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者,反叛者》 第1章 楔子 “我没有想到你的胆子会这么大。” 那是个非常温柔的男人的声音。 我的梦里经常会浮现出一个男人的背影,那是个模糊的身影,可我却清楚地知道他的身上穿着一件什么样子的衣袍,是一件浅灰色的,用银色丝线绣满了一串串奇怪字符的拽地长袍。更加奇怪的是我居然认识那些符号?,它们是一千种文字,一千个形态不一的“审”字! 我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但是我却清楚地明白,属于那个男人的世界,将会成为我的坟墓。 第2章 你是不是又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 你的胆量真的很大。 既然如此,来了结一切吧。 你会死在这里, 因为你是 反叛者 …… 反叛者 …… 一双看不见的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李暖阳猛的惊坐起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待她回神时,身上的睡衣早就已经被汗水浸湿。 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李暖阳理了理蓬乱的酒红色长发,翻身下了床洗脸刷牙。 唉,年复一年地做着同一个梦,梦见同一个男人,是不是单身太久了脑子都有问题了? 李暖阳苦着一张俏脸郁闷的背上书包,登上鞋子准备出门。 正想着关门,她的母亲却叫住了她。 “怎么了?”李暖阳拨了拨额前的碎发,有些心不在焉地问。 李妈妈笑了笑,从围裙的口袋里掏出来一只香囊,系在了李暖阳的腰带上。 “这是什么?”李暖阳扭了扭腰,有些不解地问。然而,李妈妈并没有着急的回答她,而后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两只鸡蛋,塞进了女儿的手中。 正想开口,李妈妈又把她的话堵了回去:“看来你是又忘记了,今天可是你的生日。” “额…”李暖阳挠了挠头发,抬起头望了望天花板,貌似是有些么一回事。 李妈妈无奈笑笑,抬手点了点李暖阳的额头语气中尽是温柔:“早点回来,晚上有事要告诉你。” 李暖阳点点头,挥了挥手关上门上学去了。 原先的班主任是一位将近六十岁的老教师,听说他原先因为洗澡滑了一跤跌在了地上造成了左腿腿骨骨折。上了一个星期无组织课的高三(a)班终于迎来了新的班主任。 那是个年近四十岁的女人,脸上总是架着一副黑边的眼镜,并且在穿着上也是格外的单调。 听说她姓王,是从南区一十三中调上来的特级教师,为人古板,对收拾顽劣的学生很有一套。 也不知道体委从哪里弄来这么一个消息,班级里顿时炸开了锅,面对即将到来的黑暗日子,同学们无一不想念当初的刘老头。 李暖阳倒是无所谓,潜意识里拨了拨脑后的马尾辫皱了皱眉头。 当王老师拿着教鞭踏进教室的那一刻,班上的同学们顿时安静了下来。 放下书本,王老师略带严厉的目光扫视了整个教室,最终在李暖阳的身上多停留了两秒钟,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音,整个教室里回荡着王老师指尖敲击讲桌的声音。 她清咳了一下打破了寂静,开始了自我介绍。 正堂沉闷的英语课是在复习完定语从句结束的。李暖阳收拾了一下书桌,拿起饭盒准备去天台找好朋友共享午餐时却在抬头撞上了王老师略带深意的目光。她抬起手对着李暖阳勾了勾手指。 天! 李暖阳暗地里豪叫了一声,却又不得不放下饭盒,拜托别人说了个口信儿随后跟上王老师的步子进了教研室。 “报告!”李暖阳的目光落在了王老师查阅成绩单的身影上? “李暖阳同学,是这个样子叫你没错吧?”王老师开口道。 她点头。 “我翻看了一下你最近的成绩,一直稳居在年级前三。按照目前的评分标准是很不错的成绩。”王老师说着扫视了一下李暖阳的脸:“大家都是聪明人,我想李同学应该知道做一个优秀学生的基本准则吧?” 她又点头。 “那么你染头发,带美瞳又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我就知道! “额……”李暖阳咧了咧嘴“那啥,老师我能说这是家族遗传吗?” “家族遗传?”王老师,显然不信。 李暖阳正想开口解释些什么,一通电话让她又把话咽了回去。 是个陌生的号码,王老师指了指李暖阳,示意她稍等,自己抓起手机,走到窗边按下了通话键。 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看到王老师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李暖阳不由得握紧了双手。 两分钟后,王老师放下手机,走到李暖阳身边叹息一声:“抱歉,李同学,你的家里出了这种事情,老师也觉得很惋惜。” “出…出了什么事?”她的声音里染上了几分颤抖。 “你的母亲在家中遭遇了抢匪,争夺中不幸身亡了。还有你的父亲在回家时遇上了车祸……哎!李同学你去哪里?” 王老师还没有说完,李暖阳转过身夺门而出。 骗……骗人的吧? 李暖阳找到班长,没来得及解释便夺了他的自行车钥匙来到停车场丢下锁头,不顾及学校门卫阻拦冲出了教室,朝着家的方向疾行而去。 自己家的大门前已经拉起了警戒线,门口还停着几辆警车。负责破案的刑警围在一起似是在争论着什么,神色很是凝重。 李暖阳扔下自行车,剥开混乱的人群,想要冲进警戒线内,却被一名约莫四十岁的中年警官拦了下来。 “让我进去!”李暖阳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对上那警官的脸,殊不知她的手指甲深深的嵌进了肉里。 “案发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那名警官给了她一个威吓的眼神想要以此来使她退缩,但李暖阳并没有被吓倒,反倒踏出一步,声音冰冷:“我是这一家的女儿!我有权利知道,有关于我父母的任何事情!” 第3章 我不求别的,只求能够埋葬我的父母 李暖阳是被一位女刑警送回家里的,路上,这位警官说了不少宽慰的话。即使这些话已经在警察局听了整整一个下午。 李暖阳的父亲仅仅是一个银行的小职员,母亲是一个合格的家庭主妇,但有时候也会帮忙做一下手工活。她的家庭是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普通家庭,李暖阳实在想不到她的父母会得罪什么人。 但是除了一点李暖阳回忆起法医们在向刑警们提供线索时,时不时瞟向自己的眼神,以及一开始,倒不如说是自始至终刑警们凝重的神色。 那是什么? 李暖阳从他们那眼神中看到了恐惧。 不是别的。 因为他父母的血液,是像大海一样深邃的蔚蓝色。 李暖阳在这儿附近没有亲戚。听母亲说过,他们一家是在她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从很遥远的地方搬来的,至于是哪里,她不知道。 道过谢后,李暖阳目送着警车里开,由于没有目击证人,而且,房子里也找不到什么其他有用的线索,这件案子很可能被当成一件入室抢劫案而草草结案。 李暖阳转过身,轻轻扯下围在院子前的封条,她穿过杂乱的院子,来到门前,从口袋中掏出钥匙想要开门,可脑海中浮现出的是母亲那温柔的笑颜。她说过,今天是她的生日,要她早早地回来。可她早早回来了,而她呢? 这一切真的只是梦吧? 李暖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怀着激动的心情,猛的拉开了门。可房间里哪里还有母亲忙碌的身影。夜色笼罩着整间屋子,唯有厨房里年久失修的水管。 “滴答-滴答” “呵……”李暖阳叹了一口气:“我回来了。”她换好鞋子,抬起手,习惯性的摸上了玄关上的开关,突然,她顿住了。 罢了吧。 她收回手,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房间里,仰面躺倒在床上。床角的小夜灯散发着柔和的光。她翻了个身,将脸埋进了被子里。强忍的泪水全在这一刻决堤。开始只是轻微的抽泣,继而嚎啕大哭起来。 算了吧!全算了吧! 不久,浓浓的睡意席卷了全身,那一夜,她没有再做那个奇怪的梦。 王老师夹着课本儿走进教室里,她放下书,扫视了一下整个教室,她愣了愣。 李暖阳没有来上学。 下课后,她去了一趟资料室,调出了李暖阳的档案。放了学,她乘着公车来到了环山路。来到案发地按响了门铃。 李暖阳是在三分钟后出现在王老师面前的。她面色憔悴,双眼红肿,发丝散乱,像是失了灵魂一样。 不得不说,这件事对她是一个很大打击。 “老师怎么来了?”她的声音沙哑得很。 “我有点儿担心,所以来看看你。” “老师的好意我心领了。老师放心,我会好起来的。” “现在再说别的已经没有用了。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会帮你向学校说明情况的。” “麻烦您了。”李暖阳说完深深地鞠了一躬。 王老师又叮嘱了一些事情,准备离开。这时,李暖阳大步走上前扯住了王老师的衣裳。 “老师,我还有一个请求,希望,希望你能够答应我……” 李暖阳给王老师递上一杯热茶满怀歉意地挠挠头发,说道:“警方交代过,暂时不要破坏现场,让您见笑了。”她在王老师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刚才说你想让我安葬你的父母?”王老师说着举起茶杯,朦胧的水汽挡住了她的眼睛,叫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您能来这里,想必一定是调动过我的档案了。老师您应该清楚,我们家是没有什么亲戚的。” 王老师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老师你能来看我说明您是关心我的,所以我也不把您当外人。这个世界上我能信的,只有您一个人了。” “可是这种事情应该由政府部门来解决吧?老师只是个外人,恐怕插不了手。”王老师遗憾地摇了摇头。 “不!老师!”李暖阳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因为情绪太过激动,碰翻了面前的杯子。“求您……求求您……帮我……” “你先冷静下来,”王老师站起来扶住她的肩膀,“李同学,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吧?”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定一样,李暖阳咬了咬牙一下子坐了下来,双手捂住了脸,许久才艰难地开口:“今天上午,政府的人来过了。他们扣留住了我父母的尸体。” “什么?”王老师皱眉。 “老师,您问过我,我为什么会染发对吧?”李暖阳摇了摇头:“可是这的确是遗传没有错的。他们扣留住了我父母的尸体,是因为他们对他们的血液产生了兴趣。” “血液?”王老师不明白。 “不错,是血液。”李暖阳颤抖地伸出手,抓起了茶几上的水果刀,王老师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就已经刺破了手指。王老师瞪大双眼望着那一滴一滴,滴在茶几上溅开的蔚蓝色血液,迟迟没有开口。 第4章 那个奇怪的手环叫时光 李暖阳从墓地里回来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她手里握着一周前母亲亲手教给她的香囊,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香囊里的花瓣早就已经枯萎了,握起来有些硌手。 硌手?李暖阳至今才反应过来,她记得那天早晨临走前她母亲好像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的样子。 会不会有什么关系?李暖阳持着怀疑的心态打开了香囊,剥开花瓣,里面竟然是一把钥匙! 这是……哪里的? 李暖阳努力回想家里的锁头,可最终是摇了摇头,她不知道。 家里会不会有什么答案呢? 脑子里闪过了这个念头,她不再多想,迈起步子匆匆赶回了家门。 房间里头血迹已经擦干净了,母亲倒地处拉下的白线还没有清除。她迅速的来到父母的房间四下地翻找,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了心头。当她冷静下来时,额角上早就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家里的存折,银行卡都没有被抢走。警方应该不会没有发现。母亲的死再加上父亲的车祸,这是谋杀! 天呐!我的父母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啊! 一阵冷风极速地刮过,一阵寒意顿时蔓延了全身。香囊里的钥匙滑落在地上。 “叮——” 李暖阳强撑着自己站起来,她捡起钥匙慢慢的走回房间。她吐出一口浊气坐在床上,双眸空洞的盯着挂在墙上的两张壁画。其中一幅已经落上了厚厚的灰尘。 如果她记得不错……如果她记得不错,这两张照片,是她住进这间房间时就已经存在的了。她打扫房间的时候从来不会擦试它们的,为什么只有这一张落下了这么一点儿灰尘? 李暖阳想着,走上前去,伸出颤抖的手揭下来那张相框,一只锁孔映入了她的眼中。 李暖阳伸出手,敲了敲锁孔旁边的墙,那被油漆漆成了白色的门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她拿起钥匙插进锁口里,轻轻一转。“啪嗒。”一声,像是打开了,她轻轻一拉,里面放着两本装订成册的日记本,和一只精致的小盒子。 李暖阳取下一本日记,随意地翻看了两页,里面记录着她的成长,字里行间里无不渗透着父母对她的殷切期望。不知不觉中,那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打湿了纸张。 猛然间,她的目光落在了中间一页的第一行上。 “反叛者……反叛者……”李暖阳喃喃地说着,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看着阿阳一天一天地长大,我和孩子她爸都很开心,她很懂事我们真的很欣慰。可阿阳的模样越来越像那个被称作反叛者的女人,我们原本以为那个可怕的梦已经过去了,可是,事实仿佛并不是这个样子! 迅速看完这一段,李暖阳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她想要搞清楚情况,可是翻遍了整本本子都没有任何的记录了。她烦躁地将日记本朝着地上一扔。 母亲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李暖阳迫不及待地想要拿出另一本日记,可匆忙之下不小心碰翻了日记旁边精致的小盒子,一只类似于手环一样的圆环掉落在地上,滚落到她的脚边,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虽然看不出什么材料,但那的确是一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手环了。李暖阳将它捡起来细细的打量着它,手环被打磨的十分光滑,她握着它竟然有种莫名的心安。 心安吗? 手环的内侧刻着两个字,与其说是文字不如说是一种古老的符号。 和那一千个“审”字一样,李暖阳认识它们,这是手环的名字叫做“时光”。或许是害怕它丢了,李暖阳想也没想地戴在了手腕上,并开始了下一本日记的阅读。 当李暖阳再一次合上日记本已经是九点钟了,床头的小夜灯光勾勒着她近乎完美的侧脸,她坐在地板上仰望着天花板,那看似平静的外表下的内心早就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母亲想告诉我的就是这一件事情吗?十九年前,那个世界的反叛者杀掉了教皇和大臣,最终被审判者捕捉,临死之前交给母亲的反叛者的武器是……这个? 李暖阳抬起手腕晃了晃上面的手环。 这么说来母亲和父亲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战士? 果然,我父母是被蓄意谋杀的!杀掉他们的人估计和“时光”有关系! 可恶啊! 李暖阳猛地锤着地面,她的胸口因为太过激动而剧烈地起伏着。 当她想要摘下手环继续研究的时候却发现它怎么也摘不下来了! 怎么办? 李暖阳第一次感觉到如此地无助,那些人没有拿到东西一定会回来的!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真是太迟钝了!为什么现在才发现啊! 想到这里,李暖阳想要收拾行李离开这个地方,至于去哪里,她不知道! 快逃 …… 快逃 …… 她的内心驱使着她加快速度,窗外,一阵响亮的枪声响起,一股湿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床角的小夜灯, 灭了。 第5章 这么结束,我不甘心 李暖阳不知道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冲出家门的,她不停的蹬着自行车穿梭在万籁俱寂的巷子里。 枪声还在继续,她的身体往往比意识先行一步,像是经历过各种斗争一样,身体对这种攻击是条件反射一般地躲避着。 可是她再怎么顽强,也终究是一个普通的女高中生。如此持久消耗体力的事情,还真是第一次干。因此躲避子弹的速度也渐渐的慢了下来。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她的身上就已经有了许多处的擦伤。 “嘭!”又是一声枪响,李暖阳的大腿被贯穿,她的身形一顿,继而从自行车上歪倒下来。 “呼……呼……” 这条街她还是比较熟悉的,此时李暖阳正躲在一只垃圾箱的后面,捂着最后一枪时贯穿了肩胛的伤口。蔚蓝色的血液不停地从伤口中涌出来。她的脸色早已经已经惨白了。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持续了这么久的射击应该会有人出来看啊。 这么想着,一双精致的奶白色靴子出现在了李暖阳的面前。她抬起头,想要看清那人的模样,可惜那个人的脸深深地埋藏在黑色的兜帽之下。来人投下的巨大的阴影将李暖阳包围,她靠在墙上,嘴角上扯出一抹苦笑。 来人抬起手,食指拇指张开,抵在她的额头上,她有些惊讶:“这是刚才听到的声音……你居然不使用武器……” “真是奇怪,”男人摇了摇头,他的声音像是被灌下了炽热的铁块儿难听的很“你居然能听到我法术的声音。” “法术?” “是法术,可是,这却不是通的法师能够做得到的。不过这也难怪你能躲开我的进攻,而且,作为一个暗杀者,这对我来说可是一个极大的威胁。怎么办?瞧瞧,我有多了一个杀掉你的理由。” “你是个杀手?”李暖阳皱眉“这么说我的父母……” “父母?”男人嗤笑一声:“你的母亲的确是我杀掉的不错。我记得她当时正在打扫卫生。哦,对了,你还没见过你母亲死掉时的样子吧,想这样,只要我动一动手,你的脑袋就会像她一样。嘭……” “你……”李暖阳握紧了拳头,血液又顺着伤口流淌出来,她咬着牙,努力不使泪水流淌出来,即使如此,她的视线还是模糊了。 “啊,”男人活动了一下脖子:“在这个世界上人还真是麻烦,费了我好长时间才把房间弄成那个样子。哦,对了,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情。至于你的父亲,这就真的不怨我了,是他自己运气不好,撞上了一辆失控的货车,到省了我下手的麻烦。” “你……你这个混蛋!” “混蛋吗?啊,想一想,我是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过这个称呼了。从你嘴里说出来我还真是蛮喜欢的。” “为什么?”她的声音在颤抖。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这是命令啊命令。” “命令?呵呵,这是谁的命令?” “一个快要死的人哪来的这么多问题,其他的问题,我倒是可以回答你,至于这一个,你就没有必要知道这么多了。” 李暖阳死死的盯住他,咬紧了下唇没有说话。男子抵住她额头的手指划过她的面颊挑起了她的下巴。接着,便听到男子叹息的声音。 “这张脸无论什么时候看都是这么令人心动。尤其是这双勾人心魄的眼睛,这个眼神。真是和那个时候一般无二。那种欲罢不能的感觉,啧,我至今都还记得。” “呸,你可真是恶心!” “随你怎么想好了。” 男人说完,目光落在了李暖阳的手腕上,他的另一只手伸进都兜帽里,好像是在摸下巴。 “看来你已经得到了,这样也好。不用我再费劲心力去找了。” 男人说完,一阵剧痛从李暖阳的手上传来。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手环掉落在地上滚出去好远。 她感觉不到自己的右手了。 男人朝着手环的位置虚抓了一把,瞬间,那手环被完全粉碎了。 “你……” 李暖阳还想要再说一些什么,男子的手再一次抵住了她的额头。 “同一个世界,不需要两个时光。记住你的名字,记住你的身份。反叛者,来吧,和这个世界说再见吧。” 又是一声枪响,李暖阳的身体如同残破的树叶,缓缓地顺着墙壁倒下来。她的额头上黑洞洞的血洞,蔚蓝色的血液正从里面慢慢流淌出来。 她的目光渐渐的涣散。 一切,都结束了吧…… 第6章 今天的任务是萨顿交易所 当伊札那走进这一家小酒馆的时候原本喧闹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伊札那环视了四周,接着径直走到柜台前,用手指扣了扣桌子。听见声音,柜台后面的老板才回神过来。正了正衣冠,凑上前去,笑的十分谄媚。 “今天是什么风,怎么把大人您吹来了?”老板说着,脸上的肉随着他的动作抖了两抖。 伊札那瞥了他一眼,在柜台前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了下来。他抬手指了指橱壁上的葡萄酒,没有说话。 见他不说话,老板也只是尴尬的笑了笑,转过身取下酒瓶斟了酒,轻轻递给伊札那。 伊札那没有很快的伸手去接,只是随意地将腰间的佩剑搁置在桌面上,剑柄上悬挂着的铜铃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酒馆里的人们又渐渐的开始了他们最初所谈论的话题。 伊札那抬起手,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毕竟在人堆里混久了,“见机行事”是老板最初学会的东西。见他捧着酒瓶走上前去,又给伊札那添了一杯。老板低垂着眼睛,生怕看见不该看的东西。 “近来,这教都的治安是越发的好了。倒是多亏了大人您治理有方。” 闻言,伊札那总算是正眼看了他一眼。只是那眼底满满的全是嘲讽:“这全亏了教皇陛下你这话倒是过头了。” “是是是,小人多嘴……”老板说完朝着自己的脸上甩了一巴掌。 “既然明白,那就管好你的舌头。如果下次依旧让我听到类似的话,我想‘惩戒’里那位不介意浪费点时间和你打个招呼。” 老板苦笑着应声退了下去,慢慢的松了一口气。他抬起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伊札那放下文件,抬起手揉揉眉心。 今年的夏天仿佛比往常年气温要高了一些。伊札那环视了一下四周,客人们大多都走了。唯独剩下角落里的几个商人在感叹时下市场的不景气。 伊札那看了看怀表,已经是下午三点了。他靠在椅背上手指不停的敲着桌面。这时,一名侍卫走过来在他的耳边说了什么。伊札那停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劳伦斯这家伙终于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不得不说,劳伦斯完美的诠释了这一句话。酒馆外面传来男子大笑的声音,接着一名二十来岁的男子走了进来。与伊札那束起的整齐的金色长发不同,劳伦斯的一头栗色的卷发简直可以用乱来形容。一根白色的发带随意束起,更添了几分放荡。 “真浪!”这是十年前十二岁的伊札那初见伦斯的第一反应。 劳伦斯走过来拍了拍伊札那的肩膀,接着随意扯了一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两脚交叠着搭在桌面上,随手拿起桌子的的酒杯,把里面残余的酒汁一饮而尽。 “啊呀呀,真热。”劳伦斯说完,掏出怀中被揉得皱皱巴巴的小记事本子扇起风来。“今年夏天是怎么了就算是神也不至于如此捉弄我们把。” “你一个火系的法师难不成还怕这一点热?”伊札那瞥了他一眼,目光中全是讽刺。 “怕当然是不怕的,可是也难以避免上火呀,你瞧我嘴里都起泡了。”王文思说完张开嘴示意他往里面看,然而伊札那却没有理会他。 劳伦斯也不恼,朝着柜台招了招手点了杯冰啤,接着感慨:“倒是你,拥有着冰系的法术,冬天不冷,夏天不热,哪儿都方便。”劳伦斯说完一拍桌子站起来想要拥抱伊札那,嘴里却不停地喊着:“来吧,小扎扎,快来冰冻我着一颗炽热的心!” “叮——” “喂喂……”劳伦斯半张着口,两只手僵在半空中。豆大的汗珠顺着劳伦斯的脸颊滑落下来滴在了伊札那抵住自己喉口的剑尖上。他吞了吞口水,伸出右手小心翼翼的捏住他的剑,把自己的脖子朝着旁边移了移。 “叮——” 伊札那收回手,他的剑又回到了剑鞘里。 劳伦斯泄了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连带着看向伊札那的眸光里也多了几分哀怨:“只不说是开个玩笑,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点也不可爱。难怪当初塞芬会离开你。” “嗯?” 感受到投来的敌意的目光,劳伦斯立刻闭上了嘴巴。 “你已经迟到了三个小时!”伊札那说完将桌子上的文件收进了怀中。 劳伦斯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丝的愧疚,反倒十分自豪,他灌了一口酒,用袖子抹去了嘴角上的污渍,笑道:“昨天尤娜歌舞团里新来了一个雏,那身姿,那美貌,啧啧,我至今都回忆无穷。结果我一不小心过了火,接着就忘了时间。” “嘁,你早晚得死在女人的床上!”伊札那说完拿起佩剑扔下钱朝着屋外走去。 “喂!”劳伦斯不乐意了:“我不玩女人还能玩男人不成?你去哪里!” 伊札那挺住脚,对上劳伦斯的眼睛,他的脸上多了几分怒意:“真搞不明白那个舞女对你下了什么迷魂药,迟到不说,居然把今天的任务也给忘记了!” “任务?”劳伦斯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萨顿交易所!”这句话几乎是伊札那咬着牙说出来的。说完,他用力的甩上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7章 据我所知历任反叛者可能是同一个人 萨顿交易所是一个只对贵族开放的地方,在每周日下午六点钟正式开始营业,教皇交给伊札那的任务是保护此次参加交易的索本亲王。 教皇手下有两大机构,一是以审判者为首的“惩戒”,而是以捕猎者为首的“织网”。伊札那是十九岁时继任捕猎者的职位的。不仅仅是因为他出身显赫,更是因为他出色的领导能力和强大的实力。 劳伦斯是帝国贝文莫克将军的小儿子,现在掌管着教都的军队调任,也算是伊札那的手下。 教都的军队调任光靠着伊札那的捕猎者职位也是不可能的,必须要有劳伦斯的手令。伊札那原本说好和劳伦斯在中午行动,结果这个家伙流连花丛把这个事儿给忘了,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想在短短两个半小时之内选拔出合适的人选?做梦去吧! 无奈之下,伊札那至高禀明教皇调动了自己家族的军队。 现在是五点五十分,距离交易开始还有十分钟。 守在门外的伊札那收起怀表,对着劳伦斯打了一个手势,又对自己的亲卫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和劳伦斯一起步入了会场。 这里的格局有些类似于歌剧院,只是在空间上稍微比歌剧院大了一些罢了。 有三道珠帘把席位分割成三个部分。中间是王室,右边是贵族,左边是富商。 中间厅室的光线比较昏暗,大部分的光线集中在交易台上这也难怪教皇会将这么个任务给伊札那。 伊札那其实并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他环视了一下四周,最终将他那锐利的目光集中在中间席位最前排那肥胖的身影上。 索本亲王是先王的胞弟,也是现在幼帝的叔叔。以贪恋酒色出名,脾性古怪。 顺着他的目光,劳伦斯也注意到了,他用胳膊肘捅了捅伊札那,凑到他身边轻轻说道:“那就是索本亲王啊,瞧瞧那眼皮浮肿,脚步虚浮,显然是纵欲过度,听说他心脏还有点毛病,你说他会不会和先帝一样死在女人的身上啊。?” 伊札那点头:“你也快了。” 劳伦斯的嘴嘴角抽了抽,得,这小子真心记仇,他忍…… “喂,你们听说了吗?今天的商品中有一件非常特别的。”王室里的一名男子说道。 “哦?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特别之处?”一名女子问。 “听说这一次的压轴商品是一个来自米亚部落的女人。”男子压低了声音说道。 “米亚部落!”女子尖叫起来:“那个那一个几乎灭绝的部落!怎么会让这种恶心的东西成为商品啊!” “呵呵,”这时又传来另一名男子的声音:“米亚部落的女人?她们可是帝国里妓女的不二人选。虽然米亚人现在濒临灭绝,但是米亚女人身体天生的柔软程度,光想想就……”说到这里,男子的周围传来低低的淫笑声。 伊札那听力极好,这也是身为捕猎者的必备技能,刚才那些人的话也是不可避免的传到了他的耳朵里。那好看的眉头微微一蹙。反倒是一边的劳伦斯饶有兴味地摸了摸下巴。 六点钟,交易正式开始。 主持本次交易的是萨顿交易所里的管理员,那个人有着极好的口才,也可见萨顿家族对这次交易的重视。 随着时间的流逝,拍卖场的气氛越来越热烈,伊札那看着一件又一件精美商品的展出,没过多久又以天将卖出。这些商品大部分都进入了索本亲王的口袋中。 “真奢侈啊……”连平日里浪惯了的劳伦斯也忍不住咂舌:“你说幼帝今年才不过十岁吧,现在帝国里的大权基本上在大臣和亲王手中,真担心啊。” “王族的人怎么样与我无关。我们只要收好教皇,守护好帝国就行了。”伊札那冷声道。 “这就是你捕猎者的职责?”劳伦斯脸上露出了少有的不屑。 “这是我的信仰。” “信仰?呵呵,你呀,就是太古板了,在贵族圈儿里混了这么多年,我算是明白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要有反叛者了。”劳伦斯说完叹了一口气。 “反叛者?” “哦?你居然不知道?”劳伦斯有些惊讶:“这也难怪,因为这都是历史了。” “怎么说?”伊札那来了兴趣。 “难得见你兴致这么高,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吧。”劳伦斯嘿嘿一笑,继而抬头望着天花板,脸色渐渐的变地凝重起来。 “伊札那,你知道的,这个世界上每个部落人民的血液都是不同的颜色的。王族是金色,贵族是银色,像米亚部落是蔚蓝色的,然而却没有一个人的血液是红色的。” “嗯。”伊札那点了点头。 “每个部落的人都可以通婚,就算通婚,生出来的孩子的血液也没有是红色的。但是,反叛者就是这么一个人。没有人知道她从哪里来。她天生战斗而生,哪里有战争,哪里就有她的身影。” “照着你这么说她是不死的了?” “怎么可能?”劳伦斯摆了摆手:“这个世界上虽然表面平静,但有些地区也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战争。咱们帝国曾经有专门研究反叛者的学者。据他们统计,反叛者绝对活不过二十岁,而且还是上一任死后,隔着百年再出现一任,每次还都是女人。” “这可真是荒谬。” “哎,我说,你先别急着下结论,这还不算什么,而且距历代学者们总结,曾经出现过的反叛者都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什么?” 伊札那话音落下,会场里的气氛达到了最高潮,伊札那的注意力落在了会场中心被黑布遮掩住的铁笼子上。 会场里大多数都是来自男人们的呐喊声。管理员打了一个手势,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随着黑布落下,伊札那触及到了那一张迷茫的脸,他的呼吸一窒,那佩剑上的铜铃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塞……塞芬…… 第8章 我?被拍卖? 那个人用面具覆住了半张脸,但是从那精致的下巴和好看的唇型来看,他的模样应该是不错的。 他的胸口处不断的涌出黑色的液体,那颜色和它的眼睛的颜色一样深邃。那液体正在一点一点地浸湿他衣袍上银色的文字,我知道那是他的血液。 他张开手臂,似乎是在迎接着什么,银白色的长发在空中轻轻的飘荡。 那一双黑珍珠一般的眸子似乎是在盯着我,他歪了歪头像是在笑,薄唇轻启,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却是让我猝不及防。 他说, 残虹,欢迎回家。 “呼!”李暖阳惊坐起来,额头上还残存着被贯穿时的痛感。昨晚发生的事情一股脑的全部涌现出来。她活动了一下四肢,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情况?身体上的伤口好像都不见了。被斩断的右手还在?手环也在?不过这被铁链子锁住的四肢是怎么回事?这个铁笼子事又是怎么回事?笼子上的黑布又是怎么回事? 呼!还以为死定了,吓死我了。还好,还活着。李暖阳这么想着,笼子外面却传开了男人的声音:“接下来,我们萨顿交易所奉上最后的交易品——米亚部落的女人!” 话音落下,四周响起了激烈的欢呼声。 米亚部落?李暖阳皱着眉头在脑海中思索着这个名字。它好像在母亲的日记本里出现过。 等等——现在这个情况……难不成…… 李暖阳错愕的盯着那黑色的幕布落下来,望着四周近乎沸腾的人群,她忍住想要掀桌的冲动。 我这是……被卖了啊…… “哇哦!”劳伦斯摸了摸下巴“米亚的女人果然和传闻中一样美呢。尤其是那酒红色的长发。哎,不对,怎么有点儿眼熟?” “塞……塞芬……”劳伦斯的耳边传来伊札那颤抖的声音。 塞芬?劳伦斯端正脸色由最初的错愕转为了冷静,他连忙拦下了想要冲上前去的伊札那。 “喂!你这是干什么?”劳伦斯在他的耳边低吼。 “是塞芬!她回来了!我要去救她!”伊札那说完就要挣脱劳伦斯的手臂。 “你给我清醒一点!”劳伦斯抡起拳头,朝着伊札那的脸上就是一拳。伊札那气急,才要拔剑,却被劳伦斯抢先一步牵制住了手臂。劳伦斯将伊札那的手臂反困在后背上,接着抬脚踢向了他的腿弯。伊札那倒在地上劳伦斯趁机跨坐在他身上,使他动弹不得。 “塞芬,塞芬!只要是有关她的一切你都会失去理智!”劳伦斯恼恨的摇了摇头。“你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塞芬走了,不会再回来了。你瞪大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台上那个是米亚人!身体流淌着蔚蓝色血液的米亚人。” “我以上司的身份命令你放开我!” “呵!”劳伦斯不屑地偏过头去。“你又算什么上司!虽然你是捕猎者,不需要服从王室的调令。帝都的法律约束不了你。但你只是一个人!可你别忘了,你还有家族!帝国里最显赫的尤里塔家族。这个女人一定是亲王的囊中物,亲王是一个什么样的德行你还不知道吗?你这番前去是在挑战王室的尊严,你是要把你的家族放在火架上烤啊!” 闻言,伊札那放弃了挣扎,他渐渐冷静下来,躺在地板上松了力气。他痛苦地叹息一声,闭上眼睛,许久才开口:“或许,你是对的……” “你能够明白就好。”劳伦斯说完松开手,站起来,顺便将伊札那拉了起来。 “我宣布米亚的女人,以一千万夸克币成交给索本亲王!” 伊札那别过脸去,握紧了佩剑,另一只手拍了拍劳伦斯的肩:“走吧,交易结束了,任务完成了。亲王的事情和我们没有关系了。”说完,他招来亲卫兵并在报告上签下名字,转过身离开了交易所。 另一边,李暖阳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被人从铁笼子里拽了出来,推到一个衣着华丽,丑陋不堪的胖子怀里。 那个人的身上传来一阵阵浓烈的熏香。李暖阳忍住恶心,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虽然隔着厚厚的衣料李暖阳仍然能感到那胖子不安分的手在她的身上游移。李暖阳握紧了双拳,她必须要保持冷静!现在这里这么多人,她肯定跑不了! 正在李暖阳焦头烂额之际,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口哨声,整个会场刹那间被白色的烟雾包裹了。 会场顿时乱了起来。 第9章 红色的血 什么情况?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这是谁也没有料到的。李暖阳的思维刚刚跟上节奏,正在考虑要不要趁乱逃走时却想不到这胖子的手牢牢地抓住了自己的腰部,李暖阳一咬牙,挥着拳头砸在了亲王的脸上,但是自己的力量实在太小,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反倒是吸引了亲王的注意力。 “小丫头,你这是干什么?想趁乱逃跑?呵,没用的哦。”亲王说着挑起了李暖阳的下巴,把脸凑近了一些,笑地十分暧昧:“或者是你想吸引我的注意力?想让我今天晚上好好的疼你?” 亲王口中的浊气喷洒在林暖阳的脸上,李暖阳忍不住胃里的恶心,别过脸干呕起来。 见她这般不给面子,亲王立刻变了脸色,他一把揪住李暖阳的头发将她提了起来,另一只手狠狠地甩上了她的脸颊,李暖阳一下子扑倒在地上,蔚蓝色的血液缓缓地从她的嘴角滴落下来。 “奴隶就是奴隶,本王买下你那是你的荣幸!”亲王说完朝着李暖阳吐了一口唾沫。 李暖阳的耳边回荡着亲王的声音,她的脑袋嗡嗡作响,左半边脸颊火辣辣地疼一阵眩晕感从脑海的内部传来,她无力的抓住身下的地毯,右腕上的手环碰触地面发出了“叮叮”的响声。 见李暖阳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亲王皱了皱眉头,他挺着臃肿的身子走上前去踢了踢李暖阳的腿,嘴上不停地喊:“喂喂,不是死了吧?呵,奴隶就是奴隶,低贱的性命!” “吵死了……” 李暖阳动了动手指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整天奴隶奴隶的,实在是太掉架了。” “什么……”亲王瞪大眼睛,活像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李暖阳站稳身体,却见她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加深颜色,最终变成了黑色。 李暖阳机械般地歪过脑袋,那双空洞的眸子里倒映出了亲王惊恐的脸,她扯了扯嘴角,左半边脸上浅浅的红色花纹随着脸皮动了动,一种无形的压迫感随之而来。 “什么‘什么’,我说的什么,你没有听见吗?”李暖阳说完,她手腕上的手环化成了液体,接着顺着她的手型化成了一柄锋利的短剑。 “呵,你一个奴隶能干什么。”亲王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殊不知,一滴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打湿了衣衫。 李暖阳没有说话,剑锋一转,仅仅是一个瞬间,纯金色的液体顺着短剑缓缓滴下,在那深红色的地毯上一点一点的晕开。 “啊!”亲王躺在地上,捂着右肩膀上的伤口不停地打滚——他的一整条右臂都被斩断了。 “来人!快来人!捕猎者呢!卫兵呢!“ “没用的,索本亲王,是这样称呼你吧?这样大的烟雾谁会注意你呢?”李暖阳说完向前踏出了一步。 “这……这都是你干的?”亲王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原先的嚣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绝望的恐惧。 “谁知道呢?”李暖阳耸了耸肩肩膀,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一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哦呀,这可不是王室成员的风度。” “啊!”不知从何处传来尖叫,整个会场瞬间布满了血腥的味道。 “砰!”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擦过了分了神的李暖阳的脸,一股湿热的液体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 “看来你也不是一无是处。”李暖阳盯着亲王举枪时的那只颤抖的手,剑锋再转,亲王的另一只胳膊也被卸掉了。 “啊!”亲王的脸已经惨白了。 李暖阳舔了舔流淌到嘴角的血液,她脸上的伤口很快地愈合了。 “血……红色的血……”亲王扭动着残破的身躯不停地用脚蹬着地面,像是疯了一样摇着头,嘴里不停地念着:“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反叛者!” 李暖阳抬起手,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转身时,索本亲王的头颅顺着台阶滚落下来。 会场里依旧布满了白色的烟雾,兵器交接的声音依旧可以听到。李暖阳皱了皱眉头,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是先走为妙。 想到这里,她拉起披风上的兜帽,踩着会场里一排一排的椅子,躲开混线中刀剑的锋芒,击破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扇窗子冲到了大街上。 “叮——叮——” 她脚踝上的铜铃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伊札那打算让自己的亲卫带着卫兵先回去,自己再找个地方喝两杯,劳伦斯这个家伙找了个借口,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浪了。 伊札那骑着马走了不到十分钟便听见会场方向有隐隐的骚动,因为有心事他并没有注意,但当不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时,他才猛然惊醒过来,他立刻调转马头策马疾行。 就在伊札那刚要抵达会场大门的时候,旁边的一扇窗子突然被击破,一个黑色的身影踩着窗沿跳了出来。 条件反射性地,伊札那拔出佩剑,李暖阳感受到了一股凌厉的剑气,她手中的“时光”变成了一柄长剑。 “叮——” “当——” 好强的气势!李暖阳手腕一转,扭腰抬脚提上伊札那的脸部,伊札那向后一躲,避开了进攻。李暖阳左脚尖点在伊札那的剑上,脚踝上的铜铃“叮叮”地响着。她一个借力后空翻去,与伊札那隔开了距离。 这个人不好对付。 这是李暖阳的第一反应,她捏住帽沿,将帽子拉的更低了一些。正在她想离开的时候,一道冰墙刹那间将她包围。 第10章 我对他?开玩笑呢? “呼……” 劳伦斯放下酒杯摊坐在椅子上,昂着头,望着天花板,似乎是在想什么。 “来,让我瞧瞧,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能让大人您露出什么颓废的样子。”听见声音,劳伦斯的目光落到了那越来越近的火辣的身影上。 劳伦斯苦笑着伸出手,把那名女子揽入了怀中,把她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尤娜,你就别打趣我了。” “瞧瞧您这话说的,我好的关心关心您,您这么说可真叫人伤心。”女人说完,戳了戳劳伦斯的心口。 “好吧好吧。”劳伦斯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你昨天还真是害惨了我。” “昨天?”尤娜做出了深思的样子继而妩媚一笑:“我可不记得我对您做了什么,到是您,那个孩子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酒色误事啊。”劳伦斯揉了揉眉心。“明天又要写检讨书了。” “怎么?”尤娜将头靠在劳伦斯的胸膛上:“大人,你和捕猎者十多年的交情,他就不会宽恕宽恕您?” “现在帝国里公认的最铁面无私的人是惩戒里的那一位,可是,在我看来啊,除了伊札那我也实在是挑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听到这里,尤娜轻轻锤了一下劳伦斯的胸口,嗔怪道:“大人真是讨厌,口是心非呢。” “嗯?”劳伦斯皱眉,表示不明白。 “之前您和捕猎者闹矛盾的时候还扬言要和他断绝来往呢,可如今我瞧着您倒是对他情深义重呢。”尤娜掩嘴轻笑。 “额?”劳伦斯脑子不够用了。 “看看看看,谈论起他的时候您的眼睛里都放光呢。” “哪里有,”劳伦斯不耐烦得摆摆手“你看错了呢。” “那大人您扪心自问,你就没有对他有什么特殊的感情?”说着,尤娜美眸轻转,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脸上的笑容越发地深了:“比如……比如男女之情?” “老子是个男人!”劳伦斯惊叫起来,突然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张比女人还要好看的脸来,顿时,他的心“咯噔”一下,突然间红了脸。 “真的?”尤娜半信半疑。 他尴尬地别过脸去干咳了两声:“我对他?开玩笑呢!没有,就是没有!好了,别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啧啧啧,大人,违心了呢。”尤娜不满地撅起了嘴。 “不过……”劳伦斯话锋一转,正了正脸色:“如果他出了事我一定会非常痛恨我自己的……”说完,他的目光落在窗外那斑驳的影子上。 李暖阳抬起手轻轻抚过那倒冰墙。刹那间,冰的寒气蔓延到自己的手指上,她不由得往回缩了缩。 好纯粹的冰。 伊札那跳下马紧握着手中的剑,脸上的铜铃不停地振动着。 他皱眉,这是怎么了? “砰!”一声巨响过后,冰墙破裂,李暖阳挥动着一把精致的小锤子朝着伊札那的头部击去。 “当——”伊札那舞剑躲开进攻“叮——叮——叮——”两个人身上的铜铃似乎有着很高的默契不断地产生着共鸣。 “好久,没有这么强烈的兴奋感了,这可是比考试碰到原题还要激动啊!”李暖阳这么想着,深埋在兜帽下的脸上浮现出笑容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伊札那冷声责问。 殊不知,他的话音落下,一股强大的震荡迫使两个人分开。李暖阳落在地上向后划出了几步,她握住武器的手不停地颤抖,血液顺着指尖流淌到那精致的小锤上。 “不觉得浪费时间吗?”李暖阳笑道:“再晚一点,里面的人可真的就死光了。” 什么? 听了李暖阳的话,伊札那猛然惊醒过来。他收起剑冲入会场,他眼睛的余光瞥到了她的手臂上,他的瞳孔猛然收缩。 血……红色的血…… 回神时,她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11章 毕竟,已经一百年了 佩索弗神殿位于教都中心,是历代教皇们居住的地方,由帝国第三任国王克罗地亚一世为感谢第一任教皇帮助他夺位成功役使百万米亚人耗时百年修建而成。其奢华程度就连王宫都要逊色三分。 教皇们素来神秘,为传达上天的旨意一般不会以真面目示人。神殿中心的宫殿是教皇与其属下议事的地方,正前方有一道珠帘将大臣们与教皇隔开。 此时,伊札那正单膝跪在珠帘的前面听候本朝第一十三任教皇的处置。 “汝的意思是说,此去参加交易的人没有一个人生还?”珠帘的后面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那声音中夹杂的威亚不由得使伊札那的头低的更低了一些。 “是的陛下。包括索本亲王。”伊札那回答。 “幕后的主使又是什么人,汝可知?” “臣与亲卫抵达的时候凶手们全部撤离了。” “吾知晓了,汝退下吧。” “陛下!”伊札那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珠帘后面那模糊的身影“陛下,属下失职,按照法律应当严惩不贷,请陛下降罪,也好使属下心安。” “哦?”教皇又说,语气中夹杂了一些不耐烦:“可是,汝不是与王室签下了协议吗?汝负责亲王的安危以交易开始为使,交易结束为终,况且汝已经在报告书上签下了姓名,此祸非汝之罪过。” “可是陛下……”伊札那还想要再说一些什么就被教皇打断了话“汝不要再争辩了,吾已向王室说明了情况,毕竟汝是教都的人,吾的利剑,王室不会说什么的,此事就作罢了吧。” 一阵法术的波动后,见教皇的侍者从珠帘后面走出来,那是一名干净的少年,他走下台阶对着伊札那鞠了一躬:“陛下已经离开了,大人回去吧。” 伊札那站起身来俯视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少年,他阴沉的脸总算缓和了几分。 “陛下说的很对,大人就不要再自责了。”少年说道。 “十一郎,我并不把你当做外人,这个你是知道的,你在陛下身边多年,博览群书,有一件事情我想得到你的求证。” “大人请说,十一一定知无不言。” “前几日我无意间翻到了几篇古史我想知道这红色的血,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吗?” 十一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说道:“原来大人也在怀疑反叛者的传说啊。” “你的意思是……” “大人随我来吧。”十一说完将伊札那领到了珠帘的后面,示意伊札那看一下王座旁边的两根柱子:“大人,这是第四任教皇命人雕刻的,您右手边这个是时间表,左手边这个是关于反叛者的历史,上面记录了第一任反叛者到上一任反叛者的所有记录。 第四任教皇亚历山大三世希望能够用这个劝勉自己以及后来的教皇,我们要帝国和平统一,反叛者就是帝国的头号敌人。看了这个您还会怀疑吗?” 说完十一的目光落在了另一根柱子上,上面的划痕是反叛者的辉煌。 “大人,反叛者一出现必定会轰动各方反动势力,反叛者的实力是他们追求的东西之一,反叛者的实力是天生的,也是帝国不能够忽视的,大人,身为捕猎者的您会怎么做呢?” 伊札那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没有接话。 “大人,毕竟,已经一百年了。” 已经一百年了。 十一的话回想在伊札那的脑海,他骑着马回到了萨顿交易所的门口,那破碎窗户前的红色血迹已经干涸了。 “等等……”伊札那停顿了一下,他猛然想起来会场中那一张酷似塞芬的脸,清点尸体的时候并没有她!那个米亚女人! 要么她是刺客,要么她是…… 反叛者。 “喂喂,这是不可能的吧……那可是个……米亚人啊……”一股寒意席卷了全身,远山之上,星光淡淡。 李暖阳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床头上烛光摇曳,微弱的黄色光芒却暖不了她那冰凉的身体。 发生了什么? 李暖阳坐起身来揉着欲裂的头,酒红色的长发遮住了脸庞,越发衬地她像一只堕落的妖精。 许久,她伸出颤抖的双手,盯了它们好一会儿,最终却不由得捂住了脸。 我居然杀人了! 我都干了些什么啊! 当时像是不能够控制一样,居然连意识也有一半不是自己的,是原主的吗?不像啊! 没来的及多想房间的门却在这个时候打开了,一束刺眼的光芒刺痛了她的眸子,李暖阳不由得反手遮住眼睛,迷茫间,一个妖娆的女人走了进来。 第12章 你是谁?我是谁? “看来你已经醒了。”尤娜边说着边关上了门。 李暖阳放下手,对上尤娜勾人的眸子疑惑地问:“这里是哪里?” “呵呵……”尤娜走到床边坐下来掩唇轻笑:“真是奇怪,你自己晕倒在我家门前的,却还要问这里是哪里。” 李暖阳愣了愣,机械般摇了摇头。 “呵……”尤娜笑地更欢了:“看来我倒是捡了一个糊涂虫。” 尤娜说完伸出手想摸一摸李暖阳的头,却被她轻巧地避开了,尤娜的手僵在半空中也并没有觉得尴尬,她脸色不变,微笑着问道:“你知不知道你中了迷梦香的毒?” 闻言,李暖阳那好看的眉头微微一蹙。 尤娜却像是没有看见一样继续说道:“迷梦香,只要吸入此香不用多长时间就会陷入梦中无法自拔直到死亡而且这种毒无药可医。我可真是好奇你是怎么醒来又怎么昏倒在我家门前的。” 尤娜将脸凑近了一些,浓烈的香气顿时盈满了鼻腔,李暖阳厌恶地别过脸去,又朝着旁边坐了坐。 尤娜也不恼,她坐正身子,右手支着额角,低垂着头,另一只手把玩着衣上的水晶链子,眼神中却是满满的遗憾:“这是嫌弃我了?唉,看来我不光捡了一个糊涂虫,还捡了一个白眼狼呢。”她说着,余光瞥向了一边的李暖阳,见她一动也不动尤娜也失去了继续逗她的兴趣。 “不过,我确实是知道呢,”尤娜说到这里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水:“迷梦香是迷梦花散发出来的香气,这种花香只在盛开时有效。放眼整个帝国这种花只有教都才有,更详细一些的话也只有惩戒里那一位养着了。 你不是教都的人吧?毕竟这个在教都里不是秘密,但在教都外面就不一定了。而且……”尤娜美眸一转继续说道:“教都的人啊,人人都称赞教皇陛下仁慈,除了那一些十分罪恶的人需要用其他法律判死刑之外,其他的死囚都是用这迷梦香的。”有吗说完放下杯子,她的声音里染上了些许寒意:“你这死囚来我这里是要害死我呢?” 听到这里,李暖阳才听出了重点,这才知道她误会了,她迎上尤娜意味不明的眼神,开口说道:“就算这个样子,你又要怎么处置我?你不会杀了我的。” 尤娜微微一愣。 见状,李暖阳咧嘴一笑:“否则你也不会救我了不是?” “你倒是好强的自信,”尤娜嗤笑,“你怎么知道我救你就不会杀你?我说过了,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会醒来来到我这里,毕竟那一位是不会放过任何囚犯的。” “这里是哪里?”李暖阳不理会尤娜先前的话,直接问道。 “你不知道?”尤娜轻蔑道。 “我要是知道何必问你?”李暖阳两手一摊颇为无奈。 “你……”尤娜被她一噎。 李暖阳翻身下床,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还好还好,衣服但是没有被换掉,逃跑还是容易一些的。接着,她转身对着尤娜:“我很感激你救了我,至于我为什么会中毒,我也不清楚,至于你信不信,我是今天才来到这个国家的,然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就是个碰巧了。” “哦?”尤娜显然不信。 李暖阳不想再理会她,她转身就走,谁知,她刚刚触及到门把手,一道长鞭朝着她劈了过来。她没来地及闪开,衣衫破碎皮肉翻开,蔚蓝色的顺着伤口流淌出来血液浸湿了衣裳。 李暖阳脚下一软扑倒在门上。尤娜身影一闪,站在她的身后扯住了她的头发,另一只手钳住了她的下巴。 李暖阳的视线逐渐模糊了,她的脑袋嗡嗡作响,尤娜嘴角的笑容越发得意起来,李暖阳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尤娜甩开倒在床上。 “你也就这张脸值钱了,我既然救了你哪里没有让你不还的道理?来到这里就别想着再出去了。” 尤娜用力地甩上门,李暖阳趴在床上剧烈的疼痛和伤口快速愈合时的难以忍受掺杂在一起,她咬着下唇,双手用力地抓住床单,晨时的眩晕感再次袭来。 她猛然一惊,那经常出现在她梦中男人的声音不停地回响在她的耳畔。 残虹,是这样叫你吧? 是谁? 残虹…… 是谁? 残虹…… 你究竟是谁? 我在等你…… 你是谁…… 我是你的丈夫啊…… “叮——叮——”李暖阳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她脚踝上的铜铃不停地发出声响,那铃声婉转忧伤,似乎是为谁唱着哀歌。 声音一转,男子的声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虚弱的婴孩的啼哭。 我究竟是 谁…… 第13章 我只能说萨顿家族不会有危险 这座朴素的城堡位于佩索弗神殿的最西北角,是个风景优美环境宜人的地方。 这座城堡的主任叫做切洛伊·瑞·古西斯,是教皇的另一得力助手——审判者。 那天清晨,城堡里的仆人们依旧像往常一样有秩序地忙碌着,只不过他们鲜少出门的审判者大人居然从外面回来了,切洛伊的管家帕奇微微一怔,但是毕竟是跟在切洛伊身边太久了,主人的私事还是少知道为妙。 帕奇恭恭敬敬地走到切洛伊面前鞠了一躬,切洛伊点点头。 一根灰白色的绸带系在他的面上遮住了眼睛,衬地他原本病态一般白的肌肤更加苍白。“惩戒”机构分担了教皇惩罚罪犯的权利,审判者的眼睛是这一项权利的证明,是审讯时用来逼供的刑具,这可是比任何的刑具都有用地多。历代审判者从诞生之初便被赋予了这一项权利,这是神的旨意,也是神的礼物。 但是,似乎没有人知道切洛伊·瑞·古西斯是从哪里来的,三年前,前一任审判者亡故后,切洛伊突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用他那一张迷倒众生的脸和那一双神赐的眼睛赢得了天大的荣誉。 切洛伊走向回廊,帕奇跟在后面,他早就已经命令女仆取来的衣裳。切洛伊解下那件绣满了一千个“审”字的衣裳,帕奇恭敬地接过,接着,他为切洛伊披上了一件白色的绒衣。 切洛伊揽过他及腰的黑色长发,用一根白色的发带轻轻地系了一个结,这时,帕奇开口了:“主人,红衣主教奥德威尔·罗夏在书房等候,像是有很着急的事情。属下以为主人还在休息便擅做了主张,求主人饶恕。” 切洛伊勾了勾唇,像是开玩笑一般地对帕奇道:“管家越来越仁慈了,世上要是有多一些管家这样的人那神该有多高兴啊。”接着,他摆摆手,示意无事,帕奇松了一口气便退了下去。 切洛伊穿过回廊走上楼梯径直上了三楼,他金属的高跟鞋跟敲击地板的节奏十分规律,那黑色的发丝也随着他的行动轻轻摆动着。 走廊深处是他的书房,切洛伊白皙的手指搭在门把手上,他轻轻一拉,那沉重的雕花木门便被打开了。听见声音,罗夏站起身来对着切洛伊微微颔首,切洛伊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橱柜前:“不好意思,久等了。”说完,他往银杯中斟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了罗夏。 “其实我也是刚到没多久,帕奇说你还在休息。我正考虑要不要离开呢。”罗夏说到这里接过酒杯“不过我可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起来了。” 切洛伊晃了晃酒杯中的液体,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出了趟门罢了,这事帕奇还不知道的,我也是今天早晨才回来。” “除了远门?”罗夏瞪大眼睛:“这可真是稀奇。” “没什么,”切洛伊抿了一口酒汁:“见了一只小野猫罢了,着实让我头疼地很。” “可真是佩服你自由自在,你虽然是教皇陛下的手下,却不属于神职,有一些约束我们的条令却约束不了你。”罗夏感慨着突然一拍脑袋“我差一点被你拐跑了,差一点忘记了正经事。昨天教都里发生了一件大事,你可曾听说了?” “是关于萨顿交易所的?这倒是略有耳闻。”切洛伊靠在椅背上支着脑袋表情淡淡:“陛下是什么态度?” “教皇陛下想把这件事一笔带过,捕猎者想出手调查却被阻止了。” “这可有点意思。” “不过,瑞,你的想法呢?”罗夏疑惑地问。 “我的想法就是没有想法。我并不想沾染太多是非。”切洛伊说完微微一笑。 他的笑像是有魔力一般,罗夏怔住了。“咳咳……”他回过神来,极力掩饰自己的尴尬。“瑞,教皇陛下让我给你带句话,王室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可是……”说到这里,罗夏欲言又止。 “我知道,我知道我的朋友,萨顿家族从伯爵到佣人一共一百零一人。更何况萨顿家的老伯爵还是你的恩人。”切洛伊从罗夏手中接过报告书,轻轻扫了一眼却摇了摇头“啊呀呀,这可真是一件难办的差事。毕竟失职是大罪。” “难道已经没有办法了吗?”罗夏皱着眉头,深色悲痛。 “哦,罗夏,我的朋友,你的善心会得到回报的。”切洛伊说完从书桌上拿起一本法典,那本法典早已被历任审判者翻地破旧不堪。 过了几分钟,切洛伊的手指微微一顿,那微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看吧,我的朋友,我都说啦不会出事的。”切洛伊说完将法典递给罗夏。 罗夏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法典,突然瞪大了眼睛却听切洛伊又道:“萨顿家族虽然是贵族,却是教都中的贵族,当然要用教都的法律惩罚。我知道你担心伯爵受王室追究,别忘记了,教皇仁慈。” “是,我明白了。”罗夏舒了一口气。 “伯爵没有性命危险。” “感谢上天。”罗夏闭上眼睛在胸口划了十字。 切洛伊将法典放好,在文件上写了几行字,盖了印。罗夏接过文件,向切洛伊告别。 切洛伊的目光转向了窗外,脸上露出了少有的柔情:“今天的阳光很好呢,看来以后会更加灿烂的吧?” 第14章 谁来打我啊! 李暖阳醒来时已经将近黎明了。她拿出衣服夹层里的怀表看了看时间,叹了口气:原来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原来,我的这一具身体受到重创会进行传说中的“变身”,变身后只有一半的意识是自己的,另一半暴露出来的杀意直接是挡也挡不住啊! 看来,这里就是母亲提到的世界了,也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故乡。 至于这是什么年代,之前看这里人来人往一片祥和,至少不会是母亲所记载的“十九年后”。 自己明明是死了的,那一种血液被抽干,意识逐渐被剥离的感觉仍然是记忆犹新。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看来不仅仅是“穿越”这么简单了。 因为这一具身体,只有一半的的确确是属于自己的。 想到这里,李暖阳怔怔地盯着右手手臂上的三颗小红痣。 最后,她懊恼地甩了甩头,至于另一半,大概是那位叫做“残虹”的反叛者了。 父母才刚刚离世一个周自己又遭遇了不幸,本来以为死后会一家团聚,结果……唉,想想自己在那个世界就这么死了还没有人给自己收尸,肯定被人家拿走去做研究了,啊!自己一定会被解剖,最后肯定连一个全尸都没有! 要不要这么嗨皮啊! 李暖阳无奈地托着下巴,她打量着四周想要逃走。猛然间,她发现了一个悲惨的事实:昨天晚上明明又变了一次,自己光想着研究这具身体却没有利用另一半身体的身手! “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啊!这下真的悲剧了!坏女人!快来打我吧!让我走啊!让我走啊!”李暖阳泄了气了。 “笃笃笃……”敲门声过后,没等着李暖阳开口,一只带着恐惧的小脑袋探了进来,接着是她的身体,手脚,以及手中托盘中摆放的衣服和药物。 “你是谁?” “啊!” 李暖阳一开口倒是把这小姑娘吓了一跳,她手中的托盘霎时间掉在了地上,盘中的瓷瓶被摔了个粉碎,瓷瓶里的黄色粉末撒了一地。 “啊,这下可真的完了,尤娜不会放过我的!”小姑娘哀嚎一声蹲下身子嚎啕大哭起来。 “喂喂……”李暖阳抽了抽嘴角“不至于吧,只是一瓶子粉末。别哭了啊……” 小姑娘抬起脸,一张小脸上全是泪痕:“可是……可是这一瓶是这里最好的药物啊,尤娜让我拿给你治疗的。” “尤娜?”李暖阳眨了眨眼睛“你是说那个恶毒的女人?” 听她这么评价,小姑娘的身子微微一颤:“你……你可不能这么说她,她会打死你的!而且……她是个好人……” “好人?”李暖阳瞪大了眼睛:“好人会不由分说先抽你一顿吗?” “可是她让我送药了呀,多好的人啊。” 看着这小姑娘理所应当的表情,李暖阳禁不住扶额:这丫头一定是疯了! “她让你给我疗伤?”李暖阳又问。 “嗯。”小姑娘点点头:“可是……”说到这里她又哭了起来。 李暖阳无奈地望了望天花板,她解下自己的上衣将后背袒露在小姑娘面前:“诺,你瞧瞧,已经没有事了,我已经好了,不用上药了。” 小姑娘猛然睁大双眼一脸的不可思议:“她明明说你血流不止啊……” “额……”李暖阳挠挠头发“可能……我的身体的确是异于常人吧。”毕竟身体里流着一半反叛者的血啊…… “真……真的吗?” “你要是不信那就受罚好喽。” “不不不……”小姑娘直摇着脑袋。 李暖阳翻身下床,细细打量着这眉清目秀的小姑娘,虽然年龄不是很大,长大后想必也是个少有的美人了:“我问你,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这里是帝国最大的歌舞团,尤娜是这里的主人,我们……我们都是这里的舞女……” “这样啊……”李暖阳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你叫什么名字?” “十三·桑米亚” 尤娜绝对是故意的。 李暖阳换下破旧的衣服,换上十三送来的新衣服,她对着镜子照了照,这……这根本就是仆人穿的衣服啊!而且,大夏天的要穿成这个熊样子,捂痱子吗? 想必是知道她身上有伤才这样整她。 后来,李暖阳气愤地拧着抹布跪在地板上用力地擦拭着地板。她记得自己原先衣服的夹层里有很多东西,其中就有很多张地图,其中一张上面标注着教都守卫的布防,看笔迹是才标注不久,再加上尤娜之前的说辞。看来她是才来这里不久就被人害了。 难道尤娜把自己打扮成这个样子是要掩人耳目?这是在帮她不成? 脑子里突然闪过了这个念头,李暖阳突然一阵恶寒,相信谁也不要相信尤娜。 这时,耳边传来一阵讥笑,一股刺鼻的香水扑面而来,李暖阳抬起头,只见两名舞女各自挽着一位客人走远了。 李暖阳打了一个寒战。 这是劳什子的歌舞团!分明是妓院啊妓院! 她一定要离开这里! 她暗地里下定了决心,将抹布往水桶里一丢,正准备起身,哪知她刚一转身便撞到了人。 来人被泼了一身脏水。 李暖阳一惊,双手一松,却见那沉重的铁桶砸在了来人的右脚上,发出了沉重的响声。 第15章 原来这人模狗样的家伙也是个嫖客 伊札那昨天傍晚给父亲写信,午夜的时候才受到回信。 尤里塔公爵只是在信中询问了一下伊札那的近况。伊札那读完信也算是松了口气。 至少自己的家族不会有事情。 今天本来是想找劳伦斯一起去打猎。结果去了一趟他家敲了半天门没有回应。伊札那心下了然,翻身上马,策马去了尤娜歌舞团的所在地。 伊札那在教都最繁华的莫尔顿大街中心街区停下,他勒住缰绳提起佩剑翻身下马。剑上的铜铃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他将马交给看守,推开大门,一股奢靡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在一楼的大厅绕了一圈儿,时不时地点着头算是回应着权贵们的问候,但却始终看不见劳伦斯的身影。 这个混球又跑哪儿去了? 他登上了台阶上了二楼,二楼大部分都是包间,隔音效果虽然不错,可里面时不时传来的放荡的笑声却是躲不过听力极好的伊札那的耳朵。 前几年回到国都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这个帝国是什么时候开始堕落的呢? 伊札那心里想着,那走廊的尽头青灰色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 那酒红色的头发被白色的发带随意的束起,随着擦拭地板的动作,一下没一下地晃动着,那额角的汗水汇聚在一起,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想必是穿得比较厚,而天气又太热了。 瞧着她的背影,伊札那有些失神,他一颗燥热的心顿时冷静了下来,想像是她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会让人不由得想要靠近。 伊札那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他走上前想要询问一下关于劳伦斯的情况,哪里知道这个丫头会突然转身,伊札那也没有料到回是这个样子,被泼了一身脏水不说,还被铁桶砸伤了脚趾,更可恨的是还没有看清这个丫头脸就被她跑掉了。 喂喂,他有这么可怕吗?他右脚的大脚趾怕是骨折了。 他懊恼地甩了甩衣角上的污渍,忽略掉脚趾上传来的疼痛用力地握紧了拳头。 好,很好,劳伦斯你这个家伙,别让我逮到你! 此时,正在家里睡得正香的劳伦斯只觉得背后一寒。 “小扎扎……别闹……”他口齿不清地说了一句梦话翻了个身继续睡。 李暖阳躲进了楼梯口拐角的扫帚间里,双手捂着心脏努力地理顺着自己的气息。 她记得那张脸!是那个她挑衅过的男人! 他没有认出自己!他绝对没有认出自己! 先不说这个,就说自己这幅小身板对付战斗力爆表的大boss她还不想死啊。 李暖阳心里那个后悔,要是早就知道这长的人模狗样的家伙也是这里的大嫖客,她跑出交易所的那个瞬间一定头也不回的离开! 另一侧的尤娜目睹了全部的过程,回想起李暖阳那一张瞬间惨白的小脸,一抹凌厉的光从眼底一闪而过。 “暖阳姐姐,你在这里干什么?”耳边传来小姑娘清脆的声音。 李暖阳一惊,连忙扯过路过的十三捂住她的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等李暖阳再一次探出头去时,伊札那已经不在原地了。 “呼~”李暖阳松了一口气,对上十三略带疑惑的目光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情。你就不要挂在心上了。” “哦。”十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李暖阳放了心,想必那个人不会再回来了,便想上楼去把原处处理干净,虽然她想跑,但是却不代表她愿意挨尤娜一鞭子。 这可恨的“老鸨”! 哪知道李暖阳刚刚踏出去一只脚门口处传来一声巨响,一股强大的气流扑面而来,李暖阳反应快些,用自己的后背生生接下了这一凶猛的法术波动。 第16章 可惜你还是太年轻 “尤娜!你给老子出来!”来者是一名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他只是在门口随便一站,却是将整个大门结结实实地堵了个严实。 他的皮肤黝黑,衣衫残破不堪,袒露出的胸膛上一道道狰狞的伤口触目惊心。他的手中握着一把战斧,左眼不知道在多少年前就已经不见了,他喘着粗气,面色凶残,像极了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怒视着坐在二楼栏杆上手摇着羽扇一派闲适的尤娜。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汤吉吗?我记得你五年前就进了教都的牢房,陛下仁慈,审判者也只是判了你一个终身监禁。这才不到三年吧?你怎么就出来了?”尤娜说完用羽扇掩了掩嘴角的嘲讽。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当年要不是你和捕猎者串通好了,设计陷害我,你们怎么能打败我!西西里呢!叫他出来见我!”汤吉咆哮。 “这么说你是来报复的咯。”尤娜轻笑,完全没有显露出一丝怯意。 汤吉曾经是帝国里最著名的将军,也是战场上最残暴的刽子手。他打过的仗没有一次是失败的,如此风光的他却醉酒杀害了教都的前一任圣座,着实损害了教都的尊严。最后被冠以挑衅教廷被判为终身监禁。 这个案子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冲动,这是现一任审判者上位以来处理的第一件案子,汤吉声名狼藉的同时也给切洛伊带来了莫大的荣耀。 也不知道汤吉到底用了什么样的计策逃出监狱,又集结了大批的囚犯将这一家歌舞厅团团围住。此时,歌舞厅里的权贵和舞女们早就该逃的逃该散的散了。 “西西林呢!叫他出来!” 尤娜轻轻摇着羽扇,兴许是觉得累了,又换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并不说话。 汤吉被惹怒了,喝骂道:“你这个荡妇!”说完挥动着手中的斧子卷起的气流朝着尤娜袭击而去。尤娜也不躲开,眼看着就要命中她的脸了,刹那间,一道冰墙拔地而起接住了汤吉的进攻。 一声巨响过后,冰墙破裂伊札那挺拔的身姿映入汤吉的眼中。 “你是什么人?”汤吉皱眉,这个人的实力难以捉摸,要小心了。 伊札那收起佩剑,从腰间取下一枚铜制的令牌:“吾乃教廷第二十八任捕猎者,汤吉将军,汝乃越狱伤人之罪,吾将以‘织网’之名将汝逮捕,汤吉将军,束手就擒吧!” “捕猎者?”汤吉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教廷已经没用到这种地步了吗?竟然任用一个毛头小子!西西林呢!快叫他出来!” 没等伊札那开口,尤娜倒是先笑了起来:“还在想着西西林呢?汤吉,你倒是有多傻呢?如果西西林没死,还轮得到这一位上位吗?不巧啊,他三年前就暴病死了。” “我不信!” “呵呵,真是个顽固的家伙啊,看来这不到五年的囚徒生活还是没有磨掉你的戾气啊。”尤娜说到这里从二楼上跳下来落在伊札那的身后,抬起手抚上了他宽阔的肩膀,目光流转,轻嗤一声:“第二十八任在这里呢,想找第二十七任?去神的身边吧!西西林那个狗东西在那里等着你呢!”尤娜眼神一凛,快速地移动身体,她手中的羽扇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长鞭,没等汤吉反应过来她就闪到汤吉的背后勒住他的脖子,一只脚抵在了他的腰部。 “再见,将军。” 汤吉的眼中闪过轻蔑:“同样的招式我不会在中第二次!”说完,尤娜只觉得身体一轻,汤吉的另一只手抓住勒在脖子上的鞭子借着巧力硬是将她甩了出去,同时也不忘给她重重的一击。尤娜的后背撞在墙上,顺着墙壁滑倒在地,口中喷出的血液在地板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紫色痕迹。 汤吉的双手握住斧柄朝着伊札那而去:“可恶的西西林!可恨的捕猎者!” 汤吉来势汹汹,伊札那隐隐感到不妙。 “叮——”他拔出佩剑高高举过头顶,眼神一凛,见汤吉的双腿自下而上结成了冰。不过伊札那并没有松口气,汤吉只是停顿了一两秒,他由内而外释放的威压将冰块震得粉碎,他的战斧准确地朝着伊札那的头颅劈来,伊札那身影一顿,举着剑抵挡他的碾压。 好大的力气! 伊札那心下感叹一声,一股法术的波动猛然从他的体内释放,汤吉没有料到他会来这么一手,被那射向自己的寒冰打了个猝不及防。他挣脱开伊札那连连后退,寒冰的锋芒擦过他的身体,并在那原本就触目惊心的皮肤上又添了几道新的伤痕。银色的血液顺着他的伤口处缓缓流淌。 “叮——叮——叮——” 伊札那的手臂被震得发麻,他将佩剑转移到左手上,将颤抖的右臂掩藏在身后。 “狡猾的小子!”汤吉抹去了嘴角的血迹,“以你的本事坐上这个职位的却是够格了!可惜!你还是太嫩!” 汤吉说完卷起战斧再一次朝着伊札那发起了进攻。 第17章 可怕的家伙 这边,伊札那和汤吉正打得火热,殊不知,这原本奢华的一楼瞬间变得狼狈不堪。晕倒在地的尤娜逐渐清醒过来,她动了动身子,腹部的伤口传来的剧痛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伊札那再一次避开汤吉战斧的锋芒,他不断地变换着步伐,脚趾上的伤痛越来越清晰。 突然间,他的身形一顿,汤吉抓紧时机,握住的拳头重击他的胸口,伊札那的身体向后滑去,他将佩剑深深地插入地面,支撑着身体才不至于倒下。 他用拇指试去了嘴角的银白色血液,脚趾处传来锥心的疼痛,他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帝国曾经的悍将果然是名不虚传再这样下去这只脚怕是要废了。 伊札那想到这里,一滴冷汗顺着脸颊滑落。这时,汤吉那狂妄的笑声随之传来:“什么东西?老子以为能多玩一会,看来,你也不过如此了。” 这句话无疑是挑拨了伊札那的骑士尊严。他松开佩剑展开双臂,他的手上悄悄地凝集着法术的力量。突然,他拔出佩剑,单脚跳起,汤吉的目光中仍旧是讽刺与嘲笑。他抬手去挡,却没有料到伊札那突然消失了身影,他暗叫一声“不好”,那透骨的寒气从身后袭来,他旋身一挡,接下了佩剑的锋芒,但汤吉没有料到的是,这一攻势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凌厉,更多的是一用隐隐的杀气。 杀意。 这无疑是激发了汤吉的潜藏的血性,他的嘴角弯起了一抹弧度,更给那狰狞的脸上增添了可怖。 正当汤吉想要反击时,那握住战斧的右手臂上传来剧烈的疼痛。无数的冰凌以肉眼可见的增长趋势从他的右手臂每一处冒出来,夹杂着滚烫的银白色血液。汤吉惨叫开来,他用力地甩开伊札那。“当——”的一声他的战斧掉在了地上,他的整条胳膊完全地碎裂了。 伊札那撞到了墙壁上,银白色的血液从口中喷涌而出,他捂着胸口,胸口的伤痛迫使他不得不保持清醒。 一边的尤娜递上了一条手帕,然而伊札那却没有接。 尤娜也并不觉得尴尬,她收回手帕,目光落在了抱着肩膀痛得大叫的汤吉身上:“啧啧啧,曾经的站神这般模样可真是丢脸。”说完,她将眸光转向了伊札那:“你还有别的能够杀掉他的办法?” 伊札那摇了摇头:“我尤里塔家族的步法靠的是右脚的支撑,很不巧汤吉来这里之前脚趾受了伤,再加上刚才用力过猛,我的右脚已经……没有知觉了。” 尤娜掩嘴轻笑,完全没有即将死亡的恐惧,反而说起了笑:“那可真是不巧了。说起来你怎么会来这里?虽然你我是多年的朋友,但是吧,我可是知道你向来不喜欢我这种风月之地。” 伊札那脸色没我改变,依旧是那一副淡淡的模样:“我来找劳伦斯。” “他?”尤娜一挑眉:“他早就回家了。” 伊札那微微一愣。 这个可恨的家伙! “不过……”伊札那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试图爬起来的汤吉身上:“汤吉来寻仇,你对他做了什么?” “没什么,下了点毒,用了点药罢了。”尤娜不以为然地回答。 “为什么?” “也就女人那点事儿。”尤娜拨了拨头发:“他害死了我妹妹。不过,动手的是西西林,我只不过补了个刀罢了。” 这倒是尤娜第一次说起她的过往。伊札那叹了口气。 这时候,汤吉捡起地上的斧子,发了疯似的朝着伊札那扑了过来。 “可恶!”伊札那强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 “没用的,伊札那。看来今天是躲不过去了。”尤娜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不行!还不能放弃!”伊札那咬着牙用力地敲打着右腿:“好起来!快点好起来!” “没用的……放弃吧……”尤娜不停地摇着头。 “绝不!” 汤吉的斧头挥出的气浪不断地冲击着伊札那和尤娜的身体。眼瞧着汤吉的斧头就要落在自己的身上,伊札那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叮——叮——” 四周除了清脆的铃声什么也听不到了。 伊札那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是一抹淡蓝色的身影。 李暖阳的脸被披散开的长发遮住,左手中握住的旋棍拦下了汤吉的战斧,她脚踝上的铜铃“叮——叮——” “原来你这可恶的女人也有今天啊。”李暖阳抬起脸对上尤娜的眼睛嘲讽道。尤娜心下一惊,怎么会是她?倒是李暖阳脸上若有若无的暗红色花纹自信了她的注意。 伊札那也同样震惊了,那酷似塞芬的脸,那交易所里的匆匆一瞥,她果然是…… 想到这里,伊札那眼底寒光一闪,李暖阳也注意到了,轻笑道:“我知道你要问我什么,我会告诉你的,但是,不是现在。” 李暖阳抬起另一只手,将旋棍转动了一个角度猛抽上了汤吉的腹部,弯腰,抬脚踢中了汤吉的下巴,汤吉后退了几步,吐出一口淤血,里面还夹杂着他的几颗牙齿。李暖阳跳起来,转过身,双手中的旋棍敲中了汤吉的脑袋,落地时,她右手撑地腰身一转扫向了汤吉的小腿。 “咚”地一声,汤吉扑倒在地上。 “可恶……可恶的女人!可恨的女人!”汤吉已经失去了理智,三年来的囚徒生活助长了他的杀性,见他再一次爬起来,李暖阳不禁皱眉,这家伙先前已经被伤成了这幅模样居然还能够站起来? 可怕的家伙。 第18章 告诉我,你的名字 “让你坐牢好好待着就是了,成天想着仇恨祸及他人的生命着实可恶!”李暖阳冷笑着手中的旋棍合二为一继而幻化成了一柄锋利而精致的长剑。 “让我送你一程吧。”李暖阳话音落下,朝着汤吉奔跑而来的方向跃起。 只是一个呼吸的瞬间。 李暖阳割下衣角的布条轻轻擦拭着时光上的血迹。汤吉的战斧断成了两截,汤吉跪在地板上,颈上的头颅顺着身体滚落下来砸在地板上溅起了血花。 伊札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昔日的常胜将军就这个样子……死了? 反叛者……这就是她的实力吗? 李暖阳似乎是看出了伊札那心中的想法。她轻轻一笑,说道:“不用惊讶,这得多亏了你重伤了他,否则我也是没有把握的。” 李暖阳说完将握住武器的手掩藏在身后,那长剑又化作了手环回到了李暖阳的手腕上。 她走上前来蹲下身子替尤娜查看伤口:“嗯……暂时死不了。其他人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安顿好了,顺便托人叫了守卫,他们马上就会过来。”李暖阳说到这里目光又落在了不远处汤吉巨大的尸体上,咬了咬牙:“那个家伙的手下不少,现在这里边没声音了他们估计就会闯进来,此地不宜久留。”说完,她从衣服的夹层里掏出来一根粗麻绳,对上尤娜奇怪的目光,解释道:“不用惊讶,绳子是偷的衣服也是偷的,总不能被你整死。” 听到她孩子气的抱怨,尤娜大笑起来,可是一不小心牵动了身上的伤,她皱紧了眉头。 “该!”李暖阳翻了个白眼“让你打我。”她将尤娜背起来用绳子将她固定在后背上,接着,她又将伊札那扶起来,对他说:“你的脚不能动,手还可以动吧?” 伊札那淡淡的点了点头。 “你要怎么做?”尤娜问。 “你就不要管了,像这位先生这么聪明的人应该会明白我要干什么的。”李暖阳嘿嘿一笑。 伊札那瞄了一眼窗户,心中有数了。 “那我们走吧。”李暖阳架住伊札那,踢起地上的石子砸向了窗户,在玻璃应声破裂的同时,李暖阳踏上窗沿带着尤娜和伊札那翻了出去。 窗户边的守卫的确是比较少的,当他们听到声音想要围拢过来时,伊札那对着地面虚抓了一把,巨大的冰凌拔地而起,贯穿了守卫们的身体,李暖阳的脚点在冰凌上接力跳出了他们的包围。 伊札那双手一挥一道冰墙将远处的守卫隔离,李暖阳放弃了街道改走小巷。 “你知道要去哪里吗?”尤娜回头瞧着越来越远的歌舞厅忍不住问道。 “不知道。”李暖阳干脆地回答:“走到哪里就是哪里,他们追不上而且找不着不就行了?” 尤娜忍不住扶额:这个白痴! 伊札那的表情有些松动,他掩了掩嘴角的弧度,忍不住说道:“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我们去那里就好。” “哦?” 李暖阳把伊札那放在床上,顺便解开了身上的绳子把她放在椅子上,自己却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里是位于教都外围的森林,是仅供贵族们打猎用的,这座木屋是伊札那的祖父留下来的,从位置来看的确是比较偏僻。 李暖阳灌下了一大口水,看向伊札那的目光多了些哀怨:“你早说呀,这么个地方,这么远的路,纵然是我体力好也架不住这么跑啊。” “对不起,下次会注意。”经过这一战,伊札那的衣服上全是银色的血迹,外袍凌乱很是狼狈。 “你还想有下次?”李暖阳望向天花板,平复气息。 半响,她的目光又落在了伊札那身上,轻轻唤了一声:“喂。” 伊札那抬头,对上她澄澈的眸子。 “那个被称作索本的胖子,的确是我杀的。” 闻言,伊札那的手紧紧一握,李暖阳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又说道:“昨天,我也是刚刚苏醒的,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被关在笼子里,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推了出去,我杀掉他,好像是出于这幅身体的自保,并不是预谋。当时,屋子里十分地混乱,四周又是奇怪的烟雾,在不知道情形的状态下除了不让自己卷进去我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了,所以我就跑了。” “是么……”伊札那的目光落在李暖阳脚踝上的铜铃上,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遇见塞芬时的情景,一模一样的铃,一模一样的位置,一模一样的脸……他的手渐渐松开。 “你的名字……”伊札那轻轻地问。 “额?” “告诉我,你的名字。” “暖阳,李暖阳。” “暖阳……”伊札那轻声呢喃,“真是个温暖的名字……”伊札那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我还在奢求什么? “我不会说出去的,”伊札那突然开口,“你可以安心了。” “真的?”李暖阳眨了眨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可是教皇最忠诚的剑,你不信他又相信谁呢?”一旁沉默不语的尤娜突然开口了。 “多谢!”李暖阳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像冬日里的阳光温暖着他冰封了多年的心。 突然,一阵眩晕感传来,李暖阳大叫不好:“坏了,要……变回去了……”说完,她两万一翻,倒在地上晕了过去。那黑色的长发渐渐的变回了酒红色,脸上若隐若现的暗红色花纹也消失不见。 第19章 奇怪的人,奇怪的事 罗夏正在指挥着士兵搬运尸体,坐在一边的切洛伊正悠闲地喝着茶,守卫军的队长走了过来恭敬地向切洛伊行礼。 “审判者大人,属下在废墟中发现了捕猎者大人的物品。”守卫对长说完双手将伊札那的佩剑奉上。 切洛伊放下茶杯,接过佩剑,他的目光透过遮住眼睛的灰绸落在剑柄处的铜铃上若有所思。 “瑞,”罗夏走过来呼唤切洛伊,“瑞,逃走的犯人全部都查明身份了,也全部落网了,就等着你发话了。” 切洛伊勾了勾唇:“先是越狱,又是追随重犯挑事,啧啧啧,这个罪名,啊,惩罚不会轻啊。” 罗夏也很头疼:“真不知道汤吉是怎么出来的,这次还偏偏牵扯上了捕猎者,但愿这位尤里塔家族的次子不会出什么事情。”罗夏说完闭上眼睛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切洛伊却没有太在意,他支着脑袋,另一只手把玩着伊札那的佩剑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一般来说,贵族的孩子们,大儿子进入教廷,成为神职人员,二儿子一般会从军。” “是啊,”罗夏拍拍脑袋,“捕猎者的哥哥的确是神职人员,和我一样是主教,不过这位哥哥命不好,三年前你还没有来到这里,你可能不知道,他刚上任就遇到了教都爆发霍乱,教都死了好多人,他也没能够幸免。可能是水土不服导致的体质下降,没过多久就死了,现在尤里塔公爵就剩下捕猎者这唯一的儿子了,虽然这个家族庞大,但是再多的侄子也比不上儿子不是?要是捕猎者也出了事,尤里塔公爵也不知道会怎么想。要是与教都为敌,可就真的麻烦了。” 切洛伊静静地听着罗夏的抱怨,听他说完才慢悠悠地说:“你放心,我的朋友,就算他出了事也轮不到你遭殃。没有人比我更加了解他,他没那么容易挂掉的。再说了,教都守卫军总队长劳伦斯不是去找了吗?很快会有结果的啊。我的朋友,不要着急了。” “我是说万一。”罗夏急了。 “没有万一,他不会死,至少现在不会。” “哦?”罗夏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我记得你和他私下里没有交情啊。怎么会这样了解他?” 切洛伊笑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别看现在没有交集,但在以后的日子里,他是个对我来说很可怕的对手,虽然他最后还是死在了我的手上。切洛伊这么想着,挥挥手,一位士兵走来为他添茶。 见他这个样子,罗夏也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什么来了,然后转移了话题:“这个地方你打算怎么弄?” “怎么弄?当然是修好了啊,”切洛伊摸着下巴说道,“损坏人家的东西当然要赔偿啊。”切洛伊放下茶杯站起身来抖了抖他审判者的衣袍,转过身笑道:“要不然她回来住在哪里呢?” 他的笑像是会迷惑人,罗夏张了张嘴却愣在了原地。 切洛伊朝外面走去,罗夏回神提步跟了上去。 伊札那的右腿已经恢复了知觉,他翻身下马,劳伦斯背着还在昏睡的李暖阳走到伊札那身边,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只听得那熟悉又陌生的金属鞋跟扣击地面的声音随之传来,接着,切洛伊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审判者也来了?”伊札那有些惊讶。 “嗯,”劳伦斯点点头“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劳伦斯小声回答,“可是我总是觉得这件事怪怪的。” “先不要乱说。” 劳伦斯明白了伊札那的意思点点头退到了一边。 “哦,伊札那,我亲爱的捕猎者,你没有什么意外我就放心了。”切洛伊说完走上前来拍了拍伊札那的肩膀。 “劳烦您挂记了。”伊札那神色淡淡,对着切洛伊微微颔首。 “教皇陛下已经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经过,特地要我转告你,今后的一个月你只需要慢慢养伤就好。” “陛下仁慈。” “再过几个月就是教都的庆典,教皇陛下希望看到健康的捕猎者的样子。”切洛伊说完递给他他遗忘的佩剑,伊札那犹豫了一会,还是接过。 “作为教皇陛下最锋利的剑,你可要小心啊,伤了别人还好说,要是连自己也受伤可就太不值得了。” 听出了他话中别样的意味,伊札那下意识地握住了剑柄上的铜铃,冷声道:“我知道。” “明白就好。”切洛伊说完又将目光转向尤娜,最终却停在了劳伦斯后背上的李暖阳身上。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他的神情很快被尤娜捕捉到了,但尤娜像是没有看见一样将头转向了别处若有所思。 切洛伊走到劳伦斯身边,劳伦斯却下意识地回退了一步,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讨厌切洛伊,讨厌他说话的风格,讨厌他做事的手段,讨厌他对教皇的阿谀奉承。他的出现就像是水中的倒影,明明抓不到摸不透,却又是那么真真实实存在的。 这一点,劳伦斯在三年前看见切洛伊的第一眼就有这一种感受了。 切洛伊就像看穿了一切似的,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 感受到他灰绸下意味深长的目光,没来由的,劳伦斯打了一个寒战。 切洛伊伸出手,拨温柔地开那遮住面颊的酒红色长发,他的目光越发的柔和,像是对待自己毕生的挚爱。 一张恬静的睡颜映入了他的眼中。 第20章 弥耶罗 “这倒是个可爱的姑娘。”切洛伊说完将李暖阳垂下的秀发捋到了耳后。他的指腹轻轻地触碰她光滑的面颊,仿佛面前的女孩儿是个易碎的瓷娃娃。 虽说捕猎者和审判者是教皇的左膀右臂,为教廷服务,但是他们的身份毕竟不属于神职,可以自由婚配。罗夏第一次看见切洛伊对一个女孩子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他半张着嘴,一脸的不可置信。 尤娜将目光转向了伊札那,他的眸底晦暗看不出在想着什么。 倒是真有趣。 睡梦中的李暖阳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挠自己的脸,痒得很,她皱了皱眉头,嘴中不知道嘟囔了些什么,她佛开切洛伊的手挠挠脸,别过头继续睡。 切洛伊收回手,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灰绸下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玩味,他转过身对上了伊札那漂亮的蓝色眸子,笑道:“陛下很重视这一次的意外,还请‘织网’的诸位放心‘惩戒’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多谢。”伊札那将佩剑收回剑鞘中,目送着审判者的座驾离开。 “伊札那,审判者是什么意思?”劳伦斯忍不住凑上来,问。 “我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伊札那摇摇头“回头再说吧。估计明天的审判一结束这件事也就过去了,我难得有一个月的假期,”伊札那的目光又对上了李暖阳沉静的睡颜“我们得好好打算打算,这种事情不能再发生了。” 因为反叛者,出现了。 李暖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定睛一看并不是昨天的房间。 “你醒了。”尤娜的声音随之传来。 “天黑了啊。”李暖阳揉了揉脑袋,睡了这么长时间有些头疼。可恨,变身的时间不定不说事后的昏迷时间和疲劳程度依照变身时出了多少力而定。 麻烦啊。 李暖阳坐起身来白天的记忆零零碎碎地涌入了她的脑海。 又杀了一个人啊。 她叹了口气目光才转向了尤娜:“这里是哪里?” 尤娜轻笑,没有说话。 见她这般模样李暖阳只觉得背后一抽:“不会又要打我吧?” “怎么会,”尤娜嗤笑“这里是驿站,审判者包下的,给我们养伤用的,反叛者。” “你知道?”李暖阳吓了一跳。 “我不知道你和审判者是什么关系,但是你是反叛者这一点毋庸置疑。” 好吧,李暖阳耸耸肩,她倒是不怕尤娜大嘴巴说出去,山人自有妙计,她早晚得跑路就是了。 尤娜不理会李暖阳的反应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反叛者是天生的战士,由内而外的气质以及实力是无人可以匹敌的不过我瞧着,目前来看你顶多算个见习。” 李暖阳撇撇嘴:“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我一直在等你的出现。虽然在我眼里你和审判者关系不清不楚,但是有些话我还是要说的。” 李暖阳的嘴角抽了抽:“什么审判者?我从第一次见你我就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不清不楚?搞得我和他有私情似的。” “切洛伊·瑞·古西斯,教皇最坚固的盾,教都的审判者,你之前身中的毒就是出自他手,你还说你不认识他吗?” 李暖阳摇了摇头:“我知道这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我没有骗你,我的确是昨天才醒来的。” “什么意思?”尤娜的眼里多了些探究。 “我,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换句话说,我是在属于我的世界死了之后才在这个世界苏醒的,”李暖阳顿了顿继续说道:“不仅仅是我,还有我的父母,我们都是被杀害的,我在那个世界生活了十九年,临死前才从我母亲的日记中发现了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我来自那个世界的十九年后,而现在,却是这个世界的十九年前。” 待李暖阳描述完一切,尤娜陷入了深思。 “你不信?”李暖阳小心翼翼地问。 “不,只能说半信半疑。你的事情让我想到了一个不可能的可能。” “什么意思?”李暖阳不明白。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古老的密术叫做‘摄魂’。是个可怕的法术,当初掌握这种密术的恺希赫家族在一千年前就已经灭亡了,但是死因却不详。按理说这种密术已经灭绝了但是也很难保证。” 李暖阳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还是那句话,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尤娜笑笑:“因为我是米亚的学者啊,你脚上的铜铃是我米亚族的圣物弥耶罗。根据米亚史书上记载,这是一千年前米亚的大祭司给第一任反叛者的礼物,这个铜铃只有一只,我不知道为什么捕猎者的剑上也有一只。” 李暖阳还没有消化过来这个问题,却见尤娜跪在了她的面前。 “你这是干什么?”李暖阳大惊。 “反叛者是米亚族的恩人,我是混血儿,但是我体内有一半的血液是米亚人,你就是我的主人!” 李暖阳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这只是个偶然,这具身体的确是反叛者的,但是灵魂不是啊,反叛者已经死了,我只不过是个强行占有了她身体的外来者,我早晚要回去的。” 说完,李暖阳不禁惆怅起来。 回去?回哪里去? “只要拥有这具身体你就是反叛者,这是谁也改不了的事实,你有你的使命!”尤娜说完拖着疼痛的身体离开了房间。 李暖阳将目光移向窗外,微风拂过她的面颊,她抬起手,用袖子轻轻试去了眼角的泪痕。 母亲啊,告诉我, 我该怎么办…… 第21章 教都的庆典,我想看凌迟 灯红酒绿, 纸醉金迷。 宫殿的最深处传来女子低低的呻吟,微弱的烛火掩藏在一层层厚重的帷幔之下,更给这奢华的殿宇增添了几分糜烂。 大殿的中央是一处新开挖的酒池,几乎沾满了房间一半的面积 酒池中的红色液体是帝国周围新运来上好的红酒,此刻却被尽数倒在一起,酒池中有三名容貌姣好的女子,她们赤裸着上身在酒池中欢快地游泳,最令人惊讶的是她们的下半身却是巨蟒的身体!那一串串复杂的花纹随着身体的摆动不停地交织着令人眼花缭乱。 酒池的前方是一处高台,高台上有一把王座,王座上头戴金冠手握权杖衣着华丽的十岁男孩儿正是这帝国的国王拉美奇六世。 拉美奇六世一手托腮一边打着哈欠。 宫殿外面传来一阵躁动,一个雄浑的声音传了进来。 拉美奇六世一扫困倦起身冲下台阶扑进了来人的怀中。 “大臣!你终于来了!”拉美奇六世高兴地在来人的怀中蹭了蹭脑袋。 来者是一名约莫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身材高大,衣着光鲜亮丽,只是那容貌却十分地丑陋,让人不由得想起了野外的黑猩猩。 “我尊敬的陛下!”大臣向拉美奇六世行礼,继而面色沉重地说:“陛下,我要告诉你一件令人心痛的事情。” “怎么了吗?”拉美奇六世眨眨眼。 “我尊敬的陛下,您的叔叔,索本亲王在昨天上午在教都不幸地遇害了。”大臣说完掩面痛哭起来。 “叔叔死了?”拉美奇六世歪着脑袋将大臣的话重复了一遍。 “是的陛下,教皇陛下亲自派人来说明情况,并且送来了亲王的遗体。” “哦。”拉美奇六世神色淡淡甚至有一丝不耐烦:“我还以为你要对我说什么事情呢。” “陛下,那……亲王的遗体怎么处理?” “埋了埋了!”拉美奇六世厌恶地挥挥手“告诉教皇陛下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叫他不需要再费神了。” “我明白了。” “哎,大臣,别说这晦气的事了,对了,你前几天送来的这几个蛇女寡人已经厌烦了,能不能再送些别的过来,寡人想看些新鲜的,用你的能力改造人的身体,就像她们一样拼接起来的别的玩具?” “只要您喜欢,我的陛下,”大臣勾了勾唇“臣一定双手奉上。” “这就好。”拉美奇六世笑了。 大臣打了个响指,很快就有几名士兵手拿绳套走进来,酒池中的蛇女察觉到危险想要逃离却被士兵套住了脖子生生勒死在酒池中。 大臣与拉美奇六世像是没有看见一样,大臣轻轻拍了拍拉美奇六世的肩膀说道:“陛下,再过三个月就是教都的庆典,请您一定要出席。” “那是当然的,寡人的王权是教皇陛下赐给我的,自然不能够缺席。” “陛下真是英明。” “对了大臣!”拉美奇六世像是想到了什么那双充满了死寂的眼睛进突然蹦射出光芒来:“今年的庆典里有处死死刑犯的余兴节目吗?” “那当然是有的。”大臣笑道。 “寡人要看凌迟。” “是的,我的陛下,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亲王已经死了,那么亲王手中的权利……” “都交给你,还是大臣你只能够让寡人放心。” “遵命我亲爱的陛下!愿神赐福给您。” 酒池中蛇女的尸体漂浮在酒面上,那睁大的双眼中静静地倒映着大臣得逞的笑。 劳伦斯送走了医生回到伊札那的身边,伊札那正在翻看书页的手停顿了一下。 “你不回去吗?”伊札那向上推了推眼镜,目光却依旧停留在书面上。 “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回去?”劳伦斯望着他上了夹板的脚叹了口气。 “已经很晚了,你的知己们怕是要等不及了。”伊札那嗤笑道。 “喂!”劳伦斯跳了起来,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面前的人:“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别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 “你身为守卫军的总队长玩忽职守是你的责任。” “我错了,伊札那,我错了,下次,下次我一定改。”劳伦斯着急了。 “你还想有下次?”伊札那冷声责问。 “我……” “行了,”伊札那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如果你总是拿我们的友谊担保我会原谅你的话你大可以不必这样做,你已经让我失望太多太多次了。” “伊札那……” “劳伦斯,你犯过的每一次错,我每一次让你写过的检讨书你都白写了吗?劳伦斯,我正在试图看破这个世界,我想要用我遵守的道义来守护我想要守护的一切。劳伦斯,我不想你也变得和他们一样沉迷在虚幻的世界中醉生梦死。你已经二十五岁了,劳伦斯……你曾经不是告诉我你已经明白了吗?可是你的明白哪里去了!”伊札那叹了口气,“贵族的世界已经腐烂了,这是你曾经告诉我的啊。劳伦斯,我的大哥想要从改变教廷来改变这个帝国,但是他失败了,他也沉沦了,最终他死了,霍乱只是一个借口,那从来只是一个借口啊!劳伦斯!我不想看见你也沉沦下去!我失去了我最亲爱的大哥,我失去了我最挚爱的塞芬,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你了啊……” “伊札那……”透过他干净的湛蓝色眸子,劳伦斯的眼角湿润了,他趴在床边将头埋在伊札那干净的被子里:“伊札那……伊札那……对不起……对不起……” “后悔一次就够了啊,劳伦斯,”伊札那轻轻地拍着劳伦斯的肩膀,“坚持你最初的信仰才是,才是最重要的啊……” 第22章 我母亲就是这么死的啊! 伊札那的管家送上茶店之后便退出了门外,屋子里只点燃了三根蜡烛,劳伦斯坐在床头吃着点心,伊札那放下书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伊札那,我还是觉得奇怪。”劳伦斯说。 “嗯?你说。” “我理顺了一下思路,你在我上任的时候和我介绍过教都的防卫布局,你说过,只有‘惩戒’才有资格选拔监狱的看守。你说,这一次汤吉的越狱会不会是那些人监守自盗?”劳伦斯不解地问。 “这不大可能,他们没有理由这么做,一旦被调查出来对他们不会有利的。审判者切洛伊一向是最谨慎不过的了。”伊札那摇头。 “如果说是为了达成某一种目的呢?” “什么目的?” “我有种感觉,总是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切洛伊这个人很古怪,行事作风也很诡异。” “你想多了,”伊札那敲了敲劳伦斯的头,“切洛伊不会这么做,三年前汤吉的案子就是他处理的,这是他的第一个案子,他不会给自己安上一个‘疏于防范’的罪名自毁名声的。” “嘶,好痛……” 李暖阳是在一阵颠簸中睁开眼睛的,她揉揉脖子坐起来,一束阳光照在脸上她不由得抬起手遮住眼睛,想要躺下来继续睡。 等等,不对! 李暖阳瞪大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运草料的马车上,身上穿的明明是女仆的衣服啊。 这是怎么回事?不会又被卖了吧! 李暖阳挠挠头发现身后驾车的尤娜也是同样的装扮。 “你……这是干嘛?” 尤娜头也不回的甩手丢给李暖阳一个包袱:“吃了它,这是早饭。” 吃饱喝足,喂肥了再拿出去卖,李暖阳突然有种难以言明的悲壮感。 “我……我们穿成这个样子要去哪里?”李暖阳小心翼翼地问。 “米亚部落,放心,不会把你卖了的。那个驿站是审判者定下的,我不相信那里面没有他的眼线,所以我用了点计谋。”尤娜轻笑。 “啥?” “我要让你摆脱半吊子反叛者的尴尬境地,真正的肩负起重任。” “重任是反叛?反叛这个国家?”李暖阳的嘴角不了遏制地抽了抽“我找死呢……” “你的任务是领导我们。” “那,尤娜你告诉我,我为什要反叛?”李暖阳问的很认真,然而尤娜却沉默了。 许久,尤娜才开口:“你以后就知道了。” 气氛有些诡异,两个人一路上谁也没有再开口。 她们连夜出了教都,又在中午之前来到了另一座城池,这里是费罗拉公爵的守卫地,费罗拉公爵是个极为严厉的家伙,经过这里必须进行一层一层的盘查,李暖阳目瞪口呆地看着尤娜掏出一张张的通行证顿时不淡定了。 进了城,李暖阳发现这里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繁华。各种小摊是有的,人来人往也是有的,可是就是缺少了一种气氛,对了,是笑容!每个人的脸上都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色和紧张,说不出的惨淡。 找好了旅店,尤娜脱下了外衣整理着自己的仪表。 “喂,尤娜,你哪来的这么多通行证?别和我说这都是你伪造的。”李暖阳一手托着腮一双大眼睛眨呀眨。 “呵,你以为我的歌舞团是什么?”尤娜白了她一眼。 妓院!这两个字李暖阳差一点脱口而出,她识相地捂住了嘴,继而又说:“那你说说看。” “当然是收集情报,将它们卖给革命军,还能从里面捞一大笔好处。” 李暖阳的嘴角再一次抽了抽。 “当然,顺手捞一个通行证什么的也不在话下,毕竟我的真实身份实在是尴尬。” “说的也是。”李暖阳瘪了瘪嘴。 “来,换件衣服,明天换个身份,清晨就走。” 李暖阳一把扯下挂在脸上的衣服,这时,窗外传来一阵叫嚷声。 李暖阳拉开窗帘只见一名三十岁的妇人拉着一个小男孩在大街上跌跌撞撞地跑,他们的后面跟着一大群士兵,士兵们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拿着武器,脸上挂着狰狞的笑。 “这是要干什么?”李暖阳问。 “这是竞逐游戏,”尤娜的脸色完全变了,“这是费罗拉公爵的怪癖,这座城池几乎每天都要上演这样的一幕。” “什么意思?” “费罗拉公爵抽签,抽到的男性公民要和公爵下棋,同时,他的家人要在街上奔跑,他们的身后会跟着一大群的士兵,对这位男性公民来说要尽快地下完棋他们的家人才会有救,如果棋还没有结束他的家人先死了,那他一样是输了,一样是死!”尤娜说完转过身去不忍心再看下去。 “还有没有王法了!”李暖阳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 “公爵是教皇封的,是教皇的爪牙,在他们的领地他们就是法律!我们能怎么办呢?” “难道不能搬走吗?” “你想的太简单了,一旦落下了户籍他们就是这里的人,除了这里,他们无处可去。” “不行!我看不下去!”李暖阳说着拉开窗户一只脚刚刚踏上窗沿就被尤娜从后面抱住了。 “尤娜!你干什么?快放开我!”李暖阳不停地挣扎。 “我才要问你去干什么!”尤娜的声音里染上了一丝哭腔:“你这样和白白送死有什么区别!” “我要去救他们!” “你够了!” “你才够了!”李暖阳就是挣脱不开。 “你这具身体就算下去了能成什么样子?” “你打我!快打我!” “你闭嘴吧!” “你不是很厉害吗!你去啊!”李暖阳对着尤娜大吼。 “你以为我不想这样做吗!”尤娜同样吼了回去,“我的母亲就是这么死的啊!” 仿佛一下子清醒过来,李暖阳怔怔地望着尤娜溢满了泪水的眸子,张了张嘴,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说什么?” 不远处,原本寂静的大街上传来了女人和孩子的尖叫。 第23章 母亲 一夜的辗转难眠,李暖阳和尤娜谁也没有睡好,耳边都是孩子和女人最后的惨叫声。 天还没有亮,尤娜早早地起了身去装马车。李暖阳换好衣服去柜台结账。 尤娜用同样的方法出了城,李暖阳躺在草料上抬起一只手臂遮住眼睛。 处刑台在城市的另一条出口,那里的喧嚷声吸引了李暖阳的注意力。她抬眼望去,她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那是昨天的女人和孩子!他们的旁边还有个男人的尸体,他们的脖子悬挂在吊索上,他们的胸口上各有一个致命伤,他们的血液早就流干了。 尸体旁边是两名士兵,他们在大声宣布着这对男女私通的罪名,这个孩子就是证明。 李暖阳咬着下唇,握紧的拳头发出了“咯咯”的响声。 这分明是欲盖弥彰!莫须有的罪名真亏得他们想得出来! 下面面色惨白的居民垂着眼睛没有一个不在害怕下一个遭殃的会是他们。 李暖阳闭上眼睛,定了定心神别过脸去,她现在还不能出去!不能! 出了城,尤娜再也没有走城市,由于山林的道路不通畅,她们走了将近半个月。 半个月来她们路过了不少贫穷的村子,也见识了不少剥削者的嘴脸,李暖阳有些迷茫了。 第十四天,她们终于走完了全部路程,尤娜领着李暖阳在两棵相互交缠的古树前停下。 “我们到了。”尤娜轻轻说着,那张娇娆的脸上浮现出笑容来。 李暖阳并不是没有见过尤娜的笑容,而是头一次看见她笑地这么单纯。 回家了啊。 李暖阳感叹一声,突然,从两侧的大树上射出了一排羽箭。 李暖阳反应快一些连忙扯住尤娜的衣服将她扑倒在地上滚到一边。 “呼-”李暖阳打起精神来,见一旁的尤娜毫发无损这才从岩石后面探出头去。 四周除了随风吹拂的枝叶并没有其他人影。 “这里还设下了机关?”李暖阳问“我们要怎么进去?” “不是。”尤娜回答。 “啊?”李暖阳张了张口,一把冰凉的匕首贴近了她的喉口。 暖阳心里“咯噔”一声,她的手不由自主地举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耳后传来少女冰凉的声音。 “我……”李暖阳要怎么说啊?说她是个普通乡下女子? “说实话,你来这里想干什么?”不知不觉,少女的匕首有贴近了三分。 李暖阳苦着脸快哭出来了:“我怎么知道我来这里干什么!我完全是被拐来的好不好!” 身后的少女有那么一瞬间的沉默,见李暖阳的窘态,尤娜轻笑出声:“得了兹娜,人是我带来的。” 见尤娜制止,被唤做“兹娜”的少女收回匕首,只不过那语气依旧冰冷:“你不在教都好好待着,回来干什么?” 兹娜面色不善,尤娜也没有在意,说道:“我回来见大祭司。” “大祭司岂是你说见就见的?” 尤娜也不再周旋了,开口便说道:“我自己知道我身份尴尬,这不用你提醒,可这件事事关重大,我必须见祭司!好歹,我也算是米亚人!” “你倒是有点自知之明。”兹娜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尤娜的眼睛,轻嗤一声:“你说吧,给我一个正当的理由,我放你们进去。” “反叛者。”尤娜淡淡地吐出这三个字。 兹娜证住了。 见她发呆,尤娜勾了勾唇。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兹娜回过神来,说着,她的语气中掺杂了几分怒火,“你知道对大祭司说谎有什么后果吧!” “呵,祭司不会发火的。”尤娜说着扶着岩石站起来,她的个头比兹娜高出了半个头,她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瞧瞧,我这不是带她回来了?” “她?”兹娜轻蔑地盯着缩在一边做乌龟状的李暖阳。 听这口气李暖阳是真的不高兴了,她“刷”地一下子转过身来,当她瞧见兹娜漂亮的脸蛋时,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和她开玩笑。透骨的寒意蔓延到全身,尤娜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走过去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你怎么了?”尤娜轻声问。 然而,李暖阳并没有理会她。 微风拂过,她的脸上冰冰凉凉。 她张开口,喉口间挤出了她以为这一辈子也不会喊出的称呼。 她说, “妈妈……” 第24章 亲人?那就是我啊 李暖阳平常是喜欢看玄幻小说的,在她的印象中的祭司一直是骨瘦嶙峋的,苍老的,变态的,心肠坏透了的,可是这米亚部落的祭司完全不同啊。除了长得年轻了一点,身体强壮了一点,装扮花哨了一点爱开玩笑了点还真的挑不出来这“骚气逼人”的男子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呦,这不是小尤娜吗?”祭司手里举着小木棍笑着扭着腰过来了。 “祭司大人。”尤娜端正了神色朝着他鞠了一躬。 祭司吓了一跳,连连扶住她:“哎呦呦,小尤娜啊小尤娜,才几年没有见面就这个样子了?我又不是教皇那个老不死的,咱俩之间没有那么多讲究的。” “这是米亚的规矩。”尤娜一本正经地说。 一边的兹娜轻嗤一声,祭司正眼看过来,将目光落在了李暖阳身上。 “反叛者?”祭司饶有兴趣地摸了摸下巴。 李暖阳吃了一惊,忍不住朝着尤娜的方向移了移。别看祭司太随意,但是他的目光太过毒辣,自己还没有什么表示就被他识破了身份。看来他不是个花架子啊。 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兹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祭司大人,您说她就是反叛者?这是真的吗?” “嗯……”祭司的目光沉了沉像是陷入了沉思的模样。李暖阳还没有看清楚,祭司就已经闪到了她的身后,用木棍敲敲她的头,又戳了戳她的后背,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奇怪,太奇怪了。” 李暖阳楞楞地迎上祭司审视的目光,他不停地摇着头:“不至于啊。” “祭司!”兹娜已经向前跨出了一步,手腕一扬,手中的剑直接架在了李暖阳的脖子上:“看来她是个冒牌货,让我来了结她吧。” 李暖阳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兹娜的眼睛。 “住手!”祭司大声呵斥:“我什么时候否定了?兹娜,你从来都是这个样子对待来客的吗?你这丫头怎么总是这么心急?” 兹娜气愤地收回武器别过脸去:“那祭司您倒是给我一个说法,好让我心服口服?” 祭司的脸上浮起一抹浅笑,转过身去,拍了拍李暖阳的肩膀轻轻安慰:“好孩子,不要害怕。” “我没有,我只是…我…”李暖阳摇着头最后直接捂住了眼睛。 尤娜狠狠地瞪了兹娜一眼,她抽身到李暖阳身边轻轻拍着她后背。 兹娜也不乐意了,指着李暖阳的头大叫起来:“她哪里是什么反叛者!反叛者哪里会这么懦弱?你们不要被她骗了!” 李暖阳哭了。 “兹娜!”祭司真的生气了。他手中的小木棍用力地敲敲地面:“是我没有教导好你,来者是客,这一点你还是不懂吗?去后山思过吧。” “祭司!” 祭司冷哼一声甩开袖子离开尤娜牵住李暖阳的手跟了上去。 祭司带着他们穿越一片清脆的竹林,竹林后面是一片湖泊,它叫聚星池,晚上能够吸收宇宙的光芒,在湖面上投射出一片灿烂星空,这里是米亚族的圣地。 聚星池中央有一处小岛,小岛中央有一只小木屋,祭司站在湖边,手中的小木棍伸进了水里,打破了一池平静。紧接着,湖水的波纹向两边荡漾开去,一条铺满了鹅卵石的小路出现在他们的眼中。 李暖阳胡乱地把脸擦干,惊讶地看着这些变化。祭司轻笑,抬脚踏上那条小路,嘴里哼着歌,很显然,他的心情好的很。 小木屋里的摆设很简单,也很干净,李暖阳打量着这里的一切,竟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关上门,祭司席地而坐。 “不要难过了,孩子,”祭司向着她们招招手,示意他们坐下来,“兹娜从小就丧失了双亲,而且她不是一个很容易相信别人的人,你要理解。” “怎么可能怪她啊,”李暖阳自嘲地摇摇头:“她可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啊。” “哦?”不光是祭司,连尤娜也觉得有一些不可思议。 祭司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我记得兹娜没有别的亲人了吧?”这话是对尤娜说的,尤娜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 “当然有啊,”李暖阳的嘴边绽放出一抹柔和的笑来:“那就是我啊,她可是我最温柔的母亲啊。” 第25章 道格?狗? 看见他们快要惊掉的下巴,李暖阳嘿嘿一笑,跳过了日记那一段向他们讲述自己的来历。 直到李暖阳讲述完一切,祭司一拍收:“我说怎么一直觉得你奇怪呢,原来是你的灵魂和你的身躯差了十九岁!不过……”祭司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尤娜问。 “不过……”祭司抬起头来,眸光也变得锐利起来“照理说你是兹娜的女儿,身体里流着米亚的血液,你既然重生一次,灵魂会发生质变,可是为什么你给我的感觉却是你依然是这一具身体的主人呢?” 李暖阳一愣,摇摇头:“我不明白。” “哥哥你的意思是……摄魂术?”尤娜突然插了话进来。 “摄魂术!”祭司尖叫一声脸色立刻变得不好了“那真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祭司看向李暖阳的目光中多了些许哀伤,他用木棍敲了敲李暖阳的脑袋,拽过尤娜别在腰间的手帕抹起泪来“我可怜的孩子哦,你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哦,怎么会让这种邪恶的咒术缠上你啊……” 李暖阳的脸都快要绿了,她伸出手在祭司的年前晃了晃。 哭泣还在继续。 “嘿!嘿!”李暖阳又晃了晃。 他没有停。 “喂!”李暖阳忍无可忍,抬手就是一巴掌,这看得尤娜一挑眉头。 李暖阳顿时感到无力异常:“你能停止你那哭丧试的哀嚎吗?” 祭司吸着鼻子揉着脸,嘴上在不停地念叨:“太暴力了,太暴力了……” 李暖阳抽抽额角,她忍不住对上尤娜无奈的眼神:“你上哪里找了这么个宝啊。” 尤娜选择沉默,太丢人了,她不想承认她认识他。 “咳咳……”祭司清了清嗓子对李暖阳说:“你叫我道格就好。” 道格?李暖阳眨眨眼睛,狗? “那个……祭司先生,摄魂术究竟有多么可怕?”李暖阳问。 “嗯……”祭司一模下巴挥挥手,示意她们和他走。 祭司带着她们出了门,原先的小路早就已经不见了聚星池的池水清澈见底,偶尔有蜻蜓掠过好不幽静。 道格手中的木棍轻轻点在水面上,荡漾起的涟漪朝着外围扩散去。 “暖阳啊,”道格轻轻唤着她的名字,池水顺着他的小木棍一点一点地爬了上来,漂浮在半空中凝结成了一只只的小水球,他大手一挥只见那水球凝结成了一个个会动的小人。 “如果真的是摄魂术在作怪,关于你灵魂的问题倒也的确讲的通,这一切要从一千五百年前说起了。”道格大手一挥水人分成了两个阵容互执武器相互对立。 “一千五百年前,这个帝国建国之际曾经有三大贵族,拉美奇家族,尤里塔家族,还有一个已经湮没在历史长河中的凯希赫家族。” 道格再一挥手,两边的小人像是活过来一样它们举起武器朝着各自的对立面冲过去。 “凯希赫家族是法术大族。一千零八十年前,教廷的第四任教皇因为惧怕凯希赫独有的能力,联合着帝国军队朝着凯希赫家族的封地发起了进攻,一切来得毫无预兆,仅仅三天的时间,公爵到奴隶没有一人生还。” 李暖阳的目光跟着浮动的小人,看着它们被刺穿身体,砍断胳膊或者头颅,甚至被肢解被打散,即使没有真正见识过,她知道那场战争也比她现在所见强烈地多。 “为什么会这样?”李暖阳愣愣地问。 “摄魂术。”道格轻轻叹息“世间万物都仅仅有一条生命,永远只有一次,只活在有限的时间里。然而摄魂术却打破了这种禁忌,它不但可以延长肉体使用的时间,更可以转换灵魂,能够做到长生不死,这就是凯希赫本族一代一代传下来的能力。” 李暖阳半张着嘴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对渴望权利的人来说是一种禁忌,”尤娜补充,“如果凯希赫不能被教廷或者王室掌控,结果只有灭亡。” 道格的小木棍在空中不停地搅动,它们不断的聚集再聚集,终于凝结成了一朵花型的印记:“暖阳,凯希赫历史的终结象征着反叛者故事的开始,这是曼珠沙华,开在地狱的死亡之花,也是,反叛者的标记。” 李暖阳的拳头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她死死地盯着上空的印记,她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我记得的。”李暖阳突然说。 “什么?”尤娜没有听明白。 “是本杰明!”李暖阳颤抖着说“我的名字叫残虹。但是……我……我不知道本杰明是谁,从小到大我的脑子里总是有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他是个白发老人,我叫他本杰明,他叫我残虹。”李暖阳拍拍脑子,摇摇头想要记起来些什么。 “关于你的梦梦再详细地说一说吗?” 李暖阳扯着头发,尤娜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着急。 “我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李暖阳拍拍头“许多东西在梦里很清晰,可是一醒来却什么都记不清了,本杰明是死在彼岸花海里的。我的梦里那个男人,我只记得他有一双勾人心魄的黑色眸子。” 第26章 你为什么会如此悲伤 帕奇推开门,将托盘中的红茶放置在切洛伊的手边。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切洛伊收拾好文件后疲惫地靠在椅背上轻柔着眉心。 “已经过了两点了我的主人。”帕奇恭敬地回答。 “嗯……”切洛伊摸着下巴,那灰绸下的目光落在了桌角的纪年表上喃喃地说:“原来已经半个月了啊。” “那主人您现在还要去面见教皇陛下吗?”帕奇问。 “半个月了他没派人来找我想必是没有出什么问题,我去见那么个玩意儿做什么?” “属下多嘴了。” “没事,”切洛伊的指尖划过木椅的扶手,颇有些漫不经心地问:“大小姐最近怎么样了?” “女仆艾娅回禀说,大小姐最近还是老样子,并没有什么起色。” 切洛伊叹了口气,他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帕奇退下。 听见帕奇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他有些懊恼地将桌角的典籍扫到了地上。 他定了定心神,过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椅背撞到墙壁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他推开门,径直下了楼,拐进二楼直接走向了回廊深处的房间。 越往深处走墙壁上越没有点燃蜡烛,两边的窗户都用黑色的窗帘死死地遮住。切洛伊的脚步声显得越来越诡异。 女仆艾娅守在尽头的一扇门前,虽然她的眼睛早就已经适应了黑暗,但是还是没有办法看清楚来人的模样。 “那边的人是谁?请不要再往前走了,前面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艾娅轻生说道。 “是我。”空气中传来切洛伊好听的声音,吓得艾娅打了个哆嗦,她立刻弯腰鞠躬:“主人……” “瑟里汀午睡醒了吗?”切洛伊问。 “像往常一样,不过小姐今天的心情很不好。”艾娅老实回答。 “为什么心情很糟?”切洛伊急切地问。 艾娅刚想说些什么,门内传来一阵苍老的声音:“是谁在外面?为什么这么吵闹?” “亲爱的瑟里汀,是我。”切洛伊轻轻地回答。 里面的人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了口,那声音里染上了几分自嘲:“原来是您啊。” “瑟里汀,不要再闹了,开开门,两年了,让我见见你!” “不要!”里面的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求求您了,请您离开吧!我这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您看见了也会害怕的!” “瑟里汀,你的母亲已经回来了,相信我,她一定会救你。”切洛伊说着,他的语气中染上了几丝焦虑。 “我不想见什么母亲,我也不想得到什么拯救!”里面的老人低低地抽泣起来:“我只是想要见见那个人,父亲,我只是想要见见他啊……” 切洛伊扶住门把的手渐渐滑落下来,他沮丧的摇摇头,叹了口气:“瑟里汀,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最爱的女儿,相信我瑟里汀,你很快会见到你的母亲的。” 切洛伊静静地站在瑟里汀的门前,直到太阳落山,直到繁星布满天空。 道格说这个小屋是反叛者居住过的地方。所以尤娜跟着道格走了,李暖阳孤零零的就在了小岛上。 夜幕降临,李暖阳赤着脚蹲在池水前托着脸两眼无神地盯着池水想事情。 她对着聚星池宛如神迹般的现象并没有表示太多惊讶,她低着头看着水中的倒影,她咧开嘴,苦涩的笑容里掺杂着迷茫与不安。 她的手指轻轻点过了水面,她的倒影被水波冲散。 “聚星池啊聚星池,道格那个骚包说你是最有灵性的地方,你告诉我我究竟该怎么办?他们都说我是反叛者,可是我很清楚自己的斤两,这只是个意外是不是?只是个梦是不是?只要我从梦里醒来我依然十个普通高中生是不是?” 微风乍起,她脚踝上的铃儿叮当作响,风中似乎还夹杂着抽泣的声音。 李暖阳背脊发凉,猛地站起身来,想要分辨出声音的方向。 “谁!是谁在那里!”李暖阳对着天空大喊。 抽泣声还在继续。 “为什么不出来!”李暖阳的左手颤抖着摸向了右手上的时光。 那声音中掺杂着绝望,不安与恐惧,一声一声敲在了李暖阳的心上,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撞击,压迫着她让她透不过气来。 她还记得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晚上,那一声声婴儿的啼哭,啼哭声与抽泣生掺杂在一起涌入她的脑海。她的心里像是缺少了一块东西空空的,又好像是多了一块什么东西将她的心狠狠地搅动在一起。 你为什么会如此悲伤 你为什么会如此绝望 告诉我,让我帮助你 我会让你幸福 让你一直一直快乐地活下去 让我陪伴你,让我拥抱你 李暖阳用力地撕扯着头发,那脚踝上的铜铃剧烈地颤动,她的脚踩到了河边的碎石,蔚蓝色的血液浸湿了脚下的土地,她的身体倒在了水池中激起了大片的水花。 那曾经出现在我脑海中的是梦还是记忆? 瑟里汀, 我记得的…… 第27章 反叛者?哦,我不是的 我记得的 瑟里汀,它的含义在米亚的古老语言中被翻译为快乐纯真和幸福。 我一直记得的…… 李暖阳想要浮上水面,可是她的身体却不听使唤,她憋着气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水面离着自己越来越远。 灼痛感从不停地冒着鲜血的脚掌上传来,她的头发渐渐的褪成了黑色,聚星池底的水草像是有了生命一样缠住她柔软的腰肢把她送上水面。 然而就在她的鼻尖将要接触到水面的时候却停了下来,水面上清晰地倒映着她慌张的容颜。她刚刚从那凄厉的声音中挣脱出来,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凝视着水面上自己的影子。 “你可以呼吸。”水面上自己的影子突然开了口。 李暖阳受到惊吓不小心呛了一口水,她别过脸去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你是谁?”李暖阳问。 “我叫残虹。”影子回答。 “反叛者?”