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梦醒皆是你》 第1章 初雪骤降 民国二十三年，军区医院。 “夫人，您这病必须尽快出国治疗，拖得越晚越有生命危险……”大夫面色沉重。 林月卿点了点头，有些艰难开口：“我知道，你还是给我多开些药，我再吃些时日。” “大帅要知道您的身体……”大夫叹了口气。 林月卿立即打断：“别告诉段泽，他处理战事要紧。” 若他听到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下一秒便会大张旗鼓纳妾进府吧？ 林月卿苦涩地想着，心口堵得难受。 离开医院，林月卿坐上黄包车，直接回了北帅府。 入夜，初雪骤降。 林月卿吃完药，两眼直直地望着窗外的飘雪。 自打她嫁给段泽，每年的初雪都在她生日这天落下。 只是今年，林月卿赏雪的心已经凄凉。 “嘎吱~” 房门被人推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连带着刺骨的寒风。 林月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却在看到那双齐膝长筒军靴后，生生顿住。 “阿泽，你回来了……”林月卿灰暗的眼眸有了丝亮光。 “今年的生日礼物。”段泽将手中的锦盒放至矮桌上，神情清冷。 林月卿眼底的光微微晃动着，小心轻柔地将锦盒打开。 锦盒中，是一条绣着梅花的真丝手帕。 林月卿正欲将手帕拿出，却忽的瞟到手帕角缠着一根女人的长发。 段泽是在拿他藏在别苑的情人之物来敷衍自己吗？ “大帅有心了，这礼物很有女人味。” 林月卿脸色白了几分，五指紧紧攥着腿上的棉被。 段泽皱起了眉头，多年的相处，他深知林月卿此刻心情不好。 这个女人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叫自己大帅。 “明年就不送了，以后想要什么你从账房拨钱，自己去买。” 段泽动了动薄唇，脱下身上的军大衣，便进了内房。 明年，他连敷衍的心，都没了。 林月卿看着他的背影，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小声喃呢：“我恐怕……撑不到明年这时候了……” 她和段泽，终究是熬不过这七年之痒。 她正想着，胸口又隐隐泛疼，连气都喘不过来。 林月卿拿出袖口的枣红手帕，一边堵住鼻孔一边微微仰头。 这样的动作，一气呵成。 不一会儿，温热的血腥味充斥整个鼻腔，那枣红手帕上却看不到任何血迹。 大夫说过，血流得越频繁，病情就越难治。 林月卿不想出国，她舍不得段泽。 她怕自己离开了北城，这北帅府的大帅夫人就易主了。 尽管段泽的心已经不在她身上，可他并没忘记自己是他年少时用八抬大轿取回来的结发妻。 活太久，却没了他的陪伴，那有什么意思？ 待鼻腔的血止住，林月卿回到内房，合衣躺在段泽身侧。 她像往常一样，抬起胳膊轻轻揽住他健硕的腰肢，将头埋在他后颈中。 “阿泽，你好久都没抱着我睡了……”林月卿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 “下次吧，我累了。”段泽将她的手挪开，然后往床边微微挪了挪。 凉意蔓延至林月卿全身，她看着他的后脑勺，眼底泛起一层薄雾。 每次都是这句话，她还能等多少个下一次？ 她想要的，只是他的一个拥抱而已…… 第2章 她怀孕了 第二天一早，林月卿醒来，床上已经没了段泽。 只有身侧冰凉微皱的床单证明那个男人昨夜来过。 林月卿吃了药，拿着细小毛笔抄写心经。 “啪嗒” 刚落笔没几行字，滚热的鲜血毫无征兆地从鼻腔落在了绢纸上，涌成朵朵梅花。 “夫人！”丫鬟素鸢吓坏了，急忙找手帕给林月卿止血。 慌张中，她打翻了昨夜段泽拿过来的锦盒，看到了那梅花手帕。 素鸢想都没多想，拿着手帕直接放到了林月卿鼻翼下。 “给我烧了它！”林月卿将手帕甩到地上，眼底是夹杂着痛楚的愤怒。 素鸢战战兢兢地将火炉端了过来，林月卿弯腰捡起，没有任何犹豫地扔了进去。 顿时，火花四溅，一股黑烟腾腾上升。 “你烧给谁看？”段泽的声音从门口飘了进来，怒气沉沉。 林月卿被那烟呛得直咳嗽，根本无暇搭理段泽。 在外面顺风顺水的段泽何曾受过人忽视，火气上头直接拽着林月卿胳膊，逼迫她直视自己。 只是这一看，却让他愣住。 “怎么流鼻血了？”段泽的语气带着一丝慌张，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夫人她……”素鸢忍不住想开口。 林月卿一个冷眼警告她闭上嘴，然后漠然开口：“上火而已。” 段泽看着林月卿这寡淡的表情，心情变得烦躁。 “上个火就流鼻血，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娇弱了？”他的语气带着训斥。 林月卿穷苦人家出生，在段泽还没做大帅前，扛得起大米捕得了鱼，她在他眼底，一直是个强悍的女汉子。 是啊，怎么就变得弱不禁风了呢？ 林月卿强忍住情绪，静静看着那手帕在火炉中变成黑漆漆的一团。 “有个事跟你说声。”段泽隐隐觉得自己语气有些冲，连连缓和了不少，“母亲想抱孙儿，我下周会带个女人回府。” 林月卿怔怔看着他，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她一直都知道他在外面有女人，只要他不带回北帅府，她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现在，他终是忍不住了？ “卿卿，我们这是新式婚姻，我这辈子只会娶你一个女人。” “卿卿，我要为你征战沙场，打下江山给你做聘礼！” 曾经那个年少轻狂的段泽说过的话，还在林月卿耳畔回响。 一辈子那么长，才刚过去七年，他就迫不及待要娶第二个女人了…… 林月卿眼眶忍不住泛红，却倔强地没让泪水落下来。 “放心，你的正妻之位不会动，她只是个姨太。”段泽自知对不住林月卿，有些心虚地解释。 “段泽。”林月卿的声音微微有丝哽咽，“你别忘了……你说过这辈子只娶我一个……” “全国上下哪个大帅不是三妻四妾？我这七年只有你，难道你还不满足吗？”段泽面色发沉。 “一年，再给我一年的独宠。”林月卿看着他，声音晦涩。 段泽眸光一闪，不明白这女人嘴中的一年指的是什么。 他对林月卿，还是心生愧疚的。 毕竟她把最美好的年华都给了他，在他最艰难的时刻不离不弃。 只是她那不温不火的性子，让他早就腻了。 外面的姑娘又水又嫩，懂的花样还多，让他怎么尝都觉得新鲜。 一个一统四方的大帅，谁不喜欢一群女人娇滴滴地跪在自己军服之下？ “她已经怀孕了，我的种不能流落在外。”段泽做了决定，没有再看林月卿。 第3章 早回不来了 七天后。 大红灯笼挂满了整个北帅府，在皑皑白雪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喜庆。 “我的梅苑，一个灯笼都不许挂！” 林月卿勒令所有下人撤走自己院子里的灯笼和绸缎，这是她第一次大发雷霆。 主厅载歌载舞，只有她的梅苑卿卿湘湘。 “夫人，该吃药了。”素鸢端来一杯温水，还有一些花花绿绿的药丸子。 “扔了吧，以后都不吃了。”林月卿坐在凉亭中，看着主厅的方向。 飞雪落在她束在脑后的黑发上，星星点点，瞬间便融化成冰水，隐入发丝。 “夫人，您得好好活着，才能让大帅回心转意啊……”素鸢的声音带着哭腔。 “早回不来了。”林月卿喃喃说着，声音飘得很远。 主厅的喧闹声直到半夜才消停。 林月卿侧躺着蜷缩在床上，下巴几乎抵在膝盖上，整个人消瘦得不成人形。 夜越深，她胸口的疼痛就更浓。 那个信誓旦旦地发誓只会对她一人好的段泽，今晚会明目张胆地抱着另一个女子入眠。 她林月卿，不再是他的唯一。 七年的婚姻，段泽在外面胡来了三年。 可这是他第一次让别的女人怀孕。 林月卿狠狠咬着自己的手背，直到那细密连绵的疼意让自己浑身颤抖。 第二日。 段泽带着新姨太许湘雨来梅苑，说是让她给林月卿敬杯过门茶。 林月卿坐在床上擦掉鼻血，对门外的动静充耳不闻。 “不见。”她态度坚定。 就算病死在这梅苑，也决不见他的怀中佳人。 素鸢没有拦住，段泽直接带人走了进来。 见林月卿还躺在被子中，他神情多有不悦：“都什么时辰了还在床上，像话吗？” 一旁的许湘雨闪了闪眼眸，娇滴滴说道：“大帅，湘湘刚进府，你就别生姐姐气了。” 说罢她还抬起小手顺了顺段泽胸口，这幅善解人意又温柔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舒服。 林月卿自嘲地笑出了声，眼眸已经灰暗无光。 自己这幅模样，怎么比得过新人让他赏心悦目呢？ “看不顺眼就别来。”林月卿也没打算给好脸色。 段泽被林月卿的话噎住，他好心好意带许湘雨来见她这个大帅府后宅主母，她就是这态度？ “姐姐不想见湘湘，湘湘走便是……”许湘雨识时务地放下手中的茶壶，脸上带着一丝收敛后的委屈。 林月卿依旧没有正眼看许湘雨，她仰头看着天花板，防止再流鼻血。 可这模样，落在段泽眼中，却显得孤傲冷漠。 待房中只剩他们二人，段泽一把捏住林月卿的下巴，逼迫她正视自己。 “湘湘现在怀着孕，你就不能多为我考虑一下？”他眼底的情绪起伏不断。 林月卿直直看着他：“我也怀过孕，不是吗？” 段泽的心莫名被刺了一下，瞬间僵了身子。 四年前段泽攻下新城池，身怀六甲的林月卿陪他一起参与庆功宴，未料途中心腹突然叛变，拿刀直捅向他。 段泽躲闪不及，旁边的林月卿挺着孕肚生生替他挡了那刀。 孩子没了，林月卿的子宫也受到了重创。 可段泽却毫发无损。 回想起那些过往，段泽的心狠狠一痛，不由自主松开了掐着林月卿下巴的手。 “卿卿。”他的语气柔和了不少，“我知道委屈你了，等那女人孩子一生，我就过继给你，孩子的母亲，只能是你。” “你走吧，我累了。”林月卿闭上眼，胸口又开始闷疼起来。 她不咸不淡的语气让段泽不悦，他已经做了让步，她为什么还要如此？ “卿卿，别闹。”段泽将她搂在怀中，轻轻吻了吻她的耳垂。 “别碰我！”林月卿的声调忽的提高，眼底透着显而易见的厌恶。 段泽被外面莺莺燕燕环绕着讨好着养大了脾气，早就受不得枕边人忤逆。 林月卿的反应，瞬间让他恼羞成怒。 “我养你这么些年把你性子给养刚烈了？不让我碰，想让哪个野男人碰？” 段泽掀开棉被，粗鲁地抬手褪去林月卿的底裤！ 第4章 让不让我碰 林月卿大口喘着气，胸口的疼痛让她近乎窒息，根本来不及分神去拒绝段泽。 她摇着头，无声抗拒。 “不就几天没碰你，倒学会欲擒故纵的本事了！” 段泽没有做任何前戏。 林月卿止不住颤抖，她浑身上下，每一个角落都很痛。 段泽也不好受，可他看着林月卿那怏怏漠然的样子就是怒气暴涨。 “说，让不让我碰？”段泽将手伸进她的宽松上衣中。 那常年握枪的手布满厚茧，落在林月卿细腻的肌肤上带着几分粗糙。 他所碰之处，都带着针扎般的疼意。 林月卿死死咬着舌头，一声不吭。 七年来，这是段泽第一次对自己用强。 他的温柔和细致只会用在感兴趣的人事之上，而她，早已让他倒胃口。 这没有情.欲的交合，只是为了宣誓他对她的绝对主权。 “怎么瘦了这么多？”段泽终是发现了异样。 那宽松衣裳内的身躯，他的大手能摸到每块骨骼的走向，几乎毫无肉感。 林月卿的眼神黯淡的就像笼了一层雾霾，里面只有绝望和哀伤。 段泽的心口突然紧缩成一团，他愣愣地举起手抚了抚她的眼睛。 他想确认，她眼底的心碎只是自己看到的错觉。 “乖，不闹了。”段泽将头埋在她的颈窝中，结束了这场床上的战役。 整理完后，段泽本想再多陪陪林月卿，许湘雨的丫鬟却气喘吁吁地跑来，说是自家主子不小心摔了一跤。 “摔跤了找医生，跟我说干什么？”段泽冷声道。 “可是姨太太哭着想见您，她一哭肚子就疼得更厉害了……”丫鬟紧张兮兮地说着。 段泽看着林月卿：“卿卿……” “你想去就去，别假惺惺问我。”林月卿哑声开口，嘴里溢着铁锈味。 段泽腾地站起身，那个善解人意的女人，怎么就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了？ 他甩手离开，没有回头一次。 其他女人都是争先恐后地讨好他，他也没必要在她这里受这种气。 炉中的炭火已灭，屋子里的冷清又深了几分。 林月卿支撑着从床上起来，命素鸢拿水漱去嘴里的血腥。 她在床上足足躺了三日，腿心的涩疼才散去。 天气转好，林月卿拢了拢颈脖上的围巾，朝庭院中的凉亭走去。 每当心不静时，她便会来这里坐坐。 凉亭下是湖水，夏天满是荷叶莲花，此时却已结了冰。 “大帅，湖里真的有冬荷吗？” 忽的，林月卿听到了一阵娇媚的女声。 她闻声望去，小鸟依人的许湘雨挽着段泽的手，正在湖对岸散去。 那两人也看到了凉亭中坐着的林月卿，双方明显都愣了愣。 “湘湘见过姐姐。”许湘雨微微挺了挺刚隆起的肚子，礼貌行了个礼。 正在这时，一阵疾风突然刮过，许湘雨手中的帕子没拿稳，直直被风吹到了凉亭附近的湖面。 “我的手帕！”许湘雨急忙叫道。 段泽看着林月卿那毫不搭理人的冷清样子，心底升起一股无名火。 他直接对着她吩咐：“你去捡一下。” 林月卿看着落在不远处湖面的手帕，和那日段泽送给自己的一模一样。 她突然就明白，许湘雨在段泽眼中，已经不是随便玩玩的存在。 头七年从艰苦到风光，是林月卿陪着段泽。 后面的七年乃至更长，该轮到许湘雨了。 她出了凉亭，走下台阶，朝冰湖中走去。 捡完这手帕，她的心也就彻底死了。 明媚的太阳光映在湖面上有些刺眼，林月卿缓缓走了几步，便听到冰面开裂的声音。 她身子一僵，清晰看到湖中央的裂缝朝自己蜿蜒。 “卿卿！别动！”林月卿听到了段泽略显慌张的大喊。 她装作没听到，弯腰拾起那手帕，足下的冰块瞬间裂开。 “噗通” 她整个人失重般跌落湖底…… 第5章 四郎只要你 林月卿没有挣扎，亦没有回头看那个男人一眼。 碎冰重新盖住湖面，一切恢复平静，只有那个女人不见了踪影…… “卿卿！！！”段泽脱了身上的军大衣就要往湖里跳。 一旁的许湘雨死死拉住他：“大帅，太危险了，您别去……” “滚开！”段泽眼底猩红一片，有些粗暴地将许湘雨推开，然后跳入了碎冰下的湖底。 许湘雨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还好身侧的丫鬟眼疾手快扶住了自己。 她愤恨地看着冰湖，眼眸几近扭曲。 梅苑。 卧房摆了四个炉子，几个丫鬟不断往内添加炭火。 床上的林月卿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浑身止不住地哆嗦。 段泽不停拿热毛巾给她擦拭身体，眼底透着无措又惶恐的光。 “冷……”林月卿的嘴唇就没停止过颤抖。 “卿卿，不怕冷，我在这……”段泽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声音有些压抑不住的轻微哽咽。 林月卿冷了一阵，又猛地发起高烧，梅苑上下急得手忙脚乱。 大帅府的大夫也没了辙，提议要段泽直接将林月卿送去医院，找西医医生治疗。 “我不要去医院……我不要去……”烧得两眼发花的林月卿执拗开口，她声音模糊不清，但意识还是很清醒的。 她不想让段泽知道，自己得了那种不治之症。 “卿卿乖，你不想去我就在这里抱着你。”段泽做了退步，但还是使了眼色命人去医院请个西医过来。 “四郎。”林月卿忽的睁开了眼，脸蛋烧得红彤彤，嘴唇也是红艳得像滴血，“不是都说好了吗……这辈子有我就够了，你怎么就变了呢？” 四郎这个称谓，是年少时林月卿对段泽的专属昵称。 只是近几年来，她再未唤过。 “你快好起来，四郎只要你。”段泽吻着她的额头，心底却有了前所未有的空荡感。 林月卿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月，身子才渐渐好转。 段泽也坚定不移地陪了她一个月，亦如当初那般寸步不离。 林月卿有些晃神，段泽对自己这般上心，是出于真情，还是愧疚，她捉摸不透。 可最后这所剩无几的生命中，有他这样尽心的陪伴，不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吗？ 肺里突然堵得慌，林月卿拿起手帕捂住嘴，轻声咳嗽。 枣红手帕还未移开，她便嗅到了血腥的味道。 自己的身子，是越来越糟糕了…… “怎么了？”段泽看到了她脸色的异常。 林月卿用手帕捂住嘴，微微摇头：“突然想吃西巷街的梅花酿了。” 她不想让段泽看到自己的狼狈。 “我马上去买。”段泽眼神泛亮，随即踩着军靴大步离开。 他一走，林月卿才松开沾血的帕子，嘴角还带着一丝血渍。 “给我多备些枣红色的手帕。”林月卿对着素鸢吩咐。 素鸢心疼自家主子的坚韧，却也没敢忤逆她的决定，一路小跑着去了库房。 直到傍晚，林月卿都没等到段泽买来梅花酿，更没等到素鸢带回枣红手帕。 她有些不安地在梅苑大门口踱步，心想要不要再派个丫鬟去库房看看。 “嘭”忽地一声枪声，响彻整个北帅府。 林月卿手中沾血的帕子被震落在地，心如擂鼓般急剧跳动着。 “夫人！”主厅一个丫鬟慌慌张张朝林月卿跑来，噗通跪在地上。 “素鸢姐姐……被大帅枪毙了……” 第6章 他杀了素鸢 林月卿的心好像被一把尖刀狠狠剜了一下，疼意细密连绵地涌了上来。 “你说什么？”她喃喃地看着那丫鬟，四肢百骸都已透凉。 素鸢死在梨苑，许湘雨的住所。 林月卿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看到躺在地上的素鸢，浑身是血，胸口一个子弹窟窿。 “素鸢。”林月卿瘫软在地，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素鸢鼓着眼，眸子透着惶恐和绝望，双手紧紧攥着一块枣红布料。 她胸口的血已经和那布料颜色融为一体。 “她蓄意杀害许姨太，我刚若不开枪，他们就一尸两命了。” 段泽手中还握着枪，眼眸中没有一丝温度。 林月卿抬眸看着他，眼底是说不出的痛楚。 “素鸢是我们大婚当日举合欢烛的丫鬟，她陪了我七年，你怎么可以杀她……”林月卿早已泪流满面。 眼前这个男人，征战沙场，杀人无数—— 他怎么可以杀了她的素鸢，杀了他们婚姻的见证人？ “姐姐，难道我和大帅孩子的命，还比不上一个丫鬟重要吗？”许湘雨哭啼啼地缩在段泽怀中，她的肚子已经大得连衣服都塞不下了。 “素鸢性子沉稳，从来不会犯糊涂，你今日杀了她，索性也把我杀了吧。” 林月卿依旧没有搭理许湘雨，她不相信素鸢会伤害那个女人，更何况还是孤身进了梨苑。 可她更不敢相信，那个说给自己去买梅花酿的男人，转身便一枪毙了她最重要的人。 林月卿那刚被段泽焐热一个月的心，再次寒凉彻骨。 这个男人就是她骨头里的一根刺，饮她的血，啃她的肉，让她痛不欲生。 “带夫人回梅苑，没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段泽眼底泛着噬人的凶光，怒气之下甚至举枪对着半黑的夜空连鸣三声。 “嘭嘭嘭” 许湘雨被吓得尖叫，林月卿却呆呆地瘫坐在素鸢的尸体旁，像一座没了生命的雕像。 梅苑没了素鸢，冷清得像座冷宫。 过了一月，段泽便撤了对林月卿的禁足令。 同时也隔三差五便命人送来了梅花酿，可林月卿放到发霉都没有去动它们。 那鲜红又冰凉的梅花酿，像极了那日素鸢胸口的血。 林月卿突然厌倦了这样的毫无意义的等死生活。 曾经她以为自己若离开了段泽，便会魂飞魄散。 可现在她觉得，留在他身边，才是最大的折磨。 没过多久，梨苑传来喜讯，许湘雨早产了一个男婴，母子平安。 段泽高兴得给整个北帅府上下所有人赏了大洋，恨不得立马宣告全国。 段母盼了多年终是得了长孙，也是开心得合不拢嘴。 她每天都去梨苑看孩子，恨不得将这长孙接回自己的宅里养着。 “许媳妇儿，你跟我家阿泽都是双眼皮，怎么大孙子是个单眼皮呢？” 段母盯着粉嫩嫩的小婴儿看久了，隐隐觉得不太像自己儿子。 许湘雨的身子一僵，一丝慌乱从眼底一闪而过。 “小公子还没长开，等长开了肯定和大帅一模一样！”一旁的奶娘连忙搭话。 许湘雨扯了扯嘴角：“是呀，现在皱巴巴的也看不出到底像谁……” 段母所有所思一番，缓缓点了点头，终是消除了疑虑。 待她离开，许湘雨命奶娘将孩子抱到自己身边。 她看着小家伙那双黑溜溜的眼睛，心底的情绪起伏不断。 这双眼睛像谁，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才一次，怎么就中标了？ 许湘雨恼得攥紧了婴儿包被，却因为太过用力勒到了孩子。 “哇——”孩子猛地哭出了声，用力到面色紫红。 “哭什么哭！谁让你长得爹不像娘不像！” 许湘雨一烦躁，直接将孩子往床上一扔。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这孩子再长大一些，面容就定型了，她该怎么对段泽解释？ 更何况，孩子父亲跟段泽还是那种关系…… 一想起那个男人，许湘雨就头痛欲裂。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禀告，林月卿前来探望孩子。 许湘雨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快请进来。” 第7章 你放开我 林月卿一身素衣进了卧房，她看着床上面色虚弱的许湘雨，心底五味具杂。 “姐姐……”许湘雨挣扎着就要从床上起来给她行礼。 林月卿连忙拦住：“段泽不在，你大可不必装模作样。” 林月卿没有跟许湘雨多言，直接走去摇床边，看着那刚被奶娘哄睡的小不点。 她将袖中的长命锁拿出来，放至了枕头边。 “好好照顾小小少爷。”林月卿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这是她第一次来看这个孩子，也是最后一次。 离开梨苑，林月卿便直直回了自己的住处。 她简单收拾了几件衣裳，最后环顾了一眼自己住了七年的梅苑。 院子里的梅树，今年迟迟没有开花。 看着那光秃秃的树枝，显得寂静萧条，亦如她的心。 军区医院。 “大夫，您给我安排国外医生吧，我想活着。”林月卿对着自己的主治大夫说道。 爱一个人爱到极致，是可以为他去死，是希望生命最后一刻躺在他怀中。 可林月卿已经不想把自己的生命终结在北帅府了。 “你现在拖了这么久，早就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李大夫看着检查单，惋惜说道。 林月卿扯了扯嘴角，表情依旧淡然。 “那就顺其自然吧，能撑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 她只是想再活久一些，等彻底忘了自己挖心掏肺爱了七年的男人，再死去。 死前还念着他，他的心却不在自己身上，那样太残忍了。 林月卿深吸一口气，敛去脑中的杂念。 “最近鼻血流得少了些，但时不时咳嗽却带了血丝。”她对李大夫讲道。 李大夫面色凝重了几分：“夫人把外袍解开，我听听您后背的肺音。” 他拿出一个西式听诊器，放在了林月卿旗袍外的后背处。 正在这时，病房门被人猛地踢开，几个身穿军装的高大身影闯了进来。 “本帅到处找你，你却在这里私会奸夫！”段泽的声音冷得渗人。 李大夫慌忙解释：“大帅，我只是在给夫人检查……” “哼，什么检查要脱了衣服？”段泽眼底泛着凶光，猛地将正在穿外袍的林月卿拽了起来。 林月卿脑袋一阵眩晕，连着深呼吸了三下才缓过神。 “你放开我……”她实在没力气去跟这个男人做无谓的解释。 “放开你？让你跟这个奸夫一起私奔逃跑？”段泽瞟了一眼地上的行李袋，怒气暴涨，“林月卿，你真是本事见长！给我滚回去！” 段泽将林月卿拖到门外，然后对着下手使了个颜色。 林月卿还未走远，便听到了病房内传出一声枪响。 她两腿直直瘫软，再也无力往前迈一步。 “段泽，你是杀人上瘾了吗？” 她从未料想过，曾经那个是非分明的男人会变得如此不分青红皂白。 “你杀了湘湘的孩子，本帅没杀你，就已经够仁慈了！” 段泽掐着林月卿的下巴，那凶狠眼神中透着的恨意，让她打了个寒颤。 “你说什么？”林月卿愣住。 段泽没再说话，直接带着她回了北帅府。 两个时辰前，北帅府处处都是喜庆的红色灯笼和绸带，此刻已经换上了沉闷的素白。 梨苑。 林月卿还没走进去，远远便听到了许湘雨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我的儿啊……” 梨苑上下都在抹眼泪，许湘雨双目红肿，怀中抱着她刚生下不久的孩子。 但那孩子面色苍白，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许湘雨看着林月卿，眼底淬着的寒意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林月卿，你还我孩子！我要杀了你给我孩子报仇！” 第8章 我恨你 她嘶吼着，抬手直接将身侧的水杯往林月卿头上砸去。 林月卿整个人还处于晃神的状态，根本没有躲闪。 那水杯甩在她额头上，划出一道血痕，再嘭地碎落一地。 “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好心要给我儿送长命锁，原来是趁宝宝睡了，活活把他闷死！”许湘雨每说一个字，表情就痛苦一分，看得在场的人都伤心不已。 林月卿这才反应过来，许湘雨这是把孩子的死怪在了自己头上。 “许湘雨，你把话说清楚！我上午来看孩子时，你跟奶娘都在场！”她顾不得身体的难受，费力解释。 跪在地上的奶娘一边抽噎一边说道：“夫人，您这会儿怎么就敢做不敢认了呢！您当时一走，少爷就断了气……我跟少爷无冤无仇，少爷又是许姨太怀胎十月生下来的，难道会是我们把少爷闷死的吗？” 奶娘每句话都一针见血，让林月卿无力反驳。 是啊，全府上下所有人，都知道她林月卿不待见许湘雨这个妾室，也不喜欢这孩子的降临。 如今她一走，孩子就死了，谁会相信她不是凶手？ 林月卿不由自主看向段泽，那个男人正将许湘雨拥在怀中，柔声安慰着，丝毫没有看自己一眼。 她突然觉得浑身疼得要炸开，血管里爬满了无数虫子啃噬撞击，一波比一波汹涌。 “你不信我？”林月卿直直看着段泽，有些喘不过气。 “你出了梨苑便收拾行李找男人私奔，叫本帅怎么信你？”段泽脸色很难看。 他接二连三的几个“本帅”，让林月卿断了心底最后一丝残念。 这世上唯一知道她生病，并给予她温暖的人，都被段泽亲手枪毙。 他们七年的夫妻情，真的已经到了末路。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短短八个字，再无一丝温情。 段泽将林月卿关进了监狱，丝毫没有顾及两人的夫妻关系而手下留情。 入夜。 段泽进了林月卿的牢房，手中还举着李大夫的人头。 林月卿将五指蜷紧，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怎么，没给你奸夫留个全尸，就用这种眼神看我？”段泽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捏着那冰凉的薄刃。 “孩子不是我杀的，我找李大夫只是为了看病。”林月卿的神情已经木然。 “看病？我看你得的是寂寞空虚的病！医院那么多女医生不找，非找个小白脸！”段泽讥诮道，半分担忧和关心都没有。 “段泽，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吗？”林月卿看着他，凉意已经深至骨髓。 段泽愣了愣，慢半拍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他正欲开口，林月卿已经抢了先：“一个女人能有几个七年？我把最好的年华都给了你，背井离乡跟你闯天下！七年感情你在外面胡闹了三年，我说过你什么吗？凭什么我去见一个男医生，你就要杀人……” 林月卿的话还没说完，段泽便用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她。 这一耳光，打得林月卿懵了懵，连带着耳朵都嗡嗡作响。 “我天天忙打仗，找女人逢场作戏解解闷怎么了？倒是你，你在家里活得像金丝雀一样还不知足！” “说了让你做孩子母亲，你却狠下杀手！别的大帅夫人是希望自己男人开枝散叶，你反而是希望我断子绝孙吧！” 段泽恼羞成怒，拽着林月卿往牢房中冰冷的石床上拖。 林月卿的手腕被掐得青紫，后背也被那硬邦邦的石块硌得生疼。 直到最后痛得两眼发黑，连瞳孔都开始涣散。 “我恨你。” 她终于，再也爱不动了…… 第9章 你选谁 那简短三个字，让段泽打了个寒颤。 但那一瞬间的心悸过后，便是更猛烈的怒气。 “长本事了，敢恨我？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给的！” “林月卿，你若再背叛我，我绝对会把你毁得一干二净！” 他的一句话，给林月卿的命运定了结局。 就算死，她也只能是他段泽的女人。 林月卿胸口一闷，喉间一片气血翻腾，直直喷出了一口乌血…… 段泽，我若死了，你会有一丝丝难过吗？ 林月卿意识昏沉地睡了过去，直到翌日清晨，牢房门外传来了阵阵杂乱的脚步声，她才醒了过来。 “夫人，起来上路吧。”一个声音沙哑的侍卫走了进来。 林月卿揉了揉双眼，她现在看什么都是双重影。 “去哪？”她嘴里还是浓郁的血腥味。 “你去了就知道。”侍卫没有多说，直接拉着林月卿便往外走，动作还有些急促。 林月卿被这突然的大幅度动作带得又细细咳嗽起来，随后猛地一呛，布满枯草的地上又落下了暗红色的血。 侍卫有些不耐烦，直接扛起林月卿便大步走了出去。 深山断崖。 林月卿被重重扔在地上，清晨的岩石地，有着湿漉的青苔印，还有尚未融化的残雪。 她费力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儿才看清前面裹得严实的人是许湘雨。 “姐姐。”许湘雨摘下口罩，面色淡然。 “许湘雨，你儿子不是我杀的。”身着单薄的林月卿冷得哆嗦，连声音都不利索。 许湘雨闪了闪眼眸，然后轻咳一声：“我知道，可他跟你一样，都在挡我的路。” 林月卿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难道那孩子不是段……” “反正已经死无对证了。”许湘雨挑了挑柳叶眉，看向林月卿的神情透着一丝审视，“倒是姐姐……你想痛不欲生活着，还是痛痛快快死去呢？” 林月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此刻听许湘雨说这种话，情绪丝毫没有起伏。 “虎毒不食子，你会遭天谴的。”她替那个刚出生没几天的孩子感到不值。 “天谴我不感兴趣，但我可是很期待大帅亲手把你推下这断崖呢……” 许湘雨笑盈盈说着，眼眸中看不出什么情绪。 可就是那一笑，让林月卿瞬间毛骨悚然。 侍卫将许湘雨绑在了断崖边，然后脱了身上的侍卫服，露出里面的死囚衣裳。 林月卿静静看着他们的举止，心中已经明了。 不一会儿，一阵急促的马啸声由远及近，神情凶狠的段泽只身骑马赶了过来，没有带一个侍从。 “林月卿，放了湘湘！”段泽低吼着，拔出了腰间的枪。 林月卿扯了扯嘴角，心如死灰。 这样的情形，她早料到了。 旁边的死囚沙哑着声音开口：“只要大帅带足了银票，我们主子自然不会伤害许姨太！” 段泽愤恨地看着林月卿，七窍都在冒烟。 “你非要跟我走到这一步吗？”他怒声质问。 林月卿微微勾了勾唇角，神情透着一丝凄凉。 “我和许湘雨，你选谁？”她笑着问道，无视他直指自己的黑色枪口。 “林月卿，你在家里胡闹我都忍了，但勾搭死囚越狱是要直接处死的，你给我放清醒点！”段泽黑沉着脸说道。 处死？她现在和死有什么区别…… 林月卿往后退了一步，有种视死如归的释怀感。 “段泽，我不要你了。”她的声音被风吹散，在山谷里传来阵阵回音。 段泽的心毫无防备地狠狠一颤，随即是前所未有的空荡感。 “结婚那天我们发誓……说要爱彼此到生命最后一秒，我做到了，可你呢？” 她肺里又翻涌上来一股沉闷感，连着咳出了几口血。 林月卿苦涩一笑，用冻红的手抹去唇上的乌血：“我找李大夫真的是看病，你怎么就不信呢？” 她没去看段泽的脸色，摇摇欲坠朝断崖边的许湘雨走去。 “唔……”许湘雨被胶带堵住了嘴，无助看着段泽。 林月卿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眼神空洞地看着这个演技超群的女人。 “如果我说眼前这一切都是她串通死囚自导自演，那孩子也是她亲手……” 她想拿刀划开许湘雨嘴上的胶带，让段泽亲口听听这个女人的解释。 “嘭！！”巨大的枪响，震得林子里的鸟四处乱蹿。 林月卿低头看着胸口溢开的血花，凌乱的呼吸在空旷的山间异常清晰。 “你……终究……还是不信我。” 她闭上眼，整个人直直往后仰，跌落了深不见底的断崖。 第10章 说好的白头 风，呼呼地从耳边刮过。 “呜——” 像动物在呜咽，又像在哀嚎。 林月卿还没感受到坠落至地的碎骨之痛，整个人便因失血过多而彻底昏死…… 段泽怒睁着猩红双眼，握枪的手止不住颤抖。 “谁开的枪？谁开的枪！” 他转向身后，声嘶力竭大吼，双眸中迸出来的怒气能将人碎尸万段。 那死囚已经不见踪影，只有许湘雨还可怜兮兮地挂在崖边。 “唔……”她脸色冻得苍白，求救的声音已经无比虚弱。 段泽步步朝许湘雨走去，一把将她身上的绑绳削断，随即撕开了她嘴上的胶带。 “大帅……”许湘雨哭啼啼地就想扑到段泽怀中，却被他生生拦住。 “你去看看，她还在不在……”段泽指着林月卿坠崖的地方，命令许湘雨前去。 这辈子，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懦弱过，连亲眼去证实一个真相的勇气都没有。 许湘雨脸色白得不能再白，她瘫软着两腿倒在地上，死死抱着他的腿。 “大帅，湘湘又冷又怕，你抱抱湘湘……”她浑身哆嗦，眼底透着惊恐和怯意。 她才不要去那崖边，也不想去看林月卿的尸体还挂没挂在岩石上！ 正在这时，后方又传来了一阵噪杂的脚步声，段泽的得力干将孙副官带着大队人马赶了过来。 “大帅！刚有个越狱的死囚往西边跑，被我们毙了！”孙副官敬了个军礼，严肃禀告。 段泽的瞳孔骤然一缩，一个反手猛地抽了孙副官一耳光。 “混账！本帅让你毙了吗？”他这一巴掌用了猛力，甩得孙副官鼻血都涌了出来。 “距离太远没法精确捕捉，只能先毙后追尸，还请大帅赎罪！”孙副官纹丝不动，平静开口。 段泽深吸一口气，终是微微收敛了情绪。 他看着崖边那摊血迹正在雪水的掩盖下越来越淡，心底的空荡范围就越来越宽。 “你带许姨太回去，其他人绕小路去崖底……找到夫人。”段泽声音透着一丝颓败。 许湘雨抽噎着不敢拒绝，孙副官也只能照做。 当断崖边只剩段泽一人，他踉跄着朝那摊血迹走去，每一步都耗费了全部的力气。 崖下云雾环绕，陡峭狭窄，看不到一点点有关林月卿的痕迹。 那个女人，真的掉下去了吗？ “卿卿……”段泽的心底缺了一个口子，冰凉刺骨的寒风从那个口子吹进胸腔，将他浑身的血液凝固住。 他拔枪指向她，只是想要她冷静，可他并没开枪。 那死囚不是管林月卿叫主子吗？为什么要绕到自己身后对她开那必死无疑的一枪？ 段泽头痛欲裂，连对着崖底歇斯底里喊出林月卿名字的力气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段泽跪在地上，摘去手套轻抚着地面那摊血迹。 过往和林月卿相处过的点点滴滴一帧帧在脑海中跳跃，她的一颦一笑一回眸，她的撒娇喃呢和哭泣，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清晰。 或许世间有这样一种离别，猝不及防到让人束手无策，却又让你清楚地意识到，你已经永远失去她了…… “为什么不要我了？你的一辈子就这么短……不是说好要一起到白头吗？不是说好要看我一统四方，平定战事吗？” 段泽痛苦掩面，双肩急剧起伏。 “嘭！”枪响。 段泽身子猛地一僵，子弹从后背穿透他的胸腔。 他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去：“你……” 第11章 找到她了吗 那开枪之人步步朝段泽走来，手中的枪口还冒着热烟。 “想不到吧？” 男人沙哑着嗓子，眼眸中尽是得意兴奋之笑。 “你……不是被毙了吗？”段泽吐了一口血，怒瞪此人。 这个人便是之前管林月卿叫主子的死囚，也是朝她开枪，害她坠崖之人。 “被毙的是我兄弟，我这不是看大帅和夫人情深义重，特意让你们两夫妻死一把枪下！” 死囚阴冷一笑，抬脚就要将段泽踹下悬崖。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段泽迅速拿出腰际的枪精准朝死囚的手腕开了一枪。 “啊！”死囚痛得咧嘴一叫，手中的枪也滑落之地。 段泽一个扫腿，将那枪甩至崖下，然后将死囚反手禁锢在地，拿枪比着他太阳穴。 “饶命，饶命……”死囚脸色一白，瞬间失了锐气。 “为什么要杀她？”段泽抬脚踩着死囚的颈脖，神情渗人。 “小的也只是听命行事，不敢不从啊……”死囚急忙解释，“毕竟我们从牢里活着出来就已经是重生，怎么还会铤而走险不知死活呢……” “到底是谁命令的你们？又是谁从牢房中将你们放出来？”段泽厉声质问，却因太激动又吐了几口血。 死囚眼皮一跳，连忙说道：“大帅您快放开我，您这样会失血过多昏迷，到时候您杀不了我也救不了自己了。” 段泽却不以为然，直接将脚下力道又重了几分。 “说！”他是真恨不得将此人碎尸万段，可这死囚掌握着的重要信息却让他不得不忍住杀意。 他的军队里，有内奸，他必须铲除干净。 “是您的……”死囚只想活命，已顾不得其他。 可他刚一开口，便被不远处丛林里的人一枪击中头颅，直接丧命。 段泽一愣，如猎豹般的眼眸直直射向枪声方向。 孙副官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三个人。 “快带大帅去医院！”孙副官吩咐道。 段泽却支撑着起来，抬起沾血的手又给了孙副官一个巴掌。 “谁让你开的枪？我特么让你毙他了吗？”段泽怒吼。 “为了保护大帅的安全，我只能如此。”孙副官低声回应。 他的首要职责，便是不惜一切代价守护段泽。 段泽还想说什么，却猛吐一口鲜血，直直昏死过去。 待他醒来，已经躺在了家中的大床上。 许湘雨正哭哭啼啼的坐在一侧抹眼泪，家庭医生正给他伤口缠纱带。 “大帅，您可醒来了，吓死湘湘了……”许湘雨又哭又笑，旁边的下人也跟着松了口气。 段泽揉了揉脑袋，他目前思绪还混乱得很，很多事堆积在一起，让他思考起来都无比吃力。 “孙副官呢？”他想起了关键。 “副官正跪在门外，说没有经过您同意便杀了人，请您赎罪呢。”许湘雨小声回应道。 她打量了一番段泽神色，又小心翼翼补充了一句：“副官一心向您，大帅您就别生气了。” “让他进来，你们都退出去。”段泽头痛得厉害，却也清楚必须处理正事。 许湘雨皱了皱眉，还是拿手帕擦了擦眼角，然后带着众人离开房间。 不一会儿，孙副官走了进来。 可能因为跪太久，走路还有些瘸。 “找到夫人了吗？”段泽深一口气，眸子里尽是哀愁。 第12章 怎么就找不到 孙副官愣了愣，轻轻摇头：“崖底湿滑，没有直达小道，派去的人还没回来。” “孙文强，你跟了我多久了？”段泽捏了捏眉心，声音憔悴。 “回大帅，四年了。”孙副官的声音有些低沉。 “这四年间，你从一个无名小卒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官，自是深得我喜欢……但今天，你却连着做错了三件事！”段泽的声音愈见发冷。 孙副官立马跪了下来，没有丝毫犹豫。 “我的命是大帅的。” “我要你的命有何用？我要的是你的听命！”段泽将床边的玻璃杯砸在孙副官脚边，瞬间碎裂一地。 “那两个死囚如何从牢里逃脱，为何要伤害本帅夫人，本可以严刑拷打审问一番，你却一枪毙命！我命你亲自送许姨太回府，但你却一直在林子里没走！你是翅膀硬了还是别的目的？” 段泽一想起林月卿从崖边坠落的画面，心里的窟窿又隐隐作疼。 “在我眼里，大帅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孙副官语气不变，丝毫没有因为大帅夫人的死去而悲痛。 毕竟在他眼里，死是常事。 任何人的性命，都是蚁虫般不足挂齿，除了段泽的命。 “官职不变，薪资降级，自己去领罚吧。”段泽对自己的爱将也是爱恨交织。 “是。”孙副官没有任何反驳的情绪，默默起来准备往外走。 段泽突然叫住他：“等找到夫人，再将功补过。” 孙副官顿了顿，应声后便迅速离开。 段泽揉了揉太阳穴，他总觉得自己的脑袋即将炸裂。 那种痛到无法言说的感受，让他的心怎么都沉静下来。 段泽想起了林月卿在最后说的那些话，他一点都不想去探明真相。 眼下一切，唯有找到她才最重要。 第三天，派去断崖底下搜寻的人终于传来了消息。 崖下是深不见底的江水，岸边有一只带血的布鞋，还有一只被野兽咬死的狼王。 林月卿，没有找到。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怎么就找不到？给我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她！” 段泽怒吼着，将屋里搬得动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 从胸口冒出的寒意蔓延至四肢百骸，让他恐惧到极点。 狼是群战动物，连狼王都能被那莫名野兽咬死，那奄奄一息的林月卿呢？ 段泽的脑袋里一片混沌，他连连摇头。 不，她瘦成那个样子，不会有野兽想吃她…… 他费力安慰着自己，就像一个溺水挣扎的人，努力寻找可以自救的浮木。 可他伸手抓去，四周空荡荡，一切皆幻象，没有一线生机。 段泽像失心疯一样冲进了梨苑，床上的许湘雨正发着高烧，整个人病恹恹。 “说！你怎么会孤身一人去了断崖？那些死囚为什么要绑你！”段泽对许湘雨没有半分怜惜之意，直接将她的手腕攥得青紫。 毕竟这个女人只是自己解闷找乐的存在，若不是因为怀了孕，母亲又催的急，他怎么会硬将她带回帅府。 可自打她进府，一堆堆破事接踵而来，让他昏了头，也失去了曾视若珍宝的人。 那日自己收到匿名飞镖信，说林月卿带领死囚越狱绑了正在坐月子的许湘雨，要他孤身来断崖做个了结。 段泽火气上头，直奔断崖后，未曾多想便将事件定局。 可此刻细细回想，那个一咳就吐血的女人，真的有本事伙同两个死囚越狱，然后回北帅府绑了许湘雨吗？ 用脚趾头想，都没那可能。 他一定是疯了，才没有第一时间明辨是非。 段泽掐住许湘雨的脖子，誓要将自己的忏悔化成愤怒，全都发泄在这个女人身上。 “咳咳……”许湘雨本就高烧得脑袋发晕，此刻被段泽掐着脖子更是难受不已。 “大帅，湘湘什么都不知道……” 第13章 鬼门关走了一趟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离死亡如此之近，那窒息感让她近乎昏厥。 之前生孩子和绑在崖边吹冷风，都没能让她觉得这般害怕过。 “湘湘不想死……大帅……”许湘雨每一个字都吐得无比艰难。 段泽听着这话，却突然红了眼眶：“她也不想死……她也不想死啊……” 他手下的力度弱了几分，许湘雨便竭尽全力挣脱开来，缩在床角瑟瑟发抖。 “湘湘只是想去看看姐姐，她却将我打晕……等我再醒来，人就已经被绑在了崖边，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许湘雨断断续续地解释着，声音中透着一丝委屈，“若是我自己去的崖边，怎么会孤身一人连个丫鬟都不带？你心底终究只有姐姐一人，湘湘和那死去的孩子连个落脚地都没有……” 段泽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怒火渐渐平息。 “等出了月子，你就回别苑待着吧。”他给许湘雨下达了命令。 许湘雨鼓大眼睛，不敢置信看着他：“大帅，您不要湘湘了？” “要不是因为怀孕，你以为你有资格进帅府？”段泽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柔情，“在别苑里，吃的穿的用的，一样都不会让你比现在少，你要是不乐意，就自谋生路去吧。” 他说完便不再等许湘雨回应，直接大步离开。 若不是念在这个女人给自己生过孩子的份上，段泽也不会替她考虑这些。 看着段泽离开的背影，许湘雨咬碎了牙往肚里吞，气得浑身发颤。 那个女人都死了，自己还不能动摇她在他心底的地位吗？ 本以为她一死，那大帅夫人的位置就非自己莫属，没想到他居然要赶自己走！ 许湘雨捏紧了棉被，眼眸中闪过一丝阴鸷。 她好不容易进了北帅府，绝不会这么轻易离开！ …… 天气由冷转暖，萧条的树枝都冒出了尖尖绿芽，四处显得一片生机勃勃。 “嘀嗒” 湖面融化，泉水也叮咚畅响。 林间的鸟儿挥舞着翅膀，从这棵树飞到另一棵树上，无比欢快。 一切，都显得那么祥和美好。 “咳咳……”一阵带喘的咳嗽声打破了这份宁静，鸟儿们飞蹿到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中躲了起来，消失无声。 一个身穿粗麻布衣，面色苍白的女子弯腰在地上扯着药草。 她放至鼻翼下嗅了嗅，随即放入了嘴中。 “宋大夫，我找到了木蝴蝶！”她的声音在山谷中回音缭绕。 身背竹篓的宋天扬走了过来，看向女子的神情透着一丝无奈：“卿卿，是药三分毒，你身子弱，以后就别以身试药了。” 那布衣女子，也就是失踪数月的林月卿轻轻一笑，小心翼翼扯起地上的草药放至了宋天扬身后的竹篓中。 “我的命是宋大夫捡回来的，除了帮你找找草药，其他的我也无以回报。” 林月卿轻声说着，又咳嗽了几声。 回想起鬼门关走过的那一遭，她现在还心有余悸。 那日她坠落悬崖，还没落地便已经昏迷，等她醒来自己已经躺在了小木屋的草床上，浑身扎满了银针。 那坐在床边施针之人，便是宋天扬。 原来那天她往下坠时，宋天扬正在底下采药。 他觉察到异样，仰头一看，便看到一个不明物被崖壁上的枯枝拌了几下，再滚落下来。 宋天扬没有多想，直接丢了竹篓就伸手去接。 奈何冲击力还是很大，宋天扬抱着林月卿重重摔落。 林月卿除了枪伤，就是几处轻微的皮外伤。 宋天扬则手腕直接脱臼，但他也忍着疼痛将昏迷不醒的林月卿抱回了木屋。 林月卿在床上昏迷了七天七夜，才醒过来。 爱至骨髓的男人要杀她，这个陌生男人却竭尽全力在救她。 第14章 好好活着 “你好好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 宋天扬温和一笑，背着竹篓朝木屋的方向走去。 宋家乃中医世家，宋天扬父亲却非要学西医，宋天扬为了不让爷爷失望，便一直秉从爷爷教诲，从小接受中医文化的熏陶，继承衣钵。 木屋内。 林月卿解开布衣，在草床上趴下，露出光洁的后背。 那蝴蝶骨中央，有一个紫红狰狞的伤疤。 宋天扬看着她，眼底没有一丝杂质，径直在床边坐下，拿出银针消毒。 “宋大夫，今日又要扎满整背吗？”林月卿看着那密密麻麻的银针，早已习惯。 “不，只扎肺腧反射区，我不赶紧把你这咳嗽给治好，你怕是养不胖的。”宋天扬将针扎下，快速准确，神情严肃认真。 宋天扬自小跟爷爷居住山中，鲜少过问城中战事，自他经手的病人更是少之又少。 他在药书上查阅到，这座山里野生草药品种繁多，便离开爷爷来这里搭建了木屋。 原本只打算小住一阵，结果“天降林月卿”，这一留便是大半年。 宋天扬没想太多，难得遇上林月卿这样一个疑难杂症的患者，他简直是倾尽了毕生所学的医术，一股脑全砸在了她身上。 若是把她治好了，那以后回去见到爷爷，一定可以昂首挺胸地说自己是个合格的中医。 “卿卿，你真的不打算回去看看吗？”宋天扬想起林月卿昏迷时一直念叨的名字，心底隐隐有了想探究的念头。 林月卿神情一滞，抓着枕头的手紧了几分。 “家都没了，还回去干什么……”她喃喃说道。 “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心情是决定身体健不健康的关键，你一定要保持好心情，我的治疗才能起到效果。”宋天扬收拾银针，随即后转身子。 林月卿也坐了起来，将身上的布衣穿戴整齐。 “为了证明你医术高超，我一定会好好活着，行了吧？”林月卿打趣说道。 宋天扬漆黑的眼眸瞬间亮晶晶，看向林月卿的神情多了几丝烟火味。 “行，那就这样说好了……为了我，你要好好活着！” 林月卿愣了愣，有些接不上话。 宋天扬慢半拍也意识到自己话里的种升温的旋律，连连转移话题：“你长命百岁了，我也会载入史册。” 林月卿噗嗤一笑，对着宋天扬竖起了大拇指：“那就提前恭祝宋大夫名留千古！” 小日子过得温温顺顺，林月卿也如宋天扬所期盼，整日脸上都挂着浅笑。 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眼眸中的忧愁，浓得能让人溺亡。 自己离开了这么久，那个男人可有一丁点儿难过？ 他是否有去调查那日的真相，弄清许湘雨的真面目，以及那孩子的生父到底是何人？ 林月卿叹了口气，看着窗外被薄云遮住的弯月。 自己为什么要想他？那个男人可是毫不留情地朝自己心口开了一枪…… 她不该忘记那些痛苦。 可她也说过，不想在所剩无几的生命中，还留时间去念叨那个男人。 不管是恨，还是残爱。 她连好好活着都是奢望，不应该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林月卿闭上眼，想让睡意冲散脑中的杂念。 梦里，她见到了久违的段泽。 这是她数月来第一次清晰梦到他。 第15章 只是个病人 “卿卿……” 段泽逆光站在门口，看向她的眼眸中流露着脆弱和悲伤。 这样的眼神，林月卿只在年少的四郎身上见到过。 “别来找我。”林月卿很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她努力想让自己清醒过来，却无法从梦中撤离。 “卿卿，回来，四郎想你……”段泽痛苦说道，缓缓朝林月卿走来。 她连连后退，避之不及。 “你不是四郎，我的四郎已经死了，你走开……”林月卿红了眼眶。 她以为过去这么久，自己再提及过往应该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心底的疼意却还是无比真实。 七年厚爱，一朝离散，原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放得下。 眼泪爬满了林月卿整张脸，她轻声抽泣着，耳边却响起了宋天扬略带焦急的叫喊声。 “卿卿，卿卿，快醒醒……” 林月卿缓缓睁开眼，看到举着蜡烛的宋天扬正蹲在自己床边，满脸担忧。 “我没事，做了个噩梦……”林月卿连忙抹去脸上的泪水，眼神却躲闪着不敢去看他。 “四郎是那个人的名字吗？”鲜少过问林月卿过往的宋天扬，突然问道。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从林月卿嘴中听到这两个字了。 林月卿身子一僵，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 “我在家排行老四，你不说我还以为你在叫我。”宋天扬语气突然变软，眼神在闪烁烛光下也温和了几分。 “宋天扬，我是真不想提他。”这是林月卿第一次直呼宋天扬的名字，落在宋天扬耳中，却莫名惹人心疼。 他的名字自她嘴中出来，不应该透着悲伤。 “你不提也罢，以后你再叫四郎，我便会直接应了你。”宋天扬将手中的蜡烛放在方桌上，微微叹了口气。 林月卿忽的就觉得自己有些不知好歹。 自己的命都是这个男人捡回来的，他不光没有嫌弃她，还给了她一个安身处。 她有什么可对他藏着掖着的？ “七年。”林月卿对着宋天扬的背影轻声开口，“我跟了他七年。” 简短几个字，已经道明了她全部的感情。 宋天扬久久没有转身。 他虽没有与人有过那么长久的感情，可他不傻。 七年是什么？ 是最美好最纯真最烂漫的年纪。 对一个刚从封建社会脱离不久的女性而言，那七年便是一辈子。 “对不起。”宋天扬干巴巴开口，转身看向林月卿的神情透着一丝愧意。 不管出于何种心情，他都不该让她自揭伤疤。 林月卿却没有太多情绪起伏，她含泪的眼眸挤出一丝笑意：“没有什么对不起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理应有知情权。” 宋天扬不听到林月卿的回应还好，此刻听她说这些，感觉无比生疏。 “我希望……你能把我当朋友看待，别总把救命一事挂嘴上，我给你治病是医德，照顾你也是一个男人应有的责任。” 林月卿闪了闪眼眸，她不是没有明白宋天扬最后一句话中的深意。 自己在床上昏迷了七天七夜，宋天扬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她和宋天扬早已有了肌肤之亲。 在传统观念看来，一个男人碰过女人裸露在衣服外的肌肤，便要对那个女人负责。 尽管他是个大夫，可他对林月卿也有了大夫之外的照顾。 “宋大夫，我希望在你眼里，我只是个病人，而非女人。”她不想让某些暧昧不清的东西横隔在两人之间。 第16章 我错了 宋天扬愣了愣，一瞬间空气都静默到要凝滞。 “可你，的确就是个女人啊……”他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反驳她说的话。 林月卿的心突然就揪了起来，她看着宋天扬，思绪有些复杂。 “我是女人没错，但我是个死过一次的女人，现在依旧在等死。” 宋天扬抬起白皙修长的食指在烛光上触了触，那温热火苗带来的刺肤感，让他想起了自己触碰林月卿后背时的感受。 都让他难以静心啊…… “我们谁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活好当下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只要你在我身边一天，我就要尽好大夫和男人应有的义务和责任，其他的我不去考虑，因为我也想不透。” 宋天扬说完，便转身离开，步伐中带着一丝焦虑和凌乱，连桌上的烛台都忘了端走。 深夜，是最让人情绪多变和敏感的时刻，这话一点儿都没错。 这些话宋天扬在白天从来不会对林月卿表露，甚至连含一点儿杂质的眼神都不会流露出来。 宋天扬一走，林月卿更是没了睡意。 她重新躺下，脑袋有些胀胀地发 天亮，宋天扬依旧像个没事人一样，张罗好早餐，然后带着林月卿去采药，捣药，煎药。 过了几日，林月卿在宋天扬的针灸治疗下，身子又好了些许。 “我带你回山庄吧，有爷爷在，你能好得更快。”宋天扬对林月卿说道。 他不想单凭自己一人的力量去治她，也不想再单纯将她当做自己的“治疗试验品”。 他希望她快些好，希望她不用将等死挂在嘴边。 “这样太麻烦了……宋大夫，要不你就放我自生自灭吧。”林月卿不想离开这山谷林间。 回山庄亦是回城区，城里认识她的人不少，她不想被段泽的人认出。 尽管她没心存奢望觉得坠崖后，段泽会布下天罗地网来找自己。 可她毕竟名义上还是大帅夫人，出了这档子事，他找不到她尸体，或许不会觉得她真死了。 林月卿这样想着，心底又有些泛涩。 半年多过去了，她就在这崖底附近的林子里，段泽却一直没找来。 是完全不在意，还是已经忘了？ 林月卿的分神，被宋天扬看在眼底。 他握着草药的手紧了几分，脸上却没有情绪变化：“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救你。” 林月卿一听便知宋天扬生气了，她连忙放下手中的捣药棒，走到宋天扬身侧坐下。 “刚才是我犯糊涂了，你别生气。” 宋天扬看着她像小动物一样可怜兮兮的神情，再瞅着她那瘦得皮包骨头的身子，无奈叹了口气。 “你要记住，你的命是你父母给的，不能因为那个男人而践踏自己。”宋天扬语重心长说着，忽地顿了顿，“你也别忘了，我想要你活着。” “我错了。”林月卿低着头，声音惹人心疼。 宋天扬突然就没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那细腻柔顺的黑发，在他心底炸开一股暖流。 “人生短短几十年，我们来这一遭就是好好活着，不要让那些痛苦的事和人耽误你享受生活。” 林月卿点点头，心底那摇摆不定的信念就此坚定起来。 无论未来如何，她都不应丧气。 几日后，两人收拾好行囊，便从小木屋出发。 林月卿看着层峦叠嶂后的高城墙，心底感慨万千。 她终于，要回来面对这一切了…… 第17章 铤而走险 北帅府，梅苑。 段泽坐在床上，身侧已经放了好几个空酒瓶。 每一口酒下肚，都让他刺喉咙。 “卿卿，我现在每日处理完公务就回了梅苑，你怎么还不回来……” “母亲逼我将你后事准备，可我连你的人都没找到，不可能把那只带血的鞋当做是你下葬吧？” 段泽一个人自言自语，这张床无论他辗转反侧多少次，半夜惊醒时抹去，另一边永远都是冰凉的。 日子久了，这屋里有关林月卿的气息都已变淡，只有里头的摆设和用品，还能让段泽恍惚看到她的影子。 “卿卿，我每日喝这烈酒，胃里都翻滚得难受，我想喝你给我亲手煮的醒酒汤，想让你给我拍拍后背，给我打水洗脸……” “你不是说过，只要我不停的喊你，不停的想你，无论你离我多远都会立马来到我身边吗？你回来啊……就算回我的梦里都可以……不要一点痕迹都不给我留……”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一道靓丽清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段泽握着酒瓶的手一顿，使劲揉了揉双眼。 “卿卿？”他看到那个一袭素色旗袍的人儿，心头一跳。 他慌张地从床上起来，混沌跳动的心脏瞬间蹦如擂鼓，似要从胸腔里头直接跳出来。 是他的卿卿回来了吗？ “大帅……”那娇弱柔软的女声，带着一丝哽咽，满是讨好和哀求的意味。 段泽眼前一黑，就像被迎头给了一闷棍，顿在原地久久没回过神。 他的卿卿，从来不会这样叫自己。 “你来这里干什么？”段泽的声音带着酒怒。 “湘湘只是想见见你……”许湘雨打了个哆嗦，声音带着哭腔。 段泽眼睛通红地向她走去，视线从她那刻意精心描绘过的五官落在微微发旧的旗袍上，突然暴喝出声。 “谁准你穿她的衣裳？谁准你来的梅苑？把衣服脱了给我滚！” 他大手一扯，直接拽着许湘雨的旗袍就要脱，可转瞬间，动作又轻柔下来。 他不能把卿卿最喜欢的旗袍给撕坏了…… “咳咳……”许湘雨忽的猛烈咳嗽起来，面色苍白虚弱了几分。 当初她做完月子后，段泽便立马要将她送去别苑。 许湘雨没有办法，只能寻找最极端的方式让自己患上慢性咳嗽。 那病恹恹的样子，让段泽想起了曾在梅苑咳出血的林月卿。 在许湘雨的苦苦哀求下，段泽最终还是做出了让步，让她继续留在梨苑。 但也仅仅是留下。 段泽再没踏足过梨苑，更别说是宠幸她。 许湘雨没有办法，只能铤而走险，趁着段泽醉酒过来，企图用林月卿的影子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她模样是装足了，声音也够柔弱，道出的称呼，却让段泽瞬间酒醒。 许湘雨开始懊恼，也后悔自己没有做足功夫再开始计划。 “大帅，湘湘知道错了……我自己脱，湘湘再也不敢了……”她眼泪成珠，一边咳嗽一边哭。 段泽的神色晦暗不清，没有再碰许湘雨半分。 等她脱下旗袍，段泽才发现她里头尽只有几寸少得可怜的布料！ “大帅……”许湘雨咬着红艳的下唇，眼神迷离带媚地看着他。 段泽握拳的手紧了几分，对着门外大喝一声：“来人！” 第18章 绝症，死亡 守在门外不远处的丫鬟连忙跑了进来，看到屋里的情形立马低下脑袋。 “大帅有何吩咐……”丫鬟的声音都在颤抖。 “拿一套你的衣服过来给许姨太穿上，再带她回梨苑。” 段泽肃声命令完，便小心翼翼捡起地上的旗袍，轻柔叠起。 许湘雨错愕地看着他：“大帅，你要湘湘穿丫鬟服？” “别再触我的底线。”段泽没有看她，冰冷的声音已经充分表明了他的态度。 待丫鬟带着许湘雨离开，段泽的酒意又醒了不少。 他抚着床上的枕头，冰凉如窗外的冷月，可他依旧紧紧拥在怀中。 那绣花枕头，曾被林月卿夜夜枕了七个年头。 第二日清晨，段泽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 他头疼地压了压眉心，顺着声音走了过去。 “怎么了？”段泽闷声问道。 梅苑的下人还是之前那批，一直都是安静祥和的相处状态，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丫鬟们起了争执。 两个小姑娘立马低下头，其中一个微胖的丫头回应道：“回大帅，今日我们在打扫库房时，发现几个瓷罐里有些花花绿绿的糖丸子起了霉，奴婢说扔掉，可木鸢觉得这都是夫人生前的东西，不能乱动……” 她话还没说完，段泽已经一个巴掌猛地甩了过来，打得她踉跄倒地，整个半边脸迅速肿胀起来。 “什么生前，谁跟你们说夫人死了！” 段泽是真的很生气，才会在酒醒后还如此冲动地动手打梅苑的人。 他闭上眼连着深呼吸三口，对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两人沉声说道：“把瓷罐拿来给我看看。” 另一个叫木鸢的姑娘战战兢兢地将两个瓷罐端了过来，递到段泽跟前时抖得差点将瓷罐摔落在地。 段泽满心已被那瓷罐吸引，没有在意下人的异样。 他打开盖子，迎面扑来的是一股发异的气味，微微还有些呛鼻。 “这些，都是什么？”段泽看着那被青霉盖住的丸状颗粒，心里一惊。 “奴婢……不知道……看着像糖果……”木鸢颤声回答。 段泽没有再为难她们，而是叫来了家庭大夫，让他辨别瓷罐中的物品到底是什么。 大夫刚嗅到味道，便立马下了定论：“大帅，这些都是药丸啊！” 他虽不精通西医，可对这些东西还是有起码的辨别能力。 段泽两腿突然有些发软，一种不祥的预感狠狠朝他扑来。 “我找李大夫只是为了看病……”林月卿曾经说过的话像复读机一样在他耳畔回旋。 流鼻血，咳吐血，军区医院…… 段泽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但身体里又有一个小人不停地在拉扯自己，提醒自己不要忘那方面去想。 因为许湘雨的存在，枪毙了林月卿最在意的丫鬟素鸢。 因为孩子的突然死去，他在医院撞见她和李大夫在房间，便直接下了最恶毒的定论，砍了李大夫的人头。 段泽带着那些发霉的药丸去了军区医院。 李大夫的病房已经换了另一个年龄稍长的医生，他看着段泽带来的药丸，表情变得凝重。 “都是治绝症的药，但也说不上是治，只是延缓死亡的到来。”医生刚从外地调来，对身穿便装的段泽并不熟悉，此刻语气也相对比较冷漠。 段泽的心忽的就被一种无力的力量狠狠揪住，沉闷到近乎窒息。 绝症，死亡。 第19章 有消息了 他想起了去年那个冬季，林月卿苍白的脸蛋，宽松袄子内消瘦的身子；想起了她每次见到自己时，眼眸深处蔓延出来的那股渴望和依赖感。 她是害怕离开自己的啊。 小心翼翼到想要他一个拥抱，他在外风流吃饱餍足回来，却只愿背对背跟她同床入眠。 他错过了她多少，又忽视了她多少。 连她什么时候突然瘦了那么多都不知道，连她什么时候习惯性流鼻血都不知道。 明明那日她坠落冰湖，他就已经做了深刻反省。 可事情的发展为何一直都脱离了他的掌控？ 怎么……就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段泽浑浑噩噩地从医院出来，春日的阳光刺痛了他的眼。 “大帅，军中还有很多文件等您审批……”孙副官看着自己上司的悲痛模样，心底也是感慨万千。 可他也不能帮他分担什么，只希望其他事情可以分散段泽的注意力。 他身为大帅，志统四方，决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萎靡不振。 “暂且先……”段泽沙哑着嗓音，正欲交代，余光忽的看到一个熟悉身影进了医院侧门。 顿时，那凝固到流不动的血液猛地急蹿起来，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唰的一下，段泽浑身都沸腾起来。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身影，毫不顾忌形象地猛跑起来。 “大帅！”孙副官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但已经喊不住他了。 段泽跑进医院大厅，那一直驻足在自己视线范围内的小身影却不见了踪影。 他只能找那衣服颜色差不多的相似背影，一个个掰正身子看清她们的正脸，是不是自己心心思念的人。 可他找了一大圈，都没有找到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个熟悉身影。 不是梦境，不是幻觉，他刚才的的确确看到了他的卿卿。 这大半年来的思念，她的任何一个模样都在自己心中定了型，烙进了骨子里。 真真切切，他没有看错。 段泽每一层楼找着，奔走得气喘吁吁。 忽的，他想起了自己之前去过的医生办公室，转身疾跑起来。 段泽撞开紧闭的办公室门，卿卿二字即将脱口而出。 可当他看到医生旁边坐着的一个年轻男子，满心的期盼瞬间碎裂。 “对不起，打扰了。”段泽有些狼狈地开口，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身为大帅居然对着平明百姓道了歉。 年轻男子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打量的意味，丝毫没有因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而胆怯。 段泽正欲退出，孙副官却奔了过来。 “大帅！有消息了！”他因为激动忘了场所，只想第一时间将接收到的信息告诉段泽，“我们在崖底100里外看到了一处木屋，里面有夫人常用的枣红手帕！” 段泽近乎灰暗的双眸瞬间亮了起来，他想起自己刚才看到的身影，更坚信了自己的判断。 “医生，如果这个女子过来找你拿药，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帅府的人，如有延迟，本帅让你全家脑袋不保。” 段泽对着医生交代完，便迈开大步离开。 他必须亲自去那小木屋看看，是否有林月卿的气息。 只要她还活着，便好。 待安静下来，医生看着桌上的画像图纸，皱眉看了看屏风后的人。 “你可以出来了。”医生沉声说道。 第20章 来不及了 坐在旁边的年轻男子，也就是宋天扬，见里面的人一直没有出来，便直接走到屏风后。 “原来是他啊，统治好几个城池的人……”宋天扬看着眼底泛起薄雾的林月卿，脑子突然缺根筋地说了不该说的话。 林月卿紧攥着拳头，双眼一直鼓鼓看着窗外的天空。 直到眼眶中的湿漉感消散，才微微松了口气。 她怎么都没料想到，自己只是来医院拿李大夫曾开给自己的药，却这么凑巧的被段泽撞见。 若不是她躲得快，刚才他冲进病房时，自己就被他直直看到。 不是不敢相见，是没有重逢的必要。 她和段泽，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们赶紧走吧。”林月卿收敛了复杂情绪，镇定开口。 她对着医生露出歉意的眼神：“抱歉，医生……” “病人胜过一切，你走吧，这画像跟你一点都不像。”医生将画像放进抽屉，没有抬头去打量林月卿的五官。 宋天扬提着药袋，拉着林月卿走出病房。 两人正往医院大门外走，远远便看到门口站着四五个身穿军装的人，正对过往女子一一盘查。 宋天扬心一紧，隐隐有些不好的猜测。 “我们没办法这样走出去了。”他对着林月卿低声说道，眼底满是自责，”都怪我，不该想着中西结合，让你来医院拿药。“ 林月卿摇了摇头：“该来的总会来，是我逃避了太久。” 她也没料想到时间会这么巧合，她和宋天扬前脚刚离开小木屋，段泽的人后脚就找到了那个地方。 不过说来也奇怪，明明相隔只有百里远，为何过了大半年才找到呢？ 林月卿自嘲地笑了笑，怕是突然心血来潮才派了人手去崖底搜寻吧。 “我们去后门看看，或者从内部工作人员的专用通道离开，总会有办法的。”宋天扬清楚林月卿不想见，他便竭尽全力不让他们相见。 两人去了医院的后门和侧门，发现均有身穿军装的人守在门口，连驶出车辆都要停下检查。 看来这次，段泽是动了真格。 林月卿没自作多情地认为段泽是思念自己才发疯似的想找她，怕是那些陈谷子烂事没有妥善解决，要她给交代吧。 比如他和许湘雨孩子之死，比如伙同死囚越狱，比如绑架了许湘雨…… 林月卿不由自主抬手摸了摸胸口的位置，那被子弹射穿的地方，早已愈合结痂，但留下的痕迹，却会至死跟随。 她没忘记，是段泽朝自己开的枪。 她拿着匕首，只是想划开许湘雨嘴上的胶带，他却以为自己是要用刀捅伤许湘雨。 所以他开了枪。 七年的感情，比不过那个女人几个月的陪伴。 旧人永远都没新人得宠，她的下场，便是最现实最惨痛的写照。 “你穿我的男装，我再想办法给你弄个假胡子和帽子，等天黑时，他们定看不那么仔细……”宋天扬不知道林月卿已经分神，他还在绞尽脑汁想办法离开医院。 “来不及了。”林月卿看着不远处，小声说道。 宋天扬一怔，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个身形挺拔的男人换了一身一尘不染的军装，正迈着坚挺的步伐朝他们走来。 当重逢无法避免，林月卿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平静。 是啊，只要活着，就还是会遇见他。 这是她的命。 第21章 松开她的手 段泽没有去崖底的小木屋，他命人乔装打扮低调埋伏在木屋四周，决不能打草惊蛇。 而他自己带着大队人马封锁了整个医院的所有出口，然后等着她出现。 段泽有足够的自信，只要她一出现在人群中，自己绝对能一眼认出她，找到她。 不光是七年的携手同行，让他无比熟悉她，还有这阵子他每分每秒的思念。 她脸上的每一个小雀斑，身上的每一颗小黑痣在哪一处，段泽都能准确想到。 他看着身穿布衣布裤的人儿，她好像比半年前要更加清瘦。 那苍白脸蛋应该瘦得只有自己一个巴掌大了吧？ 段泽在心底想着，踩着军靴一点点朝她靠近。 每走一步，他的心跳就快了一拍，连呼吸都变得不畅。 她曾说过他穿军装的样子，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勇猛帅气的男人。 是天，是地，是神，也是她心的归处。 “……”段泽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下一秒这个女人就会原地凭空消失。 他正欲开口，旁边的宋天扬便挡在了他和林月卿之间，拦住了他的视线。 段泽条件反射地拔枪直指向宋天扬，眼底腾起浓郁杀气。 “住手！”林月卿大叫一声，抬起瘦弱的双臂将宋天扬紧紧护在身后。 听着那日夜思念的声音，段泽觉得两耳都像在软绵绵的棉花云层上飞舞。 尽管那声音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尽管她是在维护另一个男人。 “卿卿，你回来了。”段泽收起枪，声音中没有一丝戾气。 他就像一个闯完祸的小孩，手足无措地等着接受惩罚。 “只是路过，还请大帅不要为难。”林月卿双目清冷如冰雪。 段泽被那眼神冷得骨头都发疼：“卿卿，梅苑还是老样子，回来吧。” 他一定会改过自新，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一定会好好兑现对她的诺言，一生一世一双人。 宋天扬被心底那股怒火烧得再也无法忍受，他站了出来，看向段泽的眼眸充满愤怒。 “强扭的瓜不甜，她已经不是你的卿卿了。” 段泽似这才看清宋天扬和林月卿的微妙关系一般，他转眸看向这个男人，没有血腥的硝烟大战已经从四目相对中展开。 “你是救了卿卿的人？”他自动忽视其他问题，也不去想这半年他们两人在那小木屋是怎样的相处模式。 “银票、房契、官爵、美人，你想要什么尽管说，本帅统统有赏。”段泽的语气中散发出王者之气。 宋天扬眼皮跳了跳，眸子里迸射出明显的怒意，但他还是稳稳收敛了情绪。 “我什么都不要，只希望你放我们走。”他将“我们”二字做了强调。 段泽眼眸中迅速拂起一抹和善的笑意，他对着身后的大队人马大手一挥：“护送这位先生离开。” 他当然会放他走，但不是他们。 “段大帅，卿卿要跟我一起走！”宋天扬直接抓住了林月卿的手，一字一顿道。 段泽看着他们交握的手，双眸瞬间猩红。 “松开她的手！”段泽心底那可笑的占有欲已经快吞噬他所有理智。 见宋天扬依旧纹丝不动，林月卿也没有任何表态，段泽再次举起了手中的枪。 “小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杀人无数，捏死这个人亦如蚂蚁一样简单。 若林月卿执意要跟他走，段泽不确保自己会做出多么疯狂的举止出来！ 第22章 你不会伤害他 宋天扬没有任何害怕之意，只要林月卿不松开他，他就是死在段泽的枪下，都不会眨眼。 可林月卿却没有如他想的那般，那么坚定。 她松了手，微微后退一步，看向宋天扬的神情满是愧疚。 “对不起，连累你了。”她就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治疗试验品。 “你干什么？难道你要跟他回去？你忘了你是怎么死里逃生的吗？你回去只是送死，你答应过我要好好活着的！”宋天扬近乎魔怔，对着林月卿大吼大叫。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我会说话算数的，请你相信我。”林月卿睫毛扑闪了两下，眼眶微微泛红。 事已至此，她是决不能再让身边任何一人因为自己而受到段泽的伤害。 她看着自己曾爱至骨髓的男人，眼眸透着防备和疏离。 “你发誓，你不会伤害他。”话刚一出口，林月卿便有些后悔。 这个男人可是曾经发过誓只会娶自己一人的啊，还不是食言了…… 段泽将眸子里的锋芒收敛，对着身后使了个眼色。 门口的士兵立马让开一条通道，孙副官手持厚厚一叠银票走了过来。 “宋公子，这是大帅给你的奖励，还请收好。” 孙副官对宋天扬的称谓，让林月卿和宋天扬都吃了一惊。 这短短时间内，他竟调查出了宋天扬的家世。 “待回白药山庄，还请帮我们大帅向宋老先生问个好，改日我们定登门道谢小宋公子对大帅夫人的救命之恩。” 宋天扬没有拿那银票，林月卿却直接拿着塞至了他手中。 “拿着！我会去山庄找你，也会去看望爷爷，一定。”她小声说着，语气无比坚定。 宋天扬不同意：“我那施针治疗一日都不能断，你好不容易才不咳血，我不能再让你的身体恶化。” 段泽看着他们一人一句，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心底翻滚的情绪掀起了骇浪。 “那宋公子就住进帅府吧，孙副官，派人给宋老爷子报个平安，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段泽不想再给他们多言的机会，直接迈开大步走到了林月卿跟前，然后握住了渴望已久的小手。 林月卿一哆嗦，条件反射做出挣扎的反应。 可一秒过后，她便顿住了反抗，任由他将自己的手紧攥入掌心。 北帅府。 林月卿回了梅苑，宋天扬却被段泽安置在离梅苑最远的厢房中。 梅苑的一切跟之前没有两样，变了的，只是人心。 林月卿抬手在房中的桌上轻轻一抹，没有一丝灰尘。 曾经照顾自己的丫鬟们都还在，唯独少了最贴身最善解人意的素鸢。 “哎！”林月卿沉沉叹了口气，忽地闻到屋里的熏香，重重咳嗽起来。 “夫人，您怎么了？”木鸢是段泽命令下来，贴身照顾林月卿的新丫鬟。 “把那熏香撤走，再把屋子里所有门窗都打开。” 林月卿闻惯了花草和泥土的清香，早已受不了这些个香味，更何况不通风的室内，让她胸闷气短。 一只大手突然覆上她的后背，轻轻拍打，极其温柔和小心。 林月卿身子一僵，她不用回头都知道身后站着的人是谁。 “卿卿，别不要我，我错了。” 段泽将头埋在林月卿颈窝，声音带着一丝可怜兮兮。 第23章 你大可去试试 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人，已经有了数个世纪的距离。 这样的相拥，林月卿渴望过很多次。 但此刻，她只有排斥和不适。 “大帅乃数城之主，何错之有？是贱妾不知好歹，没有在坠崖未死后，带着残命回府……” 林月卿没有挣扎，但字里行间，都透着无尽的疏离。 段泽的眉心紧拧了三分，他松开了她，然后站到她跟前。 “别生气了，你不再的这些日子，我一直都有洁身自好……真的，不信你去问孙副官……”他竭力解释，努力将曾经那个好男人的深情形象呈现出来。 “大帅严重了，贱妾以后一定会带着贱命好好服侍您……”林月卿神情依旧木然。 段泽的心猛地一揪，压抑得喘不上气：“卿卿，你跟我好好说话。” “是，大帅。”林月卿无动于衷。 心若死了，身体只是一个空洞的陶器。 她林月卿还是个残次品。 段泽看着她不咸不淡的样子，忽的就没了辙。 他忍不住抬手捧住她瘦小的脸庞，可他掌心刚触上，那脸庞就哆嗦了一下。 “叫我四郎。”他必须改变这种现状。 他要和他的卿卿回到过去那种琴瑟和鸣的状态。 “大帅，于情不许，于理不合。”林月卿眸光淡淡。 段泽突然就觉得心底那抹耐心即将被她眼中的冷清给浇灭。 “不要再叫我大帅了！”他将音量微微抬高。 林月卿晃了晃眼神，低语：“是。” “叫阿泽。”段泽抬起粗粝的指腹扶上她的嘴唇。 只要再多一点火候，他就会克制不住，将这半年的思念以吻在这唇瓣上发泄出来。 “是，阿泽。”林月卿顺从地叫出了他退步后的昵称，但这二字，没有一丝柔情，显得无比生硬。 段泽的狭眸中带着无法压抑的恼意：“你信不信我一枪毙了那姓宋的！” 林月卿的脸上终是蔓延上一丝慌张的情绪，但转瞬便恢复了平静：“你大可去试试。” 段泽的心沉了下去：“是不是只有那个男人的事，才能在你心底掀起浪花？” 林月卿不说话。 她已经没有力气这么直直站立，更何况这屋子里还有让她发闷的气味。 “来人，把宋天扬人头给我提……”段泽已经说出了不理智的话。 林月卿脸色煞白，声音因紧张变得尖细：“段泽！” 她终是遂了他的愿，叫出了他的名字。 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怕了？”段泽也难受，但他软的丢招，她不接，他只能来硬的。 “只要你敢动他，我保证让你连我尸体都找不到。”林月卿放出了狠话。 那是她的救命恩人，他毫不感激人家，反而要削了他脑袋。 这样的男人，早已不是林月卿爱着的那个四郎了。 “半年时间，你就对他那么情深义重了？”段泽面色猛然一僵。 “随你怎么想，我的命是他捡回来的。”林月卿移开视线，眉眼间尽是疲倦。 段泽心好像被一把尖刀狠狠剜了一下，疼意细密连绵涌上四肢百骸。 捡，她用这个字来形容她的命。 “乖，我不会动他，你别再气我，你都快要把我折磨死了……”段泽长手轻轻一拉，林月卿便被带至怀中。 瘦小瘦小的一团，感觉他再稍微用力一些，骨头都能被他捏碎。 林月卿眨了眨眼睛，将手指蜷得很紧。 胸口的枪伤，早已愈合，但此刻却疼得让她两眼发花。 这个置自己于死地的男人，有什么资格再抱自己？ 第24章 能活多久是多久 这一夜，段泽合衣抱着她入眠。 半年多来，他头一次睡了整晚觉，没有噩梦，没有半夜惊醒。 醒来时，他心心念着的人就在自己怀里。 段泽轻轻啄了啄林月卿的额头，那温热的触感让他意识到，一切都是真的。 林月卿睡意很轻，被他这么一碰便立即睁开了眼。 那带着一丝慵懒和迷离的眼神，在段泽脑子里炸开了花。 “卿卿。”他有些蠢蠢欲动，但还在强力克制。 “早。”林月卿的眼神对焦了好一阵，才看清眼前的男人。 宋天扬说过他那独门针灸治疗不能有一天中断，林月卿算是体会到了中断后的并发症。 许久未出现的眼发花，今天一早就重新到访。 段泽将手放在她腰际，轻轻摩挲，跟着记忆中她身子的敏感点慢慢游走。 “我该去找宋大夫看病了。”林月卿自是清楚他的意图，但当做没有察觉。 段泽的手一顿，慢半拍才想起林月卿的身体状况。 重新将自己的心肝眼珠子找回来，他一心想将其融进骨血中，却忘了最重要的事。 “好，我带你去找他。”段泽这回没有吝啬和吃醋。 两人起床吃好早点后，段泽便带着林月卿出了梅苑。 林月卿曾每日跟着宋天扬上山采药，这会儿行走了一炷香的时间都还觉得步态轻盈。 看来多呼吸到外头的新鲜空气，然后舒展心情，她连体力都强了不少。 可段泽实在是将宋天扬安顿得离梅苑太远。 等到了宋天扬的住处，林月卿觉得自己刚吃完的早餐都消化干净。 她额头上冒着碎碎细汗，呼吸还微微带喘。 段泽突然就有些懊恼：“下次还是换个居中的地方，不让你走这么远了。” 他是坚决不会让那宋天扬进梅苑半步，甚至都不想让宋天扬知道梅苑离他住处到底有多远。 这是每个占有欲极强的男人都有的小性子。 “无事，权当锻炼身体。”林月卿擦了擦额间的碎汗，没有多言，径直走了进去。 宋天扬正在擦拭着布袋中的银针，然后用白酒一一消毒。 他看到林月卿走进来，眸底的光猛地闪了一下，随即恢复宁静。 “昨天没扎针，今早起来眼睛花得很，看什么都是双重影。” 林月卿没有顾忌段泽的在场，直接将自己的症状说了出来。 反而已经没有掩饰的必要，他知道就知道吧。 “这针得扎足一年才行，你断了一天，便前功尽弃了。”宋天扬声音有些惋惜。 “那便重新开始吧，能活多久是多久。”林月卿一副云淡风轻的态度。 坐在一旁的段泽急了，忍不住插嘴：“宋公子，你必须医治好我家夫人！” 若是没尽心医治，他定会取其性命。 他没敢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怕林月卿又给自己翻脸。 她对自己虽然还是冷冰冰的样子，但是不拒绝自己的牵手、拥抱和亲吻，就已经让他心满意足。 什么都只能慢慢来，段泽清楚。 当务之急，只要林月卿身体健康，后面的事情便都不急了。 宋天扬完全没有搭理段泽，而是神情复杂地看着林月卿。 “你又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他轻声说道。 林月卿苦涩一笑，抿了抿唇：“我笑不出来。” 宋天扬曾说要她多笑，这样心情自然会好起来。 可她五脏六腑都跟胆汁破了般发苦，怎么能发自内心地笑得出？ 宋天扬想起林月卿现在的情况，终是叹了口气。 “那脱衣服吧，开始今天的治疗。”他将银针摆好。 段泽眼皮一跳，差点从座位上弹坐了起来。 她要当着那个男人的面脱衣服？ 第25章 你再忍忍 林月卿没有去看他反应，直接解开胸襟上的纽扣。 “宋公子难道不先避避嫌？”段泽的语气酸溜溜，看向宋天扬的神情迸射出危险的意味。 宋天扬没有理会他，依旧细细整理着手中那一排排长短不一的银针。 “还是大帅先避避吧，我怕你干扰宋大夫给我治疗。”林月卿不咸不淡开口，让段泽的心猛地下沉。 “卿卿。”他怎么可能会让她跟其他男人单独相处。 林月卿没再说话，已经将布衣外衫褪下，露出了里面的雪白底衣，那红色肚兜的痕迹，已经隐隐可见。 段泽大步一迈，直接站在林月卿前面，用自己的魁梧挡住了她若隐若现的身体。 林月卿视他举动为透明，直接扯开底衣的系带，面不改色的边褪边躺下，光洁的后背上有几根红色丝带缠绕，落在段泽眼中是火焰的颜色。 “段大帅，请你让一让。“宋天扬手举银针，看着盛气凌人的段泽毫无畏惧之意。 段泽紧了紧握拳的手，只能有些颓败地退到了床尾。 宋天扬将视线落在林月卿后背上，眼神没有一丝杂念。 他全神贯注地飞快落下自己的银针，手法快到让目不转睛的段泽叹为观止。 只是看着另一个男人的手可以毫无阻隔的触碰自己女人的后背，段泽的心底五味杂陈。 转念一想，过去的那大半年时间，林月卿一直都是跟这个宋天扬同处一室，听他们刚才的对话应该是每日都有如此扎针治疗。 那他们不是早就有肌肤之亲了吗？ 段泽越想越气，身上的戾气失控地四处散开，整个房间的温度都骤然冷了下来。 林月卿的后背没有盖被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不用去多想都知道段泽此刻心情是及其不爽，可那跟她有什么关系？ “宋公子，下次你还是带个手套再治疗吧，男女授受不亲。”段泽的语调里带着没有压制住的沉闷。 他刚把话说完，便瞅到宋天扬已经将林月卿整个后背都扎满了针，从颈脖到腰际，密密麻麻，看得触目惊心。 “卿卿，疼不疼？”他满是担忧地问道。 林月卿将头埋在枕头中，没有说一句话。 银针扎入肌肤并无太多疼感，只是每个穴位被刺激带来的痛麻感，让她头疼恶心。 不光是后背，全身每一个地方都疼得像要炸开，血管里爬满了无数虫子啃噬着她，简直像是人间地狱。 明明已经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治疗，可今天的反应却是有史以来最强烈。 “段泽，你已经严重影响我的治疗了，请你出去。”宋天扬的脸色突然冷下来，直接给段泽下了驱逐令，甚至都直呼其名。 段泽瞬间像炸了毛的野兽，看向宋天扬的神情怒气冲冲。 “这是本帅的地盘，你有什么资格可以命令本帅！你别忘了，本帅已经命人去接你那半截身子入黄土的宋老爷子了！”他的话里充满了警告和威胁。 宋天扬手一抖，碰歪了林月卿后背的一根针，疼得她叫出了声。 他连忙深呼吸，示意自己不要在这种关键时候跟另一个不可理喻的男人较劲。 “卿卿，你再忍忍，马上就好。”他关切开口。 