇了摇头，却不曾想被再次袭来的喷嚏出卖了。 我低头揉着鼻子时，一件校服突的出现在我眼前，我抬起头，只见楚天辰手里拿着校服，我正对他脱衣服的速度感到惊奇时，听他又对我道，“今天是挺冷的，你穿上应该就没这么冷了。” “啊？”我摇着头，“谢谢，不用了，我不冷。” 楚天辰笑了笑将校服放在我桌上，“没事，我也不冷，你穿吧。” 我看着楚天辰的笑脸，忍不住乖乖的点了点头，刚伸手碰到他的校服时总算想起来我今早到底忘记了什么事。 我侧过身体看着已经落座的楚天辰，对他道，“对了！你那件蓝色外套今早我忘记带了，我中午回家再带来还你可以吗？” 楚天辰点点头，正要开口跟我说话时，我已经抢先他一步又打了个喷嚏，不过好在我及时抬手捂住了鼻子，不然就该喷他一脸鼻涕了。 我捂着口鼻尴尬的说了句对不起后，只见楚天辰微微皱了皱眉对我道，“没事，你先把衣服穿上吧。” 我又听话的点着头，侧回身子从桌洞里拿出纸擦了擦鼻涕又擦了擦手后，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碰了碰楚天辰的校服，尽管我已经穿过他的衣服了，可我还是压制不住心里那股悸动。 我故作淡定的对楚天辰又道了声谢后，轻轻的将他的衣服拿起，认真的将手伸进袖子里，一只两只…… 心中的小鹿撞个不停。 我将衣服理整齐后偷眼看向楚天辰。 楚天辰杵着下巴眼睛看着黑板，他的手正好挡住了他的嘴角，我只看见他的眼角有些弯弯的，但我猜不出他此刻脸上会是什么表情，接着我又低下头将衣服拉链拉好。 我的指尖划过楚天辰的衣服时，我的嘴角也在偷偷往上扬，我正沉浸在这种喜难自控的情绪中时，听见了赵姚的声音。 “要不我把我的也给你？” 我抬起头看向他，冷哼一声，一脸不屑道，“现在舍得给我了？不好意思我不要了。” 赵姚的眼神又变得有些奇怪，他干干扯出一个笑问我，“真不要？” 我扬了扬眼皮，一脸得意道，“我现在有了，才不稀罕你的。” 赵姚啧啧了两声，眼神又变得飘忽，还故作高深的叹了口气。 他这样子我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就懒得多问，转而看向余一，见余一似乎正在发呆，我抬腿踢了余一一脚，让他把他水杯给我。 余一回头看向我一脸不耐道，“你不是有吗？” 我瞥了一眼我桌上的水杯，“没水。” 余一皱了皱眉回我道，“我的也没水。” 我皱着眉，比他还不耐，又踢了他一脚，“去接啊，快点，我嗓子痒得难受。” 余一不悦的吸了口气，抬手猛的在我桌子拍了一掌后，站起身拿起他的水杯就往外走。 他刚走了几步，我又对着他的背影交待了一声，“要热水啊。” 余一没理我，迈着他的大长腿懒懒的往讲台旁的饮水机走去。 过了一分钟后余一就拿着他的水杯走了回来，没等他递给我我就一把抢过急急喝了一口，才喝进去就吐了出来，我伸着舌头十分不悦对他道，“你想烫死我啊！” “不你说的热水吗？” 我将杯子放在桌上，一脸理所应当道，“那你就不能兑点冷水吗？这么烫怎么喝？再去接点冷水在里面。” 余一伸手在我额头上重重弹了一些，丢下一句“你可真难伺候”，就拿起我桌上的水杯转身迈着他的大长腿又往饮水机走去了。 我捂着额头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没有一丝不悦，只满意的笑了起来。 大概又过了一分钟后，余一将杯子猛的放在我桌上，嫌弃的瞅了我一眼后就转身坐下了。 我拿起水杯小心的抿了一口后，确定是温水时才放心的喝了一大口。 喝完一半后我将余一的水杯跟我的水杯放在一起后，抬手拍了拍余一的肩膀，凑近他一脸满意小声赞赏他道，“一一，今天表现得不错，值得表扬。” 我刚说完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余一连忙将身体往前挪拉开与我之间的距离，用手拍着他的后脑勺，嫌恶的瞪着我，“你怎么这么脏！我头发上都是你的口水，离我远点，不然我把你的嘴堵上。” 我见他一脚嫌弃又害怕的样子顿时来了劲，赶紧又扯起嗓子对着他的脸连连猛咳嗽了好几声。 余一连忙拿起我桌上的书挡在自己脸前，十分不悦对我道，“你再不住嘴我就用来硬的了！” 我听着余一语中的气意，快意的笑了几声，拿过桌上的杯子又喝起了水。 余一将头从书后面探出来，见我在喝水继续威胁我道，“你要再敢这样，我保证把你的嘴堵上！” 我拿着水杯对他得意的晃了晃脑袋，“看我心情。” 余一将书扔在我桌上，直勾勾的看着我，我正在疑惑他要干嘛时，他凑近我也扯着嗓子咳嗽着，喷了我一脸的口水。 我一边拿水杯怼着他的脸，一边说他不要脸，他将我手中的水杯抢走，对着我又是一阵猛咳，我连忙趴在桌上，将脸埋得死死的，接着只听见余一在我对面笑得那叫一个狂妄。 我趴在桌上动都不敢动，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我才敢微微露出半只眼睛来，见余一已经端坐好后，我才敢抬起头来。 我抬起头时只见楚天辰正一脸笑意的看着我，我知道他在笑什么，笑我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反被余一将了一军。 我能怎么办，谁让余一比我更没皮没脸，“胜负已分”我也不再挣扎给自己挽面子了，只好也对他生生扯出了一个笑。 第37章 不能浪费的同桌时光 后来的几节课我都在咳嗽与喷嚏中度过，并且一下课我就趴在桌上。 一方面是害怕余一继续“报复”我，另一方面是因为头实在涨疼得难忍。 余一也知道，所以一个劲的劝我抬起头来，他不会再喷我口水了。 可我就是不抬头，只摇头，即便他和我发誓我都不抬头。 余一心里打什么算盘我可清楚得很，他哪里会舍得放过这个千载难逢整我的机会，所以我压根不可能信他。 包括上课时我强打着精神杵着头听课时，只要用余光瞥见余一有回头的趋势，我都会以最快的速度将脸埋在桌上。 有一次只听见余一带着笑的说了一句，“反应挺快的，看来还活着，生龙活虎啊。” 我不应他，只抬脚踢了他一脚。 等终于熬到放学时，我感觉脖子后面酸得难受，我只当是自己趴桌上太久的缘故，正抬手揉着自己的后颈时，耳边传来楚天辰的声音。 “你应该重感冒了，回家了记得吃药。” 我侧头看着他，完全没有想过我现在的脸色其实并不好。 只听他又道，“你是不是感觉身体发酸，头也很痛？” 我想了想，微微摇了摇头，故作无碍道，“还好，就那么一点点。” 楚天辰的眉头却皱了起来，一板一眼对我道，“一点点也要吃药，而且我看你的样子不像是一点点，呼吸都有些重了，回家一定要吃药或者去医院检查检查。” 我看着他难得一见的严肃样，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正要开口问他怎么知道我呼吸困难时，又听见了余一的声音。 我循声望去，只见余一站在教室门口，手里拿着伞正一脸不耐的看着我，“你走不走啊？” 我将手里的书包一把甩到背上，说了句马上来后又对楚天辰道了声谢，匆忙向余一走去。 我向余一走去时，又听余一对楚天辰道，“楚天辰，你要不去我家吧，现在雨挺大，你骑自行车挺不安全。” 余一说这话时我刚好走到门口，抬眼看了一眼门外的雨，确实有些大，我心里不免有些担心，也回过头看向楚天辰。 楚天辰冲余一一笑，摇了摇头道，“谢了，不过不用了，我家里人会应该来接我。” 余一点点头，对楚天辰咧嘴一笑，“那我们走了，你注意安全。” 楚天辰点点头，又看向我，我刚对楚天辰扬起一个微笑，脑袋就被余一粗暴夹在胳膊里了。 余一挟着我一边走一边埋怨我道，“你属蜗牛的？天天都要我等你，如果不是怕被我奶奶骂，我真想把你一脚踹得远远的，你说你没伞还不知道抱紧我的大腿，一天天磨磨蹭蹭，我简直……” 我听着余一在我耳朵边的唠叨却无可奈何。 力气比不过他也就罢了，关键我没伞，只得屈服在他的伞下。 余一就这样，一边用右胳膊夹着我的头一边用右手撑着伞将我带回了家。 一路上我都没有怎么回过嘴，更没有挣扎过，因为这种姿势对我来说是好处多多。 放学前我把楚天辰的校服还给了他，虽然穿了两件校服，但身处雨中也依然冷得发抖。 而余一把我夹在胳膊下，他的体温正好能消融我身上的冷意，他右手里的伞也正立在我头顶，将我遮得“严严实实”，我更不会被雨给淋到。 这种“屈于人下”的姿势可比一路我追着他蹭伞躲美多了。 不过我也不能表现得太温顺，以余一的做派，他要知道我心里这么美肯定会把我一把推开，让我站在冷雨冽风里瑟瑟发抖，自己站在一旁得意大笑。 我们一路就这么走着。 走了十五分钟左右进了院子，刚进院子我就从余一胳膊下逃了出来，头也不回的往家跑了。 过河拆桥，这是我在面对余一时，必须遵循的生存法则之一。 绝不给他任何一个既能挖苦我又能宰我的机会。 我跑到家里时又忍不住连连咳嗽着。 我的咳嗽声跑进了奶奶的耳朵里，没过半分钟奶奶就已经冲到我面前并且关切的问了我好长一段话。 我简单跟奶奶描述了一下我的“病情”后，奶奶摸了摸我的额头后皱了皱眉，连忙就转身往客厅去了。 我走到餐桌上刚吃了几口饭奶奶就已经把药拿到了我面前，仔仔细细跟我交待怎么吃，我点点头将药放在一旁，拉过奶奶让她赶紧吃饭。 奶奶坐下刚端起碗来就放了下去，又问我道，“你有点发热，要不跟班主任请个假？奶奶带你去医院看看。” 我笑了笑，摇头道，“不用的，吃了药我睡午觉出身汗就没事了。” 奶奶皱了皱眉头，正要开口说话时一旁的爷爷放下碗筷不耐道，“你别瞎操心了，小暮现在高三这假是能随便请的吗？你再去多弄一份药，她晚饭不是不回家吃嘛？再弄一份让她晚放学吃。” 奶奶哦哦两声，又放下手中的碗筷又站起身往客厅走去，“对对对，我怎么把这忘了。” 我也想站起身去时，只听爷爷又道，“你赶紧吃饭，不然一会儿午觉不够睡，我去看看。” 爷爷撑着桌子站起身，背起手也往客厅走去。 我抿嘴笑了笑，回过头继续吃饭，一边吃一边听着客厅里爷爷跟奶奶拌嘴的声音。 吃了几口后我回过头看着爷爷奶奶，只见俩人正拿着一个药盒眯着眼一脸认真的钻研着。 仿佛一副画，深深的刻在了我的脑里。 我又忍不住扬起嘴角，将桌上的菜夹了许多在奶奶碗里后埋头吃了起来。 二十分钟后我在奶奶的交待下将她给我配的药装进了书包里，就埋在被子里捂头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正感觉脑袋昏昏沉沉时床头柜上的闹钟响了起来。 我抬起手无力的将闹钟关上想再眠几分钟，却感觉身上说不出的难受，难受得睡不着。 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点也不烫，反而有些凉。 我挣扎着直起身，只感觉身上酸软无力，我抬手捏了捏眉心，心里正在想要不要请假去医院看看时，低头瞥见了放在床头的楚天辰的衣服。 我想起来今天早上跟他说下午还他的，我要是请假不就会失信于他吗？ 我抬手摸了摸他的衣服，更不想请假了，因为我舍不得浪费掉跟他一起同桌的时间，一分一秒都舍不得。 于是我晃了晃脑袋，努力打起精神掀开被子下了床。 为了使自己的脸色好些不被爷爷奶奶看出来，我还对着镜子打了自己几嘴巴。 我将楚天辰的衣服平平整整装在书包里后就出了门。 第38章 不愿错过的时光 我刚走到家门口就遇见了余一，刚开口对他说了句走吧后就被他叫住了，他皱着眉一脸不在意问我，“你吃药了吧，别到学校又咳我一背口水。” 我瘪瘪嘴应他说吃了，接着他又道，“那带药了吗？晚饭不回家吃，鬼知道你就这会吃一次药能不能撑到下晚自习。” 我咬着牙点点头，“带了！” 余一满意的点点头，一把抢过我背上的书包大笑着就往外跑了。 我想追他，可是实在不能把我这酸软的双腿倒腾踢起来，只能一边举着伞一边快步往前走着。 我追着余一走到学校门口时额上的碎发已经被汗浸湿了，我停下脚步扯着嗓子咳嗽了好一会，咳完以后抬起步子继续往前走时，隐约感觉胸下两边肋骨上一点有些痛，我抬起手摁了摁后痛感更明显了些。 “又把肺给咳伤了？” 我纳闷的自语了一句，回想起一个月前我发烧住院的事，那个时候我也是咳得肺痛，但我记得那时我连续咳嗽了一个星期，这次还没一天怎么也开始痛了？ 我心里正在纳闷时，余一猛的冒了出来，钻进了我的伞里。 “你发什么呆呢？” 我抬起头，只见他皱眉十分不耐的看着我，我低头看着我手按住的地方，“我这里有些疼。” 余一也低头看着我手按着的地方，语气变得柔和了些又问我，“很疼？”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还好。” 余一眉头又皱了起来，他将手中我的书包甩到肩膀上，“去医院看一下，我跟你去，走吧。” 我伸手拉住转身欲走的余一，又摇了摇头，“不用了，这都到学校门口了，等放学了如果还痛再去，而且我想着也不会是什么大毛病，我之前咳嗽也疼过。” 余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问我，“你确定？” “走吧。”我点点头，转过身往学校里面走，刚走了几步余一又钻到了我的伞里，同时递给我一张纸。 我顿下脚步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他瘪瘪嘴对我道，“看来你还真是女汉子，一头的汗，臭死了。” 我一愣，抬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摸了一手的汗，我看着右手指尖的汗，心里却是又惊又喜，“我好久没出这么多汗了。” 余一冷笑一声，问我，“你还挺自豪？出了身汗舒服了吧。” 我点点头，笑语道，“好像是。” 余一见我一笑，脸瞬间又拉长了，他从来都见不得我好，抬起手用纸在我额头上粗暴的擦着，一边擦一边嫌弃道，“你看不见我让你擦汗的吗？让你擦汗你不擦，等会离我远点，别‘污染’了我。” 我抬起脚在他脚上狠狠踩了一脚后，迈着大步子继续往前走去。 我和余一走进教室落了座时，楚天辰还没来。 我将书包里他的衣服拿出来放在他桌上后，趴在桌子上静静的等着他来。 我就这么等啊等等啊等，不知道等了多久，我又感觉到头昏脑涨，我看了看手上的表，已经2：27了，再过3分钟就上课了楚天辰怎么还没来？ 我心里正想着时，一个不安的念头在我脑中猛的闪过。 会不会他家人没来接他，他自己骑自行车回家了？雨这么大难道他真出了意外所以还没来！ 我刚想到这，胃里一阵抽搐，我只感觉身上凉极了。 我强忍住身体的不适，想开口余一用他手机打个电话给楚天辰时，抬头只看见楚天辰拿着伞走进了教师里。 我瞬间松了口气，身上猛的出了一身冷汗。 我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微微扬起嘴角让自己看起来能容光焕发些。 楚天辰落座后，我偷偷深吸了口气，侧头看着他对他道，“你的衣服我带来了。” 楚天辰用手轻轻拍着头上的水珠，对我点点头后停下动作，一脸认真的问我，“你回家吃药了吧？” 我赶紧点点头，“吃了。” 他皱着的眉微微舒开了些，又问我，“那好些了吗？” 我笑着又点点头，“好多了。” 他看着我的脸沉默了几秒后，眉头又皱了起来，“可我看你脸色还是不太好。” 我一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心虚道，“是吗？还好吧，可能……可能是光线问题吧。” “也许吧。”他微微点头说了这句话后眼神突然亮了起来，又道，“我给你带东西了。” 我眉头一皱，“给我带东西？” 楚天辰点点头，太阳花般的笑容又在他脸上绽放开来，好看极了。 他低下头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深棕色的铁盒子，然后递给我。 我低头看着他手里的盒子，并没有接过，只见盒子上面写着“金银花含片”五个字，我抬起头不解的看着他。 他又灿烂一笑对我道，“你把它含在嘴里，嗓子就不会那么痒了。” “哦，谢谢。”我点点头，抬起双手接过他手中的铁盒子，只听他微微叹了口气后又笑语对我道，“返回家拿它差点迟到了。” 我抬头看着他的笑脸，干干的点了点头后，又道了声谢。 他摇摇头，看着我手里的盒子，“快含一片在嘴里。” 我又点点头，将盒子盖轻轻揭开，盒子里放了大概十几颗独立包装的含片，也都是棕色的包装袋。 我从里面拿出一颗后将盒子放在桌上，撕开包装袋，袋子里装着的也是棕色的圆片，我将嘴凑在袋子口用牙齿轻轻咬住含片，将含片送入了口中。 舌尖传来凉凉的感觉，接着是甜，再接着是股淡淡的药味。 只几秒时间，我又痒又热的嗓子不再那么痒热了，反而有些凉凉的，舒服极了。 “怎么样？” 我抬起头只见楚天辰正一脸期待的看着我，我点点头，笑语道，“感觉好多了。” 楚天辰又是一笑，对我道，“那就好。” 我也抿着嘴对他浅浅一笑，心里跟吃了糖一样甜，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请假，没有错过楚天辰带给我的金银花的味道。 但楚天辰带给我的温柔并没有让我战胜“病魔”，第一节课下来，我的咳嗽虽然得到了缓和，但头却越来越晕，身上也一会冷一会热的，我知道自己应该是发烧了。 第39章 余一和小张 这样的感觉一个半月前我才体会过，一点也不好受。 可我得硬撑着不能让爷爷奶奶知道，一旦他们知道了告诉了我爸妈，那我爸妈又得千里迢迢的赶回来，我不想…… 不想让他们担心，不想他们着急，更不想成为他们的负担。 只要我撑到下午放学，把奶奶给我配的药吃了，趴在桌上好好睡一个小时应该就没事了，就像今天中午一样，吃了药睡一会就好了。 我心里这么想着时，下意识抬头看着讲台上刚转过身写板书的英语老师，心中一喜，忍不住将撑着头的手放了放，趴倒在桌上休息了一会儿。 “现在我请位同学上来填一下这几个空，有谁愿意？” 英语老师绵绵如针的话刺进了我的耳中，我吓得一惊连忙将头直起来，装作在认真听课的样子。 我可不想被点到名，我抬头看着黑板上的题，那串英文句子长得害怕，我连读通顺都不容易，要被叫上去，必定覆没。 为了“自保”，我赶紧在英语老师将视线扫向我之前将头低了下去。 我们英语老师姓张，我们班的人都叫他小张，因为他的个子不高，只有一米六，而且还有些胖，又加上他也喜欢自称为小张，于是就有了这个外号。 我们班的同学对他是又爱又恨。 小张讲起话来幽默风趣但“绵里藏针”，笑起来看似天真无辜却“笑里藏刀”。 他叫人只喜欢叫两种人，一种是敢跟他对视的，另一种就是躲避他对视正好被他看到的。 而他不喜欢也绝对不会叫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余一。 至于为什么，一切都有因可寻。 高一时，在一个艳阳高照的下午，余一抱着篮球走到了教室门口，他走到教室门口时已经上课五分钟了，小张正好在黑板上写题，余一喊了声“报告”，没等小张的回应就径直走进了教室。 小张眼里哪容得下余一这种不“尊师重道”的行为。 于是小张掐准时间，在余一刚落座时就点了余一大名，让他上讲台解题。 余一也从来是个无所畏惧的人，而且以他的英语水平，填黑板上的空，完全没压力。 接着余一懒懒的走到讲台边，将左脚踏在讲台边上，更是出其不意的弯下腰把左脚上的鞋带认真系了系，然后又系了系右脚，最后才走上了讲台。 他走上讲台拿起粉笔，认真扫了一眼黑板上的英语句子，曲膝大手一挥而就，轻松解决。 余一将粉笔放下，侧着头嬉笑看着小张，自满道，“填完了。” 小张也不可能这么容易放过余一，抬起头也是很真诚的对着余一扬起一个天真烂漫的笑，轻声对余一道，“嗯，你换一个连词把这句话写出来。” “哦。”余一点点头，转头扫了一眼黑板上的句子，思考了一会儿后，伸手在原句子的上面，靠近黑板边缘的位置干净利落又写了一句英语句子。 小张抬头看着余一写的句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后，继续笑语道，“我在你句子上换一个词你再填。” 余一点点头，往旁挪开了些，小张走到余一之前的位置。 紧接着，下面的事就引得全班人憋起了笑。 只见小张举着黑板擦想擦去余一写的句子，但是！他手中的黑板擦完全够不到句子中的任何一个单词。 小张踮起脚也只能勉强碰到句子单词的底部一点点，就在这个时候余一伸出了他的大手接过小张手中的黑板擦，咧嘴一笑对小张道，“老师，别勉强了，我来吧，要擦哪个单词您说，保证给您擦得干干净净。” 小张侧头看了余一一眼，放下踮起的脚后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勾了勾嘴角，绵绵道，“不用了，都擦了吧。” “好嘞！”余一像个狗腿子般应了一声后，抬起手，灵活又快速的把黑板擦得干干净净。 小张看着被余一擦得都能映出他脸的黑板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昂着头笑着对余一道，“余一同学不错呐，没白长这么高。” 余一拍着手上的粉笔灰，洋洋自得道，“那是当然。” 小张脸上的笑更灿烂了，继续对余一道，“下课我跟你们班主任讲一声，以后班上的黑板都你擦了。” 余一的反应速度那叫一个快，连忙拒绝道，“不用了吧老师。” 小张又是一笑，那笑容无辜极了，他抬手按在余一肩膀道，“来，你站这里。” 他一边说一边将余一牵引到讲台下面站着。 我看见余一脚落在讲台下的那一刻，他们俩之间的对视不再是仰视与俯视，而是平视。 此刻的小张达到了目的，拍起余一的肩膀那叫一个“得心应手”，他又扯出一个笑对余一道，“你先在这站着，这是你今天无故迟到的惩罚，至于擦黑板看你以后的表现。” “老师，我……” “诶，不讲价，好好站着吧，啊。” 就这样，余一成为了小张的御用“黑板擦”，同时小张再没叫他到讲台上去答过题。 我深谙英语老师的套路，我不是余一，更没有余一那么深厚的英语功力，所以我确定一旦我跟小张有了眼神的交流，他百分之百就会叫出我的大名，我也百分之百写不出完整的答案。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感到如坐针毡，心里紧张的祈祷着。 “好，夏雪。” 英语老师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只觉得猛然松了口气。 我抬头看着正往讲台走去的夏雪，她的脸上写满了轻松与自信，这让我心里不自觉生出了敬佩与羡慕。 脑袋更涨了，于是我又低下头，用手撑着沉重的脑袋，闭着眼睛，只感觉整个眼皮都在发烫。 我睁开眼放下撑着脑袋的左手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五分钟就下课了，最后一节课是化学，化学是我唯一算得上喜欢的理科课，所以并不会很难熬。 我微微提了口气，心里暗忖：加课间休息的十分钟，只要再撑一个小时就放学了，到时候吃了药休息休息应该就没这么难受了。 我想着想着又闭上了眼睛，撑着昏重的脑袋等待着下课。 第40章 洗杯子的水 “下课时间到了，老师同学们辛苦了。” 教室外传来下课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悦耳动听，我发誓：下课铃声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音乐。 伴随着下课铃声倒下的是我那再也撑不住脑袋的手。 我倒在桌子上，闭上眼睛只想好好休息一下，就当我感觉快要睡着时，耳边传来了余一的声音。 “快死了吗？” 余一语中的轻蔑与挑衅轻易就激发起了我的精神力，我将脸埋在手里，闷声道，“早着呢。” 余一“哟呵”了一声，笑语道，“看来还有救，小爷赏你点水喝，看你还能狂多久。” 余一的话说完我没应他，但我确实很想喝水，于是我又撑着眼皮等他给我水，就在我感觉快要撑不住时余一“砰”的将水杯放在我桌上。 我被吓到了但奇怪的是我的身体并没有做出什么条件反射。 我咽了咽口水，猛吸了口气后抬起头来，忽的感觉眼前有些模糊，不过两秒的时间就恢复了清晰，我看着正拿杯子在我眼前晃的余一，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杯子，昂起头咕咚咕咚就喝了起来。 可能因为生病味觉也变得迟钝了，我喝了快一半时才感觉这水有些不对。 我将杯子拿下，凑眼看了看，杯中的水是淡黄色，有点像茶水。 我抬起头看向余一，只见余一咧嘴嬉笑道，“被你发现了，我刚泡姜茶喝了，这是我洗杯子的水，还没倒。” 余一的话说得我一气，咬牙道，“余一矮！你……你居然给我喝你洗杯子的水！” 余一笑着点点头，将我手中的杯子往我嘴边抬了抬，一脸痞笑道，“这虽然是我洗杯子的水，但里面剩的姜茶残汁可是好东西，你都喝大半杯就别浪费了，一口气给它全干完。” 我看着余一脸上的笑容，心里顿时来了气：他难道看不出我生病了吗？就连楚天辰都知道给我含片，他不关心我问一下就算了反而还捉弄我。 我咬着嘴唇，将手中的杯子砰的一下放回桌上，弯下身子将头又埋在手臂里了。 而余一，还在我耳边叨叨个不停，非让我起来把水喝了。 我实在不明白，他一个大男生大白天怎么会泡姜茶喝，喝就喝吧，还把洗杯子的水给我喝了。 转念一想，也怪我该，竟然忘了他本来就是这种爱损我不利他的人。 我不理他，只说让他别烦我。 他哪里肯，又在我耳边念念有词说了半天，直到上课铃响我才从他的“魔语”中逃脱。 上课时，我们照常对化学老师问了好。 但这句问好是我上高中来说得最艰难的一次。 我用手撑着桌子很努力才站了起来，说“老师好”时，也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落座后我仍旧用手撑着脑袋，期间听见楚天辰问了我几句“你还好吧？”“很难受吗？”“要不要请假？”之类的话，我都一一礼貌的回应他说还好或者没事。 可我昏涨的脑袋却怎么也不听使唤，只想往下倒，最后我实在撑不住，找了机会又枕着胳膊闭了会眼睛。 就当我眼皮快压完时，我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微微睁开眼，又听到了叫我名字的声音。 是化学老师，她的声音比英语老师的细多了，我却意外没有被吓得一个激灵，用手撑着桌子慢慢站起身来，睁开眼睛往前看时只感觉天旋地转。 我闭上眼睛微微摇了摇头后又睁开眼睛，眼神落到了站在讲台上的化学老师身上。 奇怪的是，化学老师本就娇瘦的身影在我眼里化作了无数个模糊的白色重影。 我看不清她的脸，也听不清她具体在说什么，似乎是让我回答什么会产生什么反应。 我皱了皱眉，刚要开口说话时，只见化学老师的白色的身影被湮没在一片黑暗中。 再后来我就没了记忆，只大概感觉好像有人抱着我在跑，我只听到有个人的呼吸一直环绕在我耳边，急促又温暖。 等我再次有了知觉时，是在医院里。 我睁眼看见天花板的那一刻才知道的。 我想咽口水，却发现我的嗓子干得没有口水可咽，我微微向右偏了偏脑袋，看见了输液带，再往下就看见了余一。 不用想我也能确定，送我来这的一定是他。 余一也看见了我，他眼里猛的一亮凑向我，“总算醒了，有没有好点？” 我皱了皱眉，微微开口道，“渴。” 他一愣，随即点点头，“等着。” 然后我就只看见他瞬间消失的背影。 只有我生病时，余一才会对我言听计从，虽然这样，但我也只觉得温暖。 我忍不住扬了扬嘴角，有余一在，真好。 我又转回头，闭上眼睛打算再休息一会儿。 “你好点了吗？” 我刚闭上的眼睛一僵，这是……楚天辰的声音？ 我睁开眼往左侧看去，真的看见了楚天辰。 难道我烧出了幻觉？ 我心里正在纳闷时，只见楚天辰又道，“还难受吗？” 我一惊，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真是你，你怎么也在？” 楚天辰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愣了愣。 我接咳嗽了几声接着又问，“你跟余一送我来的？” 楚天辰想了想，点点头。 我也点点头，低下眼脑海里回想起刚刚感受过的呼吸，我没感觉错的话，刚刚我是被人抱着跑的。 我忍不住在心里暗自分析了一番：送我来的人是楚天辰和余一，那刚刚抱我的人一定是他们俩中的某一个？会是谁呢？如果……如果不是余一的话，应该就是楚天辰的话，如果是他的话，不就意味着我刚刚是躺在他的怀里！ 我一想到这，心里又羞又喜，我抬眼微微看着楚天辰，想了几秒后才鼓足勇气羞涩开口问他，“刚刚是……” “水来了。” 我的话才问出一半余一手里拿着纸杯走了进来，打断了我的问题。 余一将水端到我面前，我微微直起身来伸出手欲接过时，他却将水避开了我的手，一脸不耐道，“你手还插着针，张嘴，小爷喂你。” “哦。”我点点头将嘴张开了些，余一咧嘴一笑将纸杯口凑到我的嘴边，见我喝了一点后他才问我，“不烫吧？” 我摇摇头继续认真喝着水。 温热的水穿过我苦涩的口腔，划过我干哑的喉咙，一直往下流，流到我的胃里，将我又空又凉的胃也温暖了一番，这一刻我总算感觉到什么叫滋润，我缓缓的咽着水，享受极了。 第41章 楚天辰的手不热 余一也看出了我的情绪，又是咧嘴一笑挑眉问我，“活过来了？” 我点点头。 余一将我喝完水的纸杯拿开，“再睡一会儿吧。” 我点点头，像个乖宝宝一样又睡了下去，余一弯下腰将我身上的被子盖好，我直过头时瞥见窗外黑透的天空，猛然一惊自语道，“天都黑了！” 余一直起身应我，“是啊，你睡了快两个小时。” 我又是一惊，不自觉微微直起身问他，“我奶奶和爷爷……” “没跟他们说。”余一又弯下腰将我的被子掖好，语中难得的温柔对我道，“你放心睡吧。” 我只感觉心里一暖，乖乖点点头，放下心来准备休息，我刚闭上眼睛又睁开了，余一皱眉看着我，刚刚的温柔荡然无存，只不耐问我道，“又怎么了。” 我瘪瘪嘴，“饿。” 余一白了我一眼，“也就你生病还不忘吃。” 我继续瘪着嘴，做出一副可怜样，“是真饿。” 一旁的楚天辰笑了，接过我的话，“我去给你买吃的，你想吃什么？” 我想了想，“我们是在人民医院的吧？” 楚天辰点点头。 我一下来了劲，“那我要吃旁边烟草巷那个千里香馄饨。” 楚天辰皱了皱眉，面露难色道，“我……我对这里不是很熟。” “我去吧，你们在这等我。”余一抬手指着我一脸不屑道，“尤其是你！把眼睛闭上睡你的觉。不然什么都没得吃。” 余一的话还没说完我就已经乖乖闭上了眼睛，接着我听见余一往外走的脚步声，等脚步声变得越来越小时，我偷偷的睁开了一只眼睛。 “他走了。” 楚天辰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马上就把眼睛睁开了，刚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就忍不住又咳嗽了几声。 “我再给你接点水来吧。”楚天辰一边说着一边已经站起身往外走了。 大概过了一两分钟，我正张着嘴畅快的打着哈欠时，楚天辰用纸杯端着一杯水向我走来，我吓得连忙把打到一半的哈欠生生憋了回去。 楚天辰看出脸上的窘迫，他也不说破只抿嘴嘴笑了笑继续向我走来。 他走到我面前低头看着他又手里的纸杯问我，“你右手不方便，我喂吧。” 我一惊连忙直起身子，故作镇定拒绝他道，“我可以用左手。” 话说完我已经伸出左手拿过他手中的水了，我低着头喝了一口水时偷偷抬眼看了看他，只感觉他脸上似有不快。 我犯了疑，正想开口问他怎么了时，他已经先开了口问我，“还难受吗？” 我摇摇头，“好多了。” 我的话刚落，只感觉到一个软软的手落在我的额头，是楚天辰的手，他的手不似我以为的那么暖，竟意外的有些凉。 我抬头看着他，他正欠身皱着眉看着我，“好像还有些热。” 我愣了愣，干干的眨了眨眼睛没有应他，因为我紧张到说不出话来了。 楚天辰笑了笑，将手从我额头上拿下来，低眼看着我手中空了的纸杯对我道，“喝完了，还要吗？我再给你接。” 我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不……不用了。” 楚天辰抿嘴点了点头，抬手在我头上拍了拍后拿过我手中的纸杯，对我柔声道，“再睡一会儿吧，余一来了我叫你。” 我乖乖点点头，又躺了下去，楚天辰将我的杯子盖好，微微一笑道，“把眼睛闭上吧。” “哦。” 我点点头，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可我的内心原没有我外表那么平静，我甚至不明白，我脑子怎么会在幻想楚天辰会不会趁机偷亲我。 一想到这我还有些昏涨的脑子里就全冒起了粉红泡泡。 我忍不住轻轻咬了咬嘴唇，只在期待楚天辰会如我所想的偷亲我。 我就这么想着想着居然真的做起了“春梦”。 在梦里楚天辰弯着腰向我凑近，而我更是迫不及待的将嘴唇微微噘了起来。 就在我们俩的嘴唇快碰到时，我只感觉嘴唇被什么东西钳住了，我皱着眉睁开眼睛时，只看见余一充满好奇的脸，我低眼一看，他正用手指捏住我噘起的嘴唇。 我使劲将嘴唇往回收，余一也将手收了回去，问我道，“你是睡着的吧？睡着了嘴翘这么高干嘛？” 我一时心虚，别眼看了看余一身后的楚天辰，狡辩道，“我哪有噘嘴！我睡着了怎么可能噘嘴。” 余一又白了我一眼，“你当我瞎啊，你明明就……” 我连忙截住余一的话，转移话题道，“你买的馄饨呢？快给我，饿死了。” 余一挑挑眉，脸上露出得意的笑，然后将一盒馄饨拎到我面前，我眼神一亮，立马坐直身子。 余一白了我一眼，将装了馄饨的纸盒放在床头右边的桌子上后，又将盒子的袋子解开，他正抬手准备把盖子揭开时我已经迫不及待的让他把馄饨递给我了。 余一瞥了我一眼，一脸不耐，“等着，急什么。” 他将盖子揭开，我就闻到了馄饨香，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直勾勾的看着盒里的馄饨。 我见余一将勺子放在纸碗中后，连忙侧过身准备伸出右手拿起勺子时，右手已经被余一按住，他皱着眉看着我的右手，我也顺着他的眼神看向我的右手。 我完全忘了我手背上还插着输液针，我抬眼看着余一，见他快要说我时连忙将右手放下去，抬起左手卖笑道，“我用左手。” 余一满意的点点头，放开我的右手。 我又往右侧了点身子将左手抬起来握住碗里的勺子，用勺子舀了一个馄饨刚抬高一点，勺子里的馄饨就落回了碗里。 我皱了皱眉，重新舀起馄饨，小心翼翼的抬起手，却感觉手指极其不协调，没办法，我只能用嘴去够，我低下头嘴唇刚碰到馄饨时，馄饨又掉了回去。 我眉头皱得更紧了，到嘴的馄饨还能飞了？ 我才不信，我不甘心的低下头将嘴凑到碗边，用勺往嘴里扒拉馄饨，刚吃到一口就给我烫到不行。 我抬起头张着嘴将口里的馄饨快速咬了几口后就吞了下去，伸着舌头道，“烫死我了。” 余一却在一旁幸灾乐祸道，“心急吃不了热馄饨，你这叫活该。” 我瞪了他一眼，侧回头继续用左手艰难的舀着馄饨，好不容易舀起一个，我正伸着脖子用嘴够时，手中的勺子已经被人夺了去。 第42章 一个勺里的馄饨 我抬起头，只见余一已经坐在右侧的床旁，自顾自的端起桌上的馄饨放在我面前，然后将勺里的馄饨送到我嘴边，不耐道，“自己吹。” 我低眼看着嘴边的馄饨，忍不住笑了起来，张开嘴吹着。 我吹得差不多时，余一就把馄饨喂到了我的嘴里，我一边享受的感受着嘴里的美味，一边口齿不清自语道，“还是一样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余一又舀起一个馄饨送到我嘴边，应我道，“就你话多，快吹！” 我冲他不悦的皱了皱眉，但还是听话的吹着勺子里的馄饨，只听他又对一旁的楚天辰道，“你也吃吧，不然一会该凉了。” 我抬起头这才发现楚天辰面前的桌子上还放着两份馄饨，我忙将嘴里的馄饨咽下去问道，“你们也没吃晚饭？” 余一白了我一眼，没好气回我道，“你以为呢？快吃，你吃完了我才能吃。” “哦。” 我点点头，继续吃着馄饨，又吃了两个后，我抬眼正好看到了一旁正在吃馄饨的楚天辰，他正埋头吃得津津有味，而他面前桌上属于余一的那一份还原封不动的放在那。 我正在想这份还没开封的馄饨会不会被泡坨了时，余一已经又舀了一个馄饨送到我嘴边，“看什么呢，快吃。” 我低眼看着勺里皮薄馅多，香味诱人的馄饨，将口里的馄饨咽了下去，撒谎道，“我不想吃了。” 意料之中，我说完这句话时余一眼里的不耐更多了，他皱着眉不悦对我道，“你说饿才给你买的，你吃了三个就不想吃了，你故意的吧，快给我吃！” 我皱了皱眉故作委屈道，“我感觉有些油，腻得难受，你让我缓缓再吃，你先去吃吧。” 余一低眼看了看手中碗里的馄饨，语气又变好了些，皱眉对我道，“这也没几个了，你再多吃几个等会才好吃药。” 我也低头看着他手里的馄饨，故作为难道，“也行，要不你帮我吃几个，我也许就能吃完这一份了。” 余一抬头看了我一眼，拒绝我，“你吃过的我再吃不得把我也传病了，你自己吃，快，张嘴多吃几个。” 我皱了皱眉，做出一副可怜样道，“可我真吃不下了，油得慌，我都想吐了。你先去吃，等你吃完我也许就能吃下去了。” 余一又低眼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馄饨，接着问我，“一半你能吃完吧？” 我也低眼看了看他手中的馄饨，故作为难道，“应该能。” 余一点点头，抬起手中的纸碗就大口大口吃了起来，不过几分钟，他就吃了五六个，又将纸碗递到我面前，对我道，“这里面应该还剩七八个，你最好给我都吃完。” 我看着碗里诱人的馄饨，不自觉咽了咽口水违心道，“你再吃两个。” 余一瘪瘪嘴，看着我确认道，“就两个。” 我点点头。 接着他就真的只吃了两个，而且速度极快，一口吞了俩。 他吃完后继续将剩下的馄饨喂给我吃了，这几个馄饨其实只够我塞牙缝，所以我不仅把纸碗里的馄饨吃得一干二净，甚至连汤都不剩一口。 余一将纸碗倒扣着，一边看一边啧啧道，“你不是说吃不下嘛，怎么连汤都没剩一滴？” 我吸了吸鼻子，打哈哈道，“汤热呀，喝下去舒服。” 余一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空纸碗问我，“我那份还有汤，你还喝吗？我给你倒。” 我摇摇头，抬起左手摸着我的胃，“够了够了，喝不下了，你快吃吧。” “嗯。”余一点点头，转过身朝楚天辰走了过去，两人面对面坐着一起吃着馄饨，我听着两人吃馄饨的声音，馋得不得了。 可又不能说还想吃，我要是说了，余一非得喷死我。 而且我也不想跟余一说我是怕他饿着，才以“吃不下”为幌子忍痛割爱分了他一半馄饨。 一旦我说了，他不仅不会相信，还会挖苦我一番说我明明就是是吃不下，却还能给自己找一个如此“冠冕堂皇”又圣母的借口。 算了，眼不见为净，我还是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吧。 于是我闭上眼睛又休息了一会儿。 正睡得有些迷迷糊糊时，只听见余一在叫我，我睁开眼睛问他怎么了。 他手里端着水对我道，语气还是那么的不耐，“还能怎么，该吃药了。” 我点点头，直起身子刚想接过他手里的药时，手僵在了半空中，余一左手心里装着各色的药片和胶囊，有红有黄有蓝有白更有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黑色的没有糖衣包裹的药片就是让我“恨之入骨”的复方甘草片！ 一种我只闻着味道就会反胃想吐的药。 从小到大我只要生病被要求吃这种药，我都会悄悄把它扔了。 所以到现在，在我家的犄角旮旯里还能找到这种药片的残片，可我今天又遇到了，还是在我的死对头余一手里。 我抬头看着余一，讨好道，“可以把甘草片拿了吗？” 余一摇着头，脸上写满了不可商量的神色对我道，“医生说了，你咳嗽必须吃这个甘草片，镇咳。” 我扯出一个笑，“曲线救国”道，“我知道知道，我的意思是，你看你手里这么多药，镇咳的肯定还有，我少吃几颗这个甘草片也没事，而且我奶奶说了，药不能吃杂，吃杂了容易出问题，我先把甘草片放一旁，等我吃完别的药过一会儿再吃它不就行了。” 余一低眼看着他手中的药，皱眉道，“这是医生配的，哪会有什么问题？而且医生说了，你这是肺炎引起的发烧，不能轻视，所以这些药必须按时按量吃完，一颗也不能少。” 我抬起头，刚准备扮出一副可怜样时，余一已经将药和水送到了我跟前，一字一字强调道，“一颗也不能少！” 甘草片的味道撞入了我的鼻中，我如条件反射般的只觉一阵反胃，嘴里一酸，转过头捂着胸口连连作呕。 余一刚将手中的药拿开时，楚天辰已经跑到我身旁将垃圾桶既轻又准的踢到我的头下，接着用手轻轻拍打着我的背。 第43章 他是友情他是爱情 我就这么呕着，还好刚刚吃的馄饨少只吐出了一些水在垃圾桶里，不然…… 我抬眼看了一眼楚天辰，只觉得好丢脸。 楚天辰似乎并不在乎我吐了什么出来，皱着眉头拿纸擦着我的嘴角，一脸担心问我，“没事吧？还想吐吗？” 我皱眉摇了摇头，坐直了身子不动声色的将还想翻江倒海的胃生生压了回去。 我以前从来没因为发烧晕倒过，但我知道就算烧退了身上也不会很爽快。 可因为楚天辰在的缘故，我就只想打着精神让自己看着没那么憔悴，但这一阵呕吐还是出卖了我。 我咽了咽口水，抬头看着余一，一脸苦瓜样对他道，“我是真吃不下那个药，光闻着我都想吐。” 我的话说完，余一就将手里的药放到了身后，接着问我，“别的药呢？” 我摇摇头，回他道，“别的没事。” 余一点点头，“等着。” 他转过身走到刚刚吃馄饨的桌子上，将手中药里混着的甘草片一片一片挑出来，挑出来后他将手中的药又放在鼻前闻了闻，然后我看见他的眉毛皱成了一团。 接着他又走了回来，对我道，“这个甘草片真霸道，我都捡出来了，但别的药都染上了它的味道，你等着，我再去找医生开一份没有甘草片的。” 话音刚落，余一已经转过身准备走了，我叫住他，“不用了，我憋着气吃吧。” 余一转过身看着我，“你能吃下吗？” 我点点头，“只要没有甘草片，我就能吃下去。” 余一点点头，一边走向我一边道，“你手上针刚刚拔了，用右手吧。” 我低下头，这才发现我手背上已经没针了，只贴着一个白胶带，我点点头，抬起右手接过余一手中的药后又抬起左手跟他要了水。 楚天辰将水端起放在我的左手，我道了声谢后，憋住气，似要上战场那般决然。 我将头昂得最高时右手一抬将手中的药全放在嘴里，确切的说是嘴里最靠近嗓子眼的地方。 这是我奶奶教我的吃药的方法。 吃药时把药放到嘴里最靠近嗓子眼的地方，会比较容易咽下去。 不过一秒舌根就传来浓烈的苦味，我不自觉皱着眉，快速抬起左手将杯中的温水全灌进口中。 已被扔至嗓子眼的药在水的冲击下，畅快的滑入了我的食管中，我继续灌水，将口中的苦味也全冲散。 我将杯中的水喝完时，药也全吃了下去，我放下头松气的同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余一竖起的大拇指出现在我眼前，我抬头看着他，只见他一脸钦佩对我道，“牛！这么多药一口就吃完了。” 我听了他的话正也要自夸时，只听他又道，“可见你的嗓子眼比别人都大，难怪这么能吃。” 我白了余一一眼，没应他，咽了咽口水时，口中残留的药味让我忍不住又打了个寒颤。 我将左手中的纸杯放在桌上的同时，瞥见了手腕上的表，我歪头看了一眼，很是诧异，“已经九点了！” 我抬头看着余一，他耸耸肩一脸无所谓道，“不然你以为呢？你可是一直在睡觉啊。” 我又看了眼楚天辰，只听他也道，“医生说你烧得很厉害，所以我们就想让你多睡会。” 我点点头，抬手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我们回家吧，我怕晚了我爷爷奶奶会出来找我。” 余一将手插在口袋里，又是一脸不屑道，“怕什么，我们要是在学校也还有半小时才下晚自习，我也没跟你爷爷奶奶讲，他们肯定以为你在上自习。” 余一的话说完，我赞同的点了点头，转而偷看了一眼楚天辰，又对余一道，“反正我也吊完针了，我们就回家吧，而且……楚天辰也该回家了吧？” 我微微抬眼看着楚天辰，楚天辰摇了摇头，抿嘴一笑道，“我也不着急，只是外面现在还下着雨，不好打车，我刚刚打了电话给我小舅，他开车来，应该马上就到了，等会我们一起走吧。” 我摇摇头，一脸娇羞道，“不用不用，我跟余一打车就行了，不用麻烦你和你舅舅，是不是余一？” 余一点点头，咧嘴一笑道，“确实不用了，那多不好意思。”他将手放到楚天辰肩膀上，挑眉一笑又道，“你小舅还有多久到？” 楚天辰也笑了笑，“顶多两分钟吧。” 余一脸上又扯出一个笑，拍了拍楚天辰的肩膀，嬉笑道，“那多不好意思啊，谢了啊。” 余一这句话说出来我就知道他又在跟我抬杠，我瞪了他一眼，他冲我得意挑挑眉继续对楚天辰道，“我们下去等他小舅吧，总不好让你小舅一个长辈等着我们，对吧，二胖？” 我抬起头看向余一，又看了一眼楚天辰，只得咬牙做出一个笑来点了头。 我们三个往楼梯口走，楚天辰走在我们俩的前面。 我掐住余一的胳膊，小声埋怨他道，“你怎么好意思又麻烦人楚天辰呢？他今晚在医院呆了一晚，现在又要送我们回家，你好意思吗？” 余一低头看着我，白了我一眼道，也小声道，“那你呢？” 我皱着眉低声应他，“当然不好意思了，我跟他也不算那么熟，怎么好意思麻烦人家一次又一次。” 余一继续白了我一眼，眼神向旁瞟了瞟，“你不是还让人给你理书了吗？那时候怎么没见你说不好意思？” 余一的话问得我一时语塞，我还没想出搪塞的理由时，只听他又问我，“而且……而且我给你也理过这么多次书，从来也没见你不好意思过，这个时候怎么突然脸皮就变薄了？是什么原因？” 余一的话给了我反驳的理由，我想了想张口敷衍道，“哪有什么原因。你想想我们俩什么关系，我跟你之间哪能跟楚天辰比，我没有拒绝楚天辰那是出于……出于礼貌跟客气，但是我跟你之间根本就不需要这种东西。” 余一顿下脚步，眼神里有些亮亮的，问我，“确实是这样吗？” 我肯定的点点头，因为我说的确实是实话。 我说这些话的目的虽然是为了应付余一的问题，但也确实是真心话。 我跟余一之间这么多年的光阴可不是白混的，虽然比不上一个爹妈生的小孩那样亲，但也算的上亲密无间了。 再说，我们俩可是能用一个碗一个勺子吃东西的关系，如果跟他我还需要讲客气讲礼貌的话，那我们就不是我们了。 同时白瞎了我们在一起洗过的澡、爬过的树以及互相吃过的口水。 第44章 楚天辰的孤独 可楚天辰就不一样了，我跟他不过就认识了一个多月，可他偏偏就成了我偷偷藏在心底的秘密，别说跟他用一个勺子吃东西了，就算跟他对视一眼对我来说都需要鼓足了勇气。 我当然要跟他保持着客气礼貌，因为我希望能在他眼里心里都只会留下我最好的样子。 余一看到我点头时，脸上的笑又变得得意起来，我们继续往前走时，走在我们前面的楚天辰突然顿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和余一继续往前走，快走近楚天辰时，他仍低着头，脸埋在影子，我只看见他左眼角的那颗痣，暗暗的压着光。 我心里正犯疑时，楚天辰抬起了头，我这才看见他右边耳朵上贴着他的手机，他将手机往下一滑挂了电话，转过头看着我们微微笑语道，“我小舅在楼下了，我们走吧。” 我跟余一点点头，余一上前一步抬手搭在他的肩膀，嘻嘻哈哈的说了几句话客套话，楚天辰也都是笑着回应他。 但我总觉得楚天辰的笑很奇怪，更像是强颜欢笑。 而且我也感觉楚天辰今晚一直都有些不对劲，尤其是我跟他单独在一起时，他身上不仅没了流氓气息，反而更像是被抽干了活力般，浑身散发着一股压抑的神秘。 我看着他侧脸上的笑，却再看不出太阳花般的灿烂。 我心里一直在为这件事犯疑，直到一阵冽风从我衣领撞进了我的衣服里时，我才从神游中回过神来。 我下意识的吸了口凉气，又被凉气刺了咳嗽了几声。 我正吸着鼻子将身体缩在一团时，余一抬手将我卫衣的帽子猛的扯起戴在我头上，我抬起手掀开挡住视线的帽子时，余一又将他的外套盖在我肩膀。 我抬起头从帽子下面抬眼看着他，他将我的帽子又使劲往下扯着，帽沿直直压在我的鼻子上，我又想抬手时，只听余一严肃道，“别动，就这样，挺好的。” “可我眼睛都被挡住了。”我抬起手还要掀，又被余一按住手，“没事，这不有我吗？” 我微微叹了口气也不再反抗，我将手放下，缩了缩头将眼睛从帽子里移出来了些，我刚能看见东西时，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就停在了我的眼前。 接着我听见了楚天辰的声音，“上车吧。” 我还没来得及点下头，余一已经打开车门一把将我推了进去，我跌坐在车里正要开口骂他时，驾驶位那里传来一个男声，“没碰到吧？小心些。” 我转头看着男人，男人留着齐肩发，而且还是大波浪，右边的头发还别在耳后，下巴上的胡须打理得那叫一个整齐干净，浑身散发出与众不同的艺术感。 这就是楚天辰口中他的小舅吧，我连忙扯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道，“没事没事。” 男人点点头，又对我笑了笑后转头看向了正坐进副驾驶的楚天辰。 我也回过头十分不爽的看着坐在了我右侧的余一。 余一看着我脸上的不快不以为歉反以为荣，他咧嘴一笑，抬手将我头上的帽子又使劲往下扯了扯。 我正抬起和余一为我头上的帽子做抗争时，只听楚天辰舅舅笑着对楚天辰道，“你在电话里说你在医院时我还以为我听错了，要不是真的见到了你，我还不信呢。” 楚天辰舅舅的声音很温和，一听就是那种很能善解人意的人，而且楚天辰既然会在大晚上选择叫了他舅舅来，那就说明他跟舅舅关系也很不错。 可他舅舅说完话时，他没有应声甚至连礼貌性点头回应都没有，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前方，机械般的扬了扬嘴角。 我只感觉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很沉重，余一应该也感觉出来了，所以没再弄我的帽子。 我们俩对视了一眼后，我没能压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了楚天辰舅舅为什么。 没想到我的问题问出来后，整个车内的气氛都变得压抑了。 楚天辰舅舅呆了呆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只是很小心翼翼的看了楚天辰一眼，而楚天辰还是安静的看着前方。 这时我旁边的余一瞪了我一眼，挤眉弄眼的看着我，示意我不要再多嘴插话。 我也觉得自己的话问得不妥，所以也就没再敢说话，正感到无所适从时，只听楚天辰舅舅笑了几声道，“是我想多了，主要是我担心他是不是出事故了所以在医院，今天雨这么大，他骑自行车不太安全，没想到是跟同学在一起，你们俩都是小天的同学吧？” 余一点点头，将身子往前坐了坐哈哈大笑应他道，“没错叔叔，我叫余一，她叫陈暮霭，我们俩是邻居。” 楚天辰舅舅哦了一声，温和笑语道，“上次小天爸爸出差就是去的你家吧？我记得，小天跟我讲过，没想到小天才转学来就能认识到你们这么好的同学，真好。小天才来，对学校环境可能不怎么熟悉，以后拜托你们多多关照我们小天了。” 余一拍了拍胸脯，连连保证着。 俩人你一言我一句聊得那叫一个相见恨晚，而我和楚天辰都保持着安静。 楚天辰静静的看着前方，我只静静的看着他的侧脸。 他侧脸上眼角下的痣，此时像一颗黑色的沙，装满了墨水的沙，而我的瞳孔里只装了这颗沙。 楚天辰舅舅刚刚应我的话在我看来并不是解释，更像是一种掩饰。 而楚天辰这静默的样子更让我确信了他身上一定有秘密。 我就这么看着他，看着他用沉默掩盖着他的秘密，他的嘴角微微勾着笑，只是这种笑在我眼里不过是用来骗人的装饰。 他假装出来的倔强，我尽收眼底。 我就这么看着他，余一们在我耳边聊了什么我也没听进去，我什么时候靠着余一的肩膀睡着了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楚天辰孑然一身坐在一个海心岛上，他抬着头看着大海的最远处，绝望的眼神里闪着期盼的光。 我站在海岛对面的岸上，像上不了海岛的浪潮，焦急的打着转，遥望着他的背影。 我想跑到岛上，更想带他逃离孤岛。 但我却被脚下的海水逼得连连后退，我害怕大海，害怕那要命的窒息感，害怕死亡。 所以我只敢遥望，遥望大海，遥望孤岛，遥望枯坐在孤岛上孤单得成树的楚天辰。 第45章 我与孤单绝缘 我看着岛上的楚天辰，此刻的他如同沙漠里的仙人掌，浑身长满了刺，没有人能靠近他，包括我。 我站在岸上孤单得像死了，我不能把楚天辰从这种孤独中带出来，有人却能把我从似死的孤单中扯出来。 “我们到家了。” 耳边传来余一的声音，熟悉又陌生，我第一次觉得余一的声音像水一样柔软，这让我以为自己还在梦境中，于是我有些舍不得睁眼。 只听耳边又传来余一的声音，“醒醒，到家了。” 我皱了皱眉睁开眼睛看向余一时，只见余一刚把手从我额头上拿下来。 我们对视着，我看见他的眼底似乎滞了滞，我抬起头问他，“你怎么了？” 余一猛然回过神来，脸上也是陡然一转，十分不悦对我道，“还……还能怎么！到家了。” 我也呆了，只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我不就睡了会觉怎么就招惹到了他吗？而且我好歹也算大病未愈，脑袋仍昏沉着没听见他叫我不也很正常吗？他怎么就暴跳如雷对我“剑拔弩张”了。 我还没从他突然冲我发火的情绪中出来，只见他已经下了车打开车门。 我白了他一眼，侧头对着楚天辰的舅舅礼貌恭敬的道了声，又对楚天辰也道了声谢后就下车了。 我下车时余一已经将伞撑好了，我们俩站在伞下院子门口还对车里的楚天辰和他舅舅道着谢。 楚天辰将头微微探出一些来，对我们道，“快进去吧，一会儿衣服得湿了。” 他说完这句话后抬手对我们招了招，又是皮笑肉不笑的扯出一个笑后，就收回了头，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跟余一转过身往院子里走时，我一直在想楚天辰刚刚跟我们道别的样子，确切的说是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刚刚没在我身上停留过，哪怕只一秒，他全程只看着余一，他的笑也只对着余一。 我感觉他似乎并不想看我。 我们走到屋檐下时我顿住了脚步，抬头看着余一问道，“余一，你有没有觉得楚天辰舅舅话里有话？” 余一一边收着伞一边问我，“你说哪句话？” 我皱了皱眉应他，“就说没想到会在医院见到楚天辰那句话啊。” “哦。”余一微微点点头后，又是一脸不耐道，“人哪里话里有话？人家舅舅不也讲了嘛，他是以为楚天辰出了什么意外所以才这么问的，这不很正常吗？” 我皱了皱眉，“我觉得不正常。” 余一低头白了我一眼，一脸不屑道，“我说你们女生心思都这么多吗？难怪你学习那么差，脑子全用来装水了，动不动就晃，走了！” 余一话刚说完，人已经抬步往前走了，我刚要抬步跟上他时，身前传来了奶奶的声音。 我抬头只见奶奶正一脸焦急的跑向我，爷爷也跟在奶奶身后。 我侧头又看向余一小声质问道，“你不是说没说吗？” 余一回过头看着我，小声回我，“我是没说啊！我还奇怪呢。” 我们俩说话期间我奶奶已经跑到我面前，拉起我的手摸了摸，又抬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皱眉担心道，“你班主任刚刚打电话问你的情况，我们才知道你下午上课晕倒，去了医院，吓得我跟你爷爷赶紧跑出来找你，你怎么回来了？你感觉……” 我奶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余一打断了，“水吊完了我们就回来了啊。” 我奶奶点点头，看向余一笑着问他，“一一陪我们小暮去的医院吧，那我就放心了。医生怎么说，严重吗？怎么会晕倒？” 余一扯着嘴，皱着眉做出一副不得了的样子对我奶奶道，“那可不，都快烧到四十度了，我还第一次见到有人能烧到四十度呢。” 我看着余一右手抬起的四根手指头，真恨不得把它们都给掰了。 余一的话说完，我奶奶脸上的焦灼样那叫一个强烈，她一边抬手摸着我的额头一边皱眉道，“四十度啊！怎么烧到这么高，退了吗？有没有吃药？” 我摇摇头，正要开口安慰安慰我奶奶时，余一那不长眼的又说话了，“医生说是肺炎引起的发烧，在医院吊了快四个小时的水，药也吃了，温度早就降下去了，不过医生说也有可能会升回来，所以晚上要注意些，要按时吃药，明天去复诊。” 我奶奶点着头，眉毛已经皱成了波浪型，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我说道，“又是肺炎，上次发烧也是因为肺炎，什么时候把肺伤到了吗？” 我奶奶说着抬头看向我，我正在思考要怎么搪塞过去时，只听我奶奶又转眼看向余一，问他，“一一，药呢？你不是说医生让按时吃药嘛，可我怎么没见着药。” 奶奶的话说到一半时我也侧过头看向了余一，他的右手拿着伞，而左手里什么也没有。 我突然想起来从医院到家这一路上我都没看见过药。 余一侧过头瞄了我一眼，皱着眉头一脸愁容喊道，“哎呀，我给忘了！” “啊？忘了！” 余一的话说完，我奶奶叫得比他还大声。 “是忘了，我回去拿。”余一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准备往外跑，我跟我奶奶正准备叫住他时，他却是一个转身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塑料袋，拎到我们眼前咧嘴一笑，“当当当当！骗你们的，我怕被雨淋湿就放衣服里了。” 余一说着用手拍着自己的肚子，脸上贱痞的表情逗得我们都是一乐。 我奶奶将药接过时说了一句他是小滑头后就没再说他，只说感谢他照顾我，以后他想吃什么都给他做，我爷爷也在一旁附和了几句后，余一连忙讨巧的又说了几句话，逗得我爷爷奶奶心花怒放。 我看着他们的笑脸也跟着笑了。 虽然此刻雨水在滴落，月亮残了半边脸，乌云也在暗涌着，但我却无比喜欢这样的时光，因为这样的时光里有奶奶，有爷爷，还有余一，他们都陪着我，让我与孤独绝了缘。 我们就这么笑着，一起回了家。 第46章 蓝色的水晶梦 后来的一天我在奶奶的苦口婆心下请了假，在医院又吊了一天针，回到家就一直在床上躺着。 我躺在床上只感到惬意，不用去上课的感觉真好。 我扯了扯身上盖的被子打算再睡一觉时，无意间瞥见了窗上挂着的风铃。 风铃的背影是窗玻璃。 窗玻璃上落满了雨滴，雨滴往低而流拖出了一条条水做的尾巴，迷离又俏皮。 这蓝色风铃就静静的垂在玻璃前，好看极了。 我忍不住掀开被子站起身向风铃走去，我抬眼看着风铃上的蓝色水晶，这水晶在玻璃的映衬下显得分外夺目迷人。 我抬起轻轻碰了碰风铃，它立刻回我以清脆悦耳的声音。 我听着这细碎的声音，脑里又想起楚天辰说过的话，我越来越觉得风铃声真的很好听。 我又抬眼看着那些摇摇晃晃的蓝色水晶，就像在看我的梦，一个个蓝色的水晶梦。 这梦的一切只关于楚天辰。 我正看着我的水晶梦笑得如痴如醉时，一阵粗暴的敲门声将我从幻想中拽了出来。 能这么往死了敲我房间门的人只有一个，我们冤家死对头，余一。 “二胖！你在睡觉吗？” 余一的声音从门后传来，我皱了皱眉转过身不悦应了他一声没有后，抬步往前走准备去给他开门时，刚走了几步他已经推门而入了。 我定在原地，一脸嫌弃的看着他，他咧嘴一笑，径直走了进来。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后就往床上走去了，我刚把脚放在被子里，余一已经坐到了我的床上。 我又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问他干嘛时，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卷子扔到我头上。 我拿起卷子正要看时，只听余一又道，“今天的卷子，明天一早就要交。” 我点着头，但在看到卷子上的“物理”两个字时，我的头猛的就僵了，我将卷子拿到余一面前，一脸惊恐问道，“班主任让明早就交？” 余一掏着耳朵随意的点点头，我更是感到惊讶，惊呼道，“班主任怎么了？今晚发的明早就让交，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余一继续掏着耳朵，一脸无所谓道，“这是今天晚自习时发的，班上同学基本都做好了，我都收三分之二了。” 余一的话说得我是又惊又懵，问他，“我今天有没去学校，更没上晚自习，明早也完全可以不用交啊。” 余一将掏耳朵的手放下，一脸理所应当道，“怎么不用？我这不是把卷子给你带回来了吗？看我多负责。” 余一的话说完，我将卷子一掌拍在他的笑脸上，驳他道，“还负责，真不害臊，你就是故意想为难我。” 余一将卷子又扔给我，“你管我故不故意，这卷子你今晚必须做完。再说，小爷这也是为你好，你现在是什么身份，高三党呐！学习本来就差，还请假一天，情况不容乐观啊，不该更好好学习，更天天向上才对吗？而且这份卷子可是我们亲爱的班主任呕心沥血殚精竭虑自编而来，含金量可高了，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百年难得一遇的好事，你舍得浪费？” 余一这巧舌如簧的功力是越来越炉火青纯了，被他这么一说，我不做这卷子像是犯了多大的罪过，可我实在不想做啊，我可还是个病人呐。 我看着余一脸上得意的笑容，往后一倒靠在床上，皱着眉装模作样道，“哎呀呀，我的头怎么这么晕呢，我觉得我可能又发烧了，不行不行，我得赶紧休息下，不然又该晕倒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往被子里钻，同时还半睁眼偷看着余一。 余一哪会信我，淡然的将卷子又放在我的手边，我赶紧又做出一副可怜样扯着嗓子咳嗽了几声。 余一似乎上了当，皱着眉，诧异问我，“怎么还咳得这么严重？” 我瘪瘪嘴，将声音装得要多无力就有多无力的回他，“可不是嘛，都没停过。” 说完我又对着余一咳了几声，余一往后避了避，皱眉摇头无奈道，“看样子是挺严重的。” 余一一边说着一边拿过卷子站起了身，我的计谋得逞，我心里开始偷着乐。 还没乐够几秒，只听余一继续道，“还好我带了甘草片来，还是一整瓶喏。” 余一的话说得我一惊，只见他从衣兜里拿出一瓶药，我只看见一眼就确定了这就是甘草片。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余一已经将甘草片药瓶的瓶盖拧开，看了一眼我床头柜的那半杯温水对我道，“你这里正好还有水，吃两片好一点。” 余一说着已经将甘草片伸向了我的跟前。 我连忙往后避开，干干扯出一个笑道，“我……我其实也没怎么咳嗽，而且我刚刚吃过药了。” 余一将甘草片继续往我鼻前凑，声音绵软对我道，“没事，你只要拿一颗含在嘴里，像吃糖一样慢慢、慢慢给它化开，然后再一点点一点点又把它咽下去就行了。” 余一的话说得我头皮都开始发麻，我不自觉颤了颤身体，这甘草片我光是闻闻就难受得要命，要让我把它当糖一样慢慢在嘴里化开，我会疯的。 我抬眼看着余一脸上那得意的表情，又低眼看着他手里那满满一瓶的甘草片，只得认了怂。 我轻巧快速的拿过余一手中的卷子，又拿过一旁的枕头将卷子放在上面后，做出一副沉思的样子，认真的看着卷子上的题。 余一得意的挑了挑眉，将甘草片盖子又盖上装进了口袋里。 后来的时间里，我们俩都待在我房间里。 我捂在被子里艰难的坐着卷子，而余一在我房间里轻快的“游玩”着。 一会儿翻翻我书架上的书，顺便挖苦我说我没文化只会看一些没内涵的爱情小说。 一会儿又戳戳我窗上的风铃，嘲笑我没眼光会买这么丑的风铃挂在房间里。 再一会儿又跑到楼下抱着一堆吃的喝的到我房间里，坐在我的书桌上，一边一口接一口吃个不停，一边说我没见识，净买些垃圾食品来吃。 余一就这么看我的玩我的、吃我的喝我的，吃干抹净后还来跟我抢被子，将我好不容易捂热的被子全盖在了他的大长腿上。 我却只敢用怨恨的眼神白了他一眼又一眼。 因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没有他，我明天早上根本不可能交得了物理卷子，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可是，谁让他是我的冤家死对头，又是我的解题星呢。 即便我再不愿也得腆着脸卖着笑，听他用挖苦的语气跟我分析一个又一个难题。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是怎么睡着的，我只记得我在做最后一个题时已经快十一点了，我强撑着眼皮看着面前的卷子，打了一个哈欠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再睁眼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第47章 我成了孤家寡人 我打着哈欠，坐起身来发了会呆，侧过头看向窗外时，只见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我一惊连忙抬起左手看着手表，刚好七点。 我伸了个懒腰，满足的赞叹着今天的天气。 只感到身心都舒畅，我侧过头时瞥见床旁的书桌上放着几本整齐的课本，我回想起我昨晚把这几本书随手扔在床上的场景。 我什么时候理的书？ 我先是一愣，随即不自觉笑了起来。 一定是我奶奶。 我又伸了个懒腰后，抬起手刚要掀开被子时，发现掀不开。 眉头不觉一皱，低下头只见被子正被我紧紧的压在身下。 我扯起被子的一个角，将被子掀起一点后，仔细一看，才发现整个被子都裹在了我的身上。 我昨晚睡觉裹被子了？我好像从来没有裹过被子吧？ 我一头雾水的将压在身下的杯子扯出，抽出双脚歪着头准备穿鞋时，又见我的鞋子正整齐的放在床边。 我心里又是一暖。 奶奶居然想得这么周到？不愧是我奶奶。 我在心里窃喜了一番后，弯下腰将鞋穿上，又到书桌前把书装在书包里后，就去洗漱了。 我弄完一切出门时，余一嘴里叼着面包正巧走到我家门口，我白了他一眼没理他继续往前走。 余一跟上我，抬起脚在我屁股上轻轻踢了一脚后问我昨晚睡得怎么样。 我侧头看着他的表情，一看就知道他肯定希望我说睡得不好，于是我做出一副享受的模样，对他炫耀说我睡得非常好从来没睡得这好过。 余一笑着“哟”了一声，不信的问我，“是吗？怎么个好法？” 我握住肩前的书包带子，边走边炫耀道，“你是不知道我那个被子里面暖得呀，比插了电热毯还热乎，那嗖嗖的冷风是一点进不去。” 我说到这时，只见余一似乎比我还得意，我心想他脸上不应该是这个表情，他应该会对我嗤之以鼻才对。 但我没问，因为我知道只要我问了，他开口一定说不出好话。 我又接着信口胡诌道，“我奶奶啊在我睡着的时候去我房间把我的被子掖得呀，那叫一个严丝合缝，而且……” “等等，你说是你奶奶给你掖的被子？” 余一打断了我的话，一脸置疑的看着我，我挑挑眉，“当然是我奶奶了，不仅如此，我奶奶还把我的书我的鞋子都放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我说到这时又瞟了一眼余一，只见他皱着眉一脸呆样，似乎被我的话惊到了，我得意抿嘴一笑，挑眉对他道，“unbelievable吧！不要羡慕，嫉妒就好了。” 余一抬头看着我，一脸不信道，“我还amazing呢！谁跟你讲是你奶奶弄的？你奶奶吗？” 我摇晃着脑袋，回他道，“我奶奶没说，不过不用想我也知道肯定是我奶奶，难道会是你？啧啧！如果是你，只怕我的被子不是被掖好是被掀到一旁，那我半夜一定会被冷得怀疑人生。” 我的话还没说完，余一已是满脸气愤，我的话说完，他立刻抬手指着我，欲言又止像要发泄什么，见他这样我来了劲，继续炫耀道，“我奶奶好吧，别羡慕别羡慕，尽管嫉妒恨吧。” 我话说完，竟见余一的手都气抖了，我更开心了，张开嘴哈哈笑了起来。 我正笑得快意时，余一抬起手准备朝我额头弹来，我连忙抬起手捂住额头，结果他没弹我，而是恨恨的将手攥成拳头，咬牙切齿道，“我昨晚是门被脑袋夹了，不对，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 我打断余一的话，一脸好奇问道，“才会怎么？” 余一又是更恨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看着他迈得贼快的大长腿，心中虽然不解但也抬起腿向他追去，“余一矮！等等我。” 没想到我越叫他走得越快，压根没有要等我的打算。 我顿下脚步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埋怨道，“又怎么了？我就炫耀炫耀都不行吗？” 我叹了口气，又抬脚追了上去。 我再见到余一时，他正坐在教室他的座位上整理桌上的卷子。 我走向座位时楚天辰并不在，我心里失落极了，转眼看向余一时，余一压根不看我。 我又叹了口气，走到座位坐下。 我刚坐下，楚天辰也坐下了，我连忙抬起头看向他，扬起了一个我自认为非常灿烂的笑容看着他，可他，不仅没给我任何回应，而且连头都是别往另一旁的。 很明显，他不想理我，我心里更失落了，甚至胃里都感觉到一阵生疼。 我失落的低着头，心里郁闷极了，难道今天诸事不顺吗？怎么谁都不想理我。 余一莫名其妙，楚天辰更莫名其妙。 我趴在桌上，用笔戳着桌上的橡皮擦，脑子里只在想为什么楚天辰也不理我。 按理来说我昨天没来学校，肯定不可能做错了什么，前天呢？ 我停下正在戳橡皮擦的笔，微微侧眼看了一眼楚天辰，他的头还是别往一旁。 我收回眼神咬着嘴唇，脑海里在回想前天发生过的事。 我想起前天楚天辰舅舅把我们送回家时，楚天辰似乎就有些不想理我，可我前天下车前到底做了什么让他不开心的事，以至于他今天都还耿耿于怀？ 我一边戳着橡皮擦一边想着。 突然脑子里一亮，又放下手中的笔：难道因为我问了他舅舅那句为什么？ 但楚天辰应该不至于就因为我这个问题就气我了吧。 我叹了口气，正准备进一步分析推测时，上课铃响了，我不得不做罢，将注意力转移到课堂上来。 可尽管我很认真的听着课，但我的脑子仍不听使唤的想着楚天辰不理我这件事。 几节课下来，我只觉得煎熬难捱。 我的前面是余一，左边是楚天辰，右边是墙，现在余一不理我，楚天辰也不理我，我活像一个孤家寡人。 赵姚虽然从来都跟余一穿一条裤子，但并不会因为余一就把我晾在一边，可他每次想要跟我讲话时，就被余一堵住了嘴，挟持在胳膊肘里。 李蕊今天不知怎么也没来学校，因此我连一个可以倒苦水的人也没有。 不过，上最后一节体育课时，我知道了一件让我诧异又惊喜的事情。 上体育课，我因为病还未愈所以就请假坐在一旁，悠闲自在的看着班上其他同学苦不堪言的绕着田径场跑了一圈又一圈。 不过，和我一样悠闲的还有赵姚。 赵姚趁体育老师不注意偷偷从队列里溜了出来，还拿我当掩护坚定不移的躲在我身后。 赵姚戳着我的肩膀，一脸八卦的问我跟余一又怎么了时，我摇着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接着只听赵姚又道，“是因为楚天辰抱你了吧。” 第48章 被拒绝的矿泉水 赵姚的话说得我一愣，我回头看着他，一脸茫然，“楚天辰抱我？” 赵姚点了点头后才看出我的迷茫，于是问我，“你不知道？” 我摇了摇头。 赵姚微微直起身看了一眼远处的体育老师后，又直起一点身子对我道，“前天化学课你站起来不是突然就晕倒了嘛，我听见声音回过头时只看见你倒在楚天辰肩膀上，我正想叫你时，楚天辰一把抱起你踢开椅子和门就往外跑去了，然后……” 我瞪着眼睛，忙打断了赵姚的话，“你说是楚天辰抱的我？” 赵姚点着头，一脸坚定道，“就是他啊，不是，你听我跟你讲然后，然后你知道余一又做了什么吗？余一的动作那才叫一个行云流水脚底生风，他……” 赵姚接下来的话我压根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楚天辰抱我这件事，甚至已经幻想出了楚天辰抱着我往医院去的画面。 我正陷在幻想里迷了时，只听赵姚猛的提高了声音问我，“诶！你在听我说话嘛？陈暮霭，陈暮霭！” 我回过神，敷衍的点点头，“听着呢听着呢。” 赵姚听出了我的敷衍，瘪瘪嘴又沉思了两秒后对我道，“反正我觉得你得好好谢谢他们，尤其是余一，他跟你闹别扭，你跟他低个头不就完了，他那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臭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哪会真不理你。” 我看着赵姚脸上那认真样，忍不住一笑问他，“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赵姚白了我，回了我一个中间后就站起身，弯着腰勾着身子小心又快速的往队列跑去了。 我看着他这像去“偷鸡摸狗”的鬼祟样，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我笑着往刚停下的队列里看去时，余一刚把看向我的眼神收走。 我抿嘴笑了笑，更加赞同赵姚刚刚对我说的话，余一是永远不可能不理我的，这一点我坚信不疑。 我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也向队列走去。 我回到队列后跟着体育老师做了一些简单的热身运动后，老师就让我们自由活动了。 “自由活动”是我上体育课最喜欢听到的四个字。 因为体育老师口中的自由活动对我们女生来说，基本就是逛小卖部聊八卦，对男生来讲不是打篮球就是打乒乓球或者打排球…… 总之就是打各种球。 随着体育老师的一句“解散”，我看见楚天辰、余一还有抱着篮球的赵姚风风火火的往篮球场去了。 要是以前，我也会跟着去，然后坐在篮球架下一边吃零食一边跟李蕊吐槽余一的球技有多差，可今天李蕊没来，而且…… 我看着楚天辰的背影，想起赵姚刚刚说的事，心里漾起了一阵羞意，再也没了走向楚天辰的勇气。 只能静静看着他们三个远去的背影。 我想了想，我还是回教室吧，眼不见为“静”，也许还能让我羞得发懵的脑子冷静些。 我转过身往教室方向走了两步路时，无意听见耳旁传来夏雪的声音。 “今天太阳怎好大。” 我侧过头循声望去，只见夏雪和戴谷也正在往教室走去。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灿烂又刺眼。 我忍不住眯了眯眼时，又听见戴谷说道，“是啊，真想不明白我们班那些男生怎么想的，跑完步后还能顶着这大太阳打篮球，他们是不是都不会觉得渴或累吗？” 戴谷的话说完，我又忍不住回过头看向篮球场，只见篮球场上的三人正追着同一个球跑得那叫一个快意潇洒。 我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活得还不如一个篮球，这球起码有人追，我呢？连余一都不愿意搭理我。 我瘪瘪嘴，回过头继续往前走，又走了几步时，我又抬头眯眼看了一眼天气的太阳。 今天的太阳是有些烈。 我突感喉咙有些干，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后，又回头看了一眼篮球场，脑海里想起赵姚的话。 “你得好好谢谢他们。” 我定在原地将赵姚这句话又思考了几番后，侧过身往小卖部的方向走去。 我来到小卖部，看着货柜上的矿泉水发了半天愁。 思考再三，最后拿起三瓶矿泉水走出了小卖部。 我走出小卖部往桥上走的时候，又发起了愁。 把水给赵姚倒是轻而易举，可给余一和楚天辰的话就有些难办了。 我跟余一算还在冷战时期，楚天辰也不理我，等会给他们水时他们不要怎么办？ 不行，要是被拒太丢脸了，我得好好想想该用什么说辞，才能巧妙又不失面子的把水拿余一和楚天辰？ 我就这么低着头想着，直到我的头撞上了一个人的背。 我下意识说了道歉的话，抬起头看向被我撞到的人，发现竟然是楚天辰！ 我一惊，愣了愣，可楚天辰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转回头去继续看着前方，就连他眼角的痣都完美的躲开了我的视线。 这一刻，在他眼里我成了空气，我突的有了勇气。 我捏了捏怀里的矿泉水，转到楚天辰面前，一抬眼就看见了他眼角的痣，我更来了勇气，从怀里拿起一瓶矿泉水递到他面前。 他只抬眼看了我一眼，但没有接。 我继续抗着勇气对他笑道，“刚才赵姚跟我说了，谢谢你那天……送我去医院。” 楚天辰往旁看去，淡淡对我道，“你在医院已经谢过了。” 他的脸仍别往一边，看样子仍是不想理我，我保持着耐心，微笑着正要解释时，楚天辰低眼看向我问我，“如果那天送你的是余一，你会这么郑重其事的跟他道谢吗？” 楚天辰的话问得我一呆，我搪塞的微微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矿泉水继续递到他跟前，笑语道，“总之就是很谢谢你。” 楚天辰仍然没有接过我手中的水，他低眼看了一眼我手中的水后，又看了一眼我怀里的两瓶水。 我也低头看了一眼我怀里的水，抬头向他解释道，“这是买给余一和赵姚的。” 楚天辰低头看着我，又沉默了。 大概过了好一会儿他又问我，“如果那天送你去医院的是余一，给你接水的是余一，替你盖被子的是余一，帮你擦嘴的是余一，送你回家的也是余一，你会跟他道谢吗？” 楚天辰这么一串话问得我完全懵了，我没有回答，因为我满脑子都在努力的捋清他这一串问题。 他刚刚说的这些事，余一都帮我做过，但我好像确实从来没有对余一道过谢，甚至连道谢的念头都没产生过，可这不是很正常吗？我跟余一之间不需要说这些话吧。 我正在想该怎么回答他时，只听他又问，“你给余一买水是作为道谢的礼物？” 楚天辰的话说完，我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水，这水也就一块五一瓶，用“礼物”这个词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而且，我买水给余一并不是为了谢他，而是……我抬头看着楚天辰，我是因为想买水给他才顺便买给余一和赵姚的。 于是我诚实的摇了摇头，笑语道，“余一才不会稀罕我用这个跟他道谢，而且肯定会说我抠门……” “我也不稀罕。” 第49章 突如其来的道谢 楚天辰打断了我的话，他的声音依旧很柔，我却只听出了冷。 我抬头看着他，他没有看我，略过我往桥下走了。 而我就这么呆在原地，手中的那瓶矿泉水也从手中逃脱，顺着楼梯一蹦一蹦滚到了楼梯脚。 我看着楼梯脚的矿泉水，走了神。 那瓶矿泉水就这么静静躺在楼梯脚，我回过神来抬起脚步往下走，一路走到了矿泉水前。 我低头看着瓶里的水，这水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微微泛着光，像极了水晶。 我蹲下身，又看着矿泉水发了会呆，我叹了口气，伸出手准备把水捡起来时，一只手从我伸出的手旁快速杀进，夺走了我的水。 我抬起头往上看时，被太阳迷了眼，我别过头挪了挪眼睛，再往上看时，只见余一已经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将水喝了一大半。 我站起身来看他时，他笑得那叫一个狂妄，我白了他一眼问他，“好喝吧？” 余一点点头，冲我得意一笑。 “哦。”我应了他一声，从怀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站在他身旁的赵姚后，就侧过身往教室方向走去了。 我走得很慢，因为我还在想楚天辰刚刚说的那些如果。 没想一会儿，头上的马尾又被拽住了，我顿下脚步却没有回过头，又想了一会儿后才转过身抬头看向正抓着我马尾的余一。 我看着余一的眼睛，认真道，“余一，我有话要跟你说。” 余一敷衍的看了我一眼，放开手，举起矿泉水对着嘴昂着头又喝了起来。 我看着余一的侧脸，一字一句道，“余一，谢谢你。” 我说完这句话时，目不转睛的看着余一，因为我想知道他听我道谢会有什么反应，是不是也会像楚天辰一样莫名其妙的生气。 余一喝水的动作一僵，喝进嘴里的水也被吐了出来，他咳嗽了两声后，满脸怀疑的问我，“你说什么？” 我仔细观察着余一脸上的表情，他脸上除了不相信和震惊外，再没别的情绪。 他见我没回应，擦着嘴摇着头又对我道，“我应该听岔了，你重说一次，你刚刚是对我说谢……” “余一，谢谢你送我去医院，谢谢你给我盖被子，谢谢你接水给我喝，谢谢你喂我吃馄饨，谢谢你送我回家，谢谢你给我带卷子，谢谢你教我做卷子……总之就是谢谢你帮我做的一切！所有！” 我打断余一的话，滔滔不绝的说出了这一大串感谢他的话，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 结果我在余一脸上看见的除了诧异还是震惊。 我皱了皱眉，心想难道是我的态度不够诚恳？ 我看了一眼赵姚，只见赵姚也是一脸呆样，接着他对我竖起了大拇指，抬手示意我继续。 我收回眼神时低眼瞥见怀里最后一瓶矿泉水，又有了主意。 我将矿泉水拿出，双手握住，恭恭敬敬的递到余一面前，抬起头做出一副诚恳得不能再诚恳的样子，对他微微一笑道，“余一，谢谢你。” 余一的表情终于有些变了，我看见他呆滞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笑意，同时他的笑中似乎掺杂着一点……羞涩？ 我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怎么，但我确实看到余一的脸有些红了。 余一的笑意很短，不过几秒的时间，他的脸色又恢复成了万年臭脸 他一把粗暴的夺过我手里的矿泉水，眼神向旁瞟了瞟后不屑对我道，“有你这么抠门的？一瓶矿泉水就想把我打发了。” 果然，我就猜到他会这么说，但我没有驳他，继续卖笑问他道，“听到我说谢你，你有没有……觉得很开心？” 余一挑挑眉，眼神飘忽，依旧死要面子回我道，“很开心，至于吗？” 他瞥了我一眼晃了晃头，又扬起了笑，将手放在胸口长舒一口气又道，“不过，我这心里确实畅快多了。” 他侧头看着赵姚笑语道，“陈二胖今天总算吃对药了。” 我将头凑向他，仔细看着他嘴角的笑，问道，“所以你不会因为我跟你道谢生气？” 余一低眼看了我一眼，不耐道，“我活了这十几年还第一次听你跟我说谢谢，我干嘛要气。” 我将头又凑向余一，一脸认真的看着他，他低眼瞟了我一眼后脸更红了。 我忍不住嗤笑一声后，故作不解问他，“你脸为什么这么红？” 他眨了眨眼，还没来得及开口，我挑起眉继续嘲笑他道，“你害羞了？赵姚，余一矮害羞了！你看他脸都红了……哈哈……” 我刚张开嘴放肆笑了两声时，脖子已经被余一的胳膊夹住，余一抬起手使劲的揉着我的头，嘴硬道，“我害羞！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害羞了？我的脸明明是被……被太阳晒红了，跟你有屁的关系！” 余一的话说完，就被赵姚堵了回去，赵姚咧着嘴一边笑一边问余一，“我的脸怎么没被晒红？” 赵姚说完这句话时，对我使了个眼色，我连忙附和道，“对呀，赵姚怎么没脸红？” 余一眨了眨眼，更起劲的揉我的头道，“赵姚有脸吗？他都没脸怎么红。” 赵姚瘪瘪嘴，又笑起来回余一道，“别死要面子了，我和陈暮霭四双眼睛你当是摆设呢，我们……” 赵姚的话还没说完，余一另一只胳膊一抬，将矮他半个头的赵姚也收在了胳膊肘下。 我跟赵姚对视一眼，彼此又是心领神会的继续挖苦余一。 即便余一将胳膊夹得紧了些，也挡不住我跟赵姚这直冲天际的笑声。 余一没了办法，只得放开我们捂着耳朵往前走，我跟赵姚对视一眼，快步跟上了他，继续不听的挖苦揶揄他。 我们三个就这样一路打闹着往教室走。 我们回到教室时，遇见了站在教室门口的夏雪，于是不约而同的顿下脚步看着夏雪。 我用胳膊肘推了推赵姚，小声调侃他道，“你女神诶，会不会是在等你？” 赵姚叹了口气，摇摇头回我道，“怕是不可能。” 我看着赵姚脸上那生无可恋却还十分认真回我话的颓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可等我回过头再看夏雪时，脸上的笑就僵住了。 因为我看见楚天辰从教室里走了出来，然后夏雪递了一瓶矿泉水给他，跟我刚刚递给他的矿泉水一模一样。 但楚天辰似乎也没有要接受的意思，我正直勾勾的看着夏雪手中的那瓶矿泉水时，只听我身旁的赵姚干干咳了一声。 我侧头看向赵姚，一脸不耐，赵姚冲我一笑，“嗓子有点痒，咳咳，咳咳！” 我皱了皱眉，再回过头看向楚天辰时，他已经接过了夏雪手中的矿泉水，认真而礼貌的笑着对夏雪说了一声谢谢。 第50章 不一样的嫉妒 耳边传来余一小声调侃赵姚的话。 “赵姚，我建议你还是换个女神吧，人都送楚天辰水了，你八成，不！十成是没戏了。” “嗯，我也觉得。”赵姚将手中的矿泉水拿起来看了看后，转头看着余一道，“这不也有人送水给我了。” 赵姚用肩撞了撞我的肩，我回过神来侧头看向他，他将手中的水拿到我眼前摇了摇，挑眉笑着对我道，“陈暮霭，老实说，你是不是暗恋我？” 我懒懒的抬了抬眼皮，看着他手中的矿泉水问道，“这水我还能要回来吗？” 赵姚皱了皱眉，咬牙恨恨的看了我一眼后道，“你当我刚刚的话是放了个屁，我当你刚刚的话是打了个嗝。”他吹了口气继续道，“然后随风而逝了。” 赵姚的样子逗得我忍不住一笑，一旁的余一也跟着笑起来，指着我问赵姚道，“为什么她的不是屁？” 赵姚缓缓的呼了口气，做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对余一解释道，“因为……她的屁迷路了。” 赵姚的话说完，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时，余一已经爆笑起来，拍着赵姚的肩膀赞叹道，“人才啊人才！” 接着我才反应过来赵姚的意思，他的话是说我的嗝是屁，我的屁迷路了不走寻常路才变成了嗝。 我连忙抬脚追着已经跑走的赵姚。 我追着赵姚跑到教室门口时，赵姚猛的卡进往楚天辰和夏雪之间钻进了教室。 而我，却在看见楚天辰的一瞬间，吓得停了下来，正犹豫是跟他们俩打招呼还是也学赵姚一样横插一脚进教室时，余一也跟了上来。 余一将右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嬉笑着跟俩人互相打了个招呼。 我偷眼看向楚天辰，只见他压根没看我一眼，只跟余一有说有笑的，我心里更难受了。 但我装作一副无所谓，抬头看向夏雪，做出一个笑后抬手指着教室，刚说了一个“我”字后，夏雪已经心领神会的往旁挪了一步。 我对她点点头，迈开步子往她跟楚天辰之间走进了教室。 我前脚刚踏进教室门，身后就传来了夏雪的声音，我听见她跟楚天辰说他们是一个方向，能不能一起回家。 我忍不住放慢了脚步，竖起耳朵听楚天辰的回答。 我还没来得及在心里祈祷楚天辰说“no”时，楚天辰那句“好啊”就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沉了沉眼睛，抬起步子往我的座位走去。 越走心里越闷得慌，可我仍然没有停下来，甚至没有回过头。 我走到座位旁时低头看着楚天辰的椅子走了神，又在听见余一的笑声时连忙收回了思绪。 我心不在焉的将书包收拾好，随意背在背上后就走出了教室。 我站在教室外面等余一时，眼神无意越过走廊矮墙落在了楚天辰背影上。 我看见他正跟夏雪并肩往校门口走着。 夏雪的脸上泛着羞涩的笑意，让我感觉像看到了跟楚天辰在一起时的自己。 羞涩又欢喜。 楚天辰的脸上也有笑容。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的那股酸意更浓了。 我就这么看着他们，心里既希望又害怕楚天辰会转过头来，结果楚天辰真的转过头来了。 我一慌，下意识只想转过身，刚转了一点身体时我又停住了，心想我为什么要躲？ 接着我又转回身体，低眼再看向楚天辰。 楚天辰瞟了我一眼就转回头了，仍然保持着微笑跟夏雪往前走。 他这一反应，让我心里更难受了。 以前我只知道喜欢一个人是快乐的，现在，我才发现，原来喜欢一个人，也会有不快乐。 我低下头，不悦的用脚尖搓了搓地板。 他怎么跟别的女生在一起，也笑得这么开心。 我只觉得心里就像被人泼了醋封了蜡，又酸又闷。 我抬起头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心中又生出了嫉妒。 这是我第二次有了嫉妒的感觉。 这次的嫉妒，与之前完全不同，充满了羡慕与不安。 我羡慕夏雪可以跟楚天辰一起回家，也害怕他们以后都这么一起回家。 夏雪这么优秀，跟她一比，我实在是太差劲了。 要是楚天辰跟夏雪呆久了也这么认为了怎么办？ 不过我转念这样一想，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可。 我跟夏雪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如果是鲜花，那我只会是插鲜花的牛粪。 这个对比用在我跟夏雪之间恰当极了。 而我跟楚天辰之间连可以用来作为对比的东西都没有。 我跟他只有格格不入。 他是星辰，耀眼夺目，我只能仰望。 我叹了口气，转过身时，额前又是深深一痛。 我想都没想，抬起脚就往面前的这双穿了米色运动鞋的脚上踩去，结果踩了个空。 余一往后退去，一脸得意对我笑道，“没踩到。” 我瞪着他，抬腿追了上去。 余一抬手抵住我的额头，将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得死死的，任我怎么抬脚都踩不到他的脚。 我气急了抬起脚胡乱一踢，差点踢到余一的两腿中间时，余一猛的往后一退，一脸震惊的看着我。 