李暖阳皱眉。 影子却摇了摇头。 “那你……” “我,或者说是我们从来都不是什么反叛者。”影子趁李暖阳还没有说完打断了她的话。 “什么意思?”李暖阳不明白。 “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 “哈啊?”李暖阳懵了,这算什么?“我……我还是不明白。” “这就要看你了。”影子笑笑。 “关于那些梦呢?你知道的吧?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是谁?”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但是你并不是此时此刻的我。” 李暖阳愣愣地听着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沉思。 “瑟里汀……”李暖阳喃喃地开口:“你认识这个名字的主人吗?这个名字让我变得很奇怪。” 影子摇摇头说:“我只是属于过去,我停留在一千多年前,之后的事情抱歉我不能解答你。但是你可以记得,我是你的第二世。” “第二世?”李暖阳挣了睁眼睛:“那我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你脚上的铜铃,它帮你重生,我们的生命不会超过二十年,我们百年重生一次。” “你已经死了吧……”李暖阳愣愣地说:“这具身体的主人……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活着怎么能够说你已经死了?” 李暖阳半张着口,一脸的不可置信。“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她问。 “凯希赫会告诉你答案。” “可是它不是已经灭亡了吗?” “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一直以来守护的东西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执念,反叛者仅仅是个虚名,家族的守护者才是我真正的身份。 你一定很好奇你在发挥能力时遇到的麻烦吧?等你真正下定了决心,你会成为真正的你自己的。 还有,反叛者的血液是治好世间顽疾的良药,珍惜它不要滥用它。”影子说完,李暖阳只觉得脚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影子消失不见,包裹住她身体的水草松开她挣脱束缚游回了岸边。 昏黄的油灯下面,尤娜和道格正在下棋,尤娜时不时地望向窗外显然心不在焉。 道格吃掉了尤娜最后一颗棋子,拍拍手,尤娜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棋盘,叹了一口气:“又输了。” 道格扬扬眉毛,一副“我势在必得”的模样。 尤娜抬起手轻轻揉着眉心。 “你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真的好吗?说实话,我真的很担心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尤娜有些不满的问。 “你是不相信我还是在怀疑你自己?”道格挑挑眉。 “我……”尤娜张张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的做法是正确的。这毕竟是我们部落一千年来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古训。啦啦啦,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上一任祭司曾经对我说,聚星池不是天然存在的。” “哦?”尤娜来了兴趣。 “一千多年以来,我们的部落因为战乱丢失了许多的古籍,关于聚星池的真相就在其中。但是因为反叛者的秘密,这个真相得以保存下来。” “那是怎么出现的,你别告诉我它是人造的。” “就是你想的那个样子。”道格一拍大腿笑了,“小尤娜,虽然我们同母异父,但咱俩的聪明才智可真的是很像啊有没有。” 尤娜翻了个白眼,她表示不想说什么。 第28章 未婚妻 “相传,聚星池是一名少年为死去的爱人建造的,它汇聚了天空中所有的星星并以此来纪念爱人。 至于这个少年用了什么方法建造池子已经无从考证了,”说到这里道格喝了一口水又道:“之所以说这聚星池和反叛者有关系是因为反叛者每次重生都是没有记忆的,如果我们米亚的族人有幸能遇见反叛者,这个池子就是帮助她找回方向的方法之一。” “原来是这样。”尤娜点点头。 “所以说啊你根本不用担心啊。”道格重新摆好棋盘,拍着手一脸兴奋:“来来来,我们继续继续。” 尤娜翻了个白眼。 微风透过窗户穿过回廊吹拂着伊札那额前的碎发,他收回佩剑,剑柄上的铜铃微微响动。 劳伦斯一抹脸上的汗水,靠在墙上喘着气。整个房间里布满了打斗的痕迹,一片狼藉。 “你忘记了医生的嘱托了吗?”劳伦斯无奈的摇摇头:“你脚趾上的夹板还没有拆下来,每天晚上这么拼命真的好吗?右脚不要了?” “还有半个月就是庆典,绝对不能出差错。”伊札那结果管家送上来的毛巾擦去了脸上的汗水。 “现在教都一片祥和能出什么乱子?你啊总是太杞人忧天了。”劳伦斯扶着墙站起来,表示要去冲个澡然后睡觉。 伊札那手中的毛巾毫不犹豫地朝着劳伦斯的后脑勺丢了过去。 劳伦斯哀嚎一声:他被打了个正着。 “你干啥啊?”劳伦斯不满的白了他一眼。 “你不是有家吗?这两天怎么老是睡在我家里?” 劳伦斯讪讪一笑,道:“你总是拿我当靶子,我这不是要收点利息嘛。” 伊札那两眼一眯,吓得劳伦斯一缩脖子。 “说人话!” “还不是我家老头子!”劳伦斯沮丧的甩甩头。 “你对伯父做了什么?”伊札那挑眉问。 “不是我对他干了什么!是他对我干了什么好吧!”劳伦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脸上也再也没有了笑容:“伊札那,我……我要结婚了。” 伊札那愣了两秒钟,这才反应过来:“你要结婚?” “这不是关键!”劳伦斯痛苦地捂住了眼睛:“关键是我一直不知道我有一个未婚妻。” 伊札那两手一摊表示没治。 劳伦斯吸了吸鼻子,一抹脸上根本不存在的泪水来:“小札札,你不能这么对我,你知道我是爱你的,你也是爱我的,要不咱俩私奔吧,这样的话你即可以和我在一起,我也可以逃避婚姻,多完美啊。” “滚!”伊札那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劳伦斯笑嘻嘻地捡起地上的毛巾丢给伊札那一个飞吻,逃也似的离开了。 伊札那将佩剑交给管家,管家恭敬地接过佩剑走了出去。伊札那来到窗户边抬着头仰望着天空中的繁星。 当劳伦斯说他有结婚对象的时候,伊札那的心中没来由的,引起一阵烦躁。 倒不是因为伊札那喜欢老伦斯,而是他突然想起了他的未婚妻,那个在两年前那个在两年前不告而别,只留下了一封书信和一只铜铃的少女,那个美丽理性,富有智慧的塞芬。 “我的塞芬,你到底在哪里?”他喃喃自语,突然一只黑影从窗边掠过,伊札那猛然惊醒,他双手撑住窗沿翻了出去。 那个人已经跑上了屋顶,他听见了声音,回首望去,伊札那已经追了上来,男人向后方的伊札那打出了三支羽毛箭,速度之快力量霸道,伊札那也没有想到对方的箭术会如此厉害,他拖着受伤的右脚堪堪躲过。 伊札那打了一个响指,他的脚下升起了一道冰凌将他送上了屋顶。男人似乎知道他会这么做,就在他上来的那一刻,他手中的短匕首已经对着伊札那的胸口刺了过去。 伊札那快速闪身,他手中的寒气打入了男人的手臂里,男人闷哼一声,用力地甩开伊札那的手丢弃了短匕首迅速转身隐匿在黑暗中了。 伊札那没有去追,握了握手掌,接着月光看清了手掌中那湿粘液体的颜色。 是米亚人的蔚蓝色的血液。 伊札那的管家早就已经听见了声音,带着卫兵跑过来,伊札那从屋顶上跳了下去。 管家走上前去,他看见伊札那胸口的银白色血液大惊失色:“少爷,您受伤了!” “没事,”伊札那擦擦手:“查,为什么我的家里会出现米亚人。” 伊札那说完将男人的匕首交给管家,自己走回家中洗澡睡觉,仿佛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 第29章 陌生的她 没有人告诉李暖阳应该怎么解决吃饭的问题,来到米亚之前她才吃了一个馒头,中午的时候道格领着尤娜走了,什么东西也没有留下,现在已经过了两天了。 这个时候李暖阳开启了原始人模式,正一手拿着削尖的木棍,挽着裤腿儿,站在水中,搜索着目标。 “你在干嘛?”一个不合适宜的声音响起来,那声音惊动了水里的鱼,同时也把李暖阳吓了一跳,她不由得跌倒在水中。 “哦!天!”李暖阳从水里站起来,懊恼地甩了甩身上的水,颇有微词地盯着身后的人:“尤娜,你干啥啊?” “送饭啊。”尤娜扬了扬手中的饭盒。 李暖阳的嘴角抽了抽:“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哥哥说让我暂时不要来打扰你。”尤娜耸肩。 “呵呵……”李暖阳干笑两声:“当我喝露水长大的啊?” 尤娜听了这话也没有气恼反倒是上下打量着:“你这小日子过的不错嘛,连我哥哥最宝贝的鱼都吃了不少,你可以啊。怎么,现在你想起什么了吗?” 李暖阳摇摇头:“我除了确定这是十九年前我的身体之外其它的事情我脑子里现在还是一团乱麻。” “不着急,慢慢来吧。”尤娜把食盒交给李暖阳,李暖阳接过来,突然她想起了什么,问:“我母亲……额,我是说兹娜,她现在面壁思过有饭吃吗?” 尤娜摇头,不过她倒是看穿了李暖阳的小心思,笑道:“后山离这里不远,你驾着船穿过竹林就是了。山腰上有个小木屋,兹娜就在那里。” 李暖阳咧嘴笑了,露出了一颗俏皮的小虎牙。 李暖阳抱着食盒并且按照兹娜的提示在晚饭前见到了兹娜。 或许是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的缘故,兹娜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你来干什么?”兹娜在看见李暖阳的时候愣了愣:“如果你只是想看看我的笑话,很显然,你成功了。” “怎么会呢?”李暖阳厚着脸皮进了屋子,关上门,笑嘻嘻地将饭盒放在桌子上,“我听尤娜说你没有吃饭,这就给你送过来了。” “你拿回去吧,”兹娜摆了摆手,这就是要赶她走的意思了。 “别啊,你好歹吃一些啊。毕竟你是因为我才会被罚的啊。” “呵,”兹娜冷笑一声:“你也知道?面壁的时候不能吃东西,我不要。” “李宾呢?他不来看你吗?”李暖阳急了。 “李宾是谁?” 闻言,李暖阳傻了,完了,她妈这是连她老公也不认识了?不过也对,在那个世界她也不叫兹娜啊。 “你没有家人吗?”李暖阳又问。 “早就死了。我没什么家人。”兹娜的眸光黯了下来,她捏起来一块点心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会幸福的,兹娜。你会有一个完美的家庭,你不会再孤单下去的。” 兹娜没有说话,她将点心递给李暖阳,李暖阳接过点心想也没想地吞了下去。 突然,她的腹部传来一阵绞痛,她不由得弯下腰来,扶住桌子。 李暖阳的第一反应是尤娜,但是尤娜一直相信她是反叛者,尤娜没有理由这样做。 李暖阳咬着牙,抬起头看着兹娜一脸的不可置信。 兹娜居高临下地看着李暖阳,李暖阳从她的视线中看到了蔑视。 冷, 好冷…… “收起你那可悲的同情心吧反叛者,同情?这不是你该有的情绪,这次只是给你一个教训,我这一次只是给你一个教训,但是下一次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兹娜说完拎起李暖阳的衣领将她丢了出去。 李暖阳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那扇将她们隔绝的木门,蔚蓝色的鲜血不停地从她的嘴角溢出。 “妈妈……” 李暖阳从地上爬起来,模糊了视线的泪水迟迟没有落下来。她跌跌撞撞地朝着山下走去。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她,那样冰冷的眼神,那样生硬的言辞。 那些像是凌迟的刀具,一刀一刀剐着我的心,令我痛到无法呼吸。 她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是什么打击了她让她如此没有安全感? 李暖阳靠在树干上,失落的凝视着远方黑暗的天空,她叹了口气,却不料脚下一滑摔下了山崖。 第30章 凯希赫 “嘀嗒” “阿阳,起床了。” “嘀嗒” “你又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 “嘀嗒” “阿阳,记得早点回家。” 早点回家。 …… “啪。”一颗水珠打在了李暖阳的额头上,她“忽”地一下子坐起来,一旁的篝火上烤着她的衣服,也同时照亮了她现在所在的环境。这是一处山洞,而且已经是深夜了。 如今这也只能说她运气好,她失足跌落的地方正是一条小溪,否则她现在就应该去见汤吉了。 她有些头疼,她抬起手拍拍脑袋那宽大的衣袖顺着她光滑的手臂滑落下来,李暖阳抬起手摸了摸身体,突然,她怔住了。 这是一件男人的衣服。 我穿着一件男人的衣服。 几乎被扒光的我穿了一件男人的衣服! 李暖阳瞪大了眼睛:我究竟是禽兽了哪家良家妇男啊?我为什么完全没有印象啊? “呵呵……”看见她干着急的样子,靠在一旁墙壁上的男子放下手中的书籍低低地笑出了声来。 “看来你已经醒了。”他说。 李暖阳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可是具体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见过。她转头望去,映入眼睛的是切洛伊那暖人心,脾的笑容。 然而李暖阳并没有咋一看时对切洛伊的惊艳,而是苦着脸对他说一句“对不起” “哦?”切洛伊摸着下巴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李暖阳:“一般来说,看见陌生人时,你不是应该先问我是什么人吗?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 李暖阳吸了吸鼻子回答道:“这位先生,我是不是对你做了特别禽兽的事情?如果有的话,你放心,我一定会负责的” 切洛伊的嘴角扬了扬,灰绸下的目光多了些许玩味,他理了理微乱的衣服站起身来,奶白色的靴子踏在干草上发出了“沙沙”的声响,他蹲下身子与李暖阳平平视。 “嗯……”切洛伊摸着下巴做出一副很努力思考的样子,末了他笑着说:“那你打算怎么对我负责呢?” 李暖阳长大了嘴巴一脸惊恐的望着他:“我真的做了啊?” “嗯?这种事情,身为当事人的你不是应该最清楚的吗?” “我……”李暖阳很快闭上了嘴。说实话,她是真的不清楚。 “阿虹你变了。”切洛伊注视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李暖阳没有听明白。 “我说你怎么会掉进水里?也亏得我在钓鱼才把你钓了上来。” 闻言,李暖阳眸光一暗:“没什么。”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也不问了。”切洛伊说完站起身来走到洞口,他望了望天空,他黑色的长发在空中不停地交织在一起,他的身影朦胧在黑暗之中,看不分明。 末了,他转过身,望着李暖阳那在火光的照耀下而显得微微发红的脸说道:“你体内的毒素已经清理干净了,你不会再感到肚子疼了。” 李暖阳的手下意识地抚上了腹部,她脑海中突然闪过兹娜那双冰冷的眸子,她心中一紧,许久才开口:“谢谢您,先生。” “瑞。”他说。 “嗯?”李暖阳不明白。 “叫我瑞。” 没等李暖阳反应过来切洛伊已经到了她的面前,低声与她耳语:“你都认为你对我做了特别禽兽的事情,那么我作为被害人想换换称呼,这事不过分吧?” 李洛阳眨眨眼睛:这话好像可以这么说啊。李暖阳刚刚想说些什么但这时候才注意到切洛伊眼睛上蒙着的灰绸:“瑞,你是不是看不见?” “嗯?” 李暖阳的手不自觉的抚上了切洛伊的脸颊,指尖轻轻的扫过他眼睛的位置喃喃的说:“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那你说说,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切洛伊低声诱导,他抓住她的手,将她的指尖轻轻置于唇畔上。 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理智,李暖阳直愣愣的盯着他脸上的灰绸。 她张了张口, 她说 瑞,被挖掉双眼的感觉 很痛 对吧? 那一刻,李暖阳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三个字: 凯希赫 第31章 我等你把黑夜披在身上 切洛伊的指尖轻轻点上李暖阳的额头,李暖阳两眼一翻,软倒在切洛伊的怀中。 切洛伊接住她的身体,垂下头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我看得见的,我的眼睛已经回来了,半个月后的庆典,我在教都等着你,我会告诉你全部。阿虹,我的妻子,我孩子的母亲,凯希赫的守护者。”说完,他俯下身子轻轻吻上了她光洁的额头。 李暖阳被切洛伊轻轻抱起来她朝着洞口外喊了一声:“十三!” 很快,不远处的树枝上落下来一道人影,来人单膝跪地朝着切洛伊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主人。” 如果李暖阳此刻是醒着的,她一定会认出面前的这个女人,十三-桑米拉。 “带上里面的衣物和我来。”切洛伊说完,十三应了一声:“是。” 李暖阳安安静静的睡在切洛伊的怀中,切洛伊在竹林间慢慢的穿行,他的靴子踏在草地上,衣摆拂过花丛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月光透过枝叶的间隙洒下来斑斑驳驳地照在切洛伊的身上,他就像是森林中的鬼魅,抓不住,摸不着,却又真真实实的存在着。 也不知道他走了多久。 当他踏出竹林的时候聚星池中映射出的星光骤然间强烈了不少,池水欢快的涌动,像是在迎接着谁的到来。 切洛伊轻轻勾起唇角踏上水面,乘着流水渐渐的朝着小木屋靠近。 我儿时曾经许下心愿承诺为你建一方满载着黑夜的池水。 我曾经以不同的身份一次又一次将你葬在水底,一次又一次地看见你的身体消失不见。 我一次又一次地向你靠近可你一次又一次地远离。 我的爱人你变了, 可是我却更加为你痴狂。 我等你, 我的爱人我等你, 我等你把黑夜披在身上。 切洛伊将李暖阳放在床上,末了,他转过身来对着十三说道:“我们走吧。” 十三将衣物放在桌子上,又像是要说些什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放弃了。 主人的命令是不容置疑的。她和十二和主人签下了契约他们要做的就是绝对服从。 “联系十一,我要去见教皇。” 切洛伊说完十三称“是”。 十三不再耽误时间,快步走出屋子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切洛伊捋了捋垂在耳畔的黑色长发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次日,清晨的阳光暖暖的照在李暖阳的身上,可是李暖阳这一夜睡得并不踏实。 挠挠脸……嗯……有蚊子。 她翻了个身对上的却是尤娜满含深意的目光。 “哎呀妈呀!吓死我了!”李暖阳惊坐起来不停地捂着胸口:“你在这里干什么啊?” “我倒是想问问你,你一个晚上跑到哪里去了?还穿着男人的衣服?看看,这做工,这花纹,这用料,啧啧啧……” “我也……哎?我什么时候回来的?”李暖阳敲敲脑袋,她的记忆到切洛伊脸上的灰绸就停止了?再往后……好像真的不记得了。 “我记得我掉下了山崖,摔进了河里,我……” 看见李暖阳欲言又止的模样,尤娜大概猜到了什么,她也不多问了。尤娜昨天晚上发了疯似的去找兹娜,兹娜居然会说出那种伤人的话,还是对她自己的女儿,做出那种不可饶恕的事情!如果兹娜最后知道了真相她会怎么选择呢? 真头疼啊。 “走吧!”尤娜不犹豫了,拍拍手站起来。 “去哪里?”李暖阳一愣。 “米亚的战士带着情报回来了,再加上我的个人情报,我们要行动了。” 当李暖阳换好衣服跟着尤娜来到了广场见到了传说中的米亚战士时,她懵了,她怎么也无法把年前的只留了左边一半酒红色长发的的男人和若干年后她和蔼可亲的胖老爸联系到一起。 李暖阳感觉自己真相了,怪不得她老爸总是说他自己从前怎样怎样。 尤娜说,他叫斯宾。 李暖阳说,他是我爸。 尤娜说,他是米亚最骄傲的战士。 李暖阳说,他是我爸。 尤娜说,他和兹娜有着不小的过节。 李暖阳说,可是那个发型比祭司还要骚包的男人就是我爸! “你不觉得我们俩很像吗?”李暖阳用胳膊肘戳了戳尤娜的腰,说。 尤娜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暖阳,有看了一眼斯宾,说:“并不。” 李暖阳的嘴角抽了抽,表示再也不想和尤娜说话了。 第32章 我想杀掉幼帝 切洛伊彻夜未眠。 他一般只是在思考大事的时候才会失眠。 前不久,大臣派人送来了书信,里面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堆赞扬幼帝的废话,直到结尾才写明了目的。 教都的庆典,幼帝想看凌迟。 其实这种小事切洛伊完全不需要亲自动手罗夏也可以帮他办的很好。 天微亮,切洛伊吩咐好帕奇放好热水,他吃了几块点心,离开书案,但是在经过二楼的时候脚步停了停,但是他没有多做停留径直进了浴室。 洗去了一整日的疲惫,切洛伊换了一件干净的灰色衬衣和黑色长裤,又换了一件褐色的皮靴和马甲。他那黑色的长发却没有束起来,散在脑后。 是很随意的打扮。 临走前切洛伊交给帕奇一些杂务,帕奇一一应下。 出了城堡,切洛伊朝着佩索福神殿的方向而去。 当他推开神殿中央偏后的神宫的大门,一股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可是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穿过层层的幔布,甚至不用借助那微弱的烛火,轻车熟路的抵达了他想要去的地方。 越向里面走去,里面的声音也越发的清晰,那是女子们微弱的娇喘声和年轻男子粗重的喘息声。 在那最后一层幔布之上,昏黄的烛火倒映着他们的身影。 切洛伊进来时没有任何的声响,到是向幔布外面的十一走近了。 十一像是早就习惯了一般,他的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向切洛伊行礼,切洛伊拍了拍他的肩膀,十一离开了。 等到幔布后面里的声音渐渐的平复,切洛伊台伸出手轻轻挑开的那层幔布。 这可真是不堪的画面。 切洛伊勾了勾唇。 里面那约莫二十来岁的男子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却是切洛伊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那名年轻男子正是教皇,那活了近一百五十年的老人,几乎成为了传说的老人——亚历山大六世。 “你来了。”教皇舔了舔嘴唇,他张妖精的脸越发的邪魅。 “您是知道的,昨天晚上就通知您了。” 教皇并没有很快的接话,他身边围着的三名姿态妖娆的少女,他的手指缠绕在其中一人的头发上,轻轻地把玩着。 “不过您看起来很愉快。”切洛伊轻笑。 教皇抬起眼睛来看了他一眼,他推开那三名少女,抓过了一边的外袍,随意的披在身上,教皇倚靠在床脚朝着切洛伊勾了勾手指。 等到切洛伊走近了,教皇一把扯过他的领子将脸凑到他的眼前:“再愉快又怎么样?可惜他们不是你。”他说着另一只手挑开了切洛伊遮住眼睛的灰绸,教皇凝视着他黑珍珠似的眸子却怎么也移不开目光。 教皇的手又慢慢的伸到了切洛伊的后背上轻轻的把玩着他的头发只听教皇说道:“我现在是该叫你切洛伊·瑞·古西斯,还是该叫你瑞·切兹·凯希赫?” “您开心就好。”切洛伊轻笑。 “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头发染黑,比起现在我可真是爱死你一百五十年前那银白色的长发了。” “每个人都有秘密我的陛下,好比您活至今都是因为我的摄魂术。” “呵呵……”教皇笑了。 切洛伊挣脱开教皇的手,抬起手来抚平了衣领上的皱褶,接着,他抬起另一只手用食指对上了一名少女的头部。 少你们还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她们的血液全部炸开在墙壁上。 “哎呀呀。”教皇拍了拍手“杀人灭口,我可以认为你是在吃醋吗?” “您随意。”切洛伊面不改色地说,他的脸上依旧云淡风轻:“我今天来是想和您商量一件事情。” “嗯。”教皇点点头。 “我想要杀掉幼帝,在半个月后的庆典上。” “哦?这可不容易?” “这个我明白,我需要您的协助,所以事成之后您会得到您想要的。” 教皇嘴角边的笑容越发的放肆了:“怎么办啊?瑞,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而且给大臣一个猝不及防的打击,这不也正是您想看到的吗?” “是啊,只是想想就很有趣。” 切洛伊和教皇吃完午餐才离开教皇的寝宫。他在回去的路上碰见了伊札那。 “审判者。”伊札那和他打招呼。 切洛伊笑着颔首。 “像往常一样汇报工作吗?我的朋友。”切洛伊说。 “并不是。”伊札那摇头:“是关于庆典的守卫布防图我和劳伦斯写了报告,来交给陛下检查。” “那真的是不好意思了。”切洛伊略带遗憾的摇了摇头。 “出了什么事?” “我刚才刚从陛下那里出来,陛下现在已经睡着了,不然这样,你将报告交给我,我替你交给陛下,到时候关于守卫的布防结果我再转告给你,怎样?” 伊札那略微思索了一会最终还是答应了他。 等到伊札那走远了,切洛伊的目光才透过灰绸落在了手中的羊皮纸上。 “这计划可真是完美,不管从什么时候看都是毫无漏洞。”切洛伊喃喃自语“可惜了,我不会再让十九年前的那种局面再次发生。即使最后你我的战争,我赢了。”说完他手中的报告完全被粉碎。 第33章 我只是个普通人 斯宾告诉祭司,他打探到了一些关于教都的守卫布防消息以及伊札那的手上情况,那天晚上他与伊札那交过手来看他的伤多多少少还是影响他的动作的。 听到这里李暖阳抬头无语问苍天,她能说他的伤是她干的吗? 入了夜,李暖阳和尤娜坐在小木屋顶上晒星星,李暖阳出了神,同时也时不时的晃晃她的亮条小腿。 “怎么样?你还是没有想起来什么吗?”尤娜问。 李暖阳摇摇头:“只是有一点模糊的印象,可是我总觉得不大对劲儿。” “什么意思?” “我是从那个世界的十九年后来到了这个世界的十九年前,或者说是我回到了十九年前。这十九年里应该会发生与你们计划类似的事情,或者说是相同的事情,可我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总觉得事情正朝着脱离原本轨道的方向发展,你懂我的意思吧?” 尤娜沉思了一会儿,继而拍了拍李暖阳的脑袋,坚定地说:“管他呢,这十九年的空白只有你一个人知道真相,既然你忘了,那就不要再想了,米亚族一定会站起来,我们一定会赢的。” 李暖阳笑了笑可是她的笑意并没有到达心底。 她能够告诉尤娜关于她母亲日记中的讲述等待米亚的结果,最终是灭亡吗? 李暖阳跳下屋顶,走到聚星池边,他转过身对上尤娜疑惑的眸子,咬咬下唇,似乎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终于开口:“尤娜,直到现在为止我一直相信自己并不是反叛者,我的名字叫李暖阳,是十九年后,斯宾和兹娜的女儿,我体内流的是米亚人的血,我也是米亚的女儿,不管曾经,我的使命是什么,也不管我,曾经效忠于谁,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残虹了,只有一个叫李暖阳的少女,你愿意接受,走出迷茫的,我的请求吗?” 尤娜的嘴角噙着笑,凝视着李暖阳认真的眸子,等待着她的下文。 “我下定决心了,如果反叛是为了守护,我愿意守护米亚的一草一木,我愿意守护朴实勤劳的米亚人民,我愿意守护这个帝国依然纯真善良幸福的人们不管结局如何,至少……至少,我不想看见父母伤心难过的样子。” “你真的决定了?”尤娜嘴角的笑容越来明显。 “嗯,我决定了。”李暖阳点点头,她动动手腕,时光化作了一枚小刀,她用小刀划破了手掌心,将自己蔚蓝色的血液一点一点地滴进水池里。 残虹,我们都不是反叛者我不明白。 可是,就算这一具身体是我的又怎么样呢? 对我而言,你是你,我是我。 你可以舍弃自己不顾一切去效忠你的主人以及他的家族。 可是我不能。 我不能,因为我的心很小, 我只装的下我的家,我不明白帝国大义,世间正道,我真的不想让我的父母再伤心了, 我叫李暖阳。 我只是个普通人。 “这就是你的决心?”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李暖阳的脑海中响起。 “是的。”李暖阳在心中回答:“凯希赫已经灭亡了,你为什么还要紧抓住不放呢?一千年了,也应该有所改变了,不是吗?” “真是可惜呀。”那声音叹了一口气:“不过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也就是我的,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后悔,祝你好运。” 声音消失了。 李暖阳手中流淌出来的不再是米亚人的血液,而是属于她自己的真正的血液,红色的血液。 她黑色的长发在黑暗中飘扬,宛若迷失在夜空中的精灵。她左边脸颊上传来了痛感,那不再是模糊的印记,而是一朵开的极其妖艳的,暗红色的曼珠沙华。是曾经凯希赫的家徽,也是它曾经存在过的证明。可是她却将自己的血液涂在那暗红色的花纹上。 她抹去了它。 尤娜将她的举动尽收入眼底,但她却并没有太多的惊讶,这时只见暖阳对她咧嘴一笑:“尤娜,从此,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反叛者了。” “守护者李暖阳?这个称呼倒是有些别扭。”尤娜掩唇轻笑。 李暖阳手上的伤口愈合了,她知道她再也变不会原先的模样了。 “唉,”李暖阳摆摆手:“称呼而已。” “你倒是不拘小节。” “哈哈,你才发现啊?” “哥哥说我们得趁着教都的庆典打入教都的内部。除了教皇有权利给贵族封地之外还有王室。 国王的年纪才不过十岁出头王权大臣和亲王掌握。可是亲王被你杀了,大权自然就全部落到了大臣的手里。 现在帝国王都和国都外的土地大多都是大臣的爪牙在执掌所有权,因此,我们联合了革命军,由革命军抵挡外部危险,米亚族负责刺杀大臣。” 闻言,李暖阳砸吧了两下嘴吧:“这么卖不划算啊!外面的都是小喽啰,内部的才是大boss怎么都觉得你们被骗了。” 第34章 下棋?我来陪你怎样? “他们人太多了,我们没有办法,再说,米亚必须要倚靠革命军独立独立,他们会无偿帮助,这条件太诱人了”尤娜无奈的说。 “先不说成不成功了,教都就伊札那一个人就很难对付了,还有你说的那什么审判者,天知道还有多少高手。”李暖阳挠挠头“尤娜,你告诉我革命军的指挥官是谁,我去揍他一顿。” 李暖阳孩子气的举动倒是将尤娜脸上的忧愁冲淡了不少,尤娜淡淡一笑,说道:“不过还好,我们有了你,暖阳,你是我们最大的助力。” “所以……”李暖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让我去刺杀大臣啊?” 尤娜点头。 李暖阳表示很心累,她记得日记本上写过,上辈子大臣和教皇是反叛者干掉的。 嗯……要遵循历史的发展轨迹。 “唉,”李暖阳叹了一口气,“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我们要尽快进行布防,我为了躲避追踪来,到这里时我们走了半个月的远路,这次我们要抄近道。” “超近道?那要多久?。” “如果是米娅族的精锐部队,最多三天,明天晚上就走。” “这么快?”李暖阳吃了一惊,她咬着下唇双眸盯着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吗?” “在回去之前,我得去个地方,你们先走,我随后在歌舞团和你们汇合。” 尤娜深深的看了李暖阳一眼,突然她想起了什么:“要我把你的地图还给你吗?你还认识回去的路吗?或者我换句说法,你会看地图吗?” 李暖阳抽了抽嘴角:“……滚……” 寂静的夜里,两位老人相互搀扶着奔跑在大街上。他们喘着粗气时不时的跌倒在地上。 最后一次跌倒后那位老太太再也站不起来了,就在他们身后,一群高举着火把和与其的士兵叫嚣着冲了过来。 老太太看见这般情景,拼死的将自己的老伴向外推。 “走,你快走,别管我了!”老太太歇斯底里的喊着:“你快走吧!给儿子争取一点时间,他会赢的!”可是那位老公公死死地抓住老太太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开。 眼瞧着身后的光离着他们越来越近,老婆婆死命一半地不停地捶打着老公公的腿,她的喉咙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当那染血的长矛将要刺进老太太的身体里时,寒光一闪,湿热的液体溅了一地,沉重的长矛掉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前面的士兵倒下了,后面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眼前有黑影掠过。 一切来的太突然了,两位老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后的士兵全部倒在血泊里了。 李暖阳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火把交给两位老人,她将老太太扶起来安慰的说:“你们可以回家了。” 老人们半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告诉我公爵住在哪里。我会去救你们的儿子。”李暖阳继续说道。 “在那里的城堡里!”老公公的手指突然指向了不远处的高大建筑物:“他在二楼!” 老人的话音落下,李暖阳已经不见了踪影。 当费罗拉公爵落下最后一枚棋子,对面少年的脸已经惨白了。 “哈哈哈,我又赢了。”费罗拉公爵兴奋的拍拍他肥硕的肚子站起来,少年绝望的捂着脸,失声痛哭。 公爵显然已经见惯了这种情景,他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仆从带着侍卫进来把少年拖下去处死。 仆从应声退下,然而公爵却站在原地等了许久并却没有等到进门的士兵,只有外面清晰的脚步声,慢慢的,慢慢的越来越近了。 只来了一个人。 公爵皱皱眉头,他很不高兴,这么多士兵,难道只来了一个人吗? 他正要破口大骂,只听见紧闭的大门后来少女好听的声音:“看来公爵您今天晚上玩的很尽兴,我也来陪陪你吧,就下一盘棋,如何?” “谁?是谁在那里!”公爵的手不自觉的抚上了腰间的手枪。 房间的大门被轻轻的拉开了,李暖阳似笑非笑的脸应入公爵的眼中,她将黑发高高的束起,手中的大刀上属于奴隶和士兵混合的血液正在一点一点的滑落下来,滴落在地板上的地毯上,一点一点的晕开。 “我也来定定规矩,怎么样?”李暖阳抬起胳膊将刀尖指向了公爵的脑袋:“要是我赢了,你的命归我,如何?“ 少年已经停止了哭泣,他愣愣地坐在原地看着眼前的变化,一时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 第35章 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就凭你一个女人?”公爵嗤笑。他冷静下来,用手枪对准了李暖阳的头。 李暖阳弯了弯唇角,她打了个响指,房间里的蜡烛全部熄灭了。 李暖阳将自己完全融入了黑夜之中,公爵只觉得周围有狂风刮过,没来由的,一种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公爵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他的背脊阵阵发凉。 “你这一副蠢样子让我想起了前不久死去的亲王。”李暖阳好听的声音在他左边耳边响起。 红脚猛的转身,但他的身侧并没有人。 冰凉的刀刃贴向了公爵的脖子,她鬼魅般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又响了起来:“女人又怎样,你不照样败给了女人?把你的命给我吧,你输了。” 公爵的身体倒在了厚重的地毯上。 房间的蜡烛再次亮起来,李暖阳割下了公爵的衣角,擦拭着刀上银白色的血迹。 她将武器隐藏在身后,长等会做了手环回到了她的手腕上。 李暖阳将目光转向了少年,少年对上她凌厉的目光又想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吓得他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你走吧。”李暖阳笑笑“你父母在家里等你。” “你的意思是,你的意思是他们……”少年瞪大了眼睛,半张着嘴,好不容易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句不完整的话。 “等你回家。”李暖阳抓住公爵腰带上的皮带,只是一个呼吸的瞬间,她便带着那肥硕的尸体跳出窗子,跑远了。 半跪在原地上的少年捧着脸,滚烫的泪水顺着指缝一颗一颗的砸下来。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李暖阳拖着公爵的尸体来到了城门外,她砍断了绞刑架上捆绑着的几天前因为“游戏”而死亡的一家四口。 “对不起,我回来的太晚了。”李暖阳对着他们深深的鞠了一躬,而后在城墙边造了一个小坟。李暖阳抛出绳索套住了公爵的脖子用力拉扯,将他吊在木桩上,对着他青紫的脸,李暖阳狠狠地打了个结。 “这么死了实在太便宜你了!就让你的尸体等着居民们的审判吧!”她拍拍手,从衣服的夹层里掏出来一枚卷轴,展开后对着月光仔仔细细地阅读着阅读着上面的标记。 “这是我的地图吗?”李暖阳在心中默念,“我原先的字体有这么丑吗?” 尤娜给了我一张假地图! 这一定是一张假地图。 因为教都的庆典将要临近,来来往往观赏庆典的人很多,这才不到半个月,教都里的行人便比原先增加了一倍,还要多。 尤娜带着斯宾和兹娜等十三人来到了城门下。看守城门的军官是先前尤娜歌舞团的常客,他正百无聊赖的翻看着出行手札,并且时不时的对着人扫上一眼,就是那一眼便看见了人群中那一抹妖娆的紫色。 “哎呦,这不是尤娜小姐吗?”军官笑着拨开人群站到了尤娜等人的面前。 兹娜见“来者不善”双手下意识的摸上了腰间的弯刀。斯宾见状趁人不注意抓住了兹娜的手,兹娜别过头等了他一眼,然而斯宾却不为所动。 “哦,原来是长官您啊。”尤娜握住手中的羽扇遮住半边脸。 看见尤娜还认识自己,军官心里说不出来的兴奋,连带着嘴角都不自觉的上扬了几分:“尤娜小姐今天才回来吗?” “是啊,”尤娜叹息一声“虽然歌舞团出了那种事情,我第二天就离开时不对的,但是我总得再找几个新人吧,毕竟那次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这又赶上教都的庆典,倒霉的很呢。” “是啊是啊,”军官连声附和,“不过尤娜小姐您的舞姿倾国倾城我相信您的节目一定会顺利的。” 那谄媚的脸,兹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呵呵……”尤娜轻笑,眼波流转暧昧地盯着那军官的眼睛:“是想看我的舞蹈,还是我手底下的女孩呢?” “哈哈哈哈,”军官大笑起来,“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听说审判者大人亲自出资为您修建房舍,这真的是莫大的荣光啊。真是期待尤娜小姐几天后在舞台上的风姿。” “那就先谢谢了,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小姐请。”军官侧身让路。 等到走出去一段不远的小路,兹娜终于绷不住对着尤娜嘲讽道:“想不到你真的在做这种下贱的工作。” 尤娜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收敛,脚步也没有停,她的目光很自然的落在了兹娜身上。尤娜的眼睛里面掩藏着深深的同情。 “下贱如何?高贵如何?这人啊,最重要的还是要懂得珍惜。 兹娜,你出生在那种家庭我理解你,我也明白你想要变强的心,可如果你把这种情绪施加到别人身上,那就真的太可悲了。” 兹娜突然停下脚步,皱着眉头冷声责问:“尤娜你什么意思?” “暖阳是个单纯的孩子,她心疼你才对你那样好,可是你干了什么?她只是面上不显现出来,可是心里有多难过你知道吗?兹娜,你太偏激了。” “你懂什么?我只是在告诉她一个反叛者该有的模样!” “她应该是什么样子那是她自己的事情,更何况哪里有母亲对孩子下毒的啊!” 第36章 怎么是你 终于搞明白地图上写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标记时李暖阳赶到教都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因为庆典将近,教都的城门口的排查比平时严格了不少,因为尤娜忘了给李暖阳身份证明,于是李暖阳被拦在了城门外。 “现在的治安就已经这么先进了吗?进出城居然还需要什么身份证明?”李暖阳郁闷的蹲在地上拔着小草“既然需要身份证明的话,那我的身份证在这个世界有用吗?” “唉。”李暖阳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正当她考虑要不要晚上翻墙进去时身后传来了伊札那的轻笑。 “暖阳,你在干什么?” 这声音有点耳熟,李暖阳硬是愣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 她站起身来,转身对上伊札那略带疑惑的眸子,笑了:“我正在想该怎样才能混进去呢,结果你就来了,看来我今晚上不用翻墙了。” 伊札那失笑:“你还打算翻墙?这么高的城墙,你的腿是要不要了呢?” “所以说我正在考虑嘛。”李暖阳咧着嘴,那笑容里的纯真看的伊札那有些晃神。他抬起手掩唇,清清嗓子来掩饰自己的失态。他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才发现不对劲:“你头发的颜色……” 李暖阳拨了一下脑后的马尾,神态有些不自然:“我算是变回来属于我原本的模样了,而且我发现这次的变化让我变不回去了,我还很喜欢酒红色的说。” “你的意思是你的力量真正回到你的手上来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想翻墙也不是一件难事吧?”伊札那打趣道。 “哎呦,你可别再笑话我了,”李暖阳摆摆手“我通行证还在尤娜手里呢?他还在等我回去,你可以帮我吗?” 伊札那并没有多想,翻身上马并对着李暖阳伸出了。手李暖阳也不磨蹭,抓着他的手上了马,她发间的清香萦绕在他的鼻间。伊札那一勒缰绳往城内奔驰去。 尤娜的歌舞团所在地位于教都繁华大街上。这条街属于中心区,所在地行人比较多。伊札那拐进这条街十便放弃了骑马。 此时,伊札那正和李暖阳肩并着肩散步在街道的一旁。 “你脚上的伤……”李暖阳尴尬地挠挠头发:“我好像一直没有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没关系的,我的恢复力比常人要强悍一些早就可以活动自如了。”伊札那道。 听到了伊札那的描述,李暖阳的负罪感减轻了不少,至少他不会残疾了,不过此时她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情,他要是好了,那么刺杀大臣的难度又增添了几分。 伊札那记得十一描述过关于反叛者的事情,他倒是没有注意到李暖阳一直低垂着的头,忽然又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呢,难道是因为这里要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被他一问,李暖阳回过神来,她心下一惊。 他难道知道了什么? 可怕的家伙。 然而李暖阳这次真的是完完全全误会了他,他只是想起劳伦斯曾经说过的那句“哪里有战争哪里就有反叛者的身影”罢了。 “这里能有什么事情呢?”李暖阳缓了缓脸色笑道:“看这里人来人往,多热闹,我也只不过是喜欢人多的地方罢了。” “这里的确是帝国最繁华的地方之一。”伊札那勾了勾唇角,他目视着前方眼神温柔,像是想起了什么愉快的回忆“你之前没有来过这里的吗?你又是怎么认识尤娜的呢?” “我之前的确没有来过这里,但是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我逃走后一路向西,本来我也不知道应该到哪里去那时我只想着躲开你的追捕就行了。”说到这里,李暖阳倒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也没有想到我的身体会在逃跑到尤娜的门前出状况,是尤娜救了我。” 闻言,伊札那微微一笑:“她是个好人,我一直知道的。” 他说完李暖阳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我怎么觉得背后好疼? “你来这里是对的,暖阳,没有什么比参加这里的庆典更让人兴奋的了。” “哎?”李暖阳多向前迈出了一步站在伊札那的面前,背着手倒着走着,歪着头对上伊札那好看的蓝色眸子打趣道:“看来你真的很享受啊,那这次的庆典我可得真得好好见识一下了。” “享受?这倒也说的过去,不过也仅限于两年前了。” “为什么?”李暖阳不明白。 这时他们正拐过一个路口,李暖阳是倒着走的注意不到后面发生的情况。伊札那听了李暖阳的话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时,一辆疾驰的马车笔直地他们撞了过来。 “小心!”伊札那高呼一声,揽过李暖阳的腰朝着一边闪去。 第37章 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你了 其实在意外发生之前李暖阳就注意到了,只是她的反应没有伊札那快一些,在他将她扯入怀中之际,李暖阳打出了几枚石子,正中马头。 拉车的马匹倒了,车厢也跟着翻倒。车夫被压断腿,血流了一地,只是不知道那车厢里面的人怎么样。 李暖阳微微睁开眼睛,恰好对上了那双蓝宝石那样耀眼的眸子。那双眸子深处不知从何时起,又重新起了波澜,那样纯净,那样美丽。 他们的鼻尖挨得很近,两人几乎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李暖阳错愕了。 “你在想什么,还不起来吗?”耳边传来伊札那调笑的声音。 额? 李暖阳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尊贵的捕猎者大人被自己华丽的扑倒了。 应该没有人会围观吧?李暖阳这么想着慢吞吞的从地上爬起来,顺带扯了伊札那一把,她低垂着头不敢去看他的脸色。 伊札那并没有说什么,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并且努力的平复着自己几乎紊乱的呼吸,只是心脏的地方正跳动的厉害。 马车里的人已经被救出来了,他差不多和伊札那一般高,他有着一头好看的墨绿色长发,皮肤白皙,他的五官有着一种柔和美,他的衣冠华丽身上透着一股子奢靡的贵族气息,他高傲的姿态让伊札那很不喜欢。 伊札那走上前同他寒暄:“阿尔索王子。” 那人原本还在因为车夫断了腿,他自己正愁着走回去呢,却不想身后传来了伊札那突兀的声音。 那人一怔,转过身来,却刚好对上了伊札那平静的脸。 “你是……”阿尔索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伊札那。 “伊札那·尤里塔。”伊札那淡淡的说,然而他的手却摸上了剑柄。天知道他现在有多生气。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捕猎者!”阿尔索一拍脑门,恍然大悟“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了,见到你真的是我的荣幸!”阿尔索的衣服早就皱皱巴巴的了,而现在却并不显凌乱。 “不敢当。”伊札那冷笑,“阿尔索殿下,虽然您是邻国的王子,但是这里是教都,您这样横冲直撞真的好吗?所幸的是今天撞的是我。殿下,若是撞到别人我想审判者不介意和您打个招呼。” “嗯?”阿尔索挑眉,眼神中全是嘲弄,“原来教都居民法律意识这么高,出了事不找捕猎者却找审判者。” 这真是个恶心的家伙! 伊札那不想和他做口舌之争。 到时这个时候李暖阳的声音传了过来:“捕猎者怎样审判者又怎样,瞧瞧你的样子,又有什么资格和他们相比?” 李暖阳的声音吸引了阿尔索的注意力,她的话并没有使他恼怒反倒使他更有兴趣的看了她两眼。 这可真是个漂亮的姑娘。 察觉到阿尔索的目光,伊札那走到了李暖阳面前将她护在身后。 他们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气氛有些压抑。李暖阳都快见到火花了,但这场对峙是阿尔索的侍卫寻找他结束的。 阿尔索离开后李暖阳拍了拍伊札那的肩膀:“那个家伙好歹也是一国的王子,你这样子不怕得罪他吗?” “你都不怕我还怕什么呢?”伊札那笑着和李暖阳并肩行走。 “可是我和你并不一样啊。我既没有权利也没有财富,在这个世界上我孑然一身,我不怕结仇的。” “暖阳,越是身居高位仇视的人就越多,我明白这一点,可正是明白这一点我才无所畏惧。” “可是这样活着不会很累吗?”李暖阳低垂着双眸盯着地面,额角的发丝垂在脸颊上看不出她心中所想。 “怎么会呢?”伊札那摇摇头,“我只是想尽我所能守护好这个国家的人民。” 李暖阳猛地起头愣愣地看着一旁的少年。也可以说他不再是少年了,它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既有着少年的干净和朝气又有着男人的成熟与睿智。 “伊札那,”李暖阳笑了,“我在这个世界上见识过许许多多的人,你是唯一一个怎么说呢?是一个'认不清现实的傻子'就算是这个样子,伊札那,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伊札那的脚步顿了顿,初秋的风夹杂着丝丝的凉意轻拂着一旁少女的发梢。伊札那有一种从来没有有过的感觉,那即使和赛芬在一起也从未有过奇异的感觉,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像方才一样跳的厉害。 切洛伊的办事效率很高,尤娜的歌舞厅早就被修复好了,伊札那将李暖阳送到门口,李暖阳与他作别。 正当李暖阳将要转身进屋的时候伊札那却叫住了她。 他说, 暖阳,我好像有点 第38章 我亲爱的伊札那叔叔 两年前 教都一年一度的庆典是帝国的象征之一,是国王为庆祝教都的建立而设立的,也是一种荣誉。 伊札那自从他哥哥去世之后每年都会跟着父亲来到这里,为哥哥扫墓祭奠亡魂。 今天是他哥哥去世后的第二年,他已经十八岁了,想起哥哥去试试哥哥也才不过二十二岁。 前年教都爆发了一场严重的霍乱,刚巧的是他哥哥刚成为主教的第五个月。虽然霍乱的疫情得到了控制,但他哥哥最终还是死了。 至于他哥哥真正的死因这一直是尤里塔家族的秘密,也是一项不可告人的丑闻。伊札那的哥哥是在一个清晨被人发现死在妓女床上的。作为一个神职人员却做出这种不堪的事情在给教廷蒙羞,但是这件事情最终还是被压下来了。 伊札那骑着马穿梭在大街上,来自各地的人们个个神采飞扬,路边各式各样的小吃琳琅满目,还有奇特的表演。可是伊札那却一点也提不起兴趣。 他记得小时候他哥哥总是在空闲的时候瞒着家人偷偷骑上马,出门打猎,每次被母亲发现,哥哥总是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他的战斗技巧很高超,法术的运用也是炉火纯青。不仅如此,他也是一位学识渊博的学者,每次与他人辩论,哥哥总是有着独到的见解。 伊札那很敬爱他。 所以当噩耗传来的时候伊札那刚刚通过学院的法术考核。更令他无法相信的是的哥哥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让那意气风发的青年堕落成那个样子,以那样不堪的方式死去? 他可能一辈子也得不到答案。 伊札那独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当他回过神来时早就不知不觉和父亲走散了。他来教都的次数屈指可数,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竟然是出了中心街区,来到了环绕在教都的圣河旁边。 该死,居然迷路了! 伊札那暗自咒骂了一声,今夜的月光分外皎洁,借着月光伊札那转了好几个角度才看清了怀表盘上指针所指示的时间。他想要找一个人打听一下路况,这个时间点哪有人愿意来这黑漆漆的地方游荡呢? 伊札那泄气了。 既然回不去,那就好好欣赏一下哥哥曾经呆过的地方吧,总之总会有人来寻找他的,毕竟他是尤里塔家族的次子。 伊札那这么想。 “叮——叮——”好清脆的铃声,伊札那的注意力被吸引了。他拨转马头,努力辨识着声音的方向。 “叮——叮——” 那铃声越来越近了。 伊札那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十六岁的少女独自一人坐在岸边的岩石上,银白色的长发倾泻下来铺满了后背。她穿着一件墨绿色的长裙露出洁白的脖颈以及光滑圆润的肩头。长长的裙摆落进了河里可她却不顾。晃动着两只白嫩的小脚抬着头数着天上的星星。 声音是从她左脚脚踝上的铜铃里发出来的。 她像是迷失在黑夜中的天使,可望而不可及。 伊札那翻身下马静静地站立在她后方不远处的草地上,认真的倾听她哼出来的小调。 过了没一会儿少女似乎是感受到身后的目光,她慢慢的转过头来,月光洒在她精致的面庞上像是镀上了一层轻柔的纱,朦胧在月色之中。 少女眨眼睛,等她看清来人的模样时,他却笑了笑得那样真诚,那样温暖。 伊札那突然想起了他曾经做过的梦,梦中的女孩和面前的少女的脸慢慢重合。 只是那梦中女孩,她的头发是黑色的。 这个时候少女张开口像是在轻声说些什么,然而伊札那却没有听清楚。 她说, 您终于来了,我亲爱的伊札那叔叔。 少女的名字叫做塞芬·瑟里汀。 伊札那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时已经过了七点钟了,他很少睡懒觉,这几天好像因为事儿事儿比较多,让他精神比较疲惫。 他从床上坐起来时打了一个呵欠摇了摇床头上的铃铛。没过一会儿,他的管家捧着衣服进来了。 伊札那用冷水洗了把脸,这让他霎时间清醒不少。 自从他送李暖阳回去之后便再也没去找过她。已经过了七天了,现在回想起她当时吃惊的模样,那可爱的表情伊札那现在都记得很清楚。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 虽然外表有非常多的相似之处,但内在究竟和塞芬是不一样的。伊札那这样想。 “少爷。”管家敲敲门,“少爷,教皇陛下的近卫官十一来了,正请您去见教皇陛下呢。” 想必是布防图的守卫结果出来了。 伊札那点点头,他拿起来挂在墙上的佩剑和管家下楼。 第39章 跳舞?你确定你没有在坑我? 伊札那半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听着长长珠帘之后传来的教皇苍老威严的声音。 “这就是吾的决定,汝可是听清楚了?” 伊札那微微皱眉:“可是陛下,这样一来,一些角落不就得不到很好的监视了吗?这地方又偏僻,属下害怕如果出了事情应接不暇,这该如何是好?” “吾之利剑,汝实在是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汝想,有哪些贵族愿意去那偏僻的角落呢?” “可是如果是平民出事呢?请陛下慎重考虑”伊札那的头垂地更低了一些。 “汝啊,你要相信,教都是一个神圣的地方,是与神明相通的地方,若是死后不想踏进地狱,有谁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可是陛下……”伊札那还想着再说一些什么却被教皇打断了:“吾已经决定了,汝不要再说些什么了。” “是……”伊札那起身向教皇行礼,转身退出了教皇的寝殿执行命令。 等到宫殿的门缓缓合上,珠帘后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接着切洛伊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抖了抖专属于它审判者的灰色长袍,他身后的珠帘完全被掀开了,教皇慵懒的靠在椅子上,十一恭敬的力在他的身侧半垂着头,沉默着。 “你的目的达到了,你说说该怎么谢谢我?”教皇恢复了他年轻的声音,半眯着眼睛看着切洛伊白皙的脸,舔了舔唇。 切洛伊勾了勾唇,道:“这种事可就饶了我吧,我的陛下,我可是个男人。” 教皇哈哈大笑起来:“我当然知道倘若你是个女人那该多好。”说完他略微沉默了一会儿,再次抬起头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我记得你三年前从外面带了个少女回来,你说这是你女儿,我们认识一百五十多年,我怎么一直不知道你有一个女儿?她多大了?” “今年也不过十九岁,我的陛下。”切洛伊目光流转,在灰绸下隐隐透出了危险的光。 “我记得那可真是个美人儿,这些年怎么也不见你带出来给我瞧瞧?”教皇摸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她身体情况并不是很好。”切洛伊微笑道“我怕她母亲埋怨我,因此也就让她在家中修养了。” “那可真是可惜呀,”教皇叹了口气,“比起你女儿,我更好奇的是他母亲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走进了你这颗冰冷的心。” 切洛伊笑笑:“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教皇收起了玩笑的神情端正身子站起来踱步到切洛依面前,他伸手勾上了他一缕头发,他的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你总是这么多秘密,你知道吗瑞,我有时会控制不住想要杀了你。” 切洛伊表情未变,他的手慢慢附上了他的,却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收紧:“我们都是相互利用的,我亲爱的陛下,这一点您不是最清楚的吗?不轻易打探我的过去,这不也曾经是您答应过我的吗?更何况我的过去您也打不起。” 教皇笑了,笑得那样狂妄:“我在你手里就像是一颗棋子,瑞,从你帮助我长生不老开始!我就感受到了……” 切洛伊也收起了他招牌式的微笑过了一会儿,他淡淡地说:“您能明白这一点,我很开心,我的陛下。” 教皇猛的甩开切洛伊的手向后退了两步,他抬起手颤抖着指着切洛伊的眼睛:“你!一定不得好死!” “然而,我不会。”切洛伊说完拂袖而去,徒留下教皇孤独地坐在地上。 “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 李暖阳抱着一堆衣料,哼着小调,蹦跶着推开了三楼尤娜房间的门,并且将手里的东西一一摆好。 “这是后街的裁缝店送来的布,你看看合适吗?不合适的话我再拿去换。”李暖阳边说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尤娜放下手中的针线,抬起头看了李暖阳两眼:“不错了,有眼光。” 李暖阳数着手指头:“嘿嘿,这好像是咱们俩见面以来你第一次夸我。” 尤娜敲了敲李暖阳的头,叹息道:“能不能有点出息了?来穿上试试,。”尤娜说完剪断了线头把做好的衣服递给李暖阳。 “哦?还给我做衣服?”李娜阳笑嘻嘻的展开“想不到你这双漂亮的大手居然还拿得起绣花针?”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她似乎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连带着看向尤娜的目光多了几分惊恐:“我,我我我我记得你这些衣服需要在庆典上表演节目时穿的吧,你不会是想让我跳舞吧?” 尤娜两手一摊,语气颇为无奈的说:“你看啊,自从上次出事我手下的舞女们跑的跑散的散,就算有愿意留下来的,还能剩下几个人呢?这本来是我给兹娜准备的,你觉得她可能吗?现在除了你,我还能找谁?” 李暖阳的嘴角抽了抽,她表示她上辈子除了练过几天钢琴也就是跟着大妈跳过广场舞了。 尤娜你这么任性,这样真的好吗? 第40章 想要王权?顺从我不就好了? “对了,”尤娜喝了一口水,别有深意地看着李暖阳,说:“那天捕猎者提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什么事?”李暖阳挠了挠头,不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 “我昨天在门后面可是全都听见了,”尤娜掩唇轻笑,“我就不明白了,他到底是要多瞎才会看上你这么个马大哈?” “……我怎么知道,”李暖阳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虽然我和你一样吃惊,但是我是不可能的。” “哦?” 李暖阳拍拍胸脯一脸坚定地说:“党和国家一直教育我们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谈恋爱不早恋,我一直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好学生的。” “你这个说法倒是新奇,你这么个年纪如果生在贵族,怕是不知道要嫁到哪里去了,这里的女儿们向来是被用作联姻的工具,真是可悲。” “况且我也不喜欢他啊,虽然他是个好人。” “嗯……”尤娜摸了摸下巴,锁着眉头似乎很是纠结,“我是在两年前才认识伊札那的,那时他刚刚继任捕猎者应该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可是我却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失魂落魄的人。 他的同伴劳伦斯私下里和我说是他的未婚妻塞芬·瑟……瑟什么来着?总之就是他的未婚妻离开了他。” “哎?为什么?他多好的一个人啊,你打着灯笼上街找找能找出第二个这样的人吗?不可能的!” 尤娜低着头不说话,她仍然记得当初他们在小木屋获救的时候劳伦斯在看到昏迷的暖阳时脱口而出的那一句“塞芬”以及伊札那晦涩的表情。 其实尤娜想问的是“李暖阳,你和塞芬究竟是什么关系”。 国都内一切都在有序的进行着。 拉美奇六世打着呵欠站在穿衣镜前面,仆人们正在为他测量身高准备几天后庆典穿的新衣。 他的精神头不并不是很好,他眼底乌青,面色灰白,完全不应该是一个健康的孩子应该有的模样。 “陛下!”大臣推开门,他手中拿着一封信兴奋地走到了拉美奇六世的身边,“陛下,教都已经为您安排好一切了。” 拉美其六世懒懒的的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陛下,你怎么了?为什么如此憔悴?”大臣急切的问。 “就是你前几天送来的那个苍鹰和婴儿的混合体,昨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和疯了一样,吵得我无法安眠,至于我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那个声音。”拉美奇六世说完又打了一个呵欠。 “我有罪,我的陛下!”大臣惶恐的低下了头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陛下,那个孩子……” “我摔死了。” 他的话音落下,正在为他梳头的女仆手一抖,竟扯掉了拉美奇六世的两根头发。 “你在做什么?”大臣大跨步上前竟然反手给了那名女仆两巴掌。 女仆被打倒在地上,她的嘴角溢出了鲜血,嘴眼神像是催了毒一样,一动不动地盯着大臣和拉美奇六世,她想要他们死! “这是什么不堪的眼神!”大臣拦在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的地上的女仆。他态度轻蔑像是在看一件肮脏的东西。 “都是你!你这个佞臣!”女仆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我记得我的手下已经付过钱了,”大臣嗤笑道,“是你的家人们太贪财为什么不怪他们反而来怪我们陛下的不是。这是不是太可笑了?” “你和她废话干什么?”拉美奇六世突然开口,“拔掉舌头,挖掉眼睛,剁掉手脚不就行了吗?” “是的陛下。”大臣恭敬地回答。 “别让她死了,她敢伤害我,我就让她生不如死!”拉美奇六世的嘴角勾起一抹狠厉的弧度。大臣拍了拍手,两名士兵走了进来制止了近乎崩溃的女仆。 “我诅咒你们!”女仆的手狠狠地抓住地面,“我诅咒你们!神明不会放过你们的!他们不会放过你们的!” 等待哭声远去,大臣叫来另外的仆人清理着地板上的血污。 “都是我的错,我的陛下。” “的确全都是你的错,大臣。”拉美奇六世挥退了仆人径直走到摇椅前躺下去揉着眉心,“你这次的礼物我很不满意。” 大臣没有料到拉美其六世会这么回答自己。他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看来你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大臣你不同意我刚才说的话吗?”拉美奇六世歪着脑袋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大臣的眼睛。 大臣在心中暗暗咒骂了一声“小鬼”,大臣调整好得体的表情然后对着拉美奇六世说道:“自从我辅佐您的父亲拉美其五世国王,难道您能看出我对王室有二心吗?” 拉美奇六世闭上眼睛点点头:“你知道本分就好。” 大臣鞠了一躬退出门外。 拉美奇六世睁开眼睛呆愣愣地盯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你真当我什么都看不出来吗?大臣,你想要王权,乖乖的顺从我不就好了吗?” 八天后,庆典开始。 第41章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昨天晚上,尤娜给了李暖阳看了大臣的画像,李暖阳正在喝水,看完后当场就喷了。 “尤娜,你没骗我吧?你确定这只黑猩猩就是大臣?”李暖阳说完吞了吞口水。 “我确定。”尤娜冷着一张脸抹去了脸上的水渍。 第二天一早,李暖阳早早地起床换上尤娜准备的衣服。 那是一件奶白色的舞衣,同其他人的没什么不同,只是在舞衣的内里藏有许多夹层。李暖阳将准备好的地图和有魔法的信号弹藏在里面,尤娜说国王的仪仗会像往常一样经过这条街。 她得趁着混乱的人群潜入到仪仗里并且找到那只“黑猩猩”争取一击毙命。 李暖阳收拾好一切后拉开房间的门,只见尤娜提着食盒站在门口。 尤娜看着李暖阳愣在门口,像是在透过李暖阳看着另一个人。 “怎么了?”李暖阳挥挥手。 “你的身形像我的妹妹。”尤娜说着关上门进来,她的声音却并没有什么起伏。 “你还有个妹妹?”李暖阳有些惊讶。 “嗯……”尤娜略微沉重得点了点头,“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早就已经去世了。” “怎么回事?”李暖阳收起了开玩笑的心思。 尤娜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牵强。她说:“你还记得费罗拉公爵吗?” 李暖阳一怔,咧咧嘴角右手不自觉的挠了挠后脑勺:“怎,怎么会不记得呢?” 尤娜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暖阳,谢谢你。” 李暖阳不自在地笑笑:“你知道了啊。” “我和哥哥也是同母异父的兄妹。我是母亲和外族人爱情的结晶,因此我的血液没有呈现出米亚人该有的蔚蓝色。当初为了保护哥哥的祭司继承权,母亲带着我出门投靠我的亲生父亲。我的父亲是一个薄情的人,日子紧迫,于是将我和母亲卖给了一个商人,”尤娜盯着墙壁,双眸空洞可她的语气中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怒意。 “当年我五岁。没过多久,妹妹出生了。本来以为日子会这么下去,可是大臣在三年后派来了新的管辖者就是费罗拉公爵。我的母亲和我的继父就死在了第二十八场游戏之中。母亲的智慧保护了我和妹妹,从此,我们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流浪生活。十八岁那年,我凭借我的实力继承了这个歌舞团,妹妹也成为了帝国的第一舞姬。可是啊,我依然记得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那场庆祝汤吉将军凯旋的舞会上,我的妹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那个畜生玷污了。妹妹死了,就在那个雪夜,我再一次失去了亲人。” 尤娜的故事娓娓道来,李暖阳却无法形容此刻内心的触感。 “好了,”尤娜看了看时间,“时间到了。” 李暖阳深吸了一口气,既然下定了决心,跳舞不行那就来点别的!小说上不是都这么写的吗? 尤娜让斯宾等人在门口搭了一个舞台,她轻轻摇着羽扇,嘴里轻轻念叨着咒语,缓步踏上台阶所过之处洒落了一地花瓣,留下了淡淡的清香。 尤娜的歌舞团在教都里算得上是高档的消费场所,因此来这里围观的人很多。 尤娜将手中的羽扇向人群中抛出,衣摆卷起地上的花瓣,她的体态妖娆,舞台下面的人们几乎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就在大家以为她要开始跳舞的时候,她身形一晃在舞台上留下了一道绚丽的紫色残影,奶白色的轻纱飘扬,李暖阳手持大刀徐徐降落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阿尔索是邻国的王子,按照正常的礼节他此刻应该和教皇待在一起来迎接国王的到来。可他在去神宫的路途中突然改变了主意想在国王的仪仗队必经之路上来一场偶遇。顺便和大臣谈谈军火的事情。 阿尔索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李暖阳的出场给吸引的。 李暖阳小时候很喜欢武侠小说,她曾经幻想过如果有一天她也成为小说中的主角,是不是也可以拿着大刀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呢? 而现在,作为“天生的战士”的反叛者的能力和身体她有了,可以随意变换形态的武器她有了。只是她忘记了一个很经典的事实: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正当李暖阳开心的挥着大刀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向舞台上丢了一块香蕉皮。 她踩上了香蕉皮, 踩上了香蕉皮的她摔倒了, 踩上了香蕉皮的她朝着舞台下方摔下去了! 李暖阳的内心之中奔腾出许多不和谐的词汇,正当她以为自己的脸要朝着大地来一个亲密接触的时候,鼻间传来了淡淡的,熟悉的清香。 李暖阳哭了。 “喂……你没事吧?”伊札那好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低头看着少女发红的鼻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你来试试啊!”李暖阳瞪了他一眼,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怎么都是不肯落下来。她这一瞪竟然瞪出了些许妩媚,伊札那的心脏再一次不规律地跳动起来。 尤娜是不会因为这一段小插曲而放弃演出的,舞台上又换上了新的舞女,观众们还没有从刚才的“舞蹈”中回过神来,注意力又被舞台上的曼妙舞姿吸引了过去。 李暖阳从伊札那的怀中挣扎着跳下来,对他颔首:“谢谢你了。” “啊……”伊札那回过神来“举手之劳罢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很忙吗?”她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他来到了这里,她该怎么下手? 然而,伊札那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拍手声打断了思绪。 第42章 迷路男孩 阿尔索王子从人群中挤出来走到李暖阳和伊札那面前。作为绅士,他倒是规规矩矩地对着李暖阳鞠了一躬。 “真巧,小姐我们又见面了。”阿尔索笑道。 “呵……呵……这还真巧。”李暖阳干笑道。前来一个捕猎者,后来一个变态,她想拍死这两个人可不可以? 躲在后面的兹娜和尤娜目睹了这一幕,兹娜想上前一步却被尤娜拦了下来。 兹娜白了她一眼。想起那天晚上,尤娜告诉她和斯宾关于李暖阳的真相,这虽然匪夷所思,但是沉默了良久的两个人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为什么会相信?相信他们两个人谁也说不清楚。 “你倒是挺着急。”尤娜嗤笑,“不过,你放心就好,暖阳会做得很好。”她说完摇着扇子离开了。 兹娜犹豫了一会儿跟着尤娜离开。 突然,阿尔索向前一步抓住李暖阳的手臂,速度之快令李暖阳一挑眉,然而,下一秒他已经单膝跪地。 “你就是我的女神!你比那教廷壁画上的圣女还要纯洁无暇,你比那天空中的朝阳还要耀眼夺目。天神身旁的处女使者也不及你的三分美貌。我的女神,我已经爱上了你,自从我们上一次分别我的脑海之中时时刻刻挥之不去的你的身影令我沉迷,令我憔悴。请让我们一同履行婚姻的契约,请你成为我的王妃吧!” 那边阿尔索说的动情,李暖阳却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按压额头上暴起的青筋,她转过头询问伊札那:“这厮实在恶心,我能够打他吗?” 伊札那的脸色也实在好不到哪里去,他上前一步抓住阿尔索王子钳制住李暖阳手臂的手,冷声喝到:“殿下,请你自重!” “你……” 李暖阳见这两个人大有吵起来的趋势,她是不是先考虑考虑溜走的问题啊? 李暖阳正在苦恼着,只见不远处的人群传来了一阵骚动,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手执武器向着街道两侧驱散人群。 国王的仪仗队来了!趁着这个机会李暖阳不着痕迹地抽出被抓住的手,阿尔索和伊札那被挤进了人群里,她收好时光,猫着腰,灵巧的身姿在人群中不停地穿梭寻找着目标。 不远处的钟楼上,切洛伊放下手中的红酒杯,对着身后的清隽少年招了招手。 十九岁的少年一袭黑衣,他将奶白色的短发掩藏在头巾之下,目光锐利,杀气腾腾。如果有一位教都的高官看见他一定会将他认出来,他叫皮埃尔.肯,是新上任不久的十二主教之一。 “十二,”切洛伊这样叫他,他的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笑容,灰绸下的目光牢牢地锁定在人群中的那一抹奶白色上不肯移开目光,“十二,你和十三是在我身边长大的孤儿,我说过,天气好,心情就好,你比十一通透,比他灵活,我一直都很看好你。至于我想要的结果,我想你是不会令我失望的。” “是的,主人。” 切洛伊点点头,下一刻,十二的身影消失不见。 “我最喜欢玩囚禁的游戏了,阿虹,上辈子的游戏我还没有尽兴,你这一世我必定不会再放弃你。”切洛伊喃喃地说着站起来抖抖衣袍,离开了钟楼。 李暖阳靠近仪仗队,微风掀起了国王座驾的一角,李暖阳倒是没有看见传闻中的“黑猩猩”,令她奇怪的是里面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李暖阳心里正在疑惑,突然,人群中冲出了一个小孩,李暖阳想要躲开,可是人群拥挤她被绊了一跤,抬起头来时那个小孩子已经不见了。 与此同时,李暖阳却寒毛倒竖。 那是什么?那是杀气! 是谁? 李暖阳爬起来朝着小孩的方向看过去,她站在原地皱着眉头咬着下唇,再三犹豫之下她抬起脚步朝着杀意飘过的地方追了过去。 拉美奇六世换了衣服躲避开仆人士兵们的耳目从仪仗队溜了出来,这件事情大臣并不知情。 教都比国都繁华,这个观念一直种植在拉美奇六世的心里,他一直想找一个机会好好欣赏一下这里的景象,因此就有了这样的一种打算。 拉美奇六世之前并不是没有来过这里,只是因为他是国王,用大臣的话来说,国王就要有国王的样子。可是就算他是国王,他也依旧是个孩子。 他原本打算玩一会就回去那样一定不会有人发现,可是,他走着走着居然迷了路,那是个死胡同,他完全不知道有危险正在悄悄靠近。 李暖阳赶到这条小巷子的时候一名黑衣人突然冲了出来,李暖阳握紧手中的剑下意识地抵挡,两个人过了几招,可是那名黑衣人却发现自己并不是她的对手,他双手一松,嘴里念叨了几声咒语,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他的身影消失不见。 “可恶!”李暖阳低声咒骂。她一个转身冲进了小巷。 这条小巷远远比李暖阳想象的还要潮湿,小巷的深处传来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发霉的味道这让李暖阳禁不住用衣摆捂住口鼻。 李暖阳紧紧抓住时光小心翼翼地走在小巷的青石板上。 “哒……哒……哒……”她的脚步声敲击在她的心房上,终于她在小巷的尽头停下。小巷的尽头一动不动地站着一个小男孩。 那是一个迷路的男孩。 男孩前面的墙壁上洒满了金色的液体,那是属于王族的血液。 李暖阳慢慢地靠前,她边说,边颤抖着伸出了手:“喂,小朋友,我想问你……” 她的手刚刚接触到男孩的肩膀上时,男孩的头颅从他小小的身体上滚落下来,重重地砸在了冰冷的地砖上。 他死了。 第43章 反叛者的血液是治愈世间顽疾的良药 李暖阳睁大眼睛后退了几步,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得逃,她必须得逃! 李暖阳收起时光,正在她想要离开的时候,她的身后竟然有人发出一声暴喝:“什么人?竟然刺杀了国王!” 李暖阳猛地转过身,却看见一大群士兵举着武器将这里团团包围。 啧!这是个圈套!怎么会这么巧! 李暖阳突然想起了刚刚的黑衣男人! 大意了!她绝对不能再这里被抓住! 她将时光变成大刀,李暖阳牢牢地抓它在手上,人太多,她冲不出去!她得翻墙! 就在她成功砍倒几名士兵之后不知道从哪里射出来三支羽毛箭速度奇快,力道足,方向异常精准,她躲得过第一支和第二支却躲不过第三支。 在皮肉的撕裂声在耳畔响过,李暖阳才意识到那第三支羽毛箭从她的身后射穿了李暖阳的腹部。 鲜红色的血液瞬间染红了她奶白色的衣裳,她还不能让她反叛者的身份在这个时候曝光!她忍着疼痛折断了箭矢,可是箭头却留在了她的体内。她快速地割下衣角包裹著伤口,用刀尖撑住地面翻身离开了小巷。 不远处的屋顶之上,十二收回弓弩,刚才那三支羽箭他可是向里面注入了不少的法术灵力,这样一来,主人的吩咐他才算是彻底地完成了吧。 奴仆爱雅按照吩咐给浴室的水池中放满了热水之后便退出了二楼,并且用主人教给的方法将这间城堡内部通向二楼的通道完全封锁。 没过一会儿,二楼尽头的房间的门打开了,老人的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长袍,她花白的头发高高地盘起,她用黑色的披肩捂着脸,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今天是教都的庆典,她是知道的,走到窗户边,透过那层层的黑色幔帐她静静地聆听着窗户外面喧哗的声音。 他们是在教都的庆典上认识的,两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关注着他的所有动向,当她知道他继任捕猎者的职位的时候她是有多么的高兴,即使,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事态发展的方向。 他现在一定很忙碌吧? 她叹了口气,忍住泪水离开了窗口。她得的是早衰症,在她跟着父亲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开始发作了。开始的时候并不明显,父亲用尽了方法也无法挽留住她逝去的青春。而且父亲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摄魂术对她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能挽救她生命的只有她的母亲,她母亲的血液是治愈这世间一切顽疾的良药。可是她母亲在她的出生之日就撒手人寰了,只留下一只铜铃,就死了。 瑟里汀锁上门,解开衣裳慢慢地走进浴池之中。她整个人泡进水里不敢浮出水面。她害怕看见自己丑陋的面孔。说真的,她已经许久没有照过镜子了。 李暖阳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跑,如果回到歌舞团尤娜会有麻烦。现在事态紧急她来不及看地图,她穿梭在人群之中不停地翻着墙,她得赶在腹部的伤口愈合之前找到地方取出箭头。她用手指探进自己的伤口不停地撕扯着它,剧烈的疼痛差点没使自己昏迷过去。她的脸色已经惨白了。 最终,李暖阳也不知道自己来到了哪里,四周静得可怕,但是从格局来看这里应该是哪个权贵的花园。她小心翼翼地从花丛中探出头来,这是一座小型的城堡。城堡虽小却是说不出的精致。城堡只有三层,只有二楼的某家一间房间的窗户是打开的。 今天是庆典,城堡的主人应该不在家吧?李暖阳这么想着,跳上墙头翻进了二楼。 李暖阳到底是失算了。她哪里会想得到迎接她的会是一个大水池? “咳咳……”李暖阳呛了一口水将脸露出水面,她发誓一定要改变翻窗这个坏习惯! “是谁?”房间的深处传来老人受到惊吓的声音。 李暖阳也吓了一跳,这个时间点居然会有人! 瑟里汀浮出水面,浴室中朦胧着雾气她看不清少女的脸。 听见质问,李暖阳着急的摆摆手,随口解释:“那个……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有人在追杀我!我也,我也是迫不得已。” 瑟里汀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开口:“原来是这个样子,你走吧,这座城堡无论是那个角落你都不应该涉足的。” 听见老人叹气的声音,没来由的,李暖阳只感觉心里一阵抽疼。 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那个,可以先等一下吗?我受了伤,现在需要处理。抱歉,污染了这一池的水。” “没关系,”瑟里汀背过身子,“我不介意。” “谢谢,”李暖阳点点头。她没有犹豫,解开自己的衣衫,她的伤口还没有停止流血,鲜红色的血液在水中一点点地晕开。 李暖阳的手腕翻转,时光化作小刀,李暖阳反手握住刀柄将刀刃插进了伤口中,她咬着牙剖开皮肉,另一只手伸进了伤口中取出箭头。 完成这一切的李暖阳伏在浴池边缘,感受着自己伤口的愈合。 第44章 审判者 李暖阳按照瑟里汀的指示在浴室里的衣橱旁边更换了衣裳。 这些衣服的主人一定非常喜欢绿色。李暖阳关上衣橱的门心里这样想着。 李暖阳离开的时候她脚踝上铜铃的尾音还回响在瑟里汀的耳畔,瑟里汀静静地凝视着慢慢被血液染红的池水,表情晦暗。 “红色的血液吗?我的母亲。”瑟里汀抬起手抚摸上自己白皙的脸颊。 是的,这才是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样子。 这座城堡虽然看上去不是很大,但要走起来李暖阳有些难以接受。 奇怪,这样大的地方居然没有人的吗?李暖阳边想着,渐渐放松了警惕。正当她拐过又一道弯事她却仿佛是被人定住了脚步无法挪动半分。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笔直的洒在切洛伊精致的面孔上,他慵懒的靠在一把扶手摇椅上,身上盖了一件灰色的羽绒毯子。他的右手边是一方小几,小几上整齐的摆放着一壶红茶和一盘薄荷味的糕点。 由于他用灰绸遮住了眼睛,因此李暖阳并不清楚他是否在睡觉。 是那天晚上的男人。李暖阳很快就认出了他。可是,他为什么会在教都这种地方? 听见声音,切洛伊睁开眼睛,他的目光落在李暖阳身上,她精美的小脸上带着迷茫,他笑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有多爱她的这种表情。他抬起手对她招招手:“为什么还停在那里?为什么还不过来?” 像是中了邪,李暖阳的脚不听使唤的向他迈出了步子,李暖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就这么听了他的话? 李暖阳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原本是想绕开他的,哪里知道,这家伙反手一勾她就这么扑进了他的怀中。 “你可真是心急。”切洛伊轻轻抚摸着少女柔软的长发,他的鼻间萦绕着少女的发香。他的身上有一种奇特的味道,李暖阳原本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李暖阳听了他的话脸上不自觉的染上了一层红晕。她保证,她什么也没有干。 李暖阳想起身,却不想切洛伊的手臂紧紧地禁锢住她的腰身,她刚刚张开口想说些什么,喉咙里还没有发出一个音节就被切洛伊打断了:“你追我居然追到了我家里,这是打算对我负责了吗?” “这……这都是误会。”李暖阳干笑。 “嗯?有什么误会的呢?该做的都做了不是吗?” “有……吗?” “你可是当事人啊,”切洛伊低笑,“你知道吗?翻脸不认账在教都可是重罪,要受到严厉的惩罚的。” 李暖阳想要反驳,切洛伊扣住李暖阳腰部的手顺着她的后背滑向了她的后脑,他将她的头轻轻一按,他吻上了她的唇。李暖阳瞪大眼睛挣扎着从他的怀中跳下来,切洛伊松了手任由着她在一边擦拭着自己的嘴唇。 “我都看见了哦,”切洛伊掀开羽绒毛毯站起来,他一步一步走向李暖阳,李暖阳在他的一步步靠近之中一步步后退。 他将她逼进了墙角。 他俯下身子对上李暖阳干净清澈的眸子,笑了:“我都看见了,国王的士兵在到处追你,”说着,他的手指在李暖阳的脸颊上轻轻蹭了一下,他的另一只手却抚摸上了李暖阳受伤的腹部,“而且,捕猎者好像也很着急。” 李暖阳的脸色慢慢冷下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说,过往的死亡是我一手造成的。” 李暖阳被他的话震惊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你说什么?” 面对她的质问,切洛伊的手又慢慢抚摸上她的左半边脸颊,那个地方本来应该有家族的家徽。 “你果然再一次什么都忘记了,”切洛伊叹息一声,“是不愿意想起来呢?” “你在……说什么?”从头到尾他一直在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面对他,她总是有一种压迫感。 莫非他认识自己?或者说他认识这具身体原来的“我”? 天啊! 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可是,他接下来的话更加让她震惊。切洛伊挑起李暖阳的下巴,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引导着她抚摸上他的胸口。他像是有着一种强大的魔力吸引着李暖阳不得不这么去做。 “扑通,扑通。”他的心跳的厉害。 “阿虹,我很开心,你愿意在危险的时候来到我的身边。” “呵呵,这都是误会。”李暖阳苦笑。 “上一次在米亚是这个样子,现在也是。阿虹,你知道我等待这样的你等了有多久?” “那你一定是等错人了。” “我是如此的爱着你,你的心里有过我的位置吗?” “拜托,我都不认识你。” “如果当初你还是那个守护者,没有成为反叛者那该多好?” 李暖阳一愣:他都知道?他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残虹是你的名字,凯希赫是你的姓氏。”切洛伊一字一顿地吐出这句话。 李暖阳震惊地捂住嘴巴。 这个时候仆人的声音在切洛伊身后响起:“审判者大人,教皇陛下有请。” 李暖阳张张口,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居然是审判者?” 第45章 蝼蚁 切洛伊对着身后的仆人打了一个手势,仆从会意,默默地离开了。 “怎么……害怕么?”切洛伊的手指轻轻勾上了李暖阳披散在背后的黑色长发,发梢湿漉漉的,朦胧着水汽,切洛伊勾了勾唇角。 “我,我只是……”李暖阳吞了吞口水,我只是想不到,刚出了虎穴又入了狼窝。天要亡我! 李暖阳眨眨眼睛,努力地压制着悲愤的心情,突然,她的手腕一翻转,整个人借势蹲下身子,身形一闪跳出了切洛伊的禁锢。起跳,翻身,她跃上了大树,正当她打算就此逃离的时候不幸的是却被树枝勾住了衣裳。 切洛伊无奈的摇摇头:“你逃不掉的。” 李暖阳着急了,她真的不想和这个家伙再待上一秒。她扯破了裙摆,但是在起身的时候大脑却感到一阵晕眩。什么时候……李暖阳突然想到了刚才的吻。 他居然……尤娜说的没错,她果然是个马大哈!她真的是太傻,太天真了。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切洛伊在内心中默默地数着数,在数到第十下的时候李暖阳却从树上一头栽了下来,切洛伊张开双臂,李暖阳准确无误的落进了他的怀中。 “毫无防备的你果然比满身戒备的你可爱多了。”说着,切洛伊轻轻叹了一口气,“绿色并不适合你。” 非常不适合……李暖阳等了他一眼终于昏了过去。 伊札那距离案发的地点并不远,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他极力的想要摆脱阿尔索的纠缠,国王的仪仗队已经朝着神宫的方向行进了。他找遍了一整条街都没有找到李暖阳的身影。 可恶!她可是反叛者啊!在这个节骨眼上可千万不要做出什么不明智的举动啊! 伊札那刚刚跑到中心街上身后便传来了十一平淡的声音:“捕猎者大人。” 伊札那皱眉,他很不喜欢在这种时候被打扰导致分心,一分钟没有找到李暖阳李暖阳便更加危险。他转过身来压下心中的焦虑,看着身后干净的少年:“原来是你。” 十一微微一笑:“大人,陛下派遣我来寻找您。” “现在吗?确定?” “很抱歉,大人,”十一对着伊札那鞠了一躬,“国王陛下的遗体已经被送进了神宫。” 伊札那点点头:“我知道了。”他在心中暗暗的叹了口气,看来只能晚点才能去找李暖阳了。 神宫内,大臣抱着国王的尸首嚎啕大哭,珠帘之后的教皇忍不住想要找一块破布堵住他的嘴。 真的是太失礼了! “够了够了!”教皇苍老而且威严的声音从珠帘之后传出来,在这么下去他会崩溃的! 珠帘外的一左一右处都被安放了一把精致的椅子。左边的位置是属于审判者的,右边的是捕猎者的。此时,切洛伊正靠在左边的椅子里悠闲地品茶。灰绸之下,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大臣的脸上,里面还掺杂了许多说不清的意味。 大臣啊,他可真能装啊! 切洛伊无奈的摇摇头,他的指尖轻轻扫过一旁的小几,手腕一转,一只茶杯盖子精确无误地朝着大臣的脸上飞去。这么明显的攻击,大臣微微别过脸颊,茶杯盖子便贴着他的皮肤想外滑出去,他的哀嚎声也随之停止了。 翠绿色的血液顺着脸颊滴落在他怀中拉美奇六世头颅的额头上,翠绿色的血液是属于奴隶的象征,它在大臣的脸颊上恣意流淌更给他粗犷的五官增添了几分可怖。 改变了地位又怎么样呢?还是改变不了令人作呕的血统。瞧瞧他的样子,这可真是狼狈。 切洛伊放下茶碗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灰色长袍。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大臣的目光像是淬了毒,他狠狠地盯住切洛伊的眼睛,他凶狠的神情像是要将他凌迟。 切洛伊优雅地将食指立在唇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大臣:“嘘,不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也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的立场是代表了天神的审判,小心点哦,否则会遭到报应的。” “什么代表天神的审判,你也不过是一个小喽啰!卑微的蝼蚁!”大臣反斥。 “是吗?那就按照大臣阁下所说的吧。”切洛伊轻笑,“再小的蝼蚁也是教皇陛下的人,君权神授呢,大臣阁下,看上去您也不是那么糊涂,这点道理应该是明白的吧?”说到这里他弯下腰来和大臣耳语:“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您最好记住这句话,说不定哪一天您就会在你最看不起的蝼蚁们身上一败涂地。尤其是您想顺利继位的前提之下。” 大臣闭上嘴巴,他愤恨的咬着牙,切洛伊能够感受到他体内想要把他碎尸万段的恨意。 大臣看上去终于老实一些了,教皇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不少。 大臣在切洛伊面前吃瘪啊,这可真是痛快,大臣又如何?出生是奴隶,这辈子就别妄想了。 教皇表示他活了一辈子,第一次遇到大臣这种比小强还要顽强的人物,他真的不得不佩服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人的脸皮可以厚到如此程度。帝国的上一任君王有着喜爱男宠的怪癖,大臣就是其中之一,这事儿教皇信中很清楚,最受宠的偏偏不是最好看的,而是最丑的,正是大臣! 大臣究竟是怎么办到的?靠他堪比黑猩猩的脸吗? 咦,真恶心啊。 第46章 囚禁 神宫的大门再一次被敞开了,十一带着伊札那来到了教皇的面前。 “陛下,”伊札那单膝跪地,将佩剑放在地上像教皇行礼。 “汝来了。”教皇示意他起身。 “好了好了,”切洛伊拍拍手,“既然捕猎者也来了那我们就来谈一谈正经事吧。如今国王陛下不幸遇难举国哀悼,但是帝国大事不能够没有人管理,大臣阁下,陛下很担心会出现国内混战的局面,请您放心,三天之后教廷一定会推选出合适的人选。” 大臣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切洛伊优雅地朝着大臣鞠了一躬,说道:“请您一定要相信教廷,相信我们,关于这次事件还有后续一定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大臣冷声说道。他真的是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不想在看见切洛伊那一副虚伪的嘴脸。 切洛伊表情没有变化,他将视线转移到伊札那的身上:“捕猎者,我的朋友,您来的有点晚啊,我相信十一先生的效率,请问您在路上了什么事情吗?” “并不是什么大事,”伊札那轻轻摇头,平静的回答;“劳烦您挂怀了。” “我知道‘织网’的各位也在为国王的事情忙碌,”切罗边说着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另一只茶盏重新添置了一杯茶水,“但是我得告诉在场各位一件好消息,关于刺杀国王的真凶我已经找到了。”切洛伊的话音落下,整个神宫瞬间寂静了下来。 切洛伊轻笑着端着茶杯来到了愣神的伊札那身旁,平静地将手中的茶碗递到伊札那的手中,说道:“您可以吩咐您的手下们回来了。” “这可真是一件可喜的事情。”珠帘后面的教皇坐直了身子。 “是的陛下,还是个小美人呢。”切洛伊勾唇。 闻言,伊札那的心中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刺杀国王是重罪,这场由切洛伊自导自演的戏教皇陛下很好奇事态究竟会朝着怎样的方向发展。 “三天后,上午九点钟,‘惩戒’会公开审判。捕猎者,到时候你可不要缺席。”切洛伊说。 “好。”伊札那点点头。 其实,惩戒的审判和织网没什么关系,织网只要将捕捉到的犯人交给惩戒里主教们审判完毕定下罪名将结果交给织网,并由两个机构各自存档就可以。伊札那一般不会去凑那个审判过程的热闹。现在,他急切地想要知道凶手是谁,况且这次事件影响恶劣,切洛伊作为审判者会亲自进行对犯人的提审还有定罪,作为同僚,切洛伊的邀请他不可以推辞。 “好。”伊札那面色复杂地点点头。 李暖阳的手脚都被锁住了,并不是被锁在牢房里,而是被锁在一间奢华的房间里……的床上。 比较悲剧的是,这个锁链她解不开。 比较惨剧的是这个锁链具有抑制她能力的作用,她不会再变成弱鸡的强悍身体被抑制回去了。李暖阳扯了扯她酒红色的长发表示心好累。 切洛伊这个始作俑者竟然坐在窗户边吃点心喝茶顺带着看书。听见声音,他将目光转移到了李暖阳的身上,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朦胧了她的视线。 “你的怨念倒是不小。”切洛伊放下卷轴靠在椅背上轻轻地揉着眉心。 李暖阳干笑两声,道:“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询问我?”切洛伊轻笑“以你反叛者的身份,还是以你凯希赫守护者的身份?” 李暖阳皱眉:“都不是。” “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你……”李暖阳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她调整好情绪,问道“你究竟为什么会对我的事情了解这么多?” “你的事情?”切洛伊咧开嘴笑了。笑容中的无奈令李暖阳微微失神。“这可不单单是你的事情,换句话说,你不单单属于你自己。” 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李暖阳很不喜欢。 “说人话!”李暖阳有些生气了。 切洛伊一只手支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摸了摸下巴,灰绸下面的目光中多了些许玩味:“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呢?该叫你‘阿虹’还是‘暖阳’?” 李暖阳眯起了眼睛不说话。 “只要米亚人找到了反叛者一应要带回米亚族,这是我在千年前定下的规矩。‘凯希赫会告诉你答案’我相信,这句话你已经听过了。” 切洛伊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李暖阳狠狠地吃了一惊,她捂住嘴巴惊恐地望着他,想要透过那张脸看看他脑子里究竟都是什么东西。 “你居然什么都知道……” “瑞·切兹·凯希赫,这是我的名字。” “你……” 切洛伊站起来一步一步向李暖阳逼近,李暖阳一点一点向后退却。她牢牢地盯着他,盯着他脸上的灰绸,他灰绸下面的眼睛。 切洛伊走到床边停下脚步,他的手慢慢地绕到脑后解开灰绸的带子。在那灰绸落至地面的同时,他睁开眼睛,那双光彩如黑珍珠一般的眸子让李暖阳的身体轻轻一颤。 她张张嘴:“你……我……” “再好好想想,这双眼睛可是当初你亲手挖掉的啊。” 第47章 掌控之中 我的梦里经常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背影, 我不知道他姓甚名谁,我只知道那是个男人。 当那个人摘下了遮住眼睛的灰色绸缎梦中的男人和这个男人渐渐重合 我知道,那就是我毕生要守护的人,也将是我不惜一切代价反抗的人。 反叛者,我反叛的是帝国, “反判者”,我背叛的是他。 他的世界,我的坟墓。 “原来是你……我梦里的人居然是你?”李暖阳握紧了拳头。 “看来你是想起了什么,”切洛伊抚摸着她的脸轻笑道,“不过,看你这个样子还有一些别的事情需要我亲自说啊。还好,我们有的是时间。” 李暖阳甩开他的手跳下床,没想到迷药的药效还没有过去,她脚下一软扑倒在地上。裸露的膝盖传来火辣辣的痛感,李暖阳全然不顾,她恨恨地盯住他的眸子:“你究竟有什么阴谋!” “阴谋么……”切洛伊摸了摸下巴,“阴谋和我从来都不沾边,我现在只不过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包括刺杀国王?” “还有嫁祸给你啊。”切洛伊微微一笑,“三天后的审判你可是主角。” “什么?”李暖阳瞪大了眼睛,大吼道:“你这个无耻的家伙!” “无耻?”切洛伊摇摇头,“这两个字从你的嘴巴里说出来我真的是太开心了。” “变态!你就不怕我说出吗?” “阿阳,”切洛伊无奈地摇摇头,他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个无知的幼童,“帝国人民对天神的崇敬已经达到了一种疯狂的程度。教皇、审判者、捕猎者这三个职位代表的是天神的三个方面,这个帝国没有人愿意相信一个囚犯的话语,更何况站在你面前的我是这个帝国最不可能犯法的人。” “卑鄙!” “随便你怎么说好了,”切洛伊慢慢踱步到她的面前蹲下身子抬起手轻轻拭去她膝盖上蔚蓝色的血液,只听他又说道:“你绝对不会说出去的,一千年前,从你被创造伊始,你与凯希赫便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那就是对家族的‘绝对忠诚’。不欺骗,不背叛,全心全意爱着每一位家庭成员,用生命守护着家族的荣光。这就是你的职责。如果你违背了任何一项,你会遭受比死更严厉的惩罚。当然,惩罚你的不是任何一个人,而是规则,是凯希赫的规则。你必须要弄清楚一件事情,不管你是不是拥有反叛者的能力,只要我死了,你一样活不下去。” 李暖阳瞪着她不说话。 “如果你一定要违背我也不是不可以,我知道你和米亚族的关系,他们的生死全在你一念之间。” “小人!” 切洛伊抬起手遮住她的双眼:“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怕我会忍受不住,这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听了他的话,李暖阳的身体猛地一颤,她颤抖着说:“是你……原来是你,我明白了,凯希赫,摄魂术,这一切都是你!”李暖阳抓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狠狠地甩上了他的脸颊:“你杀了我的父母!” 李暖阳的手劲并不是很大,但是痛感还是有的,切洛伊别过脸颊,他并没有愤怒,只是笑道:“你太迟钝了,现在才发现吗?不过我还是要纠正一下,只有你的母亲,她的生命才是我亲手了结的。” “你当初说是‘命令’,谁的命令?” “想要杀了我吗?” “不仅仅!”李暖阳大吼。 “那你先杀了你自己吧。”切洛伊托住她的身子将她拦腰抱起:“当初这可是你的命令啊。”他将她放在床上,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又说道:“好好休息,三天后,我很期待。”他说完摇动了床头的铃铛,很快,一名奴仆打扮的少女走了进来。 “照顾好她。”切洛伊说完扔下一句话就离开了房间。 李暖阳靠在床头,酒红色的长发垂落在脸颊说不出的颓废。 女仆拿出药瓶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小心翼翼地倒在李暖阳的膝盖上,轻微的刺痛感唤醒了她的注意力,李暖阳猛地抬起头来,女仆吓了一跳,她的手一抖,药瓶跌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是你!”李暖阳认出了她。她推开女仆的手向旁边歪倒,“十三,没想到会是你。” “小姐有什么吩咐?”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一直是主人的人。” “你的主人是审判者?” “是的小姐。” 这可真像是个天大的笑话。李暖阳抑制住激怒的心情,她深吸了一口气,问:“尤娜知道吗?” 十三摇头。 “你为什么要欺骗她?” “我并没有这么做,我只是在等待小姐。一切都在主人的掌握之中。” “掌握之中?那天的灾难,让尤娜和捕猎者知道我的身份都是他安排好的?” “是的小姐,”十三如实回答,“但是捕猎者是个意外。” “我不想看见你,你出去,滚出去!” 第48章 序幕 李暖阳被囚禁在这个房间已经过去了三天,明天就是切洛伊所说的审判,这三天里切洛伊再也没有来过这里,除了十三她再也没有见过其他人。 十三帮李暖阳梳洗过后便将她重新锁在床头。十三不知道给她喂了什么东西,她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她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李暖阳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出神。 她该怎么办? “你看上去很悠闲。”耳边传来斯宾轻快的声音。李暖阳打了个激灵一下子坐了起来。 李暖阳果然还是无法适应斯宾“骚包”的发型,但只要一想起切洛伊和那一天晚上在太平间见到的父母没有温度的尸体,李暖阳的眼睛再一次湿润了:“老爸……,你果然还是爱我的,看到你活着我真的是太开心了。” 斯宾的嘴角抽了抽,真的还是无法接受自己有一个比着自己强大又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儿啊。真是……不习惯啊…… “老爸你怎么来了?”李暖阳擦擦眼睛,问。 “你出事那天国王死了,尤娜担心你的安危找了你三天,直到昨天下午惩戒贴出了公告明天上午会在惩戒机构公开审判刺杀国王的刑犯,尤娜猜测是你。我找遍了教都的监狱并没有发现你的踪迹,所以我来这里碰碰运气,果然呢。”他语气轻松却听得李暖阳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教都的监狱守卫这么松散吗? “老爸,”李暖阳正了正脸色,“你来这里的时候没有遇到守卫吗?” 斯宾摇摇头:“我也觉得奇怪得很,这座城堡并没有人把守。” 李暖阳皱眉,切洛伊是什么意思?故意的?还是他对自己太有信心?十三前几天说这座城堡里布满了法术灵阵,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国王真的是你杀的?要真是你杀的那你可要好好和我说说过程,太刺激了啊。” 听着他越来越不在重点上的话李暖阳忍不住扶额。这货绝对,绝对不是她亲爹。现在他们身在敌营啊,他这么轻松真的好吗? 李暖阳摇摇头:“我本来的确是按照你们的吩咐刺杀大臣,中途出了点意外,当我追着那个小孩出去的时候那个孩子就已经死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安排了这场意外,目的是你?” “是审判者。” 斯宾吃了一惊:“他不是帝国的人吗?” “事情没这么简单,我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但是他知道关于米亚的所有事情,这是个很危险的家伙。” 斯宾刚想在说些什么却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你的头发……” “还是审判者,”李暖阳打断了他的话,“他抑制了我的能力。” “那可真的麻烦了,尤娜打算救你。” “不要,”李暖阳从床上跳下来冲上前去抓住斯宾的胳膊一个劲儿地摇头:“不可以,老爸,绝对不可以!” “为什么?”斯宾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静,“你别激动,慢慢说。” “审判者这么做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能进到这里来想必也在他的掌控之中。你就不要管我了,老爸,你告诉尤娜让她赶紧带着所有人离开这里,离开教都,去寻找革命军,这种时候只有这个办法。” “什么?那明天你……”事情发展到这里斯宾也不知道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离开这里的。这种被扼住咽喉的感觉真的是太不爽了! 李暖阳的心情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十三按照往常来熄灭蜡烛,李暖阳用被子将自己包裹了一个严严实实,明明是夏天一股凉意却顺着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 这个世界,可真冷啊…… 李暖阳并没有睡好,当房间的大门再一次被打开他估摸着应该是十三送吃的来了。 李暖阳并不打算理会,直到那令她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那最后的一点睡意也消失不见。 “你打算什么时候起床呢?”切洛伊轻笑。 李暖阳从被子中露出两只眼睛她白了他一眼后又缩回了被子里。 “呵呵,”切洛伊轻笑一声,他俯下身子隔着被子将她连人带被搂进了怀里,轻声说道:“你变了许多,曾经你不管重生多少次都是那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你知道你现在多可爱吗?你从来不会用这种态度对待我。阿阳,我想你。” 李暖阳瞪大了眼睛,真的越来越冷了,大早上说这种恶心的话真的好吗?她用胳膊后肘直击切洛伊的胸膛,切洛伊双手一松李暖阳朝着旁边闪躲,因为铁链的束缚她的手脚被扯得生疼。 切洛伊顺势斜靠在床头,他用手撑着脑袋目光透过灰绸落在李暖阳身上,他的表情看上去并不是很好:“你总是这样,总是远离我,我很不喜欢。” 李暖阳不顾身上的疼痛别过脸去不去理会他。 切洛伊拿出怀表看了看时间:“时候不早了,吃了早饭我们就走吧。” 切洛伊话音落下,十三端着早点走进来,切洛伊亲手解开床头的锁,将锁链握在手上,背对着李暖阳走下床,他毫不怜惜地她拽了起来,李暖阳猛地向前一扑却是扑在他的后背上。好不容易她稳住了身体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捂住了鼻子。 痛到无法呼吸就是这种感觉吧? 第49章 相逢 切洛伊没有回头,但是那调笑的话语还是传到了李暖阳的耳朵里,只听他说:“我的后背和捕猎者的胸膛你更喜欢哪一个?” 李暖阳一挑眉。 都不喜欢,我只喜欢我妈妈的怀抱。 简单地吃过早饭,十三给李暖阳换了一件衣服,李暖阳低下头扫了一眼:黑白的,的确是一件适合现在的她穿的囚衣。 切洛伊牵着她下楼,明媚的阳光刺痛了李暖阳的双眸,外面的空气,呵,真新鲜啊…… 没等她感慨完毕,切洛伊将手中的锁链移交给卫兵。他整理了一下衣冠,他的灰色衣袍上绣满了一千个形态不一的“审”字,只见他从容优雅地走上了专属于他审判者的座驾。李暖阳被那个粗鲁的男人拉扯着,那个士兵跟在切洛伊的后面,李暖阳徒步随后,她的身后还跟着两排精兵。 那真的是两排精兵,曾经跟随者上过战场在经历一场场生离死别后活下来的帝国精锐。这么多有实力的人聚集在这里李暖阳想不明白切洛伊这个男人究竟要搞什么名堂,怕她跑了吗?这倒是不至于,单凭着她现在手脚上的锁链就让她逃脱的几率为零。防止劫囚?如果是这个样子这两队精锐不应该跟在她的身后。 帝国的法术只有贵族才有资格学习,可是这两队精锐二十个人,每人都会。 绝对实力,绝对服从?李暖阳明白了,这是切洛伊在向她表明他有权利也有能力将她玩弄于鼓掌,城堡里为什么没有侍卫,因为他看透了她,他瞧不上她的能力。 狂妄的家伙! 审判者的城堡虽然也在神宫里但是惩戒这个机构并不在这里。它在教都的南大门,捕猎者的织网机构位于偏向教都的中心,犯人被送去都要从织网机构押送到惩戒机构。教都的格局十分复杂,当犯人被押解到惩戒机构时就已经饶了教都整整一圈。 这是下马威,李暖阳明白。 国王死在教都的这事儿确实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人们听说教皇与捕猎者都要听审就连大臣也不例外,人们都疑惑了,审判的现场是教廷的事情,大臣去凑什么热闹? 街上的人很多,他们站在街边伸长了脖子,踮着脚尖都想看清楚审判者座驾后面被抓住的犯人长什么样子。大街上吵吵闹闹的,李暖阳发现就是那天的庆典也没有这么多人啊!都是来看她笑话的吗? “看,刺杀国王的居然是个女人!”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出了这么一句话李暖阳瞬间成为了众人的焦点,人们的议论声更大了。 什么叫万众瞩目?这就叫万众瞩目! “听说国王是被虐待致死的。” “什么?虐待?这个女人太狠了!国王才多大啊?” “别胡说!国王明明是被活活打死的!就死在贝特先生家后面的小巷子里呢!” “我的天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女人啊?”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李暖阳忍受不住想要对天咆哮,这都是谁传出去的啊!还虐待?我长得像后妈吗?我只不过碰了一下他他脑袋就掉了,还打死?我哪里有这么恶趣味! 李暖阳心烦意乱地向着街边一瞄,却在角落的小楼里看见了尤娜。尤娜面无表情,她的手紧紧地抓住窗沿,李暖阳直到尤娜她现在一定急坏了,她回了尤娜一个安心的眼神,收回视线的时候却在暗地里皱眉:不是说让他们快走吗?到底还赖在这里干什么!李暖阳咬咬牙目视着前方座驾上切洛伊的背影恨恨地叹了一口气。 可恨的家伙。 似乎是感受到了李暖阳的目光,切洛伊很惬意的活动了一下手指。果然啊,天气好心情就好。 切洛伊的队伍慢悠悠的走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教都里初夏的风还是比较冷的,李暖阳的衣衫单薄,走了这么久她感到有些头晕,她搓了搓冰凉的手晃了晃脑袋。 惩戒机构的所在地点是一个接近于环形的建筑物,被漆料涂成深灰色的墙壁与一扇沉重的黑色大门。李暖阳站在它的面前心里滋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虚伪,欺骗,暴权,伪善, 什么是神啊? 帝国的神明大概是这个样子的吧? 李暖阳突然想起和切洛伊一起出现在她梦里的一位老人,那个老人总是会在冬末春初的时候捧着一本书籍在午后的彼岸花丛中细细品味的本杰明。 什么是人啊? 大抵……就是他那个样子的吧? 切洛伊走上台阶,众多的主教各自捧着一本法典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口等待着他的到来。十一走下台阶对切洛伊鞠躬:“审判者大人,吾乃教皇陛下的近侍官员,大人,教皇陛下、捕猎者大人以及大臣等重要官员已经全部到齐。” 切洛伊点点头。 罗夏从众多主教中站出来对切洛伊鞠躬:“审判者大人,十二主教已经全员到齐。” “辛苦你了,我的朋友。”切洛伊拍拍罗夏的肩膀。 切洛伊右手一扬,士兵们押解着李暖阳走上前来,只听得他对众人讲道:“犯人已经带到,审判正式开始!” 当那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十一的目光落在了李暖阳的脸颊上,少年干净且平静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第50章 凶手? 惩戒内部的格局很大,和外部一样呈现环状,十二主教分别坐在十二个方向上。今天来听审的人很多,十二主教身后的位子几乎快要被沾满了。 被他们环绕着的是一方圆形的平台,平台上有一枚巨大的十字架,李暖阳正被绑在十字架上平静的凝视着端坐在她面前的切洛伊。 “犯人李暖阳,”罗夏捧着法典率先站了起来,“刺杀国王是重罪,按照条规315条要被处以极刑,你可认罪?” 李暖阳的目光始终落在切洛伊身上,落在他的脸上,落在他脸上的灰色绸缎上。她淡淡地开口:“我不认。” 李暖阳话音落下整个会场都沸腾了,此中就属大臣叫嚣得最厉害,他甚至扯开椅子站起身来:“你这个恶毒的歹人!你竟然对我们尊贵的国王陛下做出这种事情,你还敢否认!你一定不得好死!” 李暖阳勾勾唇:“是啊,你一定不得好死。” 切洛伊微微一笑,轻轻地说:“别这样看我,想让我死的人很多。”他说完站起来拍拍手,会场顿时安静下来。 李暖阳皱眉,她也很惊讶切洛伊的影响力居然能达到这种程度,看来他之前说过的话并非空穴来风。他指认她是凶手那么就一定是她杀害了国王,这就是事实,她没有可以扳倒他的能力。 伊札那就坐在大臣的身侧,当他看见李暖阳出现在大门口的那一刻他的心都凉了下来。终于还是看见了最不愿意看见的事情。伊札那始终无法相信李暖阳会做出这种事情,那天他们在大街上的对话他完全可以断定这件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再者,她否定了不是吗? 就算她是反叛者又怎么样? 她也是个好人。 伊札那突然后悔送她进城了。 伊札那的眼睛始终不能从李暖阳的身上移开,桌子下面的手不由自主的握住了他佩剑上的铜铃。 切洛伊抬起手来示意罗夏继续。 教皇坐在主位上,一道珠帘再次将他与外人隔开,听了李暖阳的话教皇的兴趣立刻被勾起来了,照理说这个凶手不是应该承认自己是“凶手”吗?这样发展可真是不对的啊。 罗夏打起精神来,继续说道:“既然犯人矢口否认,那么作为副审的我再次询问犯人,你可知道真凶是谁?” 李暖阳眯起眼睛与切洛伊对视:“你这个问题问的真是愚蠢。” 哈! 教皇真的想笑了,这出戏真的是比想象的还要有趣地多。再看看下方,大臣的脸色真的是黑到不能再黑了。 这次教都之行全权由大臣负责,国王出了大事大臣就算再有声望也永远爬不上去了。 被李暖阳指着鼻子骂罗夏却一点也没有生气,他继续问:“那你当初逗留在现场,又和很多士兵发生冲突这又怎么解释?” 李暖阳翻了个白眼:“在现场就一定是凶手吗?如果很多人不分青红皂白来围剿你你是选择被他们打死还是选择反击?显而易见的问题,你就不能再动动脑子吗?” 罗夏还想再问些什么,切洛伊一个手势制止了他。他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她是什么也不肯说的。你在问下去毫无意义。一切交给我可好?” “是。”罗夏说完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切洛伊将手绕到脑后解开了灰绸上面的结。 他慢慢踱步上前,抬起手来轻轻地抚摸上李暖阳的脸颊柔声说道:“别害怕,好孩子,相信我,我会还给你一个公道的。” 李暖阳冷笑:“公道?公道是什么?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来,看着我的眼睛,让我告诉你一切。” 你会知道一切。 一股强的的精神力冲击着李暖阳全身上下的神经。 “啊!”李暖阳痛苦的扭动着身体,她不断地挣扎着,她的手腕被锁链紧紧地勒住,蔚蓝色的液体顺着锁链缓缓流淌下来。 实在是太痛苦了!她不停地用头部撞击着十字架,整个大厅回荡着她一次又一次的惨叫声。 伊札那别过脸去,他真的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审判者的眼睛居然蕴藏着这么恐怖的力量! 教皇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他懒懒的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扶手,他似乎很享受。 十一站在一边,他低下头眸色灰暗,他真的很不喜欢这个样子。 等待一切平静下来,李暖阳垂下头,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滚落下来,她尝试着动了动手指,但是全身仿佛麻痹了一样,她感觉有些不妙。 切洛伊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教皇苍老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汝的结果。” “她不是凶手。 第51章 转折 她不是凶手。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李暖阳见识了在场所有人瞬息万变的表情。大臣的脸色像是吃了苍蝇一样的难看。朱连后面的教皇是真的笑了,十一愣了几秒,伊札那握住佩剑站了起来。 她不是凶手! 她真的不是凶手! 李暖阳瞪住切洛伊的背影,这个男人这样玩她有意思吗? “汝确定?”教皇再次发声。 “是的,教皇陛下。” “吾晓得了。既然,她不是凶手那就无罪释放吧,这件事暂且搁置一下,前几天大臣与吾商量过,陛下新亡,帝国没有主宰者这是天神也不愿意看见的场景。” 闻言,大臣的脸色才缓和了几分。王室没有和拉美奇六世血缘相近的男孩了。帝国里到是有位公主,可是公主没有继承权。论资质他最够资格担任新的帝王。 伊札那再也忍不住了,他握紧手中的佩剑翻过栏杆跳下了看台大步走向了捆绑住李暖阳的十字架。切洛伊淡淡地瞥了一眼并没有制止他的行为。 “暖阳!”伊札那捧起她的脸小心翼翼地,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 李暖阳迷迷糊糊的转移视线,好一会儿才看清了面前神色焦急的青年:“是你……” “你还好吗?”伊札那颤着声音,问。 李暖阳努力地别过头在伊札那耳边轻轻说道:“伊札那,我相信你。我们是好朋友对不对?你不会出卖我的对不对?” 伊札那感受不到自己的理智了,他胡乱的点点头。 “刺杀国王的凶手就在你的身边,在教廷里……”说到这里李暖阳的目光似是无意地扫向了罗夏左边的皮埃尔,“伊札那……你帮我一个忙,帮我带个话给尤娜,让她……让她尽快离开这里。去找革命军,否则所有人都会有大麻烦。你……” 没等李暖阳把话说完教皇开口打断了他,而他的声音渐渐出现了异常,从一个苍老的声音慢慢变成了一名年轻人的声音:“昨天,我在神宫祈祷,我们的神却在那个时候传来了音讯。” 教皇说道这里顿了一下,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的双眼怔怔的望向繁杂的珠帘,这个时候,珠帘的后面伸出了一只白皙的手,接着,十一干净的面庞出现在众人的眼中,他的手上捧着一根权杖,看见权杖所有人的神色越发地肃穆起来。 那是上古四大神器之一,象征着权利的伽罗法杖,由教皇历代传承,神器是自己认主人的,也就是说,自古至今也只有教皇才有资格拥有并使用它。 上古的四大神器还有象征着力量的普里之剑,象征着和平的时光以及象征着法律与秩序的天眼。 普里之剑现在存放在尤里塔家族那里,时光却一直是反叛者的代名词,但是天眼,它的下落却一直是一个谜。 切洛伊用灰色的绸带再一次蒙住双眼,就在那个瞬间,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嘲弄。 “王室的直系以及旁系之中并没有合适的继承人,于是,天神赐予了吾一份礼物以及一份责任。那便是,帝国的王权将会与教廷一起交由吾来保管。”珠帘的后面走出一名年轻男子,他的身上穿着属于教皇的黄金色法袍。他从容地拿过十一手中的法杖,就在那个瞬间法杖迸发出了奇异的色彩。 所有人都震惊了。神器承认了他,他没有撒谎,他就是教皇本人无疑。一百五十多岁的老人突然变回了青年时代的模样,青春啊,这份来自神的礼物未免也太珍贵了。 大臣这一次是真的怒了,教皇掌管王权,他凭什么? 教皇似乎是感受到了大臣的怨气,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他笑道:“大臣阁下,你是有什么意见吗?” 大臣握紧了拳头,他咬着牙,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说:“没有。” 教皇满意的点点头。切洛伊没有说错,这果然是他梦想了一辈子的,最想得到的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切洛伊轻轻咳嗽了一下,他向前一步向着教皇鞠了一躬:“亲爱的陛下,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哦?”教皇来了兴趣。伊札那却皱了皱眉,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先释放没有罪的李暖阳吗?他又想干什么? 切洛伊慢慢地开口:“此人虽然构不成刺杀国王的罪名,但是她打伤并杀害了不少卫兵,这也是一种罪名。” “你胡说!”李暖阳大吼,“我这是正当防卫!” 教皇的目光扫过了李暖阳的脸,他怔了怔,她似乎有点眼熟,貌似在两年前,切洛伊的身边有过这个少女的身影,但是……她们又不是很像。 “你想要什么呢?”教皇问切洛伊。 “陛下,审判者这个职位并不属于神职,杀害守卫是要被判刑的,虽然不会死亡但是也要遭受很多折磨。陛下,我并不想看见她受苦。” “所以呢?” “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爱上她了,陛下,请允许我免除这位少女的罪名,让她成为我的妻子吧。” “我拒绝!” “我反对!” 大厅里同时响起了李暖阳和伊札那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却同时集中在了伊札那的身上。 教皇摸了摸下巴疑惑地问:“汝亲爱的右手,你告诉吾,汝为何反对?” “我……”伊札那皱眉,他能怎么说呢?告诉所有人她是反叛者吗?她要是嫁给了审判者…… “陛下,”伊札那大步走上前来单膝跪地,“陛下,我不能容忍审判者的决定。” “可是,审判者喜欢她这没什么错吧?” “陛下,李暖阳是我的未婚妻!” 第52章 决定 此话一出,不仅李暖阳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暖阳低着头,她的嘴角在不停地抽搐。你能坐回去吗?你还嫌不够乱吗? “哦,我的天啊,”教皇为难起来,“这可让我怎么选择?一个是我最得力的左手,另一个是我最欣赏的右手,我如果答应了你们其中的任何一方,另一方肯定会失望的。你们说,这让我怎么办?” 那就让我走!李暖阳在心中忍不住地哀嚎。 切洛伊勾唇:“陛下决定就好。” 教皇抬抬手臂,接着,它的目光转向了在一旁沉默的少年。 “十一,你的意思呢?” “让陛下感到为难我很惭愧,”十一边说边鞠了一躬,他面色不改,平静地回答,“感谢陛下愿意倾听我的愚见,这其实是一件很好解决的事情。审判者大人和捕猎者大人都不肯退让那就让实力解决一切吧。让两位大人进行一场决斗,谁赢了就会得到和李暖阳小姐的婚姻权利。这样很公平,况且,两位大人的才能是帝国里万众挑一的,无论嫁给谁李暖阳小姐都会得到世界上所有女孩子梦寐以求的幸福。陛下觉得如何?” 教皇略微沉思了一会儿继而拍手大笑起来:“很不错的主意,我很喜欢。两位觉得如何?” “我愿意和审判者进行决斗。”伊札那想也没想的答应了下来。 “审判者呢?”教皇转移了视线。 切洛伊点点头:“捕猎者都同意了我又怎么会退缩呢?” “那就这么决定吧,这是你们的事情我不再插手了。关于决斗的大小事宜你们自己决定吧。” 教皇愉快地下达了指示,李暖阳只觉得一口老血哽在喉头。 你们一群人好歹听听我的意见啊! 切洛伊慢慢地转过身,指尖轻弹,锁住李暖阳的铁链断裂开来,李暖阳的身体无力地向前倾倒,切洛伊张开手臂拥她入怀。 李暖阳的注意力渐渐地涣散,伤口处灼热的痛感也渐渐消失不见,伤口已经停止了流血。 切洛伊用他宽大的衣袖遮挡住她逐渐变回黑色的头发。李暖阳趴在切洛伊怀中,她的双手无力地垂落下来,她的鼻间萦绕着的全部都是他身体上的清香。她的头炸裂一般的疼痛,甚至眼皮也越来越沉重。 “审判者……”她慢慢地开口,“我不会原谅你的,不会……”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他说完在她的发间轻轻落下一个吻。李暖阳最终还是昏睡过去了。 切洛伊将她抱起来,侧身对教皇颔首:“陛下,审判已经结束,我先带着她离开了。” 教皇点点头。 他脚步不停,却对依旧站在原地的伊札那说道:“捕猎者伊札那·尤里塔,我正式向你发出挑战,三个月后我们中央广场再见。” “好。”伊札那回应。