段泽也是慢半拍才想起自己情绪的突变的确有错，瞬间安静了下来。 第26章 没有了 治疗结束，林月卿已经将自己的嘴唇咬得血迹斑斑。 段泽看着屋里的宋天扬，连忙将林月卿护在臂弯中，生怕被宋天扬看到不该看到的肌肤。 可他心底也明白，自己的举动，太过幼稚。 “那些西药你先别吃，我今天再给你煎两幅中药。”宋天扬开始捣鼓他的药箱。 “一并吃吧，效果可能来得更快。”林月卿轻声说道，声音有些沙哑。 “你先别瞎吃，我中药剂量下的重，我怕两者药性有冲突。”宋天扬严肃说道。 离开宋天扬的住处，段泽这回没有再让林月卿步行回去，而是命人叫来了黄包车，将林月卿抬回梅苑。 看着林月卿有些吃力地趴在床上休息，段泽的心狠狠一痛。 “卿卿，我去医院问过大夫，你这病可以去国外治疗，我带你去吧。”他小心翼翼开口道。 “你能出国？只怕刚踏出国门，那些仇家便会争先恐后找你索命。”林月卿弱声说着，连眼皮都没力气抬起来。 “我……”段泽哑口无言，他的确没法亲自陪她出国。 战事没有平定，国家还处于动荡阶段，他没忘记自己雄心壮志。 “你放宋天扬回去吧，别为难宋家了。”林月卿睁开眼，微微皱眉看着段泽。 段泽忍住心底翻滚的情绪，沉声问道:“他跟你，真的只是大夫和病人的关系吗？” 每回只要提及那个男人，林月卿的神情就会变得柔和，看向他时才不会那么冷冰冰。 “你到底想说什么？”林月卿讨厌他拐弯抹角的提问，尽管她心知肚明他话中藏着的意思。 段泽顿了顿，一咬牙直接问了出来：“这大半年你都是当着他的面脱衣服治疗？他对你难道就没动半点邪念？你们……是不是早就睡过了？” 这些疑虑压在段泽心口，让他什么都冷静不下来。 他真真切切地知道林月卿的人在自己身边，但心，却一直都没回来。 林月卿听着他一句又一句难以入耳的质问，心底没有半点涟漪。 “还有要问的吗？”她淡声问道，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段泽紧了紧手心，额角的青筋一突一突地涨了起来。 “没有了。”他知道自己决不能再对林月卿大吼大叫。 林月卿挪了挪身子，有些吃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整个后背都是麻木的，不能靠不能平躺。 “我现在回答你的问题，我摔下悬崖昏迷了七天七夜，在床上瘫了一个月才能下床走路，是他无微不至照顾我，但请不要把所有男人都想得那么龌龊，更何况我还是个苟延残喘的女人，没有姿色，更没力气让他享受。” 段泽神情微滞，声音又弱了几分：“我……只是想听你亲口告诉我，这样才舒坦些。” “那现在换我来问你了。”林月卿漠然看着他，“为什么要开那一枪？” 她知道人在冲动之下的某些做法是不受大脑控制的，不管段泽是不是为了其他女人而来伤害自己，林月卿都不在乎，她想听的，也是他的一个亲口解释。 段泽脸上的表情僵住，蓦地紧紧抓住了林月卿的手。 “不是我，开枪的是那死囚，他趁我不注意站在我身后朝你开的枪。”他连忙解释。 林月卿早猜到他会否认，继续说道：“那死囚跟我是一伙人，怎么会朝自己主子开枪呢？” “那天是我冲动了，没有深究便说那种话，要不是那两个人死了，我一定会揪出他们的幕后主使者！”段泽脸色带着一丝愧意。 “哦，那就是死无对证了。”林月卿的眸底晃着一抹段泽读不懂的情绪。 第27章 何必装模作样 段泽抓着她的手紧了几分：“卿卿，我们不要再提那些过去了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会全心全意对你好，像以前一样，只让你做我的唯一。” 林月卿想把自己的手挣脱出来，可她力气没有段泽大。 “大帅以为我们还能回到以前？”她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但毫无温度。 “当然，四郎知道自己错了……”段泽听着她嘴中那疏离的称呼，心又揪得生疼。 “你让素鸢活过来，让李大夫活过来，我们就能回到以前。”林月卿收敛了笑意。 段泽顿了顿，头皮发麻：“我已经命人厚待了素鸢和李大夫的家人……人死不能复生，我保证不会再杀跟你有关的人。” “所以，人死不能复生，那死去的感情也回不到从前了。”林月卿用力一挣，终是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段泽这才明白过来，林月卿话中的决意。 “卿卿，别闹，我是认真的……”空荡荡的掌心让他连身体里都是无边无际空虚感。 “闹？段泽，你觉得我这是在闹？”林月卿的声音透着一抹讥讽，“你搞清楚，我们之间到底是谁在闹？是谁言而无信背弃了跟我说过的誓言，是谁在寒冬腊月命我去冰湖捡手帕？是谁不分青红皂白滥杀无辜给我定罪？是谁一步步把我逼上绝境，让我痛不欲生？又是谁在我重生后逼我回这地狱之地？” 接踵而来的五个“是谁”，让段泽再次哑口无言。 是他，罪魁祸首是他。 他没有办法反驳，更没有资格去求她原谅。 “卿卿……”段泽试图抱住她，门外突然响起了下人的禀报声。 “大帅，夫人，许姨太过来了。” 那下人的声音，就像一枚炸弹直接落进了屋子，将段泽炸得离林月卿又远了一个世纪的距离。 “卿卿，你听我解释……”段泽的眼底露出了惶恐的神色。 这些日子他沉浸在重逢林月卿的喜悦中，暂且将许湘雨的存在搁置在一边。 他怎么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一茬？ “段泽，我已经不在意了，你又何必再装作深情款款的模样。”林月卿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情。 她侧躺在床上，身子的移动拉扯着背后的肌肤，疼得令人窒息。 段泽还想再说什么，但一想起门外等候着的许湘雨，他身体里迸射出一抹阴寒怒气，直直冲了出去。 眼下，还是要先解决掉那个女人！ 段泽走到梅苑外，看到许湘雨一袭白衣跪在庭院门外，样子柔弱可怜。 “你忘了我警告过你，梅苑不是你能来的地方！”段泽咬牙切齿开口，他不想在梅苑跟这个女人发火。 许湘雨红着眼眶抬起头：“大帅，湘湘只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姐姐真的回来了……我没有别的想法……” “给我滚回梨苑！”段泽将她拽了起来，压低声音怒吼，“不，现在立刻给我滚去别苑，从今以后北帅府永远都没了许姨太这个人！” 许湘雨听着他的安排，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滑落：“湘湘做错了什么？大帅要对我如此残忍？我十月怀胎生下大帅的儿子，还没满月就莫名死去，你明知道凶手是谁，却不替我们那死去的孩子讨回公道……我被那两个死囚绑在山崖上差点死去，你满心只有姐姐一人，从不过问我的安危。大帅，我也是跟了您三年的女人，为什么你要这般无情？” 她声嘶力竭地说着，凄惨得让目睹者无不动容。 段泽居高临下看着她，眸子里已是熊熊火焰：“许湘雨，你找死！” 第28章 好好监督 段泽拽着许湘雨去了梨苑，命人叫来了孙副官。 “既然你不想离开，那让你死在梨苑，也算是满足了你。” 段泽冰冷说完，对着孙副官使了个眼色。 但一直都察言观色的孙副官此刻却愣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孙副官？”段泽明显不悦。 许湘雨瑟瑟发抖跪在地上，看向孙副官的湿漉眼眸中溢满了求助。 孙副官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忽的跪了下来。 “还请大帅三思，许姨太不能死。”他后背绷得直直的，声音也有些僵硬。 段泽握住座椅扶手的五指紧得泛白：“孙文强，看来我的确是太惯着你了。” 孙副官心底明白段泽已经对自己严重不满，但他还是决定铤而走险。 “大帅，不管您要怎么罚我，我都认，还请您先听我把话说完。夫人身子受损无法受孕，老夫人又一心想抱孙子，您是傅家唯一男丁，这香火是绝不能断。属下知道您对夫人情深义重，不会再去找别的女人，既然如此，生孩子延续香火的使命，只能落在许姨太身上。” 孙副官的话不无道理，可段泽又怎么可能再让许湘雨生下自己的孩子？ “大不了我从段氏旁支过继一个孩子到我名下，这不是孙副官你该操心的事。”段泽冷声开口。 他命人拿来了白绫，扔到了许湘雨跟前。 “既然孙副官狠不下心杀你，那你自己解决吧。苏家人，我会厚待的。”段泽冷漠的口吻不带一丝感情。 许湘雨浑身抖得像筛子，她抽噎开口：“大帅，湘湘不怕死，能下去陪自己的孩子也算一种团圆……只是，只是……” 她话未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可是湘湘舍不得大帅啊……想起大帅曾经将湘湘搂在怀中说过的那些情话，想起大帅带着湘湘去看皮影戏，想起大帅摸着湘湘肚子时，脸上露出的喜悦心情……湘湘就舍不得这么快死去……” 许湘雨的哭不是假装，怕死之心也不是假意。 她是真怕死。 若是让她在死和滚回别苑中选择，她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但死了，便什么都享受不到了。 段泽听着她嘴里的那些旧事就烦躁，那一件件事都无不说明他曾经真真切切背叛了林月卿。 “明天早上，我要听到你自缢的死讯。”段泽站了起来，“孙副官，既然你下不了手，那就给我好好监督。” 段泽说完，便迈开大步从梨苑离开。 许湘雨已经失了魂一般瘫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你们都退下，我有话对许姨太说。”孙副官叫屋里的下人都走开。 下人不敢不从，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非常沉重。 毕竟也是在梨苑呆了一年多的人，就算知道自家主子不得宠，但亲耳听见大帅要绝情处死主子，还是无比同情的。 待屋子里只有孙副官和许湘雨两人，孙副官再也不掩饰情绪，蹲跪下来，抬手放在了许湘雨肩膀上。 “湘湘……”他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文哥……”许湘雨小声唤到，直直扑到他怀中，哭得更是凶猛。 第29章 心生一计 孙副官身子一僵，将悬在半空的手缓缓落在她后背上，紧紧揽住。 “你这又是何苦……”他将声音压得很低。 “她凭什么回来，她有什么资格回帅府？你为什么要找到她，你忘了我们的孩子是被她掐死的吗？那么小的一团，他还没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就被那个女人残忍杀害……”许湘雨捂嘴抽噎，声音断断续续。 孙副官表情又痛苦了几分：“我会报仇的，我会报仇的……” “文哥，你带我走，我不再妄想什么帅夫人的位置了，我再给你生孩子，生好多好多的孩子……” 许湘雨看着地上的白绫，浑身打了个激灵，连忙对着孙副官说道。 孙副官脸上露出难为的神色，他一直都死心塌地跟着段泽打天下，许湘雨的存在是意外中的意外。 他知道自那夜醉酒，跟许湘雨躺在一张床上醒来后，他和段泽的兄弟情战友情就已经变质。 可人心，是最难自控的。 他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却不能收敛爱慕这个女人的心。 眼下段泽要让许湘雨死，他该怎么办？ 与段泽为敌？他能力不够，也没有那野心。 让心爱之人死去？他绝对不能允许。 看着一直犹豫不决的孙副官，许湘雨直接抬起含泪的唇，俯在他微微干燥的薄唇上。 “文哥，大帅一直都没有碰我，你还要不要我？”她娇声说着，神情凄楚，人见忧怜。 那久违的亲密接触，绷断了孙副官心底最后一丝理智。 他疯狂地碾压着柔嫩的唇瓣，用着几乎要吞下去的力气。 “文哥……”许湘雨双目迷离，小手在孙副官身上肆意点火。 她必须让这个男人对自己死心塌地，必须让他为了自己与段泽为敌都毫不退却。 正在这时，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打开。 “许……”许湘雨的贴身丫鬟紫兰正兴冲冲跑进来，似是有什么大事要说。 可她看到在床边地上交缠的两人，惊恐得钉在了原地。 “你们……”她脸色煞白，像被雷劈。 许湘雨眼皮一跳，直接拔出孙副官腰间的尖刀，一步步朝紫兰走去。 “紫兰，既然你都看到了，那我便给你讲个故事吧。”她表情镇定，丝毫没有奸情被撞破的慌张感。 紫兰两腿发软，连往后退的力气都没有，依旧鼓大眼睛惊恐看着许湘雨。 “呲——”许湘雨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尖刀扎进了紫兰的左胸口，狠狠碾转。 “呃……”紫兰眼睛鼓得又大了几分，满是错愕和不敢置信。 孙副官大步将门关上，然后上了锁，神情凝重地看着满脸杀意的许湘雨。 “这个故事，只有死人才能听。”许湘雨沉声在紫兰耳畔说着，猛地将刀拔了出来。 顿时，鲜血四射，将许湘雨的一身白衣溅成血红色。 紫兰软软瘫倒在地，双眼依旧死死盯着许湘雨，死不瞑目。 “嘭”许湘雨将刀扔到地上，似乎才从刚才的魔怔中回过神。 “我杀人了……”她喃喃道，整个人局促不安。 孙副官毕竟也是杀人不眨眼的主，此刻相对许湘雨的慌张，无比平静。 在他眼中，许湘雨是连蚂蚁都舍不得捏死的人，自是心疼她此刻的慌乱无措。 “她知道了我们的事，没办法活。”孙副官安慰道。 “文哥，我有办法跟你名正言顺在一起了。”许湘雨突然心生一计，侧头在孙副官耳畔窃窃私语。 第30章 少了一人 这夜，段泽没有去梅苑陪林月卿。 不是他不想去，而是他不敢去。 毕竟自己才信誓旦旦说着让她做自己的唯一，下一秒许湘雨就去拜访了梅苑。 虽然没让她们两个女人相见，但这么长时间自己还让许湘雨住在北帅府，林月卿怎么可能会相信自己对她的一片痴心？ 段泽越来越觉得自己在处理感情问题上，智商在走下坡路。 他坐在书房，看着手中的文件，心却一直没法匀速跳动。 “孙副官！”段泽习惯性叫道。 回应他的是另一个侍卫，他这才想起自己吩咐孙副官在梨苑监督许湘雨自缢。 只是现在夜已深，他怎么还没回来？ 段泽揉了揉胸口，总觉得心跳得有些过快，像要从里头跃出来一般。 直觉告诉他，有大事要发生。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有人慌慌张张跑了过来，说是梨苑起火了。 段泽一怔，神情变得凌厉：“怎么回事？” “许姨太和孙副官都在火海里没出来，那厮以为大帅在梅苑，便先去梅苑找您，现在才来这边跟我们汇报情况！”下人说太快舌头都有些打结。 段泽对梨苑起火并没多大吃惊，横竖是死，只不过换了一种死法。 但一听孙副官还在火海，便有些坐不住，再听刚才有人去梅苑通报了这事，他拔腿就跑。 果不其然，等段泽赶到时，林月卿已经站在院子外看着里头，她身侧站着宋天扬，宋天扬的外袍则披在了林月卿的身上。 “卿卿，你回梅苑去。”段泽大声吩咐道。 林月卿皱了皱眉，还想再看一看情况，段泽则直接命人护送她回去，在临走前将她身上的外套还给了宋天扬，然后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给她披上。 “段大帅还真是一点都不担心火里头那女人的生死，那些浇水之人慢吞吞地像没吃饭一样……”宋天扬早就觉察到了异样，忍不住嘲讽。 因为段泽自来了这里，视线就一直落在林月卿和自己身上，完全没有去看那梨苑被火烧成了什么样子。 “这里没你的事，宋大夫。”段泽毫不掩饰自己将宋天扬视为眼中钉的情绪。 宋天扬还没回复，梨苑里头就传来了叫喊声。 “孙副官出来了！孙副官出来了！” 段泽转眸看去，林月卿也没有继续往前走。 孙副官一脸黑漆，头发也被烈火烧得坑坑洼洼，身上披着一床湿漉的棉被，手中却紧紧抱着一具满目全非的身躯。 “大帅，属下无能，没有及时把许姨太带出来。” 他声音沙哑得像干涸的沙漠吹来的风，杂着砂砾。 那是被浓烟呛到的后遗症。 他怀中的女人，面目全毁，身上也已烧得辨不出原来身形，只有那黑漆漆的布料，隐约能看到是许湘雨白日穿的那身。 尤其是手指上的红宝石戒指，也是段泽在将她接进府，段母亲自赏赐的。 许湘雨，死了。 梨苑，没了。 直到第二天天亮，梨苑的火才得以扑灭。 但梨苑的下人，死伤无数，全都烧成了断壁残垣。 孙副官受了伤，在自己府中修养身体，处理梨苑后续事情的重任，全落在刘管家身上。 “大帅，属下清点梨苑人数，发现……少了一人。”这大火来得不明不白，刘管家一直都觉得蹊跷。 第31章 不要打草惊蛇 “少了谁？”段泽在意的是这一点。 刘管家摇了摇头：“大部分尸体都快烧焦，已经辨不出谁是谁，但里房伺候的丫鬟，着实是少了一个人。” 贴身照顾许姨太的上等丫鬟共有四人，可离里房最近的尸体只有四具，按理来说加上许湘雨应该是五人。 这便是刘管家觉得疑惑的地方。 “再派人去检查一下檀木棺材中的尸体，我要百分百确定，是许湘雨还是她的丫鬟。”段泽双眸闪过一丝复杂。 刘管家不疑其他，受了段泽的命令便立马去执行。 没过多久，他便带来了自己亲自调查出的结果。 “从着装和佩饰上来说，的确是许姨太。”刘管家说道。 “继续往下说。”段泽知道刘管家的话没有说完，“把你想说的统统说出来。” 刘管家深吸一口气，将半掩的门关紧。 “大帅，有些话我不知该讲不该讲，但这场大火的确有问题。”他神情凝重，“夫人才回来没几天，梨苑就出了这种事，我觉得那个中医郎有一定嫌疑。” 一般府中出大事，首先怀疑的定是身份不明的外人。 刘管家的猜测合情合理，但段泽却不得不推翻他的猜测。 “刘叔。”段泽对刘管家的态度还是比较亲切，毕竟他是自幼看自己长大的人，“宋大夫是卿卿的恩人，我们把他的嫌疑排除。这火我的确也看出了问题，何况现在还少了一人。” “可是……”刘管家还想说点什么，但被段泽打断。 “说说你对孙副官的看法。”他话锋一转。 刘管家愣了愣：“孙副官受您命令留在梨苑，最后冒着生命危险将许姨太带出来，功不可没。” 段泽脸上却露出了一副复杂的神情：“那你可知道我让他留在梨苑是做什么？” 刘管家摇了摇头。 “是我让许湘雨死的。”段泽说完，刘管家的表情闪过一阵震惊，但很快便恢复如初。 “若是他用火烧死了许湘雨，那他自己没必要一直在火海将她尸体带出来，若是想带出来，为何要等到烧到面目全非再带出？”段泽一方面是在告诉刘管家，一方面自己也在暗中斟酌。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刘管家紧缩眉头，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了一起。 “大帅，还一个事……棺材中的尸体，胸口位置有刀伤。”刘管家差点忘了这一茬。 段泽眯了眯眼，神情凌厉：“派人给我盯紧了孙文强，不要打草惊蛇。” 如果他最信任的左右臂真的做出忤逆自己的事，他绝对会痛下杀手。 没有将功补过，也没有心慈手软和顾及旧情。 等梨苑风波过去，已经是三天后。 孙副官依旧在自己家中休养身体，他伤了嗓子，一直咳嗽不停，头发被烧焦只能剃光头。 但这都不是段泽在意和关注的重点。 一堆一堆的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回想起以前处理战事时，累了疲了总有林月卿给自己捏捏肩膀揉揉太阳穴。 段泽心底想着，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梅苑。 只是段泽刚跨进里房，便见到宋天扬正坐在方桌旁，林月卿面带笑意地嗅着他手中的新鲜草药。 他们亲密的模样，她脸上的笑意，刺痛了段泽的眼…… 第32章 心已死 “你怎么来梅苑了？”段泽的语气冷得渗人。 宋天扬见到他，没觉得太吃惊。 “要是等段大帅带卿卿去我那儿，还得等到什么时候？卿卿的病情又严重了，你知道吗？”宋天扬没给他好态度。 他的话，戳到了段泽的痛处。 这些日子，他的确分身乏术。 之前大部分杂七杂八的事情段泽都是交由孙副官去处理，他则一心一意扑在林月卿身上。 可眼下孙副官让自己起了疑心，那原本交由他负责的所有事情和权利，都被自己收了回来。 “卿卿，对不起……”段泽都觉得自己的解释太过苍白，可他除了说这几个字，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林月卿脸上的浅笑在看到他后，已经迅速收敛。 此刻听他真情实意的道歉，神情也没有什么变化。 “宋天扬，你先回去吧，明日我派人去接你来给我治疗。”林月卿的视线依旧落在手中的草药上，没有去看任何一个人。 宋天扬叹了口气，选择了顺从：“卿卿，你照顾好自己。” 他起身离开，途径段泽身侧，双眸迸射出一抹恨意。 段泽没有看错，那的确是恨。 “你非要她死吗？”宋天扬的声音压得很低。 段泽眉头微拧，他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何要这样说。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活。”他一字一顿。 宋天扬没有接话，他只是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急促离开了梅苑。 四周安静下来，段泽看着座位边的林月卿，心情复杂。 “卿卿，最近事多，你原谅我好不好？”段泽将声音放柔，带着一丝撒娇和恳求。 “你用不着反复求我一个将死之人的原谅。”林月卿搓揉着手心的细小绿叶，那抹大自然的草香让她心情舒坦。 “不要再说这种傻话，我虽然没有带你去找宋天扬治疗，但早已命人去国外请了医生，就算我不陪你出国，还是可以陪你一起治病的。” 这才是段泽的心里话。 他怎么会允许一个对自己女人有想法的男人做长久治疗呢？ 什么针灸不针灸的，哪有国外那些先进仪器治疗效果快。 自那日段泽想起自己没法陪林月卿出国治疗后，便立马派人去军区医院找了院长，联系了国外的医学博士。 他本想将此事当做一个惊喜给到林月卿，此刻看着林月卿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不得不说出来。 “我的身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就别白费心了。”林月卿是铁了心对他冷漠到底。 心已死，怎么暖得起来。 段泽忽地就有些火气上头，他都已经低声下气了这么久，为何她只愿意将笑脸给那个男人，给到他的只有无尽的冷漠？ “卿卿，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残忍？我们明明那么相爱，我现在也依旧爱你，可不可以对我宽容一点？”段泽搂住林月卿，将吻落在她耳垂。 林月卿身子缩了缩，音量微微抬高：“放开我！” 这一反抗，让段泽心底的火气更重。 他不由分说将林月卿抱到了床上，狠狠压在身下。 “为什么要我放开？我是你的丈夫，你的男人！”段泽红了眼，脑袋里不断回想起刚才她对着宋天扬露出的娇涩微笑，秉性中的强烈占有欲凶猛蹿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他开始撕扯身下女人的衣裳，一件不留！ 第33章 用力过猛 林月卿后背才做完针灸治疗，根本承受不住床板和他厚实身体的双压。 她痛得眼泪四溢，连开口说不的的声音都不利索。 “放开……”她的嘴唇白得不能再白了。 “不放，死也不放！”段泽狠狠说道。 他急急忙忙褪去自己的衣裳，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 占有她！ 只有身体的最深交缠，才能证明她依旧属于他。 就好像以前他们两人小吵小闹，或者闹得面红耳赤之际，段泽总是把林月卿扔到床上，干脆利索教育一番，两人便会恢复如初。 他单纯地想着，这次应该也要如此。 他不能再等了，不能再干巴巴地等她回心转意。 他要用最直接的方式，让她的心回来！ 段泽将吻从林月卿的耳垂落至锁骨，再一点点往下移。 那每一个由他亲自开发出来的敏感点，全都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一个不放过，用尽他毕生所有的技巧。 那饱含深情和爱意的啃咬和舔舐，都是他的无声告白。 “卿卿，你是我的。”段泽大手触过的每一寸肌肤，都在瑟瑟发抖。 他挺身而入，那凌乱不安的心终是在此刻平定下来。 就算她在床上死鱼躺又怎样，她依旧是他的心肝眼珠子啊。 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他太想好好珍惜了。 可那过程太漫长，他做不到温火等候，只有此刻的接触，才让他安心。 “别不爱我，那比杀了我还难受……” 段泽将脸埋在她的颈窝上，感受着理智被淹没的无助感。 他不否认自己犯过错，食过言。 但他早已收了心，只想安安稳稳跟她共度余生。 知错就改，难道还不够吗？ “卿卿……” 不管段泽喃呢了多少情话，林月卿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宣泄结束后的段泽终是恢复了一丝冷静，他抚了抚身下人的脸颊，心猛地一沉。 “卿卿？”他嘴唇都在颤抖。 林月卿依旧平静闭着眼，没有回应。 她连眼睫毛都没有一丝颤动。 段泽冒了一身冷汗，立即抽身离开，然后将林月卿衣裳整理好。 “来人，快来人！”段泽大吼着，整个梅苑的花草都抖了抖。 常来的家庭医生因老家有事没能及时赶过来，段泽没有办法只能叫来了宋天扬。 当他硬着头皮将林月卿为何昏迷的情况告诉宋天扬，宋天扬直接甩了他一巴掌。 门外几个侍卫立即举枪对着宋天扬，还好段泽及时止住，命他们退了出去。 “她身体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折磨她？”宋天扬简直是气炸了。 “我没有折磨她，只是……用力过猛。”段泽声音发弱，眼神里满是担忧和萧瑟。 他以为林月卿只是不想搭理自己，浑不知她什么时候晕过去的都不知道！ “不能再有第二次了，你懂吗？她会死的，你会害死她的！”宋天扬一边给林月卿扎针放血，一边给段泽交代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段泽的心狠狠一痛，像快要溺死的鱼，绝望又无助。 他该怎么办，他该拿他们之间的感情怎么办？ 第34章 别睡了 宋天扬连续扎针放血加药熏，整整一晚，林月卿才从昏昏沉沉中苏醒过来。 她睁开眼，视线迷糊，但依稀能看到床边坐着两个熟悉的男人。 那两个人，眼底尽是彻夜未眠的淤青。 段泽见她醒来，情绪激动得刚想开口，可看着她视线一直落在宋天扬身上，生生将未出口的话吞回了肚中。 她对自己，是真的死心了。 他连让她恨的资格，都没了。 风从窗外吹来，卷走他身体的温度，如去年冬季那场大雪般寒冷。 “我突然……又不想活了。”林月卿虚弱开口。 宋天扬从她脸上早看出了她的心思，心底说不出的惆怅。 “不是答应过我，要为了……证明我的医术高超，好好活着吗？”他头一次说话变得不利索。 心底被强制压抑的那些情愫，此刻源源不断蔓延出来，密密麻麻，全都在他脸上展现出来。 那朝夕相处的陪伴中，他早对自己的病患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我不是合格的病人，对不起……”林月卿扯了扯嘴角，她实在连更换表情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不要什么对不起，我要你活着。”宋天扬红了眼眶，腾地从椅子上起了身。 他走得匆忙，连平日随身携带的银针包都忘了拿走。 段泽紧了紧握拳的手，追了出去。 “宋天扬！”他拉住了那个情绪冲动的男人。 宋天扬一拳砸在树干上，似在竭力压抑翻滚的情绪。 “真的严重到那种地步了吗？”他不再以大帅的身份相称。 此时此刻，他们是两个平等的男人，为了同一个女人而担忧。 “她已经没有求生欲了。”宋天扬的声音沧桑得如同这枯树皮。 段泽身子一晃，浑身的血液都停止流淌。 “什么叫……没有求生欲？”他颤抖问道。 宋天扬看着他，眼底是浓郁的悲哀:“你还要我说多明白？她在你身边不快乐，她想死，她想解脱，你明白吗？” “她都不爱你了，你为什么要强迫她？你为什么不给她自由？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可你的爱让她不想活。段泽，你那是爱吗？你那分明就是占有和囚禁！” 宋天扬字字诛心，让段泽有了前所未有的紧张感。 “不，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的……我知道我用错了方式，你救她，一定不能让她死……” “一个没有求生欲的人，你叫我怎么救？”宋天扬的眼底是绝望。 段泽的脑袋里不断浮现林月卿那清瘦虚弱的模样，情绪瞬间变得压抑不住。 他疯了似的跑回梅苑，跪在了林月卿的床边。 “卿卿。”他有些急切的笑声唤出她的名字。 就算她刚醒来身子无比虚弱需要多休息，可段泽不想看到她闭眼睛。 他怕她一睡，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卿卿，别睡。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睁开眼睛听我说说话。”段泽小心翼翼说着，挠了挠林月卿的掌心。 他知道，她最怕痒的。 林月卿果然睁开了眼睛，带着一丝费力。 她顺着声音转了转眼眸，但瞳孔变得浑浊无光。 段泽呆呆地顿在原地，眼底的情绪瞬息万变。 他颤抖地抬手在林月卿的眼前轻轻摇晃，见她两眼没有任何变化，整个人彻底石化。 他的卿卿，看不见了…… 第35章 无需说这些 段泽的心脏一刺一刺地坠疼着，黑眸中涌上一层薄雾。 他伸出手，想将那个虚弱的女人抱在怀中。 但是在即将触到她肩膀的时候，他又顿了顿。 他不敢。 害怕他的靠近，会让她再次遍体鳞伤。 “卿卿……”他声音发涩，却不知自己能说点什么。 林月卿使劲眨了眨眼睛，眼前一切景象变得浑浊灰白。 她看不到那个呼吸轻颤的男人，也看不到梅苑的一砖一瓦。 眼不见心境。 大抵，她也只能用这句话来自我安慰了。 “卿卿，你想跟宋大夫去白药山庄吗？他爷爷是举国上下有名的老中医，要不你跟宋大夫去山庄住住吧……我不去，我就在北帅府处理公务，等你好些了，我得空了，就去看你……” 沉默片刻的段泽终于开口，嗓音里带着小心翼翼。 他的卿卿眼睛那么漂亮，不能就这么看不到五彩缤纷的一切。 如果强行将她留在这里，只是加重她病情的恶化，那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林月卿没有说话，只是用灰暗的双眸静静看着远方。 安静沉默得，就像空气一般。 或者—— 她把他当成了空气一般。 看不到他，也不将他的话听入耳。 段泽有些挫败。 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不顾一切地攥紧她的肩膀，将她紧紧抱住。 想告诉她，他已经诚心悔过，不会再不经同意做伤害她的事了。 可林月卿眼里的冷漠和疏离，让他难受。 段泽找了宋天扬，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 但宋天扬表示林月卿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长途奔波，只能静养。 段泽那日的强行占有，更是差点要了她半条命。 她已经错过了最佳离开的时间。 段泽每日都来梅苑陪着林月卿。 就算他心底清楚，不管他来不来，林月卿都不会搭理自己。 可他不想放弃。 他得让她活着，也得亲眼看着她安然无恙。 “大帅，孙副官求见。”守在门外的丫鬟木鸢进来，小心翼翼通报。 段泽眼皮一跳，表情微微发沉。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让坐在床边的林月卿微微蹙了蹙眉。 林月卿的细微表情被段泽注意到，他连忙站起来，收敛情绪。 “卿卿，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来陪你。” 林月卿依旧没有说话。 他来不来，都跟自己没有关系。 不管他花多少时间来梅苑，都改变不了她会早逝的结局。 这一切，皆是命。 在宿命的安排下，她和段泽，在悬崖边，就已缘断。 段泽的去去就来，一去就去了三天，都没再来梅苑。 林月卿觉得意外，却没有放下心上。 毕竟他不来，自己耳根子都清净了不少。 宋天扬再次给林月卿做完治疗，林月卿的眼睛终是减少了浑浊感，但依旧看不清澈。 “只是暂时性的并发症，你放心，我会让你看的见的……”宋天扬心疼道。 “谢谢你，宋天扬。”林月卿的感恩之情发自内心。 宋天扬顿了顿，将溢出眼眶的复杂情绪稳稳收敛。 “你我之间，无需说这些。”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噪杂的脚步声。 守门的丫头传来了一声惨叫，骤然安静。 林月卿眼皮一跳，连忙屏住呼吸。 气氛，瞬间变得抑郁沉闷起来。 房门被人推开，扑鼻而来的，是浓郁的血腥味…… 第36章 那你开枪 一个身穿军装的男人走了进来，脚下的军靴落在地板上咯吱作响。 “你要干什么？”宋天扬很快反应过来，起身将林月卿护在身后。 “大帅在外打天下，夫人却在府里跟其他男人亲亲我我，还真是让张某刮目相看。” 孙副官摘下脑袋上的军帽，露出寸草皆无的光头，带着一丝痞意。 林月卿被那浓郁的血腥味呛得有些站不稳，这下听到孙副官的冷言讽刺，心底突然窜起一抹不安的预感。 “你有话直说。”林月卿对着孙副官淡声说完，便拉了拉宋天扬的胳膊，示意他冷静，让她来处理。 但孙副官看着他们的亲昵举止，嘴角勾着的冷笑带着一抹复杂。 “还真是情深义重，不过这是北帅府，由不得你们乱来……来人！给我把这奸夫押出去！” 孙副官语气一转，瞬间抬手掏出了别在腰间的手枪，比在了宋天扬脑袋上。 “孙文强！”林月卿的心猛地一紧。 门口的人立马进来，将宋天扬往门外拽。 宋天扬焦急扭头看着林月卿，心急如焚：“孙副官你敢伤害卿卿，段大帅不会放过你！” 孙副官挑了挑眉，直接笑出声：“一个自身难保的人，还有什么能力保护别人？” 林月卿将手指蜷紧，心底的不安快要冲破了咽喉。 段泽出事了。 这是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 “北城章法，不贞妇人，要么乱棍打死，要么浸猪笼，夫人是想选择哪一种呢？” 孙副官朝林月卿走来，身上的阴郁气压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降至最低。 “孙文强。”林月卿的声音很平静，“你我无冤无仇，就别拐弯抹角了。” 她听得出来，孙副官的声音中，对自己有很重的恨意和敌意。 若只是因为看到自己和宋天扬在一起就如此愤怒，林月卿不信。 连段泽都相信他们的清白，孙副官有什么理由不信？ “哼，无冤无仇？杀我儿者，必偿命！”孙副官的神情变得冷峻，再次将枪掏出来，指向林月卿。 林月卿呼吸一滞，眼底的情绪瞬息万变。 从震惊到不敢相信，再到错愕和难以置信。 “你……你是许湘雨儿子的生父？”她颤抖问道。 过往一帧帧画面在脑海中浮现，林月卿找不到一丝丝许湘雨和孙副官有任何眉来眼去的证据。 他们，真的在段泽的眼皮底下，狼狈为奸了？ 提及那不为人知的秘密，孙副官眸底闪过一丝挣扎和痛苦，但随即被坚定的恨意代替。 他要给没跟自己见过面的儿子报仇，还要圆了许湘雨的愿。 她想做大帅夫人，那他就翻身做大帅。 “现在，你总该死得瞑目了吧！”孙副官将枪上膛，只要食指稍稍用力，子弹便会破膛而出！ 林月卿轻叹一声，将眼睛闭上，神情毫无畏惧之意。 “如果你来梅苑就是为了杀我，那你开枪。” 孙副官恨极了她视死如归的样子，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她应该跪下来哭着向自己求饶，求他放她一命！ “把帅印给我，我让你死个痛快。”孙副官扭曲的眼眸充满了杀气。 林月卿一怔，睁开灰暗的双眼看向他。 “你要……叛变？”话一出口，她便发觉自己多此一举。 他能大张旗鼓来梅苑，怎么可能还忌惮段泽呢。 “废话少说，否则让你的奸夫在院子里五马分尸！”孙副官搬出宋天扬威胁道。 林月卿的指甲都掐进了掌心，她决不能让宋天扬因为她而无关受到牵连。 “帅印在谁手中，你比我更清楚。” 孙副官脸上的戾气加重：“要不是段泽生死不明，我怎么会来问你要！” 林月卿的心弦骤然紧绷，再也无法佯装镇定。 生死不明？ 第37章 夫人有请 “孙文强，为了一个许湘雨，你当真要毁了整个北帅府……” 整个北帅是段泽七八年打下来的江山，他一手栽培出来的心腹干将成了最大的叛变者。 就算他们夫妻缘尽，但北帅府，决不能落入恶人之手。 孙副官看出了林月卿的挣扎，他狠厉道：“不想给？一炷香一条人命，看看咱们谁耗得起！” 他命人将北帅府所有下人都集中到了大厅，然后将香烛点上。 众人诚惶诚恐地看着主座上一脸阴鸷的孙副官，完全不知道自己死期将至。 林月卿坐在房间，听着木鸢颤抖地汇报外头情况。 “夫人，孙副官是动真格了……咱们梅苑除了我，全都被叫去了主厅……连宋大夫都被绑了过去……” “完全打探不到段泽的消息吗？”林月卿面色苍白，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 木鸢摇头，红肿的双眼已经有泪水在打转。 “嘭” 一声枪响，震落了林月卿手中的瓷杯。 哐当—— 碎落一地。 滚烫的茶水溅至脚踝，带着隐隐的疼意。 “夫人，救救他们吧……”木鸢跪了下来，浑身发抖，“现在大帅不在，只要您可以救大家了……” 林月卿唇上没有一丝血色，但灰暗的双眸却红得滴血。 她听到了主厅噪杂的声音，有女人的惨叫和哭泣，也有男人的咒骂和反抗声。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孙文强重重一吼，他手下的人连声重复，一声高过一声。 “姓孙的，你吃里扒外，忘恩负义，老天爷不会放过你的！”有家丁愤愤不平，大义凛然道。 孙文强没有给他继续说的机会，直接举枪射中了他的眉心。 一枪毙命。 这些年他跟段泽学得最成功的，便是杀人不眨眼。 血洗北帅府，翻身做主人，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 只要帅印在手，那便可以统领整个城池管辖中的每一支军阀。 他就不信，这些人的命，还动摇不了林月卿的决心。 “孙文强，人在做天在看，你的目的是夺权，别伤及无辜！”宋天扬被绑在一旁的柱子上，愤恨地大叫。 一旁白发苍苍的刘管家连忙拉住他，沉重摇头，示意他别引火上身。 孙文强眼眸中凝聚起一抹阴郁，再次将枪口对准人群。 “砰砰砰！！” 血腥味充斥了整个大厅，又有三条人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 “我不杀你，但有的人替你去死。”孙文强清楚宋天扬医术高超，现在不是除去他的好时机。 绑他在此，只是为了威胁林月卿。 “啊——！！”宋天扬奋力挣扎，眼底迸射着杀人的怒意，那粗狂的麻绳也将他的手腕勒出道道血痕。 他恨自己的束手无策，也恨这群刽子手的冷漠绝情。 “夫人还真是铁石心肠，你们的命，在她眼里连牲畜都不如……” 孙文强咂了咂嘴，将子弹重新上膛，继续指向人群。 他已经没有耐心慢悠悠等下去了。 他将枪口对准了梅苑的下人，正准备横扫之际，远处传来了木鸢气喘吁吁的叫喊。 “枪下留人！孙副官，夫人梅苑有请！”木鸢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膝盖上瞬间涌出温热的鲜血。 但她丝毫感觉不到疼意，费力朝孙文强爬去，嘴里依旧重复着刚才的话。 “夫人梅苑有请……” 孙文强勾了勾唇，调转枪头直直对准木鸢。 “嘭！”震耳欲聋。 木鸢鼓大眼睛看着那黑漆漆的枪口，又缓缓低头看向胸口的血窟窿。 源源不断的鲜血正从那个洞里涌出来，将她杏黄的棉布衣染成深红色。 “夫人……有请……”她依旧没忘记林月卿交代自己的任务。 最后一丝力气耗尽，木鸢倒在了血泊中。 她圆瞪着的双眼，直直看着坐在檀木高椅上的孙文强。 渐渐失去光泽的眼眸，有不甘，有无助，有绝望。 “既然夫人有请，那这边就劳烦刘管家整理残局了。” 孙文强吹了吹冒烟的枪口，面不改色地站起来。 他很享受这种众人都跪在自己脚下，战战兢兢的感觉。 那住在内心的野兽和魔鬼，被彻底激活。 刘管家看着一地死不瞑目的尸体，佝偻着身子跪下来磕了几个响头。 年过半百历经风雨的他，也在这一刻忍不住老泪纵横。 梅苑。 孙文强勾着二郎腿坐在软塌上，蹙眉看着慢悠悠沏茶的林月卿。 “夫人，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第38章 挑拨离间 林月卿将茶端到孙文强跟前，随即坐在了对面。 她的眼睛模糊得厉害，还好宋天扬曾教过她明目的针灸穴位，现在已经能依稀看清孙文强军装上的血渍。 “答应过给你，我便不会食言。” 林月卿端起茶，自顾自抿了起来。 沁人心脾的茶香，冲淡了屋内的血腥味和戾气。 “为了许湘雨，值得吗？”她突然问道。 孙文强愣了愣，随即深锁眉头：“这是我自己的事。” “如果你们两情相悦，倒也是个不错结局，可惜她并不爱你。”林月卿拿手帕擦了擦唇角的茶渍，又重新给自己沏了一杯。 孙文强脸上的表情僵了僵：“你一个外人少在这里胡说！” 林月卿笑了笑，神情平静：“她若是爱你，又怎么会亲手杀死你们的孩子呢？” 孙文强猛地一拍桌子，杯中的茶水震得溢了出来。 “挑拨离间，杀我儿者明明是你！” “你先喝杯水消消气，这将死之人说的话，你没必要这么大火气。”林月卿将孙文强跟前的茶端了起来，递到他手中。 “那孩子单眼皮，跟你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当时许湘雨还是许姨太，段泽的母亲也看出了异样，她怎么可能会让那孩子活下来？这点你想过没？” 孙文强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但他找不到话来反驳林月卿。 他看着林月卿一杯接着一杯地喝茶，心中的警惕被焦躁代替，直接端起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 “你少污蔑她，那是湘湘怀胎十月生下的骨肉，她不是那种歹毒之人！” 