我也知道自己刚刚险些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脸不自觉一热，只想开口解释说我不是故意的时，余一又上前一步，一把捏住我的脸，对着我的额头又是重重一击，我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余一转过身大笑着扬长而去，我抬起步子追他，他跑得更快了。 我们俩就这么你追我赶，小跑着跑到了学校门口。 我叉腰看着眼前正对我扭屁股的余一，忍不住笑了起来，刚才的坏心情也都烟消云散了。 好像也没有这么难过。 我正这么想着时，抬眼又看见余一对我做出了一个猪鼻子，我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心里不自觉一松。 而且我有余一，够了。 我直起身冲余一咧嘴一笑，也用手做出一个猪鼻子。 我抬起步子又追起了余一，余一也迈着步子往前跑着。 我看着余一的背影，突然想起：追余一，似乎是我活到现在做过最多的事。 我第一次追着他的背影跑是什么时候呢？ 好像是我们刚上幼儿园那会儿。 那天在幼儿园操场他抢了我手里的棒棒糖，然后我就追着他跑了整个操场。 也就是那次以后我对操场有了阴影。 因为我在操场里跌了个狗吃屎，正面与大地来了一次亲密拥抱。 那时候也得亏我胖，肉够厚所以身上都没有怎么摔疼，只是把嘴跌肿了，结果去到班里，班上小朋友都说我是香肠嘴，害得我再也不肯吃香肠。 也是从那次以后，我就开始了追余一的漫漫长路。 第51章 就当失恋了 接下来的两天，我跟楚天辰都没说过话，他也没再跟夏雪一起回过家。 今天是星期天，我们没有晚自习，所以天还没黑我跟余一就已经到了家。 我吃完饭正刷碗时，余一的脑袋从厨房的窗户里突然冒了出来，吓得我尖叫了一声。 “你吓死我了！” 我抬起手在余一头上狠狠打了一下，余一皱了皱眉，不悦吼我道，“你轻点，吓没把你吓死先把我疼死了好吧。” 我抬起手又在他头上拍了一下，嫌弃问他要干嘛。 余一将头从窗户取下来，站在窗户外面问我去不去赵姚家。 我一愣又问他去干嘛。 余一将手搭在窗口，一脸不耐对我道，“他家那位姚大组长不放他出来，让我去救救他。” 我低下头拿起碗继续洗着，“赵姚不是说你也不好使了，你去有什么用？” “怎么不好使，我在哪都好使。”余一将手从窗户里探进来，在我头上重重拍了一下后十分不耐问我，“你去不去！” 我抬起头瞪着他，“不去！慢走，不送！” 余一抬起手又想在我头上打下去时，我捞起一个碗，将碗里的水猛的往他身上泼去。 眼看就要泼到他脸上时，他把脸往窗户玻璃后面一躲，完美的避开了我的“袭击”。 我正诧异他的反应速度时，他已经在我头上落下了重重一击。 我捂着头看他时，他已经转过身走了。 我只得对着他的背影暗骂了一句臭余一矮！ 接着我又低下头继续心无旁骛的洗着我的碗。 我洗完碗后到房间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只觉得一身轻松。 因为今天没有作业，所以我可以安心的睡个早觉了。 而且余一还没回来，这说明他不仅没有“救出”赵姚，还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估计这会儿正在赵姚家那位“姚大组长”的眼皮底下，教赵姚功课呢。 我越想越开心，正在床上打了一个又一个滚时，无意抬眼瞥见了窗上的蓝色风铃，心里猛然一沉。 脑海里又出现了前几天楚天辰跟夏雪一起回家的画面，我心里更难受了。 我坐直身子呆呆看着风铃，心里只在埋怨楚天辰。 还说我的笑声像风铃，我再也不信了。 我站起身快步走到窗旁，踮起脚想把风铃给取下来，取到一半时我又停了下来。 我抬头看着风铃，脑海里又回想起楚天辰的那句话，于是我就舍不得了。 我想了想，我应该算是失恋了，虽然是暗恋，但也算失恋。 “对！”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放下手转过身朝门口走去。 走出房间下了楼，我就往厨房直奔而去。 我决定化悲愤为食欲，把我对楚天辰的暗恋当做食物的吃下去，消化了也就没了。 我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往冰箱里扫了一眼。 整个冰箱里能直接吃的只有梨。 是我奶奶买来给我炖梨汤养肺用的。 我从冰箱里拿出一个梨，心想：也好，寓意正符合我的心境。 我关上冰箱门，转过身走到洗碗池旁，打开水龙头洗着梨。 我正洗着时，听到有人轻轻敲窗玻璃的声音，不用想我也知道是余一，所以我连头都没抬，不耐烦道，“知道了。” 我的话说完几秒后，又听见同样的声音。 我低着头，更是不耐道，“我说我知道了。” 我低着头将梨上的水甩了甩后，往嘴里送的同时抬起了头。 然而站在窗户外面的人不是余一，是楚天辰。 我愣在了原地。 楚天辰看着我，过了几秒后才对我道，“方便出来一下吗？” 我想都没想，呆呆的点点头。 他也点点头，“我在外面等你。” 我又点了点头，接着他就转身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又看见了他的背影。 不是幻觉？不是幻觉！楚天辰……来找我了？ 我连忙抬起步子往厨房外跑去，跑到一半时想起来我牙上还咬着梨，我将梨从嘴里一把拿下，随手放在柜子上时，瞥见正在客厅里看电视剧的爷爷奶奶。 我站在厨房门口信口说了一句我去翘阿姨家吃面后，就急匆匆往外跑了。 我跑到院子门口时，楚天辰正站在院门口等我。 我快速理了理头发和衣服，沉下气放慢脚步走到他身后，故作镇定对他说道，“我来了。” 他回过头看着我，像在撒娇对我道，“我饿了。” 他的这句话讲得我猝不及防，我眨了眨眼睛，看着他，他侧过头看向巷口。 我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又不是很确定，于是试探性的问他，“我们……去吃面？” 他点点头，“走吧。” “哦。” 我看着他的背影，虽然好奇疑惑他为什么会来这里，但我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我藏住嘴角的笑，抬起步子跟在他身后。 我就这么低着头慢步跟在他身后，却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近。 我抬起头看向楚天辰，发现是他放慢了脚步。 我们俩都这么慢步走着，像是要把这条巷子走成一辈子。 我们走到翘阿姨的摊位时，翘阿姨一眼就认出了楚天辰，说还记得我跟余一带他来吃过，顺便又问我余一怎么没来。 我回翘阿姨说余一去同学家了时，翘阿姨点点头，看了一眼楚天辰后才问我，“今天还是小碗吧？” 我抬眼看着翘阿姨，还没从她意味深长的笑容中读出什么来时，翘阿姨已经转头看向了楚天辰对他道，“你是一一和小暮的同学吧，今天阿姨免费给你们一人加一个蛋。” 楚天辰点点头，又露出他那招牌的笑容，“谢谢阿姨。” “不谢不谢，快坐下，面马上就好。” 翘阿姨一边往一旁走，一边不停的把眼神往我和楚天辰之间扫来扫去。 她这样子，总让我感觉自己跟楚天辰像是一对早恋的情侣。 我将头低着，快步走到桌前落了坐。 没过两秒楚天辰就在我的右侧落了坐，他刚坐下我就听见了他的声音。 “余一呢？” 我往右刚微微抬起点头，眼睛就对上了楚天辰的眼睛，我压制住心里的紧张回他道，“去……赵姚家了。” 楚天辰点点头，又问我，“他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还有一会儿，你……”我顿了顿，将心里的失落藏了起来，打起精神继续道，“是来找余一的吧？他不在家，你知道赵姚家在哪吗？你如果想去找余一可以……” “我是来找你的。” 第52章 楚天辰的话 楚天辰打断了我的话，他的眼睛只看着我，我的眼睛只看着他眼角的痣，又看得痴了。 “面好了。” 翘阿姨将面端来放在桌上，我这才回过神来，忙抬起头笑道，“谢谢翘阿姨。” 我的话还没说完，翘阿姨就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也抬眼看向她时，她看了一眼楚天辰后对我做出一个加油的手势，我只觉得一羞，不知该说什么时，翘阿姨又是一笑对我们说了一句“面不够就告诉阿姨，阿姨给你们免费加”后就转身走了。 走时还不忘又给我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不自然的点点头，偷看了楚天辰一眼，见他也在看我后，连忙拿起筷子将碗里的面拌了又拌。 我正心不在焉的拌着时，一颗颗油炸花生米落到了我的碗里，我抬头看向楚天辰，下意识的说了道谢的话。 我刚说出一个谢字又赶紧停住了，因为我看见楚天辰的手滞了两秒，但只有两秒。 我低眼看着他正给我挑花生的筷子，然后偷眼看了看他的脸。 平静如水，没有一丝不悦，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我松了口气，只听他柔声对我道，“好了，吃吧。” “哦。”我点点头，拿起筷子小口又小心的吃了起来。 吃面期间，我一点“刺溜”声都没发出来过，所以吃得那叫一个“憋屈”。 要是跟余一在一起，我完全不会是这个样子，三下五除二就能解决完面前这碗面。 余一还给我吃面的样子取了个雅名，叫“砍开脖子倒之暴风吸入式吃面大法”。 可现在，我看着自己筷子里夹着的这一小撮不超过五根的面条，心中都在嘲笑自己个人格分裂得真自由。 “你吃面也能发呆？” 楚天辰的声音从我右侧传来，我回过神侧头看向他，只见他扬起嘴角冲我一笑。 我傻傻的点了点头后忙低下头继续吃着面。 我们吃完面时楚天辰起身去给钱，我连忙去截断了他。 翘阿姨见我们俩“你争我抢”的样子，就说不收，下次再收。 结果还没等我开口，楚天辰就把钱放在翘阿姨摊位上，笑着对翘阿姨道，“阿姨这次收我的，下次收她的。” 我抬头看向楚天辰，又一次从他脸上看出了流氓本质。 我正觉得哭笑不得时，只听翘阿姨笑着对我道，“好！下次收小暮的，小暮，你改天可一定要带这位小帅哥再来吃啊。” “啊？哦。”我笑着对翘阿姨点了点头，接着楚天辰也对翘阿姨说了声谢谢后，我们俩就离开了。 我们俩往巷子里走去时，我的步子变得快了很多，因为我担心我奶奶见我还没回家会出来找我，要是让她看见我不是跟余一在一起，而是跟别的男生在一起说不定会多想。 我就这么自顾自的快步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看向楚天辰时，楚天辰仍慢吞吞的跟在我身后。 我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我在心里只挣扎了两秒，就决定也把脚步放慢。 当我们俩快要并肩时，楚天辰的脚步变得更慢了，于是我又跟着慢了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用这么慢的速度走完了这条巷子。 我侧头看着楚天辰的脚步，实在想不通，他一个大男生走路怎么可以这么慢，难道这是他一贯的速度？ 我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回忆了一下，我们俩虽然并肩而行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在我的记忆里，他每次走得都很难。 我点点头，自觉了然于胸：看来真是他一贯的速度。 我们俩快走到院子门口时，我才听见了楚天辰的声音，柔软得像我爱吃的棉花糖。 他说，“那天我没跟夏雪一起回家。” “嗯？”他的话说得我一愣，我顿下脚步侧头看着他。 他往前走了半步与我并肩对立继续对我道，“我们俩走到学校门口我就骑自行车走了。”他顿了顿，抬起眼看着我，“我没跟她一起走。” 他的话就是棉花糖，所以我听完以后心里可甜了，但我故作淡然的将勾起的嘴角压了下去，点点头，“哦。” 接着我低下头，偷偷笑了起来。 “改天，我们再一起吃酱肉末面。” 楚天辰棉花糖般的声音又进了我的耳朵，甜透了我的心，我抬起头对他一笑，“好啊。加上今天，我欠你两碗。” 我的话说完，楚天辰也笑了。 我们俩又继续往前走，走到院子门口时又停了下来。 我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里，“我进去了？” 楚天辰点点头。 我心里却是一阵失落，他在这，我人都还没走进去，就已经想着要出来了。 我低着头正欲转过身往里走时，楚天辰的手掌落在我的头顶，他对我说，“明天见。” 他的一句话让我瞬间又活了过来，我抬起头看着他，咧嘴一笑道，“明天见。” 他点点头，手掌在我头顶轻轻拍了拍后撤回，“进去吧。” “嗯。”我点点头，转过身雀跃的往院子里跑去。 我跑到院子里时一溜烟躲到了院墙后面，抬起捂着胸口，心跳快极了。 我微微将脑袋从墙后探出，见楚天辰刚转过身往巷口走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入了迷。 “小暮！小暮！回家了。” 奶奶的呼唤声闯入我的耳中，将我从神游中拉了出来，我高声应了一声，迈起步子往家跑去。 快跑到家门口时，我清脆的叫了一声“奶奶”后，只见奶奶布满皱纹的脸上愁容全消，取而代之的是慈爱的笑容。 我跑上前挽住奶奶的胳膊，奶奶拍了拍我的手后，一脸认真对我道，“以后可不能这么跑，对肺不好，你还咳着。” “知道了，奶奶，我们进去吧，外面怪冷的。” 我挽着奶奶的胳膊往里走，奶奶抬手将我身上的衣领合了合，又是一脸严肃道，“冷就多穿点，不要又冻生病了，奶奶跟你讲啊，你的这个咳嗽可得注意，要慢慢调理，不……” 奶奶又是语重心长的跟我讲了许多，还是换汤不换药的话，这几天我不知听过多少遍了。 我赶紧打断奶奶的话，说我困了，然后一溜烟就冲到了房间里。 我倒在床上，回想着楚天辰今晚跟我讲的话。 心里乐得不能自持。 楚天辰没跟夏雪一起回家，他们没有一起回家…… 我想着想着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侧头看着窗上的风铃，风铃上的水晶在星光下闪着微弱的光芒，这光芒在我眼里只剩钻漾。 这一晚，我又有了水晶梦，梦里只有星辰。 第53章 狗啃式刘海 第二天我床头的闹钟一响，我就以最快的速度起了床。 这是我第一次忘记了赖床，因为我满脑子都是楚天辰昨晚那句“明天见”。 我匆匆忙忙洗漱完，站在镜子面前将自己的马尾绑了拆、拆了绑……力求没有一缕没绑顺的头发。 绑好马尾后，我又对着镜子将我额前这厚厚的齐刘海梳了一遍又一遍。 可不管我怎么梳我都觉得今天的刘海有些奇怪，似乎…… 我将脸又凑近了镜子仔细观察了半天。 似乎……我抬起眼珠往额前一看，有些长？ 我对着镜子又观察了一番，最后确定我的刘海是有些长了后，我抬手看了一眼表。 七点十分。 接着我在心里暗暗盘算了一番，八点上课，剪刘海七八分钟就够了，来得及。 等我把刘海剪了，那不就完美了，到学校见到楚天辰，他会不会觉得我变得比昨天好看了？ 我想到这，心里一羞，更是一乐。 于是我连忙转过身跑到楼下，火急火燎的到奶奶房间里找剪刀。 我记得奶奶有把大剪刀，奶奶常把它和缝衣服用的针线放在房间的抽屉里，可是我怎么找不到？ 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时，奶奶正巧进了房间，我问了奶奶后，奶奶告诉我在客厅茶几抽屉里。 接着我又跑到了客厅里，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了我找了半天的大剪刀。 我握着剪刀手忙脚乱的跑回了房间，跑到了镜子前。 我咽着口水，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拿起梳子将刘海梳齐后，岔开腿，站在镜子前，举起剪刀认真又细致的剪着我的厚刘海。 奶奶的大剪刀锋利极了，所以我剪得很小心。 我剪到一半时，低眼看了一眼手表，一惊，已经七点二十五了！怎么这么快？ 于是我将腿又岔开了些，将脸凑近镜子，抬起剪子准备来一剪大的，以此提高我的速度。 没想到我刚将剪刀戳进厚刘海里，一阵熟悉的刺耳声从我房间的窗外，深深的扎进了我的耳里。 “陈二胖！快点！迟到了！” 余一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得我一个激灵，手一抖，只听见“咔嚓”一声。 我不悦的侧过头应了余一一声让他先走后，侧回头准备继续剪我的刘海时，才从镜子里看到我刚刚那一抖，剪了多少头发下来。 我又是一惊，将脸贴近镜子，抬起手将额前那快短得只剩一半的刘海扯了扯。 “余一矮，我要废了你！” 我哀嚎一声，看着镜子里的半截刘海，“怎么办？怎么办？这么短，神仙也救不回来啊。要不，扎起来？” 我又抬起手将厚刘海掀开，然后我从镜子里看到了我那近似秃顶的发际线。 不行，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的大额头，怎么能被楚天辰看见？ 我用手拍着桌子，掂量了一番又一番，最后又抬起了剪刀。 接着，一连串快速又有节奏的“咔嚓”声进了我的耳朵，半个拇指长的黑发从我的眼前簌簌掉落。 剪起发落，一气呵成。 我放下剪刀，抬手一边看手表一边将放在床上的书包拿起。 七点三十五了！ 我拎起书包，又忙又快的跑出了房间，一边跑一边用衣袖拍打着我的脸，试图将我脸上的碎发给拍干净。 我就这么跑出了院子时，不出意外的在院门口又看见了余一。 余一转过头看向我，本是怒气冲天的脸陡然一转，变成了嘲笑的嘴脸。 余一一边掐着他的大长腿，一边指着我的刘海，哈哈大笑道，“你的头发被狗啃了吗？” 我走上前，在他脚上狠狠跺了一脚后头也不回的往前跑了。 余一痛得嚎了一声，却没说我，忙跑着跟上我，又是一阵嘲笑。 一边笑一边问我，“谁给你剪的刘海，这么不忍直视，你奶奶吗？” 我瞪了他一眼没应声，但丝毫不耽误他继续挖苦我，他仍然大笑着问我，“刚刚剪的吧，你脸上都还有头发，我知道了，是你自己剪的？” “对！就是我。” 我狠狠的回了他一句，抬手又拍起了脸。 接着他笑得更夸张了，指着我的刘海又道，“你的审美怕是畸形的吧，刘海剪成这样，你不会忙活了一早上，就为了剪出这么一个人神共愤的狗啃式超短刘海吧？” 我咬咬牙，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咬着牙齿道，“对！我乐意。” 接着我就只听见余一那如“杠铃”般的笑声。 我瞪了他一眼，转过头继续往前走着，任他在我耳边用各种挖苦的话对我狂轰乱炸，我都极力装作充耳不闻。 可当我们俩走到教室门口时我又怂了，我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勇气，顶着这个余一口中的“人神共愤的狗啃式超短刘海”去见楚天辰。 余一挖苦我的话虽然难听，但也是实话。 就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我是哪来的自信认为，我可以驾驭一个这么短的刘海。 我站在教室门口的柱子旁边，抬起手摸了摸我刘海下面露出的半个额头，肚子里肠子都悔青了。 我今早为什么要照镜子！为什么要剪刘海！为什么…… 我侧头看着余一，一脸恶狠狠对他道，“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余一皱了皱眉，一脸茫然的看着我，问我道，“我又怎么了，不就说你几句嘛。” 我抬手指着自己的刘海，咬牙切齿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的刘海怎么会成这个鬼样子。” 余一听完我的话，脸上的神情一转，难以置信的问我道，“你刘海又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剪的。” 我皱着眉一脸痛恨的对他道，“今早要不是你在下面鬼喊鬼叫，吓得我手一抖，我的刘海至于变成这样吗！” 余一愣了几秒，反而更来气势对我道，“我哪知道你在剪刘海，你又不说一声，而且谁会大早上一起床就剪刘海？明明就是你自己的错，脑子进水了不说，手还残。” “余一矮，你……” 我抬起手正要反驳余一时，一旁传来了赵姚大笑的声音。 我别眼看着余一身后的赵姚，只见跟赵姚走在一起的李蕊也一脸惊讶的看着我的刘海。 赵姚走到我们俩面前，看着我的刘海嬉笑道，“都说一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陈暮霭，这才一天，不，半天吧，你就让我们刮目相看了。” 我白了赵姚一眼，没接他的话，只看见他举起手和余一快意的拍了一掌。 我抬起脚在他们两人脚上分别跺了一脚。 接着李蕊也问我，“暮霭，你这刘海……怎么回事？” 我叹了口气，瞅了余一一眼后，“一言难尽，总之就是毁了，都怪……” 我正要细数余一的“恶行”时，抬眼看见了刚走到楼梯口的楚天辰，我吓得一慌，忙捂着刘海，丢下一句“快上课了，我先进去了”后，就转过身往后门走去了。 第54章 差十厘米的吻 我以最快的速度跑进教室，伸手扯出我的课椅一屁股坐了上去。 我低着头心里正琢磨怎样才能让楚天辰看不见我的丑刘海时，抬眼瞥见楚天辰刚走进教室前门。 我又吓得一惊，忙将头低下然后将书挡在脸上。 没一分钟的时间楚天辰就走到桌旁。 我从桌下看到他落了坐时更急了。 我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用书挡着脸吧。 我心里正犯难时，耳边传来楚天辰的声音。 他说，“早啊。” 我将脸往下挪了挪，一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模样，笑得极其不自然回他道，“早……早。” 他皱了皱眉，看着我贴在脸上的书，问我，“你的书怎么了吗？” “没啊，我只是……”我将书拿开，又以最快的速度抬起右手将露出的半个额头覆盖住，随便找了个借口，干干对他笑道，“有点热，拿书降降温。” 没想到他眉头皱得更紧了，问我，“又发烧了？” 我连忙摇了摇头，“没有，绝对没有，我是……跑热的。” 楚天辰点点头，没再问我，对我一笑又道，“那就好。” “嗯。”我对他点点头后，赶紧转回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了只手，将左手紧紧覆在我的额头，空出右手来拿等会上自习要背的书。 我低着头正为找不到英语笔记而生烦时，余一这个冤家又来了。 余一侧着身子坐在他的座位，左手搭在我放桌上的杯子上，故作不解的问我，“你干嘛用手捂着额头啊？” 我白了他一眼没应声。 接着他又道，“也是，换我是你也没脸见人，拉低了班级的审美水平。” 我将找到的英语笔记猛的拍到余一左手上，一脸不耐对他道，“求求你，别理我，放我自生自灭，ok？” 余一抬手将我的笔记本按住，一脸贱痞笑道，“这哪能呢？你可是我二胖兄呐。” 我将他手下压着的笔记本扯了出来，对他呵呵一笑后就没再理他了。 可他哪可能真的轻易放过我。 他将椅子往左一挪，拍了拍楚天辰的桌子，嬉笑对楚天辰道，“楚天辰，你见到我二胖兄头上那……” “余一矮！” 余一刚出声我就知道他要干嘛，我赶紧低声喊了他一声，结果他只看了我一眼，仍不为所动的准备继续向楚天辰揭我的短。 于是我在他说出后面的“刘海”两个时，抬起右手正想在他背上狠狠掐一抓时，他站起身往后一退，完美避开了我的“魔抓”。 “掐不到就是掐不到。”余一冲我得意的做了个猪鼻子，转过头对着班上其他同学吆喝道，“大家快来看呐，今天我二胖兄剪了一个超级无敌宇宙第一的刘……” “余一矮，你再说我就跟你绝交！”我压着声音，威胁着余一。 余一停下了正在说的话，低眼看了我一眼后，嘴角勾得更高了，接着他放大了声音继续吆喝道，“看一眼不吃亏，不上当，全班唯一一个敢……” 我站起身，一边用左手捂着额头，一边伸出右手想去捂余一的嘴。 余一将脑袋缩往后去，我根本够不着，于是我抬起右脚，将右膝盖跪在课桌上，手往前使劲一探，终于将他那张放着“大喇叭”的嘴给捂上了。 余一被我捂住了嘴当然不乐意了，抬起手只想抠开我的手。 我一急，什么也顾不得，只想能再靠近他一些将他的嘴给堵得严严实实。 接着我把左脚也抬起来，试图把左膝盖也放在桌子上。 没想到我的左膝盖刚抬到桌子边缘就滑了下去。 我一下重心不稳往左侧倒去，十万火急中，我也顾不得什么，终于将左手从额头上拿下来，撑在了一个方便又安稳的地方。 那就是，楚天辰的课椅背上。 我只看见楚天辰的脸在我眼里变得越来越大，就在我的头要跟他的头撞上时，我被人拉住了。 拉住我的那个人是余一。 余一拽着我的右手，我的左手撑在楚天辰的椅背上。 我低下头，看着楚天辰的脸，眼神不自觉落到他左眼角下的痣上。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的“泪痣”，我惊奇的发现，他眼角的痣不是一颗，而是两颗，因为相交在一起，所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我看着他的痣正又迷了时，听见了一阵咽口水的声音，我低眼只见楚天辰的喉结确实动了动。 我眨了眨眼睛，眼神落在楚天辰唇上，我这才发现，我如果再往前移上个五厘米，我的初吻就没了。 我看着楚天辰的唇，脑海里霎时一片空白，也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我傻傻的看着他，他呆呆的看着我。 然后他的眼神往上挪了挪停在了我的刘海上，接着我看见他的嘴角猛的就扬了起来。 他的笑将我从呆滞中抽醒了，我连忙直起身将头别往一旁，正无所适从时，又感觉到右手还被余一紧紧拽着，我回过头看了一眼余一，他的脸上说不出的奇怪。 眉头皱得紧紧的，像是呆滞又像是惊讶。 我抬眼往旁特意扫了一圈，发现班上的同学基本都一脸震惊的看着我，我心里又羞又急，收回眼瞪了余一一眼，将手从余一手中抽出，低声埋怨他，“都怪你！害我差点……” 我微微别眼看了楚天辰一眼，心里又是一羞，没再继续说下去。 我落了坐，趴在桌上将脸埋在胳膊里后，抬起左手摸了摸我的刘海，心里那叫一个悔不当初。 今天真是祸不单行，被楚天辰看见也就算了，可为什么偏偏是用这种“椅咚”的姿势？这样不就让我的刘海在楚天辰眼里丑上加丑吗！ 我皱着眉头，偷眼瞟向楚天辰，见他还看着我笑，我吓得一个激灵，连忙用左手挡着我的脸。 我抬眼正巧瞥见刚落座的余一，心里又是一怨，抬起右脚十分粗暴准确的从他椅背的缝里，对着他的屁股踢了一脚。 余一猛的回过头来，比我还烦躁的吼我道，“你踢我干嘛！”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没应他，又使劲踢了他屁股一脚。 没想到，他更损，抓住我的脚，快速的把我的鞋带解开，不管我怎么奋力踢捣着脚，他仍够娴熟的把我的右脚系在了他的椅背上。 余一拍了拍手，抬头看着我咧嘴快意一笑，“看你还怎么踢！” 第55章 余一“绑架”的右脚 我卖力扯着脚，却仍松不了分毫，我也索性不再挣扎，伸着脖子看向余一椅背绑着的脚，比余一还无赖对他道，“我也看你怎么坐！” 我说完这句话后，抱起双臂得意的将我被绑的脚摇了摇。 余一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随即又笑了起来，从桌洞里掏出胶带来，在我脚腕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一连串不间断的撕拉声冲进了我的耳朵，刺耳极了，听得我脑袋一嗡一嗡的。 从此以后撕扯胶带时发出的声音，跟着余一一起刻在了我的脑子里。 余一撕扯胶带缠我脚的期间，任我怎么问他准备对我的脚干嘛，他就是不理我。 他将我的脚固定的死死以后，就把用来绑我脚的鞋带给解开了。 我正疑惑他到底要干嘛时，他已经大手一抓一拔就把我的白色运动鞋脱了下来，紧接着一屁股坐在了我的脚上。 他刚坐到我的脚上时，我脚踝上的骨头猛的与坚硬的椅面碰了一下，有些疼。 我连忙冷吸一口气装作疼痛难忍的样子对余一道，“疼疼疼！你快起来！” 余一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他屁股下面我套着粉袜子的脚一眼，戳破我道，“疼个屁，我都没完全坐下去，还有，还你的鞋，臭死了。” 余一一边说一边将我的运动鞋扔到了我的桌子下面，我白了他一眼，赶紧反驳他道，“你的才是臭鞋，我的鞋一点也不臭。” “不臭？”余一皱了皱眉，接着弯下腰准备捡我桌下的鞋子，我先他一步抬起左脚将我的右鞋踢到了我的椅子下。 余一仍不屈不挠的伸手够我的鞋，确定他真的够不到后才直起身，继续挖苦我道，“你问赵姚臭不臭？简直臭得无法无天。” 我转眼看向赵姚，试图用我眼里的杀气警告他实事求是。 赵姚也看出了我眼里的杀气，识趣的摇了摇头。 我心里正得意时，只见赵姚抬手捏住鼻子，做出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道，“不臭，一点也不臭。” 三人成虎，赵姚的话说完，我都差点信了，难道我的鞋真的臭？ 可我确实没闻到啊，而且我每天都洗脚换袜子的，这双粉袜子是我今早才换的，怎么可能臭？ 我心里正在暗暗琢磨时，只听余一又开口问了楚天辰。 余一问楚天辰是不是也闻到了我的脚臭时，我想将他就地处决的念头强烈到顶了。 楚天辰没有应声，我侧眼偷看了他一眼，见他正抿着嘴对着余一笑。 我心想完了，难道楚天辰也闻到了？ 我心里一下慌了起来，心里戏一波接一波。 我的脚不可能有臭味吧？我今早才换的袜子，鞋子……鞋子也才穿了两天，这两天没出太阳更不热，我的脚也没出汗啊。会不会是因为别的原因导致我的脚有味道了？比如天阴潮湿鞋里捂出霉味了。 我一想到这，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微低下头不露痕迹的偷偷嗅着我的鞋子。 我正小心翼翼的嗅着椅子下面的鞋时，耳边传来楚天辰的声音。 他说，“有吗？我怎么没闻到，可能是我嗅觉没有你们的好吧。” 楚天辰话说完的时候偏头又问我，“你闻到了吗？” 我抬起头看向他，看到他脸上的样子，像极了正在问大人问题的孩子，我心里只是一动，忘了回答。 他又是一笑，一副已经听到了我的回答的肯定样，点头对我道，“你也没闻到。” 接着他转头看着余一和赵姚，笑得更灿烂道，“二比二，平了，这怎么算？” 余一和余一均是茫然的对视了一眼，而后赵姚看向楚天辰，弱弱问道，“这也能比？” 楚天辰点点头，笑语道，“能啊，余一不是就爱这套嘛。” 楚天辰话还没说完就转头看向了余一，又道，“既然平了，要不要再问问你们前面的同学？比一下结果又会成什么样。” 余一又是一愣，接着眼神在我脸上瞟了瞟，此刻的我像是找到了靠山底气可足了，抱着手得意对他道，“问啊，有本事你就问啊。” 余一白了我一眼，一脸不屑道，“我才没工夫问，你这臭脚值得我浪费口水吗？不值得。” 余一说完话后，瞟了一眼楚天辰，接着将屁股从我脚上挪开，极其嫌恶的看着我的脚，嫌弃道，“我刚刚是脑子进水了吧，这么臭的脚我居然坐了下去！” 我抬眼恶狠狠的瞪着余一。 余一才不会被我眼中的杀气吓到，仍是一脸欠揍的对我道，“小爷给你一次机会，我给你解开后你要是再敢用脚踹我，我保证你这只脚以后跟我姓！” 我冲余一拱了拱鼻子，没应声，余一抬手在我额头上猛的一弹，极其不耐道，“你哑巴了？听到没有！” 我抬手捂着额头，吼他道，“听到了！” 我刚吼完他，余光瞥见楚天辰正有要站起身的趋势，我还没来得及侧正头看向他，只听他道，“我去下厕所，等会老师来了帮我说一声。” 我正想开口应他时，余一已经抢过我的话对他道，“不说也没事，小张可通情达理了。” 余一的话说完，我白了一眼他，心里正想着明明是他自己没皮没脸不害臊，小张才懒得跟他计较，他不自知也就算了，还妄图把楚天辰也教成他这样。 楚天辰却不像我这么想，礼貌的点点头，笑语道，“是吗？那我去了。” 余一豪气摆摆手，“去吧。” 结果楚天辰就听话的去了。 我目送楚天辰的背影走出教室后，回过头一脸嫌弃的看向余一时，他也白了我一眼，不耐的说了句看什么看后，微微弯下腰看着我的脚。 他低头在我脚腕上仔细看了好几秒。 我正想问他在看什么时，他用手指甲从我脚上那一圈圈厚厚的胶带里挑出一个头，哗啦啦扯了起来。 接着我又看到，余一刚刚怎么一圈一圈把胶带从我脚上缠上去的，现在他就是怎么一圈一圈把胶带从我脚上绕下来。 我的耳里又闯进了一连串不间断的拉扯胶带的声音，我的脑袋里又是一阵嗡嗡响。 余一刚将我脚上缠的胶带撕了一半左右，上课铃就响了，我抬头看见英语老师小张走进了教室，心里一慌，不自觉猛烈的扯着我的右脚。 “你别动行吗！” 余一吼了我一声，成功引起了小张对他的注意。 第73章 楚天辰要看我的脚 “来，余一同学，我们的黑板好像还没擦干净。” 小张绵软得让人酥骨的声音袭来，余一手一僵，低声不悦问我，“小张来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我……”我的第二个字还没说出口，已经被余一粗暴截断。 “你自己弄吧。” 余一将手一放，站直身子，大腿一抬跨过了我被绑在椅子上的脚，然后笑得像个狗腿子一样往讲台去了。 余一走了，可我的脚还绑着，我刚想开口叫赵姚时，只见小张的眼神又落在了我的方向，我吓得一个激灵，以最快的速度低下头张开嘴，做出一副在认真背书的样子。 我就这么哇啦哇啦的胡乱背着，大概背了一两分钟左右，我偷偷抬眼看向小张，见小张正站在余一旁边，一脸慈爱的指导余一擦黑板。 我忍不住偷笑了一番，心里只在感谢小张为我报了仇。 随即我又低下头，装腔作势的背着笔记，右脚却在偷偷使劲。 大约又过了两分钟，缠在我脚上的胶带终于被我的脚扯得松了些。 我偷偷抬眼看向我的脚，发现只差一点点我的脚就能从胶带圈里退出来了，我心里一喜，更是加大了力气扯着胶带。 我就这么卖力扯着，即便脚腕处被胶带勒得生疼我也没有停。 我抬眼看向讲台，见余一刚把黑板擦放在讲台上，我急了。 就他那种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脾气，被小张折腾了一番，一定会把气撒在我身上的，指不定又不放我的脚回来了。 于是我憋着气，使出最大的力气将胶带猛的一扯。 这一扯确实不一样，我甚至都感觉到有胶带被扯崩了。 我抬眼看向我的脚，果然有胶带崩断了，而且，我的脚完全能做到出入自由了。 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我将右脚往下压，当整个脚背崩成了一团后，猛的一缩脚，轻松的将脚从胶圈里收了回来。 我抬头看着余一，见他刚走下讲台，我得意极了，因为我成功赶在余一回来前“救”回了我被“绑架”的右脚。 我只凭感觉就将脚踩到了椅子下的鞋上，接着我将笔记本抬起了一些挡住我的脸后，低下头将右脚完美的钻进鞋里，然后轻轻的把钻进鞋里的脚往鞋里搓了搓后，极其顺畅地就把脚装进了鞋里。 我正在感叹自己不用手就能把鞋完美穿上的技术之高超时，余一已经回到了座位。 他用手拍了拍我的桌子，将我用来挡脸的笔记本粗暴一压，眼睛看着正在为夏雪解惑的小张，语中充满了不屑对我道，“不错嘛，还真给你弄开了。” 我白了他一眼，本来想用我脚腕上的红印控诉他的罪行，可转念一想，我要是真说了我的脚腕，他指不定又得高兴成什么样。 于是我挑了挑眉，得意道，“简直不能再简单了。” 余一冷哼一声，低头看向我的右脚却是欲言又止，我只看见他的眉头皱了皱，接着他就转过身去了，还把头凑向赵姚似乎在问赵姚什么事。 我看着他这有些反常的行为，虽感到好奇，但也没问，因为我知道准问不出好话。 而且，我抬眼看着正低着头窃窃私语的余一和赵姚，心想余一现在说不定就是在向赵姚求证，我到底是不是靠自己把脚“救”回来的。 而且我确定，一旦他得到的答案是否定，他绝对会抓住这个机会把我好好嘲笑数落一番。 可是他不会有这个机会的，因为赵姚给他的答案肯定跟我的一样，再说，赵姚向来是个爱“造谣生事”的人，他肯定会把我刚刚“救”脚的行为，添油加醋的说给余一听，那余一肯定会气得吐血。 一想到这我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正笑着时，楚天辰回来了，他刚落座就问我在笑什么，我呆了呆，摇头说了句没什么后，又听楚天辰问我，“余一放你的脚回来了？” 我侧头看向楚天辰，见他正低头看向我的脚，我摇了摇头，恨恨道，“才不是，是我自己扯出来的。” 我的话才说完，楚天辰的眉头就已经皱成一团了，他看着我的脚，“很疼吧。” “啊？”他这问题问得太跳跃，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等我反应过来时违心微微摇了摇头，抬眼看向刚走出教室的小张，对他道，“还好，那个胶带很细的，轻轻一扯就断了。” “那就好，不过……疼吧？” 楚天辰抬头看着我，我收回眼神看向他，他眉间紧皱的眉头让我感觉疼的不是我是他，我呆了呆，诚实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他竟然让我把鞋脱了给他看看我的脚。 我听得又懵又羞。 现在虽然不像古代那样保守封建，女子不能把自己的脚裸露出来给人看到，可是让我自己把自己的鞋脱了，给楚天辰看我的脚，这让我有些做不到。 我实在没有勇气跟我喜欢的人一起研究我的脚。 尤其是在余一说完我的脚臭之后。 那个画面光是想想都会很有“味道”。 所以我只能随便找个借口委婉拒绝他，我抬手指了指刚走回教室的小张，小声对他道，“现在在上课。” 楚天辰也偏眼看了一眼正往讲台上走的小张，没有说话。 我心里刚松了口气，只听他又道，“那就等下课吧。” “啊？” 他看着我，眼神笃定道，“下课我再看吧。” 我看着他脸上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点了点头，心里却在做着别的盘算。 我口头应承了到时候找个不得已的借口溜了，就算不上食言了。 人有三急，等下了课我就装肚子疼一溜烟往厕所跑，楚天辰又不会知道我是真疼还是假疼，这个借口简直完美。 下课铃刚响，我就照原先计划那样，扔下一句去肚子疼去厕所后，就忙站起身走出了教室。 我走向厕所的一路上，都在自夸自己机智过人，成功且不失礼貌的逃脱了楚天辰要看我脚这件事。 我想着想着就笑了，接着我就真到厕所里去解了个小便。 我洗了手从厕所里出来时，楚天辰正背对着我站在厕所门口。 我吓得一惊，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往外走去。 走了几步后回头看楚天辰还没发现我，于是我就抬起小碎步往前跑去，跑到楼梯间转角处时，我停下脚步，惬意的松了口气。 刚想回头看楚天辰时，就听见了他的声音。 第56章 简单的蝴蝶结 我转到一半的身体僵住了，我眨了眨眼睛还是转过身冲他干干一笑，明知故问的问他，“你怎么在这？” 我正觉得自己装得很像时，楚天辰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于是我就确定了：他看透了我的心思。 但他看破不说破，又冲我一笑，对我道，“我在等你啊。”他低眼看着我的右脚，勾起嘴角问我，“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动手？” 果然，我就知道，我们俩单独在一起时，他流氓得比余一还流氓。 我眨了眨眼睛，继续装傻充愣道，“你说什么？” “看来是想我动手了。”楚天辰挑挑眉，往前走了一步，我下意识往后一腿，在他拉住我之前我的屁股已经落在了台阶上。 他忙蹲下身来，皱眉问我，“跌痛了吗？” 我皱紧眉，摸着跌痛的屁股，想都没想，直接回道，“换你你看痛不……” 我正说得咬牙切齿时，抬眼看到楚天辰的脸时，瞬间又怂了，马上做出一副淑女的样子道，“不痛，不痛。” 楚天辰被我逗得一笑，皱着眉头一脸好奇的问我，“到底什么样子的你才是真的你？”他偏头看向我摸屁股的手，继续问我，“说不痛之前还是说不痛的时候？” 我连忙将手收回，生生扯出一个笑回他道，“都……都是。” 他也是一笑，赞同的点了点头后又道，“我看一下你的脚。” 他的话刚说完，我下意识的抬手按住我的右脚，没想到他比我还快，于是我的手就按在了他刚放在我右脚的手上。 他的手还是很软，但并不像之前那样凉，反而很热。 我一直记得那天在医院时他掌心的温度，绝不是现在这个温度。 我正又犯了呆时，抬眼只见楚天辰正看着我，我连忙把手从他手背上缩回来，心里羞得不得了。 我正在暗骂自己又一次的失态时，只听楚天辰又道，“这么红。” 我疑惑的看向他，只见他低着头，于是我也低下了头，但我看见的是：我套着粉色袜子的右脚，正平平落在他右腿上。 而他的双手正托着我的脚。 他是什么时候换了半跪的姿势，又是什么脱了我的鞋还把我的脚放在他腿上的，我压根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正皱着眉直愣愣看着我的脚。 接着我的脚踝处传来了他指尖的温度。 他低着头，认真用手指轻轻揉着我的脚踝。 “痛吗？” 他抬头看着我，眉头皱得那叫一个紧，于是我诚实的点了点头，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那我轻点。” 我又是呆呆的点点头。 因为我们俩是在楼梯间的转角处，来往的人很少，所以不会有人打扰到我们。 即便有这么三四个人路过了，也丝毫没有将我从神游中拉出来。 “还痛吗？” 楚天辰的声音又钻进了我的耳朵，我总算从神游里醒了过来，我低头看向我的脚，羞涩对他道，“不……不痛了。” 他笑了，“那就好。” “嗯，快上课了，我们走吧。”我点点头，将脚往后缩的同时伸出手拿过鞋子，娴熟的将鞋子穿上。 我正扯着鞋带时，楚天辰的手又伸了过来，我连忙把手又一缩，他抬头看着我，浅浅一笑也没说话，只低头认真的帮我系着鞋带，我也低下了头，心里的紧张感无法名状更难以压制。 我咽了咽口水，认真看着他的手指牵着我的鞋带转动着。 他系鞋带的方式很特别，我只看见他用鞋带打出两个圈，两只手一钻一扯，就把我的鞋带系成了一个完美的蝴蝶结。 他的速度太快，快得我压根没看清楚他是怎么系出这个蝴蝶结的，我满眼惊奇的看着我鞋上的蝴蝶结。 “是不是觉得很神奇？” 他抬起头看着我，我诚实的点了点头，惊讶对他道，“我从来没见过。” 他又是一笑，“想学吗？” 我点点头，兴奋回道，“想。” 他也点点头，坐到我的左边，将他右脚的鞋带解开，我也跟着他解开了我左脚的鞋带。 接着他拿起他的鞋带，耐心的对我道，“先打一个结。” 我学着他的手势在鞋带上打了一个结。 我打好结后他才道，“然后两只手的拇指和食指像我这样打开。” 他一边说一边将左右手的食指拇指打开，我学着他的动作打开了两指。 他点点头，动作变得更慢了，一字一句对我道，“右手往前绕，左手往后绕，分别绕出两个圈。” 他一边说一边做着，我也一边看一边学着。 我做出两个圈后，他点点头抿嘴一笑，很是满意的对我道，“接着把左右两只手指钻进圈里，捏住两指间的鞋带，往外扯……” “是这样吗？”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就已经指着自己左鞋上的蝴蝶结问他。 他低头看着我鞋上的蝴蝶结，眼里闪过一丝惊诧的光芒后，点了点头，笑着对我道，“没想到你这么聪明，一学就会。” 我被他一夸，瞬间来了劲，“我一次就学会了！就一次！” 他点点头，笑得比我还灿烂。 我又低下头，“我要再来一遍，不然容易忘了。” 我一边说一边将左脚的鞋带扯散，按照楚天辰刚刚说的步骤又来了一遍，很快，我又系出了一个蝴蝶结。 我抬头看着他，一脸激动道，“我真的学会了。” 他点点头，又是一笑，样子宠溺极了，他抬手拍了拍我的头，柔声道，“快上课了。” 我缩了缩脖子，“哦。” 他站起身来，将手伸向我，我抬眼看着他伸向我的手，却犯了难。 我是该牵还是不该牵。 牵的话，会不会显得我太不矜持，毕竟男女有别。 不牵的话…… 我抬头看着他的笑脸，又沦陷了。 不牵的话岂不白白浪费这么一个跟他牵手的好机会。 我将身侧捏紧的右手松开，犹犹豫豫往上抬去，最后……握住了他的手腕。 我的勇气只够我用来握住他被衣服笼住的手腕，至于他的手，我还是不敢。 我轻轻握住他的手腕站了起来，站起身后却紧张到忘了放开，我低着头，羞涩道，“走吧。” 他低头看着我，“走了？” 他语中的疑问让我也犯了疑，我抬起头看向他，他挑挑眉，低眼看向我握在他手腕上的手。 “哦。”我连忙将手放开，急急的往前走去。 第57章 海苔味薯片 我自顾自的往前走着时，楚天辰跟上了我，与我并肩走在一起，他走得很慢，我用余光看到他时，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我们俩的肩膀擦过时，我心里又是一慌，抿着的嘴也忍不住偷偷扬起了起来。 我们就这样沉默着，静静的往前走着。 快走到教室门口时，我猛的加快速度往教室走去，将楚天辰甩在了身后。 我走进教室时，下意识的偏了偏头用余光瞟见楚天辰并没跟上我后，我才放下心来往我的位置走去。 我落了坐后，发现余一和赵姚的位置都空着。 于是我问了李蕊。 李蕊回过头听到我问余一和赵姚去了哪时，摇了摇头只说一下课就见他俩离开了教室。 我嫌弃的踢了一脚余一的凳子时，无意瞥见他桌洞里有包薯片，只看这墨绿的包装，我就知道一定是海苔味的，我心里一乐，想都没想直起身来就去拿。 我的手刚拽到薯片袋的一个角时，楚天辰走了过来，我连忙收回手坐回原位，又做出一副淑女样来。 楚天辰看了一眼余一桌洞里的薯片后看向我，抿嘴又笑了起来。 我也对他扯出一个笑，刚想开口解释一下时，头顶落来一个重击。 我眼神陡然一转，不悦的偏过头很恨的看着正从后门往前走的余一。 余一咧着嘴，对我得意的挑着眉。 我白了他一眼，别开头不想理他时，头顶又传来一记重击，我抬手捂着头，十分不悦的看着余一。 只见余一脸上的神情比我还愤怒。 他将双手撑在我桌上，低头俯视着我，像在审犯人一样问我，“你动我薯片了。” 他的话问完，我的底气瞬间就不足了，但我仍然装腔作势否认道，“没有，谁稀罕。” 我说这句话时，下意识用余光瞟了瞟楚天辰，只见楚天辰抿起的嘴角勾了勾，我心里又是一虚，但很快又被余一转移了注意力。 “屁！我薯片明明就被动过，除了你谁会动我的薯片。” 我抬头看向余一，底气比他还足道，“我说没有就没有，你那破薯片，送我我都不要。” 我的话说完，余一却是一愣，“哟呵，行啊你，居然能脸不红心不跳，脸皮变……” “是我。” 楚天辰说这四个字时，声音轻柔极了，但我跟余一都听见了，我跟余一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他。 他抿嘴一笑又对余一轻声道，“我好奇所以忍不住拿来看了下，实在不好意思，没经过你同意就动了你的薯片。” 我看着楚天辰脸上那比我还镇定的表情，心里是由衷的敬佩，要不是情况不允许，我都想为他鼓掌了。 余一说我脸不红心不跳，跟楚天辰一比，我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我偏头看向余一，只见余一的脸色那叫一个青红又皂白。 余一睨了我一眼，转眼看向楚天辰时，脸色却是一变，嬉笑着对楚天辰摆摆手一脸无所谓道，“没事没事，不是她就行，你想吃讲一声就行。”余一转过身拿出桌洞里的薯片，放在楚天辰桌上，又是豪气道，“给你，这个味道的薯片可好吃了，料多味正，你可得收好了，别让某些人偷了。” 余一说“某些人”时故意多此一举看了我一眼，明摆着告诉我我就是他口中的那个“某些人”。 我不屑的白了他一眼，将头别开。 只听他又对楚天辰道，“放心吃啊，我这还有，多着呢。” 余一的这句话很明显又是在说给我听，他的意思是在告诉我，他海苔味的薯片很多，但就是没我的份。 我也不理他，继续将头别往一旁，无意间旁光落在了楚天辰桌上的薯片上。 一时却有些纳闷，我抬眼看着余一的笑脸，心里又想，余一对楚天辰似乎挺不错。 我收回眼仔细回忆了一番。 余一不仅带楚天辰回过家，请楚天辰吃翘阿姨家的酱肉末面，前几天下雨时竟还能心细考虑到楚天辰的安全问题……现在…… 我侧头看着楚天辰拿在手里的薯片。 这个牌子的海苔味薯片是余一最爱吃的薯片。 就像余一说的是料多味正，关键价格还便宜，通俗来讲就是物美价廉，因此备受我们学生党的欢迎追捧。 可偏偏这个口味的薯片目前还只占领了我们学校小卖部这个市场，所以常常卖断货。 我记得余一之前为了买到这个薯片，逃课在学校小卖部蹲了一个晚自习。 被余一视作珍宝，我只动一下余一都能暴跳如雷的薯片，转眼他就能给了楚天辰，而且…… 我抬头看向余一。 他正满脸堆着笑的拍着楚天辰的肩膀让他赶紧吃，那眼神要多“宠溺”就有多“宠溺”。 看到这一幕，我又是一惊：不会吧！余一不会也喜欢…… 我想到这时，转头又看着楚天辰看向余一抿嘴浅笑也是一脸温柔的样子。 像极了“郎有情妾有意”。 我猛的一抖，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重复说着不可能不可能，我怎么能这么想…… 我抬手拍了拍我的头，努力想将这个奇怪的念头打散。 “你头又难受了？” 楚天辰的声音传来，我却吓的一慌，我抬起头眼神呆滞的看着他。 他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又问我，“你在想什么？” “没，我什么都没想！” 我的话说完我后知后觉又是一惊，偏眼见余一也满脸不解的看着我，我更是一慌，忙解释道，“我是说，我没在想什么，我只是……” 我正说着时，眼神不自觉落在了楚天辰手里拿起的一片薯片上。 接着我只看见，一片薄如蝉翼的薯片正立在他骨节分明的右手拇指与食指间。 薯片上刻着一条条被墨绿色海苔碎包裹着的波浪纹，而那些海苔碎上沾满了细颗粒状的盐粒，盐粒又在自然光下闪着诱人的晶莹馋人的剔透。 引得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楚天辰应该看见我动起来的喉结，于是将薯片往我面前凑了过来。 随即一股浓郁的海苔味混着土豆的香甜撞如了我的鼻中，我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想吃吗？” 我抬头看着楚天辰，只见他正一脸憋笑的看着我，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样子有多丢人。 我刚想点头说吃时，余一已经将楚天辰的手拉回去了，我抬起头不屑的瞅了他一眼后，回眼看向楚天辰，脸色一变，笑容满面对楚天辰道，“不用了，你吃吧。” 楚天辰看着他手里的薯片，又看转头看了我一眼，接着抬头看向余一才说道，“我吃了。” 余一拍着他的肩膀，豪气道，“吃吧吃吧。” 楚天辰将薯片往嘴里送时，我跟余一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咔嚓！” 楚天辰的牙齿与薯片碰撞，发出酥脆的“美味声”。 接着一连串酥脆的声音从楚天辰口里，跑到了我的耳朵里，我又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抬头看向余一时，见余一的喉结也是一动。 第58章 谁的消肿止痛酊 楚天辰嘴里的薯片还没吃尽，余一已经迫不及待的问了出来，“好吃吧。” 楚天辰微微皱了皱眉，脸色十分不自然道，“还行。” 余一眉头也是一皱，“什么叫还行，不应该啊，难道漏气了味不对？” 余一说着伸手从楚天辰手里的薯片袋里夹出一片薯片，一口全塞进嘴里，嚼了两口后，皱紧的眉头眉头一松，“没变味啊，还是一样的味道，好吃。” 他又夹起一片薯片塞在嘴里，口齿不清对楚天辰道，“你再吃一片看看，真的好吃。” 楚天辰低头看向手里的薯片，面露难色对余一道，“可能我吃不惯这个口味吧。” 我正用余光看着楚天辰手里的薯片不停咽口水时，楚天辰将薯片往我面前一放，笑着对我道，“你帮我吃吧。” 我抬手指着自己，问他，“我？” 他点点头，又是抿嘴一笑。 我闻着面前香气扑鼻的薯片，瞟了一眼余一，故做出一副舍己为人的仗义样，“那我试试。” 我低下头，眼睛看着袋子里诱人的薯片，又瞥了一眼余一后，装作不在意的抬起手，将手伸到了袋子里。 我的手碰到袋子里的薯片时，我又忍不住微微咽了口口水，接着我凭手感从袋里捡出了一片薯片。 当我将薯片拿出袋子看到是一片完整的薯片后，我心里那叫一个得意，我的手感真准！ 要不是楚天辰在，我一口就能把这片薯片塞进嘴里，可因为楚天辰在，所以我将薯片送到嘴边，只小小的咬了一口，可心里那叫一个满足。 比起余一，我更爱吃这个薯片。 要不是高一我第一次买这个薯片时，余一从我手里抢了去吃，他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好吃的薯片，我也压根不会从此多了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 但我装得云淡风轻，我将嘴里的薯片嚼碎后，抬起头看向楚天辰，诚实道，“我觉得挺好吃的。” 我的话说完，楚天辰又是一笑，将薯片又往我面前递了一些，对我道，“你喜欢那就都给你。” 我的眼神一亮，只想抬手接过时，瞥见余一也伸出了手，于是我忙抬起手，抢在余一之前把薯片收入囊中。 余一懊恼的唉了一声，抬头看向楚天辰道，“你怎么能给她呢？她是谁，陈二胖呐，你就算给她堆土，她都能啃得津津有味还不带歇气。” 余一说话时，我狠狠瞪着他，他也毫不示弱的瞪着我。 我们俩就这么横眉相对时，上课铃响了，余一偏头看向楚天辰，继续揭我的短道，“你以后有吃的最好躲着她，千万别往她跟前凑，她会连渣都不带给你留。” 楚天辰看了我一眼，笑着对余一点了点头，“我尽量。” 楚天辰说完话时，上课铃响了。 余一也没来得及继续往下说，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楚天辰的肩膀后，白了我一眼，往后退一步落了坐。 我刚将薯片塞进桌洞里时，语文老师双手捧着书慢悠悠的走进了教室。 课过半，总算到了自行背书的时间，我也总算能偷着尝一口我桌洞里那放了快半小时的薯片了。 我将书放下，往右挪了挪身子后，抬眼看向赵姚。 赵姚的脑袋正好将站在讲台左侧低头看书的语文老师挡住了。 我心里一乐，又微微缩了缩身子后，伸手进桌洞将薯片拿了出来。 接着我又抬眼看向楚天辰，见他正专心致志的背着书，我连忙低下头快速又准确的往嘴里塞了一片薯片，赶紧抬起了头，又以最快的速度抬手挡住脸后，不动声色的嚼了起来。 好吃，太好吃了，好吃到想哭。 没几口我就嚼完了嘴里的薯片，又忍不住低下头以同样的方式吃了一片。 我抬起头正要嚼时，见语文老师走了几步，我连忙收住了嘴，偷眼看着语文老师。 等他走到窗边，一脸诗意的看向窗外时，我又嚓嚓嚓嚼了起来。 我正嚼得兴起时，抬眼见正跟赵姚窃窃私语的余一斜眼白了我一眼。 我更来了劲，偏过身低头往嘴里一片一片送薯片，我正感觉嘴里快要塞不下时，无意抬眼往上看，只见楚天辰正低眼看着我。 我连忙抬起手对他做出一个“嘘”的手势，然后抬起指了指余一后，对他使了使眼色。 他先是一呆，随即看了余一一眼，立刻心领神会，冲我会心一笑。 我点点头后抬起头，微微坐直了身子，伸出手戳了戳还在跟赵姚讲小话的余一。 余一却是一惊，猛的将右手按在桌子上，瞥眼看到我时又是一呆，可眼里仍似有慌张。 我感到纳闷，下意识偏头去看他按在桌上的右手，只见他手下似乎压着什么棕色的东西。 我正好奇的看着他的手时，他却直起身往后靠来挡住了我的视线，不悦问我要干嘛。 我这才想起来自己到底要干嘛，于是将嘴凑近他的耳朵，对着他的耳朵快速的嚼起了薯片。 咔嚓声此起彼伏，酥脆悦耳。 余一猛的一抖，接着嫌弃的白了我一眼，又移上前去。 我也跟着他往前移，嘴里仍不忘快速的嚼着薯片。 余一又回头恼的看了我一眼，我心里却只有得意，于是嚼得更起劲了。 接着我看见余一烦得直用手堵耳朵，我高兴的笑了起来，抬眼往前看时，见语文老师正在看我，我瞬间一怂，坐回身子低下头，装模作样的背起书来。 借着背书，我将嘴里的薯片全咽下去时，才感觉嘴里被薯片戳得有些痛。 我抬手揉着我的脸时，低眼见两只手指在我桌上敲了敲。 我顺着手指往上看，目的地明确的看向了赵姚，不耐的问他要干嘛。 我的话刚问完，赵姚就扔了一个东西在我桌上，我低眼一看。 消肿止痛酊。 赵姚白了我一眼，说是给我擦脚用。 我皱了皱眉，拿起桌上的消肿止痛酊，看了一眼正背对着我们的语文老师，低声问赵姚，“你哪来的？这东西你都有？” 赵姚眼神飘了飘，随口对我道，“随身携带不行吗？” 他的话说完，我只觉得好笑，于是调侃他道，“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能做到随身携带消肿止痛酊的？” 赵姚两手一摊，比我还不解，“我也想知道啊，我怎么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赵姚说这句话时，瞟了一眼余一，我也不自觉瞥了一眼余一，却见余一抿着嘴似乎在憋笑。 第59章 望头兴叹的日子 余一这一笑我就知道，赵姚又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 我也忍不住扬起了嘴角，敷衍的对赵姚道了声谢。 赵姚摆着手对我道，“不用不用，反正也不……” 赵姚说到这时，突然顿住了，我嗯了一声抬眼看着他。 他咧嘴一笑，摆摆手道，“没事，你擦吧，擦吧。” 赵姚脸上这种故作高深的夸张样，我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也就懒得刨根问底。 我拿起消肿止痛酊对他做出一个极假的笑，敷衍的又哦了一声后，就把消肿止痛酊放在了一旁。 我抬眼又看向语文老师，见他仍沉醉在他的诗意中，便又低下头放心大胆的往嘴里塞着薯片。 我不带停的吃下了一口又一口的薯片，袋里的薯片很快就见了低，我正用手指认真又小心的夹着袋里的薯片渣时，耳边传来了楚天辰的声音。 他的声音很小，却听得我猛的一个激灵。 他说：“老师下来了。” 我一慌，下意识将薯片往桌洞里塞去后，又抬手快速擦了擦嘴，正准备抬起头来时，楚天辰扔了只笔在地上。 我抬眼看着他，他低眼看了一眼地上的笔后又看向我，接着抬脚一踢将笔踢到了我的椅子后面，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对他点了下头，将椅子往右一挪，身子往左一偏，弯下腰把手一伸，装作很艰难的在捡笔的样子。 我伸着手正够着笔的时候，一双黑色的粗布皮鞋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我抬起头往上看，不出意料的看见了语文老师。 我连忙恭敬的对语文老师扬起一个天真无邪的笑。 接着我看见语文老师弯下腰，将背着的右手伸出十分轻巧的捡起了地上的笔，然后递给了我。 我又是恭敬的伸出双手接过笔，诚恳的对他说了声“谢谢老师”后，我看见语文老师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 接着我就转过身，将笔放在桌上后，低下头做出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好学样。 我张着口大声的背着书，背了没一会儿就见语文老师又走回了讲台。 语文老师往前走一步，我背书的声音就往下降一分，等我的声音没有了时，我侧头看向楚天辰，只见他嘴角扬得高高的。 我一下就明白他在笑什么，他在笑我刚刚的演技。 我心里正是一羞时，他也侧头看向了我，我们俩对视时，我更是一羞，他却笑得更开心了。 我也跟着他笑了起来。 就这样笑跑了时光。 学生时代的时光总是跑得很快，等怀念起来时，都已成为了回不去的过去。 就像我从没想过，跟着余一赵姚还有李蕊站在食堂门口看着食堂里攒动的人头，连连“望头兴叹”的这种时光，会成为我后来都在怀念的过去。 我想凡是饭点在学校食堂吃过饭的人，都会对我现在的感受感同身受。 而且也大都会忍不住感叹一句“我们大中国推行计划生育的政策一点没错！” 余一在我耳边又一次说这句话时，我已经端着餐盘往人群里扎去了。 还是老规矩，我和李蕊去最左边的窗口打饭，余一和赵姚去中间的窗口打菜。 但由于这个学期李蕊妈妈来陪读的原因，所以从此打饭的这个艰巨任务就落在了我一个人肩上。 我嘴里叼着饭卡，左手端一个装了饭的餐盘，右手也端一个装了饭餐盘，两手间还夹着一个同样装了饭餐盘，小心翼翼穿梭于人群中时，左右两只手的餐盘被人截了去。 我抬头一看，只见余一拉长的脸，他烦躁的白了我一眼，一手端着一个餐盘转过身走了。 我连忙跟上他，一起走到了中间的队伍，我踮起脚往人群里找了一圈，终于在队伍最前面看见了快被挤成饼的赵姚。 “赵姚！” 余一将餐盘举过头顶的同时叫了赵姚一声后，赵姚侧头看向我们，随即将身子从人缝里往外挤了挤，抬起手接过余一手里的餐盘。 接着余一又继续对赵姚道，“糖醋排骨，土豆丝，肉末茄子。” 余一的话说完不到半分钟，赵姚已经将餐盘递了一个出来。 余一抬手接过他手里的盘子时，我正踮起脚准备将手里的盘子递给赵姚时，被身后的男生撞了一下，重心不稳往旁歪了歪将倒未倒时，余一伸手扶住了我的肩。 我抬头心有庆幸的看着他，正想冲他笑时，他一把夺过我手里的餐盘，没好气对我道，“盛汤去，别在这碍事。” 我将脸上的笑憋了回去，转头走了半步时，又回过头交待他，“我也要糖醋排骨，还有蒸蛋……” 我的话还没说完，余一已经转过身去，将手里的盘子递给了赵姚，连眼睛都没看过我一眼。 我气愤的抬起手对着他的后背打了个空拳后，鼓着气去盛汤了。 我将最后一碗汤端到我们占好的座位时，余一跟赵姚早就坐在餐位上有说有笑的吃着了。 我不悦的瞪了他们一眼，低眼看着我眼里料足汤满的冬瓜汤时，心里的气意瞬间就散了一半。 还好我机智，最后才把这碗汤端来。 我哼着歌往餐位走去，接着把汤放在了餐桌上，落了坐提起筷子准备吃饭时，猛的发现我碗里压根没有一样我刚刚特意交待的菜。 我心里又是一气，抬眼看向余一和赵姚的餐盘，更气了。 余一盘里满满的糖醋排骨，赵姚盘里两个鸡腿，而我的碗里只有土豆丝、土豆片和土豆条。 我抬起头正要发泄心中的不满时，只见他们两人正凑在一起看着我的餐盘连连说笑。 我一下火冒三丈将筷子放在桌上，气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余一抬起头，低眼看了一眼我的餐盘后，憋着笑故意问我，“我们怎样了？” 我将餐盘推到他们面前，没好气道，“都是土豆怎么吃！” “你不就爱吃土豆嘛，所以我们才给你打了这么多。”赵姚一边说一边用筷子从我盘里夹走一片土豆喂在嘴里，继而一脸享受的又对我道，“挺好吃，你快尝尝，这可是余一特意交待给你打的。” 我偏眼看向余一，只见余一憋笑得脸都红了。 我咬了下嘴唇，粗暴的将餐盘扯回自己面前，拎起筷子低头吃了起来。 我只吃了一口就发现，这土豆片确实好吃，而且非常对我的胃口，但是……我偷眼看向仍在笑的两人，心里的火还是直往上冒。 我索性不再看他们，也不讲话，只埋头一声不吭的吃着饭。 “真气了。” 第60章 孤独的土豆丸 余一带着笑意的声音从我对面传来。 我没理他，仍低头吃着我盘里的各色土豆。 “哎哎！小爷跟你说话呢，懂不懂尊重别人呐，这饭还是我们给你打的呢，好不好吃你总得吱一声吧。” 余一抬起筷子敲着我的餐盘。 我的餐盘被他敲得哐哐直响，我听得烦心，但就是硬抗着不理他。 他马上换了“作战”方式，抬用筷夹住了我的筷子。 我捏了捏手，心想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我咬着嘴唇抬起头看向他时，却看见了刚从他身后走过去的楚天辰。 我先是一呆，又是一惊，后是一愣。 楚天辰怎么会在食堂？他不是都回家吃饭吗？ 我原本要落在余一身上的眼神，如今却随着楚天辰往左移开了。 此刻我的眼里只有楚天辰。 我就这么看着楚天辰，只见他端着餐盘走到跟我们隔着一条道的餐桌坐了下去。 他就这么一个人坐着，安静的坐着。 他的周围坐有三两个一起吃饭的同学，或在嬉笑或在打闹，或跟他一样也在安静的吃着饭，但都与他无关。 不管他与他们认识与否，他在他们中间都显得格格不入，只因为他是一个人，自己跟自己吃饭的一个人。 这样的一幕对我而言，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感同身受。 我曾经也有过这种经历。 我刚上幼儿园时，因为太胖所以成了班上的大“怪胎”，当我的第一个同桌说不愿意跟我成同桌后，班上的所有小朋友都不愿意跟我成同桌了。 小孩子总爱模仿。 所以，后来当又有一个小朋友说不要跟我一起吃饭后，所有小朋友也都不要跟我一起吃饭了。 虽然后来奶奶告诉我，小孩子的话没有恶意也不能当真，但那些被冠上“童言无忌”之名的话还是像针一样扎进了我的心里。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胖到底算不算一种罪过，但我却相信，与众不同，总不那么容易被人接受。 幼儿园小朋友对我的“另眼相待”，让我不再喜欢去幼儿园，我也永远记住了当初那种“与人隔绝”的孤独感。 如今看着楚天辰，就像看到了小时候的我。 以为被忘却的童年往事又被记起，重新“复习”了一遍，但我心里似乎没再像从前那般闷了，这是为什么？ “楚天辰！” 余一的声音钻进我的耳里，我侧回头看向他，只见他咧着嘴正抬手跟楚天辰打招呼。 我看着余一的笑脸，突然就知道为什么了。 因为现在的我不再孤独，当五岁那年余一牵着我的手重新走进幼儿园的时候，我就跟着他从孤独岛上逃了出来。 我看着余一的脸笑了起来，侧回头又看向楚天辰时，只见他脸上含着笑正向我们走来。 我看着他的笑脸，就像看见了当年从孤独岛逃出来的自己。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像当年的余一一样，带楚天辰逃出来。 我就这么想着，什么时候把手抬起来对着楚天辰奋力的招着，我似乎并不清楚。 我只清楚的确定，此刻楚天辰脸上的笑容灿烂如花。 楚天辰笑着向我们走来，在余一左侧落了坐，他看了一眼我后，转眼看向余一，余一将手搭在他肩膀，笑问道，“你今天怎么也来食堂了？” 楚天辰也是一笑，应他道，“晚放学就一个小时，回家吃饭，时间太赶了。” 余一十分赞同的点着头，又拍着楚天辰的肩膀，“英雄所见略同。” 楚天辰正对余一笑时，赵姚将头凑了出来，隔着余一问楚天辰，“你在最里面的窗口打的菜吧？” 楚天辰点点头，抿嘴一笑道，“我看里面人少。” 楚天辰的话刚说完，余一又在他肩上拍了拍，一脸过来人的模样对他道，“凡事有因才有果，你有没有想过都是食堂的菜，怎么偏偏就这个窗口人少？” 楚天辰低眼想了想，抬起头摇了摇头。 余一两手一摊，答他道，“不好吃呗！你下次别往那去了，我跟你讲，就中间那个四号窗口，还有靠右边那个七号，就这两个，准没错。” 余一说着抬起指向他说的窗口，一脸得意道，“看我说的没错吧，都这个点了，还有人堵着排队，所以你下次别到里面去了，里面的真不行。” 楚天辰点了点头，余一又是满意一笑，坐直身子，“吃吧，不然一会儿打不了篮球了。” 余一一边说一边低下头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我看着从他嘴里吐出来的骨头，一块接一块，而我这里，别说骨头，连块带荤的菜都没有，除了土豆就是土豆。 虽然是各种形状和口味的土豆，可也还是土豆啊。 我心里正暗骂余一卑鄙无耻，竟联合赵姚一起又暗算了我一次时，只听楚天辰问我，“你很爱吃土豆？” 我抬起头看着他，又低眼看了一眼我盘里的各种土豆，正要开口否认时，余一已经替我回答了。 余一嘴里啃着骨头，口齿不清对楚天辰道，“她能不喜欢吗？你知道我二胖兄上幼儿园时，她们班上的小朋友都叫她什么吗？” 楚天辰摇摇头，看了我一眼。 余一哈哈大笑一声，笑语道，“土豆丸！” 赵姚跟着问了出来，“为什么？” 余一笑得更开心了，满嘴闪着油光乐呵呵道，“长得像啊！你想想我二胖兄小时候多胖，整个身体圆滚滚的，活生生就是一个行走的土豆人。” 余一话说完，赵姚也跟着乐呵起来。 我恶狠狠的瞪着赵姚时，赵姚的眼神无意扫过我眼神的刹那，他的笑瞬间就收住了，接着又讨好的冲我咧嘴一笑后，做出一副为我鸣不平的样子对余一道，“我觉得陈暮霭一点也不胖，比我们班好多女生都瘦呢，是吧？” 赵姚说着又看向我，继续讨好对我道，“你有几斤？肯定没有过百，我看顶多……九十！” 我没有应赵姚，仍是嫌弃的白了他一眼。 他耸了耸肩，以此表达他的无辜时，余一又凑了过来，还是一脸痞笑对赵姚道，“你别看她现在不胖，我告诉你，她幼儿园那会有……” “余一矮！” 第61章 过山车般的体重 余一一开口我就知道他准要揭我的短，而且又是当着楚天辰的面。 所以我忙叫了他一声试图打断他，然而他不为所动，抬眼瞟了我一眼，笑得更加得意了。 他侧头分别看了看坐在他两侧的楚天辰和赵姚，问他们，“你们猜猜我二胖兄上幼儿园时有多重？” 赵姚咧嘴一笑，刚想说话，又在眼神扫到我的瞬间认了怂，闭口不敢言。 余一不屑白了他一眼，又偏头看向楚天辰，笑着问他，“你猜一下。” 楚天辰先是一呆，接着抬头看向我，过了两秒后笑着对余一摇了摇头。 余一将眉一挑，放下手中的筷子，抬起手比出一个“三”。 赵姚看着余一的手，摆摆手一脸不屑道，“才三十斤，我上幼儿园时都有四十斤，一点也不……” 赵姚正一脸见怪不怪的说着时，余一抬起左手，又比出了一个“三”，赵姚微呆了一秒，随即脸色大变，惊呼道，“三、三十公斤！” 余一重重的点了下头后，将双手抬到我面前特意让我看着，故作惊叹道，“六十斤呐！” 此时我的怒火即将呼之欲出，余一仍视若无睹。 接着他把手又放在了楚天辰面前，重复道，“六十斤！你能相信吗？” 余一的话问完，楚天辰抬眼看了我一眼，然后我看见他的嘴角微微扬了扬。 这一瞬间，我多想把手里的筷子扔在余一脸上，然后把余一那张狂妄的脸按在他面前的餐盘里埋住。 但是，我忍住了，只敢憋着火偷眼看向楚天辰。 楚天辰摇了摇头，余一抬手拍着他的肩膀，作出一副他都不信的样子道，“别说你，我都不敢相信。” 余一说完这句话时抬眼看着我，又是哈哈大笑对我道，“可这是事实。” 他这欠揍的表情真的让我窝了一肚子火，可碍于楚天辰在我不好动手，也无法反驳。 如他所言，这是事实，我上幼儿园那会儿确实有三十公斤。 谁会相信一个不满四岁的小女孩足足有六十斤？ 如果不是因为我就是那个不满四岁就满了六十斤的女孩，我都不信。 而且，我也是我们幼儿园创园以来，最胖的一个小朋友，以至于到现在园里都还流传着我的传奇。 这也是我后来不会去幼儿园的原因，实在太丢人。 我抬眼直愣愣的瞪着余一，手正暗暗发力捏紧手里的筷子。 余一却更加得意的冲我晃了晃脑袋。 这时赵姚又凑了过来，对余一道，“我还是不敢相信，陈暮霭小时候如果真这么胖，长大了再怎么抽条也不可能达到现在这个身形啊。” 赵姚说完这句话，转眼看向我一脸正经的又问我，“陈暮霭，你怎么瘦下来的？” 我看着赵姚脸上的认真样，心里还在纠结要不要告诉他时，余一那大嘴巴又开口了。 他拿起筷子，一边啃着骨头一边道，“还不得多亏了她那口牙。” 余一的话刚说完，就被楚天辰接了去，“牙？” 我偏眼看向楚天辰，只见他也一脸认真的看着余一。 余一将埋头啃骨头的头点了点后，喂了口饭在嘴里口齿不清又道，“我记得是初三那会儿，两个月的时间，我二胖兄前前后后换了五颗蛀牙，先是……” “没有换，我那叫补。”余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截断了，因为我总算有了驳他话的底气，谁让他措辞有误。 可余一压根没把我的话放在眼里，抬眼白了我一眼继续道，“十颗蛀牙补了五颗！这跟换有什么区别？” 余一脸上那死不认错的表情，激起了我的斗志，我刚准备继续驳他时，他却是眉头一皱，极其不耐对我说，“别打岔，正说着呢。” 他的话说完，我终于忍不住抬起桌下的脚准备在他脚上踩去时，却被他完美避开。 他冲我得意一笑，更加来了劲，忙将嘴里的骨头吐到一旁，开始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我见他声情并茂的跟楚天辰和赵姚讲着我蛀牙的事情，只觉得他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 明明那时我只是因为牙痛难忍去医院看牙医，结果被牙医告知口中左右两侧的龋齿太多，多颗磨牙组织受损严重，必须把坏牙去除进行填充治疗。 又因为龋齿进行填充前需要进行反复长期的坏牙去除，而去除坏牙期间不能用有坏牙的一侧来咀嚼食物。 所以牙医考虑到我治牙期间的进食问题，就只替我先治了左边那颗让我痛到左脸都肿起的龋齿。 至于右边还没爆发的龋齿，就等左边的龋齿治疗填充完再治疗填充。 于是后来的那两个月我都在补牙中度过。 而且我每个星期都需要往医院跑，一跑就跑了两个月。 而就是在那两个月里，我生生被饿瘦了四十斤，体重从原来的一百四十斤，降到了一百斤。 两个月的时间，我一口带甜味的东西都没吃过，每天都在爷爷奶奶的严密监视下吃着又软又烂的饭菜。 要是换在以前，我肯定一天都熬不过，可那两个月我不仅有了能抵抗甜食诱惑的自制力，还有了连稀饭都吃不下的心酸史。 一切都只因为我嘴里那随时都会隐隐作痛的龋齿。 从此我对“牙痛不是病，痛起来要命”有了深刻的领悟。 我的牙得差不多时，又赶上了初三的体育考试。 所以后来的一个月我们全班每天早晚自习前，都会在班主任的严密监视下，绕着运动场跑完一千米。 接着这一个月我又瘦了快十斤，体重降到了九十五斤。 我当时还好好算过，我那会差不多快瘦了一个三岁时候的我。 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我变得瘦了时，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尤其是余一。 我记得我们中考完没多久就是我十五岁生日。 因为我刚经历过一次大面积的补牙，所以我奶奶不许买蛋糕，只许我买衣服。 我跟奶奶走在街上，委屈得有苦难言时，一条蓝色的碎花长裙映入我的眼里，我瞬间就来了精神。 好在那条裙子是在小摊上挂着卖的，所以并不贵，于是我就跟奶奶要了那条裙子。 而那条裙子也是我这辈子穿的第一件，“s”号的裙子。 也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s号的裙子穿起来比xxl的裙子好看多了。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穿着那条s号的连衣裙跑进余一家时，余一看我的眼神那叫一个亮。 我脑海里正在回忆余一当时看我的眼神时，余一的筷子敲得我的餐盘哐哐直响。 我不悦的抬眼看向他，只见他一脸不耐问我，“你那条碎花裙子还在的吧？” 第62章 蓝色碎花裙 我看着余一眼里的那种不屑，瞬间觉得我当年从他眼里看到的光，一定是幻觉。 “哎！问你呢。” 余一提起筷子又在我餐盘上使劲敲了敲。 我捏了捏筷子，不耐回他道，“在。” 余一将头往后退了退，分别看向楚天辰和赵姚一眼后，摊开手继续道，“我没说错吧，我就说那条裙子她肯定舍不得扔，我记得当时她还说是什么沙滩裙，非得拉着我跟她去海边，二胖，我说的对不对？” 余一说着又把筷子往我餐盘上猛的一敲，我抬眼瞅他一眼，没理他。 余一见我不理他，又来了劲，他将他的大长腿踩在餐椅旁的铁杠上，继续对我道，“而且每次去海边你总要穿那条裙子，真的是每一次！我就想不明白了，那裙子这么长，你个子又这么矮，裙子都能拖地上了，你难道不觉得你穿着它走在沙滩上，特像一个套着麻袋的企鹅吗？” 余一说完后又是得意的笑了起来，我抬脚将他踩在椅杠上的脚踢下来，也对他得意拱了拱鼻子后，低头继续吃着我的饭。 余一抬手正要捏我脸时，只听楚天辰问道，“是蓝色的碎花裙？” 楚天辰的话一出，我只感到诧异，余一好像没说我的裙子是蓝色的，他怎么会知道？ 我抬眼看着他，只见他一脸认真的看着我，我连忙乖乖的点了点头。 只见他扬起了嘴角，眉眼弯弯的看着我笑语道，“一定很好看。” 楚天辰的话说完，我怔住了，满脑子都是他的这句“一定很好看。” 他说的好看，是说裙子好看，还是说我穿上那条裙子好看？ 我抬眼偷偷看了一眼他，只见他仍笑容满面的看着我，我一羞，正觉得脸有些烫时，右边脸上的肉已经被余一揪起一大块。 我皱着眉叫疼时，余一揪得更紧了，还不忘嫌弃道，“你以为楚天辰是说你呢，他说的是裙子。” 余一说着偏头看向楚天辰，挑眉问道，“对吧。” 楚天辰抿嘴一笑，过了几秒后点了点头。 就当我以为这就是楚天辰的回答时，只听他看着我又道，“我见过你穿那条裙子。” 他的话一说完，我跟余一都是一愣，对视一眼后，余一先我一步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见过？” 楚天辰低眼想了想，侧头看向余一笑语道，“记不得了，反正是在海边。” 楚天辰说完这句话，我跟余一又对视一眼，接着我道，“应该不可能吧，你这个学期才转来，而我已经一年没穿过那条裙子了。” 楚天辰转眼看向我，似要开口，可到了口边的话又退了回去，他偏眼看了余一一眼后才道，“也许吧。” 楚天辰的话虽然就三个字，看似云淡风轻的回应了我，但我却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不仅我，余一跟赵姚也都看出来了。 赵姚也看了我一眼，又问楚天辰道，“楚天辰，你家住在海边吗？” 赵姚的话说完，我看见楚天辰的眼神微微沉了沉，接着他抬起眼，笑着回答赵姚道，“很早以前住过，后来搬走了。” “哦？”赵姚点了点头，脸上泛着羡慕的神色又问楚天辰道，“现在是又搬回来了吗？” 楚天辰摇了摇头，轻轻“嗯”了一声后，笑着回应赵姚道，“不过没住海边了。” 赵姚眼里羡慕的光暗了暗，随即他又扯出一个笑问楚天辰，“真羡慕你在海边住过，我从小的愿望就是能住在海边。” 赵姚说着眼里的羡慕之情又燃了起来，接着问楚天辰道，“你以前住海边的时候是不是每天傍晚都能去海滩上捡到贝壳、鱼虾、螃蟹之类的东西。” 楚天辰又是点了点头。 赵姚更来劲了，加紧问他道，“那你捡回去的那些鱼虾蟹是被你妈妈清蒸了还是红烧了？” 赵姚的这句话问完时，楚天辰脸上的笑滞住了，我还没来得及捕捉到他眼里暗下去的光时，只见他又扬了扬嘴角回赵姚道，“都有。” 他的话说完，赵姚的眼睛都直了，连连咽着口水问他道，“肯定很好吃吧。” 楚天辰点点头，抬眼看向赵姚，一字一句道，“很好吃，我到现在都记得那些味道。” 赵姚又咽了咽口水，摇头诉苦道，“我都没怎么吃过新鲜的海鲜，更没吃过我家那位‘姚大组长’做的海鲜，楚天辰……” 赵姚抬手越过余一拍了拍楚天辰的肩膀，一脸讨好道，“要不改天去你家，让阿姨做些给我们吃，我也跟着尝尝鲜？” 赵姚的这句话说完，我看见不止楚天辰脸上的笑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余一的神情都有些奇怪。 赵姚却浑然不知，一心只想吃楚天辰妈妈做的海鲜。 他正忘我的拍着楚天辰的肩膀时，余一抬起右手按在他的手上，将他的手从楚天辰肩上抠下来，一脸嫌弃道，“人楚天辰跟你很熟吗？我允许你碰他了？吃你的鸡腿。” 余一一说边抬起左手，将左手中的鸡腿塞进了赵姚嘴里。 赵姚猛的将嘴里的鸡腿吐在餐盘里，一脸不甘心的问余一，“怎么不熟了？我们可是前后桌的关系，比你不知道熟多少倍，我就想吃一口楚天辰妈……” “跟我比？你比得了吗！楚天辰去过你家吗？吃过你家饭喝过你家水睡过你家床吗？啊？小爷可是请他吃过面，你呢？” 赵姚的话没说完就被余一打断了，而且余一的“夺命”几连问也将他问倒了，半天他才憋出一句话。 “我也可以请他吃面啊。” 赵姚说着伸手又想拍楚天辰肩膀，又被余一给截下了，可赵姚仍不死心，越过余一别着头问楚天辰道，一脸傲娇问楚天辰，“你说，你跟我们俩谁更熟？” 楚天辰原本呆滞的眼神动了动，他抬手指着自己问道，“问我吗？” “当然问你了，除了你这里还有谁？” 赵姚说出这句话时，我真想把脸凑到他面前问他一句，我难道不是人？ 我心里正在埋怨赵姚的“喜新厌旧”时，只听楚天辰回他道，“都熟。” 我转眼看向楚天辰，发现他刚刚沉如阴天的脸色，已经泛了晴，我心里不觉间也跟着明亮起来。 他的话才说完，余一捂住赵姚的嘴却是不满的吼了一句，“不行！必须选一个。” 接着我看见楚天辰脸上的笑更灿烂了，他的眼睛在他们两人之间跑过来跑过去，却迟迟没有选出一个人来。 他虽然没有说出自己的选择，可余一跟赵姚已经捂着对方的嘴，争得是面红耳赤，就差你死我活了。 这一场景，让我心里不免感到惆怅。 明明我才是我们几个人里唯一一个女性，此刻在他们眼里却如同空气一般，被完全忽视。 我将手抬起头杵着下巴，一脸嫌弃的看着余一跟赵姚，想也没想，问出了一个我自己都没想到的问题。 “你们俩……是在争楚天辰？” 第63章 指连着心 我的话刚问完，他们三人都齐刷刷的侧头看向我。 接着余一跟赵姚就以最快的速度放开了捂着对方嘴的手。 余一偏眼看了一眼楚天辰后，一边嫌弃的将手上的口水擦在赵姚身上，一边不屑对我说道，“我这叫路见不平一声吼。” 赵姚“呦呵”了一声，白了他一眼，“真不要脸，你怎么不说你见义勇为呢。是吧？陈暮霭。” “对，不要脸……” 我赞同的接过赵姚的话，还没来得及跟赵姚继续挖苦余一时，余一抬起手又揪住了我脸上的肉。 我下意识抬手用筷子打他的手，结果他不仅不放揪得更紧了，疼得我直皱眉。 余一来了劲，连连问我是谁不要脸，我顶着骨气与义气沉默了几秒，最后还是认了怂。 “是赵姚，赵姚不要脸。” 我的回答结束，余一终于放开了手。 我捂着脸敢怒不敢言，只在心里暗骂余一时，余一拎起筷子往我餐盘里夹了几块糖醋排骨，说是对我诚实直言的奖励。 我看着那一块块落进我餐盘里的骨头，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义气不义气，骨气什么的也早都不存在了，张嘴对着赵姚又是一阵数落。 我的话说的余一心花怒放，他咧嘴笑得那叫一个得意，直往我餐盘里夹排骨。 我也不管不顾，埋起头吃得可满足了，完全忘记了刚刚被余一挖苦及揪脸的屈辱。 任赵姚在我耳边怎么嘲笑我，我都不抬头，更不看他一眼，一心一意扑在吃饭上。 余一抬手在我脑袋上像拍阿猫阿狗一样拍了几下，一脸自豪道，“我二胖兄就是好养活，给什么都能吃得这么香。” 尽管他语中没有一点嫌弃我的意思，但我清楚的确定，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嘲笑我。 可我一点也不在意，因为我更清楚的一点是：我多吃一口排骨，他就少吃一口排骨。 损他又利我的事，我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了。 我就这么津津有味的吃着。 大概过了十分钟，我们就都吃完了。 余一将餐盘往我面前一推，就站起身迈着他的大长腿往外走了。 我看着桌上本该被余一带走的餐盘，无奈翻了个白眼，抬起手将他的餐盘放到了我的餐盘上。 我两手端着餐盘正要站起身来时，手中又多了一个餐盘。 我抬起头往上看去，果然，赵姚正把他的餐盘往余一的餐盘上叠。 我皱了皱眉，正要张口说话时，赵姚已经对我丢下一句“谢谢”转身尾随余一而去了。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餐盘，无奈的叹了口气时，瞥见对面的楚天辰正看着我手里的餐盘。 我见他脸上有些茫然不解的表情，也有些不解，突的转念又想到：他是第一次来食堂吃饭，应该不知道吃完饭后要把餐盘送到餐盘回收处。 于是我抬头看着他，做出一副十分体贴贤惠的样子对他道，“你把餐盘放上来吧，我帮你送到回收处。” 我嘴上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我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我心想我跟楚天辰虽然熟识了不少，但总不比上余一和赵姚，而且楚天辰比他们俩会“怜香惜玉”多了，肯定不会把餐盘放我手里，说不定反会拿走我手里的三个餐盘，对我留下一个灿烂的笑容后转身往回收处走。 我就这样自顾自的在脑海中预想着时，楚天辰抬手把手里的餐盘往我手中的餐盘上一叠，将我从神游中拉了回来。 我抬眼看向他，他冲我咧嘴一笑，这笑容跟我刚刚预想的一模一样，但结果完全相反。 楚天辰对我灿烂一笑，连谢都没说，抬起步子往外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阵幽怨，我低头看着手里的四个餐盘以及桌上装着汤勺的四个汤碗时，心里只在哀嚎我的理想败给了现实。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将手里的餐盘放在桌上，抬手将汤碗里的勺一个个拿在手里后，将汤碗一个接一个摞在一起放在餐盘上，最后将手里的四个勺放在最上面的汤碗里。 我娴熟的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小心翼翼的抬起餐盘，侧过身往右走了一步离开餐椅，迈开步子往回收处走。 我走得很慢，眼睛直愣愣的只看着餐盘上那四个叠在一起的汤碗。 我每走一步餐盘上的汤碗就歪一分，碗里的勺更会动几下。 餐盘上汤碗“摇摇欲坠”，我的怒火更在蠢蠢欲动。 我恨死余一赵姚了！ 我不自觉顿下脚步，对余一和赵姚又是一阵埋怨。 虽然按老规矩，他们俩负责占位和打菜，我和李蕊负责打饭和送餐盘到回收处。 但他们明明知道，这个学期李蕊都不会跟我们一起在食堂吃晚饭，可他们俩还这样，故意想整我。 从开学到现在我不知道说过多少次要改规矩，他们俩每次都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理我，不仅让我一个弱女子打三份饭，给我打的菜还全是土豆，变着法的玩我。 本来以为楚天辰跟他们不一样，就算不帮我，也不会像他们一样不懂得怜香惜玉给我增加负担才对，可是…… 我低下头看着手里端着的四个餐盘、汤碗、勺子以及右手里攥得紧紧的四双筷子，又是长叹一声，迈起步子往前走了。 我刚走了一步，餐盘里的汤碗就被人端走了。 我一惊，猛的顿下脚步，下意识的认为会是楚天辰，抬眼却看见了余一。 余一的脸拉得老长，皱眉极其不悦的埋怨我道，“真服你，让我们等半天，慢死了！” 余一话刚落，人已经端着餐盘往回收处走了，我压住心里的怒火也准备跟着他往前走时，手里的餐盘也被人接了去。 我一眼就认出了这双和我的手紧挨在一起的手是谁的。 “给我吧。” 我抬眼果然看见了楚天辰，他冲我一笑，我大脑里瞬间一片空白，机械般的放开了手，楚天辰又是一笑，转身跟上了余一。 我看着他的背影，又低下头看着刚刚与他相触过的双手，心里又热又羞。 我正看着手发愣时，右手里的筷子也被人一把拿了去。 “他们都拿了，我总得拿一样吧，不然显得我多没风度对不对？” 赵姚的声音跑进我的耳里，我仍不为所动的只看着我的手。 “陈暮霭？陈暮霭！” 赵姚突然升高的声音吓得我猛一惊，抬起头看着他时，他正一脸不解看着我的手问我，“你手上有什么你看半天？” 我又低下头看了看我的手，随即将手插进衣兜里，扯出一个笑来掩饰道，“没什么，你快去吧，余一……余一都到了。” 我的话说完，赵姚又是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却没再问，转身走了。 第64章 爱打篮球的余一 他们三人把餐具送回往回走时，我仍低着头看着我放在兜里的手。 “发什么呆？走了。” 我抬起头只见余一正一脸不耐的看着我，我微微挪了挪眼神，见站他左侧的楚天辰也正看着我。 我一下慌了神，连忙摇头违心道，“谁发呆了？走啊。” 话说完我就转身往前走了。 我走了几步稍回头用余光瞥见他们三人正走在我身后时，不自觉加快了步子。 我们四人刚走出食堂，余一就说要去打篮球，我心里先是猛的一呆，后是一阵嫌弃。 吃完晚饭打篮球，是余一向来的习惯，也是我一直理解不了的事。 但我记得他已经很久没打了，好像从我上次请了假回学校以后，就没见他去了，大概快十天了吧。 他今天怎么突然又要去了？他还想自虐顺便虐一下我吗？ 我刚想到这，心里不自觉一颤，满是被即将来临的狂奔支配的恐惧。 我偏眼恨恨瞅了一眼余一，回想起曾被他害得从篮球场奔向教室的那些日子。 我们每天下午放学时间是五点半，而六点半就得上晚自习，中间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放了学我们都是到食堂去吃饭，从教室走到食堂要六七分钟，排队打饭得花三四分钟，吃饭十五分钟，走回教室又得六七分钟。 这样算下来，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剩下不到半小时。 有时会因为老师拖堂或者打扫卫生这些不可抗因素，导致我们五点四十或者五十才能出发去食堂吃饭。 吃完晚饭不过十五分钟就得上晚自习，即便是这样，余一还是乐此不疲的往篮球场上扎。 