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他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你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和审判者决斗?”劳伦斯听见伊札那的叙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嗯。”伊札那淡淡的回应了一声继而喝着手中的汤。 “你,你疯了吧?” 伊札那瞥他一眼:“我很清醒。” “你这哪里是清醒?你这分明是糊涂了!”劳伦斯气哼哼地坐回了椅子里,“那个女人无非和塞芬长得像一些罢了,伊札那,你别感情用事!” 伊札那握住汤匙的手指顿了顿,半晌,他放下勺子,视线转移到劳伦斯的脸上,看见他愤愤不平的样子,叹了口气:“劳伦斯,你不明白的,她们不一样。”劳伦斯翻了一个白眼:“那你倒是说说看。” 伊札那微微一笑:“塞芬理智,冷静,大方,可以说她是个很完美的女孩子。她拥有者世间绝大多数贵族女孩子没有的果断,她会是一个家族很完美的女主人。劳伦斯,你记不记得,在好多年前,我和你提起的梦?” 劳伦斯皱眉:“什么意思?” “暖阳和塞芬完全相反,她警惕性不高,做事也不是很完善,但是她真诚,开朗,和她在一起我感觉很轻松。她和我少年时期梦中的女孩简直一模一样。” 劳伦斯只感觉自己的下巴快要掉下来了:他笑了……这个非人类居然笑了! “不……不是,伊札那啊,你和她才见了几次面啊?” “三次,今天是第四次。” “三……”劳伦斯半张着口,这话接不下去了,他也不敢接下去:“你这么对塞芬真的好吗?你真的要和审判者决斗救李暖阳?” “不是救,是娶。” “可是……”劳伦斯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你要和审判者决斗,可是你清楚他的实力究竟有多少吗?虽然历任审判者的实力都不是很乐观,但是切洛伊明明知道你已经答应决斗的情况下不选择放弃,这实在是……” “其实,我也在担心这个问题。”伊札那说完他的管家匆匆赶了过来和伊札那说了些什么,伊札那立刻变了脸色,起身朝着大厅走去。 第53章 少年 来者是尤里塔公爵。 尤里塔公爵年轻的时候曾经代表国家参加过许多重要的战役,已经五十多岁的他身体依旧硬朗。 尤里塔公爵的头发多半已经花白了,他穿了一件很随意的衣服,背着手静静地立在墙前,凝视着墙上他们一家人的画像。 “父亲!”伊札那走进大厅恭敬地站在尤里塔公爵的身后,唤着那令他敬畏的称呼。 尤里塔公爵转过身,浑浊的天蓝色眸子上下打量着伊札那,末了他才点点头:“你来了。” 尤里塔公爵对待自己的孩子是极其严厉的,作为帝国第一贵族的族长,他有义务教导自己的子女并延续家族的荣光。 伊札那在容貌方面多半是遗传了母亲的,他虽及不上公爵的冷傲,却有自己独特的气势,公爵很喜欢自家儿子的这一点。 “父亲深夜来此,未能及时迎接实在惭愧。” 公爵只是淡淡扫了一眼餐厅的位置,却看见劳伦斯探头探脑的样子,好不滑稽,公爵轻嗤一声:“你有客人?” “是劳伦斯,父亲。”伊札那回答。 “呵,这小子估计不敢见我。”公爵两眼一眯,劳伦斯伸出去的头又缩了回去。 “你知道他和你妹妹的婚事吗?”公爵的目光又转回到伊札那身上。 “莉齐……和他?”伊札那挑眉。 “你不知道?”公爵有些惊讶。 “呵呵,”伊札那冷笑一声“他要是告诉我,我估计他以后也不敢见我了。把妹妹交给他……说实话,父亲,我并不是很看好他。” “我也是,”公爵点点头“可莉齐喜欢,而且你知道的,我拗不过你母亲。” “母亲一向是极其宠爱莉齐的。”伊札那轻笑。 公爵打了下手势示意他去书房谈事。 那是名约莫十五岁的少年,他静静地站在窗边聆听着鸟儿愉快的叫声。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子洒了进来照在少年的身体上,银白色的短发折射着奇异的光芒。 少年的双眼处缠了一层厚厚的绷带,那里已经停止了流血,他的手里捧着一只小罐子,里面装着的是他的眼睛。少年伸出手,摸到的却是冰冷的玻璃。 突然,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他的,少年的身体僵了僵,他迅速抽回了手,扶着窗沿往旁边移了两步。 “瑞,被挖掉双眼的感觉很痛,对吧?”那是个约莫二十岁的女人,她的左半边脸上开着一朵鲜艳的彼岸花,她生的很美,只是那双眸中蕴含的杀气将那原本柔和的美硬是压下了三分。她原本黑色的长发大都已经白了。 “还好。”少年淡淡的回答。 “我已经得到了弥耶罗,”女人说完摇了摇手中的铜铃“有了它,再加上你的摄魂术,我就会重生。但是,这得一百年。” “我知道的。”少年点点头。 “瑞……”女人张了张口,想说的话都堵在嗓子里,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少年说完,微微一笑,他的笑容像是有种魔力,让女人心安。 是啊,他一直懂得怎样照顾好自己。 “阿虹姐姐”少年转过头“你会记得我的,对吧?” “凯希赫会告诉我一切。” 她的回答让少年的心底泛起一阵苦涩,这就是不记得了吧。少年别过脸去自嘲一笑。 “但如果是你”她再次开口,却是让少年一怔“如果是你,瑞,如果是你,我一定会把你放在心里的。因为你是我最重要的弟弟啊。” “仅仅是弟弟吗?阿虹姐姐。”少年轻声呢喃。 “你说什么?”女人没有听清。 “我说我会好好等你” “瑞,我已经和米亚的族长商量好了,明天就把你送过去。” “好。” 女人走上前去从背后轻轻拥住少年的身体,如他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当初和她四处流浪的五岁孩童了。她闭上眼睛,将额头轻轻抵在在他的肩膀上,她说“瑞,你的眼睛,我很抱歉,这个帝国才刚刚兴起,你的计划可能要过很长时间,但是,请你相信我,我永远不会背叛凯希赫。” “好……”少年轻轻抚上她的手腕,感受着她愈发微弱的脉搏。 “我一直不是一个狠心的人,但我也不想有太多牵挂。瑞,在找到我后,请了结我家人的生命吧。” 感受到她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肩膀,他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些:“好。” 他是个寡言的孩子,女人一直知道的。那一世,自那天以后,她再也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那天,是她二十岁的生日,她带着少年来到了那古老的部落,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女人才收回目光,她理了理自己花白的长发,寻了一处小溪安静地去了。 她不知道他眼睛处早已愈合的伤口上再次流淌出了黑色的血液。 第54章 孩子 今天是凯希赫夫人生产的日子,凯希赫夫人与公爵都五十多岁了,可以说是老来得子,公爵像往常一样捧着书坐在那开满彼岸花的花丛里,他的膝盖上伏这一个约莫五岁的小女孩。小女孩可以感受到,老人的心情绝非像往日一般平静。 “本杰明,你很害怕吗?”女孩仰起脸一派天真地看着老人那略显不安的表情。 老人抬起手轻轻抚了抚小女孩的头发,笑道“心里开心,又怎么会觉得害怕?” “你开心?”小女孩鼓起脸,不解地看着他“你若是开心,手为什么一直在抖呢?” “这是激动啊,孩子。”老人说完,目光又转向了二楼中间的窗子上。 女孩摇摇头,表示还不明白:“什么是激动?” “哈哈”老人大笑起来“小残虹阿小残虹,看来你这小丫头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啊。” “本杰明,你的意思是我很笨咯?”小女孩一脸垮,表示自己很不开心。老人轻刮了一下女孩的鼻尖,无奈一笑:“我怎么敢说你笨?你虽然不是我与阿蔷的亲生女儿,但你对于我们来说却是有着不同意义的,我们都很爱你。” “本杰明,你会死吗?” “每个人都会死去的,这是自然规律。” “可是,你不是会摄魂术吗?” “摄魂术对我而言是没什么用处的。我把我的心给了生活,给了家人,这就足够了。长生不老是一件很孤独的事,我经受不住的,我只想陪着阿蔷好好过完这一生,而且我想阿蔷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他对我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用处。” 小女孩眨眨眼睛,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老人合上手中的书,将它放在一边。他伸手将小女孩抱到膝上,怜爱地探探她黑色的长发。 “本杰明,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哦,你为什么这么想?”老人好奇地问。 “三个月前来访的特扎尔子爵夫人让我这么想的。她有一个养女,可在她有了自己的女儿之后就不像从前那样好的对待她的养女了。” “哈哈,”老人摇摇头“别人是别人,而我们是我们,阿蔷说我的摄魂术最大的用处就是用这里的彼岸花创造了你。” “哎?”小女孩惊奇地看着他“我是你最爱的花?” “嗯,是我们最爱的花。” “所以我的血是红色的吗?是因为爱吗?” “你是我与阿蔷在这世间最独一无二的爱。” 女孩笑了,这时,负责接生的女仆匆匆走过,对老人鞠了一躬:“先生,小姐,夫人生了,是个男孩。” 老人点点头,女孩看见他的眼睛里洋溢着幸福,他将她抱过肩头,让她骑在自己的脖子上:“走,我们去看看你的小弟弟。” 夫人已经醒了,她看上去精神不错,在她的身侧躺着一个红彤彤的小婴儿。老人将小女孩放在床上,小女孩脱了鞋子爬到夫人身边,注视着被裹在襁褓里的小东西,他睡得也很安稳。 “我可以碰一碰他吗?”女孩转过脸小声的问夫人。 “当然。”夫人笑着回答。 小女孩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婴儿的脸:“好软,夫人,他有名字吗?” “有的,”夫人道:“他叫瑞·切兹·凯希赫。” “啊哈,这可真是个好名字。”末了,她又去摸摸婴儿的小手:“你可要快点长大,姐姐才好带你去玩。” 微弱的烛光下,尤里塔公爵的脸色有些凝重。 “父亲,出什么事了吗?”伊札那问。 “并不是国都的事。”尤里塔公爵拉开椅子,坐在伊札那书桌后。伊札那站在桌前,听了父亲的话微微皱眉,能让父亲深夜来访一定不会是小事。 “你知道费罗拉公爵吧?他的封地出事了,你知道吗?” 伊札那想了一会,回答道:“可是费罗拉公爵的领地离教都有不近的距离,而且那儿并不归教都管辖,我并不知道他的消息。” “费罗拉公爵死了,半个多月以前被人发现绑在木桩上,尸体已经冷透了。而且据目击证人传言,凶手是个不到十九岁的少女。”尤里塔公爵平静地复述。 伊札那心里咯噔一下,他一下子想到了李暖阳。 感觉到他的不自然,尤里塔公爵淡淡的瞟了他一眼:“怎么了吗?” “没什么,父亲,我就是有些好奇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情。” “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尤里塔公爵顿了顿,喝了口茶,继续道:“费罗拉公爵仅仅是个开始,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地区,同样死了管辖者,就在这仅仅半个月的时间里,而且目标都指向了一个人。” “您是说大臣?”伊札那问。 “不错,像是有人诚心找他作对似的,那些封地的主人,都是大臣的人。” “那大臣现在一定快气炸了吧?”伊札那可以想象此时此刻大臣一而再再而三地收到噩耗的样子。 “这种事情的背后一定还有推波助澜的人,而且革命军最近也很不老实,幼帝死了,我今天早上有听说教皇执掌了王权。现在一百多年又过去了,就差一个反叛者了,我估计她要是真的出现,那这个帝国可真的要乱了啊。”尤里塔公爵紧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第55章 解职 现在帝国各处的确不是很稳定。听了父亲的话,伊札那点点头。 “现在帝国的形式是这个样子,但对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个契机。最后我预感国内的格局会很快发生变化。伊札那,你不要小看大臣,他为了权力不择手段,这些年,我们这些人都看在眼里,别看他最近受了挫,但我认为他背后的阴谋绝不会在教皇称帝后停止。” “父亲您的意思是?” 尤里塔公爵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他瞪着伊札那,他那饱经风霜的脸因为愤怒变得通红“伊札那,你告诉我你姓什么!” “我姓尤里塔,我的父亲。”伊札那恭敬的回答。 “这个帝国已经衰败了,你还想要守护这片腐烂的土地吗?” “我……”伊札那犹豫了。 “回答我的问题!”尤里塔公爵一声怒吼,吓得躲在门外偷听的劳伦斯的小心肝颤了两颤。 “父亲!一个战士就是要守护好他的归属地,父亲,我是这片土地的子民。” “可是你同样也是尤里塔家族的继承人!在你的荣誉和你的家族危机面前你选择什么?” “我……”伊札那握了握拳头,“我选择尤里塔。” 公爵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不要让我失望。” “是的,父亲。” “可是,伊札那,尤里塔家族想要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下去,仅仅靠我们是远远不够的,反叛者一出现她的力量必定会成为各个势力的缪表。不仅仅是革命军,还有大臣,或者是其他势力的武器。她一旦被其他势力掌控后果会很严重。” “父亲?”伊札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想……利用她?” “不是我,是尤里塔需要她。” “父亲,”伊札那叹息一声,“她不会想要成为工具的。” “呵,这可由不得她。” 听到父亲的回答,伊札那的心中蔓延上了苦涩,他该怎么和父亲说关于李暖阳的事情? “你不能在教都待下去了”尤里塔公爵又说。伊札那愣了愣。 “明天我回去见教皇请求他让你解职,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捕猎者,而是真正的尤里塔继承人。” 伊札那心底一颤,接着,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父亲,请您收回让我解职的话吧!捕猎者这个职位不要也罢,但是我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解职。” 尤里塔公爵眯起眼睛,他用他冷酷的声音说道:“你起来,站起来我的孩子。这是你从小到大第一次违抗我的命令,我得知道原因。” 伊札那没有动,他跪在原地,他抬起头,坚定的目光对上了公爵的眸子,他吞了吞口水,说道:“三个月之后,我和审判者有一场决斗。” “审判者?”尤里塔公爵把这个称号念了一遍,这个审判者是三年前新上任的,他似乎并不爱出门,三年里除了教都的重大事件审判者绝对不会出席,倒是有不少关于他的传闻,有人说他身体不好,有人说他的眼睛是历代审判者最敏感的,但凡他看到的事物都会被天神诅咒。即使外面的民众再有什么猜疑,教皇依旧信任这个男人。他是教皇最坚固的盾牌,这个形容一点都不夸大。在尤里塔公爵的感觉里,这个男人绝对不能轻易招惹。 公爵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会儿:“你和你哥哥一样,无论是法术还是战斗的技巧,你们在这两个方面都有着极高的天赋,他敢与你决斗一定有十足的把握。”公爵绕到桌子前面亲自把伊札那扶了起来:“我绝对不允许我的孩子有任何的失败。告诉我,伊札那,你们决斗是为了什么?” 伊札那的目光丝毫没有闪躲:“为了一个少女。” “一个少女?”这种理由从一本正经的伊札那嘴巴里说出来尤里塔公爵感到非常吃惊。 “是的,父亲,我喜欢她。她是个好女孩,我想要娶她成为我的妻子。”说完这句话伊札那再也不敢去面对他的父亲了。尤里塔公爵是见过塞芬的,他也同样被塞芬的魅力所折服。伊札那之所以会和塞芬订婚,这里面少不了尤里塔公爵的功劳。塞芬是他父亲心目中最满意的家族女主人,今后的家族事物由塞芬打理公爵和公爵夫人都非常放心。 果然,尤里塔公爵说:“你可以参加决斗,但是除非那名少女的品质胜过塞芬,否则我是不会让你娶她为妻的。” “父亲,您太武断了!” “我这都是为了你!为了尤里塔!” 公爵洪亮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出来,劳伦斯再也不敢听下去了,他不知道他俩会不会打起来。当然,伊札那一定不会那么做的,动手的一定是公爵,挨打的一定是伊札那。 真是令人担心啊! 李暖阳揉着太阳穴坐起来,窗户外的景色告诉她,现在已经是深夜了。 她脑子里各种各样的记忆交织在一起,好一会儿她才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感觉。她环视了一下四周,自己这是在切洛伊的房间里。 第56章 这样的生活最适合你 切洛伊歪在床头,因为灰色绸缎遮住了眼睛,李暖阳从他的呼吸中可以判断出来他是真的睡着了。 他从小就有一个习惯,睡觉的时候喜欢蹙着眉头,李暖阳稍微靠近了一些,指腹轻轻落在了他的眉心。 李暖阳猛地惊醒过来,她触电般的收回手指,她向旁边退了退,指尖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下意识就这样了? 切洛伊的睡眠很浅,长时间的流亡生涯让他不再适应深度睡眠,在李暖阳清醒的那一刻起他就醒来了。那轻柔的触感还在,切洛伊沉寂了多年的心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 “想起来了吗?阿红姐姐。” 李暖阳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让我猜猜你现在正在想什么。你在想那些回忆是真是假对吧。” 李暖阳挑了挑眉,这厮居然知道? “阿阳,”切洛伊摇摇头,“你得相信一件事情,因为你独特的能力,这个世界里除了我,没有谁会真心对待你。” “然后呢?” “这本来就是注定好的,从你一千年前为了隐瞒我的身份,不得不成为反叛者的那一刻开始,你的实力已经成为了各个势力的目标,所以只有我的心才是真的。” 李暖阳的脑子里现在充满了一千年来的回忆,没有整理好的情况下她的意识极度混乱。她拍了拍头,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脚踝上的铜铃上,说:“我记得,这个东西不会再出现在我的手里的。” “的确是这个样子没有错,”切洛伊点点头,“你可真是狠心,你是摄魂术创造出来的生物,这本来就是违背天理的事情,正是因为这样你的身体才会存在活不过二十年的弊端,你不会老去,但是会提前死去。弥耶罗正好会弥补这个缺陷,会配合摄魂术配合你重生。当初你费尽心思从米亚族手里得到这个东西,可是你最后抛弃了它,抛弃了我,抛弃了我们的女儿。” 女儿?像是晴天里的一道惊雷,李暖阳眨眨眼睛,这是什么情况? 看见她呆愣的样子,切洛伊的心中窜起一道怒火,他伸出手牵制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将眼睛上的灰色绸缎挥落下来,他攫住她的视线,他的语气中夹杂和无奈与愤怒:“遗忘可真的是一项好技能,也对,对你来说孩子就是累赘,是你想留就留,想抛弃就抛弃的累赘!既然你不愿意想起来就让我好好帮你想想!”说完,不容许李暖阳有任何反抗,他用力地吻住她的双唇,李暖阳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的舌头就已经撬开了她的牙齿。 “唔……”李暖阳用力地捶打他的双肩,她想要推开他却没有力气。感受到他炙热的手掌滑进她的衣衫,李暖阳心一横毫不留情地咬住他的舌头,切洛伊松开口,李暖阳狠狠地甩开他的手臂从他怀中挣脱出来。 切洛伊用拇指拭去了他嘴角的血液:“你可真是无情。” “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我明明不会再重生的,不会再出现的。” “这很好解释,而且我也并不打算隐瞒你。”切洛伊说道,“在兹娜也就是你所谓的母亲在怀孕的时候我剥离了她肚子里婴孩的灵魂并且和你的做了交换。后来,兹娜离开了这个时空去往了另一个世界,不过这并不影响我将你召唤回来的计划。我亲手杀了这个世界这个时刻的你,却又去到你的世界将你换回了你自己的原本的身体。” “这里是十九年前吧?”李暖阳冷冷地看着他。 “你用了什么方法?” “迷梦香,你不用担心,你走的很安稳。” “你……”李暖阳扯住身下的床单,因为太过用力她的关节都泛出了白色:“你这样根本就是多此一举,你最后明明已经成功了。” “因为你死了!不再是一百年,而是永远。我创建的新世界里没有你!” “瑞……你太偏执了。” 李暖阳说完切洛伊就打断了她的话,他的声音轻轻的,像是害怕打扰了什么一样:“我们的女儿不能没有你,她得了很严重的早衰症,摄魂术救不了她的命,反叛者纯正的血液是治愈世间一切顽疾的灵药,只有你才能拯救她。” 李暖阳突然想起来她来到米亚后耳边回响的啼哭声,她的心脏突然抽疼了起来:“是瑟里汀吗?” 切洛伊点点头。 李暖阳急切的抓住切洛伊的胳膊,问:“她在哪里?” “残虹,”切洛伊陡然改变了声调,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你告诉我,你有什么资格再提起她的名字?她出生那天你选择自杀,不要说你亲手喂她喝过一口奶,你抱过她吗?” “我……”李暖阳惊恐地看着他,“我只是不想让她知道她有一个多么不堪的母亲。” “瑟里汀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懂事到我都不忍心。她一出生就拥有记忆,没有什么让她目睹亲生母亲的死亡更令她难过。她害怕一切红色的东西,她做梦都不会忘记她的母亲是怎么用区区的烛台结束了生命,她做梦都不会忘记她的母亲在拔出烛台的那一刻鲜血喷涌的样子!” 听了他的话,李暖阳无力地垂下双手却在下一刻被切洛伊掐住了脖子:“阿阳,我知道你还有很多事情要问,来吧,我统统告诉你!你是我亲自送进交易所的,汤吉是我放出去的,我迫使你在尤娜面前暴露身份,我派人杀了国王,我在人群中注视你引领你来到这里。残虹,只有被囚禁的日子才最适合你!” 第57章 我会去找你 他的手越发收紧,李暖阳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腕。 “瑞……”李暖阳艰难地开口,“你变了,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当初仅仅……仅仅是想要摧毁拉美奇家族还有……教廷,为什么还要歼灭米亚?他……他们可是你的恩人。” 切洛伊松开手,李暖阳扑倒在床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因为他们违背了初衷,他们想要利用你得到更多。” “尤里塔呢?你同样消灭了尤里塔却唯独留下了伊札那一个人,你在杀死了教皇之后又将伊札那推向了教皇之位,你这样折磨他又是为了什么?他没有对不起你!” “因为他爱你!他一直疯狂地爱着你!” “瑞,你让我觉得陌生。从前的你那么温柔,是什么让你变成了这个样子?” 切洛伊沉默了一会,他无奈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最终,他叹了一口气,说道:“阿阳,你孤独吗?尤其是度过了一千多年的风风雨雨以及经历了数十次爱人的离世。这双眼睛,一千年多前由你亲手挖下来,经历了一千多年的黑暗我看不见世界的色彩,我所过的一切都是黑暗。阿阳,你告诉我,我该怎么保持原先的自己?幼时,那个天真的自己?” “瑞,永生是孤独的,本杰明很了解这一点。” “住口!不要提那个没用的老头子,难道你忘记了吗?一千多年前导致凯希赫家族毁灭的罪魁祸首是谁?就是你现在挂在嘴边的本杰明!狠心地抛弃我们,陪着自己离开人世的人又是谁?还是那个老头!凯希赫凭借着祖先留下来的法术典籍本来可以胜利的,可是现在还剩下了什么?” 李暖阳闭上眼睛痛苦地摇摇头:“赢不了的,永远都赢不了的,你不明白。当时的凯希赫的领地里大多都是老幼妇孺,战斗力极其低下。本杰明和阿蔷夫人的死亡仅仅是想要掩人耳目。被仇恨冲昏头脑的我现在才明白过来,他们仅仅是想要你健康地活下去。一千多年来,兜兜转转我们又回到了起始点,你的成功创造了许许多多我们这样的人,我们……都错了。” 切洛伊甩开袖子站起来,显然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阿阳,三个月后的决斗你希望谁胜利?” “三个月后?”李暖阳震惊地看着切洛伊,“你是疯了吗?谁愿意看你们决斗啊!” 切洛伊戏谑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从来都一本正经的她再重来一世真的都变了。 “你已经睡了三天。”切洛伊对她说。 李暖阳这才发现自己早已饥肠辘辘,被当成决斗的牺牲品也就算了,还要亲眼看着他们决斗?这么能睡,真是……她是猪吗? “呵呵……”李暖阳干笑,“可以不打打杀杀的吗?温和一些不好吗?” “可以,”切洛伊点头,“你自己选择,回到我身边还是……嫁给他?” 李暖阳原本充满希望的脸瞬间黑了下来:“我都不选。” “那你就等着看我们两个人的决斗吧。” “你这是霸权主义!”看着那张充满调笑的脸,李暖阳真的很想冲上去抽他两巴掌。 “你是我的妻子。”切洛伊收敛了神色,“我不会把你交给任何人。”他抓住她的手腕,松开手时,她的手腕上又多了一条锁链:他又把她锁回了床上。 目睹着自己的发色再次变回酒红色,李暖阳真想哭了,失去了反叛者变态的身体,折服小身板能干什么? “瑞,你会后悔做出将我召唤回这个世界的决定的,我会阻止你。”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切洛伊说完解开衣袍的纽扣脱去了上衣。 李暖阳看着他的举动瞪大了眼睛:“你……你干什么?” “你觉得呢?”切洛伊掀开被子躺了下来。 “你出去!” 切洛伊伸出胳膊将李暖阳揽进怀中,轻笑着说:“我们是夫妻,我们是结过婚的。在一睡觉不是很正常吗?” 李暖阳翻了个白眼:“用脚丫子想想就知道我们这个时候还没有结婚,没有!” “时间不过倒退回了十九年前,早晚的事,更何况女儿都十九岁了。”切洛伊将手臂收紧了一些,“阿阳,我很累了,我知道你想看看女儿,乖,你会见到她的。” “瑟里汀……她还好吗?” “两年了,这几天她终于愿意走出房间见我一面了。阿阳,是你的血液救了她。” 李暖阳愣住了,她不由得想起了那天的老人。 瑟里汀啊……原来她喜欢绿色。 头顶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真的是累极了才会睡的像个孩子。 瑟里汀,等我,我会去找你,我愿意用我的余生偿还我欠下的罪孽。 第58章 地下 李暖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十三推门进来手中端着食物和一件能够换洗的衣物。 李暖阳虽然被囚禁在这里,但是大致上算是已经摸清了切洛伊这座城堡的结构了。 这座城堡是历代审判者居住的地方,经过几百年的风雨它却依旧屹立在神宫中成为神宫里一道无法替代的风景。 吃过晚饭,十三暂时解开了李暖阳的锁链带着她去洗澡。李暖阳穿过走廊来到尽头,尽头是一处旋转的楼梯,沿着台阶下去抵达了一楼的后门。十三对着墙壁念动咒语突然,墙壁上传来锁链的抖动声以及齿轮咬合滚动的声音。这让李暖阳想起了十九年前她在攻破王都的那一刻,大量被统治阶级囚禁的奴隶,这个声音像极了奴隶们冲破枷锁的声音。 墙壁打开,入眼处是一扇古朴的猩红色大门,大门上雕刻着古老的咒语,看见那些文字,李暖阳的眼睛渐渐湿润了。那是已经失传了的仅仅属于凯希赫的文字,她有记忆以来本杰明总是喜欢把她抱到双腿上,在那无尽的花海之中教她识字,教她断句,给她讲述凯希赫的历史,以及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大门的背后是一方黑暗的天地,十三给李暖阳的眼睛上蒙上一层黑色的纱巾后才点燃手中的油灯牵着李暖阳手腕上的锁链慢慢地引导着她向前走。李暖阳开始计算着行走的步数以及行走的方向。 在失去眼睛的几百年里,切洛伊就是在这个地方运筹帷幄并且度过那漫长的时间的。他的眼睛是武器,他所有力量的源泉,他的眼睛有另一个名字就是上古的第一神器天眼。当他把眼睛寄放在第一个陌生人身上的时候,审判者这个职位就诞生了,一代一代延续到现在一直到他自己亲手接收这个职位。 四周都是他的气息就像是他在身边一样,李暖阳无法形容心里那种复杂的感觉。她是第一次进入这个仅仅属于他的私人领地,她无法体会这一千多年以来的他是怎么度过这漫长的孤独。越往里走温度越低,李暖阳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一直听见十三打开最后一扇门,一股奇异的暖香扑面而来。这个时候李暖阳的眼前也豁然开朗。 李暖阳打量着四周,房间很大,用四根柱子支撑着屋顶,四根石柱上镶嵌着明珠折射着墙壁上燃烧的蜡烛散发出的微弱光芒。 石柱的中央是一方巨大的水池,水池上漂浮的雾气朦胧了李暖阳的视线,十三解开李暖阳身上的衣服并且扶着她走进水池。 水池的四周摆放着五颜六色的花朵,李暖阳不禁感慨,真是万恶的资本家啊! 原本出去的十三手中端着一杯绿色的液体走到李暖阳身边刚一闻到气味李暖阳就明白了这是什么。在恢复记忆之前切洛伊一直让十三送这种东西来,喝下去之后身体就会不由自主地瘫软,最终丧失全部力气。 “你就放在这里吧,你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李暖阳背对着十三,冷冷地开口。 自从昨天晚上过后,再次进门服侍李暖阳的十三明显感受到李暖阳整个人气质的改变,可是切洛伊一直交代一定要盯着她全部喝下,十三不敢违抗切洛伊的命令,可是现在的李暖阳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威压让十三不由自主地害怕。好像只要不听从她的话她就会从浴池里跳出来扭断她的喉咙一样。 “是。”十三将杯子轻轻地放在李暖阳的手边悄悄地离开浴室关上大门。 李暖阳拿起池边的杯子放在鼻间嗅了嗅,随后讽刺地笑了。 为了留住她,他真的什么手段都用的出来,但是这样他以为他就赢了吗?不可能的,她不会乖乖就范的!想着,她将杯子中的液体全数倒进了浴池中。 大约在一个小时之后,浴室的大门再一次被推开了,十三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拨开悬挂的轻纱她看见了昏倒在水池边上的李暖阳以及她身边空空如也的杯子。 十三轻轻呼出一口气,只要李暖阳喝下去她就算是放心了。她提着裙摆踱步到李暖阳身边弯下腰想要将她扶起来,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应该昏迷的人却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没等十三做出反应就被李暖阳打晕。 李暖阳将十三放倒在地上拔下了她发间的发卡并且将发卡别进锁链的锁眼轻轻一拨,她手腕上的锁链“哗啦啦”掉落在地上。 李暖阳用最快的速度换上十三的衣服,从她身上翻出地下迷宫的钥匙提起十三挂在门口的油灯朝着出口的方向快速奔跑。 第59章 法阵 终于见到了外面的阳光。 李暖阳狠狠地呼吸了一下屋外新鲜的空气,真的没有是什么比自由更重要的东西了。 从城堡的后门出来就是那一日李暖阳碰见切洛伊的后花园,这里的景象倒是和那一天没什么两样。李暖阳找了一棵大树并用它作掩护蹲在树下和上一世的时间作对比并且仔细梳理着这几天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以及未来发展的方向。 从目前来看,当时斯宾趁着夜晚来到这里寻找她,她急忙之中说出让他们去寻找革命军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国王死亡,教皇执掌帝国的大权的那一刻开始,教皇和大臣关于权利的争斗就拉开了帷幕。无论最后的赢家是谁,这个帝国已经腐烂的根基依旧不会改变。大臣和教皇虽然政见不同,但是两个人在本质上还是差不多的,都是那种为了一己私欲不顾及一切的人。就算革命军不反人民也会造反的。 如果尤娜愿意听她的话,现在估计一下时间尤娜一伙人早在切洛伊审判李暖阳之前就已经出了城回到米亚劝说道格完全投奔革命军。 但是现在最大的麻烦不是教皇和大臣,而是在背后操纵者这一切的切洛伊。怎样完完整整地躲避切洛伊而且还能有足够的能力和他抗争,这就是李暖阳现在最头疼的地方。 正当李暖阳不知道怎样准备下一步的计划时一阵少女的怒喝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不干活在这里偷懒?” 李暖阳一个激灵站起来,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名娇俏的少女站在不远处正含着怒气盯着她。 少女身上穿着一件华丽的衣裙,身上佩戴的是这个时节最流行的装饰品,她的手中握着一把和衣裙同等色系的羽毛扇子,精致的帽子上垂落下来色彩斑斓的孔雀羽毛衬得她的容貌更加精致动人。可是她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的气质却和她的装扮大相径庭。一只手插着腰,一只手紧握着扇子遥遥的指着自己嘴角上噙着一抹不屑,眼尾上挑,好一个张扬跋扈的少女。 李暖阳仔细搜刮了一下脑海中的记忆,却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这样一号人。 为了避免麻烦,李暖阳还是决定从树后面走出来。、 “请问这位小姐有什么吩咐?”李暖阳话音还没有落下,少女身边侍女的巴掌瞬间落到了她的脸上。 李暖阳被打的有点懵。紧接着,那位侍女瞬间给了她答复:“什么小姐不小姐的,这可是帝国里最尊贵的女性,我们国王的同胞姐姐贝薇公主。” 贝薇公主?听见这个称号李暖阳瞬间想起来了。这位公主可是了不得,她是幼帝拉美奇六世同父同母的姐姐,也是王室里唯一的公主。这位公主折磨人的程度可是丝毫不输给她的弟弟拉美奇六世,只要仆人们办事不合她的意思,那些仆人就不要再妄想有一个健全的身躯。这位公主上辈子的结局很悲惨,在帝国大权颠覆的那一天被她折辱的仆人们殴打致死。 此时,这位公主眼含着怒火狠狠地盯着李暖阳。 “你倒是说话啊!”那位侍女看不下去了,刚抬起手就被李暖阳拦下了。 看到她的这番举动贝薇公主心里的怒火烧的更加旺盛。 “你一个小小的侍女居然敢和我对抗!”贝薇公主越说越大声,然而在一边的侍女却小声提醒:“公主殿下小心啊,这里是审判者大人的领地。” 听见审判者的名号,贝薇公主的气势却不像之前那样盛气凌人了。 “不行,审判者大人喜欢温婉的女孩子,不行,我要保持温婉。” 听见贝薇公主的自言自语,李暖阳挑了挑眉:“公主殿下还是顾及好自己再说吧。我可是专门服侍审判者大人的侍女。” “什么?”贝薇公主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嚣张的话,而且这一句话还是从一名卑贱到尘埃里的侍女口中说出来的!真的是不能够忍受! “你……”贝薇公主的怒气再一次被点燃了,“你可真是好样的,我这就去告诉审判者大人,等你落到我的手中我会让你体会体会什么叫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李暖阳笑了,“想让我生不如死的人有很多,那我就拭目以待公主殿下的方式了。”说着,李暖阳扬起手来同样在贝薇公主的脸上用同样的力道回敬了一巴掌。 贝薇公主被打得别过脸去,她捂着脸盯着李暖阳一脸的不可置信。 看着她狼狈的模样,李暖阳笑了:“我啊,还真的是一点亏都不会吃。” 像疯了一般,贝薇公主几近咆哮:“我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李暖阳恭敬地对贝薇公主指了指城堡大门的方向:“审判者先生就在里面,你请自便。”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算是甩了一个大麻烦,只要贝薇公主去找审判者那么她逃跑的消息一定会很快被切洛伊知晓。李暖阳得趁着这个时间快逃,至于逃向哪里以后再认真的想吧。 正当她想要穿过花园的时候途中不知道踢中了什么东西,李暖阳只能看见面前有一阵白光朝向她袭来。 十三说过这座城堡里到处都是法阵,这真的没有骗她! 这是李暖阳昏倒之前内心中最后的咆哮。 第60章 告状 切洛伊在书房中整理文件,突然,他搁置在书桌角上的棋盘毫无预兆地震动了一下。他将手中的羽毛笔插回墨水瓶中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然变得极为难看。 这个时候书房的大门突然被敲响了,没等切洛伊做出指示那狼狈的少女捂着脸颊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看清来人的长相,切洛伊收回了脸上的不耐烦重新挂上了他那招牌式的微笑:“公主殿下,请问这个时候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听见切洛伊温柔的声音,贝薇公主只觉得心中的怒火似乎并不是那么强烈了,她双手捂住脸颊,低着头不敢看他迷人的脸庞,她深吸了一口气才肯用羞涩的声音开口说话:“审判者大人,真是不好意思现在来打扰您。教都的繁华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多亏了大人的公正无私人民的生活才会这样美好。” 切洛伊浅笑:“公主殿下赞缪了。难道今天您来到这里仅仅是想要夸赞我的功绩吗?” “当然不是!”贝薇公主抬起脸来,但是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再一次将脸埋进手心里,这一次,她的声音里竟然带上了十分的委屈:“教都的庆典本来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可是亲爱的弟弟却遭受到了不明人士的刺杀,那可是我唯一的弟弟,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我很抱歉公主殿下,当初听闻噩耗的时候教皇陛下以及属下十分悲痛,人死不能复生,希望您保重好身体。” “多谢大人的关怀,可是原本今天在大街上看见了令人兴奋的小事物我灰暗的内心重新拥有了光芒,本来想要邀请审判者大人您共同欣赏可是总有可恨的奴隶损坏我的心情。” “哦?”切洛伊放松了身体靠在椅子里做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 贝薇公主顺势放下捂住脸颊的双手,刹那间,晶莹的眼泪也随之滴落下来。切洛伊看得清楚,她的左脸上五道鲜红色的指印清清楚楚。 “这是怎么回事?”切洛伊瞬间来了兴趣。 没等贝薇公主开口她的小侍女先插了话:“当然是自称大人您的女仆干的。公主殿下是何等的高贵啊竟然会遭到奴隶的践踏!” 像是早就猜到了一样,切洛伊的唇角不着痕迹地勾了一下,问:“那,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呢?居然会让尊贵的公主殿下受伤?” “审判者大人这样美好的人为什么会拥有那样的女仆?懒惰而且不知礼数,”说着,贝薇公主的眼泪越流越多,“我只不过看见她在偷懒上前询问,那个女人居然出言不逊我的使女气不过打了她一巴掌,她居然……她居然……” 切洛伊脸上的灰绸之下,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深刻。 “请问公主殿下,您的使女是使用那只手打的我的使女?”切洛伊问。 “当然是右手。”那名使女回答。 小侍女的话音落下,一股湿热的液体瞬间溅了贝薇公主一身,剧痛袭来,小侍女抱着失去了右臂的右肩躺在地板上打起滚来。 贝薇公主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连哭泣都停止了。 “审判者大人……您这是……”贝薇公主看着自己满身的鲜血和切洛伊迷人的笑容生生打了个冷战。这个时候只听切洛伊开口说道:“那位并不是什么奴隶,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最珍视的人。她虽然顽皮了一些,但是公主殿下这样对待她令我非常难过。她现在一定非常恼恨我,公主殿下您说这该怎么办?” 像是被蛊惑了一样,贝薇公主呆愣愣的看着切洛伊的脸,期期艾艾地说:“当然……当然是我的过错。” “那,公主殿下怪我伤害了您的使女吗?” “当……当然不是,当然没有,您做的很好,我的侍女……她罪有应得。” “听见您的回答我很开心。” 贝薇公主傻傻的笑了。 这时帕奇带着十三进来了。 一进门,十三再也忍不住颤抖着跪在切洛伊面前:“十分抱歉我的主人!全部都是我的过错,因为我的疏忽让暖阳小姐离开了。请求您惩罚我。” 像是早就预料到一样,切洛伊挥挥手:“没有关系,这并不全是你的过错。我会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多谢主人!”听到这句赦免的话十三才算是真正的松了口气。只要不会死亡,她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切洛伊再次将目光转向了贝薇公主:“真是抱歉公主殿下,弄脏了您华丽的衣服以及使女的手臂。” “没有关系,衣服和使女都是可以再换的。”贝薇公主微笑道。 “帕奇,”切洛伊对站在门口的帕奇开口。 “是的,主人。” “找人把这个地方收拾干净,我不喜欢在浑浊的环境里工作。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得出趟远门了。我桌子上的这些文件是关于以往的案件,以及捕猎者重新制定的教都巡逻方案。你把它们收拾一下交给十二,让十二交给罗夏,并且告诉他们十二主教在三个月内一定要处理完。” “是,主人。” “抱歉公主殿下,您的好意恐怕我不能接受了,教都的美好接下来也只能您自己一个人欣赏了。” “没关系审判者大人,诚心希望您平安。” 第61章 异界 “我这样哪里有做错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金妮愤恨地盯着面前沉默的艾迪,垂至胸前的长发上那和辫子编在一起的银铃仿佛和金妮心意相通一般随着金妮的言语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仿佛是在指责艾迪。 然而,金妮的指责仿佛起不了什么作用,艾迪依旧面不改色,冷淡的眸子里透着淡淡的怒火,积攒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一样。 “你!你还是我的哥哥吗?”听不见他的回答金妮气愤地扔掉手里的篮子转身甩上大门朝着村外跑去了。 老旧的门因为少女的动作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少年盯着大门,好看的眸子里终于染上一丝担忧,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没能够追出去。 快要中午了,金妮穿过密集的草丛在森林中不停地奔跑,沿途两边的野花因为少女的动作带起的微风而不停地摇摆。 金妮的脑海中不停地循环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家里的鸡生了病,她只不过出门采了点草药回家后居然被自己的哥哥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哥哥白天里出去种地,家里唯一的肉食来源就仅仅剩下了家中院子里圈养的几只鸡,如果鸡都没了他们还怎么生活? 更何况……更何况自从父母在他们兄妹两人很小的时候去世之后家里的日子就过得更艰难了。现在村子的村长是全村里最大的农场主,他们一家人的生计全部靠着哥哥在村长那里的工作,村长更是一个贪婪的人,哥哥为了自己辞了工作,但是为什么哥哥就不能够体谅一下自己呢? 真是越想越生气,还没等着自己冷静下来金妮的脸颊上就有两行热泪滚落了下来。她停下脚步,还没等她抬手擦干一只黝黑的大手就捂住了她的口鼻。将她拖进了旁边高高的灌木后面。 李暖阳清醒过来的时候脑子里总是不停地传来“嗡嗡”的声音,她揉着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是一片陌生的森林,在昏迷之前她还在审判者的后花园里,为什么醒来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而且掉下来的时候好像撞到脑袋了,现在还是晕得很,别撞傻了才好。李暖阳这么想着,狠狠地吐出一口浊气,正在考虑往哪里走,就在这个时候树林的伸出突然传来了少女因为惊恐发出的尖叫。这一生尖叫之后声音又突然没有了,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发不出声音一样。 李暖阳皱了皱眉头,她将身上碍事的女仆裙摆扎到腰带上,小心翼翼地朝着发出“窸窸窣窣”的草丛的方向走去。李暖阳蹲下来轻轻地拨开杂草,面前的一幕绝对是她想不到的。一个身穿铠甲的士兵正在粗暴地撕扯少女身上的衣物,嘴中还发出了不堪入耳的笑声,躺在岩石上的少女已经晕了过去,即使晕过去双手依旧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领。少女的脸颊上还有一个鲜红的掌印。 光天化日之下真是过分!李暖阳的火气蹭的一下冲到了脑顶。她手腕上的“时光”按照李暖阳的意愿变成了一柄精致的小锤子,她快速地冲上前去一锤敲晕了打算施暴的士兵。李暖阳迅速地扯破裙摆,将它搓成了一条长长的绳子,她单手将士兵拖到一棵大树下三两下将他绑在树上打了一个死结。 李暖阳顺利的做完这些事情的时候,躺在石头上的少女缓缓地睁开眼睛。李暖阳拔出了几棵灌木把士兵的身体掩盖起来,转过身恰好对上了金妮清澈的眼睛。 金妮的目光有些呆滞,李暖阳对她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没事了,你已经安全了。” “我……”金妮艰难地坐起来,她扫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脸色越来越差。看见她的神情,李暖阳清楚她在顾虑些什么,连忙扶住她:“放心,你没有被侵犯。” “是你救了我?”金妮张开口,轻轻地问,但是目光却落在了李暖阳藏士兵的方向。 “我只是路过。你一个女孩子单独一个人跑出来很容易遇到危险。”说着,李暖阳才看清了金妮的长相。她有着一头好看的栗色长发,五官端正,清丽可爱,很符合这个时代美人的标准。 “你是个女仆?”金妮的话让李暖阳愣住了。这个时候李暖阳才反应过来金妮的意思。她身上还穿着十三的衣服呢! “额……”李暖阳抓了抓头发,“你可以这么认为吧。” “可是女仆为什么会出城?女仆不是应该待在城里服侍贵族吗?” 李暖阳反应了一会儿,问:“城?什么城?这里又是什么地方?”金妮不说话,对上金妮看傻子的眼神,她的眼神里明显的写着“你不用试图骗我”。 “我不是这个地方的人,”李暖阳解释,“我从教都来。” “教都?”金妮瞪大了眼睛,“那是个什么地方?” “什么?”李暖阳被少女的态度搞得有些奇怪,教都和国度可是帝国里最具有代表性的地方,为什么这个少女会不知道?但是看她的样子却并不像是再说谎话啊! 帝国的邻国攀附着帝国,他们要么就是因为环境恶劣,要么就是资源匮乏,看着这里的气候并不像是邻国应该有的天气。突然,李暖阳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地方,这个想法让她再也无法淡定下去。 李暖阳抓住金妮的手,迫切的情绪传到金妮的手上,金妮看着李暖阳突然凑近的脸,她紧绷着脸,问:“请你告诉我,这片森林是个什么森林?它叫什么名字?” “迷雾森林。” 听见金妮的回答,李暖阳简直要崩溃。迷雾森林?谁能告诉她切洛伊后花园里的法阵是干什么用的!干什么用的! 第62章 意外 迷雾森林是帝国里最神秘的地方。 这片森林的形成原因无法调查,但是形成时间可以追寻,它形成于帝国建立的二十多年之前。 帝国里曾经有学者想要探寻迷雾森立的秘密,但是迷雾森林就像它的名字一样,一团迷雾,看不见,找不到。相传曾经有人亲自进去过这个地方,但是进入的人再也没有回来。经过长时间的探索,学者们仅仅得出一条结论:这片森林是一片会在帝国范围内运动的隐形森林,进入迷雾森林便再也找不到回来的方向。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被诅咒的地方! 真是太要命了!就算李暖阳再怎么挣扎也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事实。 金妮的脚踝在挣扎的时候受了比较严重的伤,李暖阳不得不找来草药帮助金妮做一些简单的处理。 李暖阳背着金妮回家,那是一幢有些破败的小木屋,四周用栅栏围成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小院子。院子里有个鸡舍,门口还有一只瘦弱的大黄狗。这个小木屋建在半山腰上,从上往下看能看见村子的全貌,并且距离金妮口中的村子有一段距离,完全像是被赶出来的。 一路上李暖阳和金妮简单地解释了自己的来历,虽然里面有一些蒙骗的成分。但是对金妮来说对有钱人的印象停留在村长的身上,对于外面的世界,所谓的贵族也一定都是和村长差不多的嘴脸,他们的奴仆就更加不用说了。但是看在李暖阳的态度还算温和,又几次三番帮助她的份上金妮还是决定给李暖阳一些好脸色看。 李暖阳敲响了金妮家的房门,没等一会儿房门就被打开了,一个冷冰冰的少年形象瞬间出现在了李暖阳的面前,想来这个大约十六岁的少年就是金妮的双胞胎哥哥,艾迪了。 是个陌生的女人,艾迪愣了一会儿,接着她的目光落在了李暖阳后背上衣衫破烂的金妮身上。刹那间,少年的脸色再也绷不住了,连忙走上去将金妮从李暖阳后背上抱下来。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艾迪厉声询问。 “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错误。我不小心摔下山了,还不小心把脚踝给扭伤了,是这个姐姐救了我。”说完,金妮指了指自己的脚踝。 听了她的解释,艾迪半信半疑地看了看女仆打扮的李暖阳,李暖阳咧开了一个大大的微笑,这才对李暖阳说:“你救了我的妹妹,愿意留下来吃一顿午餐吗?当做是我对你的答谢。” 在没有完全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稳定下来之前,有饭吃李暖阳当然不会拒绝,想着想着就笑呵呵地答应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男子翻动书页的手指上,像是娇羞的少女在亲吻爱人的手指。那双手上的皮肤分外白皙细腻,像是上好的绸缎一般。他黑发如瀑,白色的发带松松地扎成一束垂在身上,男人的身上虽然穿着不起眼的布衣,但是依旧难以掩饰他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质,优雅而又温和。 男人听见声音,翻动书页的手指顿了顿,转过头,灰绸下的目光落在了跟在艾迪身后进门的李暖阳身上,瞬间,男子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容来。 有饭吃是一件非常值得开心的事情,但是当看见切洛伊的那张笑呵呵的脸时,什么叫一瞬间的落差?这就是一瞬间的落差!仿佛原本行走在北极的雪地里冻得无法自拔,又冷又饿的时候,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一只热腾腾的包子,你捧在手里还没有好好感受它的温度,突然从旁边冒出来一只北极熊不仅抢走了你的包子还把你追得嗷嗷大叫胡乱奔跑。 李暖阳瞬间感觉自己不饿了,趁他还没有发现自己还是快点逃跑比较好。就在李暖阳悄悄缩回一只脚的时候,切洛伊好听的声音传了过来:“阿阳?你怎么在这里?快进来吧。”说着,他放下书拿起桌子上的一只包子对着李暖阳晃了晃。 不,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李暖阳的脸瞬间黑了下来,为什么走到那个地方都能碰见他! “呵呵。”李暖阳干笑两声,握了握拳头,硬着头皮走到切洛伊的对面坐下,没好气地说:“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怎么?只允许你穿过法阵到处跑就不允许我寻找你了?”切洛伊用另一只手摸着下巴,灰绸下的目光有些玩味,说出的话也有了几分调戏的意味,“作为囚犯,乱跑可是不合规定的,你这样会受到惩罚的。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为什么还是这么让人不省心?” 李暖阳扯了扯嘴角,恶狠狠地夺过切洛伊手中的包子,并且把包子当成了切洛伊的脸用力地咬,用力地嚼。 看她吃得卖力切洛伊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别吃得这样用力,当心咬到舌头。说实话,阿阳,你难道就不怕我在包子里下毒吗?” “哼,那真的是求之不得!”李暖阳白了他一眼。 看见艾迪两兄妹进了房间,切洛伊才叹了口气:“唉,原本我并不想把一些事情提前的,但是你这样莽莽撞撞地跌进这个地界你说我怎么放心的下?” 李暖阳交了两口包子好不容易平定下来情绪,切洛伊适时地低了一杯水,李暖阳仰头喝了个干净。 “我倒是很想问问你为什么会待在这个地方,”李暖阳说着放下手中的杯子,陶制的杯子接触桌面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那个男孩子看上去并不是很容易把信任交给陌生人的样子,但是你能够坐在这里显然是对他做了什么。” 听了她的话,切洛伊笑着揉了揉眉心:“这很好解释,三年前,我帮了他们兄妹两人一个大忙,现在,他们兄妹二人叫我一声‘大哥’。” “什么?” 第63章 目的 李暖阳被切洛伊一句“你并不适合穿女仆装”和“实际行动”换上了一套布衣。衣服是切洛伊亲自挑选并且带过来的,是一件很配她的红白色相间的短袖衬衣,以白色的衬衣为低,上面绣着复杂的红色的曼珠沙华花纹。裤子是一条黑色的长裤,腰带上挂着水晶的链子,李暖阳把裤腿绑好,露出左脚脚踝上的弥耶罗。脚上的鞋子很柔软。 和艾迪打了声招呼切洛伊带着李暖阳出了门。 切洛伊和李暖阳肩并肩走在林间的小路上,夏天的阳光有些灼人,李暖阳总是钻到树底下去,切洛伊伸出胳膊轻轻地握住李暖阳的手,李暖阳试着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开也就由着他来了。 “这里不是迷雾森林吗?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李暖阳率先开口说出了自己内心中的疑问。 “十九年前,你去世之后,”说着,切洛伊顿了顿,似乎他不是很愿意提起这个时间点,李暖阳也察觉到了他的微变,很默契地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其实,一直以来我对迷雾森林一直有一个想要探寻下去的念头,也一直在翻阅古籍想要寻找到能够通过这里的方法。在推翻帝国的政权之后我的心中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总是觉得自己似乎还漏掉了一些细节。” “什么意思?”李暖阳扭头好奇地看着这个高出自己整整一个头的男人。 “帝国真正的秘密。”他的话音落下,李暖阳感受到了四周气氛的变化,没来由地,她狠狠地打了个冷战。 “什么……意思?” “你死后的第二年的秋天,我通过改良米亚法师特有的咒术能够穿梭时空的法术来到了这片森林,你在我的后花园里意外跌落进来的就是这种法术的法阵。” 他戏谑的语调李暖阳权当没有听见,她用另一只手狠狠地掐了一下切洛伊的手臂,权当是给他随地画法阵的惩罚。切洛伊也不恼怒,反而自得其乐,他摸了摸李暖阳的手,温柔地说:“小心些,当心伤者指甲,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可是会很难过的。” 李暖阳已经无力再和他争辩些什么了,她扶了扶额头,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她重生一世,这个家伙对自己说话的方式也改变了?三句正经话说不到就开始调戏,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瑞吗?她叹了口气,说:“说正题好吗?” 切洛伊勾了勾唇,继续说道:“我用了两年的时间,将这片森林的怪异里里外外弄了个清楚。到最后我才明白过来我内心的怪异是因为什么,这个时候,帝国真正的秘密在瞬间在我的面前揭露。瑟里汀的病情开始发作的时候是她十六岁。摄魂术的屡次失败之后我才想到了能够超越时间的咒术并且带着她来到了过去。也就是这个时候的三年以前。阿阳,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推翻帝国的统治?” 李暖阳停下脚步,切洛伊也随之停在了她的身后。 李暖阳皱着眉头看过来:“什么意思?你究竟发现了什么东西?” “别急,”切洛伊拍了拍她的手,“先听我说完。让我先讲完关于艾迪兄妹的事情好么?” 李暖阳扭过脸去重新迈开脚步算是默认。 “别看迷雾森林外表上也是一片森林,其实在森林的中央也分为城镇和农庄。稀奇的是这里只有一座城镇和一座农庄。 这里依旧有贵族和平民的分化,但是将近一千三百多年以来只有一个贵族。迷雾森林进入后便找不到出去的路这句话流传到现在并不是没有依据的。这座森林的四周分散着各种各样的猛兽,他们倒不是为了生存而留在这里反倒像是监狱的看守。” “监狱的看守?”李暖阳瞬间好奇起来。 “这个我之后再告诉你。”他笑。 像是一瓢冷水兜头泼下,李暖阳的好奇心被瞬间浇灭了七七八八。 李暖阳摆摆手:“你继续说吧。” “艾迪兄妹的父母是这个村庄里最大的农场主的主人。这对夫妻是一对和善的人,非常受村民们的爱戴。但是在某个早晨夫妻二人出门打猎就再也没有回来。在出事的三天后,那对夫妻的尸体被村长找到并且送回了艾迪兄妹原本的家中,村长以‘维护艾迪家的利益’为由迅速占领了他们家的农庄,一开始村长对兄妹二人百般维护还给他们提供物资,但是时间一长村长的嘴脸就暴露出来,随便给兄妹二人安排了罪名赶出了村庄,当初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正好碰见了狼狈不堪的兄妹二人。我接济了他们,帮助了他们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 “然后你就成为了兄妹二人的大哥?” “没错。” “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好心的时候。”突然,李暖阳想到了什么,“瑞,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情,那个贵族,现在也拥有士兵吗?” “没错。” “瑞,我现在,可以相信你吗?” 切洛伊收回了脸上的笑容,他的神色变得坚定起来:“只要阿阳你愿意相信我,我就永远站在你这边。” “瑞,”李暖阳深吸了一口气,“其实金妮并不是因为滚下山坡这个意外才受伤的,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撞在了石头上昏了过去,我醒来的时候金妮正在被一名士兵撕扯衣物。”李暖阳说得隐晦,瑞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眉头隐隐地蹙了起来。 “还好我醒来的及时才没有发生不该发生的事情。” “你确定是士兵吗?” “很确定,士兵的铠甲。”说着,李暖阳拉着他的手朝着她抵达森林,找到金妮的方向走去。 第64章 面目 李暖阳带着切洛伊来到了那棵树下,李暖阳拨开草丛露出了一张面依旧在昏睡的的黝黑的脸。 “看来这个家伙已经醒来了。”李暖阳转过头去和切洛伊说,却看见切洛伊嘴角含笑正对着她。李暖阳不用揭开蒙住他眼睛的那块灰色绸缎也知道这个家伙正在看着她呢。 “你的方向感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这可是帝国里地形最复杂的地方了。”他说。 “不要把我想得这么不靠谱好吗?我也是会进步的好吗?更何况这是关于一个姑娘名誉的事情。”李暖阳没好气地说。 “好呢。” “我一直想问你了,老是蒙着眼睛看得见吗?”李暖阳说。 “你看不见我的眼睛但是我真的可以看见你们。” “为什么?” 切洛伊嘴角的笑容更加明显了:“失去双眼的那些时光我早就已经适应了黑暗,但是现在我有一种可以透视的法术。”说着,李暖阳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向下移动,停在她的胸口。李暖阳的脸颊一下子红了起来,她连忙抬起手臂:“下流!” 切洛伊笑的更加放肆,看见她难得一见的娇羞的模样,他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无奈之下只好抬起手来遮挡嘴角的笑容。 李暖阳的脸更黑了一层。 “好了,开玩笑,不惹你了。”切洛伊说着迈开脚步走到士兵的身边上下打量着他,“这就是你今天发现的人?” “没错。”李暖阳点头。 切洛伊弯下腰仔细地检查士兵的手掌,以及盔甲,过了一会儿他重新站好了身子,低着头,摸着下巴,说:“如果这件事情牵扯到住在城镇里的那位先生,那我得好好地筹谋一下了。” “什么意思?”李暖阳说完,切洛伊解开了捆绑住那个男人的绳子,抬起男人的两只手摊开他的两只手掌给李暖阳看,问:“你看见了什么?” 李暖阳皱皱眉头:“茧子? 切洛伊摇摇头:“你再仔细看看。” 李暖阳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会儿终于发现了不对:“你是想说它的位置?” 切洛伊点头:“如果真的是士兵,你觉得什么时候才会用到盾牌?” “发生暴乱需要压制的时候,以及上战场的时候。” “没错,一个正常的士兵平时在训练时候仅仅是是握剑的,更何况是个贵族的士兵,就算在巡逻的时候没有也必要用到盾牌,但是你发现了没有,这个人的两只手上都有厚厚的一层茧子,你认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生成这样的东西?” “生活在城镇里的人如果干重活也会磨起来,但是这个地方靠近村庄,你想说这个人其实是一个农民?” 切洛伊点头:“贵族挑选士兵的条件很苛刻,身体素质很差的人很快就会被刷掉,因此,贵族的士兵一般要比普通人高大强壮。再看这个人,这身铠甲穿在他身上你不觉得有些大了吗?恐怕是这个人从哪个地方偷来的,或者抢来的。” “你说的有道理,”李暖阳咬着大拇指,想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但是他这样做有什么意义?我可不相信仅仅是为了好玩,一个农民穿着盔甲就是为了扮演士兵过过瘾。” “把他叫醒了不就知道了吗?”切洛伊说完对着士兵的头顶一挥手,不知道他从哪里变出来的水朝着地上的男人哗啦啦浇了下去。 这个男人瞬间清醒了。 李暖阳看着男人的眼睛,问:“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穿着士兵的衣服出现在这个地方?” 男人被李暖阳击中的头部还在隐隐作痛,他抬起手想要将李暖阳推出去,口中还喊着:“你是个什么东西!”然而,他的手还没有触碰到李暖阳的身体一颗被削尖的木楔瞬间穿过男人要作恶的手牢牢地钉在地上。 “啊!“男人捂着手痛苦的大叫,他想要拔出手来,但是那颗木楔依旧纹丝不动。接着,切洛伊冷冰冰的声音从男人的头顶上传出来:“你最好老老实实地交代你所知道的事情,否则,你会遭受更加严厉的惩罚。” 李暖阳有些无奈地看了切洛伊一眼,难道这个人因为审判者做久了审讯人的手段更加暴力的不成? 男人瞪着赤红的眼睛狠狠地盯住切洛伊,咬着牙关显然一副什么也不肯说的模样。 切洛伊摇摇头,继续对男人说:“看来不加重惩罚你是不会交代了。这样,我们来做个交易,你说出会打扮成这样出现在这里的一切以及你背后的阴谋,我饶恕你放你离开。当然你可以选择保持沉默,毕竟这是属于你的权利,但是你要付出相应的代价,那就是留下你的生命。但是前提是你要好好考虑考虑我所说的条件,因为在我这里,你只有这两条路可以走。 哦,除了这个,我还得告诉你一件事情,这个小村庄就这么大小,打听一个失踪的人很容易的。”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男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内心已经在动摇了。 切洛伊摇摇手指:“我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什么事情我都做得出来的,我说到做到。” “我……我说。”男人低下了头,他选择了臣服,并不是因为切洛伊的威胁而臣服,而是他的气场,那是一种来自上天的威严。 第65章 阴谋 臣服于切洛伊的威压,男人开始老老实实地说出这件事情的原委。 男人名叫里奥,是村长农庄里的工人,帮着村长处理农田里面的事物。金妮是村子里出了名的美人,村长的儿子是个好吃懒惰的酒鬼,他看上了金妮,本来已经说服了村长迎娶金妮,可是村长在派管家去寻找金妮的哥哥艾迪商量这门婚事的时候遭到了艾迪的严厉拒绝。 村长的儿子被拒绝的事情很快在村子里传开,村长的儿子面子上挂不住想要报复艾迪兄妹,白天里隔三差五地去他们家找茬,艾迪在农庄里帮工没少受到村长一家的刁难。艾迪最后干脆辞了工作在家里保护妹妹。 村长一家为了面子不敢在明面上对艾迪大打出手,最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想要毁掉金妮的名声,事成之后再卖到城镇里去让她成为最卑贱的奴隶。 李暖阳越听越不能忍,她简直现在就想要冲到村长家里去对着他们一家就是一顿胖揍。 切洛伊的脸色也并不是很好看,他说:“那你这身盔甲又是从哪里找来的?” 对着他阴沉的脸色,男人吞了吞口水:“是城镇里的士兵,犯了错被赶了出来,因为喝多了酒摔下山摔死了,村长的儿子发现了尸体脱了他的盔甲,想要把一切的过错全部都推到城里那位大人的身上。” 话音落下,男人的脸上狠狠地挨了一拳,李暖阳收回拳头狠狠地“呸”了一口:“然后因为那个人是贵族,艾迪兄妹吃了亏也不敢反抗吗?然后幕后的主使看见这种结局就应该躲在背后安安稳稳的睡大觉吗?你们还是人吗!” 男人被李暖阳一拳打到在地上瞬间没有了力气,他“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鲜血中还混杂着他的两颗牙齿。 切洛伊不动声色地拉过李暖阳打人的那只手,因为用力过猛她的好几处关节擦破了皮。切洛伊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绷带拉着她的手温柔地将她的伤口一圈一圈缠好。 “你这是在干什么?”等李暖阳发现收回手的时候切洛伊已经打好了结,“这种小伤不出几秒钟就会好。” 切洛伊笑着摇摇头并没有说什么。 他的举动真是越来越奇怪了。李暖阳想着目光再次转向了地上躺着的男人。这个男人已经晕过去了,该问的李暖阳也已经知道了结果,她抱着手臂垂着头想要开始做接下来的打算。 “阿阳,我猜,你现在该不会是想要给村长他们一家来点教训吧?”这个时候切洛伊突然开口说话。 “我是有这个打算,但是如果贸然去揍他们一顿出出气也不是长远的办法。活了这么久,我还是不能够忍受这种事情的发生。”说着,切洛伊的大手落在了她的头上,接着,他温和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难得你能够忍住冲动。” “瑞,我只是想不明白,金钱和权利真的这么诱人吗?欲望真可怕啊,人性的背面真恐怖啊,能够把人变得像个恶魔。” “这能有什么办法呢?这个帝国就是这个样子。统治者残暴不仁,他们的手下能好到什么地步?人民的委屈没有地方诉苦还要忍受来自统治者的压力,自从帝国建立的时候每任国王有哪一位是真正做到了仁慈?我们的凯希赫就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瑞,我有些迷茫。一直以来我们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人民,还是为了自己?” “你觉得我们一直以来是为了什么?”切洛伊牵着李暖阳的手将她拉近了怀中,低下头轻声呢喃:“阿阳,这一次,我们总得为了自己的内心活一回。” 李暖阳从他的怀中扬起脸来和他对视:“瑞,你说过能用另一种方式推翻帝国统治的方法究竟是什么?”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我带你到了迷雾森林的城镇里你就什么都知道了。”说着,切洛伊用手指点了点李暖阳的鼻尖。“现在的任务是将艾迪和金妮保护起来。那位村长的儿子不久之后肯定会知道自己的计划没有成功,不知道他还会带给艾迪兄妹两个人什么样的折磨。”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如果贸然出手一定会打草惊蛇,毕竟我们并不属于这个地方。说不定到最后还会给他们兄妹二人带来不可避免的麻烦。” “这个并不难。”切洛伊揽着李暖阳的肩膀往艾迪兄妹家的方向走去,“如果追溯本源,这片迷雾森林中曾经只有一个家族和这个家族的奴仆。为什么会发展成城镇和农庄这是不可避免的趋势。毕竟奴仆们需要一个良好的晚年生活。这个贵族里的人世世代代都怀着一颗感恩的心,仁慈的心,宽容的心。他们拥有者一双明辨是非的眼睛,也不会滥用私刑。这个村子归城镇里的那个贵族所有。你现在明白了我的意思吧?” 听了他的话李暖阳来了精神,她好看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光芒让切洛伊有一些微微的失神。 “你想让那位先生来对村长一家进行惩罚?” 切洛伊微笑着点头。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去找他吧。” 然而,切洛伊却摇了摇头。 “为什么?” “我们走了,他们兄妹怎么办?我们得先帮他们换个家。” “换个家?住哪?盖房子吗?” 切洛伊掩唇笑了起来:“你是太高看了我还是太相信你自己?盖房子?亏你想得出来。” “那你要去哪里?” “今天晚上睡个好觉,明天我带他们搬到镇子上去,这样暂时能够躲开村长一家。你想要见一见那位贵族不也是很方便吗?过几天就是月圆之夜,那个时候,帝国的秘密我会全部告诉你。” 他们转身离开的时候李暖阳不知道的是切洛伊的手在背后需抓了一把,那个男人在一瞬间化作了灰烬。 第66章 打算 李暖阳和切洛伊回到艾迪的家中的时候己经是黄昏了,金妮的脚踝上已经重新上了药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翻看着切洛伊留下来的书籍。艾迪正在做晚饭,他将做好的食物放在桌子上,用袖子抹去了脸上的汗水,将围裙一丢,捡起地上的水壶去院子灌满水打算放在炉子上的时候切洛伊推开栅栏上的小门进来了。 艾迪拿住水壶的手顿了顿,目光落在了两个人牵着的手上。 “艾迪,先等会做事情好吗?我有话要对你们说。”切洛伊说着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艾迪放下水壶也跟着他进门了。 晚饭很简单,仅仅有一盆野菜汤和几只硬邦邦的馒头。即使这样也难以掩饰切洛伊的优雅。简单地吃过东西,切洛伊向艾迪兄妹介绍李暖阳:“她叫李暖阳,是我的妻子。” 李暖阳听到这称呼的时候不着痕迹地瞪了切洛伊一眼。艾迪兄妹倒是很惊讶。 “原来大哥你结婚了啊?”金妮说,“大哥的妻子还是个女佣?” 李暖阳被自己的口水一呛,切洛伊笑着替她顺背,只听他又说:“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你介绍自己的,她啊就是喜欢扮演一些奇奇怪怪的角色。我管这个叫夫妻之间的情趣,但是如果她愿意成为我的女佣对我来说就是让我献出生命也是值得的。” 听着他的打趣,李暖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顺带着感觉停在自己后背上的那只手也开始不怀好意起来。金妮倒是很羡慕,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少女们总是想象着自己的情人会是什么样子,艾迪倒是沉得住气,表面上没有一丝波澜。 李暖阳咳嗽了两声开始切入正题式地半忽悠半说真话:“我们出门的时候在树林里发现了士兵的踪迹。这些士兵的方向似乎就是朝着你们来的。” 说到这里,艾迪兄妹两个人神色各异,他们对视了一眼,共同选择了沉默。 “这群人的行动诡异,我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就随意抓了一个盘问。事实的真相就是他们看上去并不像看上去这么简单。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士兵。” “什么?”艾迪开口,“并不是真正的士兵?” “艾迪,你先别激动,接下来就是我们要说的重点了。”切洛伊让艾迪冷静,让李暖阳接着忽悠。 “我从瑞的口中听了你们的故事,尤其在听了关于金妮的婚事之后串联了一切。村长的儿子对你们怀恨在心他不敢在明面上真的对你们怎么样,他打算伪造一场士兵的抢劫案之后嫁祸给城镇里的贵族。这个地方你们不能再待下去了,我和瑞商量之后打算带你们离开。” 李暖阳说完就听见艾迪的冷笑声,他努力攥着拳头,金妮感受到自己哥哥情绪的波动担忧地握住了他的手。 “他们索要的东西还不够吗?他们这样做简直是禽兽!”艾迪一拍桌子将内心的话喊了出来,“可是姐姐,除了这个村子我们兄妹能去哪里?逃不了的。” “我们会带你们去往城镇居住。” “你是在开玩笑吗姐姐?城镇不是我们这些奴隶的孩子能够去的。” 李暖阳刚想要反驳些什么,切洛伊一伸手打断了她要说的话:“艾迪,我知道这个村庄曾经是那位贵族的奴仆用来养老的地方,虽然几百年下来这个村庄虽然归那位贵族所有,但是你们没有和他们签订契约你们就拥有自由。现在的村庄和城镇是合作关系,为什么不抛弃老一辈的想法过自己的人生呢?艾迪,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你的妹妹金妮。” 艾迪被切洛伊说的动容,“艾迪……”金妮担忧地看着艾迪握紧了他的手。 “瑞说得没错,你们留在这里不仅仅生活来源得不到保障,你和金妮的人身安全也会受到村长一家的威胁。进了城镇瑞会帮你和你妹妹寻找工作,这样不好吗?” 切洛伊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暖阳,点头说:“没错,就是这样。” “而且,如果你们相信我们,我们有能力将属于你们的一切夺回来。”李暖阳坚定的眼神看得艾迪有些恍惚。艾迪有些不可置信:“夺回来?可以吗?” “可以。” “姐姐,那是我父母的财产,是我和金妮对父母唯一的回忆了。我们……我们再也经受不住欺骗了,经受不住了。”说着,那个男孩子捧住了脸颊低声地哭泣了起来。 李暖阳轻轻抚摸着少年的头发,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想做就能做成的事情,只要她答应了就绝对不会反悔。 被赶出了村子的少年和少女第一次因为一个陌生人的话对未来的生活燃起希望。顽强的他们第一次卸下了自己内心最坚固的伪装相信一个陌生人,第一次在父母去世之后将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委屈发泄出来,哭泣的像个孤单的孩子。 第67章 城镇 当天晚上,艾迪兄妹收拾好行李,切洛伊独自一人进城打点住处直到深夜才回来。艾迪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给李暖阳和切洛伊使用而自己进柴房将就一晚。 切洛伊回来的时候李暖阳已经睡着了,可是长期训练出来的警觉性让她在一瞬间清醒。她掀开被子坐起身来手腕上的时光化作匕首被李暖阳反握在手里,屋子里漆黑一片,适应了黑暗的眼睛隐隐约约倒是能够看清楚人的轮廓。 “原来是你。”李暖阳松了口气。说完她放下手中的匕首,时光重新变回了手环佩戴在她的手腕上。 “我找到了一处很好的房子,已经全部安排好了。房东是个善良的人,她会对艾迪兄妹很多关照的。”切洛伊说着掀开被子的另一个角躺在了李暖阳的身侧。 感受到他的体温李暖阳的身体忍不住一僵:“你倒是很自觉。” 黑暗中切洛伊勾了勾唇角他伸出手臂揽着李暖阳迫使她躺在自己身边,李暖阳没有反抗。 “我们更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了,对我来说这点觉悟还是有的。”他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地响起来。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李暖阳的身心渐渐放松下来。 切洛伊的下巴轻轻抵住了李暖阳的头顶,她发间的清香顺着鼻子传遍了全身各处的神经。 “阿阳,”他说,“我对不起你,如果在一开始没有发生这么多事情,一开始就能有一个好的结局,我们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累了?你是不是也不会和我一样晚上睡不安稳了?” “这么多年了,瑞,我已经很累了。快要撑不住了。十九年前我因为积累的愁绪濒临崩溃。你无法理解吧,在那一刻我想起了本杰明和阿蔷夫人。那个时候我突然明白,明白我的身体为什么会有缺陷了。”李暖阳伸出一条手臂环住了切洛伊的腰,并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 “摄魂术创造生命是违背天理的,”她说,“这是很好的解释,可是我却在那个时候看见了更深一层的含义。本杰明和阿蔷夫人已经年老了。当年帝国和教廷的联合军队会剿灭凯希赫是本杰明意料之中的事情。凯希赫的守护者,家族的守护者,大概是个幌子吧。他们最想守护的仅仅是你罢了。对你来说,十五年的时光足够让你独立,等你到那个时候,二十年的时光在我的身上走过,我的使命也就完成了。我死亡的那一刻和凯希赫有关的一切也就结束了。你不必再背负什么,轻轻松松走过属于你自己的人生就足够。本杰明并不懦弱,一直以来你误解他了。” 切洛伊没有说话,困意袭来,李暖阳闭上眼睛渐渐睡熟了。 很久之后,切洛伊低下头在她的发顶轻轻烙下一吻。 这是一座老旧的城镇,但是和迷雾森林之外的城池相对比真的是小的可以忽略了。这座城池的主人是佩斯坦家族。 似乎是中了什么诅咒,佩斯坦家族的人丁非常稀少,每一代出生的孩子并不少,但是能够存活下来的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永远只有一个。很多孩子的死亡不是因为先天性的疾病就是因为后天的意外。 对这个家族来说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不用担心亲人之间为了争夺财产而发生令人惋惜的事情了吧? 佩斯坦家族的历任首领都很仁慈,但是这一带的额佩斯坦公爵有些冷漠甚至是可以说有些不近人情。可即使是这个样子人民依旧爱戴他,这位先生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的情绪随便拿人的生命开玩笑,他同时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人。 金妮因为脚踝受伤不能行走,没有办法,艾迪只能亲自背着她,两个人简单的行李只能靠李暖阳帮忙提着了。 从小到大他们兄妹二人没有走出过村子进入城镇。他们只是在小时候父母和城里的商人合作的时候见过城镇里的人罢了。 他们走在大街上,来自小贩的叫卖声,客人的砍价声,行人们的笑声,孩童们的嬉笑声不绝如缕。艾迪和金妮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场景,这里的一切对他们来说是那样的新奇。 切洛伊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整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柔和的。走在路上,路边的姑娘时时因为切洛伊英俊的面孔而回首张望,都很想知道这个气质不俗的年轻男人是从哪里来的,叫什么名字。 李暖阳看在眼里暗暗地白了他一眼心里骂道:招蜂引蝶的祸水。 切洛伊带着他们拐过了几道弯终于停在了一所不大的住房处。他走上前轻轻敲了敲门,没多久,屋子里走出来一名拄着拐杖的老奶奶,她笑着看了看切洛伊以及她身后的人,点点头,说道:“原来是你,请进门吧。” 房间里摆放的东西很简单,但是很整洁。帕尼夫人是一名寡妇,也没有孩子,她独自一个人居住很寂寞,难得愿意有人愿意租用房子和她一起住,她很开心。 简单地介绍过自己后金妮去帮助帕尼夫人准备午饭,李暖阳上楼收拾东西,只有艾迪轻轻扯了扯切洛伊的袖子,看来是有单独的话想要和他说。 第68章 男人之间的事情 切洛伊和艾迪两个人来到物资后面的小胡同里,高大的建筑物挡住了阳光艾迪背对着墙壁脸隐藏在黑暗里看不分明。 “切洛伊大哥,”艾迪说唤了一声切洛伊的名字,接着,他很干脆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只还没有巴掌大小的破旧的布包。 切洛伊挑挑眉没有接,他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他的下文。 “这是我和金妮这些年来的所有的积蓄,你这样慷慨的帮助我们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次了,我们很感激你。但是我们两个人却不能够白白地接受你的帮助。我们积攒的钱财虽然不多,但是这是我们的诚意,请您一定要收下。” 切洛伊拍拍他的肩膀,笑着接下了那袋钱币。他没有打开看直接放进了衣服的夹层里,这样一个倔强的少年如果他不收下那就是他对这个少年的轻视,因为看得起这个有骨气的孩子他才会这样对待他。越是这样他越不能利用这个可爱的孩子,越是重视他越不能够轻易糟践他的真心。 “切洛伊大哥,我还有一个请求。” 切洛伊的目光向下移落在他紧紧攥住衣角的那只手上,因为看不清表情但是还是能够明白他仿佛是在下什么决心。 “你说吧。”切洛伊说。 “姐姐昨天承诺您会给我和金妮在城镇里找工作,大哥,这件事情请交给我一个人完成好么?您的恩惠已经够多了,我们欠了您太多太多,千言万语都无法表达我们的谢意,我已经长大了我能够承担起责任了,所以请您一定要答应我。” 他坚定的话语让切洛伊平静的内心泛起了一丝涟漪,他看着眼前这个仅仅十六岁的少年,透过他,切洛伊仿佛看见了瑟里汀十六岁的模样。在她将自己彻底关起来之前他们似乎也有一段这样的对话。那个时候她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好看的银白色发丝彻彻底底地变成了白花花的颜色。那个时候她是怎么对自己说的呢? 她说,她变得这样丑陋不堪她不怪自己这个父亲的无用,不怪他这些年来对她的忽视,也不怪她母亲早早地离世,不怪她母亲的血统。她只恨为什么不能够出生地早一些,她爱着伊札那已经爱到了疯狂的地步。伊札那在她十五岁生日的时候病逝,现在她已经回到了十九年前却要在她终于能够正大光明的时候早早地离开他。她害怕他无法接受那样不堪的自己。 作为父亲的他那样极力地反对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可是她说了什么呢?她说,她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因为害怕黑夜和雷声去寻求父亲不到而被伊札那叔叔哄睡的那个孩子了,她已经长大了,她应该有自己的主意,应该自己做决定了! 难以形容的懊悔在心头蔓延那是她作为一个乖巧的女儿第一次违背父亲的意愿,而且,她也成功了。 “我明白了,”切洛伊说,“你是个好男孩,我尊重你的选择。” 当切洛伊和艾迪回到屋子里的时候李暖阳收拾好东西下楼,当她看见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尤其是艾迪脸上如释重负的时候心里更加疑惑了。 “你们在外面谈了什么?”她问,“我刚才在楼上的窗户里看见你们两个人了,神神秘秘的,艾迪,你和我说,是不是瑞这个家伙欺负你了?没关系,我帮你欺负回来。” “没事的姐姐,”少年的脸上头一次扬起了这么纯真的笑容,“大哥很好。” “我能对这么好的男孩子做什么?”切洛伊笑着走上前去揽住了李暖阳的肩膀带着她重新上楼,“我们之间说的是属于男人之间的事情,难道身为女人的你也想知道吗?虽然我们之间早就已经亲密无间,但是这个秘密只能够我和艾迪知晓,就是阿阳你也不可以的。” 李暖阳拍开搭在她腰间不停地吃豆腐的狼爪子,没有说话。 他们回到房间后李暖阳关上门一屁股坐在床上,抱着胳膊蹙着眉,脸色有些凝重。 “你在想什么?”切洛伊扯了把椅子坐在她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就是在进来这个城镇里的那一刻。” “你感觉到了什么?” “一种古老的法术,”她说,“但是这种法术却没有攻击的感觉反而让我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切洛伊静静地凝视着她的脸,突然,他低声笑了。 “你在笑什么?”她十分不明白。 “我在笑命运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他说,“你对格斗技巧的掌控有着多么高强的天赋就对法术有着多么强烈的感知能力。我和你正好相反,我们还真是两个极端。”说完切洛伊站起来牵住李暖阳的手将她领到了窗边,推开老旧的窗户,刮掉窗外墙上石缝里生长的青苔,只见墙的缝隙中出现了一串老旧的文字。 “凯希赫的文字?”她震惊了,“为什么凯希赫的文字会在迷雾森林中出现?” “这是一种凯希赫的古卷轴里从来没有记载过的咒语。”切洛伊解释。 “没有记载过的?这是什么意思?这条咒语又有什么作用?” “是一种比凯希赫的‘开勋八段防御咒术’层次低一级的防御术。城镇里每家每户的墙壁里都有这段咒术。” “为什么?难道这座城镇会受到攻击?明明迷雾森林里只有两个地方住着人类。难道,”李暖阳想到了什么,她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切洛伊的侧脸,“难道攻击的一方并不是人类?你是这个意思吗?” “没错,”切洛伊轻轻地摸了摸李暖阳的头,算是给她正确回答的奖励,“而且,这就是帝国一直以来想保守的东西,一个足以,推翻王权的秘密。“ 第69章 月圆 艾迪没有辜负切洛伊的信任在铁匠里找了一份学徒的工作。金妮在帕尼夫人的帮助下找了一份绣娘的活计。看到他们不再为生活的事情发愁,切洛伊感到很欣慰。 几个人在小镇上的生活还算平静,除了李暖阳和切洛伊偶尔闹得鸡飞狗跳之外还是很和谐的。 一个星期之后终于到了切洛伊曾经提到的“月圆之夜”,白天李暖阳走到大街上仔仔细细地观察行人们的神色,发现他们的行动非常迅速好像是因为要躲避什么东西不得不快速地赶回家。李暖阳注视着塔楼上的钟,不到三点钟街上的小贩早早地收拾了摊位推着木车,载着他们各自的物品回了家,半个小时之后这个城镇的大街上已经没有任何人了。 “真是奇怪的一天。”李暖阳嘴上嘟囔着回到住处的时候艾迪已经回来吃完晚饭上楼睡觉了。 这顿晚饭开始地要比平常的时候早了不少,切洛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李暖阳回到房间中透过窗户凝视着无人的街道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 “笃笃。”敲门的的声音打断了李暖阳的思绪,李暖阳回过神来的时候金妮已经捧着她和切洛伊已经被洗干净的衣服进来了。 “姐姐,打扰到你了吗?”金妮问。 “没。”李暖阳笑着摇摇头。她走过去接过了金妮手里的衣服并且将他们铺在床上整理好后放进存放衣服的箱子里。 “那就好,”金妮松了口气,“进门的时候看见您在沉思我以为是我的敲门声打扰了您。”金妮脚踝上的伤在用过了切洛伊调制的药之后已经好了,她已经能够活动自如了。 “你来的正好,我有事情想要问问你,”李暖阳拉着金妮的手来到床边坐下,迎着金妮不解的目光,问,“艾迪今天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早?我今天去大街上转了一圈发现路上的人似乎都在急匆匆赶回家,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 听见她的问题,金妮的脸色变了变:“这……这能有什么奇怪的呢?” 李暖阳将金妮的表情尽收眼底,她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你就把你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我吧,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不经意间闯了进来,我总得了解这里求得一个安身立命的方法吧,你说呢?” “这……”金妮别过头去不敢看李暖阳干净的眼睛,“那我说了,你可不要害怕。” “嗯。”李暖阳保证。 得到她的保证金妮才安下心来娓娓叙述这个故事:“我小时候听村子里的老人讲过这样一个故事,迷雾森林里的城镇被下了诅咒,因为城镇里的人干了一件丧尽天良的事情,就是屠杀了一个民族。” 李暖阳挑眉。 “每个月的月圆之夜,那个民族的亡魂会回到这个城镇上对城镇上的人进行报复。”说完,金妮的手攥紧了裙摆,仿佛是因为这件事情害怕了。 “那这可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李暖阳说。 “姐姐,你千万不要觉得这件事情荒诞,我说的真的是实情,小时候我一直觉得这样一种离奇的事情是大人用来欺骗小孩子的一种手段,但是就在三年前,我和艾迪不知道为什么得罪了人,我们为了躲避他们从我们之前的房子朝着城镇的方向跑,就在我们快要跑到城镇的时候看见眼前的一切就再也不能前进了。”金妮捂着脸,陷入那段可怕的回忆,“那是一团团的黑影,它们闪烁着猩红色的眼睛,张着血盆大口包饶着整个城市。它们似乎发现了我们,朝着我们扑过来。就在我和艾迪以为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的时候,还好,是切洛伊大哥救了我们。” “原来是这样……”这就是瑞与艾迪和金妮的相遇吗?镶嵌在墙缝里的咒语也是为了防御那些东西吗?李暖阳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了,事情的真相究竟又是什么?屠杀了一个民族?民族的亡魂?她总觉得事情也不会像是金妮说的那样。究竟是什么事情还得等到切洛伊回来。 “辛苦你了金妮,谢谢你的故事。”李暖阳将她送到房间的门口,安慰她,“不要害怕了,城镇里的人能够安安稳稳的睡觉没有搬出去一定有他们能够应对的方法。你啊,今天晚上安安稳稳的睡个觉,明天就又会是新的一天了。” “嗯。”金妮很认真地点点头,李暖阳宽慰的话语让金妮的心里觉得好受了一些。 傍晚的时候切洛伊从外面回来,李暖阳已经收拾好了一切,回到房间里切洛伊对李暖阳点点头,李暖阳打开了窗户上的锁。切洛伊锁好卧室的门,李暖阳推开窗户两个人一起离开了房间。 切洛伊和李暖阳迅速地跑过街道朝着城镇中央的钟楼上奔去。登上塔楼,整个城市的光景尽收眼底。 塔楼的墙壁上也有咒语,看守塔楼的两个守夜人瘫倒在地上睡着了,李暖阳朝着守夜人看了一眼,果然中了咒语,一看这手笔就是切洛伊干的。 切洛伊拉着李暖阳在守夜人的位置上坐下来,两个人对坐,他们中间还有一张破旧的桌子,桌子上凌乱地倒着几个空酒瓶,桌子上的两个杯子里残余着一点液体,李暖阳端起来闻了闻,这是一种劣质的啤酒。李暖阳不禁为这两个守夜人的生命力感到佩服。 夕阳的最后一束光芒被收敛,整个迷雾森林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今夜,这座城没有灯光。天空里零星者几点寒星,晚风轻轻吹过,遮蔽着圆月的乌云渐渐散去,柔和的月光投射下来照在街道上,朦朦胧胧,给人一种神秘的美感。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街道有一团黑影朝着城镇袭来,李暖阳跑到围栏的边缘试图看清那些黑影的模样。 第70章 颠覆 那些黑影的四周伴随着浓浓的黑雾,它们越过城墙成群结队地朝着街道上涌来,却又在街道的路口分开有秩序地奔向城镇的各个角落。 等到最开始的一批逐渐向塔楼的方向靠近的时候,李暖阳登上栏杆借着月光她终于看清楚了那团黑影的真面目。 那是一个个漂浮在空中的黑色人影,没有五官,原本属于眼睛的位置被两束猩红色的流光代替,像是涌动着两团即将喷涌而出的鲜血。他们的身体上像是披着一层破旧的布将身体和脑袋完美地包裹在了破布和兜帽里。 没有金妮所说的血盆大口,应该是那天晚上的情绪太过激动,再加上时间的沉淀让金妮的记忆发生了一些改变。不过,反倒是它们的手里都举着像是镰刀的武器。它们是黑色的鬼魅,它们游荡在大街上,试图从每间房子的大门或者窗户里闯进屋子里,可是他们的动作在接近房屋的时候顿住了,接着,像是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把他们弹开。 “这些东西让我想起了教廷用来迷惑人心的《诸神论》,里面的死神大概就是这副模样了吧?”李暖阳话音刚刚落下,塔楼下方突然窜上来一道黑影与她平视。那双红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令人害怕的光芒,沉寂了一会儿,切洛伊看着眼前的光景,微微弯起了嘴角,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椅子里,一只手支着头,颇有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黑影已经举起了手中的镰刀正要朝着李暖阳的头颅劈下去却被李暖阳一拳怼在了脸上。李暖阳将它击落地面之后跳下栏杆,转过身的时候正好看见切洛伊放松的神情。 “你倒是闲得很。”李暖阳气呼呼地坐回椅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看见她在忙的时候他在偷懒就有一些气不打一处来。 “这些东西摸得到实体,看来它们并不是法术制造的幻影。”李暖阳说。 “它们是一种超越了法术的存在。它们是诅咒的产物。如果施加的人没有得到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那么这种存在将永远无法解除。”切洛伊的语气听上去很轻松,但是李暖阳能感受到他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质却和他的语气大相径庭。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那是一种什么诅咒?和被屠杀的民族有什么关系吗?” 切洛伊笑道:“看来你已经听说过了。的确是被屠杀的民族,你看到的黑影都是被屠杀的人民的亡魂。” “我只是隐隐约约地明白了这座森林的形成并不是偶然。你当初和我说只要我进入这座城我就会知道一切,”越说李暖阳的眉头蹙得越紧,“我现在只知道墙缝里关于凯希赫的咒术。瑞,你一定要告诉我是不是迷雾森林的形成和当初的凯希赫家族有关系?” “的确如你所想。”切洛伊承认了李暖阳的猜想。 “现在,告诉我一切好么?” “阿阳,你相信神吗?” “什么?”李暖阳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和他谈论帝国的秘密,这个人居然和她聊教廷忽悠人的那一套东西,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在这个世界上,神是存在的。但神不是永恒的存在,他们只是存在过,就在我们生活的土地上。”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我在教廷里潜伏了几百年并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的。帝国和教廷是相互依存的,教廷的作用对帝国来说并不单单是人民的一种信仰,同时也是帝国对人民的一种洗脑。在过去的几百年里教廷总是习惯焚烧一些历史性的书籍,文件。他们想掩盖的东西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了。但是我在帝国游历的时候大致上能够了解到关于所有的一切。说实话,现在回想起来帝国存在了一千多年就是一场滑稽的骗局。” “骗局?” “没错。远古时期的天神对人类下了一条祝福,但是这条祝福却好比一场诅咒,诅咒着一些不幸的家族。他们告诉人类,人类之间迟早会出现严苛的等级分化,有资格成为人类领导者的王的家族每一代只会有一个健康的孩子。或许对他们来说避免了一些兄弟姐妹之间争夺家产的悲剧结果,但是这条祝福对存活下来的孩子来说也是一场不小的考验。因为他们要承受许多亲人离世的痛苦。这些家族中,包括了凯希赫。” “什么?”李暖阳震惊了。 “但是这并不是我要说的重点,阿阳,你觉得颠覆一个帝国的王权应该有什么样的方法?” “帝国君王的不仁道,统治者的残暴,奴隶主的剥削,这些都是导致人民反抗王权的方式。” “还有呢?”切洛伊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还有……”李暖阳回忆着她刚刚的话,突然一个激灵,她顿时觉得自己被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你的意思是……拉美奇的王权是假的?” “不,”切洛伊摇摇头,“拉美奇的王权是真的,天神选中的家族中确实有拉美奇。” “什么意思?可是从你的话来讲被选中的家族只会有一个健康的孩子,拉美奇五世那个老家伙正式承认的只有他已经死了的拉美奇六世还有正在你那里的公主,但是真的追究起来私生子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这场骗局是一场精心谋划的骗局,‘拉美奇’不是拉美奇,它只是取代了正主的位置。帝国真正的主人就是我们所在的,迷雾森林的主人,这座城里的佩斯坦家族。” “啊?那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相信帝国想掩盖的真相仅仅是这样。为什么还牵扯到了凯希赫?” 切洛伊站起身来重新牵住李暖阳的手带着她离开塔楼,走下楼梯的那一刻,切洛伊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月亮,对李暖阳说:“现在我们去下一个地方,接下来我要说的,会是一件很悲伤的故事。” 第71章 往事 李暖阳被切洛伊牵着缓缓走在这座城的街道上,像极了吃完饭出来消食。两个人的外表看上去很轻松但是内心中却是不同程度的沉重。 可是就算是他们两个人这样大喇喇地走在街道上那些鬼影也没有一个敢靠近,像是他们身上有什么令他们害怕的东西。 这个时候李暖阳才发现他们两个人的身体四周萦绕着一层冰蓝色的光晕,那是种温暖而熟悉的感觉。 开勋八段防御咒术。那是凯希赫最高级别的防御术,能够抵挡大部分的法术进攻和长时间的物理攻击。它能够保护一所城池在敌人最强火力中抵抗三天三夜。迄今为止,没有什么防御术能够超过这条古老的法术。 这是凯希赫的荣耀。 仿佛是收到了这样的归属感的牵引,李暖阳不知不觉地朝着切洛伊靠了靠,切洛伊感受到李暖阳的小动作,唇角不可察觉地弯了弯,牵住她的那只手也不自觉得收紧。 城池的正门在东方,切洛伊和带着李暖阳一直向西走,走到尽头,映入眼中的是一道被粗铁链封锁的大门。 李暖阳看了切洛伊一眼,切洛伊一挥手,那早就已经生锈的铁链瞬间断裂,尘封了多年的大门在沉闷的声响中缓缓打开,一股霉烂的气息扑面而来。 待烟雾渐渐散去,李暖阳渐渐看清楚了门后的情景。那是一片荒芜的土地,树木以一种极为扭曲的状态枯死,天空中盘旋着几只乌鸦将这寂寥的天地增添了几分可怖。李暖阳和切洛伊踏进这片土地,在那个瞬间,城镇里的黑影像是受到了什么指引全部聚集到了这扇门的门口,但是它们又像是保持了一种默契,整齐地排列在门口既不前进也不后退。 坟墓。 没错,这片荒地里布满了墓碑,每走一步一种深切的疼痛从心底蔓延开来,那是冤屈,那是挣扎,那是绝望。李暖阳的呼吸逐渐加重。终于,她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地上。 烈火焚烧,千刀万剐。她似乎听见了冰冷的刀具破开皮肉的声音,她似乎看见了被毒药夺取的生命。 愤怒的咆哮,绝望的挣扎,报复的诅咒。 突然,切洛伊的手轻轻拍了拍李暖阳的后背,李暖阳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 “那些……是什么?”李暖阳的气息还没有平复下来,她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那一刻,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布满鲜血,双目空洞的女人的脸。 “共鸣,”切洛伊平静地回答,“它来自在这里长眠的,所有人的心底临死前的最痛苦的那一瞬间。” 李暖阳扶着一棵枯死的树干站起来,侧着头看着切洛伊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远古时期,虽然拉美奇,凯希赫,尤里塔三大家族在这片土地上呈现鼎力的状态,但是不乏其他家族向他们挑战。真正的佩斯坦家族就是这样的一个家族。他们欺骗,他们伪善,他们暴虐。在一千三百年前,真正的拉美奇公爵和公爵夫人顺利地拥有了他们人生中的第五个孩子,但是好景不长,这个孩子在正好三岁生日的时候坠马而亡。这已经是第四个孩子的死亡,公爵夫人受不了打击在悲痛中离开了公爵,在她回到自己父亲领地的时候遇见了当时的佩斯坦公爵。” “之后呢?”李暖阳问。 “两个人相识了,佩斯坦公爵了解到夫人的痛苦竭尽全力讨好她。当时的夫人可是一名远近闻名的美人。受教育良好的公爵夫人当然没有听过这样的花言巧语,之后就随着事情的发展,公爵夫人和他在一起了。” “很大众的桥段。”李暖阳忍不住吐槽。 切洛伊微微一笑,继续讲到:“佩斯坦公爵不满当时拉美奇,凯希赫,尤里塔称霸的局面,在没有准备好的前提之下贸然向着当时比较弱势的凯希赫发起了进攻,于是结局可想而知。凯希赫赢了。佩斯坦元气大伤。在撤退的时候佩斯坦路过了一个名字叫‘蓝微’的部落。这个部落以擅长巫术闻名,他们的首领是一名叫做徽蓝的女子。蓝微的女子生得一副好容貌,徽蓝尤为出众。 那个时节正逢冬季,山上没有足够的草药来支撑佩斯坦家族整个军队。佩斯坦公爵迫不得已朝着徽蓝求救。然后的结果你可以想象。” “他们相爱了呗,”李暖阳理所当然地耸耸肩膀,“很正常的套路。” 切洛伊抬手弹了一下李暖阳的脑袋,李暖阳痛得抱着头哇哇大叫,她扬起手正要拍他却又被切洛伊弹了脑门。 “他们并没有相爱,是首领看中了公爵的容貌,剥下了他的脸皮安置在自己毁了容的爱人脸上。” “变……变态啊。”李暖阳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 “佩斯坦公爵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在经过了两年的准备之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并不是向凯希赫复仇,而是向蓝微部落发动了进攻。 虽然蓝微有着强大的巫术傍身,但是他们敌不过佩斯坦的强烈进攻,一夜之间,蓝微部落覆灭。” “这可是个弱肉强食的时代,到现在都不意外,更何况是曾经。” 切洛伊摇摇头:“我还没有讲完,佩斯坦公爵将部落里的男人全部焚烧致死。女人们被带回领地关进牢房。每天晚上都要从里面挑选一个女人出来进行凌迟。每天晚上牢房中都传出来各种女人的惨叫声。徽蓝是最后一个受刑的。 那天晚上,饱受折磨的徽蓝没有被执刑,而是被人带走梳妆打扮。之后她被灌下了毒药来到一个布满了血荆棘的房间里被命令跳舞。” 李暖阳大吃一惊:“血荆棘?只要被那个东西轻轻地蹭一下就会引发大出血。疯了吗?” “徽蓝死了,在死亡的那一瞬间她诅咒这个丧尽天良的男人,诅咒这座城每年的月圆之夜将会世世代代承受来自蓝微部落人民的报复。” 第72章 公爵 听到这里,在这个静谧的夏天,在这个诡异的黑夜,李暖阳生生地打了个寒颤。 “这些亡魂,真的在这里盘旋了这么久无法安息吗?”李暖阳颤抖着声音,问。 切洛伊的手搭上了一块墓碑,他的手指轻轻地在上面擦过:“这里埋葬的全部都是蓝微的子民。” “最后呢?” “最后啊,”说着,切洛伊抬起头目光飘向了远方,“夫人在佩斯坦公爵被剥下脸皮的那个夜晚吓坏了,她吵着嚷着要回到拉美奇公爵的身边。佩斯坦公爵这个占有欲极强的男人当然不会允许夫人这样做。他将夫人囚禁起来,一关就是两年。在蓝微覆灭之后果然在每个月圆之夜都会遭受这样的袭击。佩斯坦公爵忍不下去了,他想离开这里但是又想掩盖秘密,这个时候他想起了夫人,想到了拉美奇。他残忍地将夫人杀害,然后利用拉美奇公爵对夫人热切的爱和思念将拉美奇公爵和他唯一的儿子骗进了这座城。 在这之前,他放下身段求见了当时的凯希赫公爵。在那个时候凯希赫家族的法术已经是无人可以匹敌了,佩斯坦请求将那座城池伴随着整座森林在这个世界上隐藏起来。凯希赫公爵被他的诚意感动了,冰释前嫌之后答应了他的请求。 佩斯坦公爵做的事情没有掩藏好,被凯希赫公爵发现了一些痕迹,当凯希赫公爵明白的时候已经太迟了,这个法术一旦发动就无法终止,他不得不连夜写了一封书信附带了一条防御的咒语在法阵全部闭锁之前送了进去。 在事情全部完成之前佩斯坦公爵就已经剥下了拉美奇公爵的脸皮贴在自己的脸上。事成之后他代替了拉美奇公爵执掌了整个拉美奇家族。” “为什么当时的凯希赫公爵没有揭发?”李暖阳疑惑地问。 “凯希赫也是参与者,揭露了佩斯坦的罪行对整个家族没有好处。当时的公爵是想要保护整个家族。” “这就是帝国的秘密?”李暖阳气愤地一拳打在树干上,“如果是这样,最后凯希赫的覆灭想必也和这件事情有着脱不开的关系。有可能‘摄魂术’只是一个幌子,一千多年前他们只是打着这个旗号将杀人的剑指向了整个凯希赫。帝国的皇帝害怕这个秘密暴露,害怕当初天神的诅咒暴露,害怕王权不保!真是可恨至极!” 突然,身侧不远处的枯树后面有异常的响动,李暖阳警觉起来,她迅速掰下一节树枝朝着声音的方向掷出去。对方的身手似乎很不错,他轻巧地躲开了李暖阳的进攻,但同时也将自己的一切暴露在了两个人的视野之中。 “是谁!这样偷听别人讲话是绅士该有的行为吗?”李暖阳说着,她手腕上的时光化作了两根旋棍,她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那么你们呢?你们躲在别人家的禁地说话又是一种怎样的行为?”那声音像空谷里的回音那样的空旷澄澈。那人说着从他隐藏的枯木后面走出来,越往前走他的容貌越发清晰。借着月光李暖阳终于看清楚了他的模样。他有着一张让所有人都会放下心防的温和的脸,可是他的气质却和他的长相完全相反,这个男人内敛,却又有着一副天生的高傲。这个男人大约有二十五六岁的模样,他黑色的长发仅仅束起了一半,身上穿着整齐却又比较简朴的贵族服饰。 切洛伊不动声色地拦住了李暖阳的动作,李暖阳明白他的意思默默地收回了时光。 切洛伊上前一步和眼前的男人交涉:“实在很抱歉,公爵先生,我们并不是有意冒犯您的禁地。” 佩斯坦公爵转头看了一眼门内那群黑压压的黑影,随后他的目光又重新定格在切洛伊的身上。 “你们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佩斯坦公爵问,他的语气并不是很和善甚至有些凌厉,“为什么会知道这里的历史?” 然而切洛伊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您能来到这里想必已经看到我送出的那封书信了。” 佩斯坦公爵皱着眉头从怀中掏出了那封信将它丢到了切洛伊脚下:“所以你今天晚上引我来到这里只是想让我听你们的对话?” 切洛伊笑了:“当然不是,并不敢欺骗您,这些事情完全是说给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人听的,我今天引你来这里的目的只是想要问您一句话。” 佩斯坦公爵警惕地看着切洛伊。 “我只想问您,您的祖先守着这个秘密被囚禁在这个地方千年,我并不相信他们没有出去的想法,包括您。您实话告诉我您想要自由吗?” “自由如何,被束缚又怎样,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凭借什么让我相信你这个入侵者?” “很简单,因为我就是凯希赫的后人。” 切洛伊这样干脆地自报家门让佩斯坦公爵一怔,但他还是不相信:“你们在刚才的对话中提到,凯希赫早就湮灭在千年之前,你自称是凯希赫的后人,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的确无法令人信服,”切洛伊并不慌张,“但我存活了千年这个事实是做不了假的,如果公爵您能够完整地了解到凯希赫的一切。” “呵,”佩斯坦公爵冷笑,“助纣为虐的家族。”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如果不是凯希赫的防御术你也不想想你的家族会好好地活着吗?”李暖阳急了,她无法忍受别人在她的面前这样诋毁她内心安静的避风港,那是她不可触动的逆鳞,那是她一辈子的伤痛。 切洛伊再次伸出手拦住了冲动的李暖阳。 “哼,谁知道是不是用来欺骗感情的虚伪的恶毒手段。” “迦耶法杖,”切洛伊平静地开口,“当初被佩斯坦偷走的属于拉美奇的东西。” 他的话让佩斯坦公爵的呼吸一滞。 “我只相信实力,”佩斯坦公爵平静之后说道,“想让我真正听你说话,用你的实力说话,三个星期之后城镇里会举行一年一度的比武比赛,为期三个星期,如果你们能撑到最后还会有为期一周的舞会,如果你们能够拔得头筹我就考虑一下你的建议。”说完,佩斯坦公爵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第73章 礼物 “瑞,我有些不明白,”李暖阳蹙着眉盯着佩斯坦公爵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开口道,“迦耶法杖不是一直被教皇握在手里的吗?神器会认主人,当初佩斯坦是怎么骗过众人的呢?” “没有再碰过,害怕暴露破绽。当迷雾森林真正形成的时候没过几年这个虚假的帝国成立了。为了给民众洗脑帝国成立了教廷。并且将迦耶法杖传给了教皇。大概是因为迷雾森林和外界完全阻隔,神器感受不到主人的气息只好重新选择主人。碰巧了,第一任教皇被神器选中,之后那根迦耶法杖就成了教皇的信物。帝国和教廷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最紧密的还是有迦耶法杖作为纽带。不过近几百年帝国和教廷逐渐出现了裂痕,教廷一直想要割裂这重关系完全独立,他们一直在掩盖迦耶法杖的来历。” “可是他们想不到一千年来你一直在背后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切洛伊露出了一个放松的表情,他揽着李暖阳的肩膀向回走:“夫人的夸奖我真是当之无愧。” 这不要脸的话大概也只有这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说得出来了。她没有理会他想不到却换来了更加不要脸的打趣:“我相信阿阳你的实力,三个月的比武不会有任何问题你一定会轻松搞定。只是我很担心夫人你的舞蹈啊。不过不要紧,我们有三个月的时间好好练习,我相信夫人您一定不会逃避的。” 好像呼死这张脸的主人啊。李暖阳对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突然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接着在他失神的时候狠狠地踩向了他的脚背:“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要跳舞自己跳去,别扯上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开玩笑,和他跳舞?是趁机吃她的豆腐吧? 看切洛伊的意思他似乎想要通过和佩斯坦公爵合作来推翻帝国的统治,但是佩斯坦公爵似乎对陌生人的防备很重,他昨天一直在试探切洛伊。切洛伊拿出了迦耶法杖作为借口才勉强获得了和佩斯坦公爵的谈条件的机会。但是这样他们两个人依旧处于被动的状态,若果不能做出让佩斯坦公爵心服口服的事情这场交易依旧不会有结果。 真令人头疼啊。 李暖阳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纠结了好几天,三天后就是公爵说的比试,切洛伊却在几天前突然没了影子,不知道这个家伙又去干什么坏事了。 凯希赫家族一直以来以法术著称,佩斯坦公爵既然知道自己家族的历史一定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他们从墓地回来的第二天佩斯坦公爵就命令自己的手下在城镇里派发传单,李暖阳接到传单看清楚上面的规则之后不禁嗤笑一声。 上面明确规定了不允许使用法术,帕尼夫人也有些疑惑,因为这一条规定是今年才加上去的。佩斯坦公爵明显是不想再看见他们想要限制切洛伊的行动想让他老实一些。李暖阳不得不承认,这一招的确是够损的。的确,切洛伊没了法术连一个普通的小士兵也打不过,只不过自负聪明的佩斯坦公爵算漏了一点,在格斗方面李暖阳自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晚上睡觉的时候李暖阳换好衣服正要吹灭蜡烛,突然房间的深处传来一声响动,李暖阳觉得奇怪连忙端起烛台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走近一看看见了切洛伊的笑脸。李暖阳吓了一跳,赶紧掐了自己一把,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原来你还没睡啊,正好。”听见他真实的声音,李暖阳打了个激灵,这时候她才意识到原来这个家伙在大半夜的时候回来了,回来吓她来了! 李暖阳白了他一眼,但是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定睛一看他的身后有一架黑色的钢琴! 李暖阳不淡定了,这是她的钢琴!这个家伙是穿梭了时空把她的钢琴从她在那个世界的房间里偷出来了吗? 李暖阳的脸瞬间黑如锅底。 “阿阳,看来你已经认出了它啊?”切洛伊笑道,“这件礼物你喜欢吗?” “并不,”李暖阳冷着脸看着他,好想揍他啊怎么办?“你为什么要把我的钢琴偷到这里来?” “当然是要在舞会上佩斯坦公爵留下深刻的印象。毕竟这个世界上的乐器之中并没有钢琴。不过我走的时候还顺路买了一把小提琴。这把小提琴的音色可是要比这个世界的好多了。” “所以你都算计好了?”李暖阳只感觉到自己额角的血管突突地跳。 “你不愿意和我跳舞我当然得尊重你的意见啊,阿阳,你觉得呢?”这么理所当然的语气,李暖阳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看上去是为她着想,但是这又是一个火坑正在等着她跳呢,不,是已经进去了。前不久刚在佩斯坦公爵面前露过脸,如果不参加舞会就算赢了比赛也什么条件都没法谈。但是穿上繁琐的裙子和切洛伊跳舞无疑是将自己亲自送进了这只大灰狼的口中,跳舞走不通只能改行伴奏,可是为毛她依然要和他一起啊! “我可以拒绝吗?”李暖阳闭上眼睛一副已经认命的样子。 “拒绝我?”切洛伊挑眉,“不不不,那你一定是在做梦。” 听见这狂妄的话,李暖阳一扬手手中的烛台狠狠地朝着切洛伊那张欠扁的脸招呼过去:“你这个臭不要脸的混蛋!” 第74章 比试 到了佩斯坦公爵所说的比武比试的那一天,切洛伊以一句“入乡随俗”成功地瞒过了金妮,艾迪以及帕尼夫人。 这场比赛是这座城一年一度的传统,目的是选出最强的武士作为这座城的形象。大街上已经挤满了人,他们热情空前高涨,情绪激动,也有不少从农村赶来的人来围观这场比赛,一同庆祝这愉快的日子。 比赛的场地处于城镇的中心广场,这是一方古老的圆形平台,平台的八个方向分别对应着一座石像,它们性别各异,服饰各异,神态各异,但是它们的手上都会捧着一颗六芒星,这颗六芒星是拉美奇家族的象征。这座广场恐怕是拉美奇家族在迷雾森林形成之后建造的。 李暖阳艰难地挤过人群,切洛伊倒是优哉游哉地走在她后面,仿佛他现在还是教都的审判者,正在享受专人开道的待遇。终于来到了报名的地点,李暖阳再一次深深地诅咒了这个治安又差,人群没有秩序的地方。 李暖阳一只手撑着膝盖另一只手扶着柱子半曲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这个类似于中欧时期的世界真的是太令人受不了了,不知道是谁把马匹牵了出来,牵出来也就算了也不看着点居然让它随地大小便,这也算了居然敢咬她的衣服不让她离开,要知道她身上可没几个钱要是一不小心弄死了它的主人还指不定怎么讹诈她。都快迟到了切洛伊这厮居然看热闹看得很欢快,还能不能好好地让她去比赛了? “名字。”登记名单的士兵随意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切洛伊。 “不不不,参加比赛的人并不是我,比赛的是另一个人,她刚挤过人群现在需要缓缓。”切洛伊看了一眼旁边不远处的李暖阳微笑着对士兵说。 “哦,原来是这个样子,”听了切洛伊的话,那名士兵也跟着笑了,露出了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我理解,人很多吧。每年这个时候靠近这里的街道都是人,有时候来晚的人站在街道上看不见比赛的场景不得不跑上四周的建筑物里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切洛伊说,“每年这个时候真是辛苦了呢。” “辛苦和看比赛的精彩是两回事情,”士兵大方地摆摆手,“那,这位先生到底是谁想要参加比赛呢?” “李暖阳。” “李暖阳……”士兵娴熟地在登记表上写下文字,“这倒是个奇怪的名字。只有名字没有姓氏吗?” “她不是这里的人,她的姓氏就是李,名字是暖阳。” “哦哦。”士兵刚要在性别的栏目里的“男性”标记上画下对号,切洛伊却在这个时候按住了他的手背。 “先生,怎么了?”士兵疑惑地抬起头,问。 “参加比赛的是一位小姐。”切洛伊说完士兵诧异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李暖阳身上。 “这位先生您没搞错吧?”士兵不敢相信地擦了擦眼睛,但是再三确认过后确认了他的眼睛没有任何问题,然而在他看向切洛伊的表情里多了几分鄙夷,大意差不多是:你一个男人来报名也就算了,可偏偏是给一位小姐报名,作为男人的担当呢?怎么能一点骑士精神也没有呢?士兵这么想着却又不得不按照切洛伊的指示填写表格。 世风日下,真是世风日下啊,一个男人居然要靠一个女人来进行比赛啊。 切洛伊仿佛没有看见士兵的眼神,在领过士兵递过来的号码牌之后正大光明地走到了李暖阳的身边。 李暖阳终于缓了过来,接过切洛伊递上来的号码牌之后扫了一眼:99号。参加比赛的原来有这么多人吗? 切洛伊看了一眼天空,说:“今天上午仅仅是用来报名的,比赛正式开始的时间是正午,佩斯坦公爵到时候会用抽签的方式来选择一场比赛的两个比赛选手。现在看来时间还早,我们可以先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会。” 见他要走,李暖阳急忙拉住他的衣袖,说:“瑞,比赛我应该打到什么程度?” “很简单啊,”切洛伊微笑着回头对李暖阳说,“别弄死了就行,你随意,只要你开心就很好。” 李暖阳抽了抽嘴角,这是个正常人该说的话吗?她现在是不是应该庆幸他们站的离着人群比较远? “哦,对了,”切洛伊在牵着李暖阳走的时候突然再一次开口,“在场的每一位观众都会给自己喜欢的武士投票,投票的方式就是往圆台上抛出鲜花,哪位武士脚下的鲜花越多说明他越受欢迎,阿阳你这么美丽一定不会令人失望的。” “呵呵。”李暖阳干笑两声,不对他变相的调戏做出任何回答。 果然,在正午的时候人流量达到了最高峰。人们的情绪也是空前的热烈。佩斯坦公爵准时到达了中心广场,他站在高台上慷慨激昂地宣读着开场白,李暖阳躲在角落里刚吃完饭很配合地打了个呵欠。她的目光流连过整个竞技场,在某一处阁楼上发现了艾迪和金妮兄妹,但是他们两个人似乎也发现了她和切洛伊,正高兴地朝着他们招手。李暖阳回应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侍从端上了一只装满了纸条的大木箱,今年参加比试的人里也有从农村里来的,和城镇上的人一相加总共有二百六十名武士参加,据相关人士向佩斯坦公爵透露今年参加比试的武士中还有一名女士,佩斯坦公爵很惊讶,他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有女人有这样大的勇气来参加这样的比赛。他的脑海中不禁闪过了那天晚上李暖阳矫捷的身手,直觉告诉他这位女士大概就是她了。 难道是他想多了?这么想着,他的手伸进木箱中抽出了两张纸条,展开一看是第八十七号和第九十九号。 接着,佩斯坦公爵的目光落在了竞技台上那一抹白色的身影上,他好看的眉头不可察觉地蹙了起来。 居然真的是那个女人。那一刻,佩斯坦公爵说不上心头的那种怪异的感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会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第75章 震惊 “第一场就是我?”李暖阳不敢相信高台上佩斯坦公爵刚才说的话。她掏掏耳朵,切洛伊却一把拍开她的手说:“你没听错。” 李暖阳现在困得很,等到侍者来迎接她上台的时候她才站起身来,她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上衣和一条浅灰色的长裤,裤脚依旧用绷带扎好。她的脚上蹬着一双黑色的骑士靴,没有带任何防护就大大方方地站在了竞技台上。 她的对手八十七号是一名退役的士兵,当初是因为从城墙上摔下来摔断了腿不得不回家养伤,他体格高大健壮身上虽然没有佩戴铠甲可是该有的护具一样不少。他的左手里握着一面盾牌,右手中举着一柄长剑在李暖阳身边一站竟然足足高出了她两个头。 这样滑稽的组合台下的观众们也纷纷感到奇怪,实在是不敢相信今年的比赛会有这样一个瘦弱的姑娘参加,差距实在是太明显了,明显到不用比试便知晓这一场比赛的胜者是谁。 观众们倒是很默契,纷纷把手中的花投向了那个男人。男人看着眼前这个年纪并不是很大的小姑娘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大把大把的鲜花从四面八方砸下来,男人有些不忍心欺负这样一个小姑娘,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小丫头,你还是弃权吧。” 李暖阳笑呵呵地眯起了眼睛朝着佩斯坦公爵的方向上看了一眼:“为什么?” “我们实力悬殊。这并不是一个好玩的地方。” “我的确明白我们实力悬殊,谢谢你的好意啊大叔。” “既然你知道,那你还……” “我参加这场比武有着不得不上的理由,”李暖阳咧嘴一笑,“大叔你可要小心了,我不会手下留情的。”李暖阳说完,她手腕上的时光按照她的意愿变成了一柄精致的小锤子。这小锤子只有拳头那样大配合着她的手型显得很小巧。 “这就是你的武器?”男人简直要气笑了,这个不会认清现状的小丫头。 这时候,比赛的裁判官来到两个人中间,两个人逐渐后退拉开距离。 “开始!”随着裁判官一声令下,李暖阳迅速解开手上护住拳头的绷带并且在脑袋上扎了一个利索的马尾。 那边看台上,金妮激动地掐住了艾迪的胳膊,她的力气越来越大,艾迪最后忍不住痛呼一声,这个时候金妮才后知后觉松开了手。 “抱歉艾迪,我太紧张了。”金妮的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前面的竞技台上。 “原来大哥说的‘入乡随俗’是这个意思,”艾迪叹了口气,“我原本以为大哥和姐姐会和我们一样来看比赛,想不到居然是姐姐参加比赛。真是太令人震惊了,他们两个人做出的事情总是出乎别人的意料。”想着不久前切洛伊大哥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名字叫钢琴的乐器,每天都要在姐姐的面前弹奏上一遍。至于姐姐,像是有“预谋”一样,李暖阳姐姐非得趁着他工作结束之后逮住他,让他和金妮一起跳舞。 “艾迪艾迪,”金妮又拍了一下艾迪的肩膀,“你看,这都好几个回合了,我们回去的时候要不要给姐姐带瓶跌打药回去啊?看姐姐一拳头砸在盾牌上肯定很疼啊。” “嗯。”艾迪的目光也一刻没有离开竞技台,在听了金妮的话倒是很赞同地点了点头。 李暖阳的速度很快,男人的速度也不慢,几乎是李暖阳前脚到了他的跟前,他就已经摆好了防御的姿态。 不得不说李暖阳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帝国里遇见过这样靠谱的士兵了,帝国的士兵常年浸淫酒色体格是一些可想而知的花架子。他们不仅仅体格差到出奇,而且纪律散乱,他们大多数都是父母花钱被送进军队里的,参加军队能够得到较高的社会地位,他们大部分都是奔着这个地位去的。 现在王都里的权臣们应该庆幸周边国家没有对帝国进行抗争,否则,帝国的优势也大概仅仅是在人数上比较多了。至于帝国能拿得出手的将军恐怕也只有贝文莫克将军和尤里塔公爵了。 李暖阳心里装着别的事情,结果一不留神差点被男人的剑锋划伤脸颊。李暖阳悬身脚尖在男人的剑上轻轻一点,借着男人出剑的力道拉开距离。男人后退了一步,李暖阳也轻飘飘地落在了其中一座雕像的头顶。 男人到现在不得不承认,是他一开始就太小看了李暖阳,李暖阳虽然是个小姑娘,但是她的身手灵活,出招迅速不拖泥带水,后劲也很足,他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 看台上,佩斯坦公爵看到现在的局面不由得蹙了蹙眉头,按照现在的情势来看,那个叫李暖阳的女人似乎还没有用出全力,她神态自若感觉完全不像是在比赛,更像是在玩耍。她的动作时而果断时而慵懒,出招的方式也很难令人捉摸。那名八十七号选手已经开始出现了疲累的状态。这场比赛的最终结果很难说李暖阳会输。 李暖阳的双脚用力地蹬住石像,身体靠着脚下的力气向下俯冲,她虽然很欣赏这个士兵,但是现在已经不想再恋战了,她握紧了手中的小锤子在他准备好的情况下对着他的盾牌狠狠一击。 锤子虽然小,但是它结实,她的力气很足。刹那间,男人手中的盾牌被击碎零落的碎片散在地上,男人不得不向后退后几步缓冲冲击力。 李暖阳并没有松懈,她提着刚才的那口气一个旋身打落了男人手中的长剑,“咣当”一声,男人手中的剑掉在地上,男人捂着发麻的手臂半跪在地上。 那一刻,全场都寂静了下来。 看台上,看得起劲的切洛伊情不自禁地拍了拍手,他的举动带动了所有的观众,这场比赛出乎意料地好看,他们按捺不住地欢呼鼓掌。 “大叔,谢谢你,我赢了。”李暖阳伸出手将男人拉起来。 “我认输了。” 李暖阳咧嘴一笑,挑衅似的朝着佩斯坦公爵的方向上看了一眼,接着在观众们的掌声中走下竞技台。 