孩子的死，是孙文强心底的结。 “我知道你是真的爱她，否则也不会为了她与北帅府为敌，毕竟你是段泽钦点的接班人，他最得意的副官，只是……”林月卿又给孙文强沏上茶，脸上露出惋惜的神情。 “只是什么？”孙文强挑眉问道。 既然打开了话匣子，他可不希望一个临死之人说话还对自己藏着掖着。 林月卿看着孙文强，久久没有说话。 孙文强眯了眯眼，发觉自己两眼像覆了一层薄雾，看什么都变得不清晰。 顿时，他意识到茶水有问题。 “你给我下毒？”孙文强将桌上的茶壶和水杯扫落到地上，伸手要去拿腰间别着的手枪。 但他的手已经有些不听使唤，根本没有力气抬起来。 “这茶我一直在喝，怎么会有毒？”林月卿镇定自若，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烛柜前将闪烁着的白烛端到了手上。 刚才的茶水，是她加大剂量将各种中草药材与茶水混合浸泡而成。 她早就是个药罐子，喝了那些茶，身体反应和孙文强截然不同。 孙文强只是四肢无力，感官麻木。 她则是五脏六腑受到重创，无药可解。 “林——月卿！”孙文强近乎咬牙切齿，但他舌头已经变得肿大，根本吐字不清。 他撑着桌子想站起来，但浑身每一个地方都不受自己控制。 该死，到底怎么了！ 孙文强在心底咒骂，忽的看到一阵火光在眼前熊熊燃起。 他瞳孔骤然一缩，不敢置信看向林月卿。 她将手中的白烛扔向门槛处，火光瞬间迸发，就像火山爆发一般。 屋子里的一切都是木质品，火势蔓延极快。 “你可还记得，你副官一职，还是我跟段泽引荐的？” 火光包裹下，一身素白衣裳的林月卿极其平静，只是唇角溢出的乌血，太过触目惊心。 第39章 只求来生永不相见 孙文强不想跟她废话，他看着房门的方向，估算自己用尽最后一搏，要在地上打几个滚才能离开这起火的屋子。 他有些懊恼，自己怎么会狂妄自大到一个人来梅苑，让手下人全在主厅守着那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 现在梅苑一个奴才都没有，这火，怕是烧上天才会被人发现！ “这北帅府的一切，是我陪着段泽一点一点壮大到现在这副模样，我决不允许有任何人毁掉这里。” 林月卿看着孙文强，一字一顿，她声音不大，却字字有力。 房间的每一块门板和木柱，都被涂了易燃的油质。 孙文强进屋时，身上被浓郁的血腥味包裹，根本没有注意到。 房间内又有飘香四溢的茶香，他心底揣着事，加上得意忘形，完全没有料想到病恹恹的林月卿会来这么一出算计。 “贱……女……人……”孙文强倒在了地上，浓烟熏得他再也说不出话。 火光如浪，让林月卿觉得自己快要被融化，但她依旧无畏无惧。 不为那个男人，只为自己的初心，守护曾经的家。 她本是将死之人，生死于她，已无两样。 “呲呲” 这是血肉骨骼烧焦的声音。 林月卿看着孙文强被火蛇一点点吞噬，最后完全看不到一丝影子。 林月卿带着踉跄的步伐回了里间，火还没有完全蔓延进来。 但她会死在这场火里。 死在这张她和段泽同床共枕了七年的床上。 死在这因爱而建的梅苑中。 呼吸越来越不畅，原本半清晰的视线也再次陷入混沌。 她躺在床上，脑海中无法控制地闪现出段泽的身影。 愿你平安归来，重振北帅府。 她在心底默念道，缓缓闭上了眼…… “卿卿！” 恍惚中，她好像听到了段泽的叫喊声。 “大帅，您不能进去！火势太大了！”还有几个噪杂的声音同时响起。 “混账东西！我怎么嘱咐你们的！不管死多少人，夫人和梅苑都不能动！” 段泽的声音嘶哑狠厉，每一个字都敲打着林月卿尚还清醒的神经。 嗓眼一涩，她猛吐了一口乌血，顺着嘴角淌到了枕头上。 嘱咐—— 不管死多少人—— 原来那所谓的生死不明只是欺骗孙文强的假象。 北帅府发生的一切，都在段泽的计划之中！！ 而自己，却从来都不在他的计划内…… 林月卿凄惨笑出声，源源不断的乌血淌满了白皙的颈脖，浸染了素色的衣襟。 她笑自己的荒唐，笑自己的无知。 段泽是谁？ 段泽是可以单枪匹马攻下一座城池的男人，他怎么可能着了自己手下的道，被残害至生死不明？ 四年前，就曾有个心腹叛变，这个男人怎么可能会在同一种关系中栽两次跟头！不过如此—— 她放弃所有的护其周全，只是一场笑话。 意识越来越模糊，外头的人还在嘶吼些什么，林月卿已经完全听不清了。 只是眼角源源不断淌下的泪，却表明了她此刻的心情。 那个烙进骨血中的男人，在她胸口捅了致命一刀。 这一切，皆是命吧。 “段泽……如果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那我把命还给你……只求来生永不相见……” 林月卿的声音沙哑，就像泣血的乌鸦一般，每一声鸣叫都吐出一口血，疼痛干涩。 熊熊燃起的火焰，像火蛇一样蔓延。 从外厅侵至卧房，缓缓逼近大床。 “嘭”房梁倒塌，火星四溅。 房间里的红檀桌椅，是七年前段泽带着林月卿亲自去西洋市场运回来的。 段泽说过，全城只此一套，是他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给他们的婚房增添色彩。 此刻，那证明他深爱过林月卿的物证，全在火浪的侵袭下，烧成断壁残垣—— 化成灰烬。 大火将床包围，林月卿整个人被笼罩在火海之中。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一次,她会选择一个温柔平凡的男孩子。 他不够好看,也不够能干,但是会牵着她的手,永不背叛。 可是—— 人生没有如果。 第40章 让她入土为安吧 屋外，段泽像疯了的野兽，直直往火海里冲。 但他身侧几个穿军装的男人，死死拽住了他。 “大帅！属下已经派人去救夫人了，里面情况太危险您不能去！” 他们誓死拦住段泽，就算手腕被段泽掰脱臼都不愿松手。 “卿卿！卿卿——！” 每一声呼唤，似乎都是从他的身体里挤出来，带着抽皮剥股的疼痛。 冲进火海的人用湿被子抬着一个人跑了出来，他们脸上都是黑灰，头发被烧得坑坑洼洼。 “报道！没有找到夫人，只看到孙副官的尸体！”他们用干哑的嗓子汇报。 “继续找！”段泽被手下的人禁锢得死死的，只能撕心裂肺地吼叫。 正在这时，里面又跑出来一个浑身是火的人，他怀中还紧紧抱着什么。 众人一惊，立马拿水拼命往他身上浇。 “宋天扬？”段泽终于看清了火人的真面目。 他转眸看向宋天扬怀中之物，立马意识到了什么。 “卿卿！”他急切大叫。 手下之人顺着他视线也看到了宋天扬怀中已经烧得看不出人形的林月卿，立马松开了段泽。 段泽一个踉跄，伸手就要去夺那个女人。 宋天扬死死抱住，乌黑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五官，只有一双澈亮的眼睛透着深至骨髓的恨意。 段泽被宋天扬眼神中的恨意怔住，莫名丧失了要去抢夺林月卿的勇气。 他搭拢肩头，嘶哑着对手下之人吩咐道：“快请大夫！” 宋天扬的头发已经烧得一干二净，头皮上的烧伤印记触目惊心。 他黑糊糊的脸上，还有半块巴掌大的黑红伤疤，丝丝猩红正从里渗了出来，血肉模糊。 那是他从窗户爬进内卧，将林月卿从床上抱出来时，被烧断的床梁砸中了脸。 从头发到眉毛再到睫毛，全部都烧得彻彻底底。 身上到处是烧伤的痕迹，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 只有怀中人，被湿棉被包裹，没有第二次遭受大火的侵袭。 天干物燥，梅苑的各个角落又被刻意抹过易燃物。 大火整整燃到了第二天早晨，才没了明火。 梅苑能烧的东西，已经全部烧尽。 大夫将宋天扬身上的烧伤痕迹做了简单处理，但床上的林月卿，他们却无从下手。 如果不是手腕还能勉强探到一丝微弱的脉搏，她跟死人已无两样。 段泽将北帅府周边所有西医中医全都抓了过来，命他们竭尽全力将林月卿从死门关拉回来。 如若治不好，全部枪毙。 所有医生诚惶诚恐，但依旧没人敢接手治疗。 只能跪地苦苦哀求，放他们一条活路。 “我放你们活路，谁能给我夫人一条活路呢……”段泽嗓音里浸满了绝望和痛苦。 最终，只有宋天扬不离不弃地守在床边，用他那长短不一的银针扎在了林月卿身上各个救命穴位上。 段泽将所有的希望全都放在了宋天扬身上，他没去管烧成灰烬的梅苑，没去管帅府的一切残局。 他想等到林月卿醒来，亲口给她解释，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 林月卿被烟熏得黑乎乎的脸颊已经被擦拭干净，但原本素白透净的脸颊已经被火星溅出了大小不一的伤疤。 看得让人触目惊心。 可段泽不在乎，只要他的卿卿可以醒来，她依旧是世上最好看的女子。 三天过去，宋天扬坐在床边未动分毫。 段泽也一动不动坚持守着，就像雕塑一般。 直到宋天扬眼中的亮光彻底泯灭，段泽才晃了晃身子。 宋天扬拔掉了扎在林月卿任脉上的银针，拔掉了扎在她四肢上的银针，只留下头顶百会穴的四根针。 “让她入土为安吧。” 这是三天中，宋天扬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第41章 我亲自拔 段泽的表情有一瞬间无法控制的崩溃，他赤红的双眼浸满绝望。 “没办法了吗，连你都救不了她了吗……”他痛苦问道。 宋天扬垂着眼帘，没人看能清他眸中的情绪。 “现在这银针只是吊着她最后一口气，针一拔……便是走……”他沉声道。 段泽抬手攥住宋天扬的衣领，眉宇间积郁着慌乱。 “走？她能走去哪里？”他有些无助。 宋天扬下颚角的肌肉僵了僵，随即抬起缠满纱布的手推开段泽。 “你还要我说多明白？她现在跟死人没什么两样！与其这样吊着她最后一口气，还不如让她去死！” 他声音沙哑，就像在沙漠中久行的干渴徒者，嗓子极度缺水。 段泽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他支撑着坐在床边，抬手紧紧握住林月卿的手。 “不，不能拔针……我不能让她走……”段泽哽咽出声。 “卿卿，对不起……那天时间仓促，我没来得及提前让你知道整个计划……傻瓜，你的阿泽怎么可能会被孙文强算计，我以前不是告诉过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吗……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处置孙文强……” “卿卿，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能醒来……四郎什么都不要，四郎只要你……” 段泽眼神空洞，支离破碎，每一句话都像是从心底里硬生生扯出来，带着血丝。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床上的林月卿，祈求老天能让奇迹出现。 可她一动不动，没有一丝动静。 回应他的，只有无边的沉寂，还有无尽的寒冷。 宋天扬看着他，幽深晦暗的眼眸中，蕴含着叵测复杂的情绪。 “段泽，你深情给谁看？卿卿会变成这样子，全都是你害的！”宋天扬的话，字字如针扎在段泽的心尖上。 痛，不言而喻。 “你既然胸怀大志，那就别在这里假心假意地说舍不得她，她现在比我们任何人都更痛苦！”宋天扬紧握成拳的手咯吱作响，缠在手背上的白色纱带已经溢出了血渍。 段泽红着眼瞪向宋天扬，他努力张嘴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怎么都出了不声。 咽喉里，像堵了冰渣，怎么都化不开。 “你懂什么……国泰民安，天下太平，这是卿卿对我的期盼……这北城的半壁江山，都是她陪着我打下来的……”他小声说着，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说给房间里其他人听。 只有天下太平，他才能更好的去陪伴她，守护她。 孙文强带头叛变，段泽交给他管辖的核心军队全部背弃北帅，这对段泽而言，是极大的打击。 但他以退为进，趁着叛逆之人得意忘形之际，杀出一条血路重回北帅府。 那所谓的生死不明，只是为了迷惑众人。 知晓真相的，只有刘管家一人。 段泽以为，孙文强会将自己的书房和藏物阁翻个底朝天，动用自己的人力物力将帅印找出来，没想到他直接去梅苑找了林月卿。 内府之人不能过问军中之事，孙文强又不是不知道，他怎么会去找她呢？ “是我没能保护好你……宋天扬说的没错，是我把你变成这样的……我该死……我罪不可恕……” 段泽瘫坐在床边，红肿的眼眶里泛起了一层血色薄雾。 “卿卿，我不会再让你痛苦了……” 他扭头看向宋天扬，声音沙哑得厉害：“只要针一拔，她便不会痛了，对吗？” 宋天扬语调平缓：“是。” 简单一个字，耗费了他全部力气。 段泽再次深深看了林月卿一眼，蜷紧的五指轻轻颤抖。 “这银针，我亲自拔。” 第42章 再等我一次 宋天扬猛地抬眼，错愕看着他。 “你……”他猜不透这个男人的真实想法。 “你说的对，爱她就不该让她痛苦……事已至此，除了放手，我别无其他选择……” 段泽遣散了屋子里所有人，包括宋天扬。 硕大的房间内，只有他和林月卿。 段泽褪去身上的军装外套，沿着床侧边缓缓躺下。 他的呼吸喷洒在林月卿的侧脸上，带着丝丝凉意又飘散开来。 “卿卿，你真的……不要我了吗？”段泽声音止不住地哽咽，眼眶里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浸入床单中。 他抬手捂住嘴，拼命忍住情绪。 他不该哭的，不该在卿卿面前哭。 她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她的男人是顶天立地、无所不能的男子汉。 可天不怕地不怕的段泽，此刻怕极了失去他心爱的女人。 “我们说过……要陪彼此一辈子的……可是，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呢……” 段泽抬起沾满泪水的手，轻轻缠上林月卿的发丝。 那乌黑柔软的长发，凉凉地环绕在他指尖，似张巨网将他的心脏勒得紧紧的。 “我糊涂了……我有什么资格责备你说话不算数呢……明明是我没有好好保护你……是我害了你……” “宋天扬说，拔了这针，你我便阴阳相隔，永不相见了……” 段泽将手移到林月卿的头顶位置，那里有四根丝丝的银针泛着浅弱的白光。 “卿卿，最后再让我自私一次……你到时候去了奈何桥，别喝孟婆汤……求你……千万别喝……” “你就在桥上等着我，别走太快……我怕我到时候找不到你……” “你等我……处理完手里的事，找到可以统领大局的人，我便去奈何桥找你……我也不喝孟婆汤，下辈子我依然会在十八岁那年寻到你……我生生世世都会记住我爱的人，叫林月卿。” “我们一起轮回……下辈子，我不要征战天下，不要雄心壮志，也不要国泰民安，我只要你。” 段泽将吻最后一次落在林月卿苍白的唇上，他眼中的泪落了下来，淌进了林月卿紧闭着的双眼中，再随着睫毛滚落，隐入发际。 泪中泪，却再也唤不醒心中人。 段泽紧紧咬住下颌，颤抖地伸手捏住一根细小银针。 挣扎，抗拒。 却不得不妥协。 第一根—— 愿安好。 第二根—— 愿健康。 第三根—— 愿长生。 在段泽伸手去握第四根银针之时，原本毫无反应的林月卿突然一阵轻颤，喉咙里咕咕碎响。 但只是一秒钟，她便再次恢复了原本安静的样子。 “卿卿……” 段泽眼里交错着密密麻麻的血丝，每一个气音的发出都像是撕扯着声带的血肉钻出嘴唇。 这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在自己面前离去，却无能为力。 “卿卿，答应我，再等我一次。” 段泽拔掉第四根针，将那几根细小银针紧紧攥在掌心。 锋利的针头刺破了他的皮肤，他却感觉不到一丝丝疼意。 鲜红的血珠顺着指缝淌了出来，滴落在素色的床单上，他却看不到那一抹妖娆的颜色。 世间万物，在此刻已成灰白。 唯有面前体温渐渐变凉的女人，是他眼中唯一的色彩。 他终于，永远失去了她…… 第43章 怎么就变了 段泽将林月卿抱在怀中，赤红的双眼被悲伤浸满。 那扎在掌心的针，同时在他心口豁开一个大口子。 血水如河。 “卿卿，我的卿卿……”他一字一顿，字字咬牙，无比艰难。 房间里无比安静，没有任何声音，仿佛天地苍茫，只有他们两人。 而活着的，只有他自己。 感受不到怀中人一丝丝呼吸，段泽的面部表情再次崩溃。 他张着嘴，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是真的难过，悲痛到失声。 再也唤不出她的名字，再也无法让她听到自己说话。 心口的痛，从连绵不断到令人窒息逼人发疯。 全身的血液都因为这种疼痛而变得无比难受，随时能将脉管中爆裂。 他就这样抱着她，一动不动，像失去了生命的雕像。 如若两人的一辈子到此为止，那便索性将他的命也一并带走。 段泽眼中再无对生的渴望，他喃喃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色，神情空洞。 “噗——” 嗓眼一涩，他吐了一口血。 五脏六腑都在抽搐，心尖上的口子蔓延到了胃上，蚀出一个无底深洞。 喘不上气，透不出力。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噪杂的脚步声。 “大帅！紧急电报！边境流散军队弃北投东，已大开城门将东部军阀放进了城！我们两个城池的村民和散编民兵已惨遭杀害，恳请大帅出军保我城土！” 外面说话之人，是段泽的另一心腹干将——鲁牧。 鲁牧平时为人不懂圆滑，说话过于直爽，所以段泽鲜少将他带在身边，只让他负责在军营中带兵训练。 这次将孙文强的人一举拿下，鲁牧功不可没。 可眼下，段泽完全没有搭理门外的鲁牧。 就算天塌了下来，也不能打扰他抱着怀中的林月卿。 “嘎吱~” 宋天扬推门走了进来，鲁牧和一队人马正跪在门口，他们手中高举着段泽的大帅服。 宋天扬看着他，垂在袖中的拳头紧了紧。 “平定天下既是她对你的期盼，那你更不该负了她。”宋天扬低声道。 段泽没有说话，依旧紧紧抱着林月卿，未动分毫。 “段泽，如果卿卿还活着，她一定不想这样被你抱在怀中。”宋天扬垂下眼帘，掩盖了眉眼里翻滚而上的复杂情绪。 他的话，给了段泽重重一击。 也让他瞬间清醒。 是啊，从那日悬崖一别，她从来都没有原谅过自己。 他有什么资格这样抱着她？ “她是我的妻子，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有资格抱她。” 他的嗓音里，带着卑微的倔强和固执。 像是在找借口安慰自己，又像是告诉宋天扬。 猛地，段泽想起这句话，自己曾在七年前的洞房夜中，信誓旦旦地对林月卿说过。 他将她压在身下，而她疼得一直在颤。 “阿泽，你一辈子都只能对我一个人好……”林月卿颤声呜咽着，眼底透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当然，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只对我的卿卿好……” 那时候的段泽，说了很多情话，多到令他没法在此刻一一回想起来。 他只记得，林月卿那满头乌黑秀发又细又软，跟现在一样柔顺。 他只记得，那时候的自己只想将毕生所有的柔情都给到身下那个干净清冽如泉的女人。 他只记得，全世界的女人在自己眼中，只有林月卿和其他人的区别。 怎么就变了呢？ 怎么就不记得当时自己到底对她承诺了多少呢？ 曾经说过的话，有过的柔情，都是他对林月卿爱的宣誓，是他们曾经爱至巅峰的证明。 可那些话是他对她有过的承诺，也是他一点点违背誓言到无法收场。 直到现在，亲手结束了她的性命。 第44章 记得等我 “段泽，你还是一样的自私。”宋天扬卿卿看着他，那冷至骨髓的神情，让段泽无法直视。 门外的鲁牧抱着大帅服冲了进来，噗通跪在地上。 “恳请大帅出征！为我城民百姓子弟兵报仇！”他声音粗狂，让段泽眉头紧蹙。 “夫人在天之灵，也定希望大帅能守我城土，光宗耀祖！” 鲁牧知道自己惹怒了段泽，但依旧没有降低声音分贝，让屋里屋外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空气如死一般沉寂。 他高举着手中的大帅服，目不转睛抬眸看向段泽，没有一丝胆怯和退缩。 他眼中，有誓死的忠诚，也有奋战的决心。 “恳请大帅出征！恳请大帅出征！”屋外响起了嘹亮统一的口号。 段泽眼眸一闪，沉沉吸了一口气。 苦涩刺喉。 他垂眸看着怀中仿若熟睡的林月卿，神情透着挣扎。 “阿泽，你是我一个人的男人，但我要你做全天下所有人的英雄……我要让他们知道，我林月卿的男人，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 “你负责征战沙场保卫国土，我负责让北帅府井井有序团结一致，然后在梅苑张罗一桌子美味佳肴……等你回来。” 林月卿曾说过的话，再次在段泽耳边回旋。 “卿卿，记得等我。” 段泽紧了紧五指，随后放松紧绷的身子，将怀中的林月卿缓缓放回床上。 他轻柔抬手将林月卿额头上的碎发拂开，俯身想在她光洁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之吻。 可念头刚一出，他便生生止住。 “等我。”他再次强调。 段泽起身，接过鲁牧手中的帅服，侧身定睛看向宋天扬。 “替我照顾好她。” 段泽换上大帅服，穿上剪裁得体的皮质军靴，在腰间别上枪支。 刘管家佝偻着身子将他送出门。 “刘叔，府里辛苦你了。”段泽抬手轻轻拍了拍刘管家消瘦的肩膀。 多余的话，他说不出。 “一切都是为了大局，我懂的，大帅您就放心地去征战吧，府里一切，有刘叔在……” 刘管家轻咳了两声，眼底泛着淤青。 纵是见多了生死离别的场景，他也无法承受府中经历的变故。 尽管他早知道会有这样的局面，尽管他早做了心理准备。 可当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他眼前流逝，他却无能为力时，他是恨不得站出来跟那群人拼个你死我活。 那些年轻人，都是他亲自从府外挑选回来的啊…… 可若要清除毒瘤，必须一网打尽。 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将血泪往肚里吞。 段泽带着大批人马骑马离开，刘管家看着他们的背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他才缓缓转身朝府里走。 余光扫见墙角站着的宋天扬，刘管家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宋大夫，您在这里做什么？”刘管家问道。 “替夫人送送段大帅。”宋天扬将远眺的视线转移到刘管家身上，将掌中的枣红帕子拿了出来。 刘管家神情一滞，表情中带着悲恸。 “等大帅凯旋归来，一定会对您重重有赏，老夫在这里先感谢您对帅府和夫人的帮助……”刘管家弯腰，对着宋天扬深深鞠了一躬。 宋天扬神情未变，只是手中的帕子被他攥得紧紧的。 “赏就免了，我明日便会离开帅府，府里的一切，就全靠刘管家了。”他沉声道。 刘管家愣了愣，神情带着一丝意外。 他知道宋天扬不是府中人，定是不会久留，只是没想到段泽前脚刚走，他也跟着要离开。 “那……老夫命人去给宋大夫添置些行囊，安排车辆……”刘管家说道。 宋天扬打断了他，微微摇头。 “我什么都不要，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刘管家眼皮一跳。 “我要带她走。” 第45章 火化了 段泽离开没多远，就觉得胸口一阵刺痛，似有什么从里头被人活生生扯出来。 他紧压着胸口，勒紧马背上的缰绳。 随从看出了段泽的异样，立马让大部队停下，然后扶着他下马。 “大帅，您没事吧？”大家担心问道。 段泽坐在草地上休息了片刻，鲁牧匆匆送来了药箱中的救心丸。 “大帅，是属下考虑不周，但战事迫在眉睫，还请您谅解！”鲁牧十分自责，但依旧不动摇他们要继续前行的决定。 段泽拍了拍他的肩膀，眉宇间没有责备之意。 “行军打仗，本就是我们身为军人的职责，你是称职的。”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样，但临近的人都听出他有些沧桑。 毕竟家中才刚出了大变故，任谁都不能迅速转变情绪。 “您舞动士气，冲前杀敌的事，属下带人去！”鲁牧拍了拍胸脯，无惧无畏。 “走吧。”段泽抬起拳头控制力道地砸了砸他，随即踩着马鞍上去。 他要尽快将那边的战乱解决，然后回来陪林月卿。 她的后事，还需要自己来主持。 段泽这样想着，抖擞了一番精神，扬鞭挥马。 “驾！！” 烽火连绵，硝烟弥漫。 北城战士在段泽的带领下，奋勇杀敌，为了保卫城土个个都往最前面冲。 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凶猛气压震慑到了叛变的敌军，被杀得节节后退的他们条件反射地后悔，怕极了这群无谓生死的勇士。 胜利的号角，在意料之中响起。 被敌军侵占的每一寸领土，都完璧归赵。 满地残骸，有被害的无辜百姓，还有他们驱逐时除去的恶魔。 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漫着猩红色，荒芜干涸的大地寸草不生。 段泽交代完战后的战略部署，便率先骑马赶回了军区大院。 他想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北帅府，告诉还在床上躺着的林月卿。 她的四郎，再次凯旋而归。 她的阿泽，百战百胜。 从军区大院回北帅府还有较远的距离，他将马留在军区大院，直接开车回去。 眼看帅府大门渐渐清晰，他眼底的光，也越来越璀璨。 卿卿，我回来了。 “大帅回来了！大帅回来了！”守门的侍从看到了风尘仆仆的段泽，对着府里兴奋大叫。 段泽身上穿着的，还是沾血的大帅服。 但帅服是深蓝色，血渍印在上头，看不出红色印记，倒也不显得吓人。 只是满身血腥味依旧扑鼻。 “夫人呢？”段泽大步朝里走，接过了下人递来的毛巾。 下人手一顿，脸上的表情都在抽搐。 段泽立马察觉到了异样，冷眼扫了那人一眼，将手中的毛巾往地上一砸，便匆匆往主院走去。 几天时间，帅府其他地方未变分毫，只有主院每个角落都挂了白帐，进门位置还挂了四个素白灯笼。 他不在府中，这些东西都有人帮他安置了。 可他明明告诉过刘管家，所有的一切，都要等他亲自回来准备。 “宋天扬，这是怎么回事？” 段泽看到了跪在前厅烧钱纸的宋天扬，眼眸中顿时升起一抹怒意。 刘管家在庭院外清点物品，闻讯连忙赶了过来。 “大帅，天气干燥炎热，宋大夫用药材护不住夫人的凤体，只能先行火化了。”刘管家战战兢兢解释。 火化？ 他的卿卿已经被火化了？ 段泽瞳孔骤然一缩，眼中的怒意蹿成杀意。 他一脚踢翻那烧着金色钱纸的火盆，将跪在地上的宋天扬揪了起来。 “姓宋的！我让你照顾她，你居然没经过我同意把她给弄没了？！”段泽眼眸中凝聚着阴云，声音中爆发出来的怒火和杀气让周围的一切都瑟瑟发抖。 宋天扬无惧他的举止，声音平静：“我特意去庙里找大师给她超度，现在烧的钱纸上都手写了往生咒，只希望她下辈子一世安康，无病无忧。” 段泽浑身都在发颤，他再也抑制不住，一拳砸向宋天扬。 宋天扬被打得栽倒在地，嘴角也渗出了血丝。 见段泽还抬脚要往自己身上踢，他连忙伸手护住了身侧的枣红漆木盒，生怕那木盒会受到损坏一般。 段泽看着他小心翼翼的举止，生生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给我。”每一个，都透着血腥味。 他知道，那木盒中，是林月卿的骨灰。 第46章 我带你回去 宋天扬冷眼看着他，眸子里凝聚着一丝愤恨。 “如果不是为了给卿卿超度，我不会一直留在北帅府。” 庙里的大师说了，一定要将写了往生咒的钱纸烧够足足七天，才是对林月卿最好的庇护。 “段泽，我在你眼里，只看到了占有和自私……但凡你有一丁点儿爱卿卿，她都不会化成灰，躺在这骨灰盒中。” 宋天扬的话，刺痛了段泽的耳膜，字字诛心。 “给我。”他依旧固执地重复着那两个字。 没有人会懂他对林月卿的感情，没有人会明白他内心到底承受了多少煎熬。 宋天扬不懂，段泽也不想跟他解释。 他只是想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要给她超度。”宋天扬紧紧抱着怀中的木盒，神情坚定。 段泽的心毫无防备地狠狠一痛，他大口呼吸着，赤红的双眸死死盯着宋天扬。 “把她给我。”他的声音低沉下来，透着无措和倔强，“让我抱抱她……” 看着这个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男人，狼狈地瘫坐在自己跟前，宋天扬的眉心紧拧了三分。 “你若真为她好，就……”宋天扬正准备说点什么，原本颓废着的段泽猛地起身，一把从他怀中将木盒夺到了自己手中。 “段泽！”宋天扬眸中迸射出一抹恼意。 “卿卿不怕……四郎抱抱你……”段泽没有搭理宋天扬，低头弓着背，将木盒紧紧抱在怀中。 忽地，他想起自己身上穿着的还是带血的帅服，赶紧单手将外套脱了下来。 雪白的衬衣和枣红木盒相拥在一起，变成无尽的哀愁之色。 “卿卿，以往我每次打胜仗回来，你都会做一大桌饭菜奖赏我，今天你想吃什么？四郎给你做……”段泽柔声说着，抬起布满青筋的手背一下一下拍打着木盒。 那轻缓又柔和的力道，让人很难想象这男人的手结束过无数人的性命。 宋天扬抹了一把唇角已经干涸的血渍，随后缓缓站了起来。 “今天是超度第三天，还要连续四天，等到七日后，再带着卿卿去城头的寺庙，庙里的主持会带领众人给她送行。” 他轻声说着，眼眸中尽是浓浓的疲惫。 段泽没有吱声，只是弓着背，紧紧抱着怀中的木盒，一动不动，像没有生命的雕像。 直到刘管家前来告诉他，宋天扬已经背着自己的药箱，离开了北帅府。 “派个人，送他一程。”段泽声音沙哑。 “宋大夫婉拒了，说……他怎么来的北帅府，便怎么离开。”刘管家没太明白宋天扬说的话，但依旧将他的原话原封不动转告给段泽。 他将林月卿带回了北帅府，再独自一人离开。 只不过他带回来的是自己从鬼门关救回来的活人，离去时，伊人已成骨灰。 段泽抚了抚怀中的木盒，沉沉叹了口气。 “卿卿，宋大夫走了，你会不会不开心？别生我的气……你知道的，我巴不得他离你远远的……”他像个孩子一样，小声对着木盒说话。 刘管家眉头拧出了川字纹，他隐约觉得，眼前的大帅跟平时有些不一样。 尽管还是杀敌无数，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但夫人的离去，似乎早已将他的内在击倒。 “卿卿，四郎带你回梅苑。”段泽没有在意刘管家看自己的眼神，小心翼翼抱着木盒缓缓站了起来。 第47章 没有她的气息 刘管家瞳孔一缩，颤颤巍巍地拦在了台阶前。 “大帅，梅苑……已经被烧没了。”他布满皱纹的脸变得苍白。 段泽身子一晃，原本柔和的眼眸变得迷茫和呆滞。 “没了……”他喃喃道，“什么时候没的？” 刘管家眼中尽是不可置信：“大帅……夫人便是在那场大火中，被……” 后面的话，他已经说不下去。 “安排人马，大力维修，务必用最短的时间让梅苑恢复原貌。” 段泽没有等刘管家回应自己，而是低头朝台阶另一侧离开。 他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灵堂之上，那烧了半盆的钱纸。 刘管家突然呼风唤雨的大帅，成了这世间最可怜的人。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与深爱之人阴阳相隔。 而活着的那人，却没有资格去死。 …… 段泽带着木盒回了主院，他躺在了林月卿生前最后躺过的那张床上，将木盒缓缓打开盖子。 里面有一个青花瓷纹络的瓷罐，冰冰凉凉，浸透皮肤。 段泽抬起粗粝的指腹，沿着瓷罐的弧度缓缓游走，仿若在林月卿玲珑的身躯上摩挲。 “卿卿，你冷不冷……” 他轻声说着，将盖子缓缓掀开。 看着里面的东西，他柔和目光中闪过一丝痛苦，随后被强行压制。 重新盖了起来，段泽将瓷罐紧紧抱住。 他闭上眼，怀中那冰冷的骨灰盒，隔着衣裳，刺骨的凉意透进了肉里，没有那女人的温度。 也没有她的气息。 可—— 这就是他的卿卿，她正安静地躺在他的怀中。 他们永不分离。 段泽深呼吸，妄想在空气里找到一丝属于林月卿残留的气息。 可不管他怎么努力，依旧只能在记忆中找寻到她的存在。 他靠在床头，心底的窟窿又开始隐隐泛疼。 曾经躺在臂弯中的娇小女人，成了瓷罐中的一撮白灰。 段泽心底无比清楚，在他亲手拔掉林月卿头顶那四根银针之时，便注定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只是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还没有做好抱着她骨灰入眠的准备。 一夜无眠。 段泽眼底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血丝。 怀中的瓷罐终是有了一丝丝温度，但在离开段泽怀抱之际，也迅速变凉。 终是没了生命，怎么都捂不热。 段泽挪了挪身子，大手触到了床侧的暗板。 他愣了愣，半响才想起这张木床有个暗格，是林月卿曾经特意嘱咐木工安装的。 “你身为大帅，所有重要物件都必须在各个隐秘角落分散来放，不管是书房还是藏物阁，亦或者是你的主院，一定要有秘密机关。” 这是林月卿曾经对段泽有过的嘱咐。 当时的段泽，听进了耳，却没往心底去。 因为他担心自己东西放得太分散，会导致自己找不到，便一直没有真正听取林月卿的建议。 曾经这忘得差不多的话，在此刻突然无比清晰地回忆了起来。 怎么会突然记得呢？ 段泽顿了顿，微微移开床垫的位置，将那暗格机关露了出来。 “吱——”他轻轻按了按开关，那暗格门便一声嗞响往一旁移开。 段泽记得自己从未在这里放过物件，但那暗格中却放着一个绒红锦盒。 他微微一愣，立马猜想到了这是林月卿曾经悄悄放进来的。 鼻头突然一涩，他抱着骨灰盒的手紧了紧，抬起另一只手，颤抖地将那锦盒拿了出来。 锦盒很轻，轻到让人觉得那只是一个空盒子。 段泽微微摇晃，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窸窣声。 是什么？ 第48章 七年夫妻情尽 他屏住呼吸，将骨灰盒放在自己腿上，两手捧住锦盒，然后小心轻柔打开盖子。 看着里面色泽不一的信封，段泽浑身一颤，如遭电掣。 这些—— 是林月卿写给自己的亲笔信！ 段泽的心脏猝不及防又是狠狠一痛，他僵硬的抬起手，将那些信一封封拿了出来。 “阿泽亲启”信封上肚子，娟秀整齐，一丝不苟。 像极了她淡雅无争的性子。 “四郎亲启” “段泽亲启” “林月卿之夫亲启” 各种不一样的称谓，被林月卿一笔一划写在不同的信封上。 段泽挑出一个微微泛黄的信封捏在手中，然后缓缓打开。 扑鼻而来的墨香味，混合着让他窒息的熟悉气息。 “阿泽，生日快乐。这是卿卿陪你度过的第一个生日，往后直至你白头的每一个生日，卿卿都会伴你度过。”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悦卿。卿卿是这乱世中最幸福的女子，因为我爱的男人是天下所有人都崇拜和敬仰的英雄。” “阿泽，我发现昨天很喜欢你，今天也很喜欢你，而且我有预感，明天我会更喜欢你！” 林月卿的字里行间，透着欢快的弧度。 段泽脑海中渐渐闪现出一副画面——他的卿卿，偷偷坐在书房里碾磨，脸上带着幸福的甜笑，悄然写下了这封信，待墨干之后，偷偷塞进了锦盒之中。 他又拿起一封信打开，刚信封里封存的气息飘散出来之际，他猛地深呼吸。 似是想将她的气息，一并吸入骨血之中。 “四郎，四郎，你每日饮酒到半夜而归，卿卿不介意你一身酒味抱着我入眠，可是我介意你身上的胭脂香……” 这封信落款没有时间，段泽想不出是什么时间，但林月卿文字中的情绪却让他无比愧疚。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肆无忌惮地让自己沾着其他女人的胭脂香回梅苑的？ “段泽，那日拜天地之时，你说过此生只待我一人好，可你为何要在别苑养那些风尘女子？你可想过，我的心会痛……” “举杯独醉，饮罢飞雪，茫然又一年岁。阿泽依旧是我的阿泽，但我却不再是阿泽的唯一了。” “阿泽，我生病了，大夫说我必须去国外治疗才有活着的希望，可是我舍不得离开你怎么办？阿泽，我不怕死，但我怕失去你。” “阿泽，我今日又咳血了，你能不能早点回来，我想让你抱抱我……” 段泽心如刀割，却固执将那些信一封封拿出来，全部都看一遍。 他从来不知道，林月卿曾悄悄在这里藏了这么多信。 如果他能早点看到这些信，是不是就能早点醒悟？ 色泽较新的信纸，林月卿的字迹变得缭乱，隐隐还有一些墨色毛笔字晕开看不出字体。 段泽知道，那是林月卿的眼泪。 “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夫君段氏，浮华如梦。” “深爱谁先爱，相忘谁先忘？蓦然回首，蹉跎一生，承诺已沉黯。无人知我相思苦，无人问我粥可温，无人拭我梦醒泪。” “段少……” 她的字里行间，透着无尽的疏离和失落。 最后连他的名字，都写不下去了，全部都被眼泪晕开。 林月卿曾说过，他的名字，是世间最温暖的存在。 可也是他，给足了她所有人都羡慕的温暖，也亲手将那些温暖，一点点撕裂，直到粉碎。 “段先生。”最后一封信，开篇的称谓刺痛了段泽的眼。 那夹杂在墨色字体中的血泪痕迹，更是让段泽眼眶中泛起的薄雾直接淌落了下来。 “七年夫妻情尽，此生不怨任何，只求来生再无你。” 每一个字，都透着没有回旋余地的决绝。 每一个字，都像匕首一样扎在段泽的心脏上。 第49章 病得不轻 一刀又一刀，血喷如柱。 “我爱你，到此为止。” “因为，爱你，太痛。” 段泽的表情有一瞬间无比控制的崩溃，心脏，带着凌迟般的疼意。 痛。 真的很痛。 可是，林月卿写下这信的心情，是不是比自己更痛？ 段泽的脸色一寸一寸白了下去，瞳孔中满是萧瑟憔悴和无法压抑的愧疚。 “卿卿，我不要到此为止……我不要我不要……” 段泽将那些信胡乱塞到了锦盒中，然后将骨灰盒抱了起来，浑身颤抖。 “别不要我……四郎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犯浑了……我错了……我错了……” “卿卿——！” 段泽颓败地抱着林月卿的骨灰盒，瘫坐在床边嘶吼。 声嘶力竭，撕心裂肺。 整个世界变得漠然无声，只有沙沙的风声从耳边掠过，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嘀嗒” 是眼泪落在瓷质骨灰盒上的声音。 段泽抹了一把布满胡渣的脸颊，早已湿漉漉的一大片。 醍醐灌顶。 段泽一直都知道，自己对林月卿的爱从来没有减少过。 相反，是一点一点堆叠便多的。 只是在往上爬的过程中，刚好伴随激情退却，诱惑变多，他迷惘了，也被她爱得理所应当了。 直到彻底失去了林月卿，他才意识到自己爱她一直都胜过爱自己。 可直到现在看到这些带血带泪的信，他才发现，自己对林月卿的爱，比自己想的还要多。 如果现在有人说用他的江山甚至是生命换回林月卿，他会毫不犹豫地点头，甚至是亲手挖出自己的心脏。 那个傻女人，爱到将满腔柔情都写进了情书中，也将所有失落和委屈都藏在了文字里。 如果他能早点看到这些信，如果他能早点察觉到林月卿的异常，是不是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可是，世上没有如果啊。 现实的残忍之处就在于，很多事情只有等到错过之后，才甚至它对自己的重要。 可往往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再也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 守在门外的下人早知道了屋内的异常，但都战战兢兢不敢敲门问询，更不敢直接破门进屋。 直到刘管家忙完手中的事，准备过来看望段泽，才发现门外台阶下蹲坐着四个下人，愁眉苦脸。 “怎么了？”刘管家问道。 下人见到刘管家就像看到了希望，纷纷站起来，欲言又止。 “大帅呢？”刘管家看了看那紧闭着的门，沉声问道。 “这三日一直在屋里，跟夫人……跟夫人的骨灰盒在一起……”下人小心翼翼道。 刘管家皱眉问道：“大帅一直没出来？也没吃东西？” 下人点头，有些犹豫道：“他一直在说话，也一直在叫夫人的名字……偶尔还能听到大帅在哭……” “这么严重，你们怎么不早点跟我汇报！”刘管家脸色大变。 下人低着头不再说话。 这时，屋里又传来了段泽窸窣说话声。 刘管家深吸一口气，走到门边敲了敲门。 “叩叩叩” “大帅，梅苑重建一事，有许多细节需要您亲自过目，还请您节哀顺变，振作起来。” 刘管家的话说到了点上。 现在能让段泽上心的事，只能跟林月卿有关。 重建梅苑，是段泽吩咐给刘管家的任务，他说过，要跟之前建得一模一样，不能有丝毫不同。 屋里久久没有人回应，在刘管家准备再次敲门之际，传来了开门声。 “咯吱~” 段泽怀抱着骨灰盒，一脸憔悴得走了出来。 “大帅……”刘管家看着段泽变成这样，心痛不已。 “走，带夫人一同去看梅苑。”段泽哑声说道，垂眸温柔看了一眼怀中的骨灰盒，眉眼间的深情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卿卿，四郎抱你过去。” 刘管家耳边炸开一道惊雷，僵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他终是意识到，他们的大帅病了。 并且，病得不轻。 他把怀中的骨灰盒，彻彻底底当做了一个活人。 第50章 一蹶不振了 刘管家没有将自己的震惊表露出来，依旧像往常一样，将自己的工作对段泽一一汇报。 “之前的建筑底图，库房都有存根，大体基层已经有模有样了，只是庭院里的那几棵梅花树……” 那场大火，摧毁了整个梅苑。 那几棵梅花树，是段泽和林月卿两人亲手栽植。 梅花树在北城是极难存货，土质不同气候不同都很影响它们的开花情况。 眼下，什么都毁得一干二净了。 “重新栽幼苗。”段泽沉声道。 刘管家眼底的诧异一闪而过：“可是幼苗需要好几年才……” “成熟的梅花树，不是我跟卿卿一起栽的，不要。” 段泽的话，让刘管家紧紧闭上了嘴。 他命人用最快的速度运回了梅花树幼苗和优质土壤，然后送来了梅苑。 眼见段泽挽起衣袖要亲自挖土，刘管家准备接过他手中的骨灰盒。 “别碰！”段泽的反应之激烈，在刘管家的意料之外。 