有时顶多能打十分钟左右的篮球就得往教室里奔。 按正常的速度，从篮球场走到教室需要七八分钟，而余一每次只花两分钟就能跑回教室，速度犹如一道闪电。 但不管他跑回教室的过程有多艰难，这都是他自己作的。 可是，最可恨的是，他基本每次都得拉上我跟赵姚。 赵姚还好，都是自愿，而我从来都是被强迫。 每每我跟着他们他一路狂奔跑回教室后，都会累到说不出话来，疲倦的坐在座位上一脸气愤的看着同样累得气喘吁吁的余一，只会更坚信，他有自虐倾向以及虐我的爱好。 这种狂奔的感觉，想想都害怕。 我就这么想着，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走到了路口。 我想也没想，只准备抬起脚往右边回教室的路赶紧逃时，却听余一问楚天辰去不去打篮球，楚天辰只回了他一句“好啊”之后，我瞬间犹豫了，竟然想跟着他们一起去。 我心里正在纠结时，只听赵姚也道，“我就不去篮球场了，要是被‘姚大组长’看见，我就再不能跟你们一起吃晚饭了，走了啊。” 赵姚话刚落，就已经抬起步子走到了我前面，我立刻不纠结了，心想赵姚都跑了，我肯定也得跑。 接着我刚开口对他说了一句“等我一起”就被人从身后拽住了后衣领。 赵姚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看了我一眼，又对我咧嘴一笑就转身往教室走了。 “等你去哪儿？” 我回过头，见余一正蹙眉看着我，我回他道，“教室啊。” 余一听了我的话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旷世奇闻般，诧异极了，问我，“你回教室干嘛？” 我偏眼看了一眼站在余一左侧的楚天辰，他也正看着我，我连忙信口回应道，“看书啊。” 我的话说完，余一的嘴瘪了瘪，“哟呵”了一声又挖苦我道，“就你还看书，你看得懂吗？跟我去篮球场。” 余一说着就把我拽往左边的路，我就这么被他拖着往前走。 没办法，我只能将手伸到后领处抠着余一的手问他，“你们打篮球，我又不打，你拽我去干嘛。” 余一将手拽得更紧了，理直气壮对我道，“你不去，我衣服放哪？” 我一边踉跄跟着余一往前走，一边回他道，“地上，球架上哪里不能放。” 余一却不管不顾，回眼看向我，皱眉道，“小爷是那种不讲究的人吗？让你走你就走，这么多废话。” 由不得我拒绝，我就这样被余一拽到了篮球场。 我们刚走到篮球场边，余一就像脱了僵的野马，将外衣脱了一把甩到我怀里，撒开了腿就往篮球场上跑去，边跑还边不忘对站在我旁边的楚天辰吆喝道，“楚天辰，快！” 楚天辰冲余一一笑，抬起步子往前走去，他刚越过我就被我叫住了，他回头看着我，我立马就紧张起来，只看着他的身上的衣服忙对他道，“你要不要……我帮你拿衣服？” 楚天辰低眼看了一眼他身上的外套，又抬眼看了一眼我怀里余一的外套，然后摇了摇头，对我一笑道，“不用了，我可以放篮球架上。” “哦。” 我点点头，目送他的背影离开。 楚天辰跑到篮球架下，娴熟的将外衣脱下后，右手一甩就把外套挂在了篮球架下，接着就往球场中央的人群里跑去了。 我们来时，球场里原本就有不少人，但却没有一个我认识的，包括正跟余一楚天辰追着一个篮球跑的人。 我只知道，这个时间点还会在篮球场上兴奋的追着篮球跑的人，不是高一的学生就是高二的学生，至于高三生…… 我扫了一眼整个篮球场，似乎除了余一和楚天辰就没有了。 而且正跟余一楚天辰一起打篮球的这几个男生我也不认识，我只觉得他们眼熟，但实在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他们，但我能确定在什么地方见过：篮球场。 而且…… 我挪眼看向余一，只见他正跟我不认识的这群男生笑得那叫一个“情深”，而那群男生回他的笑更是一个“意重”。 我在旁边看得又是一愣一愣的。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见到这种事了。 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每次余一厚着脸皮跑去跟我不认识的男生打篮球时，都不会招来别人的嫌恶，反而很快就跟别人打成一片。 这种事要是换在我们女生群体里，余一这种人一定会受到议论和奚落。 难不成这些人余一其实都认识，只是我不知道？ 那楚天辰呢？他才转来不到两个月，这些人他总不可能认识吧。 我一边想着，一边挪眼看向楚天辰，只见他也正抿嘴笑着。 我更摸不着头脑了。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时，瞥眼看见楚天辰抱着篮球正要投篮的双手。 接着我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刚刚我们俩的手在餐盘上相触的画面。 我低头看向抱着余一外套的手，又抬头看向楚天辰正拍着篮球的手。 脑海里居然已经幻想出楚天辰用他的手牵住我的手的样子。 我一想到这，只觉得一羞，连忙晃了晃脑袋，心里暗骂自己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第74章 楚天辰与班主任的对峙 我再抬起头时，见余一将手搭在楚天辰肩膀，正跟楚天辰说着什么，接着两人都笑得弯了眼，我也跟着笑弯了眼。 大概又过了五分钟，我就看见楚天辰走到篮球架下拿了衣服，我心想难道要走了？ 于是挪眼看向余一，见他也正向我走来了。 我更疑惑了，下意识的看向左手上的手表，纳了闷：现在才六点二十，还有十分钟才上自习，余一就不打了吗？ 按他一贯的作风，不到六点二十五，他是不会走的，怎么今天走这么早？ 会不会？ 我偏眼看向走在余一身后的楚天辰。 是因为楚天辰？ 一定是，余一肯定觉得这个时间点第一次跟楚天辰一起打篮球，总不能像对我一样，带着他狂奔，累得要死。 而且我确信，如果今天楚天辰不在，余一肯定还是和以前一样，离上自习只有四五分钟时才会走，而且还会粗暴的抓着我的手拖着我直往教室跑。 我一想到这就忍不住白了余一一眼，而这个白眼偏巧被余一看见，接着他两步并一步的跨到我面前，抬起手就将我的头夹在了胳膊下，转过头对着楚天辰咧嘴一笑道，“楚天辰，走了。” 楚天辰将衣服搭在肩膀回头看向我们，眼神滞了一秒后抿嘴一笑，抬步向我们走来。 余一转回头，胳膊紧紧夹着我的头挟着我往前走了。 我们三个就这样并肩往前走着。 后来的日子也这么一起走着。 从此楚天辰便成为了我们的一员，我们从“四人队”变成了“五人行”。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都在重复着枯燥的高三生活。 青春的年华不该被冠上枯燥之名，一旦被冠上，也将被打破。 而打破这份枯燥的导火索，还是那让我狠狠伤过一次自尊的“选座”。 第二次月考，我前进了四名，从那万年不变的倒数二十名，成功上升为倒数二十四名。 我埋头认真看着桌上的成绩单，正为自己的名次而感到骄傲时，压手下的成绩单就被余一那不长眼的给抢走了。 我抬眼看向余一时，他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一成不变的嫌弃，挖苦我的话也仍是那几句。 我也懒得搭理他，眼神越过他看向坐他前面的李蕊，拐弯抹角的说了他几句时，就见班主任拿着成绩单走进了教室。 我心里猛的一凉，不自觉偷眼看了一眼左侧的楚天辰，见他也正抬头看向班主任。 于是我顺着楚天辰的眼神看向了班主任，却惊奇的发现班主任也正在看楚天辰。 换句话说，他们俩在对视。 接着我看见班主任收回视线，抬手推了推他鼻子上的黑框眼镜后，一板一眼道，“这次月考成绩出来了，老规矩。耽搁大家几分钟时间，调座位。” 班主任的话说完，我的心凉透了，十分不舍的看了一眼楚天辰，微微叹了口气正要站起身时，楚天辰已经站起身来了。 我心里更是一落，他居然这么着急想换座位？ 我刚这么一想，就听见了他的声音。 他说：“潘老师，我希望您能换一种方式调座位。” 尽管他说话的声音温和如棉，可足以使我们震撼。 此刻，全班同学都齐刷刷的看向他。 紧接着，班主任的话又将全班同学的视线引了回去，“今天先选，你有什么意见下次再说。” 班主任的话说完，又被楚天辰给截了回去。 “那老师您能保证下次不按成绩来排座位吗？” 楚天辰的话说完，班主任愣了两秒，随口道，“下次的事下次说。” “老师，既然您不能保证下次不按成绩排座位，那今天就不应该按成绩来排座位。” 楚天辰的话说完，班主任原本低沉的脸色又变得难看了许多。 他却毫不怯场眼神依旧坚定，目光如炬的看着班主任，对班主任道，“潘老师，您不觉得你采用这种方式换座位是错误的吗？” 楚天辰这句话说完，我完全愣住了，不止我，全班同学都愣住了。 楚天辰居然当着全班的面质疑了班主任的决定。 这怎么可能不让我们大吃一惊。 我们班主任姓潘，单名一个超，是全校出了名的“铁面超”。 既能教得了好书，更能管得好学生。 我们年级理科班共十个班，虽然我们班综合成绩排名大多是年级第三，但班风纪律一直都是全校最好，还曾在校会上得到过校长的表扬称赞。 据赵姚所说，他之所以会跟我们这么有缘的成为同班同学，就是因为我们班的班主任是这位“铁面超”。 他家那位“姚大组长”对我们这位班主任的教学管理方式很是欣赏。 我们班很多同学都说我们班的管理模式是专制中的专制，但我却并没有太深感受。 如果非要我来说对班主任的不满，那只有一点：他会“因学而异”去对待班上同学。 这也是为什么余一敢三番四次的在他的课上，肆无忌惮的吃零食讲小话的原因。 我们班主任对待余一这种学习好，尤其是物理好的学生，向来很是宽容。 所以他对楚天辰也会格外宽容些，从楚天辰刚刚开口说完第一句话后，班主任的反应就能明显看出。 班主任并没有呵斥或者不理睬楚天辰，而是用一种商量的语气回答了楚天辰。 可不管楚天辰学习成绩再怎么好，好到又一次考了年级第一，班主任也不可能一味的容忍他。 毕竟楚天辰现在是当着全班的面公然质疑他的决定，这在我们班是前所未有的事。 从班主任阴沉的脸色就能看出来，楚天辰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但他还是压着怒火对楚天辰道，“哪里错了？” 楚天辰想了几秒后才缓缓道，“潘老师，我知道您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激励我们学习努力爬升名次。可一场考试下来，总会有人排在后面。大家明明是一个班的同学，但却在选座位这件事上分出了明显的等级。老师难道没想过这种方式会伤及同学们的自尊，践踏同学们的自尊心吗？” 楚天辰不带停歇的说了这串有理有据的话，我站在他旁边听得最是清楚，尤其是听到他说最后那句话时，深得我心，我都忍不住想为他鼓掌。 可我不敢，比起对楚天辰的敬佩我更惧怕班主任此刻已经拉黑的脸。 班主任此刻对楚天辰的态度，基本可以用怒目而视来形容，可楚天辰仍是一副“义正言辞”的姿态。 于是我忍不住偷偷用手拽了拽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可他却不为所动，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只向我稍稍摆了摆手。 我心里正为他干着急时，只见班主任将桌上的成绩单拿起来看了一眼，接着抬起头往全班扫视了一眼后，抱起双手，脸色铁青沉声问道，“还有哪位也认为我践踏了你们的自尊心？” 班主任说完这句话时，眼神不知怎么正巧落在了我的脸上，我惊得一慌，茫然不知所措。 第75章 团结就是力量 我心里正在犹豫要不要站起身来时，只听见一阵椅脚与地面摩擦的刺耳身。 我寻声往前望去，果然看见了余一正起身的背影。 班主任的眼神从我身上一移落在了余一身上，又是一句压着怒火的沉声问道，“还有呢？” 他的话刚说完，只见赵姚也跟着站了起来。 我见赵姚站了起来，也只想站起来。 可向来胆小怕事的我并没有足够的勇气，仍犹豫不决。 我心里正挣扎时，只见余一将右手放在后背往上抬了抬。 他这一抬心里开始有了勇气，我偏眼看向楚天辰，见他脸上仍是坚定不移的目光时，我的勇气更足了。 不管了。 我捏了捏手，也站了起来。 我站起身后却并不敢像楚天辰那样抬着头直视着班主任，低着的视线无意扫过了楚天辰放在右侧的右手。 我看见他的右手竖起的大拇指，抬眼又看见他微微扬起的嘴角，突然就什么都不怕了。 我鼓足了勇气抬起头，也跟他们一样直视着班主任时，余光瞥见李蕊也已经站起身来了。 班主任的眼睛在我们这片定住了，过了几秒后，他又转眼扫了全班一眼，闷声问道，“就他们五个，没有了吗？既然这样，以后他们五个的座位我就不……” “潘老师，还有我。” 班主任说到一半的话，突然被人一个我十分熟悉的女声打断了。 我诧异的偏了偏眼，果真看见夏雪也站了起来。 不止我感到诧异，从班主任那微微瞪大的眼里我们都能看出来，他也被夏雪这一举动惊到了。 夏雪在我们班虽并不受班上同学待见，但她是班长，她都站起来了，其他同学自然也会跟着站起来。 因为大家都清楚的知道，楚天辰是挑起这件事的头，而夏雪是班长，即便这次我们与班主任的抗争是以失败告终，首当其冲的也只会是楚天辰和夏雪。 以班主任向来偏好成绩好的同学的作风来推测，他应该不会过多的惩罚楚天辰和夏雪，那像我们这种连炮灰都算不上的角色，就更不会受到什么惩罚。 即便受到了惩罚，也是大家一起，罚不责众，受到的惩罚也不会太严重。 我就这么在心里推算了几秒，就听到了一连串椅脚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我循声望去，果然，已经有一半的同学都站起身来了。 虽然大部分都是坐在后面的同学，但现在在我眼里人数就是一切，代表着胜利。 我忍不住抿嘴偷偷笑了起来，小声自语道，“真希望全班同学都能站起来。” “会的。” 我的话刚说完就听见了的声音，我微微侧头看向他，他偏过头冲我微微一笑继续道，“不信你看。” 他的话说完，我坚信不疑的抬起头又往前看去，只见刚刚没站起来的同学也都站起来了。 我心里一喜，正想咧开嘴笑时，抬眼见班主任的脸拉得老长，眼里的怒火呼之欲出，我连忙咬住嘴唇，将笑憋了回去，安静等着班主任接下来的举动。 只见班主任抱着双手，眼神透过他眼前的超厚镜片在全班同学身上扫了一圈后，他将手里的成绩单猛的一下拍到桌上，扔下一句“自习”之后，就走下了讲台，走出了教室。 我看着讲台上被班主任“遗弃”的成绩单，自言自语道，“我们这是胜利了吗？” “是的。” 我偏过头看向楚天辰，只见他正笑容满面的看着我，我也是一笑，想都没想兴奋道，“所以我们不用换座位了？” 楚天辰点点头，对我笑道，“不用了。” 我们俩就这么看着对方，笑得像春日里的太阳。 余一抬手往我头上一拍，笑着称赞我道，“二胖，不错嘛，胆子终于大了。” 我转头看着他，得意的挑眉骄傲应他道，“这是当然，哪能被你小看了。” 余一抬手捏着我的脸，又是笑着夸我道，“不错不错，今晚小爷请你吃面。” 我皱着眉也要抬手掐他时，又听见了夏雪的声音。 “同学们，都坐下自习了。” 夏雪的话才说完，赵姚就转过头对我们交待道，“听见没有，我女神让你们坐下。” 余一将捏住我脸的手放下，落了坐后瘪嘴不屑问赵姚道，“你不是说换女神了嘛，怎么这会儿人又成你女神了。” “你管我。”赵姚不耐的应了余一一声后，转过身双手杵着下巴一脸痴迷的看向夏雪。 我也顺着他的眼神，看向了夏雪。 只见刚落了坐的夏雪又站起了身，转过身看了楚天辰一眼后，对着都落了坐的全班同学笑意盈盈道，“同学们，刚刚是我们全班第一次，这么团结的向潘老师表达我们的想法。” 夏雪的话说到这，我赞同的点了点头，接着又听她继续道，“同时，带我们做了这件事的人是楚天辰。” 夏雪的话提到了楚天辰，这让我更是毫不犹豫的又重重点了点头，一脸认真的听着她接下来的话。 “所以大家不觉得我们应该……应该为楚天辰鼓掌吗？” 夏雪说这句话时，脸上泛着淡淡的羞涩，我看出来了，但没怎么在意，满脑子都是该为楚天辰鼓掌的事。 所以她的话一说完，我的双手就像听到了什么咒语一样，轻巧的拍打在一起。 我满眼只有楚天辰，自顾自的拍了几下后，转眼看向班里的其他同学，只见他们都在看着我，但没有一个跟我一样正在鼓掌的。 我心里猛的一慌，正担心自己埋在心底的秘密就要这么被全班同学看出来时，又听见一串类似于海豹式的鼓掌声。 “鼓掌啊，大家都鼓掌，班长不说了鼓掌嘛。” 余一一边拍着手，一边对着全班同学吆喝着。 接着，我听见一串串稀稀拉拉的掌声逐渐变成了一片雷鸣般的掌声。 余一和赵姚索性把双手伸到楚天辰面前。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有节奏的拍打着。 我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三人的笑脸，笑得比他们还灿烂。 第76章 黄金座位 怀着激情造就出的雷鸣般的掌声没有持续很久，不过半分钟的时间一切就归回了原来的平静。 但我相信掌声带来的平静，是为了让我们学着成长。 就像我从来没想过，像我这么胆小如鼠的人，会有一天敢站起身来反抗落在我身上的不公平，捍卫我那微薄的自尊心。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楚天辰。 我微微偏头偷眼看向楚天辰，见他正一脸认真的背着英语课文，于是我也来了动力，收回心思专心致志的背着短语。 我就这么背着，什么时候下课的我也不知道。 下课铃声响，我都没听见。 直到有人用手指在我桌上扣了几下，想都不用想一定是余一。 我皱着眉抬起头，映入我眼帘的却是我们班主任那装着超厚镜片的黑框眼镜。 我惊得一个激灵，还没回过神来，只听班主任对我说了一句“来我办公室”，他说完时看了楚天辰一眼就转身走了。 “班主任找你干嘛？” 余一看着班主任的背影，一脸不解的问我。 我皱了皱眉，扔下一句“我也想知道”，眼神不自觉也看了楚天辰一眼后，就挪开椅子站起身跟上了班主任。 我怀着忐忑又疑惑的心情一路跟着班主任走进了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后，班主任走到他的办公桌旁，轻巧的坐到他那张棕木椅子上，而我微低着头，乖巧的站在一旁。 班主任从办公桌上拿过一个黑色的保温杯拧开，凑在嘴边吹了几下后，呼噜噜的喝了几口水。 接着才抬起头问我，“你跟楚天辰关系怎么样？” 班主任的话问得我只是一懵，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班主任抬眼看着我没有说话，抬起手里的杯子又喝了一口水后，抬眼定定看着我，一脸严肃道，“你们没在谈恋爱吧？” “谈恋爱？” 班主任的话问得出乎我的意料，我几乎是吼了出来，见班主任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的表情后，我连忙收了收音量接着解释道，“没有，我跟楚天辰绝对没有……没有谈恋爱，我们只是同学关系。” 我的话说完，班主任微眯眼看了我一眼，看样子压根就不相信我的话。 他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微直起身来看着我又问，“楚天辰今天站起来反驳我，是你们之前商量过的吗？” 班主任的话问得我又是一惊，忙回道，“没有，楚天辰他……我也没想到他今天会站起来。” 班主任又是狐疑的看着我问我，“他就没跟你提过换座位这件事？” 我摇着头，坚定的回答完“没有”后，转念一想也对楚天辰今天做的事感到不解，不自觉小声嘀咕道，“我都在奇怪，他怎么会说这件事。” 班主任若有所思的看着我，但眼里的怀疑已经淡了下去，他又直起一点身来看着我，一本正经继续问我，“楚天辰说我这种换座位的方式伤了你们的自尊，你也说说你是怎么认为的？” 我完全没想过班主任会问我的意见，但我听完他的话后没有任何犹豫，如实的说出了我的想法。 “我也赞同楚天辰的看法。”我抬起头看着班主任的眼睛继续道，“潘老师，我知道您是为了我们好，但老师您有没有想过，您这么做不一定能激发出我们努力学习的动力，但一定会给我们带来自尊心上的伤害，有的同学甚至会因此受到别的同学的奚落和嘲笑，没有人喜欢被人嘲笑。” “嘲笑？谁嘲笑你们了？你们要是每个人都能考上清华北大、重点一本我会用这种方式换座位吗？” 班主任拿过桌上的杯子，又喝起了水。 他的话说得我心里一阵委屈，想都没想接过他的话回道，“也许我们是考不上重点大学，可这不代表我们不需要被尊重。” 我的话说道这，我见班主任喝水的手滞了滞，他偏眼看向我那一瞬间，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又怂了，忙低下了头。 只在心里后悔刚刚说了那句话，心想班主任会怎么训我时，只听班主任又问我，“你这次考了多少名？” 我微微抬起头，答道，“二十六。” “上次呢？” 班主任问我这句话的同时，我偷眼看向他答道，“三十。” 只见他稍稍点了点头，又对我道，“进步了。” “嗯。”我点点头，仍小心翼翼的偷眼看向他。 班主任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又问我道，“楚天辰在学习上给了你不少帮助吧？” 我点点头，“嗯。” 班主任直起身，翘起二郎腿又对我道，“余一也坐在你前面，你这个位置挺好啊。” 我又是乖乖的点着头。 没想到班主任脸上露出了一点笑意，继续对我道，“你现在坐的位置可以说是黄金座位了，整个学校没有哪个班的同学有你这么好的条件，周围都是学习好的同学，你可得好好利用你现在的位置，有什么不懂的多问问他们俩。” “嗯。” “尤其是余一，你们两家离得近，你学习上有什么困难多问问他。” 班主任说完这句话时，又拿过了桌上的杯子，刚刚拧开就对我指了指门外，我偏头往外一看，只见余一跟赵姚像两个跑马灯一样在办公室门口来回晃悠。 我咬了咬嘴唇，心里只在暗骂他们，这个时候还来捣乱，跑得这么明目张胆，是生怕班主任不知道他们俩在偷听吗？ “我看余一现在晚放学还天天去打篮球，就连楚天辰也在。”班主任说着喝了口水，抬手指了指我，“还有你。” 他喝了口水，继续道，“不过我知道，你跟楚天辰都是被余一那小子给拖进去的。” 班主任的话说对了一半，我是被余一拖去的，而楚天辰完全是自愿，我也没解释，只点点头，心虚一笑。 班主任说着将手里的杯子盖上，一边拧杯盖一边又对我道，“余一这小子，就是太贪玩，你看看我们年级除了他，还有哪个同学天天去打篮球？他现在倒好，把楚天辰也拖了去。” 班主任的话说完，我又是心虚的点了点头。 班主任抬眼看向我，继续道，“你跟余一从小长到大，楚天辰也是你的同桌，他们俩在学习上都给过你帮助，同学之间互帮互助，你也有责任和义务督促他们，你多提醒他们些，别让他们一天到晚只会抱着篮球往篮球场上扎，高考又不考篮球，更不加分，别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有的没的上，知道了吗？” “嗯。”我点点头，表面上是云淡风轻的答应了班主任，可心里的苦却不知怎么说，班主任让我督促余一，我怎么可能做得到，我每次去篮球场也都是被余一逼迫的。 我心里正想着时，只听班主任又对我道，“你跟余一说，要是我再看见他没事就抱着篮球往球场扎，我就把他调到第一桌。” 班主任的话说完，我顺着他的眼神往外看去，只看见了正搂肩搭背站在办公室外的余一和赵姚。 第77章 李蕊的酒窝 我看着他们俩鬼鬼祟祟的背影，只觉得忍俊不禁，回眼看向班主任时，只见班主任也勾着嘴角，眼神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我憋着笑，回道，“老师，我知道了。” 班主任收回眼神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两秒后又对我道，“你这次考了二十六名，整体来说还是有进步。”他瞟了一眼门外的余一又道，“平时有什么不懂的多问余一还有楚天辰，他们俩考一本没什么问题。” 班主任这句话一说出来，我心里突然就闷了起来。 对于余一和楚天辰能考上一本这件事，我也想过无数次，每次想起时心里都会感到压抑。 因为我清楚的知道，考一本对我而言有多么遥不可及。 这也就意味着，毕业后我就可能与他们各奔东西了，但我仍一直心存幻想，总认为毕业遥遥无期。 可当这件事从班主任口里说出来时，我才猛的意识到，我以为的遥遥无期，其实就在转眼间。 我沉下眼时，却只听他又道，“离高考还有七八个月，你还是有希望能考上一本。” “一本！” 班主任的话将我落到底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从班主任口里听到，算是肯定我的话。 班主任点点头，又道，“只要你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肯定没问题。”他用手指敲了敲办公桌又道，“余一跟楚天辰都是学校重点关注的尖子生，督促他们也是督促你自己，你要好好努力，争取跟他们一起往北京上海那些大城市考。” 班主任的话说得我心里更是一喜，我点点头，“嗯，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班主任点点头，看了一眼门外，“快上课了，回教室吧。” “谢谢老师。” 我微微鞠了个躬，转身往外走。 要说我走进来时如同脚底又碳火般跼蹐不安，那我现在走出时更如脚下生翅般飘然自得。 只因我满脑子都是班主任说我能考上一本这句话，他的这句话让我有了自己很快就能光宗耀祖的错觉。 我就这么想着，一路走出了办公室，刚走出办公室就被人一把抓住右手，走到了办公室外的楼梯口。 “班主任跟你说什么了？训你了？” 我抬眼只看见余一那充满好奇的大眼睛。 我摇了摇头，瞥眼又看见了站在余一身旁的楚天辰、赵姚还有李蕊。 我皱了皱眉，问他们，“你们怎么都来了？” 余一摆摆手，不耐的又问我，“问你呢，班主任跟你说什么了。” 我看着余一蹙起的眉，摇头耐心回道，“没什么。” 赵姚接过我的话，又问，“我看你一直低着头，不是在训你吗？” 我想了两秒正要回赵姚时，只听楚天辰也问我，“是因为调座位这件事吗？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我去找潘老师说清楚。” 楚天辰说着就要往办公室的方向走，我连忙拽住他的衣袖，“不是。” 他停下脚步，又看着我，问道，“那潘老师找你说了什么？训你了？” 我看着楚天辰一脸认真的脸，猛的回想起班主任问我是不是在跟他谈恋爱这件事，心里泛起一阵羞涩。 “你去了这么久班主任不可能什么都没说啊，到底说什么了，训你了没？你快说行吗？” 余一那充满着不悦的声音将我从神游中拉了回来，我连忙放开拽住楚天辰衣袖的手，转眼看向余一，故作一脸不悦道，“还不都是因为你。” 余一抬手指着自己，眼睛扫了我们几个人一圈，满脸不解问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白了他一眼，回他道，“谁让你每天吃饱了撑的非要拽我去篮球场，班主任说了，让我别跟着你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上，还说让你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余一却不信我的话，反问我，“如果是说我，干嘛叫你去办公室。” “我也想知道啊，我怎么平白无故就受了你的拖累，所以我跟你说，以后别再拖我去篮球场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往站在余一身后的李蕊旁走，走到李蕊身旁后，我又转过身，余一正要跟上我，我抬手一指，他就停下了脚步，我继续装模作样对他道，“还有，班主任说他要是再看见你晚饭后去打篮球，他就把你调到第一组第一桌去守教室大门，一直……一直到毕业！” 我的话说完，余一瞬间瞪大了眼睛问我，“真的？” 我昂起头，脸不红心不跳的一字一句道，“比真金还真！” 说完我就挽着李蕊的手往教室方向走了，留下还在原地发呆的余一以及正在憋笑的楚天辰和赵姚。 我跟李蕊往教室走时，李蕊也问我班主任跟我说了什么，除了跟楚天辰谈恋爱这件事我没说，其他的我都告诉李蕊了。 李蕊听完后也是一脸震惊，满是钦佩的向我竖起了大拇指。 接着她又问我，“你觉得余一听了你添油加醋的话，以后还会不会去打篮球？” 我仔细想了想，皱着眉头分析道，“我觉得多半会，他这么嗜球如命，怎么可能会因为班主任的几句话就改了这臭毛病。” 李蕊点了点头，我以为她是赞同我的话，没想到她却说了跟我不一样的答案。 她说：“我觉得不会，如果班主任真的会给他调座位，那他一定不会再去打篮球了。” 我转头看着李蕊，十分不解道，“为什么？” “我就随口一说。”李蕊也偏过头只看着我，眼神静谧如水，随即漾出一个笑，脸颊两侧的酒窝绽放开来，好看极了。 我不由自主抬手戳了戳她脸上的酒窝，一脸羡慕道，“真羡慕你，我也好想有这样的酒窝。” “我也……” 李蕊笑了笑，抬眼看着我，她的眼里闪着跟我一样的光芒，我正想问她要说什么时，就被余一一把掐住后脖颈，押着往前走了。 “余一矮！你放开我，放开……” 走廊上又回荡起我对余一咬牙切齿的痛骂声。 我们五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往教室方向走着。 余一和李蕊走在我两侧，楚天辰和赵姚走在我身后。 在余一的胁迫逼问下，我只得对他老老实实有选择性的，又说了一些班主任对我说的话。 余一将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一脸不屑对我道，“所以班主任是说你能考上一本了？” 我偏头看向他，一脸得意回道，“对呀，他还说让我好好努力，争取考到北京上海那些大城市里。” 余一歪头看向我，脸上虽有不屑，但也有认真，“那你想去北京上海吗？” 我点点头，如实回他，“当然想去，我想去看看天安门、故宫、去爬长城，还有那个迪士尼，我都还没去过，这辈子怎么都要去一次的吧，不然多亏。” 我的话说完，余一哈哈一笑，揶揄我道，“得了吧，别做梦了，你这辈子是去不了了。” 我顿下脚步白了余一一眼，将左边的肩膀往下一压，余一搭在我左肩上的右胳膊就落了空。 没等他重新抓住我，我就拉着李蕊的手，哈哈大笑着飞快的往教室跑去了。 第78章 我们都喜欢的小东西 我们回到教室后，没多久就上课了。 化学老师手里拿着一本书，依旧是抬着头挺着胸，精神满满的走上了讲台。 今天的化学老师让我眼前一亮。 她头上的马尾依旧高高绑起，跟我平时见的并没什么区别。 令我惊艳的是她身上穿的衣裤。 她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连帽卫衣，下身是一条黑色的牛仔裤，鞋子是白色的运动鞋。 简单干净，活力四射，像极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如果她不是被我尊敬爱戴了两年的老师，我根本不会相信她已经三十六岁，还有一个八岁的女儿。 我心里正在为今天这与众不同的化学老师啧啧称赞时，赵姚已经转过头来调侃我道，“陈暮霭，我算是知道了，为什么我们敬爱的小东西会是你女神，你女神今天看着比你都年轻。” 赵姚的话虽然说到了我的心里，但也确实是在故意贬低我，我抬眼瞪了他一眼，没理他。 余一立马接过赵姚的话道，皱眉不悦对赵姚道，“怎么说话呢？你怎么能把我二胖兄拿来跟化学老师比？” 余一挑眉看了我一眼，我心里一喜，只以为他要替我驳赵姚时，只见他咧嘴一笑对赵姚道，“能比吗？那可是我们最最敬爱的小东西啊。”余一说着睨了我一眼继续道，“她能比吗？赵姚，这次我就勉强原谅你了，下次请你一定！注意你的措辞。” 赵姚点点头，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嘴，一脸认错的表情道，“对啊，你看我这嘴，哪能比。” 我压着怒火，白了他俩一人一眼，闷声道，“滚！” 他俩根本听不见我的话，咧嘴对着彼此会心一笑后，极其娴熟的将手抬到我的面前，认真又诚恳的握着手，异口同声道，“英雄所见略同。” 我装作没看见也没听见，低头翻来了桌上的化学课本。 他们俩也没再继续挖苦我，转过身也拿出了化学课本。 我正用白眼瞪着他们的背影时，只听楚天辰偏近我压低了声音问我，“他们说的小东西是化学老师？” 我偏过头看着他，脸上一变，抿嘴笑道，“是啊，赵姚给起的。” 我抬眼看向讲台上也正低头翻着课本的化学老师，收回眼神压低声音继续对楚天辰道，“化学老师名字叫董小兮，因为她很瘦，个子也小，所以余一赵姚都喜欢管叫她小董兮，叫着叫着就变成了小东西。” 楚天辰点点头，看了化学老师一眼又问我，“化学老师知道吗？” 我点点头，忍不住一笑，继续小声道，“知道。有一次化学课，化学老师在教室里给别的同学讲题，赵姚跟余一迟到了，化学老师弯着腰，他们进教室没看见她，余一就对着全班问了一句‘我们亲爱的小东西没来上课吗？’，接着化学老师就直起了腰，余一赵姚就僵在了原地。” 我说着说着脑海里也不自觉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又笑了起来，我收住笑，又对楚天辰道，“不过老师没生气，也憋着笑让他们俩回了座位。” 楚天辰眼神猛诧异一亮，随即也笑着点了点头，然后问我，“这也是你喜欢上化学课的原因吧。” 我没想到楚天辰一下就说穿了我喜欢上化学课的原因，所以我呆了两秒，等回过神来后对他咧嘴一笑，诚实回道，“是呀。” 楚天辰也笑了，笑得比我还灿烂。 化学老师的声音传来，将我们两人都引进了她的教学里。 我认真的听着课，仔细的记录着化学老师教授的知识。 课上到一半时，我突然走了神，脑海里不知怎么就回想起自习课换座位的事。 我偏眼看向楚天辰，他正认真的听着课。 我在心里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拿过了桌上的草稿纸，埋头写下了一句话。 我写：楚天辰，我觉得今早的事，你其实可以私下跟班主任说。 我将草稿纸上的话看了一遍又一遍，掂量再三才决定把草稿纸往楚天辰桌上放。 楚天辰低眼看了我放他桌上的草稿纸一眼，转眼看向我，我对他使了使眼色后，他又低下头看着草稿纸。 没几秒他就提笔在纸上写下了话。 他将草稿纸挪到我面前，我低下头只看见他的回答。 他写：我说过的。 我看完他的话只感诧异，抬眼看向他，他也正看着我，接着他将草稿纸拿到他桌上，提笔又写下话后挪到我面前。 我低下头，只见他写下：当时班主任说他会考虑，可事实并没有这样，我只好当着全班说了出来。 我看着他的话沉思了两秒，脑海里猛的回忆起班主任问我有没有跟楚天辰谈恋爱这件事，我想了想，又写下一句话。 我写：你之前是怎么跟班主任说的？ 他回：跟自习时说的一样。 我写：有没有……提起过我？ 他看完这句话后抬眼看了我几秒，接着才又写：没有。怎么了？班主任跟你提我了？他训你了？ 我看了他的话后，正想提笔写下否认的话时，抬眼只见他正一脸认真的看着我，我对他心虚一笑，微微摇了摇头。 他低眼想了想，提笔又写了一句话。 他写：真的没有？ 我回：没有。 他抬眼又看向我，皱起的眉头稍稍舒开了些，接着他又在纸上写下了三个字。 那就好。 我看着他写下的这三个字时，心里只是一暖，忍不住又扬起了嘴角时，抬眼见化学老师正看着我。 我连忙坐直身子，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黑板。 化学老师微微挑了挑眉，对我抿嘴一笑，转过身继续写板书了。 我看着化学老师纤瘦的背影，又扬起了嘴角。 这时楚天辰又将草稿纸递到我面前，我低下头只见他又写下的一句话。 他写：我跟你一样，喜欢你喜欢的化学课。 我看着楚天辰写的话，只觉得脸一热，忍不住偷眼看向他时，只见他正认真的看着黑板，他的嘴角跟我一样勾着笑。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抬眼看着黑板，认真听着他 第79章 余一的手机 高三的时间从开学开始就是在倒计时，时间只在一天一天的减少，而身为高三大军一员的我，自从上次去班主任办公室游了一圈后，学习的动力就更满了。 我还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那就是…… 我微微偏头看向正低头做题的楚天辰，心中的目标就更坚定不移了。 我的努力确实得到了收获，这次月考我又前进了三名，不过楚天辰却落了一名，不再是全班第一。 抢了他第一这个位置的人是余一。 但余一这次抢到的第一并不名副其实。 我现在都还记得，一个星期前的某个晚上余一把楚天辰拐到翘阿姨家的面馆，用一碗酱肉末面“贿赂”楚天辰时的奸诈样。 我们第一次月考时，余一就想换个新手机，可他妈妈不同意。 后来在余一的软磨硬泡下，他妈妈终于松了口，说只要他这次能考年级第一就答应给他换。 要是换在以前，余一考个年级第一也不是什么难事，但自从楚天辰来了我们班后，余一就再没考过年级第一。 虽然余一从来是个自满自恋的人，可为保稳妥，他还是对楚天辰下手了。 明里暗里不知道示意过楚天辰多少次，这次月考第一名对他而言有多重要，但楚天辰每次都只笑而不语或装充耳不闻。 最后逼得他无可奈何，使了“杀手锏”。 我作为他们“私下交易”的唯一见证者，一开始对余一的做法很是鄙夷，但在余一将面递到楚天辰手上的同时，他那句“换了新手机就把旧手机给二胖用”的话，让我立马倒戈向他。 “马不停蹄”的在旁边煽风点火、拍马溜须。 结果楚天辰还真就因一碗酱肉末面从了他。 有了楚天辰的“相让”，又加上余一考前的“临时抱佛脚”，月考他毫无压力的夺得了年级第一的桂冠。 成绩单发下来那天他就拿着成绩单，拖着我跟他妈妈一起走进了手机店。 我们将他早就让我跟他去手机店里看好的手机拿回家时，我比他还兴奋。 那天晚上我们俩坐在院子里，余一拿着他新买的手机对我炫耀了一番又一番。 而我拥有他旧手机的兴奋的心情也因为他的炫耀，一落再落。 我满脸羡慕的看着他手里那个银色的手机，又低头看向我手里这个黑色的手机。 虽然他手里的那个银手机确实比我手机的黑手机好看，但我还是不明白他费尽了心思怎么却买了一个跟他旧手机一样的手机。 在我眼里，这两个手机除了颜色不同以外，别无二致。 余一听完我的话后，对我也是鄙夷得不得了。 张口就对我说了一大串什么内存啊运行内存像素之类天差地别的话。 我也不懂，也一点也没掩饰，他手里的新手机更合我意。 余一看出了我的心思，将手里的手机举到我眼前，挑眉不屑看向我问我，“你喜欢？” 我诚实的点着头，拿过他手里的手机跟我手里的手机放在一起对他说，“颜色比这个好看多了，这个黑不拉啾不适合女生用，这个银色的比它好看多了。” 余一皱了皱眉，将我手里的银手机一把夺过，嫌弃我道，“你本来就不算女生，用这个正好，而且这个银色的再好看也不是你的。”他冲我晃了晃脑袋，得意道，“是我的。” 我白了他一眼，也举起我手里的手机，“再好看的手机还不都是用来打电话用，我……” 我话还没说完，手里的手机就被余一抢了，我立马急了，知道他是被我说恼了要耍赖，连忙伸手抢。 他一抬脚跳到桌子上，将手机举地高高的，低眼俯视我一脸得意道，“还想不想要这个手机了。” 我伸手够着他手里的手机，理直气壮道，“那天吃面你自己说的，买了新手机就把旧手机给我用，这个手机现在归我了。” 余一哟了一声，摇头看着我道，“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过这种话？你有证据吗？” 我看着余一这奸诈的表情，完全猜中，他果真要耍赖，一旦他耍起赖来，十个我都说不赢他，于是我抿住嘴唇没回答。 余一转了转眼珠，咧嘴一笑道，“小爷再给你一个机会，背我号码，你要是背对了就给你，背错了就……” “155…16111” 余一的话还没说完我张口就背出了他的号码，背完后还不忘卖着笑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他低头看着我，突然抿嘴笑了起来，一屁股坐在桌子上后，看了我一眼，捂着肚子又笑了起来。 我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实在想不出来我背个号码怎么就让他笑成了这样。 他笑完后，直起身子，将手机递到我面前，“看你背这么熟的份上，暂时先给你。” 我连忙伸过手想要接过时，他又收了回去，问我，“你手机上还没存我号码吧？” 我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手机，小心翼翼的摇了摇头。 他将手机拿到眼前，娴熟的往上滑开手机盖后，思考了几秒，接着左右手拇指在手机上轻巧的跳了几下后，才递给我。 我接过手机，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眉头一皱，念出了屏幕上的字，“最帅的男人。” “没错，就是我。” 我的话刚说完，就听见了余一那充满了自信的声音，我心里一阵嫌弃。 最帅？还男人！他是对这两个词有误解吧。 就他这样的配用这两个词嘛！ 我抬起头刚想就这句话嘲笑他一番时，只见他抖着腿一脸得意的看着我。 我的眼睛扫过他手里银色的手机，最后落在我手里这个黑色手机上。 我要是真说了，他肯定会又耍一次赖。 算了，拿人手短，等以后我有了手机，我一定改了这个备注。 我将手里往衣兜里一放，卖笑道，“对对对，你最帅了，全世界最帅的男人就是你。”我说完后，心里对自己嫌弃得不得了，转眼无意看到他手里的手机，就问他，“你手机给我备注的是什么？” 余一低眼看向他的手机，咧嘴一笑道，“还能什么，陈二胖呗！” 他话还没说完，人已经纵身一跳往家跑去了，我追着他的背影，大喊道，“余一矮！你给我站住，马上改了，不许存这个名字，余一矮……” 第80章 银手机里的号码 我就这么回想着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 我脚不自觉一抖，这是我拥有手机这一个星期以来，第一次在教室里感受到它的震动。 我低下头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认为手机屏幕上只会出现那个让我无可奈何的五个字。 最帅的男人。 可并没有，屏幕上只显示了一串数字，以及“陌生来电”四个字。 我犹豫两秒，还是抵不过好奇心的驱使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声，熟悉又陌生，“陈暮霭。” 我愣了愣，问道，“请问你是谁？” “赵姚啊。” 这三个字一出，我的好奇心瞬间就灭了。 只听赵姚继续道，“余一在不在教室？” 我抬眼看向余一的座位，空无一人，所以我回了没有。 电话那头马上传来赵姚骂骂咧咧埋怨的话。 “这水货，说让我们来小卖部找他，跑哪去了打电话也不接……” 我听着赵姚满嘴的的不悦，还没来得及问他是用谁的手机打电话给我时，他丢下一句“挂了”后，手机那头就只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我不悦的皱着眉，将手机装进了衣兜里，继续心不在焉的坐做着题。 就这样过了一天又一天。 与题为伴的日子充斥着我的高三生活，枯燥又乏味，但为了心中的目标，我只得“明日复明日”的过着这种枯燥的生活。 但说来也怪，这样的生活过得比我以为的快。 我放下手中正咬着的笔，从兜里拿出了心爱的手机。 我看着手机银色的外壳，心里又是一阵欢喜，对余一又多了一分“好感”。 要不是这手机真的在我兜里揣了半月，我怎么都不会相信，余一会因为嫌弃新手机没有旧手机用着顺手，而将他费尽心机才买到手只用了三天的新手机给了我。 而我也不羞不臊的满心欢喜的收入囊中了。 我想起那晚在我房间里，余一把这个银色手机扔我桌上，一脸嫌弃的让我交出黑色手机的画面，又忍不住沾沾自喜的笑了起来。 我一边笑着，一边打开了手机通讯录。 我的手机上只存了五个号码。 我爸妈、余一、李蕊还有楚天辰。 我看着手机上我为楚天辰设的备注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不过，楚天辰的号码并不是我主动跟他要的，而是我“偷”来的。 我能成功“偷”到楚天辰的号码，一切还得归功于赵姚。 上次赵姚打电话给我，我见到的那串陌生号码就是楚天辰的。 不过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那天赵姚回了教室后，一直在埋怨余一，他埋怨余一的话数来数去都是那几句，我听听也就忘了。 但他那句“要不是楚天辰也正好要去小卖部，我去哪借手机打电话给你”被我牢牢记住了。 于是我偷偷拿出手机，将通话记录翻了出来，给那串陌生号码备了名。 托赵姚的福，我就这么轻而易举“偷”到了楚天辰的号码，并且记在了脑子里。 后来，我背得的号码就从三个变成了四个。 除了我爸妈和余一外，楚天辰就是那第四个。 至于我自己的，我也背了几次，但总忘，所以也就没记住。 虽然我记住了楚天辰的号码，但我一次没敢拨出去过，我的手机屏幕上也从来没有突然浮现出过我给他的备注。 到现在快一个月了都没有出现过。 一想到这，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刚抬头就见宣传委员念月拿着一张纸走上了讲台。 “同学们，有件事通知一下。” 念月的话说完，班上的人仍在做着自己的事，抬头看向她的人并没有几个。 只见她不悦的拍了拍讲桌，放开声音又喊了一声。 “安静！我有事要讲！” 她的这声怒吼果然不同，班上的人终于愿意抬头看向她了。 但她的脸还是拉的老长，随手的将手里的纸举起来了些，仍是一脸不悦道，“学校今年元旦晚会，高三的也能参加，一个班只能报三个节目，要报名的自己来填。” 念月的话刚说完，就被赵姚驳了回去，赵姚抬着头，扯着嗓子道，“现在才来通知，现在离元旦也没几天了，高一高二一个月前就通知了，现在该排的节目都排完了，我们才开始，还报了干嘛？” 念月不耐的白了赵姚一眼，将手里的纸又往上举了些，抬着眼睛又道，“学校说考虑到我们高三，不用跟高一高二一样需要经过初赛决赛才能进晚会，只需要排完节目去彩排，通过彩排就能进晚会，所以不用怎么花时间排。” 念月的话说完，还不忘又白了赵姚一眼，赵姚向来也是个爱挑事的，于是又回道，“再怎么不用排也要排。现在离元元旦十天都没有，能排出什么好节目？学校明明就是不想让我们高三参加，但又怕我们闹所以才来了这么一招。” 赵姚话说完，念月的脸色瞬间变得更难看了，她将手里的纸猛的放在桌上，掐着腰瞪了赵姚一眼，又收回眼神看向全班，仍是一脸不耐又道，“学校通知说，今年会从元旦晚会节目里选出三个节目，之后代表我们学校去参加县里的晚会，表演给县里的领导县教育局的人看，因为是代表我们学校，所以就破例让我们高三生也参加。” 念月说着，又白了赵姚一眼后继续道，“而且有节目入了元旦晚会的班级，元旦那天晚上全班同学也都能去礼堂。” 念月的话说完，班级里的人立马躁动了起来。 “安静！”念月又吼了一声后，继续道，“所以我们班那些有什么才艺的就赶紧报了，我建议大家尽量报独舞独唱，因为时间有些短，集体舞或者小品相声这些时间肯定不够用，排出来的效果也不会好。” 念月说完独唱这两个字时，我心里动了动，正要深想时，只听赵姚又幽幽说了一句，“这样还不如弃权呢，学校每年报独唱独舞的有几个能进决赛？” 赵姚的话说完，我心里那点小骚动瞬间停了，确实如他所说，独唱独舞这种单人表演节目，在我们学校的晚会很不吃香，基本没到决赛就被淘汰了，没几个能挺进晚会。 赵姚说的虽是实话，可这次念月没理他，完全忽视了他的存在，继续道，“或者大家可以用合作的方式，比如……” 念月说着顿了顿，眼睛往教室前排扫了一圈后落在夏雪身上后才道，“夏雪的舞蹈不是跳很好吗？高一高二也都进过学校的晚会，如果她能找一个会唱歌或者会乐器的同学给她伴歌伴曲，她跳的舞就肯定能进。” 我听着念月的话，也看向了夏雪。 夏雪的中国舞过了十三级，之前也是托她的福我们才能连续两年都能到礼堂去看各种晚会。 不仅如此，夏雪爸爸还是我们县教育局副局长。 如果这次她报名参加，那我们说不定还能再托一次她的福。 “所以，班上有谁乐器过了级或者唱歌唱得好的，如果夏雪也同意的话，我建议可以跟夏雪组一下，到时候去参加彩排。”念月说着又将桌上的纸拿起来，“报名表我放在我桌上，你们有想报名的自己来填。” 念月说着走下了讲台，我的眼睛看着她手里的纸，心里又在蠢蠢欲动。 第81章 骨子里的我 念月说这次只要能通过彩排，就能进决赛。 而彩排的场所是我们学校的大礼堂。 这应该是我高中生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能站在学校礼堂上唱歌的机会。 我想到这时，心里更是一动，不自觉偏眼看向夏雪。 如果我跟夏雪说组队，她会不会答应？ 我看着夏雪转身拿过念月手里的纸，只随意看了一眼就拿起笔填了起来时，我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了，她舞跳这么好，还过了级，我不过就会唱几句歌，别拖了人家后腿，到时候…… “二胖，你报一个吧。” 我的思绪被余一突然杀进来的话打断了，我抬头看向他，只见他一脸嬉笑继续对我道，“你不是就爱听那些洗脑神曲嘛，报一个唱给他们洗洗脑。” 余一的话说得我心里忍不住又动了动，忙不住的掩饰道，“我才不会报，这种事情又没什么意思。” 我的话刚说完，就被赵姚接了去，“陈暮霭，我记得你去年不是还说想报的嘛。” 赵姚的话说得我又是一阵心虚，脱口而出道，“我哪有！我才没说过。” 我说完话，又忍不住瞥了一眼夏雪。 余一将头凑向我，戳破我道，“你不会是不敢吧？” 余一的话说中了我的心思，我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继续嘴硬道，“我没有，这种事有什么不敢的，我只是……只是不想。” 我说完后，看向余一，压根没想到余一完全看透了我的烂借口，但他没说，抬腿踢了踢赵姚的椅子，说了句“去厕所”后，两人就站起身出去了。 我见他们俩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教室门口后，才敢抬眼又看向念月的位置，只见念月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 我看得心里直痒，万般纠结。 这是最后一年，要是今年不参加以后想参加也参加不了了。 要不，硬着头皮报一次名？ 可是……到时候站在台上下面这么多人看着我，我能唱出来吗？以我这破胆，肯定连彩排的时候都唱不出一个字来，更别说晚会了。 而且要是别人都觉得我唱得难听，得多丢脸？ 我正在犹豫不决时，余光瞥见楚天辰正看着我，我一慌，连忙将视线收了回来，低下头装作在做题的样子。 但我的眼睛仍不受控制的总想往念月的位置看去。 “你想报名吗？” 坐在我旁边的楚天辰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转眼看向他，连忙摇了摇头，心虚一笑笑语道，“没有，我哪有什么可以报名的才艺。” 话说完我就将眼神又收了回来，低下头努力控制住自己再也没看过念月一眼。 但我的心仍没有平静下来，总在想着这件事。 等我再一次看着念月时，她已经拿着报名表走出了教室，我心里一阵悔意，几度想要站起身去追她，但都作罢了。 我没有敢追她的勇气更没有能在报名表上填我名字的底气，我有的只是那常年包裹着我的怯懦和自卑。 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讨厌这样畏畏缩缩的自己。 我想着想着又沉下了眼睛，再一次选择了放弃。 至于这是第几次放弃，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总之很多很多，多得令我生厌。 “《贝加尔湖畔》怎么样？” 余一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我抬头看向他，他也正一脸认真的看着我，他的话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他见我点头了，咧嘴一笑就没再继续往下说。 我昂着头问他，“然后呢？” 余一落了坐将他的大长腿跷成二郎腿后又抖了起来，我瞥了一眼他抖动的腿，继续追问他，“我问你然后呢？” 他将双手一摊，耸肩道，“没有了，我就随口一问。” 我看着余一眼里那飘忽的光，心中有疑但也想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我也没再问。 又过了两节课后，念月又走上了讲台。 我抬眼看着她手里的报名单，心里又是一阵悔恨。 念月将手里的报名单放在讲桌上，道，“节目我已经报上去了，这是我刚刚拿来的整个高三报名节目汇总，报的班级不多，舞蹈五个，唱歌四个，还有一个小品。总共十个，我们班占两个，一个独舞一个独唱，离决赛还有五天，报了名的这两个同学辛苦些，好好练。” 念月话中的“独唱”两个字传入我耳中时，我心里更是一阵悔意，同时十分羡慕那个报了独唱的同学。 我抬眼往班级里扫了一圈，好奇的想知道那个报了独唱的人是谁。 “夏雪，陈暮霭。” 念月的声音又传入我的耳中，我转回头抬眼继续看向她。 只听她又道，“我们班能不能参加元旦晚会就靠你们俩了。” 她的话说得我一懵，我正想问她是什么意思时，又想起之前余一问我的话，我一惊，抬手一把抓过余一的肩膀，低声问他，“你写我名字了！” 余一转头看向我，挑眉一笑自鸣得意道，“不用谢。” 我听得心中只是一慌，继续压低声音问他，“谁让你帮我报的！” 余一微微蹙着眉，继而又是一笑道，“放心，《贝加尔湖畔》你不是喜欢嘛，上去唱唱又没事。” “我不去，你……你去跟念月说。” 我的话刚说完就被余一接住了，他抬手掏着耳朵，一脸无所谓对我道，“又不是我唱，要去你去。” 我听得心里火气直冒，但又无可奈何，只得恨恨的在余一肩上掐了一爪。 我心中越想越觉得想退却时，抬眼看向夏雪，见她也正在看我，我心里又是一阵怯懦。 就如同我会抬眼看她一样，我比她还清楚，我成为不了能与她比肩的人，如果我这样想了，那就是我不自量力。 我捏了捏手，心中只在纠结我该如何。 唱还是不唱？ 若是不唱，我心里又觉得不甘心，若是唱，可我敢吗？ 我唱的歌…… “你唱歌还不错，怕什么。” 余一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眼看着他，只听他又道，“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他抬眼满脸嫌弃又看了我一眼才道，“你歌唱得还算过得去。” 余一的话说完，我心底先是一喜，然后又是一呆，我从来没在人前唱过歌，包括余一面前我也没唱过，于是脱口问他，“你又没听过我唱歌。” 余一白了我一眼，皱眉不耐道，“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没听过。” 余一的话说完，我更是一呆，心中只在想他什么时候听我唱过歌。 我仔细回忆了一番，这么多年我确实没在余一面前唱过歌，我唱歌从来只会在夜深人静、四下无人的时候，或是某天在院子里正好听到一首喜欢的歌，一时兴起忍不住蹲在院子一角，戴着耳机忘我的轻声哼唱着。 我记得我上次兴起蹲在院子里唱的歌，就是《贝加尔湖畔》。 难道，偏被余一听了去？ 第82章 谁是“别人” 我想透这些时，猛抬眼看向余一，只见他像是看透了我心思似的挑眉一笑。 我看着他的笑，心里又羞又臊。 余一又咧了咧嘴，脸上难得一见的认真对我道，“去吧，怕什么，小爷说你唱的好听你就唱得好听。” 余一的话说得我心中一动，这是赵姚也凑了过来，煽风点火给我洗脑道，“就拿着话筒唱首歌，又不是什么很难的事，而且报名的人也就四个，你只有三个对手，要想赢太容易了，说不定你就‘一唱成名’，从此成为我们学校又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余一赵姚的“夫唱妇随”让我的心动了又动，摇了又摇，晃了又晃。 赵姚说完话后，不知怎的又啧了一声，脸色一转不悦自语道，“不过要是能找个会乐器伴曲就更好了，不知道我们班有谁会乐器，随便来一个吉他钢琴什么的，那陈暮霭你的歌就稳了。” 赵姚说着这些话时，我跟余一都赞同的点着头，心中也在为他说的事惋惜时，只见余一抬起手拍在赵姚肩膀，激动笑语道，“我记得你之前不是在学吉他嘛，那你可以上啊。” 赵姚猛的拍了一掌自己的大腿，“没错，我怎么给忘了。” 他抬头看向我，又道，“陈暮霭你要是换歌，我说不定真能给你伴曲。” 我还没张口回赵姚时，余一已经抬腿踢了他一脚，比我还不情愿道，“不能换歌，必须这一首。” 赵姚白了余一一眼，满是嫌弃道，“又不是你唱，你瞎起哄什么。” 我想了想，虽然也不愿意换歌，但为了我好不容易有了的勇气，我也问了出来，问赵姚想让我换什么歌。 赵姚听了我的话后，又是故作高深的笑了笑，只说了三个字，他这三个字说出来，余一听了后比我反应还大。 余一猛的踢了赵姚椅子一脚，惊讶道，“什么！小星星？你开什么玩笑！” 赵姚听了余一的话，更白了余一一眼道，“你不也跟我开玩笑吗？我学吉他，我倒是想学你觉得我家那位‘姚大组长’会给我学吗？我能偷着把小星星弹会已经是老天开眼了。” 赵姚说着叹了口气又道，“自从被她发现我在偷偷学吉他，我就再也没见过我的那把吉他，我拿什么学？” 赵姚的话说完，脸上颓废又丧气，我跟余一对视一眼，正想着怎么把话题转了时，见夏雪和戴谷走了过来。 两人走到楚天辰旁边时停了下来，夏雪看了一眼楚天辰转头又看了戴谷一眼，戴谷对她点了点后，她又转回头看向了楚天辰。 “楚天辰，听说……你钢琴弹得很好，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伴曲？” 夏雪的话说完，我们三个都是一呆，相视一眼后也看向楚天辰。 只见楚天辰抬起头看向夏雪，一脸淡然对她道，“不好意思，我已经答应别人了。” 楚天辰的话说完后，夏雪的眼神就落到了我身上，我心里又是一虚，因为我知道夏雪一定认为楚天辰口中这个“别人”就是我。 可我并没有自认为楚天辰口中的那个“别人”就是我。 如果不是夏雪刚刚的那句话，我压根就不知道楚天辰会弹钢琴。 而且我从知道余一帮我报了名开始就一直在接受余一和赵姚对我的洗脑，虽然我确实被他们说动了也希望能找人给我伴曲。 但我从始至终没跟楚天辰讲过话，也没跟他提我想找人伴曲这件事情，那楚天辰说他答应了别人，他口中的“别人”一定不会是我。 那他说的别人是谁？ 我想到这时，抬头往教室里扫了一圈，又觉得着不对，我们班就两个人报了名，一个是我一个是夏雪，哪里又来了个“别人”？ 我的思绪正神游在外时，似乎又听戴谷问楚天辰他说的“别人”是谁。 我愣了两秒，回过神来时，又见戴谷和夏雪都在看我。 我心里又是一疑，侧头看向楚天辰，只见楚天辰正看着我。 我更是一呆，抬起手指着自己问他，“我？” 楚天辰抿嘴一笑，点了点头。 楚天辰这一点头弄得我更是云里雾里，只在想他是什么时候答应我的。 我想到这时，忍不住脱口问了出来，但我刚说出“你什么时”四个字时，嘴就被余一捂住了。 我偏眼看向余一，只见余一咧着嘴对夏雪嬉笑道，“楚天辰已经答应我二胖兄了，你们找别人吧。” 余一的话说完，我的眉头不自觉就皱了起来，不断用眼神向他表达我的困惑，他没说话，也只用眼神示意我闭嘴。 于是我只好不情不愿的闭上了嘴。 余一的话说完，夏雪没说话，过了几秒后她才扬起一个笑又对楚天辰道，“没关系，我跟暮霭我们俩一个班，到时候不管是决赛还是晚会表演时间一定都会被错开，如果你方便的话，我可以选一个你擅长的曲子来编舞，这样应该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好吗？” 夏雪叫我“暮霭”的时候，我被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刚吸了口冷气，只听夏雪又叫了我一声“暮霭。” 我又是一愣，抬头看向她，只见她笑得格外友善诚恳问我，“可以吗？” 她这低眉顺眼有些在请求我的样子，竟让我一时有些心软了，犹豫几秒后正想开口帮她说服楚天辰时，楚天辰已经开口了。 他说：“我只弹一首。” 楚天辰的话说完，我要说的话虽然被噎了回去，但我心里却生出了喜悦。 我看着楚天辰的侧脸，心里又是一阵悸动，我抿了抿嘴唇抬眼看向夏雪，只见她的眼神黯淡无光，我心里的喜悦与悸动一时竟无端生出了愧疚，又觉得自己应该帮她。 我沉了沉眼睛，抬眼看向楚天辰，刚说出“楚天辰”三个字时，戴谷也说话了。 戴谷的声音比我尖些，所以她说出的“楚天辰”三个字，完美盖过了我的三个字。 我转眼看向戴谷，只见她一脸理所应当对楚天辰道，“不就多弹一首曲子而已，我们都是同学，不就应该互相帮助？而且夏雪是代表我们班去参加比赛，又不是代表她一个人，她是在为我们班争光，你钢琴弹得这么好，你就应该帮她一起为班级争荣誉，到时候……” “赵姚，今天风挺大啊。” 戴谷的话说到一半就被余一横空一句话给截断了。 第83章 温暖我的是他们 赵姚点点头，会意应余一道，“是挺大。” 余一咧嘴一笑，将手搭在赵姚肩膀后，突的皱起眉一脸不屑道，“你看这楚天辰才转来我们班几天，就有人要人家为班级争光了？但这就算要人争光，也要人自愿吧。” 余一话说到这时，冲楚天辰得意的挑了挑眉继续道，“人都拒绝得这么明显了，有的人还要赶鸭子上架逼人答应，弄得好像楚天辰不去就是犯了多大罪一样，你说是不是？” “我又没跟你说话，你起什么哄。” 戴谷恶狠狠的瞪着余一，余一仍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懒懒道，“我也没跟你说话，你着急对什么号入什么座？” 余一一句话就将戴谷噎得说不出话来，只抬手指着余一十分气愤道，“你！” 余一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得意的晃了晃脑袋。 夏雪将戴谷的手按下去，我抬眼看向她，只见她原本阴沉的脸上又荡起了笑。 “我们只是来问一下，既然楚天辰不想弹那就算了，没事的。” 夏雪说着又看向了我，我被她看得一阵羞愧，只见她笑容满面又对我道，“暮霭，我们一起加油吧。” 我听完她的话，先是一呆，随即极其不自然的应了她一声。 夏雪又是一笑，拉起戴谷的手转过身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只感于心有愧。 我正看着夏雪的背影出神时，又听赵姚调侃说楚天辰深藏不露，听我们三个讲半天居然都没主动吭声说他会弹钢琴。 楚天辰看了我一眼转眼看向赵姚，却像是在对我解释道，“我看你们正聊着就准备等你们聊出结果后再说。” 赵姚抬手指着楚天辰，回头看了一眼夏雪后又转回头来问楚天辰，“夏雪她们怎么知道你会钢琴，而且听她们的语气，你钢琴弹得还不赖。” 楚天辰也微微蹙眉，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听谁说的吧。” 赵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低眼沉思了几秒后突然抬起头来，满脸豁然开朗道，“我想起来了，我们班那个……那个谁……那个罗涵涵之前说过跟你是小学同学。” 赵姚的话说完，楚天辰的眉也皱得更紧了，“罗涵涵？” 赵姚点点头，转身抬手指着坐在戴谷身后顶着个锅盖头的男生道，“就是他，那个蘑菇头。” 楚天辰顺着赵姚指的方向看去时，脸上除了茫然就是茫然。 赵姚完全没注意到这一点，又问楚天辰，“你从小就学钢琴吗？” 楚天辰点了头后，赵姚更是满脸笃定，手指着罗涵涵道，“肯定是他，罗涵涵这个人嘴巴本来就大，除了他，还有谁能告诉夏雪和戴谷这件事。” 赵姚一边说着一边用嫌恶的眼神看向罗涵涵，余一抬手拍在赵姚肩膀，一脸得意道，“他说了又能怎么，楚天辰还不是是我们的。” 余一说着又向楚天辰挑了挑眉，称赞道，“好在你机智，不然就被她们夺了先机。” 余一说完转眼看向我，满脸占尽先机的得意样又对我道，“好好练。” 余一的话让我心里的勇气又长出来了些，这时赵姚也挑眉看向我，懒懒附和道，“好好练。” 我看着赵姚一本正经的颓然样，忍不住笑了出来，正笑着时，又听见了楚天辰的声音，他也说了同样的三个字。 我转头看向楚天辰，见他脸上堆着的笑，我心里的勇气更浓了。 我看着他们三个的脸，再没了退缩的胆怯。 此刻的我，有了勇气，也有了自信。 后来的几天，我跟楚天辰还有余一都会在空闲的时间到学校的钢琴室里练曲子，赵姚和李蕊时不时也会来看我练习。 也是这次练习，让我对楚天辰有了新的认识。 他弹钢琴的样子像印一样深深烙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第一天时，他直挺的坐在钢琴前，双手穿梭于黑白琴键上，温柔又肆意。 他才开始弹《贝加尔湖畔》我跟余一就看呆了，那时余一不知在我耳边问我多少次，楚天辰是不是从始至终没低头看过一眼琴键，而我也是满脸不信的点着头，眼睛只看着钢琴架上那两张我刚去打印来的曲谱。 当时的我脑海里还在回忆楚天辰刚拿到曲谱时，余一问他以前有没有弹过这首曲子，他的回答是“没有”这两个字。 可他弹第一遍时，愣是没出现过一次卡顿。 虽然到今天我们只去过琴房两次，楚天辰也只弹过三次《贝加尔湖畔》，但我每次脑海里浮现他弹《贝加尔湖畔》的样子时，我都会不自觉发呆。 我又一次发呆时，一阵冷风从门缝里透了进来，将我已经冻僵的双脚又裹上了一团冽风。 我不自觉吸了口冷气，缩成一团，快速又轻声的跺着我的双脚。 余一转过头来，一脸不悦的看着我，又低眼看向我放在桌子的脚问我，“你在干嘛？” 我又跺了跺脚，回他道，“没干嘛。” 余一低眼看着我的脚，又是满脸疑惑问我，“没干嘛你跺脚？” 我缩了缩身子，不悦回他道，“冷啊。” 他白了我一眼，更不悦道，“谁叫你不多穿点。” 我将双脚猛的一跺，回他道，“我哪知道今天会突然降温，而且我穿得很厚了，两双袜子！可这门透风，穿再多也没用。” 余一听了我的话，偏头看向我身后的门，却是咧嘴一笑，幸灾乐祸道，“那也是你该，偏偏坐在这里，像我就感觉不到一点冷，羡慕吧。” 我白了余一一眼，站起身叫上李蕊就往外走了。 我跟李蕊往厕所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向她诉说我今天被冷风冻僵了双脚的苦，顺便还数落了余一几句。 李蕊仍对我扬起了有酒窝装饰的笑容，替我着想道，“要不弄什么东西挡挡风？” 我叹了口气，愁眉不展道，“怎么挡？把门堵上吗？” 李蕊被我两句话就问倒了，但她还是转着眼珠为我想解决办法。 我也没追问她，只将挽住她胳膊的手紧了紧，瑟瑟发抖道，“好冷啊。” 李蕊又是一笑，将她放在左口袋里的手往外轻轻一抽，对我使了个眼色，我立刻心领神会的将冻僵的右手钻进她的口袋里。 我的手刚碰到她的手时，她一惊，侧头看着我皱眉问道，“你手这么凉？” 我吸了吸鼻子，“对啊，所以我才冷。”我说着又咧嘴笑了起来继续道，“人家不都是手容易冷的人上辈子都是折翼的天使，说不定我上辈子还是天使呢。” 李蕊听了我的话也笑了起来，嘴角荡出好看的弧度，她将我伸进她口袋里的手握住，对我一笑又道，“说不定哦。我手热，可以给你捂。” 李蕊温暖的手拢住我的手时，我只觉心下一暖，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咧着嘴应她道，“好热乎。” 接着我们俩就走进了厕所。 第84章 我们羡慕的都是别人 我们从厕所出来的同时，我将洗手后手上留下的水滴甩到正洗手的李蕊脸上，李蕊娴熟往旁一躲，手捧上一把水也要泼我。 我吓得往后一退，拔腿就往教室方向跑。 我们俩你追我赶跑到楼梯口时，我忙顿下脚步，眼睛只看着站在楼梯口的两女一男。 李蕊追上我，也顿下了脚步。 我们俩对视一眼，都目不转睛的看着楼梯口的三人。 “这是杨安歌吧？”我压低了声音问身旁的李蕊。 李蕊点点头，又对我道，“旁边那个女生好像是她朋友，我经常看见她们俩在一起。” 我也点点头，继续看着三人。 只见其中的那个男生从身后拿出一捧红色的包装纸，我一看就知道，这个包装纸里面装着苹果。 今天是平安夜，在我的记忆里，每年到这个时候，学校里都会有很多男生女生手里，拿着用包装纸一层层包裹好的苹果。 而且一年包的比一年大。 我和李蕊看见男生手里包着苹果的红色包装纸后，都是一惊，对视了一眼后，我忍不住惊叹道，“他那个得有二三十层了吧？” 李蕊摇摇头，也是惊叹道，“不止吧，你看大到都能挡住一个人了。” 李蕊说完，我定眼看着男生正递向杨安歌的那层层叠叠包裹着的苹果，心里只有羡慕。 我用肩膀顶了顶李蕊后又道，“我记得我们去年见过的最大的，也是别人送给杨安歌的吧？” “嗯，但我记得她没要，你说今年她会要吗？”李蕊转眼看向我又问道。 我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咧嘴一笑，挑眉对李蕊又道，“反正如果是我我肯定会要，而且我觉得杨安歌太傻了，她不想要，可以给她朋友啊，你看她朋友的表情，跟我们俩是一样一样的，肯定也想要那个苹果。” 李蕊赞同的点了点头，“说得也是，被你这么一说，我也好羡慕她朋友。” 我瘪瘪嘴，“我也是。” “接了！杨安歌接了！”李蕊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快速的拍了拍，我也激动的点着头，回她道，“我看见了，她居然接了！不过这么大的苹果，我想是个女生都舍不得拒绝吧，好羡慕。” 我们俩正为眼前这一幕而羡慕不已时，只见杨安歌跟她朋友一起往我们这个方向走来了。 我们俩立刻转过身，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等她们俩走过了我们，我们俩才转过身继续看着她们。 我们俩正满是羡慕的讨论着杨安歌手里拿着的苹果包了几层包装装时，她们俩停下了脚步。 接着我看见杨安歌将手里那一大捧红得像花的苹果，递给了她旁边的女生。 看她们俩的表情，杨安歌应该是把苹果转手送给了她朋友。 我和李蕊又对视一眼，对杨安歌的羡慕之情转移到了她朋友身上。 李蕊抬手拍着我的肩膀，笑语道，“你还说人家傻，人家一点也不傻。” 我呆呆的点着头，看着杨安歌旁边的女生，她和李蕊一样，脸上也有酒窝。 只不过她的酒窝不在脸颊两边，而在嘴边，但在我眼里一样好看。 我转眼看向李蕊，李蕊此刻也是笑着的，我看着李蕊脸上的酒窝，叹了口气道，“真羡慕。” 李蕊也叹了口气，看着杨安歌的背影，“我也羡慕，像她那样的人……如果有喜欢的人，一定不会不敢说吧。” 李蕊的话说完，我也转头看着杨安歌的背影，心里更是羡慕。 是啊，像她那样的女生，怎么可能会有不敢表白的男生。 我看着杨安歌的背影，也叹了口气。 没想到，长得好看的人连背影都是这么的好看。 “走吧走吧，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把我那的风给挡了吧。” 我吸了吸鼻子，挽过李蕊的手往教室走去。 我和李蕊走进教室时，我抬眼扫向我们的座位，只见全空了。 余一楚天辰和赵姚三个人都不在位置上坐着。 我偏过头与李蕊对视一眼，她立刻明白我的意思，也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接着我们俩都往位置走，我刚走到赵姚位置旁边时，瞥见有人蹲在我的椅子后面，我歪头一看，发现是楚天辰。 我走到他旁边，眼睛看着他手里已经被拆开纸箱问他在干嘛。 他抬起头看着我，抿嘴一笑后，低头用剪刀将缠在纸箱上的胶带剪断后才站起身。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应我道，“这样挡住就没风了。” 我顺着他的眼神看向被固定在椅脚的纸板，心中一喜，连忙蹲下身仔细打量着椅脚的纸板。 只见这纸板把我课椅脚的大缝隙拦得严严实实。 我抬起头看向楚天辰，满脸钦佩笑语道，“你是怎么想出这个办法的？” 楚天辰没有回答，只冲我笑了笑。 我也笑了，低头又抬手小心翼翼的摸着纸板，忍不住惊叹道，“太好了，这下风就被挡住了。” 我正为楚天辰的机智感到钦佩时，只听楚天辰又道，“不过为了不留缝隙，我就把我们俩的椅子缠一起，所以你以后进出可能会不太方便。” 楚天辰不说我还没注意到这个问题，我偏眼看向我们俩课椅之间的缝，这才发现那里也缠着一块纸板。 这也就意味着，我跟楚天辰的课椅被接成了一个双人椅，以后我进出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把腿一蹬，椅子往后退去，我就可以出来了。 但现在不行，我如果要进出，就必须通过楚天辰的位置，或者抬脚从我的椅子上跨过去。 这样一想，是有些不方便。 我刚这么一想，一阵冷风将我瞬间吹清醒。 我打了个寒颤，抬起头看向楚天辰，一脸谄媚道，“方便，只要挡住风怎么都方便。” 楚天辰也是一笑，“那就好。” 我们俩正说着时，余一的声音就从我身后传来，“蹲这摆小狗呢？” 我回过头看向余一，刚想回损他时，却见他手里也拿着两个纸箱。 我顿感疑惑，问他，“你拿纸箱干嘛？” “这还用问，当然是给你……”余一说着突然顿住了，眼神只看着我身旁的椅子。 他眯了眯眼睛又看向我，满脸怀疑问我，“你弄的？” 我回头看向椅子上的纸板，回头对他摇了摇头后，抬手指着楚天辰炫耀道，“楚天辰弄的，聪明吧。” 余一转眼看向楚天辰，愣了两秒后又笑了起来，他抬手拍了拍楚天辰的肩膀，笑语道，“我就说嘛，陈二胖怎么可能会开窍，原来是你的‘杰作’。” 楚天辰点点头，抿嘴一笑后低眼看向余一手里的纸箱。 “我也觉得今天风太凉，所以想把我椅子下面也封住，我们俩这又是所见略同了。” 余一一边拍着楚天辰的肩膀，一边解释着，楚天辰听完他的解释，仍是抿嘴一笑。 我却没有楚天辰这么好糊弄，站起身来，嫌弃的看着余一道，“你不是说不冷嘛，臭矫情。” “你管我。”余一说着就将手里的纸箱粗暴套在我头上。 等我将纸箱从头上拿下来时，只见他正抬着他的大长腿往他座位跨去。 我不悦的晃了晃手里的纸箱，抬头见楚天辰正看着我，脸上瞬间扬起了笑。 第85章 让人郁闷的余一 我越过楚天辰走向我的位置时，将手里的箱子也套到余一头上后，就落了坐。 余一将头上的箱子取下来正要再往我头上盖时，只见赵姚已如一阵风卷向我们，与此同时还有他那吆喝着“号外号外”的惊雷声。 “你们猜我刚刚看见什么！” 赵姚将手杵在桌上，一脸兴奋看向我们。 我抬头看向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只听他抬起双手环成一个大圆又道，“杨安歌抱了这么大一个苹果，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包得这么大的苹果。” “红色的吧。”李蕊接过赵姚的话也说了一句，赵姚愣了愣看向李蕊，李蕊瘪瘪嘴后看向我又道，“我们俩也看见了。” 赵姚的眼神又是一亮，像是见了同道中人的样子看着我和李蕊又道，“很大对不对！” 我跟李蕊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接着我又道，“去年我在学校见到的最大的也是在杨安歌手里，今年她手里的比去年的还大。” 我说着叹了口气，“真羡慕。” 余一白了我一眼，满眼嫌弃对我道，“有什么好羡慕的，我就不明白了，苹果是用来吃的，一层又一层包得花里胡哨，等吃的时候又要一层一层剥来剥去，典型的没事找事，真不明白你们这些女生怎么就喜欢这种浪费时间和资源的事。” 我白了余一一眼，对他的嫌弃表示更嫌弃。 余一不为所动，继续道，“你们想想那一层层的包装纸钱都够买多少苹果了。” 余一说着将手里的箱子套在了我头上。 隔着箱子我又听见了余一那满口不屑的语气。 “起码一箱！” 我将头上的箱子拿下，抬头不悦的看着余一，只见余一冲我咧嘴一笑又道，“要不要小爷送你一箱？” 我将手里的箱子扔到余一的课椅脚旁，张嘴做出一个“滚”的口型。 余一抬手在我额头重重弹了一下后，冲我晃晃脑袋后转身落了坐。 我恨恨的瞪了他的背影一眼，捂着额头独自郁闷着。 然后我就怀着这份郁闷的心情，熬到了下晚自习。 下晚自习我看见班上许多女生手里都拿着各种包装过的苹果走出教室时。 羡慕极了。 当我我看见李蕊手拿一个用紫色包装袋包的苹果走出教室时，我更郁闷了，抬头对着余一的背影又幽怨的瞪了一眼。 李蕊手里的苹果是隔壁班一个叫乔在杉男生送的，这个男生跟李蕊并不是很熟络，两人不过是住在一个小区同一个单元房里的邻居。 李蕊也没想到乔在杉怎么会送她苹果，但不管乔在杉出于什么目的，他送李蕊苹果这件事让我对余一的埋怨更深了。 人比人气死人。 我跟余一既是邻居，又是一个院子里混大的，可他不仅没有半分表示，就连句“平安夜快乐”都没对我说一句。 我越想越郁闷时，听见了一句话。 “陈暮霭，平安夜快乐啊。” 我抬起头眼神正好对上了赵姚的眼神。 赵姚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红苹果，然后放在我桌上。 我看着桌上这没有经过一丝一毫装饰，寒碜得不能再寒碜的苹果，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有总比没有好。 我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咧嘴一笑对赵姚随口说了声谢后，抬起手正要拿过桌上的苹果时，桌上的苹果已经被余一拿走了。 不过一秒的时间，我就看见那红彤彤的苹果已经被余一咬下了一口。 余一一脸享受嚼着口里的苹果，口齿不清的对赵姚道，“她不吃苹果。” 我看着余一那满脸不在意的淡然样，心中的火气更大了。 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教室。 我就这么埋着头一路往前走着，才走到楼梯口余一就跟上了我。 他很清楚我在生他的气，于是更加卖力的将手里的苹果一口一口咬了下来，然后张着嘴在我耳边不断的咀嚼着口里的苹果。 我仍不理他，抬手捂着耳朵，快步往前走去。 隔着手，我的耳中仍传进了他得意洋洋的大笑声。 余一为了气我，愣是将手里的一个苹果吃了近十五分钟。 他嚼得有多慢我就走得有多快。 我紧紧捂着耳朵走到院子门口，抬腿刚要踏进院里时，偏眼见余一并没有跟着我一起进了院子。 我停下脚步看向他时，只见他已经转身往巷子走了。 我本想开口问他去哪，可又实在不想跟他说话，于是我偏回头，抬起步子继续往院里走。 我回到家里，对客厅里正看电视等我的爷爷奶奶说了句“我回来了”后，径直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个苹果，转身上了楼。 我回到房间，将书包随手放在门后的桌上，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扔在床上后，刚拿起手里的苹果准备咬一口时，衣兜里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我将苹果叼在嘴里，腾出右手拿出口袋里的手机，低头只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我嘴里叼着的苹果都被惊掉了。 我回过神来看着往前滚的苹果，追了上去，一把将苹果按在了原地。 低下头又看向扔在震动的手机。 我的眼睛定定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四个字。 海的星辰。 我晃了晃脑袋，自语道，“是幻觉吗？” 手机震动发出的“翁嗡”声，告诉我这并不是幻觉。 楚天辰给我打电话了！ 接还是不接？ 我只在心里挣扎了两秒，根本没多做思考接了起来。 “……喂。” “你现在方便出来吗？” 手机那头传来楚天辰的声音时，我握住手机的手不自觉一紧，脑海里一片空白，想都没想直接应了“方便”两个字。 “我在你们院门口。” 楚天辰的话说得我心里又是一紧，脱口就应他道，“啊？我…我马上下来。” 没等他回答我已经迈开步子往房间外走去。 走到楼梯口我才想起还在客厅看电视的爷爷奶奶，连忙放轻了脚步。 我快走完楼梯时，伸头见客厅灯已经关了，于是我加快的脚步，轻手轻脚的往门外走去，小心翼翼的打开门后，像一条抹了油的蛇，哧溜一下滑到了门外。 走出门后我的步子就更快了。 我跑到院子门口时，果真看见了楚天辰。 第86章 捧在手心的苹果是水晶 我走到楚天辰身后，问他，“你怎么来了？” 楚天辰转身看向我，原本清净的脸上，眉头陡然蹙了起来。 接着我看见他抬手将他脖子上的湛蓝色毛线围巾取了下来。 我正对他的举动不解时，他已抬手将刚取下的围巾围到了我的脖子上。 我抬起手按住他的手腕，连忙拒绝道，“我不冷，你围吧。” 他摇了摇头，回我道，“我也不冷。” “哦。” 我顺着他的眼神看向我握住他右手腕的右手，心里不觉一羞，忙放开了手。 楚天辰微微一笑，将围巾继续往我脖子上绕。 围巾上残留的属于他的余温，从我的脖间传来温暖着我。 “好了。” 我低头看着楚天辰围在我脖上的围巾，抬手摸了摸围巾后笑着对他道，“这个围巾真好看。” “你喜欢？” 我点点头，诚然回他道，“喜欢啊。” 他也开心一笑，应我道，“那它以后是你的了？” “啊？” 我抬头看向楚天辰，楚天辰又是一笑对我道，“只要你喜欢它就是你的。” 楚天辰的话说得我脸不觉一热，连忙低下头干干应了他一声“哦”。 我刚应完他，又听见他的声音。 他说，“我饿了。” 我抬头看向楚天辰，却在他脸上看见了孩子般的撒娇样。 我呆了呆，随即点点头，咧嘴一笑对他道，“我们去吃面？” 他也咧嘴一笑，“嗯。” 我们俩相视一笑，往巷口走去。 这次，我们走得还是一样慢。 我们像先前一样来到翘阿姨的面摊。 虽是冬夜，寒风刺骨，但吃面的人仍络绎不绝。 我跟楚天辰找了个空位坐下后，静静的等着我们的面。 翘阿姨将面端上来时，我连忙将双手贴在面碗上以此取热。 楚天辰看向我笼在碗上的手，“手很冷吗？” 我笑了笑，掩饰道，“还好，不……” 我的不字还没说完，楚天辰就已经用他的手背贴在了我的手背上。 我只感觉像是触电了般，忙将手收到了桌下。 我抬头看楚天辰，只见他抿嘴淡淡笑了笑，拿起筷子将他碗里的花生米夹到我碗里，又将我碗里的面拌了拌后，温柔一笑对我道，“可以吃了。” 我呆呆的点点头，应了他一声。 我们俩快吃完时，楚天辰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我抬头见到他贴在耳朵上的手机时，发现他的手机很好看。 我定定的看着的他手机背部的那个图案，是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这个图案我认识。 接着我听楚天辰对着电话里说的话。 他说：“半小时。”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而我仍看着他手机的手机，他将手机放在我眼前晃了晃后，看着我问道，“好看？” 我诚实的点了点头。 他抿嘴又是一笑，眼神落在我放在碗旁的手机上对我道，“你喜欢我跟你换。” 楚天辰说着已经伸手准备拿我的手机，我忙的一惊，抬手捏住他的手腕，连连摇头说不用了。 楚天辰点点头，眼神落在我捏住他手腕的右手上，我顺着他的眼神望去时，脸只一热，忙放开了手，急转话题对他道，“你的手机我怎么能要，而且我这个手机是余一的。” 楚天辰低眼又看了一眼我的手机，微微抿嘴笑了笑。 我将桌上的手机拿起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点半了，于是抬头看向楚天辰对他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嗯。”楚天辰应了我一声就站起身来。 而我在他站起身的时候就已经已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了翘阿姨面前，将面钱给了。 我给完钱时，楚天辰也正好走到我面前，我们俩跟翘阿姨道了声“再见”后就往巷子里走去了。 我们依然走得很慢。 我微微偏头看向楚天辰，对他道，“其实你不用送我，就几步路，你还是快回家吧。” 楚天辰侧头看着我，我看见他的嘴角勾了勾。 接着他问我，“我就不能去你家借宿一晚？” 他的话问得我又惊又慌，停下脚步，一脸呆滞的看着他。 他见我这样，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灿烂起来，笑着对我道，“我小舅会来接我，不用担心。” 楚天辰的话说完，我心里却是一阵失落。 因为就在他说完要在我家借宿一晚时，我虽然感到惊慌，但脑中早已经在想该用什么说辞对爷爷奶奶解释，然后把楚天辰带到家里住一晚。 “哦。”我强装不在意，镇定的应了他一声后，抬起步子又继续往前走，走了两步后我又侧头看向他问他，“所以刚刚那个电话是你小舅打来的？” 楚天辰点点头，又是勾嘴一笑看向我，“没想到你突然变聪明了。” 我被楚天辰一句话说得又羞了，正想说点什么来反驳他的话时，却在看见他笑脸的时候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们俩就这么往前走着，我们走得很慢，但我却觉得巷子太短，我们并肩走的时间也很短。 我们走到院子门口时，我压着心里的不舍，抬头看向楚天辰，“我进去了？” 楚天辰只看着我没有应我。 我抿嘴笑了笑，又说了一句“我进去了”之后，转过身刚走上一个台阶就被楚天辰叫住了。 他的那句“等一下”刚说完，我就立马转过了身。 由于我站在台阶上，所以此刻不再是像平常一样仰视他。 我们俩对视不过两秒的时间我就已经开始在紧张了，我又一次觉得慌乱不知所措时又听见他说，“把手伸出来。” 楚天辰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于是我听话的将右手从口袋里拿出来。 接着又听他道，“双手。” “嗯？哦。”我抬起头疑惑的看向楚天辰，连他对我抿嘴一笑的笑脸时，又忍不住乖乖的拿出了左手，我将左右两只手合在一起伸到他面前。 接着我看见他低下头，将右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抬起放在我的双手上。 我只感觉手心里突然就热了起来。 我定眼看时只见一个水晶苹果立在我的手心里。 我不自觉瞪大了眼睛，惊喜极了，忙抬头看向楚天辰，惊呼道，“水晶的苹果！” 楚天辰点点头问我，“喜欢吗？” 我低头看着手心里的水晶苹果喜难自持道，“喜欢，当然喜欢，我还从来没见过水晶的苹果！” 我的话说完楚天辰脸上的笑容比我的还灿烂，“那就好。平安夜快乐。” 楚天辰的话说完我又是一喜，抬头看着他，抿紧的嘴唇越扬越高。 楚天辰抬手在我头顶轻轻拍了拍，温柔一笑对我道，“进去吧。” “嗯！”我点点头，转过身往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不自然又对他道，“你到家的时候，记得……发短信跟我讲一声。” 楚天辰点头“嗯”了一声后，我又转回头忙往院子里跑去了。 我跑进院子时还是像之前一样躲在院子里的围墙后面，看着楚天辰的背影一点一点的消失在视线里。 我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水晶苹果，从未感受过的悸动的喜悦此刻充斥了我的身心。 楚天辰又赠了我一个水晶梦。 我将这个水晶梦牢牢的捧在手心里，转过身一蹦一跳的往家跑去。 第87章 缺失的叶子 我回到房间里，在房间里来回折腾了半天，正在思考该将这个水晶苹果放在哪里才是最好时，衣兜里的手机震了。 我将水晶苹果轻轻放在身前的书架上，又往里推了推后，才伸手将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 手机上又是那四个字。 海的星辰。 我原本还未平静下来的心又狂的跳了起来。 我忍不住咬着嘴唇又笑了起来，接着深吸一口气，将心里的激动压了压后才接起楚天辰的电话。 “你到家了？” “到了。”电话那头传来楚天辰的声音时，我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紧张又提了起来。 我又咬了咬嘴唇才道，“你发个短信给我就行了，不用……还打电话过来给我。” “嗯。”楚天辰应了我一声，就在我以为他会说挂电话时，又听见他问我，“你在干嘛？” “啊？我……”我抬眼看着书架上的水晶苹果，支支吾吾道，“那个，我……我在准备睡觉啊。” 我的谎刚撒完，就被楚天辰说破了。 电话那头传来他带笑的声音。 他说：“看着苹果睡觉？” 他的话说完，我更慌了，脱口掩饰道，“我才没看苹果！” 我的话刚说完我就后悔了。 