第76章 调戏 今天是比赛的第一天并不限定比赛的次数,切洛伊说第一轮的淘汰赛会淘汰掉一半的人数,时间大概需要三四天。因为并不知道今天的比赛究竟是什么时候结束,李暖阳和切洛伊在竞技台下待了将近两个半小时后,李暖阳越来越觉得没有什么意思,终于在打了不知道几个呵欠之后切洛伊终于有些不忍心了,带着李暖阳离开了竞技场。 下午的阳光没有那么激烈,李暖阳忍不住伸了个懒腰,,切洛伊站在他身边含笑看着她,她发丝微微乱,像一只躲在长廊的窗台上面享受午后安宁的慵懒的猫。她能够这个样子待在他的身边这是一种满足,他多么想让时间一直停留在这些时刻中,他喜欢她耍赖的模样,喜欢她弹琴时的认真,喜欢她决斗的自信,喜欢她被戳穿小心思的窘迫……太多太多,现实的一切不得不打破这份宁静,他不自觉地抚摸上胸口,这副身躯不知道还能够坚持多久,唯独唯独,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她恨他。 刚刚走到中心广场外面,他们又遇见了那名登记的士兵,那士兵的手上多了一瓶酒,看见他们,士兵笑眯眯地走到他们面前,他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对他们说道:“真是不得了啊,我得为之前我轻视的行为向你们道歉。我看了第一场比赛,不得不说这场比赛真是精彩的很,那位大叔可是去年的第四名,居然被你这么轻松地打败了。” 闻言,李暖阳和切洛伊相视一笑。 “你们是情侣吗?”士兵继续追问。 “我们是夫妻。”没等李暖阳开口回答,切洛伊像是宣布所有权一样揽住李暖阳的肩膀,看得小士兵忍不住吹了声口哨,他朝他们挥挥手,脸上挂着孩子似的笑容:“祝你们幸福。” “多谢您的祝福,也祝您生活愉快。”切洛伊笑着,牵着李暖阳的手和士兵告别。 走在街上,一些老人并没有因为节日的原因放弃售卖自己的东西,这是个吃西瓜的好时节,李暖阳忍不住拖着切洛伊来到摊位边上开始挑拣西瓜。就在这个时候一只粗壮的手臂毫无预兆地搭上了李暖阳的后背。 李暖阳以为是切洛伊,没有回头但是却忍不住开口:“去,一边去,别打扰我挑东西。”离着李暖阳两三步远的切洛伊看见这副情景倒是忍不住挑了挑眉。 那只手倒是轻轻地带着挑逗意味地向下移动,眼看就要滑到李暖阳的腰部了,李暖阳有些忍无可忍,一肘子捅在来人的肚子上,李暖阳握着拳头颇为不耐烦地转过脸去一边喊道:“我不是让你滚一边去吗?你这家伙没听见吗?” 这一转头不要紧,一转头真是吓了一跳:这个满身横肉的肥猪是谁?当她的目光转到一边的切洛伊身上的时候,后者倒是很无辜地耸了耸肩膀。 那肥猪被李暖阳一胳膊肘打倒在地上捧着肚子哇哇大叫,李暖阳皱了皱眉头:“你是谁?” 肥猪旁边显得瘦骨嶙峋的男人似乎是这个男人的手下,看见自己家的主人被这么对待,害怕自己受到责罚,连忙赶上前去将倒在地上的人吃力地扶起来。 男人朝着李暖阳吐了口口水,嘴里不禁骂道:“臭丫头,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敢这么对我!” 李暖阳躲过了男人恶心的口水,站在一边抱着胳膊,看着男人像是在看一个笑话:“哦?听你的语气可是了不得的样子啊,说来听听,让我嘲笑一下。” “呵,我父亲可是村长,那可是公爵的得力助手。你一个小丫头要是实相一点乖乖跟了我,否则,我可不敢保证我会对你的家人怎么样。”胖子狞笑着,带动着他脸上的肥肉看上去更加滑稽。 “原来你就是村长的儿子,”李暖阳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人可笑,“我倒是不知道你那位父亲也能够把手伸到城镇里来。”但是一想到这是村长的儿子李暖阳就打心底里替艾迪和金妮不平。 “哼。”那胖子把脸一扬一副无法无天的模样,“要是害怕就乖乖地听我的话。不然,像你这样的美人我可不敢保证我不会对你做出怎样的报复。”说着,他的手就已经朝着李暖阳伸出去了。就在他的手快要接触到李暖阳的衣襟的时候,旁边一只有力的手直接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用力地向后一扯,那胖子再一次跌倒在地上。 切洛伊挡在两个人之间完全将李暖阳娇小的身影掩盖,他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是那双掩盖在灰绸下面的眼睛似乎没有脸上的表情温和。如同那璀璨的黑珍珠一样的眸子杀意涌现。 “原来这位是去年的第三名卡尔·海本少爷啊,同样是选手在台下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符合规则啊?”切洛伊摸着下巴低着头好笑地看着地上的胖子。 “你又是谁?居然敢管我的事情。” “我是谁并不重要,”切洛伊摇摇头,“重要的是这里是城镇,再过不久城镇里巡逻的士兵就要走到这里来了,卡尔少爷如果还想要继续参加比赛的话还希望您好自为之。” “你……” 卡尔想要说出一些骂人的话来,却在这个时候闭上了嘴巴,眼前这个男人站在自己的面前总是给人一种浓浓的压迫感,像是统治者在审视自己的奴隶,不,那种感觉并不是统治者的感觉,那是神,是天神!是天神想要踩死脚下蝼蚁的感觉! “公爵先生还在竞技场呢。”这句话让卡尔瞬间清醒过来,他咬咬牙恨恨地瞪了切洛伊一眼, 接着带着仆从离开了这个街道。 “你就这么放他走了?”李暖阳趁他们说话的时候就已经买好了西瓜,她抱着西瓜走到切洛伊的身边对切洛伊说。 “能够收拾他的机会很多,在这里揍他绝对是最下下策,”切洛伊回答,“他也是比赛的选手。” “听你说这个人是去年的第三名?恐怕是有水分的第三名吧。”李暖阳耸耸肩。 “阿阳,我想利用下一场比赛彻底解决这个家伙,因为这个家伙实在是让我无法忍受了。”切洛伊说着,他灰绸下的目光若有若无地飘过了李暖阳的后背。李暖阳似乎并没有发现,她的注意力还在卡尔离去的路口。 “我也是这么想的。”李暖阳点点头。 “看来我们两个还真不愧是天生一对。”他笑着接过李暖阳手里的西瓜,牵着她的手朝着帕尼夫人家的反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李暖阳不解的问。 “你的衣服脏了不能穿了,来,我们再去买几件衣服。” 第77章 弄死没事,打残最好 经过将近五天的筛选,剩下的一百三十名武士成功地进入下一轮比赛。在第二轮比赛进行的第二天,金妮挽着李暖阳的胳膊进入中心广场,艾迪背着一个小包和切洛伊一起跟在她们的后面。 他们四个人的座位是挨在一起的,艾迪刚刚放下的背包金妮毫不犹豫地抢了过来,献宝似的送到李暖阳的面前,李暖阳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拿出大瓶小瓶的跌打药。金妮把药膏塞进李暖阳怀中,边塞边说:“姐姐,这些药是我们早就准备好的,要是不够用我们会再去买的,姐姐加油,赢不了也没有关系。” 李暖阳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金妮,她手中捧着的药物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艾迪和金妮是好意,很善良的两个孩子,李暖阳有些不忍心说出真相,她总不能一下子告诉他们她其实有着很变态的自愈能力和抗击打能力击打造成的伤害在她的眼中根本算不上什么吧?实在是不想辜负他们的好意。李暖阳笑着道了声谢,正在愁着怎么处理这些药膏,余光瞟见一旁的切洛伊,她坏坏一笑,趁艾迪和金妮两个人不注意将手中的药瓶全部塞到了切洛伊的怀中。 思绪被打断,切洛伊的目光也被吸引了。 切洛伊挑了挑眉,趁着艾迪和金妮两兄妹不注意凑到李暖阳耳边轻轻啄了一下她的耳垂并在她羞恼地转过视线来的时候快速地在他人没有注意的情况下按住了她的头,他在她耳边轻轻笑道:“你是想等回家之后让我替你上药吗?我同意了。”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向你表达了这层含义?”李暖阳咬着牙小声对切洛伊说,“你是魔鬼吗?难得有人这么关心我,给我收好。” “好”,切洛伊爽快地答应了,他单手握拳掩住了嘴唇,眉头微微一蹙像是要掩饰什么,李暖阳没有注意。她以为他老实了,想不到过了一会儿他低沉好听的声音缓缓传进她的耳中,“好好活着。” 好无厘头的一句话,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李暖阳禁不住皱了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切洛伊仅仅是笑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的笑容越是神秘她的内心就越不踏实,好像是要失去了什么一样,抓不住,也触碰不到。李暖阳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李暖阳看着目光似乎集中在竞技台上面的切洛伊,想要逼着他把话讲清楚,还没有开口,一个黑影兜头笼罩下来。李暖阳抬头一看是比赛期间领导选手比赛的侍者。 李暖阳看了看竞技台,佩斯坦公爵已经坐下喝茶了,比赛已经开始了吗?又是一开始就轮到她吗? 这场比赛两个对立的号码是九十九号和一十三号,第一轮比赛的时候李暖阳作为近几百年来唯一的女性自然少不了关注,当她站在竞技台上的时候已经有不少的观众在窃窃私语了。 “嘿,你看见了吗?她的对手居然是他啊。”其中一名观众说。 “啊?居然是那个乡下来的人?他可是很厉害的啊。”另一个人说。 “这个姑娘也真是太倒霉了,”第三个人说,“我记得上一场比赛的对手是去年的第四名,但是这一个却是去年的第三名啊。” “那她的运气真的是太差了,”第一个人叹了口气,“明明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来参加这种比赛?” …… 他们的话在李暖阳走下台阶的时候就听见了,不过她没有当做一回事,但是当她看见竞技台上站在她对面对着她不怀好意笑着的胖子的时候,李暖阳忍不住抬起头朝着观众席上切洛伊的方向上看去。 金妮和艾迪兄妹两个人在看到卡尔的时候瞬间变了脸色。切洛伊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他注意到李暖阳正在看他,他抬起手打了几个手势,李暖阳做了个不敢相信的表情。切洛伊点点头。 他的意思大概是这个样子的:你尽管动手,弄死没事,打残最好,一切有我。 李暖阳接收到信息之后还有些犹豫,虽然她很想这样做。但是她在收到切洛伊确定的信号之后决定放下顾虑了。 开玩笑,出事他顶着,怕什么?既然他想要彻底拔掉这个毒瘤针对的恐怕最后还是村长一家。就算是为了艾迪和金妮她也要痛痛快快地解决这个家伙。 看见李暖阳,卡尔不屑的笑了:“原来是你,小丫头,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的眼睛里涌动着犯罪的暗潮,李暖阳活动了一下手腕,她双臂张开,时光化作了液体平均分到她的两只手中,两根旋棍瞬间成型。李暖阳甩了两下做好了战斗的姿态。 卡尔没有见过这样的武器,但是他也只是把李暖阳上一场比试的结果当做侥幸。 随着裁判一声令下,卡尔在一刹那间丢出了一只小圆球。那小圆球落地的那一瞬间喷出了一股浓浓的白烟,几秒钟的时间便将整个竞技台笼罩。被白烟遮挡住了视线李暖阳的判断能力,慢了一拍,就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几只小巧的匕首朝她击来,李暖阳抬起旋棍抵挡,打落了三只剩下一只却深深地扎进了她的小腿中。 李暖阳顾不上疼痛将小刀拔出来,却在移动脚步的时候感到了一阵酥麻的感觉。 这个家伙居然在匕首上涂抹了麻药?真是个不入流的家伙用的不入流的招式。她突然明白这个胖子没有半点打架的本事却能够拿到去年比赛的第三名了。 真是可恨啊! 第78章 报复的方式 卡尔没有想到的是李暖阳的血液有着治愈的疗效。麻药的劲头很快就过去了,当卡尔的下一波进攻来到之后李暖阳瞬间躲开了她原来的位置,同时抵挡下了一排银针。这个竞技台没有教都中心广场上的豪华,它的场地是一片沙地,雕像的下面偶尔还会长几株小草开几朵小花。李暖阳甩下的来自卡尔的银针无意之间擦过了那几株植物,那几株小草很快就枯萎了。 它们的变化没有躲过李暖阳的眼睛。李暖阳心中的火气再一次上涨,她挪动脚步朝着银针打出的方向快速移动,抬腿,出棍,几个招式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一阵闷哼上响起来李暖阳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声音。这些白烟遮蔽了视线而且弥久不散实在时烦人的很,但是这些并不能影响李暖阳的反击,如果没判断错她现在打中的应该是卡尔这个胖子右手的手腕。 李暖阳想要再敲一棍,她听见了脚步声,可以知道了,卡尔跑了。 躲得倒是挺快的。 李暖阳没有停留在原地,她慢慢地移动着并且注意着四周的动静。当声音再一次响起来的时候,李暖阳再一次进行格挡,这一次挡下来的居然是一直袖箭。 这下子李暖阳不得不开始佩服起这个胖子来了,身上揣这么多武器居然还能跑地这么顺溜。不过李暖阳却对上一场的那位大叔感到不值,居然输在了这么一个狡猾之人的手中。 李暖阳并不想再和这个人进行诸多的纠缠,她快速地在竞技场上活动起来企图用自己的身体来打散这惹人嫌的烟雾。在这期间李暖阳收到了来自卡尔的各种不怀好得意的“问候”,看台上的观众只能够听见白烟里传出来的“乒乒乓乓”的打斗声,高台上的佩斯坦公爵也忍不住关注起这场比赛的走向来。 切洛伊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在空气中缓缓地写着什么,他的目光一刻也没有从竞技台上离开,他的眼睛似乎能穿透那些白烟将里面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最终,他在空气中写写画画的那只手停止了动作,最后他的那只手用力一握拳,突然,一场毫无预兆的狂风从北方刮过,看台上的观众全部都忍不住遮挡自己的眼睛生怕狂风带起的尘土给自己带来伤害。 狂风刮过,看台上的一切清晰可见。 李暖阳睁开眼睛,卡尔可憎的面目就在离着自己几步远的左侧方,她忍不住朝着观众台上看去恰好对上了切洛伊温柔的笑容。她瞬间明白了那场狂风的由来。佩斯坦公爵不经意间注意到了两个人的互动,他英俊的脸庞稍微沉了下去,但是他没有声张,他将目光重新定格在了竞技台上继续关注着这场比赛。 这场大风彻底地打乱了卡尔的节奏,卡尔想要故技重施再一次丢出一只烟雾弹来但是李暖阳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的动作快如闪电,在卡尔的圆球即将落地的时候用脚尖轻轻地挑起来并将它深深地打进了竞技场之外的泥土之中。 没了烟雾的阻挡,卡尔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他拖着沉重的身体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李暖阳的旋棍毫无预兆地击中了他右边的肩膀,他在肩胛骨的断裂中大声地哀嚎,他迈开步子想要逃离,李暖阳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她右手上的旋棍变成了短剑,她的短剑刺破了卡尔右手的袖子并将他手腕上的袖箭斩下,左手跟上一棍子敲中他的左腿,卡尔庞大的身体轰然倒下。 卡尔的手腕、手肘、膝盖等一些比较重要的关节都被李暖阳敲了一个粉碎,佩斯坦公爵坐在看台上都能够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再配上李暖阳击打他的整副场景,他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是在想不到为什么这个女人要这么残忍地对待她的对手。 然而当他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比赛已经结束了。 当裁判颤抖着宣布结果的时候血肉模糊的卡尔趴在地上早就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李暖阳一脸严肃地站在经竞技台的中央丝毫没有要走的架势,她的武器也没有收回,她左手的旋棍上还在不停地滴着黄色的血液。 佩斯坦公爵从高台上匆匆赶下来的时候,卡尔的父亲,也就是那位农村的村长早就已经跑到了自己儿子的身边泣不成声。 “你将你的对手折磨成这个样子这是违反规定的,难道你没有看过规则吗?”佩斯坦公爵的声音冷下了一个度。 李暖阳并没有开口为自己申辩着什么,倒是切洛伊好听的声音从公爵的身后传来:“我个人认为我的妻子并没有做错什么。” “什么?”佩斯坦公爵转过身子,他现在明显的是在压制自己的怒气。 “在您做下判断之前我得向您坦白一件事情公爵先生,”切洛伊笑着走到李暖阳的身边与她并肩站立,“这位卡尔先生当街调戏我的妻子,现在我得妻子只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这并不过分吧?” “什么鬼话!”没等佩斯坦公爵开口那位村长率先吼了出来,这是个身材矮小但是同样长得肥壮的中年人,“我的儿子是全村里最好的男人,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情!” “哦?”切洛伊笑了,“你可别想抵赖,你和你的儿子是怎样的德行我最清楚不过了,包括村长先生你手里农庄的拥有权。” 他的话说完,村长的内心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 “这究竟在搞什么?”佩斯坦公爵皱着眉发问。 “很显然,公爵先生,如你所见我是在进行报复。”切洛伊微笑。 什么?报复?佩斯坦面对切洛伊的笑脸突然觉得他的笑容是那么的刺眼。 第79章 原轨 “当着迷雾森林里大部分的民众的面对这位道貌岸然的村长进行惩戒,对这位心肠狠毒的少爷进行宣判。”切洛伊说着,他的手绕到脑后解开了蒙住眼睛的灰绸上面的绳结。 在灰绸落下的一瞬间切洛伊睁开了双眼,那双摄人心魄的黑珍珠一般的眸子暴露在所有人的眼中。那双眼睛比天空还要深邃比大海还要沧桑,佩斯坦公爵不得不承认他从来没有见过有哪一个人拥有着比这一双更加清澈的眼睛。那是一双神的眼睛! 切洛伊向前踏出一步,手臂轻轻一揽,李暖阳被他护在了身后。 “公爵先生,您现在不得不相信我,”切洛伊说,“我不仅仅是那个家族的后人同时我也来自迷雾森林之外。我的目光比您的目光更加深远,我看得见时间一切的黑暗。” “哼?”佩斯坦公爵已经快要忍不住想要将这位在他面前胡言乱语的男人赶出去了。 “您现在一定以为我在信口雌黄,”切洛伊看穿了佩斯坦公爵隐藏在平和的面容之下的内心,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天眼。” 他的话再次打击了佩斯坦公爵:“你……你说什么?” “天神的眼睛,神的恩赐。”切洛伊轻轻地说,他声音里的虔诚传进了在场所有人的内心之中,在场的人除了李暖阳以外都对切洛伊产生了敬意。 “请公爵先生,您不得不相信我,”切洛伊继续说,“作为审判者,我的职责就是对抗世间一切险恶的事情将公正带给人民。” 如果说佩斯坦公爵一开始对切洛伊说的话是完全不信任,但是当切洛伊解开自己眼睛上的绳结以及说出他眼睛的真相的时候他就不得不信了。 “那么,你倒是说说看,他们有什么罪名。”佩斯坦公爵冷静下来盯着切洛伊的眼睛,问。 “在农村之中有一处非常大的庄园,它的拥有权曾经并不是村长一家您是知道的吧?”切洛伊笑着说。 “对,他们属于尤金一家。”佩斯坦公爵点头。 “八年前,尤金夫妇上山打猎死于意外这件事情没有问题,也的确是事实。但是这所农庄的继承权在尤金夫妇的儿女身上,但是为什么它会落到村长的手上呢?”切洛伊问。 “这很简单,”佩斯坦公爵回答,“八年前这对夫妇的儿女年纪还小家中没有多余的亲戚村长代为收养这是规定,在成年之后这对兄妹将会真正继承他们父母的财产。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村长在八年前和我说明过情况也征得过我的同意。” “但是村长先生有没有告诉过您他已经将这对兄妹逐出了村子?” “什么?”佩斯坦公爵下意识地看向了跪在自己早就已经昏迷的儿子身边的村长身上。村长的脸上虽然挂着悲切的表情,但是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切洛伊以及佩斯坦公爵的对话上,他听见他们的话题引到了自己的身上他连忙把头低得更低了。 看到这幅情景佩斯坦公爵脸上的表情更加低沉了一些。 “这件事情当初闹得挺大,”切洛伊说,“但是能把这件事情压下来没有被您知晓看来这位村长先生的手段真大。将这对可怜的兄妹赶出村子这只是第一步,霸占他们父母的农庄是第二步。值得庆幸的是这位村长的心肠还没有糟糕到极点没有对这两兄妹痛下杀手。” 这番话下来村长有些着急了,他想要辩驳些什么却被切洛伊拦了下来,切洛伊一只食指树立在唇前对村长说:“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开口,我不知道你对村子里的人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让他们保守这个秘密不被宣扬出村子,但是知道内情的人都是人证,撬开他们嘴的方法有很多,如果你愿意坦白一切最好,你的罪行至少不会太重。” 说完,切洛伊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佩斯坦公爵身上。切洛伊指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卡尔说:“但是这个人的罪行可是要比村长的重多了。这个人是一个浪荡的男人。但凡是他看中的女人没几个会逃出他的手掌心。迫于村长的压力没有谁敢为自己诉说冤情。他前不久看中了尤金夫妇的女儿,曾经多次找艾迪兄妹的麻烦逼迫金妮嫁给他。几次争夺失败之后教唆身边的人伪装成您的士兵想要毁掉金妮的清白,但是也没有成功,我的妻子成功地抓住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现在被我绑起来了,如果您想要见他听听他的证词我会带他来见您。” “伪装成我的士兵?真是好嚣张啊。想要干什么?嫁祸给我吗?主意都打到我的头上来了吗?”佩斯坦公爵被气笑了。他的笑容虽然看上去显得整个人更加随和了,但是他眼底的寒冰让村长忍不住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至于卡尔少爷为什么会被打成这个样子很抱歉公爵先生,这是私人原因了,”切洛伊从怀中的口袋里掏出一只卷轴递给佩斯坦公爵,叹了口气倒是颇为头疼地说,“我的妻子天赋美貌普通人忍不住上去搭讪这没什么,但是她偏偏是个暴脾气,被当街调戏她能够忍到现在也是真不容易,希望您能够理解。” 站在切洛伊身后的李暖阳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她的目光落在切洛伊的后背上像是要狠狠地盯出一个洞来。 切洛伊突然感觉到后背一阵冰凉,他知道他的话让李暖阳不开心了,能不能哄好是一个问题,今天晚上会不会睡地板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这是什么?”佩斯坦公爵结果卷轴,疑惑地问。 “这里面包含了村长一家的全部罪行。毕竟他们做下的不可饶恕的事情可不仅仅只有我说的这么简单。希望,看在这双眼睛的份上您能够相信我,”切洛伊重新将灰色的绸带系在脸上,“这场比赛已经结束了,我得带我的妻子回去了。”切洛伊说完转身揽住了李暖阳的腰肢,在她无声的抗议之中离开了竞技台。 佩斯坦公爵的目光突然落在了李暖阳受伤的小腿上,她衣服上的血迹早就已经干涸了,但是看到那鲜血的颜色,佩斯坦公爵的身体为之一震:红色的血?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红色的血液?那个男人自称是审判者,那么她又是什么人? 第80章 见面 佩斯坦公爵没有辜负切洛伊的期望,他用最快的时间将切洛伊手中卷轴上记载的事情查了一个干干净净,卷轴上记载的一切居然没有一项不是真的。震惊他的领土上会出现这样的蛀虫之外还震惊于切洛伊的能力上。一个拥有天眼的男人究竟能够看到怎样的世界? 真是个可怕的男人。 佩斯坦公爵将村长一家处以绞刑,他亲自监刑。被村长一家霸占的农庄暂时回收到佩斯坦公爵的手中由他亲自保管,这期间他亲自接见了艾迪和金妮兄妹二人,并且向他们作出承诺等他们成年之后他们父母的财产将会亲自由他交到他们的手中。 今年的比赛进行地很顺利,冠军当之无愧地被李暖阳收进了口袋中。 李暖阳被佩斯坦公爵接见的时候李暖阳能够明显的看见他脸上跳动的青筋,显然他是明白了自己被切洛伊摆了一道。 瑞在月圆的晚上揭露自己的身份来吸引佩斯坦公爵的注意力来达到掩盖李暖阳的作用,她的目的就是想让佩斯坦公爵阻碍自己出手从而让他看清楚李暖阳的实力,也同时让他明白他们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是也不是能够随随便便敷衍的。 看见他的这副模样李暖阳只觉得心情更好了。 舞会在比赛之后也是曾经的拉美奇家族一年一度的传统,举行的目的第一是为了奖励在比赛中获得第一名的勇士,第二是为了庆祝拉美奇家族的诞生。如果能够有人能在舞会上拔得头筹还会获得精美的礼物。这场舞会每年为期一个周。 佩斯坦公爵的邀请函到达他们暂时居住地方的时候切洛伊正在为金妮和艾迪挑选衣服,李暖阳刚刚擦完钢琴并且整理好了切洛伊前几天给她带回来的乐谱。门铃响起来的时候她正好拿着抹布下楼打算去清洗一下。她拉开门映入眼中的是佩斯坦公爵那张复杂神色的脸。 好纠结的眼神啊。李暖阳心里想着但是还是把他们邀请进门。佩斯坦公爵和他的侍者走进屋子里,切洛伊也正好听见声音下楼。帕尼夫人今天去了老姐妹家做客今天一天都不在。 他们在老旧的桌椅前坐下,切洛伊端来了一壶泡好的红茶替佩斯坦公爵倒好。 “您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李暖阳问。 “没什么别的事情,亲自来给胜利者送舞会的邀请函是家族的规定。”佩斯坦公爵说完拿出一只精美的信笺,上面印着佩斯坦家族的纹章:一只苍鹰。 李暖阳接过邀请函并将它递给了切洛伊。 短暂的寂静之后佩斯坦公爵似乎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尴尬自己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红茶,一入口却愣住了。 “怎么了?可是茶水不符合您的口味?”切洛伊问。 “没有,”佩斯坦公爵放下茶杯,“您泡的茶很好喝,能够唤醒曾经的回忆。这样好的手法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人能够拥有。沉淀了千年的技巧吗?看来凯希赫先生也是一位有故事有心事的人啊。” 切洛伊勾了勾唇角,灰绸下面的目光不知不觉地落在了李暖阳的身上却又很快的收回:“经历的多了慢慢地就会有不想割舍的珍宝了。时间越长感情越浓烈,感触也会越深。公爵先生,您拥有每一位先祖的记忆吧?” 切洛伊说完李暖阳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佩斯坦公爵,被揭穿了的佩斯坦公爵的脸上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 又是一番寂静,佩斯坦公爵像是投降了一般有些泄气的样子,他对切洛伊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天晚上,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一切。” “天眼放在你的身上真是可怕。嘛,不过这也不算辱没了这样好的东西。” “您曾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做着来自先祖的噩梦,我很清楚您的决心,想要逃出这个地方的决心,”切洛伊说,“其实您打从一开始就相信我了,一开始说出的那些条件也不过是想要知道我们有怎样的能力。我能进入这里当然有办法打破这层结界,和我们合作是你唯一的机会。” “凯希赫先生,作为一个聪明人您一定不是简简单单的想放我们出去那么简单,你有什么要求?” “不是要求是请求。” “请求?” “做回真正的拉美奇。成为帝国真正的国王。” “原谅我的冒昧,凯希赫先生,你拥有天眼,又在尘世间沉浮了千年的时间,论人脉和实力没有人能够比得上你,你完全拥有这个能力成为帝国新的帝王,况且凯希赫家族也是和拉美奇家族一样被天神选中的家族。你做出这样的选择又是为了什么?” 他的话很露骨,然而切洛伊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改变,他接着回答:“凯希赫在千年之前就已经灭亡了,况且有些别的事情我想您一定知道了。权利,地位,金钱,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被我放在心里。无论我做出什么我想要的仅仅是一种心甘情愿的永恒,重来一次也仅仅是为了弥补,不想遗憾而已。” 佩斯坦公爵摇着头轻轻地笑了:“你也是一个执着的人啊。” 切洛伊和李暖阳送佩斯坦公爵出门,看着他的马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依旧云里雾里的李暖阳才转过身对切洛伊说:“你对他做了什么?为什么你们一直在说一些令人不明白的话?” “大概是遇见了知己吧?”切洛伊深深地看了李暖阳一眼,“我把我的大部分的经历泡在了茶水里,当他喝下茶水的时候就能够了解到关于我的所有事情,毫无保留地。这样也省的我在耗费口舌讲述了。” “你就不怕他有一天会出卖你?” “永远不会,在新的帝国成立之前不会,成立之后也不会。因为最后我会离开。” “离开?”李暖阳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子,“你要去哪里?” “谁知道呢?”他牵起李暖阳的手将她的手掌摊开低下头轻轻地吻着她的掌心,“阿阳,天堂,人间,地狱,你愿意陪我走吗?” 李暖阳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她慌慌张张地抽回手,语气有些不善:“大白天的,做梦呢!况且……况且你也是知道的,我活不过二十岁。” 切洛伊牵着她的手进屋,之后没有再说什么。 你身体的缺陷我也会弥补,只希望以后不要忘记我。 那一刻,切洛伊心里这么想。 第81章 舞会 佩斯坦家族的舞会在李暖阳他们收到邀请函的第二天晚上开始。 佩斯坦公爵特意派了马车去迎接李暖阳他们。 艾迪今天晚上穿了一件黑色的燕尾服,脸上冷冰冰的表情趁地他更加英俊,气质更加出众。金妮挽着艾迪的胳膊走下楼,她穿着一件银白色的舞裙,精致的布料裁剪得当,完美地凸显出了她的身材,李暖阳将她的长发高高地盘起来,并且在发髻上插上了一只水晶发卡。她的另一只手中握着一把小扇子,她拿小扇子遮住脸颊,似乎很不习惯这种装扮。 切洛伊穿的比较正式,是一件银灰色的贵族服装,华丽却又简朴。李暖阳倒是很不喜欢穿裙子,她一直觉得这个世界里女孩子的衣服穿起来太麻烦,她喜欢另一个世界的服饰,今天晚上她干脆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外面搭了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和一条黑色的长裤。切洛伊给她配了一双高跟鞋,并且替她将长发扎成了高马尾。 就这样,四个人坐上了去往佩斯坦公爵城堡的马车参加舞会。 一下车,看见巍峨的建筑物以及来来往往参加舞会的人,金妮有些退缩了。 “怎么了?”李暖阳察觉到金妮的不对劲,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问。 “姐姐……我,我好像有些紧张。”金妮说着低下了头,“我从来没有跳过舞,万一搞砸了怎么办?这场舞会似乎很重要的样子。” “这有什么呢?”李暖阳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小事情而已。记得我是怎么教给你的吗?像平常一样就可以了。” “可是有很多人会看的吧?” “那就更加没事了,”李暖阳摆摆手,“你就当做那群人不存在,只要你们的步子卡在节奏上你和艾迪将会是今天晚上最棒的舞者。” “放心,”切洛伊也开口了,“我和你姐姐会在下面给你们加油的,相信我们吧。” 金妮咬了咬下唇,看了一眼同样有些紧张的艾迪,再看了看高高的围墙,终于点点头:“好吧。我们会努力不给哥哥姐姐丢脸的。” “傻姑娘,”李暖阳摸了摸李暖阳的发顶,“这怎么能说是添麻烦呢?只要你们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的事情便都不再是事情了。” “嗯。”金妮用力地点点头。 他们四个人从容地步入大厅,舞厅里有上百号人却并不显得拥挤。很多看过了比赛的人都认识了李暖阳,他们很自然地走过来和李暖阳搭话并且询问一些问题,李暖阳倒是很愉快地回答了他们。 佩斯坦公爵站在舞池的中央,今夜的他脸色似乎好了很多没有那么冷硬,声音也柔和了不少。 真是个别扭的人啊。李暖阳看着佩斯坦公爵在舞池中央演讲的模样,她托着下巴感慨了一番,认真地听着他把开场白讲完。 舞会在掌声中开始。李暖阳端了一杯红酒在休息区闲逛。舞池中人们的舞姿有些人尽管不是很熟练但是从他们的表情上可以看出来,他们很开心。 李暖阳不喜欢跳舞,当初她教给金妮和艾迪舞蹈的初衷并不是想要让他们代替自己和切洛伊,而是想让他们在舞会中得到快乐,在舞蹈和音乐中找到解放自己多年被压抑的心情。很显然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李暖阳在喝下第三杯酒的时候切洛伊不知道从哪里走过来轻轻地拿走了她手中的空酒杯。他的举动吸引了李暖阳的注意力。 “你打算今天晚上,以及今后的今天,在舞会真正的结束之前就这么躲在角落里吗?”切洛伊懒懒地靠在栏杆上,他偏着头看着李暖阳恬静的脸庞,说。 “既然你和佩斯坦公爵说开了一切,我们再上去跳舞就没什么意思了吧?”李暖阳说完耸了耸肩膀,“很显然,他在舞会结束之后一定会答应你的条件的。” “你说的倒是很轻松呢,”切洛伊笑笑,他摇晃着手中的空酒杯,没过一会儿,那只空酒杯里再一次盛满了香醇的葡萄酒汁。切洛伊将酒杯放在唇边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牵起李暖阳的右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落下了一个吻。他说:“美丽的李暖阳小姐,这样宁静的夜晚我们不做点什么是不是太浪费了?” 李暖阳挑眉:“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做我今天晚上很想做的事情,”切洛伊够了勾唇角,“我想看见我最想看见的场景,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在认真做一件事请的时候最美丽?” “嗯?” 李暖阳的话音刚刚落下,四周响起了如雷般的掌声。李暖阳回过神来,原来是上一首曲子结束了。 “当然是跟我走啊。”切洛伊仰头喝下了杯子里的酒牵起了李暖阳的手带着她朝着舞池的方向快速走去。 清脆的掌声在舞池的中央响起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落在了切洛伊和李暖阳两个人的身上。李暖阳不习惯这个样子被人行注目礼,她有些窘迫地扯了扯切洛伊的袖子,小声对他说:“你是疯了吗?快带我下去!” 切洛伊并没有理会李暖阳的话,而是用他好听的声音向着在场的所有人宣布:“各位先生和女士,在这个奇妙的夜晚坐下来欣赏一段音乐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在今夜,我身边这位美丽的女士将会为大家献上一曲独特的曲子,希望能够给在座的各位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他的话音落下,他的左手在身侧轻轻一拂,一架黑色的钢琴就这样映入所有人的眼中。 切洛伊牵着李暖阳的手带着她坐到了钢琴凳上,而他的手中则是多了一把古朴的小提琴。 这样的乐器闻所未闻,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到了舞池中央。 李暖阳有些无奈地看了切洛伊一眼,他点点头,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 李暖阳会意,她纤细的双手轻盈地搭在了琴键上。 第82章 协议 像是度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的时间,直到李暖阳和切洛伊两个人的合奏停止,在场的宾客也没有从那美妙的音乐中清醒过来。 在二楼喝茶的佩斯坦公爵也不敢相信,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楼下的黑色钢琴上他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谁创造出了这样完美的乐器。 在那一刻,他对切洛伊和李暖阳的好感度终于在真正意义上上升了几个度。 直到楼下传来不绝如缕的掌声,佩斯坦公爵这才回过神来,没等下一首曲子开始就快速差遣侍者让他带切洛伊和李暖阳两个人到他的书房里来。 切洛伊和李暖阳很快被请上了楼,李暖阳打量了一下佩斯坦公爵的书房,这间书房虽然不大,但是真真正正的是一间书房,比那一些用先辈们的名声堆积起来的贵族们好太多了。除却了书桌背面的巨大落地窗户,三面墙壁被挖开,每一面墙壁上都被嵌进去一直直达屋顶的大书架。书架上面的书籍摆放整齐,而且被分门别类地整理好,按照年份以及书籍的类型整理。每个书架后面都有一只可以活动的小木梯子能够让这间书房的主人很轻松地取到任何他想要看的书籍。 书房的各个角落都很整洁,能够看出来佩斯坦公爵的为人也和他的书房一样。 侍者端上红茶,佩斯坦公爵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朝着他们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说“我这里的茶水虽然不能够像凯希赫先生那样泡出别样的味道,但是我自己认为勉强能够入口,希望您不要嫌弃才好。” “怎么会,”切洛伊端起茶杯来轻轻地抿了一小口,“您的茶叶如此新鲜,而且能够跑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厉害了。” “关于我们上一次见面您提出的唯一的出路,如果我现在答应和您合作是不是并不算晚?”佩斯坦公爵并不打算藏着掖着,这是迟早就要面对的事情,倒不如一次性开门见山地说开来。 “当然,”切洛伊说,“这是我的荣幸。” “首先,您之前的请求很诱人,但是,我并不是很想接手曾经的佩斯坦创造的烂摊子。”佩斯坦公爵说。 “当然,我能够明白您的心情。但是您能够这么说还是会答应我的请求的吧?” “会。为了自由,我不想每天晚上再被先祖的噩梦,薇蓝的诅咒折磨。就算这片森林里居住的是曾经佩斯坦家族的子民的后代,但是他们是无辜的,这些居民没有理由也要被困在这狭小的天地里失去自由。” “我明白您的意思,”切洛伊说,“所以请您现在将您的条件一一说出来,我会尽量满足您。” “第一,”佩斯坦公爵竖起了一根手指,“你要保证除了我之外,这片森林里所有的居民也都要获得自由。” “这没问题,我也是奔着这个进来这里的。” “第二,帮我破除薇蓝的诅咒,我不想让这里的居民在自由之后也会受到蓝微部落冤魂的骚扰。” “这个有点困难,但是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不过需要一点点的时间。” “第三,”说到这里,佩斯坦公爵特意停顿了一下,他的神色也凝重起来,“你昨天的茶水里让我看见了你们的过去,”他的目光也在李暖阳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我不得不承认,你们两个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两个方向的极端。所以,我想请求将你们留在身边,辅助我成为一个合格的君主。” 佩斯坦公爵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直注意着切洛伊的神色,切洛伊和他预料的一样,温柔地笑了,但是出乎他的预料之外的,他拒绝了。 切洛伊轻轻地拉过李暖阳的手,在她不解的目光中轻轻地吻上了她的额头,李暖阳没有看清眼前的一切就昏倒在切洛伊的怀中。 切洛伊轻轻托住李暖阳的身体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不忍放手。切洛伊说:“抱歉,这个条件我不能够答应。您见过了我的过去,自然也能够明白我是从十九年前回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我创建了一个帝国,但是它却并不是我最想得到的。 我说过,我想要得到的永远是一种心甘情愿的永恒,如果我跟在您的身边辅助您,我失去的将不光是这一件从来没有实现过的心愿了。重新来一次,我不想再用那样遗憾的结局失去她,公爵先生,我最想要的生活您给不了的。 曾经的我天真的以为打造一个没有任何喧嚣的牢笼就能够困住她,但是我大错特错了。我至今才明白,我们两个人的结局早就定格在了千年之前,在帝国的铁蹄踏进凯希赫家族的领地的时候,在我年幼立下让帝国彻底覆灭的誓言的时候。这是个死局,两个立场不同的人待在一起不是她死,就是我亡的结局。 公爵先生,您想象不到她在我内心之中的分量到底有多少,她和我们的女儿就是我的一切。如果我辅佐了您就代表了她会在这个世界里彻底消失,我也将再也找不到她。这样的代价,我付不起。” “难道你们两个人就没有解决的方法?” “一千多年了,公爵先生,这已经是她的第十世因为我的自私和我纠缠在一起了。我们都已经非常的疲惫了。但是在将来的一个月的时间里我愿意将我的经验,我从外面的世界汲取的知识全部交给您。” “一个月的时间?”佩斯坦公爵有些惊讶。 “一个月后,我有一场关于帝国格局的决斗。”切洛伊郑重地说。 “好,我答应您。今天的谈话将会是我们之间的协议。” “也是我们之间至死不渝的约定,我在此起誓。” “我在此立下誓言,神明将会见证我们之间的友谊。” “神明为证。” “神明为证。” 第83章 落幕 切洛伊将他现在所有的计划全部告诉了李暖阳,李暖阳只不过依旧不敢相信佩斯坦公爵居然会这么好说话。只要她现在一想起佩斯坦公爵的那一张看谁都像欠了他钱的脸,她就浑身不自在。 切洛伊最近忙着帮助佩斯坦公爵熟悉外面的环境,只要他不在身边李暖阳就撒了欢,她喜欢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溜出去逛街,开心的时候更是会跑出城镇去到森林里,虽然她方向感一直不是很好。李暖阳有时候很晚才翻窗回家,但是切洛伊总是会在房间里捧着一本书坐在窗边等她,对她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虽然有些无可奈何。 金妮现在已经爱上了做针线活,通常会做到很晚。李暖阳在这个时候总会劝她早点休息,即使她很愿意看见金妮和艾迪两兄妹能够对生活燃气信心。 在她漫长的记忆力她记得有一位母亲是她永远不能够忘记的。 那是位值得敬佩的母亲。那位母亲在一个脏乱的环境里生下了第八世的她和她第八世的双生弟弟。 她生活的家庭是一个破落的贵族,父亲嗜酒好赌,已经签下了大量的债务,不得已只好卖掉祖先留下来的所有的资产被迫带着自己的妻子逃到乡下。李暖阳依然记得那个时候,那是个几乎封闭的村子,那里的人们迷信,坚信双生子会对整个家庭带来灾难,这位父亲居然相信了那些村民们的话,想要将他的一对儿女杀死,可是这位母亲怎么肯呢?多次的争吵都在丈夫的殴打中死死地保护着他们,硬是将这对姐弟护到了六岁。 李暖阳记得,那个夜晚讨债的找上门来了,那位父亲不在家出门酗酒去了已经有好多天没有回家,那位母亲将他们姐弟藏进柜子里,李暖阳死死地捂着弟弟的眼睛和嘴巴眼睁睁地看着母亲被七八个男人按倒在地上撕扯衣服凌辱身体。就在这个时候,那位父亲回来了,他目睹了这一切,他没有制止那群男人,而是像个孙子一样围在他们身边讨好他们。终于送走了那群男人,母亲双眼空洞洞地望着天花板那样的她像是一具没有生气的尸体,那位父亲捡起木棍殴打母亲的身体,嘴里不停地喊着污秽的话语。整个过程,母亲没有一点反抗。知道这位母亲听见她的丈夫要把她年幼的女儿卖到城里去做贵族或者富商的玩物,那位母亲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捡起身边掉落的刀子一刀扎进了她丈夫的心脏。 她杀死了丈夫带着孩子们离开这个令人绝望的地方,她不停地找工作,不停地带他们搬家躲避着追捕。这位母亲很喜欢针线,喜欢用自己的双手给她的孩子们缝补衣物。但是好景不长,这位母亲在她的孩子们只有十岁的时候过劳死了。李暖阳忘不了那位母亲在临死之前说的话“堂堂正正地生活在光下,相互扶持,相亲相爱。”那位弟弟也做到了,最终为他姐姐用身体挡下了最致命的一击。 那个孩子有一张干净的脸,他的笑容是这个世界上最纯洁的笑容。他也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星尘。如果还能再见到他那该多好?她对他永远只剩下了愧疚。 勤奋是好事情,但是她不希望金妮熬坏了眼睛。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在某一天的清晨,帝国的人们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在曾经的凯希赫家族弗罗城的领土范围之内突然出现了一片森林。像是前一天晚上洒下一片种子被人施加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咒语一夜之间长成的。 大臣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觉得不可思议,想要找人查探,但是弗罗城是帝国的禁地,千百年来没有人愿意踏足那片土地,人们都说里面有着先人们的亡灵,谁要是走进那座城市第二天就会发疯最终死亡。 李暖阳一直知道那是切洛伊一开始就散播出去的谣言,但是也多亏了那个谣言弗罗城千年以来没有人愿意去打扰里面的安宁。那里是李暖阳和切洛伊两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精神寄托了。 碍于那个谣言,大臣最终放弃了查探弗罗城的想法。佩斯坦公爵是真正的王权继承人,他的身体里流淌着的是真正的王室的血液,如果他过早地暴露并不是一件好事情。这个谣言能够将他很好地掩藏起来。 佩斯坦公爵只要等待一个契机,一个反叛的契机,而且这个契机并不会遥远,只有李暖阳才能带给他的契机。 切洛伊特意交代过佩斯坦公爵在近期内所有人都不要走出森林,佩斯坦公爵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他向切洛伊保证他会做到,切洛伊相信他。 李暖阳走出森林之后伸了个懒腰,三个月没有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了,可把她给高兴坏了。临走的时候金妮抱着她哭了一顿,李暖阳做出一定还会重聚的承诺之后金妮才依依不舍地向她们告别。艾迪送了她和切洛伊一对戒指,这是他失败多次之后唯一一次的成功,没有什么能够报答他们对自己和妹妹的照顾,只有这样或许能够让他们即将离去带来的伤感减轻一些。 戒指上分别刻着切洛伊和李暖阳的名字。切洛伊很开心的接受了,也不管李暖阳无声的抗议,当着艾迪的面将属于李暖阳的那一枚戒指戴在了她右手的无名指上。出了弗罗城,李暖阳看了看脚下的路和头顶的天气,很自然的和切洛伊说了一句“再见”之后准备离开,却被切洛伊扯住了胳膊。 “你还有什么事情?”李暖阳不解地问。 “你倒是心大,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在装傻。”切洛伊似笑非笑地盯着李暖阳的眼睛。李暖阳就算看不见他的眼睛也能感受到他的无可奈何。 “什么?”李暖阳挑眉,总觉得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不会是她想要听到的。 “你似乎是忘记了,明天我和伊札那有一场决斗。” “然后呢?和我有什么关系?”李暖阳理所当然的问。 “赌注是你。” 他的话瞬间将李暖阳雷了个外焦里嫩,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儿。李暖阳干笑两声,一下子甩开了切洛伊的手想要快点从这个恶魔一般的家伙身边逃走,却不知道他的手上什么时候多了一条黑色的锁链,李暖阳脚一软扑倒在地上。 她的头发变回了酒红色,他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响起来,让她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冷战。他说:“跑?没有我的允许你以为你能够跑到哪里去?” 谁能告诉她这是个什么混蛋啊! 第84章 姐姐,疼 次日,李暖阳一觉醒来切洛伊已经不在身边了。身边的位置还保留着他的体温。 李暖阳摸了摸身旁的枕头,突然抓起来丢向门口。 她是疯了才会看他们两个人决斗。 李暖阳翻身下床想去抓桌子上的烛台,可惜……锁链不够长。 她以前曾经打开过所有她能够触摸到的柜子,可是里面除了封好的文件还是文件。十三来送饭的时候只给她木头筷子。可是这里的人吃饭不都是用刀叉的吗?终于留意到有个烛台可以同,可是这个烛台又被挪远了。 李暖阳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她气愤地坐在地毯上鼓着小脸,心里把切洛伊问候千八百遍。 切洛伊拿着衣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 “你从来不会露出这幅表情。”切洛伊把衣服向床上一丢走上前去弯腰将李暖阳抱了起来。他将李暖阳轻轻放在床上,李暖阳注意到他今天穿的衣服没有审判那天穿的隆重,不由得疑惑:“你确定你今天不是出去玩的?” “怕我输吗?”切洛伊说完解开了李暖阳睡衣后面的带子。 李暖阳咧了咧嘴角:“你这一千多年的老家伙欺负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脸呢?”说完,她只觉得身上一凉,他把她给扒了。李暖阳还没有来得及抬手遮挡,便被他套上了一件白色的束腰。他用力一扯李暖阳的后背,李暖阳差点没背过气去。 “吸气。”他温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来。 “我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这种衣服,简直是不让人活了。你为什么要给我穿这种东西。” “今天你可是主角。不打扮的漂亮一些怎么行?” “咦?这里有点系不上,果然是腰太粗了吗?” 李暖阳翻了个白眼。 切洛伊手中拿的是他们当初结婚穿的礼服,但是它被改良过,白色的裙摆被改成了裤管,白色的绸缎上修满了红色的彼岸花,腰间垂落下来的轻纱给人一种朦胧的美感。 切洛伊带她来到梳妆台前亲手为她盘发。李暖阳透过镜子看着自己的发丝在他的手里飞舞,不由得好奇了:“你似乎很懂得打扮。你是不是也别的姑娘打扮过?” 切洛伊灰色绸缎下面的眼睛淡淡地瞟了她一眼:“我只为你梳妆。” 为她别上一支水晶发卡,他牵住她手腕上的锁链朝着大门口走去。 这一次切洛伊没有把她交给士兵而是将她扶上了自己的座驾。 教都里的人们大都听说了这次决斗的事情,审判者和捕猎者,教皇权利大厦的两大支柱,来参观的人并不少于那日游街时见到的。像这样坐在切洛伊的身边李暖阳觉得还不如被士兵拖着走。 “你既然已经知道我已经恢复、了记忆,你为什么还要继续锁着我?”李暖阳抬起手摇了摇手腕上的锁链,“我又不会跑了。” “哦?”切洛伊挑眉,“你说这句话的时候难道不会心虚吗?” “额……我……” “我只相信残虹,并不相信李暖阳。” “你……” 中心广场是八百一十年前由国王主持并且修建的,它类似于李暖阳认知里的斗角场。是第七任教皇为了消遣时间用的。如今,它不再是单纯的角斗场,更是教皇权利的象征。 切洛伊轻轻抚摸过这里的每一根柱子,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 “你还记得它建造之初,我为了取得某个人的信任冒充奴隶建造了这些柱子的时候吗?”他说。 李暖阳的嘴角抽了一下,她记她的第二次重生,那个时候她才刚认识他,这么久远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干什么? “那时候的你可真的是善良,作为监工的女儿却给奴隶送吃的。” “如果当初我知道那个瞎子会是你,我宁愿剁了我的手。” 切洛伊笑笑继续前行。 侍者引领切洛伊和李暖阳走上台阶,却在主看台上看见了十一。 “星尘。”看见他,李暖阳看愣了愣,喊出了十一原本的名字。 少年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茉莉姐姐。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茉莉,是李暖阳第八世的名字。星尘,是她当时的双生弟弟。 回忆起当时的时光,李暖阳的心里说不出的复杂。他在她托付给切洛伊的请求时应该死去的,想起少年为她挡住的致命的一箭。他倒在血泊中挣扎的样子,他让她想起了幼年的瑞。 李暖阳甩给了切洛伊一个眼刀,叹了一口气,对十一说:“你也是跟着这个家伙从十九年后来的吗?” 十一点点头。 李暖阳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走上前去狠狠地揪住十一的耳朵:“然后你就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啊?决斗啊!很好玩吗?” “姐姐,疼!”少年淡定的形象终于崩裂了。 第85章 少女 “你还知道疼?”李暖阳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十一捂着耳朵朝着切洛伊的方向靠了靠。 “从头到尾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啊?你躲什么躲?滚出来!我今天不打你我就不是你姐姐!” 十一摇着头,一边抓住切洛伊的手臂一边念叨:“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李暖阳已经开始挽袖子了,反倒是在一旁的切洛伊看不下去了,他伸出手制止了她。切洛伊揽过李暖阳的肩膀抓住她的手腕,对着十一点点头,而后拿出怀表看了看时间,说:“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早,我知道你一定饿了,捕猎者一时半会还来不了,来,我们三个人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放开我,你这个家伙!” 看着他们的身影越走越远,十一揉着耳朵淡淡一笑,无奈地摇摇头。 中心街区的圣水河旁边,伊札那握着佩剑练习他的新招式。本来劳伦斯是陪着他一起练习的,可是他们家的管家匆匆忙忙地前来和他说了些什么,好像是关于他父亲贝文莫克将军的事情,劳伦斯走得急伊札那也没有来得及多问。但是劳伦斯最近似乎真的很忙碌的样子,这有点不像他平日里的作风。 这个招式伊札那运用的还不是很熟练,如果仅仅是短距离的进攻伊札那相信自己不会吃亏,可是如果进行大范围的冰封,伊札那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成功。 伊札那击碎了最后一层冰,圣河的水瞬间流动起来,他收回佩剑剑柄上的铜铃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他抬起头看了看时间,从这里到中心广场最快也要将近半个小时,他得走了。正当他转过身,一抹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瞬间映入他的眼中。 十九岁的少女静静地站立在青翠的草地上,两年未见,她瀑布一般的银白色长发已经长至了脚踝,她的个子似乎更高了一些。她的嘴角上含着一抹微笑,她依旧和两年前一样美丽。 望着那张和李暖阳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伊札那张了张嘴:“你……” “怎么?”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来:“才两年没有见面,你不记得我了吗?” “塞芬……”伊札那轻轻喊出了少女的名字。 塞芬提起裙摆,慢慢地走到伊札那身边,她伸出手,张开双臂拥抱住了他:“伊札那,我很想你。” 伊札那颤抖的伸出手抚摸上了塞芬的发丝:“真的是你?我,我不是在做梦?” 塞芬捧起伊札那的脸颊,在他的嘴唇上轻轻落下一吻,对上他惊讶而激动地眼睛:“亲爱的伊札那,你觉得呢?”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伊札那想要推开她。 “塞芬,”伊札那扶住她的肩膀,惊奇而迫切:“为什么不肯见我?为什么突然消失?这两年我几乎要发了疯。” 塞芬的指尖轻轻扫过他的脸颊,不知不觉间,她的眼泪落了下来:“我想你,伊札那,我想你,我原本以为我死定了,可是没有,或许是上天可怜我,我的母亲拯救了我。” 伊札那有些疑惑:“我记得你说过,你的母亲在你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 “是啊,”塞芬点点头,“伊札那,你一定要参加今天的决斗吗?为了一个你永远也得不到的女孩子?” 听了她的话,伊札那皱了皱眉,他说:“你都知道了?” “你爱上她了?”塞芬凝视着他的眼睛,“我见过你因为母亲的死亡绝望到极致的你的模样,伊札那,我爱你,从小就非常地爱着你,我不想再让你露出那样的表情了。这一次我明明比她早遇见你,为什么年还是不可遏制地喜欢上了她?伊札那,我好后悔,我不该离开你的身边的……” “你在……说什么?”伊札那瞪大眼睛,讶异的看着她。 “反叛者,残虹·凯希赫,这是她的名字。伊札那,反叛者是我的母亲,就是你今天决斗要赢得的女孩子!” 伊札那收回手臂摇着头后退了几步:“哦,塞芬,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可是这就是事实!伊札那,我没有必要骗你,放弃吧,我的父亲有什么样的实力我比你更加清楚,伊札那你赢不了的。” “父亲?审判者是你的父亲?”伊札那握紧了腰间的佩剑。他沉默了一会,突然,像是下定决心一般他抬起脚大步地走向他的马。 “伊札那!”塞芬大叫一声突然从后面拥抱住了他:“伊札那,就算你知道了真相你还是要这么义无反顾地离开我吗?” 伊札那叹了一口气:“塞芬,我不想后悔。”伊札那挣脱开塞芬的手臂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塞芬痛苦地蹲下身子,泪水不可遏制地从指缝间流淌下来:“她到底有什么好?她到底用什么蛊惑了你?曾经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随着时间的推移,中心广场的气氛越来越高,切洛伊再次看了看怀表,还有五分钟。 李暖阳已经吃完了切洛伊随身携带的三大盒点心。他似乎比以前更加爱吃甜食了。李暖阳努力灌下了一大口水才将胃里的恶心压下去。 “慢点喝。”切洛伊宠溺般地拍了拍林暖阳的后背。 李暖阳没有理会他,反而转过头和十一聊起天来:“星尘,这个时间了,捕猎者不回来了,对吧?” “不会的,姐姐你曾经和捕猎者是挚友,看来你还是不了解他呢。没有谁比他更加注重承诺了。姐姐不想和他走吗?” “当然不想。但是我更加不想留在这里。” “姐姐想去哪里?” 这个问题她倒是真的没有想过,沉默了一会儿她才开口:“如果可以,我想回家。” 第86章 胜负 “六十!” 观众席上,不知道是谁开了头,所有的人开始倒计时,李暖阳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她的目光落在了竞技台上,不知怎么的,她自己倒是被这个气氛带的紧张起来。 “五十一!” 切洛伊掸了掸自己的衣袍。 “四十六!” 十一端正了身体。 “十七!”李暖阳咬了咬牙齿。 “三!” “二!” “一!” 几乎所有人同时向竞技台上抛出了鲜花,入口处,伊札那踏上台阶,庄严地走向竞技台的中央。 他的出现赢得了人们的欢呼。 切洛伊扫了李暖阳一眼,笑道:“他果然还是来了。” 李暖阳瞪了他一眼:“你对他做了什么?” “没什么,”切洛伊牵起锁链站起来,“我只是做了一个父亲该做的事情。” 李暖阳被他拽起来向前走:“喂!你们两个人决斗拖上我干什么?” 切洛伊金属的鞋跟踏在青石板上,一声一声及其有规律地敲击在李暖阳的心里。 终于,他站在了伊札那的面前。 “伊札那,我很乐意你会这样站在我的面前,”切洛伊朗声说道,“不过,这在我的意料之中。” 伊札那复杂的看了李暖阳一眼,又看了一眼切洛伊,突然,他笑了:“我也很意外会是这样的真相。” “你不相信?”切洛伊问。 伊札那摇摇头:“我反而深信不疑,她没有理由欺骗我。一直以来我很好奇这样的两个人会是怎样的关系,而现在,我终于得到了答案。来吧,审判者,拔剑吧。” 切洛伊无奈地摇摇头:“你可是真的很贪心啊。” 他们你你一言我一语,李暖阳完全搞不明白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 “唉,”切洛伊叹了口气,“既然这样,那好吧。”说着,他松开锁链并且将李暖阳向前一推。李暖阳猝不及防的扑进了切洛伊的怀中。 “我认输。” 切洛伊话音落下,全场都沸腾了,他说什么?他认输?还没有开始打就这么结束了? 不仅仅是李暖阳,伊札那也搞不明白这个人在搞什么名堂。 “你得跟着他,一切都是为了瑟里汀。阿阳,这一切得靠你。”这句话是切洛伊用米亚的语言对李暖阳说的,李暖阳能听明白。 一切为了瑟里汀?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李暖阳还没有想明白胃里突然泛上一阵恶心。李暖阳推开伊札那自己跑到一边扶着柱子自己吐了起来。 “我把她交给你你可得好好照顾她,尤其是她的肚子里还有我们爱情的结晶。毕竟过了三个月,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不是吗?”切洛伊笑道。他不经意间转了转他手指上的戒指,伊札那看见它心情有些复杂,因为刚刚他也看见,李暖阳的手指上似乎也有这么一个,一模一样的戒指。 他们说了什么李暖阳没有听见,她保证下一次再也不吃这么多的甜食了,这简直有毒啊! 李暖阳擦好嘴角,当她回到竞技场上的时候,伊札那的表情有些怪怪的,切洛伊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气氛有些微妙。 他俩说了什么?为什么伊札那的表情这么别扭? 啊! 她记得好久以前,瑞这个家伙说伊札那可以说得上是他晚年的宿敌。 不会是…… 瑞这个家伙不会是想要和伊札那这样正直的人私奔吧? 哇! 李暖阳突然觉得自己真相了。 “我会的。”伊札那将李暖阳护在身后,“我们的婚礼请您一定要出席。” 这就答应了?李暖阳一挑眉。不对,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给他啊?不是说仅仅是决斗吗?为什么还要结婚?李暖阳还没有反应过来伊札那已经环住她的腰将她带离了竞技场。 李暖阳回首望去,切洛伊依旧站在原地。微风带起的花瓣轻轻吹拂过他的身体,他将食指竖立在唇畔前,用唇语说着什么。 李暖阳看明白了。 他说, 我等你。 走出中心广场,侍者牵来伊札那的马,李暖阳停了下来。 “怎么了?”伊札那问。 “伊札那,你不应该来的,你和那个家伙产生矛盾,这种做法是很不明智的。” “暖阳,你似乎很了解他。” “我……”李暖阳有些心烦意乱地摇摇头,“他是一个很危险的男人,你们绝对想不到他会做什么。伊札那,我当你是朋友,说实话我不想害你。” “那,你愿意告诉我关于你们的所有事情吗?” “对不起,伊札那,上辈子发生了太多事情,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说清楚的。伊札那,如果你还愿意相信我,这辈子我会保护你的家族。” 她的话让伊札那一怔:“我的家族?” “这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说明白的事情。如果要追溯本源就要从我诞生的那个年代,我的家族说起。一千多年前的,凯希赫家族。” 灭亡的凯希赫?这并不是一个陌生的词语,伊札那小时候家庭教师在讲述帝国的历史的时候多次提到过这个可怜的家族,他们因为拒绝交出属于帝国的古老法术的卷轴,他们怀有不臣之心,是新帝国的最大威胁。李暖阳,不,是反叛者,是凯希赫家族的人吗?那个早就已经灭亡的家族,千年后还会有后代吗?那个家族的人,他们身体里流淌的血液是红色的吗? “你现在只需要知道一件事情,”李暖阳正了正神色,“反叛者是摧毁帝国的武器,打造这把武器的人是凯希赫的首领,现在这把武器已经走上了脱离掌控的路,她要用自己的方式改变上辈子她临死前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结局。” 第87章 见面 “这是尤娜让我转交给你的信。”伊札那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李暖阳接过,扫了一眼接口处,上面的火漆没有被动过。李暖阳并不忌讳伊札那,当着他的面拆开信封,大致上浏览了一遍后将信件撕了个粉碎。 “尤娜已经离开教都了。她帮我收拾了行李放在了我原来的房间里。” “我送你。” 伊札那的家里突然变得很热闹。 管家为伊札那打开大门,尤里塔公爵的笑声从屋子里传来。 伊札那明白了,能让他的父亲这样开心,除了远在家中的母亲就是塞芬了,他想不出第三个人。 明白了这些,伊札那转头对李暖阳说:“暖阳,管家会带你去休息,我一会去找你。” 李暖阳想说不必,还没有开口,一阵甜美的笑声从一边传过来:“伊札那,你回来了。” “塞芬?你怎么过来了?”伊札那问。 塞芬勾了勾唇角,好看的眸子对上李暖阳的:“伊札那,我是你的未婚妻,我来看看伯父,顺便来看看我素未谋面的母亲。” 李暖阳一愣,却是后退了两步:“瑟……瑟里汀?” “看来您都已经回忆起所有的过往了,母亲。您明明是父亲的妻子,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和您女儿的丈夫走在一起?” 原来是这样…… 李暖阳突然明白了切洛伊的意思。 家庭伦理剧啊,真是狗血啊! “想不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面。”李暖阳平复了一下心情淡淡地开口:“你父亲带着你从十几年后来到这里,我想这是他做过的唯一正确的事情了。” 十几年后?伊札那捕捉到了这个词语,他现在是明白过来了塞芬为什么会有一个和他一样大的母亲了。可是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的李暖阳会知道这么多未来的事情。按照李暖阳的性格除非是亲身经历过否则她永远不会相信审判者的片面之词,所以伊札那并不相信李暖阳相信了切洛伊的话。 塞芬强撑着笑容走上前来握住李暖阳的手,微笑道:“从小您就不在我的身边,不过这也是个好机会,母亲,我有很多的话想要和您说。” 面对塞芬,李暖阳始终都是惭愧的,她张了张口:“……我也是。” 说完,尤里塔公爵公爵从会客厅里走出来:“塞芬,是伊札那这个小子回来了吗?” 李暖阳的视线落在了公爵的身上,尤里塔公爵也同样注意到了她。 看见她的脸尤里塔公爵吃了一惊:“伊札那,这就是你决斗带回来的女人?只不过是脸长得像罢了。我真想不明白这种没有仪态的女人到底什么地方令你着迷。” 李暖阳明显感受到了身边伊札那的情绪变化。这个老家伙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样令人讨厌,上辈子沦落到被下属背叛不得不自我了断的后果,就算这样李暖阳也还是一点也不同情他。 李暖阳微微眯起眼睛,她现在很不开心。伊札那有一个这样的父亲,李暖阳为他感到悲哀。 塞芬也觉得有些尴尬,李暖阳在她的心目中不管多么不好但是她始终是她的母亲。李暖阳从塞芬的手里抽出她的手,她挺直腰板朝着尤里塔公爵的方向走出两步:“公爵先生,塞芬小姐在我的眼中也是很不错的,请你不要仅仅用你个人的标准去看待一个人的人品。” “狂妄的丫头。”尤里塔公爵冷笑。 “如果您依旧无法低下您傲慢的头,我并不介意站在高处看见您一败涂地的模样。” “你!” 看见公爵要发怒,伊札那立刻走到公爵身边进行制止:“父亲请您不要生气,暖阳并没有恶意。” 塞芬也立刻拉住李暖阳:“请您不要再说下去了。” 李暖阳拍拍塞芬的肩膀:“孩子,你太年轻了,你并不知道一个所向披靡的战士并不需要一个高傲的首领。我和你说实话,这个老头子我上辈子就一直不待见他,你嫁进这个家族我并不满意。要不你和伊札那私奔得了,这样就不需要受这个老头子的气了。天下这么大,我还真不相信没有个能够住的地方。” 塞芬脸上的表情僵住了,好像除了母亲的自杀,她还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母亲,真是……太离经叛道了。 李暖阳的话伊札那也同样听到了,他很想笑,但是他不敢,因为李暖阳的这一番说辞让尤里塔公爵更加生气了。要是劳伦斯现在在场他能够想象劳伦斯回去后会怎样笑的直不起腰来。伊札那连忙抓住尤里塔公爵的手臂:“父亲,请您息怒!” 公爵的脸都气红了:“你看看你带回来的是什么东西!” “呵!”李暖阳再次向前走了一步:“你也不看看你这糟老头子是个什么东西,你似乎也就一个爵位可以吓唬吓唬人了,但是还真是抱歉,我活了这么久拉美奇的祖先我都不曾放在眼里。” “你!” “瞪什么瞪!打架啊!来啊,打架这种事我还真没怕过谁!”李暖阳一甩袖子手腕上的锁链哗啦啦地响。 公爵再也忍受不了这种鄙视,他一把推开伊札那,顺手抽出了他腰间的佩剑,李暖阳瞬间将塞芬护在身后。伊札那踉跄了几步就要去抢夺公爵手里的剑,可是晚了一步,公爵已经举着剑朝着李暖阳扑过去了。 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塞芬还没有回过神来李暖阳已经抬起手腕上的锁链来对抗公爵的进攻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脆响,伊札那的佩剑断裂,李暖阳手腕上的锁链也哗啦啦掉落了一地。 正在塞芬以为李暖阳必死无疑的时候,李暖阳的冷笑传入她的耳朵:“老东西,看来你也就这么一点能耐了。”她低着头,黑色的长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半张脸,“时光”化作的旋棍化解了公爵的进攻。 伊札那松了口气,无奈的叹息。他算是明白李暖阳的用意了。他并不是没有尝试过打开李暖阳束缚,可是他试了很久最终还是失败了。他的父亲好歹也是一名军人,资历也要比自己好上太多。但是这种做法真的是太冒险了,现在仔细想想伊札那还是有些后怕。 塞芬虽然吃惊但是她并没有显露出来。小时候总是听伊札那对自己讲述关于母亲的历史,她知道母亲像是神话一样的存在,否则也不会使她强大的父亲悲痛欲绝。母亲的画像她见过不少,她 第88章 妻子 本杰明永远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才会创造出这样的她。 或许是出自一种对家族守护的期望。 或许是对自己死后能够自己保护自己的希望。 她是天生的战士。 恢复记忆后的李暖阳已经能够对自身的力量应用自如了。一千多年了,像是一种极端,她对搏斗有多么精通就对法术的应用有限制。这一点,切洛伊恰恰和她相反。至于现在切洛伊已经强大到了什么地步,李暖阳说不上来。 尤里塔公爵丢掉断剑,剑柄上的铜铃也随之落下。李暖阳弯下腰将它轻轻捡起来紧紧地攥在手心里。李暖阳并没有趁机打击他,她把时光掩藏在背后,时光重新变成手环戴在她的手腕上。她活动了一下手臂,重获自由的感觉真的很开心。 “你究竟是什么人?”她的能力让公爵对自己感到了怀疑,他刚才聚集的力量足够将李暖阳一击必杀。 李暖阳扭了扭脖子,笑道:“一个你永远都战胜不了的人。” “真是个狂妄的女人。”公爵将手背到背后,此刻他的手臂都是颤抖的。 “狂妄是需要资本的,这个信心,我还是有的。”李暖阳拍了拍手,他看了看塞芬苍白的脸色,对公爵说道:“我想我得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了,塞芬小姐也会留下的吧?我和塞芬小姐很投缘,想和她多聊聊,我想,公爵先生不会不同意的吧?” 不等公爵说话,李暖阳已经和伊札那的管家打招呼了,等她们离开,公爵气愤的一拳打在墙面上。 “真是岂有此理!” 伊札那叫来佣人收拾地面上的残局,父亲丢了面子现在一定很狂躁,他还是过一阵子再见他吧,或者让母亲写封信。哦,这可不行,要是让母亲知道了父亲窘迫的样子指不定暗地里会笑成什么样子。还是不要说的好。 伊札那离开大厅,他虽然带着很多的问题,但是现在真的不是时候。当务之急是找教皇解除职务。这件事情公爵虽然答应出面,但是他还是想自己解决,再过不久就是尤里塔整个家族聚会的日子了。 伊札那现在也不明白了,自己对塞芬和李暖阳到底是抱着一种怎样的感情。 他对李暖阳总是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总觉得自己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她,在她眼里,自己与他是很好的朋友。 朋友吗?这个想法冒出心头再也无法制止。 梦里的少女热情豪迈,深深地牵动着他的灵魂。 那日的庆典的舞蹈迫使他重新捡回了梦中的喜悦。 塞芬和她完全相反。 完全不同。 神宫里,切洛伊悠闲地坐在椅子里喝茶,教皇无聊的拨弄着珠帘上的珠子。“原来你的妻子就是那个少女”教皇突然说道。 “嗯。”切洛伊淡淡的回应。 “这可是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教皇嗤笑,“你的妻子现在在伊札那那里,你一点也不后悔?” “人是我亲手推出去的,后悔是不可能的。” “你就不怕他对你的妻子做出什么事情?”教皇越说越觉得好奇。 “不会结婚的,”切洛伊放下茶杯,“没有谁比我更加了解他的为人。他现在只是拿不准自己的感情。单纯的好感和真正的爱情是不同的。尤其是友情。况且,我妻子是个比我还要明智的人。” 教皇一挥手,珠帘断了,绳子砸在地上,他以后再也不需要这种东西了。 “大臣已经回到国都了,再过不久我也要回去了,教皇这个位置给你怎么样?” “哦,得了吧,我的陛下。我对这个职位没什么兴趣。而且一身兼二职也不错,您觉得呢?” 教皇笑了:“你可真是狡诈。” “彼此。” 十一推开神宫大门,对教皇鞠了一躬:“陛下,捕猎者大人来了。” “哈哈,”教皇笑得更加放肆了:“怎么办,胜利者来了。” 切洛伊摇头不说话。 “陛下。”伊札那单膝跪地,“陛下,我有个请求。” “起身吧,吾的朋友。汝说吧,只要在合理的范围之内。” “陛下,请您解除我的职位吧。” “为何?” 第89章 合作者 “父亲想让我继承家族。”伊札那回答。 “原来是这样。”教皇遗憾的摇摇头,“既然是公爵先生的想法我会尊重他的意见的。我失去了我的右手,我很痛心。毕竟右手是那么优秀,想要再找一个同等优秀的骑士来填补这个空缺,放眼整个帝国恐怕我找不到这样令我满意的人了。” “很抱歉教皇陛下。希望您在今后没有属下陪伴的日子里健康平安。”伊札那深深地鞠了一躬。他将手中象征着捕猎者身份的令牌交给十一后转身离开神宫。 从此,他和教廷脱离关系了。 “我也得走了,”切洛伊说着站起来,“陛下保重身体。” “你也会去国都吧?”教皇问。 “当然。” 切洛伊回到自己的城堡,刚开门,一股猩甜涌上喉头,帕奇看见切洛伊脸色不太对劲连忙递上手帕。 切洛伊快速接过手帕,他捂住嘴吐出一滩黑色的血液。 “主人……” 切洛伊一甩手,手帕在空中化作灰烬。 切洛伊的气息有些不稳定,他看着帕奇,眼神是少有的凌厉:“今天的事情不许告诉任何人。送一杯浓茶到我房间里来。收拾一下行李,不需要带太多东西,只要把我书房里用黑色束带捆扎好的卷宗带走就行,找个时间把破旧的羊皮纸卷烧掉。” 切洛伊的吩咐,帕奇照办。 “咣当!” 在那幽深狭窄的走廊深处再次传来砸破东西的声音。紧接着是大臣的咆哮:“一群废物!全部都是一群废物!” 大臣将士兵手中呈递上来的信函揉成一团狠狠地投掷到地上,大臣的房间里悬挂着厚厚的幔布,在那被遮挡的窗户旁边坐着一个男人,那人翘着腿喝着咖啡,纸团恰好滚落到了男人的脚边。 男人打开纸团一看,对着大臣嘲讽的一笑。 “确实没有用,”男人说,“短短的几天时间之内你的属下就已经死了这么多,城池都被革命军攻占了,而且教皇即将来国都了吧?你打算怎么和他交代?” “别和我提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大臣气愤的坐回椅子里,哪里知道那椅子居然这样不争气,一条腿被生生地折断了。 大臣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狠狠地踹了踹地面,他这个举动逗笑了男人。 男人整理了一下衣襟从沙发上坐起来拍了拍大臣的肩膀:“别这么生气,对身体不好。” “哼。少在这里说风凉话了。” “好了好了我不再笑就是,”男人无奈的举起了手:“大臣阁下,你有什么计划?是不是想要在教皇来的路上……嗯?”男人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是最下等的计策!”大臣摆摆手,摇摇桌子上的铃铛命令管家换一把新的椅子过来,“我为那个位子谋划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么几天。返老还童又怎么样?那个老家伙刚刚坐上国王的位置,可是这个位置却不是简单单的拜拜神就能够坐稳的。国都可是我的地盘,他掀不起什么浪花来。” “是我欠缺考虑了。”男人低笑。 “巴卡,你打算怎么做?”大臣反问。 “当然是夺权啊,”男人毫不在意的回答,“这一次的家庭聚会对我来说是一个好机会,我可是尤里塔公爵最信任的弟弟。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刺杀他简直易如反掌。” “也是,我差点忘了,你是个医生。”大臣嗤笑,“为了等待这一天我准备好了一个计策,对此,给你准备了一个好的助手。” “多少年了,我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想起来我亲爱的大侄子还是我亲手送进地狱的,不过好在我愚蠢的哥哥没有彻查这个案子。” “让扎罗尔·尤里塔以那样不堪的方式死去,这件事情也就只有你干得出来,你这个黑心的家伙。” “我们都一样,大臣阁下。你不也是盯着尤里塔这块肥肉很久了吗?况且我哥哥手中拥有普里之剑。上古四大神器之一,很诱人的成果。” “哈哈哈,”大臣一扫愁绪仰头大笑起来,“巴卡啊,巴卡,怎么办,我已经开始思念你女儿柔软的身体了。” “我在外面样的女人多得是,女儿也不计其数,不知道大臣阁下要的是哪一个?” “当然是全部。” 大臣的眼睛里流露出贪婪的目光,巴卡点点头,殊不知他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狠厉。 下一个目标就是你。 “好啊。”巴卡也笑了起来。 女儿对他而言仅仅是他想要达到目的的工具,和她们的母亲一样。对此,他还真不介意。 第90章 妇人 一走进房间塞芬立刻甩开李暖阳的手。李暖阳跨步上前趁塞芬没有注意将捡回来的铜铃重新系到了塞芬的脚踝上。 塞芬气急败坏的蹲下身子,李暖阳看她焦急的模样轻轻地说:“不用浪费时间了,这是你祖父,也可以说是你外祖父发明的打结方式,除了你父亲和我以及你早就去世的祖母,其他人是解不开的。我相信按照你父亲对你祖父憎恨的程度,他是不会把关于你祖父的东西教给你学会的。” “您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塞芬生气的坐进沙发里。 “大概……大概是想要靠你近一些吧。” 塞芬别过脸去:“我可不相信。” “至于我为什么会待在这里,说实话,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一辈子伊札那对我来说仅仅是很好的朋友。” “哼。” “你父亲说你很懂事,”李暖阳一步一步走到塞芬面前,抓住她身后的沙发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臂弯之中,低着头盯住她的眼睛,语气中满是戏谑:“可是在我看来你依旧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你……” “伊札那和你父亲完全不一样,你父亲是疯狂的,伊札那是冷静的,只要我和他说一声,伊札那完全可以在中途中放我离开。” “可是您并没有。” “的确,”李暖阳用手指挑起塞芬的一缕秀发,银白色的长发在阳光下折射着奇异的光辉,“我有罪,是不论我重生多少次都无法偿还的罪孽。为了仇恨,我曾经不惜任何代价,可是最后换来了什么呢?瑞是孤独的,我也是孤独的。我们都漂泊了太久太久了。当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重新审视过去,这才发现我们是错的这么离谱。人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懂得珍惜。一千一百八十年前我们失去了我们们的家,一千三百八十年后我们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真心,连绵的战火,是流离失所的悲痛,是失去挚爱的哀嚎。将这个世界化作地狱,没有秩序,没有未来。将人民当成旗子,不尊重生命是我们犯下的最大的过错。” 塞芬呆愣了许久,她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然后呢?这就是你的理由?你自杀的理由?为什么要在生下我之后离开?抱抱我,哪怕当初仅仅是抱抱我……” 李暖阳松开手向后退了几步:“污浊的我怎么能触碰这样纯洁的你?瑟里汀,我不明白怎么做一个母亲。现如今我们以这样的方式见面,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你幸福。” “已经被你夺走了!”塞芬大叫起来,“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爱他!可是他的心在你这里!全部都在你这里!儿时,他透过我在看你,而现在……而现在他抛弃了我!” “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他现在只是还没有看清自己的内心!” “不要再说了!”塞芬痛苦的捂住耳朵摇着头,“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你出去!” 当房间的大门合上的一刹那,塞芬捂住脸颊失声痛哭。 公爵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家庭聚会在一个星期之后的萨城本家举行,萨城距离国都比较遥远,但是距离教都还是比较近的。他打算在明天出发。如果时间允许他们在聚会举行的前一天到达。 公爵现在被李暖阳教训了一顿心情很差劲,立刻派遣助手帮助他彻查李暖阳的身份。 楼下传来关门的声音,是伊札那妹妹莉齐的声音,前不久和父亲一同来了这里。她在大街上碰见了劳伦斯,顺便牵着劳伦斯回家。 劳伦斯有些不情愿地上了楼,他一直搞不明白像尤里塔这样的名门望族为什么会养出莉齐这样跳脱的女孩子。 伊札那以及他死去的大哥都是礼仪良好的男士。但是莉齐今天在碰见他后扯着他跑遍了整个教都。父亲贝文莫克将军一定是抽风了才会答应下这样的婚事。 二楼的走廊一片漆黑,劳伦斯刚想喊人点灯,莉齐却差一点被绊倒在地板上。 “啊哈,抱歉啊。” 这是个陌生人的声音,声音懒懒的倒像是刚刚睡醒的样子。 劳伦斯打了个响指,直接用法术点燃了墙壁上的蜡烛。突然亮起的灯让李暖阳有些不适应。她捂着眼睛站起来。 “塞芬姐姐?”看清楚李暖阳的脸,莉齐捂住了嘴巴。劳伦斯把莉齐朝着一旁一推径直走来,带着一些不确定的意味,问:“整个教都的居民都在传审判者不战而败。你是,李暖阳对吧?” 李暖阳收敛好情绪,点点头。 “他还真的敢带你回来啊。”劳伦斯激动地说,“这可是伊札那从小到大第一次违抗公爵的命令啊。” 面前这个放荡的男人李暖阳搜索上一世的记忆是有些印象的,这个人是伊札那的朋友。 李暖阳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指指身后的门:“麻烦你小点声音,我的女儿还在休息。” “你的女儿?”劳伦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伊札那这是疯了吧? 伊札那一定是疯了才会抛弃塞芬要一个都有孩子的妇人。 第91章 摊牌 劳伦斯甩甩头,小声问道:“伊札那现在人呢?” “好像是出门了吧,”李暖阳耸耸肩膀,“我在这里好像也就认识你了,你知道哪里有酒吗?” “你想喝酒吗?”一听见这个莉齐来了精神,劳伦斯痛苦的捂住眼睛,像是认命了一般将她赶回房间。 也不知道劳伦斯用了什么方法让莉齐乖乖待着,当他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李暖阳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站在原地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伊札那平常很少喝酒的,不过要是葡萄酒的话那个家伙的存货还是挺多的。”劳伦斯像是害怕吓到她一般轻轻地说。 “哦,嗯。”李暖阳点点头。 劳伦斯目瞪口呆地看着李暖阳举着两只酒桶从地下室慢悠悠的走出来,再看看自己手中的两小瓶瞬间明白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太令人伤心了有没有。关键是这个姑娘还很实货,一挑就挑了两桶最好的,伊札那知道了会不会打死自己这个罪魁祸首?不用想了,一定会的…… “你要,去哪里?”劳伦斯不确定的问。 “屋顶。” 劳伦斯还没有反应过来,她人已经走远了。 劳伦斯还是不喜欢喝葡萄酒,因为不出一瓶这个家伙保准喝醉。秋季的风轻轻吹拂过李暖阳的长发,她举着一只酒桶颇有气势地对着嘴巴往下灌,随手一扔却不小心砸到了劳伦斯。只听到他的嘴里发出一声嘟囔,接着就沉沉的睡过去了。 “人在痛苦的时候大醉一场是多么不容易?”李暖阳打了个酒嗝,她双颊通红,但是双眼却清澈的很。 “喝光了我的酒,灌醉了我的朋友却还在这里惬意的看星星,暖阳,你倒是恣意。” 是伊札那。 李暖阳扯扯嘴角点点头,可是她并没有回头:“你啊这可是说错了。我啊,总是身不由己。” 伊札那踢了踢旁边的劳伦斯,而后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在他的身上。接着在李暖阳的另一边坐了下来。 伊札那敲了敲两个木桶,都已经空了。 “瑟里汀已经睡着了,”李暖阳说,“听说你们已经两年没有见面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伊札那没有想到李暖阳会开口问这件事情,他有些茫然的摇摇头:“不知道,当初她的离开就是无声无息了无音讯。” “你们应该在一起的,是我的出现摧毁了这一切。”李暖阳摇摇头。 “没有的事情,你不要多想。” “她一直在想念着你。伊札那,你想想不到这两年她在哪里又做了什么事情,”李暖阳转过头来对上伊札那好看的眼睛,不等他开口,便说:“她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你,她一直住在他父亲的城堡里。她患有早衰症,十九岁的年纪却变成了一名九十多岁的老太太。伊札那,你想象不到吧?” 伊札那微怔,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太多惊讶李暖阳将它们尽收眼底。 “我的体质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顽强。在夺回记忆之后我就又变回了我自己。我甚至都不是人类。我是一朵花,一朵盛开在地狱里的曼珠沙华。我是一种古老咒术的产物。那是一种失传了一千多年的法术并且为历代凯希赫的继承人掌管。我红色的血液决定了我的寿命。我的寿命不会超过二十岁。瑟里汀的身体里流淌着我一半的血液。她会变成这个样子全都是因为我。她想要活下去必须浸泡我大量的纯正的血液。可是好巧,庆典那天我被当做是凶手,我被刺伤,我带着伤翻进了她的浴室,阴差阳错之下我救活了她。” 听着她的叙述,伊札那没有接话,但是他垂在两侧的手却握成了双拳。 “你是个正直的人,伊札那。我很欣赏你。我认识你的时间并不是现在的你认识我的时间。我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我了解你,你总是会自欺欺人,”李暖阳叹了口气,“你也总是察觉不到自己的真心,你决断却又优柔寡断,你总是容易被一些模糊的事物迷惑,却又很固执。伊札那,你摸摸自己的心,你喜欢的人真的是我吗?梦和现实终究是不一样的。我们的第一次正式对话在那个小木屋里,我看得见你眼底的忧伤。你不是在看我,你是透过了我再看另一个人,一个你真正深爱的女人。” 不等伊札那反驳什么,李暖阳继续说:“她来自十九年后。我也是。十九年后的她是鲜花一样的年纪,可是我不一样,十九年后的我已经死了。”李暖阳把脸埋在双膝之间,让身体上的布料将泪水吸干,“她今天隔着门板和我说了好多好多话,她整个童年陪在她身边最长的不是她的父亲,更不是我这个母亲,而是既作为叔叔,又……又作为爱人的你。” “暖阳……”伊札那想要安慰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的话每个字都敲击在他的心上,压抑着他的呼吸令他透不过起来。 李暖阳哭了很久最终在屋顶上睡着。伊札那叹了口气将她背起来走回屋子并且吩咐管家再准备一间房间。 劳伦斯用衣服捂住脑袋,他刚刚的确醒了一会,哪里知道一醒来就听见这么劲爆的消息。这倒好,他的酒也醒了一大半。可是整个人就是不敢起来。 李暖阳的女儿居然是塞芬?塞芬是从十九年后来到这个世界里来的?关键是,活不过二十岁的女人?李暖阳居然是反叛者?而且伊札那似乎早就知道? 劳伦斯突然想起今天被他们家的管家急匆匆叫走的事情,心中的忧愁越来越浓。 李暖阳捂着头坐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了。 楼下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她连忙下床穿好鞋子抓了抓蓬乱的头发打开房门走出去。 走廊里,一群仆人有序的走来走去,看这架势似乎要搬家。 这时,李暖阳的目光突然被角落里的一张画纸给吸引了,她走过去捡起来一看竟然是一幅被撕碎的油画。 画上是一个年轻男人,和伊札那极为相似,只是他右额的额角有一块小小的疤痕。 李暖阳摸摸下巴,皱皱眉头,这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在哪里见过呢? 第92章 兽 萨城自帝国成立以前一直都是尤里塔家族的领地,也是这片大陆上气候最宜人,风景最秀丽的地方。 李暖阳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了,刚一踏上这片土地,青草的香气扑面而来,李暖阳狠狠地吸了吸鼻子。 她可真是爱上这片草原了。 塞芬乘坐的马车走在最前面,她正在和尤里塔公爵在一起说笑,公爵爽朗的笑声一直传到了很远的地方。 李暖阳和伊札那走在队伍的中间,李暖阳知道,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公爵还没有原谅他呢。 一路上两个人相互之间保持沉默,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话说,”李暖阳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除了继承家族,你就没有别的打算吗?” “当然有啊,”伊札那回答,“小时候和大哥在一起时,我们的梦想就是用自己的能力保护这个国家,因此,我们向往的全部都是军旅生活。只可惜,按照规定,作为长子的大哥只能够在教廷从事工作而且终生不能够娶妻。大哥的梦想到此结束我感到很惋惜,从那个时候我就更加坚定了我的信念。当初捕猎者这个职位也是父亲希望的,这个愿望并非我本人的意愿。” “你可真是一个听话的乖儿子,”李暖阳摇摇头,“在我们的那个世界,对我们来说父母在我们的生活上起了一个引导的作用,我们自己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愿开拓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 “你们的世界?”伊札那捕捉到这个字眼。 “嗯,”李暖阳愉快地点点头她的笑容里染上了一层向往,语气也欢快了不少,“是我死后抵达的另一个世界,我在那里度过了和谐安宁又快乐的十九年。” “暖阳,”伊札那犹豫了一下,“你前几天晚上说,你的十九年前认识的我是你很好的朋友?我很好奇,在你的眼中除了容易被旁的事情左右了思想还有什么别的缺点。” 他难得的调侃让李暖阳微微感到错愕,她低下头嗤笑了一声:“想听实话?” 伊札那摸了摸鼻子,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话。 “很多啊,”李暖阳如实回答,“有时候你和你父亲一样古板,喜欢按照教条做事情还不太喜欢变通。有时候你爱钻牛角尖,除非是痛苦到极点,否则你是不会改变自己内心的想法的。 想想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过不是在交易所,而是在一个街道的小酒馆里。那个时候你的大哥已经去世了整整一年,那一年你跟着你父亲来教都扫墓,你而我也刚刚好工作了一年,那个时候我找到自己真正的身份不久,那天晚上你迷了路,心烦气躁的你找到了这家酒馆喝的烂醉如泥不说还出手打伤了好几个想要讹诈你的伙计。我那个时候不想管你,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你像是要找揍一样提着剑对我扑了过来,我忍不住把你揍了一顿。” 听了她详细的叙述,伊札那想起来了,他觉得脸上有些火辣辣的,他真的会这么做的吧?如果这一次没有在圣河旁边遇见塞芬的话。 “不用觉得丢脸,”李暖阳非常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人生不如意十九八九,不过这一世你显然没有遇见过这种事情,看来你是遇见了什么特别的人,”李暖阳打趣道,“是塞芬吧?那天晚上距离现在可是差了三年的时光。” “嗯。”伊札那没有隐瞒。 “伊札那,你是个好人,你和帝国里的那群人不一样。你值得更好的。” “暖阳,你和审判者之间……”伊札那张了张口他最想问的问题。 “我和他啊……”李暖阳叹了口气,“别提了,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我们俩之间啊……”李暖阳的话还没有说完不远处的灌木后面传来的动物的鸣叫声。李暖阳对伊札那打了个手势,伊札那明白她的意思,她调转马头朝着刚才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 李暖阳还没有勒紧缰绳就从马背上跳下来,当她拨开一层又一层的枝叶后顿时愣在了原地。它通体雪白,在草地的映衬之下格外显眼,它的额头上有一只金色的角。李暖阳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只独角兽,它低着头舔舐着前蹄上的伤口,它被捕兽夹夹伤了。它的额角还有一块浅浅的伤痕。 最奇怪的是,它的血液居然是红色的…… 李暖阳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它却比人还要从容,它冰蓝色的眼睛里朦胧着一层水汽,看见她,它没有躲闪,眼睛里却像是燃起了一层希冀。 “别怕,让我帮你。”李暖阳蹲下身子轻松地扯开了那只铁爪,利齿再一次划过皮肉,李暖阳看着都觉得疼,但是它没有出声,脸挣扎都没有挣扎一下,它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手腕翻转,化作了利刃的时光被李暖阳握在手里,她划伤自己的手腕并且让血液渐渐地滴在它的伤口上,很快,它的伤口也愈合了。李暖阳舔了舔手腕上的伤口,那道狭长的口子也消失不见。 它活动着前蹄站起来,它的个头居然比最强壮的战马还要高大,它伸出舌头一点点地舔去了李暖阳还残留在掌心上的血液。 “我是不是见过你?”见过它吗?李暖阳也不是很确定。在那南境里有一片原始森林,那里的确生活着这样一群灵兽,好巧啊,她第五世就是在那里出生的,也成为了当时土著居民的一员。可能是上天可怜她让她一出生就带有前几世的记忆。生活在这样一群人里李暖阳无法接受,于是就自作主张离开了人群,和这样的一群灵兽一起度过了她的童年。 可是也没有哪一只美成这个样子啊。 “你从哪里来?”她又问。 它似乎能够听懂她的话,它抬起头低鸣一声。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了,它似乎是受到了惊吓,转身就跑了。 李暖阳追了两步,别在腰带上的纸条也掉了出来,伊札那走到李暖阳身边捡起了她掉落在草地上的纸条,展开它,伊札那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悲痛。 “这是我大哥扎罗尔·尤里塔。”伊札那说。 “扎罗尔·尤里塔?”李暖阳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突然,她的脑海中又闪过了另一个男人的名号,她说:“医治霍乱的鬼才医生,doc.巴卡·尤里塔?” 第93章 资格 尤里塔公爵夫人是一位高雅、美丽、端庄的女性,在得知丈夫、儿子以及女儿即将回来的消息特地吩咐好佣人做好全面的准备而自己却和几名女仆站在门口焦急的等待。一直到那一行浩浩荡荡的队伍出现在她的视线中的时候她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下来。 马车还没有完全停稳伊札那的妹妹莉齐便从上面跳了下来直奔家门口,这一大胆的举动看得劳伦斯那叫一个心惊胆战。接着,莉齐小姐扑进公爵夫人的怀中,这个时候的她完全没有了贵族小姐该有的仪态,倒是多了几分娇憨。 伊札那翻身下马走到公爵夫人的面前恭敬地唤了一声“母亲”。夫人的眼角霎时间湿润了,她伸出手抚摸着伊札那的脸颊,欣慰的笑了:“这么长时间没有看见你,你长大了。” “害您记挂,是我的过错。”伊札那也笑了。 塞芬在管家的搀扶下走下车,跟随公爵一起进入庄园中。夫人一见到塞芬更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她当然清楚当初塞芬的不告而别却没有想到今时今日又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 没等塞芬开口,公爵夫人一把抓住她的双手,嘴里直喊着:“今天是什么日子?我觉得这几年来没有什么时刻比现在更加开心。现在什么华丽的词语也无法形容我内心的激动。儿子回家了,你也回来了,回到了伊札那的身边,回到了我们大家的身边。” 悄悄地躲在后面的李暖阳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她果然还是喜欢公爵夫人多一些。 李暖阳并没有选择和伊札那的家人们走在一起,也没有选择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她没有选择公开自己的身份,在别人眼中她依旧是伊札那通过决斗赢回来的。在这些大贵族的眼中她只配做一个玩物。她的这个身份决定了她在这里的地位。她正式因为明白这一些才没有让伊札那感到为难。她拜托伊札那的管家找了一间不起眼的房间拿了好几件换洗的衣服独自去了。 尤里塔家族的聚会看样子会持续几天的时间。李暖阳打算等伊札那和塞芬的关系稳定下来之后再悄悄地离开,因此,她决定这几天就先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出来以免给他们两个人带来麻烦。 这是一间堆放着杂物的小阁楼,即使如此,这间房间依旧整洁。尤里塔家族的人大多修养极好,连仆人的教养也是一流的。 李暖阳放下包袱推开墙壁上的一面小窗户。午后的阳光照射进来,暖暖的。李暖阳深吸了一口气,花香夹杂着果香扑面而来。窗外的空地上种着一棵枫树。正是要迈进秋天的时节,但是这棵树似乎有着自己的思想,它的树叶提早地变了自己的颜色,红地像是一团火焰在燃烧。 敲门声响起来,女仆端着餐盘走进来,她一言不发,摆好桌子后又悄无声息地退下。察言观色什么的一点也难不倒李暖阳,这女仆虽然在脸上没有表现出什么来,也没有大胆地抬起头来和她对视,但是那位女仆眼睛中的鄙夷还是被李暖阳捕捉到了。 “长得美也是罪过呦。”李暖阳摸了摸脸颊,塞芬恰好推门进来听见的就是李暖阳这一句话。 “您倒是自在。”塞芬嘲讽道。 李暖阳怎么听不出来她话中的意思?她也只是笑了笑:“这有什么?”说着她自己拿起了一块面包嚼了起来,“我以前做过妓女的女儿,如今这个身份对我来说真的是好太多了。而且这里很平静,这么长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也好歇一歇。也好平静一下这几天被你父亲折磨的神经。” 这一世的李暖阳是以为朴实的乡下姑娘,因为村子里爆发了霍乱,她只好一个人在三年前来到教都。按照正常的轨迹她会在这里找到一份工作,可是这一世却提前遇见了切洛伊,他将她哄骗走,将她藏起来,用迷蒙香令她昏迷了三年的时间最终杀死了她。于是,十九年前的她死了,十九年后的她回来了。 “您可真想得开。”塞芬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你还年轻,有很长的路可以走。你会在漫长的时间里渐渐地学会看得开。这大概是你极端的父亲一辈子也学不到的东西吧?他学不会,也教不了你什么,”李暖阳淡淡一笑,“我相信你对我的感情觉不是单纯的憎恶。我们之间还是有爱的吧?” 塞芬蹙着眉,目光中却多了一丝疑惑。 “假使,我是说假使,我和你父亲你只能选择一个,一会选择谁?” “这是显而易见的问题,母亲。”塞芬的脸色很难看。 “也对,”李暖阳自嘲一笑,“但是我们都不在了,你也得好好地活下去。” “您到底想要说什么?” 李暖阳擦干了手指上的油渍转过身不再看她,李暖阳说:“这个世界并不太平,你知道的,帝国的政权在不久之后就会被推翻。无论你走到何方你总得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我愿意给你力量,但是你得记住,不要成为任何人的拖累,尤其是感情上的拖累。” 塞芬的脸色啥时间变得苍白不堪,她颤抖着身体后退了几步扶住门框才不至于跌倒,她说:“你这是在嫌弃我?你在嫌弃我?” “没错。”李暖阳回答地毫不留情。 “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资格!” “因为你是审判者和反叛者的女儿!你是凯希赫最尊贵的主人和最卑贱的女仆的女儿!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结合的两个人生下的女儿!你得相信这个事实!你的母亲名叫残虹·凯希赫,她是反抗你父亲的人,而我!站在你面前的我就是一个这样的母亲!”她转过身来,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轻松和调皮,“你的父亲身上背负着罪孽,你母亲的身上也背负着罪孽,我们承认我们对不起你,但是!夹在我们中间的你得认清自己的职责,你不能,也无法成为左右我们的累赘!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想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第94章 婚姻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话威慑到了,塞芬呆呆地站立在门口想要用自己的眼睛看清楚眼前的这个人。 “塞芬小姐原来您在这里。”女仆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沉闷的气氛,李暖阳再一次背过身去。 女仆看了看李暖阳的背影又看了看塞芬,恭敬地说:“塞芬小姐,夫人找您。” 塞芬恢复脸上淡然的神情,点点头:“我知道了。” 塞芬离开之后李暖阳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一下子坐回了床上捂着脸唉声叹气。 不会对她手下留情?塞芬有句话说得很对,她李暖阳有什么资格…… 塞芬关上门跟随者小侍女下楼,小侍女似乎是新来的藏不住心事。直到走到一楼,前面引路的小侍女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塞芬小姐,像您这样尊贵的人为什么要去见那卑贱的妓女?” “谁和你说她是妓女?”塞芬的语气有些生硬,但是走在前面的小侍女却没有察觉,她继续说:“那个女人是少爷通过决斗赢回来的,这种被当做玩物的女人不是妓女又是什么呢?” “请注意你的言行,”塞芬停下脚步,“生活安逸的你们怎么能懂得乱世的痛苦?”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她的脑海中弥久不散的是刚才李暖阳冷漠的眼神。那是被多少鲜血洗礼过后才拥有的淡漠?李暖阳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件死物,塞芬心里明白李暖阳最后的那一句话并不是空穴来风。如果真的有那个时候李暖阳真的会杀死她。 小侍女有些不情愿地答应了,还道了歉。 是惯例的下午茶时间。 夫人心情好亲手做了一些糕点,伊札那也在,母子二人面对面坐着。看见塞芬来了夫人亲昵地对着她招了招手让塞芬坐在她身边。 “这么长时间不见,塞芬小姐越来越出众了,”夫人和蔼地拍着塞芬的手笑着说,“当初你离开的时候我们可真的是难过了好长时间。你可得和我说说这么长时间的奇遇。” “哪里有什么奇遇呢?”塞芬轻笑,“两年前突然生了病,一只生活在父亲那里,让你们担心了是我的过错。” 夫人摆摆手直说没有关系,“你说过你父亲是教都的官员吧?说起来你和伊札那订婚的时候我们也只是收到了你父亲的信件,我们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呢。” “父亲一只很忙碌的。”塞芬笑笑。 伊札那端着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里面的茶水,低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 “塞芬小姐,我和公爵打算在家族聚会结束之后为你们筹备婚礼,不知道你父亲那里是什么想法。” “这……这也太快了。”塞芬有些不知所措公爵夫人的话不知道该怎么接才好。 “怎么会呢?”夫人摇摇头,“伊札那已经二十岁了。伊札那,你觉得呢?” 伊札那放下茶杯,慢慢地挑了一块饼干塞进口中,塞芬失落地低着头,他是不会答应的吧。 “好啊,”伊札那点点头,“就这么决定吧。我很乐意娶塞芬为妻。” 公爵夫人听见儿子的话高兴地简直要跳起来,塞芬傻愣愣的看着伊札那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得赶快告诉你的父亲这一件天大的好消息。得让你的父亲赶快寄一封信给塞芬的父亲。”夫人说完就要站起来。 “不必了母亲,”伊札那及时制止了母亲的行为,“那位先生我见过,是教皇的得力助手。现在教皇陛下掌管了王权,我估计过几天他们就要抵达王都了,那位先生也会随行的。” “原来只是这样,”夫人点点头,“那过几天再把信件寄去王都吧。” 伊札那点头。 “对了,我想起来我还有其它的点心,你们先聊,我去拿过来给你们尝尝。” 伊札那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母亲的意图?倒也由着她去了。 “你会做这样的决定是不是我的母亲和你说了什么?”塞芬开口打破了两个人之间沉默的气氛。 伊札那点头承认了她的话。 “也包括了我的病情?”塞芬不自觉得握住了拳头。 “对。” 一杯红茶被塞芬打翻在桌子上,茶水沾湿了她的裙摆,她淡然地拿起手帕抹去了裙摆上的茶渍。 “这算什么?同情吗?”塞芬说。 “一开始的确是出于同情。”他轻声说。塞芬的手一顿,抬起头来对上他冰蓝色的眸子。 他就这么承认了? 他的话令她觉得耻辱,她高傲的自尊令她无法忍受这样的事实。她想要离开这个令人羞愤的地方。顾不得什么修养了,塞芬站起身来转身就走。她刚迈出第一步伊札那立刻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声音也随之传来:“但是更多的是愧疚。暖阳的话让我清醒了。我痛恨自己为什么不知道真相,我痛恨我自己为什么当初不能够陪在你的身边。我痛恨你的悄无声息,我痛恨自己的软弱。可我不后悔参加决斗。我爱我梦中的女孩,可是也爱着你。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我不仅仅辜负了我自己,也辜负了你。”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房间里响起,伊札那被打得别过脸去,在一边站立的女仆低下了头不敢看面前的场景。 她们的少主人被塞芬小姐打了! 伊札那也十分的震惊,那个温婉的塞芬居然也会……伸手打人? 母亲说的不错,她总得学会保护自己。塞芬甩开伊札那的手说了句“解气”后离开了。 伊札那盯着门口,他摸了摸被打的脸颊愣愣地笑了:她这是……原谅他了吗? 第95章 旁支 时空传送法术是千百年前米亚的高级法师耗尽毕生的经历创造的法术。使用者必须具备极高的天赋以及浑厚的精神力。因此,目前为止整个帝国范围之内会使用的人屈指可数。 切洛伊就是其中一个。 她是他毕生的执念,他的心早就已经和她的连在一起。虽然不至于知晓她在想什么,千年的默契让他大概知道她在哪里会做什么。 第二天是尤里塔家族的聚会,李暖阳现在正闲的没事干早早地起床了。透过阁楼的窗户看着尤里塔本家所在的莫离庄园门口陆陆续续地走进入马车以及跟随在马车旁的侍卫。 送饭的女仆来了,只是这一次她的托盘中又放着几本厚重的书籍。李暖阳随手翻了翻,两本是关于帝国的历史的,还有一本诗集,歌颂的是帝王专制以及贵族生活。 用脚丫子想一想这肯定不是伊札那让人送过来的,一定是公爵这个刻板的老家伙。毕竟作为一个资深的反叛者有谁能够比她更加了解这个帝国的黑暗以及那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公爵这是还没死心呐?以为她惦记着儿子?以为她惦记着尤里塔家族女主人的地位?毕竟帝国里娶一个默默无闻的女孩子作为一个贵族的女主人这是绝对不被允许的。普通人和贵族通婚是禁忌,李暖阳明白。但是李暖阳现在真的想呵呵尤里塔公爵一脸,他以为她是什么人呢! 银光乍现的时候还真把李暖阳吓了一跳,刚咬下来的面包差点差点没被她整个吞下去。 李暖阳叼着面包粗鲁地展开一张羊皮纸,打眼一看她差点没给跪了。 什么叫早餐,这才叫早餐!瑞这个家伙是闲的发慌所以才给她寄来这种东西吗?上面画了不少的食物,羊皮纸的末尾居然还有一句“今天没胃口”。这家伙是故意的吧! 不管切洛伊有没有胃口,李暖阳现在是真的没胃口了。她扫了一下羊皮纸的左上方,那里有一个彼岸花的印记,那是切洛伊专门留给她的好让她回信的一次性标记。李暖阳二话不说翻出来一只羽毛笔,蘸了墨水回了一句“滚”。手腕翻转,化作利刃的时光钉住那个标记,银光再次闪过,那张羊皮纸消失不见。 李暖阳气愤地往床上一躺,还没有躺下呢,枕头上出现了一个盒子磕地她后脑生疼。 李暖阳揉着脑袋后面的包撬开了盒子上的锁,里面是一封长长的信件和一瓶消肿止痛的药油外加一本厚厚的画册。 李暖阳将药油倒在手上不停地揉搓脑袋。这个混蛋是算好的吧?她拆开信件从里面倒出了五张信纸。信纸上密密麻麻地向她展示着他好看的字体。 李暖阳看了第一眼就不想再看下去了,他居然写了五张纸的情书!句句露骨,肉麻到没有下限。李暖阳被酸的牙疼。这次的信件上没有那个一次性的标记,她就是想骂死他也没有地方骂。这个时候公爵的弟弟巴卡医生已经抵达庄园了。 巴卡比尤里塔公爵小了六岁,中等身材,微瘦,和公爵高大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穿了一件黑色的礼服,头发上抹了油,梳着光亮的中分。他嘴角上扬,不知道是刻意的还是故意的,眼睛浑浊,才四十几岁的他已经开始显现出老态。尤里塔公爵的大哥在二十几年之前就去世了,对公爵来说他的至亲除了伊札那这个儿子和莉弃这个女儿就只有巴卡这个弟弟了。 “嘿!你这个老家伙可算来了。”尤里塔公爵走上前去和巴卡拥抱。 “我亲爱的哥哥,我们有多长时间没有见面了?这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我可是有超过一天在想你。” 尤里塔公爵笑着锤了锤巴卡的肩膀:“油嘴滑舌的小子。” 巴卡的夫人是在霍乱时期沾染疾病去世的,巴卡和他的夫人有一个二十岁的女儿和一个十八岁的儿子。他的女儿丽雅小姐和儿子肯也来到了庄园里。 丽雅小姐穿着时下最流行的裙子,佩戴着精致的首饰,她样貌平平可是体态丰腴满是风情。这位小姐的名声不是很好,她十五岁的时候和人私奔过,十七岁那年堕过两次胎。而她的弟弟就更加糟糕了,她可是他们那一带有名的纨绔,吃喝嫖赌没有他不在行的,在十六岁的年纪里和女仆厮混有了一个私生子。 这位肯少爷在一进门的时候就盯上了伊札那身边的塞芬,塞芬也同样注意到了他肮脏的目光,她朝着伊札那的身后躲了躲,伊札那握住塞芬的手冷冷地瞪了肯少爷一眼。 肯少爷的心里是非常惧怕这位堂兄的,他缩了缩脖子将目光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丽雅小姐的目光直直地落在自己的堂兄身上,他们只是在小的时候见过几次面,她想象不到自己的堂兄居然变成了这么优秀这么英俊的男人,这可是比她见过的那些男人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尤里塔公爵对自己的侄子和侄女是没有半分好感的,毕竟他们恶名在外。他们能够来参加聚会完全是看在了巴卡的面子上。 尤里塔公爵亲昵地揽过了巴卡的肩膀和他到书房里畅聊却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利亚小姐和肯少爷,更不用说和他们说上一句话了。 于是,这两个人便交给伊札那接待。 伊札那和他们一颔首带领着他们去往了一楼的大客厅。 第96章 画册 尤里塔家族是贵族中的贵族,即使是有些旁支只要沾上尤里塔的姓氏也是想当显赫。然而,并不是所有的旁支家庭教育都像本家这样优秀。当他们在安逸的生活中渐渐松懈下来总是不可避免地产生那么几号败家子。 伊札那推开大客厅的大门污浊的气息扑面而来,看清楚里面的情形之后伊札那不由地皱紧了眉头。 伊札那侧身对丽雅小姐和肯少爷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大客厅里基本上都是年轻人,他们的父辈被邀请进二楼,他们的夫人由公爵夫人招待。 大客厅里男人们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女人们聚集在一起讨论结婚对象。有人眼尖,一打眼就看见了门口的肯少爷。那人兴冲冲地跑过来拍着肯少爷的肩膀将他叫到另一些纨绔们的身边继续讨论妓女们柔软的身体。 塞芬有些不适应,伊札那很明显地察觉到她的异样。伊札那很自然地牵住了塞芬的手不动声色地退出了大客厅,两个人去往了后面的小花园散步。 今天因为有客人在,客人又多,夫人干脆把洒扫庄园的仆人也调派过来到前面做事。庄园里一时之间没有人清理,前几天又下过了雨小路上很快被落叶铺满。 塞芬提着裙摆,柔软的鞋底踩在落叶上,“沙沙”的响声在林间回响。她长志脚踝的银白色长发编成了一束垂在后面。她脚踝上的铜铃随着她的脚步有节奏地响着。伊札那背着手慢悠悠地跟在她的身后。 “我还有这么大的时候,”塞芬比划了一下,“你也是这个样子跟在我身后的。” 伊札那淡淡一笑:“你那么大的时候我该有三十多岁了吧?” “是这个年纪,”塞芬随手捻起了一片落叶,抬起手将落叶对着阳光仔仔细细地用心描绘着上面的纹路,“不过啊,你知道见过你的人都说你什么吗?” “哦?”伊札那来了兴趣。 “说那个时候身为教皇的你一点也没有教皇的架子。可是也拥有着你那个年纪过分的沉稳。” “我成为了教皇?”伊札那有些惊奇。 “对啊,我出生之前你就已经在那个位置上了,那个时候的十九年前你也是早早地离开了捕猎者的位置。”塞芬有些恍惚,她原本想说的是是她的父亲亲手将伊札那推上那个他根本不愿意去往的位子上去的。那时候的伊札那深爱着母亲,母亲和他又是好朋友,两个人经常在一起喝酒闲聊,父亲嫉妒他,深深地嫉妒着他。 “你喜欢和我讲述母亲的历史,”塞芬说,“那个时候的你知道我一出生就带有记忆,而且亲眼见证了母亲的死亡。你希望我宽恕她。” 伊札那的呼吸一滞。 “后来呢?”伊札那问。 “说不上来。” 塞芬说到这里伊札那突然意识到什么东西,他问:“你是从是九年之后来的,那么审判者也……” 塞芬点点头证实了他的想法,“我还知道你想问为什么,”塞芬转身对他俏皮一笑,“父亲为什么一直能够保持年轻的模样,而且十九年前的他又去了哪里对吧?但是这个我可不能说,这是秘密。” 伊札那无奈地摇摇头,大步上前与她并肩。 走了许久,当他们路过一棵大树旁边的时候一只没有熟透的果子掉了下来。伊札那一摆手挥开了它才不至于让它落在塞芬的头上。 他们抬头一看,李暖阳正捧着书坐在一根粗壮的枝干上悠闲地啃着果子。 李暖阳听见了刚才的声音,低头一看居然是他们两个人。 “上午好啊。”李暖阳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您怎么会在这里?”塞芬仰着头疑惑地问。 李暖阳指了指阁楼的方向,笑着回答:“少男少女倾诉相思之苦,我总不好打扰了他们吧?不过现在看来……”李暖阳把手中的书一合从树上跳下来,嘿嘿一笑“倒是我打扰到你们了。” “我没有想到他们居然如此不知检点。”伊札那的脸色有些难看。 “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李暖阳耸耸肩,“只要做的事情不出格倒是可以不予计较。这庄园风景真好,我可得好好逛逛。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再来了。” 李暖阳说走就走完全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李暖阳现在的脸色很凝重,他不明白切洛伊寄给她霍乱时期流浪画家的画作合订集是什么意思。 那个时候帝国里还没有研制出对抗这种疾病的药物,虽然不至于像战争那样血流成河但是也差不多了。 漫山遍野的尸体静静地腐烂在那里连野兽也不愿意嗅一嗅。河水里漂浮着孩子们的尸体给蝇虫提供了繁殖的好地方。水源污染,食物匮乏再加上周围小国的不断侵扰,这个帝国处于十分动荡的时期。 在这个时候尤里塔家族的鬼才医生横空出世,用他的才智控制住疫情,经过几个月的努力疫病最终被彻底地赶了出去。 老国王拉美奇五世亲自接见了他,教皇对他进行了嘉奖,他赢得了金钱和荣誉。那个时候他美女环绕也的确狠狠地风流了一把,在这个时代这是很正常不过的。 可为什么画集里这个主角却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魔鬼?是一个解剖活人,玷污幼女,杀人放火的变态? 李暖阳又想起了伊札那的哥哥,李暖阳总是觉得那个人是在什么时候她见过一面。她的目光落在了公爵书房所在的方向,瑞是在提醒他什么吗?可是他为什么要为一个他即将亲手毁灭的家族做出这种事情? 总觉得有些不安啊…… 第97章 陌生人 李暖阳抱着画册走神了好久最终下定决心找一个隐秘的地方把这本不该出现的东西销毁。 瑞宁愿瞒着她也不愿意对她说谎。这本画册里记载的东西一定是真的。她能够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简简单单地帮助瑟里汀,至于具体要做些什么还得看情况。这里的一切都是未知数,隐藏在这个延续了千年的家族背后的手恐怕会在这几天伸出来了。 干完这一切李暖阳才意识到少了点什么。她一拍脑门原来是那一封情书!她藏起来干什么啊,干脆一起烧了得了还落得个眼不见心不烦。 “沙……沙……”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树林里穿梭。 李暖阳保持好警惕,她小心翼翼地绕到一棵五饱粗的大树后面隐藏起来。 公爵夫人的爱好有些奇特,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喜欢原始森林。公爵在结婚之前为了讨好未婚妻特地在庄园里开辟了一片土地。在这样一片森林里藏一个人其实并不难。 果然不出李暖阳所料,一名身穿粗布衣裳的男子拨开草丛走出来。他身材高大四肢健壮,一头金色的短发胡乱地贴在脑袋上。那个人蒙着脸只露出了一双冰蓝色的眸子。他的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微风撩起了他额前的短发,那右额额角白色的疤痕清晰可见。 看见他朝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李暖阳麻利地上了树用枝叶遮掩了自己的身体。 那个人来到还没有烧完的画册前停下。李暖阳眼睁睁地看着他蹲下身子把手伸进了火堆里捡起了正在燃烧的画册残页。 李暖阳看着都觉得疼,他居然这么不顾及自己的手啊。这个人是闻着味道过来的吗?鼻子要不要这么灵敏啊! 他的目光在看见那残页的时候闪过了一丝诧异,他最终抬起头朝着李暖阳的方向看了一眼继而转身离开。 李暖阳眯起了眼睛盯着那个男人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侍者将公爵拜托朋友调查的事情的结果反馈给了公爵。尤里塔公爵和巴卡正聊在了兴头上突然被打断让他有些不高兴 尤里塔公爵放下酒杯打开信封粗略地扫了一眼之后冷哼一声将信纸撕了个粉碎。 “我亲爱的哥哥,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吗?是什么事情能够让您如此生气。”巴卡问。 “还能有什么事情,”尤里塔公爵摆摆手,“伊札那决斗的时候赢回来一个姑娘,这件事情还在教都闹得沸沸扬扬的,前几天还想要倔强地娶她为妻,可是塞芬小姐回来了,‘塞芬以压倒性的魅力再一次让伊札那折服。伊札那要和塞芬结婚了,你是不知道,昨天夫人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昨天晚上我连做梦都是笑醒的。” “那可真是一件好消息,”巴卡笑道,“伊札那可真是幸运。我今天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一位小姐,那可真是个美丽的好姑娘,”巴卡说着,眼珠子狡黠地在眼眶里转了两转不知道在酝酿着什么事情,“那伊札那赢回来的那位小姐呢?” “她算什么小姐,”尤里塔公爵嗤笑,“只不过是一个没出息的乡下丫头,这姑娘还把自己牵扯进了国王的案子里,即使最后她被无罪释放。况且这个人还与审判者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自从被捕后一直住在审判者那里。要是说他们没做什么下流的事情这话说出去谁信?你信吗?总之我可是不信的。” “这可真是有意思,”巴卡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算了吧哥哥,别提那令人不快的事情了。我们那一带出了一种新酒,我特地拿过来给您尝尝。您觉得怎么样?” “你都这么说了我可得好好见识见识。”尤里塔公爵的脸上重新堆起了笑容。巴卡从他不离身的药箱里取出了两只做工粗糙的铁罐子。 看见它们尤里塔公爵有些不太高兴了:“你这是……” 巴卡哪里看不出来尤里塔公爵的意思?他立刻解释道:“您可别嫌弃它,这东西虽然粗鄙却非常实用。这种酒只有放在这种罐子里才不会失去它原有的芳醇。” “是吗?”尤里塔公爵半信半疑地看了巴卡一眼又看了看那两只罐子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巴卡的话。巴卡看见他这么爽快也赶紧拿起了另一只铁罐。他趁着尤里塔公爵不注意偷偷地朝着嘴里塞了两颗药丸后这才拔开塞子将里面的酒汁喝进了肚子里。 尤里塔家族的聚会很热闹。他们在露天的小花园里举行舞会各种美食美酒应有尽有。尤里塔公爵花费重金请来了萨城最有名的乐队来演奏曲子,场面的隆重并非一般的贵族可以比拟。 殊不知,在花园的后方,一双冰蓝色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宴会上,巴卡给伊札那递了一杯酒,伊札那恭敬地接过来仰头喝了。期间,尤里塔公爵想起了一件事情要交代给伊札那,于是,两个人一同离席去了书房。 塞芬并不喜欢像这种人多的场合。她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在与伊札那的开场舞结束之后向公爵夫人说明情况回房间休息。 这个时候塞芬正靠在床头在昏黄的烛光之下翻看着浪漫派诗人创作的诗集。就在这不知不觉中宴会已经过去了一大半了。 她忽然有些口渴,塞芬摇了摇铃铛想让女仆送一些水过来,可是她等了很长时间依然没有动静。 大概是人太多了仆人们忙不过来吧?塞芬这么想着她干脆起身亲自下楼。当她提着水壶回房间的时候却不想在这个时候遇见了巴卡。 第98章 出手 “巴卡先生。” 走廊里的光线昏暗,但是塞芬还是看清了来人的长相。出于礼节,塞芬对他颔首致意。 “塞芬小姐今天的舞蹈格外优美啊,我环视了一下整个舞会没有哪位女性能远远地胜过你。”巴卡说着向前走了两步。 “承蒙您的夸奖,塞芬感激不尽。” “伊札那是一个既幸运又幸福的孩子,他即将迎娶塞芬小姐我这个做叔叔的也为他感到高兴。”巴卡说着又向前迈出了几步。 气氛有些不对劲。塞芬强撑出一个笑容来,她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您这样说我很开心。” “可是,伊札那毕竟是不成熟的。今天白天的第一次见面我就深深地爱上你了。塞芬小姐,嫁给我吧,我保证能给予你最好的。” “咚”地一声,塞芬手中的水壶被打翻在地板上,她也被巴卡逼到了墙角。 塞芬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她抬起头和巴卡对视:“这可不好笑,巴卡先生。” “这有什么呢?”巴卡轻轻捻起了塞芬的一缕长发,“而且我也并不是在开玩笑。”他的鼻间萦绕着少女淡淡的体香,这足以点燃他肮脏的欲望。 塞芬握紧了拳头,她一个柔弱的女孩子怎么能制伏地了眼前的男人?大不了全力一搏弄出声音引人来救她。 巴卡看出了塞芬的想法,他压低了声音在她的耳畔说道:“你不要妄想做些什么了。没有人会来救你的。这条楼道里所有的仆人都被我支开了。” 