他僵住伸出的手，不可置信看着段泽。 “大帅，夫人的灵魂一直都在您身边的。”他痛心说道。 段泽敛了敛情绪，用布条将骨灰盒绑在胸前，随即接过刘管家递来的锄头。 “我知道，但她的骨灰，你们谁都不能碰。” 刘管家死死咬着牙根，半响才吐出嘴里的浊气。 大帅心知肚明夫人已经死了，那就是分得清现实和假象的。 他不是疯，也不是病，而是…… 痛得不能再痛了，才会如此。 一个人的心底深处，到底要有多痛，才会恨不得自己真的已经疯癫了？ 刘管家顿住杂念，不再去想。 眼前的大帅，让他看着很难受。 打心底难受。 栽完梅树幼苗，段泽拿水洗了把手，便再次将怀中的骨灰盒小心轻柔抱好。 “卿卿，你看，梅苑的梅树又栽好了，今年你生日的时候，看不到他们开花……不过没关系，四郎会给你变魔术，让你看到满院子的梅花……” 段泽柔声说着，垂眸看向骨灰盒的黑色瞳眸，亮晶晶的充满了璀璨星光。 那样子，就像在和自己最爱的爱人亲密无间地聊天说情话一般。 刘管家无法继续看下去，他吸了吸鼻子，用衣袖抹去眼底的浊泪。 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到底还是一蹶不振了…… 整个北帅府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大帅，白天会抱着夫人的骨灰盒说话，晚上会抱着夫人的骨灰盒睡觉。 不管走到哪里，他都会将这个盒子随身携带。 不让任何人碰，也不让骨灰盒离自己半步之远。 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鲁牧从边境回来。 他带来的消息，让段泽从一蹶不振中恢复了暴戾。 “孙文强把那个女人藏在了民宿中，我们的人差点将他老家翻个底朝天，最后有人受不住银票的诱惑，将她的行踪透露给了咱们。” “人带回来了吗？”段泽握紧五指，咯吱作响。 “按您之前的吩咐，送去了别院。”鲁牧拱手作揖。 段泽将怀中之物放至自己特别打造的铜器中，轻轻抚了抚。 “卿卿，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包括我自己。 他盖上沉重的盖子，上锁，将蹭亮的钥匙挂在颈脖上，垂在心脏位置。 “把枪带上，去别院。” 第51章 大帅饶命 如若不是林月卿出事，段泽早已忘了许湘雨那个女人。 就算之前梨苑那场大火诡异，他也没有追问过孙文强任何细节。 但也是那场变故，让段泽对孙文强多留了个心眼。 曾经那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下属，为了个女人，开始了一个又一个的谎言。 直至叛变。 别院门口，段泽顿住了脚步。 他将枪里的子弹都取了出来，再上膛。 鲁牧不明白他是要做什么，但还是默默走在前面将门推开。 “啊！你们放开我！放开我！”大厅中，一个被绑在竹桩上的女人披头散发，身上发出一股难闻的异味。 鲁牧用衣袖捂住口鼻，随即将窗户都打开透气。 “什么味？”他质问屋里守着的两个士兵。 “回营长，这女人非要去厕所，还不让我们跟着，我们不同意，她就……”士兵说起来，都觉得难以启齿，恶心至极。 “哈哈哈哈……有本事就叫个女人来看我，你们这么多男人欺负我一个女人，算什么好汉！” 许湘雨脸上的表情极其扭曲，她哈哈大笑着，正欲继续说，忽的发现门口立着一道黑影。 她心头一跳，缓缓回头，看到了这辈子她再也不想看到的脸。 “大……大帅……”许湘雨面色唰地一下惨白，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鲁牧命人给屋里点上香薰，这才搬了椅子给段泽坐。 段泽摆了摆手，没有坐下。 他拿起手中的枪，直直对着许湘雨。 “大帅饶命！”生死攸关，许湘雨尖叫起来，眼泪鼻涕一起流，“湘湘不想死，饶了湘湘吧……” 段泽步步朝她走去，将枪口对准她的眉心。 “一日夫妻百日恩，大帅看在湘湘陪您度过那么多个日夜的份上，饶……” 许湘雨不说还好，说起那些过往，让段泽再次清晰记起自己背叛过林月卿，心中的怒火直接蹿至了头顶。 “住嘴！”他低吼着打断了她，将枪头直接塞进了许湘雨嘴中！ “唔……”许湘雨吓得面色苍白，瞪大的眼睛噙满了水汪汪的眼泪，身下的裤子也再次湿了一大片。 这女人，直接吓尿了。 “该死！”段泽扣动枪扳指，一声沉闷的响声自许湘雨嘴中响起。 她浑身一颤，直接翻着白眼昏死过去。 枪里没有子弹，这是段泽早就安排好的。 他怕自己怒火上头，直接结束了许湘雨的性命。 怎么可能让她那么痛快地死去？ 该活着的人不在了，最该死去的人却死里逃生，她既然想活着，那段泽便如了她的意！ “好生看着她，切记不能死。”段泽对着下人吩咐道。 手底下的人，办事很周到。 许湘雨醒过来后，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一声干净衣裳，连带着身上的怪异气味也淡了不少。 她以为段泽良心大发，愿意给过自己悔改的机会。 可看到脚上锁着的铁链，地上摆放着的破碗，还有角落摆着的恭桶，她的情绪再次崩溃。 那个男人是要把自己当成畜生囚禁在这件屋里吗？ “大帅！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的许姨太啊……” 许湘雨在屋子里捶门，可不管她撕破喉咙怎么叫喊，都没人来给她开门。 就算她依稀看到门外站着两个高个子男人，但那两人也充耳不闻，完全对她不理不睬。 “放我出去！你们凭什么关我！让你们大帅出来见我，我有重要事情要跟他谈！”许湘雨将屋里搬得起来的东西全部都摔到地上。 屋里传来震耳欲聋的噼里啪啦声响，外面两个守门站岗的人纹丝不动，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样的情形，他们早就想到了。 许湘雨砸累了，脚链禁锢下，她活动范围内搬得动的东西全都砸了一地。 她气喘吁吁看着紧闭的房门，眼底划过一丝疯狂的决绝。 那是对生的渴望，对自由的向往。 许湘雨再次敲响了房门：“转告段泽，我要跟他做笔交易，与林月卿有关。” 第52章 只念姐姐了 一切都在许湘雨的意料之中，只要跟林月卿有关的事情，段泽都会第一时间赶来。 她笑盈盈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就算脚踝上套着铁链，但依旧让自己坐姿妖娆。 “大帅，您当真是一点都不念旧情，只念姐姐了……”许湘雨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怨。 她的搔首弄姿，段泽完全没有放在眼底。 见许湘雨还要喋喋不休继续往下说，他直接掏出了别在腰间的枪。 许湘雨脸色一变，立马将张开的嘴紧紧合上。 她轻咳一声，再小心翼翼开口：“那日城崖的变故，幕后黑手皆是孙文强一人所为，他的目的就是想将您一点点击垮，然后取而代之。” 段泽眯了眯眼：“这就是你说的交易？” 他没有在家中陪林月卿，匆匆赶来别院，就是听许湘雨说那些陈谷子烂事？ “您之前不是一直在查监狱那两个死囚如何逃脱出来的吗？都是孙文强下了命令，包括现在，监狱里还有他的死忠奴才！”许湘雨急忙说道。 “怎么，你知道那死奴才的名字？”段泽把玩着手枪。 许湘雨连连点头：“我叫不出名字，但我看脸肯定认识的……孙文强曾经带我见过那人……大帅您带我去一趟监狱就好……” 段泽不是不知道许湘雨心底在打些什么小算盘，他冷笑一声，将手枪底部的弹夹取了下来，然后将里头的七发子弹掏了出来，放在手中把玩。 许湘雨脸色微变，她目不转睛盯着段泽手中的子弹，手心有些发凉。 她不是不懂段泽的潜在警告—— 上次是空枪，这次确实真枪实弹了。 “大帅，我只是想求你放我一条生路，我绝对会离得远远的……”许湘雨小声说道。 段泽将子弹又装进了弹夹中，随即给枪上膛。 那咔擦一声的清脆声响，让许湘雨紧张得身子都晃了晃。 “用一条奸细的命换你的狗命，这如意算盘打得不错。”段泽沉声道。 许湘雨猜不透段泽话中的深意，根本不知该如何接话。 “当初怎么就瞎了眼让你这种女人爬上了本帅的床？”段泽拿着枪挑起许湘雨的下巴，言语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轻蔑。 许湘雨大气不敢出，瑟瑟发抖揣摩着段泽的下一个动作。 “孙文强已死，就算监狱还有他的走狗又如何？将死兵溃，这个道理还要我来交你吗？” 段泽说完，再次枪口对着许湘雨的眉心，食指放在扳扣位置。 许湘雨哪受得了这种刺激和惊吓，她两腿一软，抖成了筛子。 “不不……大帅……只要您能放了我……让我做什么都愿意……求您了……”许湘雨没忘记自己对活着的渴望。 当初梨苑那场大火，烧了她对段泽所有的幻想，但没烧尽她对北帅府的痴念。 孙文强的衷心和付出，许湘雨看在眼底。 可感动之余，还是活命要紧啊。 如果孙文强当初可以爬上大帅之位，许湘雨是下了决心好好跟他过日子。 可眼下他不仅大帅没当成，命都丢了。 他村里那些人见钱眼开，还将自己给出卖了。 许湘雨回想起这些，对孙文强是又气又恼。 可又能怎样，她总不可能跟一个死人怄气！ 许湘雨猛地一回神，发现自己居然在枪口直对之下，还能分神想这么多。 是她灵魂出窍，还是置生死于不顾？ 肯定是前者。 回过神的许湘雨见段泽一直沉默，她转了转眼眸，小心试探地跪着身子往前挪了挪。 “大帅……孙文强当初执意要将我从梨苑带出去，湘湘不敢不从……但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没碰过我……湘湘的身子，还是大帅的……” 第53章 你要干什么 许湘雨娇滴滴道。 殊不知，她现在的狼狈模样，说出这种话极其令人恶心。 尤其是段泽满心都在林月卿身上，更是无比嫌弃。 “嘭”段泽开了枪。 许湘雨身体一僵，呆若木鸡地看着段泽手中那冒烟的枪口。 她忘了尖叫，也忘了求饶。 因为子弹已经穿透了她的膝盖。 “你放心，本帅不会让你死……在这里，本帅有一百种让你生不如死的活法。” 段泽对着许湘雨中弹的腿狠狠一踹，这才开门吩咐下人，喊医生过来。 许湘雨侧倒在地上，膝盖钻心刺骨的疼意这才蔓延到了神经。 她面色苍白，额头上冒着一颗一颗大大的汗珠。 “段泽，你好狠的心……” “狠心？你将卿卿带上悬崖，害得她中枪掉落时，怎么不想想你自己狠心？”段泽的眼神冷得像淬了毒的刀。 许湘雨嘴唇哆嗦：“不是我……是孙文强派人带她过去的……我也被绑在悬崖边啊……” 段泽冷笑：“人都死了，还要把脏水泼他身上？你可想过你说这些话，他做鬼都会缠着你？” 许湘雨瞳孔一缩，随即惊慌地看了看自己的四周。 她什么也看不到，却感受到了一股阴风凉飕飕地向自己拂来。 “许湘雨，当初我让你在这别院安度余生，你不愿意，让你死在梨苑你假死苟且偷生还怂恿孙文强为你叛变，以后是生是死，可都由不得你了！” 这是段泽第一次对许湘雨说了这么一长串话，若不是为了接下来的事，他才不会如此耐心。 医生敲门走了进来，没有打麻药直接禁锢住许湘雨的腿，然后让她亲眼看到自己血肉模糊伤口中的子弹被取出来。 “啊！”许湘雨连声惨叫，但四肢都已被人束缚住，她想扭头不去看腿上的刀刃，但也有人拽着她的脑袋不让她偏离。 这痛苦，跟当初九死一生产子一样要命。 “大帅，盐和烈酒都拿过来了。”一个下人小跑着走来，将手中举着的东西递给段泽。 那下人的声音不小，屋里所有人都听得真切，包括痛得龇牙咧嘴的许湘雨。 “你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许湘雨哀嚎道。 段泽倒出一小撮盐放在掌中捏了捏，随即一点点浇在许湘雨膝盖的血窟窿中。 “啊——!”许湘雨的面色从白到红再回归成惨白，她的惨叫声穿透了整个房间。 段泽一点都没手下留情，他每撒一点盐，下人便会将那烈酒浇上去，待盐融化在混着酒的血水中，他又继续撒盐。 听着许湘雨的惨叫，段泽心底想的却是林月卿。 以前宋天扬每次给她扎针时，她都是一声不吭，就算疼得将下唇咬出血都没有任何叫喊。 那个时候的林月卿，也很疼吧。 “大帅，再浇下去，这腿会废的……”医生看着伤口，心情复杂。 段泽眉头微拧：“这样还没废彻底？那全倒了！” 他一声令下，手下将整整一大袋盐全部都往膝盖上的血窟窿里倒，另一人则将大壶烈酒一起往下浇。 许湘雨发出了杀猪般的凄惨叫喊，每一声哀嚎都声嘶力竭。 她死死瞪着段泽，那眼神中的愤怒，恨不得将眼前的男人生吞活剥。 “段泽，我是你抬回帅府的姨太，帅府的长子还是我给你生下的，你居然这样对我！你会遭天谴的！” 许湘雨吼叫着，像一头疯狂的野兽。 但话一说完，她浑身的力气也已耗尽，彻底昏死过去。 “每日都用盐酒清洗伤口，我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段泽拍了拍掌中的盐粒，对着众人嘱咐完后，大步离开了房间。 第54章 许湘雨快疯了 回府车上，段泽靠在座椅揉了揉太阳穴。 他要及时调整情绪，好好回去陪林月卿。 刚下车，他便看到了鲁牧正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口等着自己。 “大帅，有消息了！”鲁牧眼里带着一丝亮光。 周围的人不懂是什么有消息了，但段泽无比清楚。 他摆了摆手，示意鲁牧跟自己去书房。 “之前照顾孩子的奶娘找到了？”将书房门关上后，段泽这才低声问道。 鲁牧点头，随即又连忙摇头：“她人没找到，但是她家人找到了。” “继续说。”段泽坐了下来。 “当初孩子出事后，夫人也跟着坠崖失踪，你的主心一直都放在夫人身上，那奶娘便是在那个时候离了府，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家人至今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只是半年多前有人给了他们一大笔银票，按时间推算，刚好是在奶娘离府后的时间。” 鲁牧将自己调查到的情况一一汇报给段泽。 “给他们银票的人调查清楚没？”段泽把玩着手中的毛笔。 鲁牧脸色微微变了变，低头回应道：“根据他们描述，应该是孙文强。” “应该？”段泽不满意这种非肯定性回答。 “属下确定是孙文强无疑。”鲁牧绷直身子，站着标准的军姿大声回道。 段泽点了点头：“看来那奶娘是遭杀人灭口了。” 眼下，段泽已经清楚了许湘雨和孙文强不能见光的关系，许是对那个女人根本就没有任何感情，又或者是那两人死的死，残的残，他一丁点愤怒的情绪都没有。 回想起段母曾经在自己跟前唠叨过，许湘雨生下的那个儿子是单眼皮，跟自己一点都不相像。 当这一系列事情全部贯连起来，段泽心底早已有了猜测。 那个孩子之死，他从未怀疑过林月卿，只是当时火气上头，他没有听她解释，更没有去深究问题的可疑性。 现在回想，疑点重重。 “呵……”段泽自嘲笑出了声。 他笑自己的糊涂大意，笑自己的咎由自取。 但笑中的苦涩，却是对林月卿无尽的愧疚和缅怀。 他回了房间，将林月卿的骨灰盒拿出来，紧紧抱在怀中。 那冰冰凉凉的触感，让他浮躁的心缓缓平静。 “卿卿，这一切是不是我的报应？我要怎么做，才能减轻我的罪恶……” …… 往后数日，整个别院方圆百米远，都能听到女人的哀嚎声。 不论白天黑夜，不论晴天雨天。 许湘雨快疯了。 她看着自己腿上渐渐扩大溃烂的血窟窿，恨不得将腿截去。 为了防止她用手去“处理”伤口，院子的下人用铁链将她的手也拴住。 许湘雨的四肢，皆都被绑了起来。 她的吃喝拉撒，全在铁链的禁锢范围之内。 那废掉的半条腿，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让进来处刑罚的医生和士兵都戴上了口罩。 许湘雨蓬头垢面，整日沙哑着乌鸦般干涩的嗓子嘶吼。 “段泽，你不得好死！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活该，为什么这样对我！” “你自己把林月卿逼得心灰意冷，现在怪罪在我头上，你算什么英雄好汉！” “林月卿都已经死了，你装得这般深情款款有个屁用！她活着的时候你怎么不珍惜，怎么不对她一心一意呢？我也是你的女人，你不珍惜我自然有人珍惜，我有何错！你凭什么因为她死了就要这样伤我！” “你要是个男人就把我放了，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绝不会再碍你的眼！” 许湘雨喊得很绝望，因为不管她说多少话，都没有人回应，只有隐约的回音在陪着她。 第55章 什么事 直到最后，精疲力竭，她才收声大口喘气。 真的没人来管她了吗？ 许湘雨绝望地想着。 “咯吱~”门开的声音。 许湘雨眼底闪过一丝微弱的亮光，她赶紧朝房门方向看去。 可看清进来的那抹影子，她眸中的亮光变成恐慌之色，微张的嘴唇也止不住狂颤。 “你……你……” 许湘雨看着愈来愈靠近自己的人影，拼命从咽喉中挤出一句话。 “你……你都死了还来找我干什么！” “你快走开，别来缠着我！” “走啊，走啊！” 一声惨烈的叫喊从房间里传出，这一次不同往常，带着撕扯血肉的凄厉。 庭院中站着的士兵觉察到了异常，连忙走到窗边往房间里头看了看。 当他看清屋里的情况，眼中划过一抹诧异，犹豫片刻，将情况上报给了鲁牧。 入夜。 段泽抱着林月卿的骨灰盒睡得格外沉，许是这几天太过操劳，如今横隔在心底的往事得意真相大白，他终是可以睡个稍微踏实点的觉了。 梅苑的重建，花了大量人力物力，目前即将竣工。 段泽想着，等他带林月卿重回梅苑之际，一切都已经恢复平静。 不管是外头的战事，还是府中的风云。 但是，鲜少做梦的段泽，这次居然梦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孙文强。 看着梦境中，那个逆光站在阴暗中的昔日手下，段泽难忍心头怒火。 讲实话，区区一个女人，是不可能影响段泽和孙文强之间的兄弟情。 当然，林月卿除外。 孙文强让他愤怒和失望的，是他为了女人背叛自己，背叛整个北帅大军。 “大帅，放过许湘雨吧。” 孙文强对着段泽跪了下来，阴暗中看不清他的神情。 段泽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孙文强闯进了自己的神识中。 “孙文强，我要她死的时候你求饶，现在我让她活着你还要求饶。”段泽站在原地没动。 他习惯性抬手在腰间摸了摸，发现梦境中的自己只穿了单衣，枪袋也没有别在腰间。 “给她一条死路，我在阴曹地府，替您继续教训她。”孙文强的声音很缥缈，似乎只要一阵风刮来，就能随风飘散。 段泽紧蹙眉头，冷声道：“替我？” 孙文强没有说话，依旧跪在地上，搭拢着脑袋。 段泽看不清他的五官，甚至连他穿着什么衣服都没看仔细。 身后的亮光朝这边照来，段泽这才缓缓看清孙文强身上穿着的还是那日从梅苑大火中抬出来的衣裳。 他吃了一惊，定睛看着孙文强的脸。 “你……”段泽隐隐猜到了什么。 他这不是在做梦！ 心一惊，亮光渐渐变弱，眼前的孙文强也渐渐变得模糊。 孙文强抬起头，一张千疮百孔的脸映入了段泽眼帘。 他脸上坑坑洼洼，已经看不出五官的原貌，尤其是那张嘴，一直在淌着猩红的血水。 “大帅……”孙文强喊着，源源不断的血一直在流。 空气越来越稀薄，段泽大口喘着气，却怎么都驱散不了心底淤堵的感受。 他往后退了一步，脚下一空，彻底坠入黑暗中。 “啊！” 段泽听到了自己大叫一声，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外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他擦了擦额头，发现上面布满一层细细的冷汗。 骨灰盒放在他胸脯上，一直没动。 看来是压着心脏，所以才在睡梦中呼吸困难了。 段泽心想着，缓缓坐了起来，随即对着门外问道：“什么事？” “禀大帅，许湘雨死了。”外面是鲁牧的声音。 第56章 我就去陪你 段泽的神情瞬间紧绷起来，他回想起刚才梦境中的事，立即下了床。 他将骨灰盒放回箱子中，然后打开门。 “什么时候的事？”他问道。 “半个时辰前。”鲁牧低声回应。 段泽穿好衣裳，面色沉重地跟着鲁牧去了别院。 门口守着的士兵见到他，立马敬了个军礼，随即将房门打开。 屋子里阴冷的空气飘散出来，竟比凌晨的室外还要阴凉。 回想起自己刚才做的梦，段泽在门口顿了顿，缓缓抬脚走了进去。 屋里，早被下人点了通亮的烛火，架子上的煤油灯也一直闪烁着。 许湘雨的死相，有些狰狞。 她圆瞪瞪的眼珠子，笔直看着屋子一角，里面透着灰蒙蒙的惊悚和害怕。 她死前到底看到了什么，所有人都不得而知。 只有段泽知道。 孙文强突然出现在自己梦中，绝不是巧合。 他说的那些话，完全是先斩后奏。 到底是想帮许湘雨解脱，还是会在阴间继续惩罚她？ 段泽不清楚，也不打算去深究。 人虽死，他心底的结却没有解开。 因为，造成如今这局面的元凶，是他自己。 许湘雨，只是参与者。 他将对自己的惩罚强加在许湘雨身上，觉得只有狠狠地折磨对方的身心，才算是对死去林月卿的交代。 可说到底，还是他自欺欺人罢了。 许湘雨虽可恨，但让林月卿心灰意冷的是他。 段泽命人将许湘雨的尸体简葬，再将整个别院的人全部驱散。 这里，已经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回到帅府，段泽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林月卿。 他捧着骨灰盒，爱怜地摩挲着。 “卿卿，孙文强把许湘雨带走了，你看到没？哎……瞧我这话问的，你们肯定不在一块儿，你是上天堂或者极乐世界的，他们那种人只配在地狱阴间！” 听着自己说出来的话，段泽猛地将眉头紧拧。 “我这种人，是不是连地狱都不收？卿卿……你还有没有在奈何桥等我……我好怕自己找不到你了……” 段泽眼底泛起一团弥漫的雾气，他还有很多想说的话，可却在涌上喉咙的时候都咽了下去。 林月卿活着的时候，自己没有好好珍惜，现在她不要自己了，说这么多话有什么意义？ “卿卿，我说到做到，等处理完这些事，等培养出一个可以接管北帅大军的人，我就去陪你，决不食言。” 段泽俯身，薄唇轻轻触了触骨灰盒的瓷壁。 那冰冰凉凉的触感，让他无比怀念林月卿娇嫩温热的红唇。 现在她依旧在自己怀中，他却再也感受不到她的温度，她的气息。 …… 段泽抱着林月卿的骨灰盒在房间呆了整整三天，外面的人皆在传，他曾经两个女人都死于非命，遂无比悲恸。 也有人在传，段泽处置了曾经伤害过夫人的人，让坏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他自己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最初失去心爱之人的颓败模样。 梅苑已经彻底竣工，段泽怀抱着林月卿骨灰盒载下的梅树幼苗也在茁壮成长。 段泽将骨灰盒放回梅苑，将曾经照料梅苑的下人全部都喊了回来，甚至在奴才市场买了一个跟丫鬟素鸢长得很相似的姑娘，再给她赐名为素鸢。 “夫人最喜欢枣红色手帕，不喜屋子里有太浓的熏香，饮食喜清淡，但对偏甜的梅花酿格外喜欢。你好生照看她，不得有误。”段泽对着素鸢下达命令。 素鸢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她曾经照顾过富贵小姐，但是从未照顾过死人啊…… 第57章 一根头发丝 丫鬟如何想的，段泽不在乎。 他要的，是结果。 梅苑其他丫鬟看着新来的素鸢，一脸幸灾乐祸。 整日整夜陪着一撮骨灰，就算看不见鬼都会被鬼缠身。 素鸢原本想辞了这工作，或者偷偷从府里逃走。 可看着夜夜都抱着骨灰盒入睡的段泽，素鸢将这念头从脑海中驱逐。 梅苑的女主人已经死了，自己又是离这大帅最近的丫鬟，说不定哪天就可以爬上枝头变凤凰呢。 素鸢想着，偷偷将自己衣襟的领口往下扯了扯…… 段泽白天处理军营中事，夜里便回了梅苑。 有时候事务繁多，忙到半夜，他也会在军区大院直接休息。 可没有林月卿在身边，亦或者说是没有那骨灰盒在身边，段泽不管多累都无法静心入睡。 最后，不管他忙到多晚，都会让司机开车送自己回梅苑。 新建的梅苑有下人忙碌，倒也不显得卿卿清清。 只是那主卧内柔软的大床，再也找不到一丝有关林月卿的存在。 尤其是段泽怀中还抱着那冰冷的骨灰盒，每天都在清冷中醒来，每天又在清冷中入睡。 尽管如此，段泽也没想着要改变这种入眠模式。 因为他若是不回梅苑，不抱着林月卿的骨灰盒，他再也找不到一个能让自己安然入睡的地方，再也找不到一个地方比梅苑更能让他温暖。 即使，他的行为在别人眼中无比怪异，即便这张床冷清得可怕。 却依然是他所拥有的最温暖的地方。 只要心是热的，就算寒至骨髓他也无畏。 夜里。 段泽拖着疲倦的身子回了梅苑。 他将房间内的所有煤油灯全部点燃，暖黄的光线让屋子里多了一丝暖意。 段泽正欲往床上躺去，忽的发现枕头上有一根黑丝。 他定睛一看，随即抬手将那黑丝捏了起来。 在灯光照射下，他看清了那黑丝的真面部—— 女人的头发。 段泽面色立马垮了下来，大步走去素鸢的偏房，一脚踹开。 “大帅！”素鸢睡得迷迷糊糊，被段泽这一动作吓得瞬间清醒，连滚带爬跪在了地上。 “谁进过夫人的房间？”段泽将手中的煤油灯放在桌上，冷声质问。 素鸢愣了愣，随即慌忙摇头：“没……没别人……素鸢只有白天进去打扫卫生……” 她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只有你进过夫人的房间对吗？”段泽再次问道。 素鸢颤抖抬头，对上段泽犀利的双眸后浑身打了个激灵：“是……” 段泽将手中的黑发扬起：“这是你的头发？” 素鸢根本没有看清段泽手中捏了东西，只是听得他说“头发”二字，脸色唰地一下变白。 “素鸢……不知道……可能是搞卫生时掉落的……”她结结巴巴解释，垂在身侧的手抖得异常厉害。 段泽打开煤油灯的盖子，将手中的头发丢了进去。 “呲~”火光一闪而过，空气中传来烧焦的味道。 他将煤油灯举到素鸢跟前，居高临下看向她。 “只是搞卫生掉的头发，你这么紧张作甚？” 素鸢低着头，浑身发抖，头低得不能再低。 只有她自己知道，为何如此紧张—— 因为那头发是她睡在床上掉落下来的！ 第58章 没有永远的朋友 段泽用煤油灯提手挑起素鸢的下巴，逼迫她将透着恐慌的杏眸直视自己。 “听着，若不是因为这张脸，你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将煤油灯留在她脚边，随即大步离开。 素鸢瘫软在地，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 第二天，刘管家给梅苑下达通知，以后白天素鸢整理夫人卧房时，其他下人一并在门口守着，相互监督，不得有误。 这个消息一出，众人的八卦话题愈发增多，私底下对原本趾高气昂的素鸢更加看不顺眼。 可房间中有林月卿的骨灰盒和画像，大家在监督素鸢整理卫生之时，想冷嘲热讽几句都有些胆怯。 素鸢躁动的心收到了极大的打击，众人也没有明目张胆地在梅苑挑起内讧。 段泽依旧每夜在梅苑留宿，白天则处理公务。 …… 日子一天天过去，春去冬来，大雪纷飞，转眼又到了万物生长的时候。 段泽在册子上拿毛笔做着标记，整整1095天过去了。 三年时间，除了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他不曾杀一条生命，甚至是捏死一只蚂蚁。 为了能够见到林月卿，他必须多行善来减轻自己的罪孽。 “大帅，倭国在东边炸了铁路，东帅府的人已经跟倭国人对抗上了，发来电报请求派兵支援。” 说话之人，是段泽这三年最新栽培的干将——穆明。 “你手中有军权，所有事情你们自行定夺，无需来问我。”段泽的声音中带着淡然。 他轻轻擦拭着手中的骨灰盒，眼中的情绪没有一丝起伏。 段泽将自己手中的权利一分为三，一份给了鲁牧，一份给了穆明，最后一份还在自己手中。 现在不是迫在眉睫的事需要亲自出面，他一般都窝在梅苑，抱着骨灰盒说说话，再给院子里的梅树浇浇水。 俨然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穆明皱了皱眉，显得有些为难：“鲁副官觉得东帅曾对我方城土虎视眈眈，三年前还挑起过战火，此时不应支援。属下觉得两国交战，所有城池必须团结一致方能打败敌国，应派兵支援，我们两人意见不合，所以属下只能前来将情况汇报给大帅您听。” 段泽沉默片刻，轻笑一声：“你为什么不直接说服鲁牧呢？” 穆明挠了挠后脑勺：“鲁副官是属下的前辈，在没得到大帅示意之前，我若直接开口去说服，鲁副官肯定会不高兴的。” “你们从军衔上来说，是同级别，所以你不用事事都先考虑他。”段泽沉声道。 “虽是同级别，但我的军龄和经验都没有鲁副官长，自是凡事都要向他学习。”穆明很谦卑地说道。 “时代不同思想不同，你毕竟是留过洋的新青年，咱们军营中都是莽汉，大部分都要向你学习的。”段泽倒是很欣赏这个年轻人。 只是人心都会变，当初的孙文强，亦如现在的穆明，都是对人对事恭恭敬敬，非常懂得察言观色。 段泽对他，欣赏归欣赏，该有的防备一分不减。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段泽依旧没有给穆明一个准确表态。 待穆明离开后，段泽扭头看向窗外。 天边下着灰蒙蒙的细雨，他想起几年前，曾经也是这样的天气，林月卿坐在窗口眼巴巴地看着外面，半撒娇半认真地让自己去西巷街买梅花酿。 “卿卿，今天想吃吗？四郎去给你买。” 段泽柔声说着，将怀中的骨灰盒放回了特制的铜质密封箱中，随后披上外袍。 他没有叫司机开车，也没有打伞，大步流星地在湿漉的街巷中穿走。 军靴声哒哒响，屋檐边还有嘀嗒的细碎声。 巷子尽头，一个撑着油纸伞，穿着烟蓝色旗袍的女子一晃而过。 段泽神情一滞，顿在原地半响没有动弹。 那女人…… 第59章 真的是她吗 段泽叹了口气，然后使劲揉了揉眼睛。 再往巷子尽头看去，已经看不到那女人的身影。 可是刚才那抹烟蓝，却已经深深印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苦笑一声，拍了拍衣裳上的水珠。 现在只要看到穿这种旗袍的，自己都觉得像她…… “咳咳……” 段泽转身准备往西巷街继续走，忽的听到巷子尽头传来一阵咳嗽声。 声音不大，但落在段泽耳中，却仿若深海巨浪。 他瞳孔骤然一缩，立马朝巷子里疾走。 就算多年没有听到过林月卿的声音，可他一点都没有忘记，那个女人软糯轻柔的嗓音，更没忘记最后那段时间，她时不时的咳嗽声！ 如果刚才那抹瘦小的身影只是跟她相似，那这声音几乎让段泽认定是死去三年的林月卿了！ 段泽不敢继续往下想，他怕自己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巷子尽头，没有那抹靓丽的身影。 段泽微微失落，但还是不死心地往左右两边探了探头。 拐角处，他看到了油纸伞的边边角。 段泽的心脏砰砰跳动，步态有些凌乱地朝油纸伞方向走去。 那穿着烟蓝旗袍的女人，将头顶的油纸伞举到了墙角的废砖裂缝边，嘴中轻轻唤着“喵呜”。 段泽轻缓走了过去，看清了裂缝中一只浑身打湿了的白猫。 猫咪浑身湿漉漉，白色的毛发也变得脏兮兮，看向女人的眼神充满了警惕。 段泽收回视线，目不转睛盯着女子的背影。 那盘在后脑勺的长发乌黑秀亮，让段泽忍不住想伸手摩挲。 他这样想着，长手也跟随心的指令照做了。 只是在他指尖刚要触到那如绸缎般的墨发之际，女人刚好弯腰低头。 她一边温柔学着猫叫，一边伸手将那白猫轻轻抱了起来。 “乖小白，我们一起回家，小晨晨想你都快想疯了。”女人的嗓音，像空谷中的清泉，一声声敲打在段泽的心扉。 段泽伸出的手还僵在半空中，他小心翼翼呼吸着，生怕自己一眨眼一出声，眼前的女人就会消失不见。 会是她吗？真的是她吗？ 女人直起身准备抱着小猫离开，忽地觉察到身后有人。 她连忙往前侧身一步，警惕抬眸看向仿若一堵墙的男人。 转身—— 段泽看清了她的脸。 “卿卿……”段泽眼底的情绪瞬息万变，划过惊讶和不敢置信，最后被欣喜和激动取代。 不是幻觉，不是眼花。 眼前的女人，是他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着的女人！ 他伸手想将她搂在怀中，想百分百确认她是真真切切的一个活人。 “麻烦让开一下。”可她礼貌又疏离的一句话，浇灭了段泽所有的激动。 他喉结颤动，生生止住自己原本的动作。 “你……”他想说点什么，可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该说点什么？ 三年时间，她的眉眼，她的口鼻，甚至是她锁骨下的小黑痣，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她看到自己，就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吗？ 段泽没有去深究，曾经那个在自己怀中渐渐失去温度的女人，为何会重新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只知道，那个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女人，回来了。 女人见段泽依旧拦在自己面前，微微蹙眉沿着墙壁横走几步，准备离开。 段泽见她要走，慌张伸手将她拉住。 “别走……” 第60章 是怎么一回事 女人浑身一僵，手中的伞也滑落至地，那原本带着一丝微弱血色的脸庞瞬间变得苍白。 她怀中的白猫毛发根根竖起，圆眼怒瞪着段泽，伸出前爪狠狠挠了他的手背。 血丝很快溢出皮肤，段泽吃痛地皱起了眉。 趁着他分神之际，女人很快甩开他的手，随即抱着白猫快速离开。 她走得匆忙，那掉落在青苔湿地上的油纸伞也忘了拿。 段泽看着手背上的血痕，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女人离开的方向。 卿卿，既然回来了，我便不会再松开你的手了…… 段泽没有再去西巷街，而是转身回了北帅府。 他命人将鲁牧唤来，让他找画师将林月卿的画像画了上百份，然后派人拿着画像，在暗中秘密寻找林月卿。 回到房间，段泽看着铜器中的骨灰盒，心底思绪万千。 “卿卿，如果我今天看到的女人是你，那躺在这骨灰盒中的，又是谁？” 他喃喃自语，再次将骨灰盒抱在了怀中。 冰凉刺骨。 他没忘记自己抓着林月卿手腕时，那细嫩肌肤传来的温热感。 那是活生生的人，鲜活的，真实存在的。 可是，林月卿头顶的四根银针是自己亲自拔掉的，她最后那一挣扎的画面，段泽还清晰记在脑海中。 当初那在自己怀中渐渐冷掉的女人是林月卿，今天自己亲眼所见的女人也是林月卿。 到底哪个环节出错了？ 突然，段泽想起了一个人。 这三年来自己一直都遗忘掉了的一个人——宋天扬。 当初是他从大火中将昏迷不醒的林月卿抱了出来，也是他将林月卿的骨灰从寺庙中带回了北帅府。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段泽想得头疼，他揉了揉太阳穴，决定打气精神好好调查一番此事。 当务之急，是要联系宋天扬。 可是宋天扬现在在哪里？ 段泽迫切想知道，最快的办法，是他亲自去一趟宋天扬的家——白药山庄。 段泽嘱咐了鲁牧，如果看到疑似林月卿之人，一定不要惊动对方，但也要密切摸清她的一切行踪。 随后便带着司机，急速开车往白药山庄驶去。 两人轮流开车，足足一天一夜，才到了目的地。 段泽没有任何提前约见，自是被拦在了大门前。 他亮出自己的身份，守门人依旧不给放行。 “不行，没有提前约好，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进我们山庄！”守门的莽大汉大刀一横，看着段泽和司机没给好脸色。 段泽身居高位多年，从未被一个守门人如此轻视过。 他的手条件反射摸到了腰间别着的手枪处，差点就掏了出来。 “烦请向小宋公子通报一声，不管有约没约，一定会见我的。”段泽压下脾气，沉声说道。 “我们公子不见任何人，哪儿来的哪儿回去！”守门人态度依旧恶劣，拿着手中亮蹭蹭的刀挥了起来又放下。 司机生怕那人手中的刀伤到段泽，一把掏出手枪对着守门人。 “大胆！居然敢对帅主如此不敬！这白药山庄整个都归北帅府管，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吧！”司机虽是司机，但曾经也是跟着段泽出生入死上过战场的。 守门人粗眉一挑，从鼻孔中重重冷哼出声：“那又怎样？我们庄主每年免费发放药材给平民百姓，堂堂傅帅主又免费给过百姓什么？你们敢伤我们白药山庄，整个北城子民都不会放过你们！” 守门人说这话，嗓门很大，底气十足。 段泽蹙了蹙眉，拦住了还欲继续跟守门人对抗的司机。 “你转告宋天扬，我在找他，就这四个字。”段泽从口袋中掏出一叠银两，递给了守门人。 第61章 像她又不是她 守门人斜了斜嘴角，对着地上呸了一口唾液。 “你以为所有人都可以用钱财收买？这是白药山庄，不是你的北帅府！走走走！” 段泽没想到守门人态度如此顽固，他沉了沉脸色：“只是要你传个话，就算不给你银两，任何人来了都要向主人通报，这是做奴才的基本守则。” “哼，我怎么做有自己主子交代，用不着你在这里胡说八道！”守门人眼中升起一抹怒色。 守门人说完，便开门走了进去，随后在门上挂了一块牌子“今日不见客”，再将门重重一关。 司机伸手要去砸门，被段泽拦住。 “回去吧，我心中已经有数了。” 司机愣了愣，但还是听从了段泽的吩咐。 开车路上，司机心中还是气愤，忍不住跟段泽抱怨：“这边的山里人，真是太蛮横无礼了！” “这边离城区远，地势又属山区，只要战事没波及这边，基本是不会有太多交集的。”段泽轻声回应道。 “大帅您就是脾气太好了，那小子敢对您那般不敬，完全可以枪毙！”司机想起来依旧觉得生气。 段泽勾了勾薄唇：“你开窗消消气，冷静一下……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了解自己想了解的信息，见不见里头的主人，倒也无所谓了。” 司机不解问道：“大帅您就了解到了？” “我说要见宋天扬，守门人说他们公子不见任何人；后来我要他传话通报，他则说自己有主子交代，这证明什么？”段泽反问司机。 司机一边匀速开车，一边认真思索：“首先，证明那宋天扬人在山庄里，其次说明那守门人今天对咱们态度这么恶劣，是有人提前要求的……这样一说，他们可能早就知道大帅您今天会来山庄了！” 段泽点了点头：“他们执意不让我进山庄，肯定是山庄里有重要的人或者物，是不能让我看到的。” 说到这里，他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日见到的烟蓝旗袍女子。 她……在白药山庄吗？ 宋天扬既然不愿面对自己，那他就自己去寻找真相！ 段泽就不信，在自己的地盘，他还找不到自己的女人…… 回到北帅府，段泽第一时间联系鲁牧，问他这两天的寻人进展。 “没有任何迹象，包括四个城门进出口的士兵，也说从未看到有穿烟蓝色旗袍、怀抱白猫的女子出入。”鲁牧实话实说。 “给他们看了画像没？”这样的情况，让段泽棘手。 鲁牧点头：“看是看了，但……”他欲言又止。 “说。”段泽第一次见鲁牧支支吾吾，有些不悦。 “看是看了，但画像中夫人的发饰妆容，是现在街上很多女人都流行的……有商铺老板说像谁像谁，我们一找过去，的确跟画像有些相似，但跟夫人一点都不像。”鲁牧皱眉说道。 “你是说……那些女人像画像，但不像夫人？”段泽挑了挑眉。 鲁牧再次重重点头：“毕竟现在是新时代，很多女人都走出家门抛头露面，街上还新开了卖胭脂雪花膏的店，有点闲钱的女人都在那店里买东西，据说老板亲自给她们化妆，化出来的自然都差不多了。” 段泽听到了关键内容：“新开了胭脂店，她们妆容都是老板给化的？那老板你们见过吗？” “见过，我们开始也想着会不会是夫……是帅主您要找的人，可那老板是个男的。”鲁牧回答道。 段泽又问了几句，还是嘱托鲁牧不要因为找不到而松懈，随后让他离开。 他捏了捏眉心，眉宇间锁着的愁云依旧非常浓厚。 段泽拿起放在桌上的油纸伞，小心翼翼撑开后，一点一点打量起来。 伞上的油纸，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尤其是刚撑开之时，味道扑鼻而来。 是段泽喜欢的味道。 但不是记忆中熟悉的味道。 第62章 送美人 段泽觉得自己的脑子很乱，各种信息交织在一起，让他有点捋不清。 他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色，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随即拿起那撑开的油纸伞走了出去。 段泽来到巷子边，打算在这里等她。 那日她匆匆离开，没有拿雨伞，她还会回来找吗？ 段泽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幼稚，近乎守株待兔，可在混沌思绪影响下，他根本别无他法。 连着等了三日，都没有再见到林月卿。 他不死心，还想继续等下去，可军区传来消息——穆明打了胜仗，东帅军营之人带着大堆贡品，前来道谢。 若是之前，段泽绝不会出席这种庆功宴，毕竟他已经将手中权力放了出去一大半。 可现在，他已经看到了活着的林月卿。 他不能再心灰意冷地准备一命呜呼去陪死去的林月卿了。 至少，在没有弄清真相之前，他必须让自己掌控整个大局。 …… 庆功宴，如期举行。 喜宴大厅，载歌载舞，所有人都满面春风，对着仿若黑马的新将穆明敬酒道贺。 穆明依旧是谦虚模样，坐在段泽的侧边鲜少说话，实在要接话时都会附加上一句“多谢帅主栽培，多谢鲁副官的教诲”。 他的情商，让在场众人都暗中打心底夸赞。 若是换成了别人，早就在这酒色和夸奖中半迷失半自大了。 穆明喝了不少，面色也微微泛起了红晕，眼眸中的神情依旧清明。 “段大帅，为了感谢北帅的鼎力相助，我城帅主特意贡献黄金珠宝，以示诚意，愿以后互帮互助，在对抗倭国之路，团结一心。”说话之人，是东帅派来的副官，恭恭敬敬。 段泽挑了挑眉，举起手中的酒杯当做回应对方，随即将酒一饮而尽。 “听闻段大帅寿辰将近，我们帅主特意精心准备了一份大礼，现在趁着这次喜宴，提前送给段大帅。”那副官说完，站起身重重拍了几下掌心。 门外走进了几个女子，在场的男军官都目不转睛朝那几人看去。 段泽本没放在心上，这种送美人的行径，平淡无奇，殊不知那副官为何要说是他们东帅主精心准备的大礼。 “大帅……”坐在一旁的鲁牧脸色微变，侧身突然唤了段泽一声。 段泽顺着鲁牧的目光看去—— 那几个白衣女子中，站着一个身穿烟蓝旗袍的女人！ 段泽的心脏猝不及防地加快了跳动节奏，他猛地站了起来，桌上的酒杯也因他的大幅度动作带得翻倒，杯中的酒水全撒了出来。 如此失态的段泽，没有任何掩饰地展现在众人眼中。 “卿卿。”段泽看着那女人，眼里的情绪如藤蔓般蔓延。 “大帅。”鲁牧知道段泽此刻情绪已经无法冷静，但他必须让其冷静回神。 因为，那女人到底是谁，还有待调查。 毕竟她只是东城送来的礼物。 东城的副官将段泽的反应看在眼底，他嘴角勾起一抹谄笑，随即拱手说道：“大帅若喜欢这份大礼，那在下就回去跟咱们主帅领赏了。” 段泽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依旧直直盯着那身穿烟蓝旗袍的女子。 他没有搭理鲁牧，更没有回应东城副官。 人群中的烟蓝旗袍女子感受到了段泽灼热的视线，她垂着眼眸，一步一步，缓缓朝段泽走去。 第63章 定不简单 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主座方向。 鲁牧看着渐渐走来的女子，将手放在腰间的枪袋处，做好防范措施。 一旁的穆明看着女子，眼眸中划过一丝惊讶。 “见过大帅。”女子微微屈膝，对着段泽行了个礼。 段泽喉结微微颤动：“过来。” 他伸出手。 女子有些诧异地抬眸看了看他，随即收敛一笑，轻轻将自己的小手放进了那大掌中。 段泽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侧。 同坐主位，除了当年的林月卿有过这待遇，再无她人。 眼下，这来历不明的女人，因为长了一张与林月卿一模一样的脸，就能坐在那里？ 鲁牧无法接受段泽这样的安排，他拿起桌上的酒杯，猛饮完后重重一砸，毫不掩饰地表明自己的不满。 “赏！”段泽对着众人大声说道。 这场庆功宴，值。 段泽将那女人带回了北帅府。 鲁牧万般阻扰，但依旧徒劳。 “大帅，她不是真的夫人，请三思！”鲁牧说话一直都直来直往。 “我知道不是她。”段泽的话，出乎了鲁牧的意料。 既然他明知道她不是林月卿，还光明正大带回北帅府，这是为何？ “带回来，时不时看她一眼，会让我以为卿卿还在。”段泽紧接着说出来的话，让鲁牧重重叹了口气。 “大帅，您这是……在自欺欺人！”鲁牧说道。 “没有什么能比看到她更重要。”段泽不想再多解释，径直去了安顿那女人的庭院。 鲁牧又急又恼，甩袖找到穆明，质问他那女人的来历。 “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他们当初跟随我来时，只说进贡金银珠宝，没说有美人。”穆明是真不了解这个情况。 “那女人跟夫人一模一样，还特意穿了烟蓝色旗袍，一看就是有备而来，往后咱们必须多派人盯着点！”鲁牧面色沉重地吩咐道。 穆明没有见过林月卿，只是偶尔听人说过她和段泽之间那轰轰烈烈荡气回肠的感情，听得鲁牧如此说来，他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人影。 “原来这么多人长得像夫人……” 鲁牧眉头一蹙：“你还见过谁长得像夫人？” 穆明回了神，挠了挠脑袋：“没……我也没见过夫人……乱说的……只是前不久也见过差不多装扮的一个女人，但她跟大帅带回来的那女人不太像……所以应该是不像夫人的……” “反正多留意，东城来的女子，定不简单。”鲁牧嘱咐道。 穆明点头，这一次他的观点和鲁牧一致。 南苑。 段泽坐在长椅上，看着正在抚琴的女人。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问过她的名字。 一曲结束，余音缭绕。 “大帅，可还想听？”女人抬头看着段泽，画着精致眼妆的杏眸神采奕奕。 “你的猫呢？”段泽不答反问。 女人愣了愣，段泽的提问让她语塞。 “猫……没有带来，大帅若是想要，妾身让人送过来……”女人迟疑片刻，缓缓应道。 “那日见了我为何要逃？”段泽继续问道。 从进屋开始，他的视线就一直在她身上没有移开。 她的一举一动，她的一颦一笑，甚至是任何一个细微表情，段泽都看在眼底。 “我……妾身当时心底想着事，遂对大帅无礼，还请谅解……”女人面色有些苍白。 段泽神情带着失落，他站起身，不再去看那古琴前坐着的女子。 “你好好休息，明日本帅再来看你。”他顿时没了兴致。 女人连忙从圆凳上起身，小步伐微微有些凌乱。 “大帅……不愿留下陪卿卿吗？”她有些紧张和无措。 “卿卿？”段泽转身，眯眼看着她。 女人点头，看向段泽的眼眸闪着亮光：“他们说我失忆了，北城是我的家，大帅是我爱的男人，卿卿是我的名字。” 第64章 对牛谈情 段泽的眼神变得幽深。 他朝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看着只到自己肩膀的女人。 “再说一遍你的名字。”他勾起女人的下巴。 女人被迫仰视他，那粗粝的指腹微微带了一丝力道，让她不适。 “卿卿……”她答道。 段泽攥着她下巴的手加重了力度。 “你能模仿她的脸，还能模仿她的声音还有名字，但她看我的眼神，是你永远都模仿不了的。” 段泽的话，让这个叫卿卿的女人，原本苍白的脸更是白了几分。 “说说看，他们送你来本帅身边的目的。” 女人摇头，疼得眼眶中溢出了泪花：“卿卿不知……他们说这是我三年前的家……妾身只是想找回曾经的记忆……” 这样的一问一答，近乎对牛谈情。 段泽猛地松手，卿卿踉跄后退了几步才没跌倒。 “大帅要是不喜欢卿卿，大可直说……卿卿这就从帅府离开，不碍着您……”卿卿拿起手中的帕子擦了擦眼角，那娇媚柔弱的样子，任谁见了都心生怜悯和疼惜。 “从今天起，你叫安巧。安分守己的安，乖巧懂事的巧。”段泽站在门口，光线将他的脸切割成两半，一半阴影一半明亮。 女人错愕看着他，抓着帕子的手紧了几分。 “大帅，可卿卿……”女人不想放弃自己原本的名字，毕竟这些年她一直都是以卿卿自称，岂能说换就换。 “安安分分待在这里，不要有任何痴心妄想的念头。”段泽用近乎命令的口吻交代完，便从南苑离开。 安巧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手背上的青筋因太过用力而凸了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将脸上的叵测神情收敛，随即恢复成柔弱淡雅的模样。 她安不安分，可由不得他来决定…… 段泽回了梅苑，素鸢正在庭院给幼苗浇水，见到大帅过来立马放下水壶，战战兢兢低下了头。 “大帅。”素鸢恭敬唤道。 段泽原本想笔直推门回房，去看看那铜器中的骨灰盒。 听到身后这一声娇滴滴的叫喊，他皱眉顿住了脚步。 “素鸢，你原本叫什么名字？” 素鸢微微一愣，不明白段泽为何突然这样一问。 “素鸢自从被卖进奴才市场……就没有过名字了，以前的主子都是叫编号……”她小心翼翼答道。 素鸢原本不清楚段泽为何要给自己赐名为素鸢，后来陆陆续续听府里下人讲了梅苑之事，她才知道素鸢是大帅夫人最受疼爱的丫鬟，但是被大帅一枪毙命。 “从明日起，你便去南苑照顾那位安巧姑娘。”段泽下了命令。 素鸢眼中的迷茫变成诧异，她在梅苑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将她调走？ “大帅，素鸢……”她想强调现在整个梅苑，自己是最了解熟悉这里的人。 如果日后段泽夜里还是留宿梅苑，那她被调去南苑还怎么达到自己的小目的？ 听说南苑那女人跟夫人长得惊人相似，大帅以后会不会直接将南苑当成每日留宿的场所？ 素鸢心底想着，脑海里的小算盘一直没断。 “素鸢遵命。”她立马扭转语调，点头允诺。 段泽将素鸢细微表情的转变看在眼底，推门进了屋。 他看着那密封严实的铜器，心底情绪复杂。 “卿卿，你到底还在不在……” 段泽将骨灰盒拿出来，再次抱在怀中，胸腔泛起一抹苦涩。 “我知道她不是你……可那天我在巷子里见到的人，又是谁呢……” 第65章 出现幻觉了 段泽在房间里，一个人自言自语了好一阵，直到鲁牧前来敲门，他才让自己回归现实。 鲁牧汇报了一些军营的相关情况，也将几大帅府的敏感关系做了解析。 “派出去的人有线索了吗？”最后，段泽将话题转移到了自己最关心的事件上。 鲁牧愣了愣，有些犹豫开口：“在您将安巧姑娘接入府后，我便让他们停止寻找了。” 段泽一听，面色直接搭拢下来：“没有我的吩咐，你们停作甚！” “人不是已经找到了吗？那安巧姑娘也是一身烟蓝旗袍，跟画像上的装扮几乎一样。”鲁牧觉得自己越来越摸不清这上司的心绪了。 “那天我见到的女人，不是她。”段泽叹了口气，沉声说道。 鲁牧怔住，皱起了眉：“可我们的人……在整个搜寻范围都找不到第二个跟夫人长得相似的女人了……” 他只差没问，那天大帅是真见到了，还是假见到了。 “那安巧的一颦一笑都有刻意的模仿痕迹，东城那边的心思，咱们的人都看在眼底。是刻意巴结，还是别有用心，等时间一到就不攻自破了。” “那天我见到的女人，她有猫，还把伞遗落在了地上……我刻意把伞放在了南苑，可安巧对那把伞没有任何反应，并且对猫的存在支支吾吾，她根本就不是我要找的人……” 段泽沙哑说着，这三年来他一直都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绪，直到那日见到撑着油纸伞的她，所有的伪装全都决堤。 “大帅，您会不会是……出现幻觉了……”鲁牧一咬牙，还是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段泽微微一愣，随即扯了扯嘴角：“若是幻觉，我手背上怎么会有被猫抓伤的痕迹？” 他将手举起来，手背上还有几道浅粉色的疤痕。 这是那日，他伸手去抓那个女人的手腕，被她怀中的猫给挠出的血痕。 鲁牧见段泽如此坚定自己的判断，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点头说会继续派人搜寻。 段泽又在屋里发了一阵呆，最后命人将放在南苑的油纸伞拿了过来，自己带着伞又去了街头的巷子。 天上没有下雨，但段泽还是将伞撑开。 他穿着便装，带着帽子，路上来往的行人没有看出他的真实身份，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一丝怪异。 毕竟一个身高八尺的大男人，没下雨的天举着一把女人的油纸伞走路，是挺令人奇怪。 可段泽毫不在意别人的打量。 甚至他隐隐想着，总有人会认识这把伞吧？ 巷子尽头，布满青苔的石阶依旧湿漉，墙角也很潮湿。 他的军靴踩过的地方，都留下深浅不一的水印。 “喵呜~”一声微弱的猫叫声从墙角的缝隙传来。 段泽一愣，顺着声音探头看去——白猫！ 他吃了一惊，心脏也猝不及防加快了跳动。 “小……小白？”他有些迟钝唤道。 城里猫不多，尤其是白猫，段泽不得不猜测这猫就是自己见过的那只。 他蹲了下来，尽量让自己面部表情变得缓和些。 “这伞是你主人的对不对？她在哪里？你带我去找她好不好？”段泽对着白猫说人话。 白猫闪着亮瞳，视线一直落在段泽头顶的油纸伞上。 “你还认识我吗？上次见面，你把我抓伤了，你看……”段泽将手背上的伤疤露出来，尽管他清楚这只猫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可他还是将它当成了聊天对象。 “喵呜，喵呜……”白猫依旧小声叫唤着，它缩在墙角，声音中带着一丝凄凉。 段泽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白猫的后腿一直弯曲着，好像有些行动不便。 他将伞放下，慢慢将手伸向小猫：“你别怕，我抱你出来。” 第66章 一定会找到她 小猫微微竖起了毛发，但却没有再伸爪子做防备。 段泽小心翼翼地将小猫抱了起来，那柔软又毛绒绒的一团，让他掌心有些酥痒。 他来不及多想，便看清了小猫那弯曲后腿上的伤痕—— 白色毛发沾了泥泞和血水混合，皱皱的一团显出一条指盖大的口子，里面还在不断溢血出来。 “你受伤了……所以回不了家是吗？”段泽皱了皱眉，拿出兜中的枣红丝巾系在了小猫后腿上。 小猫看着那枣红手帕，低头嗅了嗅，又轻声喵呜了两声。 这一次的声音跟之前的不一样，好像在表达什么，可惜段泽听不懂猫语。 “我先带你回我家，处理完伤口再带你来这里等你主人。”段泽柔声说着，抱着小猫缓缓朝北帅府方向走去。 段泽命人叫来了府里常来的大夫，可那大夫一直都是医人，从未治疗过动物，看着受伤缩在大帅怀中的小猫，更是手足无措。 “这得请兽医来，恕在下无能……”大夫可不敢轻易救治，若是出了点差错，他更担心自己人头不保。 刘管家赶紧派人去请了兽医，兽医毕竟经常处理动物的内外伤，跟动物之间有微妙的联系。 他逗了段泽怀中的小猫几下，小猫喵呜叫着乖乖躺着将受伤的腿伸了出去。 “这是旧疾复发，伤口被脏东西感染导致，已经灌脓了。”兽医很快就看出了情况。 “我上次见它，没发现有受伤痕迹。”段泽皱眉思索。 兽医微微摇头：“这个老夫就不清楚了，我先捣点化脓消炎的药，等它腿脚灵活了，它自己会去找药材的，猫比其他动物要聪慧。” 兽医清洗伤口时有了意外发现：“这小猫的腿上有陈旧的中草药成分，看来以前有中医给它处理过伤口。” 段泽眉头一挑：“中医？”他脑海里跳出了一个人影。 白药山庄——宋天扬。 “上药时间估计是在一个星期前，这些药材是猫咪自己寻不到的，当然若不是中医也有可能是跟老夫一样的兽医了。”兽医摇头晃脑。 段泽看着乖巧的小猫，又想起上次见到它时，龇牙咧嘴的模样，总觉得是模样大变。 会是同一只小白猫吗？ 他心底突然有了些不确定。 “大帅，这狮子猫您是从哪儿寻到的？咱们北城可鲜少看到。”一直在一侧观察的刘管家突然开口说话。 段泽愣了愣：“路边捡的，这不是普通的猫吗？” “它一个蓝眸一个绿眸，俗称鸳鸯眼，毛发通体雪白柔软，老一辈称之为贵族猫，一般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才养得起。”刘管家将自己的了解说了出来。 他之前进屋时，注意到大帅怀中白猫便觉得不是普通品种，刚才看到它的鸳鸯眼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贵族猫……”段泽喃喃念着，突然眸光一闪，“立即派人全程搜索，有多少人养了这贵族猫，详细到每家每户！” 如果这猫在北城鲜少出现，那他是不是可以从猫着手，去找那个女人？ 段泽抬手在小猫脖子上挠了挠，忽的触到一个硬物。 他垂眸一看，发现小猫颈脖上系着一根白色编织绳。 白色编绳下绑着一块吊牌，上面刻着一个虽小但清晰的字——晨。 “乖小白，我们一起回家，小晨晨想你都快想疯了。” 段泽的耳畔，不由自主飘起了那日那个女人说过的话。 小白，小晨晨…… 段泽眼底的光变得深亮，找到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人，指日可待…… 第67章 带回来了消息 段泽派了三批人大力寻找着，第一波人还是拿着林月卿画像在每个出入关卡到处留意，第二波人则对养猫家庭进行暗访调查，第三波人则是去档案部门了解了所有名字带“晨”的小孩。 如若现在再多一个线索，让他可以加快速度去找到那个女人，他一定不会放过。 段泽等小白猫的伤口做了处理之后，带着它又回到了之前的巷子尽头。 足足等了三天，都没有见到任何过来寻猫之人。 这边的情况让段泽失望，但派出去调查的人却带回来了消息。 “白药山庄的小宋公子与一个月前回庄，带了好几只猫回来，听他们山庄下人说，最近丢了一只猫，小宋公子的夫人急得茶不思饭不香……”下人在白药山庄蹲守了一宿，才偷听到巡逻之人嘴中的八卦信息。 “宋天扬有夫人了？”段泽心头一跳。 “据说是这次回来时，一并带进山庄的，之前山庄的消息封锁太严苛了，我们兄弟几个也是半夜等着他们巡山时，偷听到的小道消息……” 段泽没有再多问，挥手让下人退下。 不知道为什么，他听到宋天扬有夫人了，心口有些堵得慌。 他当初不是对林月卿也有着非同寻常的感情吗，怎么突然之间就带了女人回山庄，没有大告天下天下便直接让那女人成了白药山庄的少夫人？ 什么女人，会让宋天扬如此看重？ 段泽想得多，心口压着的巨石就更沉。 他决定再次亲自去一趟白药山庄，这次不管那守门的拦不拦自己，他都要进去一探究竟。 在行动之前，段泽首先让鲁牧发了通告——拾到受伤白猫一只，请失主前来北帅府认领。 曾经由帅府大肆公告的消息，要么是重大事件，要么是上级通知，这次全城公告的居然是跟一只猫有关！ 消息公布后，段泽没管后续的事情，消失在了北帅府。 他从暗道离开，独自开车去了白药山庄。 为了不引人注目，他将车停在了山脚下，随即换上便装走小路上了山。 山庄的前后两张门，依旧有人守着，只是深夜是值班时间，守门人脸上都带着一丝倦意。 段泽将山庄的内部地图拿出来，找到了宋天扬的居处，随即悄无声息走到了墙角边。 一个翻身，他非常轻巧灵活地越了过去。 夜巡人举着灯在院子里来回走动，段泽弓腰躲在花坛后，等那行人远去后，才现身。 整个院子里都是浓郁的药材气味，越往宋天扬院子，气味越浓。 不知道是段泽的错觉，还是什么，他隐隐觉得这股中药味，跟多年前在梅苑的那股味道很像。 林月卿之前身体不好，一日三餐都要喝一大碗黑漆漆的中药。 现在飘进鼻翼的味道，跟当年的一模一样。 院子中有个敞开的凉亭，亭中坐着一个女人。 她手持圆扇，轻轻扇着碗中的药水。 段泽嗅到的味道，便是从她那里传出来的。 “嘎吱~”布鞋一脚踩在碎石上，在寂静的夜里传来一阵窸窣声。 段泽脚步一顿，凉亭中的女人也听到了动静，将头扭转了过来—— 第68章 家中进客了 段泽看清了她的脸，那个女人也看到了他。 “谁？”凉亭石桌上摆着煤油灯，但段泽站着的位置却是阴暗处。 女人站起来，警惕地看着那具黑影。 段泽挺拔的身躯晃了晃，脚步不受大脑控制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站在了迈向凉亭的石阶上。 “你果真在这里。”短短六个字，耗费了他一半的体力。 原来心底的所有直觉，都是真的。 他心心寻找着的女人，被宋天扬金屋藏娇。 而被他收进南苑的女人，到底只是有心人的东施效颦。 女人一时半会没有认出一身黑衣的段泽：“你是何人？为何要来此？” 尽管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陌生人，可亲耳听见她问自己是谁，段泽的心还是狠狠一痛。 这三年支撑自己活到如今的唯一信念，是想跟她生同衾，死同穴，可那个真切死去的人，却有血有肉地两次出现在自己眼前。 段泽的心脏紧抽成一团，黑帽下的面庞更是惨白。 “卿卿，我是四郎。”他知道，她是他的林月卿。 女人挑起弯弯细眉，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但转瞬变得平淡：“你走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她看得真切，这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并无恶意。 只是其中蕴含的深厚情绪，是她不敢去探究也没兴趣去探究的。 “林月卿，你真的不认识我了？”段泽痛苦地将五指蜷紧，僵在原地未动分毫。 女人又摇了几下手中的扇子，随即动了动粉色嘴唇。 “你认错人了，我叫沐晚。你走吧，我夫君马上就会回来，他若看到你了，可就解释不清了……” 沐晚端起石桌上的药碗，将煤油灯留下，便从另一侧走了下去。 她嘴中的话就像一道惊雷，砸得段泽心底头破血流，一阵眩晕。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段泽惊愕交加，惶然伸手抓住了女人的手腕。 沐晚脸色一变，连忙挣扎，手中的碗也哐当掉落在地上，黑色汁液洒落在地上，也将沐晚杏色的绣花鞋弄脏。 “你松手！”沐晚急得面色绯红，但男女力量悬殊，段泽又用了几分力道，她根本挣脱不开。 “你明明就是林月卿，你为什么不承认？什么沐晚不沐晚，你不记得我了，连你自己信什么都忘了吗？”段泽心底血流成河。 沐晚一脸苍白看着他：“你弄疼我了……”她的手腕是真疼。 段泽一听，立马意识到自己又情不自禁做出了伤害她的举动，连忙松手。 “对……对不起……”他有些无措地道歉，忽闪灯光下，她手腕上的确被勒出了几道红印。 “莫名其妙！”沐晚皱眉看着她，眼底有着显而易见的疏离和排斥。 甚至是，反感。 她正欲抬脚离开，旁边走廊已经传来一阵脚步声。 “小晚，你在跟谁说话？”来者，是宋天扬。 相比三年前清瘦白净的模样，他身上褪去了青涩，多了稳重和成熟的气息。 段泽看着沐晚不顾脚下的污秽，快步走到了宋天扬身侧，然后躲在了他身后。 “夫君，家中进客了。”她的嗓音温柔，跟刚才的冷漠语调形成鲜明对比。 段泽希望眼前的画面是幻觉。 可他的耳朵听得真切—— 他的林月卿，叫宋天扬做夫君。 第69章 必须忍住 宋天扬转眸，看到了一身黑衣装扮的段泽。 他瞳孔骤然一缩，侧身将身后的女子遮得严严实实。 尽管他清楚，自己的动作，是多此一举。 在他来之前，他们两人就已经见过面了。 “小晚，你回屋。”宋天扬对沐晚的语气带着一丝命令。 沐晚感受到了宋天扬情绪的变化，她点头轻嗯，准备掉头离开。 “你有本事让她知道我是谁！”段泽大喝一声，攥成拳头的手都在隐隐发抖。 他来不及冷静思考，他们三人的关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只是清楚，不能让沐晚离开，不能再次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四郎，要我去叫父亲过来吗？”沐晚有些担忧问道。 段泽心头一震，他刚以为沐晚是在唤自己，听得她话中后半截的内容，顿时痛苦万分。 “你回房陪孩子，这里的事我来解决。”宋天扬对着沐晚嘱托。 孩子？他们都有孩子了？ 一桩又一桩的事接踵而来，段泽来不及喘息，心口再次被人用大锤子狠狠砸了一记，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捂住胸口喘气，喉咙里滚出一串悲痛的闷音。 “宋天扬，你这个骗子！我才是她的四……”段泽赤红的双眼泛起了薄雾。 眼前的女人才是他的林月卿，他抱着三年的骨灰根本就是宋天扬设计好的存在！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宋天扬一拳砸在段泽脸颊上，阻断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小晚，听话，你回屋，不要出来。”宋天扬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 沐晚看出了这两个男人之间深重的敌意，可她心脏砰砰乱跳，除了听宋天扬的吩咐，也不敢去多想。 她没有犹豫，赶紧转身，近乎小跑着朝走廊尽头的房间奔去。 “卿卿！”段泽眼看她走远，急忙要去追。 宋天扬死死拽着他，压低声音吼道：“段泽，你有什么资格毁了她现在的生活！” 沐晚听到了段泽的叫喊，也看到了宋天扬在他耳畔低语了一句什么后，他整个人便如霜打的茄子，再也没了挣扎。 她不由得脚步一顿，想转身将那两个男人的表情看得仔细。 可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不要回头，不要去管他们。 她甩头让自己清醒，随即咬着下唇推门进了屋。 那个男人嘴中的“卿卿”，唤的不是自己，她无需去在意。 宋天扬看着沐晚关了房门，这才松开了攥着段泽衣裳的手。 “仅此一次，不要再来打扰我们。”宋天扬警告。 段泽看着他，眼中的神情带着压抑后的扭曲：“为什么，为什么……她明明是我的，你有什么资格占为己有！” “她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你难道还要让她再死一次？”相比段泽的疯狂，宋天扬的神情依旧平静。 在他带着沐晚回国前，他早就料到会有么一天。 只是他没料到，在他还没准备好一切之前，他们就已经见了面。 但万幸的是，她已经不认识段泽了。 “我从没反对过让她新生让她自由让她幸福，可你居然骗了我三年，你拿了别人的骨灰来应付我，宋天扬，你够狠！”段泽声音都在发颤。 他血红的眼眸，带着无比的愤怒和憎恨，仿佛只要再多一点火候，就要将面前的男人生吞活剥。 可段泽必须忍住—— 他是卿卿现在最依赖的男人啊，自己不能再让她伤心痛苦了…… “如你所见，她已经是我的夫人，我们一家三口很幸福，你没必要再纠结过去了。”宋天扬的语气，带着胜利者的姿态。 段泽脸上变了颜色，胸腔中的各种愤怒燃烧至四肢百骸，将成千上万根血管烧得断裂。 他掏出了腰间隐藏着的枪支，直直比在了宋天扬的心口。 “不，她只能是我的。” 第70章 开始吧 段泽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这种强烈的怒火通常只有看到生死之仇之人才会有。 可他们之间没有生死之仇，只有夺妻之恨。 “她可以不要我，但你有什么资格夺走她……” 段泽发出一种受伤狮子般的低吼，直接扣动了扳指。 “嘭！”枪响。 段泽瞳孔瞪得圆大，随后不断抽缩。 宋天扬看着段泽肩头溢开的深色，惊愕扭头看向身后。 沐晚颤抖地举着一把手枪，直直地对着段泽。 “小晚……”这一幕，宋天扬也不曾料到。 “四郎，过来……我保护你……”沐晚声音都在发颤，可语气却异常坚定。 外面巡逻的人听到枪声，纷纷朝这边走了过来，没多久便将段泽团团围住。 黑压压的人，手中都持着长枪大刀，围得密不透风，可段泽丝毫没有在意。 他两眼直直看着沐晚，似乎还没从那一枪中回过神来。 他的卿卿，为了另一个男人朝自己开了一枪—— 子弹射进了他的肩膀，却穿透了他的心脏。 “你当真……”段泽看着沐晚，眼底的痛苦像荒草般蔓延。 宋天扬将沐晚搂在臂弯中，拿过了她手中的手枪，同时也阻隔了他们两人之间的视线。 北城大帅段泽在自己管辖之下的白药山庄遭枪伤之事，一夜过后便满城皆知。 鲁牧问询赶来接段泽回复，看着缠着绷带面色苍白的帅主，他又气愤又恼怒：“老子非要将那山庄的人一锅端！毙了他们！” 段泽靠在车后座，没有说话。 他只是两眼直直地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草木风景，还有天边缥缈的白云。 军区医院。 医生将沾满血的纱布撕开，清洗了伤口后准备给段泽注射麻药。 “直接取弹，不要麻药。”这是段泽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医生诧异看着他，又扭头看了下旁边坐着的鲁牧。 “这伤的是肩头，挨着骨头……大帅您……”鲁牧叹气道。 “她开的枪，痛点又何妨？”段泽看着天花板的大灯，眼眶里的红血丝透着一层薄雾。 他要记住这股痛意。 “开始吧。”他在嘴里塞了块纱布，示意医生直接行动。 医生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服从了命令。 “嘶——”锋利刀刃隔开皮肤的声音。 段泽紧锁着眉头，额间已经泛起了密密麻麻细碎的汗珠。 医生快速地动着手中的手术刀，每一下都如同活生生被人凌迟。 可段泽丝毫没有退缩，依旧强忍着通所有感官，硬生生承受了一切。 “噹——”子弹掉落在器皿中的声音。 段泽松开嘴中咬着的纱布，大口喘气。 他的黑漆板寸头发已经汗湿，额间的汗水流入了发际，浸湿了枕头。 “把子弹留下。”段泽虚弱出声。 医生刚想问作何用，一旁的鲁牧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大帅，兄弟们去把夫人夺回来，您别再折磨自己了！”鲁牧思前想后，得出了最简单粗暴的解决方案。 段泽摇头：“你们处理好军营中的一切事物就好，我的事我自己来解决就好。” 曾经在林月卿消失半年后，重新归来，他便用了强取豪夺的方式，将她强行留在了北帅府。 当初若不是他的固执和胡来，她的病情又怎么会加重？ 若不是他强行将她禁锢在梅苑，当初孙文强又怎么可能去找她，让她做出玉石俱焚之事！ 段泽还在痛苦回忆着，鲁牧思索片刻，心中又生一计。 “要不，我们把南苑的安巧姑娘送去白药山庄，把夫人神不知鬼不觉换回来？” 第71章 你可曾爱过一个人 鲁牧的想法不无道理，反正安巧跟林月卿长得很像，安巧的言行举止甚至是声音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若是偷偷掉包，再真正让安巧和林月卿两人再次失忆。 他就不信那宋天扬能认出来。 “如今，我是断不能再做伤害她的事了。”段泽直接否定了鲁牧的计划。 “鲁牧，你可曾爱过一个人？”段泽弱声问道。 鲁牧皱了皱眉，缓缓摇头：“我父亲战死沙场，母亲又被倭国人害死，这辈子只想守护城土，别无他念！” 那些儿女情仇什么的，他避之不及。 尤其是看到了段泽被一段感情折磨成了这模样，曾经高高在上的一个人，从气场上而言，已经一落千丈。 他是决不能容忍自己在女人手里栽跟头。 “那你就无法体会我此刻的感受了……”段泽不知道鲁牧私底下在想些什么，他两眼依旧一直看着天花板的吊灯。 隐约中，他觉得那暖黄灯光照在雪白天花板上映出来的影子，像极了林月卿的轮廓。 要怎样，才能将他的卿卿找回来？ 伤口处理好后，段泽没在医院多休息便直接回了帅府。 之前从巷子里救出来的猫咪小白已经对段泽有了熟悉感，见他回来直接从床底下钻出来，缠着他的鞋子喵呜直叫。 段泽心头一软，坐在长椅上，随后拍了拍大腿。 “上来。”他对着小白唤道。 小白一蹿，便轻巧地跳了上去。 它鼻子缩了缩，抬起前爪放至段泽胸膛，探头在他伤口嗅了嗅。 “闻到了什么味道？是药水味还是血腥味？又或者……有一丝丝你主人的气味？”段泽声音有些发酸。 “喵呜，喵呜……”小白在他怀中拱了拱，随即找了个舒适姿势蜷缩着躺下，发出了呼呼的声音。 段泽一下一下轻抚着它的绒毛，满脑子想着的依旧是那视自己为陌生人的林月卿。 “叩叩叩。”外头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段泽皱起了眉，一般他回主院房间休息时，是不会有下人来打扰自己的。 “大帅。”屋外传来的声音，居然是住在南苑的安巧。 段泽还未出声，他怀中的小白立马竖起耳朵警惕地睁开了眼。 “什么事？”段泽有些不耐烦地对怎门外回应。 安巧轻轻将门推开，她今天穿着一身杏色旗袍，腿边的开叉很高，踩着厚底绣花鞋进来时，隐约能看到白花花的一片。 “巧巧听说大帅受伤了，亲自熬了梅花酿过来看望大帅。”安巧将手中端着的瓷碗放在桌上，声音中带着一丝小心谨慎。 段泽看着站在门外的素鸢，眉宇间的烦意愈见加深。 “嗯，放着就行。”他语气淡淡。 毕竟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接了东城人送来的礼，在没摸清对方真正用意之前，态度不能直接恶劣。 “大帅好几天都没去巧巧那边了，巧巧给大帅捶捶腿吧。”安巧说着，便直接蹲了下来，雪白的大腿全都晃出了旗袍。 段泽怀中的小白本来还躺着没动，见突然靠近的安巧，立马炸毛了一般，竖起长长的白色尾巴，直接跳了下来。 “小白！”段泽伸手想安抚它，但小白已经快速钻进了床底，呼呼声中带着警示和提防。 “出去！”段泽声音不悦。 “大帅，我……”安巧刚才也被段泽怀中的猫吓了一跳，这会儿面色苍白差点梨花带雨。 第72章 迟早会露出尾巴 她一直以为段泽腿上只是一个白色小绒毯，若不是男人面色太差，她都准备往他怀里坐。 “你吓到本帅的猫了，滚。”段泽浑身散发着低气压，冷面呵斥道。 安巧跪在地上，眼眶微微泛红，却紧咬着下唇一声不吭。 段泽看着她，又想起了记忆中那个女人，每每受了委屈也是咬着嘴巴什么都不说，就算眼睛红红的也倔强不让眼泪淌下来。 还真是像极了曾经的她。 但如今，他是再也看不到她现在委屈时的模样了。 “我警告过你，安分待在南苑，不要到处随意走动，更不要妄想接近我。”段泽勾起安巧的下巴，眼神中迸射出来的寒意让她打了个寒颤。 “我是大帅的女人，为什么不能接近大帅？”安巧眼眶中的薄雾变成泪珠滚落下来，模样楚楚可怜，但说出的话依旧带着一丝韧性。 “只是别人送来的东西，你还想自称做本帅的女人？”段泽的字里行间都透着嘲讽。 安巧脸色刹那间惨白，微张的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原来她在这个男人眼中，都不算是个女人…… “大帅若不喜欢巧巧，那便放妾身离开吧，北城如此之大，我就不信我找不到记忆缺失中，那个爱我入骨的男人……”安巧小声啜泣道。 段泽眼眸中划过一丝阴暗：“入了北帅府的女人，只有死才能离开。” 他是自私的，既然眼前这个女人长得跟心爱之人极其相似，不管她怀着何种目的进了北帅府，那便没了人身自由权。 更何况，她居然还在装！ 他倒要看看，她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 是狐狸，迟早会露出尾巴。 段泽起身，大步走到门口，吩咐素鸢：“带着你的主子回南苑，没有我的命令，绝不能踏出院子一步。” 他的话，让素鸢脸色一阵发白。 让安巧主动来见段泽的主意，是她自告奋勇提出来的。 包括那瓷碗中的梅花酿，也是她亲手熬制，然后让安巧假装是她做的。 “是。”素鸢低头唯唯诺诺，不敢不从。 安巧拿起手帕抹了抹眼角，随即缓缓起身。 许是心情太委屈，又或者是跪在地上太久，这一起来有些摇摇欲坠。 “怎么来的怎么出去。” 安巧刚走到门边，身后传来段泽冷漠的声音。 她浑身一震，慢半拍领会到了男人的意思。 “是，大帅。”安巧咬了咬牙，转身走到桌旁，将那瓷碗端了起来，随后离开房间。 两人有些狼狈地离开了段泽休息的主院，素鸢紧紧跟在安巧身后，心底使劲想着要如何开口跟安巧说些什么。 毕竟若不是她提议，安巧也不会被段泽羞辱。 “姑娘……”素鸢刚开口，瞬间觉得额头上一阵刺痛，紧接着温热的粘稠液滚满了半张脸。 安巧将她手中的梅花酿，直接砸到了素鸢脸上。 “以后不要再给我出任何馊主意了，做奴才就要有做奴才的样。”安巧冷声说道，看向素鸢的神情透着阴戾。 素鸢愣住，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脸上带着杀气的安巧。 很可怕。 安巧没有理会素鸢的惊愕，更没收敛自己脸上的神情，而是直接回房关了门。 她坐在桌前拿出纸笔，快速写下潦潦几行字，随即塞进了一个跟小指头差不多粗的竹筒中。 做好这一切后，安巧直接打开屋子里最偏角落的窗户，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微小机械弹弓，将那竹筒对着窗外的某个方向射了出去…… 第73章 我怕你离开我 段泽蹲在床边喊了好几声，小白才极不情愿地从床底下走出来。 它喵呜两声看着段泽，直接跳到了窗户边，抬起爪子去挠那紧闭着的窗门。 “嫌屋子里有你不喜欢的人的气味，所以要开窗是吗？”段泽叹息一声，伸手将小白抱了下来，随即将窗户打开。 “喵呜——”小白看着窗外，鸳鸯眼中闪起了星星。 段泽虽不懂猫语，但还是从小白的眼神中看到了对自由的渴望。 “你想出去？”段泽问它。 小白没有回应，只是摇了摇长长的尾巴，依旧目不斜视地看着窗外。 段泽看着隐藏在它颈脖处小小的白线和吊牌，心中又是不阵不适。 “我带你回去找你的小晨晨主人，怎么样？”他抚了抚小白的脖子。 小白闭上眼，享受着段泽的按摩。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许了。”段泽说道。 他命人叫来兽医，再次给小白检查了伤口，随即让刘管家准备好行囊，自己要以北城帅主的身份去一趟白药山庄。 看着放在柜子上的铜制器皿，段泽心情变得微微沉闷。 他沉默片刻，将那骨灰盒拿了出来。 “叫了你三年卿卿，既然你不是她，那只能物归原主了。”段泽轻声说道。 …… 白药山庄。 宋天扬在药房捣鼓着干药，视线却时不时看向在庭院中修剪新鲜药材的沐晚。 上次自己闭门在房间处理事情，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沐晚居然就跟那命中最不该想见的人撞上了。 到现在，宋天扬的心都无法平静。 “小晚，我们过阵子，还是回国外吧。”宋天扬敛了敛焦躁的情绪，走到了沐晚身边。 沐晚放下剪刀，将地上的枯枝和黄夜都装进篓子中，有些疑惑地抬眸看向宋天扬。 “四郎，这里才是我们的家，你为什么一直想去国外呢？” “国内战火一直不停，指不定什么时候打到咱们北城来，我看还是带你跟孩子去国外安全点。”宋天扬端起地上的水壶给药材浇水。 沐晚看着他，柳眉微微蹙起：“你在撒谎。” 宋天扬一愣，看向沐晚。 “你一说谎，便会不敢直视我，眼神也会躲闪。”沐晚平静到。 宋天扬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水壶放下，随即伸手将沐晚轻轻搂在怀中。 沐晚身子一僵，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知我者莫过夫人也……你的身子好不容易在国外养好，我担心国内的环境让你水土不服，旧疾复发了怎么办？”宋天扬叹了口气。 “毕竟是土生土长的民国人，哪那么容易水土不服……你看我现在每天都跟药材打交道，身体好着呢。” 沐晚听出了宋天扬语气中的担忧，随即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怕你离开我。”宋天扬嗓音一哑，将沐晚搂得更紧。 沐晚不太习惯宋天扬突如其来的深情，尤其是这炽热的拥抱。 “你……先松开我……我都快喘不过气了……”沐晚推了推他。 宋天扬的脸色变了变，随即松开了她：“抱一抱……就这么让你为难吗？” 沐晚眸光一闪，神情透着一丝歉意：“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需要时间适应……毕竟你也知道，我们在一起十年，我却只有三年的记忆……” 她话中的意思，很直白。 那爱如骨髓的七年，她忘得一干二净，全靠宋天扬一点点告诉她。 唯一拥有的这三年记忆，她却没办法重新爱上这个男人，更在他每每靠近自己之际，都会条件反射地排斥和抗拒。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沐晚不懂。 莫名地，沐晚脑海中突然闪现了那日闯入宅中的段泽。 他看自己的眼神，为何会蕴含那么浓烈的情绪？ 第74章 是个剽窃者 宋天扬看穿了沐晚的心思，他无法自控地抬手捧住她的脸庞，手心的温度烫人。 “在想谁？”他不想直接挑明。 沐晚怔了怔，随即摇头，但两侧脸颊都被宋天扬捧住，她的小弧度动作根本不明显。 “你放开我。”她还是那句话。 沐晚用了些力，将宋天扬的手掰开，随即后退了两步，让自己与他保持一定距离。 “我们是夫妻。”宋天扬有些挫败感，但眼底的光依旧没晦暗。 沐晚低头道：“你说过你不会强迫我做任何事。” 宋天扬喉结一阵滚动，将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我等了你三年，接下来会是第二个三年吗？” 他表情中透着受伤，声音中也带着苦涩。 沐晚想起三年前自己刚从病床上醒来时，这个男人无微不至，不分昼夜的照顾，心底的愧疚之意更深。 “对不起，四郎……我只是……”她不知道如何解释心底的感受。 沐晚拉住了宋天扬的衣袖，那垂眸欲哭的表情，让他移不开视线。 “那场大病，傅王差点把你从我身边夺走……我真是怕极了失去你……”宋天扬沙哑着声音说道。 沐晚点头：“我也不想失去四郎，你看我时不时做梦都会喊着四郎不要丢下我呢。” 她说完，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温柔的浅笑。 可沐晚不知道，她话中的内容，刺痛了宋天扬的耳膜。 四郎，四郎。 这一声声亲密的称谓，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 他宋天扬是个剽窃者。 “四郎……”沐晚刚唤出口，宋天扬立即打断了她。 “以后，叫我阿扬，或者直接叫夫君。”他不要再听到那两个字了。 就算沐晚在梦中还是无法控制地梦到那个模糊的四郎，就算她时不时会念叨四郎二字，他也要改变这一切。 段泽的出现，让他觉得一切都迫在眉睫。 他没有信心，让他们的三年，敌过她和段泽的七年。 “好，我都听夫君的。”沐晚温顺回应道，看着宋天扬左侧脸颊上那凹凸不平的一片，神情变得低落，“我一定要找到最好的药膏，给你除去脸上这被火烧伤的印记。” 宋天扬心头一软，柔声道：“这是我爱你的证明，我要留一辈子。” 他不是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可以去除这痕迹，只是想用这烧伤疤痕时不时提醒沐晚。 她的命，是自己从火海里救出来的。 爱情让人变得自私，宋天扬躲不掉这道劫。 沐晚听得宋天扬这般回答，眉头又微微蹙起，她不太明白，为何自己每次说要帮他祛除脸上的疤痕，他都会直接反对。 一般人都觉得脸上带疤不好看，他非要毫不遮掩地露出来，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他救自己受的伤。 好像是爱，又好像不是。 沐晚说不清心底的感觉。 两人没再说话，沐晚弯腰继续修剪着药材植被，宋天扬则在一旁静静看着她。 这时，下人匆忙赶了过来，神情带着一丝慌乱。 “少庄主……”下人有些支支吾吾，“北城大帅段泽登门拜访，说有一物要归还给少夫人。” 沐晚握着剪刀的手一抖，那冒着嫩芽的鲜嫩枝干直接被她剪断。 听到那个名字，她的心跳也变得不太平稳，怎么会这样？ 第75章 我就知道 明明时只有两面之缘的男人，为何在听到他名字后，心底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 因为那男人用深至骨髓的眼神注视过自己？ 想起自己前几天为了保护宋天扬朝他开的那一枪，沐晚心脏忍不住一揪。 沐晚晃了晃头，想将那些胡乱想法从脑子里甩去。 她一抬眸，发现宋天扬正神情不明地看着自己。 “见或不见，你决定，段大帅是有东西要还给你。”宋天扬平静开口道。 沐晚皱了皱眉，问向下人：“他可有说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只猫。”