接着电话那头又传来楚天辰的笑声，“好了，你睡吧，我也要睡了。” 楚天辰的话说完，我心里失落极了，淡淡应了他一声“哦”后，又被他后面的一句话撩动了心神。 他的声音很温柔，他说：“晚安，明天见。” 我完全听懵了，只跟着他也说了一句“晚…安”就挂了电话。 我挂了电话时，仍呆呆看着手机屏幕上我给楚天辰的备注。 接着我忍不住捏紧手机，咬紧嘴唇跺起了双脚。 跺了几步后，我拿起书架上的水晶苹果捧在怀里，像个傻子一样笑着小声唱起了《贝加尔湖畔》。 当我关了灯躺在床上后，仍激动得睡不着。 我低头看着我捧在怀里的水晶苹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做起了水晶梦，梦里还是只有星辰。 直到一阵粗暴的敲门声冲进我的耳朵里，我才从这梦中醒来。 “陈二胖！起了没？起床了陈二胖！” 耳里传来余一一连串的声音，我简直快要抓狂。 猛的掀开头上的被子直起身往房门的方向瞪了一眼，掀开被子正要下床时，突然想起昨晚我是抱着楚天辰送我的水晶苹果睡着的。 那苹果呢？ 我突的一惊，忙将被子全掀开，却全然不见水晶苹果的踪影。 我心里一慌，赶紧从床上下来，趴在地上四处看着。 仍没有看见水晶苹果。 我心里慌得不得了，又听余一直在粗暴的敲着我的门，我也不理，满心只想着找苹果。 我正“五体投地”的从床下钻出来时，抬眼就见一双蓝色的运动鞋出现在我眼前。 余一低头看着我，一脸嫌弃问我，“你在干嘛？” 我瞪了他一眼说了句“你管我”后又继续找。 余一向四周看了看后，蹲下身来向看着我，“你在找什么吗？” 我微微抬起头来看向他，正想说让他别挡我道时，瞥见他右侧的鞋架下面那个歪躺着的苹果。 我心一紧，急忙直起身子两步就跨到了鞋架旁拿出了苹果。 只看一眼，我的心就凉了一半。 这个水晶苹果上原本有两片叶子，现在只剩一片了。 我连忙又趴下身子，将脸贴在地上找那一片缺了的叶子。 我正找得心烦意乱时，又听余一问我，“谁送你的苹果？” 我头都没抬，一脸不耐的回他道，“反正不是你。” 余一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我抬眼又看见他的双脚上穿的蓝色运动鞋，眉头一皱，伸手抓住他的脚，不悦道，“你别到处走，这苹果掉了片叶子，你把它踩碎了怎么办？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就来。” 我的话说完，余一居然真的乖乖往外走了。 他走开时，我才发现这一点，于是忍不住抬头看向他。 我抬头看他时，他已经走出我的房间，我只隐约看到他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蓝色的。 我疑惑的皱了皱眉，也没再想，脸贴地继续找那片失了的叶子。 我找遍了房间都没找到，因为要去学校上课，我不得不暂时作罢。 我将缺了一片叶子的水晶苹果小心翼翼的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后，拎起书包就往房间外跑。 我跑出院子时，余一并没有在门口等我，我在心里暗暗埋怨他没义气后，就抬起步子往学校的方向跑去了。 我刚跑到教室门口，预备铃就响了，我往座位看时，楚天辰也正在看我。 于是我又“马不停蹄”的往座位跑，跑到座位落了坐时，我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 我喘着粗气，从课桌里拿出了课本后就趴在桌上休息了一会儿，上课铃响我才从桌上直起身来。 我抬眼看着余一的背影，心里又在暗骂他没义气，见要迟到了居然就不等我自己跑了。 我只在心里埋怨余一，心想今天要把他晾在一旁，可到了放学余一迈着他的大长腿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时，我才发现，被晾在一旁的人是我。 我走到学校门口都没见着余一失，我更加确定他又生我的气，这一次，我还是一样，完全不明白我又怎么招惹到他了。 我独自一人走回了家，吃了饭出了家门正要往院子里走时，我停了下来，思考了一会儿后拿出手机，从电话本里翻出了备注是“最帅的男人”的号码，拨了出去。 嘟…嘟…嘟…嘟…嘟…嘟…… 电话那头迟迟没传来余一的声音，就在我以为他不会接我电话时，终于听见了他的声音。 “干嘛？” 只听他的声音我就能知道他的表情，他此刻的一定拉得又臭又长。 我吸了口气，好声问他，“你今天要跟我去琴房吗？” 我的话刚问完，余一就甩出“不去”两个字并且挂了电话。 我心里猛的一阵火，将手机从耳边取下，伸出左手指，使命的戳着手机上“最帅的男人”这五个字。 接着我抬起脚步继续往前走去了。 我来到学校学校琴房时，楚天辰也还没来，我就坐在一旁的桌上等他，等着等着我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直到一阵优美的钢琴声传入我的耳里，我睁开眼睛，看向一旁正弹琴的楚天辰，又痴了。 第88章 真是楚天辰 “你打算什么时候才跟我合？” 楚天辰的声音将我从陶醉中拉出来，我抬眼看向他，只见他站起身向我走来。 我干干扯出一个笑，又是敷衍道，“等时机到了，我就跟你合。” “你昨天是这么说的。”楚天辰走近我又道，“前天也是这么说的。”他继续走近我，离我只有半步距离时微微欠身看着我又道，“我没记错的话，你第一天也是这么说的。” 我抬头看向他凑近的脸，紧张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忙往后退了一步后才道，“是……是吗？” 楚天辰又走近我，点头道，“是的，明天就决赛了，你说的时机不会是在台上吧？” 我摇摇头，连忙回应他，“当然不是。” “那你为什么一直不唱？”楚天辰又欠下身，嘴角勾起笑又问我，“是害羞吗？” 我抬眼看着他，他脸上的笑更灿烂了，眉微一挑，继续追问我，“因为我在？” 楚天辰一语就说中了我的心思。 没错，就是因为他在所以我紧张到不知道怎么开口唱，如果只有余一我说不定还能唱出来，但他在我压根就唱不出来。 楚天辰直起身，抿嘴一笑又道，“你这么怕我吗？” 他的话说得我心里一慌，连忙摇头解释，“不是，我不怕你，我怎么可能会怕你。” 楚天辰点点头，像是赞同我的话又道，“我也觉得不可能，我昨晚还送你苹果了，而且……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会怕我呢。” 楚天辰的话说完，我只是一懵，皱着眉头不解的问他，“救命恩人？” 楚天辰点点头，低头看着我抿嘴一笑道，“你就是那只鸭子。” “鸭子？”我又是一愣，转眼看向楚天辰的脖子，想起我们第一天见面时，他说过的鸭子，猛的恍然大悟，“你是说……” 楚天辰点点头，笑容灿烂如花，“旱鸭子。” 我看着他的脸，质疑问他，“你不是不会游泳吗？” 他听了我的话，眉头微微一皱，“我跟你说过吗？” 他这么一问，我才想起，他确实没跟我说过，就连我上次问他时，他也没说不会，我心里一喜，脱口而出，“所以真的是你！” 楚天辰听完我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些，随即却是一松，抿嘴又笑了起来，抬手拍了拍我的脑袋，“看来你也没这么呆。” 他转眼看向钢琴转回头看向我，柔声道，“我很想听你唱《贝加尔湖畔》。” 我看着楚天辰眼里的光，瞬间又沦陷了，乖乖的点了点头。 他也点点头，冲我温柔一笑，转身又走向了钢琴。 他的手指落在琴键上，敲出动人心弦的声音。 我听着他手指下的琴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的曲引着我的心神，我的心神告诉我，他想听我唱歌，所以我想唱，唱给他听，于是我毫无顾忌的唱了出来。 “在我的怀里，在你的眼里， 那里春风沉醉，那里绿草如茵。 月光把爱恋，洒满了湖面， 两个人的篝火，照亮整个夜晚。 多少年以后，如云般游走， 那变换的脚步，让我们难牵手。 这一生一世，有多少你我。 被吞没在月光如水的夜里。 多想某一天，往日又重现， 我们流连忘返，在贝加尔湖畔。 多少年以后，往事随云走， 那纷飞的冰雪容不下那温柔。 这一生一世，这时间太少， 不够证明融化冰雪的深情。 就在某一天，你忽然出现， 你清澈又神秘，在贝加尔湖畔。 你清澈又神秘，像贝加尔湖畔。” 我唱完后看向楚天辰，只见他正看着我，他看我的眼神，像贝加尔湖畔。 我唱过无数次《贝加尔湖畔》，只有这一次我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唱《贝加尔湖畔》。 这一刻，我们谁也没说话，就这样静静的静静看着对方，这感觉美好极了。 终于我舍得开口了。 我羞涩的抿嘴一笑轻声问他，“怎么样？” 楚天辰抬起头看着我，声音比我还轻，他的话像羽毛一样粘在了我的心上。 他说，“很好听，就像你的笑声一样好听。” 我被他说得更羞了，前头避开他的视线时，又听见了他的声音。 他问我，“我教你弹钢琴吧。” 我偏回头看向他时，他已经往左挪去，将他坐着的长凳腾出一些给我。 我看着他的笑脸，又乖乖的坐了下去。 我的心也飘荡起来，只知道楚天辰的手指落在那个键我的手指就跟着落在哪个键。 当我断断续续弹出《贝加尔湖畔》很短的一句前奏时，我更飘了。 转眼看向楚天辰时，他也一脸笑容的看着我，夸赞我道，“你学得还算快。” 他这么一夸，我感觉自己都能上天了，嬉笑着问他，“你刚开始学钢琴时是不是也这么快。” 楚天辰听完我的话，微微蹙眉思考了两秒后，回我道，“没这么慢。” 我听了他的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后，随即抬眼看向他，问他，“你是在说我比你慢对吧？” 楚天辰没有回我，只是笑得更灿烂了。 我看着他太阳花般的笑容，低头又看了一眼手指下的黑白琴键后抬头看向他，问他，“你什么时候开始学钢琴的？” 楚天辰抬手在钢琴上轻轻扫出一句旋律后，对我道，“四吧。” “那么早！是你自己想学还是你爸妈让你去学的？” 我的话说完时，我看见楚天辰原本在琴键上跳动的手指滞了。 我正在疑惑他怎么了时，他抬头看向我，微微一笑道，“我自己喜欢。” 他说完后，手指又在琴键上跳动了起来。 他继续道，“小时候我家里有台钢琴，是我妈的，她很爱弹钢琴，我也爱看她弹钢琴，我现在都还记得她当时弹钢琴的样子。” 楚天辰的话说完，我脑海里已经在幻想他妈妈的样子。 我觉得他妈妈一定是个温柔的母亲，因为楚天辰提到他妈妈时，眼底温柔如水。 我咧嘴一笑看着他，笑语道，“你妈妈一定很好看吧。” 楚天辰抬头看向我，对我温柔一笑道，“很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我听完他的话又是咧嘴一笑问他，“那你爸爸呢？也很帅吧？” 楚天辰听完我的话，眼神微微暗了些，说了句“我爸爸总在出差”后就又亮了起来，接着又对我道，“但我知道，他很爱我妈。” 我听了楚天辰的话后，抿嘴笑了笑，嬉笑着问他，“我知道，你肯定也很爱你妈妈。” 楚天辰冲我抿嘴一笑，低下头又弹起了钢琴。 一首我从没听过的曲子缓缓的流入我的耳中，回荡在我的耳边。 唯美恬静的旋律像是在对我说着一个故事。 一个落满了灰尘故事被轻轻翻开了些。 一点点触动着我的内心深处，洗涤着我的灵魂。 听着这曲子，我只觉得自己此刻像是一个人在孤独中徘徊，不觉间，眼里有些湿润。 曲罢，我抬头看向楚天辰，他的眼里也湿了。 第89章 最后一个冬天 自从听了楚天辰昨天弹的那首钢琴曲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心里就像被蒙上了一层蜡，闷极了。 楚天辰昨天跟我说了这曲子叫《梦里的故事》后，我就在手机里下载了这首钢琴曲。 可后来我才发现，我却不敢听，因为一想到这曲子的旋律我的心里就闷的难受。 我将歪靠在桌上的头抬起来，杵着下巴看着前面的余一赵姚还有李蕊。 自从上次楚天辰公然质疑了班主任的决定后，我们五人的位置一直未曾有过变动。 不知道是班主任真认为我们五个确实不用换座位，还是想通过这种冷处理“惩罚”我们上次的抗争。 总之这两个月的时间，班上其他人的座位都大致有过变动，而我们五个人一点没动。 但我一直谨记班主任上次对我的教导，充分的利用我的地利人和优势，“风雨不动”的学习着。 上一次月考，我又进步了三名，这更激起了我学习的斗志。 所以下课除了去上厕所，我的屁股基本没挪过。 尤其是最近几天，因为要去琴房练琴，耽搁了我不少时间，所以我更不敢懈怠，每天逮空趴在桌上小憩稍稍那么一会儿，就会拿起笔继续学习。 但由于学习对我而言实在是件苦差事，尤其我又是个注意力相当容易分散的人，即便我的身体未动，但心思总不受控制的飘来飘去。 这不，一会儿功夫就飘到了余一和赵姚身上。 从昨天开始余一就不理我，我都不知道这是他这三个月以来，第几次像这种莫名其妙冷落我了，我似乎都已经习惯了。 我杵着下巴看着正跟赵姚嬉笑打闹的余一，心思又是一飘，想起从前在书上看过的一句话。 一晃两三年，匆匆又夏天。 不自觉沉了眼睛。 如今不是夏天，冬天刚来临，春天还未近，夏天显得更遥远，可未尝不是同样的意境。 我想着抬眼扫了一圈教室里，心中更加惆怅。 在这间教室里，属于我们的最后一个冬天，已经开始，晃眼也将结束。 下一个冬天来临时，坐在这间教室里的不再是我们。 到那个时候我会不会怀念这个时候？ 我想着想着又没了劲，头一歪又倒在了桌上。 我抬起手用手中的笔戳了戳余一的背，我并没想过他会回应我，但我还是说了想说的话。 “余一，你说毕业以后我们会是什么样？” 如我所料，我说完以后并没听见余一的声音，我微微叹了口气，打算闭上眼睛再眯一会儿时，手中的笔被余一拿走了。 余一将笔别在耳后，语中掺了些许不耐回我道，“该什么样就什么样呗。” 他的话说完，我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想了几秒后又道，“等我们真的毕业了，你到时候会不会怀念这个日子？” 余一听了我的话，竟出奇的默了两秒。 接我话的人是赵姚。 “有什么好怀念的啊？高三的日子多难熬，每天除了背书就是做题，早上起得比鸡早，早上睡得比狗晚，周末也被各种补课班安排得满满当当，你看看我们桌上这一大摞一大摞的，这是书？不是，是赤裸裸的压迫。” 我听见赵姚的话，瞥了一眼我桌上摞起的书，赞同的叹了口气。 接着赵姚又道，“我做梦都希望我能赶紧毕业，早点摆脱我家那位‘姚大组长’的魔爪。” 赵姚说完这话时，似是已经得到了解脱般的对我挑了挑眉。 这时余一将手搭在赵姚肩膀，勾嘴一笑对赵姚道，“我觉得很难，而且我相信，要是高考你考不到你妈给你定的要求，你一定还能再体验一年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小生活。” 余一的话说完，我看看赵姚眼里充满了惊恐。 赵姚忙抽出余一耳朵上别着的笔转过身，埋头奋笔疾书起来。 我看着赵姚这陡然一转的态度，忍不住笑了起来。 刚笑了两声后，就被余一拎住耳朵抬起了头。 我皱着眉头直叫疼。 余一只做充耳不闻，一副长辈斥小辈的样子对我道，“你还有脸笑，赶紧把这张物理卷子做了，不然我跟你爷爷奶奶说，让你也再来一年。 可此时的我哪里静得下心来做卷子，我只要一想到等会放学就要去礼堂彩排我的这个心就跳个不停。 虽然我跟楚天辰一起练习了一个多星期，在他面前也唱了很多次《贝加尔湖畔》，但这跟彩排的区别大得不是一星半点。 去礼堂彩排意味着，我要站在学校礼堂舞台的中央，对着台下更多的人独唱《贝加尔湖畔》。 而我在唱的时候，一定不可避免的会有无数双眼睛落在我的身上。 我光是想想心里就直打退堂鼓。 我抬头瞥了一眼正给我讲题的余一，突然怨起他来。 余一抬眼，眼神正好与我对上，我连忙将眼神收回。 可即便我的眼神收得极快，也没逃过余一来得更快的眼神。 他抬手在我头顶使劲一拍，满脸不耐烦对我道，“瞅什么瞅？连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做的人，谁给你的勇气敢瞅我？” 我瘪瘪嘴，将手里的笔落在卷子上，随口应了他“梁静茹”三个字后，就继续心不在焉的做着题。 我就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熬过了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后，我在负责节目彩排的老师的安排下，双手握着话筒，“战战兢兢”的站在了礼堂舞台中央。 这一刻，我脑海里闪过了无数念头。 我想起刚刚夏雪跳的独舞，舞姿曼妙，引得万众瞩目。 夏雪是第一个上场，而我是倒数第一个。 上场顺序由我们自己抓阄决定，于是我们俩就这么好巧不巧的都抓了个“第一”。 我的眼神扫过台下时，台下零零散散坐了十几个人，大多低着头或在交头接耳，眼神看向我的人没有几个，我的心里却感到轻松了些。 可当我的眼神扫到夏雪时，我的心又慌起来，因为我看见她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我连忙低下头，咽了咽口水，不自觉捏紧手中的话筒。 我心里的退堂鼓打得越来越放肆，脚底也像生了火一样站定不住，我心里刚冒出那个要当逃兵的念头时，听见了一连串的声音。 第90章 我相信我的相信 “陈暮霭，加油！陈暮霭，加油……” 我循声抬头往台下看去，只见余一、赵姚还有李蕊并排站在观众台上，手里拿着充气棒，一边拍着一边替我加油。 我突的忍不住笑了。 我深呼吸一口，侧头看向坐在钢琴前的楚天辰，对他微微点了点头后示意他可以开始以后又转过头看向观众席。 接着一串熟悉的音乐飘入我的耳中。 我仔细听着楚天辰弹出来的音乐旋律，想借此压制住心底的紧张，可心底的怯懦越来越浓，我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我的双脚已经发了软。 此刻我才深刻的感受到，什么叫“万事开头难”。 可再怎么难，我也已是骑虎难下，除了硬着头皮上别无他法。 楚天辰还未弹到，我已经抢调开口唱了起来。 只几个字，每个字都充满了颤音。 我努力想将自己声音中的颤音压下去，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我只觉得心里乱极了，抬眼扫向台下时，只见台下有人指着我在笑。 这种被人当做笑话看的感觉，我曾深有体会并刻在了脑中。 这一瞬，我再没了能唱下去的勇气，我停了下来，闭口不再唱。 我捏紧手中的话筒，像个木头一样站在台上。 接着我又听见台下四起的起哄声。 我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低着头想逃走时，有人从我身侧推住了我的肩膀。 我侧过头看见了楚天辰。 楚天辰偏头跟负责的老师说了句“麻烦老师再等一下”后，就低头看向了我。 我捏了捏手中的话筒，低头小声对他道，“我不行的，他们都在看着我，我……我唱不出来。” 我说完抬头看向楚天辰，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我只感觉我一看见他鼻子就不自觉酸了。 楚天辰点点头，声音还是那样温柔的对我说，“你不用看他们，你只要听着我弹，等你想睁开眼时，就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还是不愿意再来一次。 只听楚天辰又对我道，“我相信你能做到，你也要相信我。” 我抬头看着楚天辰，仍不知该如何选择时，又听他道，“再试一次，如果你还做不到，我就带你走，好吗？” 楚天辰眼里的光闪耀如星辰，于是我点了头。 因为我相信他，我确信，当我陷入绝地时，他一定能带我走。 楚天辰歪头对我温柔一笑，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一次，我听了他的话没有看台下的任何人。 我闭着眼睛，只听着他为我弹的这首叫《贝加尔湖畔》的曲子。 纵使我已经听他弹过数次，但每一次我都会深陷曲中。 这一刻，我脑里只有楚天辰为我弹的歌，只有星辰。 我跟着楚天辰的指引，完美的进了曲子。 “在在我的怀里，在你的眼里， 那里春风沉醉，那里绿草如茵。 月光把爱恋，洒满了湖面。 两个人的篝火，照亮整个夜晚……我们流连忘返，在贝加尔湖畔。” 我没想到自己怎么唱着唱着就睁开了眼睛，我更没想到，我睁开眼时，目光所至，只有楚天辰。 此时此刻，我只为他唱着。 “多少年以后，往事随云走， 那纷飞的冰雪容不下那温柔。 这一生一世，这时间太少， 不够证明融化冰雪的深情。 就在某一天，你忽然出现。 你清澈又神秘，在贝加尔湖畔。 你清澈又神秘，像贝加尔湖畔。” 曲罢歌尽，楚天辰笑了，我也笑了，这一瞬我们眼里似乎只有彼此。 接着我听见了掌声。 我转过头看着观众席时，只见所有人都在鼓掌。 我愣了愣，心里并不敢相信这掌声是为我而响。 于是我又看向楚天辰，楚天辰对我点了点头用唇语对我说了两个字。 他说，“为你。” 我猛的觉得鼻子更酸了，我咬着嘴唇奋力噙住眼里的泪水，对台下鞠了个躬后，低着头快步走进了后台。 走进后台我就靠在幕布旁的墙上，用手背捂着嘴，笑着流泪。 笑完后我将脸上的泪擦干，突的才想起来我刚刚唱完时忘了看一眼余一，我懊悔自己白白放过了一个亲眼见他对我刮目相看的机会。 我正想着时，楚天辰的声音从我耳旁传来。 他说，“哭完了？” 我循声看向他，只见他嘴角勾着笑，活脱脱一副看完了一场好戏的样子，我感觉丢脸极了。 立刻掩饰狡辩回他道，“我才没哭。” “是吗？”楚天辰挑了挑眉继续道，“那你眼睛怎么这么红？” 楚天辰话一说完，我立刻低下头用手擦拭着眼睛。 楚天辰又是一笑，接着向我走来，走近我后他停了下来，微微欠下身对我道，“你每次唱的都很好听。” 我抬头看向他时，他抬起手在我头顶轻轻拍了拍，“我们走吧，余一他们还在外面等着呢。” “嗯。”我点点头，乖乖跟着他走了。 就这样，我的第一次登台独唱完美落了幕。 我怎么都想不到我的的歌声会赢得了同学老师的一致好评，甚至还入了元旦晚会节目的名单。 我也只顾着沾沾自喜，享受着班上同学对我“另眼相看”，期待着明晚的正式表演，完全没发现，自从昨天彩排结束后，余一就变了，变得不像我认识的那个“余一矮”。 如果不是今晚李蕊陪我到礼堂后台试礼服时问我，我压根没察觉。 我一边用纸擦拭着眼皮上那大蓝色的闪着亮晶晶的光的眼影，一边思考着李蕊的话。 越想越觉得她说的有理。 我回想起昨天我跟楚天辰从礼堂后台出来时，余一就什么话都没跟我说，那些损夸我的话全是从赵姚嘴里出来的。 而余一全程像个外人一样，只时不时随口附和两句，后来晚上我跟他一起回家时，他也没怎么跟我说话。 难道是因为我一直戴着耳机听歌？ 我脑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就被我推翻了。 因为我清楚的知道以余一的一派作风，是绝对会把我耳机摘了然后在我耳边唠唠叨叨说个不停。 可昨晚他确实没有，今早我们一起来学校时他也没有。 他只是安静的走在我身旁，我回想起我问他话时，他也只是了了几句就敷衍了我。 我一想，这才发现余一的不对劲，下意识的脱口就问李蕊为什么。 第91章 你唱歌很好听 李蕊看着我的眼睛顿了几秒，我以为她是要告诉我原因时，却见她摇了摇头。 接着我看见她笑脸上的酒窝，又听她对我道，“我觉得你跟楚天辰还挺配。” 李蕊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我羞红了脸，也让我完全忘了余一的事。 我眨了眨眼睛，压住心中的悸动，故作不在意的问李蕊怎么会这么说。 李蕊顿了几秒后，抬手将我头上被发胶“洗涤”过的头发拨了拨后又笑着对我道，“你们俩昨天在台上一个唱一个弹，下面的同学都说你们俩是郎才女貌。” 李蕊的话说完，我忍不住咧开嘴笑了起来，却又在看见李蕊审视般看着我的眼神时，收住了笑。 李蕊笑了笑，将手环抱在胸前看着我，问我，“你喜欢楚天辰对不对？” 我听她一问，瞬间慌了起来，连连否认说没有。 听了我的回答，李蕊只是一笑，没再说话，但我知道，我的心事她已经知道了，只是我没想过，察觉到我心事的人不止她一个，就像我从来没想过，余一为什么突然变了，而我其实也在变了。 我跟余一之间的关系同样也在变，这一切都只因为楚天辰。 晚会上，我和楚天辰依旧完美的将《贝加尔湖畔》这首歌落了幕，又一次赢得了台下观众的一致好评。 后来，我们的《贝加尔湖畔》又被选入了两天后的晚会。 这两天，我跟楚天辰几乎形影不离，余一却几乎失了踪影。 我却忙于练习，忘了顾及余一的“失踪”。 全心投入到与楚天辰的练习中。 在音乐老师的建议指导下，我跟楚天辰将我原本的独唱改成了对唱。 为了使我们俩的歌声更加契合，所以我们俩一直都在一起，一遍又一遍的唱着《贝加尔湖畔》。 也就因为这样，我才知道，楚天辰不仅琴弹得好，歌唱得也很好。 从音乐老师口中，我还知道了一件事。 楚天辰的小舅曾是我们音乐老师的老师，曾经还代表过我们县参加过全国的钢琴比赛，并且拿了冠军。 这下我终于能理解，为什么楚天辰的钢琴能弹得这么好。 楚天辰说过她妈妈喜欢弹钢琴，他小舅还拿过全国钢琴比赛的冠军，他可以说是出生在一个钢琴世家，钢琴弹得好似乎是理所应当了。 从音乐老师对楚天辰“言听计从”的爱惜样，让我不由得怀疑，我的歌能两次入选都是因为楚天辰的小舅。 夏雪的舞能进联合晚会是我们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因为她爸爸的教育局局长。 我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某一天能像她一样，会因为“关系”而进了一个这么正式的晚会。 两天后我跟楚天辰还有夏雪跟着音乐老师到县里的礼堂时，在礼堂门口我又见到了楚天辰的小舅。 音乐老师对着楚天辰小舅说了一大串对楚天辰的赞美之词，楚天辰小舅全程都笑着回应他。 后来夏雪也加入了他们，她对楚天辰的赞美之词更是溢于言表。 而站在楚天辰旁边的我缄口不言，像极了一个局外人。 我低着头只安静听他们的谈话时，楚天辰舅舅却叫了我的名字。 他没有叫我“陈暮霭”，而是小暮。 我抬头诧异又茫然的看了他一眼，转头又看了楚天辰一眼后，才又看向他。 接着他笑了笑又对我道，“我听小天说你唱歌很好听。” 他的话说完我又看了一眼楚天辰，只见楚天辰也在笑。 我只觉一羞，忙摇了摇头说了句“还好”。 楚天辰小舅又是一笑，说了句“我相信小天的眼光”后，将手里的相机举了举又对我道，“一会儿我来给你们拍照。” 我歪眼偷偷又看向楚天辰，只见楚天辰对我点点头，于是我又羞涩的“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我们进了礼堂后入了坐，我跟夏雪分别坐在楚天辰的左右两侧。 夏雪一直在就台上的表演对楚天辰说着自己的看法，楚天辰也给了她回应。 在我看来他们两人的点评都很“专业”，“专业”到我根本插不上话，于是我又选择了沉默，用艳羡的眼神看了夏雪一眼又一眼，直到她上了台，我眼里的艳羡之情也分毫未减。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正翩翩起舞的夏雪，这时楚天辰在我耳边说了句“她的舞跳得很好”。 楚天辰的话也是我心里在想的话，可我听他说完时心里只是一落，微微偏眼欲看他时，他也正侧头看向我，抿嘴一笑对我继续道，“你的歌唱得更好。” 接着我看见太阳花般的笑容在他脸上绽放开来，他对我挑了挑眉又道，“比她还好。” 他这两句话使我原本失落的心情一下子飘升到了最高处，我抬手抓了抓我的脑袋，只是羞涩一笑。 夏雪的舞刚跳完，我跟楚天辰就被叫到了后台候场。 我正小心做着让自己能放松情绪的深呼吸时，一个男生从我身旁走过，我随意瞥到男生的背影时不自觉愣了愣。 等我看清男生的长相时心里又是一落。 “怎么了？” 耳旁传来楚天辰的声音。 我抬眼看向他时，只见他也正在看那个男生。 我扯出一个笑对他道，“你觉不觉得那个男生的背影跟余一很像？” 楚天辰定眼看了男生几秒后点了点头，抿嘴一笑对我道，“是很像。” “要是真是余一就好了。”我瘪瘪嘴又继续道，“不过不可能会是余一，今晚是班主任的自习，他就是想来也不敢来。” 我说完这些话时，心里更失落了。 “你很希望余一能来？” 楚天辰的声音又从我身旁传来。 听了他的话，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后，抬起头看着楚天辰满脸痛惜的又对他道，“又白白错过了一次对他炫耀的机会。” 楚天辰听完我的话后滞了两秒，接着咧嘴一笑问我道，“所以你希望余一来只是因为想对他炫耀？” “当然啊，平时都是他对我嘚瑟，今天好不容易轮到我了，他还不在。” 我的话说完，楚天辰笑得更开心了。 我正想问他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时，他就被叫走了。 楚天辰对我说了一句“我在上面等你”以后就走了。 我看着楚天辰往舞台走去的背影，心里又开始慌乱了。 但这次我没有想过退缩，因为楚天辰在等我。 我捏了捏手里握着的话筒，也抬起步子往台上走去。 第92章 与众不同的餐厅 我穿着拖地的蓝色长裙随着音乐节奏走上台时，下意识的往观众席上扫了一眼。 确实没有看见余一，我心里莫名有些闷。 脑子里只在想要是余一也在该多好。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楚天辰的歌声打断了。 我在听到他唱了那句“在我的怀里”时，侧过头又看向了坐在钢琴前的他。 我缓缓向他走去，在他唱完“那里绿草如茵”后，拿起话筒也唱了起来。 “月光把爱恋，洒满了湖面， 两个人的篝火，照亮整个夜晚。 多少年以后(多少年以后)， 如云般游走， 那变换的脚步，让我们难牵手。” “这一生一世(这一生一世)， 有多少你我， 被吞没在月光如水的夜里。” “多想某一天(多想某一天) 往日又重现， 我们流连忘返，在贝加尔湖畔。” “多少年以后，往事随云走， 那纷飞的冰雪容不下那温柔。 这一生一世，这时间太少， 不够证明融化冰雪的深情。” “就在某一天，你忽然出现， 你清澈又神秘，在贝加尔湖畔。” “你清澈又神秘，像贝加尔湖畔。” 歌罢曲毕时，我和楚天辰又是相视一笑。 楚天辰站起身走向我，走到我面前时向我伸出了他的手。 我看着他伸向我的手只微微一愣，大胆的牵住了他的手。 他牵着我的手对着台下致了谢后，又牵着我下了台。 他看着前面的路，而我只看着被他牵住的手。 这一刻，我只觉得世界上的太阳花都开了，为我而开了。 我一直沉浸在与楚天辰牵了手的喜悦里。 直到楚天辰小舅提出带我去他家吃饭时，我才清醒过来。 我看了一眼车窗外已经黑透的天，又偏眼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的楚天辰，正在纠结该怎么回应楚天辰小舅时，楚天辰也开了口。 楚天辰转头看向我，也对我道，“带你去我小舅的餐厅，有很多好吃的，你肯定会喜欢。” “哦。”我点了点头，心想要不要打电话跟爷爷奶奶说一声时，又听楚天辰小舅对我道，“马上就到了，到了餐厅我还可以把刚拍的照片洗出来给你们看。” “嗯，谢谢……叔叔。” 我就这样跟着楚天辰到了他小舅开的餐厅。 我下了车看见餐厅的大门时，才发现这餐厅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像是欧式的建筑，但又多了些中式建筑的特征。 餐厅门的最顶部嵌了一整个海浪形的雕塑，门是淡蓝色，门两侧的柱子上雕满了对联形式的音符。 我跟在楚天辰和他舅舅身后走进了餐馆。 刚走了餐馆后我只觉得这个餐馆特别与众不同。 整个餐馆的地面和墙都是大海的颜色，墙面上铺满了贝壳，天花板却是太阳的颜色，光彩夺目。 往里走了几步后，我看见个女人站在一个小台子上，正唱清扬优雅的情歌，台子旁有台钢琴。 再往里走就能看见一个柜台，柜台后面的架子上放满了各种酒。 我跟着楚天辰来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时，楚天辰舅舅就拿了两本菜单递给我，温柔一笑对我道，“看看想吃什么。” 我一边说着谢谢，一边伸出双手接过了菜单。 接过菜单后我看了坐我对面的楚天辰一眼，楚天辰也正含笑看着我。 我也抿嘴对他微微一笑，刚低头翻开菜单时，又听楚天辰小舅对我道，“这上面的菜小天都会做，一会儿让他做给你吃。” 我听着就抬头看向楚天辰小舅，问了出来，“楚天辰都会做？” 楚天辰小舅点点头，偏头看着楚天辰，又是一笑后对楚天辰道，“而且做得比我这里的厨师还好。” 我随着楚天辰小舅的眼神看向楚天辰，只见楚天辰也是一笑，转眼看向我对我道，“差不多，你想吃什么跟我说，我都能做。” 我看着楚天辰脸上自信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低头看着眼前的菜单，刚翻了两页就看见了一个叫菠萝炒饭的菜。 我只觉得眼前一亮，抬眼看向楚天辰问道，“菠萝还能炒饭？” 楚天辰笑着对我点点头。 我眼里更亮了，指着菜单上的图片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菠萝还能炒饭，看这个图片应该挺好吃的。” “是挺好吃的，只不过这个季节已经没有新鲜菠萝了。” 楚天辰小舅的话一下子浇醒了，我抬头看向他，刚点了点头应他时，只听他又道，“不过我们餐厅都是有需必应，昨天刚从国外进了一些新鲜菠萝，你可以放心点。” 我听了楚天辰小舅的话瞬间又来了劲，指着菜单上菠萝炒饭的图片，连连对楚天辰道，“我们吃这个吧，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楚天辰点点头，指了指我面前的菜单对我道，“还有呢？” 我低下头又翻了翻我面前的菜单，每翻到一页看见每个菜的图片我都很想吃，可为了继续保持我“淑女”的样子，我都忍住没有点。 直到翻到最后一页，看见了一道叫“冬阴功汤”的汤菜。 这个菜我之前在电视看到过，好像是越南还是老挝那里的特色菜，汤汁浓郁，酸辣开胃。 我一想到这，嘴里就不自觉冒出了口水。 我咽了咽嘴里的口水，抬头看向楚天辰，问他，“我想喝这个汤可以吗？” 我的话问完，楚天辰没有出声，眼睛只看着菜单上冬阴功汤的图片。 我感到不解，想着自己是不是偏偏挑了一道他不会做的菜，我转眼看向楚天辰小舅，见他跟楚天辰一样，也正看着我手里的菜单。 我心里更觉得奇怪，心中正百思不得其解时，听见楚天辰问我，“你很想吃这个菜吗？” 我低头看着菜单上的图片，光是看看我就忍不住流口水，我自然是很想吃。 我想了两秒后抬头看向楚天辰，违心的摇了摇头，扯出一个笑道，“还好，我只是没吃过所以有些好奇会是什么味道。” 我说完这句话时，瞥见楚天辰舅舅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我看他的样子他似乎比我还期待楚天辰会是什么回应。 我低下眼又看了一眼冬阴功汤的图片，看到旁边有一道叫“奶油蘑菇汤”的汤菜，正想开口说换成奶油蘑菇汤也行时，楚天辰已经开口了。 他只说了三个字，“还有呢？” 第93章 晴海余味先苦后甜 我抬头看向他，他含笑又问我，“除了菠萝饭和冬阴功汤还想吃什么？” 楚天辰说完时，我看了一眼他小舅，只见他小舅脸上陡然生出一副像是释然的表情。 我摇了摇头，笑着对他道，“没有了，剩下的你点吧。” 楚天辰接过我递给他的菜单，说了一句“等我”以后就起身往厨房走了。 楚天辰走了以后，他舅舅又将另一本菜单放到我面前，含笑对我道，“这是喝的，你看看想喝点什么。” “嗯，谢谢叔叔。” 我接过菜单又翻了起来。 刚翻开菜单我就被单子上各种花样的饮品狠狠刺激了几下我的味蕾。 我忍不住惊叹道，“好多鸡尾酒啊。” 楚天辰舅舅笑了笑，对我笑语道，“你想喝什么跟我说就行。” 我摇了摇头，语中有惋惜道，“我还不会喝酒。” 楚天辰舅舅又是温柔一笑，对我道，“有不含酒精的。” 他说着将我手里的菜单往后翻了几页后，指着单子上的图片又对我道，“这些都是不含酒精的。” 我看着单子上各色的鸡尾酒，有些诧异问道，“还有不含酒精的？鸡尾酒不都是酒吗？” 楚天辰舅舅微微一笑，抬手别了别耳旁的头发，应我道，“这是专门给你们这些不能喝酒的小朋友准备的。” 我听了楚天辰小舅的话，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我低头继续又看着单子上的无酒精鸡尾酒，每一种都色彩缤纷，引得我难以选择。 楚天辰小舅也看出了我的为难。 他伸出手将我手里的单子又翻到最后一页，指着上面一款名叫“晴海”的鸡尾酒问我，“这是我们店的招牌，你要尝尝吗？” 我只听见“招牌”两个字就不再纠结了，连连点着头。 楚天辰小舅对我微微一笑，说了句“稍微等一下”后就转身往吧台去了。 我看着他往前的背影，猛然觉得他的背影跟楚天辰出奇的相像。 不是形态像，而是两人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气质，温和又纯粹。 我看着看着，又杵着下巴看向了正唱歌的女人，仔细认真的听着她唱的情歌。 我正听得陶醉时，楚天辰小舅将调好的鸡尾酒放在我面前。 我低头看着桌上玻璃杯里色彩斑斓又层层分明的鸡尾酒，眼里亮极了，忍不住惊叹道，“好漂亮。” 我说着将头凑近鸡尾酒，一边仔细打量着杯口倒扣着的冰盖，一边用手转这玻璃杯。 这酒比图片上的好看多了。 光是杯底就有三种不同深度的蓝色，深蓝、中蓝、浅蓝三种颜色，看似层次分明，其实又相互融接。 中间是淡淡的蓝色，与淡蓝色相接的是橙色，橙色上面又是红色。 透明的冰盖在浓烈的红色的辉映下，发出温暖而皎洁的光。 “快尝尝吧。” 楚天辰小舅递给我一根吸管，我抬眼看着楚天辰小舅接过吸管，有些羞涩的点了点头后，刚想将吸管插进杯子里时上，又听他道，“从冰盖里快速一插到底，接着快速的吸一口，记住，速度一定要很快哦。”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按他说的方式喝了一口。 接着我只感觉无数种味道在我嘴里依次炸开。 最先感受到的是一股咸辣味，但只是很轻的辣，紧接着是凉，像薄荷一样的清凉，凉完后舌里又感觉到一股酸味，随即酸味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甜味。 经久不散的甜味占领了我的舌头。 “好喝吗？” 我抬头看着楚天辰舅舅，脑袋点得像拨浪鼓一样，满眼惊奇对他道，“好多种味道，酸酸甜甜清凉润口，好喝。” 我说着说着，突的感觉舌根传来很淡的茶涩味，眉头不自觉微微皱了皱，想也没想脱口又对他道，“但好像还有点苦味？” 他的眼神一亮，对我笑语道，“没想到你还能尝出来，很多人喝第一口时，都喝不出最后这个茶味。” 我看着他的笑脸，想了想后又低头喝了一口。 跟刚刚一样的各种味道在我口里再次“炸裂”开来。 最后我舌根那里仍有苦味，而且比刚刚更浓了些。 我的眉头不自觉皱紧了些，又道，“好像更苦了。” 楚天辰舅舅又是一笑，点了点头后对我道，“这个酒刚开始喝是会越喝越苦，但是等你喝完以后就不会再觉得苦了，反而会觉得甜。” “这么神奇？” “是呀，很神奇的一款鸡尾酒呢，而且只有我这里才能喝到。” 听完他的话，我又低头喝了一口，仍有苦味，但我仍在喝。 我正喝着时，又听他问我余一最近怎么样。 我没想到他居然会问起余一，先是一呆，说了“还好，就那样”以后，他又问我余一有没有跟我讲过楚天辰的事。 他这么一问，我又彻底呆了，茫然不解的问他什么事时，他却沉默了。 就在我以为他不打算说话，准备低下头继续喝鸡尾酒时，又听他问我。 “小天…有没有去过海边？” 他问完这句话时，我抬眼看向他的眼神更迷茫了。 他也看出我的不解，抿嘴一笑后又对我道，“我的意思是，你们最近去海边玩了吗？” “哦。”我点点头，想了两秒后才道，“放国庆的时候去过一次，后来就没去过了，不过那一次楚天辰没有去，他说他不会游泳所以没有去。” 他听完我的话神色沉了沉，随即又是温柔一笑对我道，“小暮，能麻烦你答应我一件事吗？” 我看着他认真的神情也认真的点了点头。 接着他的表情变得更认真了，像是在恳求我对我道，“如果有一天小天说要去海边，你一定陪他一起去好吗？” 他的话说完，我脑海里首先回想起来的是我那天在海边时的幻想。 这也是从那次以后，我第一次回想起那次幻想。 记忆尤深，心有余悸。 对于大海，我仍怀有恐惧感，如果可以，我宁愿一辈子都不要再踏进。 我抬眼看着他，本想对他说自己不能去海边时，却在看见他脸上的神色时不自觉点了头。 因为我在他眼里看见了一种像是希望的东西。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但我敢肯定，楚天辰与大海之间有着一个故事。 偏偏我只想接近他的故事，关于他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第94章 楚天辰是厨艺大师 我们聊着时，楚天辰就端着菜上了桌。 我本想起身去端菜，却被楚天辰小舅用“你是客人，小天是主人，该由他来服务你”这几句话拦了下来。 于是我就稳坐如钟的看着楚天辰将菜上齐。 他将冬阴功汤端上来时，我看见他小舅脸上扬起了笑容。 楚天辰将菜上齐时，他舅舅对我说了句“你们在这慢慢吃，我去厨房。”就走了。 于是吃饭的人就只剩我跟楚天辰。 我低眼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心中忍不住对楚天辰的厨艺啧啧称赞。 忍不住想拿起筷子时，又见楚天辰还没动筷，我也只得将手里刚拿起的筷子放了放。 楚天辰看见了我放筷子的手，将一个白色的碗放在我面前对我道，“快吃吧。” “嗯。”我点点头，又拿起筷子，扫了桌上的菜一圈后，夹起了一块用洋葱、芹菜炒的肉送进了嘴里。 一入口我就尝出了这肉是牛肉。 我说不出这牛肉具体的味道，我只知道这牛肉出奇的嫩出奇的好吃。 所以我连忙又夹了一块放进嘴里，还是一样的美味。 我正享受着这牛肉带给我的味蕾上的享受时，楚天辰盛了一晚菠萝炒饭放在我面前。 我低眼看着他放在我面前的菠萝炒饭，说了句“我开吃了”后，就端起碗吃了起来。 没想到这菠萝炒饭这么好吃！ 我的味蕾又一次得到了“洗礼”。 我忍不住惊叹道，“原来用菠萝炒出来的饭这么好吃呀！” 楚天辰抿嘴一笑，问我，“你喜欢吧？” 我连忙点了点头，毫不掩饰的回他道，“喜欢，非常喜欢，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炒饭！” 楚天辰又是一笑，往我碗里又盛了些饭后对我道，“那就好，你喜欢就多吃点。” 我点点头，又埋头吃了几口，边吃边忍不住惊叹道，“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饭。” 楚天辰只是一笑，见我很快的吃了快半碗饭时，又盛了碗汤给我。 我低头看着他手里的冬阴功汤，脑子里不自觉回想起他小舅刚刚的笑容，忍不住抬眼看着楚天辰。 楚天辰微微歪头问我，“怎么了？” 我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违心的说了句“没什么”后，就接过他手里的汤。 刚接过，就有一股酸辣甜交融在一起的味道，冲入了我的鼻中。 我看着这橙中透着奶色的汤，将鼻子凑近闻了闻，却感觉闻到了一股独特的大海的味道。 这味道刺激着我的味蕾，我迫不及待的想喝一口。 我将碗送到嘴边，浅浅的抿了一口，还是同样的说不出的美味。 于是我又连喝了好几口，每一口的感觉居然都有些不同。 “这汤也太好喝了吧！”我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后，又埋头喝了起来。 这时楚天辰没有说话，只笑着用筷子从汤碗里夹出一个个花蛤，然后将肉取出放在我装了饭的碗里。 我这才发现汤里有花蛤，于是问他，“汤里还有花蛤？” 他点点头，一边往我碗里放花蛤肉，一边对我道，“有的，除了花蛤还有虾、口蘑还有…鱿鱼。” 楚天辰说到鱿鱼时，我惊了下，没控制好音量对他道，“鱿鱼！” 他点点头，过了两秒后才道，“不过我做的没放。” 他的话说完，我只感觉一下子轻松了很多，他也看出了我情绪的变化，问我，“你不吃鱿鱼？” “也不是，怎么说呢？”我将手里的汤放下，抬头看着他继续对他道，“我之前看过一部电影，里面有一个关于鱿鱼的故事，后来我就不吃鱿鱼了。” “什么故事？” 楚天辰问我时，我脑海里已经回忆起这个关于鱿鱼的故事，于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接着才对楚天辰道，“就说很久以前有两只鱿鱼，它们一直旅行直到遇到对方，然后相爱，交往，最后结婚。后来鱿鱼神父就让两只鱿鱼牵手，他们就开始牵手…牵手…牵手…牵手……” 我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楚天辰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将我的两只手牵在一起，又对楚天辰道，“所以我后来就不吃鱿鱼了。” 楚天辰点点头，收住笑后对我道，“我也不吃鱿鱼。” “为什么？” 楚天辰没有直接回答我，默了两秒后才对我道，“以前我妈也不爱吃鱿鱼，所以没让我吃。” 我看着他眼底突起的惆怅，以为他是因为他妈妈不让他吃鱿鱼而感到的无奈，所以问他，“那你想吃拿？” 他摇了摇头，“不想，以前就不想，现在……”他说完后，抬头看向我又道，“听了你说的故事后就更不想了。” 他说着又笑了笑，继续问我烦，“那部电影里有没有说，那两只鱿鱼最后牵完手了吗？” 听完他的问题，我摇了摇头，“没有，不过电影最后男主等了女主好多年，最后两人还是在一起了。” 楚天辰听完我的话点了点头，又问我，“什么电影？” 我听完他的话抬头看到他的脸时，心底不自觉猛的泛起一阵羞意，我压了压我的羞涩，回他道，“《初恋这件小事》。” 他又点点头，重复了一遍我的话后，又对我道，“你猛跟我讲讲那？” 我点点头，带着羞意讲了起来。 “一个叫小水的女生，她喜欢上一个叫阿亮的男生，阿亮是小水的学长，是学校里最优秀帅气的男生，小水第一次见阿亮是在马路上，阿亮给了她芒果，之后有一次买水时阿亮帮小水解了围，小水就一直暗恋他，暗恋了三年，后来……” 我就这么压着心里的悸动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跟楚天辰讲完了这个关于初恋的故事。 我讲的虽然是小水的故事，但我感同身受。 因为我跟小水是一样的人，我们足够平凡，足够不起眼，但我们偏偏都喜欢上了一个优秀得让我们难以触及的人。 小水为了阿亮努力，我也想为了楚天辰努力。 因为我想成为那个能跟楚天辰牵手…牵手…牵手…牵手………的人。 因为楚天辰是我的初恋。 第95章 我以为的永远 我的故事讲完，楚天辰先是一笑，而后看着我对我很认真道，“如果有一天有一个女生也这么对我，我想我也会一直等她。” 他说着笑了笑，将两只手牵在一起继续道，“等她跟我牵手…牵手…牵手……” “哦。”我装作毫不在意的点点头，低下头后才敢将藏不住的笑容扬了起来。 楚天辰的这两句话，成为了我后来一直努力改变自己的动力。 我心里只在暗暗起誓，从明天开始一定要更认真更刻苦的学习。 我们吃完饭后，楚天辰和他小舅就开车把我送回家了。 我一蹦一跳跑进院子里，正要往家的方向走时，听见了一串脚步声。 我吓得一惊，猛停下脚步往后看去。 只见余一正站在我身后。 我舒了口气，拍着胸口一脸不悦道，“你吓死我了。” 余一没有说话，我只看见他将右手里捏着的手机紧了紧后，头也不抬的问我，“今天唱得怎么样？” 我想也没想脱口笑着炫耀道，“非常好！比元旦晚会那天还好。” 余一又没有说话，微微点了点头后就转身往家走了。 他这样子竟让我心生不快，所以我叫住了他，故作不在意的问他道，“你今晚怎么不来？” 余一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应我，过了几秒后才转过身抬头看着我问我，“那你希望我去吗？” 我看着他脸上难得的认真样，本想用来继续向他炫耀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我正在思考该要不要老实告诉他我心里的想法时，却听他却是满语不屑道，“就算你希望我也不想去，你唱歌也就那样。” 他说着向我走近一步后又道，“反正你现在有楚天辰就够了不是吗？” 余一说完这句话时，我隐约感觉他像是在生我的气，正想跟他解释时，又听他满是不屑对我道，“要不是楚天辰，你也进不了这两次晚会。” 他这句话一说完，我心里的怒火直攻心而上，我捏了捏手，压制住心里的怒火驳他道，“对啊，没有楚天辰我就进不了晚会，可是我就是有楚天辰，就是进了晚会！” 我抬头看着他，他低头看着我。 原本我以为他会用更难听的话回应我，可是他没有。 我看见他又将手机的手机紧了紧，只是闷声回了我一句“是，你现在有楚天辰”就转身走了。 我看着余一走远的背影，心里的火越发难以遏制，在心里暗暗骂了他一句后我也转身往家走了。 我回到房间里躺在床上，心里的火气仍没有平息。 我直起身来，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几次翻到余一的号码想打电话给他问他到底什么意思，但都作罢了。 于是我起身将手机放在书柜上，走回床上，将头埋在被子里闷头睡了起来。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怎么都睡不着。 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尽管如此，此时的我仍没因此真正了解到，余一在我心里到底占据了多大的分量。 因为在我的潜意识里，余一就是那个永远会站在我身后的朋友。 我相信他不会离开我，所以我从来不用害怕他会离开我。 我的这一想法，才到第二天早上就得到了证实。 第二天早上我刚出了院子，一如以往那样看见了站在院门口的余一。 我仍“小肚鸡肠”的不肯理他，他却“心胸宽广”的得像是全然忘了昨晚的事，极其娴熟的将我背上的书包扯了去。 我看着他右手拎着我书包跑得飞快的样子，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又迈开了追他的步子。 其实从昨晚我就知道，今早他会抢我的包，他也确信，今早我会追我的包。 因为此刻在我们心里，对我而言，他永远是“余一矮”；对他而言，我永远是“陈二胖”。 我们永远还很远，至少现在是这样。 我们还是一样你追我赶的跑到了学校，跑进了教室，我的头仍被他夹在了胳膊下。 他的眼睛看着我，而我的眼睛看着另一个他。 岁月可回首却不能回流。 所以后来的我只能在回首的时候，才真正看懂余一对我而言到底代表着什么，而我对余一而言又意味着什么。 当我明白这一切时，为时已晚。 当我身处这其中时，我的时间都融在了另一个他的时光里。 这个他就是楚天辰。 后来的日子里我们五个人都在为自己的梦想努力着。 我不知道楚天辰、余一、赵姚、李蕊他们四个人的梦想是什么。 我只清楚明白的知道，楚天辰的那句“如果有一天有一个女生也这么对我，我想我也会一直等她，等她跟我牵手…牵手…牵手……”是我还青春年少时，唯一的向往。 我也为此努力奋斗着。 也是在这样的努力中，我才发现当日子过得充实时，日子往前跑得似乎就会快些。 所以我在不知不觉中，度过了我高三的一半光阴。 这几天我又为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忙得焦头烂额。 就在我正埋头苦干一心只想凭一己之力做完眼前的物理卷子时，伴随着一声下课铃，余一已经一把扯起我头上的帽子将我生拉硬拖的拽出了教室，又拖到了学校外的公交车站台。 余一将我的帽子放开时，我将头探出脑袋不出意料的还看见了楚天辰和赵姚。 昨天我就听余一跟赵姚说有一个明星来了我们县，今天会在我们县最大的百货商场搞什么演出。 而今天赵姚妈妈刚好出差不在家，余一说难得碰上这么个好机会，就说约我们放学后跟他一起去看明星。 赵姚不用说，有热闹自然会跟着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而楚天辰又是个极好说话的人，于是也答应了。 李蕊很想去，可因为有她妈妈陪读必须回家睡午觉，所以不能去。 而我，由于我爷爷奶奶对我从来就是“放养”，所以我不会存在和赵姚李蕊一样的烦恼，但我还是拒绝了余一的邀约。 一方面是因为我并不认识他们说的明星是谁，另一方面是因为赵姚说的那个商场离我们学校实在有些远，要坐近四十分钟的公交车，对于现在一心求学的我而言，如果这四十分钟不能拿来睡觉或者吃饭，我就只想拿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但我的意愿在余一眼里从来就跟个屁一样，一吹就散，一扭就甜。 所以我就这样成为了“观星四君子”的一员。 不过好在余一算有良心，在我们久也等不到公交车之际拿出了自己的零花钱，阔气的请我们坐了的车。 第96章 黑眼镜下透着光 我们上了车，楚天辰和余一分别坐在我的两侧，赵姚坐在副驾驶。 一心只想睡觉的我，丝毫没察觉出赵姚看向我们三人时眼里的八卦味。 我只闭了眼，什么时候睡着的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睡得正熟时，就被余一叫醒了。 我睡眼朦胧的跟着余一下了车，又一脸困意的跟着他们走到了商场。 我本被冷风吹散了些的睡意，在看见商场外贴有“持券进入”四个字的海报时，瞬间惊没了。 当余一对商场外的工作人员问出那句“持什么券进入”时，我的眼里只剩下幽怨。 不止我，就连赵姚和楚天辰都是一脸幽怨的看着赵姚。 这个说让我们陪他来商场看明星的“主人公”，居然根本不知道进商场的必备条件是什么。 让我更没想到的是，后来的十几分钟里，我们都在跟着余一围着商场外，绕了一圈又一圈，愣是没逮到一个可以让我们乘虚而入的空子。 最后，没了希望的我们又站到了公交车站台，在寒风中等着回学校的公交车。 这期间，余一被我跟赵姚不停的数落了一遍又一遍。 而楚天辰只是在一旁笑。 我打着哈欠走向公交车时，却被我前面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人挡住了。 我在看这男的将手里的公交卡放在刷卡机上刷了一次又一次，没有一次刷成功的同时，也看见男人的右手小拇指刺了刺青。 这刺青似乎是一条蛇，沿着他的小拇指爬向他的右手背，钻进他的衣袖里。 “我帮你刷吧。”我实在看不下去说了这句话，同时拿起手里的公交车卡在他卡旁的刷卡机上刷了下去。 “嘀！学生卡，刷卡成功。” 刷卡机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时，我将埋在帽子里的脸微微往外挪了挪也没看男人的反应，只笑着对司机道，“这次刷我的。” 我说着又拿起卡在刷卡机上又刷了一次，同样的女声再次响起。 我冲司机师父一笑，就迈起步子往车里走去了。 我走到公交车最后的一个位置就坐了下去，又以最快的速度靠在窗户上闭上了眼睛。 此刻的我只想睡觉。 我靠着公交车窗，头在车窗上撞得砰砰直响，睡得极难受时，只感觉有人用手轻轻拖住了我的头，接着我的头靠在了一个肩膀上。 我微微眯眼看了一眼我靠的肩膀的主人，看见了余一满是嫌弃的脸。 “你是想练铁头功吧。” 我没有驳回余一对我的讽刺，只白了他一眼就又睡过去了。 这一次我睡得安稳多了，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我睁开眼时，公交车还没到站，我美美的打了个哈欠，无意却瞥见余一满是嫌恶的脸。 我不解的看着他，问他，“怎么了？” 他白了我一眼，歪头看着刚刚被我靠过的肩膀，一脸嫌弃对我道，“你可真行，睡觉还流口水，我肩膀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我哪有！”我听完余一的话，下意识先看了一眼坐在余一前面的楚天辰，又赶紧抬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余一指着我的嘴，继续说破道，“明明就有，你看你还擦，我还真没见过睡觉流口水的人。” “我没有！”我将擦嘴的手抽出，紧紧捂在余一嘴上，又看了楚天辰一眼。 余一却是猛的一惊，将我的手从他嘴上扒拉开，呸了几口后，更是嫌恶的对我道，“你太恶心了，居然用你擦过口水的手来捂我的嘴！” “我说了我没有，我才没有流口水。”我一边说一边直用余光瞟着楚天辰，在看到楚天辰微微扬起的嘴角时，我慌了，赶紧又伸出手来想捂住余一的嘴。 这时余一却站起身来，一边大笑着说我睡觉流口水，一边往公交车后门快步走去。 我连忙站起身跟上他。 还没走到公交车后门，车猛的一停，我往后一个趔趄时，余一正好从刚开的后门一跃而下。 我伸手想抓住前方的柱子却没抓住，就在我以为我要摔倒时，身体被人从后面轻轻抱住。 我下意识的认为抱住我的人会是楚天辰或是赵姚，可我微微别头一看只看见搂住我右胳膊的那只手小拇指上的刺青。 是刚刚那个男人？ 我抬眼看向男人，只见男人戴了个黑帽子、黑口罩以及黑眼镜，我一时发了懵，而男人也丝毫没有想放开我的意思。 将我男人的手从我身上拿开的人是楚天辰。 楚天辰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猛的将男人的手往我胳膊上一扒，抓着我的手腕就带我下了车。 跟在我们身后下车的还有赵姚。 我们下了车时，我还在发懵，因为我脑海里只有男人刚刚黑眼镜下那闪着光的眼睛。 那个光让我心里有些发怵。 “没想到陈暮霭在公交车上还能被人占便宜啊。” 将我从神游里叫出来的是赵姚这句带着嘲笑的话。 我抬头看向赵姚，刚白了他一眼时，又听余一问他，“你说什么？” 赵姚咧嘴一笑，又对余一说道，“你刚刚没看到啊？有个男的抱了陈暮霭。” “长什么样？” “没看清，就穿了一身黑那个。” 赵姚说完话时，我脑海里又浮现出男人手指上的刺青，不自觉抖了抖。 “你怎么了？” 楚天辰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我抬头看向他，见他正一脸担忧的看着我，我正要回答时，又瞥见余一也一脸认真的看着我。 “你抖什么？”余一皱眉也问了我一句，在我还没回答时，又是一脸严肃的问我，“是不是那男的还对你做什么了！” 这是我第一次在余一眼里看到了这种眼神。 像是能把人吃了的眼神。 我摇了摇头，本想说出自己的想法，但又没有说出来，“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冷。” 赵姚听了我的话，拍了拍余一的肩膀后，“冷就走呗。” “嗯。”我点点头，跟在他们身后一起往学校走去。 我们走到学校门口要走进学校里时，我隐约感觉有人在看我，可我停下脚步回过头看时却没有看见一个人。 等我转回头时，却见楚天辰和余一都在看我，我对他们扯出一个笑后，又跟上了他们。 第97章 奇怪的男人 期末考试结束后，我们迎来了高中生涯最后一个寒假。 当班主任说完这次的寒假只有十五天时，班上同学们都发出了阵阵哀嚎声。 我却没有。 于我而言，我更希望我们的假期能短些，因为这样我才能天天都见到楚天辰。 放假的第二天我就开始在想他。 每天就想啊想，想啊想。 想了一个多星期才终于从赵姚口里听到，楚天辰从老家回来的消息。 但我跟余一从赵姚家帮赵姚从他妈妈的掌控下“逃离”出来往电影院去时，赵姚只说了楚天辰回来，并没有说楚天辰今晚也跟我们一起去看电影。 所以当我在电影院门口看见楚天辰时，我挽住李蕊胳膊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楚天辰的一句“好久不见”，将我这几天对他的想念全勾去了。 我们几人你一言我一句相互调侃玩笑了几句，就走进了电影院。 我清楚的记得，前年寒假我被余一强迫来电影院陪他看了一部名叫《雷神》的电影。 今年又一次旧事重演，我又被他强迫来电影院看《雷神2》这部电影。 我并不喜欢看科幻片，所以每次都会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但这次我全程没睡，眼睛睁得如铜铃般大，因为楚天辰坐在我的后面。 可我实在看得眼累，就想着找坐在我旁边的李蕊说话解解乏。 我侧头看向李蕊时，却是猛一阵诧异。 李蕊正全神贯注的看着电影屏幕，这认真的程度丝毫不亚于坐在我俩后面的余一、楚天辰和赵姚。 这让我不由得犯了疑。 我记得李蕊跟我一样也不喜欢看这种类型的片子，但她怎么能看得这么津津有味？ 我仔细一想，又想起之前每次我被余一逼着来电影院时，我都会问李蕊能不能陪我，她每次都答应了。 我想着忍不住轻轻拍了拍李蕊的手，凑近她小声问她，“你是不是也喜欢看这种片子？” 李蕊听了我的话转头看向我的眼神只是一懵。 没等她回答我又道，“好像我每次叫你来看电影你都会来，但我记得你说过不喜欢看这种片子啊。” 李蕊听完我的话眼神更呆了，我还没看清她眼神里的光是闪向谁时，已经看见了她双颊上的酒窝。 她笑着对我道，“因为你说让我陪你嘛。” 李蕊的笑容在我眼里永远都是这么好看。 我看着她的笑容，心里只是一暖，歪头就靠倒在她肩上了。 原本我只是想着换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看电影兴许我就不会想睡觉了。 可我忘了，姿势太舒服，睡意会更浓。 所以我又睡着了，一觉睡到了电影结束。 余一揪着我的脸把我从睡梦中抓出来后，我只看见楚天辰含笑的脸。 我赶紧摸了摸嘴角，确认自己有没有流口水。 手上没有传来湿的感觉，我才放下心来，跟在余一身后走出了电影院。 我们走出电影院时天已经黑透了。 赵姚忙着回家，直催我们去街对面的大排档吃烧烤。 我们到了大排档还没吃完烧烤，赵姚就又开始的催我们吃快些。 我们加紧吃完了之后，赵姚再一次催我们一起往公交车站走。 赵姚叨叨的说个不停，余一终于烦了，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 赵姚也不乐意了，追着余一要踢回来。 两人你追我赶的往前跑去，跑了没几步余一就撞到了一个男人。 我见余一随口道了歉，准备继续往前追赵姚时，却被男人抬手挡住了去路。 接着我只见男人指着自己的黑皮鞋跟余一交谈了没几句后，两人就推搡起来。 我的心刚一紧，又见男人身后站着的三个男人将余一围住了。 我什么都没来得及想，下意识提起步子就朝余一跑去。 我刚跑了几步，楚天辰就跟上了我。 我们跑到时，男人左手揪住余一的衣领，攒成拳头的右手已经快落到余一脸上了。 “你放开他！”我想也没想，脱口就对男人吼了出来。 男人歪头看向我时，我瞬间就怂了，因为我看着男人肥腻的脸上，凶狠的眼神。 这时余一也歪头满脸不悦的看着我，“你过来干嘛？走开！” 余一的话说得我心里十分不快，但我没有走，往前又走一步，走到余一前面，努力做出一副毫不畏惧的样子又对男人道，“你再不放开他，我……我们就打110了。” 对于我的威胁，男人不屑一顾，满脸凶狠对我道，“你打啊，你看我会不会怕！” 男人说着手就要落到余一脸上，我猛的急了，抓住男人的右手就是一口，男人吃痛的把右手放开，抬起左手猛的把我的头往后一推，我被推得往后退了一步，还没站稳就看见余一已经抬起脚往男人肚子上踢去。 我正在想“完了”时，又见楚天辰对着男人的脸又是一拳。 这下我完全呆了，我怎么都没想过我居然会在今天见到楚天辰打人的样子。 可我一点也不想见到，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因为我们完全不占上风。 对方有四个人，都是男人，我们有五个人，虽然在数量上占了上风，可质量上完败。 而且现在的局面已经快到不可收拾的局面了。 我只看着余一、楚天辰和赵姚三人被团团围住，我的心都悬起来了。 我一边从裤兜里拿出手机，一边向他们走去。 我低下头刚在手机上输了“11”两个数字，无意抬眼一瞥，对方竟然又多了一个人。 我本以为“战争”已经开始时，却见被余一撞的男人横肉纵生的脸上扬起了笑，还听见他说了一句“既然是你朋友，那就算了”。 于是我没有继续输号码，一脸茫然的站到了余一前面，眼睛只看着这个多出来的男人。 心里只在庆幸这场还未开始的“战争”被“扼杀”在了摇篮中。 我看着戴着黑色的毛线帽的男人，心里又在想刚刚男人那句“既然是你朋友，那就算了”。 我们这里谁跟这个多出来的男人认识？ 肯定不会是我，应该也不会是余一。 我转眼往楚天辰、赵姚以及还在街对面的呆站着李蕊扫了一圈。 心里笃定肯定会是他们三个人中其中一个。 我抬头又看向男人，只见他的帽子拉得很低，基本看不见眼睛，又加上是在晚上，所以我看不清他的脸。 但我能清楚的感受到男人的眼睛在看着我。 而且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凉时，有人牵住了我的右手。 第98章 大年初五那天 我侧头一看，牵住我的人是楚天辰。 楚天辰牵着我的手正将我拉到他身后的同时，余一也站到了我前面。 接着男人分别看了一眼楚天辰和余一，又看了我一眼后，抬起手随意对身边的摇了摇后，几人就一起转身走了。 男人走后，我满脑子里都是他刚刚那勾起的怪异的嘴角。 余一的声音将我从神游中拉出，我抬头看着余一，想了几秒后确定我确实是第一次见刚刚那个男人后，我摇了摇头说，“不认识。” 我的话刚说完就被赵姚接去了，赵姚皱眉看着走远的男人的背影，又问我，“你不认识他，那他怎么会帮我们？” 赵姚的话说完换我疑惑了，我也皱着眉问他，“难道不是你认识的人？” 赵姚摇了摇头，自语的一句“奇怪”之后又问刚从街对面跑到我们面前的李蕊，“李蕊，刚刚那个戴帽子的男的是你认识的吧？” 李蕊也是一呆，随即摇了摇头。 这时我们都感到奇怪，纷纷看向楚天辰，只见楚天辰也摇了摇头。 于是我们只好把目光转向了唯一一个还没被问过的人。 我刚开口问余一就被余一用话堵了回来。 “我哪里认识，就算认识也不需要他来帮忙。还有你，我让你过来了吗！你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一个女孩子过来瞎掺和什么，让你走你听不见还是怎么？” “我还不是担心你们，要是……” “谁要你瞎操心了！我告诉你，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你能走多远走多远，别来还拖我后腿。” 余一的话说得我委屈又气愤，我十分不悦的回了他一句，“谁稀罕！以后就算你求我我都不来。” 说完我就转身走了。 刚转身我眼睛里就盈满了泪水，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这么矫情，平时余一怎么说我，说的话比这次的还难听我也从来没流过眼泪。 这一次，眼泪却如溃堤的水怎么都收不回。 我走了没几步后，李蕊就跟上了我。 于是我将头埋得更低，将眼泪藏了起来。 我跟李蕊往前走着，李蕊也没跟我说什么，只是挽着我的手臂陪着我一起往前走。 我回到家里就直接进了房间，我躺在床上，越想越觉得心里闷得难受。 胸口像塞了个塞子，难以自拔。 我将手机拿起放在眼前看着，在想余一会不会打电话给我。 我就这么想着手机屏幕就真的亮了。 我愣了愣，全神贯注的看着手机屏幕。 打电话给我的不是我在等的余一，而是我没想到的楚天辰。 我接起电话，只听电话那头传来楚天辰的声音。 他问我，“到家了吗？” 我应了他一声嗯后，他又问我，“想听曲子吗？” 我呆了呆，还没明白他的意思，又听他说，“等我。” 接着手机里就没了他的声音。 我将手机拿到眼前看了一眼，确定电话没被挂了后，又将手机贴到耳旁。 刚贴近耳朵我就听到了一串轻快的钢琴声。 活泼如荷叶上跳动的水珠，瞬间冲走了我心里堵着的塞子。 我就这么闭着眼睛，仔细的聆听着楚天辰弹的曲子。 曲罢，楚天辰又问我，“好听吗？” 我回他说“好听”，他又问我，“心情好了些吗？” 我又咧嘴笑着回他，“很美丽。” 他也笑了，“那就好。还想听吗？” “想！” 我说完这个字，又听见了钢琴曲，一曲又一曲，梦里都是曲。 之后的两天我都没有理余一，他也没来找过我，但我知道他会来，而且确定他今天就会来。 今天是大年初五，每年的这个时候余一的爸妈都要回老家呆几天，正常情况下余一都会跟着回去，但由于今年我们初八就开学，所以余一没去。 大年三十那天晚上，我们两家在院子里吃年夜饭时，余一就跟他爸妈说初五那天要叫上赵姚、李蕊他们一起来我们院里聚聚。 他说完这句话时还凑在我耳边悄悄的跟我说，赵姚从他家里拿了一瓶好酒，现在这瓶酒就藏在他房里。 我猜得一点不差，天刚擦黑，李蕊就来了我家。 我和李蕊一起走进余一家客厅时，余一、赵姚还有楚天辰正排排坐在电视机前，人手一个游戏手柄，全神贯注的打着游戏。 我白了余一一眼，又跟李蕊往他们身后的沙发上走去。 快走到沙发旁时，余一就发出一阵欢呼声。 我抬眼看向电视屏幕，知道他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胜利高兴时，忍不住抬腿踢了他一脚。 余一被我踢得一歪，他就这么歪了一下，赵姚就将他反杀了。 余一脸猛的一拉，将游戏手柄往旁一扔，十分不悦吼道，“谁啊！” 他回头看到是我时，脸上的怒意却是一收，我瞪了他一眼，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双手环抱在一起，一脸挑衅的看着他。 他没有做出任何反击，一脸无奈的拿起地上的游戏手柄对赵姚道，“重来重来。” 他说着时，赵姚偷偷的向我竖起了大拇指，我对着赵姚得意一笑，转眼看向余一的背影，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们三人认真的打着游戏，我也认真的看着电视屏幕，察看着“战况”。 就在余一又一次要胜利时，赵姚对我使了个眼色，我立刻心领神会，抬起腿对着余一的背又是狠劲一蹬。 这次余一直接被我踢了往前倒在地上，赵姚不出意外的又一次反杀了他。 这次余一就坐不住了，站起身把游戏手柄往地上一扔，一步跨到我面前，用胳膊肘夹住我的脑袋，抬起手使劲揉着我的脑袋。 我被他弄得直求饶，赵姚见状赶紧过来帮忙，他的手刚碰到余一，我就看见他的脑袋也被夹到了余一胳膊下。 我们三个正闹得火热时，楚天辰和李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拎了一堆吃的放在茶几上。 李蕊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我们面前摇了摇，笑语道，“别打了，东西都到了。” 我们三个这才停下来，但我的脑袋仍然夹在余一的胳膊里。 我看着茶几上放着的炸鸡披萨，一脸不解问道，“你们什么时候买的？” 余一将我的脑袋放松了些，满脸不屑回我道，“就你吃晚饭的时候。” 我抬头看向他，他咧嘴一笑，放开了我后又得意洋洋的对我道，“除了你，我们都没吃晚饭，都留着肚子吃这些大餐。” 余一说着已经拿起一个鸡腿塞进了嘴里，又道，“等着，我去拿好东西。” 他说完看了赵姚一眼，两人相视一笑后，余一就往他房间跑去了。 我白了他一眼，盘腿坐在茶几前，拿起一个鸡腿也啃了起来。 第99章 第一次喝酒 我正啃得津津有味时，只听赵姚问我，“陈暮霭，你不是刚吃过饭吗？” 我点点头，咧嘴一笑，“是啊，但我吃得很少，特意留了肚子。” 我说完这句话时，余一已经拿着酒出来，满脸后悔道，“早知道就不告诉你，看你还怎么留肚子。” 我对着余一晃了晃脑袋，继续得意的啃着鸡腿。 余一抬腿踢了我一脚，“去厨房拿杯子。” 我白了他一眼，站起身往厨房走去，等我拿了杯子回来时，他们已经开始在吃披萨了。 我连忙快步跑到茶几前，将杯子往余一面前一放，乖乖的等着余一将手里刚拿起的披萨递给我。 余一白了我一眼，还是把手里的披萨给我了。 我一口咬住披萨的一半，正要咬断时瞥见楚天辰正在看我，我连忙把披萨往外扯了扯，十分小口的咬了一口，又十分缓慢的嚼着。 我嚼得正香时，余一正在往杯子里倒酒，我看着他手里的酒随口问他，“这是白酒吧？” 赵姚啃着鸡腿，口齿不清的应我道，“茅台两个字你没看见？” 他的话说得我一惊，“茅台！得多少度啊？” 余一将倒好的酒放在赵姚面前，拿起瓶子看了看后一脸云淡风轻道，“52啊。” 我听的又是一惊，“52！你们居然敢喝度数这么高的酒？” 余一将酒又放了一杯到楚天辰面前后，仍然淡淡道，“这有什么？不就是酒嘛。” 我将手里的披萨放下，一脸着紧道，“你们以前顶多就喝点啤酒，这次不仅喝白酒还喝度数这么高的，万一……” “哪有这么多万一，又没让你喝。”余一截住我的话后，就端起了酒对楚天辰和赵姚道，“走一个。” 我看着三人举起的酒，想阻止又不知该怎么阻止，只有眼看着他们一人喝了一口，又眼看着他们三的眉头一人比一人皱得紧。 不过好在这酒实在辣，所以他们三个也没喝多少，又加上这酒度数实在高，所以他们三个很快就倒了。 我将李蕊送到院子外回到余一家客厅时，他们三人都倒了。 赵姚睡在沙发上，余一和楚天辰睡在茶几前的地毯上。 一个个脸红得像树上快落的大红苹果。 我走到余一和楚天辰中间，本想着能不能将他们也挪到沙发上去睡时，却在看见沙发与地面的距离时放弃了这个念头。 我盘腿坐在两人之间，分别看了两人一眼后，忍不住笑了起来，满脸不屑道，“刚还说千杯不醉，这才几杯就全倒了。” 我的话说完，余一打了个嗝，驳我道，“有本事你喝一个试试，你要能一口喝半杯我就认怂。” 我看着余一半眯着的眼里那不屑的神情，瞬间就来了斗志。 “你说的啊。”我说着随意拿过桌上的一个杯子，然后又拿起酒瓶往杯里倒了半杯酒，拿到余一面前晃了晃又道，“看好啊，半杯。” 我说完，拿过酒凑到嘴边又顿住了，我用鼻子闻了闻，只闻道一股清香味，于是我就没再犹豫，昂起头就把酒灌近了嘴里。 刚入口我只觉得舌尖一阵辣，但我没有停，而且一股脑全倒在嘴里，又一口全咽了下去。 还没咽完我就已经用左手拿起了仅剩的一块披萨只往嘴里塞，一边塞一边皱眉连连叫苦道，“好辣，好辣。” 我的话说完，余一半眯着的眼睛睁大了些，微微抬起头满脸惊讶的问我，“你真喝了？” 我将手里的空杯子拿到他面前炫耀道，“喝了，一口半杯，你认怂吧。” 余一叹了口气，又闭上了眼睛。 我将空杯子放在眼前看了看，边看边挖苦他们道，“我这第一次喝酒的人，喝了这么多都没感觉，你们的酒量也太小了吧。” 我的话说完，赵姚也出声应我道，“马上你就知道小不小了。” 他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我皱了皱眉，低头看向余一和楚天辰，心想去拿杯子给他们盖上，我站起点身，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脚一软又坐了回去。 我晃了晃脑袋，抬头往上看，只觉得整个客厅都在旋转，接着我就往后倒了下去。 我倒下去时只感觉靠到了谁的胳膊上，我转头往右一看，看见了余一的脸，接着我又微微把头往左一转，眼花缭乱中只看见了楚天辰的脸，楚天辰也正睁开眼看着我。 他对我一笑，我更觉得天旋地转了。 接着我闭上了眼睛，醉得迷迷糊糊时，只感觉右手被人牵住了，牵我手的那只手很暖，暖得很熟悉。 我一醉醉到了天亮。 等我睁开眼睛时，我睡在沙发上，身上盖了床被子，我隐约记得昨晚是跟余一、楚天辰睡在地上的，但我偏头看地上时，两人都不在。 昨晚睡在沙发上的赵姚也消失了。 我皱着眉，抬手揉了揉涨疼的太阳穴，掀开被子站起身往余一房间走去，果然看见了睡在床上的余一还有楚天辰。 我叹了口气，又往客房走去，同样，在客房的床上看见了睡得四仰八叉的赵姚。 我又叹了口气，揉着太阳穴又回到了沙发上，盖上被子睡了过去。 这是我第一次喝酒，也是这一次就对酒产生了阴影。 因为后来的两天，我每天都觉得头昏脑涨，虚软无力。 好在我们开学时，我已经恢复了正常。 回到学校的日子依旧如从前，每天陪着我的只有做不完的卷子。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每天发生的事都一样，没有什么不同。 直到第二次月假，楚天辰小舅的邀请我们去他餐馆吃饭，除了赵姚，我跟余一还有李蕊都赴约了。 那次吃饭我从餐馆外的花盆里带走了一颗太阳花的种子。 因为楚天辰跟我说是太阳花，所以我就要了花种。 到了家我就把花种种在花盆里倒并且把花盆放到了我房间的窗台上，每天都悉心照顾。 现在才过了一个月，花盆里的太阳花苗就已经长得有我的小拇指那么高了。 于是我做了个决定，等着个太阳花开时我要把它送给楚天辰，把我的心事也说给楚天辰听。 我就这样静等花开，等跑了四月，等来了五月，现在五月也要跑了时，还没等到花开。 我等来了拍毕业照的这天，这天楚天辰却不在。 余一拿着我的相机到处拍时，我只抬着眼到处找楚天辰。 第100章 破碎的海浪声 当我转眼看向正你追我赶的往篮球场跑的余一和赵姚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我拿出手机，当看到是楚天辰给我打来的电话时，我立刻接起的电话，毫不犹豫就问他，“你在哪？” “学校门口。” 电话那头传来楚天辰的回答，我正在疑惑他怎么会跑到学校门口时，又听他对我说，“你能出来吗？就你一个人。” 楚天辰后面这句话说得我一愣，我抬头看向已经跑得没了影的余一和赵姚，应他道，“哦，嗯，我马上来。” 说完我就往学校门口飞奔而去。 等我跑到学校门口时，只看见楚天辰推着他的自行车站在一棵树下等我。 我继续向他跑去，跑到他面前时他冲我一笑，抬手将我的额前跑乱的发拨了拨。 我也对他灿烂一笑，问他，“你怎么在这？不拍照了吗？” 楚天辰没有立刻回我，沉默了两秒后抬眼看向我一脸认真的对我道，“我们去海边吧？” “嗯？” 楚天辰低头看着我，微微一笑又对我道，“我想去海边，你跟我一起好吗？” 楚天辰的话说完，我脑海里就回想起几个月前他小舅曾对我说过的话。 所以我想也没想，点头答应了他。 楚天辰又对我一笑，接着我们俩上了自行车。 不过二十五分钟的时间我们就到了海边。 我们停好自行车往大海的方向走了几步时，楚天辰停了下来。 我看着他的侧脸，眼神不知怎么的停在了他眼角的痣上。 我看着他眼角的痣出了神。 “走吧。” 楚天辰回头看向我，嘴角浅浅扬了扬，我点了点头，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我们快走近海边时，我心底对大海的恐惧终于不受控制的冒出了头。 我不自觉放慢了脚步，楚天辰又停了下来，眼神看向大海，像是在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我道，“你其实害怕大海。” 我没有回答，下意识轻轻咬了咬嘴唇。 这时楚天辰又回过头来对我道，“我也害怕大海，害怕得……要命。” 我抬起头看向楚天辰，正对他的话感到不解时，他又冲我微微一笑，继续道，“所以我们应该一起来看海。” 楚天辰说完了话后，又往海边走去，只走了几步后就坐在了沙滩上，遥望着大海。 我看着他的背影，想起我曾做过的那个梦。 楚天辰坐在海边孤独得像一个树的梦。 此刻，那个梦跟我眼前这个场景重合，我的心里又是一阵闷疼。 在梦里我无法靠近楚天辰，无法将他从孤独里带出来。 可那只是梦，我绝不会让梦成为现实。 如果可以，我想成为那个能带楚天辰从孤独里逃脱的存在。 我捏了捏手，鼓起勇气向楚天辰走去。 耳边传来海浪的声音，一点点撞进我的耳里，我却如鲸入海，步步向前。 我走到楚天辰身旁时也坐了下去。 楚天辰仍只看着大海，沉默的看着大海，我也学他看着大海，安静的看着大海。 海浪声声声入耳，如水晶破碎之声。 楚天辰的声音也随着这水晶般的破碎声，一声又一声入了我的耳。 他说：“那一年我七岁，那天天很蓝，海水也很蓝，跟今天的一样蓝，也是在那天，她走了。” 楚天辰的话说完，我的眼神又落在了他眼角的痣上。 他将头微微一偏枕在膝盖上，又继续道，“那天的海水很咸，海水一次次淹过我的头顶，我听到她在叫我，可我一张口就被海水堵住了喉咙，所以我以为她找不到我，可是她找到了我。我看见她蓝色的裙子在海里荡漾出好看的形状，真的很好看，于是我就再也没找到她，也再没来看过大海。” 楚天辰顿了顿，没在继续往下说，我也没有说话。 过了几秒后，我才又听见他的声音。 他说，“她说我是星辰，可她最后选择了大海。” 楚天辰并没有告诉我他口中的“她”是谁，但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确定，他说的“她”是他的妈妈。 我也知道他所说的，“再也没找到她”意味着什么。 对于她而言，楚天辰是星辰，为了保护她的星辰，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大海。 听完楚天辰的话以后，我的心里反而没这么闷了。 我只呆呆的看着他的脸，静静的听着他后来的话。 他直起头来，又看向大海，继续道，“以前我爸总在出差，现在他也总在出差。我常常在想，那天如果他没去出差，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我就这样理所应当的把所有的罪责推到了他的身上，不肯原谅他，更不肯原谅我自己。就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怨了一年又一年……” 楚天辰说着把头又抬起来一些，“后来有一天我好不容易有了能走向大海的勇气，可还没走到海边时，我又害怕了，当我忍不住后退开时，一个穿着蓝色裙子的女孩光着脚从我身边跑了过去，我心里的害怕就在那一瞬荡然无存了。” 楚天辰说完后抬头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后，又转头看向大海，“我就这么跟着那个女孩走向了大海，到现在我都深深的记得，当时那女孩的笑容耀眼如辰。” 楚天辰说完话看向我时，我正在笑，他看着我的脸，又道，“此刻，也耀眼如辰。” 他的话说完我先是一愣，后知后觉才意识到他口里那个“笑容耀眼如辰的女孩”原来是我。 高二那年的某一个夏日，我跟余一赵姚李蕊相约来了海边。 那天我在余一的挖苦讽刺下，硬是将我初中时买的那条蓝裙子套在了身上。 我们刚来到海边时余一对我身上穿着的裙子又是一阵嘲笑调侃，我气不过抬腿踢他时，被他脱了鞋。 我只好光着脚围着沙滩追了他一圈又一圈。 我想到这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楚天辰也笑了起来。 第101章 楚天辰转头又看向大海，又道，“从那天起我就记住了你，也是从那天开始我有了想放下过去的念头，所以我选择了回来，回到这个我阔别了数年的故乡，回到这里，像过去那样看着这片海。” 楚天辰的话说完，我心里只觉又喜又懵，我怎么都不会想到我居然能对他产生过这么大的影响。 我想也没想，脱口就问他，“所以在游泳馆你救我那次，你知道是我。” 楚天辰摇了摇头，回我道，“救你的时候不知道，把你救起来以后我才认出来是你。” 我听着楚天辰的话正点着头时，又听他道，“我从来没像那天那样开心过。” 楚天辰的话说完，我疑惑不解的看向他，只见头微微低了低头，脸上扬起一抹极浅的笑容继续道，“你可能不会相信，当我把你带出水底你紧紧抱住我的时候，我就确定，你是老天派来救我的那个人。” 楚天辰说着抬头看着我，“只有你能把我从曾经的阴影里带出来，就像现在这样…”楚天辰说着又看向大海，“因为有你，我才能坐在这里面对大海。” 我看着楚天辰看向大海的侧脸，心里更是一暖，我没有告诉他自己跟他一样，因为有他，我才能坐在这里面对大海。 我扬了扬嘴角转而看向大海，不自觉自语道，“大海……真的很美。” “很美。” 楚天辰接过我的话，过了一会儿后他又自语道，“真希望以后我们还能像这样一起看海。” 楚天辰说完后张开双臂睡倒在沙滩上，一脸惬意的躺在沙上。 我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脑中只在想着他刚刚那句话。 他说的也是我想的。 可现实是我们马上就要毕业了，毕业就意味着分离，也意味着我们将各奔天涯。 这是我一直以来最不想面对的事。 一想到以后可能见不到他，我的心就一阵一阵的疼。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楚天辰，为了想能和他上一所大学，我每晚都挑灯夜读，舍不得浪费掉一分一秒。 可尽管这样，我们之间的差距似乎并没有因此变小。 我想到这里时，心里又是一闷，微微吸了口气，看向楚天辰问他，“高考你想考去哪？” 楚天辰睁开眼睛没有回答我，转头看着我反而问我，“你希望我去哪？” 我被他问得一呆，还没来得及回答时，又听他问我，“那你呢？” 我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才回他道，“应该就在我们市吧，我想离家近些。” 就在我们市上大学，是我思考了很久才做出的决定。 我很早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 其实一开始我并不是这么想的，比起离家近的我们的市，我更想到我爸妈工作的地方去上大学。 因为我想能更容易就能见到他们。 直到有一天我奶奶和余一奶奶在院子里聊到我上大学的事时，我开始动摇了。 只因我听到我奶奶说“孩子大了留不住，都要离开”那句话时语中的落寞无奈之情，让我瞬间心生愧疚与不舍。 之后我日思夜想的想了好几天，脑海中总一次次浮现出爷爷奶奶站在院子门口等我回来的场景，我就越来越没了远走的勇气。 又在某一天，余一奶奶随口的一句“能陪着他们的只有你了”这句话，让我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在想什么？” 楚天辰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拉出来，我低眼看向他，扯出一个笑后，也学他的样子睡倒在沙滩上。 我们躺在沙滩上，感受着落日余晖洒在身上的温暖，我闭眼听着海浪声，再没感觉到破碎。 我忍不住小声唱起了《贝加尔湖畔》，楚天辰也跟着我唱了起来。 我们一起唱了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笑弯了眼。 后来我们起身往回走时，我踩着楚天辰留在沙滩上的脚印，终于说出了那句我在梦里说过无数次的话。 我看着楚天辰的背影，低头把牙一咬嘴一张，对他道，“我喜欢你。” 接着我看见楚天辰的脚停在了沙滩上。 我本来还想再说一遍，却在看见他的脚尖转向我时，也转了过身。 我背对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又道，“你还记得你给我的太阳花种吗？本来……本来我是打算等它开花的时候把它送给你，然后……再跟你说这件事的，但是我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就说了出来……不过不管什么时候说，我就是只想把太阳花种出来，然后送给你。” 我的话说完好一会儿楚天辰都没有应声，我感到不解，于是转过身看向楚天辰。 我转过身时楚天辰冲我一笑，只说了五个字。 他说，“好啊，我等你。” 我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依旧如花，我只觉得，我已经看见了太阳花开。 在大海的见证下，我们给了彼此承诺，一诺成了一生。 也是这个承诺，让我在坐上楚天辰自行车后座的时候，有了能抱住他的勇气。 我们骑着自行车往前走，他载着我，我抱着他，风吹乱了我们的发，再也没有比这更美妙的事了。 楚天辰骑着自行车直接将我送回了家。 我看着他骑着自行车远去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没有告诉楚天辰在今天之前，我有多害怕毕业那一天，那今天之后，我就有多么期待毕业那一天。 因为我说了喜欢他，而他说了会等我。 我想，这会是我跟他的以后。 我越想越开心，一蹦一跳的跑进了院子里。 我刚跑到院子里时，昏暗中似乎看见余一正坐在小桌前。 我定眼仔细看了看，确定坐在小桌前，趴着看手机的那个人是余一后，我才走了过去。 “你在这干嘛？” 余一抬头看向我，眼中似闪过一丝惊喜后脸色猛的一拉，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没好气问我，“你去哪了？” “我……” 我顿了顿，正思考要不要老实交代时，余一已经又开口对我道，“手机也不带，你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吗？