他的话令塞芬感到绝望。 正当巴卡不安分的手即将落在塞芬的衣带上的时候冰冷的刀刃贴向了他的脖颈,李暖阳那好像来自地狱里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来。 “巴卡先生,我想,作为医生的你很清楚这里是什么位置吧?拿开你的脏手,小心啊,我不敢保证我会不会手抖。毕竟只要轻轻的一下子。” 巴卡听见李暖阳的威胁果然松了手,他瞧瞧偏过头去心中大骇。哪里有什么人?只有一把不知道什么材料的大刀悬浮在半空中。 “是谁在装神弄鬼?”他猛地转过身却被李暖阳一巴掌扇晕在地上。 李暖阳握刀的身影渐渐显现出来。这是她的能力,她将自己融合进黑暗之中,她将黑夜披在了身上。 “都说了别乱动你偏不听,打脸了吧,打脸了吧?”李暖阳踢了踢地上的巴卡无奈地摇摇头。她手腕翻转斩下了被巴卡玷污的塞芬的那一缕长发。塞芬回过神来的时候屈辱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她张开手扑进了李暖阳的怀中。 “没事,没事了。”李暖阳收起时光不停地拍打着塞芬的后背轻声安慰。亏得她在楼上坐立不安想出来走走,想不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李暖阳觉得就是杀了她也不解恨。 “你快跑,跑到小阁楼里去,在那里等我。我不知道这个混蛋会不会有其他后手。这栋宅子里恐怕也只有那里是相对安全的了。”李暖阳说完擦去了塞芬脸颊上的泪水。塞芬很快稳定下来情绪,她听从李暖阳的安排转身离开。 一直到塞芬的脚步消失,李暖阳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巴卡的身上。 “你可真是恶心,”李暖阳盯着地上巴卡的喃喃自语,“杀了你似乎麻烦更大一些。看在伊札那的面子上暂时饶你一命吧。不过你得留下点什么。”李暖阳抬脚狠狠地踩上了巴卡的身体,丝毫不费任何力气地踩断了他的右手和左腿。 这个时候走廊里有脚步声响起,李暖阳捡起地上的水壶隐身在黑夜之中了。 不久后,走廊里发出了女人惊恐的尖叫。 解气。 李暖阳丝毫没有逗留朝着小阁楼的方向奔去。 塞芬坐在书桌前焦急地等待着。李暖阳推门进来的时候塞芬松了一口气。 “不要再担心了。”李暖阳仿佛天生带有一种能够安抚人心的气质,塞芬原本还提着的心也渐渐松懈下来。 切洛伊写给李暖阳的情书里穿插着一种咒术,李暖阳认识,它是一种防御封闭术。 李暖阳摊开一张干净的羊皮纸,把那无意间发现的咒语记录了下来。 “会用法术吗?”李暖阳头也不抬地问。 “会一些。” “这就可以了。”李暖阳点点头,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容:“你父亲浸淫权利的游戏里这么多年,他能够料到这种时刻也并不令人感到奇怪。” 李暖阳放下笔将羊皮纸递给塞芬,说:“这上面的咒语写的是一种中级的咒术。你只要念动它它就会布满整个房间。外面的人进不来,你只要不出去绝对不会出事。你要相信你的父亲。”李暖阳说完打开包裹挑出了一件便捷的衣服。 “您要去哪里?”塞芬看出了她的举动。 “瑞一定是看出了什么才会寄这种咒语给我,他知道你在这里,所以这咒语一定是给你准备的,毕竟我不擅长也不需要。有时候平静的外表之下往往掩藏着更大的危机。这两天里我的内心里十分的不宁静,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我不能保证不会发生点什么别的意外。我得出去看看,但愿是我错了。” 塞芬怔了怔,她的确没有想这么多,毕竟这是在尤里塔家族的领地境内。李暖阳是反叛者,她经历了多少战争塞芬不清楚,但是她能够把话说到这中份上那么她的感觉一定不是空穴来风。 李暖阳把化作了长剑的时光交到了塞芬手上,塞芬看着手中的武器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你尽管握住它,”李暖阳边换衣服边说,“上古的神器的名号不是吹出来的。时光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伙伴,就算你不会格斗的技巧它也会保护你不受伤害。” 李暖阳说完将头发朝着脑后一拢,推开窗户踏上窗沿翻上了对面的大树。 李暖阳站在树上判断了一下方向朝着劳伦斯所在的方向跑去。她刚才出门的时候没有找到伊札那,她得去提醒一下劳伦斯要保护好伊札那的母亲和妹妹。 第99章 爵位 今日的月光格外皎洁,秋季的晚风吹走了夏季的燥热,晚宴也在不知不觉之中进入了高潮。 伊札那怔愣在原地,他的手掌中有一只巴掌大小的黑色小玩意儿,仔细一看是一只看不出材质的十字架。 这是普里之剑,是上古的四大神器之一,这是它的拥有者,他的父亲给他的。 尤里塔公爵坐在书桌的后面脸上露出了少有的温柔,不知道是酒精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尤里塔公爵看上去有些虚弱,脸上还有着不正常的潮红。 “拿着他吧,”尤里塔公爵缓缓地开口,不知道怎么的,他今天整个晚上都有些昏昏沉沉的,“伊札那,你和扎罗尔都是令我骄傲的儿子。伊札那,你知道当初你大哥死亡之后我为什么没有着手调查他的死因吗?” “我不明白,父亲。” “扎罗尔是一个多么高傲的人啊,作为父亲没有谁比我更加了解他。他就是再怎么堕落也绝对不会沾染上那些荒淫的东西。我得保留他的名声,即便我再怎么痛苦也绝对不能将那样不堪入目的场景宣扬出去。我得保留尤里塔家族的光荣,伊札那,你现在,明白我的意思吗?” 听见他的话,伊札那的呼吸有些不顺畅了,他单膝跪在地上左手背在背后右手放在胸口郑重地宣誓:“我愿为尤里塔的光荣而战。我将誓死保护尤里塔的荣光!” “很好,”尤里塔公爵欣慰地笑了,“伊札那,明天我就会向所有人宣布让你正式继承尤里塔家族,成为下一代尤里塔家族的主人。” “父亲,您怎么……”伊札那怎么也想不到他的父亲会在这么短暂的时间之内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件事情其实我已经考虑了很长时间。你比当初的扎罗尔更加具有领导才能,这一点你就有足够的资格。所有的继承手续我都已经办好了,只要明天郑重地宣布就可以了。” 伊札那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尤里塔公爵举起了手对伊札那说;“别违抗我的命令,我的儿子。” “是。”伊札那低下头不得不接受父亲的意愿,然后他将普里之剑收好。 “你要找到反叛者,尤里塔家族想要在乱世之中生存下去有了她的力量这个家族就多了一丝希望。” 伊札那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高速公爵一件足以令公爵后悔的事情。 “父亲,反叛者其实就在我们的身边,”伊札那叹了口气,“她是塞芬的母亲,就是那一天,我决斗带回来的女孩儿。” “什么?”公爵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忽然,一阵眩晕袭来“扑通”一声,尤里塔公爵摔倒在地上。 “父亲!”伊札那心中大骇,他还没来得及来到公爵身边也栽倒在地板上。 这边,李暖阳已经走到宴会的外围了。 “什么人?” 这一声询问让李暖阳停下了脚步。 那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李暖阳转过身来,在那月光之下映衬出来的绝色容颜让肯少爷呼吸一滞。 “塞芬小姐。”肯少爷情不自禁地唤起了塞芬的名字。 李暖阳扯扯嘴角,这人模狗样的家伙也是塞芬的追求者?她眼睛一转脸上浮现出得体的笑容来:“有什么事情吗?” 她对自己笑了!肯少爷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他的手里紧紧握着一只瓶子。那是一瓶迷药,是自己的姐姐丽雅小姐给自己的,塞芬小姐今天晚上将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他眼中闪烁着贪婪痴迷的光,李暖阳怎么能看不出来他心里的那一堆鬼主意? “我可以……我可以和您单独聊聊吗?” “当然,”李暖阳笑着点点头,于是李暖阳走在前头,肯少爷跟在后面,两个人一起向着庄园一角的原始森林走去。 晚风吹动着树叶,树叶相互摩擦发出了悦耳的声音。繁盛的枝丫交错纵横遮挡下了大部分应该倾泻下来的月光。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偶尔有公爵夫人放养的小动物蹿到肯少爷的脚底下,肯吓得跳了起来,但是他还是假装镇定,殊不知他紧握的掌心之中已经冒出了汗水。 偶尔有月光极力地穿透枝干洒落下来,在草地上,在灌木丛中留下了斑斑驳驳的印记。那些密密麻麻地影子像极了从地狱之中攀爬出来的森森白骨。 如果不是李暖阳脚踝上的铜铃一直在有规律地发出“叮——叮——”的声音,他就真的以为李暖阳已经不见了。 他们已经走到了树林的最深处。 李暖阳停下脚步。这里是大片的草地。李暖阳仰起头凝视着天空中惨白的月光,她的嘴里轻轻地哼起了小调。 肯少爷被眼前的这美好的景象感染了,他呆楞楞的望着面前的少女那美好的身姿。月光倾泻在她黑色的长发上,她宛若一个鬼魅的精灵。 肯少爷忽然想起塞芬的头发是长到脚踝的银白色,但是今天晚上看到的……而且塞芬小姐白天和黑夜的气质为什么完全不相同? 但是肯少爷不会再多想了,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 李暖阳缓缓地转过身来,歪着脸俏皮地对着他笑:“那么这位少爷,你想和我聊点什么呢?” “我……”肯少爷已经拔开了迷药的塞子,正迈开脚步朝着李暖阳缓慢地接近。 李暖阳勾起唇角,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已经做好反击的准备了。 三…… 她在心里默念。 二…… 然而李暖阳的二还没有喊完,只听一记闷响,那位肯少爷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死了。 李暖阳傻了,她盯着面前那一只她在昨天白天救下的独角兽,那光滑的白色毛皮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那一双冰蓝色的眸子也一样一眨不眨地盯着李暖阳。 她想起了白天的那个男人。 她想起了扎罗尔·尤里塔。 第100章 扎罗尔 那刺眼的光芒一闪而过,独角兽变成了一名二十多岁的男子。那个男人是李暖阳今天见过的那个。 借着月光李暖阳才算是勉强看清楚了男子的模样。 他和伊札那长得极为相似,他的额角有一块浅白色的疤痕。 “扎罗尔·尤里塔?”李暖阳不确定地喊出了他的名字。即使早就有心理准备也被这男人在自己面前化成人形的模样惊呆了。 男人点点头。 李暖阳吞了吞口水,踢了踢地上肯少爷的尸体:“你杀了他,这样真的好吗?” “他是巴卡的儿子,他们一家都该死。”扎罗尔低沉的声音响起来。 “额……怎么说,他好歹是你叔叔吧?”李暖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本来是想给这家伙一些教训,你倒好,直接给弄死了。” “叔叔?”扎罗尔嗤笑一声,“那种不堪的东西?他也配?” 李暖阳皱着眉头疑惑地对上那双冰冷的眸子说出了她心中一直疑惑的问题:“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扎罗尔点头:“三年前,教都城门口,那个被你不分青红皂白大骂了一顿的主教。” 李暖阳挑眉,她眼珠子转了一圈,仔细想想,有什么一回事儿……吗? 末了,他适时地补上一句:“你是第一个如此对待我的女性,对此我一直记忆犹新。” “咳……”李暖阳选择闭上嘴巴,他都这么说了她能说什么? “那么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一直潜伏在这里吗?你既然没死为什么不和你的家人们相认?”李暖阳说。 “我不能这么做,一旦我这么做了下一次死亡的就不再是我了。” “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能从头到尾和我说一遍吗?”李暖阳问。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但是扎罗尔的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已经快要大半年了,帝国现在每一处角落都有霍乱驻足的痕迹,虽然死亡是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无法避免的事情,但是像是见惯了生死的主教们每时每刻都在看见一个又一个的尸体被抬出城去也并不是能够坦然地接受,他们的心里不管有着怎样的想法总归都是不好受的。 扎罗尔才上任不久。说实话他并不赞同父亲为他安排的道路。他向往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绝对不是向这个样子被困在教廷里每天向天神祈祷。 在上任之前他的父亲尤里塔公爵单独把他叫到书房里和他谈了一个晚上,父亲那天晚上甚至拿出了约瑟夫大伯的事迹,父亲希望他能够以此为榜样。扎罗尔心里清楚,他不能够改变他身为长子的事实。 扎罗尔看了看时间,接下来他还得去大教堂主持一场祈祷。 日复一日地在这种地方蹉跎青春真是受够了。扎罗尔这么想着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他将祈祷的经文整理了一遍,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敲响了,进来的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 “罗夏?”扎罗尔看见他有些惊讶他会在这个时候过来,他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亲自过来一趟,毕竟他们还不熟。 罗夏这个人有些古板,他对扎罗尔像是例行公事一样用着刻板的语调向他说明今天下午的新任务:“捕猎者西西林抓到了刺杀圣座的凶手但是审判者在昨天晚上突然病逝对他的审判不得不延后。今天下午我们得主持并参加审判者的葬礼。教皇陛下的近卫官十一先生传来消息,三天后新的审判者即将上任当天上午九点钟出席对汤吉的审判。” “我知道了。”扎罗尔说完打了个呵欠。 他的行为有些失礼了。罗夏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就离开了。 扎罗尔是故意的。他不喜欢罗夏这种人,他也试图和罗夏打过交道但是结果令人失望。 不再去想别的事情,扎罗尔拿起经文就往大教堂赶。 上午冗长的祈祷终于结束,扎罗尔自己都不知道时间是怎么度过的。吃完了午饭,他打算出城一趟散散心,城里压抑的气氛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城门口好像出了事情,一群士兵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这种时候全国上下人人自危,不管是出城的人还是进城的人都比平时大大减少了,这群士兵玩忽职守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扎罗尔走近了才知道他们究竟在干什么。一名年轻的少妇要进城寻找医生为丈夫治病,这群士兵要检查这位妇女是否染上了疾病。至于检查的方式……现在这位妇女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剥了个干净,她蜷缩在地上低声哭泣,这些士兵似乎还没有玩够的样子,他们嘴里说出那样污秽的话语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扎罗尔想救她,正在他想要出声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名少女愤愤不平的声音在他们的身后响起来。 第101章 药 “你们在干什么?你们是士兵!这是士兵该有的样子吗?”那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可能是因为长期赶路的原因搞得自己灰头土脸的十分狼狈。可能是因为害怕被传染,少女用一块大方巾蒙着脸只露出了一对清澈的眼睛。 这样的眼睛在教都已经看不见了。扎罗尔看着她并且发自内心的感慨。 她的手里提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着她的衣物和一些日常的用品。 这样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引起了士兵们的注意,其中一个人走上前去弯下腰,眸子里满是戏谑:“这可了不得,你们快来看看,快听听,这个小女孩在说什么话。” 那人的话成功地引起了其他人的哄笑声。 女孩没有和让个士兵多啰嗦,她一把推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人跑到少妇的身边捡起地上的衣服为她披上。 这样被无视那个男人很生气,他一把走上前去拉扯住少女的头发,少女脸上的方巾因为挣扎的原因被挣开了,她漂亮的五官就这样暴露在众人面前。 看见她的脸那个士兵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嘿,这可是个美人儿!”他们之中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话,其他人纷纷附和,他们已经忍不住了,今天晚上可得好好享受一番。 扎罗尔已经看不下去了,他大步走上前去制止了那些人的暴行。 “你们这样玩忽职守不怕上面怪罪下来吗?”扎罗尔喝骂。 看见他士兵赶快松开了手,很有默契地他和其他人站成了一排。 扎罗尔扫了一眼地上的少妇和眼中饱含愤怒的少女,对刚才那名士兵说:“身为士兵随意调戏来往的行人并且对她们造成了伤害,你们已经犯下了罪过,我也目睹了一切,你们不用再解释什么了,想要和天神忏悔的话你们去监狱里忏悔吧。” 扎罗尔一句话将他们打入地狱,士兵们纷纷向他求饶,教都的监狱可不是人待的地方!他们忽略了扎罗尔不仅仅是教都的十二主教之一,同时也是尤里塔家族的长子,他既然说出了惩罚的话语就绝对不会反悔。怕他们逃走,扎罗尔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条绳子把他们捆了个结实。 扎罗尔做好这一切的时候将目光转向少女,他刚想要说一些安慰的话语却想不到少女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他有些发蒙。 “不用你惺惺作态,”少女说,“进城的时候我就已经看见你了,你是打算站到什么时候?等到这位姐姐被他们糟蹋了吗?还是和他们同流合污?” “不是,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扎罗尔温声想要解释。 “你不用再说什么了,看来这个地方也不必外面干净到哪里去。”少女说完将脸上的大方巾重新系好提起包裹就离开。 扎罗尔摸了摸发麻的脸颊,还真是……这手劲可真是大的可以。 被冠以同流合污的名号这可让扎罗尔很郁闷,他瞅了一眼被捆在一起的士兵,突然想把今天上午积攒的火气也一起发作出来。安慰了一顿那名被欺负的少妇,扎罗尔亲自把这群人送进了监狱。 审判者的葬礼也结束了,扎罗尔从教堂回到家中的时候在半路上被一个人叫住了。 空旷的大街上,那个瘦骨嶙峋,衣着褴褛的男人直愣愣的站在扎罗尔的面前,扎罗尔反应了好久才认出面前的这个人,这是他的叔叔,巴卡·尤里塔。 “巴卡叔叔?”扎罗尔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个人居然是自己的亲叔叔,“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说来话长了。”巴卡尴尬地摸了摸袖子,“天这么冷,好像要下雪了,我们换一个地方叙叙旧好吗?” 扎罗尔没有多想答应了他的请求。巴卡挑选了一家比较简陋的小酒馆,那家酒馆的位置比较偏僻,因为霍乱客人锐减,这家原本就经营的勉勉强强的酒馆现在更加艰难。 终于有了客人,酒馆的老板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来招待他们。巴卡选择了一处靠窗的地方,扎罗尔和他面对面坐下,两个人开始聊天。 “我当初离家上任的时候距离现在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为什么您会变成这个样子?”扎罗尔说。 “别提了。”巴卡摆摆手,兀自灌了一口酒。他拿出一条脏的不成样子的手帕擦了擦嘴角的额酒渍,这才回答:“我住的那座城市病情比这里更加严重。我妻子死了,得了霍乱病死的,我为了做出有效的药已经欠下了好多的债务。我把房子卖掉了。你也知道,你的丽雅堂妹私奔后到现在也没回家,一点消息也没有,不知道是死是活。我现在独自一个人抚养着肯,这小子不争气,我也不指望他能够和我一样从医了。” “梅梅婶婶去世了吗?”扎罗尔脸上难掩失落,“真是不公平,明明是那样和蔼可亲的长辈。巴卡叔叔,您可以先住到我那里去,”扎罗尔说完从袖子里拿出一把钥匙放在桌子上,“这是我在教都里存放资金的钥匙,您要是需要可以随时去取。” 巴卡看着那把钥匙好一会儿,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最终他还是收下了:“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这期间我花费的钱财我之后一定会还给你。” “没关系的巴卡叔叔。” 巴卡再一次灌下了一杯酒后从袖子里拿出了两个药瓶,他先指了指红色的药瓶,说:“我已经研制出了能够对抗霍乱的药物。”巴卡说完在扎罗尔惊喜的目光中取出了绿色药瓶中的药物,那是个白色的小药片,巴卡说:“这颗药能够增强人体的防御能力,你先吃了它吧。对你有好处的。” “多谢叔叔了。”扎罗尔没有多想听从了巴卡的话。 扎罗尔没有想到巴卡给自己的居然是一颗安眠药。他陪着巴卡喝了些酒,没过一会儿就一头栽倒在桌子上。巴卡没有犹豫,他从扎罗尔的身上搜出了一只钱袋,付了钱,巴卡架起扎罗尔走出酒馆进入了一条幽深的小巷。 那条小巷是妓女经常出入的地方,巴卡将扎罗尔带到了他事先准备好的地方,那间房子的主人是巴卡的一个老相好,她帮助巴卡将扎罗尔的衣服脱了个干净放置在床上,巴卡哄了她一会儿两个人不知不觉就滚到了床的另一边当着扎罗尔的面做起了令人作呕的事情。事毕之后,巴卡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道具一下子扎进了女人的身体里,他死死地捂着女人的嘴不让她发出声音直到女人的气息彻底消失。 巴卡可能是不经常亲手干这种杀人的事情,他慌乱地拔出刀子在熟睡的扎罗尔的心口上插了一刀,他打算看着扎罗尔的气息也同样的消失,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窗外似乎闪过了一道人影,巴卡吓了一跳,他匆忙地拔出刀子穿好衣服离开了房间。 外面下起了雪,扎罗尔身体上的血液在一点一点地流逝。 第102章 拯救 听完了他的叙述李暖阳只觉得不可思议。 “他在拖动我身体的时候我还有些意识,”扎罗尔说,“我原本以为是因为酒精的原因导致了我的睡意。我也原本以为他想要带我去他居住的地方休息。可是当他们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我就已经完全清醒了,他给我的药片里还含有大量的迷药成分能够使人完全丧失力气。最终我怎么也想不到的是他会给我一刀。” “伊札那和我讲述过你的死因,你的家人都以为你堕落了,只是想不到过程居然是这个样子的。” “我知道,”扎罗尔说,他的语气听上去毫不在意,“我还知道家里对外宣布我是死于霍乱。” “后来呢?你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还一直潜伏在这里?”李暖阳疑惑地问。 “说实话,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不可思议,”扎罗尔摇了摇头,“就在那天晚上,巴卡走逃跑之后,我真的以为我要死了,我能够感受到属于我体内的鲜血在一点点被迫剥离我的身体,没过多久屋子里进来了一个男人,一个蒙着眼睛的男人。” “蒙着眼睛的男人?”李暖阳瞪大了眼睛。不会吧?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吧? “那个人手里拿着一只小瓶子,”扎罗尔继续说,“他拔出了我胸口上的刀子,侥幸的是巴卡并没有刺中我的要害。那个人对我说‘你很幸运,这是我保存的最后一点反叛者的血液’。当时我的意识正在渐渐消失来不及思考他说出的话语的意思,我只能眼睁睁地他将那个瓶子里的液体倒在我的伤口上。 我感受着伤口的愈合,但是在那液体进入我的身体之后我体内的血液也变成了和瓶子里的血液相同的颜色。直到恢复了一些力气才勉强撑起了身体和他交谈。” “那你们又说了什么?”李暖阳迫切的想要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 “他说他叫瑞。” 李暖阳深吸了一口气,得了,还真的是他。 “他和我说,我得离开这个城市找个地方藏起来,等待一个人的到来。” “谁?” “等待和我现在体内流着相同血液的人。” “我?”李暖阳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扎罗尔点头。 李暖阳全都明白了。原来这个家伙从三年前就计划好了,十一和切洛伊是一伙的,十一说出决斗的建议也不是临时起意,切洛伊把她推给伊札那,扎罗尔在三年之前收到过切洛伊的救助,她正好给这个家族收拾收拾烂摊子,最后顺便把女儿嫁出去。 这全都是算计好的,亏她还以为他能够未卜先知。 他倒是悠闲地在家里寄寄东西喝喝茶。她呢?遭受女儿的白眼不说还当了一个免费的打手,他这是在三年之前就把她给卖了啊! 呸!什么狗屁玩意儿! 李暖阳恨得牙根痒痒。这个不能忍,这个绝对不能忍! 李暖阳花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了自己心中的怒火,她看着扎罗尔,再一次问出了问题:“可是巴卡是你的叔叔吧?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因为金钱,父亲已经和母亲商量好了,因为我是家中的长子,按照帝国的规定我不可能会有继承爵位的机会,但是他们害怕我和伊札那之间会有隔阂,他们打算把尤里塔家族积攒的四分之三的财产交给我继承。可是我并不在乎这些东西。” “但是,他杀死你他也得不到这所谓的金钱吧?” “按照我对他的了解,这个人胆子小,如果是权利,我敢保证他绝对不敢触碰。但是我今天在搜寻树林的时候发现了这个东西。”扎罗尔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块金灿灿类似于令牌的东西抛给了李暖阳。李暖阳手忙脚乱地接过了扎罗尔给她的东西,她拿过来一看,居然是一块纹章。上面雕刻着一只公牛。 “大臣的纹章?”李暖阳吃惊地捂住了嘴巴。 “大臣是一个狡猾的男人。他曾经是战败的奴隶,老国王拉美奇五世有个癖好,他喜欢宠幸男人。大臣就曾经是他最受宠爱的男宠之一。” 听着扎罗尔的叙述,李暖阳的脑海中闪过了大臣那张堪比黑猩猩的脸差点没吐出来:“老国王是瞎了吗?” “这在国都不是什么秘密,”扎罗尔叹了口气,“曾经的我也单纯地认为这个世界很美好,可是去到教都之后才明白帝国的黑暗。我曾经想要解除这一层矛盾,可是并没有什么用处。只要这个世界上人类不能够放下仇恨,不能够解除欲望,只要他们还在自相残杀,那么这个世界就永远不会和平。” “扎罗尔,你说的这一些我明白,”李暖阳摇摇头,她的手握紧了手中的纹章,“我的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大臣的人能够渗入到尤里塔的领地这并不是一个好的预兆,这里面肯定有内奸,就在这群宾客里。” “巴卡,那个男人,我丝毫不怀疑。”扎罗尔坚定地说。 “刺杀你或许并不是一时兴起,大臣估计是想通过你的死亡挑起帝国和尤里塔的怨恨。毕竟教廷属于帝国,”李暖阳看了看尤里塔家族建筑的方向,“如果他一开始就和大臣联手呢?三年前老国王还没死,大臣潜伏在帝国里,他的野心是整个帝国。他称帝后最大的威胁就是尤里塔。如果大臣许诺巴卡金钱,那么巴卡许诺大臣什么?” 李暖阳顿了顿,抬起头和扎罗尔对视。 “普里之剑。”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没错,是普里之剑!”李暖阳只感觉自己的背脊阵阵发凉,“普里之剑的主人是公爵。如果上古神器没有从上一任主人的手里传给下一代,上一任主人死后神器重归无主状态。在这种情况之下有两种可以让神器认主人的方式。第一,神器自己寻找主人。第二,谁用这种状态之下的神器杀害了亲手杀害了第一个人,谁就是神器的主人。” 扎罗尔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如果真的是这个样子的话,你父亲危险了。” 第103章 混乱 宴会上出了大乱子,人群骚动的声音很大很快就传到了小树林里。 “不好!”李暖阳大叫一声,她塞给扎罗尔一张羊皮纸,上面写着一条咒语。 扎罗尔奇怪地看了看羊皮纸又看了看李暖阳:“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会用法术吧?”李暖阳问。 扎罗尔点头。 “这不就得了,这是一条防御咒术,它现在被施加到你家的小阁楼里,我希望你能够解开它。”她是真的不想和这种劳什子的东西打交道,她认为自己的智商不低可是她的身体不允许她使用法术,她会化解攻击性的法术,但是对于其它的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万一我不懂呢?” “琢磨琢磨不就懂了吗?”李暖阳理所当然地说。 听见这强盗式的解释,扎罗尔有些崩溃。他不是没有听说过反叛者的历史,在他的认知里,反叛者应该是一位理性、充满智慧而且敢爱敢恨的女性,但是眼前的这一位神经大条的女子……可以认为这是一位女性吧……扎罗尔严肃的表情有一丝松动。他还能说一些什么? 李暖阳也不耽误时间了,她迈开腿就要跑,扎罗尔冲了两步,他又变成了那通体雪白,美的不可方物的独角兽。。李暖阳也不含糊,她跳上他的后背抱住他的脖子,让他带着她冲出丛林。 “扎罗尔,”李暖阳压低声音在他的耳边说,“你去救我女儿,她就在我刚才说过的阁楼上。伊札那和你父亲交给我。我已经通知了劳伦斯保护你的母亲还有妹妹,她们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巴卡那里你暂时不用担心,我废了他一只手和一条腿,现在应该还在昏迷着暂时不会作妖。” “好。”两个人在冲出丛林的一刹那间分开,李暖阳在找到劳伦斯之前询问了伊札那的去向,仆人告诉她伊札那和尤里塔公爵去了书房。她不敢犹豫朝着公爵书房的方向狂奔。 巴卡是在走廊里被遗落了东西匆匆回来取的女仆发现的。由于当时尤里塔公爵和伊札那在谈事情,她不敢打扰,只好请示了尤里塔公爵夫人。 公爵夫人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十分震惊的,为了安稳住宴会的秩序不敢泄露出关于巴卡的消息悄悄离开了宴会并且吩咐老管家找家庭医生来。 “我父亲怎么样?”焦急的丽雅小姐抓住医生的胳膊,急切地想要知道结果。 “抱歉小姐,抱歉夫人,”医生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巴卡先生受的伤实在是太严重了,不知道是谁对巴卡先生下了这么重的手,很不幸,已经无能为力了。为了病人的健康着想只能够选择截肢了。” 丽雅小姐怎么会不明白医生的意思?她父亲的手脚是她父亲努力挣钱养活他们姐弟的工具,也是她父亲教会怎么用自己的肢体爱自己的工具。现在这份爱就要永远地失去了,丽雅小姐不能接受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公爵夫人立刻扶住利亚小姐并且吩咐仆人送她到客房休息。巴卡现在还处于手术麻醉的状态。夫人吩咐好医生好好照顾巴卡,自己则是在考虑怎么将这件事情告诉公爵。毕竟自己的丈夫在忙碌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无论是谁。 巴卡在半个小时之后清醒过来,在得知了自己的情况之后他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不停地乱叫。 倒是有嘴巴不严密的仆人把这件事情泄露了出去,宴会上的人们开始躁动起来。 不得不承认的是巴卡在那场霍乱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多亏了巴卡研究出来的药物及时地将帝国的百姓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即使过去了很长时间巴卡在他们的心目中依旧是神一样的存在。现在有人对把卡做出了这样残忍的事情,他们不肯罢休,当即做出一致的决定他们要请公爵做主! “一切都是那个女人!都是因为塞芬!”巴卡悲愤的垂床大吼结果换来了尤里塔公爵夫人的一记冷眼。 不仅仅公爵看不起巴卡的儿女,公爵夫人也同样看不起他们,在公爵夫人眼中有什么样的子女就有怎样的父母,但是巴卡已经去世的夫人是一个善良怯弱的女人,能够教导出这种子女的一定是巴卡无疑了。对于巴卡的人品公爵夫人实在不敢恭维,真是想不明白她的丈夫怎么就一直看不明白呢? “您就不要再含血喷人了,”尤里塔公爵夫人冷冷地说,“塞芬是什么样的孩子我比你更清楚,况且她又不认识你。” 巴卡被说得说不出话来。他能怎么说?总不能说他调戏塞芬未遂被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女人伤害的吗? 夫人不想再看见他,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她甩上门,一个女仆匆匆的跑过来。 “怎么样?”公爵夫人急切地问,“找到塞芬小姐了?” “没有夫人。” 公爵夫人脸上再也没有了一贯的从容。 公爵死了。 被人用匕首刺进心脏,在他还在昏迷的时候捅死的。 现在那只匕首正握在伊札那手上。 书房的大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打开了,门口外面站着不少人,他们目瞪口呆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 他们看见了什么? 他们看见了伊札那站在公爵的尸体面前,是伊札那杀害了他的父亲! 长时间的寂静之后伊札那终于从虚幻的想法中回到现实。他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醒来之后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叮——”“扑通——”伊札那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上,他也随之跪在了尤里塔公爵的尸体旁边。 “父亲!” 他绝望的呐喊着,这究竟是谁!这一切究竟是谁干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劳伦斯拨开人群看着面前的景象,脸上苍白的可怕。 “伊札那……” 劳伦斯的心脏狂跳不止,他的脚步越来越僵硬。 “伊札那,”他说,“不知道是谁叫了守城来,外面来了一群士兵,他们要逮捕你,他们说……他们说你杀害了你的父亲……” 第104章 强盗 说话间,一名全副武装的将军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一群手执武器的士兵。 伊札那认识他,他是他父亲的得力助手之一。 “汉斯将军。”伊札那用低哑的嗓音喊出了他的名字。 尤里塔公爵是萨城的顶梁柱,如今这根柱子在顷刻之间轰然倒塌,汉斯将军不得不重视这件事情。 “伊札那,事到如今你有什么话可以说?”汉斯是上过战场的,他是一名跟随尤里塔公爵征战多年的老将军,他的声音里夹杂着老兵的威严,眉宇间竟有着像是利刃一样的气势。 伊札那并不惧怕他,伊札那红着眼睛站起身来冷静地陈述着他的疑问:“你看见的不一定是事实,汉斯将军,我并不知道杀害我父亲的凶手是谁。与其在这里和我这样耗下去倒不如去抓真正的凶手。” 他的回答不能够让汉斯满意,他皱着眉头说:“整个晚宴,大部分的时间你待在你的父亲这里,你居然说你不知道?” 伊札那低着头凝视着躺在地板上的父亲胸口上早已经干涸的银白色血液,许久,他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我不知道……” 汉斯生气了,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拔出佩剑指着伊札那的胸口怒喝道:“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他朝着身后一打手势,士兵们赶退了围观的人群紧握着武器冲了进来将伊札那包围。 看着他们,伊札那的心突然凉了半截,他现在终于明白当初作为被审判的一方的李暖阳的心情了,真是讽刺啊。这样的孤助无力,没有人救他,没有人会为他辩解,他的证词在所谓的证据面前那样苍白无力。他突然想到了这个帝国,那些嘴里喊着冤枉的人啊有多少是真的犯下了罪过呢? “我父亲已经去世,现在我是尤里塔家族的主人,你们是萨城的兵,你们隶属于尤里塔,放肆的是你们。”伊札那握紧拳头,他坚决地看向了汉斯的眼睛,他的眼睛里丝毫没有怯弱。 语毕,士兵们停下脚步面面相觑,屋内的气氛渐渐凝重起来,然而汉斯却不听他的话,汉斯拔出腰间的佩剑,波动法术朝着伊札那扑过去。 招招狠厉,招招带着杀意,伊札那躲闪不及他的胸前被他的剑锋扫过留下了一道长而深的伤口,从右边肩膀延伸到了腹部。 汉斯想要杀了他! 伊札那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 再多的劝告和解释是没有用处的。伊札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拿出普里之剑,他念动咒语,那小小的十字架在他的手中暴涨,最终变成了一把古朴的全体通黑的巨剑。 汉斯暗地里吃了一惊,他不敢相信这是尤里塔公爵传给伊札那的,伊札那,伊札那明明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这一定是伊札那抢来的!一定是这个样子的! 嫉妒,不甘交织在一起,这刺激了汉斯杀人如麻的心理状态。普里之剑不应该握在这种人手里!它属于真正的勇士! 汉斯紧握着手中的剑,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普里之剑上,炙热、贪婪。他的心脏简直要从胸膛中跳出来! 伊札那胸口前的伤口不停地滴着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房间里的气氛越来越诡异起来。 “砰!” 窗户破碎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寂静,李暖阳伴随着玻璃碎片跳了进来,她的身体上混杂着五颜六色的液体,那是血液。 “伊札那快走!”李暖阳大喊一声,“我们都被算计了!巴卡和大臣勾结在了一起,现在整个庄园已经被士兵包围了!”李暖阳的目光往下移动落在地板上,落在了尤里塔公爵早就已经冷透的尸体上。 李暖阳的心瞬间沉了下去,还是……还是来晚了吗? “暖阳……你说什么?”就在伊札那分神的时候汉斯已经举着剑扑了上来。 伊札那沉浸在悲痛中回不过神来,李暖阳一脚踹翻了汉斯的剑。剑的锋芒划过了李暖阳的脸颊并在她的脸颊上拉开了一道狭长的口子,鲜红色的血液顺着伤口流淌下来。 反叛者…… 汉斯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但是他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短暂的震惊之后就剩下平静了。 “伊札那!”汉斯再一次大喊,“你勾结反叛者杀害你的父亲你应该被处以极刑!萨城的人民不会放过你的!” “碍事的家伙,”李暖阳受不了了,“大老爷们儿这么聒噪!” 李暖阳捡起地上的匕首,眼底杀意尽显。她的身体越来越透明,她的脚底一蹬地面身体像离了弦的箭飞快地朝着汉斯的方向冲过去。汉斯低声念动咒语,他的身体外面围绕了一层淡黄色的光晕,他做出防御的姿势,李暖阳的匕首对准了他的头颅。 只听一声脆响,匕首被折断,李暖阳手中握着匕首的残柄连连后退来缓冲震荡之下带来的冲击。 “开勋八段防御咒术。”李暖阳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她抬起头看向汉斯的眼睛,“为什么,为什么属于凯希赫的东西会出现在你的身上。” “什么凯希赫,”汉斯冷嗤一声,“这是我祖先留下来的东西,这是属于我们家族的东西!” 李暖阳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但是她还是无法抑制自己的血液在自己的身体里急速的流动。她的双手紧紧地攥着,指节处传来“咯咯”的响声。 她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来的。 她说:“你们这一群强盗!” 第105章 粉碎的梦 一千多年以前凯希赫惨遭教廷与王室联手的屠杀,汉斯的祖先估计在当时是王室或者是教廷军队里的某个将军或者士兵。 如果说李暖阳最初的反叛是反抗教廷和王室,那么她现在的反叛是想要结束这所谓的无聊的游戏,她要反叛的是她的弟弟,她的瑞。 但是她永远无法忘记的是那被鲜血洗过的大街,忘不了女人和孩子们绝望的呐喊,忘不了成立的男人们为了保护他们的家园拿起武器奋力厮杀的模样。本杰明是个善良的人,他最后打开城门迎接军队是再也看不下去在他的领地进行的一场屠杀,他不愿意看见自己的人民在自己的眼前因为前尘旧事受苦受难。 他们呢!他们做到了什么!嘴上说着爱护自己的子民,他们的实际行动却令魔鬼都觉得害怕!他们不是人!他们是误会!是耻辱! 她那个时候年纪才不过十岁,瑞才不过五岁。她是怎样将昏迷的他逃出那座地狱、本杰明的死以及阿蔷夫人的死她直到现在都不敢想起! “无法原谅的罪行,无法原谅,”李暖阳忽然笑了,她的笑容是那么悲切,眼神是那样凄惨,“我不会,我不会饶恕你的祖先,我不会饶恕你的家族!开勋八段防御咒术,你不配,你的家族也不配!” “尽管来吧。”反叛者不过是历史,真正见识过的人又有多少,更何况眼前的还是个女人!汉斯在心底冷笑。 汉斯没有想到的是盛怒之下的李暖阳速度更快,力量更强,手段更加狠厉。他小瞧的不仅仅是身为女人的李暖阳,更是身为“反叛者”的能力。 几记重拳之下汉斯身上的防御光芒被打散。汉斯被打得晕头转向,李暖阳跳起来一腿扫上他的肩膀,只听得骨骼断裂的声音从汉斯的身上传来。屋子里的士兵没有几个上过战场那里能见识这番阵仗?尤其是他们的首领还被一个女人徒手揍得这么惨! 李暖阳抡起手臂手肘捣在汉斯的脸上,汉斯的牙齿被折断,鼻梁也塌陷下去。 汉斯靠在墙上,他的身体无力地滑下去,他简直要晕过去。 李暖阳锁住他的颈项,冰冷的眼神被他摄进眸子里,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他害怕了。 她用几乎两个人才能够听见的声音对汉斯说:“痛苦吗?” 汉斯张开嘴喉咙尝试着蠕动了一下子才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知道……军队是怎么屠城的吗?尤其是屠杀一座已经放弃了抵抗的城池,”李暖阳轻轻地说,她的眼神扫过汉斯那张惨不忍睹的脸最终将目光停留在汉斯的眼睛上并和他对视,“你看过那副景象吗?被抢劫一空的房子,文献古籍的大量销毁,被践踏的花园。你见过吗?老人和孩子们的尸体陈列在街上,妇女们失去清白眼神空洞地凝视着被鲜血染红的半边天空,抵抗的人被砍下的头颅被当做玩具,河里飘荡着腐烂的尸体。不要说见过了,你敢于想象吗?” 汉斯的眼睛里终于染上了惊恐的神色。 “没有见过这些永远不要说过自己上过战场。”李暖阳的声音轻飘飘的传进了汉斯的耳朵里,他多想在这一刻昏死过去永远不要醒来,他害怕这双眼睛,他害怕这双眼睛里透露出来的神情,他害怕这个人! “你的祖先就干过这样的事情,”李暖阳轻轻地说,她的手指绕过汉斯的黑发停留在他的脑后“你去帮我问问他们好不好?替那座城的后人问问你的祖先们,曾经午夜梦回的时候会不会惊醒?普里之剑啊,诱人吗?权利啊,诱人吗?你想要杀死伊札那不就是因为这个样子吗?天堂和地狱啊,一步之差,可是啊,你们哪里都不配进去!” 李暖阳笑了,笑的那样灿烂:“还有啊,我认识一个人,他对那套咒语的使用可比起强出了不知道多少倍,你学的不过是一些皮毛。”说完只听“咔嚓”一声,汉斯被李暖阳拧断了头颅。 屋子里的士兵不知道被吓跑到哪里去了,李暖阳转过身来却看见伊札那半跪在地板上低垂着头,胸口上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流血。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李暖阳抬起手来抹去了脸上的血液,那道狭长的口子早就已经愈合了。 李暖阳半跪下来,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上了他的脸颊,他抬起头神色淡漠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都已经过去了伊札那,打起精神来吧,你还有家人,他们都在等待着你。” “暖阳,我宁愿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生死离别时每个人都会经历的事情,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我已经失去了大哥,而我父亲死在我的面前,那么,那么悄无声息而我却无能为力。” “跟我走吧伊札那。” “事到如今我还能去哪里?” “参军,”李暖阳抓住他的手臂站起来,“你有你的梦想不是吗?去实现它吧,就算不为你支离破碎的家族,只为你自己,真正的做一回你自己。好好活下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伊札那的脸上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谢谢你。”他闭上眼睛头抵在她的肩膀上昏睡过去了。他的普里之剑化作一枚戒指佩戴在他的食指上。 李暖阳扶住他,突然她意识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她这又是要带着他跑啊! 李暖阳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脸:“你醒醒,你醒醒,先别睡啊!” 伊札那没有醒过来的征兆,李暖阳咬咬牙直接将他扛起来了。望着下面一排排高举着武器的士兵们李暖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要是没有这一堆一堆的事情我就让你尝尝什么叫穿肉串!明明决定了不再翻窗,这是分分钟打脸的节奏啊!李暖阳不再多想双腿一蹬窗沿直扑地面。 第106章 死人 李暖阳迅速地在人群中穿过,所过之处皆倒下了一群哀嚎的士兵,没有人能够看清楚她是怎么出手的。 跑出去一段距离之后李暖阳的额左方由远及近一阵马蹄声,李暖阳打眼一看是扎罗尔和塞芬。他们的身后跟着一群弓箭手。 “啧。”李暖阳将伊札那朝着扎罗尔抛过去,塞芬也看见了她。 “母亲!”塞芬将时光掷向李暖阳,利剑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后准确无误地落在了李暖阳的手中。 “你们快走,我来断后!” 扎罗尔冰蓝色的眼睛扫过李暖阳,李暖阳的脚步并没有停下,她手中的时光化作了盾牌,她跳上墙头凌空翻了个跟斗落在他们的身后挡住了那些箭矢。 李暖阳目视着他们离开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而这个时候她已经被士兵们包围起来。 庄园里的大部分宾客已经被囚禁起来关押在一楼的大客厅里,这是巴卡下的命令但是尤里塔公爵夫人和莉齐小姐早就已经被劳伦斯偷偷带出城去了。 巴卡被人搀扶着走到窗户前面他冷冷地看着陷入了困境的李暖阳。 “塞芬小姐束手就擒吧。你逃不出去的。”巴卡仅剩下的一只左手死死地抓住窗沿,等他抓住她他会让她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 李暖阳听见声音抬起头来,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慵懒和不屑,她笑道:“你凭什么?凭这群菜鸟吗?” 巴卡就是死了也记得这个声音,他原本苍白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他的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他不是傻子:“你……居然是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然而李暖阳并没有直接会答应他的问题:“我说,巴卡先生,和大臣勾结的感觉怎么样呢?很愉快吗?” 巴卡的脸色瞬间又变了,他朝着李暖阳破口大骂道:“你在胡说什么!你有什么证据!” “大臣想要普里之剑吗,而且……巴卡先生,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怎么样?”李暖阳单手遮掩住嘴角,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俏皮,“巴卡先生,扎罗尔·尤里塔还没死呢!” 巴卡险些要跌倒了,要不是有人扶住他没准他还会做出更加失态的事情来。 李暖阳手中的时光化作一根银色长鞭,她抬起手指了指尤里塔公爵书房的方向笑着说:“那位大叔已经被我杀掉了,下一个会是谁呢?巴卡先生会是你吗?”李暖阳的话音落下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长鞭卷下了离她最近的士兵的头颅,并带着它直接掷向巴卡。 巴卡的仆从没有反应过来被打了个正着,那仆从倒在地上巴卡也一起摔倒了。 窗户外面兵戈交接的声音响起来,李暖阳略显随意的声音幽幽地飘了进来:“尤里塔家族历代掌家人都是一身正气,尤其是你的曾祖父。他那样刚正不阿的人估计是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明白为什么他的后人会出现向你这样的阴险小人。巴卡先生,你得相信反叛者的传说,当心啊,我已经盯上你了!” 李暖阳的声音越来越远她的声音消失的一瞬间外面兵器碰撞的声音也停住了。巴卡挣扎着站起来,之间楼下尸体叠着尸体,那五颜六色的液体混杂在一起昔日里风光无限的庄园此时此刻倒像是一座人间炼狱,此时的外面哪里还有什么活人呢? 大客厅里的宾客已经透过窗户目睹了这场厮杀,房间里充斥着男人和女人们的尖叫声,此时有侍者传来消息,说他们在庄园的树林里发现了肯少爷的尸体。 反叛者,那个女人是反叛者…… 巴卡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庄园里为什么会出现反叛者?巴卡惊恐交加最终两眼一黑昏迷了过去。 扎罗尔的小腿上中了一箭,他拖着不断流血的腿终于将伊札那和塞芬护送到了一处安全的山洞。三年来,他一直住在这里。 塞芬从他的背上跳下来,金色的光芒闪过扎罗尔变回了原先的模样,他径直走到山洞深处点起了火,整个山洞被照亮之后扎罗尔扶着伊札那走到火堆旁边躺下。 山洞里有一只水缸,扎罗尔找了两条干净的布巾,将其中一条递给塞芬对她说:“帮他清理一下吧。” 塞芬点点头,她没有犹豫笨拙地解开伊札那衣服上的纽扣,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口讲他的上衣脱下来。塞芬打湿了布巾来给他清理伤口。 扎罗尔坐下来将小腿上的箭头拔出来整个过程中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火光照着伊札那苍白的脸色,塞芬轻轻地擦拭着他额角上的汗水,眉宇间写满了担忧。 其实在塞芬的心里还是震惊更加多一些。当那个男人打破结界冲进屋子里她当她是哪里来的强盗刚要反抗就被他扛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往外冲。再仔细看看这个男人的脸居然和伊札那有些相似。她想起了谁呢? 是伊札那三年之前去世的哥哥扎罗尔·尤里塔。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活了下来,因为十九年后的世界里这个人的确是在二十一年前就已死了的,而且上一世也没有尤里塔家族的这一场变故。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呢? 塞芬见过扎罗尔腐烂的尸体,因为尤里塔家族在被她父亲毁灭之后尤里塔家族的墓地被一群狂徒彻彻底底地盗空。 第107章 大哥 树枝在火堆里安静地燃烧,两个人彼此沉默着谁都没有开口打破这沉闷气氛的意思。没过多久山洞口终于传来了一丝异响,之间李暖阳喘着粗气扶着墙艰难地走进来。 天知道这里离庄园有多远啊!李暖阳一屁股坐在地上,她已经快要感觉不到自己的两条腿了,体育测试的时候也没有比现在更加绝望啊。也多亏扎罗尔在穿越丛林的时候告诉过她大致的方向指不定她现在跑到哪里去了。 李暖阳抬起一只手指了指安静地靠在墙壁上认真地凝视着她的扎罗尔,李暖阳恨得磨牙:“我跟你们兄弟俩是有多大仇多大怨恨啊?我第一次见你弟弟被汤吉袭击不说,还带着你弟弟和尤娜两个伤号啊,跑了整个教都才到了你祖父的小木屋。现在碰见你我得跑这么老远来到你藏身的地方。说吧,扎罗尔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们家族?这辈子才让你们俩兄弟这么折腾我?你就是个禽兽,两条腿的我怎么也跑不过四条腿的你吧?” “我也没说你得用最短的时间跑过来啊,”扎罗尔理所当然地说,“萨城草原的风光很美,为什么不欣赏一下呢?”扎罗尔说的一脸轻松,李暖阳翻了个白眼,瑞已经够黑了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还会有一只! “滚……”李暖阳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还有意思开玩笑?”说完,李暖阳的目光落在了躺在地上还在昏迷的伊札那身上,她闭上眼睛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颇为无奈地说:“我啊,每次遇见你弟弟他总是要把自己搞得很狼狈,这小子倔强地和,真想来一句你们都真不愧是尤里塔公爵的儿子。” 这下子还心存疑虑的塞芬在听完这句话之后全都明白了,这个男人就是扎罗尔尤里塔。 很快,李暖阳轻松的表情很快凝重下来,她扶着墙站起来望了望山洞外漆黑的世界,说:“这个地方我们恐怕不能多呆了,只要我们还留在萨城巴卡的人很快就会找过来的。天亮之后我们就出发。” “您知道去哪里?”塞芬突然开口问道。 李暖阳点点头:“我们去革命军的总部,天使之城。当然你要是想要回到你父亲那里的话我是一定不会同意的。你父亲现在身在国都,大臣的老巢也在那里。 国都可是一个比教都还要黑暗的地方。先不说大臣,单单说教皇就是个道貌岸然的老色鬼。并不是我不相信瑞,只是如果你跟在我的身边总比见识那些阴谋诡计要好得多。更何况你还是伊札那的未婚妻,你舍得丢下他?” 塞芬低下了头,脸上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她说:“我知道您的意思了,母亲。” 听到这一句称呼,扎罗尔的内心中闪过一丝疑问,但是他还是忍耐了下来没有说出口。 “对了,”李暖阳凑近火堆拿出了一张地图,她在半路上碰见了急匆匆驾着马车出城的劳伦斯,这张地图是从他那里得到的,她对扎罗尔说:“你母亲和你妹妹现在很安全,她们已经被劳伦斯送出萨城了。” “嗯。”扎罗尔应声点头,他的内心还是十分感激的。 “我们明天朝着西方出发,”李暖阳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标记,最终她的手停留在一个红点上:“这里是罗比城,这里混居着各族人民,这里也是帝国里最有名的贸易区,我们得想办法混进去往天使之城的商队里。第一这可以暂时避过巴卡和大臣的耳目很好的掩藏我们的踪迹,第二在这期间我们暂时不用考虑行程中将要遇到的困难。因为一切有商队为我们解决一些生活上的基本问题。” “为什么一定要去革命军那里?”扎罗尔不解地问。 “反叛啊,”李暖阳将地图收起来,“革命军是帝国里最强横的一支反帝国队伍,以我对现在帝国里各大势力的了解,革命军算是有潜力的一支军队,不加入他们怎么打仗?” “你为什么要反叛呢?”扎罗尔又问。 这个问题让李暖阳又是一怔。 “一开始仅仅是想要复仇的,”李暖阳扯了扯嘴角,“这一千多年里我虽然引导着帝国里大大小小的反叛但是最后啊,我发现我自己大错特错了。如今的形式,想要结束反叛只能反叛。况且,一个帝国想要建立一个新的秩序新的条例开创一个新的局面没有经过流血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更何况这个帝国建立开始就一直在走下坡路,有时候我自己都在感叹,这个帝国能撑这一千多年真是可笑至极。” 扎罗尔还想再问一些什么,那边的伊札那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面对陌生的环境,伊札那愣神了好一会儿,一直到胸口上传来剧烈的疼痛他才清醒过来。 对上塞芬欣喜的眸子,伊札那抬起手臂轻抚去她眼角上的泪痕:“我这是……在哪里?” 塞芬只管捂着脸抽泣没有回答他的话。 伊札那偏过头看见了一边的李暖阳和她身边的扎罗尔。 当伊札那的眼睛看见了扎罗尔的那张脸的时候他只觉得整个世界和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他猛地坐起来,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扎罗尔的面孔,他以为,他以为他今生再也见不到这张只能烙印在油画里的脸了,这个时候这个不成熟的青年的眼角终于湿润了。 他张开口喊出了他一度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喊出来的称呼:“大……大哥……” “哼”扎罗尔傲娇的别过脸去不去看他,扎罗尔昂着下巴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平静。 伊札那用力地捏了捏扎罗尔的脸疼得扎罗尔龇牙咧嘴。 “看来是真的,大哥你会疼,你果然还活着,这不是梦!”这淡漠的少年居然也会有这样孩子气的举动,这看得李暖阳一挑眉。 或许只有在自己的哥哥面前,这个古板的弟弟才会展现自己内心里最脆弱的一面。 “大哥?怎么会,你明明已经……” 伊札那傻傻的问着,手还停留在扎罗尔的脸上,看着即将暴走又极力隐忍的扎罗尔,李暖阳有些看不下去了。她连忙制止了伊札那的行为并且示意他看扎罗尔受伤的小腿,那绷带上还在渗出来殷红色的血液。 怎么回事?为什么是红色的血? “三年之前,审判者用我的血液拯救了你的哥哥。”李暖阳说。 第108章 新的道路 前两天,大臣在国都的中心广场隆重接待了邻国的阿尔索王子,两个人私下里商量了一下军火的事情。 上一次的教都之行就应该和大臣商量妥的可是很不巧的是小国王居然出了事情,这件事还没有开始谈就草草结束了。 教皇登基为国王,他们这些附属国自然要派出代表来庆祝这件事情。 切洛伊看着手中的文件嘴角上扯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来。 那一批军火就快要到罗比城了?这的确是一件令人愉悦的好事情。 “怎么样?”教皇懒懒地靠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迦耶法杖。他的目光落在切洛伊的身上,那狭长的眸子里透着一抹精光。 “我很开心我的陛下。”切洛伊将手里的文件丢在桌子上。那一堆信纸铺展在桌面上,教皇扫了一眼,切洛伊坐下来喝了口茶,桌子上的文件瞬间化作了虚无。 “那批军火绝对不能到大臣的手里,否则会有大麻烦,”切洛伊说,“当然,那些东西我们也绝对不能碰。那是一堆被诅咒的东西,如果我们碰了后果我不是很清楚,但是给我们带来的损失也是无法估量的。” “照你的意思,大臣被骗了?” “的确和您说的一样,”切洛伊点点头,“阿尔索王子想要得到的是大量的钱,大臣想要得到的是军队的助力。他们两个人合作绝对不会双赢。阿尔索王子为了得到钱不计后果,他这样急匆匆在他的身边一定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需要他立刻解决。” “比如说?” “比如说王储争斗,”切洛伊嗤笑道,“据我了解,阿尔索王子的国家是在他的父亲死后母亲上位。现在那位女王大人病入膏肓,阿尔索是那个国家的第五顺位继承人。前面四个哥哥,个个都不是善茬,一个赛一个的心狠手辣。如果他的哥哥们随意一个上位阿尔索王子今后的生活绝对得不到保障。所以他为了保命只能大量筹钱准备反攻上位。” “想不到还有这层渊源。”教皇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 “但是啊,这对帝国来说构不成隐患,这几个王子相互争夺谁也得不到好处,相信我,过不了多久他们的国家就会四分五裂。” “那你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毁掉军火,”切洛伊放下茶杯站起来抖落了一下身上的衣袍,我不在的这几天还希望陛下您能够保证身体。 “你,你打算亲自去?”教皇没有料到他会出这么一手。 “当然啊,毕竟这种事情越少的人知道越好不是么?”切洛伊轻笑。 “那样一批军火销毁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瑞,告诉我,活了一千多年的你究竟强大到了什么地步?” 听到这句话已经走到了门边的切洛伊突然停了下来,他耸耸肩用极为不在意的语气说:“谁知道呢?” “咚”大门合上,教皇手里的迦耶法杖也掉在了地上。 切洛伊路过花园的时候遇见迎面走来的十一,十一看见他后停下了脚步。 “主人。” 切洛伊听见他的话点了点头,他看了十一手中的盒子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女战俘,这是要被送到教皇那里去的。 切洛伊对花园里的其他侍者招了招手,十一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将手中的盒子交给了来替代他的侍者。 侍者得到盒子之后按照切洛伊的指示接替了十一的工作。 待侍者消失在视线之中,十一才问:“主人有什么吩咐吗?” “从今天开始回到我身边吧,教皇身边的近卫官我会另外安排人的。” 此话一出,十一先是愣了两秒旋即点点头:“好的罗格布哥哥。” 罗格布,是李暖阳第十世的时候他用来接近她的名字。 切洛伊的脸上挂着一抹浅笑,他摸了摸十一的头,像是在看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我们走吧,我想,你会很乐意见到你姐姐的,星尘。” 听见这句话,少年干净的眼睛里放射出光芒来。 他年少的时候日子过得很苦,他的姐姐和母亲就是她的一切,母亲死后他姐姐带着他独立生活,后来啊,他遇见了一位眼盲的青年,他说他叫罗格布,后来啊,再后来他不记得了,只记得他姐姐在过完二十岁生日的时候突然消失了,罗格布成为了他唯一的哥哥,这个青年疯狂地爱着他的姐姐。 “怎么说呢?”李暖阳抓了抓头发,“伊札那,你告诉我,现在的你依旧想要守护这个帝国吗?” 伊札那双手捂住脸,他沉重的喘息声令人倍感压抑。 “在决斗之前的三个月里,我去了一个地方了解了帝国的真相,”李暖阳缓缓地说,“蓝微森林,我在那里面碰见了帝国真正的王位继承人。” 扎罗尔忍不住看向李暖阳:“这是什么话?” “这滑稽的帝国存在了这么长时间就是这样滑稽地欺骗了我们所有人,拉美奇的王权是从真正的拉美奇家族手里偷过来的,你们听好,接下来我要说的是这个帝国掩藏了一千多年的真相。” 最终伊札那接受了李暖阳的鲜血,当那鲜红色的血液滴落进自己的伤口里他的血肉以肉眼的速度愈合,同时他也知道,那象征着贵族的银白色血液会和他的哥哥一样幻化成红色。 真是个令人绝望的帝国啊,令人绝望的叔叔,令他绝望的家族,令他绝望的统治者!这一切究竟有什么意义?他曾经在教都圣坛下发誓要守护这个国家,这有什么意义? 轻抚着右手食指上的戒指,他已经在暗中下定了决心,他要向帝国宣战,为了他死去的父亲,为了他流亡的母亲和妹妹,为了他受尽苦难隐姓埋名的哥哥,为了他被帝国粉碎的梦。 伊札那这个决定让李暖阳松了口气,至少他不会再继续消极下去了,这是个好预兆。 当天晚上,他们清点了行李物品和必要的防身工具,伊札那换了身粗布衣裳他轻轻地拉起塞芬的手在黎明到来之前从草原一路向西向茫茫的沙漠进发。 第109章 眼睛 李暖阳猛地睁开眼睛,强烈的日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刺地她眼睛生疼。身边的塞芬依旧在熟睡,李暖阳轻轻地掀开被子走下床铺,她穿好衣服整理好头发之后眼睛透过窗帘的破洞处注视着大街上的一举一动。 他们跟着商队走了将近一个月的路程之后终于抵达了罗比城。李暖阳带着其他人脱离了商队之后趁着夜色偷偷地溜进了这家旅社偷偷顺了点钱财。第二天一早他们四个人用李暖阳带回来的钱财正大光明地在这家旅店住下了。这位店主还因为丢钱的事情大发雷霆了呢,但是看见他们出手如此阔绰亲自带他们上了楼并且让他们住进了最好的房间。 这一住就是五天。 罗比城很奇怪。 的确,是非常奇怪! 李暖阳以前并不是没有来过这里,作为帝国最繁华的商业区之一到底是什么样的打击才会让这里的景象变成如此荒凉的模样? 大街上的行人非常稀少,即使有人往来也全部都是行色匆匆的模样。 床上的塞芬翻了个身揉着眼睛坐起来,李暖阳收回视线走回她的身边。她不敢让塞芬离开她的视线,塞芬因为身体的原因切洛伊并没有教给她体术之类的技巧,法术方面也是模模糊糊勉强能够过关,但是如果用来自保的话还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今天早上吃什么?”李暖阳问。旅店不提供吃食,吃饭的问题还得他们自己解决。李暖阳想出门买几件衣服顺便打听一下下下一家去往天使之城的商队。 “您看着做就好。”塞芬打了个呵欠,她掀开被子走下床打了点水用来洗漱。李暖阳也并不想浪费时间,她略微思索了一会儿抓了一件黑色的披风裹在身上扯上兜帽。 在打开门的一瞬间,塞芬擦干脸,转头问:“您要去哪里?” “我现在去找伊札那,他现在应该起床了,我让他过来保护你,我出去买点东西顺便打听一下事情。” 说完李暖阳拉开门在门口碰见了晨练回来的扎罗尔。 “你要出去啊。”扎罗尔对李暖阳说。 “嗯,”李暖阳点头,她指了指街口。“一起吗?” 扎罗尔同意了,他回到房间找了件外套和李暖阳一起出门。 阳光越来越强烈,西部的沙漠上吹来的风令李暖阳不由得拉紧了身上的披风。 坍塌的墙壁旁边有几个玩耍的孩童在嬉笑打闹,李暖阳静静地注视着这里,这破败的地方当真是可以喝贫民区相媲美了。 “你曾经来过这里吗?”李暖阳突然问道,“我看你对这里的布置似乎很熟悉。” “四年前吧,”扎罗尔点点头,“那时候代替教皇来这里办了点事情。不过曾经可不是这一副模样。” “我想起了一个故事,”李暖阳的目光落在了街道的另一边,那些拿着武器朝着他们两个人缓缓走来的地痞。 “哦?”扎罗尔顺着她的目光也同样注意到了。 “好多年前,我为了执行一项任务故意装扮成了一个富翁的妻子,当时啊,有一群混混想要打劫我,可是后来啊,他们都死了。”李暖阳话音落下,一阵风沙袭来遮住了扎罗尔的眼睛。 当扎罗尔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李暖阳已经站在了一堆尸体中央朝着他招手。 扎罗尔无奈地摇摇头:“你这样算不算滥杀无辜?这个样子真的好吗?” “我可没有,你这话可是说错了。”李暖阳两手一摊耸耸肩膀,她踹着地上的尸体示意着扎罗尔看看他们手臂上的刺青:“这是大臣的私印,一般只有为大臣执行机密任务的人才能够认出它来。有幸的是我上一世混进过大臣的私卫队里。” “大臣的手难道已经伸到这里来了?”扎罗尔感到十分惊讶。 “恐怕不仅仅是这里。” “那你好歹留个活口说不定我们能问出来一些什么东西。” “没用的,这东西一旦沾染上就代表了绝对服从,这是大臣的私兵。至于罗比成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估计和大臣脱不了关系。罗比成的主要特点不限于商业区这么简单,它位于帝国中心的位置,是一个枢纽城市,但凡来往交易或者外出旅行还有行军打仗,一般都会路过这个地方。我们现在看到的这副模样已经可以证明大臣已经完完全全地控制了这里。” “那他的胆子也太大了。” 李暖阳的目光又落在了罗比城的入口处:“大臣和教皇的争斗才刚刚开始,为了胜利他们谁都可以不择手段。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更何况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没有绝对的正义,每个人都是为自己而活。教皇的正义是欲望,大臣的正义也是欲望,扎罗尔,你想不想知道他们两个人最终谁会赢?” “难道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李暖阳边说便开始挪动尸体想要将他们掩藏好,“他们谁都不会输,当然,也谁都不会赢。” 迎上扎罗尔探究的目光,李暖阳抬起手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她仰头哈哈一笑而后朝着卖蔬菜的商店走去。 在扎罗尔还在思考李暖阳的意图的时候他并没有发现李暖阳暗暗地锤了锤腰。 装过了头,闪到腰了。 “叮——叮——” 清脆的驼铃声由远及近了,李暖阳放下手中的蔬菜扯上了面纱,她目视着那浩浩荡荡的车队。 满载着货物的马车缓缓驶过,不知不觉中扎罗尔已经回到了李暖阳的身边。 “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盼来了一支商队,但是扎罗尔,你相信这是一支商队吗?”李暖阳悄悄地问。 “纪律严明,步伐整齐,警觉性高。这可不是普通商人能够做得到的,”扎罗尔眉头轻蹙,“他们是士兵假扮的。” “他们这么明目张胆地进入大臣的监管范围估计他们运载的东西不是普通的货物。” 李暖阳眯起眼睛警惕地盯着那支队伍,突然,队伍中的一名年轻人转过头来对他们报以诚挚一笑。 李暖阳愣住了,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走远了。 那的确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睛似乎在哪里见过。 可是,在哪里见过呢? 第110章 故人 李暖阳和扎罗尔回到旅店,李暖阳借了厨房做了一顿早饭,吃饭的时候李暖阳将今天的事情对伊札那和塞芬讲了一遍。 李暖阳喝了一碗汤,一抹嘴巴,说道:“我打算去看看那批货物。” 塞芬握住汤匙的手一顿:“您又要去偷?” 李暖阳下意识地一缩脖子,她偷偷看了看柜台的方向,对塞芬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你小点声好吗?我这不叫偷,我这叫借!只差打个借条罢了。会还的,会还的。” “会吗?”塞芬疑惑地盯着李暖阳的眼睛李暖阳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说:“等我有钱了。” 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伊札那借着擦嘴的动作遮掩去了嘴角的笑容,扎罗尔的眼睛里也溢满了笑意。 “需要我们和你一起吗?”扎罗尔问。 “不用,”李暖阳摇摇头,“一个人行动方便一些。”听她这么说伊札那和扎罗尔两个人有默契地同意了。 夜幕降临,李暖阳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撬锁的工具,她束好头发,拉起屋内的窗帘。塞芬在油灯下看书,眼睛的余光时不时地看向李暖阳,她知道李暖阳白天话中的意思。从小到大,她的父亲从来不允许她触碰那些尖锐的东西,不允许她研习那些具有攻击性的法术,现在事情发展到这样的一种地步她如果一个人呆在这里总归是不安全的,李暖阳想要伊札那和扎罗尔保护她。 可是再渊博的知识又有什么意义呢?在这样的乱世里武力才是保护自己的唯一方法。 真是没有用处啊。 那昏暗的油灯闪烁了一下,塞芬的手指忽然顿了顿,随即,她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继续下一个章节的阅读。 李暖阳站在罗比城最高的建筑物上俯视着这座充满了死寂的城市。 晚风轻轻地吹拂过李暖阳的发梢像是爱人轻柔的抚摸。李暖阳的目光最终锁定在罗比城的偏西北角,一个破败喧嚣的小酒馆里。李暖阳勾了勾唇角抬起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脸颊。 其实在某些时候,美色也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最终,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罗格布,来来,我们再喝一杯!”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拍着一名约莫二十多岁青年的肩膀,另一只手上还握着一只酒杯。男人亲昵地搂着青年的肩膀,两个人像是一对无话不谈的好兄弟。 “得了吧领队,”青年无奈地推开男子的手臂,“我的酒量是真的差得很。”青年黑珍珠一般的眸子里浮现出些许的醉意,男人看见了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叫做罗格布的青年是前不久加入他们的队伍的,这领队见他处事精明二话不说就将他留了下来。青年的容貌虽然普通,可是那一双眼睛竟然像是能够看穿人心一般。 这个时候酒馆里喧闹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罗格布明显地感受到了这不同的变化,他懒懒地抬起脸,转过头,看清了门口少女的容貌。他情不自禁地吹了一声口哨,这可真是个尤物。 李暖阳面无表情地走进来忽视掉两边投来的目光径直走到吧台。她抬手指了指壁橱,老板立刻取来杯子倒酒。 罗格布推开了眼睛都看直了的领队拿着酒杯来到李暖阳身边坐下,他的手肘撑在桌子上用手掌支着头,唇角微微勾起:“像小姐这么美丽的女孩儿,这么晚了还独自出门不怕遇上坏人吗?” 李暖阳接过老板递上来的酒杯仰头喝下,感觉还不错。李暖阳舔了舔唇角突然凑近了罗格布。对上那双充满了笑意的眸子,她笑了,她的手抚摸上罗格布的头发,又顺着脸颊滑到了他的脖颈上最终扯住他的领子,问:“有你坏吗?” “这就要看您怎么定义咯,小姐。” 李暖阳的指尖挑起罗格布垂在肩膀上的一缕黑发,眼神中尽是挑逗:“你叫什么名字呢?” “罗格布。”罗格布放下酒杯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吻着她的指尖。 “这可真是个吵闹的地方,罗格布先生觉得呢?”李暖阳的目光环视了一下整间屋子,对罗格布说。 “我也这么觉得呢。” 李暖阳的目光最终定格在罗格布那张几乎看不出破绽的脸上,她笑了:“那我们还等什么呢?这个夜晚并不漫长。” 罗格布哈哈大笑起来:“是我的荣幸。”他说完牵起了李暖阳的手对着老板扔下两块钱币,他对李暖阳说:“我知道有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 “我也这么认为。” 等那关门的声音响起来,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真个酒馆再一次恢复了原先的喧嚣。 “罗格布那小子太走运了!这么漂亮的姑娘今晚上是他一个人的了!” 酒馆里此起彼伏的叹息声,他们为什么就没有和那姑娘坐的近一些呢? 直到看不见小酒馆的灯光,李暖阳这才甩开罗格布的手,她迎上他调笑的目光,李暖阳后退几步和他拉开距离。 “不走了吗?”罗格布轻笑,“我还有很多话想要和你说呢。” “是么?”李暖阳冷笑,“可是,你想说的话我一点也不想听呢,瑞。” 罗格布点点头:“阿阳,我想你了。” 第111章 缘由 切洛伊的脸变回了原来的模样,他向前迈出一步将李暖阳揽进怀中,他叹了一口气在她耳边轻轻地笑了:“想不到你居然认出了我。” 李暖阳忍住想要拍死他的冲动,咬牙切齿道:“你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认识你。” “我知道你是巴不得我化成灰的,”切洛伊轻轻地推开李暖阳的肩膀深情地凝视着她的眸子,说:“其实死后还能够和你待在一起,这么想想似乎也很不错。” 李暖阳翻了个白眼:“你说吧,你跟着那群人来究竟又有什么目的?我可不相信你仅仅是为了好玩。” “这种事情。”切洛伊不以为然的摆摆手,“我们还是先来叙叙旧吧。毕竟我们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 “那好,我们来叙叙旧。”李暖阳笑得格外灿烂,她紧握着拳头猛地将切洛伊推开,抬起脚朝着他的胸口踹过去。 切洛伊倒是没有想到李暖阳会来这么一招,他惊讶之余没有躲开生生地受了这一脚。切洛伊后退了几步他看向李暖阳的眼睛里满满的不可思议,显然没有想到李暖阳会这么对待他。 “叙旧?我看你是想多了。”李暖阳插着腰抬起头盯着他,“我问你,上一世尤里塔家族绝对没有发生这样的变故,尤里塔公爵上一世也不是这样死的,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猫腻?为什么你要救扎罗尔?整件事情里面究竟有多少事情是出于你的手笔?” “原来你想说的是这些事情啊,”切洛伊有些不以为然的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值得你这样对我。”切洛伊说着牵起李暖阳的手慢慢地在大街上走着。 “你说的这些事情里我只做了三件事,”他说,“第一件事,我在教都的庆典上杀掉了幼帝,第二件事是在三年前救了扎罗尔的性命。第三件事帮助教皇夺得了帝国的政权。” “那事情为什么还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你早就知道巴卡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是不是?” “巴卡和大臣勾结的事情我在上一世帝国终结的那一刻我才知道的,”切洛伊缓缓地说,“这两个人之间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我想在前不久发生的事情里你已经分析出来了。” 李暖阳边走着边看着他静静地听他的下文。 “我帮助教皇夺得政权其实有两个目的,第一,教皇掌权之后大臣最迫不及待的就是想要寻求力量,这个时候他找到巴卡一定会想要夺得普里之剑进而掌控尤里塔家族。我这样做可以早点暴露巴卡和大臣的关系,为以后尤里塔家族的发展解决掉一个隐患。第二,我想要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 “教皇和大臣之间会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和上一世相比,上一世大臣通过幼帝的手逐渐掌握帝国的大权,并且在极短的时间里控制了帝国的大部分地区,只要幼帝不死大臣的计划不会那么快进行。不过我对教皇不报任何希望,因为他完全不是大臣的对手。但是没有更好的人选能够配合我进行这场计划。” “还有呢?扎罗尔的事情呢?”李暖阳的心里充满了怀疑。 “我救扎罗尔并不是出于好心,伊札那是一名极好的家族领导人,但是扎罗尔在军事方面有着极高的天赋,他以后会成为新一轮反叛的主力军,也会是佩斯坦公爵的得力助手。而且,做出了这些改变总有人要牺牲。我已经违背了原先的轨迹拯救了扎罗尔,总有人要代替他死亡,这个人就是尤里塔公爵。我拖延时间的最终目的其实是为了你。” “为了我?”李暖阳皱眉。 “嘛,这个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听见他的语气李暖阳忍住了没有再给他一脚,她最讨厌这种说话只说一半的人了! “按照这个方向来看,你想要投奔革命军?”切洛伊问。 “是啊,”提到这里李暖阳就有些泄气的感觉,“因为你,巴卡已经知道了扎罗尔还活着的事情,他现在和大臣一起打着‘抓到尤里塔家族的叛徒’的旗号全国通缉扎罗尔和伊札那两个人。还有,反叛者的名声有这么差吗?他们还说扎罗尔和伊札那两个人和反叛者勾结,并且污蔑瑟里汀就是我这个反叛者。除了我知道革命军之后的发展前景最好之外我想不到别的势力能比革命军更适合我们去投奔了。” “嗯,”切洛伊点点头,“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方法,你做了一次正确的选择。” “唉,说到瑟里汀我感觉我的大脑更加不够用了。”李暖阳叹了口气,“我不奢望她原谅我,真的。” “瑟里汀这个孩子的内心很单纯,谁对她好她是知道的,你想要改善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这件事情急不得,慢慢来就好。”切洛伊说着轻轻地捏了捏李暖阳的手。 “我现在最在意的事情就是你今天白天押送的那堆东西了。” “这件事情啊。”切洛伊低头凝视着她的眼睛,她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好奇的神情令他心底痒痒地很,都说他的眼睛是神赐的礼物,可是对他来说没有什么能够抵得上她的目光,即使经历了千年的沉沉浮浮她眼底清澈透亮的光芒依旧没有消散,她还是他小时候那个活泼调皮的残红姐姐。他忍不住扣住她的肩膀低下头轻轻地吻着那双日思夜想的眼睛。 李暖阳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发蒙,她忍不住推开他的手,离开他的禁锢。 “你又在发什么疯?”李暖阳有些生气了。 切洛伊的指尖轻轻扫过自己的嘴角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你要发疯我没有时间陪你,现在时间这么紧迫,我和你说正事你居然这样子对我。” “好了,”切洛伊妥协了,“是我的不是,可是你现在得跟我走了,我带你寻找那批东西。” 李暖阳深吸了一口气:“走。” 第112章 军火 月光下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李暖阳的手指轻轻地抚摸过一道道破损的墙壁,他的声音低沉好听,像是发酵的红酒那样甘醇。 “上一世有一件令你感到非常憋屈的事你还记得是哪一件事情吗?”切洛伊问。 李暖阳仔细回想了一下上一世的情景,她有些不确定地问:“令我感到非常憋屈?那可多了,但是你是指在推翻帝国王权的那一刻吗?” 在李暖阳回答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切洛伊说不上来他的内心里是什么感觉他是不是应该庆幸李暖阳没有说出“嫁给他”的话? “那么,你还记得当时的情景吗?”切洛伊继续问。 “当时我率领的一支起义军和革命军在临时联合的情形之下将帝国的军队逼进了王都,他们坚守王都大概仅仅有一个周左右就呈现出败势那个时候我们大部分人,就连我都认为反叛即将成功了,战争就要结束了,可是……”李暖阳越说脸上的表情就越来越严肃,“可是,可是就在即将攻破城门的那一刻大臣手里的那支军队突然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像是被施加了什么咒语一样,他们当时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件杀人机器,不眠不休,本来联合军高涨的士气被挫去了大半,即使最后我们真的胜利了,联合军也伤亡惨重。” 切洛伊拨了拨垂落在脸颊的发丝,轻轻地说:“难道你那个时候就没有想过局势为什么会发展成那个样子吗?” “有想过,可是我实在想不通那件事情的缘由,事情究竟为什么会发展成那个样子我在进入国都之后调查了很多地方都没有一丝被施加咒语的痕迹,看他们当时的样子不像是请了外援,我也看不见什么可疑的痕迹,除了在国都的中心广场上发现了上百只空木箱,和一些巨石,广场的地面上也有被碾压的痕迹,上面残留有一些白色的细末,像是骨头被碾碎的痕迹。其余的我就再也没有什么发现了。” “或许,当时你的发现就是这件事情的真相呢?” “啊?”李暖阳不敢相信,“那就是真相?那,那一堆碎屑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别告诉我那些就是他们请来的外援。” “你可以这么理解。”切洛伊突然停下脚步轻轻地点了一下李暖阳的鼻尖,李暖阳摸摸鼻子想要知道接下来的内容。 “外援是绝对不可能的。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已经没有任何军队能够支持大臣打这一场仗了。” “你的意思是……”切洛伊越说下去李暖阳就已经意识到他想要说什么了。 “军火。”切洛伊静静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李暖阳一挑眉。 “不过,阿阳你也一定很好奇他的那一笔军火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吧?” 李暖阳没有说话直接递给了他一个“你不是废话”的眼神。 “当然,”切洛伊勾了勾唇角,“这也就是我来此地的目的……之一。” 李暖阳没有再说话,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寂静的街道上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 终于,他们在一所废弃的屋舍旁边停下。 “你想告诉我,你说的军火藏在这里?”李暖阳问。 切洛伊摇摇头。 “那你……”李暖阳想要问一些什么却被切洛伊按在墙上,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嘴唇上的触感昭示着他在对她做些什么。 李暖阳只觉得羞愤至极,她扬起手想要打他却发现屋子里走出来一个士兵打扮的男人。 “是谁在那里!”那士兵警惕地问。 “啊……”切洛伊松开李暖阳,他的脸变回了还在酒馆时候的模样,“是我。” “原来是你这小子,”士兵松了口气,“你来这里干什么?” 切洛伊打了个酒嗝,他的脸上还残留着两团因为醉酒的潮红,他指了指李暖阳哈哈一笑:“我的妻子,她来看我,我们只不过走错了地方。” 听他这么说这士兵这才看清楚了李暖阳的脸,她双唇微微肿起,上面泛着盈盈的水光和不正常的艳红。再触及那一双不正常的眸子,士兵默默地吞了吞口水。 美,真的是太美了!罗格布这小子艳福不浅呢! “你也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快走,快走!”士兵不耐烦地挥动着手臂像是赶苍蝇一样催促他们离开。切洛伊揽着李暖阳的肩膀摇摇晃晃地走了。 切洛伊的心情似乎很好,可是李暖阳很清楚这个家伙根本就没有喝醉! 直到切洛伊带着李暖阳走到了后窗的位置切洛伊才说:“从这里进去。”李暖阳这才甩开了切洛伊的手,咬牙切齿地说:“你就是故意的!” “嗯,”切洛伊满意地点点头,“想要吻你才是真的。” “你……” “嘘,小点声,不要再把他们引过来了,当然如果你一定要这样做的话我并不拦着你。”切洛伊说着这一次直接将目光落在了李暖阳的衣领上。 “呸!”李暖阳翻了个白眼,她转过身去推那扇窗户,可惜里面是锁住了的。李暖阳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伸进缝隙里轻轻地撬开了里面的横木。她收好匕首轻轻地推开窗户之后灵巧地翻了进去。当她落地的时候就看见切洛伊已经在里面了,他的脚底下踩着两个士兵,手里还端着一杯热茶,他懒懒地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一双黑珍珠一般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迷人。 看着这个家伙摆出这样慵懒的姿态李暖阳的脸瞬间垮了一般:“你是怎么进来的?” 切洛伊指了指窗户,旁边有一扇半开的漆黑的……门。 李暖阳抑制不住地按住了额角上的青筋。 “我可没有说非得从窗户进来。” 他语气轻松,可是李暖阳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对这个人来说就算没有门他也会给你整出个门来,想要让他翻墙?做梦去吧! 事到如今她还能说些什么? “军火呢?”李暖阳环视了一下四周,这里也仅仅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房间,而已。 切洛伊放下茶杯轻松地踢开了地上的士兵,原本被他们身体遮掩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类似于地道的入口。 “我们走。”切洛伊一挥手,墙上的门和窗户消失不见,看见他跳下那黑漆漆的入口,李暖阳也没有犹豫,跟着他一起跳了下去。 第113章 军火的秘密 这个通道直达罗比城的监狱。这座监狱分为地上和地下两个部分,因为一些历史原因地下监狱早就已经被废弃不用了。 这地下监狱大约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每一处牢房的地面上占满了箱子。李暖阳看着它们没来由地想要笑,但是她也的确这么做了。李暖阳高举着火把走近一看,每个箱子上都挂着一把再也普通不过的锁了,只不过锁头上都刻着一种古老的咒语。 面对它们,李暖阳这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这所监狱究竟是什么时候挖的?又是为什么被废弃了?”李暖阳说着抬手摸了摸密道的墙壁,“似乎有些年岁了。” “三百八十一年之前,你还没有转生,这所监狱就是在那个时候建立的,”切洛伊回答说,“地下监狱是罗比城的统治者打算关押死刑犯所建造的,可是希望是好的,结果并不如人意。这所地下监狱仅仅存在了五十年就被放弃了。原因是发生了一起死刑犯的暴乱。他们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进行了越狱,他们在不知不觉中杀死了守卫,”切洛伊说着指了指头顶上的洞,“他们打算从上面逃走,但是上面的防卫比下面的严密很多。他们连夜挖了密道,最后也成功了。” “那你知道大臣的手是什么时候伸到这里来的吗?我可不相信仅仅是老国王死后的这几年里。” “当然不是,”切洛伊摇头,“大臣就出生在这座城市里。他的一家都是奴隶,在二十多年之前因为阴差阳错被选进了王宫成为了一名侍奉老国王的侍者。就在他成为老国王最得宠的男宠的时候他就已经打算吞并这座城了。” 说到这个李暖阳的脸瞬间变得比吃了苍蝇还要难受:“你说,大臣长成那副模样老国王怎么下得去口?” 切洛伊耸耸肩膀:“谁知道呢?真爱这种事情说不清楚的。或许大臣在那个时候有什么过人之处也是说不定的。” “我记得你早就在一百三十年之前就去钓教皇了,否则就以你的这张脸哪里还有大臣的位置,真是可惜,你说呢?”李暖阳好笑地眨眨眼睛,她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一堆箱子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切洛伊的嘴角弯起来的那一抹危险的弧度。 “是吗?阿阳你就是这么想的吗?”他问。 “嗯。”李暖阳条件反射性地点了点头。 “的确很可惜啊,”切洛伊遗憾地摇了摇头,“我只对女人感兴趣。”他悄悄地走到她的身边弯下腰轻轻地吻上她的耳廓:“还是你忘记了呢?需不需要我来帮你回忆一下?” 李暖阳只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推开切洛伊走到一边。看着那手足无措的模样,切洛伊笑了。 “无耻的家伙。”李暖阳恨得咬牙。 切洛伊打了个响指,只听“哗啦”一声响,那些箱子上的锁头完全脱落了下来,李暖阳眨眨眼睛一种悲壮感油然而生。 她不是不想要学习法术,而是她根本就没有天赋! 切洛伊一挥手,箱子的盖子全部都被打开,里面的东西也全部都暴露了出来。 看清楚里面的东西,李暖阳手中的火把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她指着里面的东西,好久才吐出一句话来:“这就是……这就是所谓的军火?” “嗯,”切洛伊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火把并且重新点燃了它,“邻国乌坦国有一个古部落,那里的人和诅咒了蓝微森林的部落是一样的,都以擅长巫术闻名。这个古部落他们的骨头是可以增强人体机能的灵药。每一具尸体磨成粉末之后可以供给一百个人使用。士兵服用之后可以不眠不休按照最强的状态征战三天。这里有一百口箱子,三百具骸骨,它的剂量非常庞大可以用在一支三万人的军队上。” 三万……李暖阳一拳头打在了墙壁上,“三万士兵!三百具骸骨!这简直就是变态!”她深吸了一口气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据我所知,那个古部落在五十年前就已经灭亡了。这三百具尸体是大臣下了血本的,给他提供这些的是乌坦国的阿尔索王子。” “原来是那个家伙。血本?呵呵,我最喜欢看他们下血本了。” “哦?”切洛伊饶有兴趣地看了她一眼,“你准备接下来怎么做?” “我从来都不觉得我是什么好人,”李暖阳抬起头对上切洛伊的眼睛,“他们这么肮脏,这一世,大臣和教皇两个人自相残杀是最好不过的结局了。” 切洛伊了然,他笑;“阿阳,我这个搬运工可是要按照重量和路程收费的。” 望着那充满了委屈的眸子,李暖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先欠着!” 距离罗比城十里的郊外,李暖阳把手中的火把丢进了切洛伊挖好的坑里,切洛伊从袖口里掏出一只小瓶子并将里面的液体尽数到了进去,三分钟后三百具骸骨消失不见。 切洛伊收起小瓶子,他的手中又多了一根灰色的绸带,他将它蒙在了眼睛上。 李暖阳看着他的举动忍不住问:“瑞,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其实很美的?” 切洛伊勾了勾唇角:“再美又能够怎么样呢?这双眼睛曾经为了我的计划让我以不同的方式寄放在一代又一代的审判者身上。他们没有几个人是干净的。这双眼睛见识了太多的丑恶,我不想让你看见这双污浊的眼睛。阿阳,它们不配。”他抬起手轻轻地抚摸上她的脸颊,柔声说道:“更何况我早就已经习惯了黑暗,真实的触感往往要比那抓不住的景象要好的太多。” 他的声音十分地醉人,李暖阳差一点就要陷进去了,她别过脸去:“我要走了。” “好。”他点点头。 李暖阳转身就走没有多看他一眼,一股酸涩的感觉油然而生。李暖阳捂着心口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切洛伊伫立在原地闭上眼睛静静地想象着她离开时的模样。 突然,李暖阳停了下来,她快速地朝着切洛伊扑了过去扑进了他的怀中。切洛伊没有料到她会这样,怔愣了好一会儿。 李暖阳在切洛伊身上摸了好一会儿才摸出一只钱袋来,试了试,还挺沉的。她在酒馆的时候看见他这么大方就知道这个家伙身上一定有不少的现钱。唉,有钱的感觉就是好啊。 “阿阳……”切洛伊吞了吞口水,“是不是先把我的工钱结算一下?” “来,不用谢。”李暖阳从钱袋里挑拣出一枚面额最小的索币放在他手上,她对他摆摆手:“再见。”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 手中的钱币上还残留着她手上的温度,切洛伊握着它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这小东西…… 第114章 惊吓 李暖阳哼着小调颠颠儿地回到了旅店,只要一想到大臣看到那些箱子的反应她的心情就很好。 她只是有这样一个提议想不到切洛伊真的弄来了。她让切洛伊用变幻法术将她从墙壁上扣下来的泥沙变成了骸骨的模样重新锁回了箱子里。如果这一世她再一次攻打王都的时候大臣再一次让士兵食用,在最后的那个时刻她可能会告诉大臣真相。 哈哈哈,她真的想要仰天大笑三声。 旅店里没有什么客人,暂时性常住的也只有他们四个人。李暖阳松开发带推门进屋,之间他们三个人都围在一楼角落的小桌子那里不知道在谈论着什么。 “我回来了。”李暖阳伸着懒腰边说边走过去。 “回来就好。” 挺熟悉的声音,李暖阳并没有多想。她将钱袋朝着桌子上一扔扯了一把椅子坐下来,旁边的人给她倒了一杯酒,李暖阳想也没想地仰头就喝了,直到发现他们三个人的神情都不是很自然,李暖阳这才意识到刚才的那个声音怎么那么像……像瑞。 李暖阳机械般地转过头,迎上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差点没给跪了。 “晚上好啊。”李暖阳干笑着对他打了声招呼。 “嗯,好啊。”切洛伊已经换下了原先的粗布衣服。他穿了一件银蓝色的袍子,眼睛上还是那一根灰色的绸缎。他真是无时无刻不让自己保持精致。李暖阳忍不住腹诽。 切洛伊的食指不停地叩击着桌面,那架势像极了要审讯晚回家的孩子一样。 李暖阳咽了一口唾沫,突然有点怂他。 怪不得这个家伙这么轻易地就放她回来了,原来在这里瞪着她呢! 四周静的出奇,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父亲,”倒是塞芬率先开口了,“您现在抵达这里是有什么重要的任务吗?” “我亲爱的瑟里汀,”切洛伊换上了一副慈爱的笑容,“这么晚了,打扰你们是我的过错,我的任务刚刚结束,本来是打算离开的,可是你这不成器的母亲利用完她的丈夫就想要一走了之,这可而有点说不过去。” “那你想怎样?”李暖阳两手一摊靠在椅背上大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她深知跟这个家伙讲不通道理,倒不如现在就和他把话挑明了,大家一起来商量商量啊。 切洛伊修长干净的手指挑起了桌面上的钱袋子,语气颇为无奈地说:“你看看,我这一次出门手里就这么一点钱,刚刚都被你抢了过来,我正愁着回去怎么办呢。” 呸!李暖阳抽了抽嘴角,她忍不住说:“你再装,装得挺像,整个帝国找不出第二个比你更有钱的家族了吧?”他倒是不看看着钱袋子现在在谁的手上啊,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整个帝国也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切洛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李暖阳打了个冷战,心里有些毛毛的。 “然后呢?”李暖阳说。 “然后我还有一件大事没有办成,得走一趟天使之城。” 李暖阳收起了无聊的表情,她警觉地盯着他:“你想干什么?” 伊札那的眉头也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总之不会害了你,”切洛伊笑,“在帝国覆灭之前我总得见证一件对我的人生意义非凡的事情。” “等等,”伊札那打断了切洛伊的话,“审判者先生不应该是教皇的人吗?” “他的人?”切洛伊嗤笑,“他也配?” “那您到底属于哪一方呢?”一直沉默的扎罗尔突然开口,“虽然很感激您的救命之恩,但是如果您站在王室或者教会的那一方就算是拼上性命我也会不遗余力地杀了你。” “我们不属于任何一方。”李暖阳突然说。 “你们?”扎罗尔眯起了眼睛。 “如你们所见,瑞是我的丈夫。我们属于一千年前被灭亡的凯希赫。”李暖阳轻轻地回答,她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空杯子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 “可是据我说知凯希赫已经灭亡了。”扎罗尔说。 “凯希赫尚有后人,这个后人在一千年前被屠城的时刻活了下来,一直到现在。就是坐在你们面前的,我的丈夫切兹·瑞·凯希赫。他是凯希赫唯一的继承人。我的女儿本名并不叫塞芬,她的名字是瑟里汀·凯希赫。”李暖阳说完,塞芬悄悄地抬了一下眼眸,将目光落在李暖阳身上。 “一千多年!”伊札那和扎罗尔倒吸了一口凉气。帝国也才不过一千多年的历史,他居然……他居然…… 伊札那终于明白为什么一直觉得切洛伊奇怪了,原来真相一直是这个样子。 “审判者先生,您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叫我‘瑞’吧,毕竟这才是我本来的模样。”切洛伊说完他那黑色的长发渐渐变回了它银白色的模样,“我最原始的目的很简单,推翻帝国的政权建立一个新的国家,不过现在我的方向有了改变,伊札那能够在这个地方,想必你们已经从阿阳那里了解到了这个帝国的真相了吧?” “那么……瑞,像你这么厉害的人物,为什么一开始不直接动手?” “道理很简单啊,有什么比看着猎物一步一步走向灭亡更加愉快的事情了呢?” 切洛伊嘴上说的轻松,扎罗尔只觉得背脊发凉。 “我大概能够知道你接下来的打算,”切洛伊转头对李暖阳说,“要建立一个新的帝国,佩斯坦公爵在这场反叛里必不可少,等到时机成熟我会安排他和你们汇合。” “可以。”李暖阳点点头。 “姐姐。”少年欢快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李暖阳打了个激灵,之间十一大步走上前来一下子抱住了李暖阳。 “星……星尘?你这家伙……你这小子也跟过来了?” 李暖阳要绷不住了,这块只会粘她的牛皮糖为什么也跟来了?她只感觉今后的生活不会安宁了。 第115章 弥补 李暖阳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这个粘人的家伙从自己身上摘下来。 “立正站好,多大的人了,为什么还跟一个小孩子似的?不怕丢人吗?” 星尘果真乖乖地站在了李暖阳的身边。 扎罗尔和伊札那都很吃惊,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教皇身边那成熟稳重的少年也会有这样的衣服模样。 这个时候只有塞芬笑了:“星尘舅舅还是老样子。” 星尘有些不自在地挠挠头发。 “事情办得怎么样?”切洛伊对星尘说,打破了着尴尬的气氛。闻言,星尘正了正脸色,他恢复了他那一贯沉稳冷静的样子,他说:“已经给教皇送去消息了,教皇过几天就会收到信件。安排送‘军火’的士兵十二已经安排好了。事成之后一个活口都不会留下。明天凌晨三点就会进行交接。大臣在没有得到东西之前为了确保安全不会轻易打开箱子检验。” “嗯,”切洛伊点点头,“告诉十二和十三,在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就会还给他们名字和自由。” “好的。”星尘答应之后离开了旅店。 “原谅我的冒昧,审判者先生,”扎罗尔说,“你们刚才提到的军火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情要解释起来很复杂,”切洛伊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这是大臣想要成事的关键性物品。不过在经过今天晚上之后他想要称霸帝国的计划就失败了一半就是。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你们依旧不能够掉以轻心,放松警惕。” “只不过无法想象的是教皇身边的近卫官居然是你的人,”扎罗尔的目光有些复杂,他说,“我三年前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一副模样了吧?他今年到底多大?而你们又是怎么做到活到现在的呢?” “他啊,”切洛伊做出一副努力思考的样子,“大概有将近三百岁了吧?还是个孩子呢。不过我可得纠正一下,他可不是我的人,他是阿阳的弟弟,我们的亲人。至于你的最后一个问题……我想你的兄弟会告诉你的。” “你的意思是你非得跟着我们走了?”李暖阳学着他的样子叩击着桌面,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切洛伊默认了。 李暖阳眼珠子一转,拍了拍手:“你这样打算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可得有个条件。” “那你说说看。” “这么个破地方估计是找不到下一家商队了,”李暖阳拿出地图,切洛伊默契地递上一支笔。李暖阳点了点地图上的图标又划了一条路线,“从这里走虽然要横穿沙漠,但是这条路是最近的也是最安全的。我今天毁掉了大臣的军火难保他不会发现反而反咬我们一口。我们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在天亮之前就出发,商队我们就不用考虑了,剩下的路程我们只能够靠我们自己了。” “有点困难,”伊札那摇摇头,“我们几个人恐怕带不了这么多食物和水。” “这好说,”李暖阳拍了拍切洛伊的肩膀,“这个家伙等于一个便携式的旅行包。他好歹研究了一千多年的法术,这么点事情还真是小意思的。” 切洛伊趁机覆上了李暖阳的手并且趁着她不注意将她扯进了怀中,他的一只手轻轻抚摸上她的脸颊在她错愕的目光中挑起她的下巴,嘴唇轻挑:“这么利用我我可是要另收费的。” 李暖阳回过神来,她打开他的手抓住他的肩膀,以一个利落的姿势躲开他。手腕翻转,时光在李暖阳跃到切洛伊背后的额那一刻化作了刀刃直接抵住了他的脖颈。 “这可由不得你。”她轻笑。 “父亲!母亲!”塞芬不喜欢他么这个样子,伊札那和扎罗尔也识趣地避开目光。 听到她的抱怨,李暖阳讪讪地收回时光,切洛伊惬意地把玩着垂落在胸口的银白色长发,过了一会儿他才笑道:“舞刀弄枪地在孩子们面前总归是不好的,而且我一直是一个好父亲的形象呢。” 李暖阳白了他一眼,送上两个字“呵呵。”不过李暖阳无法否认切洛伊的话,他说的一点没错,在作为家长这方面她没法和他相比。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切洛伊对伊札那说,“你的确是个优秀的人我把瑟里汀托付给你我很放心。至于尤里塔公爵先生的事情我很抱歉。” 伊札那的眸光敛了敛,“这本就与你无关。” “不不不,这可不行,你即将成为瑟里汀的丈夫,而且我们也做了两年多的同僚,有些忙能帮助还是要帮助的,”切洛伊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只小铁球将它放在了桌子的中央,正色道:“你要妥善保管好它,里面记录的是巴卡所有的罪行,它一直在等待着现世的那一刻。在巴卡死亡的那一刻。” 伊札那想要开口拒绝,切洛伊接下来的一句话打消了他的念头。 切洛伊说:“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家族,别忘了,还有你的哥哥。” 伊札那将小铁球收入怀中说了句“谢谢。” 有一种逼迫叫“亲属”。切洛伊仗着自己“亲属”的身份堂而皇之地住进了李暖阳和塞芬的房间。切洛伊像多年之前哄塞芬入睡的方式再一次令她进入了睡眠。李暖阳坐在破旧的沙发里想着今后的打算。 “不管她成长成什么样子她依旧是个孩子呢。”切洛伊轻轻地说着并且替塞芬掖好被子。 李暖阳别过视线微微一笑。切洛伊放轻了脚步朝着她走过来,李暖阳侧了侧身子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在想什么?”他问。 “我在想你今天的举动,你从来不会做这种多余的事情。”李暖阳说完瞟了他一眼。 “嗯……”切洛伊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他的手臂很自然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她没有躲开,他对她说:“你可以认为……这是一种弥补?” “弥补?”李暖阳像是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别搞笑了,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一点也不可信。” 切洛伊凑近了她的身体,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他叹了口气,语气中夹杂着些许悲伤:“我到底怎样做才能够走进你的心里呢?” 第116章 失节 “我们像现在这样能够闲聊的机会并不多,”他说,“事态发展战到现在的局面也有一些是我没有料到的。我也是人,我也很自私的。。” “我很矛盾,”她朝着她的方向靠了靠,“平静之后才知道自己的内心是这么空虚。这几辈子下来除了仇恨还是仇恨。直到帝国灭亡的那一天我似乎才明白过来本杰明的活法。以爱的方式活着,以爱的方式死去。这是那无尽的孤独永远也没有办法比较的。我们应该死去的,在一千多年之前的战火中,死在那个庭院,死在那片花海之中。什么丰功伟业,什么雄心壮志都抵不过一个午后,一杯茶,一本书和那庭院里的一抔黄土。但是人得活得有意义,你和我的意义都不是振兴家族,也不是创造一个仇恨的过度,而是自己最初的心愿,最原始的那颗心。” “你知道我是不会轻易放弃这一切的人,那么还会坚持你现在的选择吗?”他问。 “我会。”她说。 “你不能背叛我,你不能背叛凯希赫。” “我没有背叛你,也没有背叛凯希赫。” “阿阳,你的变化让我心痛,”他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他的指尖轻轻地擦过她的唇畔,她抓住他的手,将它移向了自己的心口,“变得不是我,是我们的内心,我们欠下的终究会还的。” 终究会还的。 这是她十九年前死后在墙上留下的字,用自己的血液涂抹的最后一句话。 他没有继续接话下去,他揽她入怀,李暖阳挣扎了几下就放弃了。 “你的那个世界的确有趣地很,我在那里看着你长大的时间要比看着瑟里汀长大的时间要漫长。”切洛伊说。 他的话让李暖阳感到十分惊讶,她错愕地抬起头却不小心将头顶撞在了他的下巴上。只听见头顶上传来他的闷哼声,好像很疼的样子。李暖阳自认为皮糙肉厚,她倒是无所谓的。 “你说什么?”李暖阳惊恐地盯着他,她压低了声音想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切洛伊不满地揉了揉下巴,点点头,“包括你第一次生病,第一次考试不及格,第一次在校运会上得到铅球项目的冠军,还有第一次被男孩子追求等等,我都知道呢。” 李暖阳只觉得自己的心肝在不停地抽搐,他的话让她觉得简直要羞愧死了。她吸了吸鼻子,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你就不能够记得我点好吗?” 闻言,切洛伊倒是摆出了一副无辜的模样:“这难道不是你的好吗?” 李暖阳只感觉一口老血哽在喉头上不来下不去。她能说什么?她还能说什么?这算什么?这么赤裸裸的监视真的好吗? “你的那个世界有一个古老的传说,”切洛伊说着指了指灰绸下面眼角的位置,“一个人如果死了,死后如果能有人为他哭泣,那么来世他的眼角就会长出一颗泪痣。这是个很美的传说呢。” “的确。”李暖阳微微一笑。 “阿阳,你会为我哭泣吗?” 冷不丁的一句话一股寒意从李暖阳的脚底下直冲脑袋顶,一股酸涩的感觉在她的心口蔓延开。 “我不知道,”李暖阳说,“我想我应该是不会的。” 他垂下头,他的唇在她的眉眼处流连,她闭上眼睛感受着他温柔的触碰。 塞芬是在凌晨五点钟的时候被李暖阳叫醒的,她揉着眼睛醒来的时候李暖阳已经收拾好全部的行李了。 星尘的办事效率高得没话说,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了几匹马,塞芬和李暖阳两位女士同乘一匹,剩下的男士们一人一匹。李暖阳丢下钱袋在旅店的柜台上,他们在大臣的人活动结束之后出了城。 这一走就是二十天。 不得不说切洛伊真的是居家旅行的必备人才,原本在萨城的时候李暖阳会以为这次旅行会很艰难,哪里知道他们这趟旅行完全是观光旅行。本来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再减掉两斤肉的李暖阳再次触及到了自己圆润的脸蛋的时候悲伤地想要剁手。 他为什么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呢? 期间,切洛伊帮着劳伦斯转交了几封书信,书信的内容是关于伊札那他的母亲和妹妹的。她们现在被劳伦斯藏在了一所别庄里,暂时上是很安全的,;劳伦斯又询问了伊札那最近的状况。可是伊札那总是能在字里行间里感受到一丝不对劲。信件上劳伦斯张狂的性格似乎被什么东西束缚了,字里行间里没有一处不透露着压抑。伊札那不免多想,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能够这样牵绊住一个没心没肺的青年。 信件里还有关于尤里塔家族的消息,据说巴卡已经基本上掌控了整个家族,可是他没有找到能够象征着家主象征的普里之剑,也因此没有得到外界的承认。至于伊札那,他已经背上了杀害亲生父亲的罪名,最后又经过巴卡的有意污蔑和大臣的推波助澜,他现在已经成为了帝国的头号通缉犯。 最重要的消息是反叛者再一次出现了! 这个消息引起了帝国各个势力的过度关注,可谓是引起了一场不小的轰动。据相关人员描述,莫离庄园里的确出现了反叛者的身影,她在极其短暂的时间里帮助伊札那出逃。一些不知道内情的人说他们看见了反叛者的脸,说反叛者是伊札那的未婚妻塞芬·瑟里汀小姐。 有心人倒是打听了,发现教都里并没有以为姓“瑟里汀”的官员,更加没有听说过这位小姐是哪位贵族的女儿。因此,塞芬的身世也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还有一则更加劲爆的消息,教皇的得力助手,审判者切洛伊·瑞·古希斯先生把老国王拉美奇五世的女儿也就是贝薇公主给睡了! 第117章 尤娜 李暖阳一行人已经抵达了天使之城外尾的小村庄里,切洛伊像往常一样拿出寄来的信件读。读了不到一半他的神情有些微妙。 李暖阳喝完水照例将水壶绑在了马鞍上,她翻身下马悄声走到切洛伊的身边,趁他不注意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信件。 李暖阳只扫了一眼,她转头看向切洛伊,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些别样的意味。 “怎么?”他问。 “你这家伙可以啊,居然把老国王的公主给上了,”李暖阳把手中的信件一把砸进了他的怀里,完全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如果老国王知道了这件事情不知道会不会从坟墓里笑醒呢?毕竟有了这么完美的女婿?” 切洛伊勾了勾唇角,他手中的信件化为了灰烬:“可是为什么我会觉得老国王会为他女儿做下的事情哭醒呢?我这将近一个月以来可是一直和你在一起,我哪里有什么其他的时间和公主苟合呢?”他捻起她的一缕她垂在腰间的秀发并且放在唇边吻了吻,又说道:“更何况我的妻子就在我的身边,我又哪里会放着这样的尤物不要而去碰那种肮脏的东西呢?”、 李暖阳拍开他的手并且趁机给了他一记白眼:“那可不一定。” “我在国都有个替身,况且那个替身你也认识,我此次出门为了不引起大臣的怀疑不得不放他出来了。”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 “那个替身就是十九年前的我自己。” 李暖阳惊讶地张了张嘴:“啊?” 切洛伊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我对我十九年前的自己做了一些调整使他失去了心智听命于现在的我的摆布。除了某些无法抑制的原始行为,其它的时候他还是很安静的。” 李暖阳心下大骇:“你……你可真狠啊,对自己都下得去手。” 切洛伊笑笑:“帕奇写信给我汇报的就是这件事情,那贝薇公主肯定是趁着帕奇的疏忽潜进了我的房间才做下了这种下作的事情来。” “呵呵。”李暖阳干笑两声。 “不过阿阳你可以放心,现在的我就站在你的面前,除了你一个人我还是清白的。” “呵呵呵。”李暖阳眯起眼睛转身就走,切洛伊大跨步上前扯住了她的胳膊,他的语气里掺杂了一丝急切和无奈:“你就不问问我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李暖阳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况且按照你以往的手段,贝薇公主能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或者就是你故意的也不一定。” “可是我打算娶她。” 李暖阳的身体僵了僵。 “我以疾病为理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月我不能再待下去了。如今又出现了这种事情我想我得回去一趟了。” “滚吧,”李暖阳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切洛伊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他抿了抿嘴唇,脸上突然绽放出一个迷人的笑容来,他无奈地摇摇头。 这小东西。 切洛伊最终还是离开了,用的是米亚的空间之术。 李暖阳烦躁地将行李朝着马背上一抛。她的行为让塞芬感到有些疑惑。 “母亲,您怎么不吃东西?”塞芬站在一边看着李暖阳忙前忙后突然有些不知所措,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气饱了。” “嗯?为什么会感到生气?父亲呢?” “他?”李暖阳冷哼一声,“想念被窝里的情人回去了呗。” 李暖阳露骨的话让塞芬感到羞涩和尴尬,塞芬的脸颊通红,她开口辩解:“父亲那里能是这种人呢?” “他不是这种人?那他是那种人?”李暖阳勒紧了披风上的带子,“他都要给你找后妈了,他都要抛弃你了你却还这么包庇他,为他说话。” 塞芬皱了皱眉头不明白她的意思。 “这是要走了吗?”扎罗尔背了一袋工具走过来。 李暖阳看了看天色点点头,她说:“我们得赶紧走了,不久之后就会有一场大风,我们得赶在天黑之前进城,否则我们会有大麻烦。” 扎罗尔四下里张望了一下:“瑞呢?” 李暖阳翻身上马一扬马鞭疾驰而去留下了剩下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发生了什么事情?”扎罗尔有些摸不着头脑。 伊札那耸耸肩,塞芬也摇摇头。 李暖阳在很早之前就确定尤娜已经抵达天使之城了。李暖阳一行人一踏进大门就看见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李暖阳笑了,还没等她勒紧缰绳她就已经跳了下去扑进了尤娜的怀中。 “你看看你,你是这么心急。”尤娜宠溺般地摸了摸李暖阳的长发。 “这不是想你了嘛。” “是想我?还是想你的父母?”尤娜笑着,她的指尖点了点李暖阳的鼻尖,被看穿了心思,李暖阳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尤娜看了一眼不远处骑在马上的伊札那对李暖阳打趣道:“你倒是可以的。居然真的吧捕猎者带回来了。怎样?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李暖阳做出了一副很吃惊的样子,“不可能的事情,不过,结婚是必须的,新娘可不是我。” “哦?”尤娜更加好奇了。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还在这里迎接我?”李暖阳很轻松地转移了话题。 “米亚的占星术啊。”尤娜摇了摇手里的扇子颇为得意地说,“这可是一点也难不倒身为米亚学识最渊博的学者我啊。” 第118章 首领 说起来,李暖阳并不了解这位身为革命军的首领的事情。上一世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而且很有谋略就是了。李暖阳接触过很多反帝国势力的首领,李暖阳多少知道他们的实力以及劣势。有些人打着反帝国的幌子为自己谋取私利。李暖阳之所以会选择革命军有一部分原因还是打了碰运气的意思,只是不知道这个首领是不是真的不会让自己失望。 至于上一世革命军的结局是什么样子的,李暖阳不记得了。与其说自己不记得了倒不如说根本不知道。上一世的瑞在建立属于自己的新帝国之后他将李暖阳囚禁在他早就为她打造好的笼子里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接收过外界的信息,她只能够站在窗前看着白天和黑夜的交替,可能只有这个样子她才会知道时间的流逝。 革命军的首领是一名将近三十岁的男人,他叫瓦拉尔·詹新森。他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有点像个教书先生。可是李暖阳明白,能够坐上这个位子的男人不可能会这么简单。他一定有着过人的能力。 尤娜带着李暖阳一行人走进了议会的大厅。大厅里的人并不少可也不是很多。他们的平均年龄大约有四十岁的样子,他们都是革命军里的重要干部。 李暖阳一进门坐在上首的瓦拉尔立刻站了起来。 “瓦拉尔·詹新森。”男人边说边对李暖阳伸出了手。 “残虹·凯希赫。”李暖阳和他握手,接着她朝着瓦拉尔介绍后面的三个人:“这两位是蒙受了冤屈的尤里塔公爵的儿子,扎罗尔·尤里塔以及伊札那·尤里塔。这位是我的女儿,也是伊札那·尤里塔的未婚妻,瑟里汀·凯希赫。” “女儿?”这个称呼让在场的人都反应不过来,他们不停地揉着眼睛希望自己没有看错,可是这明明是两位年龄相仿的少女啊!尤娜在一旁听着,她在李暖阳进城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塞芬。对于李暖阳和塞芬的关系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可就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样子。尤娜她不由得用羽扇遮住了半张脸来掩饰自己的惊愕。 “想不到帝国第一贵族的后代会出现在这里。”会议室里其中一个男人开口说道。 “第一贵族又怎么样,”这次开口的是一名中年女性,她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曾经再怎么高高在上现在还不一样是成为了通缉犯?”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显然是没有将李暖阳他们放在眼里,塞芬想开口反驳些什么李暖阳却制止了她的行为。 “哦?”李暖阳摸了摸下巴,将目光转移向了那位中年妇女,“敢问这位夫人,您在这里担任什么职务呢?” “她是负责防御的总指挥,”瓦拉尔说,“她叫茜西卡。” 听见瓦拉尔介绍自己,这位妇女为自己所肩负的重任感到骄傲。 看见她骄傲的模样,李暖阳没有表现出什么表情,她继续问:“那么你的名字在帝国的通缉令上吗?”她的尾音落下,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茜西卡的身后。 茜西卡错愕地回过头,她,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自己一点也没有感觉到? 李暖阳蹲在阳台上,她用一只手撑着下巴,懒洋洋地盯着茜西卡的眼睛,语气里带了些疑惑,她说:“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呢?不过也对,帝国的通缉令哪有说上就上的道理呢?关键是得有实力,你说对不对?” “你……”茜西卡被呛地说不出话来,“你”了好久终究是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李暖阳见好就收,毕竟在人家的地盘自己以后就在这里过了,总得混口饭吃。 李暖阳拍了拍手从窗台上跳下来回到了尤娜的身边。 “很高兴你能够成为我们的助力,”瓦拉尔笑着对李暖阳说,显然,他并没有将刚刚的小插曲放在心上。 “瓦拉尔先生,我有一个前提希望你们能够明白,”李暖阳竖起了一根手指,“前提就是,这份助力并不是白给的。” “那残虹小姐说说看。” 李暖阳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倒是在一边沉默了很久的扎罗尔开口了:“如你所见瓦拉尔先生,我的兄弟正在被帝国通缉,我们家族的真相是帝国永远也遮掩不了的。” “所以呢?”瓦拉尔听得很认真。 “大臣的性命必须交给我们来终结。”伊札那开口说。 “为什么呢?”瓦拉尔的眸色逐渐深了下来。 “串通巴卡·尤里塔杀害我父亲的仇恨,我们将永远无法原谅。” 看着伊札那平静的脸色,瓦拉尔突然捧腹大笑起来:“说实话,一直以来帝国散发的消息,我一个字都没有相信过。更加不能够相信像曾经的捕猎者——伊札那先生杀害自己亲生父亲的消息了。毕竟您是这么正直的人。革命军欢迎你们。” “先等等,”李暖阳叫了停,“他们的条件说了,我的可没有说。” 尤娜忍不住看了李暖阳一眼,不清楚李暖阳在想什么。 瓦拉尔点点头;“只要不过分。” “其实,”李暖阳够了勾唇角,“我并不是非要选择革命军投奔的。您知道的詹新森先生,您的队伍在帝国并不是最强大的,无论是人脉还是势力。” 瓦拉尔手下的领导人们脸色瞬间不好了。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他们吗? “嗯。”瓦拉尔的脸色变了,变得恭敬起来。 “但是我可以毫不遮掩地告诉你们,如果你们想推翻这个帝国,你们的力量是必不可少的。但是我也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也比较清楚你们在座某些人的底细,很显然,你们这些人就算加起来也打不过我。” 瓦拉尔怔住了,这样直白真的好吗? “没有人愿意被当做武器使用的,反叛者也不例外,”李暖阳说着脸上的笑容更加深刻,“先生,您不是那种人吧?” 瓦拉尔明了地点点头:“当然。” “很好,”李暖阳点点头,“我的要求是,给我一个自由的身份,而且我的事情你们任何人都无法干涉无法决定。” “当然,但是你不能损害我们的利益。” “这是一定的。您放心就好。” 谈完这一切李暖阳是真的累了,瓦拉尔给他们准备了房间,李暖阳一行人跟着尤娜离开了会议室。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尤娜用羽扇拍了拍李暖阳的脑袋,“你真的是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恢复了全部的记忆,胆子自然也就回来了,”李暖阳将手背在身后说不出的惬意,“这么看来瓦拉尔也是个爽快人。” 提起他,尤娜脸上一红,李暖阳看出了她的不自在,连忙打趣:“怎么了?” “我们已经结婚了。”尤娜轻轻地说。 “啊?” 李暖阳感觉自己的下巴磕在了地上生疼生疼的。 第119章 撕破 “你没有在开玩笑?我的耳朵真的没有听错?”李暖阳揉着下巴,看着尤娜的眼神里满满的不可置信。 “你的脑子里成天在想些什么东西?”尤娜嗔怒地拍了拍李暖阳的头。 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李暖阳的表情严肃了下来,她看了看四周走廊上并没有什么别的人这才悄声对尤娜说:“尤娜,我对你说实话,你的这桩婚姻我并不是非常的看好。我依旧记得在我恢复记忆之前我们在米亚的地盘上,那个晚上我们聊的天说过的话。革命军想要保存兵力让米亚的人出面正面刺杀大臣。这件事情来看这个瓦拉尔的心胸并不是很宽广。米亚部落在帝国建立之后世世代代承受着来自帝国各个角落的欺压,在帝国所有人的眼中米亚部落就是任人宰割的奴隶,即使米亚人和奴隶本质上差了一大截。由此可见,瓦拉尔当初也是存了这种思想的。” “你说的这些我明白,你的好意我能够接受,”尤娜的思绪飘向了很远的地方,“我们结婚的时候瓦拉尔向我承诺过。他以后绝对会将米亚部落当做真正的亲族,而且,我也相信他。”尤娜说着脸上不由自主地染上了一丝红晕。李暖阳看着她满是娇羞的模样打击的话就更加说不出口了。 但愿吧。李暖阳现在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话说回来,塞芬究竟是怎么回事?”尤娜突然回过神来,眼睛的余光偷偷地看向了李暖阳身后正在说话的塞芬和伊札那,她小声地对李暖阳说。 “这……”李暖阳摸了摸头发,“这就说来话长了,等我们安顿下来,我们晚上出去喝个酒,那个时候我再同你说吧。” 教皇倚靠在床头轻轻地抚摸着身少女白皙的皮肤。少女的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她的眼睛和耳朵里不停地有血液流淌出来,她已经看不见也听不见了。 切洛伊正品着侍者送来的红茶,星尘正站立在他的身后。 “你把我得力的助手带回去了我可怎么办?”教皇扯了件衣服披在身上,那双狭长的眼睛里满是风情,嘴上这么说着,可是他的心里却没有半分的不快。 “本来就是我的人,”切洛伊嗤笑,“而且其可不相信贝薇公主的事情您没有掺一脚,您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呢?” “你的替身呢?”教皇直接绕开了这个话题。 “死了。” “瑞,我只想确定一件事情,你,真的是你吗?”教皇整理好衣襟坐起来,“我只不过是偶然路过,为什么你的替身给我的感觉就是你们依旧是同一个人呢?自从三年前开始你就变得不一样了。” “然后您就使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引我回来?”切洛伊似笑非笑地说。 “不错。”教皇很干脆地承认了。 “您有什么资格知道呢?”切洛伊站起身来,他解开了眼睛上灰色的绸带,“我在一百多年之前对您使用摄魂术的时候就说过,我们之间仅仅是交易和被交易的关系。您没有任何权利过问我的任何事情,这个答案,您可是满意了?”说着,他的眸色越发深邃起来。 突然间,教皇放置在角落里的迦耶法杖突然躁动起来,教皇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威压,一种来自切洛伊灵魂深处的威压。 教皇心里面的震惊是远远无法衡量的,与其说刚刚那是神器之间的共鸣不如说那是来自迦耶法杖的臣服!排名第二的远古神器居然臣服在了这个男人的双眼之下! “天眼……” “扑通”一声教皇跌坐在地上,他讷讷地开口,除了天眼,他想不出也不可能想到有哪种武器会让他害怕成这样一幅模样。 “我实在不想在这种时候对您露出这双伴随着我出生的眼睛,陛下,这可是您逼迫我的。您实在是触动了我的底线。您做的这件事情可真不是事情,您让我的妻子不愉快了。”切洛伊俯视着教皇,看向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件肮脏的物品。 “伴随着你出生的眼睛……一百五十年前我们见面的时候你不过是个瞎……”教皇突然打了个激灵,他的神情渐渐变成了怨恨和恐惧,“一千多年来……难道,历代审判者的眼睛……” 切洛伊讽刺地笑了:“您还能想到这一点真的是太不容易了,毕竟您在我的心目中除了酒色我再也想不出您有什么其他的可取之处。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直说了吧。三年前,我只不过是从上一代审判者那里取回来了我的眼睛而已。”切洛伊说到这里走到教皇面前蹲下身子和他对视,他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切洛伊说:“陛下,军火已经送到了大臣的手里,这就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真可惜啊,陛下。我的妻子告诉我说这一世她想看你们两个人斗个痛快。您令我的妻子感到了不愉快我就会让您不愉快。我以凯希赫的名义起誓,我绝对不会再帮助您了,施加在您身上的摄魂术我并不会撤回,至于您最后会有什么下场,这就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了。我拭目以待呢。” 教皇笑了,笑得癫狂起来:“神明在天上看着你呢,瑞。我诅咒你,我诅咒你不得善终。”教皇的双手死死地扣住地板,切洛伊的眼睛却像是没有看见一样,他站起来带着星尘离开这间令人作呕的屋子。 切洛伊说:“能够杀死我的一定不是你,蝼蚁。” 直到出了门切洛伊才扯出怀中的手帕捂住嘴巴。 “罗格布哥哥。”星尘担忧地扶住他,“你真的不打算把一切都告诉姐姐吗?你的身体已经……” 切洛伊摆摆手:“不需要做这种多此一举的事情。” 花园的尽头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一名穿着粉色宫裙的少女在女仆们的簇拥之下径直朝着切洛伊走来。 是贝薇公主。 看见她,切洛伊轻轻皱了皱眉眉头。他正打算离开贝薇公主抢先拦住了他。 “审判者先生!”贝薇公主白皙的脸蛋因为奔跑的原因变得通红。贝薇公主是个可爱的姑娘,可惜切洛伊对她提不起半点兴趣。 “那……那天晚上之后我就一直想着你来着。”贝薇公主咬着下唇羞地不敢看切洛伊的脸。“公主殿下,教皇陛下究竟给了您什么承诺呢?你居然愿意放弃贞洁对我做出这种事情?” 听见如此直白的话贝薇公主瞬间变了脸色,她颤着声音想要说出话来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让我想想您现在在想什么,您想对我说‘你怎么会知道’对吧?”切洛伊歪着头像是在看一件玩物,“您的小心思瞒不过我的眼睛。陛下许诺了您婚姻吗?您以为他这么说您就能够得到您想要的一切吗?” 贝薇公主吸了一口气,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正色道:“不错,况且事情已经发生了您还想要抵赖吗?” 星尘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他正想要开口切洛伊却制止了他的行为,星尘退后一步,他总是这样义无反顾地相信着这个愿意奉献出一切默默地陪着自己姐姐的男人。 “公主殿下也知道我的身份,既然作为帝国的审判者没有什么能够比我更加熟悉帝国的法令了,既然在这个职位上我就不会知法犯法。” 听见他这么说贝薇公主放松下来,这就要答应她了吧? 第120章 坦白 “重婚罪在帝国里可是一项不小的罪名公主殿下,”切洛伊轻轻地陈述着这个对贝薇公主来说非常残忍的事实,“我永远不会为了公主殿下断送了自己的未来。” “重……重婚罪?你已经……”贝薇公主吃惊地盯着他脸上的灰色绸带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开口说话。这个打击太大让她猝不及防。 “是呢。”切洛伊掩嘴嗤笑,他像是在回忆什么美好的事情一样,表情里尽是温柔,“已经有大概快二十年了吧,我的女儿将要嫁人了。难道教皇陛下没有告诉您这些事情吗?” “不……这不可能!”贝薇公主摇着头颤抖着后退。三年前教都的庆典她有幸能跟随者父亲参加,她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高台上被主教们簇拥的那个像天神一般的男人,那个时候她就决定将她自己的一切完完全全地毫无保留地奉献给这个她梦想了三年的男人。终于,就在教皇找到她的时候她终于以为她拥有了靠近他的机会,她终于以为她拥有了能够站在他身边的资格,只是没想到今天他这个样子,用这种高傲的姿态站在她的面前和她否定关于他们的一切,来告诉她对她来说这样一个残忍的事实。 “我的妻子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女人,”切洛伊边说边往前迈着步子,一直到将贝薇公主逼到了墙角,他说,“她是我的一切,而且……”切洛伊俯下身子在公主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公主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切洛伊对她说,你确定,和你共度一晚的男人就是你眼前看见的这个我吗? 贝薇公主醒来之后就疯了。 星尘告诉切洛伊这个消息的时候切洛伊正在写信,听见他的汇报切洛伊手中的笔并没有停下来,他仅仅是点了点头就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等到墨水自然风干,切洛伊已经将信纸卷好分成两份用绳子系好,并且在其中一份的绳结上插上了一朵小雏菊。这是分别给塞芬和远在迷雾森林的佩斯坦公爵的信件。这么长的时间过去,切洛伊依旧和佩斯坦公爵保持着书信联系,只是两个人的交流并不频繁。 切洛伊念了一声咒语轻轻挥了挥手桌子上的两份信件已经消失不见。 切洛伊松了一口气,他离开桌案走到窗户前,他摘下了眼睛上面的灰色绸带慵懒地靠在墙上睁开眼睛凝视着窗外的景色。 切洛伊喝了一口酒,目光落在楼下光秃秃的树枝上对星尘说:“这将会是一个短暂的冬天,但是就在这短暂的时光里将会发生很多的事情。距离彼岸花开的日子已经不远了,而且也很快将会是你姐姐十九岁的生日了。” “的确呢。”星尘低着头,再过不久他的姐姐就要永远地消失了。 “星尘,你会不会觉得我将上一世本来就应该早早就发生的战争拖延到现在是不是很奇怪?” “罗格布哥哥您做什么都是有理由的,我相信您的。” “我记得,我和你姐姐结婚的时候我并没有送给她任何的结婚礼物,为了让她安安静静地待在我的身边不去被别的事情打扰我带给她的是米亚族灭亡的消息,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啊?” 星尘看着他不说话,少年干净的眼睛里满是哀伤。 “你姐姐恨我,”切洛伊叹了口气,“恨我为什么不立刻死掉。无论是生是死她都不想和我一起。是不是只有这样她才能不做出上辈子那样令我包抱憾终生的事情好好地活下去呢?星尘,在东边的大海深处有着另一个种族,天神将它们称作鲛人。” 星尘摇摇头,他并没有听说过。 “这双眼睛记录了时光,”切洛伊轻轻闭上眼睛,“鲛人的身体是这个世界上最顽强的证明,我猜她会的,会想要好好地活下去,只要她有这个想法她就能够活下去,鲛人的身体会弥补她身体的缺陷,会让她变得和正常人一样。” 敲门声响起来星尘去开了门,看见来人,切洛伊有些意外,是从来都不看好他的劳伦斯。他现在看上去憔悴了不少,脸上也没有了往日的风采。 星尘关上书房的们,劳伦斯缓步走了进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切洛伊问。 “扑通。”一声,劳伦斯跪在了切洛伊的面前。 “你这是在干什么!”不仅仅是星尘,连切洛伊看见他的举动也感到十分的震惊。 “审判者大人,请您救救我吧!”劳伦斯痛苦地捂住脸,将整张脸全部埋进了他的手里,他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了。 “你总得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情吧?”切洛伊重新站好回到了书桌前。 “伊札那同我说了,是您在帮助我们通信,我已经忍受不了了!已经忍耐不下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赎回我的罪孽,我对不起伊札那,我对不起尤里塔家族!”劳伦斯抬起脸来,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眸子里满是悔恨,那件事情遗留下来的阴影快要将他折磨疯了! 面对着几近崩溃的劳伦斯,切洛伊绕到他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星尘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将这个可怜的男人扶起来坐好。 “你想要和我聊一些什么呢?”切洛伊问,“想和我陈述你杀害了尤里塔公爵的事实吗?” 像是被扯走了最后一块遮住他满是伤痕的心灵的遮羞布,劳伦斯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肩膀,他的身体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他艰难地从干涸的嗓子里挤出一句话来:“你……你怎么知道?” “这是很容易知道的事情,”切洛伊轻声安抚,“大臣重要的亲信都有自己的封地,可是在教都的庆典开始之前有些人都莫名其妙地死了。大臣一而再再而三地接收到噩耗,他的内心极度惊恐,极度愤怒。大臣的手段没有你们想象地那么一般,你们都低估了他,杀死他亲信的人是谁?就算你们做的再隐蔽还是有破绽的。是你的父亲,贝文莫克将军。我没有说错吧?” 听见这些,劳伦斯像是泄了气一样瘫倒在椅子上:“您说的不错,可是您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这可是只有我的父亲还有兄弟们知道的秘密。” 切洛伊摇摇头:“从大局来看,大臣绝对不会让你们贝文莫克家族和尤里塔家族一直交好下去的。一旦你们两个手握重兵的家族联手对大臣来讲只有危害没有益处。他一定会做些什么来打破你们两家之间的平衡。毕竟尤里塔公爵已经同意将自己唯一的女儿嫁给你。你和伊札那是朋友关系,伊札那是尤里塔家族的继承人,大臣一直找不到契机来搞破坏,而恰恰是你父亲的决定让大臣找到了威胁你们家族的方法。” 听见他毫无漏洞的分析,劳伦斯再一次低下了头颅。 “你说的一个字都不错!”劳伦斯嘶吼,“那个可恨的男人对我父亲下毒,他威胁我们兄弟协助巴卡杀害他的兄弟再栽赃给伊札那!” “你来找我说明了大臣并没有按照约定给你解药,你的父亲即将离开人世,你杀害尤里塔公爵的证据掌握在大臣的手里,你害怕伊札那和你决裂对不对?” “对,你说的都是正确的!一字不差……一字不差!” “咚”地一声,劳伦斯再一次跪下了:“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吧!” 第121章 方法 切洛伊摊摊手:“原谅我的无能为力,我救不了你的父亲,也拯救不了你。” 听完这句话,劳伦斯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一样瘫倒在地上,切洛伊的话就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对劳伦斯来说这可能是最后一线希望,可是,这最后的希望也消失了。亦或是这份希望从来没有出现过。 “对不起审判者大人打扰到您了,”劳伦斯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踉踉跄跄地朝着大门走去。就在他的手将要碰触到门把手的时候切洛伊的话再一次从他的身后传来:“我没有办法,但是有一个人可以有方法,我也相信他做得到。” “什么?”劳伦斯急切地转过身来,他看向切洛伊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他差点摔倒,可是他全然不顾他静静地等待着切洛伊说的方法。 “是你自己。只有你自己才能够拯救你自己。如今最好的方法就是向伊札那坦白一切。” 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劳伦斯心里重新燃起的热情再一次熄灭,他苦着脸耸着脑袋苦涩一笑:“没用的,这行不通,伊札那不会原谅我的。” “现在帝国的内情就是大臣和教皇相互争斗,跟着大臣你不会有任何希望反而会一步一步更加绝望。你在大臣的眼中只是一颗毫无作用的棋子,但是真正把你当做朋友的只有和你一起长大的伊札那不是吗?这么多年的交情难道还不足够让你了解伊札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真正的勇者无论经受怎样的折磨他永远不会放弃希望,你有你的责任,劳伦斯,你得承担起来,尤其是在这种时刻,一旦你倒下了你想过你的父亲,你的兄弟们,还有你的家族吗?”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劳伦斯振作起来,他抬起头来和切洛伊对视:“我明白了,谢谢您审判者先生。” 切洛伊从桌子上拿起一支笔,说:“这是一支被施加了咒术的笔,这次的信件你要亲自出面寄到伊札那的手里,我知道在大臣的眼皮子底下寄出信件是非常危险的,这支笔能够让你信中所真正要表达的内容完全扭曲,就算被大臣看见也没有关系,只要寄到伊札那的手里他亲自解读,这封信件将会复原。” 劳伦斯伸出双手恭敬地接过了切洛伊手中的笔,他想要告辞,切洛伊的话又传进了劳伦斯的耳朵里:“你的父亲有救,就算没有解药也能够活下来。反叛者的血液是拯救世间顽疾的良药。反叛者的血液会医治好你的父亲。至于后面的路要怎么走下去这得看你们自己了。” 切洛伊的话已经让劳伦斯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了。 “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吧,我想,这也是我的妻子希望看见的结果。” 劳伦斯向切洛伊深深地鞠了一躬:“真诚地感谢你。” 送走了劳伦斯,切洛伊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星尘收拾了桌子上的餐具准备送还给厨房。就在回来的时候在书房后面不远处的拐角处遇见了曾经服侍过塞芬的女仆爱雅。 爱雅的手里紧紧地抱着一只包裹,看见星尘她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低下头红了脸。 “你在这里干什么呢?”星尘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姑娘。他对这姑娘的印象并不深,只知道这是个容易害羞的姑娘。她每次看见他都会低着头,总是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但是这却是以为尽职尽责的好姑娘,在塞芬生病的这么长的时间里无论塞芬怎样发脾气她总是会默默的承受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反而干活更加卖力了。星尘对这个姑娘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没……没什么。我,我只是……”听见他的话,爱雅的头低得更低了,一看见这个干净的少年爱雅总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但是当自己终于站在了他的面前爱雅却不由自主地想要打退堂鼓,连一句完整的话语都说不出来。 星尘自己有时候其实感觉挺郁闷,每次看见这个少女这样说话他总是有着一种想要摸一摸自己脸颊的冲动,是自己长得太可怕了吗?为什么这个姑娘看见自己连话都话都说不出来呢? “我……我……送给您。”爱雅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她努力地将手中的包裹朝着星尘的手里一塞自己却捂着脸匆匆忙忙跑开了。 包裹上的带子没有系好,里面的东西不小心滑落了出来,星尘匆匆忙忙地接住,定睛一看是一件白色的斗篷。斗篷的料子是最普通最简单的,但是斗篷上的针脚却十分细密十分精致。星尘忍不住朝着爱雅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想:害怕我还要给做送东西吗?真是个奇怪的姑娘。 大臣在收到货物的时候并没有查看直接装进了仓库。他有着变态一样的自信,他相信阿尔索王子不能欺骗他的。他给了阿尔索王子大量的金钱,大臣也决定继续下一步的计划。巴卡已经完全掌控了尤里塔家族也不知道他使用的什么样子的手段,但是这件事情大臣也掺了一脚这是毋庸置疑的。 就在时间飞快地流逝的时候驻扎在外围的革命军在扎罗尔和伊札那的加入后打了不少的胜仗,帝国西部的大片土地基本上被革命军掌控,革命军从不少反叛的队伍里脱颖而出成为了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 革命军的下一个目标是在这个冬天结束之前攻打下号称“帝国要塞”的那维多尔城。只要这场战争能够成功那么帝国的未来已经可以预见了。 革命军的热情空前高涨,整座城市里洋溢着欢乐的气氛。李暖阳和尤娜围坐在一起裁剪布料,作为革命军首领夫人的尤娜已经在命令人们布置婚礼了。 “想不到我也有放下武器拿起绣花针的一天。”李暖阳苦着脸痛苦地将针线穿过绣花针的针孔,对面兹娜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也是。” 这女王一般高冷的人物终于开口说话了。李暖阳只觉得整颗心都要高兴地飞翔起来。她连忙放下自己手里的针线笑嘻嘻地凑到了兹娜的身边:“跟我说一说你和老爸的事情呗?” 兹娜的手顿了顿,她冷冷地瞟了李暖阳一眼就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离开房间。尤娜进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李暖阳趴在桌子上十分挫败的样子。 “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说你好呢?”尤娜端着杯子坐在李暖阳对面。 “那就什么都不要说了。”李暖阳捂着眼睛不想说话了。 “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告诉你尤娜和斯宾之间的事情。” “尤娜你变坏了,”李暖阳抬起脸来委屈地看着尤娜,最终还是抵不过内心的好奇,“尤娜,我求你。” “去你的,”尤娜忍不住笑骂道,“我真想不明白这样孩子气的你怎么能够生出塞芬那样端庄大气的女儿。” “你这是羡慕?没办法,孩子她爹教得好。”李暖阳贼贼一笑却被尤娜一扇子拍在脸上。 第122章 神秘 “兹娜的未婚夫是米亚有名的法师。”尤娜缓声说道,李暖阳打起精神来认真地听着尤娜的讲述。 “斯宾的家族和尤娜未婚夫的家族有仇怨。五年前,两个家族进行决斗,结果可想而知,战士的攻击力要明显强于法师,尤其是面对米亚最强的战士。兹娜未婚夫一家全部死亡,兹娜的未婚夫也死在了斯宾的手里。” 李暖阳愣住了:“想不到是这种真相。哎?不对啊,那为什么在十九年后又生下了我啊?” “谁知道呢?”尤娜忍不住耸耸肩膀,“最令我吃惊的是你这丫头居然和审判者真的有一腿。更想不到你们俩的孩子居然这么大了。” “别提他了成吗?烦着呢。”李暖阳不耐烦地挥挥手继续低下头摆弄针线。 尤娜微微一笑,她的眼神落在桌子上的布料上,眸光也变得柔和下来:“塞芬是个幸福的女孩子。她有着父亲和母亲的保护,能够在这污浊的天地里保持着一颗纯洁无瑕的心灵。尤其是在她出嫁的那一天还能够穿上母亲为她亲手缝制的嫁衣,那一针一线都是来自母亲最好的祝福,祝福她能够在新的人生道路上开心快乐。” 听到这里李暖阳的脸又拉了下来:“祝福是一定的,说实话我自己做的衣服我自己都不好意思穿出去。” “早就知道了,”尤娜轻轻弹了一下李暖阳的额头,“所以我今天特意赶过来帮助你啊。” “尤娜啊!你简直就是我的救世主啊!”李暖阳差点没激动地扑上去喊妈了。塞芬终于不会对她“更恨一步”了! 新婚的前一天扎罗尔和伊札那坐在天使之城的城墙上喝着酒,从家族的动荡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完完整整的三个月了。 伊札那躺下来双手枕在脑后享受着这一份来之不易的宁静。 “那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做呢?”扎罗尔没有看身边的弟弟,他将目光集中在了前方即将落幕的夕阳上。 扎罗尔说的是尤里塔公爵的事情。很显然他们已经收到了劳伦斯的来信,也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 沉默了一会儿,伊札那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我不会怪罪他的。我们依旧是很好的朋友。” 伊札那的话让扎罗尔感到吃惊:“真的?” “大哥,即使,这个结局对父亲来说并不光彩。父亲是一名骄傲的军人,他的生命应该奉献给战场而不是牺牲在这样的政治阴谋之下,”伊札那自嘲道,“大哥,我很无奈,也很气愤,但是最多的还是欣慰吧。我无奈自己的无能为力,气愤自己的愚蠢。我无法挽救当初的你,现在也无法挽救父亲的生命。但是令我欣慰的是,我的挚友愿意回头,愿意回到我的身边,不再背叛我。大哥,我这么想是不是很坏?” 扎罗尔温柔地笑着,摇着头:“在父亲为我安排了主教的职位的时候我的心就已经和父亲分离了。父亲的高傲最受不了至亲的背叛,父亲是不会悔改的,那样自负的人最终的结果是所有人都离他而去。尤其是他最爱的弟弟。父亲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按照那样的方式死去我多多少少还是羡慕他的。关于这一点我觉得我最有发言权。巴卡是曾经我最尊敬的叔叔,父亲最珍视的弟弟,那样的绝望我来经历就足够了,真的。” 伊札那怔了怔:“也对。母亲和莉弃现在过得很好已经很好了。劳伦斯愿意向我坦白一切,我又有什么理由来怨恨我最爱的朋友?” “等一切结束之后你想去哪里呢?”扎罗尔问。 “我的目标只有一个,我想亲手斩断令我们痛苦的根源其它的事情我没有想过。你呢,大哥?” “扎罗尔已经死了。扎罗尔所有的梦想都葬送在了某个阴暗的角落,而我只想过属于我的自由的生活。” 伊札那抬起手臂遮住眼睛微微一笑:“这样也好呢。” “也是。”话音落下切洛伊站在他们的身后。伊札那吃了一惊从地上跳起来,扎罗尔也站了起来。 切洛伊环视了以下四周:“看来我来的并不晚啊。” 对着切洛伊,伊札那的脸色终究是不自然的。 毕竟那一声“父亲”他就是被打死他也是绝对叫不出口的。 “您怎么会突然来了呢?”扎罗尔开口说道。 “女儿的婚礼,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出席岂不是很没有道理?”切洛伊灰色绸缎下的目光落在了伊札那身上,“当初的决定最后毕竟约定好要请我喝一顿的。” 听到这里伊札那的眉头微微一簇,“的确是说好了的。不过,审判者先生,贝薇公主的事情您做的有些过分了。您这样做似乎对不起暖阳。” 切洛伊笑着摇摇头:“这似乎就不是你应该管的事情了。” 伊札那有些气恼地别过脸去。如果说他现在对李暖阳还拥有着一定的感情,答案是一定的。 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 “父亲!”少女清脆的声音从另一头传过来。 切洛伊转移视线张开手臂迎接他可爱的女儿。 塞芬提起裙摆扑进了切洛伊的怀中,她仰起脸看着切洛伊精致的面孔:“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你这么想可是真的令我伤心,”切洛伊摆出苦恼的样子,惹得他怀中的少女一阵轻笑,“我带了礼物来,只属于你的礼物。” 塞芬别过脸去对伊札那眨眨眼睛,她想和父亲单独聊一会儿,伊札那当然明白自己未婚妻的意思便由着她去了。 塞芬带着切洛伊拐进了城堡的顶楼。顶楼上又两个房间,有一间是她的,一间是李暖阳的。而这个时候他们正站在李暖阳的门前。 “你这样出卖你的母亲,她不会怪你她就不会姓李了。”切洛伊悄声说。他的声音里多了些许“责备”的意味,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母亲当然不姓李,她冠有您的姓氏。父亲,我这么回答您是不是应该多给一点奖励呢?”塞芬歪着脑袋露出一副邀功的模样,那副模样说不出的可爱。 第123章 像梦一样 “我已经不再协助教皇了。” 切洛伊的声音轻轻的,像是吓坏了怀中他珍视的女孩儿。听见了他的话李暖阳停止挣扎吃惊地望着他。 “为什么?”李暖阳问,“你的计划明明是亲自引导着教会走向灭亡,这个计划一直都很完美,为什么你又停止了呢?这么快……你……” “在我眼里,他似乎比上一世更加肮脏了,肮脏到我都害怕,”切洛伊怜爱地抚摸着李暖阳的脸颊,他的指尖轻轻地描绘着她的眉眼,她的嘴唇,“或者他本身就这么肮脏,脏到我一直都没有发现。你不想再触碰大臣和教皇的鲜血,那我也干脆放手吧。他们自己进行斗争或许我们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更何况……”切洛伊说到这里顿了顿,李暖阳只觉得他在黑夜中注视着自己,那灰色的绸缎下面清冷又火热的目光令她感到恐怖。 恐怖?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害怕,当他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下来,落在她的唇上,脸上,脖颈间的时候李暖阳是真的想要拍死他了。 “更何况教皇触怒了我的底线,”他趴在她的身体上轻轻地喘息,“我的一生唯有你,也只能是你。”他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李暖阳咬着下唇,睁着迷惘的眼睛看着天花板,她的这一副模样切洛伊想起了雕刻在神宫墙壁上的壁画,以及壁画上面的女恶魔,诱导着纯洁善良的人类走向灭亡,进入那永无止境的地狱。切洛伊想着,或许就这么沉沦下去也不是不可以。 就在他松神的时候她的手腕终于挣脱了他的手,那清脆的巴掌声回响在黑暗之中,他脸上的灰色绸带落了下来。 她红着脸瞪着那双黑珍珠一般的眸子,不知怎么的,她的眼泪落了下来。 “我们可是对立的,你总是这个样子,上辈子也是这样,你总是要强迫我。你不怕我真的恨你吗?”她咬着牙齿一字一句地说。 他染墨一样的眸子里蕴含着不一样的感情,李暖阳和他对视总是有一种即将深陷的感觉。她的裙摆被高高地撩起来,上身的衣料堪堪遮住了那微妙的部位。切洛伊重新锁住她的身体,他用他近乎完美的声线在她耳畔轻轻呢喃:“我说过,你这种眼神,你的这副模样总是能够吸引着我的注意力,我对神明许下过誓言,如果你再用这种神情面对我,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就会狠狠地,狠狠地欺负你,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 “滚!” 他重新吻上她的嘴唇将她细碎的呜咽声彻底湮灭。 李暖阳最终在他的怀中沉沉地睡过去了。李暖阳做了一个梦,一个繁长的梦。她不知道自己梦见了什么,摆在眼前的仅仅是一条貌似永无止境的路,路的两旁开满了鲜红的曼珠沙华。她在小路上奔跑着,奔跑着,耳边充斥着厉鬼的尖叫。四周漂浮着黑色的影子,它们的手里拿着全都拿着一把类似于镰刀的武器,它们的双眼猩红,在黑夜中闪烁着幽幽地光芒,它们在她周围徘徊但是又不敢靠近。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在她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座古堡。那古堡因为历史悠久无人修理,不少的地方已经坍塌了。那翠绿色的藤蔓不停地疯长着,将断裂的地方编织成一座坚不可摧的牢笼。李暖阳颤抖着身体,她用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身体不停地后退。 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哪里! 深深的寒意从她的内心深处蔓延开来。天知道她又多么害怕那些被囚禁的时光。 想当初她被迫嫁给切洛伊的时候。被迫?为什么被迫呢?因为她拿米亚部落和尤里塔家族威胁她,尤其是拿作为挚友的伊札那来威胁她。可是米亚和尤里塔还是消失了,就在他们新婚当天。 米亚想要自由和独立,他们做错了什么? 尤里塔仅仅是想要在乱世之中自保,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什么利益,什么权利,什么想要得到更多,统统是借口!全部都是借口!是他的嫉妒!全是嫉妒!可是他明明已经拥有了一切,他还会嫉妒些什么呢? 在他眼里,她永远都是他手中的棋子,还是一枚独一无二的弃子。他将她囚禁在那样一方狭小的空间之中,让她眼睁睁地看着新帝国的人民在他的统治之下继续痛不欲生。 阴暗的岁月造就了阴暗的他,阴暗的他造就了一个更加阴暗的帝国。凯希赫灭亡的时候天神的那条继承人的诅咒就已经消失在了凯希赫的历史之中。他不适合成为帝王。 她后悔啊,后悔到发狂!不应该是这个样子!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当初他们仅仅是想要复仇而已! 这个时候,李暖阳面前的藤蔓仿佛有了灵性,被它们遮住的古堡入口渐渐地出现在李暖阳的面前。 “叮——叮——” 她脚上的铃铛在颤抖,手腕上的时光也在颤抖。 “叮——叮——” 那是金属的鞋面撞击地面的声音。 里面的人近了, 那人走近了。 他站在门口,他穿着贵族大家长的华美服饰,他的胸前别着一枚勋章,上面雕刻着曼珠沙华的花纹,那是仅仅属于凯希赫家族的家徽。 他用面具覆盖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黑珍珠一般的眼睛。他那银白色的长发在空中纷飞。 看见她,他咧开嘴笑了。 那样绝代风华。 又是那样遥远。 他张开手臂迎接着她的到来。 他说, 阿虹姐姐,欢迎回家。 李暖阳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了。身边的人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身体上的污垢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床单和被褥已经换了新的,仿佛昨天发生的事情全部都是假象。她拉开被子拖着酸痛的身体下床。她愣住了,床头的柜子上面完完整整地叠放着一直红色的纱裙。楼下的欢呼声很大一直传进了这最顶层的房间里。 今天是塞芬和伊札那结婚的日子。 第124章 贺礼 得亏是深秋,李暖阳就算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也绝对不会引起别人异常的目光。 她全身上下都留下了他的痕迹,照着她身体复原的速度早就恢复了才是,可是这些青青紫紫的痕迹为什么还残留在她的身体上李暖阳也纳闷的很。 李暖阳轻轻推开塞芬房间的门,映入眼中的是切洛伊正在为塞芬挽发的情形。他灵活的手指在塞芬的发间穿梭,看见这一副温馨的场景,李暖阳靠在门边不忍心打扰。 她没有想过,也不敢想,这个男人在女儿面前会是这样一副慈祥的模样。 “原来你说过的‘只为我梳妆’的话是骗我的。”李暖阳轻笑。 切洛伊没有看她,他的注意力依旧在塞芬的头发上,他笑道:“你可别抓着这一点不放了,今天的主角可不是你啊。身为父亲在将疼爱了多年的女儿交到别的男人手里之前心里总归是舍不得的。你大概不能够理解作为父亲的心情。” 最终,切洛伊在塞芬的发髻上别了一朵新采摘下来的百合花,塞芬早就透过窗户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李暖阳,她站起来,提着裙摆小跑到李暖阳面前转了个圈:“母亲,怎样,我好看吗?” 塞芬的礼服是一件淡绿色的拽地长裙,裙摆上点缀着白色的小雏菊,看见她这副模样,李暖阳想起了清晨林间奔跑的白鹿,那样纯洁无瑕,她希望塞芬永远保持这副模样。 “美。”李暖阳走上前来握住塞芬白嫩的双手,“我一直不敢想象我的女儿穿上结婚礼服的模样,但是我现在见到了,这满足了我目前为止最大的心愿。能够亲眼送你出嫁,瑟里汀,保佑你。”李暖阳俯下身体轻轻吻上了塞芬的额头,对她而言,塞芬的出声恍若昨天一样。 “祝你幸福,我亲爱的瑟里汀。”她轻轻地抚摸着塞芬的脸颊,“我以我的名誉起誓,无论你走到哪里,无论你身在何方,我都将会深切地爱着你,你的母亲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谢谢您,我敬爱的母亲。”塞芬的额头抵住李暖阳的额头,切洛伊微笑着凝视着她们生怕打扰了此时此刻的安宁时光。 他们革命军奉行着推翻教廷推翻王室的任务,他们又怎么会遵循那刻板的规矩? 伊札那和塞芬的结婚仪式异常地热闹,整个天使之城的人民都在为他们祝福。大厅里的人们载歌载舞,那场面好不欢乐。 这绝对是塞芬从小到大最快乐的一天,这一天里,她接受了一直仰望着的父亲的祝福,接受到了她一直活在故事里的母亲的祝福。她在这样的时间里,在她最好的年华里嫁给了她最爱的男人,她曾经的伊札那叔叔,现在是她的丈夫了。 伊札那轻轻地扶住塞芬的腰在那舞动的人群中捧起她的脸轻轻地印上她的嘴唇。李暖阳靠在二楼的栏杆上注视着楼下那对幸福的人而身边切洛伊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 “不下去跳舞吗?”切洛伊捏起身边桌子上面的酒杯,他的手轻轻地摇晃着里面的红酒,李暖阳瞪了他一眼,他是故意的吗?他难道不知道她现在的模样根本不适合跳舞吗? 切洛伊这次行动并没有惊动所有人,只有扎罗尔、伊札那、李暖阳以及塞芬四个人知道。李暖阳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尤娜和瓦拉尔。切洛伊毕竟是教皇手下的审判者,是教皇的下属,如果切洛伊不想被革命军抓起来打那就不要选择现身的好。 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的反应,切洛伊放下酒杯朝着她伸出手,微微一笑:“走,我带你去看给女儿的礼物。” 李暖阳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她的礼物你给我看干什么?” “少了你就送不出去了。” 听见了他的回答李暖阳才迟疑地站起来,她没有去牵他的手,他无奈地摇摇头也起身领着她去了二楼的一个角落。 那东西被遮了个严严实实,切洛伊一扯开幔布,一架乳白色的钢琴出现在李暖阳的视线里。李暖阳曾经的那架黑色钢琴被遗留在了迷雾森林里,这一架是切洛伊重新弄来的,他也希望李暖阳能够传授给塞芬弹钢琴的技巧。 “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和你弹奏一首曲子了。”切洛伊轻轻抚摸着黑白琴键喃喃自语,他手上的关节已经不是很灵活了,就连触感也在慢慢的减退。这件事情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就是星尘他都没有告诉的。 “你说什么?”李暖阳没有听清楚。 “我说,我们得努力不能出错,你想好了什么曲子吗?”切洛伊笑着问。 “如果我弹奏《情书》你会配合我吗?”李暖阳说,“你听过这首曲子吗?” 切洛伊无奈地摇摇头:“你太小看我了,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的。” 切洛伊拿起搁置在一旁的小提琴,李暖阳坐在钢琴凳上,她白皙的双手搭在琴上,两人对视一眼开始了只属于两个人的合奏。 那悦耳的琴音从楼上飘下来,一楼的人群同时安静了下来,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听不出来这是什么乐器。 扎罗尔拿着一瓶烈酒从二楼的一间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和谐的场景。在那长廊的尽头两个人忘我的弹奏,仿佛这个世界上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以及围绕在他们身边的音乐。 走廊尽头那抹鲜红的倩影,她在琴键上灵活穿梭的手指。 从来没有哪个女孩能够这么吸引着他的注意力,扎罗尔毫不掩饰地承认,他欣赏她! 尾音落下,切洛伊放下手中的小提琴默默地注视了李暖阳好一会儿,她慢慢地抬起头来。突然间,像是有什么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安宁,切洛伊跨步上前将李暖阳拦腰抱起来并且在她的惊愕之下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伊札那带着塞芬走上来他们没有看见离开的切洛伊和李暖阳,他们都看见的只有怔愣在原地的扎罗尔。 “大哥?”伊札那唤回了扎罗尔的意识。 扎罗尔指了指前方角落里的钢琴:“刚刚是瑞和暖阳,刚才的曲子大概是送给你们的新婚贺礼。” 第125章 不和 李暖阳被切洛伊带回了米亚部落,带回了那个聚星池,那个小木屋。 切洛伊在竹林外面布下了结界,今天晚上没有人会来打扰他们的。 切洛伊踏上水面,李暖阳趁着他走到聚星池中央的时候从他怀中跳出来,“扑通”一声,她摔进了水池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切洛伊的衣袍。 夕阳早早就收敛了它的光芒,繁星在不知不觉中缀满天穹。切洛伊伸出手解开了脑后的绳结,那黑珍珠一般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奇异的光芒,聚星池中投射出来的星光仿佛更加明亮了。 她红色的纱裙裙摆漂浮在水面上像极了那堕落在地狱深处的曼珠沙华。 她妩媚嗜血却又纯洁善良。 这是个矛盾的人啊。 切洛伊站在水面上蹲下身子同李暖阳对视,她却像玩不够似的,她突然伸出双手攀住切洛伊的脖子,他像是没有支撑住身体一样顺着他的力道栽进水里。水上再一次掀起了水花,他的狼狈是李暖阳对他的惩罚。 “看我出丑你很开心?”他伸出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李暖阳抓住他的手指狠狠地咬了下去,他黑色的血液顺着她的唇齿之间流淌下来。 “你可真的是毫不留情,”切洛伊叹息一声,一直到咬够了才松开口。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李暖阳舔了舔唇角上的血液,她严肃地盯着他,笑容在切洛伊的唇角逐渐放大。 “你终于问了一件正常人应该问的事情。” 李暖阳气急,她用力地揪住切洛伊的耳朵接着就是一通乱拧,切洛伊也不生气任由着她胡来。 “什么正常人!你才不是人!”李暖阳又打又骂,她手劲不小,切洛伊只觉得自己的肩膀要断了,嗯,他听见声音了,那一定是断了。 直到李暖阳觉得累了,切洛伊伸出一只手搭在了另一边折断的肩膀上,他的自愈能力没有李暖阳这么变态,可是他自己也有妙招,没多久,他肩胛上的痛感已经消失了。 头发上的水珠顺着额前的碎发滴落下来,切洛伊半敞开衣袍说不出的风情。 李暖阳并不否认切洛伊的皮相,他确实有一张足够令天下的女人倾倒的容颜,他总说自己有多么爱她多么想她,她也的的确确感受到了,切洛伊没有骗她。审视一下自己,这么些年了,她爱他吗?想必是爱的吧,否则她也不会容忍昨天晚上他在她身上那样肆无忌惮。 切洛伊张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我想和你好好告个别。” 李暖阳的心底轻轻一颤便听他又说:“我只能够将原本该发生的事情拖延到现在,在这个冬天,帝国的格局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你我都是这场赌局的局外之人。等你神志清楚,我们再见面的时候我们就是敌人了。” “神志清楚?”李暖阳捕捉到了这个字眼。 “抱歉,阿阳,”切洛伊牵住她的双手将它们置于唇畔之上,“这是个秘密。你以后就知道了。” 李暖阳翻了个白眼:“我一直都很清醒。” 切洛伊笑笑并不说话。 切洛伊从小就很喜欢自己的阿虹姐姐,如果是能够一同死去他是非常乐意的,东海鲛人的身体的确是一件好东西,那样美丽的她在得到正常人的寿命之后她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他也有私心,他不想在他离开之后再有别的男人垂涎她的美丽。他要在她身上留下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烙印。他要让她永远也忘不了他。 切洛伊轻轻地握住李暖阳的手,那双手依旧是那么柔软,一点拿过武器的痕迹也没有。 “阿阳,”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今夜,我依旧可以拥有你吗?” 李暖阳向说不,可是在她触及到那双在黑夜之中熠熠生辉的眼睛拒绝的话她又说不出口了。那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她的心底铺开。李暖阳想不明白,她最终把这一切都归结为他的霸道:不管她说什么,他一定会这么做就是了。 她红着脸别开目光,嗔道:“疼着呢!” 切洛伊心中狂喜,他已经准备好接受她拒绝的话语,可是她的回答的确出乎他的意料。他扯她入怀,他捧起她的脸用嘴唇轻轻地描绘着她的眉眼,他拥抱住她柔软的身体渐渐沉入水中。 半个月之后帝国里发生了一件大事情,教皇当着所有官员的面和大臣打起来了。 他们起争执的原因很简单,也不过是因为革命军要北伐的事情,两个人政见不和闹了好久。大臣坚持要渡江作战,教皇不同意,大臣的主要势力在雅丽河流域。教皇害怕大臣趁机谋反咬他一口于是坚持要死守。但是教皇毕竟当了一百多年的“神棍”每天不是拜拜神讲讲经,现在没有了切洛伊的支持,大臣现在处于一种孤立无援的状态。 想到这一层的额教皇简直要后悔死了,惹怒谁不好偏偏要惹怒切洛伊的妻子!又偏偏切洛伊这个家伙是个疯子!一个爱妻子爱到骨子里的疯子! 会议最终以教皇的胜利告终,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帝国没有多余的物资来支持渡江战役,而且从军队的布防以及帝国的地形来讲,教皇的观点无疑是对帝国军队最有利的。 大臣强行压制着怒火坐回椅子里,不用说,因为尤里塔公爵的逝世,这场战役帝国一定会派贝文莫克家族出战。还好他自己留了一手:因为劳伦斯是家族里最小的儿子,按照帝国的规定他是没有资格上战场的,大臣让劳伦斯混在军队里当他的探子以及从中搞破坏,毕竟大臣一直以为劳伦斯他父亲的性命还握在他的手里。 切洛伊托着下巴坐在会议室的角落里,一直到这场闹剧结束他才对着身后的星尘说了些什么。 星尘愣了愣,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切洛伊曾经和他说过的要送给李暖阳的礼物可以开始准备了。 切洛伊的脸色今天看上去有些差劲,星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移开了目光。 他就要撑不下去了。 第126章 亲人 今年冬天的雪要比往常年来得早一些。 昨天还算阳光明媚转眼间一夜过去外面的院子里就落下了厚厚的一层积雪。这萧索的边界变成了一片银白色的世界。 李暖阳过了一件厚重的毯子手中提着一只酒壶上了瞭望台。酒壶里装得却不是酒水而是尤娜为她煮的稀饭。她这几天总是吃什么吐什么人也整天恹恹的没有精神,尤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总是变着法儿地想办法做一些食物给她吃。李暖阳没有告诉尤娜这是她身体发出的警告,告诉她她的生命快要走到尽头了。李暖阳摇头叹息,看着远方的道路她居然有些舍不得离开了。这可不是个好预兆。 饭吃完一半伊札那推开角门走出来,李暖阳放下酒壶转头看他继而冲他狡黠一笑:“呦,才起来呢?” “我……嗯……”伊札那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去。 难得看见这个一本正经的家伙害羞的样子啊,李暖阳在心里感慨一声,李暖阳将手里的酒壶扔给伊札那,说:“还没吃早饭吧,呐,尤娜亲自煮的,便宜你这家伙了。”伊札那笑着接过来拥了拥外袍走上前去坐在李暖阳身边。 李暖阳抬起头看了看天气,问:“瑟里汀呢?她还没起床吗?” “她最近一直在研究法术,倔强着不想成为我们的累赘。瑞先生寄来的书她看得津津有味。” 李暖阳叹了口气:“大概是那天我的话说的太重了。对她来说不知道对她是好是坏。她这样做是真的想要改变自己了。但是在这样的乱世之中能够保持一颗纯洁的心灵真的是太难了。” 伊札那想要说些什么,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了,李暖阳站起来朝着前面望去,起先只是几个黑点,接着,车队的轮廓变得清晰起来。伊札那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率先冲下城楼。扎罗尔也出来了,李暖阳朝着他打了个手势,扎罗尔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 尤里塔公爵夫人,也就是伊札那的母亲被劳伦斯亲自扶下马车,公爵夫人看见朝着自己跑过来的儿子她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 “伊札那。”公爵夫人踩在雪地里扶着马车的车壁朝着匆匆走来的伊札那跑过去。 “母亲。”伊札那急速地接住公爵夫人即将摔倒的身体。 “感谢上天,感谢上天,”公爵夫人捧住伊札那的脸颊,按捺不住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刻流淌下来,“伊札那,劳伦斯告诉了我全部的事实,伊札那,抱歉,如果我当初在庄园里的时候我便认清这一切我一定不会让巴卡那个丧尽天良的混蛋活着走出去,断腿断脚太便宜他了,我就应该多补上他几刀!昧了良心的东西,他对不起尤里塔的祖先。” “没事的母亲,您和莉齐平安无事就好。已经足够了。”伊札那松开自己的母亲将目光转向了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劳伦斯。 劳伦斯现在的形象在伊札那眼中的确是一言难尽,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再也没有了昔日的神采,伊札那说不出他现在是什么心情,对这个朋友他真的是又爱又恨,他真是个顽劣的家伙! 伊札那走到劳伦斯身边扶住他的肩膀轻声说道:“抬起头来我的朋友。” “不,”劳伦斯抬手捂住脸,“别这样,伊札那。我做下的事情我一辈子也无法弥补,我的良心将会遭受一辈子的谴责,我没脸见你。” “这并不是什么脸面不脸面的问题,我只想要当面告诉你,劳伦斯,相信我,我并不责怪你。” 眼泪顺着劳伦斯的指缝渗透出来,这个青年终于留下了煎熬过后的眼泪,他终于听见了伊札那亲口说出的原谅他的话。 莉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车里走下来,她从后面抱住劳伦斯:“可真是个丢人的家伙,你终于听见了最想说的话,劳伦斯哥哥你该振作起来了,再这么颓废下去我可不要嫁给你了。” “谁……谁要娶你啊!”劳伦斯转过头来红着脸忍不住反驳。 “死鸭子最硬的家伙。”莉齐忍不住小声嘀咕。 “扎罗尔!”公爵夫人一声尖叫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伊札那挑眉看向劳伦斯:“我知道巴卡没有公布我大哥还活着的消息是不想当初他做下事情败露,可为什么你没有和我母亲提起我大哥的事情?” “是扎罗尔写信不让我说的,”劳伦斯挠了挠头发,“他害怕公爵夫人知道消息之后当天赶过来,这样就太危险了。” 听他这么说伊札那倒是想起了公爵夫人的一系列“德行”他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地说:“也对。” 扎罗尔原本躲在李暖阳的身后,可是李暖阳的小身板怎么能够遮挡住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他握着拳头干咳了两声终于选择从李暖阳身后走出来。 扎罗尔走上前来轻轻地唤了一声:“母亲。” 夫人走上前来捏住扎罗尔的耳朵,忍不住问:“疼吗?” 扎罗尔轻嘶一声:“疼。” “那我就不是在做梦,”公爵夫人激动地扑进扎罗尔的怀里,“当年的事情如果你的父亲愿意彻查你也不会漂泊在外这么长的时间,扎罗尔,得知你死讯的时候我难过地一度想要死去,你是这么温柔的孩子,这么善良这么美好,我不断地向着上天抱怨死神为什么要残忍地带走你的生命,扎罗尔,我理解你不愿意回家的心情,但是至少……至少你得让你苍白了头发的老母亲知道你还活着的消息。让你的老母亲抛弃那颗沉重的破碎的心。” “现在什么话都难以表达我愧疚的心,母亲,相信我,今后的时光里我不会再离开您了。” 李暖阳再一次被公爵夫人刷新了认知,她对这位夫人的印象是这位出生在军人家庭的女子有着常人不能理解的思维,看来这两兄弟没有被尤里塔公爵带偏也有着公爵夫人的功劳。 公爵夫人最终被扎罗尔扶上马车当她看见站在车外的李暖阳的时候伸出手笑着对她说:“来,塞芬,我们一起进城。” “母亲,她不是塞芬,她是塞芬的母亲。” “什么?”公爵夫人脸上写满了震惊。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这才提起裙摆。 公爵夫人这是又要下车啊!扎罗尔和伊札那立刻上前拦住她。 “母亲,有什么话我们回去说好吗?”伊札那有些崩溃。 “是啊,您想要问什么我统统告诉您。”扎罗尔也不停地劝。 安置好一切之后李暖阳带着劳伦斯开溜了,她将劳伦斯带去了尤娜精心打理的小花园,因为之前劳伦斯来信说有事情告诉她。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李暖阳问。 “帝国对革命军北伐的事情做出了决断,”劳伦斯年的脸色有些凝重,“大臣和教皇的这一次争斗教皇赢了,但是大臣要在背地里做一些小动作,那多维尔城外围有一大片区域是大臣的势力范围。他想在暗中替换掉帝国王都的士兵并想要借着这场战役彻底推翻教皇。审判者说,革命军不能够成为大臣谋反的契机,不能够让大臣养的士兵趁机将武器指向王都。所以那多维尔城不能够留下。” 第127章 后悔 李暖阳停下来思考了一会儿,令她吃惊地不是大臣的做法,而是瑞,他居然会让劳伦斯告诉她他的想法。 劳伦斯注意到李暖阳的沉默,他站起来朝着李暖阳鞠了一躬:“李暖阳小姐,你的血液我父亲的病情才能够得到好转,因为救治地太迟,父亲的双腿已经不能够动弹了。即使如此我们也非常地开心。诚挚地感激你祝福你。” “小事情。”李暖阳摆摆手,“大臣本来就没有想给你解药,一旦你父亲死亡你们家族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你说的没错,父亲清醒之后也是把我们臭骂了一顿,我们也十分后悔就这么轻易的上了大臣的当。” “人之常情,我能够理解的。”李暖阳笑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呢?” “父亲已经康复的事情我们家并没有泄露出去,大臣想让我们兄弟成为这场战斗中的内奸,哥哥们会上前线作战,在大臣的士兵完全替换掉帝国士兵之后大臣会将我的哥哥们调回国都并且进行监视。我不能够坐以待毙,我打算将计就计,大臣施加在我们身上的痛苦我要加倍地讨还回来。” 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流连在花丛里的花花公子了,李暖阳说道:“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那多维尔城的形式刻不容缓,我得尽快赶回去。” 李暖阳拍了拍劳伦斯的肩膀:“好好活着,否则伊札那是不会放过你的。” 劳伦斯咧嘴一笑,他说:“好。” 劳伦斯离开的无声无息,伊札那应付完他母亲的诸多问题之后已经是中午了。 瓦拉尔开完会回来很是疲惫,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尤娜已经摆好了饭等待他了。 “已经决定好了怎么进攻了吗?”尤娜帮他推开椅子,问。 瓦拉尔点点头:“这件事情恐怕还得麻烦你写信给你的哥哥道格了。我们做出了一致的决定让米亚的士兵打头阵引出敌军,我们的主力军在后方支援兵分两路偷袭那多维尔城。” 听了他的话,尤娜握住汤匙的手指顿了顿:“你……你们的决定就是这个样子?我真的没有听错吗?” “你没有听错,”瓦拉尔一直低着头看着手里的食物完全没有注意到尤娜微变的脸色,他继续说道:“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米亚想要完全独立只要打下着一场战争就能够成功,这是个挣名声的时刻,也是一场很不错的交易不是吗?我相信你的哥哥不会太反对的。” “不是太反对,是一定会反对!”尤娜没有胃口再吃下去了,“米亚没有你们想象的那样顽强,曾经仅仅是教都的那次计划我们派兵搅乱了大臣的一些领地帮革命军制造名号的时候已经让我们损失了不少的战士,如果真的按照你们的计划成功了当然是好的,可是失败了呢?谁能够来弥补我们米亚族的损失?” “我的计划永远是完美的。”瓦拉尔放下勺子目光灼灼地看向尤娜:“我不会失败。” “为什么?瓦拉尔,我这一直想不通一个问题,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你在利用我?你总是把你自己的利益建立在米亚的痛苦之上。”尤娜叹息一声,瓦拉尔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他推开椅子来到尤娜的身边揽她入怀,他轻声安慰:“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你是我的妻子,米亚也算是我的家了,我怎么会损害家族的利益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我可是做不出来的。” 尤娜换了个角度埋首在他怀中,瓦拉尔的心绪却不在怀里的尤娜身上,他眸色晦暗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事情。 李暖阳站在门外松开门把手后退了几步,她今天和尤里塔公爵夫人拉着手聊了一中午,她现在想要找尤娜聊聊天却想不到听见了这样的对话。 不会损害家族利益?不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恐怕是根本没有把米亚当做家庭的想法吧? 她记得当初庆典革命军要求的米亚做的事情,米亚干扰大boss而他们革命军自己对付小喽啰,他们分明就是想要探明白大臣的实力究竟发展到了什么程度拉米亚下水。刺杀大臣什么的全部都是幌子。这次也是一样!李暖阳好像第一次才认清了瓦拉尔的真面目,上一世,在她的印象里革命军的首领是那么正义,那么顽强,可是暗地里却是这样一张可憎的面目! 李暖阳突然觉得大臣好可爱啊,大臣的行事作风是摆在明面上的利用,他从不掺假那么明明白白的把自己的目的表露出来,可是瓦拉尔不一样!他怎么能这么虚伪呢?尤其是这样利用一个女人的感情!李暖阳无法想象,如果瓦拉尔得到权利他会怎么做。 是她李暖阳害了尤娜啊…… 李暖阳心绪不宁的走出这条长廊却在半路上遇见了塞芬。塞芬捧着一盘水果显然是要去往公爵夫人和莉齐那里去。 看见李暖阳塞芬停下脚步:“母亲,您的脸色不是很好,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事的瑟里汀,”李暖阳摸摸鼻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我好的很,只是这几天太累了精神上不太好罢了。” 李暖阳说完正想要离开,塞芬却扯住了她的袖子。 “还有什么事情吗?”李暖阳背对着她,问。 “我和伊札那结婚之后,父亲曾经把星尘舅舅借给我一个周,我想要更加深入地了解您,舅舅就给我讲述您的习惯。舅舅说,您心虚的时候总是喜欢摸鼻子。母亲,父亲临走之前吩咐过我要照顾好您。” “唉。”李暖阳叹了口气,“我就是这么被你们卖掉的。” “母亲!”塞芬不高兴了。 “和你说了也没有用的,”李暖阳摇摇头,“已经无法挽回了,因为我的识人不清害了一个人,而且这一次将会影响到她的一生。瑟里汀,我好恨啊,我恨我自己为什么没有一双和你父亲一样的,能够看穿本质的眼睛!” 第128章 被捕 革命军和帝国军队的战役终于在这个冬天打响了。 可以说这场仗打得相当惨烈,首当其冲的是冲在前面的米亚战士。 雅里河的河水被米亚人的鲜血染成了蔚蓝色。可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退缩,这是关系到整个米亚族利益的重大战役,这全部都是为了尊严,为了他们的子孙后代不再受人欺凌! 李暖阳坐在革命军总指挥的营帐里,她听着隔壁尤娜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尤娜在请求瓦拉尔撤回米亚的士兵,瓦拉尔总是在说不,他还想要坚持。 李暖阳已经坐不下去了,她的父母还在战场上生死未卜! 终于,隔壁的声音停止了,静了一会儿突然出现了摔东西的声音,李暖阳跳起来冲出营帐,只见尤娜气冲冲地往外走不知道要去往哪里。 “尤娜!”李暖阳叫住她,前头的尤娜停下脚步转身望着李暖阳。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里面充满了不甘与绝望,尤娜的脸上还挂着清晰的泪痕。她胡乱地抹了一把脸:“暖阳,是你啊。” 她的嗓子已经哭哑了。 “你要去哪里?”李暖阳急切地问。 “不去哪里,”尤娜摇摇头,“我有些累了,想要回去休息。” “我送你。”李暖阳向前一步,尤娜却出声制止了她,“不用了,暖阳,你还有你的事情要做,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尤娜扯出一个笑容来,“暖阳,你想念你的父母吗?” 李暖阳怔怔地望着尤娜,心里有种莫名的苦涩蔓延开来,末了,她点点头:“我想。” “我也是,我想念哥哥,我想念死去的妹妹和父母,我的思念将要把我折磨的发疯。” 李暖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对不起,尤娜,我害了你。也害了米亚。” 尤娜摇摇头:“这是全米亚人民的选择,也同样是我我自己的选择。” “会赢的。” “嗯,”尤娜点点头,“我也相信。” 直到目送者尤娜回到自己的营帐李暖阳才转身离去,直到下午尤娜也没有出现。 黄昏的时候天空中飘起了大雪,远处零星着几点火把,举着火把的人正在朝着革命军的营地走来。李暖阳飞奔出去,看见为首的正是相互扶持着回来的兹娜和斯宾。他们双双扑倒在地上,他们浑身狼狈不堪。 “老爸,老妈!李暖阳将他们扶起来,跟在他们后面的还有不少承受了不同程度伤害的米亚士兵。” “你么没事真的是太好了。”李暖阳闭上眼睛舒了一口气。 “我们输了……”兹娜捶打着地面痛苦地说,“我们一败涂地!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不要说了,”李暖阳摇摇头,“别说了,都过去了,你们已经赢了,你们是米亚的骄傲!” “我们陷入了敌人的包围圈里,原本以为就这么输了,”斯宾强撑着身体站起来:“尤娜救了我们并且发出了让我们撤退的信号。” “那……尤娜人呢?”李暖阳抬起头急切地在人群中寻找那抹紫色的身影,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为了掩护我们,被抓走了。”兹娜说完这句话就云捣在斯宾怀里,李暖阳像是失去了重心似的跌倒在雪地里,问讯赶来的瓦拉尔也因为这句话停下了脚步。 瓦拉尔愣愣的,他的心中有一团火,他握紧了拳头,忍不住,他冲了上来:“她让你们回来你们就回来吗?你们打乱了我的计划!”哪知,他话音落下李暖阳一拳头挥过来,瓦拉尔躲闪不及被打了个正着:“事到如今你居然能够活出这种话!你究竟把人命当成了什么?” “也不过是一群渴望自由的奴隶!”瓦拉尔气急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李暖阳笑了,她伸出手后退几步,颤抖着指着瓦拉尔:“种族歧视吗?原来瓦拉尔你也是这样想的啊,你真恶心!尤娜在你眼里也不过是个工具!我问你,你在得到权力之后你想怎么办?你会怎么做?” 这个时候,瓦拉尔却沉默了下来。 “你也不过如此!”李暖阳仰天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她的眼泪流淌了下来:“瓦拉尔,我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尤娜的命,你救还是不救?” “我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葬送了革命军的全部力量。”瓦拉尔如实回答。 “好……好极了……”李暖阳呆呆地望着天空,大片大片的雪花砸下来可她一点也感受不到凉意:“瓦拉尔,你不救,我救。”她无力地吐出这句话,李暖阳手腕上的时光变成了长矛,她提步离开营地。 当扎罗尔和伊札那问讯找到李暖阳的时候她正打算度过雅里河。 “暖阳!”扎罗尔叫住她。李暖阳停下脚步吃惊地看着他们:“是你们?你们来干什么?” “革命军不肯帮你,所以我们来了,”伊札那回答,“你不是一个人。” 李暖阳抹去脸上的眼泪死死地盯着雅里河对面灯火通明的城市,她叹息一声手中的武器不自觉的收紧:“回去吧,我一个人足够了。” “暖阳,”扎罗尔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决绝,他忍不住走上前拦住她的脚步,“即使这个样子你也是一个人,一个城的兵力你再强悍也抵挡不住的。” “你们不明白尤娜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扎罗尔,伊札那,我很感激你们,”李暖阳的脸色柔和了下来,“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了,我做下的事我得自己弥补。尤娜是个好人,否则我不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你们的面前。这件事也只能够我自己来解决。” “可是我们想要帮助你。”扎罗尔说。 “那我就求你一件事情。”李暖阳轻轻地说。 “好。” “当你听见那多维尔城被屠城的消息的时候请砍下瓦拉尔的头吧,他不配做一个合格的领导者。” “好。” “这场反叛,这场革命无论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要亲自领导,也要亲手终结,这个帝国需要一个新的帝王,我会带他回来的。”李暖阳砍下衣角束起头发,“伊札那,照顾好瑟里汀,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回来的。” “我们等你。” 第129章 屠城 天彻底黑了下来。 李暖阳的双脚踏在松软的雪地里一步一步迈向那充满了污浊的城市。 帝国的士兵在胜利之后并没有清理战场,雪地里堆积着尸体从雅里河岸延伸到了那多维尔城的城门口。 最先战死的士兵被风雪一层一层地掩埋,李暖阳机械地往前赶着路,完全没有被眼前的景象所干扰所触动。突然她的脚下一个趔趄,低下头一看那是个被掩埋在最下面的帝国士兵,他艰难地从雪地里爬出来,他伸出他满是血污的双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李暖阳的脚踝。 李暖阳木木地看着他,这名士兵的双腿已经完全被斩断了,断口处露出的白骨清晰可见。 或许看见了对方是个女人他才会从雪地里爬出来吧?以为她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去威胁?或者是单纯地想要利用一个女人的同情心?亦或是真的想要活下去吧? 李暖阳没有想那么多,她蹲下身子静静地和他对视。 “救救我吧,求求你。”这名帝国士兵艰难地开口说道。他的嗓音已经完全嘶哑了,但是完全看得出来,他经受了帝国里最良好的训练。李暖阳没有说话,而是掀开他的袖子,上面赫然是一块黑色的纹身。 “太痛苦了,”李暖阳说,“你活不下去的,大臣不会选择一个废物的。”她说完站起身来,手中的长矛对准了士兵的后心。 察觉到她的意图后士兵开始慌了他颤抖着虚弱的声音对着李暖阳苦苦哀求:“别杀气,求求你别杀我,我还有家人,我还有家人在等我!” “家人?”李暖阳像是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她也的确笑了起来,“家人啊?真是奢侈的牵挂。” “我并不欺骗你,求求你救救我,我的妻子和女儿还在家里等着我。” 李暖阳也的确注意到了从那士兵的领口里滑落出来的怀表,上面刻着一位女性的名字。 “就当做你以为你的家人还在家中好了,”李暖阳抬头看着天空缓缓地叹了一口气,“可怜的男人,身为大臣的死士,在你选择加入的那一天起你就再也和你的家庭没有关系了。你真的想念你的家人吗?” “万分想念。”士兵激动地说出这句话,他以为面前的这个女人会给他真正的希望,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迎面而来的却是穿透后心的致命一击。他在质疑中倒下了,眼睛都来不及合上。李暖阳将他握紧她脚踝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断,她踏着尸体继续在茫茫夜色之中前进,她闭上眼睛不可察觉地摇了摇头。 这就是去见家人的最好方式了。没有家人就没有后顾之忧,大臣的想法就像当初的她一样,这个污浊的女人为了不弄脏自己的手选择的借刀杀人。没什么干净不干净的,她和大臣大概也算是一路人啊。 李暖阳来到城门下,守城的士兵率先发现了她,他们暴喝一声:“你是谁?” 李暖阳静静地站着不说话。 这样的雪天里来了个人还是个漂亮女人,守城的士兵眼睛都要直起来了,再看看那身段再看看那脸蛋,他们只觉得今天晚上不会寂寞了。 士兵们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争抢着涌上前,李暖阳的脚步没有停下,她甚至连看都没看,眨眼间周围雪地上的雪被士兵们的鲜血融化了。 李暖阳踏着尸体走进了那多维尔城的大门。时光又变成了液体顺着她的手型变成两只砍刀。 城里的居民早就出门避难了,全城的士兵她要从那一幢幢房屋里去往中央的城堡,只要不出意外尤娜就会被关在里面。 那多维尔城不能够留下,她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城门口发生了异样,士兵们接二连三的朝着李暖阳涌过来,李暖阳高举武器仰天大笑:“时光,我的朋友,今天晚上就让我们杀个痛快吧!” 她毫不犹豫地迈出步子迎上那些尖锐的武器。 李暖阳的身影在人群中快速地穿梭,所过之处必定血流成河,即使她是天生的战士也难保不会受伤,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上已经挨了多少刀。他已经痛到麻木了,鲜红色的血液浸润着她手中的时光,那被她小时候无意间发现的,并伴随着她重生的手环。 脚上的铜铃“叮叮”地响,和时光产生着共鸣。 进一步,更进一步…… 当一间一间牢房的大门被李暖阳砸开,映入眼中的是被钉在十字架上气息奄奄的尤娜。 “尤娜!”李暖阳捂着腹部的伤口因为太过激动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她全然不顾,跌跌撞撞地朝着尤娜扑过去。尤娜吃力地抬起脸来,那苍白的面孔上终于有了一丝生机:“暖阳……是你啊……”尤娜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李暖阳不能想象,也不敢去想象她到底受到了什么样的伤害。李暖阳的眼泪忍不住地落下来:“别怕,尤娜,我来救你了。”李暖阳拔下钉子接住迎面倒下的尤娜的身体。她背起尤娜重新拾起了地上的时光踢开滚落在地上的头颅踉踉跄跄地朝着外面走。 鲜红的血液将李暖阳的衣服染得看不出原先的颜色来,尤娜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李暖阳肩胛上慢慢愈合的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失血太多,伤口的恢复速度也受到了阻碍。 死寂,整个那多维尔城充满了死一样的寂静,全城的守兵足足五千人在一夜之间被李暖阳杀了个干净。这个时候了贝文莫克家族的人恐怕早就像之前劳伦斯所说的撤回了。 街道上陈列着士兵们的残骸,尤娜闭上眼睛不敢再去看。 “尤娜,你再撑一会儿……我会找个合适的……合适的地方救你。”李暖阳越说,她嘴角溢出的鲜血就越多,她一次次地跌倒一次次地爬起来,在那茫茫的雪地里留下了一串串红色的脚印。 尤娜微不可查地摇摇头,她睁开眼睛看了看那漆黑的天空,飘落的雪花糊住了她的眼睛遮蔽了她的视线。 “今天晚上没有星星啊。”尤娜轻轻地说。 “尤娜,你别说话了,保留力气,撑一会儿……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李暖阳颤抖着声音,那颗焦躁的心越来越迫切,可是她的腿脚就是不听使唤。 她就要没有力气了。 “才不要。你唱歌那样难听。暖阳,我只是想不到我人生的尽头还有人陪着我,已经……很满足了。” “对不起,尤娜,对不起,如果我早一点发现,早一点……”尤娜捂住了李暖阳的嘴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尤娜的嘴角在这个时候绽放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比曾经任何时候笑的都要美丽,都要真实。 尤娜吐出一口浊气将额头抵在李暖阳的颈间:“暖阳,谢谢你……” 尤娜的双手无力地垂下了刹那间狂风四起,李暖阳停下脚步静立在天地之间。 她突然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 直到尤娜的身体开始滑落李暖阳才猛然间清醒,像是着了魔一样李暖阳止不住地呢喃:“你是不是睡着了?你可千万不要在外面睡着啊,天气这么冷着凉了怎么办?尤娜,我们回家吧,我带你回家。” 第130章 消息 在那茫茫的雪地里静静地站立着一个披着白色斗篷的人。 他站在雅里河岸阻挡了李暖阳的脚步。 李暖阳停下脚步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这个干净的少年。 “姐姐。”看见她狼狈的模样星尘的声音颤抖了一下。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没有受伤的地方,腹部的伤口尤其严重,已经被穿透了,可她还是支撑着残损的身躯背着早就已经断了气的尤娜走了一路。 痛,难以言喻的疼痛在心底蔓延开来。星尘捂着胸口强行忍住内心的悲伤才没能够让自己的眼泪流淌下来。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弱不禁风的她,她明明是那么强大,她可是站在他面前为他遮风挡雨的姐姐!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背后他的姐姐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她的眼神里满是坚定,究竟要承受住多少的不同程度的痛苦才能磨砺出这样的她? “是你啊星尘,”李暖阳开口,“你是来执行任务的吗?真抱歉,我不应该让你看见这副模样。迫不得已让你看见了你最不想看见的鲜血。” “姐姐,我想你。”星尘掩藏在斗篷里的手紧紧地攥住衣角。 李暖阳将背后的尤娜轻轻地放在雪地上,她脱下外衣罩在尤娜身上想要为她遮去这漫天风雪。 染血的时光遵从李暖阳的意思变幻成了一柄锋利的长剑,她双手握住剑柄,剑尖却指向了星尘。 “是他让你来的吧?你是不是也想要阻止我?如果是这样别怪我毫不留情。” “姐姐,”星尘痛苦地看着面前的李暖阳,“这不是你该有的模样。姐姐,尤娜已经死了。” “你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李暖阳握住剑柄的手紧了紧,只要星尘有所行动她就会快速地出手。 “姐姐,你很累了。听我的话,好吗?你需要休息,需要找个地方休息。姐姐,让我带你走好不好?我们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令人绝望的地方好不好?” “滚开。” “姐姐!” “我不是你姐姐,再不滚我就杀了你。” 李暖阳已经完全丧失理智了,星尘闭上眼睛他藏在衣袍里的手也渐渐松开,他一直都想着切洛伊的话,要是李暖阳反抗他同意他使用暴力。 “姐姐……你只是太累了,睡一觉休息一段时间好好整理整理吧。”他伸出手指指向了李暖阳的剑。 当那冰冷透骨的河水侵蚀着全身的感官李暖阳最终选择放弃挣扎。尤娜的尸体已经不知道被冲到哪去了。 殷红色的鲜血伴随着骨屑随着被炸裂的左腿消失不见,李暖阳睁着眼睛盯着那离着自己越来越远的湖面。 她没有想到送自己最后一程的人会是他…… 那样干净的手啊, 这样也好,死了就死了吧, 死了, 不会再痛苦了。 对不起,瑟里汀, 我要再一次失去你了。 星尘跪在河岸边小心翼翼地捧起被李暖阳的鲜血染红的鲜血。他把它们融化在怀中直到那鲜红色的血迹烙印在他干净的衣袍上。 “姐姐,对不起,”星尘呆呆地盯着那涌动的河水呆呆地说:“我只能够帮你到这里了,母亲在天国,姐姐,我等你,我等你把我送到母亲那里。” 那多维尔城被反叛者屠城的消息是第三天才传到国都的。目击证人是当天被贝文莫克派去传递消息的小兵。当事人幸亏躲在了房屋的废墟里没有冲上去和反叛者打起来才侥幸躲过了一劫。据说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他从废墟里出来差点没有被吓尿裤子,那里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那里是一片骇人的地狱! 在那多为尔城中央的大道上有一串被积雪覆盖了的红色的脚印,脚印一直延伸到了雅里河河岸,并且在河岸边发现了大面积的红色血液以及不少的碎骨屑,经过鉴定那是人的骨头被炸裂之后残留下来的痕迹。 反叛者真的出现了!当初在莫离庄园的杀戮不是空穴来风。 扎罗尔按照约定在那多维尔城被屠城的消息传过来的第二天,在革命军召开的紧急会议上提起屠刀当众砍下了瓦拉尔的头。扎罗尔用惊人的口才说服了在场的所有人并且接替了革命军的军权,扎罗尔和伊札那共同守卫着它并且等待着它真正主人的到来。 那多维尔城的死讯击垮了还在前线作战的帝国士兵们的心理防线,革命军趁机占领了雅丽河流域的大片土地。这场大臣和教皇的较量终究还是谁都失败了,胜利的成果最终被革命军收入囊中。 帝国的格局因为这场战争彻底颠覆,自从那多维尔城成为了革命军的领地之后帝国被分裂成为南北两部分。北方的政权依旧握在王室和贵族的手里,但是南方在革命军的管辖之下出现了一片和乐的景象,由此可见伊札那和扎罗尔两个人费了不少心思。 这个冬天即将结束,李暖阳依旧没有回来。 大臣病倒了,病得很严重。巴卡放下手头的事物会到国都看望大臣。 巴卡收回听诊器对大臣摇摇头:“大臣阁下,您这是火气太大了。” “我将近一半的私兵就这么没有了!这件事情放在谁的身上都开心不起来!”大臣躺在他那奢华的大床上,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原本就涨红的脸瞬间变得青紫起来:“反叛者,反叛者!又是反叛者!今年自从进入夏天以来总是这么晦气!” 提到反叛者,巴卡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狠:“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就凭你?”大臣嗤笑一声,“你这个少了一只手臂和一条腿,今后只能够被困在轮椅上的家伙能够办成什么事情呢?你现在还是想想怎么把这笔账从教皇的手里讨回来吧!” 听见大臣的嘲讽,巴卡的心里涌上一丝怒气,但是他还是冷静下来了,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讥笑,接着对大臣说道:“推到教皇的事情先不急,毕竟他的手底下还有个审判者。教皇是个活了一百五十多年的老家伙了,自从他接管了帝国的政权之后的确办成了一些事情。这足以说明这个人还算是有些实干经验的。但是审判者就不一样了。当初在教都的时候教皇权利大厦的两大支柱不就是审判者和捕猎者吗?捕猎者已经成为了帝国的通缉要犯,要想击溃教皇我们得从审判者那里下手。” 第131章 没有结果 “小喽啰,只不过才上任三年多点。”大臣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这是示意巴卡可以闭嘴了,他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听完了这句话巴卡在心里骂了一句“蠢货”但他还是陪着笑脸继续劝说:“我有个关于审判者的消息,想必大臣阁下您会感兴趣。听说他最近出了一个远门,您知道他是去哪里了吗?” 大臣躺下来斜了他一眼:“关我什么事情?” “天使之城。” 巴卡话音落下,大臣也不管自己身上有没有病痛了,他瞬间来了兴趣:“他去了革命军的总部?呵呵,这可真是有趣。” “有趣的不仅仅是这里,”巴卡适时地打断大臣的话,“他去那里是为了参加女儿的婚礼,他女儿塞芬·瑟里汀和伊札那的婚礼,而且当时他的妻子也在场。您知道他的妻子是谁吗?我想您会更加感兴趣。” “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你可就别卖关子了!吊人胃口的技巧你怎么也学上了?” 巴卡勾了勾唇角:“反叛者。” “什么?”大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瞬间感觉自己的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整个人感觉都好了,但是他还有疑虑:“你听谁说的?” “教皇的原近卫官十一。” “嘁,”大臣又躺了下来,“他现在是审判者的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不是么?”巴卡眯起了眼睛,“他能够背叛教皇投身到审判者的身后那么也肯定有背叛审判者的一天不是吗?” “你说的对,”大臣也笑了,“这是个好消息,怎么办,巴卡,我突然有了一个打击教皇的好主意,过不久就是教皇的生日庆典了。” “我们想到一起去了。” 两个人相互对视着不约而同地勾起了嘴角,只不过两个人各怀鬼胎罢了。 星尘回来的时候切洛伊已经在等待他了。 切洛伊点点头:“消息都散播出去了吧?” “是的,”星尘回答,“巴卡先生办事效率很高的。估计现在大臣的病情已经好了一多半。” 切洛伊捻起了一块点心。 突然,星尘沉默了下去,切洛伊察觉到了星尘的不对劲,他抬起头来看着星尘似乎有话要讲的表情,问:“怎么了吗?” 少年捂住眼睛,声音也哽咽起来:“罗格布哥哥,我想姐姐了。这双手……这双手沾染上了姐姐的鲜血,终究是不干净了。” “你恨我吗?” 少年用袖子胡乱地抹去了脸上的泪水,他不停地摇着头:“不,这个要求是我亲自提出来的,我亲自提出了要送姐姐上路,我怎么会恨你?毕竟这也是我的心愿。希望姐姐能拥有一个完整的人生。” 切洛伊没有载说话,他静静地接过星尘递上来的罐子和李暖阳绑在左脚脚踝的铜铃,罐子里面装着被李暖阳的血液融化的血水。 “再多撑一年,再等一年,她会回来的。” 星尘走出房间,他今天的心情很复杂,脑子里乱乱的,走到了现在和切洛伊在国都居住的新房子里的小花园里。 小花园里的积雪并没有被清扫出去,他找到了被藤蔓遮掩之下的藤椅,他没有什么顾忌一下子坐了上去,他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脑子里循环播放的场景是李暖阳最后放弃抵抗被爆炸的余威冲击进河里的场面。自己也真是幸运啊,他不停地想,如果李暖阳用出她的实力他不会有胜算的。 他烦躁的叹了口气,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突然出现在耳畔,星尘探出头去,是爱雅,她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只药箱走过来。 直到爱雅来到自己的身边,星尘才正眼看她。 “是你啊。你有什么事情找我吗?还是罗格布哥哥在叫我?”星尘对爱莎说。 “都不是的,”爱雅低着头轻声说,“主人已经休息了。是我私自出来找您的。” “是哪里出了什么事情吗?” 听见他温柔的话语,爱莎咬了咬下唇把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是您。” “什么?”星尘有些吃惊。 “您回来的时候我注意到您的左边胳膊似乎受了很严重的伤,我是……我是来帮您包扎的。” 星尘感到十分震惊,他受伤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就连切洛伊他都没有告诉。 “你……你有着很好的观察力。”星尘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吐出这句话。 爱雅因为星尘夸奖的话语再一次低下了头。 她脸红的样子还不错。星尘突然有种想要逗弄她的感觉,可是下一秒他又在为自己的心思感到吃惊。思来想去,大概是不忍心看见这样一位少女失望的神情吧,他挽起左手的袖子露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狰狞的伤痕。 他的伤口并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伤口的周围已经开始变得红肿起来,那是一道从手腕一直延伸到肩膀的伤口。爱雅手中的药箱差点被她打翻在地上,难以抑制的酸涩感在胸口里蔓延开来,爱雅死死地咬住嘴唇想要把将要溢出的泪水生生憋回去。 爱雅提起裙摆蹲在他的面前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消毒水和纱布一点一点地为他清理伤口,整个过程中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直到打好最后一个绳结,爱雅正要起身离开却在下一秒被星尘捏住了下巴。爱雅被迫抬起头来和星尘对视,视线一下子撞进那双少年干净的眸子里,爱雅逐渐平静下来的心底再一次掀起了波澜。 “再不松口嘴唇就要咬破了。”星尘的声音里难得染上了一丝无奈,似乎对这个一根筋的傻丫头没有办法的样子。 爱雅果真送开了口。 “爱雅,我记得,你从小就跟在我们身边做工了。” 爱雅点头,承认了他的说法。 “你是个好姑娘,”星尘闭上眼睛,他就是再迟钝也应该察觉了,他得趁着事情还没有进一步发展的时候毁灭她的希望,“爱雅,你的一生不应该折在我的身上,以后的路还很长,我明白你的心思了。爱雅,我们之间没有可能。” “星尘大人……”爱雅怔怔地看着她,像是被扯开了她卑微的羞耻心,她一下子站起来捂着瞬间苍白的脸匆匆跑开了。 星尘缓缓地放下自己的袖子,他瞟了一眼爱雅这个傻姑娘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 星尘大概永远不会知道,在爱雅的心中,在那腐臭的垃圾堆里看见他的第一眼,听见他说出的关怀的话语,以及他当初温暖的怀抱在她心灵中留下了怎样的不可磨灭的印记! 他是她支撑下去的动力,他是她黑暗生活里的一道光芒,那样干净,那样圣洁! 第132章 鲛人 你认为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是什么呢? 雅丽河的尽头是靠近帝国东部最广阔的海洋,海洋的深处有一种世界上最古老的生物,人类将他们称为“鲛人”。他们的身体呈现深蓝色,是一种上半身是人身下半身是鱼尾的形态。他们有着锋利的爪子和尖锐的牙齿,他们的皮肤是帝国里最好的防御武器。 没有人直到他们存在了多久, 他们的声音是天籁。 李暖阳原本睡得正香,睁开眼睛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她的面前围绕着三只蓝色的“不明生物”,李暖阳捂着受惊过度的小心脏猛地坐起来,不小心牵扯到了腿上的伤口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腿,左腿膝盖以下已经完全不见了,横断面上的伤口正在慢慢恢复。右腿原本骨折了,因为衔接得到了及时的矫正才能够恢复的这么快。 似乎被撞到了头部,李暖阳的精神并不是很好,她环视了一下四周看见那三只奇特的生物皱了皱眉,他们看她的目光里似乎有着害怕,他们躲在墙角繁茂的水草后面,可是即使是这样也难以掩饰他们的好奇心,他们时不时地探出头来,在接触到李暖阳探究的目光的时候有将探出去的身体缩了回去。 真是奇怪啊。 李暖阳忍不住笑。这个时候她突然发现四周的环境不太对劲,她用力挥了挥手忍不住想:这些水草是怎么回事?这用珊瑚做的床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三只人不人鱼不鱼的生物?这似乎是在水下吧? 李暖阳似乎对自己能够在水下呼吸有着一定的了解。她抬起手腕看了看完完整整的“时光”,似乎正是因为这个手环的庇护。她再一次抬起头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鲛人们虔诚的眼神,但是这眼神并不是对着李暖阳而是对着自己手腕上的手环。 这又是怎么回事? 零碎的记忆一瞬间涌入脑海,她捂着头痛苦地弓起了身体,在失去意识之前她似乎看见了原本已经死去的尤娜睁开了眼睛冲着他微笑。 对了,尤娜,尤娜死了! 李暖阳一把掀开盖在自己身体上的长形水草,当她仅剩下的右脚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突然间整个人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气一样扑倒在松软的沙子里,整个人也是猝不及防地吃了一口沙子。 看见李暖阳这一副惨样倒是有一只女型的鲛人看不下去了,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从水草后面游出来,游到李暖阳的面前将虚弱的李暖阳扶起来让她重新躺回了珊瑚床上。 因为失血过多,李暖阳的整张小脸苍白的可怕。 李暖阳的目光落在面前的鲛人身上,她张开口扯了扯干涩的嗓子,用沙哑难听的嗓音说出了第一句话:“我还活着,对吧?” 鲛人少女似乎很意外她第一句会是这样的问题,她愣神了一会儿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为什么你觉得你已经死了呢?” “因为我觉得这里不像是人间。” 李暖阳轻柔的话语让鲛人少女放下了心防,她甚至李暖阳说出的话感到自豪,她说:“这里当然不是人间能够比拟的。这里是人间最洁净的天堂。这里是鲛人的世界。” 鲛人啊……李暖阳有些失神,她听说过这样一群生物,可是她想不到自己会亲眼看见他们。也是,李暖阳自嘲一笑,都有独角兽这样神奇的生物了,鲛人这种物种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你叫什么名字呢?”李暖阳看了她一眼,问。 “我叫丢丢。”少女回答。 丢丢……李暖阳心里的悲伤似乎被这个名字冲淡了一些,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不怎么和善的笑容来。 在鲛人的认知里人类都是一群贪婪的生物,并且这个观念一直延续到现在。可是李暖阳的表现让丢丢动摇,她忍不住对着身后的两只男鲛招招手。他们似乎比丢丢的年纪还要小一些,看上去都是十几岁的年纪。 丢丢和李暖阳介绍,他们其中一个叫落落,一个叫布布。一直之间李暖阳有些说不出话来,鲛人起名字都是这么随意的吗? 彼此沉默了一会儿李暖阳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出了她最想要问的问题:“你们……为什么要救我呢?” “啊,这件事情啊,我们本来是想要杀死你的,因为你擅闯了我们的领地。可是……” “并没有什么可是!”一句严肃的话语打断了正说得起劲的丢丢,听见声音的丢丢像是打了个冷战,她迅速地闭上嘴巴从李暖阳身边离开退回了墙边。 李暖阳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个将近四十岁模样的女鲛,她的衣着打扮和丢丢、落落、布布三个人有着明显的不同,甚至周身的气质更是让人无法忽视,她的手里端着一只托盘,托盘被一层防护膜一样的罩子遮住,里面盛放着的是人类的食物。 “首领。”丢丢低下头像是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首领?李暖阳的目光里不由得多了几分探究。她打量着丢丢三人,显然他们也很吃惊他们的首领会来到这里。 首领扫了一眼他们三个人说了一句“你们都出去吧”之后丢丢带着布布和落落离开了房间。 用来遮挡大门的海草垂落下来,房间里似乎又陷入了尴尬的寂静。 首领将手中的托盘放在石桌上,她找了一块看上去能够让自己坐的舒适的珊瑚坐了下来。 “您为什么要打断丢丢的话?”李暖阳盯着首领的眼睛冷声说道。 “她年纪还小,”首领抬起手臂优雅地抚摸了一下鬓角,“这件事情如果从她的嘴中透露出来是对逝者的不尊重。” “逝者?”李暖阳的心似乎被什么狠狠地击中了,脑海中浮现出来了一个她不敢去想象的事实,她的身体也因为内心的情绪而颤抖起来。 李暖阳抓住领口,她忍住快要从眼睛里溢出来的泪水,问:“请您告诉我,被流水冲击到您的领地里来的是不是不只是只有我一个人?” “你是指什么人呢?”首领淡淡地扫了李暖阳一眼,“鲛人的领地是不允许活人存在的。如果是死人的话我这里还是有的。当然,你可是个意外,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一张脸和你身上携带的特殊物品你还会以为你能够睁开眼睛吗?” 第133章 葬礼 李暖阳显然被首领这没头没脑的话说的有些上火,她的话听上去令人很不舒服,倒是她能够活下去是一种恩赐一般。 “那真是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李暖阳冷冷一笑,她强撑着身体坐起来,接着她扶着床柱努力地靠着一条残腿站起来,她攥着拳头竟然是一副非离开不可的模样。 首领显然也被她的架势弄得一愣,就在李暖阳的手将要接触到门帘的时候首领的话再一次从她的身后传了过来:“你就这么想要离开吗?你难道就不想知道那个姑娘的尸体怎么被我们处理了吗?” 听见这句话的李暖阳果然停住脚步,她霍然转过身来睁着赤红的双眼瞪着首领的脸,她咬着牙,胸腔一起一伏的,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一般,但是她最终还是忍住了,她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却还是咬着牙开口对首领说:“你果然知道!你最好祈祷你还没有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呵呵,”首领突然笑了,她转了转手指上的戒指,依旧笑着对李暖阳说,“谁放过谁还真是不一定呢。你已经昏迷了五天,如果你肯吃东西的话说不定还能够看见末尾。” 李暖阳终于忍不住朝着首领扑了过去,因为体力不支而轻而易举地被首领掀翻在地上,李暖阳左腿上原本正在愈合的伤口又被撕裂开来,淡淡的血丝漂浮在海水中可是李暖阳却感受不到疼痛。 “当然是做我们该做的事情。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对我说出这种话来不觉得可笑吗?” 李暖阳不甘心地从地上爬起来,挣扎着坐在珊瑚桌子后面的石头上,当她的手接触到盘子上面的防护罩,那防护罩变成了一只气泡将李暖阳整个人都包裹在了里面。 许是因为心里着急再加上心里有气李暖阳吃得很没有形象,首领看着狼吞虎咽的李暖阳眼神里闪过一抹复杂。 等到李暖阳将盘子里的食物全部吃完的时候那只水泡像是有感知能力一般奇迹般地破裂了。 李暖阳抹了一把嘴巴,她抬起头盯着首领,挑衅一般地抬起下巴:“我已经听了你的话,现在,你应该兑现你的承诺。” “我可不记得我承诺了你什么话。” “你!”李暖阳气急。 “好了好了,你跟我来吧。”首领摆摆手,像是一脸的无可奈何一样,她将李暖阳拦腰抱起来全然不顾及李暖阳脸上的惊愕朝着屋外游去。 断断续续的歌声逐渐清晰了起来,李暖阳听着这歌声渐渐入了迷,那歌声婉转动听,里面似乎有着化不去的哀伤,似乎有着神奇的共鸣,那歌声牵动着李暖阳的思绪,牵引着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脏,令她痛得透不过起来。 一瞬间,十世的记忆全部顺着歌声涌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第一世,她是本杰明和阿蔷夫人的女儿,原本幸福的家庭在一夜之间覆灭,她内心的仇恨迫使她拉开了反叛者的序幕。 第二世,她是监督奴隶建造教都中心广场的监督者的女儿。因为奴隶们忍受不了严重的剥削发起的暴动将他善良的父亲残忍地杀害,她在混乱中恢复记忆和瑞相认。 第三世,她是妓女的女儿,母亲对那负心汉的执念令她害怕,原本被计划着接替母亲工作的她跑了,她在逃跑的途中遇见了他,他将她带回米亚继续着第二世延续下来的计划。 第四世,她是位贵族的小姐,有着优越的物质生活可是家里为了更高的利益将她许配给一位对身边的人施虐成性的老鳏夫。在新婚之夜她拒绝了丈夫提出的要求在争执之下杀死了那个男人。那个假扮成侍者的盲眼的青年带着她逃离了帝国的通缉。 第五世,她带着记忆在原始森林出生。 第六世,她是国王和一位贵族妻子的私生女,王后知道了她的存在,最终这件事情闹得人尽皆知,那位贵族因为丢失了颜面掐死了自己不贞洁的妻子,瑞出现的时候是他亲手杀死国王和王后的时候,她第一世的时候立下的遗愿,他会亲手将它完成。 第七世,她是位富商的女儿,她在平安和乐之中长大。 第八世,她是位破落贵族的小姐,母亲去世之后和弟弟相依为命。 第九世,她是一位朴素的农家女,因为霍乱进城谋生,这一世也是整个悲剧生活的巅峰。 第十世,本不应该出现的她却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那是一座圆形的祭台,祭台下面围了一圈又一圈的鲛人,他们闭着眼睛手拉着手,那歌声就是从他们口中传颂出来的。祭台上面尤娜安安静静地躺在上面仿佛睡着了一样。 鲛人的歌声还在继续可是李暖阳却什么也顾不得了,她要把尤娜的尸体抢回来!她要带她回家! “尤娜!”李暖阳挣扎着从鲛人首领的怀里跳下来,正在她即将扑上前去的时候两名鲛人士兵将她拦了下来,他们的力气大得很,李暖阳挣脱不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尤娜的尸体在歌声之中化为灰烬。 仪式结束歌声也随之停止,抓住李暖阳两只胳膊的鲛人士兵同时松开了手,李暖阳右腿一蹬地面冲上了祭台。她半跪在祭台上呆愣愣的抓住尤娜漂浮在海水里的骨灰,好一会儿她才放开嗓子嚎啕大哭。 首领缓缓游到祭台上,李暖阳咬牙切齿地质问着首领:“为什么要这么做?是谁允许你们做出这样的决定?” “化为尘土,这是鲛人最高级别的送葬仪式。” “她是人类,她不是你们这群怪物!”李暖阳大吼起来,“你们有什么资格!你们有什么资格!” 听了她的,祭台下面的鲛人躁动起来,首领打了一个手势,全场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你们把尤娜还给我!”李暖阳话音落下,手腕上的时光化作了匕首朝着首领狠狠地刺了过去,但是就在时光即将触及到首领脸颊的时候时光又化作了手环。 “叮——”李暖阳用力地将手环掷出去,她痛苦地捂住眼睛:“事到如今你也不肯帮助我吗?” 时光一直滚落在了首领的身边,首领弯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将手环捧起来捂在胸口。李暖阳坐在祭台上木讷地盯着自己的双腿。为什么?为什么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他们还要拯救她? 为什么!李暖阳用力地捶打着祭台,祭台上锋利的砂石刮破了她的肌肤,鲜红色的血液在水中迅速扩散开来,她眼中含着绝望,整个人就像是疯了一般。 头顶上传来温柔的触碰,像极了母亲在安危受伤的孩子。 李暖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她再一次泪流满面了,尤娜的骨灰在她血液的引导之下化作了尤娜的影子,“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头顶像是在告诉她“要坚强下去”。 “尤娜……”李暖阳伸出双手想要抓住“她”,但是她的手还没有碰到“她”“她”便随着流水飘散了。 “你可真是幸福啊,”首领抬起脸轻轻地对李暖阳说,“你被水流冲到我们鲛人的领地,守卫领地的守卫一位你是入侵者想要杀死你,可是那孩子的身体却在第一时间出现并且用一种保护着你的姿态覆盖在你的身上。每个生命的意志是不会随着死亡消散的,那孩子就是死了也要维护着你,她是真心地爱着你啊。” 第134章 变故 今天是教皇一百五十二岁的生日宴会。这是他继承王权的第一年,在这个历史性的日子里他早早地就做好了打算,他决定在国都大肆操办。恰好贝文莫克家族的儿子带兵回来,趁着这个机会给他们接风扫除战争带来的阴影也顺便笼络一下人心。 单纯地仅仅是在这个方面教皇就比大臣会做人。 宴会在国都的加纳大礼堂举行,大臣原本就计划好了不参加这个令他“糟心”的宴会,可是自从巴卡告诉他关于反叛者的事情之后他就改变了主意,现在,他变得无比期待着教皇的宴会这一天的到来。 国都的主要官员们为了今后的生活便利无论是支持教皇的还是支持大臣的基本上都来了,无论他们怀着怎样的目的,抱着怎样的心情,在今天他们都得做出十分奉承的模样,毕竟在这场博弈之中教皇略胜一筹。 官员们带着家眷们来了,细细数过来居然有着将近两百人。即使加上侍者、守卫的士兵加纳大礼堂的空间仍然是绰绰有余。 教皇手持着迦耶法杖端坐在王座之上高兴地接受者来自官员们的祝福。 劳伦斯端着酒杯跟在自己的哥哥们身后,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教皇身边的切洛伊身上。即使切洛伊私下里和教皇决裂了但是审判者依旧是审判者,他在必要的时刻依旧要跟在教皇的身边帮助教皇维持形象。 感受到劳伦斯的目光,切洛伊抬起头来和劳伦斯对视并且朝着他点了点头。劳伦斯一个劲儿地对着他使眼色,直到眼皮都快抽筋了。但是切洛伊像是没有发现劳伦斯的异样似的,他最终又把头低下去了。 此时劳伦斯的内心是极度崩溃的,切洛伊这么聪明的人难道看不出来自己这是有话想要对他说嘛? 大臣和教皇是政敌,这是整个帝国里都知道的事情,教皇的生日宴会大臣本可不会过来,可是这一次大臣不仅仅来了还带来了一份丰厚的礼物。 当大臣的近卫官推开加纳大礼堂的大门的时候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满室寂静,教皇逆着光看着那臃肿身材的人也是愣了很长时间。但是他最终还是反应了过来。 劳伦斯捂住眼睛转过身去不敢去看了。他想要和切洛伊说的正是这件事情。 这玩意和教皇不是意见不合吗?为什么他今天也来了?完了完了,今天大概又要上演一出撕扯大战了。基本上教皇的拥护者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大臣径直走到教皇的面前,但是他没有行礼,他站得笔直神态很是傲慢,看这个架势,他倒不是来庆祝生日的倒是来找茬的。 坐在王位上的教皇低下头和台阶下面的大臣对视,他眯起眼睛,心里很是不愉快。只要这个人出现在这里一准就没有什么好事情。 在这么尴尬的场面里倒是大臣先开了口:“得知今天是教皇陛下的生日,我的内心真的是无比开心,所以我特意带来了一份礼物还请教皇陛下笑纳。” 看见看着大臣那皮笑肉不笑的脸,教皇在心里不屑地冷哼,但是他的表面功夫还得做的十分到位,教皇笑道:“这也难为汝这个小子有着这一份心思,吾的生日也这样巴巴地赶来,吾这内心里十分地开怀。吾也十分好奇地很大臣的礼物究竟是怎样的奇珍异宝,也正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看,看看这礼物究竟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 教皇的这句话说得就十分具有攻击性了,难得的是大臣连一分不耐烦的脸色都没有露出来,他反而笑得很开心,他拍拍手,近卫官端着一只银盘上来,银盘上面盖着一块红布,大礼堂里的人伸长了脖子想要快点弄清楚大臣的心里究竟是打的什么算盘。 等到近卫官走近了,教皇也不由得坐正了身体,他的内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又说不上来这种预感究竟奇怪在哪里。等待大臣将银盘上的红布扯下来,红布落地,一本国都的法典瞬间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哈?”教皇的脸拉了下来,“大臣阁下莫不是在开玩笑?” “是不是玩笑,教皇陛下问一问身边的人就知道了。您说呢,审判者先生。”大臣说着,目光也很自然地落在了切洛伊的身上。 “哦?”切洛伊轻轻一笑,“这次轮到我了?不过大臣阁下究竟打得是什么算盘,原谅我,我也不清楚呢。” “教皇陛下,”大臣向前走上一步,“你身兼二职,想必您心中十分清楚整个帝国的法令吧?” “那是当然。”教皇的眉头皱了皱。 “那么,我想要问问,身为帝国官员却要和反叛者勾结,这个罪名该怎么处理?” “当然是绞死。”教皇回答 “那么,我的礼物就是要为帝国除掉这个祸害,”大臣抬起手指向了在一边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切洛伊,“我要告发切洛伊·瑞·古希斯,他和革命军勾结,而且背地里还和反叛者纠缠不清。审判者先生,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你和反叛者是夫妻关系吧?” 大臣的话一脱口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切洛伊摸着下巴轻轻勾了勾唇角,回答道;“是又怎么样呢?” 几乎所有人瞪大了眼睛:他为什么就这么承认了?难道这个时候不应该问一问大臣究竟是怎么得知的消息的吗? “现在最令我好奇的是,大臣阁下趁着今天的日子来揭穿我的底细,难道您不怕有朝一日遭受到我的报复吗?”切洛伊说着,他奶白色的靴子踏在地板上,整个大厅里都回荡着他的金属鞋跟敲击地砖的声音。 “呵呵,”大臣冷笑,“蝼蚁。”大臣转头又看向教皇:“至于教皇陛下,你纵容手下做出这样的事情你又是什么罪行呢?” 没等到教皇开口,切洛伊的声音却再一次响了起来:“大臣阁下,我想,您得弄清楚一件事情,关于我的妻子是反叛者的这一件事情,教皇陛下是不清楚的,您可不要随随便便的施加罪名。更何况您真的想要处死我,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因为帝国的法令,根本约束不了我啊。” 大臣眯起眼睛,斜着眼看着切洛伊:“什么意思?” 切洛伊低着头整理了一下袖口,轻笑道:“我不属于任何一方,无论是帝国还是教廷都没有让我臣服的资本。当然,我也不属于叛军,我只属于我自己,我这么说,大臣阁下满意了吗?” 第135章 变革 面对这满室寂静切洛伊无奈地摇摇头:“人的忘性怎么可以这么大呢?弗罗城被帝国和教廷的联合军在一夜之间屠杀了个干净距离现在也不过一千年的时光,我的父母被联合军绞杀的时候,距离现在也不过一千多年的时光。大臣阁下,我这么说,您告诉我,我除了忠于自己我还能够忠于谁呢?” 上位的教皇用力地攥住了权杖一直到指节都泛了白色。他究竟想干什么? “一千年?真是可笑。”大臣的脸色严肃起来,他盯着那张蒙着灰绸的脸,明明很有底气却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虚。 “帝国建国之初这片土地上除了一些小势力就是呈现三足鼎立的三大贵族。拉美奇、尤里塔还有……凯希赫。相信在场的诸位熟悉这段历史的人都会知道凯希赫又、一种唤做‘摄魂’的咒术。那些被帝国掩盖的真相之一不正是帝国打着幌子想要得到的东西吗?得不到的便毁灭,毕竟长生不老对渴望权力的人们来说实在是太诱人了不是吗?” 切洛伊解开他审判者的袍子露出了里面华丽的掌权者服饰。他胸前的勋章上刻着曼珠沙华,那是凯希赫家族的家徽。他将解下来的衣袍践踏在脚底下,他的这个举动相当于将帝国一千多年的秩序与铁律践踏在脚底下,薄唇轻启,他笑道:“我原本不想这么快揭露出我的身份,但是帝国目前的形势不得不让我做出这样的举措,我无可奈何。我是在一千年前的战火中幸存下来的唯一的凯希赫的后代。我的名字是瑞·切兹·凯希赫。我是凯希赫的首领凯希赫公爵,大臣,凯希赫在帝国建立开始就没有向着帝国低头,凯希赫不属于帝国,当初帝国建立政权的时候即使是对外宣布将弗罗城纳入帝国的版图,但是凯希赫依旧是自由的。大臣阁下,今天我就向着这个世界说明白,反叛者的名字是残虹·凯希赫,反叛者是我的妻子,也同样是凯希赫的家人,同样是在一千年前存活下来的生命!你强加在我身上的罪名不成立!” 大臣的脸色已经铁青了,教皇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今天明明是个令人开心的日子,大臣阁下却这样气势汹汹地来扫了大家兴致,您说说看,您这是将我们陛下的脸面往哪里放呢?”切洛伊说完拍拍手,原本隐藏在角落里的星尘缓步走了出来,来到了切洛伊的身后。 “弗罗城是个好地方,自从帝国将它吞并它便再也没有了生机,成了帝国的禁区。真是可惜啊。”切洛伊说完,他的头发渐渐变成了银白色,他原本覆盖在眼睛上的灰色绸带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银白色的,露出眼睛且遮住上半张脸的面具。那双黑色的眸子似乎更加深邃了,他的手里变幻出一只手杖,他带着星尘一步一步朝着大门口走过去,他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加纳大礼堂里,他说:“弗罗城依旧是凯希赫的地盘,弗罗城欢迎诸位。” 看见他要离开,大臣立刻叫来了守卫,可是切罗伊和星尘的身体越来越透明起来,很快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仿佛他们从来没有出现在这里过一样。 过了很久,加纳大礼堂里爆发出了一阵不小的躁动,大臣狠狠地捶打着墙壁,他看见了走近他的星尘脸上嘴角上的那抹微笑,他要撕了巴卡!他一定要撕了巴卡! 教皇呆愣愣地坐在原地,切洛伊这样做是想要抽身彻底离开这里,但是他会以这样的方式自揭身份就是教皇意想不到的了。 切洛伊已经带着星尘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他早就将收拾好的东西送回了罗比城,他现在回来是取不小心遗落在这里的弥耶罗。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星尘问。 切洛伊将弥耶罗从枕头边上捡起来,他抬头对星尘说:“我们走吧,先去看看佩斯坦公爵,我好几天没有给他写信,他现在的心情一定不是很好。等我去安慰他一下,之后啊,我们回家。” 现在的切洛伊像是丢掉了所有的包袱一般居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这或许是他的真性情吧。星尘笑着点点头,说:“好的,罗格布哥哥。” 首领对着祭台下面的鲛人挥挥手,说:“你们都走吧,我要和她单独聊聊。” 等到鲛人们全部散去,李暖阳抬起头对着首领伸出手冷冷的说:“把时光还给我!” “为什么要还给你?还给你之后你又要去哪里,你又要做什么事情?” “复仇。” 首领摇摇头:“时光不应该成为仇恨的工具。” 李暖阳猛地抬起头来,咬牙说道:“这是我的东西!” “你已经遗弃了它。” “我没有!”李暖阳强撑站起来可是她太高估自己了,她的行为并没有如愿,她重新摔倒在了地上。 首领缓步上前将李暖阳的身体轻轻地拖起来,李暖阳任由着首领将将她的身体托起来,李暖阳已经没有什么力气挣扎了任由着首领将她带下祭台。 “你……或者是你们鲛人,为什么这么宝贝这只手环?”李暖阳忍不住终于开口问出了她感到奇怪的问题。 “因为时光属于大海,时光属于我们鲛人。” 李暖阳抬起头看了鲛人首领一眼。 “你能够认出来这是用什么手环制作成功的吗?”鲛人首领又问。 李暖阳摇摇头。 “它的本质是鲛人的骨骼,是鲛人的血肉。它和我们鲛人息息相关。” “什么?”李暖阳不敢相信。 “它是我们鲛人一族历史上最伟大的首领。”鲛人首领掀开门帘将李暖阳重新带回了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身处的那间屋子。 “既然你说这是你们鲛人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人类的领地上?” “神器会自己选择主人。神器选择了你,可是你不是一样也选择了它?” 李暖阳躺在珊瑚床上看着天花板出神。 “我只是在很小的时候在玩耍间无意间发现了它,”李暖阳突然开口,“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听说过,鲛人的身体是这个世界上最顽强的证明,有没有一种能够让我重生的方法?” “一切生灵都是在水中诞生,流水便是新生。” “请求你,请求你让我重新拥有一具完整的身体。” “这个方法并不是没有,”首领说,“但是你得听我讲一个故事,一个,我们先祖的故事。听完之后你再重新做出决定好吗?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当初拯救你不仅仅是因为你身上的时光,也是因为你这张酷似先祖的脸。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明吗?” “神明啊……”李暖阳怔怔地重复着这个词,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和一张英俊的脸。 第136章 番外:“时光”与维维 Chapter 1:偶然 在人类悠久的历史之中对于人类的起源众说纷纭,但是最令人信服的一条便是在远古时期的天神创造了人类。 这刚刚诞生的种族自保的能力十分地弱小,因此,天神赋予了人类一项新的技能——法术。人类从此拥有了在这个猛兽出没的时代存活下去的能力,也是在这个时候人类开始了永无止境的扩张。 鲛人一族一直是爱好和平的部落,富有智慧的学者开始了对人类的研究,经过漫长的时间他们观察了人类的行为,终于得出了一条结论:人类将会将目标转移向海洋。 就在这个鲛人一族感到危险的时候首领的女儿维维在这个时候诞生了,因为继承人的到来倒是将目前紧张的气氛缓解了不少。 维维一直都不是个令人省心的姑娘,在她十七岁的时候虽然长成了一副祸国殃民的脸但是好在没有一颗想要祸国殃民的心。这姑娘正义感挺强烈,总是爱做一些打抱不平的事情,看在这一点上老首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是有一件事情老首领觉得不能够再忍下去了,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再过十天就是维维的十八岁生日了,这一天也是维维的成年礼,原本在房间里待的好好的维维突然不见了。是的,她不见了,留下一封书信就溜走了,理由是想要去人类的领地看一看。人类的领地啊,当时听说了这件事情的首领瞬间觉得自己的血压要爆表了,整个人已经不好地不能再不好了,立刻下达命令四处搜捕维维,简直是不能够忍受这种事情的发生,等到维维回来他一定会将她关在房间里一年不能够出门! 此时的维维正背着一只水草编织成的背包游出了鲛人的领地朝着西边的海岸上游去。 天神最近很郁闷,给人类制定完秩序之后整天看着他们打打杀杀似乎很没有意思。在他的愿望之中从来都是期待着有一些好的结果,人类应该相互扶持相互帮助,而不是为了扩大自己的地盘儿自相残杀。 也或许是天上待的太久了他决定去人类的世界走一走,散散心,顺便看看自己的“孩子们”,关爱关爱他们的生活。这么想着,他也的确是这么做了。 巨浪拍打着岸边的岩石发出了轰鸣的响声,天神身上就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黑色的长裤以及一双棕色的皮靴,他降临到凡间的时候就被这壮观的自然景象吸引了,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但是越看下去心里的感触就越发地深刻。他想着在接触人类之前先大自然的景观似乎也是不错。这么想着他也就坐下了。 天神托着脸看着浪花出神,他似乎毫不在意浪花打湿自己的衣角,随着时间的推移,天神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地方待了多长时间,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岩石的下方似乎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 “喂,你这个人,你究竟要坐到什么时候?”声音里似乎饱含着浓浓的不满,天神被这个声音打断了思绪,他忍不住四下张望想要找到声音的源头。看见他这副模样那声音的主人更加不乐意了:“你到底在看什么呢?不用看了就是你,你这个人类。” 终于回过神来的天神终于意识到这个声音里的主人公就是自己,他低下头看着在那层层浪花之中遮掩着的娇小的身影,那可真是一抹好看的深蓝色。 突然,有一道细小的水柱从海洋中迸发出来,天神吃了一惊抬起手遮住脸后退了两步,紧接着,那抹深蓝色的影子从水中窜出来,她带出来的水珠在夕阳的折射下散发着迷人的光彩,透过指缝,天神终于看清楚了那影子究竟是什么了,原来是一只没有成年的鲛人。 维维落在礁石上,她尾巴上的鱼鳞折射着太阳照射下来的奇异的光彩,那真是鲜艳的颜色,天神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天神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倒是维维一口气将他怼了回去:“你这个人真是奇怪,你是不是有毛病啊,大海好看就好看吧,可也不至于坐在这里整整一天吧,你在这里占着这块登陆的好地方你知不知道我在下面窝上整整一天有多么的无聊。” 这孩子气的抱怨,天神忍不住笑了,他的笑容似乎有着不一样的感染力,维维从来没有见过哪一张脸比眼前这一张更加英俊更加迷人,尤其是那双黑珍珠一样的眼睛,里面仿佛蕴含了天地之间最美丽的事物,一时之间维维的目光竟然有些痴傻了。 没等天神回答些什么,维维倒是再一次打断了他,她对他说:“你的眼睛可真是好看。” 天神大笑起来,那双眼睛因为他的笑似乎更有了神采,但是维维这一次没有被迷惑,她想起了刚才的事情,还是板起了脸,语气颇为恼火地说:“喂喂,你可别笑了,你还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情和我道歉。” 天神渐渐停止了笑声,他对维维说:“我觉得不需要道歉啊,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你想要登陆是你的事情,我想在这里看看风景想想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们谁也没有打扰了谁,这里也没有规定你必须在这里登陆我不能够在这里看风景啊。” 他的声音很好听,但是维维没有心情去欣赏他的声音,她被天神的这一番话绕得头晕,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他究竟要表达什么意思,她烦躁地摇摇头,捂住耳朵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不听不听,我不听,族人们说的没有错,人类就是一群狡诈的生物!” 这呆呆的小模样让天神忍俊不禁,他忍不住伸出手在维维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子,鲛人的身体顽强,但是该有的痛觉一丢丢都不会少,她立刻捂住额头大叫起来,心里对天神的不满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她用力地拍开天神的手,对着他呲牙。没有成年的鲛人爪子和牙齿也并不成熟,看似尖锐却并没有什么攻击力,因此,天神的手上并没有留下伤口倒是那白皙的皮肤上多了几道红痕。 第137章 chapter 2:双腿 天神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看那对自己恶意满满的小姑娘,他可真是想不到这个世界上居然还会有什么生物能够伤害到他,他忍不住对她说:“你说说你这小丫头,我是不是应该庆幸你还没有成年?如果成年了你留在我手背上的是不是就不仅仅是这几道痕迹这么简单了?” “那也是你活该。”维维冷哼道。 天神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似乎不应该和这样一个小丫头试试讲讲道理,如果继续纠结在这个话题上结果可能不会很乐观,到时候就算是手背上没有红痕也不能够保证他身体别的地方不会留下这个小丫头的“痕迹”。 他尝试着转移一下话题,果然,这小丫头的注意力被成功地带偏了。 “你为什么会想要上岸呢?海洋里不好吗?”天神问。 维维听了毫不犹豫地摆摆手,她看了看岩石下面的海水颇有些无聊地说:“海海洋虽然很大,但是好玩有趣且能够去的地方也就这么几处,而且有趣的地方去的多了也就没有那么有趣了。家里人经常说陆地上有着海洋里没有的东西,我很好奇所以就上来看看啊。” 还是个玩心很重的孩子。天神在心里做出了这样的评价。 “其实拥有的不一定是最好的,”天神轻声说,他将目光从维维的身上挪开转移向了天的另一边,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眸光也更加深邃起来,“有些东西得不到的时候日思夜想,得到了,握在手中转念一想其实也没有那么好,但是越是在身边不起眼的东西,越是不注意它,等到失去的时候就更加令人神伤。” “什么意思啊?”维维被天神的这一番话弄得发懵。 “意思就是……等到你长大才能够明白的意思。” 这算是什么回答?维维决定不再理会他,反正也听不懂,对于这么一个陌生人远远没有自己的事情重要。 维维从准备好的小包里找出一把鱼骨制成的梳子,梳子还没有巴掌大,但是那鱼骨却被打磨地晶莹剔透。那把小梳子被维维拿在手里,她散开湿漉漉的头发,任梳齿在那海藻一般浓密的发间来回穿梭。 天神从来没有看见过哪一个姑娘这么毫不顾忌地在他面前展现出这样的一面,他重新坐回岩石上,就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出神。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维维忍不住唱起歌来,鲛人的声音是天籁之音,天神一直都很清楚,他从来都是待在他应该待的地方听着脚下的海洋深处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声音,现在听起来似乎有些梦幻,可是却又很真实。 维维将她深蓝色的长发编成一束,她用白色的布条在发尾打了一个结,她突然想起身边似乎还有那么一个人,她转过头去刚刚好对上了他深邃的眼神,那双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那双眼睛里满满的全部都是她。她的心“咯噔一下”,瞬间觉得脸颊烧得慌,朝着他呲牙,想要用自己露出的这一点“凶相”把他吓走,顺便来掩饰一下自己的心虚。 “哈哈。”天神被她的模样逗笑了,察觉到那威胁的目光,天神很快收敛了笑容,他再一次变得正经起来,也成功地转移了维维的注意力。 “你这才登陆,你可是想好了怎么深入内地吗?”天神问。 “人类有双腿,我有尾巴啊。”维维说着还很得意地扬了扬。 天神又想要笑,可是在接触到维维不善的目光之后很快闭上了嘴巴,他对维维摇了摇头:“不行的,小姑娘,你想的太简单了。鱼类的尾巴太过柔软,这样子是支撑不住整个身体的重量的。” 听见他这么说维维有些犯难了:“那你说说,我应该怎么做呢?我可长不出来两条腿。” “嗯,的确是个问题。”天神摸着下巴看着维维的鱼尾巴思索了一会儿,终于,他似乎想出来了什么好的办法他说:“劈开你的尾巴不就行了吗?” “什么?”听见天神的话维维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这是什么办法?难道没有什么不痛就能够得到双腿的办法吗?” “有是有,”天神说,“不过不是长久性的,只要你不触碰海水你的双腿就不会变成尾巴。你愿意试试吗?” “哎?可以吗?” 天神点点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凭空变出来一件长衣袍披在维维的身上,正好将她的鱼尾遮住了一大半。 “这是干什么?”维维不明白。 天神有些眸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他将手放在她的鱼尾上,鱼鳞的触感很光滑,天神的手覆盖在上面的时候心底里蔓延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似乎并不是很想放手。 维维听见天神的嘴里似乎念出了一串咒语,微微的刺痛感传过来,维维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鱼尾巴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条修长的人腿。 “啊哈?”维维惊叫起来,“这样也可以吗?原来你这个人类是这么厉害的啊。” “这原本就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对了,你的肤色似乎要漂白一下了,深蓝色皮肤的‘人类’陆地上似乎没有。” “哦哦好的,快来吧快来吧。”维维已经完全相信了面前的人。 当维维趴在岩石上看见海水里倒映出来的自己的白嫩的脸庞,她忍不住捧起了自己的脸傻笑起来。终于可以玩了,变成这个样子别说自己的族人们了,就是自己的老爹也要认不出来了吧? 维维尝试着从岩石上爬起来,开始的时候摇摇晃晃站不稳当,试了几次,当她学会了使用自己腰部的力量的时候终于成功了。 维维抬起脸看着面前的青年,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来:“看来人类没有自己的族人们说的那样啊,人类还是很善良的。我叫维维,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啊,天神沉思了一会儿,他在漫长的时光里度过,现在为止他都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了,他甩甩头,亚麻色的辫子也随着他的动作晃动起来,他笑:“我已经不记得了,如果非要称呼我的话,就叫我亚瑟吧。” 