下人忐忑开口。 沐晚眼眸一亮，脸上的纠结神情瞬间散去：“小白没死，它还活着！” 她有些激动地放下了手中的剪刀，拽着宋天扬的衣袖朝庭院外快步走去。 “四郎，小白还在的话，那晨晨也不会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了，我们赶紧去看看！” 沐晚兴奋说着，眼里也闪着散碎的星光。 宋天扬看着她，胸腔里的苦涩再次翻涌上来。 她还是叫自己为四郎。 会客大厅。 段泽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蓝帅服，脚下的齐膝军靴更是无比蹭亮，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场让人移不开视线。 沐晚一路小跑，嘴中也微微提高音量唤着“小白”。 段泽看着她，眼底的柔光无法遏制。 “段大帅，我和夫人已来，有什么要物归原主便直接给吧。”宋天扬紧接着进了屋，看向段泽的神情中透着警告。 段泽还没开口，怀中的小猫就喵呜叫唤了起来。 沐晚看了看段泽，见他面色平淡，丝毫没有将那天的事放在心上，便微微松了口气。 她伸手想去抱小白，段泽却后退了一步。 沐晚皱眉，抬眸看向这个身子挺拔的男人。 “大帅这是何意？”沐晚不解问道，“若是因为那一枪，你今日又来作甚？” 她并不觉得自己要跟段泽道歉，毕竟是他首先举枪要伤自己夫君。 那时她也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 “这是你的猫吗？”段泽丝毫没有将沐晚的问话放在心上。 他只想亲耳听到自己认定的真相。 沐晚点头：“当然，它叫小白，脖子上挂着我儿为它准备的小吊牌。” 我儿—— 段泽的心脏狠狠一揪，但他还是很好地控住住了自己的表情。 “它现在腿上还有伤，需要用西医治疗。我今天将它抱过来，只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你们的。”他说得冠冕堂皇。 “前阵子我们带小白回山庄，马车在途中出了意外，小白跌落山谷，我们以为它死了，原来是被你救起来了……”沐晚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激。 段泽看着她，眼睛都没眨一下。 “小白躲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巷子墙角缝隙中，我找到它时，它浑身脏兮兮的，腿上的伤口已经灌脓。” 沐晚一脸不可思议：“它居然跑进城了？” 段泽点头，忽的想起什么，对着站在一旁的手下摆了摆手。 “这是你那日忘记拿的油纸伞，你看看，有没有损坏。”段泽将伞给到沐晚，眸光温和。 沐晚嘴角上扬着，眼底也泛着星光。 “太好了，伞还在！” 这伞是在她街头艺人定制的，虽然不值几个钱，可伞背上的画是她梦里的景色。 她将那模糊的画面告诉给制伞艺人，艺人则摊开笔墨直接绘制，再制成伞给到她。 “我就知道，那天我见到的人是你。”段泽喃喃说道。 那七年的朝夕相处，他不可能会将她认错…… 第76章 你够了 他声音不大，但足以让一旁沉默不语的宋天扬听得清楚。 “多谢段大帅。”宋天扬一字一顿说道，语气带着强烈的疏离。 沐晚愣了愣，她听得真切，也看得仔细，宋天扬对段泽的敌意很深。 她扭头看向段泽，发现这个男人看宋天扬的神情，也极其复杂。 “你们……”她抱着伞，又看了看缩在段泽怀中的小白，一时半会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 “既然小白从没进过山庄，那它肯定不适应这里的环境，我还是带它回帅府吧。”段泽抚了抚小白后背的绒毛，一副要走的样子。 “大帅。”沐晚急了。 那陌生又熟悉的两个字从她嘴中出来，在段泽心底激起一股暖流。 “你叫我一声阿泽，我便把小白还给你。”他终是没能忍住。 段泽听到了她唤出“四郎”，但她叫的却不是自己。 他听到了她唤“大帅”，但她完全视自己为陌生人。 现在，他想听她叫“阿泽”，这是她对自己的专属称谓。 沐晚看着段泽，眉头微拧。 这个男人眼眸中的情绪深不见底，让她大脑有些混沌。 “段泽！”宋天扬大步走来，将沐晚拉到了自己身后。 他的动作有些粗鲁和急躁，沐晚被他那么一扯，差点趔趄倒地。 段泽看到了沐晚脚步不稳的样子，一个急速侧身，将沐晚稳稳拉住。 “你没事吧？”他声音中的担忧不言而喻。 宋天扬面色有些挂不住，但也清楚沐晚是因为自己刚才的动作才差点摔倒。 “四郎你怎么了？”沐晚的语气有些不高兴，对着宋天扬皱起了眉。 “你又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了。”宋天扬讨厌这个称谓，尤其是当着段泽的面。 沐晚刚要说话，发现自己的手腕还在段泽掌中，赶紧挣脱开来。 “能把小白给我抱抱吗？”沐晚不想当着外人的面跟宋天扬起争执。 她不明白，一向温和有加的宋天扬，为何回到山庄后，情绪如此多变和敏感。 自打恢复记忆，她这三年便一直都是唤他为四郎，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得了口的？ 索性，沐晚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段泽怀中的小白上，可能此时只有这软糯可爱的小猫才能舒缓自己的心情。 “说好的，只是抱一下，等下要还给我，因为小白伤口还要换药，它现在对这里也很陌生和害怕。”段泽轻声道。 他脸上的笑容干净温暖，目光沉静似水，眉眼间的温情更是让沐晚晃了神。 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她心底漫开。 沐晚抬手在胸口压了压，垂着眼眸点头：“当然，等小白好了，我再亲自去接它。” 段泽眼里的神色瞬息万变，他收敛了眸中的欣喜，小心翼翼地将缩成一团的小白从领口中抱了出来。 “喵呜~”小白有些不情愿地叫了一声。 “小白，你不认识她了吗？你不会也失忆了吧。”段泽一语双关。 宋天扬眼皮一跳，生怕段泽再说些不该说的话。 “段泽，你够了。”他看着眼前的两人，神色变得凌厉。 沐晚一直低头逗着小白，没有理会宋天扬。 小白也慢慢嗅到了熟悉的气息，最后抬起粉色鼻子在沐晚润滢的指尖触了触，然后娇滴滴地喵呜了一声。 沐晚知道，它这是想起自己来了。 她伸手将小白轻柔抱了起来，段泽感受到她的玉指隔着薄薄衣裳触到了自己胸膛，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他多想就这样握住她的手，将她紧紧搂至怀中—— 第77章 我深信不疑 可他不能。 如若她已经重生，那自己更应该给她一个全新的认识。 沐晚抱着小白在一旁的石凳坐下，她摘了一根草须，俏皮地挠着小白的胡须。 小白呼呼喘着，抬起粉嫩的前爪想去抓住草须，但沐晚立马抬高不让它触到。 两个人玩得好不愉快。 那画面太美，段泽都不忍心出声打扰。 可宋天扬的脸色很难看，因为刚才沐晚完全将他忽视了。 在段泽没有出现之前，她从来不会这般对自己。 “宋少庄主，今日段某也有一份物品，要物归原主。” 段泽转眸看向宋天扬，将下人手中的铜制方箱拿了起来。 宋天扬双眼微眯，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段泽将箱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的青花瓷骨灰盒。 他曾抱着这个骨灰盒，夜夜入眠。 他将那冰凉的瓷壁，当成了林月卿的体温。 这撮白灰，也是支撑他活到今天的最大支撑。 可当林月卿摇身一变，成了沐晚，段泽才意识到自己这三年的痛苦只是个天大的笑话。 他爱的人还好好活着，他却想着同赴黄泉一起轮回。 “你什么意思？”宋天扬瞳孔骤然一缩。 “三年前我托你照顾好我夫人，你将这骨灰给了我，如今得知这里头躺着的根本不是我夫人，我自是应还给你。” 段泽淡声说着，语气中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就好像在说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宋天扬紧了紧手心，双眸中的阴戾一闪而过。 “阿扬，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沐晚听到了段泽的话，也看到了宋天扬身躯变得僵硬。 宋天扬听到沐晚的声音，勉强缓过神。 “听闻旧事，有些不适。”宋天扬挤出一丝淡笑。 “原来你们三年前便相识，既是故友，那别再争锋相对，像仇人般犀利交谈了。”沐晚想缓和两人之间的气氛。 段泽锐利的视线扫向宋天扬，唇角挂起一抹讥诮。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段泽模棱两可说道。 “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沐晚疑惑问道。 宋天扬没有说话，倒是段泽回应了她：“男人之间的对话，或许你可以避避嫌。” 沐晚脸色变了变，意识到自己好像是不该插嘴他们男人之间的事。 “抱歉，我带小白去药园子里玩玩，你们好了我再将小白送来。” 当沐晚走后，两个男人之间没有硝烟的战火气氛愈发浓烈。 “你们也退下，本帅有话要和少庄主深谈。”段泽对着自己的两个下属说道。 宋天扬也对着立在门边的随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硕大的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 “这里只有你我，卸下你的伪装吧。”段泽说道。 宋天扬握成拳的手咯吱作响，但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倒是段泽大大方方坐了下来，还端起了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我不怕你。”宋天扬在一旁坐了下来，声音低沉。 段泽笑了笑：“你不怕我，但怕她再次爱上我对吧？” 他一语戳中了宋天扬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她若想起了过去的种种，绝不会对你有感情，这点我深信不疑。”宋天扬冷声道。 “她既然忘了，那我们谁都别让她想起，公平竞争。”段泽早就想开了。 宋天扬不同意：“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妻子，别忘了，我跟她连孩子都有了。” 第78章 你阻止不了她 他的话，让段泽额角的青筋暴突。 段泽一直不主动去探究那个孩子的存在，就是怕自己见到他们一家三口和谐的画面，自己会忍不住变得狂躁。 “那又怎样，我要的只是她。”他将声音压抑得很平稳。 他不在乎。 真的不在乎。 “段泽，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自私。”宋天扬唇边扯出毫不掩饰的讽刺，“让她安稳平静地过完余生不好吗？非要将她拉回旋涡之中！” “我可以放手，但我决不能容忍她生活在谎言之中，这对她不公平。”段泽认真说道。 宋天扬嗤笑：“不是所有的谎言都充满恶意，还有善意的保护和成全。” 段泽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假装你们在一起十年，让她理所应当认为你才是她的结发丈夫，这是善意的谎言？宋天扬，你要真有本事就用原本的身份去追求她，盗用我的身份，等她知道真相那一天，她绝不会原谅你。” 他的话，像腊月寒冰一样砸碎了倒在了宋天扬身上，让他手心发凉。 “只要你不出现，她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些过去。” “可是我已经出现了。”段泽紧接着说道。 宋天扬顿了顿，低声道：“我会带她离开。” “休想！”段泽猛拍桌子，白色瓷杯中的水也颤了颤，“看在你治好了卿卿身体的份上，你让她假死带她离开的事，我暂且不计较，但你还要一意孤行，我会放弃所有踏平整个白药山庄！” 他已经失去了她三年，这三年的每一个日夜他都思念成疾，好不容易看到鲜活的她还在人世，他怎么可能再次让她在自己眼前消失！ 不管她对自己是什么态度，任何人都不能剥夺他们重新认识的机会。 “怎么，恼羞成怒，决定用大帅的身份来压制我？当年我人在北帅府，小晚身体又糟糕，所以我才对你处处忍让……别忘了，这是白药山庄，有一百种让你神不知鬼不觉化成灰烬的方式。” 宋天扬说的不是假话，白药山庄，虽是中药起家的庄园，但—— 是药三分毒，那些用作治疗的药，也能用来杀人不留痕。 就好比三年前林月卿在茶水中对孙文强下的毒也只是单纯的中草药，但相生相克的道理，不是所有人都能领悟通透的。 只是此刻的宋天扬，在说出这句威胁警告之话时，忘了白药山庄的祖训—— 救世济民，绝不杀生。 住在内心的私欲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让他因爱疯狂，也变得不可理喻。 拼死守护，多年陪伴，换来的依旧是爱而不得的结局，他早已不是当年的宋天扬。 “你大可试试。”段泽面不改色。 “那一枪你忘了吗？她可是为了我亲手开枪伤了你。”宋天扬说道。 段泽神情一滞，那肩膀上绑着的绷带下，隐隐有伤口胀痛的迹象。 似乎也是在提醒着他，前途有多艰难。 “那日若不是她手发抖，那一枪早就射中了你的心脏。”宋天扬补充道。 他的话语犹如一把锋利的刀，直指向段泽。 “你阻止不了她重新认识我。”段泽的声音依旧平稳，就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知晓所有进程，以及结局。 宋天扬微微一愣，脑海中闪过一个不敢置信的猜测。 “当初你早知道她会开那一枪？”他诧异问道。 段泽勾了勾薄唇，神情叵测：“她这辈子第一次拿枪伤的人，会一直铭记在心。” 只要她能记住自己，就算那一枪射在他心脏，他也死不足惜。 因为，她是他爱了一辈子的人啊…… 他们说过要爱彼此直到生命最后一秒，那日在悬崖边，她说她做到了。 可如今，他还爱着，她却不再记得，她深爱着的男人，叫段泽。 第79章 你变了 “痴心妄想。”宋天扬冷诮道。 这场两个男人的对话他已经进行不下去了，因为没有任何可商量的余地。 段泽要的，他给不了。 他要的，段泽不愿意放手。 “当年你到底是怎么把她带走的？”段泽问道。 这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个问题，那日林月卿明明在他怀中断了气，怎么会安然无恙？ 宋天扬到底是从林月卿病情开始就在骗自己，还是在那场大火过后，将她带去庙里时掉包火化？ “已经不重要了，你只要知道……林月卿已死，现在这个女人叫沐晚，是白药山庄的少庄主夫人。”宋天扬一字一顿道。 他的话刚说完，段泽便听到了一阵猫叫。 那个女人带着小白回来了。 “你们聊完了没？小白有些焦躁，可能是不太喜欢这里。”沐晚的语气中带着失落和担忧。 “你没带它去找之前的猫友吗？”宋天扬收敛脸上的戾气，柔声对着沐晚问道。 沐晚点头，轻轻叹了口气：“那几只猫都不认识小白了，全都竖起尾巴充满敌意地看着它，小白也瑟瑟发抖躲在我怀中不出来，我想着是这阵子小白身上的陌生气息太浓厚，所以它们认不出它来了。” 沐晚说完，抚了抚小白后脊的绒毛，走到了段泽身侧。 “大帅，小白劳烦您帮忙照顾了……过几日我再接它回家。” 段泽深吸一口气，空气里飘来她身上的气息，让他神情有些恍惚。 “回家，到底哪儿才是家呢……”他喃喃说着。 沐晚有些疑惑地仰头看着他，正欲说什么，小白已经率先跳到了段泽怀中，那略微硬朗的大帅服布料让它有些不满，带着抱怨地喵呜了一声。 “好走，不送。”宋天扬重重咳了两声。 段泽果真没有再久留，他只是目光深沉地看着沐晚，眼底的情绪再次无法扼制地蔓延。 他真的无法忍受，自己的女人唤别人做夫君，躺在别人的臂弯中入眠。 她是自己的，可他也清楚，她不再是自己的。 “照顾好自己。”他怕自己再看久一点，便会让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 段泽离开的步伐，带着一丝仓皇。 若不是那身耀眼的帅服和挺拔的身姿遮掩了他的凌乱，沐晚一定会看出他的异样。 “这骨灰盒怎么办？”沐晚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青花瓷罐，皱起了眉。 宋天扬沉默片刻，对着门外吩咐：“来人，把这玩意扔进后山。” 沐晚错愕看着宋天扬：“这好歹也是一个人的骨灰……” “只是动物的骨灰，被段大帅当成宝贝抱了三年。”宋天扬轻笑一声，眼底满是不屑。 沐晚怔住，这样的宋天扬让她感到陌生，还有些害怕。 “你变了。”她轻声说道。 宋天扬挑眉看向沐晚，她眼中的失望很明显。 就那么一眼，让宋天扬瞬间打了个激灵。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妒忌心如此强烈了？ “对不起，小晚……我只是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宋天扬解释。 沐晚认真看着他：“你有事瞒着我对不对？” 宋天扬嘴角的笑意渐渐消散：“什么？” “三年前，我认识段泽吗？” 第80章 明知道不对 沐晚的问话，让宋天扬的神情僵住。 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来得如此快。 “你想知道什么？”宋天扬不问反答。 三年前他带着深度昏迷的林月卿到了国外父亲所在的医疗研究所，将她从鬼门关救了回来之后，父亲告诉他，林月卿的记忆会受到重创，具体是变成低智儿童还是失去近几年的所有记忆，要等林月卿醒来后才得知。 宋天扬早做好了准备，不管林月卿醒来是怎样的状态，自己都会照顾她一辈子。 这个决心，他早在城崖山脚下的小木屋中，就暗暗想过。 若不是他们两人被段泽囚禁在了北帅府，林月卿的病情也不会耽搁如此之久。 林月卿醒来后，忘记了她是谁，忘记了她经历过的一切，但智力却没有任何损伤。 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亦或者对宋天扬来说，这是他敞开心扉跟林月卿在一起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当说出第一个谎言，那后面便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第一个谎。 宋天扬在说出自己是林月卿丈夫之时，便再无后退的选择。 他给她取名做沐晚，将她和段泽有过的七年占为己有。 这份偷来的爱，让他的占有欲变得愈发强烈。 没有男人不想跟自己心爱的女子携手共度一生。 孩子的存在，终是让宋天扬有了安全感。 可新生后的沐晚，夜夜梦里还是会不停叫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四郎二字，终究是颗定时炸弹。 宋天扬回过神，看到沐晚一直看着自己，没有说话。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宋天扬心尖有些扯得疼。 他已经许久都没有过这种慌张无措的时候了。 回到北城的每一天，他都在担惊受怕。 “我认识他吗？”沐晚还是问出了之前的疑问。 宋天扬点头：“认识，他是北城帅主，所有人都认识他，并且膜拜他。” “我说的不是这种认识。”沐晚明亮的眼眸中有一丝波动。 宋天扬思索片刻，沉声道：“三年前我曾在他府中给他夫人治过病，你也去过，自是比一般人要多认识些。” 话一说完，他便将五指蜷紧，指甲近乎掐进了掌心。 “所以，他是认识我的，对吧？”沐晚轻声问道。 宋天扬愣了愣，不明白沐晚为何要一直追问这个问题。 “那是当然，你跟他夫人长得也相似，所以他每每看到你，眼神都不太普通，这也是我不愿意让你跟他接触的原因……”宋天扬平静解释道。 沐晚看着宋天扬严肃郑重的神情，松懈了心底的纠结。 “怪不得……他每次看我的神情，都让我浑身不自在……”沐晚小声说道。 “你要小心他，毕竟是一城之主，他若对你有所图谋，我都不敢想象要怎么去保护你。” 宋天扬承认自己这话说得龌龊和无耻。 但他已无退路。 曾经在那小木屋中，他对沐晚完全是医者对待伤病患者的心态。 身患绝症还中枪摔落悬崖，身边连个亲近的人都没有。 半年时间，他对她由同情变成心疼，两只眼睛不管看向哪个方向心底都惦记着她。 在后来知道另一个男人在她心底住了七年之久后，自己才猛地意识到，那份心疼变成了喜欢。 明知道不对，但还是一点一点陷了进去。 宋天扬也挣扎过，但事情却不受控制地变成了现在的局面。 他清段泽在沐晚心中的地位，绝对是想忘都忘不掉的一个人。 七年的爱恨纠葛，早已铭刻在骨肉里。 他对她而言，除了是爱情，还是一种本能。 否则沐晚也不会在彻底忘记跟段泽有过的那七年后，依然在梦中呼唤“四郎”。 倘若她能在梦中唤出自己的名字，倘若她能真的喜欢上自己一丁点儿，说是死而无憾也绝不夸张。 宋天扬被心底的痴念控制着，走到了沐晚身侧，将她搂至怀中。 “不要再分房睡了，好吗？” 第81章 你答应过我 沐晚浑身一僵，表情带着一丝窘迫。 “你这是怕他半夜再翻墙入庄，进我房间？” 宋天扬拂过她鬓角的碎发，柔声道：“想给晨晨再生个妹妹。” 他话中的炙热，不言而喻。 “别再拒绝我了，我想抱着你睡。”宋天扬抬手搂住沐晚的腰，掌心的温度将她差点灼伤。 “你说过……你愿意再等等的……”沐晚紧绷着身子，她不明白他们的话题怎么突然跳转到了这里。 他们不是在聊另一个男人吗？ “不想等了，我怕失去你。”宋天扬抬起沐晚的下巴，微颤的薄唇渐渐靠近。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沐晚挣扎脱身，宋天扬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一天之内，她已经数次拒绝自己的靠近了。 “我只是想行使我作为丈夫应有的权利。”宋天扬眼底的情绪起伏不断。 “可是你答应过我……”沐晚的声音很小，几不可闻。 她知道自己为人妻，是不应该荒唐抗拒丈夫的靠近。 可每每宋天扬靠近时，自己都会像刺猬一样竖起屏障。 这完全是条件反射，她根本无法自由控制。 “等父亲带晨晨回来，我们便住一间房，我不想让他们多想。”宋天扬不再咨询沐晚的意见，直接说出自己的决定。 三日后，晨晨便会回山庄。 他已经等了三年，如若段泽不曾出现，他再等三年都心甘情愿。 可眼下，他压抑得快要喘不过气，整个人都快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只能等最后三天了。 沐晚必须在三天之内调整好心态，接受与他共枕而眠的事实。 宋天扬丢下这句话，便自行离开，徒留沐晚一人在主厅傻站着。 “他到底怎么了……”沐晚小声嘀咕着，看着椅子上的油纸伞，沉沉叹了口气。 这三年他们一直都相敬如宾，不是挺好的吗？ 难道因为那段泽看自己的眼神不普通，所以他……吃醋了？ 沐晚虽然不记得曾经热恋时的感觉，但也清楚爱情给人带来的酸甜苦辣咸。 宋天扬今日的反应，不是单纯的吃醋。 还有一种很强烈的情感——占有欲。 沐晚不喜欢这种感觉，她一直在努力做到接纳他，起码在他们手拉手，或者一个轻柔拥抱时，自己是完全接受的。 明明在慢慢往前走，他为何非要逼迫自己往前跑？ 带着心底沉重的疑惑，沐晚拿着油纸伞回了房。 摆在桌上的药材还等着她去分拣捣烂，可她此刻完全没有心思。 她撑开油纸伞，仔细打量着伞上的画。 烟灰云雾笼罩下，模糊不清的高矮房子错综复杂，庭院中有一棵看不清品种的树，枝繁叶茂，开满了粉色的花。 山庄栽满了各种带着药效的植物，也有开满粉色花朵的植物。 可直觉告诉沐晚，这都不是自己梦境中出现的那副画面。 这到底是哪儿？ 沐晚出神发着呆，直到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下人敲门喊她去主厅用餐，她本想以没食欲回绝下人，可担心自己这个说话让宋天扬担心，今夜就进了自己房间。 “你盛点清淡的送进来，我这边还要药材要处理。”她找了个合适的理由。 宋天扬知道她整理药材时，不喜身边有人打扰，除了下人端来膳食，厢房便再无人打扰。 难得的清净，是她喜欢的。 沐晚将食盒放在一旁未动，抱着油纸伞在软塌上躺下。 只是这一躺，让她看清了屋子房顶横梁上，居然坐着一个人！！ 沐晚面色瞬间变得苍白，惊得叫出了声。 “啊……”只是声音刚出口，横梁上那人便飞跃而下，快速捂住了她的嘴。 “别叫，是我。”是段泽的声音。 第82章 你不会的 沐晚心头一颤，恐慌感莫名消散。 只是自己的房间里突然冒出一个丈夫之外的男人，她依旧不自在。 “你怎么还在这里？”她拂开段泽的手，后退了几步。 “我说我迷路了，你信不信？”段泽抚了抚掌心，那里还有她呼吸过的热气，有她唇上的温度。 沐晚刚要反驳，想起自己整整一下午都在房间没有出去，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请你出去。”她不敢想象，自己这是跟一个陌生男人共处了多久！ “卿卿，你看到我不用像刺猬一样，我是个好人。”段泽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他午时从山庄离开，心底依旧放不下，便命属下将小白带了回去，然后换上便装再次偷偷潜入山庄。 段泽原本是想偷偷来院子里见见那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小晨晨，可是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那个小孩。 他偶然听到山庄下人聊八卦，说沐晚和宋天扬回山庄后并没同居一室，这让他兴奋不已。 他的卿卿，还是自己的！ 宋天扬没有碰他的女人，还没有碰…… 段泽自动将那个未曾谋面的小孩排除在外，既然这半个多月来沐晚都是跟宋天扬分居，那就证明很多事情的真相根本不是表面那样风平浪静。 等他从臆想中回过神来，自己已经来到了沐晚的住处前。 他没法控制自己的脚步，那微敞开的房门就好像是专门为他而开。 整个下午，他小心到连呼吸都几乎屏息，就是怕惊到在窗边发呆的沐晚。 她的托腮和晃神，自言自语和举手投足，都是段泽盼了三年的。 “你再不出去我喊人了！”沐晚一直都不喜欢段泽用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来凝视自己。 段泽笑了笑：“你不会的。” 他语气中的笃定让沐晚意外：“你凭什么这样认为？你要知道你进的是少庄主夫人的房间！” “卿卿，我只是想看看你。”段泽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委屈，莫名让沐晚生气不起来。 “你我交情不深，别叫得这般无礼。”沐晚发现段泽从一开始便是这样称呼自己，连宋天扬都不曾叫得这般亲热，他怎么叫得出口？ 段泽眸光含笑看着她：“但你听着并不反感，对不对？” 沐晚眼皮一跳，转开视线不去看他。 他说的，不假。 虽听起来有些怪异，但并不抵触。 这是为何？ 沐晚心底的迷雾愈发浓厚，她努力想窥探清楚，却发现自己怎么都捋不清。 “想知道原因吗？如果你能找回三年前的记忆……”段泽轻声说着，忽的想到什么，挣扎一番收回了即将出口的话，“最好别找回，这样挺好的……”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沐晚心底的弦已经被吊了起来。 段泽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他环顾了一下房间四周，随即走到桌边，端起那捣药石碗放在鼻翼下嗅了嗅：“你最近在研究中草药？是准备跟他学习做中医吗？” “我自幼在白药山庄长大，又怎么可能现在才开始研究中草药？”沐晚反驳。 段泽勾了勾唇角，心底对宋天扬的印象又败坏了几分：“他就是这样给你定义你曾经的人生？” 沐晚总觉得段泽话里有话，但她也看得分明，他根本就不打算直接告诉自己。 “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好像没资格来插手我们夫妻之间的事。” 她的话，像一把刀子插在了段泽的胸口。 第83章 我想找回记忆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痛苦不是身体受到折磨，而是心灵。 明明他才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此刻在她冷漠的眼神中，却成了毫无瓜葛的陌生人。 段泽已经无法组织语言，心脏深处传来的揪疼，让他浑身发麻。 “你……真的就这么肯定，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吗？”他不甘心，却也不敢声张。 “你到底想说什么？”沐晚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她不是看不懂段泽眼眸里的深情，可她根本不敢去猜测。 正在两人沉默之际，外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还有男人轻微的咳嗽声。 沐晚一惊，立马听出那是宋天扬的脚步。 想都没想，她拉着段泽往床边躲。 “快藏好！”她压根没去想，自己为何要将他藏起来。 段泽怔住，他看着沐晚细嫩的小手握着自己粗壮的手腕，然后用力拽着自己往床头的纱幔走去。 “小晚，你不舒服吗？”宋天扬已经抬手将门推开。 沐晚吓得面色苍白，来不及管身后之人，赶紧走到门口将宋天扬拦住。 “你别进来！”她语气有些急。 “怎么了？”宋天扬一顿，“你刚才在跟谁说话？” “这么晚……你来我这里做什么？”沐晚微微喘气，眼神也有些躲闪。 她从未在宋天扬面前撒过谎，尤其是此刻房间里还有个男人，若是让他看到，就算再给沐晚十张嘴她都解释不清！ 这样的沐晚，让宋天扬感到奇怪。 尤其是那闪烁的眼神，和面色中的慌乱，让宋天扬笃定她心底藏着事。 “房间有人？”他轻声问道，视线已经对着屋子里扫去。 “怎么会……我只是……已经休息了……不希望你进来……”沐晚有些支支吾吾，但她也清楚自己越是这样越会让宋天扬怀疑，连忙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气息。 宋天扬的疑心已经加重，他带着一丝力道揽住沐晚的肩膀，与她并肩往房间里走去。 “听下人说你身体不舒服，我忙完手里的事便匆匆赶了回来……你若是想休息了，我便给你按按摩，你放心，不会有别的心思……” 沐晚的心脏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她抬起眼眸四处扫去，完全没看到段泽的影子。 他……刚才藏哪儿了？ 正在她晃神之际，发现宋天扬一直盯着自己，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你有事瞒着我。”宋天扬用的是肯定语气。 沐晚眸光一闪，垂眸咽了咽口水。 “我的确有心事。”她调整好情绪，再次抬头。 宋天扬看着她未出声，似乎在等她后续的话。 “我想找回失去的记忆。”沐晚的声音透着无力。 三年前醒来，所有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是新生。 不管是有过的生活还是爱过的人，全都是通过宋天扬来告诉自己。 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呵护，所有人都看在眼底。 沐晚从不怀疑他对自己的真心，他说的一切她都打心眼里相信。 可大脑深处那一处的混沌，依旧拉扯着她的心脏。 回到山庄后，宋天扬情绪的敏感多变，段泽那莫名其妙的眼神，都让沐晚想更多的了解自己的过去。 她想重新认识自己，也想找回曾经的爱恨纠葛。 “因为段泽？”良久，沐晚才听到宋天扬的声音。 “什么？”她疑惑不解。 有些事，自己心底瞎猜和亲口听他说出来，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她的确猜测段泽过去是跟自己有过什么不可告人的纠葛，但被宋天扬说出来，让她几乎没了否认的余地。 她真的……只是跟段泽过世的夫人长得相似吗？ 第84章 她在担心自己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宋天扬放在沐晚肩膀上的手有些颤抖，他没敢再看她，步态凌乱地离开了房间。 “阿扬！”沐晚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思绪乱如麻。 这样的宋天扬，让她越来越读不懂了。 “想找回记忆吗？” 身后传来一个低沉醇厚的嗓音，沐晚一怔，立马转头。 只是她没料到段泽就在自己背后，这一扭转身子，她整个人都贴到了他胸膛。 沐晚急忙后仰，但后背的悬空让她险些倒地。 段泽眼疾手快，抬起大手搂住她的纤细腰肢。 “小心！”他没多想，只是单纯担心和防止她摔倒。 沐晚被他这么一拉扯，再次前倾倒在了他怀中。 健硕的胸膛和陌生的雄性气息，让她有些气息不稳。 “你怎么……还在这里……”沐晚咬牙让自己保持镇定。 “他在这，我不放心。”段泽厚脸皮说道。 沐晚没好气给他翻了个白眼，随即抚了抚刚才拉扯过程中弄皱的衣裳。 “三更半夜，你在有夫之妇房间着实不好，你还是离开吧，我不希望我夫君误会。”沐晚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段泽站在原地没动，若是可以，他倒希望刚才宋天扬有发现自己。 可沐晚想将他藏起来的慌张神情，像电流一样在他心底炸开了小花。 她在担心自己。 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 “现在夜深，山庄已经禁止出入，城墙外也有人来回巡逻，我怕是走不了了。”段泽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沐晚挑眉看着他：“你不神出鬼没吗？区区一堵墙可以拦住你？” “我保证不打扰你，等卯时一到，我便离开。”段泽嗓音中带着一丝恳求。 沐晚不可思议看着他：“你这是要在我房间过夜？” “我……可以回横梁上呆着……”段泽轻声道。 “段泽，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大帅啊？身为一城之主，你至于这么荒谬吗？”沐晚觉得无比可笑和荒唐。 段泽看着她，眼神中是她看不懂的幽深晦暗。 他为她做过的荒唐事，还少吗…… “我夫人，也曾经说过我荒谬。”段泽淡淡笑着，丝毫不在意沐晚的反应。 “请你离开，我不想听。”沐晚想起宋天扬刚才仓皇离开的失态模样，更是觉得段泽于他们之间不是一个简单的存在。 “那个时候女人还不能光明正大进学堂，只有那些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才能进私塾……有个女孩家境普通，天天趴在学堂墙外，偷听先生讲课，我刚好就坐在靠窗的位置……一回生二回熟，她每天给我吃烤红薯，我便把先生教过的内容全都告诉她……” “后来的后来，她被学堂的守门人发现了，狠狠挨了一顿批评后，再也不敢过来偷听了……我每天一下课，便会去她院子里找她……后来干脆发展到直接逃课去找她……” “那天也是一个晚上，我偷偷躲在了她房间，想着要给她一个惊喜，结果她进屋后，直接宽衣解带褪衣裳，我站在角落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声让她看到……” 段泽说到这里顿了顿，随即看向垂眸的沐晚。 “你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沐晚不想听，但他话中的已经传进了她耳朵，甚至一幅幅模糊的画面居然在自己脑海中缓缓闪过。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沐晚脑子一片凌乱。 “后来我躲在了衣柜旁，她换好衣裳便直接躺在了床上睡去，根本没发现我的存在。” “这是我们关系质的变化的开端，我从未这般详细跟她说过，这是第一次。” 段泽认真凝视着沐晚，眼底有一团弥漫的雾气。 这是第一次，告诉你。 第85章 你很爱她 是要有多隐忍，才能压抑住满腔的深情？ 段泽几近要原形毕露，可他必须咬牙坚持。 “后来，我依旧会时不时溜去她房间，但心中并没有恶念，只是想着她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自己的存在……” “她是躺在床上看到我的……我当时趴在屋顶的横梁上，她拿扫帚扑打我，甚至像个母夜叉一样揪我的耳朵，骂我登徒子，说我是采花贼，说我无耻说我荒唐。” “她骂着骂着便哭了，一个人趴在桌子上不断啜泣……那是我第一次见她那么生气，也是我第一次见一个人因为生气而哭脸……我不停给她道歉，不停哄她，最后讲了好几个笑话才让她破涕为笑……” “她笑起来真的好看，跟你一样。”段泽话锋一转，嘴角勾着好看的弧度。 沐晚一时怔住，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心底盘旋。 “你说你夫人，别老扯到我身上……” “好，我继续说她。”段泽吸了吸鼻子，开口的时候声音很轻。 也许是夜太静，也许是两人隔得不远，就算他的声音轻到几不可闻，沐晚也都听得清楚。 “她笑了之后，还是要赶我走，任哪个未出阁的姑娘都能忍受有男人光明正大在自己闺房中，我能怎么办？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强吻了她……” “霸王硬上弓？”沐晚皱眉。 她还以为后面会是多么动人凄厉的爱情故事，原来只是他的强取豪夺。 “差不多，但好歹也一吻定情了，她被吓哭了……以为接个吻就会怀孕……我说我对她负责……可第二天军阀动乱，战火直接蔓延到了我们所在的城镇，我弃笔从戎，穿上军装报效国家，连跟她好好道个别的机会都没有……” 故事听到这里，沐晚的心情难以自控地变得失落。 她已经随着段泽和他夫人的感情发展一起跌宕起伏。 “那个时候战火连绵，到处民不聊生，一年时间我已经组建了自己的军队，从没有任何编制的散乱民兵，正式成了被政府和百姓认可的军队。” “那她呢？你就没有想过去找她？”沐晚忍不住问道。 “每天都有人死，我哪有时间去找？只要战火平定，天下太平，我才能放手去做自己的事……但后来我中了敌人的圈套，几百人几近全军覆没……我也是在战士们的拼死守护下，才半死不活地逃离出来……” “后来呢？”沐晚已经入了迷。 煤油灯照着段泽，在他脸上落下一层温和而隐约的光影，他挺直的鼻梁在光影下格外分明。 “老天是眷顾我的，当我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她。” “她在红十字会做志愿者，我是她要照顾的伤员，我在床上躺快一个月，康复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当着红十字会众人的面，单膝下跪跟她求婚。” “她再一次被我吓到了，所有人都看着她，要她接受我。我手里没有戒指没有银票，只有路边摘的几束野菊花。” “讲实话，我心里也忐忑，毕竟一年没见，她对我什么感觉都不知道……” “出乎意料，她居然接下了我手里的花……也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其实她来红十字会，就是为了找到我……还说若我不认账，不履行当年说对她负责的承诺，便会骂我负心汉。” 沐晚静静听着，忽的意识到这是一个温暖的故事。 女孩悄悄喜欢着男孩，却不敢表露心声。 等到男孩的表白后，心里高兴得要命，但第二天两人却被战火隔开。 她的心情一落千丈，但依旧不放弃也不忘记。 终于等到与他重逢，也等到了他的承诺。 “看得出，你很爱她。”沐晚轻声说道。 段泽深吸一口气，随即慢慢吐了出来。 “我是爱她，爱到恨不得将天上的月亮摘下来送给她……” 话说了一半，他却突然哽咽。 “我一无所有，满身伤痕，是她给我力量，温暖了我，给了我不断往上攀升的勇气……” “但是我却弄丢了她……” 第86章 我不会伤害你的 最后一句话，段泽的声音已经有了明显的哭腔。 他蹲下高大的身子，在沐晚面前，像个无措的大男孩。 沐晚怔住，不由自主掏出袖口中的手帕，递了过去。 “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 沐晚虽然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感情纠葛到底有多复杂，可宋天扬曾说过段泽的夫人是因病英年早逝，的确非常惋惜。 “她知道你这么爱她，一定会早些投胎来找你……”沐晚安慰着他。 殊不知，她说的越多，段泽的心就更痛。 他多想直接脱口而出，我爱至骨髓的那个人就是你啊，那个年少时跟我许定终生的女孩就是你啊，那个我想想摘星星摘月亮送的人也是你啊！ 可他不能说。 她若知道过去的自己有多爱她，也会知道过去的自己伤得她有多深。 段泽宁愿小心翼翼地再次将她套进自己掌心，也不愿让她知道过去他曾犯下的那些不可饶恕的罪。 “是呀，我这么爱她，她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他还有很多想说的话，可却在涌上喉咙的时候都咽了下去。 因为—— 他没有信心。 当曾经爱得强势的那一方，成了卑微懦弱者，所有的情深都必须一再压抑。 沐晚递过来的手帕还在段泽眼前，那若有若无的气息萦绕在他鼻尖，让他沉醉。 “如果你是她，你会回来找我吗？”他一个没忍住，颤抖问道。 