就差报警了。” 第102章 余一的话 余一的话说完我猛的一个激灵，赶紧问他，“你跟我爷爷奶奶说说了吗？” 余一白了我一眼，摇了摇头后又道，“你再晚回来些，我就说了。快老实交代，你到底去哪了能去半天？你知不知道你害小爷我找了你多久。” 我不清楚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余一说这些话时，我似乎在他脸上看见了着紧的神色。 所以我也没再犹豫，即便明白余一一旦知道我是去了海边一定会喷我，我也还是决定要对他实话实说。 我将头微微低了低，声音如蚊应他道，“海边。” “什么！” 我抬起头，只见余一眼里充满了诧异的怒气。 我只觉得心里一虚，眨了眨眼睛后，稍微加大了音量道，“我去了海边。” “你胆子大了啊，我不是说过让你别去吗？都敢去海边了！” 余一说我的话跟我预料的差不多，我抬起头看着他回他道，“我不是一个人去的，是楚天辰，楚天辰说让我陪他去海边，所以我就……” 我说着说着又低下了头。 “楚天辰怎么可能让你跟他去海边！” 余一语中的诧异又加重了些，我抬头看向他原本是想跟他说，我确实是跟楚天辰去了海边，但当我看见他眼中对我更深的怀疑时，我突然想清楚了一件事，所以下意识就问出了心中所想。 “你怎么这么确定楚天辰不会去海边？” 我的话说完，余一的眼神就变得飘忽了，这下我更确定了我心中的想法，接着追问他道，“你早就知道楚天辰的事了？” 余一的眼神变得更飘忽了，他往后又坐到凳子上后，敷衍的回了我一句，“我是知道啊，怎么了。” 余一的话说完，换我惊讶了，我也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凳子上，问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怎么都没跟我提过，赵姚也知道吗？还是就我一个人不知道？” 余一对我不耐的摆摆手，皱着眉头回我道，“你问题怎么这么多？算了，反正你也知道了，我就告诉你吧。” 余一抬眼看向我，问我，“还记得我让你跟我一起去赵姚那天吗？” 余一的话问完，我仔细回想了一番，想起余一说的那天应该就是楚天辰出现在我家厨房窗外那天。 我点了点头，余一接着又道，“我那天没去赵姚家，我刚出院子就遇见了楚天辰小舅。” “楚天辰小舅！” 余一点点头，将腿翘成二郎腿以后又继续道，“然后他说请我吃饭，我们去吃饭的时候他就跟我讲了楚天辰的事。” 我皱了皱眉，疑惑自语道，“他怎么会跟你说这件事呢？” 余一抖着他的大长腿，满脸不在意道，“我怎么知道。” 我看着余一脸上那不屑的神情，恍然大悟的又对他道，“难怪每次赵姚只要提到楚天辰妈妈你就会打断他的话。” 余一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白了余一一眼接着又道，“楚天辰小舅上个学期就跟你说了这件事，你居然到现在都没告诉我。” 余一脸上闪过一丝难为情的神色，但很快就没了。 他睨了我一眼，理所应当的回我道，“那是人家的私事，我总不能抬着嘴到处去说吧。” 余一的话说得确实有理，让我无法反驳。 我杵着下巴看着他，嬉笑着对他道，“真没想到你还是这种人，难怪我总觉得你对楚天辰跟别人不一样，就是因为这件事吧。” 余一听完我的话没有应声，定眼看了我几秒后才微微点了点头，接着眼神又变得闪烁的问我，“楚天辰怎么会提起让你陪他去海边，还……跟你说他的事。” 余一的话问完，我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又想起楚天辰对我说的事，于是我问余一，“你还记得我们去海边玩你把我鞋脱了那次吗？” 余一想了想，皱眉问我，“哪一次？” “就是去年我穿蓝色长裙那次啊。” 余一听了我的话，点点头后一脸不在意又道，“你不说我都忘了。” “我自己都忘了。”我说完眼神又是一亮，继续对余一道，“楚天辰今天跟我说我才想起来。” “你是说……”余一顿了顿才道，“楚天辰那时就见过你了？” “应该是。”我想了几秒后又道，“之前楚天辰不也说他见过我穿那条蓝色长裙嘛，所以我想就是那一次，还有啊……” 我说着向余一凑近了些才道，“我上个学期在游泳池溺水那天，把我救起来的人也是楚天辰。” 余一愣了愣，眼神微微一沉，过了几秒后才道，“救你的人也是他？” 余一的这句话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问他自己。 我也没多想，又回他道，“就是他呀。” 我说着又将头收了回来，双手托住脸自言自语道，“没想到，我跟他这么有缘。” 我说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有些忘形时瞥见余一正在看我，我连忙收住笑，一把拿过桌上我的手机，说了一句“我回家了”后，就立刻转身跑了。 我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我房间窗台上的太阳花，我给它们细心浇了水，趴在窗台上看着它们傻笑了好久，接着就拿起书包，翻出卷子做了起来。 我将卷子上我会做的题全部做完后，将卷子随意一叠，抓起卷子就往余一家跑去。 我跑到余一房间时，他居然已经躺在床上了。 我二话不说扯住他的胳膊只想把他从床上拽起来，却没想到，他把手一甩，我反而倒了下去。 我的鼻子不知道砸在了床的哪里，又酸又疼。 我皱眉揉着鼻子直起身来时，只看见余一的脸在我的脸下面。 我低眼往下一看，只见余一被我压在身下，我猛的一惊，打算直起身来时余一已经抬手一把搂住我的肩膀。 我一愣，低眼看着余一，“余一？” 我刚叫出余一的名字，余一又是一个翻身将我压在他身下。 我更是一懵，抬眼茫然的看着他。 他也只看着我，接着对我说了六个字。 他说，“我好像……” 第103章 窗外桌上有两只麻雀 他的声音很小，又掺杂着喘息声，所以我听清前面三个字，所以我问他，“你说什么？” 他没有回我，我只看见他的眼神似乎落在了我的嘴上，我正在想他不会是要亲我吧，他已经将脸慢慢凑向我的脸。 我想也没想，像是条件反射般闭上眼睛，然后又抬手捂住我的嘴。 我心里正在不断冒出“十万个为什么”时，突然听见了余一的笑声。 我睁开眼，余一已经直起身来，捂着他的肚子笑得前仰后合的。 我眨了眨眼睛，疑惑不解的看着他，只听他道，“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吵我睡觉。” 余一的话说得我恍然大悟，我也直起身来，抬腿朝他屁股踢了一脚，又羞又气道，“你下次还敢这样，我…就告诉你阿姨。” 余一冲我得意的晃晃脑袋，然后一把拿过我扔在床上的卷子就转身往他的书桌走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脑海里回想起刚刚的事。 他刚刚跟我讲了什么？ 我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后面我们没听清的三个字是什么。 算了，从余一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 我摇了摇脑袋，也站起身往书桌走去。 后来我一直待在余一房间里，硬是将他给我讲的题吃得透透的才走。 期间余一妈妈来房间给我送过几次吃的，顺便还交待余一要好好辅导我。 也正是有了余一妈妈这句话，我后来两天更有了让余一给我辅导功课的底气。 距高考只有两天，这两天我将“临时抱佛脚”这种事，发挥得淋漓尽致。 自从楚天辰给了我那句承诺后，我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每晚下自习就直往余一房里钻，不眠不休的拖着余一给我讲了一道又一道题。 实在困了时就趴在余一课桌上睡一会儿。 直到高考结束前的那个晚上，我都还睡在余一的课桌上。 我现在还记得，那是6月8号的凌晨，天刚刚有些亮时，我就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了。 我睁开眼看向窗外时，微微一偏头就看见院子里的小桌子。 小桌子上有两只麻雀正低头吃着桌上的什么东西。 我看得来了兴致，于是将椅子稍稍往右挪了挪，趴在窗台上看着小桌上的两只麻雀。 “你在看什么？” 余一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转头看向他，只见他歪靠在床上，一边揉眼睛一边看我。 我对他比出一个嘘的手势，小声对他道，“小桌子上有两只麻雀。” 我说完又转头看向了两只麻雀。 之后余一也走到了我旁边，学着我的样子趴在窗台上，小声笑语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呢。” 我歪头看向余一，满脸得意道，“看来我运气比你好。” 我说完转头又看向小桌子，微微皱眉道，“不过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里，可以这么清楚的看到小桌子。” 余一笑了笑，声音有些温柔，“我一直都知道。” “所以你会经常往这里看那个桌子吗？” “嗯。”余一想了几秒后，转眼看着我，我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像丝绸。 他说，“有个人爱坐在那里。” “谁啊？” 余一听完我的话，没有回答，看了我几秒后又转眼看向桌上的麻雀。 我也看着桌上的麻雀，不知怎么的就说出了一句话。 “也真是奇怪，你每天都这么欺负我，可我一想到会跟你分开，我怎么就觉得接受不了呢？” 余一没有应我的话，他只是安静的看着窗外。 我没有跟楚天辰说过，我这么努力学习是为了他，我也没有跟余一说过，他也是这么努力学习的动力来源。 我清楚自己跟楚天辰之间的差距，同样，我也清楚自己跟余一之间的差距。 更有一件事是我后来才发现的，我能压制住对楚天辰的思念，却难舍余一给我的陪伴。 这两件事，都是深埋在我心里的刺，我害怕终有一天要面对这两件事，所以我才拼了命的只想学习。 也许老天爷既看见了我的诚意，也听见了我的祈祷。 我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运气好到：高考考到的题，有一半以上都是我高考前两天才做过并且吃透了的题型。虽不可能是一模一样，但解题思路大致相同。 我做卷子从未如此得心应手过。 高考结束后，我们也终于得到了解放。 班级毕业聚餐结束后，我们五个人往学校去拿东西时，一次次被不同的人拦住了去路。 拦住我们的人全是我们学校的学生，还有我们班的女生。 至于拦住我们的原因，只有一个：表白。 第一个被表白的是楚天辰，第二个还是楚天辰。 当第三个女生拦住我们，我们识趣的往后退把楚天辰独立出来时，女生却走到余一面前告了白。 我们都看得大吃一惊时，余一已经挥挥衣袖，对女生说了句“我不喜欢你”就把女生打发走了。 之后陆陆续续又来了一些表白的人。 除了我，所有人都被表白了，包括赵姚。 赵姚将手里的情书在我眼前甩得飞起，一个劲的对我炫耀，还不忘挖苦我，说我拖了我们五个人的后腿。 我追着赵姚跑时，一个女生突然堵住了我的去路。 我抬眼看着女生，女生比我高些，穿了一件黑色吊带衣，脸上画着浓重的妆，头发也是显眼的黄色，两耳分别戴着三四个耳环。 这样子一看就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我们学校要是有学生敢这样，早就被赵姚家那位姚大组长通报批评，大请家长了。 我想到这时看了赵姚一眼，忍不住一笑后，转眼才看向女生。 女生飞扬跋扈的样子，一时竟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女生低眼看着我，语中充满了不屑，“你叫陈暮霭？” 我点点头，“嗯。” 女生轻蔑一笑，“还真是学生妹。” 女生说着将右手里抓着的一束花随意递到我面前，“我哥让我送你的，说祝你毕业快乐。” 女生的话说得我一懵，我低眼看着她递来的花，是一束鲜红的玫瑰花。 我心里只有疑惑，所以并没有接过，女生脸上瞬间生了不悦的神色，烦躁对我道，“拿着啊。” 第104章 那个夜晚 我一点也不想接女生的花，正有些进退两难时，余一跟楚天辰已经走到我身旁，余一问女生道，“你谁啊？” 女生看了余一和楚天辰一眼，又是轻蔑一笑道，“这俩不会都是你小男朋友吧？你挺厉害的嘛学生妹。” 女生的话说完，我心里不知怎么的泛起一阵对她的厌恶。 余一往前走了一步，低头问我，“你认识她？” 我正摇头时，女生将玫瑰花又往我面前递进了些，“你到底要不要啊？” 我抬眼看着女生不耐的脸，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回她道，“不要。” 我的话说完，女生也没再纠缠，扔下一句“不要就算”后，就转身走了。 我看着女生的背影又一次发了懵时，余一又问我，“她怎么会送你花？” 我刚摇了摇头。 只听赵姚也问我，“这一看就是外面的小太妹，怎么会跑来给你送花，我刚刚还听见她跟你说什么毕业快乐对吧？她怎么知道你毕业？” 我点点头，“我也不知道，她好像说是替她哥送的。” “她哥？” 我抬头看向余一，点点头又道，“嗯，但是我连她都不认识，怎么可能又认识她哥。” 我说完这句话时，我们几人都不约而同看向已经走出校门口的女生。 赵姚将手搭在余一和楚天辰肩膀，推着两人往前走，“走了走了，我还等着到楚天辰小舅那里喝酒呢。” 我跟李蕊紧随其后。 我们到楚天辰小舅的餐馆里时，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拘谨，全都放开了吃放开了喝。 除了我和李蕊，他们三个一个个都喝得醉醺醺的。 在楚天辰小舅的帮助下，我和李蕊才成功的把他们三个送到餐馆楼上的房间。 楚天辰小舅将我们都安顿好以后，就下了楼。 我和李蕊有些不放心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三人，就抱着被子跑到他们的房间坐在他们床边守着睡在一张床上的三人。 这一晚，我和李蕊很晚才睡。 我们俩聊了很多，当听到李蕊说到她的老家有多么山清水秀时，我就来了兴头，铁了心明天要跟李蕊一起回她的老家。 后来我跟李蕊都睡着了时，我似乎听见有人起身的声音。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抬头只见楚天辰直起了身子往我这边靠，但他的眼睛是闭着的。 我本想伸出手帮他一把时，他已经猛的往前一挪，靠在了我们肩上。 他的呼吸打在我们脖颈，让我瞬间红了脸。 我正紧张得不知所措时，楚天辰又将头抬了起来，我转眼看向他时，他将眼微微一睁，我刚冲他扯出一个笑时，他却抬起右手托住我右边的脸。 我刚低眼看着他的右手时，就感觉唇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覆住了。 酒气扑鼻，香甜醉人。 我刚反应过来自己被楚天辰吻了时，楚天辰又靠倒在了我的肩膀。 他的呼吸又打在我的脖颈，在我炙热的心上又加了一把火。 我咽了咽口水，木纳的抬起手摸着自己的唇。 我难道在做梦？ 我想到这时，伸手在我腿上猛的一掐，腿上传来剧烈的痛感后，我才确信自己没有做梦。 我低头看着楚天辰的睡脸，眼神不知怎么的就落在了他的唇上。 我想起他刚刚给我的那个短暂的吻，心里直痒痒。 我越想越忍不住，也低下头，将唇一点点凑近楚天辰的唇。 就在我再一次醉在他鼻息中的酒里时，楚天辰突然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我猛的一下又清醒过来。 楚天辰半眯着睁开的眼睛，在看到我的脸时，睁开了。 他的脸色茫然又诧异，我只觉得窘迫又丢脸。 我想也没想，站起身快步逃走了。 我跑到门外，像只无头苍蝇不知该往哪里躲。 无意间我看见一个狭窄的储物间。 我躲那里应该不会被楚天辰找到吧。 我一想到这，就赶紧快步往储物间走去了。 我躲在储物间里，心里又羞又怨。 看楚天辰刚刚那迷茫的样子，肯定不记得是他先吻了我，他一定会认为是我趁他睡着了想偷吻他。 我怎么这么倒霉，我总不能说是他先吻我的吧。 我正想着时，只听见身旁储物室的门被关上了。 我刚抬头，就被人往后轻轻推到了墙上。 而且推我的人还细心的将手托住我的后脑，所以我的头并没有碰到墙。 “你刚刚想对我做什么？” 我抬起头看向楚天辰，只见他却是一脸正经的看着我。 我连忙低下头，违心道，“没…没有。” “是吗？可我明明看见了。” “我……是你先……”我刚说了这几个字，嘴就被楚天辰轻轻捂住了，他对我比出一个嘘的手势后，用眼神对我示意一番，我才听见门外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走越近时，楚天辰拉起我的手，带我躲到了身后的货架里。 我们俩就这么躲在货架里，屏住呼吸听着门外的脚步声。 当我们都听见储物室的门被打开时，楚天辰又将我往里推了些，然后紧紧靠着我。 我的耳朵贴在他胸口，能清楚的听见他的心跳声。 进来的人是楚天辰小舅，听他的脚步声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他每走近我们一步，我跟楚天辰之间就贴得紧一分。 我抬头看向楚天辰，他也低头看着我。 我们的呼吸打在彼此脸上时，我听见我们俩的心跳都很快。 就在我以为我们俩要被发现时，我听见楚天辰小舅从我们身旁的货架上拿了一瓶酒，之后就走了。 当楚天辰小舅走了后，我才终于放下心来。 我抬头又看向楚天辰时，见他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一羞，赶紧放开抱住他的手，又被他抱得更紧了。 我抬头看着他，他却低下了头，我连忙又低下了头。 只听他温柔对我道，“你还没送我毕业礼物呢。” “嗯？”我抬起头不明所以的看向他，却又被他用右手托住了下巴轻轻吻住了唇。 他只在我唇上轻啄了一口，随即勾起笑来，流氓一样的笑容又在他脸上出现，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又道，“这次是我送你的。” 说完，他又吻住了我，与前面两次不同的是，这次他说送我的吻，很深。 第65章 两个六百分 楚天辰送我的吻，让我一直忘不了。 后来我跟李蕊去她老家玩了快一个星期后回家，我都还在回味他给我的吻。 我回到家里时，爷爷奶奶都不在家。 我的姨奶奶，也就是我奶奶的妹妹前几天脑出血送进了医院抢救。 我爷爷就陪我奶奶一起回了老家，看望我姨奶奶。 我奶奶怕我一个人住在家里不安全，就把我托付给了余一奶奶。 后来我又在余一家住了一个多星期。 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过了半个多月。 这半个月里，我也没见到过楚天辰。 但楚天辰基本每天都会打电话给我，说他去北京参加钢琴比赛遇到的事。 关于楚天辰这次钢琴比赛的事，他小舅之前就跟我讲过。 楚天辰妈妈曾连续三年获得过这个比赛的冠军。 楚天辰刚开始跟他妈妈学钢琴时，就跟他妈妈说总有一天他也会拿到冠军。 后来他妈妈走了后，他虽然没有放弃过钢琴，但再也没提过去参加比赛的事。 这一年，他总算愿意踏出这一步，也就意味着，他已经放下了他的那些曾经。 这一次，不管他有没有拿到冠军，当他决定参加时，他已经赢了。 我就这么等着楚天辰回来，一等又等了两个星期。 没等到楚天辰回来，等到了我的高考成绩。 余一跑进我家，跟我说我的分数过了一本线时，我只以为自己在做梦。 当我看到余一用手机从电脑上拍下的照片时，我仍然有些不敢相信。 急催余一又带我去他家，亲眼看着他用电脑上又查了一遍我的成绩。 直到亲眼看见电脑屏幕上，我的名字下面，真真切切写着总分540，我才敢相信我确实考上了一本。 我转头看向余一，问他，“我……考上一本了？” 余一敷衍的点了点头，睨了我一眼对我道，“也不知道你哪来的狗屎运，居然能……” “我考上一本了！”我忍不住吼了一声。 余一白了我一眼，站起身把椅子往后一推，不悦道，“知道了，你声音能不能小一点，我弟刚睡着，你……” 余一正说着，我已经跳起来环抱住了他的脖子，“余一，我考上一本了，我考上一本了！” 我说完后又放开余一，但手仍然环在他肩膀，继续忘形的对他道，“我考上一本了，余一！” 余一没有应我，看着我呆了几秒后，嫌弃的把我的手从他肩膀上拿下来，不耐对我道，“我又不是瞎子，看见了看见了。” 余一说着往房间门外走去，我冲他噘噘嘴后又跟上他，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笑着问他，“你呢，你考了多少分。” 余一继续往前走，头都没便一分的回我道，“肯定比你高。” 他这么一说，我原本兴奋到顶的心情猛的就落到了底。 我转念一想，连我都能考五百多分，余一肯定能考六百往上。 我们俩的差距，是注定了的。 我想着不自觉放慢了脚步，又听余一对我道，“600。” 果然，余一考了六百往上。 但又好像有些不对？ 我后知后觉的抬头看向余一，半信半疑问他，“刚好六百分？” 余一点点头，“是啊，六百分。” 我听了余一的话，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继续问，“你不会查错了吧，你怎么可能只考了六百分。” 余一皱皱眉，似是对我的问题感到不耐，白了我一眼对我道，“你一个只考了五百多分的人，居然敢用‘只’这个字来说我考的六百分！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吗？” 余一的话说得我一时有些虚了，但我还是又问了一遍，“所以你是真的考了六百分？” 余一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他这一叹气，我的兴奋劲又蹭蹭蹭往上冒了。 我一步跨到他面前，歪头看着他嬉笑道，“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报同一所大学了？” 余一瞥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抬起步子继续往前走，我仍不依不饶的跟在他身后，一次次的卖笑对他道，“余一，你也别难过，你这个分数虽然清华北大这些名校是肯定去不了了，但报个一本也是完全没问题的，而且你看我难得考上了一本！我们俩的分数差得也不多，你要不就跟我报一所大学吧，这样以后我们回家也能有个照应……” 我跟在余一身后给他洗了一次又一次的脑，直到他被我扰得实在烦了，把我往他房间门外一推，关上了门，让我进不去，我才不得不趴在门上对他又交待了几句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我刚走出余一家，就接到了楚天辰的电话。 我接起楚天辰的电话时，他吞吐半天才问出了他想问的话。 而我在他问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我的答案。 他问我，“你查成绩了吗？” 我回他刚查了。 他又问我，“……考了多少？” 我毫不犹豫的告诉他五百四。 他先是一笑，随即说了声，“那挺好。” 他的话说完，吞吞吐吐问不出话的人变成了我。 我犹豫再三才敢开口问他，“……你呢？” 他虽不像我这样干脆，但也没有犹豫，轻轻笑了一声应我道，“不算高，但够了，六百。” 听完他的回答，我忍不住惊呼一声，“也是六百！” “嗯，怎么了？” “余一也是六百。” 原本我以为楚天辰听到余一的成绩也会感到惊讶，可他没有，他只轻轻的说了两个字，“是吗。” 他说这两个字时的语气，远不像刚刚跟我说前一句话那般有活力。 于是我问他，“怎么了。” 他又是轻轻一笑对我道，“没什么，我等会儿就要上飞机了。” 楚天辰的话一说，我又忍不住激动起来，脱口问他，“你回来了吗？” “嗯，今晚就能到。” “这么快呀？” “是呀。”楚天辰说完顿了顿，又对我道，“等我。” “嗯。” 挂了楚天辰的电话后，我再也压制不住心底已经喷涌而出的喜悦，抬起脚在地上使劲跺了几脚后，就快步跑到了小桌旁，把腿一抬站到小桌上，气凝丹田，底气十足大声吼道，“我！考上一本了！” 第105章 你为什么不要我的花 吼完以后我更觉得神清气爽，傻笑几声后就听见了奶奶的声音。 “快下来，别摔了。” 我循声往去，只见奶奶站在客厅的窗户旁，正一脸着紧的对我招着手。 我赶紧从桌上跳下来，一屁股坐在桌上，保持着淑女的样子看着奶奶消失在窗口后，我才又傻笑起来。 我正笑得起劲时，眼神随意扫过了余一房间的窗户，只见余一正趴在他窗户上，我们俩的眼神对在一起时，余一作势似要站起身来，我连忙对他招手道，“余一，我在这！” 余一也没再站起身，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往我这里随意看了一眼，又随意的点了点头，当是回应我。 我又站起身，转身面对他，一边对他招手一边道，“余一！我们报一个学校好不好，我给你三秒钟时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余一听了我的话又只是随意看了我一眼，就把头偏往一边去了。 我也不管，继续自导自演对他道，“我现在开始数了啊……” 我说完这句话时，故意又停了下来，直到余一的眼神又看向我时，我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说了一个“三”字。 我的“三”刚说完，余一立刻定眼看向我，我又“卑鄙”的赶在他反驳我之前对他说了一句“我数完你没说话，那就是答应了”后，就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了家里。 我跑到家里，跑回房间，拿起喷壶准备给窗台上的花浇点水时，竟惊喜的发现有一朵花已经长出了花骨朵。 我连忙将喷壶放在一边，弯下腰仔细看了看那朵娇小的花骨朵。 看着看着我又入了神，满脑子都是楚天辰那晚吻我的场景。 耳边传来清脆的风铃声，我抬头看着头顶上正摇摇摆摆的风铃，在夜色的衬托下，风铃上的水晶格外耀眼。 我抬手轻轻拨了拨风铃，风铃摇摇晃晃，铃声悦耳动听，我听着不自觉笑出声来。 不知又过了多久，我才彻底从这风铃声中完全抽离出来。 我将窗帘随意拉了拉，转手准备拉窗户时，无意瞥见院外的马路上似乎站着一个人。 楚天辰？ 我心中一紧，盯着男人看了一会儿，男人却只低着头安静的站在马路上。 虽然此时外面天已经黑透了，我看不清男人的脸，也看不清男人身上的衣裤颜色，但借着昏暗的路灯，我能隐约看出男人的身形。 男人个也高，但也很瘦，比楚天辰瘦很多。 所以我立刻就确定了这男人不是楚天辰。 我心里有些失落，收回视线准备继续关窗户，因为有些心不在焉，不仅把窗户关反了，而且在关窗户的时候也没掌握好力度，导致窗户有锁的那面直接撞到了窗沿上。 当我听见一声“嘭”又听见几声“嗒嗒”额声音时，我才意识到我刚刚那一下有多大力，竟将窗户锁都撞掉了。 我低眼看到落在我脚边摔断成两截的窗户锁时，赶紧蹲下身将锁捡起，我试图将断了的两截锁接好。 但由于我这窗户锁原本就是年久失修的锈锁，刚刚遭受的猛的一记撞击让它断得够彻底。 所以我再做什么也都是徒劳无功。 我无奈微叹了口气，选择了放弃，将窗户小心的关上，又随手将断了的锁扔到桌上后，就走近了卫生间。 我洗漱完，换上我的睡裙关了灯就躺倒在床上。 一闭眼，我脑海里就不自觉回荡起楚天辰的那句“等我”，我也就舍不得睁开眼睛。 我只想赶紧睡着，赶紧见到明天的太阳，赶紧见到那个笑起来像太阳花的他。 于是在梦里，我就真的见到了楚天辰。 我的水晶梦越来越近。 接着，我又听见了风铃声，摇摇晃晃，像是我的笑声，像是楚天辰的笑声。 我又听见楚天辰对我说了那句话。 他说：“你的笑声像风铃，正好我喜欢风铃。” 我低头浅笑时闻到了一阵芬芳，像是大海裹着白云的清香，更像是楚天辰吻我时他身上的味道。 而我，还想被那个味道环绕。 所以我抬起了头，我抬头看见楚天辰如我所愿般将头微微像我凑来，我连忙闭上眼睛，一边闻着他的味道，一边等着他吻我。 可他还没吻到我，不知怎的我已经感觉身体一下就热了起来，隐隐约约间还有些酥软。 我使劲的咽了咽口水，强撑着发软的双脚，等待着他的吻，可他的吻迟迟没有印上我的唇，我忍不住睁开眼，只看见他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抬起腿想去追他，却感觉身体无力极了，双腿怎么也迈不开。 我又使劲咽了咽口水，半梦半醒时感觉身上实在热得慌，我迷迷糊糊间只想伸手将我的睡裙领子解开。 可当我要伸手时，却发现我的手像是被什么束住了根本动弹不了。 我微微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但我却感觉眼神昏乱极了。 我摇了摇发昏的脑袋试图让自己能清醒一些，却怎么也不能让自己清醒过来。 我是不是又发烧了？ 我心里闪过这个念头，便决定起身去找药吃。 我下意识的想收回右手撑自己起床，无意侧过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时，模糊间只看见我的右手腕上似乎被什么东西缠绕着。 我越发感到奇怪，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又想使力挣脱时却发现我连抬起手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心里烧得难受，全身也热得发慌，无一处可以动弹。 我微微张开口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叫出奶奶这两个字，这两个字却如鲠在喉，吐语难难。 于是我只得努力使自己直起身来，我费尽全身的力气微微直起一点头时，才看见我的左手也被束在了左边床上。 我心中有些发懵，扔在思考我到底是在做梦还是醒了。 我正想着时，转回头看向床尾的方时似乎看见一个黑色的人影侧坐在床尾处。 我只感觉头皮一麻，口中刚想呼救时，黑影已经向我扑来，死死捂住我的嘴。 我瞪大了眼睛，拼了命想挣脱，却发现我全身像是被鬼压床了使不出一点劲。 我只当自己是做了噩梦，真的被鬼压床了，当我还在极力辨别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时，耳边传来了一个男声。 “你为什么不要我的花？” 第66章 破碎的水晶是梦 我苦苦哀求拼命挣扎，却发现我求饶的姿态越低哭得越狠，他脸上的笑容就越得意，像是要把我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于是我不再求饶了，被迫着接受这一切，接受我已是残花败柳的身心。 从他对我讲的话中我大概猜到，他应该是认识我的。 可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苗头对准我的，更不知道他是如何进了我在二楼的房间。 我只知道，从此之后，我的心中藏了一个恶魔，我活在恶魔缠身的痛苦里，无处可逃。 我如一个死尸般赤裸的躺在床上，我偏头望了望四周清冷的墙壁，又歪头看着窗外的天，此刻天已经亮了。 天亮前，我入过地狱，见过恶魔。 天亮了，我仍在地狱，被恶魔缠身。 我的梦也碎了。 我侧头看着窗边挂着的风铃，我知道，我的水晶梦碎了，碎得就像夜晚柏油路上摇摇晃晃的雨滴。 那个男人走时将束住我右手的绳子解开了。 直到他走的那一秒，我都没看清他的样子，但他勾着笑的嘴角如烙印一样，烙在了我的脑海里。 我抬手解去束住我左手的绳子后直起身，借着窗外的光看着我的身体，这具刚被蹂躏过身体，这具成了躯壳的肉体。 此刻的我就犹如经历了狂风暴雨暂得苟且偷生的杂草，破败不堪。 我看着身下洁净的床单，喃喃自语道，“原来不是都会有血。” 我弯下腰将双脚的绳子也解开，抱住我的身体闷声哭了起来。 我多希望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惊魂一梦，可是我清楚的知道，那不是梦。 我抬起头看着窗上的风铃，一阵风吹来，它轻轻摇了摇，荡出悦耳的声音。 这个声音让我听得痴醉。 我欲站起身来时，却感觉到下体疼痛难忍，我皱着眉头，扶着床沿站了起来，每一步都是那么艰难，每跨出一步时身心俱是疼痛。 我忍着痛走到了房间厕所里，静静的站在洗澡喷头下，打开开关。 点点滴滴冰凉的水洒在我的头顶，仍没有将我心中的凉意压下去一分一毫。 我抬起头看着如雨落下的水，想哭却哭不出来了。 我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的站着。 我想借这冰凉的水将我身上的污垢冲刷干净。 可不会再干净了，永远都不会了。 我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当我感觉打在我身上的水变得不再凉了时，我才走出了浴室。 麻木的双腿间毫不留情的扯着痛，我忍着痛走到衣柜处，拿起一套衣服随意套在了身上，然后又走到床边将床上的绳子一一拿起扔在垃圾桶里。 我就像个走肉般机械的做完了这一切后，我走到窗户旁，低头看着空无一物的窗台，我记得刚刚那个人离开时，我听见了一阵东西破碎的声音。 也是这个声音让我知道了那个恶魔是从我房间的窗户翻进了我的房间，又从窗户恣意离去。 我看着桌上那两段生锈的锁。 我怎么都没想到，我不过撞断了一个生了锈的锁，怎么就受到了这样的惩罚？ 这一切像是冥冥中已经敲定。我微微探出脑袋看向窗户外的水泥地，不出所料，那个种着太阳花的白花盆碎了一地。 我沉了沉眼，无意又瞥见我放在窗旁书柜上的水晶苹果不见了。 我的心里却没有因此掀起波澜，我只在想它，去哪了？ 对了，那男人走的时候好像说他喜欢就带走了。 就像带走我最宝贵的东西一样，因为他喜欢，所以就理所应当的带走。 真好笑。 我想到这，居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接着，我抬起右脚踩着窗沿，又抬起左脚踩着窗沿，坐在了窗沿上。 我侧头靠着窗户，闭着眼感受着风从我脚底划过的柔软。 风铃声萦绕在我的耳畔，好听极了。 我正听着时，脑海里又晃荡起那个恶魔的声音。 “我知道你爷爷奶奶住在这里，也知道你爸妈在哪上班，你的那些朋友我也都认识，你不说，我们都能相安无事。” 我头皮一凉，猛的睁开眼睛，直起身子，低头看着那一地破碎。 这一刻，我想明白一件事：人生中有许多事，如同下雨，若真要发生，不一定非得等到天先阴下来。 我从来没想到，就在这么一个星空照耀极其平常的夜晚，我会遇见了大雨。 这场大雨我一定不能让我在意的人也遇到。 我呆呆的看着地上摔坏的太阳花苗，此时的我与它无异，都已经是破碎得无法再拼凑完好的存在了。 或许我应该跟它有一样的结局。 如果这是我的选择，那我就该是这个选择。 于是，我闭上了眼睛，只等那决然的一跃。 我想，那画面一定美极了，说不定还会泛出漫天的挑花色。 我正这么想着时，耳旁又传来了风铃声，接着我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身影，一个瘦弱的身影，一个用手紧紧抓着钢筋拼命救她孩子的女人。 我能做这个选择吗？ 我动摇了。 脑中又浮现出一张布满灰尘的脸上含着泪水的眼；一双弯着腰佝偻着身子站在院门口等我放学归家的身影；一只不停弹在我额头的手指，以及一张像太阳花一样的笑脸。 我……我不能死。 我若死了，她又该哭成什么样？他们又该怎么过？ 我猛的睁开眼睛，从窗台上一退而下。 我躲在窗旁的角落里，紧紧抱着我发抖的身体，我咬着自己的手指，一句句自我安慰的话从我脑子里划过。 为了他们我不能死，我应该……应该不动声色的活下去。 就算不快乐，也要装作快乐。 以后的日子我仍要装作天真烂漫，笑着对他们说今天的天气真好，阳光真暖，微风真和煦。 假装我的生活一如既往，只有快乐，从未有过什么不幸。 假装我没有遇见那个恶魔，没有跌进地狱。 这样，他们的人生才会幸福。 我眼里充满了求生的光芒，我猛的站起身将窗户拉上，又将帘也拉上，转过身往门外走去。 第67章 他的笑我不敢再看 我忍着痛下了楼，走到了太阳下，在太阳的陪伴下我又走到那破碎的太阳花苗面前，我蹲下身去，像个孩子一样安静的蹲着。 没有笑容更没有眼泪，只有藏在心底的悲伤。 我蹲得脚麻了也不动。 正发着呆时，听见了余一的声音，他的语中仍然带着嘲笑的声音。 他说，“啊哈！碎了？” 我点了点头。 他走到我跟前，继续挖苦我道，“你看我说的对不对，你刚拿回来说要种的时候我就说你种不活，我都说了，从小到大你养什么就死什么你还非不信。” 余一嘲讽我的话没让我的心里有丝毫不悦，反而让我有了种还能活着听到他声音的庆幸与满足。 我微微点了点头，应他，“是啊，它也死了。” 按照以往，余一还会不遗余力的挖苦我，可今天他没有，他应该是察觉到我的失落，或者说，他看见了我刚刚哭过现在仍有些发的双眼。 他蹲下身来看着我，欲言又止半天，拿起被摔断的花苗，“……其实还能救活的。” 我摇了摇头，无力道，“已经死了，死在了今天凌晨。” 我说这句话时，脑海里只有那个男人勾笑的角。 我根本不知道他的样子，我只知道在黑暗里他的声音如同地狱而来轻易就能将我勾魂夺命。 他的那句“我还会回来的”更是将我拖入了一个万劫不复的地狱里。 余一似乎看出了我眼里的黯淡，又安慰我道，“不会死，小爷会帮你救活它的，你还记得前年你不是种了一棵什么草嘛，后来差点死了还不是被我给救活了，所以……” “不会活了，我说了不会活了，你明不明白！”我伸出手将他手里的太阳花苗拿过一把扔得远远的。 余一的眼里充满了震惊，我知道自己举动吓到他了，我怕被他察觉到什么，于是又收了收声音，继续对他说，“你为什么就不能顺着我的意思依我一次呢？” 余一没有应我，他就这么呆呆的蹲在我身旁，过了一会儿才问我，“你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没有出声。 突然他握住我的手腕问我，“你手怎么了？” 我顺着他的眼神看向我的左手腕，才发现我的左手腕那里有一圈印，我脑中一下炸了，回想起被那个人捆住四肢的事，于是连忙将双手藏到了身后。 “没事，不……不小心碰到了。” 话音未落，我已经站起身正欲抬步走时，腿间又是一阵痛，我不自觉皱眉冷吸了一口气。 余一也连忙站起身扶着我，眼睛只看着我的腿问我，“你怎么了？” 我被他问得心虚，连忙推开他摇头说没事后，忍着痛大步走开了。 后来的日子我再也没见到那颗太阳花苗，也再也没有把窗户打开过，我在窗户上装了好几个锁，将锁扣得死死的，也将房间门锁得死死的，那个从地狱来的恶魔确实再也没出现过。 但我也再不相信这世上会有奇迹发生了。 这件事发生后，我一整天都没出过门。 余一来我家找过我几次都被我拒之门外。 楚天辰也打过无数次电话给我，我也从来没接起来。 直到第二天早上，接到了表叔打来的电话，表叔在电话里告知我的姨去世了，爷爷赶紧又回了老家，我因为第二天要报志愿所以没跟着同去。 但我也不敢一个人在家住，只好去了余一家。 余一妈妈刚把客房的床铺好给我住时，楚天辰来了。 这时我才知道，他跟余一约好了今晚要打游戏比赛。 这也是我在经历了那场噩梦后第一次见到楚天辰。 他的笑容仍如太阳花般灿烂。 他还是是星辰，耀眼夺目的星辰，我依旧只能仰望。 我将噩梦当做秘密藏了起来，但在见到楚天辰的这一刻，这个秘密就生了灰，攒成了自卑，落到了黄昏中的云霞雾气里，沉沉堆积散落在海中。 我低下头，我不敢再看他的笑。 晚上我们吃完宵夜时，我被余一生拉扯按在沙发上坐着当他与楚天辰比赛的裁判。 我和余一都没想到，当余一碰到我时，我会不自觉的把他的手甩到了一旁。 所以当余一一脸惊讶的看着我时，我仍旧只敢低着头。 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我害怕他，怕他碰我。 那晚的事留给我的只有数不尽的挥之不去的阴影。 我知道余一不会伤害我，但因为我受过伤害，所以我会害怕。 余一尴尬的揉了揉鼻子，却没再动手碰我，只用手轻轻扯住我的马尾将我引到了沙发上坐着。 接着他和楚天辰也坐到了沙发上。 我坐在他们两人中间如坐针毡，心不在焉的看完了他们的比赛，又随意的宣判完楚天辰的胜利欲回房间觉时，又被余一按住了肩膀。 这一次我没再甩开余一的手。 因为我怕被他们察觉出什么。 余一从来就是个输了就耍赖然后费尽心机不择手段都要赢的人。 他将我按在沙发上，说让我等他去喝点水补充能量后再来跟楚天辰一决死战。 我看着他下楼去厨房的背影，心中更加慌乱起来，偷眼看向楚天辰时，楚天辰也正在看我。 我下意识的往沙发一旁挪去，刚挪了一寸，他就向我挪了一尺。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没想到他又向我挪来，与我贴身坐着。 我咽了咽，心里紧张得不得了。 他低头看着我，脸上又流露出他本有的活力，声音虽柔却掩盖不住流氓本质对我说，“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就是要对你怎么样也不会在这。” 他顿了顿，凑近我对我耳语道，“这里不够……隐蔽。” 他说完就自顾自的笑了起来，我抬头看着他的笑脸，满脑子只有那天在储物室里我们发生的事。 “你在回忆什么？” 楚天辰挑逗的声音将我从回想中拉出来，我看着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只感一羞，连忙又将头低了下去。 第106章 他说会把我护在身后 我低着头正在想该怎么逃掉时，只听他又问我，“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我心里一虚，撒谎道，“啊？我手机静音没听到。” 楚天辰随即就问我，“那你后来怎么不回我电话。” “我……这两天没看手机。” 楚天辰听完我的话，皱了皱眉，也没再继续问下去，转而又问我，“你明天报志愿会填市里的大学吧？” 我抬起头看着他，眼睛一阵迷茫。 他微微皱了皱眉又对我说，“你忘了，你之前说过的。” 我看着他微微勾起的嘴角，想起高考之前他问我准备去哪上大学，我跟他说就在市里，离家近。 于是我点了点头。 他笑得更灿烂了，将头又微微凑向我，语中只有挑逗的问我，“可你怎么一直没说希望我报哪？” 我将头往后缩去，别开他的眼睛，声音如蚊违心道，“因为我没希望过你报哪。” 他呵呵笑出声来，坐直了身子，我点了点头，正要坐直身子时，他又凑了过来，柔声对我说，“暮霭，如果我们都在一个市里上大学，那我们……就在一起好吗？” 我抬头，只看见他的一脸认真。 他的这句话，是我长久以来，每晚都在做的水晶梦，可是如今梦碎了，我又怎么应他？ 我想应他，可我不敢。 我正感到无所适从时，就听见余一迈着大步上楼梯的声音，转头看向楼梯口时，余一怀里抱着几瓶饮料正一脸疑惑的看着我们。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茫然问我们，“我脸上有东西吗？你们怎么都看着我？” 我回过头看着楚天辰时，与他又对视了一眼后，慌忙站起身往客房跑去，对余一甩下一路“我困了，你们玩”后就关上了房间的门。 为了防止余一进房间把我拖出去，我还特意将房间上锁了。 我躺在床上，心乱如麻难以入睡，直至深夜我还迟迟未能入眠。 刚刚楚天辰问我的话是我一直想问他的话，我没想到他今晚会用这句话来问我。 我等了这么久才等到他的回应却不敢接受了。 只因为我如今跌入了地狱，被恶魔缠身。 自卑感与羞耻心将我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我侧过头时无意瞥了一眼窗户，只看见窗户前拉紧的窗帘有一处在律动着。 我的心一紧，像是又被推到了地狱的边缘。 难道那个恶魔又来了！ 我猛的掀开被子，抬起腿以最快的速度往门口跑去，扭开锁打开门跑到门外，将门猛的关上。 我靠在门上，刚觉得可以稍稍有些松了口气时心又悬了起来，我虽然关了门，但门没锁仍然能从里面打开！ 我用手死死的按住门把手，眼睛在向客厅四处的张望，当我看到横睡在沙发上正打着呼的余一时，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我刚要开口叫他时耳边传来楚天辰的声音。 “你怎么起来了？上厕所吗？” 我吓得腿一软，看清站在我身旁的人是楚天辰后，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颤声道，“房间里有人。” 楚天辰眉头一紧，搂住我的肩膀将我推到身后才侧过头问我，“有人？” 我点点头，已经快要哭出来了，“就在窗帘后面，我看见……看见窗帘在动。” 楚天辰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些，安抚我道，“没事，应该是风吹动了窗帘，不会……” 我紧紧捏住他的胳膊，咬牙颤声道，“真的有人，我……见过。” 楚天辰看着我近乎奔溃的样子，眉头又皱了起来，他抬手握住我的手，继续柔声安慰我道，“你在这等着，我进去看看。” 我抓住他的手，不给他把门打开。 他将我的手握住，极力的想帮我去除我心里的害怕，耐心对我说，“没事的，就算有人我也能保护你。” 他将我的手轻轻拿开，眼里透露着坚毅，慢慢的将门打开，推门而入。 我看着楚天辰的背影心中纵然害怕也忍不住跟了上去。 我跟在他身后，就这么一路走到了窗户边，到了窗户边时楚天辰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示意我不要怕，我看着他的笑脸，心里却更害怕了。 因为我害怕这次那个恶魔是带着什么凶器来的，他能毫无顾忌的侵犯我，那他是不是也能轻而易举的伤害楚天辰？ 当我想到这一切时，楚天辰已经伸出手将窗帘一把掀开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一步跨到他面前，紧紧抱住他的身体，将我的背对着窗口，我闭着眼睛，准备接受那随时可能会扎进我后背的伤痛。 一秒两秒三秒…… 不知道过了几秒，我身后迟迟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于是我微微侧过头往窗户看去时，头顶传来楚天辰的声音。 “你看，没有人，我在这里住过一次，记得窗户外面是有防盗窗的。” 我抬头看着楚天辰，皱了皱眉问道，“防盗窗？” 他点点头，低头看着我笑语道，“对啊，防盗窗，你刚刚看到窗帘动是因为窗户没关严实，风透了进来吹动了窗帘。” 我回过头，看着窗户外被隐没在黑夜里但仍发着光的防盗窗，又看着被风吹得摇摆的窗帘，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我长呼了口气，头顶又传来了楚天辰的声音，“你是怕有危险所以才跑到我前面抱着我的？” 我愣了愣，等反应过来放开抱住楚天辰的手时他已经将我抱住了。 我的身体不自觉一僵，还没来得及推开他，他身上隐藏的流氓气息又一次在我面前暴露了。 他挑着眉笑语道，“怎么？占了便宜就想跑吗？” 我将头别开，紧张道，“没有。” 他快意的笑了几声，将我放开，低头看着我，语中有责备，“你以后不要这样了，我是男的，不应该是你站在我前面保我，应该是我把你护在后面，记住了吗？” 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里闪着光，星辰般耀眼的光，我忍不住听话的点了点头。 第68章 掌心的温暖 楚天辰伸手在我头上温柔的拍了拍，柔声道，“去睡吧。” 我又乖乖点了点头，走到床上睡下，眼睛却不自觉的看着窗户，眼里的担忧与害怕也在不经意表露无遗。 这一切楚天辰尽收眼底，他走到我的床边，看了我一眼后看了眼窗外，“你害怕？” 我违心的摇了摇头，却又在看见他的脸后诚实的点了点头。 他转头又看着窗户，然后转过头将我身上的被子盖好，微微一笑道，“你睡吧，我在这陪你。” 我放心的点点头，一想又不对，问他，“那你不睡吗？” 他咧嘴一笑，做出一个委屈的样子对我说，“我也想睡啊，可是不可能跟你一起睡吧。” 我愣了愣，又听他继续说，“所以你睡吧，我看着你睡就行了。” 我又点点头，因为知道了有楚天辰在我床边陪着我，所以我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可即便有楚天辰在，我即便睡着了也睡不安稳。 自从那晚以后，我再也没睡安稳过，每晚都要到深夜才能入睡，而且每次都会梦到那晚发生的事，一觉醒来，枕头总会被汗水和泪水浸湿。 今晚也不例外，在梦里我又看见了那个恶魔，他将我又一次拖进了地狱。 我控制不住发抖的身体，也控制不住体外不停冒着的虚汗。 半梦半醒间我只感觉到我捏紧的双手被一个温暖的手掌轻轻握住了。 那手掌将我握紧的手缓缓舒展开，手心相贴的握住我的手，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他掌心的热量。 我感受着从那手掌传来的热，心中的不安也被压了下去，不知不觉间已从那地狱中逃脱出来，于是终得以睡得安稳了。 第二天我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 窗外阳光明媚，鸟语尖脆。 我直起身时看见楚天辰靠在床沿睡着了，我的双手被他紧紧握住。 我轻轻坐直身体，将手从他掌中拿出来一点点时，又被他握得更紧了。 我看见他黑长的睫毛闪了闪，眼皮下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睛露了出来，无辜又清澈。 他抬起头来看着我，睡眼惺忪的笑着问我，“你醒了？” 他的声音很慵懒，但就是这种慵懒让我觉得这一刻虚幻得极像梦。 我从没想到过，有一天我睁开眼就能看见他，更没想过有一天他睁开眼时的第一句话是对我说的。 我点点头，将手从他手中抽出，认真向他道谢。 谢完后又想起来他曾经因为我向他道谢的事生过气，我心下一慌，赶紧看着他的脸。 这次他出乎意料的并没有生气。 只深吸一口气，打了个哈欠后又笑语道，“应该是我谢你，让我看了一晚上自己喜欢的人。” 他的话说得我一个激灵，连忙抬起头看着他，他勾了勾嘴角，站起身坐到床沿上，与我对视道，“我昨晚听见你讲梦话了。” 我心里一惊，慌得不得了，只当他从我的梦呓中听到了什么。 我咽了咽口水，按捺住心底的慌乱问他听见了什么。 他凑近我，一脸炫耀的对我说，“听见你说喜欢我。” 我呆了呆，连忙否认说没有。 他挑了挑眉，像是赌气道，“我就是听见了，而且你之前也对我说过你喜欢我啊。” 他的话说得我无力反驳，我只想逃，于是轻轻推开他走下了床往门外走去，刚走到房门口，就被他一把拉住了胳膊。 我只是下意识的一甩就将他的手甩开了。 他的表情跟余一昨晚的表情一样。 我的反应也依旧一样，只是低着头不语。 我们俩就这么站在房间门口。 他低头看着我，过了几秒后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握住了我的手，我正在犹豫要不要再次甩开他的手时，又听见他说了一句话，一句我至死也不会忘的话。 他说，“我也喜欢你，我想成为你的星辰，然后带你去看大海。” 我抬起头看着他，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么认真的表情。 他的脸有些泛红，我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似乎比我的还快。 我不自觉抿了抿嘴唇，刚沉下眼帘时，他低下头在我左脸上轻啄了一口，我一惊抬头看向他时，他脸上的红更多了，不自然对我道，“反正我都亲过你了，所以会对你负责，你也要对我负责。” 我眨了眨眼睛，还没从这暧昧的气氛中醒过来时，就听见了有人敲房门的声音。 门外传来余一的声音。 “二胖，起床了，再不起赶不上填志愿了。” 我一慌，连忙将手从楚天辰的手中抽出，转过身打开房间门时，只看见余一正将耳朵贴在房间门上。 余一看见我将房间门打开时，连忙咧嘴一笑刚准备开口解释他为什么会把耳朵贴在房间门上这件事时，看见了站在房间里的楚天辰。 他脸上的表情陡然一垮，两步跨到房间里来，站在我跟楚天辰之间将我们隔开，语中带着些许质问的口气问楚天辰，“你怎么会在这？” 我转回头看着楚天辰时，我们两人又对视了一眼，不自觉又是脸一红。 我见楚天辰正想开口解释时，只听余一又问他，“我一睁眼你就不在客厅，你什么时候来这的？” 楚天辰抬手摸了摸鼻子，支支吾吾道，“我……” 我见楚天辰面露难色，也怕余一误会，于是抬头看向余一，正要开口时，又听余一小声问我，“你们俩不会……一晚上都在这里？” 我一呆，压根没想到余一怎么会问出这么一句话，我看见余一的眼神在我身上跑了一圈，就知道了他话中的意思，本来想说没有，可脑海中回想起刚刚楚天辰亲我时的画面，心虚的摇了摇头，撒谎道，“他刚进来。” 余一跟我从小到大滚到大，一眼就看出来我脸上的表情不对，疑心又问我，“刚进来？那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真很烫，不自觉连连眨着眼睛，丢下一句我回家了就急急跑走了。 等我洗漱完去院门口跟余一汇合时余一跟我楚天辰已经先走了，我心里一阵失望但也觉得松了口气。 我低着头往前走时，余一又在我的耳边问我跟楚天辰到底什么时候进的房间，我们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我跟他说没有，可他就是不信，一直不停的问我，被他问得有些心烦打算不理他时，他又绕到我面前挡住我的去路。 我抬头看着他，他低下头看着我，眼睛的认真呼之欲出。 随即他沉了沉眼睛轻轻叹了口气后，又抬起头看着我。 他说，“我……是怕你受到伤害。” 第69章 我的面前还有他 我跟余一认识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见他对我说这样的话，心里一暖，鼻子却是一酸。 我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对他挤出一个笑，违心道，“没有人伤害我，我……” 我顿了顿，正要开口时，余一将手搭在我的肩膀，微微欠下身又是一脸肃然对我说，“楚天辰说他昨晚跟你一直在一起，但你们没发生什么，我信他说的，更信你说的，但是我想问的是……” 余一顿了顿，继续说，“这几天你的状态一直不对，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没看见过你这样，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但我能感觉到你不开心，你能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吗？是遇到什么事还是有人欺负你了，如果是有人欺负你，不管那个人是谁我都会帮你揍他一顿，只要你跟我说。” 余一的话虽然说得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但让我对他有了新的认识。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我在余一心里不过是个一无是处专门坑他骗他的二胖，也不过是那个跟他从小混到大能与他称兄道弟的假女生。 可现在我才知道，不是这样的。 我想起小学时他为了我跟隔壁班抢我零花钱的男生打过架； 初中时又把用火机烧我头发的男同桌打了一顿； 高一时又将那个把我堵在厕所门口表白的男生也打了一顿。 那时候的我记得的只是： 他帮我把零花钱抢来时拿去买了冰棒只分了我一半； 打了我同桌后威胁我如果敢在他爸妈面前说他在学校里有不好的表现的话，他就也用打火机烧我的头发； 把那个将我堵住的男生打了一顿后，挖苦嘲笑说我这么丑的人居然还有人喜欢。 我从来没有想起来： 他分我吃的那一半冰棍要我两天的零花钱才能买得到； 他在学校从来就是被老师夸赞的优等生； 他对追我的男生呸了一口后说“就凭你也配追她”。 此刻我才知道，原来一直以来，站在我前面的人还有他 因为知道了这些，我才更得对他隐瞒一切。 我抬起头看着余一的眼睛，笑得很自然的对他说，“没人欺负我，能欺负我的人不是只有你吗？” 余一仍然不信，“那你这几天怎么了，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也不出门？” 我点点头，解释道，“我奶奶从老家回来后因为我姨奶奶的事心情一直很低落，所以我就陪着我奶奶，每晚跟她睡一起。” 余一的眉头微微展开了些，继续问我，“那你怎么不出门？” 他的话有些问倒了我，我迟疑了两秒后答道，“我这几天都在家里看志愿书，你知道我的分数不高不低，不好报志愿，我不知道应该报哪里所以每天都在看志愿书。” 余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样子应该相信了我的话，我仍然抬头看着他，对他一字一句道，“余一，谢谢你。” 他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回过神来看我时眼里却有一丝慌乱的神色，他连忙将手从我肩上拿开，干干掩饰道，“你别想多了，我可不是在担心你，我……刚刚那些话是我为了套你跟楚天辰昨晚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乱编的，没想到我成功了，你们确实没骗我。” 我浅浅一笑也不揭穿他，点头附和他道，“我知道。” 他点点头，如释重负的走到我身旁，与我并肩往前走。 我们走了一会儿他又问我，“那你想好要报哪里了吗？” 我犹豫两秒后，点了点头。 他又问，“报市里的吗？” 我又迟疑了几秒，但没应他。 我们俩走到机房门口时，楚天辰正站在机房门口等我们。 余一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他报了哪里。 楚天辰的眼睛却看着我，只说了一所我们市里的一本大学。 他说的那所大学是我们市里为数不多的，我也可以报的大学。 以楚天辰的成绩完全可以报我们市里最好的大学，可他没有，我知道是因为我。 我点点头，别开他的视线往机房里走去。 我走到机房最角落的那台电脑前坐下，看着电脑屏幕发起了呆。 当我回过神来往门口看时，楚天辰还站在机房门口，我明白他在等我。 我捏了捏手，拿起鼠标，手指在键盘上有节奏的跳跃着，毫不犹豫的在志愿栏里填上了我要报的大学，并将所有的志愿后面都选择了“可调剂”。 我报完志愿后又看着电脑屏幕上我报的大学发起了呆。 直到余一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才回过神来，赶紧拿起鼠标又慌又乱的将我填了志愿那一栏的页面关闭。 我转过身看余一时，余一已经往前走了几步，我心里松了口气，看他的样子应该没看见我报的志愿，我站起身跟上了他。 我们才走到机房门口，楚天辰就转过身来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想问什么，我沉了沉眼睛微微的点了点头，于是我看见他脸上又扬起了太阳花般的笑容。 报完志愿后我就一个人坐上了回老家的火车。 送我到火车站的是余一，我坐在火车上从窗口看着余一的身影越来越小时，竟忍不住红了眼睛。 此刻的我已经预想到当我背上行囊，踏上去大学的火车时与余一分开时的场景。 没有人知道我报了一所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学。 就像没有人知道，我之前的各种努力就是为了不跟余一分开，能跟楚天辰在一起。 可最后，我的努力带给我的选择是放弃楚天辰，离开余一。 我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又一次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我终究避不开这两件事，这两件让我光是想起来就觉得难受到不能呼吸的事。 我还没感受到放弃楚天辰会是什么滋味，却清楚的提前体会到了和余一分开时心底会有的痛。 当我看见余一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时，这种痛才真真切切的在我的胸口跳了一次又一次。 所以我在心里暗暗起了个誓：等我去上大学时，一定不会再让余一送我。 我不想再看到他的身影在我眼里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 第107章 我在火车上 火车在山石草木间沿着轨道，顺着既定的方向往前驶去。 我将头靠在窗上，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往后去的山石草木。 当我收回眼神时，无意间看到我对面抱着孩子靠倒在座位上睡着的女人，她的脸上也爬满了疲惫。 从她紧皱的眉头来看，我感觉她睡得并不安稳，我刚在想这个女人为什么睡得不安稳时，她怀里抱着的襁褓婴儿就扯起嗓子哭了起来。 她猛的睁开眼睛，茫然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我看着她将孩子小心翼翼抱起，在怀里轻轻的摇了几次后，孩子还在不停啼哭。 于是她腾出右手来，有步骤的从桌上的袋子里掏出一个装着奶粉的奶瓶，接着又摸出一个保温杯将奶瓶里注满水后拿起来使劲晃了晃，晃完以后拿在眼前仔细看了看。 她做这一切时，左手一直在孩子背上轻轻拍打着。 接着我看见她小心又艰难的将抱住孩子的左手抬起来些，拿起装满奶的奶瓶吃力的拧了拧盖子。 本来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动作，但她却做得很吃力，只因为她将双手的全部力量用来抱孩子了。 我见过余一妈妈冲奶粉给他弟弟喝，所以大概知道，这个女人是想把盖子拧开，让奶瓶里的奶凉得快些。 我想也没想，伸出手接过她手里的奶瓶将盖子拧开后放在了桌上。 她抬头看着我，质朴憔悴的脸上又惊又喜，对我连连道谢。 我对她摇了摇头，继续看向窗外，心里只在暗自盘算着时间。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后，我又伸出手用手背碰了碰桌上的玻璃奶瓶，感觉温度刚好时，拿起来将瓶盖又拧上递给了女人。 女人接过奶瓶，对我连连点头道谢，我看着她额前垂乱的头发有些出了神，而后对她微微笑了笑。 原本啼哭不休的孩子得到了安抚终于安静了下来，我看着女人手里奶瓶中的奶，想起小时候我奶奶对我说，我之所以比院子里所有的小孩都胖，是因为我喝的奶粉是最好最多的。 那时候我爸妈在外打工，几年才回家来一趟，他们看见城里的小孩喝什么奶粉就让我爷爷奶奶给我买什么奶粉。 我又是个从来不知道知足的，给我喝多少我就喝多少，导致我奶奶每次喂我喝奶时都以为我是没吃饱，一个劲的喂我。 听说我那个时候一个星期差不多能喝近两桶奶粉。 因此我爸妈两个人的工资，在我还只会喝奶粉的年龄时，基本都用来给我买奶粉了。 后来我长大了些不用喝奶粉时，我妈怕我长身体营养会跟不上，所以每个月都会打钱让我奶奶给我买牛奶钙片之类的营养品，把我补得肥肥胖胖，比余一都高出半个脑袋。 因此每次余一说我胖时，我就说他矮，说着说着，就成了我们俩的小名。 他是余一矮，我就成了陈二胖。 每次想到这些我都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但心里永远是热的。 火车大概驶出了三个小时，我也快到站了。 我对面这个女人却不知何时才下站。 这三个小时中，我看她睡着过好多次也醒过好多次。 每次醒来时眼里都是血丝，每次醒来都是因为怀里的孩子。 在她身上，睡觉成了一件奢侈的事。 火车经过一个废弃的车站时，我看见女人往外看去，也不自觉跟着往外看去。 绿藤植物爬在发黄的火车站墙壁上，几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子站在铁栏外的杂草中盯着经过的火车，在他们的眼里我看见了期待与渴望。 刻着伤痛，尽是悲凉。 我转回头看向女人，女人眼里有不忍，同时我看见她轻轻抱紧了怀里的孩子。 这个时候我想我才明白，为什么女人就算眼里布满红血丝、寝食难安也要将嗷嗷待哺的孩子带在身边了。 是因为害怕吧。 她怕有一天她的孩子也成为铁栏外杂草中殷殷等待盼父母归家的“孤儿”。 这种感觉我深有感触。 大约过了十分钟火车停了下来，我听着广播里传来的目的地是我要到达的小镇时，对看向我的女人点了点头后拿起脚下的包站起身往外走去。 我走出车站时转回头看着继续向前驶去的火车，心里在想：不知道那个女人什么时候才能到站？什么时候才能睡个安稳觉？但只要怀里抱着孩子，对她而言，世界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是终点站，哪怕那里杂草丛生或是寸草不生。 我转过身继续往前走，走出车站口时招了一辆小电三轮往我要到的终点站奔去。 大概又过了十分钟，我从三轮车上下来，我看见我的终点站也有人在殷切的等着我。 我抬起手喊道，“奶奶！爷爷！” 爷爷奶奶抬起头来看着我，原本焦灼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奶奶关心的询问了我几句后就带着我往姨奶奶家走去。 我侧头看着奶奶的脸，从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我没有看出她的悲伤，但我知道，她心里绝不会好过，因为去世的人是她唯一的亲妹妹。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问姨奶奶不在了的事，而奶奶却告诉了我。 奶奶拉着我的手，眼中闪着泪光。 从她叙述中我才了解了一切。 姨奶奶这次是第二次去市里做脑出血的手术，做手术前她的三个儿子闹得不可开交。 大儿子家说一定要做手术，但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就说三个儿子一起凑； 小儿子家不同意，有钱非说没钱； 二儿子家儿女最多，经济也困难，听说做手术后存活率不过百分之三十后也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拿钱。 而我姨爷爷，就是我姨奶奶的老公，年轻的时候有工作，退休了一个月四五千的退休工资，退休后一直住在大儿子家，吃穿用度全是大儿子家包了，却连提都没提过要拿出钱来去救这个陪了他四十多年，为他生儿育女的老伴的命。 最后在大儿子媳妇的“撒泼耍横”下，小儿子终于肯拿出点钱一起凑，将姨奶奶送进了市里的手术室。 做完手术后不到一个月姨奶奶转到了镇上的医院，后来只过了半个月后人就没了。 最后承办丧事的也是大儿子家。 第108章 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奶奶带着我到达我大表叔家时，我看着大表叔家对面的麻将室里坐满了人，那些人都在快意的打着麻将肆意的爆着粗口，仿佛时光对他们而言就是用来消磨的。 哪怕对面的人家正在办着丧事，放着哀歌，他们也不会想到：自己浪费的今日正是昨日殒身的人期盼却不能见到的明日。 我抬眼扫了一圈房子里的人，都是一脸笑意的磕着瓜子，拉着家长里短…… 我心里正感到一阵厌恶时，大表叔向我走开，他的脸上也有笑，拍了拍我的肩膀点头道，“长大了，多少年没回来了，表叔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抬起头礼貌的叫了声“表叔”，心里却在对他挂着笑的脸也是一阵不悦。 我正这么想着时，抬头看见了大表叔挂在脸上的余泪。 心里猛的有些发酸，原来他的笑不是笑，而是用来掩住泪水的装饰。 我微微扫了眼周围依旧有说有笑的人们，抬起头眼神落在大表叔脸上的残泪上。 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死亡也不过是生命的一部分，但这件事发生时，有人会落泪有人不痛不痒罢了。 这原本就不是该被拿来计较的事。 只是后来的几天，我在姨奶奶的丧事上又见到了许多我不曾见过的事。 我看见姨公也哭了，七十多岁的老人，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我想，不管当时他有多舍不得拿出钱来救他唯一的老伴，但此刻他的眼泪每一滴都是为她流的。 我还听见他边哭边重复说着“以后都没有了，再也见不到了”我相信，他在说这每一句话时，都怀着无比沉重的后悔与痛心。 我也见到我的那些表姐妹，表兄弟们，一个个哭成了泪人。 我看见他们哭时，只是将挽住我奶奶胳膊的手紧了又紧。 这一次我姨奶奶的丧事上，我才知道农村的丧事有多“讲究”。 不仅要“喜办”，更要大操大办。 一是为了能让死者风光大葬；二是能让生者面上有光。 装棺有时、下葬更有时。 大表叔们请的算命先生说姨奶奶要到八天后的那个日子才能上山，于是我就陪着我奶奶在老家呆了八天，这八天我比任何时候都黏我奶奶。 因为我姨奶奶装棺那天，静静睡着的样子像极了我的奶奶。 姨奶奶下葬那一天是我第一次见到我老家这里是如何操办丧事的。 杀鸡压棺、抬棺游街、大唱孝歌、孝子披白、跪地叩拜、鞭炮齐鸣……步步讲究。 等上了山后，我才从表婶口中知道，姨奶奶要等一年后才能下葬。 而这一年的时间，姨奶奶都要被放在山上“qiu”。 我至今都不明白表婶口中的“qiu”是什么意思，又怎么写，我只大概知道，一年以后等“qiu”完了，姨奶奶才能真正入土为安。 之后我跟着爷爷奶奶在老家又住了一天，才回了家。 我跟爷爷奶奶回到家的那天已经是晚上，余一正好现在院子门口，还没等我开口说话就拎着我的包抓住我的手腕说让我陪他吃宵夜。 由不得我拒绝就将我带到了翘阿姨的摊位里坐着。 等面的期间余一问了我好多我这次回老家的事情，我也都回答了他，只是不再像以前一样笑得没心没肺了。 自从遇见了那个恶魔后，我的心就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灰，再也笑不出曾经的笑容了。 余一看出我的变化，但没有多问，我想他不问是因为他以为我还沉浸在我姨奶奶去世的悲伤中。 因为我低下头吃面时，他拍着我的头柔声安慰我说，“人死不能复生。” 我很少听到他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跟我讲话。 我点点头，他又继续对我说，“已经发生的事不能改变，接受了就好了，时间长了也就冲淡了。” 我抬起头看着余一，问道，“接受了真的就好了吗？” 余一可能没想到我会问他这么一句，还是因为看见了我眼里的泪，所以愣了愣。 我又问，“如果接受不了呢？” 话音刚落，我只听见我的眼泪落在桌上的声音。 余一更呆了，张开了嘴微微动了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来。 我咬了咬嘴唇，用袖子抹干了脸上的泪，低下头拿起筷子准备继续吃面时，耳边传来了余一的声音。 他说：“只要你开口，不管什么事，千难万险，我都会陪你。” 我握住筷子的手紧了紧，没有应他，低头小口小口的吃着面。 我们吃完面往家走，刚走进巷子余一就停下了脚步，他对我说，“楚天辰来找过你。” 我顿下了脚步，从报完志愿那天到现在我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我也清楚的知道，楚天辰会来找我。 余一继续对我说，“他说……有话要对你说。” 我没有回头，微微点了点头欲抬步继续往前走时，只听余一在我身后又道，“你是不是……喜欢他？” 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定定的站在原地。 我听见余一走向我的脚步声，大概距我还有半米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我听见他的声音有些闷。 他说：“他明天早上会在学校门口等你。” 我沉了沉眼睛，点点头应他，“嗯。” 我抬起步子走了几步后，又听余一对我说，“我知道你一定会去就帮你答应了他，所以……你明天会去的吧？” 我低着头想了想，转过身看着余一，淡淡勾了勾嘴角，“嗯。” 回答完余一的话我就转身走了。 我回到家里后并没有回我的房间而是进了奶奶睡的那间房，从我有记忆以来，我爷爷奶奶就是分房睡的，所以我不用担心爷爷被我“鸠占鹊巢”，反而可以毫无顾忌的跑去找奶奶。 至于我的房间，自从那晚过后，我再也没勇气踏进去过。 第二天早上，我洗漱完整理好一切后，继续拎着我的包早早出了门。 我走出院子时总感觉有人在看我，但回过头时却看不见一个人。 我没有去赴楚天辰的约，直接去了火车站。 第109章 离别总是不舍 第二天早上，我洗漱完整理好一切后，继续拎着我的包早早出了门。 我走出院子时总感觉有人在看我，但回过头时却看不见一个人。 我没有去赴楚天辰的约，直接去了火车站。 这次，我买了去我爸妈厂里的火车票。 我需要在火车上呆了二十个小时才能到达我爸妈所在的市里。 这是我第二次去我爸妈厂里，但却是第一次体会到我爸妈回一趟家有多不容易。 但我不后悔之前没有听我爸妈的话买张卧铺票。 那晚的事给我留下太大阴影，我已经没有办法做到像以前一样在哪都能安心入睡了。 所以我硬是扛着困意坐了二十个小时，除了泡泡面、上厕所我基本没离开过我的座位。 这二十个小时里我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捉到笼子里的小鸡仔，收紧四肢蜷缩在自己的座位上，柔弱又瘦小。 泡面味、脚臭味、烟味、尿骚味…… 各种味道交杂在一起充斥着整个车厢。 音乐声、叫骂声、打呼声、啼哭声…… 各样声音混乱在一堆扰得车厢里没有过片刻的安静。 坐立难安，夜不敢寐，寝食不安…… 我第一次同时体会到这些成语中原来包含了这么多的无奈。 但为了能逃离那个地狱，避开那个恶魔我不得不选择往外跑。 我想只要我逃得远远的，就能摆脱那缠身的恶魔。 我侧头看着窗外的风景，无意间瞥见路旁的紫色牵牛花开得正盛，心里莫名有些开心。 于是我就静静的只看着窗外。 从天亮到天黑，又到了天亮。 总算熬到了下火车，我迫不及待的走到车门等着，列车员刚打开车门我就冲了出去。 我的脚刚踩到大地，我只感觉一身轻松，神清气爽，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 我似乎又开始相信，这个世界其实还是值得我贪恋的。 我拎起行李包迈着大步往电话里我妈跟我说的出站口走去。 还没走出站口就看见了站口外伸长了脖子殷切寻我的那两个人。 我看着我爸妈脸上焦灼又期盼的神色，庆幸自己当时没有为了那满天的桃花色决绝一跃。 我笑着向他们跑去，还没跑到他们面前时就看见了我爸妈眼里闪着的泪光。 我妈抬手抱着我，将我紧紧抱在怀里开心道，“担心死我了，我跟你爸爸站在这里，半天都没看见你出来，还担心你会不会下错站或者坐过站了，还好还好。” 我妈将我放开，理了理我额前的头发，“看来真的是长大了，能自己跑来找我们了。” 我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我爸，我已经两年没见过他了，他脸上的皱纹似乎又多了些。 我压住心里的酸楚，笑着喊道，“爸。” 我爸也忍着泪，用手拍着我的头，连连答应道，“诶！我闺女又长高了，一路过来累不累？” 我摇了摇头，“不累。” 我爸点点头，一脸欣慰，他伸出手想接过我手里的包被我给拒绝了，我说自己长大了能自己拿，他仍是笑着一边点头，一边感叹我长大了。 我站在他们中间往前走时，又一次感觉到活着真好。 于是我挽住他们的手，笑得灿烂极了。 如果不是今天见到了我的爸妈，我差点忘了，我原来是这么爱笑的一个人。 我渐渐觉得，蒙在我心上的灰尘开始落了些。 我在我爸妈工作的市里一呆就是半个月，这半个月里终于体会到能跟父母住在一起的小孩有多幸福。 如果不是因为录取通知书下来了，我要回家收拾东西去报到，我压根就舍不得离开他们。 但我知道他们比我更不舍得。 我走的那天我爸妈都请了假来送我，他们就像雕像一样定定的站在进站口外目送我。 我们彼此都装作欢笑，内心却装着太多的不舍和无奈。 我每走一步我妈就交待一句。 我走进站口透过玻璃看他们时，他们还在看我。 我对他们挥手让他们回去时，他们也只是笑着对我点头，但脚步始终没移过。 于是我对他们挤出一个笑，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走到一个柱子后面躲了一会儿，偷偷探出头看他们时，看见我妈正在抹泪，过了一会儿后他们终于转过身走了。 我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我总算慢慢的了解： 似乎我与他们今生的亲情缘分就是，今世不断目送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消失无踪。 这样的场景我见过很多次。 小时候我站在巷子的一头，一次次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的拐角，却不可以追。 如今可以追时，我也不敢了。 因为我也慢慢明白了，父母的爱，也许就是为了别离。 因为，他们想让我变得更好； 因为，他们爱我如生命； 更因为，他们用背影告诉我，不必追。 又是二十多个小时的车程，我并没有告诉我奶奶我是凌晨四点半到站，所以来火车站接我的人是余一。 我出了站看见余一在等我时，就笑着跑向了他。 可能因为好久没见我笑得这么开心，所以余一看见我笑着跑向他时笑得比我开心。 他抬手揉了揉我的脑袋，问我饿不饿。 我把头使劲一点，他就带着我去吃好吃的了。 我们吃完东西时已经快六点，余一说打车回家被我否决了。 我说我想走一走，余一只是把头一点，就陪着我一路往家走。 这一路，我们没聊别的，只聊着我跟他的曾经。 我们就这么聊着聊着，走到了我们院外的巷口。 站在巷口，我看见了坐在我们院门口石阶上的楚天辰。 看他的样子，似乎等了我很久。 我转头看着余一，“你告诉他的？” 余一想了一会儿后才对我道，“我觉得你们之间有什么事还是说清楚，我知道你喜欢他，所以更要说清楚。” 余一的话说完，我却不知道该如何接。 我又看向楚天辰，他就坐在院门口的石阶上等我。 我清楚的记得我跟他站在这个石阶上发生过什么事。 余一说得对，我既然喜欢他，那有的事就更该说清楚。 我转而看向余一，对他道，“余一，我 第110章 没有如果的事 余一的眼神沉了沉，没有说话。 我抬起头看着他继续又道，“可是我现在不想喜欢他了，你能帮我吗？” 我的话像是请求又像是走投无路时，不得不做的选择。 我想余一不会知道我对他说这句话时，需要多大的勇气，但他却能清楚的看见我泛了红的眼睛。 余一依旧没有应我。 我咬了咬嘴唇又对他道，“你不是说过，只要我开口，千难万险，你都陪我吗？” 我说着揪住了他的衣袖，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对他道，“现在能帮我的只有你了，余一。” 我的话还没说完，余一就已经牵住了我的手。 他抬手将我眼角的泪水擦了擦，低头看着我，一字一句对我道，“只要你开口。” 我听完他的话，忍不住笑了。 余一左手接过我手里的包，右手搂住我的肩膀将我揽在怀里，“走吧。” “嗯。” 我点着头，靠在他的怀里跟着他往前走着。 我们一起走到了楚天辰的面前。 如我所料，楚天辰见到我们时，眼里先是一阵错愕，接着又是一阵苦笑。 他走到我们面前，眼睛看着余一搂住我肩膀的手，扯出一个笑对我道，“回来了。” “嗯。” 楚天辰低头看着我，继续柔声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犹豫了两秒，抬头看着他，扯出一个笑道，“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 楚天辰也是一笑，对我道，“那我晚点再来找你，或者……” “你不要来找我了。”我打断了楚天辰的话，却不敢再抬头看他，拉过余一的手就往院子里走。 楚天辰按住我跟余一牵在一起的手，依旧是柔声问我，“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捏了捏手，抬起头看起他，面含笑容对他道，“没发生什么，谢谢你这么久以来对我这么好，真的很谢谢，但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再见面了。” 我说完就把楚天辰的手推开，牵起余一的手继续往里走。 也是这一推，让我失了再看楚天辰的勇气。 楚天辰并没有追上我们，他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 我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对余一扯出一个笑后，就径直走进了家，走进了卫生间哭了起来。 其实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非要逼自己放弃楚天辰，逼楚天辰放弃我，我清楚的明白他也喜欢我。 但就是他对我的喜欢，让我失了能再站在他身边的勇气。 我记得他吻我的那个夜晚有多美。 就是因为那个夜晚太美，美得我能清楚的记得那个夜晚属于他的一切。 我记得他是怎么用他的手抱住我，也记得他是怎么用他的唇吻住我，更记得他跳得乱了节奏的心跳。 因为记得这个极美的夜晚，所以我更忘不了那个如同地狱般的晚上。 我深深的记得他是怎么侵占了我的唇，也记得他是怎么侵略了我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更记得他是怎么侵犯了我。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 我抬起头，站起身打开洗澡的喷头。 我站在喷头下，任冰冷的水湿透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我用手指甲不断抓挠着身上的肌肤。 一道道血红的印子在我身上划开。 我的指甲里嵌满了我的肉，我仍不罢休。 一遍又一遍，不停不休的用指甲刮着我的皮肤。 如果可以，我想把它们从我身上全刮干净，哪怕刮得血肉模糊。 可是，刮得干净吗？ 我刮不干净我的身体，更刮不去心里的阴霾。 血染红了我的身体，水染红了地面。 我的眼里只剩一片血红色。 当我从卫生间里出来往院子门口看去时，楚天辰已经不在了。 后来的很久，我都没再见过他，我的生活终究没逃过对他的思念。 但唯一可以算作安慰的是，余一仍旧陪在我身边。 我不清楚是不是真如余一所说的，我跟他的缘分太深的缘故，我跟余一竟然被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录取了。 我们去学校报道那天，我第一次知道了坐飞机是什么感觉。 我还记得当飞机广播里说到“本次航程一千七百五十七公里”时，我才深切的了解到，我逃到了一个离家多远的地方。 因为有余一的陪伴，我本该睡得很安稳。 但可能因为第一次坐飞机，我有些晕机，所以总忍不住的想吐。 余一也难得没有嫌弃我，而是体贴的将呕吐袋放在我的嘴边，轻轻拍打着我的背。 我们下了飞机时，我又跑到厕所里吐了好一会儿才稍微好些。 我从厕所出来时，第一次在余一脸上看见如此焦灼的样子。 我扯开嘴对他笑时，他只问我还难不难受，我对他摇了摇头后，他才放下心来。 我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对他道，“余一，以后我们不坐飞机了，坐火车或者高铁吧。” 余一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无奈笑语道，“行，你说什么就什么。” 我看着余一的笑脸，突然之间才感觉他变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余一再也没有对我说过一句重话，再也没有对我呼来喝去，反而对我体贴入微，言听计从。 在他身上，我总能看见楚天辰的影子。 如果余一一开始就对我这么温柔似水，那现在住在我心里的会不会是他？ 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如果的答案，我现在唯一确定的是，我的心已经被楚天辰填得满满的，再挤不进任何一个人。 余一抬手在我脑袋上轻轻一揉，“走吧。” 我点点头，跟上了他的脚步。 我们来到学校时已经快四点，报了道后余一先帮我把行李全搬进宿舍以后才跑去搬他自己的行李。 余一前脚刚离开我们宿舍，我们宿舍的另外三个女生就在向我打探余一的情况。 当听到余一不是我男朋友以后，就开始变着法跟我要余一的联系方式。 我随便找了借口说要问一下余一同不同意，婉拒了她们以后就继续开始整理我的床铺。 我整理得差不多时，余一也正巧来了电话，我把电话一挂又跟新室友随意说了一句后，就出了门。 我跟余一来到食堂吃饭，我正跟他讲我们宿舍有人跟我要他电话的事时，那个跟我要他电话的新室友就出现了。 我正在犹豫要不要跟她打招呼时，她已经端着餐盘坐到了我的旁边。 我也只得干干陪笑。 第111章 颧骨高的女人 接着我的新室友对余一伸出右手，笑吟吟的对余一道，“你好，我叫孟漫，是暮霭的室友，我们刚刚见过的。” 余一看了我一眼后，伸手握住女生的手，咧嘴一笑道，“我叫余一。” 就这样，余一和孟漫认识了。 原本我以为余一是真的跟我的这位新室友聊得来才会对她笑脸相迎，可当孟漫走后，余一马上跟我说，让我离她远一点。 我问他为什么，他指着自己的脸对我道，“颧骨高，杀人不用刀。你看她的颧骨都高到哪里去了，一看就是个不简单的女人，你以后离她远些。” 我白了他一眼，嫌弃道，“那你刚刚还跟她聊得这么欢。” 余一皱了皱眉，又对我道，“还不是看你的面子。”他说着眼神闪烁的看了我一眼，问我，“我跟她聊得欢，你……有意见？” 我又白了余一一眼，嫌弃道，“我哪敢有什么意见。”我说着又笑了起来对他道，“你们既然挺聊得来，要不我就把你手机号给她，反正她也正好跟我要。” 余一听我这么一说，只是看着我，过了几秒后才道，“你想给就给啊，我没意见。” 我看着余一老臭的脸，只是一笑没再说话，低头继续吃着饭。 吃完饭后，余一把我送到宿舍楼下就走了。 我看着余一的背影，暖心一笑，脑海里又浮现出楚天辰的样子。 我沉了沉眼睛，转身走进了宿舍楼。 第二天早上，我刚睁眼就看见窗外高高升起的太阳，我心里就在暗自窃喜：还好我报的这个学校，下个学期才军训，不然我肯定得晒成一个黑炭。 我想到这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后就下了床。 我洗漱完刚要走出宿舍时，手就被人挽住了。 我转头一看，挽住我手的人正是孟漫。 我对她尴尬一笑，想将手从她手里抽出时，她将我的手挽得更紧了，笑盈盈的对我道，“暮霭，我跟你一起吃早餐吧。” “哦。” 我点点头，将手从她手里抽出后，就往前走了，她也跟着我一起往前走。 后来的几天，她每天都主动跟着我，无论我怎么甩都甩不脱。 就这样，我跟余一之间从此多了一个叫孟漫的人。 但还好，一切都还算和谐，就这样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星期，我也终于开始适应离家后的学校生活，并将这个生活当成是我告别过去的起点。 可最终这个起点还是被斩断在一个周六的早晨。 到现在我还记得那天我哭得有多撕心裂肺。 那天早上，我跟余一还有孟漫三个人坐在食堂吃早餐时，我只吃了一口饱含汤汁的肉包就忍不住连连干呕起来。 余一拍着我的背只给我喂了一口豆浆，我也全吐了出来，我正吐得难受时，孟漫突然冒出一句话。 她笑着打趣我说，“你该不会是在孕吐吧。” 她这话一出，我脑子里先是嗡了一声，接着就炸了。 我心里乱成一团，只见余一瞪了她一眼，怒道，“吃你的饭！” 我也看了孟漫一眼，脑中只在想她的话。 孕吐。 我难道怀孕了？ 我心里猛的一紧，身体也不自觉抖起来。 不可能，我不可能怀孕，我怎么会怀孕呢…… 我想到这时，脑中又浮现出那晚的事。 可是，那天晚上，我…… 我一想到这，又忍不住吐了起来。 我不会真的…… 我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我的小腹，开始一点点回想那些被我忽略的细节。 