第138章 chapter 3:并肩 亚瑟已经完全被维维贴上了“最值得信任的人”的标签,亚瑟教会了维维怎么穿人类的衣服,她现在正背着小包一步一蹦地离开大海跟在亚瑟的身边朝着人类的领地走过去。 前两天,她跟着亚瑟去了许多城市,她发现,人类的生存模式和他们鲛人完全不一样,人类有着明显的阶级,每个阶级都有着明确的工作,相比最高的统治阶级,维维还是很喜欢中下层的居民。他们几乎每个人都很和善,并不像有些高层阶级那般瞧不起人。每个阶层的人都有着每个阶层的生活方式,每个人也有着每个人的快乐,维维很享受这种不受束缚自由自在的生活。 第三天的时候,维维生跟着亚瑟穿过一片沼泽,亚瑟说穿过这片沼泽就会到达下一个城市。维维的脚陷进泥土里正在尝试着亚瑟教给他的方法将自己的双脚解放,亚瑟在一边介绍下一座城市的风土人情,可是维维的关注点只存在于自己的脚下,至于亚瑟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当亚瑟和维维逃出沼泽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夜幕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已经悄悄地降临。维维的双脚一落地,她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轻松。 维维找了一块大石头,她将整个人铺在石头上,她伸展者柔软的腰肢,她舒服地松了口气。因为身体本质上还是鲛人,她的脚丫子虽然在这三天里遭受到了“非一般”的折磨,但只要得到足够的休息,第二天一早醒过来依旧能够活蹦乱跳。 亚瑟捡了不少枯树枝,他走到石头下面,他静静地靠在那里,两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搭着火堆。终于,他打了个响指,面前的树枝上瞬间窜起了火苗,维维已经不止一次地看见他生火,但是看一次还是觉得新奇一次。 “哎哎,亚瑟,天神留给你们人类的技能也太好用了吧?”维维望着火堆出神,突然,她朝着亚瑟来了这么一句。 “嗯?”亚瑟转头看她,“觉得神奇啊?” “对啊对啊,我们鲛人会使用法术也是祖先们偷偷跟着人类学习的,可是也就学习了一点点,真的是一点点。你说,天神为什么就这么偏心呢?” “嗯?”亚瑟挑了挑眉,“你会觉得天神偏心?可是这也没有什么吧,毕竟人类被创造出来的时候是弱势群体,如果没有电自保的能力岂不是很快就要被灭亡?” “你说的也对,”维维托着下巴沉思,“就像是我们鲛人,因为我们的防御能力是这个世界上哪个种族都无法超越的,所以天神不肯传授给我们法术,害怕我们的攻击力也远远超过预期,你说是不是这个意思。” 维维说的很有道理,可是亚瑟偏偏觉得哪里有些奇怪,至于哪里奇怪,亚瑟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没有察觉出来。没等到他思考完毕这个问题维维就已经开始了下一个话题。 “哎,亚瑟,你说说,天神是不是闲的发慌啊?”维维说。 正在喝水的亚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发懵,之后很配合地被自己还没有咽下去的水呛住了。是的,亚瑟呛住了。 等到亚瑟觉得自己的气息似乎好了一些,他一转头却不小心撞进了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维维很美,亚瑟一直都知道,可是夜晚里的火光映照着维维的脸颊,柔和的橘色光给她的气质里增添了一丝乖巧,亚瑟笑了笑,回答她这个似乎有些“无礼”的问题。 “可能他就是很无聊吧,在自己的世界里待的太久太久了想要找一些新的乐子,或许是他看见大地有些空空的想办法给这个世界增添一些颜色吧。”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维维情不自禁地和他对视,她笑道:“长老们说,人类的野心很大,他们看见人类在自己的领地上残杀同胞就是为了得到他们本来就不应该得到的东西。亚瑟,长老们还说,人类总有一天会将他们的目标对准那片洁净的海洋的。” “是吗?”亚瑟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似乎也在担心这个问题,“可是,成王败寇本来不就是应该的吗?” “那怎么行呢?”维维大叫起来,“大海是每一个海洋生物的家,没有谁愿意看见自己美丽的家园被其他不相干的人占领并且毁灭殆尽吧?” “你说的也对。”亚瑟很认真地点点头。 “那我之前说天神闲的慌本来就没有错嘛,”维维吐了吐舌头,“亚瑟,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说天神会站在谁的角度上面判断谁对谁错呢?” “不用想啊,肯定会站在人类的角度的,”亚瑟回答,“毕竟世界上没有哪一位父母不维护自己的孩子的。” “真是糟糕的天神,小气的天神。”维维气鼓鼓地鼓起了腮。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悄悄地凑到了亚瑟的耳边,用两个人才能够听到的声音慢慢地说:“亚瑟亚瑟,你说,我这么议论天神他会不会听见,会不会生气啊?” “你这么大声的说话他肯定会听见啊。”亚瑟轻笑。 “啊?”维维吃了一惊,“那那那……那怎么办啊?” 这样一幅害怕的模样成功地取悦了亚瑟,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倾泻而出:“是啊,你说说,这可怎么办才好。” “亚瑟,他会不会也把我做成鱼干啊?”维维简直要哭了。 “做成鱼干?”她突如其来的脑回路让他有些转不过弯。 “对啊,听说人类就是喜欢把从海里捕捞上来的鱼类做成鱼干,说是为了更好地保存,也更容易吃掉。” “你可真是个傻姑娘。” “亚瑟,如果你是天神,你会不会惩罚我?” “当然会啊。” “哎?为什么?我们关系这么好。那如果你真的惩罚我,你会打我吗?你要是打我你会下手轻一些吗?我虽然皮厚不怕受伤,但是我可怕疼了。” 亚瑟笑着捧起了她的小脸,在他堵住那只喋喋不休的小嘴的之前他这么对她说:“我不会打你的,但是你要是这么说那么我肯定会比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更加狠狠地惩罚你,不要问我为什么,因为我很糟糕,因为我很小气。” 第139章 chapter 4:女城主 维维最近的心情有些低落,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亚瑟的时候心脏就“砰砰”跳的很快,脸呼吸也变得紧张起来。维维也觉得自己生病了,可是她找不到病因,在万般纠结之下最终她把这一切归结为她离开海洋太久了,脑子缩水了。 亚瑟很纳闷,平日里叽叽喳喳的小姑娘突然不怎么说话了,当他总是忍不住回头偷偷回头看她的时候她总是一副失落的模样,噘着嘴仿佛谁惹怒了她一样。当亚瑟再一次回头看她的时候她也正好抬起头来看他,两个人的目光相撞,维维心里生出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她没有像前两天一样对着他做鬼脸而是很快地移开了目光,亚瑟没有注意到掩藏在那浓密的黑色头发下面微红的耳尖。 亚瑟突然有些挫败感,他懊恼地别过脸去一时之间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以为是昨天晚上的那个吻给她造成了心理阴影,他以为她是生了他的气,可是他完全不知道维维在纠结的不是他想的事情。 这座城名叫玛雅城,玛雅城是这一带最有特点的城市。玛雅城的城主历代都是女性,至于为什么这样安排恐怕脸城主本家族都说不清楚。有一个模糊的说法,这位女城主曾经的一位祖先是一位昏聩的统治者,他子女众多,老城主病重,他的儿子们一个个都盯上了那个位置平日里明争暗斗,不是这一位给这一位下绊子便是这一位给另一位投毒暗杀。整座城市因为争抢继承权,这些儿子们发起了很多的运动,偏偏在这个时候别的城的城主派兵攻打玛雅城,这些儿子们天天争吵不休生怕谁赢了这场战争就会得到城主之位。 内忧外患之际,终于,这位老城主唯一的女儿看不下去了,她无奈之下集结了一支军队,她披上战甲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将侵略者赶出玛雅城。玛雅城得到了保障,老城主的病情也渐渐好转,在之后的某一天这位老城主做出了平生最明智的决定,将继承权传给自己声望最高的女儿。 当然还有更多的版本,但是没有什么版本比这个故事更加具有说服力。听完这个故事的维维吃惊地望着不远处的城门,眼神中充满了敬佩。 看见这个神情亚瑟就知道他昨天带着她穿梭沼泽的时候他讲的一切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真是不知道该拿这个傻姑娘怎么办。亚瑟失笑。 玛雅城的女城主莎娜小姐正坐在全城最大的阁楼上喝下午茶。她的父母早亡,这位小姐小小年纪就承担起了一切,她今年已经二十岁了,按照正常的结婚年龄她早就已经超过了这个年龄。她的教引女官白太太十分操心她的婚姻大事,白太太好几天前建议莎娜小姐每天来这里坐一坐,从这里看一看来往的行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都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莎娜小姐发现每天来往的也就是那么几个人,她已经快要丧失信心了。她烦躁地喝下了一杯红茶,不停地摇着自己手中的扇子似乎这个样子能够驱散自己心中的烦躁。 随着时间的推移,莎娜小姐身边的近卫官拿出怀表报备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 该走了,莎娜小姐这么想着也的确是这么做了。莎娜小姐站起身来身后的女仆为她提起裙摆,就在这个时候莎娜小姐的目光随意地朝着阁楼下方一瞥,就是这一眼她仿佛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勾走了,也恰恰是这一眼才为将来某些事情的发生埋下了隐患。 亚瑟正牵着维维的手走在大街上,维维今天的路走得有些多,又因为脚上的鞋子并不是很合脚她的脚现在疼得很,亚瑟不得不放慢了脚步。 “亚瑟亚瑟,你说过我们进了城之后就可以住在城市里了,亚瑟亚瑟,我们今天晚上住在那家旅店啊?”维维仰着脸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住在哪里不都是一样的吗?”亚瑟轻笑。 听见这话维维忍不住摇头反驳:“当然不一样,我们得去一家住起来舒适,食物又好吃的旅店。” “你可真是个傻姑娘。” “我才不傻呢,我只不过是懂得少!”一路上维维已经不知道听见了多少次他这么她,她也忍不住一次次地和他回嘴,两个人之间倒也相处地很融洽。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亚瑟败下阵来,他倒是真的不敢惹怒了这个小姑娘,谁知道下一秒她又会说出什么惊奇的话,做出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 前方的人群传来一阵躁动,一位美丽的女性在仆人和侍卫的簇拥之下走上前来,想必是什么身份高贵的人物,亚瑟虽然是天神,但是他自己清楚自己是下来玩的不是下来接受人类的膜拜的,他拉着维维让开道路避开人群。 维维和亚瑟两个人一直在聊着天,直到莎娜小姐的脚步停留在两个人面前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的注意力才转移到小姐身上。 目光触及到亚瑟英俊的脸庞,莎娜小姐羞涩地垂下眼眸,她提起裙摆朝着亚瑟行了个屈膝礼,这才微笑着开口:“这位先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吧,我是玛雅城的城主莎娜。” “您好,美丽的莎娜女士。”亚瑟牵起莎娜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懵懵懂懂的维维看见这位美丽的小姐来到面前也学者莎娜小姐的模样对着莎娜小姐行礼。 “这位是……”莎娜小姐像是才发现亚瑟身边的维维一样,她看着亚瑟,问。 亚瑟的思路飞快地赚了一圈,他很想向着莎娜小姐介绍维维是自己的恋人,可是如果这样说的话一定会吓到这个傻姑娘的吧?本来就不是很聪明,万一更傻了怎么办? 叹了口气,亚瑟只能这么对莎娜小姐说:“她叫维维,是我的好朋友。” “原来是这样,”莎娜小姐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了,“玛雅城是个好客的城市,两位如果还没有找到住处就由我来招待两位吧。” “这怎么好……”亚瑟想要推辞,但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维维打断了;“莎娜小姐,跟你走有好吃的东西吗?” 莎娜愣了愣但是很快地回过神来,她笑着对维维说:“当然有的。” “那还等什么呢?”维维抱住亚瑟的胳膊对亚瑟笑,“我们这就走吧。” 亚瑟无奈地点了点维维的额头:“你这丫头。怎么说你好呢?” 看见他们如此亲昵地举动,莎娜小姐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她看见亚瑟的决定开始松动趁机对亚瑟说:“还是请先生和您的朋友随我来吧,像您的朋友这么活泼的女孩子我也很 第140章 chapter 5:商量 亚瑟还是忍受不了维维的软磨硬泡终于在她的央求之下同意了莎娜小姐的请求。 自从维维和亚瑟暂时住进了莎娜小姐家里,莎娜小姐就充分地展现了她的热情,她带着维维在家族的城堡里玩耍,莎娜小姐会在她们在城堡的花园里享受午后时光的时候向维维介绍各种奇异的花卉,也会带着维维出门游玩同时买给她玛雅城的招牌小吃,莎娜小姐喜欢刺绣,偶尔也会教着维维如何穿针引线,可是维维似乎和绣花针和绣线有仇,她总是将一切搞得一团糟。 亚瑟觉得他和维维在这里耽误的时间似乎有些太长了,亚瑟总是想找时间和维维单独谈谈商量一下离开的事情,可是维维这傻姑娘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前一秒还在厨房学习做点心可是下一秒就不知道疯玩到了哪里。 在这个期间一得空就会来找亚瑟聊天,渐渐地,莎娜发现亚瑟先生并不是那种徒有其表的男性,他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岁左右的模样,可是他的学识居然要比玛雅城最德高望重的学者还要深。 莎娜小姐已经被亚瑟深深地迷住了,她很喜欢听他的声音,很喜欢听他讲述玛雅城之外的故事,亚瑟先生的眼睛里似乎蕴含着天空里所有的星星,她没有见过像这样迸发着神秘色彩的眼睛。 白夫人见过亚瑟几面,她也被这优秀的年轻人完完全全地征服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完美的人。自从前城主和她的丈夫去世之后莎娜小姐由白夫人抚养长大,白夫人对莎娜小姐的感情要远远胜过白小姐对自己的儿女,在莎娜小姐十六岁生日之后没少为莎娜小姐的婚事操心,眼看着莎娜小姐就要二十一岁了还没有值得结婚的对象,白夫人的您新就越发的惭愧,越觉得自己对不起死去的城主和城主的丈夫。但是现在亚瑟先生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就能够了结她的心愿了呢? 一日午后,和亚瑟交谈完毕的莎娜小姐捧着书满怀欣喜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进门就看见白夫人在自己的房间等候着自己。 “原来是夫人啊,有什么事情吗?”莎娜小姐将书本放在书桌上,她拉开椅子坐下来提起笔开始在书本上画画写写,记录下亚瑟为她解答的难题。 “亚并没有什么大的事情,眼看着小姐的知识一天比一天进步想必是夫人最高兴的事情了。” “这可多亏了亚瑟先生,白夫人真要感谢就感谢他吧。亚瑟先生可真是一位神奇的绅士啊。”脑袋里回想起亚瑟先生温柔的模样,莎娜的脸上就忍不住地一阵通红。 看见莎娜小姐对亚瑟先生有意思这是一间好事情,白夫人心里也很高兴,她走到莎娜小姐身边的椅子旁边坐下,温柔地看着神色专注的小姐,接着是不经意地说:“这样的男士在咱们玛雅城可是找不出来第二个的,小姐知道亚瑟先生是从哪里来的吗?” 听见这话莎娜小姐停住了笔,她抬起头看着窗外的树叶想了一会儿才回答白夫人的问题:“他说他是从海边的城镇过来的,父母早就已经去世了。他来这里是出来散心的,同时带着维维来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 说到维维,白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她犹豫了一忽儿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举止这么粗鲁的姑娘,真是像个野蛮人啊,真是想不到她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会,我也是搞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和亚瑟先生这样的人一同出现在这里。” 说到维维,莎娜小姐到没觉得有什么,她耸耸肩膀对白夫人说:“维维是个天真的姑娘,像个一尘不染的小孩子,不过这种乡下一般的姑娘世界上多得是,也不仅仅维维一个,只要不给我们造成麻烦就行了。至于她和亚瑟先生的关系,我们第一天见面的时候亚瑟先生就说过了,他和维维仅仅是朋友关系。” 听见莎娜小姐这么说,白夫人的心也就放下了一半,她刚松了一口气莎娜小姐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转头看着白夫人,眼神中多了几分不解:“好端端的夫人提起亚瑟先生和维维做什么?” “我这不是在为你的事情着急吗?” “我的事情?我的什么事情?” “我最亲爱的小姐啊,”白夫人笑着摇摇头,“你难道还想不清楚吗?我就问您一个问题,您觉得亚瑟先生是一位合适的结婚对象吗?” “什么?”莎娜小姐惊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只要一看到亚瑟先生,知道多听见亚瑟先生说出一句关怀的话语她的心情就要高兴地飞起来。她羞涩地捂住脸颊转过身背对着白夫人,窘迫地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看见莎娜小姐这副模样白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小姐的心思的?她眼珠一转,继而笑着走到莎娜小姐身边。白夫人扶住她的肩膀将她扶到床边坐下,白夫人握住莎娜小姐的手等到莎娜小姐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这才说:“小姐刚才说亚瑟先生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了,那么他的婚姻就是自己做主了。” 莎娜小姐吃惊地看着白夫人慈祥的脸,说道:“夫人的意思是……” “难道小姐就没有想过和这样美好的人儿结婚吗?” “啊?这,我……” “小姐,我是看着您长大的,您的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心愿,您这么美丽,心灵手巧且心地善良,整个玛雅城都找不到第二个比您更加优秀的女性了,如果这样的您配不上亚瑟先生那还有谁能够配得上他呢?” 听了白夫人的话,莎娜小姐羞涩地别开视线,她咬着下唇正在想着这件事情的可行性。如果这桩婚姻能够成功那么她今后的幸福生活就可以预见了。 “那……那我可以找个机会问一问亚瑟先生的意思。”莎娜小姐说。 “您能够这样想真的是太好了。”白夫人拍着莎娜小姐的手最后他们两个人又谈了好一会儿白夫人才离开了莎娜小姐的房间。 莎娜小姐房间的门并没有关严实,维维本来是打算找莎娜小姐说笑的,可是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见白夫人在谈论亚瑟和她的事情,维维本来是想要离开的,可是在听见白夫人说出那种话的时候她的脚就像扎了根不愿意挪动了。 说实话,维维并不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但是当听出莎娜小姐喜欢亚瑟的时候她的心口像是被什么撕扯出一道伤口一样,痒痒的,也很疼。维维是最怕疼的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不知道为什么在听见别人在谈喜欢论亚瑟的时候她就难受地很。 自己大概是真的离开大海太久了吧?如果亚瑟和莎娜小姐结婚的话她是不是就要离开亚瑟了?这个念头闪过的时候维维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更加地难受了。这些天里她已经习惯了和亚瑟的相处模式,或许在心底维维就已经将亚瑟当做了亲密的家人,她无法想象和家人分离会有多么痛苦。 但是如果亚瑟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的话她也是会很开心的吧。 可是,真的会吗? 维维想不明白也不想要再想下去了,她快速地离开莎娜小姐的房间门口,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第141章 chapter 6:暴露 细细算起来维维已经在玛雅城待了三天了,再过三天就是维维的生日了,维维觉得出来十天已经够多了,只要能在成年礼那一天赶回去老爹是不是就不会和自己发飙,而且族长们也是不是就不会摸着胡子对着自己碎碎念了? 鲛人的成年礼是鲛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是事情,在这一天举行成年礼的鲛人会接受族人们的祝福完成本质上的蜕变,变得更加顽强。可是自己老爹和自己的老母亲也都说过,鲛人的蜕变成功率和死亡率是相同的,在这个期间要忍受的痛苦如果没有坚韧的意志是永远不会挺过去的,如果失败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此时维维的心情有些复杂,她真的既希望亚瑟能来参加也真的希望亚瑟不要来参加。她想要把自己成年的喜悦分享给亚瑟,可是如果亚瑟见证了整个过程是不是会被她痛得扭曲的模样吓坏啊?如果吓坏了是不是以后就不会再理会她了? 怎么办?真的是好纠结啊。 维维扑进柔软的被子里在床上滚了好几圈,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把自己的鼻子和嘴巴从被子里解放出来,她正愣愣的看着天花板出神,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懊恼一般地双手锤着床双脚也胡乱地蹬起来。 玛雅城的商人最近从渔民那里买下了一种海鱼,商人为了讨好莎娜小姐将这种鱼送给了白夫人。 东西送到手里的时候莎娜小姐果然很开心,她将到手的鱼分成两份一份自己保留,另一份打算送给维维。亚瑟说过他和维维都是从海边的城市里来的,对海洋里的生物维维是最喜欢的,或许最终目的是为了亚瑟先生但是如果讨好了维维亚瑟先生也是会开心的吧。抱着这样的想法,莎娜小姐和白夫人一起亲自前往维维所居住的卧室。 维维已经打算睡觉了,她已经换好了莎娜小姐为她准备好的睡衣,睡衣是一件单薄的白色长裙,这样的衣料最适合在夏天的时候穿了。维维很喜欢。 敲门声想响起来的时候维维已经吹灭了两根蜡烛,还剩下最后一根,借着微弱的烛光维维看清楚了来人。 原来是莎娜小姐和白夫人。 维维看见她们不由得眨眨眼睛。维维赤着脚走下床迎接她们。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维维眨眨眼睛,问。 看见她呆楞楞的模样,莎娜小姐微微一笑,她笑着一只手接过白夫人手里的鱼缸另一只手牵起维维的手朝着房间里走进去。白夫人在房间里等候莎娜小姐的聊天结束。 莎娜小姐和维维坐在床上,维维捧起鱼缸在烛光下轻轻地转动。透明的玻璃缸里关着一只金色的小丑鱼。它睁着大大的眼睛,那黑色水晶一般的眼珠闪闪发光,它心里似乎是有着万般的委屈要和维维诉说。作为“一条有智慧的鱼”维维可是能够读懂这小家伙心里想要表达的意思。它只不过在海葵中偷了个懒,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在陆地上了。 “你可真的是太笨了。”维维忍不住,说。 “嗯?”莎娜小姐没有听明白。 “哦,”维维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接着带着歉意对莎娜小姐说,“真是抱歉,我并不是在说小姐您,我是在说这一只小东西,您看啊,如果不是因为它实在是太笨拙了也不至于被人类逮到啊,您说呢?” 莎娜小姐捂着嘴巴笑起来:“你这话说的可真是太有趣了。” “总之,很感谢你的礼物,也很感谢你这些天的陪伴,我很开心。” 听出了维维话中的意思,莎娜小姐嘴角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但是只不过是一个瞬间她很好地掩饰了下去。 “你们就要离开了吗?”莎娜小姐问,“就不能够再多留一会儿吗?” “已经打扰了这么多天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 “那……亚瑟先生呢?他也是这样想的吗?” 维维点点头:“他昨天来看我的时候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了,我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没有去,而且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你的时间?” “对啊,”维维咧嘴一笑,“三天之后就是我的生日了,在那一天我必须赶回家接受所有通报的祝福,亚瑟说,他当初是怎样带着我出来的就要怎样带着我回去。” “是吗?”莎娜小姐有些心不在焉,她接过来维维手里的鱼缸想要亲自安放在维维的床头也顺便掩饰自己的异样。但是她并没有注意到维维踢出去的鞋子,她一个不小心被绊倒在地上,手中的鱼缸不小心脱手,鱼缸落在地面上应声而碎。 鱼缸里的海水瞬间将脚下的地毯浸湿,维维吓了一跳,她立刻跑过去想要把摔倒在地上的莎娜小姐扶起来。 维维的脚踩在湿漉漉的地毯上,就在她刚刚把莎娜小姐从地上扶起来,下一个瞬间她感觉脚下一软扑倒在地面上。接着,门口处传来了白夫人的尖叫声。 “怪物!有怪物!” 怪物?莎娜小姐睁大眼睛看着门口因为惊吓而昏厥过去的白夫人。 “白夫人!”莎娜小姐飞快地朝着白夫人奔过去。 维维已经震惊地完全忘记了该怎么做。虽然肤色没有变回深蓝色但是从裙摆里伸出来的浅蓝色鱼尾上面的鱼鳞折射着微弱的光辉。 住在隔壁的亚瑟突然打开房间的大门,他本来已经休息了但是在听见白夫人尖叫的那一刻睡意全无。他知道维维出事了,她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亚瑟急匆匆地朝着维维地房间赶过来,他直接忽视了门口神色焦急的莎娜小姐和昏厥的白夫人,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坐在地毯上盯着前方已经死去的小丑鱼发呆的维维。 “维维!”亚瑟挥挥手,维维房间的们“砰”地一下子关上了,他大跨步地走到她的面前蹲下来,他认真地盯着她的侧脸轻轻地呼喊着她的名字。 “亚瑟……”听见他的声音,维维才慢慢地转过脸来,她盯着自己下身露出来的一截鱼尾巴,她惭愧地低下了头,咬着下唇用细小的声音对亚瑟说:“我……我是不是闯祸了?” 第142章 chapter 7:心愿 亚瑟将维维拦腰抱起来轻轻地放在床上,在他就要离开她的时候她伸出手轻轻扯住了他的袖子。 亚瑟笑笑顺势坐在了她的身边。 “你也知道你闯祸了?”亚瑟刮了一下维维的鼻子。 “可是……可是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维维低下头盯着亚瑟胸前的纽扣说,突然,她抬起脸来锤了一下亚瑟的胸膛,她的声音里带了几丝愤怒,似乎只有这个样子才能够把心中的不满发泄出来,“这件事情应该怪你。” “怎么又怪我了?”亚瑟挑眉。 “怎么就不怪你了?莎娜小姐喜欢你,你不知道吗?”维维抱着手臂抬起头挑衅一般地盯着亚瑟的眼睛。 “她喜欢我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亚瑟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维维的头发,“难为你这傻姑娘还能够看出来莎娜小姐的情绪。” “这说明我一点也不傻,”维维气恼地佛开亚瑟的手,“我可是我们鲛人一族公认的天才。论打架我可是从来都没有输过!” “行了,我懂了,”亚瑟说,“这件事情我得问问你的意见,你打算怎么收场?” “嗯……”维维托着下巴做出一副沉思的模样,她最终摇摇头,“没打算怎么收场。我们鲛人的历史原本就要比人类的历史要漫长一些,如果人类真的了解这个世界那么就不会不知道有我们这个种族。” “听上去很有道理的样子。但是白夫人最终还是被你吓到了。” “我觉得这并不是难以令人接受的事实,”维维摊手,“我们对人类没有什么偏见,长老们说过,所有的生命能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下来都是有一定的道理的。我认为,大海和陆地其实是不能够分隔开的,我们既然能够共同地存活下来那就说明人类和鲛人是可以和平共处的。”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人类和鲛人没有做到和平共处相互理解相互包容该怎么办呢?”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得坦白一件事情,亚瑟,我们鲛人虽然数量不多但是我们的战斗力极其强大。即使这个样子我们也是爱好和平的,我们觉得现在的生活就非常地好,我们不会为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燃起战火,”维维说着,她的目光转向了窗户之外,说着说着她的眼神也开始变得迷离起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沉重的事情,“亚瑟,每一位鲛人熬过成年得到活下去的机会是来之不易的,我们的部落里每一个家庭都承受着失去亲人的痛苦,我们深深地明白那样的痛苦是多么锥心蚀骨,我们也同样不愿意将这份痛苦施加在他人的身上。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人类和鲛人无法相互包容的一天,我会拿起武器为鲛人而战,为和平而战,只要战争不停止我就不会停止,直到我死亡。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会为自己的信念感到自豪。” “这真是个了不起的决定。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柔柔弱弱的姑娘,想不到在你无忧无虑的外表之下流淌着的侍者这样沸腾着的血液。” “那你呢亚瑟?你的决定又是什么?” “我啊……”亚瑟轻轻牵起维维的手紧紧地握在了掌心里,“有些人要顾及很多来自各个方面的事情,要为了自己做下的事情偿还一些什么,如果是站在我的角度,我还真的不知道究竟该维护哪一方。” “为什么?”维维惊奇地看着他,“难道不应该站在正义的一方吗?” 亚瑟摇摇头:“世界上并没有绝对的正义,就人类开拓疆土而言,从敌人的方面来说我们开拓疆土是强盗的行为,是邪恶的,是错误的,他们维护自己的权益就是正义的,但是从自己的方面来讲自己做的就是正确的,就是对自己人有利的,也可以说是正义的。在这正反两个方面究竟谁是对的谁是错的,人们一开始评判的标准不是双方各自的目的,而是双方明面上的说辞。我啊,一直有一个心愿。” “是什么心愿呢?” “能够有一双看破本质明辨是非的眼睛。” “这听上去很棒的样子。”维维激动地说。 “可是,这是很难做到的事情。” “不要着急,慢慢来啊。”维维轻轻拍着亚瑟的肩膀,笑道,可是很快维维就笑不出来了,“对了,亚瑟,你说过的永远拥有一双人类的腿真的是将我的鱼尾巴劈开吗?” “我从来都是认真的。没有骗你。” “可是究竟是什么样的方法呢?”维维歪着头,一派天真。 亚瑟朝着一边伸出手掌,他念了一声咒语,伸出去的手掌里多出了一把通体漆黑的剑。这把剑里似乎蕴含着强大的能量,维维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这是什么?” “这是一位名叫普里的人类骑士打造的剑,我管他叫普里之剑。这把剑斩杀了上百名无恶不赦的人,因此蕴含了无法想象的能量。如果用这把剑劈开你的鱼尾你的鱼尾就会变成你想要的双腿。” “真的有这么神奇?” “难不成你想试试?” “不不不,”维维连连摆手,“我只不过是好奇罢了。” “真的只是好奇?”亚瑟笑着戳穿了维维拙劣的借口。 “好嘛,”维维泄气了,“其实是我有个心愿,我一直对人类的世界充满了向往,我很羡慕人类有一双自由的双腿可以去往陆地里任何想去的地方。我一直在想,等到人类和鲛人真正的友好往来的时候,我们家长老们的头发能够好好地留在他们脑袋上的时候,我就想变成人类,前半辈子过鲛人的生活,后半辈子过人类的生活,无忧无虑自由自在。亚瑟,你说,我这个愿望会实现吗?” 亚瑟笑了,他学着先前维维的样子也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不急,慢慢来。”亚瑟手中的普里之剑变成了一枚漆黑的戒指,他将这枚戒指戴在维维右手的食指上,对她说:“那我就把这个托付给你了,为了我们各自的心愿,我们可要一起努力啊。” 维维转动着手上的戒指,激动地点头。 “嗯,好的,一起努力!” 第143章 chapter 8:心思 白夫人在受到昨天晚上的惊吓之后被莎娜小姐慌慌张张叫来的仆人送回了房间。即使叫来了家庭医生家庭医生也只是和莎娜小姐说了一些令人难过的情况。 莎娜小姐在接过医生开的药方之后犯了难,有一种药的配方十分复杂,这种药缺少一味调料,这种调料只生长在西部的大沙漠里,而且寻找起来非常困难。 玛雅城距离西部的大沙漠非常遥远,即使派人出发寻找调料也不知道出发的人最终能不能回来。这可是愁坏了莎娜小姐。 亚瑟用原先的方法让维维又重新拥有了双腿,他在维维的房间睡了一夜,他这样做的目的主要为了防止莎娜小姐做出什么不利于维维的事情来,毕竟维维对他们来说是没有见过的“怪物”。总之亚瑟是这么说服他自己的,至于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大概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但是为了维维接下来的生活他还是决定亲自找莎娜小姐谈一谈顺便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做个了结。亚瑟本来是想要尽快离开玛雅城的,可是就目前的情况看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第二天中午莎娜在城堡的花园里见到了亚瑟,莎娜小姐邀请亚瑟坐在庭院的椅子里,仆从倒了杯红茶给亚瑟,亚瑟只不过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就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莎娜小姐几乎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有休息,她眼睛下面的阴影很重,面对亚瑟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 两个人都在沉默着,但是最终还是亚瑟开了口打破了寂静:“莎娜小姐,我今天找您见面的目的还是希望您能够隐瞒下去昨天晚上您以及白夫人看见的场景。” “亚瑟先生的意思是想让我们掩盖维维是怪物的事实?” 听见“怪物”两个字亚瑟的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但是他还是很耐心地和莎娜小姐解释:“维维并不是怪物,她来自比人类的历史更加漫长的部落,他们鲛人这个种族原本就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莎娜小姐的话这样说有欠妥当。” “是我唐突了。”莎娜小姐说着低下了头,很惭愧的模样。 “维维还是个小女孩,只不过是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心才离开海洋走向陆地,昨天的事情是个意外,发生这样的问题我也有一部分责任,我也很抱歉,同时我也替她向您道歉。” 沉默了一会儿莎娜小姐才开口:“亚瑟先生难道也是鲛人吗?您和维维是怎么认识的呢?” “我并不是鲛人。我和维维的相识是一场意外也是一场注定。”谈到这里,亚瑟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看见他这一副充满了幸福的模样莎娜小姐的心脏似乎是被什么狠狠地扎了一下痛得厉害,她咬了咬下唇才开口说出了她早就已经确定了答案但是不敢说出口的问题:“亚瑟先生,您能够告诉我吗?您的心中是不是爱着维维。” “是的,”亚瑟很干脆地回答,“我爱着她,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被她吸引了。” 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莎娜小姐拿起手帕遮住眼角,她哽咽着对亚瑟吐露出了自己的真心:“亚瑟先生,亚瑟先生,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是不是我还不够优秀?是不是我还不够美丽?明明我也是那样的喜欢着您,为什么您就不能接受我?” “您很优秀,您很美丽,您是一位美好的女性,但是我只能说一句抱歉。我并不想辜负您,但是维维是个傻姑娘,傻傻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傻傻地跟我离开,我的心告诉我维维对我而言她存在的意义是非凡的,除了她我不能够接受任何人。” 很决绝的话语,莎娜小姐哭了好久终于止住了泪水,她深吸了一口气睁着红肿的眼睛和亚瑟对视:“亚瑟先生,最后的最后您能够帮助我最后一件事情吗?或许这件事情之后我们再也无法见面了。” “您请说。” “如您所见,白夫人现在病入膏肓,想要拯救她只能够依靠药物,现在有一种药物因为配方复杂而且缺少一味调料难以配制。您能不能够帮助我从西部的沙漠里寻它回来?”、 “这没有问题,”亚瑟答应了她的请求,“请您将配方告诉我。” 亚瑟在出发之前见了一次维维,维维刚刚睡醒午觉,维维的思维还有些跟不上步伐。 “你怎么还在这?”维维打了个呵欠,问。 “我即将会出一趟远门。”亚瑟揽住维维纤细的腰肢,俯下身子然后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维维被勒得有些难受,她推了推亚瑟的胸膛。 “不清楚啊,你可能要你自己回去大海了,你的生日我可能参加不了了。” “没有关系的,”维维有些失落,“你这么忙碌你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生日而已,每年都会过的,只不过这个生日过后我就会蜕变罢了,等你做完你的事情回来就会看见一个不一样的我了。” 亚瑟抬手在她的鼻尖上刮了一下:“你愿意等待我吗?” “等你什么?”维维眨眨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是想让我待着不过生日吗?这我可说了不算的。” “当然不是,傻姑娘,我的意思是说,我喜欢你,你已经成功地俘获了我的心。你愿意等待我回来然后解除我漫长的寂寞,今后陪着我,成为我的妻子吗?” “成为你的妻子?”维维感觉自己瞬间清醒了,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心脏也开始跳的不规律起来。 “我我我……我怕我做不好。”维维脱口而出,但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又后悔了,她赶紧捂住自己的脸,不想然他看见自己如此窘迫的模样。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那双眼睛里面溢出来的笑意简直要将她淹没。 那双眼睛里满满的,全是她。 维维做了几次深呼吸,她终于愿意放下自己的手,她对上他的眼睛,捧住他的脸,她将嘴唇缓缓靠近他的额头最终在那里留下了一个吻。 这是鲛人最郑重的承诺。 “我愿意等你,亚瑟,我愿意答应你,答应你,做你的妻子。”她笑着对他说。 那一天午后,天神就是到死也记得她那日的神情,那样温暖,那样坚定。 第144章 chapter 9:交易 亚瑟当天就离开了,他教给了维维一句咒语,这句咒语是可以帮助维维在短时间内返回大海的最佳方法。当初他们从大海走到玛雅城用了将近四天的时间,但是如果使用亚瑟的这种方法维维回到大海只需要一天。 下午的时候白夫人依旧没有醒过来,维维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向莎娜小姐告别。 莎娜小姐知道消息之后亲自将维维送出玛雅城,莎娜小姐带的侍从并不多,莎娜小姐拉着维维的手脸上摆出了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对于白夫人的事情我非常抱歉,我也没有料到事情会朝着这样的方向发展。”维维垂下眼睛抿着嘴唇不敢直视莎娜小姐的眼睛。 “没事的。白夫人是一位和善的女性,她不会怪你的。”莎娜小姐轻轻拍着维维的手背安慰着维维。 “我并不是有意推脱我的责任,实在是接下来我要面对的事情不得不让我尽快赶回家。” “我知道,是你的生日嘛,亚瑟先生和我阐述过这一天对于鲛人一族的意义。我明白的。” “啊,对了!”维维一拍脑袋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她解开背在身后的海草编织包,然后从编织包里翻找出来了一只白色的海螺。 握在手里之后莎娜小姐才发现这只海螺居然比自己的手掌还要大一些,她看着维维一脸的不解。 “这是?”莎娜小姐问。 “这个啊是我的专属海螺,”维维向莎娜小姐解释道,“每一个鲛人出生的时候他们的父母就回去往先祖的坟墓去祈求一只海螺,只要鲛人把这只海螺交给信任的伙伴,只要那位同伴只要吹响它,无论何时何地海螺的主人都会听见的。” “原来这么神奇啊?”莎娜小姐惊叹道。 维维笑着点头:“只要你需要我的时候去往海边吹响它我就会很快出现在你的面前。莎娜小姐,你是一位善良的女性。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莎娜微笑。 维维离开之后,莎娜小姐握住海螺的手垂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消失殆尽。她的目光落在了身后的仆人身上,仆人接触到她的目光很快地垂下了眼睛。 “你说,从今天晚上出发用最快的速度到达海边需要多长时间?”莎娜小姐冷声问道。 “大……大概明天黄昏抵达。” “准备一辆马车,我们用最快的速度赶路,抵达之后联系海边的城镇,就说我们抓到了一只怪物。” “是。”这名仆从很快地退下了。 “白夫人的情况怎么样?”莎娜小姐又问另一位侍从。 “白夫人已经醒了一会儿了,现在正在找小姐呢。” “我知道了。我们现在去看看她吧。”莎娜小姐说着她的手轻轻地捏了捏藏在另一只袖子里的小药瓶。 病重的白夫人被安排在莎娜小姐对面的房间里,莎娜小姐进门的时候白夫人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因为惊吓过度之后她的思绪只是渐渐回笼,身上还没有力气,也因此没有足够的能力坐起来,更别说下床走动了。 “夫人,停仆人说您醒过来了,怎么样?现在感觉如何?头疼吗?”莎娜小姐快步走到白夫人的窗边关切地问。 “只是全身不能动弹。”面色苍白的白夫人虚弱地说。 “夫人放心,会好起来的。” “亚瑟先生和维维他们呢?维维是个怪物,亚瑟先生的不会也……” “不是的,”莎娜小姐坐在床边对着白夫人轻轻地摇头。“亚瑟先生是人类,维维已经离开了,是怪物的只有维维。” “亚瑟先生真是可怜,被这样的怪物迷惑,不过还好还好,我们揭穿了维维的真面目,亚瑟先生一定会感激我们的,到时候亚瑟先生和您的婚事就更加简单了。” “不会有结果的。”莎娜小姐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什么意思?”白夫人被莎娜小姐的突然变脸吓了一跳。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亚瑟先生一开始就知道维维的真相,还是亚瑟先生帮助维维登上陆地的。什么婚姻,亚瑟先生一开始喜欢的就是维维,他对我根本买有这个意思。白夫人,以后这种话还是不要再说了。” “这……”听见这生冷的话语,白夫人犹豫了,“那,维维已经离开了,亚瑟先生去了哪里?” “他?呵,他为了偿还维维做下的过错,答应了我的请求去了西部的沙漠为您寻找药物了。能不能回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什么?”白夫人被莎娜小姐的最后一句话吓了一跳,“他一个人去的?” “他辜负了我的感情还想要得到我的援助?做梦吗?我没有杀了他已经是我的最大极限了。呵呵,去往西部的路途漫长而且危险异常,能够回来算他运气好,回不来就是他倒霉咯。”莎娜小姐勾了勾唇角。 “小姐……”白夫人呆楞楞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她印象中的乖乖女为什么露出了这样的表情?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小姐吗? “怎么了白夫人?您的脸色为什么更加苍白了?是累了吗?我给您倒杯水喝好么?喝完后我们就休息一会儿吧,再一次醒来的时候一切都会好了。”莎娜小姐自顾自地说着来到桌子旁边,背对着白夫人,她端起桌子上的茶壶,将里面的温度合适的红茶倒进杯子里,而后趁着白夫人不注意拿出了袖子里面早就藏好的小瓶子,她拔开瓶塞将里面的液体全部倒了进去。莎娜小姐拿起茶匙搅拌了一下子,当自己觉得差不多的时候端起茶杯慢慢地朝着白夫人走去。 莎娜小姐将白夫人轻轻地扶起来然后将手中的红茶喂给白夫人。莎娜小姐将白夫人安置好然后将茶杯轻轻地放在床头。 “白夫人,您是爱我的吧?” “我的心将永远忠诚于您。” “那么,您会帮我好好地报复维维和亚瑟吧?” “什么?”白夫人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是下一秒就完全明白了莎娜小姐的意思。她的胃部开始抽搐起来,因为中毒而变成黑色的血液大口大口地溢出来,喉咙处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白夫人怎样张口都发不出一点点的声音。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莎娜小姐,她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 莎娜小姐凑到白夫人的耳边轻轻地说:“母亲说过,自己得不到的就要毁掉,您就安心的去吧,只有您死了我才有正当的理由,您说过永远效忠于我的。” 白夫人挣扎着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莎娜小姐纤细的手腕。 莎娜小姐并没有做出什么举措,她温柔地看着白夫人,一直眼睁睁地看见她一点一点地断气。 莎娜小姐掰断了白夫人的手指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她掀起被子盖在了白夫人的脸上,接着她转身看着门口的侍从,让准备出发。 第145章 chapter 10 :交易 话说维维跳进大海之后不仅仅恢复了尾巴,肤色也变回了原先的深蓝色。 眼看就要是维维的十八岁生日了这几天首领和长老们都愁地头发要掉光了,真是个从小就不让人省心的孩子。维维离开家已经过了八天,八天里首领简直要将整个鲛人一族的栖息地翻过来,他真的担心维维到了陆地上后会被人类发现并且当做怪物抓走。思来想去首领觉得自己不能够再待下去了,他要亲自出门去寻找维维。 维维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领地入口并没有看守的鲛人士兵,维维正觉得纳闷呢,越往里走越发现事情似乎并不是很简单。全族最强壮的士兵们正整装待发似乎准备出门,自家老爹正在整顿队伍。 维维游到了首领的身后准备和自家老爹打个招呼,可是自家老爹似乎很投入的模样,维维难得地趁着他说话的空隙里吱了个声可是又被他的下一句话给掩盖了。 好不容易等到首领雄赳赳气昂昂地下令出发,可是他面前的鲛人士兵们好像被定格了一般全部都傻愣愣的盯着首领的背后看。 他们的这番举动惹得首领炸毛了,他忍不住对他们大吼:“看什么看呢?还不准备出发?这是把我的命令当耳边风呢?” 众士兵吞了吞口水又是一阵沉默。 这个时候前排的一个小兵弱弱地举起了手接着指了指首领的背后并且示意他回头看。 当首领回过头去的时候,维维正好露出了一个近乎谄媚的小脸。 “嗨,老爹,晚上好啊。” 老首领简直要一口老血喷出来,他死死地瞪着维维,他认了八天的怒气在下一秒达到了顶峰,他伸出手拽住维维的耳朵在她的哀嚎声中把她揪回了自己的卧室。 于是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莎娜小姐联系的海边城市叫做梅尔城,莎娜小姐在黄昏的时候见到了梅尔城的城主萨玛。这是个将近三十岁的男人,生得一副招引女人的好皮相。 萨玛将莎娜小姐迎接进自己的城堡然后召唤了仆人来为她沏茶。他们面对面坐着,表面上维持了和气。 莎娜小姐端起茶杯前看了萨玛一眼,没有说什么慢慢地品味着杯子中的茶香,萨玛看见莎娜小姐这番做派,桌子下面的脚更加肆无忌惮地勾弄着莎娜小姐的小腿。 这两个人原本是有过婚约的,也曾经是未婚夫妻的关系,可是后面发生过一些事情,这段婚姻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领地在海边的城主莎娜小姐就认识萨玛这么一位,她想要除掉维维也只能够来寻找萨玛的帮助了。 “你来找我,我真的很意外。” 莎娜小姐放下茶杯做出一副公示公谈的模样,她的脸色不是很好,因此语气也是冷冰冰的:“我没有功夫和你谈论曾经的一些事情,我现在有些事情需要你的帮助。” “莎娜你尽管说,你知道的,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哼,”莎娜小姐冷笑,“这种场面话就不需要再说了吧?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 “好好好,”萨玛举手投降,他在桌子下面不安分的脚也收了回来,“听说你看见了怪物?” “我只是来和你借一下地盘。处死那怪物的地盘。” “那你倒是说说那怪物长什么样子?” “鲛人。” 莎娜小姐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已经完完全地勾起了萨玛的兴趣,他忍不住撑在桌子上将身体向前倾了倾,他说:“你说的鲛人?是历史上记载的鲛人?我没有听错吧?” “我亲眼看见过。那怪物吓死了白夫人,我是来找她报仇的。” “哦?”萨玛眯起眼睛看向莎娜小姐的眼神里满是不信任,他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对她说:“事情真的是你说的这样吗?因为白夫人在你记事的时候就常常约束你,没有人比你更加恨她。但是她不能轻易地死,她死了,你第一个就会被怀疑。莎娜,不要在我面前说谎,你最好说实话。” 莎娜小姐打落他把玩着自己头发的手,她突然伸手拽住萨玛的衣领,将他的头拉得更近了些,她莎娜小姐用只能够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你管他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样的,这是你欠我的。” 萨玛嗤笑:“我们只不过才有了一夜。” “可是事后你承诺过要帮我达成一件事情,我现在就要你履行承诺。” “真是个可怕的女人,”萨玛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你的事情可逃不过我的眼睛。我在你身边安插的眼线全部将你的事情告诉我了,能够让你做出这种事情的是个男人,还是个优秀的男人。那个人叫亚瑟对吗?” 莎娜小姐放在桌子下面的手突然握紧了。 “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有男人能够打动你坚硬的心,”萨玛斜了她一眼,“像你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你睡遍了玛雅城周围所有的城主,用自己的身体来驱使他们为你做事的同时顺带着巩固了玛雅城的地位,可真是了不得啊。” “你究竟想怎样才能答应我的要求?” “别急,”萨玛站起来来到她的身边,他弯下腰解开了莎娜小姐的腰带,他贴在她的耳边,那声音里尽是缠绵,“拿出你的看家本事,陪我,我想什么时候停下来就什么时候停下来,怎样?” 突然,莎娜小姐的一只手缠上了萨玛的脖颈,另一只手扯开了自己的衣领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肌肤。 “现在,就在这里,这张桌子上。” 老首领发了一顿大火,维维原本以为她只要像之前那样撒个娇老首领就能够原谅她了,可是事实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的这么简单。 维维被关在了自己的房间里一直到自己的生日都不能够出门。维维郁闷地“自我反省”起来,眼看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生日前的这天晚上,维维原本是打算睡觉了,可是在入睡前的那一刻海洋的另一边似乎传来了隐隐的海螺声音在吸引着她。 维维瞬间清醒了,那是她的专属海螺,是她临走前送给莎娜小姐的专属海螺,根据声音判断这是在海边吹响的!莎娜小姐来了海边,莎娜小姐在找她! 第146章 chapter 11:出卖 维维趁着守卫换班的时候再一次偷偷地溜了出去。 维维再一次越出海面,她的肤色自动地变成了和人类相同的颜色。她坐在海边的礁石上垂下尾巴环顾着四周的环境。 鲛人的夜视能力比人类稍微好一些,但是她再怎么看也没有发现莎娜小姐的影子。 这是怎么回事? 维维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在这个时候,在维维后方的巨大岩石后面亮起了烛光。接着,一名披着白色斗篷的人提着一盏油灯朝着维维走了过来。 看那个身形,应该是个女人。 “莎娜小姐!”维维朝着莎娜小姐挥着胳膊表示自己在这里。女人走路的身形似乎有些迟疑,像是在害怕着什么一般,等到她走近了维维才兴奋地伸出手对女人说:“莎娜小姐,你怎么在这这个时候来了?这可真是让我吃惊。你是什么时候出发的?我记得玛雅城离着大海可是很远的。”维维说完就要去拉住女人的手。 在这个时候,女人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子,脚步不可避免地朝着后面退了一步。 “莎娜小姐?”维维歪着脑袋不解地看着女人,“你怎么了?” 女人抬起头来,一张充满了恐惧的、陌生的脸完完全全地落在了维维的眼中。 维维吓得尖叫起来:“你不是莎娜小姐!你究竟是呃……” 维维还没有说完一双拿着喷满了迷药手绢的手准确无误地捂在了维维的脸上。 维维挣扎了一回儿之后彻底地丧失了意识。 当维维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面前的一切令她浑身一颤。她的双手和脖颈被长长的锁链锁住,锁链的另一端正好连在墙上。她动了动手,身上的锁链哗啦啦地响。 她身处在一间奢华的房间里,房间里的家具摆放整齐,和这个整洁的房间格格不入的是正对着维维不远处的大床。 长长的帷幔从屋顶上垂落下来直至地面,床的四周凌乱地散落着一堆衣服,在那猛烈晃动的帷幔里传出了奇奇怪怪的声音。 终于,等那床幔不再晃动的时候里面的声音也停止了。就在这个时候床幔里伸出了一只男人的手,那只手随便捡了两件衣服,一件朝着里面一丢,另一件被那只手的主人披在了身上。 那是个长相阴柔的男人。这是维维对萨玛的第一印象。 “呦,我来看看,还真是个怪物!”萨玛脸上挂着笑容,他不紧不慢地走到维维面前蹲下身子和她对视。 维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他的身上传来了危险的气息,维维忍不住向着墙面缩了缩。萨玛用一只手指挑起了维维的下巴,他的眼神里带着浓浓的审视,他将维维从上到下扫了一遍,他的目光没有放过维维修长的鱼尾,最终,他忍不住说:“真是张倾国倾城的脸,可惜了是个怪物,不是个人。” 维维还在思考这个男人话里的意思,可是那床幔里传来的另一个女人的声音足以令她震惊。 一双白皙的脚丫落在厚重的地毯上,莎娜小姐从床上走下来,她将垂在胸前的长发撩回了背后。 “怎么?停你和语气似乎很失望?”莎娜小姐斜了一眼萨玛。 “哪能啊,”萨玛松开了维维的下巴起身朝着莎娜小姐迎过去,“怪物是怪物,人类是人类,这句话可不曾经是你说的吗?” 维维已经完全被这番话震惊地忘记了思考。 莎娜小姐没有理会萨玛,她独自一个人来到窗户面前一把拉开了窗帘,远处的地平线上隐隐亮起了光芒。 就要天亮了。 “你可以出去了。”莎娜小姐对萨玛说。 “你可真是狠心。”萨玛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他的语气里丝毫没有怒气,他不老实的手伸进了莎娜小姐的衣摆里,顺着她的曲线在她前面狠狠地揉了揉一把,直到被莎娜小姐一个眼神瞪过来他才收敛了下去离开了房间。 等到房间的大门合上,四周沉默了下来。 “你欺骗了我,”维维深吸了一口气打破了寂静对莎娜小姐说,“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莎娜小姐并没有及时地回答维维的问题,而是拿出杯子倒了杯红酒,她优雅地转过身朝着维维慢慢走过去,然后在她面前蹲下来。 “因为你杀死了白夫人。”莎娜小姐轻轻地说,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维维的脸蛋,她的眼睛里似乎蕴含了无边的黑暗,下一秒就像是要把维维吸进去然后彻底地绞杀。 “你这是在说什么话!”维维挣扎起来,“我没有。” “你当然没有,”莎娜小姐冷淡地说,“因为是我杀死了她。我需要一个理由,一个,毁灭你的理由。” “毁灭我?”维维简直不敢相信曾经优雅高尚的莎娜小姐会说出这种话来,“我并不记得我得罪了你什么。” “你抢走了我心爱的男人的心,你说说,这不是得罪了我这是什么?” 听了这话,维维第一时间想起了亚瑟。 “看来你明白了。”莎娜小姐满意地喝下了手里的酒汁,她将杯子随便一扔,她解开衣袍露出了衣袍下面的光景。那白皙皮肤上全部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她指着身体上的痕迹慢慢地对维维说:“你看啊,要不是你抢走了亚瑟先生我也不会被你刚才看见的那个男人这个样子凌辱身体。造成这一切的不是你又该是谁?我不怪你又该怪谁?” “你简直是疯了!” “随便你怎么想吧。维维,我本来想饶你一命,可是我又改变主意了,瞧瞧,刚刚那个男人可是对你这张脸很感兴趣,我要慢慢折磨你,就像是我折磨亚瑟一样。” “亚瑟?”维维大吃一惊,“你对他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他不是都已经告诉你了吗?去往西部沙漠的路上困难重重,死无全尸啊,这就是我对他最好的报复。” “为什么?” “为什么?呵,一个女人高贵的自尊心是不允许被践踏的。” “卑劣!” “卑劣?”莎娜小姐像是听见了什么很有意思的笑话一样,她夸张地笑着,笑得整张脸都要扭曲了。莎娜小姐一下子抓住了维维的脸蛋,她尖尖的指甲简直要扣进维维的皮肉里,像是自我催眠一样,莎娜小姐近乎失神地对着维维说:“你害死了白夫人,白夫人本来不应该这么早就死去的,你害死了她。我要为白夫人报仇,我要把你身上的鳞片一颗一颗地拔下来,我要把你丢进奴隶堆里去,我会折磨你,我会杀了你!我也要让你感受一下一天之内被一群老男人欺凌的滋味!” 说着说着莎娜小姐从地毯下面抽出了一把匕首狠狠地扎进了维维的腹部,因为维维没有成年,皮肤没有成年鲛人那样顽强,匕首扎进皮肉的那一瞬间维维简直要晕过去。 “哈哈哈,你死了,你毁了我的爱情,你死了!”像是发了疯一般,莎娜小姐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好就跑出了卧室。 第二天终于正式来临了,维维蜷缩在地面上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觉从她腹部的伤口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她艰难地拔出了匕首,任阳光洒在自己的身上。 痛,无法言说的痛。维维紧紧咬着牙齿她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了地毯里。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知道,这是每一个鲛人必须经历的磨难! 第147章 chapter 12:蜕变 该怎么形容这种痛苦呢? 维维感觉自己置身于一条长长的走廊里,四周黑的可怕什么也看不见。她想要伸出手触摸着什么可是伸出了手却什么也够不到,这是来源于未知的恐惧,她多想在这个时候停下脚步,可是她的潜意识里却在不停地否认着这个想法。 她不能够停下,停下就是死亡。 越往前游动,身体的内部越传来一种刻入了骨髓的痒意,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体内躁动,它们不停地啃食着自己的血肉,它们想要把自己折磨疯掉。 维维艰难地向前游动着不知道过去多久,这种痒意这种全身心刺痛的触感终于消失了,就在她一位自己可以喘口气的时候她的身体自下而上传来灼烧的痛感,像是置身于烈火之中,那火焰烧过了自己的每一寸肌肤,并且顺着肌肤的每一寸纹路蔓延至整个身体。 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折磨啊! 后背的疼痛尤其强烈,维维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后背上裂开了两道伤口,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正要从自己的身体里生长出来。 猛然间,维维想起了母亲在维维小的时候经常为她讲述的传说。 有一种鲛人能够冲破外形的阻挡完成一次质量上的飞跃,他们的背后上会生出一对完美的翅膀,这种鲛人名字唤作“时光”,他们的出现意味着这个世界上将会出现一次大灾难,但是也意味着这种鲛人会是和平的向导,是一种亦正亦邪的存在。 这种鲛人在死前他们可以对着世界许下心愿,死后心愿就会成真。 真的可以真个样子吗? 如果母亲说过的故事是真实的,那么将会发生怎样的灾难? 如果真的发生了灾难她又该怎么去阻止? 如果可以许下心愿,我该怎么许愿呢?该许下怎样的心愿呢? 维维恢复意识的时候夕阳收敛了最后的一束光芒。维维靠在墙上抬头茫然地看着天花板出神。 维维在这场蜕变之中存活了下来,她没有生长出像族人们一样尖锐的爪子和牙齿,也没有像族人那样顽强的皮肤。她的后背上生出了一对翅膀。 是的,就是翅膀,一双闪烁着莹莹白色光芒的,一双薄如蝉翼的翅膀,维维尝试着控制了它们,它们一展开简直要将整间房间包围。 骗人的吧? 维维低下头,她看着自己腹部上的伤口。莎娜小姐捅进去的匕首还在她的身体里,她的伤口上已经停止流出乳白色的血液。 维维闭上眼睛,她的手落在了匕首的手柄上,她咬着牙拔出匕首的同时也给自己带来了二次伤害。 维维惊慌失措地将手里的匕首扔在地上,她捂着嘴防止自己尖叫出来,她的血液……她的血液已经不再是原先的颜色了,那是红色,刺目的红色! 究竟是什么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这究竟是为什么?她真的好想逃避,好像就这么死了,她已经失去了作为一个鲛人的资格,她真真正正地变成了一个怪物!完完全全的怪物! 维维在心底呼唤着亚瑟的名字,她多想再见他一眼,多想再听一听他好听的声音,那温暖的话语? 忽然,维维停止住了思考,像是被什么击中了神经一样,她变得呆愣起来,她的脸上还挂着明显的泪痕。 她听见了什么? 蜕变之后的鲛人听力尤其敏感,萨玛的书房就在隔壁,莎娜小姐也正在萨玛的房间里。他们在交谈的内容维维简直不能够忍受! 莎娜小姐和萨玛打算美化白夫人的形象想利用白夫人的死制造一场混乱,并打算用维维的生命作为要挟,要挟鲛人交出他们的领地,他们把目标瞄准了大海,人类在征服陆地之后打算征服海洋,他们要把和善的鲛人一族变成他们的奴隶,想要利用他们来夺取海洋中的奇珍异宝,想要卖到内陆谋取暴利以及权力。 维维感觉这个世界的温度瞬间冷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类?为什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心肠啊? 天神啊天神,你当初创造了人类并且赋予了他们智慧的时候可否想过,有些人类他们终究会染着别人的鲜血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人类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每个个体都应该是善良的宽容的,每个个体都应该是无私的!天神啊!你在哪里?你睁开你的眼睛看看啊! 维维的双手交握在一起不停地向着上天祈求着,她的目光落在了一只佩戴在自己食指上的黑色指环上。 那是亚瑟临别的时候赠送给她的礼物,那是可以帮助她变成人类的武器。 劈开鱼尾吗? 维维颤抖着心神不敢再想下去了,可是如果她不这个样做她该怎么逃走呢?在陆地上没有腿是无法行走的!自由啊,和平啊!这是整个鲛人一族好好生活的权利,这一切不应该葬送在她的手里! 总该长大的! 维维心一横,她念动着咒语眼睁睁地看着那黑色的指环变成它应该有的模样。她苍白着脸色,双手紧紧地握住剑柄,她将整把剑翻转过来用剑尖对准了自己,然后狠狠地,狠狠地插进了自己的鱼尾,她紧紧地咬着牙,感受着它刺破皮肉切断骨骼。她沿着尾巴上的鱼骨用力地将尾巴劈成了两半,接着她眼睁睁地看着鱼尾变成了两条白皙的双腿。 她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她既不是人类也不再是鲛人了。 整个过程维维简直要虚脱过去,她的双腿上还沾染着渗入地毯里的鲜血,她死死地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她不能把隔壁正在交谈的两个人招引过来。 这一剑斩断的不仅仅是她的皮肉也是是她曾经自以为是的天真,以为人类全部都是好的,以为人类和鲛人能够和平共处的天真。而且斩断的还有她和亚瑟之间的情谊。 对不起,亚瑟,事情朝着无法控制的方向去了,我大概要违背我的心愿了,如果带来这一切风暴的我能够弥补,我想要变成一件维护和平的武器,一件真正斩断罪恶的武器! 第148章 chapter 13:转赠 这个在海边的森林里骑马前行的少年叫莱塞纳德·尤里塔,这个少年是个孤儿,因为好心收养他的老人家去世了,在安葬好他们的遗体之后开始出门自谋生路。他有着强烈的从军梦想,莱塞纳德原本想要投奔一位城主做个士兵,可能是自己的才能实在是太出色了反而遭受到了上司的嫉妒,他被诬陷偷盗被城主驱逐了出来,他的“罪行”被记录在了个人履历上,用的是特殊的咒语,这个是抹不掉的。 因为有了“前科”,这个可怜的少年正在犹豫是不是该换个工作换个梦想之类的。 莱塞纳德看了看天空,是时候睡觉了,他勒住马绳动作流利地翻身下马,他找了一棵粗壮的大树,这匹马的性子可真是烈得很,为了防止马儿逃跑他给系上了好几个扣。 莱塞纳德捡了一堆干树枝在树底下生起火来,暖融融的火光很快照亮了这一方狭小的天地,莱塞纳德从包裹里翻出来半块干面包以及一只快要见底的酒壶。他的手里就剩下这点勉强能够果腹的东西了。那个上司不仅仅污蔑他的名誉还抢走了他所有的钱财。自己背上这个恶毒的名声也真是够倒霉的,不过怪得了谁呢?要怪还不得怪自己太没有眼力见了。 唉,真是憋屈的人生啊。 吃完了最后一点面包以及喝光了最后一点酒,莱塞纳德伸了个懒腰,他得准备睡觉了。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灌木里传来一阵“沙沙”的声响,原本在半梦半醒之际的莱塞纳德突然被惊醒过来,他害怕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候遇见猛兽,他赶紧捡起一只火把想要照亮身后的阴影,他却在这个时候看见了一滩红色的液体,莱塞纳德感到一阵奇怪,他立刻蹲下身子用手指捻起了那团血液。 莱塞纳德将沾染了液体的手指凑近了鼻端轻轻嗅了嗅,那是血液的味道。 可是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红色的血液? 莱塞纳德抓着火把的手抖了一下,他吞了吞口水猫着腰一步一步地朝着更深处的灌木丛里走过去。 莱塞纳德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丛里发现了蜷缩成一团的维维。她的手里紧紧地握着一把漆黑的剑,这把剑似乎散发着幽幽地邪气,莱塞纳德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原来是个少女。莱塞纳德的心回落了一半。 少女的脸色十分苍白,像是遭受过什么痛苦逃出来的模样,她的身上仅仅围了一张被单,她被嫩的脚丫暴露在了空气之中她的脚底上满是伤痕,那些红色的血液正是从她脚上的伤口里流淌出来的,那些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少女的后背上背着一双几近透明的巨大翅膀,或许是因为少女的体力实在是不支,翅膀上的白色荧光忽明忽暗,像是下一秒那些荧光就会彻底熄灭一样。 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场景啊?莱塞纳德的心里一阵激荡,她宛若世界上最美丽的精灵,那样圣洁。 莱塞纳德将手里的火把插进泥土里,他伸出手将地上的少女轻轻地抱起来,她的身体异常的柔软,手上触摸的肌肤那样光滑,她像是脆弱的瓷器,他害怕他一用力就会将她碰碎。 维维在莱塞纳德将她抱起来的时候就已经醒过来了,那双清澈的眼睛撞进了莱塞纳德的视线之中他只觉得自己要完蛋了。他的心已经彻底被这个少女征服了。 看见是个人类,维维挣扎起来,她想要从莱塞纳德的怀里离开,离开所有的人类。 她斩断了束缚住她的锁链提着剑冲破了包围逃离了那个令人害怕的地方。好不容易逃到了这里因为体力不支终于倒下了。上天真的是在跟她开玩笑吗?难道她今后注定逃不出人类的掌控了吗? 维维微弱的挣扎对这个少年来说是无效的,就在维维以为她就要被抓起来的时候莱塞纳德却轻轻地将她放置在地上,靠近着火堆,他脱下了外套盖在了维维的身体上希望这个样做就会让她暖和一点。 莱塞纳德在维维的身边坐下来,他的眼睛里亮晶晶的里面像是蕴含了星星,维维警惕的看着他生怕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哪里知道莱塞纳德像个傻子一样裂开了嘴巴,开口问道:“我叫莱塞纳德·尤里塔,曾经是个士兵,不过我被赶出来了现在是个无业游民,你呢?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维维有些诧异,她的余光瞥了一眼背后的翅膀,咬了咬嘴唇才用那沙哑的嗓音开口说:“我是个怪物,正如你所看见的。你在这里这样子跟我说话就不害怕吗?我的手上今天刚刚沾染了鲜血,我并不介意我的手里再多一条生命。” 莱塞纳德吃惊地吞了吞口水:“你明明这么美丽,为什么要说自己是个怪物?” “这对翅膀难道还不够证明些什么吗?更何况在不久之前我的双腿还是鱼的样子。” 莱塞纳德听见这句话立刻打起了精神:“难道是鲛人吗?我有听鲛人的传说,那可真是个神奇的种族。” 维维斜了他一眼。突然,她把一直紧握在手里的剑交给莱塞纳德,她扶着树挣扎着站起来,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灌木的深处走过去。 “你要去哪里?”莱塞纳德急急拦住维维的脚步,他捧着维维交给他的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得回我该去的地方。” “你,你身体看上去这么虚弱真的行吗?” “这件事情你就管不着我了,”微微叹了口气,“这把剑是一个人送给我的礼物,我现在想要和这个人类彻底断绝关系,因为你的话,我想要谢谢你,这个,就转赠给你吧。这把剑的名字叫做普里之剑,这把剑里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应该会带给你帮助吧?也算作我给你的报答吧。” 维维挣离开他的身边,莱塞纳德却没有追上去,他知道他留不住这个姑娘,他只好在她的身后大喊:“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维维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她的眼神中满是坚定,她对他说:“维维,我叫维维。” 第149章 chapter 14:战争 维维逃走了,她闹出的动静可谓不小。 莎娜小姐和萨玛围坐在一起,两个人正在被医生诊治伤口。 莎娜小姐骨折了一只胳膊,她的胳膊正在被上夹板,可能是医生下手重了些莎娜小姐忍不住痛呼出声。 看见她痛苦的神色医生变了脸色一个劲儿地对者莎娜小姐道歉。 “行了行了!”莎娜小姐烦躁地挥挥手让医生离开她的视线范围。 萨玛也受了些不轻不重的擦伤。 “真是没想到这个怪物就算被捉住了也还有这种能力。”萨玛拿着布巾不停地擦拭着伤口处不停地渗出来的鲜血。 “都跑了,现在说出这种话有什么用?”莎娜小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难道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我可是损失了不少的手下。” “当然不能够这么算了,反而我们可以更加利用这一次机会。”说着,她拿出了让侍女们捡回来的散落在原先囚禁着维维方向上的地毯上的鱼鳞。 “你见过这种形状这种颜色的鱼鳞吗?”莎娜小姐说,“我们拿着个威胁一样能够达到效果。先前跟你说过的让你准备的战船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萨玛用手指捻起了莎娜小姐放置在桌子上的鱼鳞,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莎娜小姐的脸蛋上,他邪邪地笑了起来:“莎娜啊莎娜,你这样的头脑这样的容貌,靠着身体换取地位是不是太可惜了?如果当年你没有背着我对我母亲做出那种事情,我是很乐意娶你的。” 莎娜小姐冷哼一声并且白了他一眼。 “赶紧准备好所需要的东西,我们明天就朝着大海进攻。” “这个没有问题,我早就已经联系好了其他的城主们,他们对大海的觊觎可不亚于我们。如果你成功了可不要忘记在背后支持着你的我,好处人人都想要,我也也不例外。” 莎娜小姐勾了勾唇角:“没问题,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维维回到家里,鲛人首领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心中的怒火想要尽数发泄出来却不知道朝着哪里发泄,首领夫人却将维维一把揽进了怀里止不住地哭泣。 感受到来自父亲和母亲的关爱,维维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份温暖。她的鱼尾被普里之剑的力量所影响着已经无法变回去了,或许是在陆地上发生的蜕变,维维的肤色也保持着人类的模样。她的翅膀上也受了伤,左翅因为之前被利剑砍中了根部一直耸拉着,可是在逃亡的过程中她身体伤口已经恢复如初。 “母亲。”维维叹了口气,她撑住首领夫人的肩膀将她轻轻地推开,她犹豫了一会儿,说:“母亲,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引起来的,我自作自受我无法反驳,我认了。可是母亲,父亲,人类和鲛人之间有一场无法阻止的灾难这是无论如何都会发生的,我也……我也必然会成为这场战争的导火线。我想彻底结束这一切,我亲自去,这也无愧我变成‘时光’的契机。” “维维……” 沉默的首领拦住了夫人接下来要说的话,他来到维维面前,维维亦坚定地和他对视,过了一会儿,首领突然抬起手扇在了维维的脸颊上,维维被打得别过脸去,只听首领沉着嗓音说:“我今天在这里打你,你服气吗?” “服。”维维舔了舔嘴角流淌出来的血液,说。 “维维,你记着,整个家族不会因为你一个人的错误赔上所有家族成员的生命,但是,你也要知道,你也并不是一个人,整个家族不是你一个人在守护。你明白吗?” “我明白。” “维维,拿起剑的那一刻你就是一个战士,你做好觉悟了吗?” “我准备好了。” 首领点点头,他转过身开始集结身边的勇士们,按照维维和他们讲述的事情,首领知道也很清楚人类不会这么善罢甘休,最晚明天人类就会朝着海洋进发,无论人类说出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鲛人将永远捍卫自己的领地和自由至死不休! 属于人类和鲛人们的战争终于在这个时候打响了。 莎娜小姐和萨玛的联合军队果真在第二天就朝着大海发起了进攻,他们巨大的船只停留在海面上不停地朝着海面以下射击,会使用法术的法师们也纷纷加入战争。 鲛人们全副武装起来,维维带头她率领着一支小队伍朝着人类发起了正面的反击。 五天之后,夜幕降临,亚瑟带着药物回到玛雅城的时候还并不知道目前正在发生的一切,他进入了城堡想要亲手将他带回来的东西交给莎娜小姐并且希望这种药物真的可以帮助白夫人恢复健康。 城堡的守卫们都认得亚瑟,他们没有组织亚瑟,亚瑟很容易地进入了城堡里。 但是亚瑟并没有见到莎娜小姐倒是见到了城堡的老管家。 看见亚瑟老管家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惊讶,即使他很好地演示了下去但还是被亚瑟捕捉到了。 一路以来亚瑟的心里总是有种不安,他不知道这种不安来源于哪里,他现在只想快点把药物交给莎娜小姐然后去寻找维维。他想要快点见到她,想知道她回到海洋之后会不会再偷偷溜出来玩。 亚瑟把药物交给老管家的时候老管家犹豫了一会儿才对亚瑟说出了实情:“白夫人已经去世了。” “什么?”亚瑟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十分吃惊,“当初医生的诊断不是说没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可是白夫人就是去世了,是维维小姐令白夫人惊吓过度的这件事情亚瑟先生难道忘记了吗?” “那莎娜小姐现在人在哪里?”亚瑟焦急地问。 “莎娜小姐已经不在玛雅城了。” “那管家先生知道莎娜小姐去了什么地方吗?” “小姐在维维小姐离开的当天就前往了海边的城市。” 听见这话亚瑟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甚至连招呼都没有打就急匆匆离开了城堡朝着大海的方向奔去。 天神花了整整一夜的时间从玛雅城赶到大海,他永远无法忘记被鲜血染红的黎明的海面,少女手里拿着武器张开翅膀赤着脚踏在海面上保护着身后的族人,那一刻,他知道,什么都晚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第150章 chapter 15:陨落与告别 上 海面上漂浮着人类和鲛人们的尸体血液从他们的身体里流淌出来为这片海域重新染了颜色。 维维抓住弓箭她将弓弦拉到了最满,这场仗已经连续打了整整五天,今天是第六天了,勇敢的鲛人士兵们已经死亡了大半,可是人类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派出了三百搜战船,但是已经被击沉了二百七十多艘,幸存下来的二十多艘也大部分被毁的不成样子了。 维维将目标指向了在重重维护下的主战船上,萨玛已经死了,莎娜小姐正站在船头重新指挥着剩下的人类。 维维现在难以形容莎娜小姐的模样。 维维回忆了一下子,记忆中的莎娜小姐总是让自己活得很精致,即使是最简单的装扮,她身上的衣裙所使用的布料价格也是相当不菲的。 莎娜小姐喜欢对着镜子打扮自己,会花很长时间教她识别各种衣料织布手法以及绣纹的针法,莎娜小姐会教会她各种装扮,会给她吃好吃的甜点,会给她讲述玛雅城最有意思的故事。她明明是那样优雅大方的女性啊,为什么骨子里会是这样一幅疯癫的模样? 现在的莎娜小姐已经不能够用狼狈来形容了,她的头发散乱着,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她原本已经骨折的手臂重新垂落了下来并且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扭曲着,她站在船头大喊大叫,这样的莎娜小姐完全就是一个疯子的模样。 突然,维维有些同情这个女人了。 但是她手里的箭不会停止射击,只要结束这个女人的生命,就在这个时刻,就在这个地点这场荒唐的战争就会结束,一切也都将会结束! 维维赤着双脚踏在海面上她张开翅膀,那巨大的翅膀像是一道屏障将鲛人和人类隔绝,也像是一面坚硬的盾牌将她的族人牢牢地护在身后。 瞄准时机,维维手中的羽箭脱离了掌控,那支羽箭急速地朝着莎娜小姐奔过去而后在她的不甘心之中射穿了她的心脏。 主战的首领已经全部死亡,还在负隅顽抗的人类们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变得慌乱起来,鲛人们不想对活下来的人类们赶尽杀绝,老首领亲自带着鲛人士兵们收拾残局,维维依旧伫立在原地,她手中的弓箭已经从手里脱落了,她的目光直直地看向了前方的海岸,她在和一个男人对视,那是个她第一个爱着的男性,也是最后一个。 维维看着亚瑟,亚瑟也一直在看着维维。 “亚瑟……”维维慢慢地闭上眼睛,她张开干裂的双唇呼唤着他的名字,“亚瑟……亚瑟……”那声音里带着虔诚和恭敬,岸上的亚瑟看见她的模样紧紧地握紧了自己的双手。 这场战争鲛人一族是维维领导的,她所耗费的心力无疑是最多的。在战争之前维维刚刚完成蜕变,她甚至没有好好的休息就逃离了人类的领地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家乡,她的体力和精神力都没有得到很好的恢复。 维维的肩头上被斩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可是这道伤口并没有开始愈合,鲜红色的血液顺着她的胳膊流淌下来滑落在她的手上,又顺着手指滴落进海洋里。 那是一种怎样的色彩?那色彩深深地刺痛了亚瑟的心。 在维维倒下的瞬间,亚瑟再也支撑不住,他的身体变成一道金色的流光朝着维维而去,在她的身体跌落在海洋里之前他伸出手臂接住她的身体,带着她的身体离开了海洋。 亚瑟落在礁石上,这里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一刻亚瑟觉得十分庆幸,庆幸战火没有蔓延到这里。 在他的怀抱之中维维渐渐睁开了眼睛,她看着那熟悉的面容傻傻地笑了:“你还活着,真的是,真的是太好了。” 维维的脸上早就没有了半分血色,她吐出的话语又是那样的无力。 见他迟迟没与说话,维维忍不住嗤了一声:“平时,你对我讲道理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像现在这样沉默?亚瑟,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话真的太多,我这么没心没肺的都有点受不了。” “维维,对不起,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曾经,你口口声声说的那个糟糕的天神就是我。”不知不觉中,亚瑟的嗓音已经沙哑了。 “是吗?”维维的嘴角扯出一抹甜美的笑容,“可是,我就是喜欢糟糕的天神,就是喜欢这小气的天神,怎么办啊?” “别说了,求求你,别再说下去了。我不配,真的不配。” “亚瑟,”维维伸出手抚摸上了亚瑟的脸颊,“我把普里之剑交给一个名叫莱塞纳德·尤里塔的男人了,我觉得那把剑如果放在他的手中将会发挥出更大的价值。” “无论如何,你怎样都好。” “亚瑟,我完成了一切不该完成的蜕变,这大概就是对我任性的惩罚吧?我变成了‘时光’意味着战争结束我也……我也该走了。我是一枚武器,如果不能够引导和平我就会带来毁灭。我留在这个世界上不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益处,”说着,维维伸出手环住了亚瑟的腰将整张脸埋在他的怀里,她贪恋着他的温暖,她真的一刻也不想离开他,“亚瑟,还记得那天下午我们相互许下的心愿吗?” “记得。”亚瑟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依旧如海藻一般浓密的长发。 “我也想不到我这么怕疼的人居然会亲手结束我作为鲛人的生活,”维维自嘲一笑,“但是我并不后悔。想要下半生成为人类的愿望已经完不成了,这恐怕是我目前最大的遗憾了吧?但是亚瑟,你可以的,拥有一双明辨是非的眼睛后不会像我一样被表象轻易地蒙蔽。在临死之前我重新许下了心愿,我想成为一把武器,一把记录了时间,并且象征着和平的武器,这把武器就叫‘时光’好不好?” 亚瑟痛苦地凝视着她没有说话。 “亚瑟,我真的……好喜欢你。”说完这句话,维维的眼睛闭上了。她的身体慢慢地缩小,渐渐地在他的手里变成一只银色的手环。 亚瑟捧着手环控制不住的泪水终于顺着脸颊滑落。 这场战争惊动了天神,天神给人类重新制定了秩序。风雨之后,天神如愿拥有了一双他最想拥有的眼睛,这双眼睛被见过的人类称“天眼”。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在之后的某天,他在他认定的两大家族之一的凯希赫家族的后花园里看见了一个小女孩,在看见他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要完蛋了,他将“时光”悄悄地丢在了女孩经常玩耍的地方,他知道,“时光”会选择她的。 天神在自我消亡之后选择了重生,这场重生将开始一场新的故事。 第151章 抉择 首领将“时光”放在桌子上,李暖阳听完了首领讲述的故事,突然间她叹了口气。 “你们这是把我当做维维的转生了吗?”李暖阳闭上眼睛朝着身后的墙上费力地一靠,“你们都错了啊,我和维维是不一样的。维维有着维维的大义,我有我自己的私心。维维的大义是想要领导这个世界各个种族的和平。我的私心是替我的家族复仇。维维没有成功,但是我最终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我们之间的差距并不是你单单以为的,我俩长相相似的脸以及被我握在手里的‘时光’。” “每个人每个时刻都有着不同的想法,我能感受得到你的内心,”首领慢慢的说,“你所认为的自私的想法是之前的想法,那么现在的想法呢?你有审视过自己,问过自己的心吗?” “我啊……”李暖阳伸出手慢慢地抚摸上了桌子上的手环,它闪烁的光泽永远不会改变,“我的身上曾经有着太多的棱角,现在这些棱角早就已经被时间抚平了。时光一去会再复返,我为我的私心感到了深深的后悔,在我的上一世,我完成梦想之后用将近两年的时间里看着这一千多年我的行为造成的结果,那个时候我突然发现我所做下的一切都是白费的,我用这把武器将原本足够黑暗的帝国推向了更深的地狱。重来一世说没有改变想法那是骗人的。” 首领静静地听着李暖阳自嘲式的审视没有说话。 “我想既然会不过去的一千年里为什么不改变一下结局呢?可是尤娜的死亡让我重新动摇了,我真的觉得,我所做出的决定都是错误的,我在紧急情况之下没有深思熟虑的想法是错误的!这导致我间接害死了不少人,我间接夺走了许多无辜者的生命。” “一场变革总是会经历决策者们无数大大小小的决定,没有永远正确下去的决定。一场变革总是伴随着牺牲,我们总是在失败之中吸取教训的不是吗?这样也是一种进步的重要方式啊。” “是么?” “如果我答应你的请求还给你一副完整的躯体,你现在的想法你会怎么做呢?” “进行一场最终的决断。” “‘时光’不是一件报复的工具。” “我不是要报复,而是彻底斩断黑暗,斩断这个错误的帝国带来的黑暗,斩断那个人心中的黑暗,在黎明破晓之前,这也是我最终的自我救赎。” “好吧。”首领叹息一声,“我答应你的要求了,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会获得新生。” 在这片海域的最深处是海水流动最激烈的地方,那里是鲛人一族的坟墓。 我问首领她为什么会选择帮助我,是否是因为“时光”。 首领回答不是。 我问为什么。 首领说如果拯救我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时光”那么她帮助我就仅仅是因为尤娜。 因为尤娜?我不明白。 首领对我解释,因为尤娜让她看见了来自人类的至爱。自从维维和人类的战争之后鲛人和人类原本不多的交流更加稀少了。他们一直把人类归类为至恶的一类,她时常会想,如果人类和鲛人真的能和维维心中希望的那样,那么这个世界将会多么美好啊。 应该会的吧。我这样回答她。 李暖阳脱掉所有的衣物躺进了冰棺里,四周浓密的水草瞬间将她包围。首领在来到这里之前就和她说重生的方式就是被杀死,因此来到这里之前李暖阳就已经喝下了一杯毒酒,那是一种海洋毒物所分泌出来的毒液,这是剧毒,但是却不会死亡地太痛苦。 毒性开始慢慢发挥作用,李暖阳的四肢率先开始麻痹,在失去意识之前李暖阳听见了首领的歌声,那是一种怎样动听的声音?李暖阳想起了她的小时候阿蔷夫人哄她入睡的时刻所歌唱的童谣。 可惜啊,那歌谣永远地留在了弗罗城的彼岸花丛中再也回不来了。 永远也回不去了。 一滴眼泪落下来,李暖阳的呼吸也停止了。 她死了。 塞芬已经被医生确诊为怀孕,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瓦拉尔因为自私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以及李暖阳已经失去踪迹很长时间,因为塞芬的事情给原本有些阴霾的天使之城带来了一丝曙光,也冲淡了一些落寞。 但是塞芬却并没有因为怀孕的事情感到任何的喜悦,她最近总是有些心神不宁,曾经的日子里她的内心也很少像今天这样低落不堪,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是却又是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她百思不得其解以至于在洗碗的时候没有注意到盘子的缺口以至于被自己手中的盘子划了一下,黑色的血液顺着伤口滴落进洗碗池里,看着那血液一点一点地在水面上晕染开来,塞芬松开了抓住盘子的手,盘子应声而落碎裂了一地。 伊札那听见声响赶紧进来查看情况。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伊札那一责备边着一边将塞芬的手指含进了嘴里。 “你和大哥还在寻找母亲吗?” 伊札那顿了顿许久才轻轻地点点头:“嗯。” “伊札那……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塞芬被伊札那扶着去休息,他拿过布巾给塞芬轻轻擦拭着手上的水渍,只听塞芬缓缓地对伊札那说:“我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就是突然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东西,还是很重要的东西。我的心里空空荡荡的,就像是母亲离开营地去营救尤娜一般。上辈子她死去的场景那样惨烈,那天她的模样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的心里虽然还有着芥蒂但是我也真心希望她好好的。伊札那,我想她。” 伊札那叹了口气,他伸出手将塞芬揽进了怀中,他轻轻拍着她的背给予她无声的支持与安慰。 “伊札那,如果母亲永远不会回来你和大哥还会选择等待吗?” 闻言,伊札那的神色郑重起来:“这是永远的承诺,我们将永远不会违背诺言,没有了反叛者的反叛永远不会是一场完整的反叛。” 殊不知,他们的这一场等待一等就是两年。 第152章 添把火 又是一个飘雪的季节。 教皇是被杀死在自己的房间里的,等到侍者发现他的时候教皇的尸体早就已经冷透了,医生们根据伤口判断死因,教皇是被迦耶法杖刺进胸膛一击毙命的,橙色的鲜血洒满了他身后的整整一面墙壁。 最令人奇怪地事情是迦耶法杖不翼而飞了。 切洛伊正在曾经父亲的书房里喝茶。弗罗城属于凯希赫的城堡虽然早就已经残破不堪,但是在星尘心灵手巧的布置之下倒是给这个城堡恢复了几分生机增添了曾经不曾有过的悠闲与安宁。 “大臣称帝了,”星尘说,“在这个夏天,从局势来看革命军将要在那个时候和帝国进行最后一场最重要的战役,但是大臣对自己很有信心,从他最近的行动来看他现在一点也不紧张一点也不担心。” “相信他的那一批军火吗?真是讽刺啊,看来我们前不久添的那把火实在是恰到好处啊。” 星尘咧开嘴笑了,他点点头:“是啊。” 切洛伊所说的添的那把火发生在一个周以前。 切洛伊跳进海中的时候星尘坐在礁石上,耳边时不时地传来浪花拍打岸边的轰鸣声,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衣角可是他却并不放在心上。 天神曾经进入过这片海域,切洛伊清楚这片海域里的每一个细节。他使用的阻隔海水的咒语径直地朝着鲛人古墓的方向游过去。 安置着李暖阳的冰棺被放置在鲛人古墓的中央,切洛伊在那巨大的冰凌面前停了下来,他抬起头一眼就看见了冰棺中央那抹红色的身影。他抬起手轻轻地触碰着那刺骨的寒冰,李暖阳苍白的脸就那冰层之后。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他的心脏剧烈得颤动起来。 “阿阳,我想你。” 话音落下,切洛伊手下的冰层开始碎裂,从他的掌心处一只向着四周延伸,直到冰层完全剥落露出里面的人来。 冰棺里那被水草层层包围的人正是她日思夜想的人,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李暖阳的脸颊,她的呼吸浅浅的像是睡着了一样。 切洛伊拨开水草,她裸露的肌肤和她下身的金红色的鱼尾瞬间落进了他的视线里。 她成功了。 切洛伊轻笑着,他取下了食指上的戒指,那是他来到这里之前向伊札那借来的,今天他就要用它还给李暖阳一个新的人生。 那撕裂的疼痛从灵魂深处传过来,李暖阳猛地睁开眼睛,她鱼尾上的伤口不停地溢出鲜血——他将他的鱼尾劈成了两半! 李暖阳并没有因为这份疼痛清醒过来,她的意识十分地模糊,她几乎是靠着本能在水中挣扎,切洛伊伸出双臂牢牢地抱着她,金红色的鱼鳞在不停地掉落下来直到彻底幻化成两条白皙的双腿。切洛伊趁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弥耶罗佩戴在她地左脚脚踝上。 “时光”和弥耶罗是反叛者的标志。 李暖阳最终昏死了过去。 切洛伊轻轻地捧起了李暖阳的脸颊慢慢地吻上她的唇,冰棺里的水草重新围拢过来将她柔软的身体重新拉回了冰棺之中。那些被击碎的冰凌也重新拼接起来,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一般。 “等你清醒过来的时候,我们的下一次见面大概就是最后一面了。” 弗罗城依旧在积雪,在弗罗城附近的森林里蓝微森林的居民们依旧很安详地度过着他们的生活。 已经是深夜了,佩斯坦公爵手上拿着资料,这些资料是关于帝国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切洛伊每天都会亲自整理了派星尘送过来,今天也不例外。 佩斯坦公爵的书桌上点燃了三支蜡烛,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那三支蜡烛的烛光同时晃动起来。 察觉到对面的目光佩斯坦公爵停下手里的事情,他放下手里的文件抬起头看着面前那披着黑色斗篷的人。 看着这个身形,这是个女人。 整座城镇和农庄已经被切洛伊的法阵保护起来,帝国里他只能想到一个人有这种能力。 来人摘下帽子,佩斯坦公爵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来人笑了起来:“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公爵先生似乎过得不错。” “我听说了你的事情,”佩斯坦公爵说,“你是个了不起的领导者。” “恭维的话就不用再说了,”那人开口笑道,“我昨天去了国都一趟,你应该听说了教皇被杀害的新闻了吧?” “嗯。”佩斯坦公爵点点头。 “于是呢,我去捡了个漏,把原本就不属于教廷的东西拿了过来,还给它原有的主人。”那人说完从斗篷下拿出了一只长盒子,佩斯坦公爵起身从书桌后面走到前面来接过了那人手中的盒子,他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根金灿灿的权杖。 “这是?”佩斯坦公爵疑惑地开口。 “迦耶法杖。”那人的话让佩斯坦公爵感到十分地震惊,他伸出手轻轻地拿起了盒子里的权杖,权杖顶部的宝石瞬间亮起了紫色的光芒。 “神器会自己选择主人,”那人笑着说,“更何况这原本就是属于你们家族的东西。” “下一步你有什么决定呢?”佩斯坦公爵进一步问。 “你准备一下带着你的势力前往天使之城,越快越好,我会提前赶回去组织好一切事宜,这场反叛新的帝国不能没有新的国王。”、 “好。” “那么我走了,公爵先生,祝您愉快。”那人的话音落下,桌子上烛台的烛光再次晃动了一下,那人就这么不见了。 空气中还残留着那个人的气味,佩斯坦公爵手里紧紧握着迦耶法杖久久不能够回过神来。 冰雪开始消融,又是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扎罗尔和伊札那正在打扫刚刚的战场。 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伊札那倒是和之前没有太大的变化,倒是扎罗尔在三个月前的战役当中伤到了左边脸颊留下疤痕。扎罗尔倒也不是个很注重外表的人,他干脆蓄起了胡子,这么一打扮倒是让他原本就严肃的脸更加威严了几分。 伊札那靠在马上喝水,扎罗尔在清理武器,左前方的丛林中传来了一丝异样的响声,兄弟两个人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计,两个人重新拿起武器,周围的士兵也瞬间警惕起来。 第153章 外祖母 那人的脚步走近了,衣摆摩擦草木的声音清晰可辨。 听这个声音可以判断,只有一个人。 当那个人拨开草丛,露出一张众人再也熟悉不过的绝美的脸蛋的时候扎罗尔和伊札那同时愣在了原地。 那个人脚踝上面的铜铃叮当作响,她朝着他俩挥挥手,口里喊着兴奋的话语:“呦,好久不见了。” “暖阳!”伊札那率先反应过来快步走上前去,李暖阳笑着锤了锤他的肩膀,她对他们笑:“不错嘛,我一路上都在听你们的事迹。你们果然没有令我失望。” “这两年里你究竟去了哪里?”伊札那问。 “已经两年了啊。”李暖阳的眸光黯淡了一会儿,接着,她重新拾起了笑脸对他们解释:“其实还是我实力不够。我在救出尤娜之后尤娜失血过多,她身上被鞭打的伤口也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在那个晚上,尤娜死了。我在雅丽河河岸边遭受到了伏击被河水冲到海洋里去了。这件事情不提也罢,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你们都还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李暖阳说完她的目光转移向了一边沉默着的扎罗尔,看见他的脸,李暖阳吓了一跳:“我的妈呀!这位兄台的胡子真是十分地个性啊,敢问你是……” 扎罗尔隐藏在胡子下面的嘴角一直在不停地抽搐,重逢后的喜悦本来是什么样子的他已经不知道了,他现在只想把眼前这眼力插到家的女人扇飞到海洋里去。 “咳……”伊札那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他背过身去不厚道地笑了,李暖阳反应了老半天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原来是扎罗尔啊!”李暖阳一拍脑袋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为什么才两年不见你就变成这副模样了?我还以为这是哪里来的老大叔呢!” 两年的时光里塞芬的容貌并没有太多变化,和之前明显不同的是塞芬的脸色比之前好多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那天午后,塞芬正在和伊札那和扎罗尔的母亲聊天,看见她维维隆起的小腹,李暖阳突然有一种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李暖阳的喉头有些哽咽了,她张了张口轻轻地呼唤着自己女儿的名字:“瑟……瑟里汀。” 听见熟悉的声音,塞芬手中的杯子一下子落在了地板上,她僵硬着身子,她不敢回头,她害怕这一切都是假象。 “瑟里汀。”李暖阳又叫了一遍塞芬的小名。 塞芬和公爵夫人的聊天到此结束。 “母亲。”塞芬站起身来慢慢地转过身子静静地看着门口不远处静静地伫立着的那穿着黑色斗篷的女子。 那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再熟悉不过的人,当她在两年之前听闻了那多维尔城的噩耗,她突然觉得,当初自己的那点不满又有什么呢? 只要她平安,只要她好好活着。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李暖阳海草一般浓密的头发上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轻纱,那样迷幻,那样不真实。塞芬急促地走到李暖阳面前,一瞬间,她的脑海中闪过了许许多多的画面,那些画面全部都是她与李暖阳在这一世的接触这一世的回忆,塞芬的眼泪流淌了下来,她突然明白了,即使有千言万语也似乎敌不过小的时候父亲站在母亲的画像面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那一句“我想你”。 李暖阳缓步上前轻轻地将塞芬揽进了怀里,她本来想说一些煽情的话语,可是嘴巴实在是太笨了,说着说着最终吐出了四个字来:“我也想你。” 这温馨的时刻还没有持续多久,一个小孩奶声奶气的声音插了进来:“母亲?两个母亲?” 李暖阳眨眨眼睛,她转着头想要寻找这声音的来源,却在自己的腿边发现了一个可爱的小男孩。小男孩大约有一岁多的样子,他有些吃力地坐在地上,一双乌黑的眼睛里闪烁着天真。他正好奇地盯着李暖阳和塞芬,这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蛋让他傻傻分不清楚。 “好可爱的孩子!”李暖阳只觉得自己的心要被萌化了,她蹲下来将小男孩抱起来顺便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两口,她看着塞芬兴奋地问:“这是谁家的孩子啊?这小模样真可爱。” “母亲,”塞芬笑,“他叫莱塞纳德,是我和伊札那的儿子,尤里塔家族的长子。” “什么?”李暖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震惊地看了看手里的小男孩又看了塞芬的小腹,她简直不能够说出什么来,酝酿了一会儿,李暖阳艰难地开口:“你和伊札那……你俩真快啊……” “母亲!”塞芬脸红了。 李暖阳停止打趣,她的目光落在了小男孩红扑扑的脸上,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忍不住问:“莱塞纳德,是这个名字啊,为什么会想到给这个孩子取这个名字呢?”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塞芬解释,“只是伊札那突然想到的,我们都没有什么异议,就同意了。” “拥有这个名字的人都会成为英雄。是个很好的名字,莱塞纳德啊,是个好人。”李暖阳的额头轻轻抵在了莱塞纳德的额头上,她的嘴角挂着温暖的笑容,小莱塞纳德似乎是被这个笑容感染了,他也忍不住在李暖阳的怀中咯咯笑起来。 “莱塞纳德,第一次见面,我向你隆重地介绍我自己,我叫李暖阳,是你母亲塞芬的母亲,我是你的外祖母。” 小莱塞纳德很费力地听着,但是还是不能够理解李暖阳的话,他扭头又看了看塞芬,怎么办,两个人真的长得好像啊,到底谁才是真的呢? 塞芬也被这小家伙的反应逗乐了,她向前走了一步将莱塞纳德从李暖阳的怀中接过来,她缓缓地对莱塞纳德说了些什么,莱塞纳德的脸上重新绽开了笑容。 “外祖母!”小孩子清脆的童音在房间里响起来。 满足了。李暖阳这样想着。她的目光落在了对面尤里塔公爵老夫人的身上,这位老夫人脸上挂着慈祥的微笑。 “您能够平安回来真的比什么都重要。”老夫人说。 “劳烦您挂怀了。”李暖阳朝着老夫人郑重地鞠了一躬。 第154章 灭亡 “暖阳小姐!”莉齐小姐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她兴冲冲地奔到李暖阳的身边,这个时候老老夫人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了,她严厉地呵斥着莉齐:“阿阳小姐是你应该叫出来的吗?她是你二哥的岳母,之前我是怎么教导你的你全部都忘记了吗?” 莉齐小姐听着来自母亲的训斥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没有关系的,”李暖阳赶紧帮忙打圆场,“我很喜欢莉齐小姐这一份率性。” 听见李暖阳的话,原本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一般的莉齐小姐重新活跃了起来,她不再理会自己的母亲而是亲昵地拉着李暖阳的手兴奋地对她说:“虽然一直在听你反叛者的事迹,在没有亲眼见到之前我还是想不出来你究竟有多厉害,但是我现在明白了,你居然可以把我大哥给收拾了。” 不明真相的李暖阳眨眨眼睛,她似乎有些跟不上莉齐小姐的思路。收拾扎罗尔?她为什么没有印象?这个时候恰巧伊札那从外面进来,李暖阳看见他就随便问了一句,这个时候只看见伊札那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那是一种极度想笑但是又不敢笑的样子。 “大哥他……大概是在整理仪表吧?”伊札那说。 因为有着好几世的经验,李暖阳不费吹灰之力地接手了革命军的全部事物。因为这几年革命军的名号越大越响亮,帝国里许许多多的人民们因为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只好加入革命军来谋求自己的未来。李暖阳在研究地图的时候伊札那和扎罗尔汇报了这两年来发生的全部事情。 最令李暖阳惊讶的不是大臣称帝而是切洛伊公布了他的身份并且回到了凯希赫的领地弗罗城。 他真的是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答应了道格的要求,李暖阳让所有的米亚士兵回家。自从两年之前米亚一族付出了昂贵的代价之后他们的元气就再也没有恢复过来。但是值得庆幸的是,在扎罗尔和伊札那的帮助之下米亚一族已经站起来了,但是剩下的路除了他们自己谁也不能够帮助他们。 李暖阳见到了斯宾和兹娜,他们早就已经冰释前嫌了,大概是在两年前。 他们结婚了,日子过得似乎还不错。 李暖阳回到天使之城后的第三天里佩斯坦公爵就来到了这里,李暖阳在天使之城隆重地接待了佩斯坦公爵,这位新帝国名正言顺的帝王。 扎罗尔倒是对佩斯坦公爵一见如故,他们似乎有着永远说不完的话题,这俩人一说起话来李暖阳都觉得害怕,她总是想着找个时间再找个合适的时机把这两个人轰出去,真的是太烦人了有没有。 李暖阳很郁闷。 刚刚称帝的大臣根基并不牢固,他上位匆忙,显然是沉不住气了。帝国的百姓们已经被搜刮地差不多了,在这种帝国动荡的情况下大臣无法维持国内人民们的生计,只能把矛头转向革命军。他以为只有将革命军彻底击溃他才能够保住自己好不容易谋划多年辛辛苦苦得来的权利。 这个时候李暖阳散播出去了关于拉美奇王位的真相并且告诉大众拉美奇的王位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更不用说大臣这窃取王位的叛贼了!李暖阳也同时发出宣言要拥立原本名正言顺的佩斯坦公爵为帝国新的帝王。终于,李暖阳率领着三十万革命军主力从天使之城出发。这场终结的大反叛终于在这个冬末打响了。 凭借着李暖阳出色的计划以及扎罗尔和伊札那的绝对领导能力,三十万主力军兵分三沿路攻打帝国的城池并且占领土地,伊札那和扎罗尔两个人率领十万士兵,佩斯坦公爵率领十万,剩下的十万军队由李暖阳领导,他们一鼓作气终于在三个星期之后将大臣的残部逼退到了国都,三队人马也在国都外面汇合。 革命军以一种包围的状态守卫住了帝国的各个出口,又过了将近五天的时间,大臣再也受不了了,现在革命军将国都为了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如果再不找机会突围出去,他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至少出去之后还有着东山再起的机会。于是他将国都里剩下的全部士兵召集到了国都的中央广场,他立刻让人搬出了那一百多口箱子,召唤来他的部队让他们一人取了一把粉末兑着水喝了下去。 巴卡,大臣,以及贝文莫克家族的孩子们登上了城楼居高临下地看着城外黑压压的革命军们。 护城河外,李暖阳正坐在马上悠闲地吃着苹果。 大臣似乎有着十足的信心,他已经让部下们喝下了药粉,他们可以不眠不休地以最强的状态征战,只要有了这一层保障最后的胜利一定是他们的! 看这个情形大臣是下定了决心要硬碰硬了。 扎罗尔骑着马走到李暖阳的身边,忍不住问:“要不要现在就过水攻城?” 李暖阳摇摇头:“不需要这么麻烦。” 扎罗尔有些不明白。 “咱们先不说攻城的事情,你说,一大群人上赶着吃土是一种怎么样的场景?” 扎罗尔听说过那批军火的事情,也很清楚当初李暖阳和切洛伊在里面做了怎样的手脚。为大臣提供军火的乌坦国在一年前就因为王位的争夺四分五裂了,这也算是罪有应得了。听完李暖阳的话扎罗尔有些忍俊不禁,他忍不住笑着对李暖阳笑着说:“那个场面一定很壮观。” 劳伦斯提着刀登上城楼来到了巴卡的身后,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在交谈着什么,看见这一幕,李暖阳扔掉了手里的苹果,手腕上的手环化作了一把长弓,她抽出了一只羽箭搭在弓上。只是一瞬间,巴卡的头颅顺着他自己的身体滚落下来,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生么事请,贝文莫克家族其余的儿子们也纷纷抽出手里的剑砍死了周围的士兵。 也是在这个时候只听城楼下方一声巨响,原本吊儿郎当的李暖阳坐正了身体一箭射断了吊桥上的绳索。 未来新帝国的人民将永远铭记着这一刻,这个地点,这个美丽勇敢的少女。 伊札那骑上马,手里的普里之剑高高地举过头顶,他一声令下四面八方的革命军齐齐涌入了国都。 这个腐烂的帝国终于灭亡了。 第155章 终结 “呼……呼……”大臣拖着折断的右腿奔走在帝国空空荡荡的大街上。跟随者掩护他的手下们已经群补阵亡了。 “嗒……嗒……”那是军靴踏在地面上的声音。 大臣再也走不动了,他无力地靠在墙上一只到那柄通体发黑的剑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是普里之剑,来人是伊札那。 “你早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大臣阁下。”伊札那居高临下地看着大臣冷冷地说。 “呵呵,”大臣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我也想不到会被你们这群反贼逼迫到这种程度。” “人民们不会放过你的,”伊札那握紧了手中的普里之剑,“束手就擒吧。” “我不会输!这么多年了我所有的谋划都没有失败过!”大臣的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地面,他嘶声力竭地大吼着。 “想一想那些死在你的阴谋诡计之下的无辜的人们吧,我想就算是你死了也无处可去,无论你走到哪里他们都在等着你呢。”伊札那平静的说,就像是在聊天一般冷静地陈述着。 “不……”大臣的面容上终于染上了害怕,他不停地摇着头,“不……这不可能!我可是帝国的王!我可是王!” 伊札那手起刀落,大臣翠绿色的鲜血洒满了墙壁。 伊札那伸手拖走了大臣的尸体从从小巷子里出来的时候革命军已经收拾完了全部的敌军,李暖阳正带着人清理街道以免给这里的原住居民造成恐慌。 看见伊札那背着光走出来,李暖阳终于舒了一口气。 反叛结束了。 晚上,革命军的内部正在举行聚会,为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庆祝,也是为昨天告别来迎接新的一天。 明天,佩斯坦公爵在明天就要登位了,佩斯坦公爵被人群们牢牢地围住,他现在被一群人摁住灌酒“苦不堪言”。 李暖阳躲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他们打闹,她的嘴角始终含着一抹笑容。突然,她感觉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兴趣,她独自一个人拎着一只酒壶独自上了王宫的阳台上。她盘着腿坐下来,她的目光始终落在远方,她现在只觉得脑子里乱乱的。 晚风夹杂着教堂的钟声朝着她袭来。李暖阳浑身一抖,她手中的酒壶翻倒在地上打湿了她的裤管。 一千多年以来弗罗城被屠城的场景在不停地在她脑海中一一闪过,李暖阳捂住嘴巴,她强忍着嘴里反上来的恶心,她的额头抵住前面的栏杆,她控制不住地留下了眼泪。 远方传来一声鹰啼,李暖阳猛地站起身来,她的手在手腕的“时光”上转了转,她迅速从阳台上跳下去朝着北方黑暗的领地急速奔去。 冬末春初,这是曼珠沙华盛开的日子。 黑夜笼罩着天空像是一条巨大的裹尸布给这个寂寥的天空增添了几分恐怖。 摆在眼前的仅仅是一条貌似永无止境的路,路的两旁开满了鲜红的曼珠沙华。她在小路上奔跑着,奔跑着,耳边充斥着厉鬼的尖叫。四周漂浮着黑色的影子,它们的手里拿着全都拿着一把类似于镰刀的武器,它们的双眼猩红,在黑夜中闪烁着幽幽地光芒,它们在她周围徘徊但是又不敢靠近。 今夜是月圆之夜。 那是一条通向了地狱的路。 她在这条路上奔跑着,奔跑着,身边不断地有黑影闪过,不断地有被冤死的灵魂在她的耳边凄厉的尖叫。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在她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座古堡。那古堡因为历史悠久无人修理,不少的地方已经坍塌了。那翠绿色的藤蔓不停地疯长着,将断裂的地方编织成一座坚不可摧的牢笼。李暖阳颤抖着身体,她用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身体不停地后退。 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哪里! 深深的寒意从她的内心深处蔓延开来。 这个时候,李暖阳面前的藤蔓仿佛有了灵性,被它们遮住的古堡入口渐渐地出现在李暖阳的面前。 “叮——叮——” 她脚上的铃铛在颤抖,手腕上的时光也在颤抖。 “叮——叮——” 那是金属的鞋面撞击地面的声音。 里面的人近了, 那人走近了。 他站在门口,他穿着贵族大家长的华美服饰,他的胸前别着一枚勋章,上面雕刻着曼珠沙华的花纹,那是仅仅属于凯希赫家族的家徽。 他用面具覆盖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黑珍珠一般的眼睛。他那银白色的长发在空中纷飞。 看见她,他咧开嘴笑了。 那样绝代风华。 又是那样遥远。 他张开手臂迎接着她的到来。 他说, 阿虹姐姐,欢迎回家。 李暖阳心神巨荡,这所有的一切的一切多么像她做的那个梦? 这里是弗罗城。 “我说过,我们再见面就是敌人了。”切洛伊笑着走上前来牵起了李暖阳的手朝着古堡里面走去:“虽然这么说,但是我很开心你会这个样子,这么迫不及待地来见我。 李暖阳没有做出什么表态任由着他牵着自己的手朝着里面走。 “这具身体你用得还合适吗?” 切洛伊冷不丁的一句话李暖阳停下了脚步。 “我早就该想到是你的想法了,”李暖阳说,“星尘这个孩子是个什么样的性格还能有谁比我更加清楚?” “的确,”切洛伊牵着李暖阳的手,“的确是难为了那样懂事的孩子。” “结束吧,”李暖阳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一千年了,你累了,我也累了。” “你的胆子真的很大呢,”切洛伊摇着头,“既然这样那就来吧,你会死在这里,因为你是反叛者,你是李暖阳,你不再是我的阿虹姐姐了。” 切洛伊停下脚步,他的目光透过头顶藤蔓的间隙看着远方的月亮,月亮的银辉也依照着同样的方式笔直地洒在了他的身上,洒了满身。他摘下面具,那双动人心魄的眸子在黑夜之中熠熠生辉。他的目光射向她,李暖阳狠狠地打了个冷战。 她手中的“时光”更加不安分地躁动了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和它产生了共鸣。 第156章 陨落与告别 下 天眼是天神的眼睛。 “砰!”李暖阳的后背重重地砸在了墙壁上,溅起来的碎石棱角划伤了她的皮肉,殷红的血液汩汩流淌。 好可怕的眼睛,李暖阳也没有想到他的眼睛里会蕴含着这么强大的力量。 “时光”在不停地颤抖,切洛伊的手指轻轻地抚摸过了自己的眼角。李暖阳的力量经过打磨更加坚强了,这也是切洛伊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的双眼处传来了微微的刺痛感,切洛伊的身体悬在了半空之中,他对着她笑了笑。 “维维和天神的爱情真的是可歌可泣,阿阳,你不觉得他们两个就像是你和我一般吗?”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李暖阳擦去了嘴角的血液,她缓缓地问。 “天眼,也就是这一双伴随着我出生的眼睛,我拥有着天神的全部记忆,可是我是幸运的,维维和天神对立,本质上讲他们是对立的,他们是敌人,维维在天神怀中死去,这件事情是天神刻骨铭心的疼痛。我不一样,最至少,我曾经拥有过你。你自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的。” 李暖阳的伤口大部分已经好了,她扶着墙站了起来,“时光”因为浸润了李暖阳的鲜血而变得更加明亮。她跳起来在墙角借力义无反顾地朝着他扑了过去。 他们不知道自己已经交战了多少回合,他们甚至已经忘记了时间。 切洛伊的嘴里更加快速地念动着咒语,一只巨大的眼睛在他的身后浮现出来,那只眼睛投射出来的金色的光芒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古堡里骤然掀起了狂风,狂风化作的利刃在不停地割裂着李暖阳的皮肤。“时光”的周身浮现出了一道淡淡的光晕替着她化解了一道又一道的进攻。面对着这样强大的进攻,殊不知“时光”的剑身上裂开了一道浅浅的细纹。 切洛伊的嘴角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突然,他的喉口犯上了一丝腥甜,他脸色一遍,他一口黑血从口中喷涌而出,李暖阳抓住时机翻身而起一剑插进了切洛伊身后那只巨大的眼睛里。 那只眼睛是天眼的实体化。 狂风卷起了地上的砂石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的身体被高高地抛起来又被重重地砸下。他的后背已经麻木失去了知觉。 那把被折断的“时光”插进了他的胸口,他听见了自己的皮肉被切断的声音。“时光”的主人正在牢牢地握着它,她横跨在他的身体上。 “吧嗒……” 有一股液体滴落在他的脸上,他努力地睁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了。 天眼的终结,他的双眼是它终结的代价。 他伸出手,可是那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她脸颊的时候停止了。 哪怕只有一点点。 真的是有一点点。 他叹了口气收回了手,他的生命和他那胸膛里的血液一样正在飞速地流逝着。 李暖阳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淌。 “鲛人的身体是世界上最顽强的证明,”他轻轻地说,“好好地活下去吧,阿阳,以往的二十一年之前我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不是孤零零得死去,而是死在……死在你的手中。” 他说完这一句话艰难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不等李暖阳开口回答什么他打断了她说话的思路:“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我会恨我自己为什么不在二十一年之前就跟着你走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够在二十一年之前就看穿你的心!”他越说越激动以至于嘴角又溢出了鲜血来。 “阿阳,”他的声音在轻轻地颤抖,“我……我在临死之前就问你一个问题,一千多年以来,在你的心里可曾……可曾真正地有过……我?” 李暖阳胡乱地抹着脸,她沉默着。 “这大抵也是天神在维维死之前最……最想问的一句话吧……”切洛伊缓缓地咧开了嘴角,那笑容却是如此地苍白无力:“我……我知道你的答案了,可是……阿阳,我还是控制不住……我真的想你。” 话音落下,他的呼吸也彻底地停止了。李暖阳颤抖着双手合上了他倔强地眼睛,随后埋首在他怀中放声大哭。 “你明白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 瑞最终还是死在了我的手上,他断气的那一刻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的死会比尤娜的死亡更加令我悲痛。 他的世界是我的坟墓,因为我的心也随着他的死亡一同死了,我梦里的男人也就此消失了。 后来啊,我终于明白了瑞的感情。 是不是太晚了?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 可是事到如今我还能够在说什么呢? 瑞,我想你。 星尘的身体渐渐透明起来,他与李暖阳并肩站在曼珠沙华的花丛里,这个少年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姐姐,摄魂术并不能使人永生,早在一百多年以前他的身体就已经撑不住了,”星尘的眼角湿润了,“姐姐,罗格布哥哥是自动选择了死亡,二十一年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弥补,为了再次见到自己的姐姐一面,为了还给姐姐一副正常人的身躯,让你能够像正常人一样活下去。他偷偷地对我说,姐姐因为凯希赫出生却不能够再背负着凯希赫的名字而死了。” 李暖阳麻木地凝视着脚底下切洛伊苍白的面孔。 “姐姐,罗格布哥哥死了,摄魂术崩塌,我也该走了,”星尘擦了擦眼角溢出来的泪水抬着头望着那繁杂的星空,“姐姐,会还的,可是我们好像已经还不起了,我们只能够做到这里了。我得去找母亲了,最后的最后诚挚地祝您快乐。如果我能够得到机会重生,我们来世再做姐弟好不好?” “好。” 得到了她的回答,星尘满足地闭上眼睛。 “星尘大人!”远处的花丛里传来了少女的呼唤。 星尘转过头看着那踉踉跄跄地跑过来的那面色焦急的少女。 “谢谢你,爱雅。”转过身对着少女绽开了一个干净的笑容。看见温暖的他的面容,爱雅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跌倒在了地上。 星尘的身体化作了一束流光散落在了天地之间。 爱雅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终于捂住脸失声痛哭。 第157章 远走 城主已经死亡,没有新的继承人,那些黑影也跟着彻底消散了。像是完成了多年以来的夙愿,它们消失的时候最终还发出了一声声的喟叹。 李暖阳面无表情地走到爱雅身边拍了拍牙她的肩膀。 “别哭了。”李暖阳僵硬地安慰。 爱雅一把挥开了李暖阳的手,她的力气很大,李暖阳猝不及防地后退了几步,她反应快些,险些栽倒在地上。 李暖阳并不介意爱雅的行为,她再一次将目光转移到了爱雅的身上。 “你是喜欢星尘的吧?”李暖阳再一次对着爱雅开口。 爱雅饱含着泪水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李暖阳的脸,那目光里像是藏了刀子,似乎是要找到真正的时机来将它们全部射出来最终把李暖阳凌迟一般。 “你不配做一个姐姐。”爱雅咬牙切齿地说。 “这句话不用你说出来,我自己的心里清楚得很,毕竟当初恢复记忆之后还一度想要杀了他。” 爱雅一愣,随后又道:“你可真是狠。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我当然知道他多么好!”李暖阳提高了声音,“就是因为他太好了所以才更不忍心!他那么干净,那么简单纯粹的一个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开心就是开心,难过就是难过,就算是出生在那样不堪的环境,拥有着那样不堪的父亲!他从来都不会朝着我们抱怨一句话。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有什么理由让这样一个甘愿为了我死去的人去死?明明那样无辜……他明明那样听话……” “那你也不应该……” “那是属于他自己的选择。我们从来都无法阻止他。”李暖阳叹了口气,她低下头看着花丛中的少女,她朝着她伸出了手:“我能够理解他的想法,越是放在心里的人他越不愿意让那人掺和进他的事情之中。