怀孕，我不可能怀孕，我记得我才来过月经，才来过月经，所以我不可能怀孕，我什么时候来过月经？ 好像是，两个月前！ 刚想到这，我只觉得腿一软，又忍不住呕了起来。 余一继续拍着我的背。 我仍在回忆。 我有两个月没来了？不对，这一定是巧合，可我为什么会忍不住想吐？我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吐的？坐飞机那天？ 不对！好像，在家里我就吐过一次，到现在我吐过几次了？ 记不清了，总之…… 我又看了能孟漫一眼，见她正在看我放在小腹上的手，我连忙把放在小腹上的手拿开，猛的站起身，“我饱了。” 话未说完我已经站起身往食堂在快步走出。 我一边走一边伸手摸着我的小腹。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因为我的腹中真的有东西，我竟真感觉小腹有些鼓鼓的。 我快步的走出了食堂，正在犹豫该去哪时，余一跑到了我面前。 “你怎么了。” 我连忙把手从小腹上拿开，低着头继续往前走。 这时孟漫也跟了上来，她刚想问我话就被余一打发走了。 我低着头继续往前走，余一也跟着我。 我顿下脚步，有气无力道，“你别跟着我了。” 我说完又继续往前走，余一仍然跟着我。 我又顿下脚步，语中掺了怒意，“我说了你别跟着我！” 余一没有说话，转而走到我面前，面对着我柔声问我，“你到底怎么了？” 他这一问，我猛的只觉得鼻子一酸，我吸了吸鼻子，小声道，“我没事，你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好吗？” 我说着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抬起步子往前走了。 这次余一没有跟上我，但我知道他会跟着我。 所以我继续往宿舍走，走进宿舍后我站在宿舍楼梯脚站了好一会儿后，又走出了宿舍楼。 我必须要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我不敢到校医室，所以一个人出了学校坐上了出租车。 我到药房门口时，站在门口徘徊了好久，才终于咬咬牙低着头走进了药房。 从进药房到出药房这期间，我的头一次也没抬起来过，我甚至连跟药房里的人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我将验孕棒藏在怀里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 直到看见了一个公厕我才停下了脚步。 我呆呆的站在公厕门口，手紧紧捏着怀里的两只验孕棒，心中只在垂死挣扎。 要是验出来真的怀孕了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我一定不能把他留着，我必须把他流了。 可是…… 我伸手摸了摸我的小腹，又犹豫了。 可是，这也是一条生命，我这么做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我站在公厕门口挣扎了一番又一番，最后才鼓足勇气走了进去。 第112章 追不回的糖 我走进公厕，又走进了最里面的隔间，拿出验孕棒，按说明书的顺序做完了一系列准备。 没有人知道我在等待结果时心里的那种焦灼与无助，更没有人知道我在看见验孕棒上出现两根红线时，那种想死的心情。 我买了两根验孕棒检测了两次，两次的结果分毫不差。 我坐在地上，抱着自己哭了起来。 我怎么就怀孕了！ 我怎么能怀孕呢？ 我怎么……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我用颤抖的双手从衣兜里拿出手机，想也没想就在手机上输入了楚天辰的手机号码。 这一刻我能想到的人只有他。 可我输完他的号码又立刻删了，我不能让楚天辰知道我怀孕，我不能！ 我必须把这个孩子打了。 我脑海里出现这个念头时，我又翻开了余一的手机号码。 这个时候陪在我身边的只有余一，也只有他能陪我去把这个孩子打了。 我将手机贴在耳边，手机那头只传了两声嘟嘟声，我就听见了余一的声音。 他问我，“怎么了？” 我只听到这三个字，不知怎么就再也说不出我想说的话了。 我根本不知道我该怎么跟余一说我怀孕这件事。 我抬手捂住嘴，不让余一听见我哭的声音，又收了收情绪后才对他道，“没事，我打错了。” 说完我就挂了电话，抱着自己又哭了起来。 期间余一给我打过几次电话我都没接。 我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出公厕又怎么回到学校里的。 我只记得刚走到教学楼时就遇见了满脸怒气向我跑来的余一。 此刻，黄昏中。 余一向我跑来的样子就这样刻在了我的脑海中。 余一才跑到我面前，他还没开口我就抱住了他。 我极力的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流眼泪，可怎么也控制不住眼泪装满我的眼眶。 我不想被余一看见，所以一直抱着他。 余一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只说让我不要哭，有什么事告诉他。 我记得我很久没听见余一的声音像这样颤抖了。 上次听，是我初潮来余一背着我往医院跑时。 我想到这忍不住把余一抱紧了些，摇头违心对他道，“没事，我就是……想家，想我爷爷奶奶了。” 余一听我这么说，松了口气，拍着我的背柔声安慰我道，“没事，有我在。” 余一说着把我抱得更紧了。 后来，余一把我送到了宿舍楼下。 我转身要走时，他叫住了我，思虑片刻才微微弯腰对我道，“你要记得，不管在哪不管什么时候，你的身边都会有我。” 我点点头，“嗯。” 他咧嘴冲我温柔一笑，“去吧。” 我又对他点点头，转身走进了宿舍。 回到宿舍上了床后，我躺在床上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余一打电话给我说一起吃早餐，我骗他说我吃过了。 中午他又打了电话来，我依旧用了同样的借口骗了他。 下午他依旧打了电话来，我还是骗了他。 从昨天到今天我都没吃过一口饭，喝过一口水，我实在吃不下去，一直在床上躺着，思考我该怎么办。 挂了余一电话没多久我起床上厕所，上完厕所走到床旁时，却看见桌上放了一碗粥和一碗面。 我正有些疑惑时，孟漫走过来告诉我是余一让她带给我的。 我对她说了谢后，伸手抓住楼梯打算上床上继续躺着时，又停了下来。 我转眼看着桌上的粥和面，沉下眼睛想了几秒后，走到了桌前坐下。 我将粥和面打开时，才发现粥是白粥，汤是清汤面。 不觉间鼻子有些酸。 我一边眨着眼睛将眼泪藏了回去，一边拿起勺来喝了几口粥。 喝着喝着，眼泪还是不听话的落在了热粥里。 我也不管，擦了擦眼泪后，又拿起筷子吃起了面。 我吃着吃着不自觉把手放到了小腹上，于是我又大口的吃了几口，我心底总觉得，我该对这个生命负责。 我想到这又忍不住想吐，猛的站起身往厕所跑去。 我躲在厕所里，又闷声哭了好久。 后来我从厕所里出来时，室友看我的眼神让我无处可逃。 我低着头慌忙走向我的床位时，孟漫一把拉住我，关切的问我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陪我我医院看之类的话。 我推开她的手，随口婉拒了后就又爬上了床。 这一夜，我依旧难眠。 我的手在我小腹上来来回回不知绕了多少次，我的泪也不知道在我的枕头上干了多少遍。 我就这么看着天花板，像个植物人一样，除了呼吸什么也做不了。 早上，天蒙蒙亮时，我听见了窗外的鸟叫声。 跟我在家里听到的很像。 我忍不住起身走到窗旁，看到窗外的树上有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我又想起跟余一在他房间窗口一起看麻雀的事。 我想到这忍不住扬了扬嘴角，抬头看向天空时，又见天空中的云层很厚，灰白的云一团团一簇簇，一点也不像棉花糖。 我想着脑海里又出现了小时候在幼儿园里，被余一抢了的那颗很大的棒棒糖。 我突然就想吃了。 于是我又转身走出了宿舍。 走到宿舍楼下时我又忘了自己是出来做什么了，但我也没再想，就这么往前走着。 一直走啊走……走到了运动场。 此刻的运动场空无一人。 我就走进了运动场，刚走进运动场我就想起来我要做什么了。 我要吃糖，吃被余一抢了的棒棒糖。 “二胖，快来啊。” 余一的声音从我身前传来，我抬头只见余一手里拿着一颗很大的彩色的棒棒糖，就是当年他从我手里抢走的那颗。 “二胖，来追我啊，追到我就把棒棒糖还你。” 余一的话说完，我冲他一笑，抬起步子又开始了追他的漫漫长路。 我追啊追，追了很久都追不到余一，也追不回余一手里属于我的棒棒糖。 可我还是不死心，就这么一直追。 奇怪的是，我追了余一很久很久，可我没有觉得有一丝的累意，反而感到身心多了一些轻松。 余一在前面跑着笑得像个孩子，我在后面追着笑像个傻子。 我们都很快乐。 后来不知道是汗水落进了我的眼，还是风吹花了我的眼，我只感觉眼神一片模糊。 我放慢了些脚步，抬手擦了擦我的眼睛时，眼里又装进了一抹血色。 我忍不住停下脚步，看着我的脚边，我的脚下已不知被什么染成了一片红色。 我只觉得脚一软，倒在了地上。 第70章 跑掉的生命 我瘫倒在地上，正努力起身时，模糊中只见一双双穿了不同颜色鞋的脚向我而来。 我抬起头，只见到一张又一张陌生的男生的脸。 我心里不自觉生出了恐惧。 “同学，你没事吧？” 一个男生将手伸向我，被我猛的抬手打开了。 我挣着想站起身，却发现我已经没有力气站起身来。 这种浑身无力的感觉像极了那个晚上，那个我被恶魔缠身的晚上。 “你要记得，不管在哪不管什么时候，你的身边都会有我。” 我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我连忙将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拨通了余一的电话。 手机那头仍然只响了两声嘟声，我就听见了余一的声音。 没等余一出声，我已经哭着开了口，“余一，我肚子疼。” “你在哪？” “运动场。” 我的话刚说完就听见手机那头，余一跑起来的脚步声。 余一没有挂断电话，一边跑一边对我说，“我马上到，你再等等。” 此刻的我已经疼到没有力气再应余一的话，但我一直保持着清醒，没有晕过去，我不想再被别的男人碰到。 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时，见人群里冲进来一个人。 我一眼就认出了是余一。 接着我听见了余一的声音。 “拍什么拍！” 余一说着已经将外套脱了盖在我的头上，抱起我就往外跑了。 之后的事我也没了记忆。 我再次有了记忆时，第一眼看见的是天花板。 医院的天花板。 恍惚间，我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高三那一年，楚天辰把我送到医院那一天。 我侧过头往左看，空无一人，我侧过头往右看，依旧是余一。 “醒了。” 我看见余一紧皱的眉头松了松，笑容在他脸上绽放。 我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我的小腹，只感觉小腹似乎变得平坦了许多。 我想了一会儿转眼看向余一问他，“没了？” 他沉了沉眼睛，微微点点头。 我听完他的话，心里霎时觉得自己得到了解脱，同时也有种说不清的难受在心底作祟。 我转头又看向天花板，闭上了眼睛，一滴泪从我眼角滑落。 等我再醒来时就说要出院。 余一没说什么，只依着我，一路扶着我把我带到了学校旁的一间出租屋里。 我在出租屋的床上躺到了天黑。 余一喂过我几次粥我都没吃。 我在床上躺了多久，余一就在床旁守了多久。 到了夜深人静时，我再也忍不住，试图坐起身来时，余一也伸手将我扶起。 我蜷起身体，将头放在膝盖上良久，轻声问余一，“他有多大了？” 余一想了想，应了我，“两个月。” 我点点头，过了好一会儿后才喃喃自语又道，“两个月的胎儿有多大？有心跳了吗？” 余一没有应我，我又沉默了一会儿后，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我将头靠在膝盖上看向正看着我的余一。 “余一，你相信我不是故意的吧，你相信吗？” 余一点着头，抬手擦了擦我的眼泪。 我又将头埋在膝盖里，说了起来。 “当我知道我怀孕的时候，我是想去医院把他给流了，可是……可是我没有去，我不忍心。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吃不下东西更睡不着觉，我在想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可我怎么都想不出答案。” 我说着抱着头又哭了起来，余一站起身坐在床边，轻轻抱住了我。 我靠在他怀里，又对他道，“今天早上，天刚刚亮，我听见了麻雀声，跟我们在家里听的一样，我就起来了，我站在窗口看见了好多只麻雀，我还看见了云。” 我说着抬头看着余一，对他道，“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你抢我的那颗棒棒糖，你还记得那颗棒棒糖吗？” 余一点点头。 我继续对他道，“我突然就想吃了，所以我才出了宿舍，可走到宿舍楼下时我又忘了我要做什么，于是我就走啊走，走到了操场，后来我听见你叫我，我一抬头就看见你拿着我的棒棒糖在跑，接着我就追你，一直追一直追……可是我怎么也追不到你，也追不回我的棒棒糖。我就想，是不是怪我跑得太慢了，所以我跑得更快了，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跑到精疲力尽，双腿发软了我都还在跑，等我低头往下看时，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我抬头看向余一，道，“血，一大片大片的血，那个时候我好害怕。” 我说到这时忍不住发起了抖，余一将我搂紧了些。 我发着抖又对他说，“我在想我是不是要死了，我不敢死，我要死了我奶奶怎么办，爷爷怎么办，还有我爸我妈怎么办……我不该跑这么快，我应该慢的，我应该慢的……” 余一将我搂得紧紧的，安抚我道，“有我在，你不会死。怪我，我不该抢你的棒棒糖，等你好了我带你买，你想吃什么样的我都给你买，全都买给你。只要你好起来，我什么都买给你。” 听了余一的话，我哭得更凶了，“可是我好不起来了，永远都好不起来了。” “会好的，我会陪你，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千难万险，只要你开口我就会陪你。” 余一的话说完，我又沉默了。 余一低头看向我，柔声问我，“你告诉我是谁。” 我没有应声，只将头又低了低。 余一咬着牙，说了楚天辰的名字，“楚天辰。” 我一愣，摇了摇头。 余一的语中的怒火有些压不住了，他将手搭在我的肩上，低头像是在审问我，“从那晚到今天，差不多也是两个月的时间，除了他，还会是谁？” 余一的话说得我一惊，我没想到他会这么想，我往后缩了缩，又道，“不是他。” 余一又按住我的肩膀，继续道，“不是他，那你告诉我是谁！” 余一的话说完，我又沉默了。 余一更加认定了让我怀孕的人就是楚天辰，紧接着又对我道，“那个晚上你们都呆在一起，就你们两个人，你们都说那晚没发生什么，可从那晚开始你对楚天辰的态度就变了，你明明喜欢他，可你一直躲着他，你说过要在市里上大学，可你报志愿时却报了一个离家很远的大学，难道不也是为了躲着他吗？如果不是因为他对你做了这些事，你对他的态度怎么会转变得这么大，你为什么要躲着他！你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我……” 第113章 舌下剑杀人不见血 我说到一半就停下了，因为余一现在的表情告诉我，一旦我开口对他说了我被人侵犯的事，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纵然那件事已经过去了。 同时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不希望这件事也成为他的痛。 我很清楚并且确信，我的痛更会是他的痛。 现在的我已经深切了解到，余一对我的好早凌驾于朋友之上，胜于亲人之间。 所以我不敢说，也不能说。 余一继续问我，“因为什么？” 我摇了摇头，抬头又看向他，“总之不是楚天辰。” “那是谁？你告诉我啊。” 我捏紧手，又摇了摇头。 余一站起身来，一脚将旁边的桌子踢倒，“我现在就问他！” 余一说着拿出了手机，我猛的一惊，不管不顾的下了床想抢过他的手机，却踩到了余一踢倒的桌子，崴倒在地。 余一见状忙上前扶我。 我抬头看着他，边哭边求他道，“余一，不要跟楚天辰讲这件事，我不想让他知道，不能让他知道。” “你先起来。”余一说着把我往床上扶。 我揪着余一的衣袖，继续请求他道，“你答应我好不好，无论如何都不会跟楚天辰说这件事，你答应我好不好，我不想让他知道……知道我发生了这样的事，余一，我求你了……不要让他知道，不能让他知道……” 我哭得声嘶力竭，余一一把将我揽进怀里，也哭着对我说，“好，我不说，我也不问了，都是我的错，早知道会这样，我怎么都不会让他靠近你，就算知道你喜欢他，也不会放任他靠近你。” 余一说着放开我，捧起我的脸也像是在请求我对我道，“现在，我不会让他再靠近你，只要你答应我，答应我不要再喜欢他了行吗？” 我没有回答余一，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就像我不知道如何才能不去喜欢楚天辰一样。 可现在的我，好像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喜欢他了。 无论如何，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我将低着头微微点了点，余一又将我揽入了怀里。 之后我跟余一在出租屋里一起住了半个多月。 开始的五天我几乎一直卧床不起。 那五天，余一将他身上所有的温柔体贴、事无巨细发挥得淋漓精尽。 我不知他在哪买了个小炖锅，每天都用红枣红糖枸杞鸡蛋这些东西，换着法的给我熬汤喝。 开始的几天他都打地铺睡在地上，后来我跟他说了很多次后他才肯上床跟我一起睡。 我们就这样同床共枕了一个多星期。 但我们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连被子都是各盖一床。 当余一睡在我身旁时，我脑中依旧忍不住想起的人还是楚天辰，夜夜梦见的人也只有楚天辰。 我不知道余一脑中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入他梦的人又是谁。 我们俩每晚都睡在一张床上，但余一从来没碰过我，我也没想过往他怀里钻。 每次想到这时，我都会想，如果睡在我身边的是楚天辰，他会不会忍不住抱我，我又会不会忍不住往他怀里钻。 只是这样的事对我而言，只能是想想，连梦都不可能梦了。 半个月后，我总算出了门，见到了久违的天空，没有太阳的天空。 我跟余一一起往学校里走时，我总感觉身边的人在看我。 我没怎么多想，只低着头跟余一往前走。 当我跟余一走进教室时，教室里的人都抬头看向了我，因此我将头低得更低了。 我跟着余一走到教室靠后的位置坐下去时，那一道道目光仍未从我身上挪开。 我知道大家为什么看我，也知道他们在看我时交头接耳说了些什么。 前几天，孟漫打过电话给我，虽然被我无视过很多次，但她仍旧不死心的打了一次又一次。 我无可奈何的接起她的电话时，她先是说了一串关心我的话。 我听到她语中对我的浓浓关切之情，心里正对自己之前无视她的电话感到有些羞愧时，又听她对我说，学校到处都在传我跑步跑流产的事，每天还都会有一些好事者来我们上课的教室来看我，所以她劝我让我暂时别回学校，能请多久假就请多久。 她说这些话时，我心里对她的愧疚又多了些。 可当她后面的话说出来，我才明白她前面的话不过是用来套我话的铺垫。 她一边关心的问我，是不是余一在照顾我，一边又夸余一是个好男人，接着明里暗里一个劲的在向我打探流掉的孩子是不是余一的。 我只跟她说不是余一的以后就挂了电话。 我挂了电话后就收到了孟漫发给我的照片，同时她还好心的告诉我让我去学校贴吧看一看。 我看了她给我发的照片，一张是我那天倒在运动场的照片，另一张是余一抱着我的照片。 这些照片已经被发在了我们学校的贴吧里。 我并没有勇气点开我们学校的贴吧去一看究竟，更不想去看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我只天真的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半个月，也该消散得差不多了。 可当我真的回到学校时，我才发现这件事并没有结束。 从我进学校开始就有人认出了我，对我指指点点，进了教室后更甚。 舌下有龙泉，杀人不见血。 我曾经体会过这种感觉，现在又重新更深刻的体会了一遍。 我无法逃避，只将头低着，保持着沉默。 余一将头微微凑向我对我道，“我们走吧，我跟老师请假去。” 我摇了摇头，对他道，“早晚都要面对的，没事。” 我的话刚说完，孟漫就已经一屁股坐到了我旁边，一脸惊喜道，“暮霭，你来上课了。” 她的声音很大，听得教室外面还没把我名字跟我这个人对上号的，别个专业的同学瞬间把眼光锁定到我身上。 我对她点点头，没再说话。 她依旧笑着，正要开口说话时，余一已经截断了她的话，“这里坐不下了，你到别处去吧。” “可是前面没座位了呀。” 余一皱皱眉，态度十分不友好驳她道，“哪里不是座位？你看前面，那、那那、那不都是座位吗，非来跟我们挤什么。” 孟漫被余一说得有些难堪，对我挤出一个笑后，站起身走了。 她走后，余一得意挑挑眉，伸出右手往我右肩上一放，把我搂在他怀里。 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五：我知道她在等我 我一惊抬头看向他，他对我一笑说，“她们不都来看你嘛，那就让她们好好看看。” 余一说着将头凑近我又小声道，“她们不都以为那小孩是我的嘛。” “你也听到了？” 余一冷哼一声，像是赌气般，“是我的又怎样？”他说着又笑起来，“我要让她们知道，你跟她们不一样，不管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事，都有人照顾有人陪。” 余一说着又像我得意的挑了挑眉。 我看着他的笑脸，也跟着笑了起来。 后来，在余一的陪伴下，我似乎从一个笑话，变成了学校里面让人羡慕的那种的女生。 不知道余一是厚积薄发还是他真的深藏不露，大学期间，想接近余一的女生突然就变得多了起来。 但余一从来只围着我转。 每天早上他都会来我住的宿舍楼下等我，然后陪我吃早餐，放学也会陪我一起吃饭接着送我回宿舍。 下雨天为我撑伞，冷时为我披衣，走不动时背我，困时借我他的肩膀…… 余一用他对我的陪伴向所有人证明了，我跟别人不一样，不管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事，都有他照顾有他陪。 对于余一为我做的一切，我理所应当的接受着。 因为这也是我长久以来一直在接受的一件事，这已经成了我的习惯。 只是习惯了余一的陪伴的我，又变成了小时候自卑又敏感的那个胖子。 我的笑始终笼着一层阴霾，我再笑不出从前那个开怀的样子。 这件事，余一也很清楚，所以他叫来了李蕊。 这也是我们毕业后，我第一次见到李蕊。 我自从经历了那个晚上后，每天脑子里只想着自己的事，完全忘了李蕊告诉过我，她报了北京的大学。 这次国庆节她来找我们，我才知道从她上学的地方到我上学的地方，坐大巴只要一个多小时。 李蕊出现在我们学校门口时，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后来从李蕊口里我才知道，是余一打电话叫她来的。 我们三人就这样聚在了一起。 也是这次，我才在李蕊口中得到了一些关于楚天辰的情况。 李蕊告诉我楚天辰回去补习了，还在我们原来那个学校。 赵姚也回去补习了，跟楚天辰一个班。 我听了她的话没有多问什么，只假装不在意的笑了笑。 大概又过了四个月，我跟李蕊才又见了面。 这次相聚是在寒假，所以赵姚也来了。 我们四个聚在一起喝了些酒，聊了会儿天，但谁也没有提起过楚天辰。 楚天辰似乎就这样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不见了。 日子平平淡淡的又过了半年，又一次高考结束后，我再次从李蕊口中听到了关于楚天辰的消息。 她告诉我楚天辰进了清华。 我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又说不出的难受。 我只简单的嗯了她一声，转口问起了赵姚。 李蕊告诉我，赵姚比去年好些，去年考了一专，今年考上了三本。 但他妈妈非逼着他再回去补习一年，而且要求他必须考上一本。 以赵姚他妈妈的雷霆手段，赵姚多半还会被逼得再回去补习一年。 听了李蕊的话，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又做不了什么。 时光匆匆，又到了暑假。 我和余一踏上了回家的路。 我跟余一刚到站就接到了我爸打来的电话。 我爸的第一句话是问我有没有到站。 我应他说到了，他沉默了几秒才对我说让我赶紧回家。 我从我爸略带哽咽的语气中察觉到事情的不对，于是忍不住问他怎么了。 当我爸跟我说出那句“你奶奶快不行了”时，我腿一下就软了。 我问他，“你说什么？” 我爸又沉默了几秒后才对我说，“你现在赶回来，兴许还能见一面你奶奶。” 我听完，眼泪唰就流了下来，想都没想拔腿就往家里跑，余一一把拉住我，神情严肃问我怎么了。 我抓住他的衣袖，颤声对他道，“我奶奶快不行了。” 说完我的腿又软了一下，余一一把扶住我，搂着我的肩膀带着我往外跑。 我跑到家里，刚跑到我奶奶床旁抓住她的手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奶奶时，我奶奶看着我笑了笑就闭上了眼睛。 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奶奶！” 我歇斯底里的叫着她，却没能再让她听到我叫她的这声“奶奶”。 我知道她在等我，可我还是来晚了。 我妈将手放在我的肩膀，我抬起头看着她哭红的双眼，问她道，“怎么会这样？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嘛，我还跟奶奶说我买了回来的火车票，她还说要做好吃的等我，怎么我回来奶奶就没了？” “你奶奶昨早突发的脑出血，我跟你爸爸昨天赶回来到医院时，医生就说救不了了。” 我抓着我妈的手，怨她道，“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这样……这样或许我就能赶回来再叫她一声，给她听见了……” “对不起，妈妈是想着你在车上……” 我妈说着一把又抱住了我，安慰我道，“小暮，奶奶走得没有遗憾的，奶奶刚刚还对你笑了不是吗？” 我听了我妈的话，吸了吸鼻子，转身又抓住了我奶奶的手，哭得泣不成声。 我就这么守在我奶奶床前，一直守到我奶奶被送去火化。 我奶奶被送去火化时，我没去，我不敢去，于是我一个人坐在了院子的石阶上。 这是我第一次对“死别”有了痛彻心扉的认识。 我的脑中只在想我姨奶奶走时，我姨公说的“以后都没有了，再也见不到了”这句话。 我初听时只觉心酸，再想时已成话中人。 我抱着脑袋，喃喃自语，“以后都没有了，再也见不到了。”我说这句话时余一来了，他陪我一起坐在院子的石阶上，我就靠在他肩膀上又哭了起来。 余一抬手耐心的一遍一遍将我的眼泪擦干。 后来忍不住把我兜进怀里的人也是他。 把怀里的我抱得紧紧的依然是他。 我在他怀里哭了好一会儿，哭得没有了眼泪时，脑袋昏沉时抬起头来，只看见余一身后站着一个人。 楚天辰！ 我一下就呆住了，以为自己出现的幻觉。 余一见我如此，回过头往后看，只看了一眼余一就忍不住站起身来，想朝楚天辰走去。 我知道他要做什么，就连忙拉住了他的手。 余一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眼里的怒火稍稍收了收。 我转眼看着楚天辰，我们对视的时候，我看见他的眼神动了动。 我知道，他是看见了我脸上的残泪。 接着他向我们走来，余一把我往身后一推，挡住了楚天辰看我的视线。 这时楚天辰顿下脚步，眼睛只看着我跟余一牵着的手。 我看见他的嘴角勾了勾，那笑容不屑极了。 接着他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115章 忍不住的是心事 楚天辰的转身肆意又潇洒，离开的步子更加从容且不迫。 却成为了重重击在我心上的铁锤。 我咬了咬嘴唇，又退回石阶上坐了下去。 这次我没哭，我只是静静的坐在石阶上，余一也静静的陪着我。 关于我奶奶走了这件事，我很久都没能接受。 我常常躲在被子里哭，一哭又过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的日子仍旧过得稀松平常，这三个月里我依然能见到太阳、星辰、麻雀…… 依然没再见过楚天辰，连梦里都不曾见过。 我努力试着忘记他，就像试着去接受我奶奶已经走了这件事。 可渐渐的我发现，这两件事都不容易。 直到现在，我想起我奶奶时还是会忍不住流泪，想起楚天辰时也依旧会红了眼。 今天晚饭过后，余一将我送回宿舍楼时，我不知怎么的，突然想一个人在学校里走走。 因此我就出了宿舍楼，一个人漫步目的的走着。 路过一个石阶时，我又坐着发了许久的呆。 眼睛又红了时，兜里的手机响了。 我原以为是余一给我打的，拿出手机一看，给我打电话的人是李蕊。 我收了收情绪，接起了电话。 “小暮，你在学校吧？” “嗯。” 李蕊顿了顿后才问我，“……你…一个人吗？” “一个人。” “你现在能来学校门口吗？” “嗯？你来找我了吗？” 我的话问完，李蕊又顿了顿，接着又对我道，“反正你来就对了。” 说完李蕊就挂了电话。 我看着手里的手机只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乖乖站起身往学校门口去。 可当我走到学校门口时，环顾四周几次都没看见李蕊。 我又拿出手机想问李蕊时，手里的手机被人夺走了。 我刚要抬头看时，右手腕又被人给抓住了。 我被一个人拉着往外走。 而抓住我手的人虽然只给我看到他的背影，但我还是瞬间就认出了他是谁。 我使劲扯着我的右手，对他道，“楚天辰，你放开我。” 楚天辰没理我，连头都不曾回过，就这么紧紧抓着我的手带着往外走。 一直走到我们学校外面的树林处。 刚到树林处，楚天辰就一把将我还在挣扎的手甩开了。 我迈开步子就要跑时，又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推到了树上。 他死死捏住我的胳膊，问我，“你为什么要跑？” 他的声音很冷，像是从海底而来。 我没有回答，只低着头。 他又问我，“你要去找余一是吗！” 我只将低着的头摇了摇。 他冷哼一声，放开了我的胳膊。 之后的好几分钟，我们俩都沉默着。 我低着头，始终不敢看他。 他又问我，“你没什么要跟我说？” 我又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才问他，“你怎么会在这？” 他冷笑一声，应我道，“我也想知道我怎么会在这。” 他向我走近了些又道，“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能来找你，我以为自己能忍住，可是我还是没忍住。” 我咬了咬嘴唇，没有应声。 他微微叹了口气，问我，“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回去补习吗？” 我低着头，仍旧没有应声。 他又叹了口气，良久才又对我道，“其实就连我自己都想问我自己，怎么就为了能离你近些又回去了。” 楚天辰这么一说，我刹那间就明白了。 我抬起头看着他，他又对我道，“可我又想逼自己不来找你，所以报到了北京，我以为我们不在一个城市，我也许就能忍住不来找你，我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来了。” 楚天辰说着看着我的眼睛，继续对我道，“我来找你，只想问你一句话。” 他将手放在我的肩膀，欠身看着我，一字一句问我，“你之前说的喜欢我还算不算数？” 楚天辰看我的眼里依旧有星辰一样的光，这光是刺，猛的扎在了我的心上。 我捏着背后靠着的树，摇了摇头。 楚天辰愣住了，接着往后退了去，冷笑了一声又道，“高考前问我考哪里的是你，说喜欢我的人也是你，现在说那些话都不算数的依旧是你，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用情话随便挑拨就能上钩的玩物吗？” 我咬着嘴唇，小声应了声不是。 楚天辰又走近我，问我，“那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我低着头，又选择了沉默。 楚天辰将手紧紧按在我的肩膀，“是为了余一对不对！之前你跟我说过很多次你们只是朋友，可为什么你们现在会在同一个大学？为什么当我忍不住去你家找你时，你们会抱在一起？为什么我走向你时，你会牵着他的手躲我？你告诉我为什么！” 我摇着头，“不关余一的事，我跟余一……我们一起长大，一直是朋友，那天他跟我一起回的家，他知道我奶奶……” 我的话还没说完楚天辰就笑了起来，“一起长大。” 他放开按住我肩膀的手，继续道，“原来是我忘了，你们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一对，从始至终在中间横插一脚的人是我，破坏了你们感情的也是我，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说你喜欢我！难道你跟我说的喜欢我也只是你闲来无事的玩笑话？” 我摇着头，声泪俱下，“不是。” 楚天辰却像根本听不见我的话，继续压着声音对我道，“你怎么能装得这么像？我竟然一点也没看出来你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跟余一真的只是朋友，那天因为……那天我奶奶没了。” 我说着忍不住哽咽起来，顿了好一会儿后才又对他道，“我们赶到家里时，我奶奶就没了，我连再叫她一声的机会都没有，直到今天……直到现在我还觉得这是一场梦，都是假的，我接受不了。” 我说完再也忍不住低头哭了起来。 楚天辰没有安慰我，他只是用手轻轻抱紧了我，但对我而言，这已经是最好的安慰。 只是我已经不敢抬手碰他，这一年半的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我就像房顶迎着阳光正开得灿烂时却被狂风刮倒的花，重重跌落，摔得稀巴烂，好不容易有了重生的机会时，又被暴雨狠狠淋了一番。 明明等到了暴雨过后的晴空，想试着再看一眼天空中的太阳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落入了无尽深渊，再没有了能仰望太阳的可能。 楚天辰就是太阳，而我已经成了埋进深渊的残花，怎敢奢求再仰望？ 第116章 最好不相见 我靠在楚天辰肩上哭了很久。 他捧起我的脸将我脸上的泪擦干净，他认真的看着我的脸，我的眼神依然只敢往下看。 他将脸向我凑了凑，我能清楚的感觉到他打在我的唇上的鼻息，还是那样的熟悉。 我都差点忘了，我们曾经忘我的吻过彼此。 楚天辰的唇一点点贴近了我的唇，就在他快要吻到我的刹那，我推开了他往一旁躲开了。 我背对着他对他道，“以前的事过了就过了，我也早就记不得了，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不见面……对我们都好。” 我说完就走了，头也不回的走了。 楚天辰也没有追上来。 之后我并没有对余一讲过楚天辰来找我的事，我依旧装作若无其事、云淡风轻的过着每一天。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又到了圣诞节。 我坐在宿舍里等着余一来找我一起去吃晚饭，无意间听见孟漫说到她高中圣诞节的事时，又想起了高三那年的圣诞节。 我这才隐约记起，曾有人送过我一个水晶苹果，后来被我弄丢了。 我正暗自伤魂时，放桌上的手机响了。 我低头看着桌上的手机，当看见手机屏幕上不是余一的号码，而是一串我好久没见但依然倒背如流的号码时，我呆了呆。 我从没意识到，尽管我已经换了新手机，换了新号码，可我还是能一眼就认出这串我已经快两年没见过的号码。 我看着手里屏幕上的号码心里动了又动，摇了又摇。 可是我没有接，一直看着那串号码消失在黑屏中。 不过两秒，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 这次打电话来的是余一。 我心里莫名有些慌乱，赶忙接起电话，只听余一跟我说，他大概五六分钟就能到我宿舍楼下。 我挂了余一电话，准备穿上外衣出门时，手机又响了。 这次不是电话，是信息。 我伸手往衣柜里拿外衣时，只随意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的短信。 只一眼就让我放下外衣，拿起手机就往门外跑去。 短信是楚天辰发来的。 就一句话：我在你宿舍楼下。 我慌忙跑出了宿舍，脚步快得飞起的下了楼。 余一正在来我宿舍的路上，楚天辰又说在我宿舍楼下。 他们要是遇到了，会发生什么事？ 余一又会对楚天辰说出什么？ 我越想越害怕，赶紧加快了步伐。 我跑出宿舍楼时，果然在门口看见了楚天辰。 我抬头往远处的路看了一眼，没有看见余一，我松了口气，又快步跑到楚天辰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就往另一个方向走。 我一心只想把他赶紧带到一个余一不会经过的地方。 我抓着他的手走得很快，刚绕出我们宿舍楼时，余一就给我打了电话，我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并没有接起余一的电话，而是拉着楚天辰走得更快了。 我拉着楚天辰走到一处长满了树藤的长廊里。 这个地方我跟余一从来没来过，余一应该不会往这边来。 我心里刚这么想时，余一又打了电话来，我愣了愣，接起电话。 “我在你楼下了，你下来了吗？” 手机里传来余一的声音，我看了一眼楚天辰，他也正在看我。 我一时有些心虚，微微偏了偏头对余一撒谎道，“我…突然有些困想睡会儿，你自己去吃吧。” 没等余一回复，我就已经挂了电话。 “你就这么害怕被余一看见我？” 耳边传来楚天辰的话，我抬眼看了他一眼没有作答。 “因为余一来了，所以你才这么着急的把我带走。” 楚天辰抬了抬被我抓住的手腕，我心更虚了，连忙放开他的手。 我低着头，语中只有埋怨的对他道，“我不是说过叫你别再来找我了吗？” 我的话说完，抬眼只见楚天辰刚将他的外衣脱下。 他低头看着我，问我，“你不让我来找你，是因为余一？” 我看着他手中拿着的外衣，咬咬牙回他道，“对，就是因为余一，我不想被余一知道我跟你还有什么瓜葛，不想被余一知道我跟你又见了面，总之我就是不想余一再误会什么，我跟余一现在过得很好，所以你不要来找我，以后都不要再来！” 我的话说完，楚天辰没有应声。 我只看见他的脚步往后转了半步又转了回来，接着我又听见了他的声音，跟从前一样温柔似水的声音。 他说，“因为想你了。” 我一怔抬头看向他，他将手中的衣服盖在我的肩膀，又将盖在我身上的衣服紧了紧，继续对我道，“因为太想你，所以忍不住来找你，因为太想你，所以只想来见你。” 他的话未说完，我的眼里就已经装满了泪。 他低下头轻轻拿过我手中的手机，接着我的手机屏幕亮了，又一次出现了那串我舍不得忘的电话号码。 他低头看着我手机上的那串号码，又道，“你换了新手机，换了新号码，我一直没换手机也没换号码，我总想着，有一天你也会想我，会忍不住会给我打电话。” 他将我的手机放到我面前，抬起头又对我道，“你说以前的事已经过了，你也早就记不得了，可你记得我的号码。” 他的话说完，我的泪已经滑满了脸。 我看着他泛红的眼，装作云淡风轻应他道，“我会忘的，今天忘不了明天也会忘，总有一天我会忘得干干净净。” 楚天辰捏紧手中的手机，没有应声。 我扯出一个笑，将身上的衣服脱下继续对他道，“所以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想被余一看见我跟你在一起，更不想余一误会我跟你之间又有什么，我现在有余一够了。” 我说完拿过我的手机，将手中的衣服放到他手里以后就转身走了。 我走了几步后，又听他轻声问我，“两年前的今天，我送给你了一个水晶苹果。” 我顿下脚步，将泪忍住，轻轻一笑淡淡应他道，“早被我扔了。” 我顿了顿又道，“还有那条围巾，也扔了。” 说完我就走了。 我能想象得到楚天辰现在的样子，就像我现在的样子。 我伤自己多深，同样就伤他多深。 我清楚的知道，我跟他早就回不去了。 被侵占又死过人的房子，谁会想要？ 就连我自己都嫌弃。 第117章 最绝望的等待 离开楚天辰后，我一个人坐在黑暗的角落里不知又哭了多久。 我回到宿舍时，宿舍里的人都已经熄灯上了床。 我也上了床，拿过床头放着的蓝色围巾。 这么多年，它一直是我枕边必不可少的存在。 上面有楚天辰的味道，更有我的泪。 这一夜，装住我的泪的依旧是沾满了楚天辰味道的蓝色围巾。 我今晚对楚天辰说的话已经够决绝，我原以为他因为我的话从此不再来找我。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一个月后，我又在学校门口见到了他。 这次，见到他的人还有余一。 我跟余一见到的人也不止他，还有李蕊。 从第一次李蕊把我骗出学校见到楚天辰时，我就大概猜到她跟楚天辰之间是有联系的，但我怎么都没想过，有一天，她会跟楚天辰一起出现在我跟余一面前。 如我所料，余一见到楚天辰时，眼里的怒火有多不可遏制。 尽管我极力抓紧他的手腕，但他除了没对楚天辰说出我流产的事外，一言一行都在向楚天辰示意他有多不欢迎楚天辰的出现。 就连李蕊也受了余一几记嫌弃的白眼。 我们四人站在一起，气氛压抑又诡秘。 后来在李蕊的提议下，我们往学校外的餐馆走去。 我们四人往外走时，偏巧就遇见了孟漫。 她一听我们是去吃晚饭，也说自己还没吃晚饭，然后驾轻就熟的挽住我的胳膊跟着我们一起到了餐馆。 有了孟漫，我们四人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至少不再都保持沉默了。 我们到餐馆刚落了坐后，余一就叫李蕊出了门。 余一跟李蕊出去了快二十分钟，期间我打电话给两人，两人都说一会儿就来，我也就没再打电话，安静的坐着等他们。 我坐着等他们回来的期间，孟漫坐在我跟楚天辰之间，一直喋喋不休的问个不停。 当楚天辰回答她说自己没女朋友时，孟漫脸上就笑开了花。 之后从孟漫对楚天辰说话时的娇羞样，我更加清楚的确定，她对楚天辰有意。 我心里不觉已泛起一阵酸意。 当楚天辰笑着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及微信号给了孟漫时，我心里更酸了。 我知道楚天辰为什么会答应给孟漫联系方式，他是为了看我的反应。 所以我更得装作毫不在意的看着门口，等着余一和李蕊回来。 菜快上完时，余一回来了。 余一走到我旁边落了坐时，李蕊缓步从门外走进来。 尽管李蕊低着头，但我还是能看出她有些不对，像是哭过。 我欲站起身去找她时，却被余一一把拉住了手。 我转头看向余一，余一没有说话，等李蕊走来落了坐后，余一才拉起我，随意扫了一圈桌前坐着的人后道，“我们俩有事先走，你们吃。” 说完余一就拉着我带我走了。 我们俩走出餐馆往前又走出几米后，我停下了脚步，问余一，“怎么了？你跟李蕊怎么了吗？” 余一摇摇头，眼神闪闪烁烁，“没什么。” 我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追问他，“那李蕊为什么哭？” 余一没有应我。 我皱了皱眉，“是因为楚天辰？” 余一依旧没应我。 我捏紧手甩开了他的手后对他道，“要我说多少次你才相信？真的不是楚天辰，更不关李蕊的事，你心里有火可以对我发，我不想因为我让你们闹得这么难堪。” 余一抬眼看着我，皱眉道，“不是因为他。” “那李蕊为什么哭，不是因为他带楚天辰来你说她了吗？” 余一又没应声，过了几秒后才对我道，“我是说她了，但是她哭不是因为这个。” “那因为什么？” “因为她……”余一叹了口气又道，“因为她跟我说她……” 余一抬眼看了我一眼，正要继续说时，一个拳头落在了他脸上。 我侧头一看，余一已经倒在了地上。 我连忙要去扶他时，那个给了他一拳的手又拎起了他的衣襟，又给了他一拳。 “楚天辰，你住手！” 我说着正要上前阻止时，余一也已经给了楚天辰一拳。 两人扭打在一起。 “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对她……” 楚天辰说着看了我一眼，又没再继续往下说。 余一一脚踢开楚天辰，站起身坐在倒地未起的楚天辰身上对着他的脸又是一拳，嘴中叫骂道，“我怎么了？你不想想你对她做了什么，我tmd怎么会信你，要不是你她怎么会……” 余一的话没说完，就被我截断了，“余一！” 余一抬头看向我，接着把楚天辰往后一扔，站起身来牵住我的手，将口里的血吐了一口后对楚天辰发狠道，“你最好给我离她远一点！我不会再让你碰她了。” 说完余一就牵着走了。 我回过头看着楚天辰，他也正看着我，他的脸上也都是血。 我忍不住想放开余一的手跑向他时，余一将我的手攥得更紧了，闷声对我道，“我不会再让他碰你，更不会让你再靠近他。” 说完余一牵着我继续往前走，我看了楚天辰一眼，见李蕊扶着他时，就转回了头，头也不回的跟着余一走了。 我跟着余一一路走到了学校树林的亭子里。 我们坐在亭子里，我看着余一嘴角边的血，问他，“疼吗？” 他低着头，没有应我。 “我去给你买药。” 我站起身欲走，被他抓住了手腕，他低着头问我，“你还喜欢他？” 我没有回答。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里有些泛红，“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忘了他吗？” 我低下头，咬了咬嘴唇，轻声回他，“可是好难。” 余一默了几秒，然后抬头看向我，柔声对我道，“我想起李蕊刚刚跟我说的话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继续道，“她跟我说，最绝望的等待，不是那个人不知道你的存在，而是知道你的存在，但她所做的一切都与你无关，都是为了她心中另一个人。明知道不会有结果，还泥足深陷，就是活该。” 我听了他的话又默了许久。 余一扯出一个笑，问我，“你还记得我牵着你的手走过多少条路吗？” 我摇了摇头。 余一站起身，牵紧我的手低头对我道，“那我们从今天开始算，等算清楚的时候，你也许就觉得不难了。” 余一说着，就牵着我往前走了。 这一晚，我们走了许多路，陪着我的人仍是余一，我心里念着的人依旧是楚天辰。 第118章 喜欢或是不喜欢 一个月后，我依旧数不清更记不得余一牵着我走了多少条路，不再喜欢楚天辰这件事，对我来说依旧很难。 当我再一次见到他时，这件困难的事更成了我心里拔不出的刺。 我跟余一每次放假都会找赵姚聚一聚。 我们像以往一样坐在路边，吃着烧烤喝着酒。 我也像从前那样安静的在一旁看着余一和赵姚的嬉笑怒骂，却不曾想，有两个人撞入了我的视线。 我定眼看着牵着手向我们走来的楚天辰和李蕊时，心里闷了又闷。 赵姚抬起手对两人招了招，接着嬉笑着又对我跟余一道，“没想到吧，楚天辰跟李蕊成了一对。” 我听完，不自觉捏紧了手，问赵姚，“什么意思？” 赵姚咧嘴一笑回我道，“他们在一起了。” 赵姚的话说完，我只觉得身上一凉，转眼又看向楚天辰和李蕊十指相扣的手。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我在心里问了很多遍。 难道上次他们俩一起去找我的时候就已经在一起了，可那个时候他们一点也不像在一起的样子。 我正想着时，两人已经落了坐。 我看着亲密挨在一起的两人，忍不住站起身来，“我还想吃些别的，我去找老板再要些。” 说完我就转身走了，将发红的眼睛隐没在了黑夜里。 我站在烧烤摊上正发着呆时，李蕊走了过来，一把挽住我的胳膊。 “小暮，你点了什么？” 我侧头看着李蕊脸上的酒窝，扯出一个笑对她道，“还…还没点。” 李蕊又是一笑，醉人的酒窝在她的脸颊再次绽放，“那我们点些虾吧。” 我刚点了点头，又听他对我道，“天辰喜欢吃虾。” “哦。” 我点点头，又听她道，“天辰喜欢吃海鲜，这里还有别的什么海鲜嘛？秋刀鱼、鱿鱼……” 李蕊说到鱿鱼时，我又是一愣，想起曾跟楚天辰说过的关于鱿鱼的故事。 “小暮，我点完了，你点吧。” 李蕊的声音将我从神游中拉了回来，我扯出一个笑随口应她道，“够了，我们走吧。” 我们走回座位时，李蕊刚落了坐，楚天辰就一把搂住了她的肩膀，两人相视一笑，甜蜜极了。 赵姚用肩膀撞了撞楚天辰，调侃道，“哟哟哟，我这眼睛，你们要不你这么浓情蜜意，让我们这些单身狗怎么活。” 赵姚说着看了我跟余一一眼，我也只得陪笑。 接着赵姚又撞了撞余一的肩膀问余一，“你什么时候也带个女朋友来吧，这样我就能跟你二胖兄凑一对了。” 赵姚的话说完，余一将手中的鸡腿塞进赵姚的嘴里，大手一抬搂住我的肩膀对赵姚道，“你想都别想，我是不会让任何人打我二胖兄的主意的。” 余一说这话时，眼睛看着楚天辰，我知道他是说给楚天辰听的，而楚天辰根本没看我们一眼，只忙着给李蕊喂吃的。 我的心一下像是别人剜了去，痛极了。 但我只是附和的笑了笑，没说什么。 后来老板把鱿鱼上到桌上时，楚天辰拿起一串递给了我。 我看着他手里的鱿鱼，正无所适从时，余一将他手里的鱿鱼推到一旁不悦道，“我家暮霭，不吃这个。” 楚天辰只是一笑，抬眼看着我又道，“人都会变的，喜欢的都能放手，不喜欢的当然也能接受了。” 楚天辰说着将鱿鱼又递到我面前，对我道，“你不是已经做到了吗？” 楚天辰的话说得我心里好似被千刀万剐了般难受，我沉了沉眼推开余一的手，接过他的手里的鱿鱼，然后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嚼了几下后，抬头对楚天辰挤出一个笑道，“是很好吃，看来我以后该学着多忘记一些曾经喜欢的，努力接受那些曾经不喜欢的。” 我说着又咬了一口鱿鱼，装作有滋有味的嚼了起来。 这时我们之间的气氛又变得奇怪起来。 “对对对，这鱿鱼本来就很好吃，我们都多吃些。” 赵姚一边说着一边往每个人手里都塞了一串鱿鱼。 我只低头吃着，没再说一句话。 大约又过了半小时，楚天辰说要送李蕊回家就牵着李蕊的手走了。 我没有抬头看他们，只等他们走了后，放肆的喝起酒来。 我自顾自的将自己当作是最委屈的那个人，一口接一口的喝着酒时，听见了赵姚问我的话。 他问我。 “陈暮霭，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来着，你记得你不是跟我们说会在我们市上大学吗？怎么突然就报了那么远的大学？” 我放下手中的酒杯，随口敷衍道，“一时兴起吧。” 赵姚笑了笑，“一时兴起？一时兴起也好歹该跟我们说一声吧？你就没想过有人因为你的这个一时兴起就颓废不起了吗？” 赵姚说着又是一笑，接着问我，“你不给我们知道也就算了，可能为什么连楚天辰都不告诉？” “赵姚，你……” “余一，没你的事，我问的是陈暮霭。” 赵姚就这么看着我，我将低着的头又低了低，回他，“没有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是什么？你总得有个理由吧。你知不知道你背上书包跟着余一高高兴兴去学校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那天晚上要不是我在，他就没了。” 我抬起头看着赵姚，想问却又不知该不该问，他仍给了我答案。 他说：“那天晚上他闭着眼睛走在马路上，耳朵里塞着耳机听着你唱的歌，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走着，我问他什么他也不说，虽然我们只认识了一年，但我清楚能让他这样的人只会是你。” 我捏了捏手，没有说话。 赵姚喝了口酒继续道，“陈暮霭，你是不是觉得好笑，你不就拉着余一然后抛开他一声不吭的跑了而已，他至于这么要死要活吗，谁离了谁不都得活。” 我仍旧没有应声。 赵姚又道，“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可这一年，我跟他呆了一年，你又知道这一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吗？我一直跟他在一起，我看得比你清楚比你明白……” “赵姚，你喝多了。” “余一！你给我闭嘴！还没轮到你。” 赵姚拍了一下桌子，猛的一吼，不仅震住了余一，也震住了我。 “陈暮霭，我今天就想替楚天辰问个明白，当初喜欢他的人是你，去招惹他的也是你，毕业后一声不吭走了的还是你，最后陷在里面出不来的只是他。陈暮霭，是怪我以前没看透你还是怎么着，现在我才发现你真自私。” “赵姚！” 赵姚看了一眼余一，站起身来，猛将手里的筷子砸到我面前，吼我道，“你不觉得你给他的结局太不公平了吗！” 赵姚的话才说完，就已经被余一揪住衣领，余一抬手本要打在他脸上的拳头悬在了半空。 第71章 我开始懂了余一 赵姚却是一笑，对余一道，“还有你！明明自己喜欢却不敢去争取，犹犹豫豫像个懦夫！我真tm看不起你，陈暮霭，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吧，余一……” 余一的拳头在这时落在了赵姚脸上。 赵姚被他打得倒在地上时，却是一笑，继续对余一道，“余一，你就是个懦夫！你哪怕能有楚天辰一半胆子，也不至于……” 赵姚说话期间，余一又蹲下身给了赵姚一拳。 我吓得不知所措，刚想跑过去拉开他们时，赵姚已经将余一一把推开，拎起一旁的木椅子就像余一砸了过去。 我只看见木椅子在余一背上碎裂开来。 接着赵姚又拎起一把椅子要砸余一，我忙跑上去按住他抬起的手，他粗暴猛的一甩，将我甩到一旁。 我跌倒在桌子上，撞倒了桌子，赵姚回过头来看着我时，余一拎起桌上的啤酒瓶就要朝他头砸去，我想都没想，站起身伸出右手挡在赵姚前面。 啪的一声。 我只感觉小臂处猛的一痛，啤酒瓶也随之碎裂，稀稀拉拉往下落去，散落在地上，与大地碰撞落出清脆的声音。 这声音，像极了风铃声。 我正听得入迷时，右手已经被余一握住。 我低下头看向我的右手，只看见余一那只捏住我手臂的手心已被染红。 这时我才感觉到痛。 我皱着眉头，又看见一滴滴的血落在地上，碎落成花。 “快！先止血，我找车去医院。” 赵姚冲到我与余一之间，交待了一声后转身往楼下跑去。 余一却像个木头一样，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向四周看了看，忍着疼伸出左手想够过一旁的纸时，却怎么也够不到。 于是我回过头看着余一，耐心道，“余一，我们先拿点纸把血给擦了。” 余一抬起头看着我，眼神总算活了过来。 他向四周看了看后，却没看见纸，情急之下他将自己身上的衣服猛的扯了起来，认真给我擦着血。 他一边擦，我手里的血一边汩汩往外冒，将他的衣服染红了一大片，他的语中有颤音，但我能听出他极力压着，“不行，止不了，我们去医院，现在就去医院。” 我将皱紧的眉头松了松，装作无碍的样子安慰他道，“余一，没事，不算疼，我忍得住。” 余一点点头，但我仍看见他的手在抖。 我从没见过余一这个样子，在我眼里他从来都是无所畏惧的一个人，这一刻，我清楚的看到，他怕了。 我想起八岁那年，我妈把我的手从齿缝里夺回来时，也是这个模样。 无助又害怕，自责又痛心。 我好像此刻才知道，余一的拳头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落在了赵姚脸上。 他是不想赵姚说出什么，换句话说，他是害怕我知道了什么。 这时一辆出租车停在我们面前，赵姚从车上跳下来，打开了车门，“快上车！” 我抬头看向余一，对他道，“余一，车来了。” “哦。”余一点点头，小心又谨慎的护着我的手把我送到车上，对着司机说了句“医院，快点”以后就低头只看着我的手。 去医院的途中，余一没再说一句话，他只低着头认真给我止血。 我看见他的鼻子吸了又吸，睫毛上的泪珠晶莹剔透。 我对他道，“余一，我真没事。” 他仍不做声，只将低着的头点了点，但我知道，他低着头的样子，哭得早已像个孩子。 我们到了医院，医生给我处理伤口时，余一也没说过一句话。 他只站在我旁边，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我处理完伤口走到电梯外等电梯，电梯门刚打开就看见了楚天辰和李蕊。 李蕊两步并做一步走到我面前看着我的手问我，“医生怎么说？严重吗？” 我摇摇头，挤出一个笑道，“没事，就一点小伤口。” 我的话刚说完，楚天辰也凑了上来问我，“缝针了没？” 我看了余一一眼，余一的头仍然低着，所以我并没有正面回答楚天辰说缝了七针，只说医生给我消了毒，已经没事了。 楚天辰也没再多问。 我们一行人就进了电梯下了楼。 余一和赵姚站在我两边，赵姚旁边站着楚天辰，楚天辰旁边又站着李蕊。 在电梯里，我的视线一直在楚天辰和李蕊身上跑。 当我看见他们俩的手各放在一边，连碰都没碰到时，我心里只在惬喜。 我们下了楼出来医院也都没说什么，分做两边各上了一辆出租车就分开了。 我跟余一两人坐在出租车上，余一的眼睛只看着我被包扎起来的右手。 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在自责。 我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对他道，“借我靠一会儿，就算扯平了。” 余一先是一愣，然后才嗯的应了我一声。 我闭眼靠在余一的肩上，脑中只在想楚天辰和李蕊在一起的事。 想得心烦意乱，心如刀割。 回到家后，睡在床上，我又想了一夜。 难以自控，一发不可收拾的想了一整夜。 第二天我跟爷爷吃完饭后，我在厨房洗碗时也仍在想这件事。 抬头往外看时，看见了一个人坐在院里桌前的爷爷。 自从奶奶走了后，爷爷经常一个人坐在那里。 我记得以前常看见爷爷奶奶一起坐在那里择菜，现在只剩爷爷了。 我爸妈仍在外面打工，没了奶奶的爷爷成了孤家寡人。 这也成了我回家唯一原因。 尽管回到这个家我没有一个晚上睡得安稳过，但我还是回了家。 也许是老天爷觉得我受的难差不多了，自从那晚后，那个恶魔就再也没出现过。 虽然如此，我仍旧没有再回那间房入眠的勇气。 我每晚就睡在奶奶房里。 奶奶在时，我尚能睡得安稳些，奶奶走了后，我也就没睡安稳过。 我想，爷爷也跟我一样吧。 我想着抬头又看向爷爷，爷爷正扶着桌子慢慢站起身，一步一步缓缓往前走着。 这时我才发现，爷爷扶着桌子往前走时已踏不出脚步声。 我心里一酸，放下手中正在洗的碗跑到爷爷身边，抬手挽住他的胳膊。 爷爷回过头看了我一眼，笑得很开心，我也笑得很开心。 爷爷抬起手往上指了指，笑着问我，“那是一一吧？” 我抬头看向余一的房间，余一正站在窗口，我咧嘴一笑，“是他，他也在……” 我抬头继续看着余一，他的眼睛只看着我，我微微扬了扬嘴角道，“他正在看我。” 第119章 存美丽回忆的地方 这一天，我像往常一样洗完了碗陪爷爷一起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翻开朋友圈时看见了李蕊发的动态。 李蕊发了九张图片，除了中间那一张其余的都是食物。 而我的眼睛也只看着中间那一张。 那张李蕊把头放在楚天辰肩膀，两人都笑得像太阳花的照片。 这是自从我知道他们在一起后，第一次在李蕊朋友圈看到她跟楚天辰的情侣照。 看样子，这半个月的时间，他们一起去了很多地方，吃了很多美食。 楚天辰是不是也为她做了饭，守在她床前为她护了梦，或者，昨晚、前晚、大前晚……在我睡不安稳的每一个夜里，他的臂弯里都睡着一个做着水晶梦的她？ 我一想到这，心里的醋就翻涌起来。 晚上，我躺在床上睡觉时，更是辗转难眠。 睁眼是楚天辰，闭眼更是楚天辰。 之前想甩开他的人是我，现在怕被他甩开的人更是我。 我从未如此想过他，如此想见他，如此翻来覆去满脑子只有他。 因为我确实要失去他了吗？ 我猛的直起身来。 之前对他的百般拒绝不过是仗着我清楚他喜欢的人是我，仗着他会一次又一次忍不住来找我。 现在，我有什么可以倚仗的？ 他的身边有了别人，我应该高兴，高兴已经终于可以甩开他了，可为什么，我却更想他了。 我想见他，我从未如此急切的想见他。 我脑子一热，就真的难以自控的坐上出租车来到了楚天辰住的地方。 楚天辰跟我说过，他一直跟他小舅住在一起。 可当我真的站在他小舅开的餐厅外面时，我又忍不住想退缩了。 我转身刚走了一步就被人叫住了。 “小暮？” 我转过身，看见了楚天辰小舅。 楚天辰小舅一边笑着向我走来一边对我道，“我还以为看错了，才两年不见，我都差点认不出你了。” “叔叔好。” 楚天辰小舅走到我面前，又是一笑问我道，“你是来找小天的吧？” 我刚想说不是，只听他又道，“他出去了，可能一时半会回不来。” 我心里又是一落，心想他应该找李蕊去了，挤出一个笑对楚天辰小舅道，“哦，那叔叔我回家了。” 楚天辰小舅又是一笑对我道，“不着急，我跟你也好久没见了，学会喝酒了吗？我现在可以请你喝酒了吧？” “啊？” 楚天辰小舅冲我一笑，“免费的，走吧。” 盛情难却，我只得乖乖跟着他进了餐厅。 餐厅里的环境摆设丝毫未变，我环顾了一圈，走到了我第一次来时跟楚天辰一起坐的那个位置。 坐下没多久，楚天辰小舅就放了一杯鸡尾酒在我面前，问我，“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来这里我给你调的是什么吗？” 我想了想，笑着回道，“晴海！” 楚天辰小舅点点头，笑着对我道，“没想到你还记得，你上次喝那个无酒精的不算正宗，这次这个才能算得上真正的‘晴海’，还记得怎么喝吧？” 我又想了想后，才将吸管插进杯中，猛的吸了一口，霎时间脑袋里不知怎么就浮现出第一次来时，楚天辰给我做菠萝饭和冬阴功汤的场景，心里闷极了。 这时楚天辰小舅又问我，“喝出区别了吗？” 我挤出一个笑道，“茶味更苦了。”我说完沉了沉眼睛，抬手摸了摸胸口，“这里好像也变得苦了。” 楚天辰小舅默了几秒，而后点点头，微微一笑对我道，“晴海，我忘了告诉你……小天妈妈就叫晴海。” 我转头看向他，眼里写满了惊讶，他又对我一笑道，“小天跟你说过他妈妈的事吧。” 我微微点了点头，眼神变得惆怅起来，对我道，“那天我接到电话赶到医院时，姐姐已经走了，她在医院走的，后来小天就再没去过医院，所以那次知道小天在医院时，我很惊讶也很开心，不管小天那天是为了谁去的医院，我都相信这个人对他而言一定很重要，重要到足以让他放下那段不愉快的过往。” 楚天辰小舅说完，又看向我，我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他也只是一笑对我道，“少喝些，这酒看着不烈，但很容易醉，我去招呼客人，还想吃什么喝什么就告诉我。” 楚天辰小舅说着就走了。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酒，喃喃自语，“晴海，好好听的名字。” 说完我又猛喝了一口又一口。 脑中只在回忆高三时，楚天辰送我去医院的事。 过了这么多年，我才终于知道，为什么那天他的手会这么凉，他的眼神会这么黯。 她在医院走的，后来小天就再没去过医院。 我想起楚天辰小舅刚刚说的话时，心里闷极了。 我如此平凡的一个人，何德何能，竟能让他放下了他生命中最沉重的悲伤？ 我想到这，又猛吸了一口酒。 喝得越多，嘴里越苦，心也越沉。 喝完时，我抬头往前看，看见了去二楼的楼梯。 我记得，二楼有个储物间，存放着一个美丽回忆的地方。 我想也没想，扶着墙慢慢的走了上去。 楚天辰小舅说的没错，这酒容易醉人。 我不过喝了一杯，步子就飘起来了。 可我一心只想到那个储物间。 我就这么飘飘然的上到了二楼，走到了储物间门外，推开了门往里走去。 储物间里没开灯，天上的月越过窗户洒了少许光进来。 我借着月光扫了一眼储物间里的货架，只在找当年楚天辰是在哪个货架前吻了我。 我摇了摇脑袋，只找那个货架。 我扶着货架往里走，走到了最里面那个货架时，我笑了，指着最里面的货架，笑出了声，“找到了。” 我站在货架前发起了呆，脑子里只在回忆楚天辰给我的那个吻。 我记得他当时说过一句话，我又笑着说了出来，“毕业的礼物。” “毕业的礼物。” 楚天辰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回头看向他时，他轻轻一推又将我推靠在了货架上。 我看着他的脸，只当他是自己喝醉产生的幻觉，又是笑着自言自语道，“我真的醉了。” 他低头看着我，淡淡道，“你是醉了。” 接着凑近我微微弯下腰问我，“所以你是想趁醉来跟我要礼物的吧？” 他这一句话，让我的酒意瞬间醒了七分，我意识到站在我面前的不是幻觉而是活生生的楚天辰，就只想赶紧逃。 可我刚站直身子还没来得及踏出一步时，已经被他推了回去，按在货架上。 这情节跟当年一模一样。 我把头一别，伸手推开他，忙道，“你现在是李蕊的男朋友。” 第120章 装巧克力派的袋子 他听了我的话后果然停下了动作。 我本想趁机逃走，却被他困得更紧了，他低头看着我，语中只有不屑对我道，“所以呢？你不也一直说你跟余一只是朋友，可你们真的只是朋友，从来……没做过什么越矩的事吗？” 楚天辰的话说得我云里雾里，我只想逃脱，所有随口就应他，“我跟余一不管做过什么事也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不……不需要跟你解释。” 我的话说完，楚天辰眼里突然起了怒火。 我仍在挣扎着想逃，他更不管不顾了，双腿锁住我的身体，又一把抓住我正推他的两只手，将我的双手扣在货架上，低下头只想亲我。 他的动作粗暴极了，像是只有吻到我才能让他心里的怒意消减几分。 我的双手也被他越捏越紧，右手上刚愈合的伤口被他这么猛的捏着，痛极了。 我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停了下来，看向我的右手，忙将捏紧我右手的手松开了些。 我趁机将右手收回，低头看着我的右手。 他伸手想拉过我的右手，但手又悬在了半空中，他捏了捏手对我道，“你跟我说不严重。” 我低着头嗯了一声。 他吸了口气，踢了一脚货架，我吓得一惊，又听他闷声道，“七针，缝了七针！你还说不严重？还告诉我医生给你消了毒，你就这么不想让我知道你的事？” “不是，我……”我刚抬起头，楚天辰抬起右手一把托住我的下巴，吻住了我。 他的吻还是那么熟悉，让我深深沉在里面。 他轻轻托住我的头，抱紧我想将这个吻加深时，我终于清醒过来，在他的舌刚绕上我的舌时将他推开。 我抬手摸着我的嘴，别开头对他道，“你不能这么对我，我跟李蕊是朋友。” 楚天辰冷笑一声，“不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他的话给我我重重一击，没错，是我自己送上门来的，我明明知道他跟李蕊在一起，可我还是来了，我来这里的时候，心里不就期待过他会对我做什么吗？ 他做了我期待的事后，我却装又作无辜的受害者来指责他。 我凭什么？ 我只觉得自己像是做了十恶不赦的事的恶人，羞耻极了，只想赶紧逃。 我站直身子往前走时，又被楚天辰握住了左手。 他的手很凉，跟高三那年在医院里时一样凉。 “至少让我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他的声音又变得温柔，温柔得我只想乖乖跟着他走。 他说着就牵着我的手带我走进了他房间。 我坐在他房间窗旁的椅子上，他半跪下身体，小心翼翼的把我的衣袖挽起。 已经结了痂的伤口裂开，冒了血。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愧疚又心疼，柔声对我道，“等我。” 他站起身往外走时，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后才舍得收回眼神。 无意间看见他床头的相框，相框里是一个女人，笑容温柔的女人。 我知道这是他的妈妈。 我忍不住站起身往走到床边坐下，拿起相框仔细看了看。 楚天辰跟他妈妈眉眼几乎是一模一样。 我想起他小舅刚刚跟我说的话。 后来他就没进过医院。 我脑海里想起十几天前，楚天辰为了我又一次进了医院。 我心里更闷了起来，不敢再碰手中的相框，忙把相框小心放下。 我将相框放下时，才发现床头柜的上面压着一块玻璃。 而玻璃的下面，压着…… 我低头仔细看了看，是一个巧克力派的包装袋。 这个包装袋被压的平平整整，一看就压了很久。 楚天辰怎么会压个巧克力派的包装袋在床头？ 我心里正有些疑惑时，楚天辰拎着一个药箱走了进来。 我看着他走进来的样子，突然就想起来了。 我曾经，是不是给过他一个巧克力派？ 我低着头只在回忆这件事时，只听楚天辰对我道，“忍忍。” “嗯。” 我下意识的点点头，还在回想。 我想起自己给过他一个巧克力派，高三上学期时。 他到现在还留着那个巧克力派的袋子！ 我想到这，鼻子忍不住酸了。 楚天辰抬头看向我，轻声对我道，“好了。” 我没有应声，只是看着他。 我渐渐清楚，我在他心里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尽管我不清楚，他究竟是何时将我藏在了心底，又是何时让我占满了他的心，但我清楚，我在他心里，远比我以为的重要。 这时，赵姚那晚说的话一句又一句在我脑中响起。 那晚要不是我在，他就没了。 陈暮霭，你是不是觉得好笑，你知道这一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吗？ 陈暮霭，你真自私，你不觉得你给他的结局太不公平！ 这些话像一把把刀刮在我心上，我极力控制住自己，但眼泪还是从眼睛里逃了出来。 我的泪一落，他就慌了。 忙问我，“是不是很疼？” 我没有说话，只是红着眼看着他。 他更慌了，轻轻握住我的右手，自责道，“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这样，是我让你的伤又疼了。” 我摇了摇头，问他，“我今晚可以在这睡吗？” 他愣了愣，没应我。 我扯出一个笑又道，“我只是困了。” 他皱紧的眉头松了松，抬手给我擦了擦眼泪，忙点头应我，“我把箱子放了，就给你找衣服。” 说着他就站起身去了。 我看着他快步往外走的背影，嘴角又忍不住扬了起来。 没等他回来，我就已经躺在床上睡了。 我知道他回来给我脱了鞋又盖了被子，但我一直装作睡着没有动过。 因为我在等，等他忍不住抱着我一起睡。 我知道他会，所以我在等。 楚天辰将我的被子盖好后，过了一会儿我就感觉身前的床一沉，于是我也忍不住往他怀里钻了进去。 但我没有伸手抱他，伸手抱住我的人是他。 我心里清楚自己这么做对不起李蕊，可我还是做了。 从楚天辰对我依旧的温柔着紧我确定，他喜欢的人依然是我。 我就这么心安理得的睡在楚天辰怀里，安稳的睡了一夜。 这一夜，我又记住了楚天辰身上的味道。 也记住了他的唇落在我额头鼻尖以及唇上时的柔软。 第二天早上，我一睁开眼就看见了楚天辰的笑脸。 他的笑容依旧灿烂似花，声音仍然温柔似水。 他问我，“饿了吧。想吃什么？” 我脑袋却是嗡的响了一声。 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我身上穿着的衣服，见衣服完好的穿在身上时我立刻直起身，脱离了楚天辰的怀抱。 楚天辰也直起身来问我，“怎么了？” 我看了他一眼，微微摇了摇头后往床边一挪以最快的速度穿上了鞋子。 我穿上鞋子准备要走时，楚天辰一把握住我的左手，他的手又暖了起来。 第121章 沉的人要不了的爱 我低头只看着被他握住的手，听他又是温柔问我，“是要回家吗？” 我点点头。 他微微一笑又是柔声对我道，“洗洗再回去吧，我送你。” “不用了。”我将手从他手中抽出，忙快步往外走去。 楚天辰没再说什么，只跟上了我。 他一直陪我一起我们走下二楼，走出餐馆。 我们走出餐馆几十米时，他想牵我的手，被我躲开了，可他仍不放弃，趁我不注意，牢牢将我的左手攥在了手心里。 我停下脚步，咬了咬嘴唇对他道，“你放开我。” 他却像个孩子对我咧嘴一笑得意道，“不放。” 我抬头看向他，他仍在对我笑，我咬咬牙，抬起右手将他握住我的手推开，又对他道，“我们不该这样。” 他的笑突的一滞，眉头微微皱起，不解问我，“为什么？” 我低头闭眼想了两秒，然后抬头看向他，“从昨晚到现在，我们俩都在犯错，现在我们就当所有的事没发生过好吗？” 楚天辰没有应我，也想了一会儿才问我，“你先告诉我，你昨晚为什么会来这？” 我没有回答。 他又问，“你来这是为了我，为了见我？” 我仍然没有回答。 他继续追问我，“你看到了李蕊的朋友圈？” 他说着将头凑向我，又道，“你还喜欢我对吗？” 我听了他的话，微微吸了口气应他道，“喜欢。” 我的话说完，我看见他的嘴角勾了勾，在他还没来得及将笑容笑成太阳花时，我又说了一句话，让他的笑化作了乌有。 “但我会忘。”我看着他渐渐化作阴霾的笑继续道，“所以你也忘了吧，把昨晚的事忘了，把从前的事也忘了。” 我的话说完，楚天辰没应声，只看着我。 我低头微微笑了笑又道，“其实我后来想了想，我好像……从来不是真的喜欢你。” 他眼里的光突然就没了。 我抬头看向他继续道，“刚开始只是好奇，好奇跟我一样喜欢用蓝纸包书的新同学会是什么样的人，后来知道你是那种很优秀的人时，就想接近你，想着跟你这样优秀的人成了朋友，别人应该就会羡慕我了。” 如我所想，我的话只说到这，楚天辰眼睛已经红了。 我捏了捏手，笑着继续对他道，“对了，还有件事我要跟你说声‘谢谢’，要不是你我当初根本进不了学校的元旦晚会，也不会把夏雪给比了下去，还有李蕊，你不知道她有多羡慕我有你这个同桌。我还常跟余一说，要对你好些，这样你才会帮我辅导功课，我才能考上好的大学，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怎么会报了外省的大学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听了我这句话，楚天辰连忙看着我，我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因为我觉得用不到你了。” 我的这句话说完，楚天辰的泪痣上滑过了一滴泪。 我将手捏得紧紧的，不去看他脸上的泪，更不去看他泪下的痣，继续笑着对他道，“还有我说喜欢你那次，是因为那天你跟我说了你的事，我只是想讨你开心所以随口说了一句，我没想到你会当真。” 楚天辰往前走了一步，低头红着眼问我，“那你刚刚说的‘喜欢’呢？” 我想了想，又是一笑回道，“也是随口说的。” 楚天辰死死看着我，随即按住我的肩膀，我能感觉到他的手在抖，他红着眼对我道，“我不信，你说的我通通都不信。” 我说完抬头看着他，继续道，“昨晚我会过来确实是因为看到了李蕊的朋友圈。” 我说到这楚天辰眼里又闪过一丝亮，但很快又被我的话压熄了。 “但我来不是因为想见你，李蕊是我的朋友，我来是想告诉你，你要好好对她，我祝你们幸福。” 楚天辰低头看着我，一字一句问我，“我不信这是你的心里话，你……” “这是我的心里话。”我打断楚天辰继续道，“李蕊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你又是我…你帮过我很多忙，我真心的希望你们能过得好，过得幸福。” 我说着将楚天辰的手从我肩膀拿下，微微一笑对他道，“李蕊是个好女孩，你对她好，她一定会对你更好，我跟李蕊从认识开始就是好朋友，说不定……说不定等以后你们结婚了，她还会叫我当你们的伴娘，我…还挺期待这一天。” 楚天辰听了我的话向我走了一步。 我立刻往后退一步道，过了几秒后抬头看向他，对他道，“所以，你忘了从前吧……” 楚天辰没应声。 我往后又退一步道，“忘了我…”再退一步道，“忘了我说过的喜欢你……” 楚天辰咬紧嘴唇，摇了摇头。 我低头看向我跟楚天辰之间隔着的空地又道，“以后我们之间有的只会是距离。” 我的话说完，楚天辰也低头看了一眼我们之间隔着的空地，他抬起脚刚准备往前走一步，我已经往后退了一步，对他道，“你向前一步，我就往后退两步，你向前两步，我就退四步，就算你跨过了这个距离，我也会守着这个距离。” 我的话说完，楚天辰又抬起了脚，而我又在他还没来得及跨出一步时，往后又退了一步，于是他停下了脚步。 我看着我们俩之间隔着的空地，抬头看向他道，“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顿了顿，忍不住哽咽道，“就当我求你。” 说完，我就转身走了。 我们谁也没看见谁的眼泪，就这样守着距离，他也只能看着我的背影消失在路口。 而我连他的背影都不敢再看。 直至今天，我才知道，他给我的爱有多重，他给我的爱实在太沉。 正是这份沉沉的爱，才让我决定彻底与他决断。 尽管我已经沦陷但我无法承受，因为我早已沉没在那个恶魔出没的夜里，哪还敢探出头来多看一眼那满天耀眼的星辰。 他有他的海阔天空，在他的天空里，不该有我这种被恶魔缠身的人存在。 恶魔说过会回来，一旦被缠上，便是入了地狱。 笑容像太阳花的人，怎能入地狱？ 我就这么哭着往前走，没有回过一次头。 等确定自己走远了后，我才敢蹲在路边放肆的哭了起来。 哭了不知多久，我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呆呆看着前方。 我正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发着呆时，一个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我抬头一看，是余一。 于是我将头偏了偏越过挡在我面前的余一，继续看着你来我往的车辆。 余一又挡在了我眼前，挡住了我看车辆的眼神。 我也没再挪眼神，站起身来继续往前走。 第122章 少年爱着女孩 余一跟在我身边，问我，“你去找他了。” 我点点头。 余一又问我，“昨晚去的？” 我又点点头。 余一一把抓住我的左手，继续问我，“你们昨晚在一起？” 我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后打算继续往前走，又被余一扯住了手，他咬着牙问我，“他又欺负你了？” 我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哭？” 我又摇了摇头。 余一将我的手捏紧，我疼得皱眉时，只听他闷声问我，“你就非他不可？” 他这么一问，我的手突然就不疼了，疼的是心，我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 余一拉住我，仍不让我走，只又问我，“你既然这么喜欢他，为什么不跟他在一起？” 我想了想，也问自己，“是啊，我这么喜欢他，为什么不跟他在一起？” 我说着就哭了起来。 余一将我的手放开，闷声问我，“你喜欢他却不愿意跟他在一起，难道不是因为他把你……” 余一说着顿了顿，才又道，“你还想为他隐瞒到什么时候！如果不是那天晚上，如果不是他……你后来受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就算这样，你……” “不是他！我说了不是他！”我说着又哭了起来，蹲下身去抱着脑袋，小声哭诉道，“如果是他，我也许就……可是不是他。” 余一蹲下身来问我，“你说什么？” 我没有应声，过了一会儿后喃喃自语道，“我真的好喜欢他，喜欢到眼里心里满脑子都是他，可是就是这么喜欢他的我……就是这么喜欢他的我……” 我说着脑子里想起刚刚楚天辰划过泪痣的那滴泪。 啪！ 我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火辣辣的痛感没能将我心里的痛消弭分毫。 于是我抬起右手又要给自己一个耳光时，余一将我的手拦住了。 我抬起左手继续往脸上呼时，余一一把抱住我，将我的双手困在怀里。 我的双手在他怀里攥成拳头，一拳一拳敲在了他的胸口。 但余一没有放开我，任由我在他胸口拼命击打着。 “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一些，是我活该。” 余一说完这句话，我只感觉这句话曾在哪听他说过，我没心情细想，落在他胸口的拳更重了。 他仍不放开我。 我的拳头也越来越松，最后变成了贴在他胸前的手掌，他的心跳敲打着我的掌心，击在我的心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嘴里只在重复这句话，既是在说给余一，更是在说给楚天辰。 余一没有应我，只将我抱得更紧了。 接着我听见了他的声音。 他说：“我认识一个少年，他跟我说他爱上一个女生，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爱上她的…… 也许是他们坐在石阶上吃冰棍的那天； 也许是他第一次看她穿裙子的那天； 也许是她被人表白的那天； 也许是他发现她喜欢上了别人的那天； 或者，是他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抢走了她的棒棒糖那天…… 总之女孩就这样成为了少年最情真意切的秘密，少年将她精心安放藏在心里并且骗过了所有人，到了后来少年才发现，他也骗过了她……少年能做的就是陪着她，少年以为这样她也许就能忘了心里那个人，可少年发现他错了。” 余一说完在我的背上轻轻拍了拍，又是柔声对我道，“每个人都会有爱而不得的心酸，少年和你……都有，时间久了就会习惯了。” 余一的话说完，我没有应声，也没有抬头看他。 我好像知道他说的少年是谁，也好像知道他说的女孩又是谁。 可我好像又不想知道。 现在的我已经没了楚天辰，又怎能再没了余一？ 我就这么想着，转过身走了。 余一跟着我，也陪我一起往前走了。 余一陪了我多久，楚天辰就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多久。 余一也再没在我面前说过那个少年最情真意切的秘密。 因为他知道，没有人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为了能将余一留在我身边，所以我自私的选择“久睡不醒”，理所应当的享受着他给我的陪伴。 也念念不忘的忘不了曾答应过余一要忘的人。 时间长了些时，我才渐渐习惯，习惯把我与楚天辰之间看做是我做的一场水晶梦，梦醒了，一切也就散了。 我也极力的让自己不去想他，可最终我还是活在了对他念念不忘的习惯中。 我也从没对余一说过，那个少年喜欢着的女孩曾经有多么憧憬能活成童话故事里干净美丽的白雪公主，有着只属于她的白马王子。 可偏偏就在某个夜晚，还做着水晶梦的女孩，人生轨迹就出了错，原本梦里都在憧憬变成公主的女孩，醒来却变成了黑夜里的黑乌鸦。 黑乌鸦躲在深渊里，原本还试图偷偷看一眼天上的太阳。 可那天早晨灰白色云团下的那片血，又变成了淹死黑乌鸦的最后一滴水。 从此女孩就成了沉没在深海里的黑乌鸦，再看不见辽阔天空里灿烂的太阳，静谧黑夜里的耀眼星辰。 女孩不是没有试过去热爱每一天，热爱每一天的太阳，热爱每一天的星辰，热爱每一个想他的夜晚。 每当女孩想他想到忍不住想跑去找他，跑去见他时，女孩都在尝试，尝试着去热爱每一天，包括每一天的风，每一天的云，每一天的花草树木。 可是后来女孩发现，沉到深海里的黑乌鸦，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死在了深海里。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那个一直陪在女孩身边的少年。 女孩“死”了多久，少年就陪了多久。 她不爱笑了，他就想办法让她笑； 她不爱说话了，他就想办法让她多说些话； 她变得越来越沉默了，他就想办法让她的日子过得不那么沉默…… 不觉间，熬走了两年光阴。 两年时间不算长，但很多东西都在这两年里物是人非了。 我大四下学期那一年，爷爷也走了，就靠在奶奶常靠着睡午觉的那张木椅子上走了。 爷爷走的那天我刚回到学校，爸爸在电话里只跟我说，爷爷走得很安详让我不用往家赶了。 我安静听着爸爸在电话里对我的嘱咐，乖乖听了他的安排，没有买票赶回家。 挂了电话后，我心底悲伤的情绪才渐渐起来，但并没有上次听到奶奶去世时那么疼痛难忍，也少了不能接受的无奈。 我只记得，我走时，爷爷站在巷口送我离开时苍老的脸上眼里的笑容。 世事终究无常，死别这件事，似乎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痛。 只是爷爷走了，我好像更没了回那个家的必要。 我想到这时，心底又是一阵酸楚。 第123章 赵姚的选择 我从来没想到，当我的学生生涯结束时，我也没了能回的家。 但我终于能从这个满是流言蜚语的地方离开，从那一双双有色眼睛中逃离。 我打电话跟我爸妈谈我毕业以后的事，我本以为他们会让我往他们工作的城市去，可他们却说希望我能尽量待在我们市内。 这既是爷爷最后的嘱托，也是我爸妈的想法。 爷爷希望我爸妈能回家乡，这样每年逢年过节才有人去看他跟我奶奶，还能守着家里的老房子。 而我爸妈工作的地方消费水平高，房价更高，他们辛苦存了半辈子的钱只够在那里买一套差不多的房子，可一旦买了房子，以后的开销就得不到保障。 所以他们就商量，如果我考到我们县里的单位工作，就可以暂时不用买房住老房子，省下的钱给我买车，还方便我上下班。 如果我考到市里，就去市里给我买房，我们市里房价便宜，买套差不多些的房子，还能剩一半的钱给我当嫁妆。 我听了他们的话才知道，原来他们早就替我将我的未来一步一步谋划好了，我忍不住酸了鼻子，应了他们。 就这样，我学生生涯最后一个暑假的落脚点，仍旧那个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院子。 我跟余一一起回到家后，把家里收拾了一下就去了余一家。 我虽回了家，却是住在余一家。 白天我时不时会回趟家，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在余一家。 我跟余一大学学的都是法律，所以我们俩报考的岗位都差不多。 这天，我跟余一像平常一样坐在院里桌上正用电脑看我们市里的招聘信息时，余一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我低头一看感到有些许惊讶，接着用胳膊拐了拐还在看电脑的余一，“赵姚妈妈打来的。” 余一看了我一眼，“赵姚妈妈？” 我点点头，他将身子往手机的方向微微一偏，拿起手机接起了电话。 余一接起电话阿姨两个字还没说出来，脸色已经像坐了过山车般急转直下又红又白。 “在哪！我马上来！” 余一话没说完就挂了电话，起身要走，我一把抓住他的衣袖问他怎么了。 他看着我犹豫两秒后才对我道，“赵姚出事了，我去看看，你在家等我。” 余一说完就跑了，我看着他往外跑时慌得不能再乱的脚步，就意识到事情肯定不简单，于是也立刻拔腿往外追了出去。 我追到余一时，余一刚上了出租车，我连忙拦住他坐的出租车也坐了进去。 他的眉头一皱，刚想说话，我就抢先开口了，“赵姚有事，我也必须去。” 余一听了我的话没再说什么，转头看向司机，忙道，“师傅，麻烦快些。” “赵姚到底怎么了？” 我刚开口问余一时，余一兜里的手机又响了，我只见余一快速接起电话，又听他对电话里急道，“叔叔，我在路上了，马上到。” 余一说完挂了电话，将手放在膝盖上。 我看见他捏紧手机的手直在抖。 我伸手按住他发抖的手，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余一沉了沉眼睛，想了一会儿才抬头告诉我，“赵姚，要自杀。” “什么！” 余一的话说完，我也吓得抖了起来。 