他已经许久没有对别人露出过那样的笑容了,那是他最真挚的笑容。在他的心里,你已经和家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所以……所以他当初才会对我说出那种话吗?” 没有结果…… “可是我就是想他,喜欢着他,爱着他!我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爱雅用力地锤着心口,像是要把深埋在心中的想法全部都发泄出来一般。最终,李暖阳看不下去了,他伸出手停止了她自残的行为。 “你这个样子他是不会喜欢看见的,与其痛苦地死去还不如快乐地活着。” 李暖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自己都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她竟一时有些不清楚了,自己这究竟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爱雅终于老实了下来。 李暖阳去往了蓝微森林去借了一把铁锨,她站在曼珠沙华的花丛里不停地挖着坑,直到她亲手将切洛伊的尸体彻底掩埋,她的眼底似乎才有了波澜。她跪下来轻轻地吻着脚下的泥土,她的心在祈求,如果他能够得到转生她希望他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中,她希望他永远不要再遇见她。 爱雅已经不知去向了,李暖阳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国都的城堡,国都的一切都在有序地进行着。李暖阳这一来一回已经过去了一个周,没有人问她去了什么地方,只要是她的事情大家都很有默契地在这个时候选择了闭嘴。 佩斯坦公爵在革命结束后的第三天里加冕成为新帝国的国王,他根据切洛伊曾经给他讲述过的帝国的历史,以及切洛伊提供的各种书籍编制了一套新的法律,并且废除了旧帝国那些不合常理的旧条令。他将重心放在平民上并且开始着手打压反动的旧贵族。 他颁布下来的一系列法令成功地得到了人民们的支持,这个新的帝国正在这片土地上茁壮成长。 伊札那已经被洗刷了冤屈他和扎罗尔接受尤里塔公爵的遗愿,伊札那正式成为了尤里塔家族的新一任公爵,塞芬也当之无愧地成为了尤里塔公爵夫人。 扎罗尔当年的真相被公布出来,所有听说过这个真相的人都为扎罗尔感到不值,都在为他当年所遭受到的痛苦而感到同情。 佩斯坦公爵正在对教廷进行改革,他着手削弱了教廷手中的权利,毕竟是存在了几百年,教廷也算是帝国的象征了,想要对它进行彻底的整改使他仅仅存在于人们的精神之中还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 扎罗尔最终没有选择再进入教廷工作,那里对他来说是一场荒唐的噩梦。佩斯坦公爵很看好扎罗尔,扎罗尔凭借着自己的才能在革命军中建立了很长的威望,革命军正式成为了新帝国的正规军,扎罗尔担任了这支军队的统帅。 贝文莫克家族的家族地位并没有跟着旧帝国的衰落而衰败,佩斯坦公爵是个明智的君主,他正确地处理了贝文莫克家族的事情贝文莫克家族并对着这个家族的儿子们按照功劳进行一系列的奖励。贝文莫克老将军的双腿虽然丧失了行走的能力,但是这位老人家的精神头还是很好的。这位老将军一生都在和帝国对着干,因此他并不遵从什么把大儿子送进教廷当什么神父。大臣和教皇都死了,这位老人家像是卸下了所有的重担他将家族的事物交给大儿子打理,自己带着夫人游山玩水去了。 这一天阳光正好,劳伦斯站牵了一匹马正和伊札那并肩走在围绕着莫离庄园的小河岸边,这是他们小时候经常会来的地方。 “新国王是个仁慈的人,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伊札那背着手看着身边的劳伦斯,问。 劳伦斯摇摇头:“我做错的事情值得我用一生去忏悔,伊札那,你就不要再说什么让我留下来的话了。再者,国都并不适合我,我再继续待下去我还能是这幅模样吗?你知道的,我并不是一个意志力特别坚强的人。” 伊札那被他的话逗笑了:“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劳伦斯说完翻身上马。 “等等,”伊札那在他驾马离开之前叫住了他,“劳伦斯,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呢?” “不知道啊,”劳伦斯挠挠头发,“我会写信给你的。对了,我今天要走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告诉你妹妹。” “行,我知道了。”伊札那点头。看着劳伦斯的身影越来越远,身后的庄园大门传来一阵躁动,他回头一看,是莉齐收拾了包裹骑着马出来了。 看见伊札那莉齐立刻勒紧了缰绳。 “二哥!”莉齐着急地问,“劳伦斯那个死东西呢?这个臭男人居然敢骗我!要不是我从马夫那里得到消息还不知道他今天要离开。” “朝那里跑了,刚走不久,”伊札那忍着笑耐心地对莉齐指路,“你现在快追能赶得上的。到时候可别说我告诉你的。” “还是二哥好!等我抓到他一定要打死他!” “嗯,我赞同。” 伊札那说完莉齐骑着马朝着劳伦斯的方向冲了过去,他不后悔出卖了劳伦斯,如果劳伦斯能够活得自在,那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第158章 最亲爱的 李暖阳今天在教塞芬弹钢琴,李暖阳把记忆中的曲子写成了乐谱钉在一起交给了塞芬。 李暖阳靠在钢琴旁边,塞芬坐在琴凳上练习者新的曲子,小莱塞纳德似乎对着音律很感兴趣,他歪在地毯上,他的面前铺开着一大堆纸张,他把笔握在他的小拳头里,很认真地在纸张上涂鸦。 看见他傻乎乎的模样,李暖阳忍不住笑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户照射进来,李暖阳忍不住看向了窗外的景象,被精心修剪过的院子里尘现出一派繁荣的景象。 李暖阳叹了口气,春天来了啊。 一曲结束,李暖阳的思绪回到了现实,塞芬脸上虽然还是那沉静的模样,可是她眼睛里闪烁着的希冀还是出卖不了李暖阳的眼睛。 李暖阳伸出了两只手指。“错了两个音。”李暖阳说。 得到她的评价,塞芬的情绪有些失落。 “不过……”只听李暖阳又开口说道:“不过,你琴音里的感情能够听出来了。比昨天有进步,表扬你。” 听见李暖阳的认同,塞芬眼底的光芒越来越强烈。 “还真是个孩子。”李暖阳忍不住笑。 塞芬羞恼地嗔了李暖阳一眼忍不住反驳:“在母亲面前孩子永远是孩子。” 像是认同塞芬的话一般,小莱塞纳德趴在地上似乎是认同塞芬的话,他兴奋地拍着手嘴里喊着:“母亲!母亲!孩子!孩子!母亲!” 小莱塞纳德的今天穿了一身深绿色的衣服他现在趴在地毯上活像一只小青蛙。 他这副傻样儿彻底逗笑了李暖阳和塞芬。 米亚一族的发展有了新的契机,道格已经完全甩手了,他拄着小棍出门玩了,他想要去看一看尤娜曾经去过的地方以及她走过的路。斯宾和兹娜要离开了,去往一个新的世界,他们做出这个决定大概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吧?临走之前李暖阳见了他们一面,兹娜已经怀孕了。 李暖阳有些难以言喻此时的心情。看见她的模样,大概也是对不起原先的那个孩子吧。李暖阳用小刀划破了自己的手指,红色的血珠从伤口里冒出来,她向他们走近。 “我大概知道你们要去哪里,在临别之前我想送你们一件礼物,到达那个世界之后蔚蓝色的血液是要被当做怪物的。” 兹娜和斯宾接受了她的礼物。 “她……”李暖阳看着兹娜的肚子,张了张口,“她……会是一个好孩子的。” “嗯。”兹娜点点头,“我们一直都知道的。” 李暖阳转了转手腕上残破的“时光”她终究没有将它交给他们。因为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送走了他们两个人之后李暖阳转身向回走,却在走路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她突然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上。 等那阵眩晕感彻底过去之后,李暖阳慢慢地扶着地面站起来,她将垂落下来的发丝撩到后面却无意间瞥见了那隐藏在黑色秀发下面的那一缕白发。李暖阳捏住它的手顿了顿,然后自嘲一笑。 也就这样吧。 那天之后,李暖阳用生病的理由再也没有出过门,再过见天就是她的生日了。能活到超过二十岁也真是不容易。现在这份偷来的不容易早完是要还回去的。 自那天以后李暖阳再也没有出过房间,她害怕别人看见她的这副模样。是不是等待着时间慢慢流逝之后该忘记她的人就忘记她了? 这几天里李暖阳不停地想给塞芬留下一封写着心里话的信,她写着信,在琢磨着怎样告诉她瑞已经死亡的消息,可是反复推敲之后总是觉得写不好,她想要表达的意思怎么也写不清楚,李暖阳不停地用笔划去上面的痕迹,不停地铺开新的纸张。 最终,她将房间里最后一张信纸揉成一团丢在了墙角,最终,她将手腕上失去了所有功能的“时光”摘下来放在了桌子上。明天就是她的生日了。 这一天清晨,李暖阳早早地来到了米亚部落的聚星池这里。因为主人的去世,聚星池已经变成了一潭死水再也不会流动了。 她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尾:扎罗尔居然在这里等待她。 看见他,李暖阳怔住了。 扎罗尔走上前来笑了笑:“如果我猜得不错,今天是你的生日。” 李暖阳叹了口气:“居然还是被你发现了,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能够发现我会来到这里。” 扎罗尔走上前来摘去了李暖阳脸上的面纱:“还记得打仗的时候吗?你看地图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看向米亚的图标。” “你可真是可怕,还好我们不是敌人!”李暖阳说完摘下帽子花白的长发在空气中飘荡。 “母亲!”不远处传来塞芬的声音,那声音里掺杂着愤怒。 李暖阳抬头看着她。 “母亲!”塞芬的手里握着那只残破的“时光”,她也没有想到李暖阳现在的模样,她瞬间怔住了。 “是你啊,”李暖阳淡淡的说,“你为什么会来了这里?” “我已经失去了父亲,”塞芬哽咽着说,“您以为您留下一直手环就能够全部说明什么吗?您难道还想让我再一次失去你吗?” “你已经知道了?”李暖阳吃了一惊。 “您瞒不过我的。我和父亲每三天都有一次通信,现在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三天了,您和父亲的恩恩怨怨我明白的。”塞芬说着,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母亲!别再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去。让我看看您,让我陪着您!我不想要再后悔了,您真的不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瑟里汀……” “我爱您,母亲,”塞芬握住了李暖阳的双手,“母亲,我会想你。” “祝你幸福。”陪在塞芬身边的伊札那轻轻地说。 鲛人的首领在我重新回到我的家人们身边之前对我说, 如果我想要活下去鲛人的身体会给我长寿的机会。 我没有放在心上。 后来我了解到一切我在心里感到惋惜,瑞的努力只怕要白费了。 心死了, 还有什么理由再活下去呢? 鲛人首领说, 流水是新生 流水是死亡。 在我坠入聚星池池底的那一刻我亲眼目睹了我的身体正分解成一片一片的花瓣。 我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就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死去。 我死了,反叛者的故事结束了。 第159章 梦境与现实 柜子上的闹钟响个不停,李暖阳伸手将闹钟拍下来的同时自己也从床上翻滚了下去。 “嗷!”李暖阳揉着撞疼的额头坐起来,她揉了揉蓬乱的头发迷迷糊糊地踢上拖鞋习惯性地走进浴室,那出现在镜子中的人着实把她下了一大跳。 依旧是酒红色的大波浪。洗手台旁边墙上贴的日历表上也清晰地说明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李暖阳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脸,痛感传来才发现这不是梦。 突然间,李暖阳像是想起了什么快速地冲出房间冲进厨房却看见兹娜守着锅,锅里正煮着鸡蛋。 李暖阳傻愣愣地站在门口,她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一次睁开的时候她的母亲还是如同记忆之中那样温柔,那样娴静。 李暖阳笑着走上前去伸出手轻轻地环住了兹娜的腰。 兹娜回过头去看了李暖阳一眼,笑着拍了拍李暖阳的手:“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老妈,我好像……我好像做了一个很冗长的梦,梦里的我去往了另一个世界看见了年轻时候的你和老爸。老妈,你们为什么会选择来到这里呢?” 兹娜揭锅盖的手停住了,她的目光变得遥远起来,末了,她忍不住说:“大概是想要看看那个女人口中说过的和平的世界吧?” “真是不可思议……今天可是我十八岁的生日。老妈,我一直是个好孩子的。” 斯宾路过厨房的门口听见了这对母女的对话,他靠在厨房的门口笑着看着她们,那骚包的发型已经没有了,大概是生活过得太好了,他整个人胖了不只一圈。 他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李暖阳的头顶:“阿阳,生日快乐。” 班级里并没有太多的变化,高三的学习生活虽然紧张压抑却总有那么几分钟是轻松的,这倒也是在痛苦的时刻里给了这些学生们一些喘息的时间。 李暖阳早早地来到学校,虽然并没有到早自习的时间但是整条走廊上已经开始了读书的声音。这些学生们正在为不久后即将到来的高考做准备,他们怀着自己的梦想,带着家人的期盼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考上一所好的大学。 李暖阳的同桌叫杨玲玲,别看她个子小这小姑娘可是个标准的小吃货。 看见背着书包的李暖阳杨玲玲差点把手中的饼干扔出去。 “你今天来得太早了吧?”杨玲玲说,“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以前不一向都是早自习没过十分钟不仅教室门的吗?现在……离早自习开始还有十分钟吧?你这毛病之前班主任可是对你又劝又骂,可惜了他现在在医院里看不见你今天这‘勤奋好学’的模样了,我敢打赌,如果他现在在这里一定会被你感动得痛哭流涕。”说完,杨玲玲还做了一个十分夸张的表情。 “说什么呢,”李暖阳忍不住拍了拍杨玲玲的肩膀,“我可一直都是勤奋好学的好孩子。” 杨玲玲忍不住丢给李暖阳一个白眼:“差点我就信了你,你说说你,不用拼死命地读书还能够考那么高的成绩,老天不能这么不公平!” “上天当然是公平的,他给了我高智商就会给我低情商,我已经尝到苦果了,”李暖阳耸耸肩,“不过,脑子这个东西还真不是人人都有的。”说完,李暖阳朝着杨玲玲做了个鬼脸。 “李暖阳,你真坏!”杨玲玲瞬间不干了。 两个人打闹了一会儿自习课的铃声响了起来,杨玲玲立刻拿起课本开始读书,这个时候主任查得最严,她可是不想被抓到。 终于混过了主任的检查,杨玲玲偷偷地拿出一包饼干撕开了包装看一会儿书嚼一块饼干还不忘记偷偷地塞给李暖阳一块。李暖阳可喜欢这个同桌了,自己蹭蹭上涨的体重可和这个小妮子脱不了关系。 “哎,阿阳。”杨玲玲拿着课本挡在面前偷偷地用胳膊蹭了蹭李暖阳的手臂。 李暖阳嚼着饼干将目光转向了杨玲玲。 “阿阳阿阳你听说了吗?咱们要换班主任了。” “嗯,我知道,咋了?” “你难道没有听说吗?这个新班主任超级严厉,我只要一想一想今后的苦难生活我就没有了食欲。” 李暖阳瞄了一眼杨玲玲抓住零食袋子的手,再看了看小姑娘嘴边的饼干屑,她不做出任何回答。想一想这一位新老师,其实也没有那么严厉,明明是那么热心的人。想到这里,李暖阳的嘴角慢慢地勾起了一抹浅笑。 在上午的课间操结束之后,消息灵通的男生们带来了王老师即将到达的消息,听见这个消息的同学们纷纷炸了锅。 李暖阳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的目光始终落在门口等待着那一抹黑色又古板的身影。 终于,那抹记忆中的身影如愿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李暖阳的内心还是掀起了一阵波澜,王老师的目光如同上一次一般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一下,李暖阳习惯性地拨了拨脑袋后面酒红色的马尾辫。 漫长的一天终于结束,李暖阳如愿以偿地和王老师进行完了上一次被打断的对话。 李暖阳背着书包回家,她在上一个路口和同学分别之后拐进了自己家所在的街道。家门口有一只秋千,那是小的时候斯宾为自己做的。现在那个秋千被占领了,还是一个小男孩儿。 小男孩的手里握着一张试卷,他抬着头看着远方的天空,似乎是很苦恼的样子。 这小模样逗笑了李暖阳,她想起来兹娜今早上和她说今天会有新邻居搬过来,这个小男孩会出现在这里大概就是新邻居家的孩子了。她走过去轻轻地唤了一声:“你在这里干什么?” 小男孩回过神来,他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女学生,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他把试卷往背后藏了藏,惭愧地低下了头:“考崩了,怕回家被揍屁股。” 看见这小男孩干净的脸,李暖阳的脑海里闪过了无数个镜头,最终,她的记忆停留在星尘离开时,他的那张干净的笑容上。 第160章 终章:未来 “不就是考试吗?”李暖阳摆摆手,“来来来,告诉姐姐,你哪门课不好我可以帮你辅导啊。” “真的吗?”小男孩一脸怀疑地看着李暖阳。 “那是当然,姐姐不和你吹牛,姐姐学习可好了。”李暖阳直到现在才意识到原来学习是一件这么有用的事情。 “是吗?”依旧是怀疑的小眼神。 李暖阳有种想揍人的冲动,她用力按压了一下额角暴起的青筋,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容来,她蹲下来看着小男孩的脸蛋,问:“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们先来做个自我介绍吧。我的名字叫李暖阳,是个高中生。小伙子,你呢?” “我叫薛辰星,今年才三年级。但是你不要仗着你是高中生就欺骗我哦,我可是很聪明的。”小男孩一脸傲娇地拍着自己的胸脯却不小心将自己手里的试卷给丢了出去。这下子,小男孩脸上的表情很快地凝固在了脸上,这小表情逗笑了李暖阳,她飞快地在小男孩反应过来之前抢回了他的试卷,展开一看这居然是一张语文试卷,试卷的正上方赫然一个大写的红色五十九分,看见这个数字,李暖阳不厚道地大笑了起来。 “你……”小男孩迅速夺下了试卷,他白皙的脸蛋也瞬间涨的通红,“不准笑!听见没有!不准笑了!” “这可真是个尴尬的分数。”李暖阳捂着嘴擦了擦眼角上的泪水。 听到这句话,小男孩瞬间颓废了下来。 “别提了,太伤心了,再给我多一分,多一分我也就不怕挨打了,顶多被惩罚去面壁。我果然还是太蠢了。”说着说着小男孩鼓起了泡腮。 “小测验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考不好也不能说明你就是笨啊,你说呢?”李暖阳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发,“只要你愿意相信我我就会尽全力帮助你,你得相信一件事情,这个世界上最不会欺骗你的就是我。” “为什么?”小男孩的脸色好看了一点。 李暖阳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你很像我的一位弟弟。” “他人呢?”小男孩眨眨眼睛。 “去世了。” “哎?”小男孩吃了一惊。 “我们来做个约定吧,从今天开始帮你辅导功课,为了证明这个约定,我把这个交给你吧?”李暖阳说着拿出了口袋里的弥耶罗把它系在了小男孩的脚踝上,“这个是陪伴了我很多年的东西,对我有着很重要的意义。” “是吗?”小男孩晃了晃脚丫子。 “不会骗你的。”李暖阳轻轻点了点小男孩的额头。 小男孩含着笑容跳下了秋千飞快地跑进了屋子里开门之后对着房间里大吼:“妈妈!妈妈!隔壁姐姐是个好人啊!我破烂的语文成绩有救了!它有救了!” 紧张的高考过去了,李暖阳走出考场的那一刻瞬间感觉自己轻松了不少。她在门口看见了等待着她的兹娜和斯宾,李暖阳扬起笑脸跑过去一把扑进了他们的怀中。 “辛苦了,”斯宾拍了拍李暖阳的肩膀并且帮她将肩膀上的书包卸下来,“你妈妈今晚准备了很多好吃的东西,咱们今晚好好庆祝一下。” “嗯。”李暖阳笑着点头。 八月开始了,李暖阳收到了来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她如愿考取了自己最喜欢的法医专业,当初知道李暖阳的决定的时候杨玲玲还好好地把她取笑了一番,她说李暖阳暴殄天物,明明有一张狐狸精的脸却要去和尸体作伴,李暖阳斜了她一眼:“还真是谢谢您的关心嘞,杨老师。” 八月末,李暖阳收到了一副油画,里面是五个人,在一张长椅上,扎罗尔坐在中间,伊札那和塞芬分别坐在他的两边,小莱塞纳德坐在伊札那的腿上,倒是扎罗尔的怀里多了一个小婴儿,是个女孩。似乎是不擅长抱孩子,扎罗尔的表情有些滑稽。 九月初是开学的日子,原本斯宾和兹娜要陪同她去报到,结果李暖阳大手一挥说自己可以,可是理想真的很丰满,现实也真的是很骨感。李暖阳迷迷糊糊地找到了报道的地方,迷迷糊糊地领了属于自己的一些列物品,再想要迷迷糊糊地去寻找宿舍的时候就遇到了困难。 李暖阳用力地迈着步子行李箱摩擦着地面,两边树上的蝉鸣声真的是吵得她心烦意乱。 这已经是这一条小路的最深处了,突然,李暖阳脚下一个趔趄,她的额头准确无误地嗑在了树干上,瞬间,她的眼泪哗哗地流出来了。 转过身去,那哥们儿正懒懒地躺在了草地上以一本《人体系统解剖学彩色图谱》盖住了脸遮住从树枝的间隙里洒下来的阳光。他将双手枕在脑后,他一条腿曲起来,一条腿伸直,他的身边还散落着其他关于医学专业的书本。这么霸气又惬意地姿势看得李暖阳眼皮子一抽抽:真是无法形容这种形象啊! 终于意识到这是个人啊,李暖阳走上前来想要开口问路,那人却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似的,头也不抬书也不摘,开口问:“迷路了?” 他的声音被盖在了书底下听不真切。 “我只是方向感不好!”李暖阳抽了抽嘴角。 书底下传来一声轻笑,那人抬起手摘走了脸上的书,那双深邃的眸子撞进李暖阳视线里的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平静了很长时间的一颗心重新掀起了波澜。青年的脸和记忆中的脸重合起来,只是面前这青年的眼角多了一颗泪痣。 阿阳,你会为我哭泣吗? 那天,他这样问过她。 会吗? 那天她明明哭了。 “瑞……”李暖阳喊出了一个她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喊出来的名字。 青年的声音很动听,他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李暖阳回过神来尴尬的笑笑:“你大概是听错了。不过我还真的有事情想要问一问,你知道法医系的女生宿舍楼怎么走吗?” 青年眨眨眼睛,眼里满是笑意:“哈,这你可是走错地方了,你们法医系的女生宿舍路和这条路正好是反方向,你看,你沿着这条路一直向西走,在那里你会看见一条回廊……” 青年很用心地为她指路,可是李暖阳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她胡乱地回应着青年的话,一直到他说完李暖阳才托起行李箱朝着他道谢后准备离开。她只想要快点逃离这个地方,她后悔了为什么自己要选择这个学校。 哪知,李暖阳刚刚迈出一小步青年有力的手臂将她拽了回去,那熟悉的香气萦绕在她的鼻间,这个时候只听他叹了口气:“阿阳,地狱里太孤单了,我承受不住就回来了。阿阳,我想你。” 李暖阳僵直了身体,许久她转过身来捧起了他的脸对准了他的唇狠狠地咬了下去。 你这个混蛋你知道什么? 你什么都不知道! “瑞,我想你。” 正文完 2019.4.22 第161章 番外:当年 Chapter 1:消息 这个村庄远离大城市是个与世无争的小地方,也是残虹的第九世出生的地方。 少女名叫伊莲·凯迪恩,昨天她刚刚过完十六岁的生日,她家的人口结构很简单,一家子只有四口人。她的父亲是一位农夫,母亲是个裁缝,她上面还有个姐姐。 凯迪恩家的两个姐妹花是村子里公认的美女,原本姐姐的容貌已经是世间罕见了,可是妹妹的容貌更加出众。他们家的女儿们是村子里的小伙们最想求娶的人。她十八岁的姐姐依莎三个月前刚刚出嫁,嫁给了村子里最有钱的人家。所有人都为这桩婚事感到十分满意,凯迪恩先生在依莎订婚之后每天都在和自己的妻子抱怨,说不知道小女儿伊莲即将便宜哪个小伙子。 伊莲今天去给邻居家送衣服,这件衣服是邻居家的女儿也是她的闺中好友玛莎的嫁衣,这是玛莎的母亲为她专门向伊莲的母亲定制的。玛莎即将要嫁给自己的青梅竹马,这两个人的感情一直很好,是最值得羡慕的一对情侣,不过遗憾的是,玛莎是一位盲女。 伊莲敲了敲门,没多久大门打开玛莎站在门口亲自迎接伊莲。 “嘿,早上好,玛莎,你今天看上去气色不错。”伊莲笑着说。 “是伊莲啊,”玛莎高兴地伸出手握住了伊莲的手,“我和母亲刚才还在说你呢你就来了。” “是吗?”伊莲坏坏一笑,“婶婶是不是在说我勤劳能干啊?” “你可真是臭不要脸,”玛莎戳了戳伊莲的手背,“你这算不算自卖自夸?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厚脸皮的人。在人前的时候明明是那样乖巧的模样怎么到了我的面前来就变成了这幅死皮赖脸了呢?” “我们都这么熟悉了继续端着岂不是太虚伪了吗?”伊莲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也对。”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药味儿,这味道甚至有些刺鼻,伊莲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是谁生病了吗?” “哦,是我父亲,他有些呕吐腹泻,村里的医生来开了点药。”玛莎回答。 “问题严重吗?” “医生说最可能的原因还是吃坏了肚子,没什么大问题的。” “这就好,疾病总是在不知道的时候袭来,不过来的快去得也快。” “说得也是。”玛莎小姐笑道。 伊莲牵着玛莎小姐的手帮助她上楼,回到房间以后伊莲才打开手中的布包取出了玛莎小姐的嫁衣。 “婶婶可真是一个有趣的人,”伊莲说,“我母亲都赞叹婶婶有一个了不起的大脑,她亲自设计的衣服母亲在做成成品之前总是在忍不住赞叹。”说完,伊莲抖落开那一件华丽的嫁衣。嫁衣整体使用的鹅黄色的布料,上面绣着繁复的花纹,这件衣服伊莲的母亲用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才将上面的花纹绣好足见这件衣服耗费的精力有多么的大。 嫁衣很合身,玛莎小姐的母亲来给两个姑娘送水果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这一幕,她笑着走上前来拉着伊莲的手好一通感谢。 伊莲拿着玛莎小姐的母亲交给她的钱回到了家中,玛莎小姐很满意母亲的这一件作品,她得把这个好消息快点传达给母亲。 推开自己家中的大门的时候却看见自己的母亲和父亲围坐在餐桌旁边,他们的脸色不是很好,尤其是母亲,脸上还挂着泪痕。 这是吵架了吗?但是看上去名没有吵架的痕迹啊,以往父母吵架的时候不是摔东西就是相互谩骂,吵架结束后母亲会回到自己房间而父亲不会留在家中。 “母亲?父亲?”伊莲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们为什么会是这一副表情?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了吗?” “伊莲啊,你回来了,”凯迪恩太太抬起脸来看着门口的伊莲,“的确是发生了一件大事情。” “但是能够发生什么大事情呢?”伊莲走上前去坐在他们身边。 “是关于你姐姐的事情。”凯迪恩先生说。 “姐姐?”伊莲瞪大了眼睛,“姐姐前几天不是来信说她过得很好吗?这才几天的功夫就除了事情?还是大事情?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姐姐现在怎样呢?” 这一连串的问题一下一下地敲在了凯迪恩太太的心上,她忍不住再一次掩面哭泣了起来。 伊莲突然有些烦躁,母亲这副模样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她忍不住看向了父亲:“父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就在三四天前,你姐姐突然上吐下泻,她的病情没有得到控制,原本已经一个多月的身孕也没有了。你姐姐现在病重很有可能……”后面的话凯迪恩先生没有继续说下去伊莲也明白了即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可是这还没有完,”凯迪恩太太突然插话进来,“你姐姐的丈夫一家插话进来如果你姐姐不幸去世,他们就会让你的姐夫迎娶你来维持咱们两家的友好关系。” “什么?”伊莲大吃一惊,她一拍桌子站起来,“这是什么逻辑?他们这个决定对得起姐姐吗?姐姐还活着呢!他们这样做对得起谁!真是可恶的人家!当初你们为什么会答应把姐姐嫁给这种人家?” “当初也是看中了这家人的诚意。”凯迪恩太太哽咽道。 “不行,我得出门!”伊莲气冲冲地冲进了厨房从厨房里拿了把菜刀就要出门。 “你要去哪里!”凯迪恩先生快步拦下了伊莲。 “我要去看姐姐,我要把姐姐接回来,姐姐不能够再留在那里了!” “你不许去!你现在这个形象像什么样子!你就这么去了人家会怎么说你!” “就是被指责成疯子我也得去!”伊莲忍不住大声反驳,“当初我就不看好这门婚事,是你们执意要把姐姐嫁过去!现在姐姐出现了这种情况他们家不仅仅没有做出极力保护姐姐的保证还说出了这种大言不惭的话来,再把姐姐留在那里你们是要眼睁睁地看着姐姐死去吗?” “你这是在说什么混账话!”怒气攻心的凯迪恩先生一巴掌扇在了伊莲的脸颊上。 第162章 chapter 2:霍乱 伊莲捂着脸颊像是傻了一般看着面前的面前的父亲。凯迪恩先生也才反应过来自己做出了什么事情,他有些心虚地放下了手,也别过脸去不再去看伊莲的眼睛。 “父亲,如果姐姐真的出了事情,您会答应姐夫一家的要求吗?” “我……”凯迪恩先生的眸光闪烁了一下最终没有说出任何答案。 看见父亲的反应伊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父亲……你对不起姐姐,我真的对你感到失望。”伊莲丢下手中的菜刀气冲冲地跑上了楼并且将自己锁在了房间里。 伊莲的反应也让凯迪恩先生十分难过,他真的无法做出拒绝他们一家的话来,他们一家是这个村子里最富有的一家,依莎死了,伊莲再嫁过去凭借着伊莲是依莎的妹妹以及伊莲比依莎更加出众的美貌,她一定能在那个家中稳固住自己的地位并且很好地俘获她丈夫的心。 这明明是最好的方法,可是依莎为什么不能够他的心意呢?这明明是为了她好的决定。 伊莲心中憋着一口气为了表示自己的反抗她今晚上没有下楼吃饭,即使她的母亲怎样央求她她也没有开门。 夜幕降临,她点燃了房间里的蜡烛。桌子上的镜子里倒映着她苍白的面孔以及发红的眼睛。她坐在椅子上似是宣泄不满一般她用力地将绑住头发的发带扯下来狠狠地丢在地上。只要一想起还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依莎,她的心脏就忍不住地抽疼。 墙上的挂钟敲了一下,伊莲抬起头看了它一眼,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每天晚上这个时候她的桌角总是会突然出现一封信件,她知道这是会使用法术的人寄过来的,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信件寄过来,一开始她并没有理会,可是次数逐渐多了以后她也会提笔写一下回信,这么一来二去的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的时间。 寄信的人每天都会说一些日常的琐事以及开一些玩笑的话,但是那人偶尔也会说一些外面的世界。伊莲每次有不开心的事情总是会找那人倾诉,那人也总是会及时地回复她应该如何应对的方法。 这个时候伊莲总是在想象,寄信的人一定是位睿智的老者,毕竟有着丰富的生活阅历的人才能够做出如此完美的回答。 有时候伊莲总是在想为什么那人的信件会寄到她这里来,但是她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问,她害怕会得到令她失望的答案。 今天的信件也不例外,每天的话题总是不重样。可是今天伊莲没有兴致再去欣赏那人好看的字体了,她将自己今天的烦恼倒豆子一样全部写在了那人寄来的信纸上,末了她从抽屉里抽出了一柄小刀,她将刀尖扎在了信纸左上角的印记上,信件消失了,她知道,这封信是回到他的主人那里去了。 那人的回信依旧很快速,可是那人在这一次并没有说出什么解决的话,连一张纸都没有寄过来,看着面前大约巴掌大的小盒子,伊莲感到疑惑。 当她伸出手将盒子打开,里面一只银色的手环吸引了她的目光,这只手环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它被打磨地十分细腻光滑,李暖阳将她捧起来放在手心里,她仔细地打量着它,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盒子里有一行小字,伊莲将盒子捧起来放在蜡烛之下接着烛火才看清了那些字的形态。 “它名为‘时光’,上一世爱人离世之时交至我手,现由我物归原主” 伊莲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意思?放下盒子,伊莲也不再去思索什么了,那人今天没有给她想要知道的答案,没来由地她有些失落。她将这名为“时光”的手环套在手腕上,自己掀开了被子躺进了床上,闭上眼睛把所有的烦心事抛到了脑后开始睡觉。 可是自从这个晚上之后那个人再也没有和她通过信件,那人整个像是消失了一样。 这样的日子在持续了将近半个月之后她姐姐死亡的消息终于传了过来,同时传来死亡消息的也有玛莎小姐的父亲。 在依莎死后的第二天她的丈夫就亲自登门拜访,他做出了真诚的模样想要求娶伊莲。伊莲因为姐姐的死亡原本十分悲愤,在依莎的丈夫到来之前被她的父亲关了起来,可是那个男人说出这句话之后伊莲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用凳子砸开了房间的门,冲下楼去逮住那辜负了姐姐的男人的衣领就是一顿好打。 求娶伊莲这件事情最终还是不了了之了,那个男人临走之前还放话要给伊莲好看,结果被伊莲一拳掀翻在地上,那个男人终于闭上了嘴巴灰溜溜地逃跑了。 凯迪恩先生在事情发生之后带着伊莲上门道歉,可是那个男人一家并没有见他们。凯迪恩先生躲在家中战战兢兢地等待着他们一家的怒火,可是并没有等来赔偿的消息反而是等来了那个男人死亡的消息,那个男人得了和依莎相同的病。 紧接着,这种病在村子里的各个角落蔓延开来,因为这种病死亡的人数也越来越多,人们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的时候病情已经不能够抑制了。 一种死亡的恐惧瞬间将这个村子包围起来。 不知道是谁说出了这种病的名字,这种病名叫霍乱,目前为止无药可医。 霍乱! 像是平底炸起了一道惊雷,还幸存着没有染病的人们纷纷收拾了东西逃离了村子,生了病的人也完全丧失了希望。 凯迪恩先生是这个村子里最后下葬的人,伊莲从墓地走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这个村子已经没有生还的人了。玛莎小姐也是,自己的母亲也是,都是被感染之后去世的, 望着这片空荡荡的土地,伊莲的心里一片死寂。她没有得病,整个村子里唯一一个没有得病的人,作为这样一个唯一幸存下来的人也不知道这件事情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伊莲习惯性地点燃了房间里的烛火,过了今夜她就得离开这里了,可是她不知道该去往何方,哪里都是容身之所,可是哪里都没有容身之所。 伊莲将脸埋在了手里,墙上的挂钟又敲了一下,八点钟了。 伊莲习惯性地抬起脸看向桌角,那里平平整整地躺着一封信件,她心中狂喜,她手忙脚乱地拆开了信封展开了里面的信件,上面只有一句话:如果觉得无处可去就来教都找我吧,我会为你打造一个合适的避风港。 读了好几遍,伊莲握紧了拳头,那一刻,她下定了决心。 第163章 chapter 3:教都 伊莲收拾了自己的包裹第二天黎明的时候就离开了长大的村子。 伊莲的包裹里除了一些日常换洗的衣物还有一只盒子,这只盒子里面装着一摞信封,信封里面是那神秘人所有的来信以及回信。伊莲没有选择将它们留在这个令人绝望的地方,她想要带着它们离开这里,伊莲一直有一种感觉,只有将它们握在手里她才有一种心安的感觉。 心安吗? 伊莲紧紧地攥着包裹的绳结处,义无反顾地离开。 伊莲一走就是一个多月。 原本的小村庄在一座山里,外面世界里的季节并没有像是家里一般舒适。进入了末尾的夏季依旧炎热完全没有秋季的感觉。 伊莲路过了很多的地方,这里的情况甚至要比自己所在的村庄更加严重。也有很多村子已经没有人居住了。遍地都是无处埋葬的尸体,一些繁华的大城镇在一夜之间也因为这场毁灭性的灾难迅速落败。 伊莲看了看天空,这已经到了一天之中太阳最毒辣的时刻了。她摸了摸挂在腰间仅剩的半壶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住了。 现在大部分河水里浸泡着腐烂的尸体,干净的水源已经基本上找不到了。她路过的城镇里有不少优秀的学者,他们留下的书籍里有不少实用的方法。里面有提到“蒸馏”的方式获取洁净的水源,伊莲觉得不到迫不得已不能使用这个方法,蒸馏花费的时间比较漫长而且效率极低,想到得到大量的洁净水源比较困难,能不使用还是不要使用了。 伊莲进入城镇里,这里的情况还能稍微好一些,虽然还有活人但是感染者和健康人的比例差距还是很大的。 伊莲找了一家空旅店,这家店已经空了,店里的桌椅翻到,精美的瓷器被打碎在地上,窗台上的花早就枯萎了,整间屋子里落下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伊莲翻找了一会并没有发现什么值钱的东西,她不由得猜测这一家店的店主是不是在霍乱彻底爆发之前就已经逃跑了。 伊莲找了一间看上去相对比较干净的房间,她放下包裹推开窗子,她现在窗前透过窗子静静地打量着这个寂静的街道。 末了,她叹了口气,她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团,这张纸团展开后铺满了半张桌子。上画的是一份帝国的地图上面标有日期,这是一份一年前印刷的地图,那时候霍乱还没有全面地爆发,这份地图应该不会与帝国的真实格局有太大的出入。 伊莲从裤子的口袋里抽出了一支笔和半瓶墨水,她拧开瓶盖沾了墨水开始在地图上写写画画。她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才走了四分之一的路程,想要抵达教都至少还得走三个多月。她在现在所在的城镇的图标上打了一个大叉叉,她看了看最近的路程,她至少还要再经过二十几个大程镇和数不清的小农庄。 真是一场漫长的旅行啊。 伊莲待到了晚上,她背着包裹趁着夜色洗劫了这个城镇里的杂货铺,还算是找到了不少能吃的东西。但是她在这场洗劫的过程中碰见了一点意外。 原来和她有些同样想法的还有一位老人,两个人原本把事情做得非常隐蔽结果却为了一袋干面包发相互现了对方。 “砰”。伊莲和老人并肩坐在地上,两人都靠着身后的酒柜,一人一支啤酒,碰了杯,同时喝了一口之后俩人才开始了话题。 “小姑娘一个人出门不怕被拐了?”老人说着斜了伊莲一眼。老人衣着干净,而且看上去精神头还不错。 “我倒是希望能有人把我拐跑了,至少自己还能知道原来这里还有活的好好的人,而且说不定我还能吃一口饱饭喝一口干净的水。”伊莲说。 “你这小姑娘看着不大,心倒是不小。”老人嗤了一声。 “还行吧还行吧。”伊莲摆摆手。 “病情一发生,这些人啊死的死跑的跑,现在像是一些更大的城镇估计已经人满为患了。” “您知道这场病情的源头是哪里吗?” “源头?”老人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如果我没有记错,最初发现这种病人的地方是国都,当时并没有人在意这件事情,国都每隔几天都会举行一些活动,老国王昏聩无能,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玩乐了。大部分也主要是因为这个原因,国都的人流量很大,这种病从国都里带出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原来是这个样子。”伊莲若有所思。 “你打算去哪里?”老人问。 “教都。” “因为感到绝望所以你忍不下去了吗?想要求神了吗?”老人嗤笑。 “当然不是,”伊莲翻了个白眼,“我只是去找活着的人。而且,我从来不相信神明,我只相信我自己。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就应该让这个帝国灭亡,让这个帝国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上层统治者们彻底下台。” “这是个很好的愿望。”老人轻笑。 “行了,”伊莲站起来,“我得走了,还有三个多月的路呢,趁着天气还好,也趁着不到深冬,得赶紧进城,否则还没有见到人就先被冻死了。”伊莲说完喝光了手里的啤酒,朝着身边的老人挥了挥手:“祝您今夜愉快。” 老人朝着伊莲扬了扬手里的酒瓶。 伊莲在这个走走停停的旅行中终于抵达了教都。看着教都宏伟的城门伊莲终于松了口气。这算不算是离那位智者更加近了一步? 怀着这份激动的心情伊莲迈开脚步进了城。她原本以为教都会和帝国的其它地方不一样,至少这里是供奉着神明的地方,可是眼前的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伊莲的眼睛。 那是一群教都士兵,他们正围着一名妇女撕扯她的衣服,远处还有一名年轻的主教站在原地麻木地看着这一幕。 真是太可恨了! “你们在干什么?你们是士兵!这是士兵该有的样子吗?”伊莲忍不住冲上前去挤开士兵抓起妇人的衣服披在她身上。 士兵们被惹怒了,他们撕扯着她的头发他们的嘴中似乎还说着一些辱骂的话。 那名主教终于走了反应,他走上前来呵斥了那群士兵,并将他们关进了牢房里。他最后将目光转向她,伊莲忍不住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第164章 chapter 4:见面 “不用你惺惺作态,”看着他吃惊的眼神,伊莲说,“进城的时候我就已经看见你了,你是打算站到什么时候?等到这位姐姐被他们糟蹋了吗?还是和他们同流合污?” “不是,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那人温声想要解释。 “你不用再说什么了,看来这个地方也不比外面干净到哪里去。”伊莲说完将脸上的大方巾重新系好提起包裹就离开。 这件事情被伊莲当做一个小插曲带过去了,不管开头和过程是什么样子的,这件事情的结局至少还是差强人意的。 伊莲借了一匹马带着地图用了一天的时间绕了一圈整个教都,教都感染霍乱的情况要比外面好上太多,虽然情况依旧是不容乐观但是最至少大街上还有能够出门的人。 夜幕降临,伊莲归还了马匹,她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路过了一个小巷子,她忍不住朝着里面望了一眼,白天的时候她路过这里,那个时候她就觉得这个地方有些阴森森的,在晚上出现在这里更加加深了这种印象。 突然,她看见一个身材矮小的狼狈的男人扶着一个高大的年轻人摇摇晃晃地朝着里面走过去。这个年轻男人的身上穿着一件暗红色的法袍,伊莲一下子认出来了这件衣服和这个年轻男人,这个年轻男人是她今天早上遇见的那位主教。 伊莲皱了皱眉,她总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想了一会儿直到那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她才拍了拍脑袋摇了摇头,这就真的是不关她的事情了。 她在半开门半不开门的书店买了一份教都的地图,在行走的过程中她做出了许多的标注,上面标注出很多可以进行工作的地方,她选了一会儿终于决定在全城看上去既不奢华也不破败的一家酒馆工作。店主是个慷慨的年轻女人,这个女人名叫佩娅,她的丈夫也是死在了这一场霍乱中。但是生活的艰辛并没有击垮这个顽强的女人,她很同情伊莲的遭遇并且同意了伊莲的请求留下了她在这里工作。 伊莲的房间被安排在酒馆的后面。几天的时间过去了,伊莲不得不承认这位老板娘的斗志真的是很旺盛。即使因为霍乱导致了宾客并不是很多但是她还是每天手把手地教会伊莲调酒。伊莲很喜欢这份工作 一个月过去了,教都里发生了很多大事情,其中一件就是对抗霍乱的药物已经被研制出来了,整个帝国的霍乱得到了很大的控制,但是最大的事情是发生在教都里的,新的审判者上任了,而且一上任就解决了帝国里发生的一件大事情,他成功地审判了杀死第二十七任捕猎者的凶手。这件事情为他带来了极大的荣誉。 一天晚上,伊莲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准备收拾东西去休息了。她站在柜台后面清理使用完的杯子并且准备将它们拿到后面去洗刷干净。 今天老板娘不在,她回了自己的母亲家里探望亲人,今天酒馆里的事情交给伊莲来打理。 她洗完被子擦完摆好之后清点好今天柜台里的钱对好了账,她准备端着烛台去后面休息了,但是在这个时候酒馆门上的铃铛响了起来,她转头看去,酒馆的大门已经被打开了,门口的地方站了一个男人。 “先生,真是抱歉,”伊莲从柜台后面走出来朝着男人走过去,“我以为我已经锁门了。” “应该说抱歉的是我,”男人走进来,“这么晚了还来找你。” “找我?”伊莲不解地看着他,这个男人身上穿着简单的衣袍,但是伊莲能够看出来他身上的衣料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这个男人的一头黑发被一条白色的发带束起来,他的脸上蒙着一只灰色的绸缎。 随着这个男人的脚步走近,原本朦胧在烛光里的脸渐渐地清晰起来。 真是一张英俊的脸啊。 可是隐隐的,这张脸给了她一份莫名的熟悉感。 似乎在哪里见过。 “对啊,就是找你。因为在信件里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因此我只能亲自来找你了。” “是你?”李暖阳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并且忍不住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脑子里正在思索这句话的真实性。 “这么惊讶吗?”男人轻笑。 “我一直以为你会是一位睿智的老者,毕竟您给我的感觉就是这个样子的。” “嗯……”男人摸了摸下巴,“我只是想伪装地成熟一些,不过看上去倒是有些过头了,毕竟给你造成了这样的错觉。” “伪装成熟?”男人的话逗笑了伊莲。 “您叫什么名字呢?”伊莲问,“我从来都不知道呢。” “你可以叫我瑞,曾经,无论何时,你都是这么称呼我的。” “什么?”伊莲被他的话弄得有些云里雾里的。突然,她想起了什么她伸出手将手腕上的手环交给他看:“那你为什么要寄给我这个呢?明明是你爱人的东西,这件东西交到我的手上是不是太不合适了?可是我现在倒是想要将它拿下来,它现在就是卡在了我的手上拔不下来了。” “不用不用,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如此完美地契合在一起,当然不能够轻易地分开。”瑞摘下了遮住了眼睛的灰色绸缎,他露出了下面的眼睛。 伊莲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双眼睛能够美的这样惊心动魄。 “从现在开始请记住我的话,也请记住你的名字,你的身上流淌的血液是这个世界上最纯净的血液,你是这个帝国的反叛者,你的名字,叫做残虹·凯希赫。” 那双眼睛里蕴含了太多的感情,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伊莲的大脑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她痛苦地蹲下身子捂住头,身体也开始抽搐起来。 那双温暖的手落在她的身上,她的鼻腔里充斥着身上令她熟悉的味道。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脑子里有太多杂乱的回忆在不停地拼接并且在自己的脑袋里不停地寻找合适的位置。 最终,她脑海中的画面停留在一张脸上,仿佛是上一世临死前的记忆,他握着她的手她躺在他的怀抱里将手中的手环交给了他,在她咽气的那一瞬间他的冰凉的唇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第165章 chapter 5:见面 老板娘在探亲结束的第四天早上就回来了。今天的酒馆依旧是在平常时刻就开张了,老板娘在大门口就能够看见伊莲忙碌的身影。 她今天的精神头似乎比往常更强一些,老板娘进门的时候伊莲正在擦桌子,看见风尘仆仆的老板娘,伊莲笑着走上前来朝着她打了声招呼。 “早上好。”老板娘笑着回应。她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总觉得今天的伊莲气质上有些不一样了,她比之前多了些成熟与自信,也多了些决断。可是似乎又不限于此,至于其它的具体是什么,老板娘也说不上来。 霍乱结束之后,酒馆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伊莲在酒馆打烊之后偶尔晚上会偷偷外出去往教都的最中心的神宫。在神宫的最角落的地方有一所朴素不起眼的城堡,伊莲蹿上墙壁推开走廊的窗户偷偷地翻进去。 三楼走廊的尽头是瑞的书房。 伊莲,不,现在应该是被称作残虹了,她走至门前轻轻一推,书房的大门并没有落锁,她很容易就进来了。 瑞坐在书桌后面,听见声响他抬起头,残虹能够感受到他灰色绸缎下面的目光。 “阿虹姐姐,你终于来了。”瑞放下手中的文件从从椅子里站起来绕到前面亲自迎接她。 残虹躲开他伸过来的手径直走到书桌前将衣服口袋里的信件掏出来放在桌子上,对瑞说:“这是上一次我来这里之后临走之前你让我找的东西。” 他听她说着,他伸回了手转身看着她,正巧她也转过身来看着他两个人的目光相撞在一起,一瞬间,残虹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 “我知道,阿虹姐姐做事情总是最令人值得放心的。”瑞笑着说。他慢慢踱步到残虹的身边端起桌子上的一盘糕点递给残虹,他说:“阿虹姐姐不如先尝一尝这个?这个是神宫里的厨师们最新研制的。”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残虹斜了他一眼,但还是忍不住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这个味道比上一次的好吃多了,就是太甜了,下一次放糖放的少些会更好吃的。” 看着她的模样瑞轻轻地勾起了嘴角。 “不是啊,这件事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残虹舔了舔嘴角双手一撑坐在了瑞的书桌上,她晃着两只脚丫抬着脸看着他脸上的表情。 “没怎么想,大臣和教皇总归是都要死亡的人,”他俯下身子将双手撑在她身体的两边,“我这一次请求你协助我截了老国王写给教皇的信件就是想要知道老国王对大臣近几年的为所欲为是一个什么态度。可是现在我突然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什么?”残虹被他的话头引起了兴趣,她接着问,完全没有发现他们现在的姿势是否有些不对劲。 “拉美奇五世老国王能够写信给教皇就足够说明他已经对大臣抱有一种十分忌惮的态度了。他已经开始不信任大臣了。他希望求得教皇的帮助来帮他从他手中脱离出去的权利从大臣手里分割出来重新攥在手里。” “既然你已经清楚了这件事情会这么发生,你为什么还是会让我去截取信件?你就不怕你做的事情会被败露吗?” “这件信件有没有都没有关系,因为教皇都不会拆开看的。教皇有着不小的野心,他不会答应拉美奇老国王的请求。老国王曾经怎么着也清醒过,他年轻时候的政绩在历代国王之中还算是不错的,而且老国王一直有一个想要打击教廷的想法,教皇如果选择和他合作,一旦老国王成功接下来遭殃的就会是教皇本人。教皇并不蠢,他还想好好地在多活上好几十年呢,”瑞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而且教皇如果想要保持容颜还得依靠着我,就算是他知道了我截了信件他也不会对我有意见,现在可以这么说,教廷里现在大大小小的事宜已经是我在做主了。” “你对教皇使用了摄魂术?”残虹有些吃惊。 “没错。”瑞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真是一场可怕的交易。那么你打算在什么时候结束这个帝国的统治?” “现在谈论帝国灭亡的话题有些早,但是也不晚了,我打算在两年之后。” “两年之后?”残虹仔细思考了一下这个时间,“可以,到时候我应该怎么做?” “我在这两年里会想办法组建一支军队,这支军队交给你,现在帝国里已经有不少的反帝国军队。我这些年仔细观察了一下,西部的革命军是一支最具活力的军队。如果他们能够撑到最后,打进王都的军队里就会多一份力量,我们到时候利用他们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这的确是一个好主意。星尘呢?我记得我上一世之后他就跟在你身边了,他是不是早就已经去世了?他这辈子过得好吗?” 瑞摇摇头。 “你这是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啊?”残虹不明白。 “那个孩子没有死,直到现在还好好地活着呢,活在他最好的年纪里。” “摄魂术?”残虹半张着嘴,她的眼睛里丝毫不掩饰她此时内心的震惊,“为什么?为什么要对他使用这种法术?” “在你们十八岁生日之后他瞒着你亲自请求了我。这是他的选择,这个选择并没有让他感到后悔。阿虹姐姐,你应该尊重他的选择。” “他明明是那样听话的好孩子,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 “或许他并没有你心中想象的那么听话呢?来自少年的叛逆期,我们都曾经经历过。” “那他现在在哪里?” “他去了教皇身边做了教皇的近卫官。他的职责是传达教皇的命令以及保护教皇的安全。” 残虹的眼睛里染上了不忍:“他还是个需要人保护的孩子,他怎么能够去做这样的工作呢?” “已经不小了,没有人会永远停留在小时候,阿虹姐姐,你的担心有些过头了。你该放心了。” ----------分割线--------- 想在这里纠正一下错误,之前有一章节里有提到过星尘三百多岁了,其实这是个笔误,造成了困扰真是十分地抱歉。 第166章 chapter 6:蛮不讲理 残虹垂下了眼睛仔仔细细地思考着这件事情的可行性。就在这个时候他冰凉的手抚摸上了她略感冰凉的脸颊:“阿虹姐姐,我想你。” 残虹突然抬起脸,猝不及防地她的嘴唇落在了他的下巴上紧接着扫过了他的唇角。 像是被定格住了一般,残虹的眼睛紧紧地落在了他的脸颊上却在这个时候看见他伸出了舌头舔了舔嘴角。 他一定是故意的吧?残虹只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烧得慌,她的心也开始不规则地跳起来。有种难以言喻的羞耻感在心底蔓延开来,残虹伸出双手将他推开了自己的身边,她迅速地跑到了门边扶住了门把手,接着强撑起精神对他说:“这件事情就这样吧,你替我转告星尘,他待在教皇身边的时候一定要处处小心,如果没有接下来的计划我就走了,有什么紧急的事情用老方法在信件里联系我就好,太晚了我该走了,做个好梦。” 她连珠炮似的说完了她想要说出来的话,在瑞还没有任何反应之前离开了他的书房。 瑞站在原地,他抬起手轻轻地抚摸上了刚刚被“侵犯”的嘴角,脑海中想起来自她嘴唇上的柔软的触感他嘴角的笑容就越来越明显。 他一直没有回答她刚才的问题,信件真的是一个幌子,一个想要看见她的幌子。 瑞的计划一直在进行之中,残虹为了掩人耳目白天待在小酒馆里招待一下客人,调调酒,顺带着做几个小菜榨个果汁,然而只是在晚上大街上没大有人的时候出门抢个东西顺便杀个该死的人。 这样的生活断断续续地过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这一天是教都的庆典,前一天老板娘向伊莲介绍这一天教都的情况。教都庆典这一天,教都里的商人们会在这个时候走到大街上摆出自己的商品,歌舞团的老板们会在舞厅的门口搭建舞台,他们手底下的舞女们会纷纷登台表演来展现各个歌舞团里独有的特色。还有各式各样的美食小吃等等。 教都的庆典会在晚上的时间里达到最高峰,这个时刻教都里的人们是最热情最开心的时刻,这个晚上教皇会从神宫里出来来到教都的中心广场里。即使无法见到教皇的真实容貌但是教皇会在这个时刻向着天神祈求祝福。这对教都的人民们来说是最幸福的一件事情了。更何况这个时刻帝国里公认的“历史上最年轻的审判者”切洛伊·瑞·古希斯先生也会出现在这里。他绝对是帝国里姑娘们最想嫁的男人,他出色的口才和绝世的容貌在他上任那天就算是匆匆一瞥也瞬间俘获了姑娘们的芳心。 老板娘现在早就已经完完全全地放下心来把自己的店交给残虹打理了。 在这一天晚上,残虹正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就看见老板娘缓缓地走下楼梯。她今天晚上穿了一件新的裙子,头上也戴上了名贵的头饰。她的脸上化着浓妆,她现在看上去比平时还要美丽。 “老板娘出门啊。”残虹放下手上的抹布朝着楼上挥了挥手。 “是啊,听说今天晚上审判者先生也会出来。原本他上任的那天我才看了一眼,但是那绝美的姿态真的是世间少有。我啊真的是忘不掉他的模样总想着今天晚上去看他一眼,长长地看他一眼,这样子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老板娘抚了抚鬓角,感叹道。 “长得好看就等于是犯罪啊”。在那一瞬间残虹的心中突然冒出来这种想法。 教都中心广场的盛宴即将开始店里的客人们为了一同和教皇祈祷陆陆续续地离开了酒馆,突然清闲下来的残虹突然就松了一口气。她收拾好原先客人们用过的桌子后捧了一本书坐在柜台后面的摇椅上开始仔细地读了起来。 没过多久酒馆里大门上面的铃铛再次响了起来,残虹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欢迎您的到来,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残虹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听见什么回答的声音,倒是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柜台的前面。接着,是金属轻触柜台的声音。残虹动了动耳朵,她能听出来,来人带着武器,而且还是一把做工完美的佩剑。 来人依旧没有说话,残虹终于忍不住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那是个十八岁的少年,他有着和瑞不相上下的英俊的面孔,只是他的整个人的气质和瑞相比计较还有些稚嫩。他有着一头好看的金色长发和一双冰蓝色的眼睛,他的头发被整齐地束在脑后,从他的穿着打扮来看这个人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公子,从气质上看这个人似乎有些古板。 少年叫伊札那·尤里塔。 “请问您需要什么吗?”残虹放下手中的书本从摇椅上起身问道。 “你们这里最烈的酒是什么?”伊札那开口问道。 “最烈的酒?我们店里的烈酒非常出名,很少有人来我们店里喝最烈的酒,”残虹扯了扯嘴角,“先生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子吗?” “不用再考虑了,我就要点它。我不喊停止就不要为我停止续杯。” 真是个蛮不讲理的家伙啊。残虹咬了咬下唇,老板娘酿的烈酒就算是自称喝不醉的残虹也要注意喝这种酒的技巧,而这个人一张口提出了这种要求,该不是受到了什么打击吧。被女孩子甩了?残虹很快认同了自己的这种想法,因为她实在是想不出来其它的理由来解释这少年人的奇怪行为了。 其实残虹猜错了。伊札那伤心是真的,可是这一份伤心并不是因为被情侣关系破裂而导致的。教都的庆典是一个进入教都的好机会,很快就是他哥哥扎罗尔·尤里塔的忌日了,他今天来到这里只是来纪念他的哥哥,只不过他因为大街上人潮拥挤跟着家人们走散了罢了。 刚刚他独自一个人徘徊在圣河的旁边思考了很久,但是他就是无法接受他哥哥以那样不堪的方式死去的事实。那一刻,他的脑子里全部都是他和哥哥小时候的画面,那样美好的人就这么从他的身边消失了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一种遗憾吧?因此他来借酒消愁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第167章 chapter 7:醉酒 “我站在我的角度上建议您,真的不要做出这种选择。喝什么不好非要选择烈酒吗?喝完之后要是出了什么无法估量的事情我可是不会管你的。”残虹忍不住再次出声。 “有什么后果我自己会负责的。”伊札那冷冷地说。 “你可真是个奇怪的人,”残虹扯扯嘴角转过身去开始寻找调料,“但凡有点理智的人都不会选择烈酒浇愁,不过是个姑娘,天底下的好姑娘很多,为什么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伊札那的目光落在残虹忙碌的身影上,她的调酒手法十分娴熟漂亮,伊札那承认,他见过不少的名媛淑女但是从来没有哪一个的脸蛋像眼前的这位女孩这么完美,不过她说的是姑娘?伊札那不由得蹙了蹙眉,什么姑娘? 带着这个疑问伊札那问了出来。 “你还问我什么姑娘?”残虹借着倒酒的间隙瞥了他一眼,“你就不用再掩饰了。但凡是被女孩子甩了无非就这几种结果要么感觉人生已经失去了希望要死要活,要么死皮赖脸继续赖在那姑娘的身边,要么故作清高不屑一顾,要么就像您这个样子借酒浇愁。酒虽然是个好东西,但是先生您得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您这喝完一杯又一杯的打算不切实际,而且损害身体健康,您看看有几个酒鬼是正常死亡的?” 伊札那被残虹这些话说的一愣一愣的,他想要辩解一些什么但是残虹根本就不给他任何的机会,听她整个人越说越离谱伊札那只觉得自额头上的青筋已经鼓起来了。他按着额角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直到残虹的话完全说完,伊札那深吸了一口气:“我并不是因为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而难过。麻烦这位小姐不要根据自己离奇的想法妄加揣测,说实话,这位小姐,您不去歌剧院写剧本真的是太对不起您自己了。” 真是……好毒的嘴巴。残虹忍不住悄悄地吐了吐舌头。 然而残虹的小动作被伊札那尽收眼底,看着她略带窘迫的小模样伊札那的心底突然升起一阵报复成功的快意。 “您的酒。”残虹将伊札那点好的酒递到他的面前,残虹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嘴里小声地说:“您这个样子真的没有女孩子喜欢的,我保证。” 这句话落在了伊札那的耳朵里,瞬间,伊札那的脸黑了一半。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酒馆里的蜡烛已经燃烧了大半,因为庆典,教都的人民们在这一晚大多数都是不睡觉去狂欢的。酒馆里的客人们已经离开了,他们出门去寻找新的乐子去了。绚烂的烟花在天空之中炸开,放烟花的方向是中心广场的方向,隔着老远就能够听见中心广场里人们的欢呼声,看来教皇的祈祷很管用,很能够激起人民们的热烈情绪,说不定瑞的容貌也在这场盛会之中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伊札那喝了一杯又一杯,残虹照着他的要求为他调制了一杯又一杯,看他喝的很嗨的模样残虹也忍不住手痒也为自己调制了一杯。 看见她的举动,伊札那忍不住嗤笑一声。 “看你一个人喝的寂寞,我就发发善心陪陪你吧。”残虹扯得脸不红心不跳。 “是真的像你说的这个样子还是你忍不住?”伊札那的声音里已经染上了醉意,可是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却亮地出奇。 残虹被戳穿了小心思,她忍不住摸摸鼻尖反驳道:“你管我的理由是什么,有些事情咱心里明白不好吗?非要真的说出来才开心吗?” 伊札那也不再理会她,等到又一杯酒下肚,伊札那白皙的脸上已经染上了几分陀红:“你说,名誉这种东西重要吗?” “名誉?”残虹放下酒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题,“名誉啊……”残虹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这得看看站在什么角度上了。每个人的想法不同对事情的某一种观点不一定相同,但是如果是一个人站在不同的角度上看待某一个问题的话那么这个人最终得到的结论也不一定会相同的。” “是吗?”伊札那眯了眯眼睛,“那你说,生和死之间到底隔了多远呢?” “生死之间啊,”残虹看着窗外的皎洁的月亮,“你相信有人跨越了生死见证了一场又一场的离别吗?你相信世界上的生死之间的轮回吗?” “这听上去像是教廷里的主教们才会说出来的话。” “你不相信吗?反正我是相信的。人活着就像是一场梦一样,死的时候就是梦醒的时候。人们的灵魂会去往一个专属于他们永远长眠的地方,那里会有专门的人在那里等待着他们为他们的一生进行一场公正的判决。生死之间看似遥远,生与死之间其实隔得很近。” “说得好像是你经历过一样。”伊札那轻笑起来。 “我还镇经历过,只不过没有进行长眠,就像是觉睡到一半就被硬拖回这个世界一样。烦人的很,我已经受够了。”残虹忍不住摆摆手。 伊札那笑而不语,他只当做她说的话是一场玩笑而已。 “当你最亲密的人离你而去,有什么方法能够让自己忘记那份伤痛?” “所有的伤痛都是无法忘记的,”残虹转了转手腕上的“时光”,“只是会随着时间慢慢地沉淀,最终在心底腐烂。” “这听上去真可怕。” 可怕吗?她是反叛者,这将近千年来他走到哪个地方都能够听见可怕这个字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忘记什么是害怕了。 残虹想着自己的心事完全没有注意到伊札那已经醉了。她为了方便走动从柜台后面绕出来和伊札那并肩坐在一起。一直到背后传来炙热的触感残虹的思绪才被自己的理智猛地拉回来。 “大哥……大哥……”伊札那不停地在残虹的耳边呼唤着,温热的气息夹杂着烈酒的醇香一同灌进了残虹的鼻腔里。他的手牢牢地环着她纤细的腰肢任凭残虹怎么挣扎都不松手。 “喂,你喝醉了,快松开我!”残虹拍用力地掰着他的手,却没有想到这小子的力气大得很,残虹完全掰不动他。 伊札那感受到了怀里的人的挣扎,不知不觉中他的眼泪也流淌了出来,他摇着头不停地喊着:“大哥……不要离开我,求求你,请你不要离开我!” “嗯!”一记闷哼声响了起来,残虹收回了手肘,看着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的伊札那,眼底一片复杂。 第168章 chapter 8:捕猎者 正午的阳光透过洗的掉色的窗帘照射进来正巧照射在床上人的眼睛上,床上的人皱了皱眉头翻了个身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伊札那一只手支撑着床面一只手捂住头缓缓地坐了起来,宿醉的感觉并不好受,他用力地回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情,可是他的记忆停留在和那个女孩聊天的时候,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他就完全不知道了。 伊札那环视了一下四周,虽然这个房间里的用具都很陈旧,但是房间却被打扫地很整洁,各个物品的摆放也井井有条,伊札那能够看得出来,这是个女孩子的房间。 窗台上花瓶里摆放着新采摘回来的花,幽幽的香气充斥着整个房间。 这里是哪里?为什么他会待在一个女孩子的房间里?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本还在自己身上的被单从身体上滑落了下来,他看着自己光滑的胸膛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昨天晚上……他昨天晚上究竟干了什么事情? 有那么一瞬间,伊札那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所坚守的信念毁于一旦。 在这个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残虹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汁走了进来,她一只手托着托盘另一只手带上身后的们,她抬起眼睛她看见听见声音也转过视线来的伊札那,她好笑地朝着他招了招手:“你醒了啊,快起来快起来老板娘亲自给你熬制了应对烈酒的解酒汤汁,喝了它你应该会感到舒服一些的。” 残虹将手中的托盘放在床头桌上之后转身朝着衣橱的方向走过去,她顺手结下了身上的白色围裙挂在衣架上。身后没有声音,残虹不由得转头去看伊札那,指尖伊札那那双好看的冰蓝色眸子正落在自己的身上,那双眼睛里蕴含着复杂的神情,有愧疚也有后悔,但是更多的是不可思议。 “怎么还不动弹?难道你想要让我亲自喂给你喝吗?过分了啊过分了啊,”残虹说着抬手拉开柜子从里面取出了一件男人的衣衫扔到床上,“诺,这是昨天晚上我问老板娘借的衣服,这是她丈夫的衣物,可能不会太合身,你先凑合一下吧,你的衣服弄脏了已经洗干净晾起来了,如果你想要穿你原先的衣服可能要等比较长的时间了,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干。” 听她说了很长的一段话,许久伊札那才找回自己的思维以及声音:“昨天晚上,我应该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出格的事情?”残虹托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你是指哪一件?你是在说你昨天晚上一直嚷嚷着要喝酒还是喝醉之后抱着我叫我‘大哥’?抑或是喝醉了吐一身以及给你换衣服的时候你一直扯着被子不撒手不想穿衣服呢?” 残虹越说伊札那越感觉自己的脸颊滚烫地厉害,他现在恨不能找个墙缝钻进去不再见眼前的少女了。 “好了好了,”残虹也不再继续逗弄这个纯情的少年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应该感谢我没有把你扔到大街上,然后呢,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情是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彻底地忘掉然后吃一顿饱饭,接着呢把昨天晚上的酒钱付干净,最后呢你就可以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了。” 伊札那也冷静下来,他仔细思考了一下残虹刚才说的事情,他慢慢地捡起床上的衣服套在身上,少年的身板并没有完全地长开,这件衣服穿在他的身上有些松垮,他掀开被单,值得庆幸的是他的裤子还是完好地穿在他自己的身上。 伊札那穿好鞋子之后喝下了那碗被残虹放在床头上的汤汁。苦涩的味道在进入口中之后迅速地在嘴巴里蔓延开来,伊札那的表情却没有一丝地改变。他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凌乱,这样的伊札那在残虹的眼睛里没有了昨天晚上所看见的清冷气质多了几分烟火气。 见他下床,残虹打了个呵欠接着解开自己的外套一下子钻进了自己的床里,枕头上还沾着他留下的酒气,在他错愕的目光中残虹不耐烦地朝着他摆摆手:“看什么看啊?折腾了别人一晚上还不允许别人睡觉了吗?饭在厨房里给你留着呢,出门后往左拐后门旁边的就是了,别忘记了我刚才嘱咐你的话。” 伊札那鬼使神差地走出了房间的门,在门合上的那一刻伊札那才猛然惊醒过来,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房间,那脾气很大的少女就在门后面,不知不觉地,伊札那的嘴角染上了几分笑意。 夏天的衣服就是干得很快,伊札那在黄昏之前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他按照残虹的叮嘱完成了所有的事情最后向着老板娘郑重道谢之后就离开了。这么漫长的时间里残虹都没有从房间里出来,大概真的是因为昨天晚上被折腾惨了。伊札那向老板娘要了一份纸笔写了一封书信留给残虹。 残虹醒来之后看见这封书信里的内容之后不由得笑出了声来,这个人居然想要和反叛者做朋友?这真是个勇敢的少年啊。 之后,残虹和伊札那倒还真的是成为了朋友,这两个人经常进行书信的往来也都相互聊一聊身边发生的琐碎的事情。伊札那在得空的时候也会来教都看她顺便给她带点萨城的特产小吃。毕竟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往来,伊札那对残虹的兴趣爱好也多多少少有了些了解,比如她在美食上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春去秋来,又是一段将近一年的时光,残虹再一次半夜翻墙进入瑞的书房之后他倒是笑着对她说了一声“恭喜”。 “有什么值得恭喜的事情啊?”残虹有些摸不着头脑。 瑞藏在灰色绸缎下面的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残虹,他笑道:“你说你有一位‘笔友’。那人是叫伊札那·尤里塔是吗?那个孩子还是尤里塔家族的继承人。” “没错啊,怎么了吗?” 第169章 chapter 9:拒绝 “以后的几年里他大概会定居在教都里了。” “哦?”残虹来了兴趣,“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我是审判者啊,”瑞轻笑,“对自己今后的同僚不用心一些的话这可如何是好啊。你的这位朋友通过了捕猎者的考核,很快他就要上任了。” 闻言,残虹挑了挑眉。 “真是想不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残红说,“我想这大概不会是他自己的意愿吧,毕竟尤里塔公爵是一个这么极端的人。但是如果从我自身考量,我要是他我不会接受这份教都的工作。” “为什么呢?”瑞问。 “教都的工作消磨人心,”残红摇摇头,“我在酒馆里接触过你们教廷里的主教们,他们刚上任时是什么样子,过一段时间后就不再是原先的模样了,他们的意志开始消沉,思想也逐渐变得麻木起来。” “这听上去的确令人难过,你说的是事实。所以呢?” “所以我不希望伊札那也变成那副模样,帝国里像这样有情有义的贵族青年真的是不多了。” “是吗?”瑞摸着下巴一脸神秘地看着她,“你对他的评价倒是很高,看来我以后不得不重视这位同僚了。” “可惜了,这是个很有潜力的年轻人,但愿他最后不会被埋没了才好。” 伊札那是今年一月份上任的,在这个时节教都的天气非常寒冷的,这天早上残红收拾好今天要使用的东西之后抬了一桶脏水打算出门倒掉,正当她弯下腰的那一刻一双干净的棕色的靴子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残红抬起脸来和这双鞋子的主人对视。 “怎么是你呢?”残虹问伊札那。 “我今天来上任,我通过了教都捕猎者的考核,我现在已经拥有了在这里工作的机会。” “那真的是恭喜你了。”残虹露出了官方的微笑。 看见她的笑脸伊札那的心底突然有那么一瞬间的失落,他说:“我来工作的这个打算是我做出的决定,残虹,我是真心想留在这里的。” “为什么?”残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我记得我之前就在信件上和你说过在这个教廷里工作的弊端吧,可是你为什么不听话执意要来这里呢?” 沉默了一会儿,伊札那的表情有些难过,最终他还是开口说道:“我来这里真实的目的只是为了见你,无论一开始这个想法是谁提出来的,这是我亲自做出的决定,残虹,我喜欢你,我愿意求娶你作为我终生的伴侣,在这之前,我郑重地寻求你的意见,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的话让残虹觉得不可思议,很久之后残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什……什么?你……你知道你这是在说什么话吗?” “我的思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晰,而且我绝对没有要消遣你的意思,我是说真的,我是真心的。”伊札那急切地说。 蓦地,残红残虹的脸上绽开了一个好看的笑容:“我不会同意你的求婚的,相信我,伊札那,我们并不合适。” 听见她拒绝的话语,饶是伊札那早就有所准备但是他的心还是狠狠地抽疼了一下,他掩饰了来自于内心的痛苦,面上的表情依旧没有改变:“我的想法不会改变的。” 残虹叹了口气,她认真地看着伊札那,神色郑重地说:“不管你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如果单纯地从你家庭的方面考量,你的父母尤里塔公爵和尤里塔公爵夫人会答应你的要求吗?” “我会尽我所能说服他们的。” “就算你尽你所能地说服了他们,可是伊札那,我们结婚之后我们会幸福吗?我不是你父母最喜欢的女孩儿类型,我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农家女,我没有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我没有读过多少书,我对礼仪方面一窍不通。你是尤里塔家族的继承人,你的妻子将会是日后尤里塔家族的高贵的女主人。你娶了这样的一位妻子你想过以后和你们尤里塔家族敌对的家族们会怎样地嘲笑你?中伤你的家族?更何况我并不喜欢你。伊札那,你是个好人,在我心目之中,你只是我的好朋友。” 一瞬间,伊札那的脸色变得苍白,他的喉头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听完了残虹所说的话伊札那自我承认,他的确没有考虑到那么多的方面,他没有想到原来他的草率决定会给残虹带来这么大的困扰。但是他并没有因为残虹的一席话就放弃了他对残虹的爱慕。 他后退一步对着残虹鞠了一躬:“是我的过错,今天是我太冒失了,如果让你受到了干扰我感到十分抱歉。但是我的心意是不会改变的,我会努力扫除一切的障碍。” 听了这话,残虹忍不住挑眉,合着说了这么多这小子的想法还是一点都没变啊。残虹只觉得有些郁闷。 突然,伊札那的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伊札那转身望去,残虹的目光也落在了他身后的人身上。 “我只不过想要早点出来走走顺便打点酒回去,毕竟这家店的名声很好,酒也是名副其实。真是碰巧啊,居然在这里看见了这样的一幕。”切洛伊笑着走上前来。 年前的男人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绸缎编织成的袍子,他的脸上覆盖着一段灰色的绸带遮住了眼睛。 伊札那听说过,在这个教都里最负盛名的人除了教皇就是一位遮着眼睛的先生,这位先生是教皇最坚实的臂膀,他是教廷的审判者,切洛伊?瑞?古希斯先生。 “原来是即将上任的捕猎者啊,这么巧在这里遇见了你。”切洛伊笑着走上前来。 “瑞?你怎么来了?”残虹忍不住疑惑。 “就像是刚才说过的这么简单,我是来买酒的。今天毕竟是个重要的日子,捕猎者刚刚上任怎么说都是要请他好好地喝一顿的。”切洛伊笑道。 听他们说话的语气他们明明是很熟悉的模样。有了这个想法的伊札那忍不住皱眉。 “审判者先生。”伊札那和切洛伊打招呼。 切洛伊笑着颔首。 第170章 chapter 10:刺杀 切洛伊和伊札那聊了一会儿后伊札那就离开了。残虹早就没有了兴致听他们之间的谈话转身进了屋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工作。 切洛伊进入酒馆的时候残虹正在柜台后面擦杯子,也可能是天气的原因酒馆里工作日的白天里来喝酒的人本来就少,今天几乎没有人。残虹刚刚送走一位小客人,这位小客人是个小姑娘,她是为自己的父亲买酒的,她的家里今天有客人要来今天当然要好好地准备。 老板娘今天出门进货了并不在酒馆里,如果她知道今天她一直挂在嘴边的审判者回来到她的酒馆里那么说什么她都不会选择在今天出门。说实话,还是去年那天教都庆典的那个晚上,都是在中心广场上看教皇祈祷害的,那天晚上老板娘回来之后她的整颗心都已经飘了起来。 看着逆光走来的人残虹眯了眯眼睛。 “你工作的近两年以来我似乎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切洛伊的指尖轻轻地扫过了整齐地排列在房间里的桌椅上,他来到柜台前面坐下来轻捻指尖,“这是个很好的地方,很温馨,像个家一样。” “你还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当然是来见你的,总不能总是你一个人来找我,礼尚往来,在家里想了想,我也就来找你一次吧。想不到我第一次出门居然会碰见这样的事情,阿虹姐姐有了追求者我不知道我是应该感到高兴还是难过。” “随你。”残虹耸耸肩膀,“不过你可得记住你现在的身份啊,你打算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的时候你就不再是自由的了。” “我知道,”切洛伊伸出手轻轻地牵起了残虹的双手,轻轻地放在唇边,“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地想要看见你,就算是被捉到了也没有关系,没有人知道你的身份,也没有人知道我们俩之间的关系的。” “那么亲爱的审判者先生,你倒是说一说你今天的主要目的啊。” “今年的庆典也要开始了,”切洛伊不急不慢地说,“我打算在这个时候进行一场刺杀,我需要阿虹姐姐你亲自出手,再过不久老国王就要去世了,新上台的幼帝不会有任何的威慑力,帝国的大权最终会掌握在大臣的手里,我们必须在这个时候到来之前完成颠覆,况且也是时候了。距离上一次反叛者的出现已经过了一百一十八年了。” “我知道了,”残虹点点头,“我应该怎么做?你应该告诉我你的计划,这个样子我才能很好地配合你啊。” “之后的方法我今天晚上写出来详细的计划,然后我们利用这几天好好地部署一下。阿虹姐姐,”切洛伊捧起了残虹的脸,他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里满满的全部都是他,“如果我们得到了最后的胜利,我们今后过什么样的生活呢?” “今后的生活吗?”残虹问,接着,她自嘲一笑,“我这种人还会有以后吗?以后啊,这真是个奢侈的愿望。” “阿虹姐姐,如果说,我有方法能够给你一副完整的身躯,你愿意为我活下来吗?” “不可能的,”残虹摇摇头,“不会有这种方法的。我明白的。” 切洛伊认认真真地看着她的脸没有再说话。 伊札那上任之后他完成任务的效率完美地超过了历代的捕猎者,他作为“织网”组织的首领一上任就清理了一些浑浑噩噩度日的人,他更改了“织网”的大部体制努力想要把“织网”打造成一个优秀的组织。 今年的庆典即将开始了,教都的安全布防一直是捕猎者的职责,前不久他写出了一份报告交给了教皇,这一天教皇正在和切洛伊喝茶,交完报告之后伊札那就离开了。 教皇从十一的手中接过了这份报告,他认真地阅读了上面的内容,不久之后他将手中的报告递给了切洛伊:“你来看看,不得不承认咱们新上任的捕猎者先生可真的是了不得。” 切洛伊扫了一眼上面的文字,他放下茶杯拿出手帕优雅地将嘴角的茶渍擦去,末了他才开口说道:“陛下可是同意了捕猎者先生的这一份提案?” “为什么不同意呢?” “那好吧,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吧,这是您的决定,我没有异议。” 切洛伊说着,他本来想把这件事情告诉残虹来着,但是仔细想了想他还是决定放弃了。这份布防报告简直是堪称完美之作,残虹这样有经验的战士切洛伊都不敢保证她能够全身而退,不过这样做也好,他之前还在纠结这一次怎么把“反叛者再次出现”地名声宣传出去,看来这一次已经不需要再想了,只不过这样做似乎有些对不起残虹,不过她如果知道他的想法的话一定会是全力支持的。如果真正地造成了创伤今后在慢慢地弥补不就行了吗?切洛伊这么想着也就放下心来。 今年的教都庆典的这个晚上因为经历过一次残虹已经有了经验。这个晚上和去年的那个晚上在形式上没有什么不一样,这一天晚上残虹向老板娘要了一天的假期,老板娘什么也没有想就答应了下来。老板娘很喜欢残虹,她一直觉得这个姑娘勤劳能干,性格也非常地好,更何况现在残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正式爱玩的年纪,再加上大街上这么热闹,她又是因为家人死亡不得已才来到这里的,她没有见过外面的热闹景象,老板娘能够理解。 残虹谢过了老板娘之后做出一副高兴的模样迫不及待地脱掉了身上的围裙跑去了酒馆后面的房间里,她穿过走廊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残虹将手中的围裙丢在椅子上,她从床底下摸出了一只布包,她打开布检查了里面的用具。这里面有匕首两把,能够作为暗器使用的薄刃若干,最后还有一张新的地图。这张地图是她前几天去书店中买回来的,因为教都在霍乱之后进行了一次城市大清理,一些破败的建筑已经被拆除了,原本被拆除的地方又兴建了许许多多的商铺以及其他的建筑物。这是今年最新发布的地图,残虹利用了晚上睡觉的时间将教都重新走了个遍,在摸清楚最优路线和教都的士兵们值班巡逻的规律之后她在新地图上画上了新的标识。 第171章 chapter 11:反叛者 教皇乘坐的轿子在晚上七点的时候准时从神宫里出发,审判者和捕猎者紧紧地跟随在教皇座驾的两侧。他们的前面由十二主教开道,而他们的身后则是跟随着大量的士兵。 残虹在路过一家面具店的时候买了一只黑色的只能够遮住上半张脸的面具,她现在正戴着这张面具混在人群之中随着人群前往中心广场。 教皇的轿子被抬到了中心广场的中央高大的祭台之上,祭台之下被随行的士兵们牢牢地围了三层,教都的人民们被士兵驱赶在距离祭台五十米开外。伊札那在教皇的轿子被抬到祭台上面之前就下了马,他整顿好士兵之后开始亲自围着祭台巡视。 残虹被拥挤的人群团团包围住,她隐身在人群们的阴影里她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祭台上面的那一顶金黄色的轿子。她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她能够越上祭台将教皇一击毙命的时机。 教都里囚犯们的看管权力一直在“惩戒”这个组织的手里,今天晚上将会有好几个死刑犯被安插在人群之中随时准备朝着人民们动手制造混乱,切洛伊已经用他的能力控制住了这几个人,伊札那不会放任着这种情况不管不顾的。 残虹眯起了眼睛,她的手不由得搭在了她另一只手腕上面的“时光”上。 随着时间的流逝,残虹拿出怀表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时间还有一分钟就是八点钟了,她收好怀表在心底默默地数着倒计时,渐渐地她的眸光也变得晦暗起来。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她心中的声音彻底落下,祭台上面仅剩下的金色轿子之中伸出了一双干净的手,那双手的主人是一名干净的少年,少年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他的手里正捧着一根金灿灿的权杖。 “星尘……”看着那名少年残虹默默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教皇不能用真面目示人这是教廷里一直延续下来的规定。教皇身上穿着一件金黄色的法袍,他的脸上戴着一张金黄色的面具覆盖住了整张脸使人们看不清他面具下面的容颜。他整个人就像是埋在他身上的法袍里。他伸出了手从那一名少年的手里接过了那一枚权杖。 切洛伊站在教皇的身后,听他开始他的讲话。 教皇张开了手臂仰着头朝着下面的人民们说:“信奉着天神的人民们啊,这一场盛大的庆典再一次将我们聚集在一起,现在,我正式宣布,今年的祈祷正式开始!” 话音落下,底下的人群之中传来了激烈的欢呼声。 就在教皇摊开他的教袍缓缓下跪的时候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传来了一声尖叫,接着另一处方位传来了另一声尖叫,只见几个男人站在不同的位置,他们的手中各执着一把武器并且将武器的致命一端朝向了身边的人民。 人群霎时间混乱了起来。 “不要慌!大家不要慌!”伊札那已经拔出了佩剑,他迅速做好了判断并且将在场的士兵分成了好几支小队朝着发生混乱的方向上奔过去。 教皇还在愣神,他身边的切洛伊迅速地朝着残虹的方向上扫了一眼。 接收到他的暗示的残虹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她逆着人流朝着祭台的方向上奔跑着,同时,她抽出了藏在衣服里的薄刃夹在指缝当中纷纷射向了阻碍着她前行的士兵。 残虹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伊札那对上,如果这个时候他们两个打了起来只会对情况不利,切洛伊做出的计划时正确的。残虹迅速地登上祭台她手腕上的“时光”早就已经顺着她的手型化作了一柄短剑。 在她出现的那一刻站在边上得十一的眼睛中似乎迸发出了强烈的光芒。 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十一望着她戴着面具的侧脸轻轻地说:“姐姐,你要小心啊。” 残虹手中的剑并没有因为听见了十一的声音而变得迟缓相反,她直逼向教皇的招式变得更加凌厉起来。 教皇听见了十一的声音以及他说的那一句话,正疑惑着,他刚刚转过身来想要问问十一他话中的意思,却不想他在那一瞬间看见了直达自己喉咙的武器。 就在这个时候教皇的大脑里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然而就是这一瞬间的空白让他彻底地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教皇的头颅顺着祭台滚落中央广场的地面上,不知道是谁看见了这一幕,那人吓得尖叫起来:“救命啊!教皇死了!教皇死了!天神会降临惩罚的!救命啊!” 伊札那在解决掉最后一位囚犯的时候骤然听见了这一句话,他猛地朝着祭台的方向看过去,祭台上正准备离开的残虹朝着他望了一眼。 蓦地,伊札那居然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那可真是个熟悉的身影! 伊札那念动咒语朝着残虹的方向打出了几支冰凌,残虹反手抓住身上的黑色披风挡下了身后的冰凌,她迅速地跳下祭台离开案发现场。 伊札那盯着她的背影,他并不着急去追寻她的踪迹,因为他在他打出去的冰凌之上施加了特殊的咒语,他早就已经按照着“织网”的宗旨为“猎物”织好了一张“天罗地网”。 逃出中心广场的时候残虹只觉得自己似乎是打开了一种开关,一种能够把自己逼入绝境的开关。她刚刚逃出来就有一大波士兵朝着自己涌过来,她刚刚解决完这一批很快就有下一批朝着自己扑过来,仿佛是无论她跑到什么地方都有人能够找到她的模样。 明白了这一点的残虹没有朝着酒馆的方向逃离,她深知如果她这样做了会给老板娘带来怎样的麻烦。老板娘在最危急的时候拯救了她收留了她,她不能够忘恩负义。 在解决掉最后一个追着自己不放的士兵之后,残虹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她被逼着逃到了圣河旁边。 在和士兵们斗争的过程中她受了伤,一些擦伤之类的小伤口在奔跑的过程中已经愈合了,她身上最严重的伤口是在躲闪不及的时候被士兵的长矛贯穿了右肩的肩胛,现在她的伤口依旧在流淌着鲜血,红色的血。 第172章 chapter 12:掌权 令残虹感到奇怪的是接下来并没有士兵再来追赶她,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被发现,她想趁着这个空隙先清理一下肩膀上的伤口,等到伤口完全停止流血之后再离开这里。 残虹沿着河岸找了一块巨石,她将自己整个人掩藏在后面,在确定四周没人之后她才脱掉上衣只剩下一件裹胸,她将脱下来的衣物连同她脸上的面具一同丢到一边,她撕扯下披风上面的布条蹲下身子将布条浸润到河水中之后开始擦拭着身上的血液和肩膀上面的伤口。 渐渐的,有脚步声响起来,来者只有一个人。残虹并没有停下手中擦拭着伤口的动作,相反,她受伤的那一只手握住了一直摆放在身边的“时光”。 伊札那在她躲藏的石头后面停下了脚步,他拔出了收藏在剑鞘之中的佩剑,他将剑尖指向了面前的巨石。 “叮——”清晰的铜铃声从巨石的后面传出来,银光乍现,伊札那抬起握住佩剑的手臂抵挡住残虹的进攻。武器相互摩擦碰撞出了强烈的火花,伊札那翻转手腕强行将交战的两个人分开。 残虹一个后空翻后轻盈地落在了巨石上面,她肩膀上的伤口再一次撕裂,鲜红的血液再一次流淌出来。 月光洒在她洁白的皮肤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从她伤口里迸发出来的鲜血顺着她的胳膊不停地流淌,仿佛在她的胳膊上盛开了一朵朵妖艳的花。看着这样的她伊札那的呼吸一滞。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她的那双令他着迷的灵动的双眸里充满了杀气。 没错,是杀意!她刚刚真的想要结束他的生命。 红色的血液……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红色的血液?她究竟是什么人? “残虹,”他盯着那双漂亮的脸伊札那张了张口,他的手紧紧地握住了他手中的剑柄,“你为什么要做出刺杀教皇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大逆不道?”残虹就像是听见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她也的确是笑了出来,“伊札那,你果然还是太天真了,如果你的家族覆灭在教廷和帝国的联合之下你还会说出这种话吗?” “什么?”伊札那不由得皱眉,“你的家族?可是你的家族不是死在了那场霍乱之中吗?” “伊札那,你听说过反叛者的故事吗?” “反叛者?”伊札那猛然瞪大了眼睛,他并不是没有听说过反叛者的传说,一开始他的脑海中就否定了残虹是反叛者的这种想法,世界这么大,怎么可能真的只有反叛者拥有红色的鲜血呢?但这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他的面前,现在看来,那红色的鲜血在他的眼中原来是这么刺眼。 “我就是反叛者,刺杀教皇是我不得不做的事情。毁灭帝国是我的义务。我们注定是对立的双方。伊札那,我现在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难怪她当初说出那种拒绝的话,伊札那像是突然失去了一切的力气一样,这个事实令他透不过气来。胸口好像被一柄利刃插进去然后被生生地撕裂开。 “残虹……”他轻轻地说,“一定要这个样子吗?” “这是我的宿命,这也是我作为反叛者的使命。”残虹说完从岩石上跳下来,她举着剑对准了伊札那,然而伊札那除了痛苦地看着她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伊札那,你是个好人,我并不想伤害你,我以为,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的。” 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伊札那手中的佩剑落进草地之中,他不停地摇着头:“在帝国和你之间,残虹,这对我来说可真是个艰难的选择,真的是一个痛苦的选择。残虹,你真的是一个非常残忍的人。” “对不起,伊札那,事到如今我似乎只能够对你说出这种话了。”残虹眼中的杀意已经完全褪去了,她手里的“时光”重新变回了手环的模样佩戴在她的手腕上。 伊札那解开自己的外衣顺手披在了残虹几乎光裸的上半身上,残虹握着他外衣的衣角惊讶地看着他。 伊札那艰难地别过脸去,他无法再直视她的目光,对此他只能够努力让自己的情绪镇定下来:“教都夏季的夜晚夜里还是比较凉的,你这个样子容易着凉。再也不要……再也不要让任何一个没有资格的男人看见你的身体了。最后,请你考量一下我吧,我不会对外戳穿你身份的事情,也请你不要在我面前做出令我手足无措的事情了,我害怕……我会害怕做出令我自己都无法接受的决定。”说完,他提步离开,却在走出几步的时候因为她的一句话生生停下了步伐。 她说:“谢谢你。” 教皇死了,但是整个教廷并没有因为教皇的死亡而乱作一团。切洛伊很好地将十二位主教集中到一起吩咐他们去做他们应该做的事情。本来在教皇被杀之前切罗伊就已经基本上掌管了教廷里大大小小的事物,也因此教廷里的大部分工作并没有因为教皇的死亡就结束。 反叛者出现了。 这个消息是在教皇死亡之后的第二天审判者处理死亡士兵的尸体的时候被有心人看见了他们武器上的红色鲜血之后传出来的消息。 一时之间教都人心惶惶。 残虹在当天晚上回到了酒馆,回去的时候老板娘正在和旁人议论教皇被刺杀的事情,残虹和老板娘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就去洗刷睡觉了,几天下来倒也相安无事。、 教皇葬礼之后又过了几天国都里传来了一件重大的消息,老国王去世了,但是关于老国王去世的原因那可就真的是不堪入耳了。老国王是在宠幸一个宫女的时候兴奋过度导致心脏骤停。可以说老国王是死在了女人的身上的。 老国王本来有不少儿子,正统王后生下了三个儿子,可是前两个都是因为染上了霍乱去世的,剩下的最小的一个儿子连十六岁都不到。已经成年的私生子们因为身份尴尬无法继承王位,因此老国王曾经最得宠的男宠大臣阁下扶持了小王子在老国王死后的第二天上位,间接地,大臣开始掌控帝国的各项大权了。 第173章 chapter 13:争吵 教皇去世之后切洛伊做事的时候再也不加掩饰自己的目的。教皇的人选从来都是在十二主教里选择,可是人们却被切洛伊出色的领导能力折服了,他们在心底里都做出了一致的决定,这位审判者先生才是新一任教皇的最佳人选。 已经被伊札那知道了身份的残虹仍然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去寻找切洛伊,这一天晚上也不例外。 残虹坐沙发的椅子里,她靠在椅背上看着对面的切洛伊,她的神色有些凝重。 “我想你现在应该知道帝国目前的形势了。”切洛伊对残虹说。 “趋利避害这是活着的每一种生物都懂得做的事情。战争的消息往往比新国王登基的消息来得快很多。革命军早就已经出发了,他们现在已经攻破了帝国中大大小小的城池,按照他们的行进路线分析,我认为他们不会来教都的。王都是帝国的心脏,他们肯定会先选择攻打王都,这里对我们来说相对安全一些。可是这样以来受害的人民们就会成倍地增加,到时候恐怕你在这里会应接不暇。” “这没有关系,”切洛伊摇摇头,“你尽管放手去做,教都这里有我呢。军队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他们现在就被安顿在米亚部落之中。只要你去到那里一切就会顺理成章了。” “你愿意相信我,我很开心。瑞,这是最后一战了,很快,我们的仇恨就要彻底终结了,我有一天突然在想,等到终结之后我们应该何去何从呢?” “这你就不必担心了,”切洛伊摆摆手,“我有一个新的点子,一个建立新帝国的点子,到时候我相信,我推行的政策一定不会像这个帝国一样,凯希赫的辉煌将会重现于这片土地上。” 残虹被他的话说得有些动容,她点点头:“好。” 话音落下这个时候书房的大门被怒气冲冲地打开了,残虹和切洛伊同时朝着门口看过去,只见伊札那笔直地站在门口,他的眼睛中蕴含着的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他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他的手里紧紧地握着佩剑的剑柄,以至于太过用力指节都泛了白色。 “伊札那。”残虹从沙发里站起来,她看着门口的伊札那,眯起了眼睛。 “你们的话我全部都听见了。”伊札那走进来,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声音,可是残虹和切洛伊还是听出来了,他的话语里掩藏着愤怒。 “你们知道你们这是在说什么吗?”伊札那又说,“一个审判者,一个反叛者?这可真是一个滑稽的组合!” 切洛伊挑了挑眉,他转过头,灰绸下面的目光落在了残虹的身上,残虹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她握了握拳对切洛伊说:“伊札那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就在今年教都的那个庆典之上。” 切洛伊站起来绕过桌子来到伊札那面前,两个人相互平视着,突然,空气之中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微妙气氛。 “你究竟是什么人?”伊札那忍不住,问。 “我是凯希赫的后人。”切洛伊完全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没有对伊札那有所隐瞒,因为他知道这没有必要。 “凯希赫?”听见这个家族的姓氏伊札那突然就笑了起来,“你不用说出这种谎话来欺骗我,谁不知道这是在千年以前就已经灭亡的家族?” “他没有欺骗你,”残虹开口说,“他说的就是事实。我和瑞,我们两个人都是凯希赫的后代。我的名字叫残虹·凯希赫。我们是一千年前在战火中存活下来的凯希赫的遗孤。” “这听上去可真的是太可笑了。一千年!” “无论你相信还是不相信,推翻帝国的统治就是我们一直在做的事情,”这个时候切洛伊突然开口了,“对于现在的你自己有很多选择的道路,信念、帝国、家族,总有两个是你必须要抛弃的。对于这一场博弈,我相信你不会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可是,作为目前依旧是同僚的你我有必要在这里规劝你一句就算你知道了这一切凭你一己之力也无法挽回我要做出这件事情的决心。” “切洛伊!”伊札那突然走上前来揪住切洛伊的领口,“我不管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什么,我也不管你能不能成功,可是你居然让一个女人上战场!而你!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安然度日!你告诉我,你不会觉得羞愧吗?” 切洛伊脸上的灰色绸缎却在这个时候毫无预兆地从脸上落下来,他看向伊札那的眼神里满是戏谑。他扫了一眼旁边神色有些着急的残虹,她想上前来帮助他可是又无从下手。 “这并不是利用而是信任,”切洛伊推开伊札那的手向后退了两步,“我出手只会成为阿虹的累赘。伊札那,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喜欢她,甚至是爱她。” “那又怎样?”伊札那毫不掩饰。 “你得不到她,永远。”切洛伊说完脸上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他路过伊札那牵起了残虹的手将还在发懵的残虹带离了房间。 第二天早上,残虹收拾了自己的行行李之后辞去了她目前的这一份工作。 老板娘看着她眼神中满是惋惜。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子吗?”老板娘问,“你离开之后真的有地方可以去吗?” “不用担心我的。”残虹微笑着摇摇头,“我只是发现我还有其它的事情我不得已去做罢了。我会回来看您的,您的恩情我将永远铭记在心中。” 沉默了一会儿,老板娘最终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在说什么话。 按照切洛伊的指示,残虹迅速地来到了米亚部落,开始集结切洛伊为她准备的军队。在这个地方残虹认识了一个少女,少女名叫兹娜。她执意要跟随者军队出征,残虹拗不过她只得将她带在身边,随行的还有一个米亚青年,这个青年名叫斯宾。 从米亚部落的领地出发,残虹带领军队开始攻克帝国里大大小小的城市,趁着这个时机她“反叛者”的名声已经完完全全地散播了出去,经过两个月的“收割”大臣的军队们无法抵挡来自残虹和革命军的双重夹击纷纷退守王都。也是在这个时候,革命军和残虹的军队同时抵达了王都之下。 第174章 chapter 14:囚禁 革命军的首领叫做瓦拉尔·詹新森,原本在围成的时候残虹就应该和这位年轻的首领见上一面,残虹也的确打算这么做了。可是她的信件刚刚派人交出去不久国都内在这个时候传来了异变。 根据前去打探消息的探子回报,大臣集结了国都城内剩余的士兵,他们打算做出最后一搏,国都的城门从内部被打开,原本早就已经颓靡的士兵像是一下子重新拥有了新的力量。他们不停地朝着残虹的军队以及革命军扑过来。残虹反应快一些,她早就已经指挥着手底的士兵们开始抵挡着来自大臣的疯狂进攻。可是对于这一系列的变故革命军的反应就不那么迅速了,新一轮的打斗一开始他们就处在了弱势地位当中。 “首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兹娜握着武器,她看着前线排山倒海而来的士兵们有些不敢相信面前的景象。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残虹摇摇头,她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不远处的士兵们脸上,看他们的表情以及脸色似乎在隐忍着什么,但是有说不出哪里奇怪。没有再考虑那么多,残虹捡起她搁置在桌子上的头盔大步朝着前方走去。 “不管怎么样,”残虹转过头来对兹娜说,“帝国没有被推翻,仗依旧是要打的即使胜利就在眼前可是时间拖得越久情况就对我们越不利,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没等兹娜回答什么残虹就已经走出了营帐。 这场仗赢得十分不容易,革命军基本上全军覆没,革命军的首领瓦拉尔已经阵亡了,残虹这里也好不到哪里去。 残虹命人破开城门,她的人迅速占领了国都大大小小的街道,残虹走在大街上环视着四周生怕有人藏在角落里趁着她的人不注意给他们来上一刀。幸运的是,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 残虹在中心广场上发现了异样,教都的中心广场上陈列着许许多多的箱子,她走近看了看,地上还残留着许多没有清理干净的白色粉末,她蹲下来用指尖捻起一点看了看,可是并没有得出很好的结论来证明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她倒是想要找来大臣好好地问上一问,可惜大臣已经死在了她的剑下。 斯宾在这个时候跑过来向残虹汇报一件事情,他在王宫里发现了幼帝的尸体,根据腐烂程度判断,幼帝是在他们包围王都的那一天被杀害的。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残虹不由得叹了口气。权力之争啊,就是这么残忍啊。 这个帝国已经覆灭了,胜利来之不易,她多年以来的的心愿总算是完成了。想一想剩下的为数不多的时光残虹转了转手腕上的“时光”,突然她的眼角转向了一边的兹娜,残虹朝着兹娜挥了挥手,然后将“时光”交给了兹娜。 兹娜捧着手中的“时光”一时之间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东西我今后用不着了,”残虹摇摇头,“送给你,你拿着它倒不算是埋没了它。” 再过两年,她就要永远地长眠了。 帝国覆灭之后反叛者一夜之间消失不见没有人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切洛伊最终并没有向着大众公开自己的身份,他顺利地接手了王都的事物并且开始构建他的新帝国。 此时的残虹正被囚禁在一间切洛伊为她专门打造的囚笼里,她的手腕上,脚踝上全部被施加了一道锁链,这道锁链能够抑制她体内的血脉达到抑制她能力的作用。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残虹无非就是在帝国覆灭的那一天对他说出了想要离开的话,接着他就像疯了一样将自己抓住给自己施加了这一道道的束缚,现在她的身体里没有一丁点的力气,她现在只能像个玩偶一样受人摆布。 就在前几天,他居然说出了想要娶她为妻的话来,这让残虹觉得无法接受,毕竟这是她一直放在心里的弟弟,他早就想到了残虹不会答应他的这个请求,他居然拿出了米亚部落的存亡以及尤里塔家族的存亡来威胁她。 残虹叹了口气,她无奈地靠在墙上她的目光落在窗外凝视着窗外的天空。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了呢?他居然说出了这种威胁的话语来,他们欠米亚的恩情是永远也还不完的,可是尤里塔家族有什么错?他们有什么错? 可是他的话都这个样子讲出来了她还有什么理由不答应他霸道的要求? 残虹走下床慢慢地挪动身体将自己挪动到了窗边,她现在身处国都的一所高塔上,这所高塔是拉美奇二世为心爱的王后建造的,里面的装修奢华异常。站在这里俯视着整个城市能够看到这里最美丽的景色。可是这美丽的景色已经被血色笼罩着,残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那是一群被捆绑着前行的人,男人女人都有,他们的身边跟随者押解的士兵,他们正在被赶出这个城市。 像是突然有了力气一般,残虹紧紧地抓着窗框,如果不是这些锁链束缚着她的行动她简直要跳下去。 她站在这个地方都能够听见那些人们的哭喊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来给残虹送饭的女仆推开门之后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残虹的这个举动简直吓得她快要昏倒过去。 女仆快速地冲上前去死死地抱住了残虹的腰不让她做出什么“傻事”。 “夫人您快离开这里!” “放开我!”残虹不停地挣扎,“他在哪里!他究竟在哪里!他这是在干什么?” “先生处理的这些人是不受控制的犯人,您就不要再计较这些了,现在您坐下来吃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这让我怎么吃得下去!” 残虹一声怒吼,接着面前女仆的身体就已经软软地倒了下去。残虹瞪大了眼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残虹。”熟悉的声音传来残虹朝着门口看过去,是伊札那。 “伊札那!”残虹想要朝着他跑过去,可是身上的锁链害她跌倒在地上。 看见她这幅模样,伊札那大步上前将她扶起来。 “我以为我找不到你了,”伊札那看着残虹的眼睛,他的眼神里满是哀伤,“残虹,我父亲去世了。” 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声音,残虹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伊札那:“你父亲?怎么回事?” 第175章 chapter 15:新生命 “父亲是自杀的,”伊札那忍者痛苦哽咽出声,“他被整个家族背叛了,这个打击让他承受不住最终选择了结束生命。” “伊札那……”残虹看着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青年,可是现在什么安慰的话语都被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残虹,我要上任了。今天来,我是特意请求了审判者,我是来和你告别的。” “上任?”残虹吃了一惊,她连忙抓住了伊札那的袖子迫切地问:“你答应了他什么要求?他想让你做什么?” “我就要成为下一任教皇了。” “他疯了吗?”残虹尖叫起来,“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你!你可真是太傻了!为什么!为什么你就这么答应了他的要求?” 然而,伊札那选择了沉默。 “混蛋!你说话啊!”残虹不停地捶打着他的肩膀。 “尤里塔已经灭亡了。”伊札那在残虹的逼迫之下不得不说出了这个事实,“理由是不选择臣服,和外面正在发配的人们一样的罪名。” 像是遭受了雷击一般,残虹一瞬间栽倒在地板上,她的嘴中不停地说:“不可能的……他答应了我的……绝对不可能的!” 伊札那不忍心再看下去了,他没有再伸出手将备受打击的残虹从地板上扶起来,他害怕再看一眼他就不会离开这里了。 “再见。或许,再也不会再见面了,残虹,审判者说你们要结婚了,祝你们幸福。”伊札那说完干脆地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唯独留下了残虹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捂住脸失声痛哭。 切洛伊已经整理好一切,今天的天气格外地好,是个是个结婚的日子。自从残虹被囚禁在这里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切洛伊的影子,日日夜夜萦绕在她耳边的是所谓“犯人”的哭喊声,这些声音折磨得她无法入眠,她现在时时刻刻不在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究竟是哪里出现了差错? 婚礼当天切洛伊派了星尘迎接残虹,星尘的手中捧着一件华丽的白色礼服,礼服的裙摆上绣着盛放的曼珠沙华那艳丽的红色深深地刺痛了残虹的眼睛。 她认命一般地闭上眼睛任由着女仆们来为她梳洗上妆。 “姐姐,诚挚地祝福您幸福。”星尘面对着面前明艳的少女缓缓地闭上眼睛摸摸地祝福。 整个过程她的手脚都是被束缚住然后被婢女们搀扶着走进礼堂的。整整一天她的神情一直是处于一种呆滞的状态之中直到他的手缓缓地掀开她的头纱她的嘴唇印上了她的嘴唇,那一刻她的眼底似乎才有了一丝波澜。整场婚礼被安排地十分盛大,夜幕降临的时候残虹才被搀扶回高塔之中,她任凭着女仆们摆弄自己的身体最后被扶到床上等待着切洛伊回来。 “新娘可真美啊,咱们的国王陛下可真的是太幸运了。” “谁说不是呢。” 被关上的大门后面,残虹听着议论声越来越远,她这才闭上了眼睛让劳累了一天的神经放松下来。 不知道等待了多久,床头柜上面摆放的烛台上燃烧着的蜡烛的烛光突然摇晃了一下,房间的大门就在这个时候被打开了,切洛伊的脸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关上门走进来,看着她,他眼底的温柔溢出了眼眶。 切洛伊走到床边坐下来,他捻起垂在她胸前的一缕黑色的发丝放在唇边轻轻地触碰了一下:“阿虹姐姐,我很开心你能够在这个地方以这样的方式等待我回来。” 残虹抬眸看着他的脸,突然抬起手在他的脸上落下了一个清脆的巴掌。 切洛伊并不恼怒,他似乎已经知道了她会这样做的原因,他轻轻地握着她的手,他直视着她的眼睛:“已经很晚了,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他想做什么其意不言而喻。 “给我一个理由。”残虹冷冷地说。 “没有理由,就算是有理由也不是你应该知道的。”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是你做的是我不知道的?” “我还灭了米亚整个部落。他们想要得到本来就不属于他们的东西。独立之后他们还想要得到更多。” 闻言,残虹的双手骤然收紧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就像是在聊家常一般。 “你会后悔的!”残虹说,“你早晚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会付出什么代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我失去了你,我将会永远无法原谅我自己的。”说罢,切洛伊抓住她无力的双手,她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朝着自己压下来,烛火被切洛伊熄灭,月光洒下满室旖旎。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着身边渐渐沉稳的呼吸声,残虹缓缓地抬起手臂捂住脸颊失声痛哭。 秋季的风总是惬意地很,这两天残虹的精神状况越来越差,白日里嗜睡的现象也越来越明显。他们结婚之后,日子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切洛伊已经允许残虹外出活动不过活动额范围仅限于包围着高塔的墙壁里,虽然依旧要带着锁链,可是残虹已经不在乎些什么了。 家庭医生按照切洛伊的意思来给残虹检查身体,当得知自己已经怀孕的时候残虹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最终她还是拜托一声不要把这件事情宣扬给切洛伊,她总是想着这件事情还是自己亲自告诉他比较好。 切洛伊回来的时候她正躺在摇椅上,她的身体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毯子,手中的书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在了地面上。看着这样安静的她,切洛伊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在外面受到的烦心事只要能够看见她他的内心就能够在瞬间安宁下来。 他走过去将残虹拦腰抱起,就在这个时候残虹睁开了眼睛。 她揉着惺忪的眼睛看着他的脸:“你回来了啊。今天怎么这么早?” “我回来的早你不高兴吗?” “正好,我也有事情要告诉你,瑞,我们有孩子了。” 他的脚步明显一顿,他的眸子里满是惊讶。 “就在这里,医生说两个月了。”说着,残虹的手渐渐地抚摸上了小腹。 盯着她的手切洛伊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似乎没有看见他的失常,她朝着他的怀中轻轻地靠了靠:“瑞,你说我们给他取什么名字比较好呢?我希望是个女孩儿,一个温婉的女孩。叫她瑟里汀怎么样?” “都听你的。” 残虹点点头终于隐忍不住身体深处的睡意,重新在他的怀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176章 chapter 16:重来 转眼间又是新的一年,这个新的小生命终于迎来了降生的一天,可是切罗伊这一天被琐事绊住没有办法抽身来陪伴她生产。 在一次次痛苦的呐喊之中,残虹终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了出来,接生的女医带着孩子下去清洗,剩下的女仆们为残虹整理好一切之后医女重新将孩子抱过来放在了残虹的身边。 “夫人,是个漂亮的姑娘呢。”医女高兴地说。 “好,”残虹虚弱地眨眨眼睛,“我有些累了,你们都出去,让我睡一会儿吧。” “是。”按照吩咐,屋子里的其她人员全部退出房间。 等到大门合上的那一刻,残虹强撑起身子,她的目光落在床上的小婴儿身上,她伸出手想要触碰女儿的脸颊,可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最终还是放弃了。 “瑟里汀……”残虹颤抖着说着,“我对不起你,让你有一个这样不堪的母亲。我不奢求你能够原谅我,只求你的一生能够平安快乐。” 说完,她将脚踝上的铜铃解开,她将绳结牢牢地系在了瑟里汀的脚踝上。她扶着床头慢慢地走下床,她拿起烛台拔下了上面的蜡烛刺破了手指用鲜血在墙上涂抹上了一行字,紧接着她将烛台扎进了自己的心脏,余光中她似乎看见了切洛伊震惊的脸,她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她说出了和墙壁上相同的话。 “瑞,我们都会还的。” 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那她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轻松。 这样的煎熬她再也无法承受了,没有了弥耶罗,她不会再重生了。 残虹已经去世六年了,这一天原本要批改公文的伊札那合上书,他看着窗外的天空突然想去外面走走了。 又是一个炎热的夏天,伊札那坐在树底下喝茶乘凉,他身边的近卫官在汇报一些关于国都的消息。他说国王陛下要带小公主来教都避暑,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伊札那喝茶的手顿了顿,他想起了那深深地烙印在灵魂之中无法忘记的明媚的那少女的脸。 他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松了口气,他靠在摇椅之中伸了个懒腰。这个时候头顶的树上传来了一阵响动,伊札那抬头望去一抹淡绿色的小小身影从上面掉了下来,伊札那赶紧伸出双手接住了这个孩子。 这个胆大的孩子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她眨着眼睛好奇地盯着伊札那,伊札那在这个时候也正好看清楚了这个孩子的模样。她有着一头好看的银白色头发,这眉眼,这张脸,这完全是缩小版的她啊,想到这里伊札那抱着孩子的手不由得收紧了一些。 “叔叔,我疼。”直到怀中的孩子忍不住喊出声来伊札那才猛地回神,他轻轻地将怀中的孩子放在草地上,双脚落地的小女孩瞬间挣开了伊札那的双手朝着后面退了两步。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伊札那轻轻地问。 “我叫瑟里汀,我是父亲的女儿。父亲说这里是神宫,教皇住的地方,也是夏天最凉快的地方。我来这里过生日,今天是我的生日。叔叔你又是谁啊。” 听见这个名字伊札那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这是残虹的女儿,她血脉的继承人,也是她唯一的后代。 “我叫伊札那,亲爱的瑟里汀,很高兴认识你。”说着,伊札那的目光不由得柔了下来。瑟里汀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这个男人是身上散发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与稳重,他的身上也有着化不去的哀伤。 瑟里汀的小心灵突然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她突然红了脸颊,她懊恼地捂住脸,她从指缝中偷偷看了看伊札那的脸,纠结了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地出声:“伊札那叔叔,我是瞒着父亲偷偷跑过来的,你要是认识我父亲的话可千万不要告诉他我来到了这间宫室。” “为什么?”伊札那被逗笑了。 “父亲说教皇住在这里,但是父亲不喜欢他,因为这个教皇喜欢我母亲,喜欢母亲的都是大坏蛋。但是我实在是想来看看这个地方就偷偷翻墙进来了。” “嗯,”伊札那顺着瑟里汀的话点点头,“我想我应该和你父亲聊一聊了。” “为什么?”小瑟里汀扬着天真的脸,问。 “因为我就是教皇。” 星尘告诉瑟里汀切洛伊在镜室并且说出了镜室的方向。 镜室?瑟里汀挠了挠头发,听名字这一定是个布满了镜子的地方,可是父亲去那个地方干什么?父亲已经那么好看了还需要怎么观赏自己啊? 推开门,里面的景象完全超乎了瑟里汀的想象。什么镜室?这明明就是个画像馆。星尘舅舅就会骗人。越往里走瑟里汀就越发现了不对劲,这些画里画的明明就是同一个人,而且这上面的人还有些熟悉。 画像上女人的笑容是那么明媚,看着它们瑟里汀的心中闪过了一丝寒意。 她终于在长廊的尽头找到了自己的父亲,她想要张开口呼唤自己的父亲,可是她的目光就这么定格在父亲面前的墙壁上,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住了,生疼生疼的。 那张画像上的女人身披着黑色的战袍,她的手上握着一把银色的长剑,她的身后是战败者的尸骨,明明是和那些画像上相同的脸,可是她们身上的气质却完全不同,那眼神是冰冷的,是麻木的不带有丝毫感情的。她的脸颊上有一道狭长的伤口,那道伤口里流淌出来的却是鲜红色的血液。 瑟里汀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红色的鲜血喷涌而出的画面。 “阿虹,我想你。” 切洛伊轻飘飘的一句话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瑟里汀捂住头尖叫起来最终昏倒在地板上。 清醒之后的瑟里汀像是一下子长大了一般,切洛伊也没有办法询问她的想法。渐渐地,瑟里汀喜欢朝着伊札那居住的地方跑。受伤的时候寻求他的安慰,害怕打雷的时候抱着枕头去敲伊札那房间的门,她喜欢听他讲故事,喜欢听他的声音,喜欢感受他亲切的关怀。对于这些事情切洛伊也是无可奈何。 伊札那死了,在一个寒冷的冬天染病去世的。 这一年瑟里汀十五岁。 瑟里汀完全继承了残虹的美貌,她简直和她的母亲一模一样。 这一年里瑟里汀被诊断出来患有早衰症。 切洛伊用尽了所有的方法也无法挽留住她女儿逝去的青春。 女儿日益消沉的情绪让切洛伊坚定了决心,他要重新来,他要弥补这一切的一切,他想要见到她,重新见到她! 当时空的法阵被启动的时候,切洛伊的眼神中满是希冀,这一次他要给她一个她想要的世界。 (全文完) 《审判者,反叛者》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小说网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