转头看向前方，才发现这是去我们学校的路。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在我的心底渐渐散开。 大约五分钟左右，我们就在学校门口下了车。 余一拔腿就往里跑，我也紧跟在他后面。 我们才跑到宣传栏时，就看见综合楼下面围满了人，全都抬着头往上看。 我也抬起头往上看，只见顶楼边站着一个人，身上还穿着我们那一届的校服。 我一眼就认出那人是赵姚，腿猛的一软。 跑在我前面的余一回头看了我一眼想过来扶我，我对他摇摇头，接着他就转回头继续往前奔着。 我也捏紧手，往前跑着。 学校的综合楼没有电梯，所以当我跑到处于七楼的顶楼时，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腿又软又酸。 我咽了咽口水，继续往里走，刚走过一面墙就看见了余一。 余一身后还站着赵姚父母以及两位消防员。 此时，赵姚口里的那位“姚大组长”已经哭晕在赵姚爸爸怀里。 我一步一步往前走，只听赵姚正一句一句控诉他口中“姚大组长”对他犯下的“罪行”。 “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自由的过一天日子，每天吃什么用什么玩什么都得按你的安排来，就连朋友也必须是你口中的‘好学生’，我永远都记得你是怎么摔碎了我的吉他！撕掉了我的乐谱！我也永远会记得，你逼着我穿这身校服在这个学校里补习了一年又一年，这些我都听你的了，可你为什么还是不肯给我一点喘息的机会！我学音乐怎么了？我就是喜欢弹吉他怎么了，怎么在你眼里我就是不学无术的废物了？啊！这生活真他妈的恶心！我早就受够这种日子了！” 赵姚说着往后退了退，我吓得腿又是一软却不敢出声，只听余一大声对他道，“赵姚，你先下来，有什么都能好好说。” 赵姚看了余一一眼，指着余一又对他妈妈道，“你自己问问余一，你好好问问余一这么多年我是怎么扛过来的！你知不知道被人指着这件校服嘲笑‘永远毕不了业’是什么滋味，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老油条’‘妈宝男’？你知不知道别人这么叫我时，我有多生不如死？这么多年我他妈的赵姚什么时候活的像个人！” “姚姚，妈……” “不准你这么叫我！你知道我有多恨这个名字吗？我恨不得把这个‘姚’字刻在身上，然后用刀把它割下来！这个名字就是我我最大的耻辱！” 赵姚妈妈挣着站起身来，满脸是泪的看着赵姚我，低声下气道，“好，我不叫你，以后都不这么叫你，只要你下来妈妈就再也不逼你了，以后你喜欢什么都依你，只要你下来，妈妈求求你了，下来好吗？” 赵姚冷哼一声，斜眼看着他妈妈，不屑道，“你求我？你堂堂‘姚大组长’会低声下气的来求我？你还记得我每次求你时你是怎么对我的？你说我是废物！说你怎么就生了我这么一个孬种，现在，你来求我了，你求我又怎么样！就算你跪着！就算你从这里跳下去！我告诉你，我也不可能原谅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痛苦一辈子，我要让你为你做的事付出代价！” 第124章 什么才算解脱 赵姚说着又往后退去，赵姚妈妈吓得又是一晕，倒在地上，赵姚爸爸忙扶住她。 余一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一步，对赵姚道，“赵姚，你冷静一些……” 余一顿了顿，又忙对赵姚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记得前几天你才说过等我上岗了请我喝酒！难不成你想赖吗？” 赵姚沉了沉眼睛，抬头看着余一，哽咽道，“余一，这辈子…能和你成兄弟，算我运气好，欠你的酒…如果有下辈子……下辈子我一定还你……还有，你帮我…帮我跟楚天辰说一声，我跟他…认识时间虽然没你长，但我补习第一年没有他，我根本……熬不下去，你帮我跟他说声谢谢，下辈子，我们……再做兄弟。” 赵姚说着往后退去，双脚跟已到了边缘。 我看得心里一悬，轻脚快步向他走去。 我小心谨慎的往赵姚的方向走，聚精会神只看着赵姚动静的同时，耳朵也听着他跟余一的对话。 “屁的下辈子！赵姚你如果还当我是兄弟就下来，有什么事你先下来说。” 赵姚低着头，低声啜泣着，余一试图走向他，被他呵住了。 “余一，你别过来！” 赵姚说着又往后退去。 余一吓得忙往后退一步，“好，我不过去，你下来，有什么事你下来再说，别冲动。” 余一跟赵姚说话分了赵姚的神，也使得我成功走到了楼的边缘处。 只差一步就能走到赵姚站的平台时，我看了一眼赵姚贴近楼台边缘的脚后跟，心里颤了又颤，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后，睁开眼后捏紧手小心翼翼的跨过不足半米高的围栏。 我跨过围栏刚想继续走近赵姚时，赵姚抬起头看见了我，又呵我道，“你别过来！” 余一转过头看向我，也是一惊，“二胖，你……” 我打断余一的话，抬眼看着赵姚，淡淡对他道，“我不过去，我只是看看这楼到底有多高。” 我说着歪头看了一眼楼下，刚看见楼下密密麻麻的人头时，我脑子突然就晕了一下。 我忙闭上眼睛，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恐惧。 我抬手捂着胸口，咽了咽口水后又看向赵姚，赵姚也正看着我，我轻声叹了口气后，抬眼看着他对他道，“你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赵姚没有应我，只沉了沉眼睛。 我继续道，“赵姚……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心里的怨和恨我们都清楚。” 赵姚摇着头，“你们不清楚，你们谁都不清楚！你们都过得这么潇洒自由，而我呢？从没有哪一天自由过，更没有哪一天能为自己活过！” 我看着他红透了的眼睛，又看了一眼他身上的校服后问他，“所以你才选择站在这里？还特意穿着我们当年的校服？” 赵姚捏紧手，发狠道，“没错，我要让她后悔，那些事我忘不了，她也别想忘了！” 听完赵姚的话，我忍不住笑了出来，“那你选的地方真不错，学校综合楼，人最多的地方，这里又这么高，跳下去不仅能让你一了百了就此解放，还能让所有人都看见你的妈妈是怎么亲手把她唯一的儿子逼得跳了楼。” 我说着歪头看了眼楼下密密麻麻的人头继续道，“这下面已经站满了人，他们都在等着亲眼见到你跳下去。” 我的话说完，赵姚也看了一眼楼下的人头。 我继续对他道，“你被自己的母亲逼得跳楼这件事现在已经传开了，等你死了，你妈妈就会如你所愿成为众矢之的，所有人都会嘲笑她，戳着她的脊梁骨把所有难听的话一句一句说给她听，你所受过的伤害都会在你死后，全报在她身上。” 我说着看了赵姚妈妈一眼，又是一笑对赵姚道，“我知道这是你做梦都想见到的事。你现在就可以看看她的样子，这应该会是她以后每一天的样子，尤其是每当她想到自己逼死自己儿子的时候。” 听了我的话，赵姚转头看向他的妈妈，此时他的妈妈倒在他爸爸怀里，正捶胸哭泣，脆弱的像一根枯树枝，一折必断。 我看到赵姚的手捏了捏，于是继续对他道，“你看着她现在的样子是不是觉得心里的恨解了不少？” 赵姚低着头默了两秒，咬牙应我道，“她活该。” 我点点头，附和赵姚，“确实是她活该，如果我是你，我也会想这么做。” 赵姚抬头看向我，我继续又道，“但我不会。”我看着赵姚的眼睛，一字一句对他道，“因为我没有你这么自私！” 我的话刚说完，赵姚的情绪一下就崩了，大声问我，“我自私，我哪里自私！”他抬手指着他的妈妈，发狠道，“自私的是她，是这位‘姚大组长’！这么多年来，她一直用她的自私掌控着我的一切，我的所有！” 我向赵姚走了一步，继续问，“于是你选择了这种方式来报复她，要她亲眼看着她该为她的自私付出什么代价？” 赵姚点着头，咬牙切齿道，“没错！我要让她知道她是错的，从来都是错的，她……” “那你的错呢？你的自私又让谁来看呢？让我们吗？” 我打断了赵姚，赵姚抬头看向我，“我没错！我哪里错了？哪里错了！” 我抬起指着赵姚的父母，早已哭得肝肠寸断的两人，大声问他，“这还不是你的错吗？你让你的爸妈站在这里，亲眼目睹他们是怎么逼得他们唯一的儿子跳了楼断了气。对你而言这不过一闭眼的事，可对他们而言就是再也闭不了眼的痛！你……” 赵姚打断了我，向我走了一步，“我没有！我只是要告诉他们，她错了，可是她从来都不听，从来都不听！我只是想让她认错，让她认错！” “你看看她的样子，她现在不算在认错吗？” 赵姚转头看了一眼他的妈妈，他妈妈跪在地上，哭着求他道，“妈错了，妈真的错了，妈改，妈一定改……” 赵姚捏紧手，回我道，“假的，都是假的，是为了骗我。” “那什么才是真的，让他们跪下磕得头破血流才算真的认错吗？” 第125章 有什么熬不过 我的话问完，赵姚没有应我。 我小心向他又走了一步，继续道，“赵姚，你曾经说我自私，你难道不也一样吗？不对，你比我更自私，更懦弱！” 赵姚抬眼看着我，吼我道，“我不自私，也不懦弱！” 我冷笑了一声，驳他道，“你只想过你死了就解脱了，但不想你死了，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所以你自私。遇见熬不过的困难只敢用死来逃避当做解脱，所以你懦弱。对！死很容易，你只要往后再走半步，就能轻易做到，但死了就代表问题解决了吗？” 我说着抬手指着楼下，发狠对他道，“如果死了就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我会比你更早就跳了下去！” 赵姚没有应我，只把头又低了低。 我继续走向他，哽咽对他道，“可是赵姚……死，是最没用的解决方式。你死了容易，可活着的人并不容易，你难道想让这个为你哭晕了一次又一次的人，这辈子都活在你的阴影里吗？” 赵姚摇了摇头，“不，她不会，她说过，生下我是她这辈子做得最失败的事，她说我不配做她的儿子，不配做她的儿子。” “你现在抬头看看，看看这个说你不配做她儿子的人现在是什么样。她如果真这样想就不会哭得一次次晕厥又一次次挣着醒来。” 我吸了吸鼻子，压着情绪继续对他道，“赵姚，每个人都会有熬不过去的事，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选择死，因为死太容易了，不容易的是活着。你既然连死的勇气都有，那为什么不敢继续活？就因为你得不到你想要的自由？你死了就能得到自由吗？这不过是你为自己的自私懦弱找的借口，我告诉你赵姚，你死了以后什么都得不到！就连你死前看到的这一片蓝天你也再看不到。你说你只是想让她认错，但你不相信她会认错，那你尽管往后走，我不会阻止你，你可以继续往后退，只要退半步，半步以后，你的眼里会连黑暗都看不见，一切也如你所愿结束了。” 我的话说完，我看见赵姚的头微微摇了摇，我知道，他动摇了。 我又继续追着对他道，“可如果这不是你想要的，你只要往前走半步，同样的半步，也许在你眼里是同样的‘死路’，可我相信，我相信你能把前面这条‘死路’重新走‘活’，因为你说过……” 我顿住，看着赵姚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说过你是‘造谣生事’的赵姚。” 我最后这句话说完，赵姚抬头看向我，我在他眼里看见了泪水，我相信，他也看见了我脸上的泪水。 接着他将头又低了回去，过了一会儿，他抬步微微往前走了半步，我悬着的心也总算落了些，鼻子也是猛的一算。 但我不敢放松警惕，我担心他会再脑子一下又发热往下跳。 我看了一眼他跟我之间隔着的距离，不算远但也不近，我伸出手未必能碰到他，但如果我不趁这个机会把他拉下，不知道又会是什么后果。 我想到这，还是决定搏一回，我刚抬起头还没来得及伸出手，见余一正一把将赵姚搂住了赵姚，眨眼间，赵姚已经被余一搂了回去，我总算完全放下心来。 刚闭上眼叹了口气时，一阵风打在我的脸上，凉凉的，我偏头往楼下看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我站在了怎样的一个高楼边缘，脑袋一阵眩晕，腿也不自觉一软。 天空中的风将我的发吹乱时，我以为我快从楼下跌落了，我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女人哭泣的脸，我突然有些怕，但心底那想得到解脱的冲动瞬间占据了我的脑袋。 死，不也是我一直想做的事吗？这次，是不是能做了？ 我想着忍不住又闭上了眼睛，往外倒去。 又是一阵风刮入了我的耳里，我笑了。 接着，我只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我抬起头，看见了那颗我夜夜都会梦到的泪痣，霎时间，我的眼红了。 “我死了吗？” 楚天辰摇了摇头，抱紧了我，然后我听见了心跳声。 我抬起手放在楚天辰的胸口，他的心跳从我的掌心传来，像海浪。 我忍不住哭了。 我正以为是我又出现幻想时，抬眼只见余一正看着我。 他的脸上有害怕也有愤怒，接着，我看见他拎起赵姚的衣襟，对着赵姚的脸就是狠狠一拳。 “你说我是懦夫，你才是懦夫！” 余一说着又打了赵姚一拳，我忙推开楚天辰想上前去阻止时，楚天辰把我抱得更紧了。 紧接着我看见余一被消防员拉开了。 躺在地上的赵姚被她妈妈紧紧抱在怀里。 我的心又落了下来，偏眼看向楚天辰，鼻子又是一酸，我已经有两年多没见过他，我想他，每天都在想他，每天都无比的想抱他。 我刚有想抬起手也抱住他的冲动时，瞥见了站在他身后的李蕊。 我突的又惊又慌，忙一把推开了楚天辰，刚站起身走了两步时，脚又是一软。 楚天辰和李蕊忙上前扶住了我。 我看着一左一右扶住我的楚天辰和李蕊，又忙将楚天辰的手甩开继续向余一走去。 这时余一向我跑来，伸手扶住我，他扶住我的同时，我看见他和李蕊对视了一眼，他就忙将眼神挪开了，李蕊也将扶住我的手放开。 我微微偏头看了一眼站在我身后的楚天辰，转眼又看向余一对他道，“你跟叔叔阿姨一起看着赵姚吧，不要让他又做什么傻事。” “但是你……” “我没事。”我将余一的手推开，笑着对他说，“我就在这等你，你先把赵姚送回去。” 我的话说完，余一看了一眼我身后的楚天辰，又低头轻声对我道，“我马上就回来。” 余一说着看了一眼我身旁的李蕊才转身向赵姚走去。 我看着余一陪着赵姚父母带着赵姚往楼梯口走去。 李蕊看着我，问我，“我们也跟着看有什么能照应的？” 我转头看向李蕊，点了点头。 接着我就看见楚天辰和李蕊并肩走出了我的视线。 他们才走到楼梯口，我的眼里就模糊了。 我吸了吸鼻子，转头看向楼外，朝外走了几步后又停下了脚步。 我抬手摸着我的胸口，心跳依旧跳拍动得像浪潮。 刚刚楚天辰抱我时，我摸到的他的心跳也是如此。 我想着就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一直往后退去，最后转身往楼梯走去。 我转身走下楼梯时，忍了许久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了。 我坐在楼梯上将头埋在膝盖里小声哭了起来。 哭着时，只感觉身体被一只温暖的手温柔的揽进了一个更温暖的怀里。 第126章 答案 我没抬头，只问，“你回来了，赵姚没事了吧？” 没人应我。 我低着头又哭了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才道，“余一，你说人死了以后，是不是就能忘记想忘记的事？” 依旧无人应我。 我又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我其实能明白赵姚的感觉，他应该是真的熬不下去，真的熬不下去了……” 我顿了顿，没有继续往下说。 “那你呢？” 楚天辰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我猛的一惊，抬头往上看，又看见了他的泪痣。 他接着问我，“你有什么熬不下去的？” 他问我这句话时，眼睛已经红了。 我的心里泛起一阵酸楚，我只看着他，没有应他。 他继续问我，“你刚刚……为什么也想做同样的事？” 他的话问完，我愣住了，他看出来了。 我微微咬了咬嘴唇，直起身来，别开眼不看他，摇了摇头，岔开话题问他，“李蕊呢？你们……你们不是一起走的吗？” 他忽略我的问题，继续问我，“你为什么也会……想去死？” 我抬起头看他，本想否认，却在看见他眼里的泪时哽咽了。 他含泪又对我道，“刚刚我要是来晚一步，也许就真的……真的失去你了。” 他说着，泪痣上划过了一滴泪，那滴落在了我的手上，很凉。 我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他眼角的那颗痣，他伸手握住我的手，又问我，“你的心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让你……让你……” 他的话问到一半就没问了。 但我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他想问我，为什么会想死。 我脑中又回荡起那句话，那个恶魔走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会回来找你。 我的手忍不住一抖，眼神又对上了楚天辰的眼，我连忙将手从他手中抽出，站起身只想跑。 这时楚天辰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拉了坐倒在他怀里，我挣扎着只想逃时，又听他哭着对我道，“你知道刚刚我有多害怕吗？我现在都在还怕，我怕自己没有抓住你，更怕来不及对你再说一声……我好想你。” 楚天辰说着将头放在我的肩膀哭了起来，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如此哭，想抬手抱住他时，手又悬在了半空中，但我最终还是没忍住，将手放在他的头上轻轻拍了拍。 这时楚天辰抬头看向我，问我，“这次我不问你还喜欢不喜欢我，只告诉你我爱你，你的答案是不是会不一样？” 楚天辰的话说得我一怔，我看着他的眼睛，只在心里应了他千万遍，我也爱他。 他将头凑近我，想吻我，我不由自主地将头微微别开，躲过了他的吻。 他没有继续，沉默了一会儿后说了四个字。 他说：“我知道了。” 他说着放开我的手，轻轻推开了我，站起身背对我又道，“我会……守着你说的距离，就像你一样。” 说完他就走了，我听着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最后没有了。 我将头埋在膝盖，咬着刚刚落了他泪的手，放声哭了起来。 我哭得不休不止，这么多年来压在心里的泪在这一刻如溃堤的水，一触即发，不可收拾。 我正哭着时，衣兜里的手机响了，我将手机拿出来，看见是余一打来的电话时，我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决定接起。 我收了收情绪，又将自己声音里的哭腔压到最低才接起电话，电话里传来余一的声音。 他的声音有些闷，轻声对我道，“你在哪？” 我咬着嘴唇，小声应他，“楼上。” 我的话刚落，余一就应我，“我马上上来。” 我惊了一下，忙回他，“不要上来！”我说完这句话时又忙把声音压了些，继续对他道，“你就在楼下，我……我下来了。” 我的话说完余一没有应我，过了两秒后他才回我，“只要你来，我就会等你，一直等你。” “嗯。” 我应了他一声把电话挂了后，又咬着自己的手努力的将眼里的泪水给藏了回去。 我抬手将脸上的泪水抹净，深呼吸一口又吸了吸鼻子后，站起身来往楼下走。 我低着头往下走，一边走一边拼命的把眼泪往回藏却怎么也藏不住。 我刚抬起手想用衣袖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时，一个人影猛的出现在我眼前，双手按住我的肩膀将我往后推至墙角。 我被推得快速往后退时头并没有撞在墙上，而是被一只凉透的手托住了。 这情节，熟悉极了。 我抬起头，果然看见了楚天辰的脸。 他的眼依旧透着红，只是他的语气不再温柔，只有压抑与愤怒的问我道，“既然你的答案还是一样，你为什么要哭！” 我只看着他，没有说话，回答他的依旧是我脸上如雨般下个不停的泪。 他捏紧我的肩膀，继续问我，“你说啊！说啊！” 他说着也哭了起来，将头埋在我的肩膀，像是在恳求我道，“你还是不肯告诉我，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你亲口告诉我，只要你开口……只要你开口，我就都不在乎，可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我……” 楚天辰说着抬起头看着我，继续恳求我道，“如果你不愿意说，那你也告诉我，告诉我当年你选择离开是有苦衷的好不好？” 我看着楚天辰红透的眼睛，他的瞳孔黑得像夜，像曾幻想成为公主的我变成黑乌鸦的那个夜。 我如何说？ 说我早就变成了黑乌鸦，一只倒在了血泊里的黑乌鸦？ 这叫我如何开口？如何开口！ 我想到这，忍不住摇了摇头，楚天辰见我如此反应，将我的肩膀又捏紧了些，继续压着性子对我道，“你告诉我好不好？你说啊，说啊！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开口？告诉我！告诉我当年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你……” 楚天辰的每一句话，都是将我拖向那个夜晚的利勾，勾勾刺心，我满脑子都是那个夜晚，满脑子都是那个恶魔。 这一切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抬起手只想推开楚天辰时，却见楚天辰已经往后退了几步，茫然间我听见了余一的声音。 第127章 既然这样 “我说过不会再让你碰她！” 我循声往右前方一看，只见余一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还没来得及想余一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时，他已经上前几步跨到楚天辰面前，揪住楚天辰的衣襟，咬牙切齿的对楚天辰道，“你还有脸问她当年发生了什么！当年要不是你，她也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你知道这么多年她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现在还敢碰她，我说过不会……” 余一的话还没说完，楚天辰已经一拳打在他脸上，余一被震得往后退几步时，楚天辰将余一按在墙上，发狠对余一道，“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种话！当年你又对她做了什么！如果不是你她……” 楚天辰正说着，余一已经抬脚发力往他肚子上狠踹一脚。 我看得心一颤，余一打起架来向来就是个没分寸的，他这一脚用了多大力我很清楚，楚天辰会受到多大伤害又会多痛我更清楚。 论打架，楚天辰不可能是余一的对手。 而且这次余一对楚天辰下了死手。 从他一脚踢开楚天辰又立刻抬起手往楚天辰脸上砸去时，我就确定了这一点。 我急忙赶在余一之前向前一步一把抱住楚天辰，同时大吼了一声，“住手！” 我吼完这两字后，并没有感觉到余一的重拳落在我身上，我转头看向余一的那个瞬间，我看见他眼里的光碎了。 这一刻，我无法再当一个装睡的人。 我看着余一眼里碎落的光正不知所措时，听见了楚天辰咳嗽的声音。 我连忙回过头抬起头看着楚天辰，急问他，“你怎么样？” 这一刻，我看见余一眼里碎了的光在楚天辰眼里一点点重组了。 我还没来得及看到他眼睛的光重组完时，余一已经一把抓过我抱住楚天辰的手，带着我快步走下了楼。 我被余一牵着手走时心里仍在担心楚天辰，刚想回头再看他一眼时，只听余一在我耳边闷声道，“你答应过我。” 我低眼看着余一的侧脸，余一没再说话，牵着我的手继续往前走，我看着被余一牵着的手没有回头。 余一就这么牵着我的手一直走，走了一路又一路。 我们俩谁也没开口说过话。 就这样一直走到了巷口。 我们站在巷口，都在等对方开口，先开口的依旧是余一。 他问我，“我们走了多少路？” 我看着被他牵着的手，摇了摇头。 他没说话，过了几秒后，他微微叹了口气，笑了笑轻声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他说完我没应声，仍看着被他牵着的手。 此刻，我才终于有了决定。 其实，我早该放开的是他的手。 我咬了咬嘴唇，想将手从余一手里抽出时，却听余一说了一句话。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对我说他的心事。 他说，“喜欢你太久，差点以为你是我的了。” 我抬起头看着余一，他眼里碎成片的光依然闪着亮，但亮光后面也藏着黯淡。 他低下头看着我们牵在一起的手，接着用拇指在我手背轻轻抚了抚，微微一笑继续对我道，“我牵着你走过多少条马路，又陪你度过多少个日夜，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了。” 他说着，眼神又是一沉，过了两秒后才道，“我陪了你多少年，你……就念了他多少年。” 余一的话说完我没有应声，只将头低了下去。 余一轻轻捏紧我的手，继续道，“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 我轻轻点了点头。 余一也没有说话，他微微叹了口气，手指在我手背上摩挲着，良久他才开口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以你的悲喜作为我的悲喜，你开心我就快乐，你难过我就心疼，可渐渐的我看见你的笑我却笑不出来了，因为让你笑的那个人不是我了。过了这么多年这件事一直未曾改变过，我想……再过几年也不会有改变的，对吗？” 我依然沉默着。 余一也沉默了，只低头看着牵住的我的手，接着他叹了口气，轻声说了句，“既然这样……既然…这样……” 他说着缓缓放开了我的手，微微笑了笑，笑里尽是悲凉。 我抬头，泪眼中只看见他的背影越来越小，最后湮没在院门那片黑夜里。 从此以后，我的身边再无一人。 很久之后，我跟余一也再没见过面。 我终于将余一也弄丢了。 余一很轻松的就考进了我们市里的检察院，而我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上岗落榜后误打误撞进了一家私人律师事务所。 直到半年后，我路过我们所里的茶水间听到了几个同事的闲谈，我才知道我们事务所的老板跟余一认识，我能进事务所是托余一的福。 但我仍装作无辜不知情的受利人，心安理得的过着孑然一身的日子。 就这样又过了一年。 这一年里我再也没听到过任何关于余一和楚天辰的消息。 我就像被隔离的病人，再也没了曾经，每一天数着日子度日如年。 不上班的日子，我都会把自己关在自己租的房子里，今天也一样。 我不清楚也不在乎今天是什么节假日，我只知道今天所里放假，我一如以往的抱膝坐在床边享受着孤独的快乐。 衣兜里的手机震了又震，我依旧动也不动。 但仍未能阻止震动着的手机，我皱皱眉，将手机从衣兜里拿出，手刚放到关机键上时，无意瞥见手机屏幕上的备注。 小酒窝。 这是我给李蕊的备注。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愣了愣，犹豫两秒后接起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李蕊的声音，熟悉得像是昨天才听过她的声音。 她说，“我们见一面吧。” 我没有应声，只听她又道，“时间地址发你手机上了。” 李蕊说完默了几秒后又道了句“我挂了啊”后就挂断了电话。 我将手机从耳旁拿下，低头看着她发给我的时间和地址。 时间就是今天下午，地址就在我们所附近的餐厅。 原来李蕊知道我在这上班。 我想到这时，脑子里猛的闪过楚天辰的样子。 他是不是也知道？ 第128章 许久未见的李蕊 后来去见李蕊的途中，楚天辰的脸一直占满了我的脑海。 我走到李蕊约我见面的餐厅外时停了下来，定定的站了很久，既不敢往前走，也不想往后退。 不敢往前是怕会见到的人还有楚天辰，不想后退是怕错过了这个难得能见楚天辰的机会。 最后我的不想打败了我的不敢，我抬起步子往前走去，走进了餐馆。 走近餐馆没几步我就看见了坐在窗旁的李蕊，心中顿觉失望，我依旧没能再见到楚天辰。 我与李蕊自赵姚跳楼那天也没再见过面，不到两年的时间，她却变了许多。 深棕色的齐肩卷发在落日余晖下衬着引眼的光，酒红色的碎花裙将她的身材勾得凹凸有致。 她也看见了我，这时我看见她的红唇微微扬了扬，却没看见她的酒窝。 她向我轻轻招了招手，我低着头抬步继续向她走去。 走到李蕊对面的位置我落了坐后依然低着头。 她也沉默着，过了一会儿后我才听她对我说了句“好久不见”。 我只将低着的头点了点，依旧不语，更不曾抬起头。 李蕊的声音跑进我的耳朵，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怎么，我竟觉得她的语气似有些哽咽。 她问我，“你最近过得……怎样？” 我点点头，微微抬眼看她时，只见她泛红的眼睛一直在我身上游走。 我这才意识到李蕊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她应该是被我的样子吓到了。 有时候我照镜子看到自己的样子时都会有些恍惚，不敢相信镜子里那张眼窝深陷，面色蜡黄毫无血色的脸是我的。 这张脸现在也被李蕊看见了，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忙将头又低了下去。 我们俩又沉默了许久我才听李蕊又道，“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要跟你说。” “嗯。” “你下个星期六有空吗？” 李蕊的话问完，我想了想，然后又点了点头，接着听李蕊又道，“有个人托我跟你说件事，下个星期六请你……当伴娘。” 李蕊的话说得我一时懵了，抬头看着她，问她，“伴娘？” 她点点头，继续回我道，“那个人跟我说你很重要，所以婚礼请你一定要出席当伴娘。” 李蕊的话说完，我又是一愣，不知如何回应时脑中回想起曾跟楚天辰说过的话。 我曾对他说过，如果有一天他跟李蕊结婚了，我当他们的伴娘。 我想到这时抬头看着李蕊，心中只在想她口中的“那个人”是谁，是她还是楚天辰？ 我微微捏紧了手，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李蕊稍稍勾了勾嘴角，应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伴娘服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到时候你一定要来。” 李蕊的话说完我默了两秒后仍追问她，“是你们的婚礼吗？你跟……你跟他要结婚了吗？” “是又如何？” 我抬头看着李蕊，她也看着我继续道，“你跟他不早就断了么？” 李蕊的话问得我心中一虚，我没有应声，又是慌乱的低下了头。 李蕊却来了劲，继续问我道，“我其实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还是喜欢脚踏两条船的人？” 李蕊的话说完，我仍不做声，只将头低着。 “当年你口口声声说跟余一只是朋友，你也亲口跟我说过在你眼里你跟他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我，我虽然觉得你跟余一之间不清不楚，可我还是相信你的话，余一对你怎样我们都知道，你喜欢的是谁我们也都清楚，你既然不喜欢余一为什么还要霸着他不放？” “我跟余一……早就分开了。” 我的话说完，李蕊冷哼一声，问我，“这难道不是你惯用的手段？当年你就是这样对付楚天辰的不是吗？” “我没有，我跟楚天辰，我跟他……我跟他早就断了，至于余一，我真的只把他当做朋友，很好的朋友。” “好到可以上床的朋友？” 李蕊的话说得我一惊，我不明所以的抬头看着她，只见她的眼睛又红了些，她满脸不屑的看着我，对我道，“你以为你跟余一做过什么事我不知道？你当年……” 李蕊说着把眼神挪到到了我的小腹上继续道，“流了的孩子不就是余一的么。” 李蕊的话说得我心颤了又颤，不自觉捏紧了手时听她又道，“你们不是还同居了么。” 李蕊看着我的眼神像是要把我吃了，我也只看着她，仍一声不吭。 李蕊冷笑一声，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又对我道，“这件事……楚天辰也知道。” 她的这句话说完，我只感觉全身的力气猛的被抽干了，我看着她的眼睛，忍不住摇了摇头。 李蕊又笑了，我终于又看见她脸上醉人的酒窝，她笑容灿烂的对我道，“很早就知道了。” 我捏紧手，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你骗我。” 李蕊看着我的眼睛，一击将我的挣扎击溃，“你难道从来没想过，当年楚天辰为什么会突然打了余一？” 李蕊的话说完，我猛的想起当年在学校餐馆外面，楚天辰莫名其妙动手打了余一的事。 我抬头看着李蕊，艰难的说出了两个字，“孟漫？” 李蕊没回答我，只笑了笑对我道，“下个星期六你会来的吧。” 她说着站起身又说了句“我们都会等你”后就转身走了。 李蕊婀娜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我的眼里，但她走时的高跟鞋踏出的声音以及她那就“很早就知道了”一直萦绕在我耳边。 我一下就想起了今天是什么节，好像是中秋节，我应该回家的，哪怕我家里空无一人我也该回家，或者去找我爸妈，如果我离开了这里，今天下午我就不会见到李蕊，更不会听到她的话。 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在后悔懊恼，我不该见李蕊，不该为了能见到楚天辰去见了她。 李蕊那句“早就知道了”在我脑中一直转一直绕，推着我熬到了李蕊说的星期六。 我整夜未眠，躺在床上只看着墙上的时钟从晚上十二点一直跑到了早上六点钟。 等我刚要闭眼睡时，桌上的手机震了。 第129章 星期六 我歪过头看着床头桌上的亮着的手机屏幕。 我知道这个电话是李蕊打来的，昨天她跟我说过，今早会有人来接我去试伴娘服和化妆。 我原本已经答应了她，可如今并不想去了。 我看着桌上亮了又亮的手机屏幕，直起身接起了电话应了声“我来了”以后就挂断了电话。 我走到我住的出租屋楼下时并没看见李蕊，我正感到奇怪时，一个男人出现在我面前，我抬头看清男人的脸，只觉似曾相识。 我正有些摸不着头脑时，男人叫了我的名字。 “陈暮霭？” 我点点头，眯眼看着他，又听他对我道，“差点没认出你，要不是李蕊跟我说你瘦了挺多，我还真认不出你。” 我看着男人细长的丹凤眼，越发觉得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 男人呵呵笑一声问我，“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陆鑫啊，你们隔壁班的，高中那会儿追你还差点被余一给揍了一顿那个男生。” 我点点头，“哦，想起来了。” 男人又笑了起来，继续道，“想起来就好，我还怕你真记不得我了，余一呢，你们现在还在一起吗？我怎么没见到他？” “我们走吧，别耽误了时间。” 我说着已经往前走去，陆鑫跑着跟上我指着路旁的一辆黑车对我道，“车在那里。” “嗯。”我点点头，转步走向黑车。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陆鑫就带我到了一个小区里，往小区里又走了七八分钟后到了一个小区房。 我们进到房子里时，房间里只有一个女人。 我看了一眼陆鑫，只听他对我道，“李蕊跟我说她们先去婚礼现场，等你弄好我们就过去。” 陆鑫的话刚说完，房间里的女人就拿了一件淡蓝色的小礼服走向我对我道，“先换衣服，换好我给你化妆。” 我接过礼服，脑中回想起前几天的事。 几天前李蕊就发过不同的礼裙图片给我看，让我选自己喜欢的。 我记得我跟她说，除了蓝色的别的都行，让她定。 我看着手中的蓝色裙子，微微沉了沉眼睛，还是走进了另一个房间。 我换好裙子出来走到了化妆台前坐下。 在镜子里我看见了自己的脸，不仅还是一样的“惨不忍睹”，更多了几分憔悴。 我突然就有些感谢李蕊了，至少化妆能将我原本憔悴的脸色掩盖些。 这样，在婚礼上就不会被别人看出来我到底过得怎样。 我想到这闭上了眼睛。 从我闭上眼到我睁眼的这段时间，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人，一个今天成了新郎的男人。 我想，今天的他一定耀眼极了。 我正想到这，脑海里又冒出了一些话，一些楚天辰曾对我说过他话。 你还是不肯告诉我，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你亲口告诉我，只要你开口……只要你开口，我就都不在乎，可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我。 我想到这时，不自觉停下了脚步，一旁的陆鑫看了我一眼，似想问我怎么了时，我已经抬起手打开了车门走了进去。 我刚落座到副驾驶上，陆鑫也坐到了驾驶位，又想开口跟我说话，我便将头歪往一旁闭上了眼睛。 我刚闭上眼，脑中又回想起一个星期前与李蕊见面的场景。 我猛的一惊睁开眼睛，脑海中只有李蕊的那句话。 这件事楚天辰也知道，早就知道了。 “停车！快停车！” 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陆鑫被我惊得一颤，缓缓将车停了下来，之后转头看着我问我，“怎么了？为什么叫我停车。” 我捏紧手，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脑中乱极了。 我默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走吧。” 我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陆鑫对我说了句“我们到了”后我才睁开眼睛，偏头看向窗外，一眼望去，只见到一条长长红毯，红毯两旁放满了白玫瑰，梦幻又浪漫。 我下了车往里走去，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刚走到大厅门口我又停了下来，沉思了几秒后只觉进退两难，心中只在挣扎，是进还是退。 我正犹豫不决时，余光里闪进一抹白色的裙角，我微微抬头往前望去，看见了李蕊。 此刻的她，脸上的酒窝依旧醉人。 我的眼睛只看着她身上的白色纱裙。 她身上穿着的纱裙简单极了，头上也没有头纱。 她上前一步挽住我的手臂，像从前一样挽住我的手臂，带着我一步步往里走去。 刚走到红毯的一半时，我就远远看见礼堂中央的台旁站着一个人。 只从背影我就认出了那是楚天辰。 此时楚天辰穿了一套深蓝色的西装， 第130章 谁的婚礼 只看着他的背影我就没有了再往前走的勇气。 关于我的事，他早就知道了，我如何能再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去面对他？ 我一想到这就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欲转身往后走时，李蕊已经叫出了楚天辰的名字。 楚天辰回过头的刹那，我连忙推开李蕊的手转身慌不择路的走了。 我刚走到墙角处头撞到了一个人，我没有抬头继续匆匆忙忙往前走，却被人抓住了手臂。 我下意识以为是楚天辰，猛的将被抓住的手使劲甩了甩时，却听见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我。” 我抬头，看见了余一，余一的眼神在我脸上打量了一圈，就红了眼。 他抬起手想摸我的脸，我立刻往旁一避打算继续逃离时，刚向前走了几步听见了他的声音。 我听见他的声音很闷，“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他的话刚说出来，我就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他向我走来又要对我说话时，我抬头只见楚天辰也在向我走来。 我下意识正想往后退一步时，又见李蕊走到了楚天辰身旁，娴熟又自然的挽住了楚天辰的手臂。 他们俩就这么静静站在一起的样子，看着十分美好。 像晴空中的蓝天白云，而我是黑乌鸦。 这是他们的婚礼，一语成谶，我是伴娘。 一想到这，我忍不住笑了，鼻子酸了又酸，我也还是在笑。 我为什么要逃？我早就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就连楚天辰都知道我成了黑乌鸦，我还怕什么？ 如今这局面不正是我一手造成的吗？我想要的结局此刻已定，就算我心里有百般后悔，万般不愿又能如何？楚天辰成了别人的新郎，在我的见证下。 我放开捏紧的手，吸了吸鼻子，一步一步向楚天辰走去。 楚天辰正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我好像突然就什么也不怕了，他知道了一切又如何？反正我已经失去他了，如果，如果我一开始就告诉他，那现在站他身边的人会不会是我？ 我记得，他跟我说过只要我开口他就什么都不在乎。 我抬头看着面前的楚天辰，他也低头看着我。 我心中只在问自己，如果我现在开了口，一切是不是还能重新来过？ 我挤出一个笑对他道，“你还会想听我说什么吗？” 我说完这句话只看着楚天辰，楚天辰没有应我，看了一眼我身后的余一就转身走了。 我看着他们俩的背影又笑了出来，“原来你们才是一对，可我如今才明白。” 我的话说完，余一走上前来，略过我往前走了几步后停下了脚步，没有回过头，只静静的站在原地。 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跟上他，与他并肩走进了礼堂。 我们俩刚走进礼堂赵姚就张开了双臂向我们走来，一把搂住我们两人，笑语道，“哎哟，我就知道你们俩准会一起出现！” 他说要放开了我们，抬手在余一胸口轻轻捶了一拳后继续对我们道，“你们怎么这么晚才来？” “我们……” 余一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赵姚给打断了，赵姚低眼看着我身上的礼裙，又是笑容满面对我道，“啧啧，我媳妇眼光就是好。” 赵姚的话说得我一时懵了，刚想问他这句话什么意思时，他已经一掌拍到我肩膀，脸色陡然一转，眉头皱得紧紧的对我道，“你现在怎么这么瘦？我看你这是化过妆的怎么脸色看着还是不怎么好，生病了吗？” 我摇摇头，随意敷衍了一声“没有”后，又听赵姚对我道，“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就说，我媳妇是学医的，我让她给你看看。” 赵姚的话说得我诧异一番，问他，“你结婚了？” 我的话问完，赵姚的眼神又变得飘忽起来，笑语道，“看来李蕊没跟你说，不过没事，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赵姚说着又拍了拍余一的肩膀，指着台前的一张桌子对我们道，“你们坐那桌，我先去招呼别人，一会儿再来找你们。” 赵姚一边说一边往旁走去，我看着赵姚的背影，回想起他当年跳楼时的场景，不由自主的呢喃了一句，“活着真好。” 我的话说完，又听到了余一的声音。 他说，“是啊，至少还能再见面。” 他说着就往前走去了，我也跟着他往前走去。 我们走到桌前落了坐后我才看见桌上放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伴娘伴郎团”。 我看到这几个字时，下意识又看了一眼坐在我身旁的余一，一股诧异情绪从我的心底生出。 余一难道也是伴郎？ 我正想着时，余一偏头看了我一眼问我，“怎么了？” “哦，我是想问你，你……” 我的话问到一半我就顿住了，我摇了摇头，随口圆话道，“没什么。” 我的话说完，余一只点了点头也没问我什么。 我也低下头借玩弄桌上的餐布来掩饰我的心虚。 我正玩得呆了时，又听余一对我道，“你为什么不照顾好自己？” 我一愣，依旧低着头。 只听他又道，“你应该照顾好自己，不然……不然我怎么能忍住不去找你？” “嗯。” “你现在……” 余一又准备对我说什么时，我就听见一个女的叫我名字的声音，我抬起头循声望去，只看见赵姚妈妈正一脸笑容的向我走来，跟在她身后的还有赵姚爸爸。 我立刻站起身来，刚说了句“阿姨叔叔好”，就被赵姚妈妈一把握住了双手。 “小暮啊，阿姨听赵姚说你来了就赶紧过来了，好多年不见了吧，我听赵姚说你在市里上班。” “是的，阿姨。” “好好好，我还担心你有事会来不了，对赵姚千叮咛万嘱咐说今天一定要把你请来。” “谢谢阿姨，阿姨言重了。” “不重不重，当年要不是你，我们赵姚哪有今天，等婚礼结束你就别走了，叔叔阿姨好好请你吃顿饭。” “不用了阿姨，我所里还有事，等会儿结束了就得走。” “这样啊，那改天，等你什么时候有空了跟赵姚说一声，让他们去接你，反正怎么着也得请你吃顿饭才行。” “好的，谢谢阿姨。” 赵姚妈妈说着拍了拍我的手，转眼看向余一，又道，“还有你，我听赵姚说你也在市里上班，到时候得陪着小暮来啊。” 余一看了我一眼，扯出一个笑对赵姚妈妈道，“好，阿姨，到时候你可得请我们吃大餐才行。” “没问题，但我得说说你，你看小暮现在瘦成什么样，我记得你们不是从小就在一起吗？你以后可得好好照顾她，等什么时候结婚了记得请我跟你叔叔啊。” 赵姚妈妈说这句话时，我没有应声只笑了笑，又听余一也只随口应了声“好”。 接下来我们又寒暄了几句后，赵姚爸妈才离开，我松了口气落回坐时，无意瞥见楚天辰竟跟我坐在一张桌上，我们面对面坐着，他正在看我。 我怔了怔，以为自己看错了，眼神微微一别又看见了坐在他旁边的李蕊，我更呆了。 我木纳的落坐在座位上，眼睛总不自觉的向两人瞟去，心中只有疑惑。 他们怎么会坐在这？ 我想着不自觉看了一眼李蕊的头顶，她的头上依旧没有头纱。 难道？…… 我脑中刚闪过一个念头的同时又感觉自己好像想明白了一些事。 赵姚之前的话，赵姚妈妈的出现，以及余一坐在了这里。 所以这并不是…… 我刚想到这时，就听到话筒里传来司仪的声音。 “现在，我们请新郎新娘上台。” 司仪的话刚落，我的眼神就落在了楚天辰和李蕊身上。 我希望他们不要站起身。 我从来没有如此期望过一件事不会发生。 我就这么看着他们俩人，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 第131章 以为没有如果的事 当我看见他们两人站起身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好像瞬间没了力气。 终究没有如果的事。 我沉了沉眼睛，低着头，眼里再看不见东西，耳中再听不见声音。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放空了多久，直到我听见有人叫名字我的声音。 我抬起头只见赵姚站在我面前，接着我又听赵姚道，“陈暮霭，有人说有话要对你说。” 赵姚说着往一旁挪开时，一个我从没见过的女人出现在我面前。 女人穿着白色的纱裙，头上…… 我一愣，猛的站起身来只看着女人头上的头纱。 “你……” 我只说出一个“你”字后就说不出话来了。 女人端着酒杯，伸出手笑容和善对我道，“我叫石笙笙，是赵姚的……”她说着看了赵姚一眼后才继续对我道，“老婆。” 我愣了两秒，看了一眼赵姚后站起身伸出手握住石笙笙的手，有些不知所措道，“你好。” 石笙笙握紧我的手，连连笑语道，“早就听赵姚说过你，当年要不是你，赵姚也许就做了傻事，我跟赵姚后来也不会认识，也不会有今天，所以我才拜托李蕊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请你来当我的伴娘，希望你不要介意。” 石笙笙的话还没说完我已经走了神，此刻我满脑子只想着她后面的那句话，她说我是她的伴娘，所以，今天不是楚天辰和李蕊的婚礼，而是赵姚的婚礼。 “陈暮霭，陈暮霭？” 赵姚的声音将我从神游中拉了出来，我回过神看着面前的石笙笙，扯出一个笑，摇头道，“不会的。” 我的话说完，只见赵姚一把搂过石笙笙的肩膀，满脸得意道，“你看，我就说她不会介意吧，我跟陈暮霭好歹认识这么多年，她肯定得给我面子。” 赵姚说着，石笙笙笑着拿起桌上的一杯红酒递向给我，同时又举起手里的另一杯酒对我道，“我能跟你喝你一杯吗？” 我笑了笑，接过她手中的杯子，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接着我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我刚将酒杯从嘴上撤下，就听赵姚调侃我道，“哟，酒量只增不减啊，我也敬你一杯。” 赵姚说着也递给我一杯酒，我看着赵姚手中装着白酒的小酒杯，正犹豫时，赵姚又继续调侃我道，“今天是我的大日子，以我们俩的交情，必须得走白的啊。” 赵姚说着已经将酒递到了我面前，我正要抬手接过时，余一也伸出了手欲接过他手中的酒。 赵姚将手中的酒往旁挪去避开了余一的手，满脸不悦的对余一道，“你干嘛，这是我敬陈暮霭的酒，得！我知道你口渴，你等会儿。” 赵姚说着转眼看向我，将酒杯又挪到我面前，脸色一转变得严肃许多对我道，“这杯酒，我早就该敬你了，多的话我也不说，都在酒里了。” 赵姚的话说完，我接过他手中的酒，微微勾了勾嘴角对他道，“都在酒里。” 说完，我们俩都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我的酒刚喝完，赵姚不知何时已经拿起桌上的酒瓶，又倒了三杯酒分别递给我和赵姚，“我们三个也该一起喝一杯吧。” 赵姚说着已经将他的酒杯举到了我跟余一面前，我无奈一笑，看了一眼余一，余一也笑了笑，接着我只听见酒杯碰撞的声音，喉中又滑过一股热辣的液体，直至胃中，又辣又热，我隐隐感到胃抽痛了一下。 赵姚却越喝越起劲，眨眼间又在桌上倒了一排酒，大手一甩，豪气道，“来，楚天辰、李蕊你们也来，我们大家一起喝一杯。” 赵姚的话说完，我只感觉有些发晕的脑袋瞬间清楚了不少，只因为“楚天辰”这三个字。 我歪头看向对面正向我们走过来的楚天辰，此时此刻，我的眼神只停在楚天辰身上。 楚天辰走至我们面前时，我才匆忙将眼神往下低去，想也没想忙接过赵姚手中的酒昂头猛灌入喉中后放下酒杯，抬起步子急急往前走去。 刚走两步我就感觉头轻脚重，重心不稳，我使劲摇了摇脑袋寸步不敢停，继续向前走去。 我摇摇晃晃的走到了门口，却感觉头更晕了，我回头往后看了一眼，见没人跟在我身后，我这才放下心来，转头继续看向前方往前走了几步至墙旁后，抬手扶住墙，正想慢慢坐下时，被人挽住了手。 我回头一看，看见了李蕊。 李蕊没看我，神情冷漠的对我说了句“我们去别处”后，就扶着我往旁走去了。 我们没走多久，李蕊就带我到了一个房间，她将我扶到沙发上坐下后，又不知从哪倒了杯水递给我。 我说了声“谢谢”后，正要接过她手中的水时，只听她冷冷道，“我只是不想看见你又故技重施。” 李蕊说完将被子从我手前挪开，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我看着她眼里的冷漠与鄙夷，没有应声，只将头低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后我才开口问她，“你为什么要骗我？” 李蕊冷笑一声，反问我，“为什么你难道会不知道？” 李蕊的话说完，我又保持了沉默，李蕊却依旧不肯“放过”我。 “这么多年你始终在余一和楚天辰之间摇摆不定，你口口声声说你只把余一当朋友，那余一对你呢？我就不信你不知道他喜欢你。” 我默了两秒，本想开口否认但在看见了李蕊的眼神后，我又保持了沉默。 她的眼神依旧冷漠如冰，不仅如此，更多的是不屑。 “你一直说余一是你最好的朋友，可你做的事却一次次将他伤了又伤，你喜欢的人明明不是他，你却不肯放过他，用朋友的身份将他绑在身边，理所应当的接受他为你做的一切把他当做楚天辰替代品的同时，又跟楚天辰暧昧不清，将他们两个人死死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都玩得风生水起，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厉害，手段如此高？” 李蕊的话说完，我下意识只想解释，可当我抬头看到李蕊的眼神时，我又继续保持了沉默，只等她继续发泄心中对我的不满。 第132章 致命的试探 李蕊说了许多话，我一直没有应过声，当她忿忿起身要走时，我才对着她的背影开了口。 “你一直喜欢余一对吗？” 我的话问完李蕊就停了下来，她背对着我默了一会儿才转身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对我道，“对，我一直都喜欢他。” 我看着她眼里盈满的对我的怨气，慌忙将头又低了下去，怯声对她道，“对不起…我跟余一……我们很早就分开了，你可以跟他在一起了。” 李蕊听了我的话冷哼一声，“所以我该感谢你吗？感谢你高抬贵手？”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你其实一直都知道，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余一。” 李蕊的话说得我心又是一慌，我忙抬起头看着她应她道，“我没有，我……”我说着捏了捏手才继续道，“我是有过这种感觉，可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快毕业了，所以我也没多想。” “余一呢，余一喜欢你你难道会不知道？” 我摇了摇头，沉了沉眼睛后才道，“后来才知道。” “那你喜欢的到底是谁？” 李蕊的问题问完，我又忍不住捏了捏手，违心答道，“谁都不喜欢。” “谁都不喜欢？谁都不喜欢你还会和余一做那种事！” “我跟余一……”我说着抬头看向李蕊，李蕊看我的眼神充满的怒火，我又低下了头低声道，“我们什么都没做过。” “没做过？那你大一上学期那年流掉的孩子是谁的？你流产的时候我们刚上大学不过一个月，而你流掉的孩子已经快两个月，高三那年你跟余一天天在一起，你流产后一直照顾你的人也是余一，那孩子不是余一的会是谁的？就连余一都亲口跟别人承认过不是吗？” “余一会这么跟别人说是因为后…他不想我受伤害……总之不是余一的。” 我的话说完，李蕊又是一声冷笑，她走进我低头看着我又道，“你别告诉我是楚天辰的，那天孟漫说这些事的时候楚天辰也在，如果是他的，他怎么可能会打余一？” 李蕊说完，我只觉得胃里又是一阵抽痛，我抬头看着她的眼睛，还是问出了我一直想问她的问题，我问她，“对于这件事……楚天辰他……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你希望他跟我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着抬头看着李蕊，放开捏紧的手对她道，“李蕊，我知道现在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可我跟余一之间真的没发生过什么，以后我也只会把他当做朋友，至于……至于那个孩子……我不想说。作为你的朋友，没能顾虑好你的心情我很抱歉，不管你信不信，也不管你现在怎么看我，我都真心的希望你过得好，你放心，我保证以后不会打扰到你跟楚天辰，祝你们幸福。” 我说完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挤出一个笑，“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先回家了。” 我说着欲站起身走时，被李蕊揪住胳膊一把甩在沙发上，她双手环臂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咬牙切齿对我道，“陈暮霭，你别以为你像这样扮弱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就能让我相信你，这么多年，你就是用这种方式让他们俩对你死心塌地的吧。既然你想知道楚天辰怎么看这件事，那我现在就告诉你。” 李蕊说着直起身，往旁走了几步后背对着我道，“我跟楚天辰，我们从来就没在一起过。” 李蕊话一落，我只感诧异，定定看着她的背影，接着她转过身来看着我的眼睛继续对我道，“因为我也想让你尝尝跟我一样的心酸，那种爱而不得的心痛很难捱吧？你知道楚天辰为什么会答应我吗？他跟我一样，也想让你尝尝这种滋味，你怎样伤害了我们，我们就让你也受同样的伤，但不同的是，我这么做是因为我恨你，楚天辰却是因为喜欢你。当我跟他提出要跟他假扮情侣时，他想都没想就答应我了，他答应我时，只跟我说了一句话，你想知道是什么话吗？” 李蕊说着走近我，我将眼神往旁避开，不敢与她对视，只听她对我道，“他说，不许我伤害你。” 我听完立刻回头看着她，只见她勾了勾嘴角对道，“你说他是不是很矛盾，不许我伤害你，却答应跟我在一起，他难道不知道，这对你而言才是致命伤吗？” 李蕊说着快意一笑，我看着她脸颊两旁的酒窝，脑袋里又是一昏，胃里也是一阵翻腾。 李蕊的眼神在我脸上绕了一圈后，她直勾勾的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喜欢的一直都是他，可他不知道，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你，你知道吗？你跟余一之间发生的事，他从始至终怪的人都只有他自己，我现在都还记得他对我说过的那句话，他说他不在乎你身上发生了些什么事，他只在乎你心里有没有他。他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引你吃醋，向他自己证明你心里有他，只要你心里有他，他就什么都不在乎。” 李蕊的话说完，我又想起楚天辰曾对我说过的话，他说的那句只要我开口。 “我知道你跟余一分开了。” 李蕊的话将我从回忆中拉了出来，我抬头看着她，只听她又道，“楚天辰也知道，是余一告诉我们的。” “余一？” 李蕊点点头，沉思了两秒后才对我道，“我去找你之前余一来找过我。”李蕊说着眼神却是一沉，笑得十分牵强继续道，“他一来我就知道他是为了你，不然他怎么都不可能会来找我。” 李蕊说完又是一笑，笑容十分苦涩，我看着她脸颊上凹陷的酒窝问她，“你还喜欢余一，而余一也早就知道这件事对吧？” 我的话说完李蕊轻轻的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回答我，接着她自己的话对我道，“后来我去找了楚天辰，跟他说了你跟余一分开的事，又说了石笙笙让我找你当伴娘的事，我问他还想不想最后再试一次，他说他不想还说他有事来不了婚礼，当时我以为他是真的决定放弃你了就没告诉他余一跟我说的关于你的事，但我还是想知道余一那句‘她可能真的快捱不下去了’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我才又找了你，当见到你，我也就懂了，为什么躲了我这么多年的余一终究还是来找了我。” 李蕊说完叹了口气，走到我旁边的沙发坐下，过了几秒后才道，“余一会来找我，楚天辰会出现在婚礼上，他们都是为了你，以前我一直认为是你的手段太高才让他们对你念念不忘倾情于你，现在我才知道，一切不过因为他们都太爱你，爱得心里眼里都只有你。” 第133章 不一样的决定 李蕊说完抬眼看着我，又沉了沉眼睛道，“这次见了你之后我才明白，你喜欢的人从来只是楚天辰，可余一在你心里跟他一样重要。 余一喜欢你多少年，楚天辰喜欢你多少年，你喜欢了楚天辰多少年，而我……我又喜欢了余一多少年，我们四个人之间的事不清不楚的牵扯了这么多年也怨了这么些年，该有个结果了，这个结果也许只有你才能决定。” 李蕊说完轻轻握住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对我道，“就当给你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 李蕊说着对我笑了，时隔多年，我终于又一次在她脸上看到了当年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她的笑容，纯粹又美好。 李蕊走后，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脑中只在回想她刚刚对我说的一切。 当初我拼了命的不敢让楚天辰再靠近我，是因为我清楚知晓他对我的感情有多深，我也深切的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一只黑乌鸦。 直到现在，我才渐渐开始明白，从始至终不肯从地狱中逃出来只有我自己，介怀我是一只倒在血泊里的黑乌鸦的也只有我自己。 过了这么多年，我们四个还是一样，都不肯放过我们自己。 害得余一泥足深陷的人是我；伤得楚天辰耿耿于怀的人也是我；逼得李蕊愤懑不平的人依然是我。 李蕊说的没错，我们四个之间的事是该有个结果，而且这个结果的开始也许只有我能定。 既是这样，那如今我该如何决定？ 又或者我一开始的决定是否本就是错误的？ 如果今天楚天辰真成了别人的新郎，我是否会后悔曾经的选择？ 是，我会后悔，我一定会后悔！ 从李蕊骗我开始，直到现在，我没有一秒不在后悔。 李蕊说楚天辰原本不会来，可他最后还是来了，若他是为了我才来的话，是不是就证明他心里仍然有我？ 如果是这样，我是不是还有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做出另一种决定的机会！ 这几天，我所祈求的不就是这样的机会吗？ 今天也许就是老天给我的某个机会。 我想到这猛的站起身，一鼓作气走到房间门口，将手放在门把手上手往里一拉将门打开。 我刚将门打开就看见了倚靠在墙对面的楚天辰。 楚天辰抬眼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我刚想开口对他说出那句他一直等着我说的话时，他已经直起身子转身走了。 我想也没想抬步追了上去叫住他，“楚天辰。” 他停下脚步，却没转过身。 我看着他的背影，将捏紧的双手放开向前又走了几步后才对他道，“你说过，只要我开口，你就什么都不在乎，现在你的话还算……”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他的声音很冷，冷得让我原本炙热的决心瞬间冻凉了，“所以你终于舍得开口了吗？” 他说着转过身来看着我，嘴角勾着笑继续问我道，“你凭什么认为，过了这么久我楚天辰还会想听你的答案？你又凭什么认为你现在开口，我就还会和从前一样告诉你我不在乎？” 他说着也往前走了一步，低头看着我咬牙对我道，“你！陈暮霭，你告诉我你凭什么？” 我看着楚天辰眼里对我的怨恨，这才明白，我的机会，早就在无数的某个中被我消耗殆尽了，我的果结不出来了，因为属于我的太阳花再也不会对我笑了。 这一刻，我也彻底了解，我们之间早在春去秋来中再也回不到曾经的我们了。 我静静的看着楚天辰的脸，他的脸有些消瘦，头发也短了，看我的眼神陌生得让我觉得上次见到他像是上辈子的事，不知怎么我的泪就落了。 我终于想起，岁月从不舍得饶过任何人，瀑布不会倒流，蒲公英的种子也不会飘回，我们同样再也回不到从前。 我沉了沉眼睛，低头轻声对他道，“有一天椰子树在睡觉，大海也还在打呼噜，但海豚失眠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楚天辰没有应声。 我仍旧低着头，轻轻扯出一个笑继续道，“因为白天的时候海豚跟小丑鱼说了句话，海豚跟小丑鱼说海面上的风景很美，于是小丑鱼就咬了鱼钩上了岸，再也没回来。” 我说完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抬头看着楚天辰，继续对他道，“我再跟你讲个故事，从前有一天，有个男生跟我说他在我家的院子外等我，于是我就跑去见了他…… 之后我再也没有像那天一样怀着同样的心情跑向过任何一个人，就像我再也体会不到曾经被一个男生带离深水时呼吸到第一口气的那种存活感，后来的日子，都再也没有过，我想……以后也不会有了。” 话没说完我胃里已是阵阵刺痛，我咬着牙忍着痛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再退了一步……一步又一步，接着我转身往后走了。 我走着走着就感觉不到胃痛了，因为痛的地方转移了，转移到一处能听到心跳的地方。 此刻的四周静得只剩我的眼泪默默落在地上的声音。 我踩着我的泪一步步往前走，刚走到门边时腰间传来一阵猛力，呼吸间一个转身，我已经背靠在里侧的门上，我抬起头只见楚天辰眼中的怒火已经烧成了一片红色。 他低头看着我，闷声吼道，“你既然说了要开口，为什么又不说！你说啊，说你陈暮霭凭什么？凭什么！” 我抬头看着他，尽管双眸已经被泪水盖住，我也能看清楚他的脸庞，因为他的脸庞早就刻在了我的脑海中，我扬起嘴角笑了起来，对他道，“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你，到现在见你，如鲸入海，从来…都只有你。” 我说完眼前猛的就黑了，后来我的眼里都是黑色。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沉沉落在黑暗中有多久，但我第一次有过这种，身陷黑暗却感觉被光围绕着的舒适安全。 当我睁开眼看到光时，也看到了在光中等我的楚天辰。 我看着他牵着我的手，又看着他将我抱在怀里。 他的手还是那样的暖，心跳得还是那样的热。 他就这么抱着我，我就这么偎在他怀里，我们都没有说话，就这么安静的靠在一起，这个时刻，我们都等了太久。 我也太久没有睡得如此安稳过，不觉间又睡着了。 等我再一次睁开眼睛时，看到的依旧是楚天辰闪着星辰的光般耀眼的眸，他的声音仍旧柔软得像棉花糖。 他对我说：“今天是我们重新开始的第一天，以后的每天都会是第一天，我要你陪我一起走完这辈子的每个第一天。” 我也像从前那般乖乖的点了点头，应了他一声“好”。 接着我看见了他的笑容，像风中的太阳花。 他将我又搂紧了些后柔声对我道，“明天的早餐你想吃什么？” 我想了想应道，“你在，吃什么都行。” 楚天辰又是一笑，我听见了他的笑声，跟当年那个说我的笑声像风铃声的少年笑声一模一样。 楚天辰低头在我的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吻，对我道，“再睡一会儿吧，医生说你现在需要多休息。” 我听了他的话，往他怀里钻了钻，应了声“嗯”后，就又闭上了眼睛。 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像这样安心的睡过一次觉，久得我都忘了有多久。 还好，我又能安心的睡着了。 第134章 吃不完的早餐 第二天我醒来时，只见窗外已是艳阳高照。 我回过头看了一眼天花板，天花板上挂着灯很是奇怪，不像是医院里的灯。 我下意识叫了楚天辰的名字，却无人应我，我一下慌了，忙掀开被子直起身来，快速的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大致确认这是一间家居房后，我又叫了一声楚天辰的名字，还是无人应我。 我猛的感到胃里一阵生疼，正无所适从时，听见了一个声音。 “醒了。” 我循声向门口看去，看见了楚天辰，我怔住了，呆呆看着他向我走来，他走到我面前，欠下身低头看着我，眉头一皱问我，“怎么了，哪不舒服吗？” 我只看着他眼角的痣，下意识的喃喃自语，“楚天辰？” 他点点头，微微一笑对我道，“嗯。” 我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脑海里回想起昨天的事，心中突升起了喜意，抬头只看着楚天辰的脸，忍不住笑了起来。 楚天辰也是一笑，抬手在我头顶轻轻拍了拍后，牵起我的手，“吃早餐了。” 楚天辰说着拉着我往外走，我看着被他牵着的手，只觉得我的人生就这样也就够了。 楚天辰拉着我走到餐桌面前，将一碗红豆粥放到我面前，温柔对我道，“先喝点粥。” 他说完转过身，不一会儿又端来一盘又一盘的食物放在桌上。 我扫了一眼桌上的食物，有水煮蛋、牛奶、三明治、包子等近十种食物。 我只觉诧异，抬头看向他问他，“这是早餐？” 他一边将一个剥好的鸡蛋放在我面前的盘子里一边点头道，“是啊。” 我点点头，低头又看了一圈桌上的各色食物，忍不住又道，“这么多，吃不完吧。” 我说完抬头看向楚天辰，楚天辰却满脸理所应当的看着我，同时又放了一杯牛奶在我面前，我下意识的把牛奶往旁一推皱了皱眉头对他道，“我喝粥就够了，牛奶我……” 我的话还没说完，楚天辰已经将牛奶又推到我面前，同时打断了我的话对我道，“必须喝完。” 我正准备说话时，他已是眉头一皱，低头凑近我语中带有气意对我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身体状况有多差？” 他的话说完，我就低下了头，他继续将食物一样又一样的放在我的盘子里，边放边交待道，“都得吃完。” 我听话的喝了一口粥，又拿起面前的牛奶准备喝时，他伸出手托住我的下巴。 我们的眼睛看着对方的眼睛，谁都没有说话，我只看见他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我下意识的想将头低回去时，他把头往前一凑，唇落在了我的唇上。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时，他已经将唇从我唇上撤走了。 我呆呆看着他，只感觉他的指尖在我唇上轻轻摩挲着，印着温暖。 他微微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的看了我一会儿，接着站起身又走了。 我只看着他的背影就知道他要跟我说的是什么。 过了几秒后，楚天辰又端着一碗汤走到餐桌前，他将汤放到我的面前后，走到我旁边坐下，拿起桌上的牛奶随意喝了一口。 我看了一眼他的侧脸却没有说什么，又低下头继续吃粥了。 我刚喝了一口，只感觉左肩一沉，我侧头一看，只见楚天辰正靠在我的肩膀。 我微微扬了扬嘴角，想了几秒后，轻轻的对他说了句话。 “我好了，你一回来我就好了。” 我的话说完，楚天辰没有作声，我又轻轻勾了勾嘴角，回过头继续喝粥。 刚又喝了一口粥时，才听楚天辰又说了那三个字。 他说：“那就好。” 他说完，我又笑了。 我们吃完早餐后，楚天辰又牵着我的手到附近的公园逛了逛。 我跟着他一起行走在太阳下，感受着久违的太阳光。 我眯眼看着天空中的太阳时，楚天辰也停了下来，学我的样子抬头看着天空中的太阳。 我正看得有些犯困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挡在了我的眼睛与阳光之间。 我低下头侧头看向楚天辰，楚天辰只对我一笑，又牵着我的手继续往前走了。 我们只走了几步我就停了下来，楚天辰回头看着我，我对他挤出一个笑道，“我困了。” 他点点头，“那我们回去吧。” “嗯。” 我正点着头，楚天辰已经蹲下身来，将背对着我。 我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一笑，往前一步趴到了他的背上。 他背着我慢慢的向前走。 一阵风吹来，吹过他的发又抚过我的发，我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轻声对他道，“我想听《贝加尔湖畔》。” 我的话说完，楚天辰顿下脚步，歪头看了我一眼，笑了笑就唱了起来。 他一边唱一边背着我往前走，我也跟着他唱了起来。 我们唱了一遍又一遍，笑了一次又一次。 那些属于我们的曾经在我脑海里跑了一圈又一圈。 我就这么想着，不知怎么就说出了一句话。 “好希望就这样过一辈子。” 我的话说完，楚天辰又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我，他什么话也没说，我也只看见他泪痣上的眼角弯得像月亮。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每天都过得像楚天辰之前跟我说过的第一天，我将每个第一天都当成我的一辈子。 第135章 两个月的孩子 一辈子太长，总会有那么一天成为改变了余下每一天的那天。 就像今天，我睁开眼看到的依然是天花板，医院的天花板。 还是一如既往地白，白得没有一点瑕疵，我正看着趴在天花板上的一只苍蝇出了神时，听见了余一的声音。 “你终于醒了。” 我侧过头看着余一，只看见他的眼睛红得像是刚哭过。 我回过头继续看着天花板上的苍蝇，结果苍蝇飞向了窗外。 我的泪突然就落了下来，我又呆呆看了天花板很久很久，接着我问余一，“为什么要救我？” 余一没有应我，我咬着牙侧头又看向他，质问他道，“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是我唯一可以赎罪的方式，你为什么……” “你怀孕了。”余一打断我的话，我被他说得一惊，满脸震惊的看着他，他看着我的眼睛又对我说了一句话。 他说，“快两个月了。” 他的话说完，我的脑袋里有那么一瞬间白了一片，接着我的心里又是一颤，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我的小腹，又抬头看向他，眼睛充满了怀疑，他低眼想了几秒，拿出一张检查报告递给我。 我看了他一眼，慢慢接过了体检单。 他没有骗我，我居然怀孕了，这两个月来，我过得浑浑噩噩，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件事。 我将手里的体检单猛的捏作一团，一把掀开被子刚下了床就被余一攥住了胳膊。 “你去哪，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下床。” 我挣扎着想将余一的手甩开，却无果。 他将我的手扣得死死的，不让我离开半步。 此刻的我又急又怕，反抓住余一的手有气无力求他道，“余一，你放开……放开我好不好，我…我要去找医生，你让我…让我去找医生好不好，求你了，我…我求你了。” 我的话刚说完，余一已经一把将我抱起，匆匆往病房外走去。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我一动不动的坐在医院的长廊里，手里拿着一张新的彩超单。 余一说的没错，我确实怀孕了，而且已经快两个月了。 我原本混乱的脑子因为这一张单子更乱了。 但我想死的念头开始落了下去。 我的手在我的小腹上来回摩挲着。 医生说我肚子里的孩子还不满两个月，而那件事发生到现在已经快三个月了。 我想到这，脑袋里不自觉浮现出那两个男人面目狰狞的模样。 我忍不住捏紧了手里的单子，使劲的摇了摇头，小声自语道，“不会的，只有两个月，只有两个月，所以这个孩子只会是楚天辰的。” 我的话刚说完，余一也坐到了我旁边的位置，他侧头看着我对我道，“楚天辰的。” 我稍稍看了他一眼，没有应声。 余一叹了口气，抬起的手悬在了我的头顶几秒，最终还是落在了我的头顶，他一边用手在我头上轻轻拍着，一边轻声问我道，“你现在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楚天辰会……你告诉我，也许我还能帮他一下，好吗？” 余一的话说完，我没有应声，眼睛仍只看着手里的单子。 余一也看了一眼我手中的单子，耐心的继续对我道，“你就不想让楚天辰知道这件事吗？楚天辰现在，他现在……一心求死，能帮他的只有你。” 余一的话说完，我还是继续沉默着。 余一也没再说话，只轻轻将我手中的单子拿过去，仔细看了一会儿才对我道，“你说是男孩还是女孩呢？你跟楚天辰在一起快半年了吧，你还记不记得前一段时间我们聚在一起吃饭时，赵姚跟我们说他跟石笙笙也有孩子了，再有一个月就生了吧。” 赵姚说着，而我沉默着，直到他说起李蕊我才歪头看了他一眼。 他说：“我差点忘了告诉你，我也开始试着去喜欢别人了，那人你也认识，就是李蕊。” 我看着余一，只见他的嘴脸扬起一抹笑，我又听他继续对我道，“三个月前李蕊约我吃饭，我去了才发现，除了我，她还叫上了我们以前的同学，她说那天是她生日，让我帮她去蛋糕店拿蛋糕，后来我把蛋糕拿到餐厅里放到桌上打开时，你猜我在蛋糕中间看见了什么？” “什么？” 余一又笑了笑，转头看向前方眼神温柔道，“戒指。”余一说着又笑了起来，“当时大家都以为是我放进去的戒指，但只有我知道，那只戒指是李蕊自己放进去的。” 余一说着又顿了顿，转头看向我，“曾经的我，因为害怕失去失去一个人，所以一直没有勇气迈出第一步，总觉得只要她在我身边就好，我的辗转反侧都只为了她，可她念念不忘的从来只有另一个人，这件事我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可那天，我一下就想明白了，我总把眼光放在一个不会为我回头的人身上，却忘了也有那么一个人在等我回头，一个肯拿青春在我身上赌未来的女孩，我不舍得再让她输。” 余一说完，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相信你也一样。” 我看着余一眼里闪着的光，没有说话，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了句“为了我”后，抬头看着余一又说了句，“楚天辰他是为了我。” 我说完又揪住余一的手腕，“余一，你帮帮我，你帮我救他，你帮我一起救他好不好，该死的人是我，是我才对，是我害了他，一切……一切都是因为我……余一，都是因为我……当年我就不该……不该答应跟他在一起，当时你应该阻止我的，要是我没去赵姚的婚礼，要是我没去……楚天辰也不会，他也不会……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他现在会在北京，有大好前途，可因为我，他的一切都毁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 “不是你的错，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楚天辰为什么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会……” 余一的话将我拖进了三个月前的那一天，改变我和楚天辰余生的一天。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天，我重新落入地狱的那一天，那一天，亲眼见我落入地狱的人还有楚天辰。 第136章 爱情是场豪赌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上我输入的“110”三个数字，心里掂量了一番又一番。 作为一名律师，我很清楚，那个恶魔应该受到怎样的法律制裁，可同时我更清楚，没有证据，一切的制裁也不可能成立。 先不说他对我实施的罪行早在几年之前，无可溯源，就是前几天陨于他手的那个女孩，他留在她身上的证据只怕也早就被冰冷的河水冲刷得干干净净了。 所以，为了能保证我身边人的安全，我不能这么做，他知道我家住哪里，他说他这几年一直在牢里，可他刚出来就能到这里找到我，那他是不是也能找到楚天辰？ 我一想到这，心里猛的一颤。 他刚刚质问我跟我打电话的人是男是女时的眼神，我根本忘不了。 要是他找到了楚天辰怎么办？ 我想到这时，只感觉心口处猛的一疼。 突然，一只手放在了我的肩膀，我吓得一惊，忙往一旁挪开，抬头一看，看见的是李蕊，我的心一下又落了下去。 李蕊看着我的样子，眉头皱了皱，问我，“你怎么了？看着脸色不太好。” 我忙摇了摇头，将身体坐直，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我喝水间李蕊已经在我对面的位置落了坐，我抬眼看向她，脑海里又出现男人刚刚坐在那里的样子。 “你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李蕊的话将我从余悸中拉出来了些，我摇了摇头，又喝了口水，心不在焉的听着李蕊的话，眼睛只在往窗外看，因为我害怕那个恶魔正在外面看着我，也害怕他看见了李蕊。 “看来楚天辰把你养得不错，比起上次见你，你现在的样子好了很多。” “嗯。” “楚天辰还没回来吗？” “还有几天。” “哦，那等他回来我们聚一聚吧。” “嗯。” “小暮，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事想跟你说。” “嗯。” 李蕊跟我说话时，我的脑子里依旧在想着刚刚那个男人的话，所以对她的话没怎么太在意。 她应该也感觉到了，顺着我的眼神往外看，问我在看什么，我被她问得心里一虚，回头看着她，正不知说什么时，瞥见她右手无名指上的钻戒，想也没想随口问她，“你要结婚了？” 我问完，眼神仍在往窗外瞟来瞟去，始终心不在焉，直到李蕊说了那句“还不确定，不过这戒指是余一给我戴的”时，我才回头看向她问她，“余一？” 她点点头，脸上笑出了醉人的酒窝像是在自言自语道，“我怎么都没想到我能赌赢。” 她说着抬眼看向我对我道，“从高一第一次见余一，他撞到我对我说了一句‘你好，新同学吧，我叫余一’时，我就喜欢上他了，一直到现在，在我心里的那个人还是他。我也清楚，他心里的那个人一直只有你。我还记得高三那年化学课上你发烧晕倒，楚天辰抱着你往外跑，余一也急得踩上椅子跳过课桌头也不回的追向你时，我心里有多羡慕你。” 李蕊说着，我脑海里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赵姚也曾对我说过这件事，我以为已经忘记的事。 紧接着，李蕊的声音又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余一背后看着他，而他一直在看着你。我们都知道他喜欢你，也都知道你喜欢楚天辰，却没人知道我喜欢余一。” 李蕊的话说完，我默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握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他现在已经看见你了不是吗？” 听了我的话李蕊摇了摇头，又对我道，“他早就看见我了，可他不肯回头，我跟楚天辰一起去你学校找你那天，我向他表白他拒绝了我，我知道他为什么拒绝我，因为他喜欢的是你，他有多喜欢你，我比谁都清楚，因为看了他太久，所以我很明白。我明白我永远也无法取代你在余一心中的位置，我只是希望能有一天，能有那么一天他能回头看到我，在他心里留一个位置给我。” 李蕊的话说完，我抚了抚她手指上的戒指，笑着对她道，“这不就是他留给你的位置吗？” 我们话说完，李蕊也笑了笑，接着她握住我的手，欲言又止的对我道，“小暮，我知道我不应该这么说，可是我……我等了他太久，我来找你是想拜托你……你最近一段时间能不能……跟余一保持距离，我害怕……怕他又……” 李蕊的话没说完，我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对她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 “谢谢你。” 我跟李蕊说完一切事情时，天已经快黑了。 我看着李蕊坐上出租车离开后，我才打了一辆车，但我没往家的方向走，而是往反方向走。 车行至闹市时，我下了车，走进了一个超市，在超市货架间快步绕了一圈又一圈后，从超市的另一个门走了出去，快步走到一辆出租车前上了车，车子驶出去几米时，我在后视镜里看见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我将身体往下缩了缩，眼睛仍然看着超市外面正左顾右盼找我的男人。 我知道他在跟踪我，从我送李蕊走时我就看见他躲在街对面的树后面，所以我才会绕了一圈才往家走。 平安回到家后，我洗了个澡躺在床上，一闭上眼，高三毕业后那个夜晚发生的事就充斥在我的脑海里。 那两次堕入地狱的过程每一次对我而言都是难以名状的痛苦，那些事就像刺在我心脏上的刺，越刺越深。 我正痛得难以自拔时，耳边放着的手机响了。 我瞥眼一看，是楚天辰打来的电话。 我看着手里屏幕上的楚天辰四个字。 辰的暮霭。 这四个字是楚天辰给我存的，我们在一起不过一年时间，他已经将关于我的一切都刻上了他的印记，时时刻刻在向别人宣告，我是属于他的。 第137章 小拇指上的蛇 他看着我，却没有走近我，血红的嘴唇扬了又扬，对我道，“对了，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呢，我叫左赫。” 他说着向我走近了一步，小声对我道，“这是我的真名，我可从来没告诉别人。”他说完又笑了起来对我道，“我相信你也不会告诉别人。” 他说完将插在口袋里的右手抽了出来，又将右手小拇指放在血红的唇上轻轻吻了吻，我的眼睛只看着他小拇指上的那条蛇，那条一直延伸到他衣袖里的蛇，我总记得在哪见过。 他转身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走远后，终于支撑不住发软的双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到底是谁？ 他右手的刺青我见过，我记得我很早以前我一定在哪见过，是在哪里呢？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暮霭，你怎么坐地上。” 一个熟悉的男声将我从冥思苦想中唤出来，我抬头一看看见了我们事务所的老板。 我摇了摇头，手撑着地板想站了起来，他伸手想扶我被我避开了，我站起身后挤出一个笑对他说了句“哥，我没事，谢谢，我……我先回去了”后就转身快步往前走去了。 我没有直接往家里去，也不敢一个人往别处走，我依旧选择了跟上次一样的方式，打车到人多的地方饶了一圈后，又重新打了一辆车往我住的地方去。 到了我住的小区外面，我又小心翼翼的向四处张望了一会儿后，才敢继续往里走。 可我刚走到我住的出租屋楼下时隐约感觉有人在看我。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偷眼往四周看了看，空无一人。 我心里更加害怕，脑袋里刚在想那个叫左赫的男人怎么能跟上我的同时，我已经拔腿快步往楼里走。 此刻的我，心里存有的只有侥幸，我住的地方在三楼，只要我速度够快，我也能很快走到我住的房子里，到时候我把防盗门一关他就碰不到我了。 我一边想着一边两步跨一步的爬上了三楼。 我刚到三楼楼梯口就听见二楼处传来了脚步声。 我的腿猛的一软，脑袋里全是七年前那个夜晚发生的事。 我一边往我住的房子门口跑一边把手伸到挎包里掏钥匙。 也许是我太过慌乱，掏了许久才把钥匙从包里掏出来，好不容易掏出的钥匙又掉在了地上。 我的手抖得不行，捡起钥匙后我怎么都不能把钥匙对准钥匙孔，我急得快要哭了时，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 “啊！” 我吓的尖叫一声，想也没想就将手里的钥匙和包往我面前的人身上胡乱砸去。 “是我。” 余一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抬起头看见的是余一时，心瞬间就落了下来，腿又是一软，我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余一忙蹲下身问我，“你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没有应他。 他伸手想扶我，手又悬在了半空中对我道，“地上凉，我们先进去吧。” 我点点头，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后，扶着墙站了起来。 我跟余一一起走进我住的地方时，我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余一也没有再问我什么，只给我倒了杯水放在我面前。 我看着杯里的水出了神，脑子里全是那个叫左赫的男人。 他已经连续两天出现在我面前，我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但我敢肯定，他一定能很快找到我就住在这里。 到时候我该怎么办？我一个人根本对付不了他。 楚天辰现在也不在，我该怎么办？ 我想到这时，将手里捏紧的杯子松了松，抬眼看着余一，本想问他能不能在楚天辰回来之前在这陪我几天，或者让我去他那住几天，可我怎么也问不出来。 一方面是因为李蕊，另一个方面是因为，我不想他也陷入险境，这是最主要的原因。 左赫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大概已经清楚，他做过些什么事我虽然并未尽数知晓，但光是我所知道的两件事，在我看来都能让他万劫不复。 他在我眼里已经不能算作一个人，而是一个危险品，随时都有可能伤害到我身边人的恶魔。 而且现在他的目标是我，凡是靠近我的人都有可能有危险，我不能让余一因为我陷入危险境地，无论如何都不能。 “你想说什么？” 余一的话问出，我回过神来看向他，应他道，“我想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的话问完，余一没有直接回答我，他低头想了几秒后才抬头看向我道，“我有事想跟你说。” 我点点头，“嗯，你说吧。” “我来其实是想跟你说，前几天我向李……” 余一的话刚起了个头，我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是楚天辰打来的，我看了余一一眼，对他说了句“我接下电话”后，就接起了楚天辰的电话。 楚天辰问我的话还是那一句。 “你在哪？” 我应他说了个“家”字后又补充了一句“余一也在”时，他的语气立马就变了，像是在质问我般又问了我一句“他怎么在你那，就你们俩没有别人吗？” 我回了他句“是”还没来得及说出那句“余一找我是有事”，他就满是醋意的问了我一大串问题。 “为什么没有别人？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他来找你干嘛？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楚天辰的问题多得我不知从哪里开始答，于是我看了余一一眼，满脸的无奈。 余一也没问我什么，只对我扯出一个笑对我道，“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余一说着已经站起身往外走了，我也忙站起身问他，“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吗？” 余一回过头看向我，涩然的脸上又挤出一个笑，对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有机会小爷再跟你说吧。” 余一说完，就径直走到门口打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我也没追出去，因为我能猜到他现在脸上会是什么样子，我能肯定，他现在的样子是我不能见，也不敢见的模样。 第138章 为什么？偏偏 余一走后，我看着关上的门愣了几秒，才对电话里也默着的楚天辰说了句“他走了”。 楚天辰只简单的“嗯”了一声，转而问我吃饭了没有。 我没有回答他，想了几秒后对他道，“辰，我想搬家。” 我的话说完，楚天辰没问我为什么，只对我道，“等我回来和你一起。” “我想明天就搬。”我说着顿了顿才继续道，“我觉得这里不安全。” 我才说了两句话，楚天辰就察觉到了问题，问我，“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我脑袋里浮现出左赫的样子，接着我否认了，“没有，我很好，我……就是单纯的想搬家。” 我的话说完，楚天辰没有出声，大约过了两三秒后他才对我道，“暮，对不起，这个时候我应该在你身边。” 我没有应声，楚天辰也又默了几秒才对我道，“明天答辩结束我就回来，或者今晚我就回来，我跟导师说一下看能不能把答辩时间推一推。” “不用了。” “你等我，我今晚就回来，先不说，我打电话给我导师问……” 楚天辰的话说得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一下子就开口叫了他的名字，“辰！你这样……你这样会让我很有压力，你不要总这样，总因为我……” 我说着哽咽起来，话也被堵在了喉咙里，我微微叹了口气，压了压情绪后才对他又道，“拜托别让我觉得……觉得跟你在一起是我做错了……好吗？” 我的话说完，楚天辰没有应我，我顿了几秒以后又对他道，“我不许你今晚回来，你明天好好答辩，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会等你。” 我说完这句话，楚天辰依旧没应我，我捏紧了手里的手机又道，“我现在还有点事，先挂了。” 说完我就挂了电话，蹲在地上抱着头哭了起来。 现在的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左赫已经完全盯上了我，七年前是这样，七年后依然是这样。 我想到这，脑袋里突然嗡的颤了一下，接着我笑了起来，笑得睡倒在地上。 “八年了。” 从高中毕业到现在明明已经过了八年时间，我仍一直活在那七年间。 有楚天辰陪伴的这近一年的时间太美好，好得我都忘了我曾遇见过恶魔，现在恶魔回来了，恶魔叫左赫。 我想着想着又哭了起来。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 我闭上眼睛，脑袋里浮现出左赫小拇指上的刺青，思绪又跑回到八年前，我眼前闪过一个公交车站台，公交车站台前站着余一、楚天辰、赵姚还有我。 我们上了车，然后在车上，看见了一条蛇，那条蛇跑到了一个男人的手里，顺着男人的左手小拇指一路爬到了他的衣袖里。 我帮你刷吧。 突然间我脑袋里莫名其妙的就冒出了这句话，这似乎是我的声音。 我正在想我在对谁说这句话时，站在我面前的男人慢慢抬起头来看向我。 他的脸一点点浮现在他戴着的黑帽下。 苍白的皮肤，血红的嘴勾着笑…… 我好像知道他是谁了。 他抬起头，露出全脸，笑意盈盈的看着我，对我道，“我叫左赫，很高兴认识你。” 我一下就醒了，惊魂未定自语道，“是他！” 我想到这里，只感觉身上猛的好冷，我忍不住抖了抖，看了一眼左手上戴着的表，上面显示的时间是早上六点。 “我睡着了吗？” 我摇晃着脑袋站起身来，倒了杯水喝下去以后，坐在沙发上又发起了呆。 我在想，如果高三那年我在公交车上遇到的人就是左赫，那说明他很早就注意到我了，在那之后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 我想了一会儿，又想起几件事。 我记得从那以后有一段时间，我总感觉有人在跟踪我。 还有一次是我们去看电影时，遇见过的那个奇怪的男人，难道也是左赫。 我想起这件事时，脑海里又冒出了另一件事，背脊一下就凉了。 我清楚的记得高三毕业时，有个女人给我送了束玫瑰花，当时女人告诉我是替他哥送我的。 我还记得，八年前的那个夜晚，左赫曾问过我为什么不要他的花。 所以……左赫一直在看着我！ 啪！ 我手里的杯子突然掉落，落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片，一片片晶莹剔透，像极了楚天辰曾送我的那个水晶苹果，那个被左赫占为己有的水晶苹果。 过了这么多年左赫还能找到我，难道我注定摆脱不了他吗？ 我该如何才能再次摆脱左赫？ 这个问题我想了一天。 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将他绳之以法，可我又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有多难。 左赫绝不是能乖乖就范的罪犯，坐牢对他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唯一的区别就是时间长些或短些。 他这么多年没出现就是因为他被绳之以法，可即便这样他还是找到了我，就算这次我能找到他罪行的证据，我相信不管他被关几年，只要他还活着他还是会找上我。 这样的案例，在我工作的这三年我见过很多。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先找证据，一旦我手里有了能左赫罪行的证据，那我也就有了能应对他的筹码。 我想到这时，伸手摸了摸衣兜里的录音笔，这是我今早准备的，我原本计划如果左赫今天又来找我，我就问将我们之间的对话录下来。 不过他今天一直没出现，我的心情也终于得到了些许放松。 我想着轻轻叹了口气，接着又从包里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我刚将门打开，就被人捂住嘴往里推。 我还没来得及往外跑时，已经被人死死按在里侧的门上。 我抬眼见按住我的人是左赫时，心里颤了又颤，我伸手想将门打开，左赫已经先我一步将门扣上。 我张开嘴咬了一口他捂住我嘴的手，转过身准备继续开门往外逃时，他一把扯过我的手臂，将我往后一甩，我往后倒去重重倒在地上。 我挣扎着直起身只看见他已经将门又反锁了。 他笑着向我走来，我吓得慢慢往后挪。 他猛的蹲下身一把扣住我的双腿把我往他身下拖去。 第139章 左赫说的爱 我拼命的踢蹬我的双腿，他索性压在我的腿上，勾着笑对我道，“找你住的地方可真不容易，本来我可以很简单就找到，可我看你藏得挺开心，所以就顺着你慢慢的找，像猫捉老鼠一样，还是被我给找到了。” “你放开我！” “你怎么哭了，我陪你一起玩躲猫猫的游戏你不开心吗？我对别人可从来没有这么有耐心过呢。” 左赫说着慢慢凑向我，我伸手在他脸上打了一个耳光，他扣住我的手，脸上怒意显而易见。 “你敢打我！” 左赫说着抬起手往我脸上呼来，我吓得一抖，忙将眼睛闭上。 脸上并没有传来痛感，我睁开眼，只见左赫又是满脸笑意的看着我，声音也变得轻了很多，他一边擦着我脸上的眼泪，一边做出一副心疼的样子对我道，“我这么爱你怎么会舍得打你呢，别哭了啊。” 我没有挣扎，任由他将我脸上的泪水擦干净。 他见我如此听话，脸上的笑容也越发明显了，接着他放开了扣住我双手的手。 我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于是我趁机用头撞了一下他的头，手往后一撑，使劲把腿一缩站起身来。 我转身想往房间里跑，刚跑了两步就被左赫一把从身后抱住了腰。 他的手死死勒住我的腰，低头在我耳边猛嗅了一下，接着将头贴在我的耳边对我道，“你的味道还是这么好闻。” 我用手在他手上死命抓了一爪，同时抬腿在他脚上猛踩了一脚，他痛得往后一退时，我也趁机继续往前跑。 可我又是刚跑了几步就被他拦住了去路。 他堵在我跑向房间的路，身后的门也被反锁了，我根本无路可逃。 他甩了甩被我挠红的手，眉头微微皱着，嘴角却仍勾着笑的对我道，“你还真是长大了，真想知道你现在又是什么味道。” 他说着向我走来，我忙往后退去，威胁他道，“你别过来，再过来。”我说着拿出手机继续道，“再过来我就报警了。” 他看了一眼我手里的手机，只是轻蔑一笑对我道，“你认为你能等到警察来吗？” 他说着继续走向我，我往后退去，捏着手里的手机无计可施时，瞥眼看见身后餐桌上水果篮里的水果刀。 我快速往后退去，捞起桌上的水果刀指着他，继续威胁他，“别过来！” 他又只是轻轻顿了顿步子，接着又向我走来对我道，“你觉得你拿着这样一把刀就能伤到我？” 他的话说完，我下意识看了一眼手里的刀，确实很小。 我正感到有些不知所措时，余光瞥见他快步向我走来，我忙往后退去的同时把刀放在我的脖子上，吼道，“你别过来！” 他的脚步又只是一顿，接着继续向我走来。 我见他不为所动，无可奈何的之下真起了死心，拿起刀就往脖子抹去，刚感到脖子上传来一阵痛感时，听见了他的声音。 “我不过去！” 我抬眼看向他，见他已经停下了脚步，脸上也有些许着紧的神色，他看着我继续对我道，“我保证不过去，你先把刀放下。” 我看了一眼他的双脚，对他道，“你往后退。” 他真的往后退了一步。 “再退，再退，再退……” 我说一句他退一步，我见他一步又一步退到了门边，我才稍微放下心来。 我继续对他道，“打开门，出去。” 他却不动了。 我吼了一声，对他道，“我叫你打开门出去！不然我马上……” “你要是敢死……”他打断我的话，抬头看着我，眼神凌厉继续对我道，“我就去找你男朋友，楚、天、辰。” 他一提到楚天辰我瞬间什么底气也没了，连死都不敢。 他说着慢慢向我走来，眼神发狠对我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瞒得了我？我告诉你，你要是死了我就去找他，至于我会对他做什么，我还真不知道，但我一定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抬头看着已走到我面前的他，压根没了再与他对抗的底气。 他伸手拿走我手里的刀，低下头对我道，“不过如果你答应做我女朋友，我保证不碰他，我是真的爱你，不然怎么你一把刀子放在这我就会怕呢？” 他说着将头慢慢凑向我，继续对我道，“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忘不了你，我喜欢过很多女人，但真正爱的只有你一个，只要你答应跟我在一起，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绝不会让你再流一滴泪。” 他的话说完，唇已经凑到了我的唇边，我忙一把将他推开，往后退了一步对他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你别想再碰我，我不会再像当年那样任你摆布，你也别想再得到我！你这种人根本不配说爱，更不配拥有爱，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 左赫抬手想打我，“你！” “你除了用这种方法去得到你想要的你还会做什么？你知道你有多恶吗！我告诉你，你别想再将你的恶做到我身上！我就算是死，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更不可能接受你对我做的一切，我永远……永远都不可能原谅你，也永远都不会是你的，永远不可能！总有一天，你会为你做过的事伤害过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的话说完，左赫的那个耳光终究落在了我的脸上，他按住我的肩膀把我往后推，发狠的对我道，“你给我闭嘴！” 他说着伸手捂住我的嘴，低头在我脖子上使命吻着，而我像个木头一样站着，一动不动。 他抬头看着我，鲜嘴唇上沾满了我的血，他问我，“你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反抗！” 我看着他脸上怒不可遏的表情，冷笑一声，“我能反抗什么？这样的事你早就对我做过了，我也改变不了，唯一不变的是我没有一次是心甘情愿。” 我的话说完，左赫捏住我双肩的手更重了，我痛得直皱眉，却还是对他不屑一笑。 他抬手又想打我，我也只看着他，不说一句话，接着他放下手，放开了我，转过身往门口走去。 走至门口时，他又顿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对我道，“我会让你心甘情愿。” 说完他打开反锁的门走了。 我听见门背影重重关上的声音时，快步跑到门前将门反锁，接着靠着门哭了起来。 我一边哭一边将身上凌乱的衣服往肩上拉，拉到一半我就冲进了卫生间，打开淋浴器，站在水下，冲了一遍又一遍。 第140章 一击即溃的坚强 我没想到楚天辰会这么问我，更没想到在他心里，一直都将我跟余一的关系想得这么不堪。 他这么一问，我一时间方寸大乱，下意识的忙否认道，“我没有。” 我的话说完，我看见楚天辰的手捏了捏，他抬眼看着我，接着质问我，“你跟我说那天晚上就你跟他在一起，结果今天你脖子上就有了这些东西，之前你一直不肯把你自己给我，怎么今天突然就肯了？你还跟我说你们什么都没发生吗？” 楚天辰说着将头凑向我继续问我，“是不是每次我不在，你们俩都会在一起做这种不知羞耻的事？” 楚天辰这句话说出来，我只感觉脑袋猛的就炸了，我甚至怀疑这是我的幻觉，我不相信楚天辰会对我说这种话，我呆呆的看着他，脑子一片空白，嘴里却毫无意识仍一个劲的只跟他说让他相信我。 他却丝毫不肯相信我，仍发狠的问我，“你让我如何相信你？相信你爱的人是我？相信你脖子上的脏东西是你不小心在哪蹭到的？相信几年前你流掉的那个孩子不是余一的？陈暮霭，你到底还要骗我多久，到底还要我相信你多少次！你既然和余一情投意合，难舍难分，你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你既然跟我在一起了，又为什么还要背着我做这些事？你们俩在背后都不知道怎么笑我的吧？我可真是天真，居然今天才看清你的真面目。” 楚天辰说着将头凑近我，看着我的眼睛对我道，“我们在一起快一年，这一年来你从不肯让我要你，我还一直说服自己，说服自己你真的是因为害怕，因为受过伤所以才会拒绝我，所以我一直尊重你的意思，从来没有对你越过矩，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当着我的面会扮做一个受害者拒绝我，却又趁不在的时候偷偷私会那个你口口声声称作朋友的男人！陈暮霭，你告诉我，是不是每次我不在你都会去找余一，然后跟他一起做那些苟且的事？如果不是这次被我发现了，你又打算骗我多久，骗到你再一次流产吗？啊！” 楚天辰说完眼神突然又是一沉，像是想到了什么事，继续问我，“你今天会愿意把你给我是不是因为你跟余一做那些苟且之事时出了岔子？所以你才要跟我也做一次，这样一旦你怀了孕，就能理所应当的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了是不是？” 楚天辰说着笑了起来。 我看着他眼角的泪水，连连否认，“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从来都没有，你相信我……” 我说着一边哭一边伸手握住楚天辰的手，楚天辰将我的手甩开，满眼尽是嫌恶的神色，他抬手托住我的下巴，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对我道，“你不觉得你很脏吗？这样的你，凭什么还敢靠近我，凭什么还敢碰我！” 楚天辰的这句话成为了压死我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么多年，我始终打心底觉得自己很脏，这也是我一开始放弃楚天辰的原因。 现在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比让我死还难受，我这八年来为摆脱这件事所做的努力，所筑起的一切堡垒被他这句话瞬间击溃，烟消云散，片瓦不留。 楚天辰说完将手一甩，将我甩倒在地，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歪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看着他一步一步向我走远。 他走到门口，顿下脚步，我心里的希望刚燃起星点，就又听见了他的声音，他只说了一句话，一句能将我彻底打到冰窖再燃不起希望的话。 他说：“我回来时不想再见到你，以后也不想。” 我看着被他关上的门，眼前一下就黑了。 我倒在地上，眼睛半眯半睁间眼里只有我第一次遇见左赫的那个夜晚。 我，注定逃不了。 我想到这，闭上了眼睛。 等我再睁开眼时，已是黄昏，楚天辰还没回来。 我站起身，笑了起来。 楚天辰说他不想再见到我。 这样，也好。 我也不用再担心左赫会伤害到他。 我就这么一句笑着哭着走出了楚天辰住的地方，走进了我刚搬的新家。 我回到家换了身衣服，一件我不需要再挡住脖吻痕的衣服。 我坐在床上呆呆看着昏黄的天空一点一点蒙上了一层又一层的黑。 我看得入了迷时，放在手边的手机响了。 我随意低眼一看，只看见了四个字。 辰的暮霭。 我先是一愣，随即的眼神才动了动，我伸手拿过手机的同时，不知怎么的，心里头突然颤了一下。 我拿起手机，接起放在耳边。 “猜猜我是谁？” 手机那头传来的并不是楚天辰的声音，我的心抖了又抖，忙直起身质问道，“楚天辰在哪？” “你都不猜我是谁的吗？” “左赫，我知道是你，你把楚天辰怎么了！” “唉，真没意思，我都捏住鼻子了，你都能猜到是我，看来我在你心里还是挺重要的嘛。” “我问你把楚天辰怎么了！” 我的话问完，电话那头传来左赫的笑声。 我一边站起身一边又问他，“你到底把他怎么了！” “也没怎么，就是……”左赫说着又顿了几秒，我的心却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你来找我，我就告诉你。” 我捏紧手中的手机，仍不依不饶对他道，“现在就告诉我！你把他怎么了？” “我说了，你来找我我就告诉你，你放心，只要你来，我保证不动他，但如果你没来或者你带了别的不该来的人来，那我就不敢保证了。” 左赫说完，又笑了起来，他笑的时候我听见电话里还有别的男人的声音，听声音，应该跟他是一伙的。 “好，我不会带任何人来，就我一个人，你别动他，你给我个地址，我马上就来。” 我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跑，跑到门口换鞋时又看见我放在鞋柜旁的录音器，我将录器一把捞过放在衣服口袋里。 下楼打了车后，就按左赫给我的地址奔去。 这期间我犹豫过无数次要不要报警，或者找人跟我一起去，但我一想到左赫的手段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我对左赫虽说不上了解，但通过与他的几次斡旋中，我相信他不是个简单的人。 他既然敢这么放心把他的位置告诉我，就证明他已经事先做了防备，我很清楚如果被他发现我没按他的话去做，他会对楚天辰做什么。 我不敢赌，楚天辰在他手上，我拿什么赌？ 到了左赫说的地方，我刚下了车他就打了电话给我。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这个叫楚天辰的男人，还真一个人就来了。” 左赫这句话说出来，我就知道他确实做了准备，而且他现在就藏在一个我看不见的地方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我心里只在暗自庆幸我没有带人来。 “他在哪？” “别急嘛，我还想跟你好好谈谈情说说爱呢。你继续往前走，走到第一个门那里时进门……” 第141章 为了你，我愿意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我才在左赫的指挥下走到了他说的地方。 我刚走进一间隐蔽的楼房里时，就看见了被捆坐在桌前的楚天辰。 我想也没想就向他跑过去了。 “辰，你怎么样？辰……” 我捧起楚天辰的脸，他的脸上全是血，人也昏迷不醒。 我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左赫，他身后还站了两个跟他差不多年龄的男人，我发狠问他，“你不是说我来你就不动他吗！” 左赫皱了皱眉，一脸无辜道，“我说的是我不动他，可我没说我别人也不动他啊。” 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头继续唤着楚天辰，我刚用手将他脸上的血渍和汗擦去一些，一股冰冷的水就从他的头顶直泄而下。 我忙直起身将他护在怀里，抬起头只见左赫正拿着一桶水往楚天辰头上倒。 “你住手！” “哦。”左赫乖乖的将手里的桶扔到一旁，我抬头看着他，眼睛只有恨。 左赫脸上又是一脸无辜样，“你这是干嘛，我可是在帮你，你不是想叫醒他吗？喏，你看，是不是醒了？” 我低下头，只看见楚天辰咳嗽了几声，我忙用袖子将他脸上的水擦干，问他，“你怎么样了。” 他抬眼看着我，先是一愣，随即脸上一变问我，“你怎么来了。”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一旁的左赫已经替我回答了他，“她来找你啊？” 楚天辰抬眼看了左赫一眼后，眼神更是陡然一转，忙从我怀里挣脱怒意满满对我道，“我不是说了不想再见到你，你给我走，现在就走！” 楚天辰的话说完，左赫啧啧两声，接着对我道，“怎么办？人家不领你的情。” 我白了左赫一眼，伸手只想将绑在楚天辰身上的绳子解开。 左赫却在这个时候一把扯过我的手，将我束在怀里，低头对我道，“我可没答应你来我就放他走啊，放心，只要你听话，我保证也不让他们动他。” 左赫的这句话说完，我刚停止了挣扎，就听见了楚天辰的声音。 “你放开她！” 左赫笑着看了楚天辰一眼，然后放开了我，我正想跑向楚天辰时，又被左赫一把扯进了怀里，他得意的笑了几声对楚天辰道，“你让我放我就放，不是太没面子了，这样吧，你把她让给我，我就放了你。” 左赫说着将我又搂紧了些，眼睛看着楚天辰，只在挑衅他。 楚天辰看着左赫抱在我腰上他双手，抬头又看向左赫对他道，“你怎么对我都行，放了她。” 楚天辰的话说完，左赫愣了愣，接着又是一笑对我道，“看来你还真是爱对了人。” 左赫说着将抱在我腰上的手往上挪去，我心中不愿但也不敢动，只得任由他摆布。 楚天辰又是一吼，“我说叫你放了她！” 左赫停下了手，眉头微微一皱看着楚天辰道，“放了她？” 接着他转眼看向我，抬起左手捏住我的脸，弯下腰看着对楚天辰的眼睛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绑你？” 左赫说完，楚天辰的眼神落在我的脸上，紧接着他的眼神像被雷劈了似的，又惊又怕。 左赫说完，对着我的脖颈猛吸了几下，接着对楚天辰道，“只有绑了你她才会听话，不然她要是又把刀放脖子上威胁我怎么办？” 左赫的话说完，楚天辰的眼神又落在我脖间的刀疤上，眼里猛的闪过一道惊恐的神色的同时，他一边挣着想站起身一边质问左赫，“是你！” “什么是我？”左赫说着笑了起来，低下头在我脖间又猛的吸了一口，留下一个吻痕后得意的笑了起来，对楚天辰道，“是我。” 楚天辰转眼看向我，他这才彻底明白，左赫的目标其实是我。 左赫将搂住我的手松了送，继续对楚天辰道，“其实我要她来只有一个目的，不过是想看到她对我心甘情愿的样子，我也喜欢她，不对，我爱她，比谁都爱她，我想跟她在一起，想要她做我女朋友，可她怎么都不肯，所以我只能找你。” 左赫说完又转头看着我，对着耳语道，“你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心痛？你想救他我给你机会，只要你心甘情愿的陪我，跟我在一起，我保证不让任何人包括我，动他一下。” 左赫说完将我往前一推，推到楚天辰面前，我跪下身看着楚天辰，抬起手将他脸上的泪擦了擦，颤声对他道，“对不起，我不会让他们再伤害到你，你再等我一会儿，就一会儿。” “他跟你说了什么？” 我说着站起身。 “你要做什么？我不许你去！” 我回头看了一眼正睁大了眼睛看我的楚天辰，捏紧手，回过头继续往前走。 “陈暮霭，你是想我后悔一辈子吗！” 楚天辰的话说完，我顿下了脚步，只感进退两难。 余光瞥见原本站在左赫身旁的两人向楚天辰移去，我忙回过头只见两人已经对着楚天辰毫不留情的又打又踢。 楚天辰也咬着牙，忍着没有发出一声声音。 我想上前阻止，又被左赫抓住了双肩，我只能动口吼叫道，“住手！你们别动他！” 我的阻止毫无意义，两人根本当做充耳不闻。 我忙回过头抓住左赫的衣袖对他道，“你不是说不会动他吗？你快让他们住手，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求你，求你让他们住手……” “停了。” 左赫的声音慵懒又不耐，我却听得忍不住酸了鼻子。 我看着总算停了下来的两人，又看着其中一人蹲下身，将楚天辰的嘴封住。 我忙跑向楚天辰，又被左赫抓住，我回头看着左赫恳求道，“你让我看看他，就一眼。” 左赫的眉头皱了皱，眼睛看着我，“我可没多大耐心，你最好快一点。” 他一放开我，我就跑向了楚天辰，跪在他面前揪起我的袖子将他眼睛旁的血擦去。 楚天辰一个劲的对我摇头，我看着他的眼睛，将头抵在他的额头，哽咽对他道，“只要你没事，我做什么都愿意。” 我说完直起头看着他，默了几秒后我挤出一个笑又对他道，“你不是说以后都不想再见到我吗？这样正好，以后我们就不见了。” 我说完轻轻抱住楚天辰，又悄悄将我衣兜里的录音笔拿出，轻轻的放到了楚天辰的衣兜里，按下了录音键后，我放开楚天辰对他挤出一个笑后，站起身转身向左赫走去。 背对着楚天辰，隔着胶带，我仍然听到了他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可我没有退路，我只能任由左赫抓住我的手把我带到对面的一个房间。 我清楚的知道，我进去后会发生什么事。 为了楚天辰，哪怕再堕入地狱我也心甘情愿，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了。 第142章 眼光里藏了阴影 我就这么挠啊挠……不知挠了多久。 就连楚天辰在门外叫我我也没听见，直到我听见了他用身体撞门的声音。 我回过神来，忙应了他一句“我没事”后，他才停了下来。 就当我以为他离开了时，又听他对我说了句，“你该出来了。” 我应了他一声“好”，接着随意擦了擦身上的水，套上衣服就走了出来。 我走出来时，楚天辰仍坐在离我最远的餐桌前。 我也只看了他一眼就往沙发前走去。 我刚走到沙发前时，楚天辰已经走到了卫生间门口，对我说了句“等我出来”。 我“嗯”的应了他一声后，他才继续往里走。 我看着他走了进去，回过头继续往前走时，无意瞥见餐桌上放了个盛有食物的碗。 我往餐桌走去，走近才看清桌上碗里盛着的是面，刚刚被楚天辰挡住了，我连碗都没看见。 这面，是楚天辰煮给我的。 我猛的觉得鼻子有些酸，回头看向卫生间紧闭的门，擦了擦泪后，往前一步落了坐，拿起筷子开始吃面。 刚吃一口，我的泪又落了下来。 我吃了一口又一口，每一口面都混着我的泪，却这么恰好的暖了我的胃。 我不自觉抬手摸了摸我的胃，低头准备继续再吃时，脑子里撞进一片血色，我曾在运动场见过的那片血色。 我猛的停下筷子，放在胃上的手也不自觉往下一落，落到了我的小腹上时，我的心更是抖了又抖。 接着我匆忙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楚天辰住的房子是他舅舅的，他研二那年，他舅舅去美国学习音乐，说没个两三年不会回国，于是就把这处房子给了他住。 这房子处于市中心，店铺繁多，购物也很方便，尤其是小区街对面就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房，所以我很快就买到了我需要的药。 我买了药往回走时，刚走到楼下，眨眼间就有一个人影“咻”的出现在我面前。 我先是一惊，抬头看见是楚天辰后，心一下就落了。 楚天辰却没有，他双眼发红，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像疯了一样吼问我，“你怎么一个人就出来了！我不是叫你等我吗？” “我出来买些东西。” “什么东西非得这个时候出来买！你就这么一个人跑了出来，要是再遇到他们，你要是……” 他说着突然就哽了起来，抬手在头上使劲捏了捏后才继续对我道，“你要是再有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 我看着他发红的双眼，稍稍晃了下手里拎着的药怯怯应他道，“我去买药了。” 他一把抢过我手里的药，更是不快对我道，“你要买什么你可以告诉我，不要自己一个人出来行不行！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很不安全吗？能不能不要再让我操心了？” 我看着楚天辰湿了的眼眶，鼻子一阵酸意，低声对他道，“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你……” 楚天辰没有继续说下去，只将手里的袋子捏得紧紧的，默了两秒后，他伸手想拉我的手，却在要碰到我手的时候又将手收了回去。 “我们……回家。” 他说着往前走了，我跟在他身后，只看见他的肩膀在不停的抖，我知道他在哭，咬着牙的哭，我知道却也只能看着，跟在他身后默默看着。 到家后，楚天辰把药放在茶几上就回了房间，而我径直走向餐桌，吃着刚刚剩下的半碗面。 我正吃着面时，楚天辰又走了出来，他没走到我身边，而是走到餐桌旁的窗边静静站着。 他站了好一会儿没说过一句话，也没看过我一眼。 我低眼看着碗里的汤，汤里有我的脸，我正看得呆了时，听见了楚天辰的声音。 他说：“我记得你五天前说的要搬家。” “嗯。”我点点头，眼睛仍看着面前的汤。 “你说过的……不安全…是因为他？” “……嗯。” 楚天辰微微侧过身，低着的头又低了好一会儿后才稍稍抬起来些，继续问我，“他怎么认识你的？” 我捏着衣袖，默了几秒后才应他道，“公交车上。” “他一直缠着你？” 楚天辰的话问完，我看见汤里映出一个画面，八年前那个夜晚。 从那个晚上直到现在，已经八年，我一直没能从左赫带给我的阴影中逃出来。 “……五天前开始。”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低着头，眼神不再看着汤，也没有开口给他答案。 楚天辰也没有继续追问我，他抬起步子向我走来，走到距我一米处停了下来，接着他又问我，“伤口呢？” 我微微抬眼，眼神又落在汤里，我看见汤里又在快速倒带着前天的事。 我又默了几秒，如实回答了楚天辰，“我自己弄的……”我说完顿了几秒才继续道，“前天他找到了我住的地方，我……当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 我的话没有说完，楚天辰也没有继续追问我，他默了几秒后道，“事务所他也去过吧。” “嗯。” 我回答完楚天辰后，眼神依旧落在汤里。 汤里现在正倒带着今晚发生的事。 我将手捏得紧紧的，眼神死死的看着汤里的人。 汤里映着我的脸，我却恨不得将汤砸碎，碎得片甲不留。 “还疼吗？” 楚天辰的声音将我从怨恨中扯出来。 我抬手轻轻摸了摸我脖上的伤痕，又走了神，直到又听见了楚天辰的声音。 “暮。” 我回过神抬眼，余光瞥见楚天辰已经走到了我身后，背对着我，我微微回过头，仍看不见他的脸，却能清楚听见他的声音。 他说：“你还记得当年赵姚站在楼顶时，你跟他说过的话吗？” 我听了他的话，脑中回想起几年前赵姚要跳楼时我说过的那些话。 我沉下了眼睛，不知道怎么回答楚天辰时，又听见了楚天辰的声音。 他说：“我现在还能看到光。”他说着转过身，眼神只看着他的脚下又道，“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我眼里的光……便只会成为阴影。” 他的话说完，我抬头只见他的背影从光下一点点没入阴影中，接着他停下了脚步，一动不动的站在阴影里，没一会儿，我又听见了他的声音。 他说：“我已经跟你们所长请了假，这段时间你都别去上班了，也不要出门，我这里还有你刚搬进去的那个地方都不算安全，明天我会带你去另一个地方，你的东西我会去帮你拿，今晚……这几天我都会在，你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暂时不要出门了……如果你实在想出门，也不要一个人，不管去哪里，都不要一个人。” 楚天辰的话说完，人也消失在阴影里了。 于是，我眼里的光也黯了下去。 今晚的事，从开始发生的那一秒起，就已经成为了深深扎在我跟楚天辰心中的刺，将来也必定会成为我们俩用尽一生都无法摆脱的噩梦。 这一次的事，让我跟楚天辰终于都彻底了解了我们在彼此心中的分量。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如此清楚又坚定的相信，我爱的人从来只是他。 而关于我爱的人是他这件事，我很早就知道，比如我很早就知道，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 只是这次，不管我们之间有多少爱，我愿意为他做多少事，我们之间已再没了可能。 第72章 消失了 楚天辰走了后，我看着面前的汤不知又呆了多久。 等我回过神来时就从茶几上找出我刚买的避孕药，按说明书吃了下去。 吃完后我又从袋子里找出一些药送到了楚天辰的房门外，我站在他房间门口敲了几次门，他都没应声，但我知道他在听我说什么。 “我把药给你放门口了，这里面有止痛药也有擦伤口的药，你用一些也许就不会这么痛了。” 我说完将药放在门口，呆呆的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楚天辰依然没给我任何回应。 楚天辰也许并不会想到，我现在想要的不过是他能给我一个拥抱，就像他第一次抱我那样，不需要多用力，也不需要多贴近，更不需要多甜蜜，只要他能轻轻抱住我就够了。 可是，他不知道； 可是，他知道，只是做不到。 我看着眼前依旧紧闭着的门，转过身走了。 刚走几步我就听见门打开的声音，我只稍稍顿了顿脚步，打算继续往前走时，楚天辰从我身后抱住了我，他的动作极轻，却足以让我这颗心由死回生。 他知道，一直都知道。 我一下愣了神，只听耳边传来他的哽咽声。 他轻轻将我抱紧，低声对我道，“我宁愿它痛。” 楚天辰的话说完，我没有应声，只将头低了下去，接着我又听他对我道，“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怎么怎么会对你说那样的话，我……” 他的话说完，我低下头，眼睛只看着他用来抱住我的双手，他的手指还是那么好看。 那么好看的手不该抱住不干净的东西。 我轻轻推开他抱住我的手，应他道，“你没错，就连我自己……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我脏。” 我说着放开楚天辰的手，往前走去了。 这一晚，我彻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楚天辰就带我到了另一个地方，我们市里的一所高中，听楚天辰说他一个朋友是这所高中的化学老师，放暑假回了老家，住的房子空着。 这是一所寄宿高中，从建校开始就实行半军事化管理，学校入口处的保安处及学校内的各处都装了全方位的摄像头，即便是放了假，保安也仍二十四小时轮班巡逻。 我们进学校时里被保安拦在了门外，怎么说保安都不让我们进，即便楚天辰打电话给他朋友跟保安解释了一通，保安仍说见不到他朋友本人还是不让我们进，直到后来楚天辰朋友找来了住在学校里一位老教师，亲自到了保安处登记了信息后，保安才肯让我们进入学校。 也就因为这个原因，楚天辰才更放心让我一个人住在这里。 后来我一个人在这里住了一个星期，楚天辰每天都会给我送些吃的用的，但他从来只会放在门口，所以这一个星期我只见过他一次，还是背影。 直到又过了两天，我的门口没有出现任何东西时我开始慌了，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楚天辰都没接，我慌慌张张穿上鞋要出门找他时，接到了他的电话，他只跟我说了一句话就把电话挂了。 他说：“去上班吧。” 他就跟我说了这一句话后就又消失了。 之后我没有再见过他，他只是每天都会发两条短信给我。 一条是早上发来，内容是：记得过好今天。 另一条是晚上发来，只有两个字：晚安。 除此之外，再无别话。 楚天辰消失的时间里左赫也没出现过，我隐隐有预感左赫的消失和楚天辰有关，但我从来没问过楚天辰。 我好像不担心楚天辰会对左赫做什么，又好像害怕楚天辰会为了我对左赫做什么。 可我就是没有去问过楚天辰。 我就这样心安理得的数过了十天。 这十天里，我没有一天不在期望左赫的出现，我总在想，如果他能再出现一次，或许我也就可以为了保护我自己，出于无奈将刀又放在我的脖子上，然后毫不犹豫的狠狠划一刀，一切就能够得到结束。 这样，一切也能显得理所应当，楚天辰不会不敢见我，我也不算食言。 于是我为了能引左赫出来，搬回了我之前住的那个出租屋里，我还会特意走到我上班的事务所门口来回徘徊，可左赫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等了一天又一天，既等不到左赫更没等到楚天辰。 又等了两天后，我实在等不下去，于是准备去找左赫。 就在我将一把锋利的刀藏在我的衣袖里，走下出租屋的楼梯往那个烂尾楼去时，楚天辰给我打来了电话。 大约十五分钟我就来到楚天辰住的地方，我到时看见他家的门是虚掩着的，我心里一颤，不安感爬上心头。 我捏紧手里的刀，猛的上前一步推门而入。 我进到楚天辰家时，只见屋里像是被笼上了一层阴影，目之所及都是灰蒙蒙一片。 我也顾不得开灯，只想先找到楚天辰。 “辰，辰……” 我唤着他的名字，没有任何犹豫的往他房间跑去。 刚进他房间，借着黄昏的光我一眼就看见了蹲在墙角的他。 我的心总算落了下来，忙向他跑去。 我蹲下身，看着将头埋在膝盖里的楚天辰，我看见他似乎在颤抖，我想伸手碰他却不敢，只敢柔声对他道，“辰，我来了。” 楚天辰的头微微动了动，过了几秒后他抬头看着我，眼神是那么的不安与慌乱，我从没见过他这么害怕的样子。 我心里不觉一抖，不安极了，忙问他，“发生什么事了，你……” 他一把将我抱住。 我这才清楚的感受到，他确实在发抖，身体也凉得像具尸体。 我抬起手犹豫两秒，也抱住了他。 “抱紧点。” 我刚抱住他就听他在我耳边说了这么一句，于是我将他抱得更紧，他也将我抱得更紧了。 我的手指无意间碰到了他的腰间，一股湿腻的触感从我指尖传来。 我脑子里甚至没有思考一下，就已经确定这是什么了。 但我还是抱着侥幸心看向我的右手指，光线很暗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于是我将手抬到了鼻前。 果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我慌了，忙推了推楚天辰，低头看着他的身上，这才发现他身前的白衣服红通通一片，我忙抬起手在他衣服上摸了摸，又是黏腻的触感，有的血已经结痂了，我忙问他，“怎么都是血，你受伤了？” 我抬起头看向他，他摇了摇头。 我心里松了口气，但却更不安了，我看见他的眼里闪着光，我似乎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他消失了这么久，回来时这么害怕的样子，我怎么可能猜不到他去做了什么。 第143章 到底谁的错 大约才过了三四分钟，男人还没出来，我小心翼翼往旁挪了几步，正想出来时，又拎着一个黑包走了出来，我连忙又藏了回去。 男人抬眼往四周看了一圈，神情十分慌乱，动作也很急促，像在躲着什么。 我心中有疑，心想他在害怕什么？ 我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跟了上去，刚走了两步他突然就回过了头。 我们俩对视时，我心里怕极了，但我看他的脸色，似乎比我更害怕。 他见我就像老鼠看见了猫，拔腿就跑。 我连忙跟上他，可追不上，我心生一计大声喊道，“你跑不了，楚天辰就在前面！” 他的脚猛的一顿，我趁机跑上前抓住他手里的包一把抢了过来，只见他却是往后一坐，连连求饶。 “我躲一天了，求求你们，放了我，那天的事是赫哥逼我的，而且我后来也没对你做什么，你们放了我好不好？” 我看着他吓得魂都没了的样子，挑起胆子装腔作势道，“昨天发生了什么？”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一愣，随即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抬脚踢了他一脚，狠声道，“说！” 他低下头，颤抖着身体，低声道，“昨天我们在上次那个烂尾楼里，你男朋友把赫哥，把赫哥的命根子断了。” 他的话说完我只觉震惊，心里却是一松，继续问他，“还有呢？” 他抬起头，眼里充满了恐惧，“后来左赫不知道跟你男朋友说了什么，你男朋友就像疯了一样，拿起刀就……” 他后面说了什么我没听太清，此刻我脑里只在想左赫跟楚天辰说了什么，会让楚天辰…… 难道，是…… 我心里一颤，想出来是什么事时，手里的包就被男人夺走了，我抬步追他时，他已经穿过马路跑得没影了。 我站在路边，走了神。 第二天一早我还是去了烂尾楼，烂我到烂尾楼里时，尾楼里空无一人，只有满地被冲刷过的血迹。 我腿一软，坐倒在地上。 不知坐了多久，我眼里的血色越积越多，我撑着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往那间房里走去。 我走到房间门口忍不住顿下了脚步，脑海里属于这间房的记忆在我脑袋里一直转一直绕。 我捏紧手，又往前迈了一步，眼睛刚落在房间里的那张铺了蓝色床单的床上时，我的手又不自觉捏得更紧了。 泪眼朦胧中，我只看见床上有三个人，一女两男，女人在哭，男人在笑。 在哭的女人是我，在笑的两个男人是禽兽，左赫是最恶的那个。 我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继续往前走。 我走到床前时，眼睛只看着床单上那片红色的血迹，已经结痂的血迹，这是我的血，从我身体里一滴一滴流出来的血。 我抬起手从头上拽了几丝头发，随手扔到了床上和地上。 接着我转身往外走去，我手中捏紧的刀已经被染成了红色，血顺着刀尖一滴一滴往下落，在地上散落成一朵又一朵的红花。 我就这么往外走，直至走到一摊血迹前，我才停下脚步，抬起手将将手里的刀仍进了血迹中。 刀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像极了风铃声。 我忍不住扬了扬嘴角，抬起步子踩着地上混了我的鲜血迹，一步步往外走去。 第三天，我按原计划回了家，给我爸妈和爷爷买了许多吃的用的。 我在家里呆了两天。 第四天晚上，我偷偷将我所有的银行卡密码写在银行卡上，又将银行卡放到了我爸妈房间的床头柜里。 第五天一早，我就离开了家往市里去。 我刚下高铁，打了车准备往警察局去时，余一就给我打了电话来。 我想了想，想起自己还没跟他好好告别，所以我接起了电话。 我接起电话说了声“喂”后，余一没有说话，我停了几秒刚要开口就听他问我在哪，我答了高铁站后，他就让我等他，没等我回复，他就已经挂了电话。 我只好站在高铁站外等着余一，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他就开着车到了高铁站。 我站在路边，看着他下了车，又看着他走到了我面前。 “什么事这么着急？” 我心里有些不安，所以他刚到我面前我就问了出来，余一的眼神飘了几秒，随即恢复正常，他咧嘴一笑对我道，“哪有什么事，吃饭了吗？” 我摇摇头，“还没。” 余一手一挥，摇着他手里的车钥匙，“小爷请你吃饭去。” 我看着他脸上的笑，心想也好，走之前能跟余一一起吃顿饭，也算圆满了。 我点点头，向面前的车走去，直奔副驾驶。 我打开副驾驶门正要坐进去时，抬眼看见余一正在发呆，我叫了他名字一声，他抬起头，呆滞的脸上扯起一个笑。 我皱了皱眉头，坐进了车里。 一路上，我跟余一寒暄了几句，我总觉得他有什么事想跟我说，直到他问出了那句话。 他问我，“你……跟楚天辰最近怎么样？” 我呆了呆，做出一个笑，敷衍他道，“挺好的。” 余一跟我处了这么多年，一眼就能看出我在撒谎，但他没有戳破，干干一笑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他这样子让我我更加确定他想说的事跟楚天辰有关。 我按住心中的不安，故作淡然的问他，“怎么了？” 余一仍没有应我，他停下车，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几下后，侧头看着我的眼睛问我，“你有事瞒着我，对吗？” 我愣了愣，没有回答，将眼神往旁别开，躲过他的视线。 接着又听他道，“他自首了。” “什么？” 我只觉得脑袋里突然一片空白，毫无意识的转过头看着余一的眼睛，余一低眼想了几秒后，继续对我道，“今早他打电话给我，说你回家了应该今天回来，让我来接你。” 余一的话说得我心里一颤，楚天辰知道回家？ 这么说，他也知道我今天会去做什么了。 我捏了捏手，眼眶里已经装满了泪，只听余一又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楚天辰怎么会……会杀了人？” 我抬起头看着余一，没有应声，过了一会儿我才问他，“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余一微微叹了口气，“让我陪着你……让你……别去找他。” 我低眼想了想，然后点点头，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我抬起头看着余一，“走吧，我们去吃饭。” 余一却是一愣，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出一个字。 第144章 不能说的真相 我跟着余一到了一家餐馆落了坐后，饭吃到一半我才开口问了他楚天辰的情况。 余一看着我默了几秒后，放下筷子又想了几秒后才开口向我说了楚天辰的事。 他说：“昨天，楚天辰到警察局去自首，之后又去了案发进行现场指认。” 余一说完顿了一会儿才继续道，“现在是所有的证据都证明楚天辰确实……杀了人，两个人，而且手段…手段很残忍，所以……” 余一说到这时，我拿着手的筷子一僵，但我仍旧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后，拿起筷子又吃了起来。 余一又对我道，“他会受到怎样的法律制裁你很清楚。” 我只微微的点点头，仍没有应声，拿起筷子正夹菜时，余一伸出手按住了我的手又问我，“你难道就想这么眼睁睁的看他被判刑吗？” 我沉了沉眼睛，依旧没有应他。 余一将手从我手上拿开，想了几秒后又对我道，“就连我都不相信楚天辰会做出这种事……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余一的话说完，我没有做声，默了几秒后我将手里的筷子放下，抬起头问他道，“最坏的情况会是什么样？” 我的话问完，余一没有立刻回我，他低下头想了几秒后，抬起头看着我对我道，“故意杀人，且手段残忍，又是两条人命……” 余一没有说完，但我知道他会说什么，所以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又要继续吃饭时，又听余一提到了左赫，我手里的筷子又是一僵。 余一拿起筷子在桌上的青菜里扒拉了几下，对我道，“其中一个死者叫左赫，是万尚集团总裁万文泰的私生子，八年前因为故意伤人罪被判了刑，一个月前刚被放出来，另一个死者叫刘鑫是左赫的保镖。” 余一说着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继续对我道，“八年前左赫故意伤人那件事如果不是他爸出面替他摆平，他现在应该还在牢里……还有一件事。” 余一说着又拿起了筷子放在桌上轻轻敲了敲，抬头看向我继续道，“前一段时间我们县死了的那个女孩，应该也跟左赫有关。” 余一说到这时，我手一抖，手中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我想起左赫曾亲口跟我说过这件事，我猛的感觉脑袋里一阵生疼，又听余一对我道，“不过警察只是在监控里看到左赫在女孩死前出现在学校门口，除此之外并没有其它证据，所以到现在也还没有完全确定左赫就是凶手。” 余一说完将头微微凑近我，问我道，“但这件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抬起头，眼神对上了余一的眼神，我心里一虚，忙转过头弯下腰去捡掉在地上的筷子。 我捡起地上的筷子，擦也没擦，拿起来就要夹菜，余一又伸手按住我的手，我抬头看向他时，他将我手里的筷子拿走，用纸擦干净后又递给我。 我伸手接过筷子时，他又对我道，“楚天辰说他会杀左赫是因为左赫之前得罪过他，可我不相信他跟左赫结怨只是因为他们曾在酒吧里发生过冲突，就因为这么件事他就杀了左赫还有左赫的保镖，这不可能。而且楚天辰跟左赫不应该会认识，他们怎么会认识？” 余一的眼神死死看着我，我脑海里想起左赫第一次在我面前提到楚天辰时的画面。 是因为我左赫才会找上楚天辰，也是因为我，楚天辰才会做出这种事，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 虽然我知道事情的原委，可我和余一一样，也不敢相信楚天辰会因此杀了左赫，左赫的死应该还有别的原因。 我想到这又想起那个叫“小宋”的男人跟我说过的话，他说是因为左赫和楚天辰说了什么，楚天辰才会突然暴怒杀了左赫。 左赫说的事会是什么。 “你在想什么。” 余一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我回过神抬眼看向他，他仍然在看着我。 我忙摇了摇头，十分不自然的接过他手里的筷子，低下头又埋头吃起饭来。 余一清楚的知道我有事瞒着他，但他后来再也没问过我什么，只是像从前一样陪着我，而我也像从前那样心安理得的接受他对我的好。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我也熬了一天又一天。 每天，余一都会跟我将楚天辰那件案子的情况。 余一告诉我关于楚天辰的事是希望我告诉他一切。 我和余一都知道，我藏着不说的事实一旦被我说了出来，有很大的可能性能减轻楚天辰将受到的刑罚。 余一想帮我，所以他必须帮楚天辰。 余一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 可余一并不知道，我所知道的真相即便说出来，也不会有皆大欢喜的结局。 楚天辰将会受到什么程度的法律制裁我很清楚，就算我说出一切为就能帮他减轻刑罚，但他依然逃脱不了该有的制裁。 这些全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如果八年前楚天辰没把我从水里救起来，如果当时我没能呼吸到楚天辰带我上岸时的那一口空气，如果我差点从楼上掉下去时楚天辰没有抱住我…… 一次次救了我的人，是楚天辰，最后害了他的人却是我。 如果我早就死了，这一切根本不可能会发生。 我数着楚天辰判决结果出来的那一天，也在期待着那一天，我默默祈祷希望等真的到了那一天时，我的心不会再痛。 第145章 由于楚天辰是自首，又加上他从始至终对自己所犯的罪行供认不讳，所以案子结得很快。 大概一个多月的时间，楚天辰的判决结果就出来了。 死刑缓期二年执行。 这个结果也是余一告诉我的，他告诉我时我正在吃饭，我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这个结果跟我预计的结果差不多，又差很多。 都是死刑，唯一能让我感到欣慰，甚至有些解脱感的是，楚天辰被判的死刑不是立即执行。 至少他还能活着，只是他不会再见我，这是也我唯一坚信的。 我们的心里都装着对彼此满满的悔恨。 我恨自己把楚天辰害成了这样，楚天辰又何尝不是。 我清楚他会有多恨他自己。 他恨那个没有保护好我的自己，他也恨我，恨那个在烂尾楼时为了护他而选择牺牲一切的我。 楚天辰能活着对我是最大的安慰，而我，早已经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了。 我还活着，只是为了等判决结果出来这一天。 这一天，我像平时一样和余一一起吃了饭，但余一却不像平时那样天黑时就离开。 天黑时，李蕊和赵姚也都来了。 他们只字未跟我提楚天辰的事，仿佛楚天辰这个人从来没出现在我们的生命里过，我们聊着高中时候的事，没有一人聊到过楚天辰，似乎如今在我面前，楚天辰成了不可提及的禁语。 这一晚，他们都放开了喝，只有我，简单喝了几口啤酒就低头不语了，因为我害怕自己会醉，更害怕与他们的欢声笑语会让我对这个世界多了一分留恋。 余一也没怎么喝酒，所以后来醉了的人只有李蕊和赵姚。 吃完烧烤我们回到余一住的地方后，赵姚吐了一身，余一只好带他到房间里换衣服，我扶着也有些醉了的李蕊坐在客厅里。 后来我将李蕊扶靠在沙发上，起身想给她接水喝时，被她拽住了胳膊。 我回头只见她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怨意。 她紧紧拽住我的胳膊对我道，“陈暮霭，为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如你，为什么余一他……他心里装着的始终是你，我们……我们明明已经在一起了，可为什么你一有事，他还是只想往你身边跑？” 李蕊说着眼睛就红了，满脸委屈的对我道，“你答应过我会跟他保持距离，你既然答应我了，就要做到不是吗？可这一个月你们每天都在一起，我已经很努力的去理解余一理解你，可我就是不能忍受，我…我没办法装作毫不在意，我…现在我才是余一的女朋友，夹在我们中间多余的那个人是你，你难道会不知道吗？” 我看着李蕊哭红的脸，沉下了眼睛。 她说的对，多余的那个人其实是我，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没有我，楚天辰不会坐牢，没有我，余一不会两面为难。 这个事实，我从来就知道。 我抬眼看向李蕊，默了几秒后对她道，“我知道，以后……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再也不会这样了。” 李蕊听了我的话，眼神猛的一亮，她握住我的手，眼里充满了殷切的期盼对我道，“爱情从来都是自私的，我喜欢余一，从开始到现在从没有变过，我爱他，我不想失去他。” 爱情从来都是自私的。 李蕊的话点醒了我。 楚天辰对我也一样，因为爱，所以不想失去。 我突然明白楚天辰给我的爱情究竟是什么了。 这一年来他虽然怀疑我跟余一之间不清不楚，可他从来也不肯放开我的手，这是他对我的自私，他给我的爱情。 他想要的不过是把留我在身边，他把留我在身边，也不过是为了能护住我。 他想护住我…… 他想护住我是因为曾经有一个人，他很爱的一个人为了护住他，在水里失了生命，他从此活在了阴影里； 直到后来，他从水里救起了一个人，这个人带他从阴影里逃了出来。 曾经那个她因他在水里死，后来那个她因他从水中活。 她给他藏在阴影下的悲伤，透进了些许光。 于是他拼了命的只想护住后来这个“她”。 后来这个“她”，就是我。 只是现在在他心里，最后没能护住我的人也是他，所以他恨他自己，恨到一心求死。 我想到这鼻子猛的一酸，抬眼看着李蕊，微微扬了扬嘴角对她道，“我不会再见余一，我向你保证，永远都不会了。” 我的话说完，身后传来了余一的声音。 他说：“保证什么？” 我一愣，回过头看向余一，余一也正看着我，我没有应声。 余一也没再问，只向我们走过来，接着将手里的水递给了李蕊对她道，“喝点热水，然后我送你去房间睡会儿吧。” 李蕊看了我一眼，乖乖接过余一手里的水喝了几口后，余一就将她扶进了房间。 他们进去了大概七八分钟，余一才出来。 余一出来后，我只跟他说了句“我先回家了”以后，就往外走了。 余一没有应声，也没有拦住我，他只是跟着我，一路把我送到了家门口。 我拿了钥匙打开门走进家里后，站在门边对余一道，“你回去吧，别让李蕊担心。” 我的话说完，余一没有应声，我也没有再说什么，抬起手准备关门时他才突然说了一句话。 他说：“我好像喜欢你。” 余一的话说得我一愣，我还没想明白他怎么突然对我说了这句话时，他又对我道，“很多年前，我跟你说过同样的话，那时候我以为你是假装没听到，原来你是真的没听到，如果那个时候你听到了，如果那个时候你听到了……” 余一说着往前走了一步，继续对我道，“因为知道你喜欢他，所以放任他靠近你，因为知道你想靠近他，所以放任他喜欢你……我幻想你会把那首《贝加尔湖畔》唱给我听，可后来我才知道你唱给了他。” 余一说着顿了一会儿，又道，“我常常在想为什么那个人不是我？为什么我陪了你这么多年那个人依然不是我？” 余一的话说完，我没有应声，默了几秒后才对他道，“他说他喜欢弹钢琴，你还记得他的手弹钢琴时的样子吗？我到现在都记得，可就是这么一双手，因为我染了血……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多希望不会再爱上他，可如果一切真的能重来，我会爱的人，依旧会是他。” 我说着抬起头看着余一继续道，“他说过会等我把太阳花种出来送给他，可我终究种不出太阳花。” 我说完低头又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余一挤出一个笑对他道，“回去吧，李蕊还在等你，你不是说过吗，你不会让她赌输的，快回去吧。” 我的话说完，余一没有应声，只是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就在他要转身走时，我忍不住叫住了他。 “余一矮，我可以……抱抱你吗？” 第146章 录音笔里的声音 我的话说完，余一转过身，我抬头对他笑了笑，向前一步抬手轻轻抱住了他。 我靠在他的肩膀轻声对他道，“对不起，谢谢你，这辈子能碰上你我很幸运也很幸福。” 我说完又轻轻抱紧了余一，泪从我的眼角滑落到他的肩膀，我偷偷在心里对他说：余一，下辈子不要再遇到我了。 余一走后，我独自一人坐在窗边，从天黑坐到了清晨。 我低头看着我想了一个晚上，却没写出一个字的遗书。 我脑海里轮番出现我爸妈还有我爷爷的脸，哭得肝肠寸断的脸。 还有余一，我从来都是最对不起他的那个人，我想，到时候最早抱住我冰冷身体的那个人也一定会是他。 我想到这，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接着我低下头在纸上写下了三个字。 对不起。 我写完把笔放在一旁，站起身往房间里走去。 等我再从房间里出来时，我身上穿了件蓝色的碎花长裙，大海的颜色。 我穿着大海的颜色，来到了海边。 我坐在沙滩上，看见了从海平面一点点升起的太阳。 初升的太阳，像极了太阳花，我没有种出来的太阳花。 我站起身看着挂在天空中太阳花，朝着太阳花一步一步走去。 沙滩上印着我的脚印，我想起有人曾在海边对我说过的话。 他说：“好啊，我等你。” 我的眼睛只看着天边的太阳，接着我说了三个字。 “那就好。” 说完，我笑着闭上眼睛，纵身一跃跳进了海里。 从此以后，我终于不用再痛了。 回忆如海，在我的脑中翻涌着。 思绪收回，我侧头看着坐在我身旁的余一，最早抱住我冰冷身体的人，确实是他。 我想他抱住我的时候一定哭得很丑吧。 我想到这鼻子一酸，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会去海边？” 余一看着我的眼睛默了几秒后，转头又看着空旷的长廊，轻声对我道，“楚天辰告诉我的。” 他说着低头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继续对我道，“他的判决结果下来后，他要求见我，之后他说让我告诉你结果，然后一定寸步不离的守着你，直到你从海边回来。” 余一的话说完，我怔了几秒，楚天辰竟然猜中了一切，可他怎么知道我从海边回来就不会再寻死？ 我脑海里回想起楚天辰曾经对我说过的那句话。 她说我是星辰，可她最后选择了大海。 我记得我第一次见这句话是在楚天辰的书缝里，那时我的心还痛了一下。 原来，我最后能选择的不是大海，更不是星辰，而是活着。 为楚天辰活着，为我自己活着，为我们俩的孩子活着。 我想到这伸手摸了摸我的小腹，微微扬了扬嘴角对余一道，“我饿了。” 余一先是一愣，随即眼圈已经红了，他笑了笑，眼睛更红了，忙对我道，“好，我们去吃饭。” 接着他就带我来了一家餐馆，点了我爱吃的菜。 菜上来时，我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一口接一口不停的吃着。 我吃着吃着就哭了起来，但我没停，仍不停歇的吃着，吃到想吐，我还在吃。 余一伸手按住我的手，我抬头对他挤出一个笑，对他道，“好吃，真的很好吃。” 我说着又吃了几口，又哭又笑的对余一道，“我要好好吃饭，好好活着，为了楚天辰，为了我们的孩子，我要好好活着。” 我说完又低头吃了起来，我吃了多久，就哭了多久，哭了多久，就笑了多久，而余一也陪了我多久。 后来余一又陪着我去了很多地方。 楚天辰家里、烂尾楼他都陪我去了。 我在烂尾楼里依旧没发现什么。 但我在楚天辰家里，找到了那只我放在楚天辰口袋里的录音笔。 笔里不仅录下了当天发生的我知道所有真相，还录下了我不知道的真相。 录音笔里，清楚录下了在烂尾楼时我被侵犯的整个过程，以及左赫在指使他的保镖侵犯我时，他与楚天辰的对话。 我拿着录音笔又去了警察局。 坐在审讯室里，我又一次按下了播放键。 里面先传来楚天辰的哭声和左赫的叫骂声。 接着左赫的声音就开始变得清楚起来。 左赫：“很润，也很滑，你想不想也看看呢？我特意给你录了像，你看……” 录音笔里继续传来左赫的笑声，“好东西就该大家一家分享，你看刘鑫现在不就在享受嘛。” 楚天辰：“畜生。” “畜生？哈哈哈哈，她刚刚也是这么说我的，不对，她说我是禽兽……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说话那我们就继续看视频，我要你眼睁睁看着她是怎么成了我的。” 楚天辰：“我求你，放了她，你怎么对我都行，放了她，我求你了。” “放了？可以啊，今天放了她，明天我还会找到她……我说了她是我的，不管过多久，不管她躲在哪里我都能找到她，也随时都能要了她，过去能，以后能，现在还能，你想不想再听她的声音……” “你这个畜生！” “没错！我就是畜生，你能拿我怎么办？就算你能把我送进牢里，这事不过只能让我在里面呆几年，几年后我出来了照样能找上她。” “我要杀了你。” “杀我？哈哈哈哈，好啊，我等你，不过再这之前，我会再让你亲耳听着你口中的禽兽是怎么又一次次要了你爱的人。” 接着，录音笔里只剩下我微弱的求饶声和楚天辰的哭声。 我忍着泪抬头看向坐在我面前的警察，将录音笔递到了他们面前后，接着我又开始向他们讲述录音笔里没有录下的事，包括八年前左赫第一次找上我的事。 我录完口供走出警察局时，余一正站在门外等我。 门外下着大雨，我们站在屋檐下，一起看着天空中的雨。 我看着往外开去的警车。 警车在雨中渐行渐远，我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走吧。”余一说着将伞撑到我的头顶，我们俩一起走进了雨中。 接下来的一个月，警察又找了我几次，事情的真相终于渐渐浮现出来。 最让我没想到的一件事是，左赫的保镖刘鑫并不是楚天辰杀的，楚天辰找到左赫的时候，刘鑫就已经死在了左赫手下。 第147章 楚天辰想藏的痛 宋迅生交待这些事时，我也在场。 我们俩坐在审讯室里，除此之外还有两名警察。 宋迅生指着我对警察说：“左赫是个喜怒无常的人，虽然在烂尾楼时是左赫让刘鑫侵占了她，但我知道事后左赫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刘鑫。 烂尾楼那件事过后左赫就开始找她，但一直没找到，一开始左赫还觉得好玩，后来怎么都没找到她跟楚天辰时，左赫就有些抓狂了。 两个多月前的一个晚上左赫把刘鑫灌醉了，他打电话给我，让我帮他把刘鑫弄到烂尾楼。 我们到了烂尾楼，一开始左赫只是一边喝酒一边用拳打脚踢的方式用刘鑫撒气。 后来喝多了，他索性拿刀……拿刀把刘鑫割了，一边割一边骂刘鑫。 当时刘鑫也是醉的，疼起来就胡言乱语，说什么他就是……他刚开口这么说，左赫就捅了他一刀，刘鑫骂了几句后左赫又捅了刘鑫几刀。 我眼看要出事，想上前去拉左赫时，只感觉有人在我头上砸了一下，我还没来得及看身后是谁时就晕了过去。 后来，我醒过来时就看见了楚天辰，也就是她男朋友。” 宋迅生说着又指了指我，接着继续道，“他把我和左赫都捆了起来，他虽然打了左赫，下手也挺重的，但其实当时我感觉他顶多也就是打左赫出出气，不会做出别的事，只是左赫那个人你们也知道，向来只有他欺负别人让别人不好过的时候，所以他就说了很多话故意刺激楚天辰，没想到楚天辰就学他拿起刀把他的那个也割了。 没想到左赫还在笑，一边笑一边还说话刺激楚天辰，后来他跟楚天辰说了……说了八年前那件事，他说…说他现在都还记得八年前那个晚上她是怎么哭，又…又有多痛苦。 楚天辰听他说完很惊讶，问他什么意思，左赫只是一笑对他说……说他在八年前就……就从她家窗户翻进去，然后…… 左赫边说边笑，楚天辰拿起刀就说要杀了他，可左赫哪里会怕，还在说话刺激楚天辰，她永远也别想从他手里逃脱。 左赫的话没说完，我就看见楚天辰捅了他，左赫边说，楚天辰边捅，就这样不知捅了多少刀，我只看见满地都是血，吓得不敢说话。 后来我看见楚天辰往后退了几步，全身都在发抖，他自己应该也被吓到了，忙把手里的刀扔到一旁，这个时候左赫又笑了，还死死的看着楚天辰对楚天辰说了一句‘她是我的’，就闭上了眼睛。” 宋迅生说完，停了一会儿后又道，“左赫死了后，楚天辰一个人在地上看着他的双手坐了很久，后来他捡起刀走向我，我以为他要杀我，可没想到他把刀扔在我脚边就走了，后来我用刀割断了绳子就跑了。” 宋迅生说完低头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我才道，“楚天辰没对我做什么，我想是因为那天我在外面跟他说了声对不起吧。他跟左赫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他做这一切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爱的人。” 宋迅生的话说完，警察将他带走时，他转过身对我鞠躬又说了句“对不起”。 我走出审讯室时，站在门口等我的人依旧是余一，我对他挤出一个笑后，与他一起并肩走出了警察局。 接下来，我要做的事仍然是等待。 这一次我没等很久就收到了法院的传唤。 开庭时，我坐在法庭里终于见到了楚天辰。 余一也坐在听审席陪着我。 我看到楚天辰时，只一秒，便了泪。 因为他，我才知道心真的能绞着痛，不管多少次，每一次都会很痛。 楚天辰只看了我一眼就再也没抬起过头。 他还是像之前一样交待了他的罪行，在他口中他所犯的罪仍是十恶不赦，他仍然是那个罪大恶极的杀人犯。 直到法官将那些证据拿出来时，他又抬头看向我，眼里先是一震，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又低下了头。 接着，一旁楚天辰的律师和左赫的律师你一言我一语又说了许多。 他们说了什么我没注意听，我满眼只看着那个不愿再看我一眼的楚天辰。 直到我方杨律师提到烂尾楼的事情时，楚天辰才又抬头看向我。 当杨律师准备继续往下说时，楚天辰打断了他，并要求退庭。 而我在楚天辰要求退庭的时候开口讲了烂尾楼的事。 我看着楚天辰的眼睛，语气坚定道，“杀刘鑫的人不是你，而左赫的死也另有他因。” 楚天辰愣了愣，随即把头往旁别来，冷笑一声，语中充满不屑道，“不管什么原因，他们都该死，而杀了他们的人就是我，法官，这案子已经就结了，并没有再审的必要。” “杀刘鑫的是左赫，你找到左赫时刘鑫就已经死了，他们会死都是因为在烂尾楼里他们……” “一切都是我做的！不用再审了，我认罪！” “肃静！”法官打断了楚天辰的话又看向我对我道，“你继续。” 我想了几秒，抬起头看着楚天辰，如实的交待了在烂尾楼时发生的事。 我不知道这是我第几次如此清楚的一字一句亲口说出了这件事，但这次我说出来时，心里一下就松了许多。 我说完抬头看向楚天辰时，依旧看不到楚天辰的脸，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继续道，“可我知道，你会杀了左赫不是因为这件事，为了我，你想杀了他，可你不会，你最后会杀了他是因为他跟你说了另一件事，一件很多年的事。” 我的话说完，楚天辰终于又抬头看向我，他的眼里只有震惊，我对他挤出一个笑，转头看着法官，准备将八年前左赫对我犯下的罪托出时，楚天辰突然打断了我，“我说了我的事与你无关，你给我走，走！” 楚天辰说着转头看着听审席上的余一继续道，“余一，你带她走！带她走……” “肃静！” 我抬头看向法官，大声道，“八年前，那年我刚刚毕业……” “余一，你带她走啊！求你带她走！”楚天辰猛的站起身来，身体发抖的看着法官道，“我说了我认罪，法官，我罪不可恕，我请求退庭，退庭！” “楚天辰！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这是退庭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在烂尾楼里左赫和刘鑫都强奸了我！八年前……” 我的话还没说完，楚天辰又打断了我，他转头看着余一对余一道，“你带她走，我说了这一切跟她没有关系，你带她走！带她走啊！” “楚天辰，难道你要我也后悔一辈子吗！” 我的话说完，楚天辰没有再说话，他低着头默了两秒后，抬起头看着我眼眶泛红对我道，“是。” 我定定看着他，眼泪也从眼框里逃了出来，我哽咽着一字一句问他，“后悔的活在阴影里吗？” 我的话说完，楚天辰的眼神猛的一震，愣愣的看着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眼神坚定的对他道，“如果这样，那我宁愿死。” 我的话说完，楚天辰没有说话，他只是低下了头，不肯再看我。 我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轻声对他道，“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你不是也猜到了吗？” 第148章 同样的守护 我的话说完，楚天辰抬头看向我，一滴泪从他脸上划过，接着他缓缓坐了下去。 我也坐了下去，然后闭上了眼睛，此刻，我的脑海里只在回忆着八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晚的一分一秒，我都还记得，就算已经过了八年。 我睁开眼看向前方，将刚刚脑海里回忆了一遍的事说了出来。 我说完时，全场都安静了。 就连我自己的心里，都静了。 我感觉我说的不像是自己曾遭遇过的事，更像是缠了我八年的一个噩梦，一个我从不敢轻易启齿的藏在黑暗里噩梦，而这个梦见了光，就消了。 之后楚天辰没有再看过我一眼，我的眼睛也只看到他眼角的泪痣上滑过了一滴又一滴的泪。 此时的他，已经再没有能看向我的勇气。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帮我藏住属于我们俩共同的痛。 他一直想藏住的痛，只关于我，而将这个痛彻底翻于人前的人恰恰也是我。 他恨我，恨我毁了他费尽心思的谋划。 他更恨他自己，恨那个费尽心思仍没有护住我的自己。 他的恨，我明白，但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会做同样的决定，即使他恨我，只要他能好，我什么都可以。 当我听到最终的审判结果，楚天辰被判有期徒刑十四年时，我只觉得我所做的一切都值了。 我心想，不管是十四年还是二十八年，就算是要我等他一世，我都会等。 我永远记得我把自己给楚天辰那个晚上，我们闻着彼此身上大海的味道，楚天辰抱着我，在我耳边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我一直相信这世上有一种爱如宿命般注定，值得用命去搏，以前，有人给过我这种爱……现在，我只想把同样的爱给你，只要，你能好我就好。 如此爱我的一个人，我怎会轻易放弃。 他给我的爱，从他遇见我就注定，从我遇见他就开始，结尾也必然是他，我的余生只会是他。 我会等在我与他爱中，哪怕燃尽一生的孤勇，哪怕用尽我的余生我也会等着他。 楚天辰的背影从我的视线里消失后，我脑海里仍在想这件事，等我回过神来时，余一还在等我。 他的眼里的泪闪着钻漾的光，我忍不住对他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起身走向他，与他并肩往前走着。 我跟余一就这么往前走着，余一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他只是安静的跟在我身边陪着我。 这一刻，我感觉我跟他又回到了从前，陪在我身边的人依然还是他。 我低下头，将余一握紧的双手轻轻松开了些，轻轻勾起嘴角对他道，“余一，有你真好。” 余一低头看着我，眼里的残泪闪着光，他只是看着我，过了几秒后才对我道，“你为什么从来没告诉过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又扬了扬嘴角，抬头眯眼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问他道，“你知道太阳花开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吗？” 我的话说完，余一也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 我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地面继续对他道，“余一，你还记得我的太阳花摔碎的那天吗？没有人知道它是怎么碎的，更没有人知道它碎的那个夜晚我经历了什么，那个晚上过后我一直在想，到底我做错了什么，要遇到这样的事……可这件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无论如何我都摆脱不了，我以为我再也好不起来了。我故意逃得远远的，我以为这样就你们就不会知道这件事，痛的人只会有我，孤独的人也只会是我……这些年我一直在痛。” 我说着停了一秒，抬头看向余一继续对他道，“可因为有你，我从未感到孤独，正因为有你，我才能假装坚强，哪怕坚强到了满心疲惫我也不敢倒下，只因为我身后站了太多人，你是其中最无法替代的存在。 如果你也痛了，我也许……也许就真不知道我该如何继续坚强了。” 我的话说完，余一仍不语，只是低头看着我，过了几秒后他低头看着被我握住的手，笑着哽咽道，“痛，是很痛，比你从来都不肯回头看我…还痛，谢谢你……谢谢你让我…让我少痛了这么多年……” 余一的泪落在我的手上，一滴又一滴，碎得像水晶，嵌进了我的心上。 接下来的五个多月里，我都没再见过楚天辰，或者说，楚天辰不肯见我。 没有人告诉他我怀孕这件事，更没有人告诉他，今年到了夏天时，他就会成为一个父亲。 而在这五个多月里，陪着我的人除了余一还有李蕊、赵姚以及石笙笙。 石笙笙为赵姚生了个女儿，赵姚每次见我时，都会指着我的肚子对我说，如果是男孩，就是他女婿，如果是女孩，就是他第二个女儿。 每次他说这些话时，都会被余一回怼，然后他也会呛余一说余一有本事和李蕊也生一个。 刚开始余一都会吃瘪，后来就会字正腔圆的回他说生就生，这时一旁的李蕊只会羞涩一笑。 关于余一和李蕊会结婚这件事，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虽然余一嘴上没说过什么，但我知道除了李蕊，他不会再娶别人。 从李蕊告诉我，那晚余一送她回房间时，告诉她为什么那个月他一定要陪着我时，我就确定了。 余一是因为在乎李蕊，才会告诉他我会寻死这件事。 后来发生的事，确实向李蕊证明了这件事，也向余一证明了，楚天辰口中一定要寸步不离守着我是什么意思。 我在准备去见楚天辰之前，去见了楚天辰的父亲。 这是我第二次见楚天辰父亲，上次见他是在法庭里。 我们坐在餐厅里，楚天辰父亲的眼神落在我的肚子上。 我轻轻抚着肚子，对他说：“已经八个月了。” 楚天辰父亲听完，点了点头，问我，“小天知道吗？” 我摇摇头，眼神看着我的肚子应他道，“我还没告诉他，他一直也不肯见我，但我一定会当面亲口告诉他，他要当爸爸了。” 我的话说完，楚天辰爸爸微微笑了笑。 我低着头，放在肚子上的手停住，我咬着嘴唇说了句“对不起”后，抬头看向楚天辰父亲，又对他道，“叔叔，对不起。” 我的话说完，楚天辰父亲没有应我，他的眼睛又落到我的肚子上，过了一会儿后他抬头看着我的眼睛，笑着对我道，“是你救了他。” 楚天辰爸爸说完又笑了，接着对我道，“当年小天妈妈为了保护他可以不顾一切，包括自己的命。而现在，小天也只是把同样的保护给了你。” 楚天辰父亲说完叹了口气，“小天现在不肯见你就像他当年不肯见我一样，他心中有恨，最恨的始终只有他自己。” 我点点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楚天辰爸爸递了张纸给我，继续对我道，“你们的事，小天舅舅很早之前就跟我说过。你们高三毕业那年小天去北京参加钢琴比赛，比赛前，他来见了我，在那之前……在那之前他已经有十多年不肯见我，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是你改变了他，让他从过去走了出来。对他而言，你不仅仅是他喜欢的人，更是他用命也会守护的人，就像他妈妈当年为了守护他一样。” 楚天辰父亲说完，我抬头看向他，看见了他眼里的泪，带着笑的泪。 第149章 我们的余生 这是我特意为他准备的惊喜。 为了能亲口告诉他这个惊喜，我只好骗了他。 他一直不肯让任何人探监，当余一托狱警跟他说找不到我时，他就出现在我面前了。 我坐在会见室里，看见楚天辰急急忙忙走进来的身影时忍不住笑了。 楚天辰也在看见我的那瞬间似乎也笑了，但随即他就转身要走。 “大海。” 我刚说了这两个字他就顿下了脚步，我看着他的侧脸继续对他道，“我去看了大海。” 我的话说完，楚天辰站在原地定了几秒后，转回身走到我对面的位置坐下，但他的眼睛始终没有抬起来过。 狱警将他的手铐解开后，看了我一眼，走了出去。 我看着楚天辰的脸默了几秒后，挤出一个笑对他道，“好久不见。” 他没应我，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我将抚摸着圆滚的大肚子上的手抬起来，刚放在桌上，楚天辰就把他放在桌上的手往后缩了缩。 我沉了沉眼睛，又挤出一个笑问他道，“你不问我为什么去看大海吗？” 楚天辰的手动了动，但依旧沉默不语。 我低下头，微微一笑轻声道，“因为我想你了。” 他的眼皮动了动，依旧没应我。 我抬起头看着他，将手里攥着的银色戒指盒拿了出来，打开后放在桌上，“余一陪我去选的戒指，像不像一朵太阳花？” 他的眼神抬了抬，落在桌上的戒指上，接着他点了点头。 我抬起手摸着戒指笑了起来，“我也觉得像。” 他没应我，眼睛只看着我指尖的戒指。 “我想结婚了。” 我的话说完，他放在桌上的手微微紧了紧，眼神也往上抬了抬，但仍没有落在我的脸上。 我又道，“我怀孕了。” 他的眼神一愣，随即一抬，落在了我的肚子上。 我低下头轻轻抚摸着我的肚子又道，“我想给他起名叫余生。” 他的眼神又动了动，终于开了口，小声呢喃道，“余生。” 我点点头，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他又没应声，只点了点头，又默了一会儿后微微抬眼看着我，轻声问我道，“余一对你好吧？”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软，软得似棉花糖，我忍不住点点头应了他一声“嗯”。 接着我就在他脸上看见了太阳花，他说：“那就好。” 他说这三个字时，我猛的感觉鼻里一阵酸，我轻轻咬了咬嘴唇，一边用手摸着我的肚子，一边问他，“我们多久没见了？” 他摇了摇头，眼神依然只落在我挺起的肚子上。 我停下手，眼睛也只看着我高挺的肚子上，“五个月零二十一天。” 他听完微微点了点头，又收回了眼神。 我又抚了抚肚子，笑语道，“我今天特意去医院想检查孩子的性别，可检查完了医生怎么都不肯告诉我，不过后来还是告诉我了，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他顿了顿，接着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笑着继续道，“因为我跟医生说我今天要带孩子来见他的爸爸。” 楚天辰点了点头，随即猛的抬头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他终于肯抬头看我了。 我只感觉鼻子又是一酸，低头看着我的肚子，笑语道，“已经九个月了，是个男孩，预产期是下个星期五。” 我说完停了几秒才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对他道，“辰，恭喜你，你要当爸爸了。” 楚天辰的眼神滞住了，他看着我的眼睛，眼神往下移落到了我高高挺起的肚子上。 接着他缓缓站起身向我走来，走到我身旁时他弯下腰半跪在我面前，我侧过身子看着他。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我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对他点了点头。 他低头又看向我的肚子，过了几秒后才缓缓将手抬起，他的手在空中悬了几秒后，他才将手放在了我的肚子上。 接着他抬头看向我，眼角已经挂上了晶莹的泪，我对他笑了笑问他，“你要听听吗？” 他轻轻点点头，低头又看向我的肚子，接着温柔又小心的将头贴在我的肚子上。 我抬手轻轻的摸着他的头，又问他，“听到了吗？” 他点点头，我听到他带着哭腔的呼吸声。 我抿嘴笑了出来，抬手擦了擦我的眼泪后，拿起桌上的戒指递到他眼前问他，“辰，你愿意娶我吗？” 他抬头看着我，又看向我手里的戒指，接着他抬手握住我的手，将头埋在我的膝盖哭了起来。 我抬手轻轻拍着他的头，又问他，“你愿意吗？” 他没有应我，只埋头哭着。 我也哭着对他道，“辰，你以前说过，会等我把太阳花种出来，可是我种不出来，因为属于我的太阳花只有你，如果你不要我，我就没有太阳花了。” 我说完，又将手里的戒指放到他眼前，对他道，“楚天辰，你面前这个女人一无是处，连最简单的太阳花都种不出来，除了你，没人能给我那朵我最喜欢的太阳花，所以……所以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等我最爱的太阳花再开时，你娶我好吗？” 我的话说完，他埋在我膝盖里的头微微点了点。 接着他抬起头将我手里的戒指拿住捏在手心里，抬起头看着我，又抬手擦去我脸上的泪水，往后退了退，单膝跪地，举起手里的戒指哭着对我道，“好啊，我等你。” 我低下头，笑出了泪。 楚天辰低头将戒指套在我右手的无名指上，接着他抬头看向我，笑容灿烂如太阳花，“恭喜你，你要当妈妈了。” 他的说完这句话，微微直起身，唇落在我眼角的泪上，柔声对我道，“我永远都是你的太阳花，而你永远是我的太阳。” 我看着楚天辰的眼睛，他的眼里闪着比水晶还亮的光，这一刻我知道，我的水晶梦又回来了，而且多了一层星辰。 我低头摸了摸我的肚子，抬头对他道，“他是我们的孩子，他叫楚余生。” 他抬手握着我的手，看着我，太阳花般的笑容在他脸上绽放开来。 他说，“我们的余生。” （全文完） 《暮霭沉沉楚天一阔》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小说网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