沐晚怔住，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这世上……是没有如果的。” 良久，她才找到合适的回复。 段泽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她身上，眉宇间的川字拧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深。 莫名的，沐晚看着他紧锁的眉头，有了一种想去抚平的冲动。 她伸出手，缓缓朝段泽靠近。 段泽呼吸一滞，深褐色的瞳孔急剧收缩。 指腹已经感受到了男人的气息，甚至黑浓如剑的眉毛已经被她触到。 一阵凉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吹散了沐晚眼底的迷离。 她打了个激灵，猛地缩回手。 段泽眼底的光变得晦暗，他蓦地站起身，一把抓住沐晚的手。 “为什么不敢？你明明想的……”段泽每一字都带着血和伤痛。 他抓着沐晚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让她感受那砰砰跳动的心脏，是因她而跳。 沐晚的掌心冒出一层细汗，心脏像被什么狠狠撞击了一下。 “啪！”她挣脱开，狠狠地扫了这个男人一巴掌。 “请自重。”沐晚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她将门打开，抬手指向门外，“出去。” 心底有抹异样的情绪似要破土而出，脑袋里也有根弦绷得很紧，让她难受。 段泽皱起眉头，露出无奈的表情。 “我没有恶意。”他的解释很苍白。 “我知道你只是把我当成了她，但请你离开，我是有丈夫有孩子的女人，请你尊重我。” 沐晚找了个合适的理由说服自己，也企图说服段泽。 宋天扬说过，自己和段泽的夫人长得相似，那他刚才回忆过去时，定是投入太深，错把深情用在了自己身上。 段泽一怔，话在嗓子眼里出不来。 他努力了很久，才微微张开嘴：“我不会伤害你的。” 再也不会。 再也不会伤害你，再也不会让你不开心—— 只是想再多靠近你一点，只是想在你心底继续占有一席之地。 只是……很卑微地想让你再次喜欢上我。 像年少时那样，满满的 第87章 对不起 那一丝微弱的声音，像是在心底被硬生生扯出来。 他竭力想证明什么，却又担心适得其反。 深夜是最让人情绪失控的时间，好比现在的他和她。 夜深人静，情难自控。 沐晚站在门边没说话，但却依旧保持着请他出去的姿势。 段泽重重叹息一声，眼神破碎空洞。 “你好好休息，我走。”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段泽没有从正门离开，而是走到侧窗的位置，一个敏捷起跳，跃了下去，融入夜色。 直到房间内的温度降了下来，沐晚才回过神。 她看了看屋外黑漆漆的一片，缓缓将门关上。 然后走到窗边，将窗户关紧。 做完这一切，她才沿着墙壁缓缓坐到了地上。 沐晚的意识清晰到可怕，她左耳右耳回旋着两个男人最后离开时说的话。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你好好休息，我走。” 一个声音带着躲闪和逃离，另一个声音则带着隐忍和痛苦。 段泽对自己的感情，绝非如宋天扬说的那般简单。 这是沐晚心底的直觉。 她丢失的那些记忆，到底是什么？ 沐晚蹲坐在地上，思绪乱如麻。 “喔——”屋外响起了鸡鸣声。 沐晚看着天边显现了鱼肚皮，揉了揉混沌的脑袋躺在了床上。 她想强迫自己在天亮之前睡去，可却怎么都没困意。 辗转反侧，翻来覆去，直到她搭拢下沉重的眼皮，天已经彻亮。 早膳时间，宋天扬没有看到沐晚，一问下人说她还在睡，在门口喊了几声都没听见回应，他便坐不住了。 沐晚一般卯时便会起床整理药园的植物，浇水修剪除虫，现在已经是辰时，她居然还在睡？ 宋天扬顿时没了食欲，放下碗筷便去了院子。 “叩叩叩”宋天扬敲响了房门。 屋里依旧没听到任何动静，宋天扬心一紧，敲门声加重了几分。 “小晚。”门是反锁状态，她应该还在房间。 尽管昨夜自己离开时的神情有些反常，但一夜过去，自己的心境已经恢复常态，完全可以坦然面对她。 宋天扬敲得有些急促，直到他差点用胳膊肘去撞门，沐晚才缓缓从里头拉开了门栓。 “怎么了？”沐晚面色很差，眼睛还有些浮肿。 “你不舒服？”宋天扬一眼就看出了沐晚憔悴的倦容。 “没睡好……你这使劲捶门，我还以为天下大乱了……”沐晚是硬生生被宋天扬吵醒的，下人之前敲门时她就回应过自己还要眯一会，接过再次睡了没多久宋天扬的敲门声就跟雨点一样传了过来。 “我给你把把脉，再给你抓几幅安神助眠的药吃吃。”宋天扬说着，伸手要去抓沐晚的手腕。 沐晚一个侧身，躲开了他。 “只是没睡好，我清楚自己的身体。”她声音沙哑，喉咙也有些不适。 宋天扬看着她不说话，眸色深沉幽暗，叫人探不究竟他的情绪。 沐晚没再去看他，拿发带随意绑了长发，便拿起毛巾吩咐下人端水过来洗漱。 昨夜晚膳粒米未尽，现在看着餐桌上的面食白粥，她依旧没有饿的感觉。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况且你身体底子又差，早饭是必须要吃的。”宋天扬看出了沐晚没有食欲，但还是盛了一碗白粥放在了她跟前。 “多少吃点，别让晨晨回来看到你瘦了，说我欺负你。” 宋天扬适时提及了即将回山庄的晨晨，沐晚再不想吃也只能硬着头皮舀了几勺粥吞下。 她不想让孩子担心自己。 “对不起。”沐晚低头喝粥，忽的听到宋天扬在道歉。 她抬眸看去，确定宋天扬是在跟自己说话。 “怎么突然说这个？”沐晚不解。 “为昨天的事。”宋天扬思索了一夜，还是决定坦然。 第88章 是我失控了 旁边候着的下人早已褪去，桌前只有他们两人。 “你说你想找回曾经的记忆，我不赞同也不反对。”宋天扬继续说道，“因为你失去的不是一年两年的记忆，而是七年，乃至更久……你也知道咱们国家这几年动荡不已，战火纷飞，这些年咱们颠沛流离，经历了很多艰难险阻，好不容易才拥有了安稳的今天，我不想让你回忆起那些痛苦，我想让你开心。” 宋天扬的话，真真假假，混合在一起，连他都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但话中的深情，没有半分假意。 “可是我脑子里总有一块空缺，任何记忆和想象都填补不进去，这让我觉得自己不是完整的……像个残疾人……”沐晚说到最后，将声音弱了下来。 宋天扬将手指蜷紧，认真看着沐晚：“可这三年，你从未这般执着想要找寻过。” 是因为段泽吗？ 宋天扬在心底问道。 可是他昨夜已经失态问过了沐晚，今天是断断不能再提。 “可能是因为段泽的出现。”沐晚的回答，出乎了宋天扬的意料。 昨夜沐晚没有回答他，今天却主动提及。 这是沐晚第一次在宋天扬面前提段泽这个人。 “为什么？”宋天扬的指尖已经掐进了掌心。 段泽三个字从沐晚嘴中出来，无法控制地勾起了他性格中最恶劣的部分。 明明这三年与她朝夕相处的是自己，明明那个男人已经从她脑袋里彻底抹去，为什么她叫那个男人名字时，声音是那么刺耳！ “为什么是他？他就在你眼前闪了几次，你就惦记在心上了？”宋天扬的语气有些难听，但他自己意识不到。 他已经无法理智组织自己的语言，所说的话完全不经大脑思考便脱口而出。 “阿扬，怎么每次只要有关段泽的事，你就情绪失控……”沐晚皱眉看着他，这个新的称谓她已经叫得比较顺口。 “不许你叫他的名字！”宋天扬失控站起身，重重拍了桌子。 沐晚被吓了一跳，这是宋天扬第一次给到她害怕的感觉。 等宋天扬看清沐晚眼底的恐惧，他猛地回过神。 自己在干什么？ “小晚……”宋天扬收敛身上的戾气，试图伸手去抱沐晚。 沐晚从座椅上站起来，自我保护般地后退了几步。 “你到底瞒了我什么？”沐晚用的是疑问口吻，但眼眸中的神情，却透着肯定。 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宋天扬对她隐瞒的不只是一丁点事。 “刚回国时，我想在城里多陪晨晨，你不同意，非要我回山庄，还多派了一倍的下人照顾我，到底是照顾还是什么，你心里清楚。” “从段泽第一次出现，你的情绪就变得敏感多疑，每次面对面都剑拔弩张，似乎只要再多点什么就会大干一场……以前的你从不这样的，你到底怎么了？” “又或者是……他在我们这十年感情中，到底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 沐晚的最后一句话，让宋天扬头皮一阵发麻。 “对不起，小晚……是我失控了……”宋天扬艰难开口，他努力让自己声音平缓。 “我不知道你错在哪里，所以你无需向我道歉……”沐晚静静看着他，“阿扬，我们是夫妻，如果你一直有事瞒着我，我不保证我能每次都对你坦诚相待。” 沐晚想起了昨夜与段泽独处的时光。 与丈夫之外的男人独处一室，并且还是三更半夜，沐晚知道自己不应该。 她想告诉宋天扬昨夜之事，也想问清楚段泽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如果单纯只是因为自己跟他夫人长得想象，就对她倾诉他和他夫人的爱情发展，沐晚可以勉强理解这是他睹物思人在作祟。 可后面他将自己当成替身的举止，沐晚无法理解。 明知道她是有夫之妇，还居然做出那般轻浮的暧昧行为？ 等沐晚回过神，她垂在身前的手已经被宋天扬握住。 “我怕失去你，这是我对你唯一的隐瞒。”宋天扬一字一顿，眼里溢满了无措。 第89章 心痛难忍 沐晚怔了怔，反手将他的手握紧：“我们这么多年感情，只有生死才能分开我们。” 宋天扬眸光一闪，手臂一用力，将沐晚轻轻揽在了怀中。 “是啊，往后余生，你是我的。”他眸色幽暗，语调却依旧平缓。 如若沐晚能看到宋天扬此刻的表情，一定能听出他话中有话。 可惜她看不到。 她只能听到宋天扬那一声声沉重的心跳声。 两人都没再去提有关段泽的任何事情，沐晚未再问，宋天扬也不想主动提及。 有些事，有些人，能拖一天是一天。 宋天扬也不想这样，可他束手无策，没有更好的办法。 …… 许是昨夜没有休息，吹了夜风，沐晚下午便感觉头重脚轻，眼睛看什么都变得模糊。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为何一整天都没有任何食欲。 沐晚躺在床上休息，自己抬手抚了抚额头，探到了高过掌心的温度。 是她忘了自己的身体吹不得一丝凉风，昨夜跟段泽聊天时，一直都没有关窗。 医生千嘱咐万嘱咐，切记不能受凉。 回国以来，沐晚第一次发烧了。 等下人汇报给宋天扬，已经是傍晚时分。 “怎么不早点通知我？”宋天扬对着下人黑了脸。 “少夫人不让……”下人瑟瑟发抖。 宋天扬赶到沐晚房间，她正裹着厚厚的棉被躺在床上。 “小晚。”宋天扬的声音溢满了心疼。 他坐在床边，看到沐晚额头上覆盖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明明裹着厚实的棉被，可她除了额头上温度高得吓人，脖子和四肢的温度却冰凉得像个死人。 “多准备几盆热水过来！速度要快！”宋天扬对着丫鬟吩咐。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针灸袋，将沐晚身子微微侧翻，在她大椎穴、合谷穴、曲池穴扎下数根银针。 几分钟过去，宋天扬将大椎穴的银针拔了出来，做浅刺治疗，没多久，那细细密密的针眼溢出了乌黑的血珠。 宋天扬松了口气，拿酒精棉球将那乌血擦拭。 这时，下人也将热水端了进来，将拧好的毛巾递给宋天扬。 “你们拿热水擦她手脚，一定要热起来。”宋天扬一边吩咐，一边将热毛巾放在沐晚的额头上。 几个人手忙脚乱了好一阵，沐晚似是从昏昏沉沉中清醒了些。 “我……好难受……”她声音无比虚弱。 头颅里，好似有什么东西不断啃噬着脑髓，誓要将其破个缝才罢休。 “没事，马上就会好起来的。”宋天扬扶着她的脸庞，声音嗓音温暖坚定。 沐晚没再说话，宋天扬这才意识到她刚才只是在梦中喃呢，根本不是醒来了。 他叹息一声，不断将那没了温度和湿度的放进水盆中打湿拧干，再放回沐晚额头上。 隐约中，宋天扬听到了一阵轻细的啜泣声。 他定睛一看，沐晚依旧紧闭着眼，但睫毛已经湿漉了一片。 她在梦中哭。 宋天扬心一颤，随即抓住沐晚的手紧紧握在掌心。 “小晚，乖……我在这里，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都不会让你有事。 沐晚似是感觉到了什么，蜷在宋天扬掌心的手微微旋转，与他十指交握。 “四郎……你别不要我……四郎……” 沐晚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到了枕头上，浸湿了一大片。 宋天扬身体一僵，心痛难忍。 她要的，不是自己。 “四郎要你，不哭。”他喉头微滚，心底的苦涩蔓延成海。 什么时候，你的梦中才能真正出现我呢？ 第90章 你逃不掉的 丫鬟们看着少庄主和少夫人，都投来了羡慕的眼神，更是在沐晚体温整体平衡后，端着睡水盆走了出去。 刚到门口，小姑娘们便忍不住压低声音聊了起来。 “真是羡慕少庄主和少夫人，他们好恩爱啊……” “是呀，你看少夫人这么难受，心里还想着少庄主，四郎这个称谓，真的好甜蜜啊……” “等我以后有了心上人，我也要叫他四郎……” “如果他在家排行老五，你是不是要叫他武大郎？” “呸呸呸！不许胡说！” “哎……不过咱们少庄主又不是排行老四，少夫人为什么要叫他四郎？” “难道……” 姑娘们压低声音聊着八卦，房间里的宋天扬听得一清二楚。 他本不想去听，可却入了耳。 宋天扬看着睡梦中都没舒展眉头的沐晚，眼底的黯淡一闪而过。 “不是说好了……不要再叫我四郎了……你又忘了……” “不怪你，不管在你梦里出现的人是谁，只要你现在握住的是我的手……便足矣……” 宋天扬低声说着，微微俯身侧躺在床边，隔着厚厚的被子，将她拢在自己的臂弯中。 沐晚出了一身大汗，头发丝也一根根黏在一起，但好歹没有再说梦话。 宋天扬怕她睡得难受，想起身去拿两条干毛巾，但他才稍稍一动，被子里的沐晚就伸手搂住了他的腰。 “四郎……你别走……”柔软的声音，带着委屈和哭腔。 宋天扬刹那间便红了眼眶。 她是在梦里迷了路，找不到苏醒的方向—— 还是自己执意不愿出来？ 宋天扬吞咽了数下，将口腔里的苦涩咽下肚，随即轻轻拍着沐晚的后背，压低了声线：“不走……四郎不走……” 沐晚微微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但放在宋天扬腰间的手依旧没有挪动。 这三年来，这是她第一次这般主动亲密地靠着自己。 可宋天扬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他垂眸看着沐晚的侧脸，动作小心轻柔地将她被汗水黏在额头上的发丝拨开。 指腹有些黏湿，是她的汗。 宋天扬抬起袖口轻轻擦拭沐晚的鬓角，眼底的心疼溢出了眼眶。 到底是他自私，还是他活该？ 他知道自己无法干涉沐晚心里最深处藏着的是谁，他一直以来最大的心愿便是她幸福安康。 在北帅府的那段时间，他看得真切，沐晚不幸福，她的一番真心被那个男人糟蹋进尘土，原本好好的身子也被折磨成苟延残喘。 如果用谎言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她可以变得幸福，身体也慢慢痊愈。 那所有的后果，都由他来承担。 …… 昏昏沉沉。 沐晚被团团迷雾困住，她努力睁开眼想看清雾中那高大身躯的脸庞。 可不管她如何伸手，永远都触不到面前之人。 “留在这里。”那人说着话，步步朝沐晚逼近。 沐晚愣住，下意识拔腿便转身讨逃跑。 可身后一张巨网从天而降，将她牢牢困住。 “你逃不掉的。”那人的声音没有一丝情感起伏，让沐晚听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她猛叫一声，费力睁开了眼。 看着床顶的暖杏纱幔，她吐了一口浊气，原来只是梦。 “醒了？好点没？”耳畔突然传来宋天扬的声音。 沐晚惊讶扭头，发现自己的鼻尖差点与宋天扬撞到一起。 她猛地后仰，后脑勺直接撞到了床栏边！ 第91章 食言了 “你……你怎么……”沐晚将疑问压了下去，忽闪着眼眸坐了起来。 被子里满满皆是浓稠的汗味，她身上也都是黏黏糊糊的，后颈处隐隐还有些刺疼。 她抬手往后一抹，发现指腹上有些血痂。 “你昨夜突然高烧不退，我给你针灸刺血降温……你烧糊涂了，不让我走，我便只好在旁边陪着你……”宋天扬眼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血丝，看得出他一夜未眠。 “谢谢……”沐晚也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她为自己刚才的心里感到羞愧。 “说好等晨晨回来，我再搬进屋，食言了……”宋天扬看出了沐晚的不自然，自己调侃道。 沐晚闪了闪眼眸，顺势转移话题：“晨晨明天好像就要回来了吧？” 宋天扬点头：“父亲已经在返程的路上了，估计明日傍晚可以回来。” “那我得赶紧好起来，别让他看到我这弱不禁风的样子了。”沐晚扯了扯嘴角，轻轻一笑。 她面上带笑，心底却忐忑不安。 出了一身汗，又吃了两副中药，沐晚终是好得差不多。 府里上下都在进行着大扫除，为了给多年未回山庄的少庄主父亲——宋民辉接风洗尘，也为了欢迎小小少爷宋之晨归来。 宋爷爷年事已高，许多事情都交给管家和宋天扬在打点。 这次若不是晨晨的缘故，宋民辉也不会再次回白药山庄。 毕竟当年他放弃中医，改学西医时，宋爷爷就放狠话将他赶了出去。 可不管怎样，血脉相连，一家人只有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家人。 …… 另一边，段泽那夜从沐晚房间离开后，便连夜下了山，与等候自己的司机赶回了北帅府。 小白躺在车后座的纸箱中，见到段泽回来，嗖地一下跳到他怀中，呼噜呼噜两声便再次睡了过去。 它不懂人类的世界，更猜不出此刻段泽的心情。 北帅府一切照常，刘管家将一切打点得有条有序，南苑里住着的女人也安稳到几近不存在。 军营的事情，鲁牧和穆明两人也都妥善管理。 段泽突然觉得自己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了一般。 于北帅府，不管他在不在，府里的所有人都日出之作日落而息。 于军营，他精心栽培的两个接班人已经具备了独立自强的能力。 与林月卿，她已经忘记过去开始了“沐晚”的新生。 还有谁需要他？ 好像谁都不需要他了。 人人都说，站在高处之人，晚年会无比凄凉。 他现在还正值壮年，便已经步入晚年人的状态。 街头的信息员从城门带来消息——白药山庄的宋民辉会带着他的嫡孙从城西出发，回山庄。 宋民辉的嫡孙，不就是那小晨晨吗？ 这是这么多日以来，段泽第一次听到有关沐晚和宋天扬小孩的消息。 “想办法拦住他们。”段泽下了命令。 在下人心领神会地点头去准备时，他又连忙补充道：“记得文明点。” 其实段泽自己也没想清楚，他半路截胡了那小屁孩，能改变什么。 什么都不能改变，但能让她亲自来帅府将她的孩子和猫一并接走，这算是他们的再一次相见吧？ 白药山庄那边，各个院子张灯结彩，到处喜气洋洋。 厨房里围了几十个人，忙得不亦乐乎，甚至比过年还要热闹。 沐晚和宋天扬早早便候在了门口，等着两个至亲之人的归来。 可已经过来约定时间，门外却迟迟不见人影。 许久，有人面色惶恐地跑了过来，一路气喘吁吁。 “不好了！宋先生和小小少爷的汽车撞倒了一个军官，闹进了巡捕房！” “什么？！”宋天扬眼皮一跳，“什么军官？” 他现在对穿制服的男人都有了本能的排斥。 “好像是……北帅府的人……”下人战战兢兢回应道。 宋天扬面色大变，对着身后的随从吩咐道：“即刻备车，进城！” 绝不能让段泽见到晨晨！绝不能让他看到那个孩子！ 第92章 还请通融一下 “我跟你一起去。”一侧传来沐晚的声音。 从下人带来消息后，这是沐晚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相比宋天扬的大惊失色，她相对要冷静太多。 “你在家等我，我会把孩子平安带回来。”宋天扬不想让她趟这趟浑水。 换句话说，他不想让沐晚再次看到北帅府。 上次在城中逗留了一天，他们居然在巷子里见过面，并且沐晚视若珍宝的伞还被段泽拿走。 这次重新回去，止不定会发生什么！ “不行，我不放心。”沐晚的声音平缓，脸上也看不出一丝慌张情绪，可那攥紧手帕的五指却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听话。”宋天扬抚了抚沐晚的头发，轻声道，“你身体刚好，经不住几个小时颠簸，在家等我们。” 宋天扬不再给沐晚说话的机会，直接对着随从摆手，两人便朝门外候着的车走去。 “阿扬！”沐晚大喊，但宋天扬没有回头看她。 他们上了车，很快便消失在沐晚视线中。 “少夫人，你就别担心了，少庄主会处理好一切的。”管家在一旁安慰道。 “给我安排车。”沐晚肃声道。 管家愣了愣：“少夫人，少庄主吩咐了……让您留在庄中。” “糊涂！你看他那冲动样子，能冷静处理吗？并且北帅府的段大帅前几日来咱们庄中，一直被冷眼相待，我还用枪伤过他……什么撞了军官，这分明就是那段泽故意设下的网！” 沐晚冷声分析着，管家找不出话来反驳，隐隐也觉得刚才少庄主的神情完全没有少夫人这般冷静理智。 他不再犹豫，立马又安排了一辆车。 除了司机，管家还安排了一个保镖丫鬟一路随同。 沐晚心急如焚，一方面担心段泽拿着老人孩子威胁宋天扬做什么他不情愿的事，一方面又担心宋天扬恼羞成怒干什么冲动事出来。 “小李，有什么近路可以赶在少庄主之前进城吗？”沐晚问着司机。 “近路倒是有，只是狭窄凶险，碎石较多……”司机小李有些犹豫地回答道。 “换路，我相信你的技术。”沐晚命令道。 小李左右为难，但也只能一边祈祷那近路没有碎石滑坡，一边让自己沉着冷静开车。 颠簸了将近两个小时，沐晚一行人终是见到了红砖青瓦的西城门。 城门的士兵要他们停车，做例行检查。 当沐晚摇下车窗，守卫士兵明显愣了愣。 “马上汇报大帅。”士兵对身后一人压低声音说道。 那人点头，立马走到电话亭拨打了电话。 “不好意思，你们车辆的通行证已经过期，不能进城。”士兵轻咳一声，面色严肃地对着小李司机说道。 “我们是白药山庄的车，车身上都有山庄标志，以前不需要通行证也能进城的！”小李跟他们争执了起来。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士兵大声说道。 沐晚再次掀起车窗帘，看着站立笔直的士兵：“小兄弟，我们是真有急事要去找你们大帅，还请通融一下。” 她语气中透着礼貌，但又不失庄重。 士兵挑眉：“夫人要去找大帅？您早说呀！” 他对着守着栏杆的几个小兵挥手：“快快打开，派两人引路，直接将他们送去北帅府！” 小罗罗兵立马将栅栏搬来，然后举起手中的三角红旗。 一旁忽然闪现两辆军用摩托，车身都用红漆写着“北”字。 沐晚被这猝不及防的架势给怔住，她再次看了看刚才那士兵，他微微弯腰，鞠了个躬，最后还敬了个军礼。 “夫人，他们变脸比唱戏的还快……”一旁的丫鬟小声嘀咕。 “随他们，我们进来了便是好事。”沐晚轻声道。 “现在我们去哪儿？”小李一边缓慢开车，一边问道。 “他们前面有军摩带路，我们只能去北帅府了。”沐晚无奈叹了口气。 “可……宋先生和小少爷……”丫鬟忍不住插嘴。 “与其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去找，还不如在北帅府等着，我相信段大帅不是野蛮之人。”沐晚的确不知道应该去哪儿找人，但北帅府明显是最佳选择。 毕竟这里，是段泽的地盘。 而那个男人，就在北帅府。 第93章 想要你 段泽站在帅府大门，目光一直眺望远方。 他盼她回来，已经盼了三年有余。 尽管物是人非，但她还是来了。 黑色老爷车停在了门口，段泽刚要前去迎接，副驾驶坐着的保镖已经率先下车，将后座的车门打开。 一双黑色布鞋踩了下来，映入眼帘的是身穿灰色棉布衣的丫鬟。 紧接着，是一双粉色绣花鞋，鞋面点缀着几朵花开正好的梅花。 段泽看到了放在自己心尖上的女人。 “卿卿！”段泽抬起军靴走过去，言语中的激动不言而喻。 沐晚皱起眉，她很反感段泽这般亲昵地喊她，尤其是大庭广众之下。 “见过段大帅。”沐晚敛去情绪，对着段泽礼貌行李。 “你我之间，无需这些。”段泽眼底闪烁着星光，神采奕奕。 “听闻家公和幼儿都被北帅军营之人扣留，民妇前来请罪领人，还望大帅放过他们。”沐晚丝毫不在意段泽是何神情，她只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 段泽面色僵住，但转瞬就恢复常态。 “他们撞死了人，巡捕房的人已经将司机扣留入狱，这军警历来是两家，我也不好做担保啊。” 她既然跟自己这般客气，那他也完全可以唱官腔。 “大帅想要什么尽管说，只要白药山庄给得起。”沐晚低声道。 她记得之前的消息是说撞伤了一个军官，段泽却说是直接撞死了人，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汽车在城区开，庄里的司机车速不会太快，不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想要你。” 段泽的话，将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保镖直接蹿到了沐晚身前，眼神警告地看着段泽：“请对我们家少夫人尊重点。” 他咬牙切齿，却不能轻易发怒，只因庄中还有两个重要人物在他们手中。 “想要你进府叙叙旧，别想太多，我只是话还没说完。”段泽轻轻扬眉，一脸无赖。 沐晚被噎了一下，颇有些恼怒地瞪着他。 “我要先见他们。”她冷声道。 段泽勾了勾唇，他宁愿听到沐晚冷冰冰的口吻，也不想听她以民妇的身份自称。 “你先进来休息，我立马去安排。”他对着沐晚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沐晚谨慎看着他，一脸狐疑和不确定。 “我有那么不值得你相信吗？”那眼神，让段泽有些受伤。 尽管这点伤，已经不算什么了。 “好。”沐晚顿了顿，终是点头。 只是她刚欲往前走时，发现自己的几个随从都被段泽的人拦在了门口。 “他们只能去偏房休息，不能打扰我们叙旧。”段泽面不改色说道。 “你……”沐晚面色明显不悦，却必须隐忍压抑。 为了家人，为了孩子，她一定要沉住气。 “放心，北帅府这么大，本夫人又是堂堂正正从正门进去的，他不敢把我怎么样。”沐晚只好宽声安慰自己的人。 “不行，临出门前管家嘱咐过小的，必须寸步不离跟着您！”丫鬟急得快哭了。 沐晚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你就当做没离开……别忘记我们此行的目的。” 三人没有办法，只能被帅府的人拦在了一旁，眼睁睁看着沐晚跟着段泽进了北帅府。 刚抬脚跨过高高的门槛，看着红墙青瓦，还有金碧辉煌的壁画装饰，沐晚脑袋里有什么东西一跳一跳，似乎想找个缝隙钻出来。 她揉了揉太阳穴，那种奇怪的感觉又瞬间消失。 “还记得这里吗？”段泽突然指着拐角的一个凉亭说道。 沐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疑惑看去。 “这里以前是块草地，我夫人说从这里看到的日落很美，于是我便命人加建了这凉亭，专门让她坐着欣赏晚霞。”段泽柔声说着，声音有些缥缈，似乎回到了记忆中。 沐晚蹙眉，心口隐约些不适：“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段泽愣了愣，随即苦涩一笑：“对啊，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眼中的神情透着落寞，让沐晚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他满嘴都在思念他早逝的夫人，为何看自己的眼神却那么不普通呢？ “你要带我去哪儿？”沐晚见段泽一直带自己往府里走，忍不住问道。 段泽带着她拐了个弯，随即缓缓停住脚步。 他指着前面的庭院，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带你回梅苑。” 第94章 一直都分得清 沐晚没太理解段泽话中的含义，尤其是那个“回”字。 她刚欲说话，看到段泽是眉宇间浓似墨的伤感，犹豫一番闭上了嘴。 越往里走，沐晚的心情莫名变得有些伤感。 好像是环境带来的压迫感，又好像是空气中的冷清感导致。 微风拂过，一阵淡雅的清香飘了过来。 沐晚顿住脚步，眼里闪过一丝茫然。 这味道，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两人已经来到了院子门边，段泽亲自将栅栏打开，微笑看着沐晚。 “快进来，看看我为你准备了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梅苑应该是你夫人的居处吧。”沐晚淡声道。 段泽眼眸一闪，颤声道：“你……怎么知道？” 他其实更想问的是，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我夫君曾跟我说过些许你和你夫人的事，这梅苑几年前我也来过。”沐晚说的很坦然，可这些话落在段泽的耳畔，却无比刺耳。 原来如此。 段泽敛去眉眼间的失落，强行镇定。 “进来坐坐吧，我命人给你准备了梅花酿。”他声音依旧轻柔。 若不是两人身份悬殊，沐晚一定会以为段泽这是在跟自己深爱多年的恋人说话。 “这于理不合，我还是去会客厅等着大帅安排我和我家人见面吧。”沐晚不想进那院子，尽管从里头飘来的清香让她觉得很舒适，但脑子里还有另一个念头在时刻提醒自己，那不是她该去的地方。 “这就是我给你安排的会客厅。”段泽语气硬了硬，眸色也微微变得深沉。 “在你夫人生前的居处安排别的女人进来作客，大帅确定您不是在开玩笑？”沐晚嗓音中带着一丝微嘲。 段泽扬起的嘴角带着一丝克制：“可你不是别的女人。” 沐晚愣了愣，她看了下四处并无丫鬟下人，索性敞开天窗说亮话。 “段泽，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没发现你每次跟我说的话都很莫名其妙吗？” 不光是说的话很奇怪，他看自己的眼神也很奇怪！ 段泽静静看着她，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笑意。 “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相比隐忍不能说，他更愿光明正大表露心声。 “你可以再明显一点，这样不尴不尬让人难受。”沐晚的声音中没有任何情绪。 段泽微微蹙眉，他思索片刻朝沐晚靠近了几步。 沐晚则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在没彻底了解这个男人意图前，她必须时刻防备。 尽管她已经孤身进了北帅府。 “我喜欢你，想让你住进这梅苑。”段泽的话，让沐晚惊得鼓大了眼睛。 她就像受到了莫大惊吓一般，四肢百骸全都僵住。 沐晚猜到段泽对自己有不一般的感觉，但他这般直白道出，带来的冲击力实在太大。 “是你让我直说的。”段泽看出了她的凌乱发懵。 沐晚深吸一口气，吸入鼻腔的空气让她缓缓回过神。 “不要妄想把对你夫人的思念转移我身上，她是死人，我是活人。” 她只差没说，不要把我当成另一个女人的替身了。 “我知道，你是你，她是她，我一直都分得清。”段泽脸上的笑容干净温暖，让沐晚又羞又恼。 “我家公和孩子的事，是不是你故意设计的？”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和理性。 段泽不喜欢沐晚在这时候还强行转移话题，尤其是话中提及另外两个可以让他失去理智的人。 他差点就脱口而出“是”，可临到嘴边他还是硬生生咬住了舌头。 他怎么可能让沐晚再次讨厌自己？ 第95章 这般熟悉 “怎么可能？事发后第一时间我便努力让巡捕房的人从宽处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这样说可是在污蔑我。” 只要他足够厚脸皮不承认，沐晚找不到任何证据也自是没有办法。 “那行，一码归一码，这件事妥善处理后，我和宋天扬都会感谢你，但请你以后管好自己的情感，不要让白药山庄和北帅府所有人为难。” 沐晚见段泽执意不承认，她也不再强问。 可敞开挑明的话题也要敞开捋清楚——他对自己的感情。 “你可以不接受，但你不能阻止我。”段泽依旧一脸无赖。 沐晚唇边扯出毫不掩饰的讥讽：“这就是段大帅对亡妻至死不渝的爱？” 她尖锐的语气仿若一根针，刺到了段泽。 “卿卿，很多事情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样……眼见耳听都不一定为实，只有用心去看，才是真的……”段泽有些手足无措，每次在她面前自己都很难让情绪从一而终。 “别那样叫我，我嫌恶心。”沐晚冷漠的口吻慢慢都是厌恶。 段泽愣住：“你……说我……恶心……” 这样刺耳的词汇，有史以来不管是林月卿还是沐晚，都是第一次用在了段泽身上。 “是，如若你想用大帅的身份压制我，那我无话可说，毕竟整个北城几百万城民的性命都是你的。”沐晚毫不畏惧地看着他。 段泽摇头：“怎么会……我在你面前，只是个普通男人……从来都不是什么大帅……” 他连呼吸都快凝结成了冰，尽管现在春暖花开，气温适宜，他却像身处寒冬腊月。 因为眼前这个女人看自己的的眼神，因为她对自己说话时的语气。 因为她忘了他们曾经有过的七年。 “我夫君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沐晚决定将这沉重的话题转移，毕竟她的态度已经明了，“又或者他已经进城，朝北帅府赶来，还望大帅不要为难。” 段泽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随即重重叹了口气。 不管自己做什么，说什么，都无法在她心底留下痕迹。 “好，我们去会客厅，下次再带你来梅苑一坐。”段泽似是在安慰自己，又似是郑重告诉沐晚——他不会放弃。 沐晚有些恼怒地蹙起了眉，但还是快速掩饰好情绪，转身朝一条宽敞石路走去。 只是她刚走没几步就立即顿住，自己这是要去哪儿？ 她刚要回头，身后传来了段泽的声音。 “这是通往会客厅的路，你没走错。” 沐晚肩膀一僵，迟钝片刻还是侧身站在了路边：“还请大帅引路，我记不太清了。” 她脸上的表情云淡风轻，但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尽管宋天扬曾经说过，自己来过北帅府，可她完全没了过去的记忆，现在却条件反射地知道走这条路。 她对北帅府，当真这般熟悉？ 眼见段泽已经朝前走去，沐晚连忙敛去内心的乱想，跟上了步伐。 段泽让沐晚在会客厅稍坐片刻，前来端茶的丫鬟在见到沐晚后，一个激灵手里的茶盘摔落至地，随即噗通跪了下来，颤抖叫到：“夫人，夫人您回来了……” 第96章 咱去见见 沐晚疑惑看着她，随即想到了什么，笑着礼貌回应：“我是白药山庄少庄主……” “沏茶都不会，下去！”段泽突然出现，对着丫鬟厉声呵斥。 丫鬟浑身一颤，立马磕头说着对不起，随即捡起地上的碎瓷片慌慌张张离开。 沐晚看得真切，丫鬟的手指被那碎瓷片划出了几道血痕。 “看来我跟你夫人长得还是真的像，连你们府里的丫鬟都认错。”沐晚倒是一脸淡然。 这世间长得相似的人本就不少，她只是普通一个。 更何况连主子都会认错，下人自然也会跟着认错了。 “巡捕房打来电话，已经将宋民辉和那小孩送了出来，再过一炷香时间，便能到府中。”段泽也不去解释刚才之事。 “好，谢谢大帅。”沐晚也能分清主次，不会将别的情绪放到正事上来。 “你饿不饿，我让下人给你熬制了梅花酿，等下便会端来。”段泽说道。 沐晚愣了愣，微微皱起了眉。 “多谢大帅，我不喜欢甜食。”此刻她倒是希望这一炷香时间快点过去。 段泽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在沐晚受不了这种注视准备开口提醒时，他又转身从屏风后离开。 沐晚深吸一口气，将握着帕子的手指蜷紧。 段泽没有走多远，而是在拐角处找到了刚才端茶的丫鬟。 “去刘管家那领赏，给伤口擦点药。”他低声道。 “谢谢大帅。”丫鬟不敢抬头去看段泽，将头低得不能再低。 得到段泽的允许后，她匆匆迈开步伐离开。 平时跟她关系好的另一姑娘赶紧跟了过去，小声道：“刚才真是夫人吗？” 丫鬟扭头四处张望了几下，压低声音回道：“千真万确，我以前就是在梅苑外厅服侍夫人，不会认错人。” “可夫人不是死了的吗？怎么又好好地回来了？” “以前大帅就不许我们说夫人死了，只怕他早就知道那骨灰盒里不是夫人呢……咱们别讨论了，大帅没声张这事，咱们私下讨论可是死罪……” “……” 两个姑娘渐进走远，花坛边弓着腰的一个身影站直了身子。 她将刚才偷听到的内容若有所思的消化了一遍，随即朝南苑快速奔去。 南苑。 素鸢将打听到的消息一一告诉了安巧。 “你确定那个女人就是大帅放在心尖上的人？”安巧问道。 “奴婢偷偷去看了一眼，跟姑娘长得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如果那两个丫鬟说的没假，那的确就是帅夫人无疑了。”素鸢讨好地回答道。 “哼。”安巧冷哼一声，双眸中的眼里一闪而过，“死了三年的人居然还能回来，这北帅府，怕是要被搅个天翻地覆了。” “姑娘，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素鸢问道。 “我们怎么做？我们整日在这南苑，连门都不让出，能做什么？”安巧面色微沉。 段泽早就吩咐了下人守在院外，南苑任何下人的进出都要详细记录汇报，尤其是她本人，未经允许决不能出来。 这到底是豢养还是囚禁？ 如果知道自己会被段泽这么藏在府中，她当初就不应该走出这一步计划！ “今日府中所有人几乎都去了主厅那边，好像有什么重要人物也要进府，咱们是不是可以趁着这个松懈……”素鸢在一旁出注意。 安巧细细想了片刻，描着精致眼妆的杏眸转了转，随即露出一抹幽深笑意。 “知我者，莫过素鸢也。等我成了这北帅府的女主人，第一件是便是抬你做姨娘。”安巧拍了拍素鸢的手背。 素鸢眼里亮起了星星，随即激动说道：“素鸢多谢姑娘……” 安巧眸色暗了暗，随即站了起来。 “走，咱们就去见见……那被大帅放在心尖上的女人！” 第97章 自当配合 会客厅。 沐晚眼看一炷香时间已经过去，却迟迟没有等到自己要等的人。 “大帅，你不是说他们在来的路上了吗？”沐晚问向段泽。 段泽放下手中的电话，对着沐晚露出一个复杂的眼神。 “宋天扬在门口将宋民辉和小孩带走了，命司机将他们直接送回白药山庄，他孤身站在门外，说是要等你出去。” 沐晚一听，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 “进了巡捕房的案子，还没有销案前，任何人都不能离开城区境内，宋天扬明知故犯，可能会让他们罪加一等，有戴罪潜逃的嫌疑。”段泽继续说道。 沐晚正欲往外走，听到他说这些，急忙转头。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和一个三岁不到的孩子，怎么可能戴罪潜逃？如果真如你所说，撞死了人，那也只要让司机留下来做调查就行啊！” “这是巡捕房的行事手段，如若发生命案，整辆车中的人全都有嫌疑，不管是孕妇还是还足月的孩子，都不能离开。”段泽耐心解释。 “这根本就是霸王条款！”沐晚瞪了他一眼，气愤朝外走去。 只是她这一着急，忘了自己没有主人带路，已经在各个分叉路中，走到了去往大厅之路。 段泽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你走过七年的路，就算心底不记得了，可大脑还是给了你正确的方向。 如果你跟我进一趟梅苑，是不是连有几块台阶都记得湘湘楚楚？ 段泽很矛盾，一方面他想将沐晚留在北帅府，毕竟这里才是她的家。 一方面他又害怕沐晚触景生情，将那些不好的回忆全都想了起来。 人终究是自私的，只盼着对方将那些美好的都想起来，而不好的，则希望对方永远都失去那些记忆。 段泽不是圣人，他只是一个自私的男人。 沐晚还未走到大门，忽的在墙边蹿出一个人影，将她撞得差点趔趄倒地。 “哎哟，哪个走路不长眼的撞了我家主子！”素鸢皱眉将安巧护在身后，一脸凶巴巴地看着沐晚。 沐晚皱眉看着她：“是你们自己撞上来的。” “你……”素鸢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审视。 沐晚这时也看清了素鸢身后的女人，她微微一愣，随即想起自己还有要事在身，便侧身准备继续朝前走。 “你站住！给我们夫人道歉。”素鸢拦住了沐晚。 “我一直在主路走，是你们突然从花坛边蹿出来，到底是故意守在这里要撞我，还是什么原因，你们比我更清楚。”沐晚淡淡扫了她一眼，话语有条有序。 素鸢找不到回怼她的话，面色有些难看：“那又怎样，这北帅府没有人敢撞我们夫人，你这是找死！” 听着她嘴中一声又一声加重语气的“夫人”称谓，沐晚隐约明白了什么。 “若真是夫人，怎么不是梅苑的主人？”沐晚讽刺。 安巧变了脸色，重新打量起了她：“嘴皮子功夫不错，我还以为只是个劣质赝品，没想到有点本事。” 沐晚皱眉看着安巧：“烦请两位让一让。” 这个女人在表达什么，沐晚不是没听明白，可她不想去深究什么。 因为这北帅府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既是离府，自当配合。”安巧挑眉笑了笑，随即示意素鸢让开一条道。 第98章 我们走吧 沐晚不再理会她们二人，加快步伐朝大门走去。 等她走远，素鸢有些不解地对着安巧问道：“姑娘，刚才你怎么不与我一同羞辱她一番？” “她根本就不是夫人，有什么好羞辱的？”安巧视线依旧盯着沐晚渐行渐远的背影。 “什么？可她的确跟姑娘长得好像……”素鸢有些惊讶安巧的判断。 安巧勾了勾红唇：“准确来说，我跟她都长得像那个叫林月卿的女人。” “姑娘的意思是……”素鸢好像明白了什么。 “况且她对这帅府，对大帅根本就没心思，咱们就别白费力气瞎折腾了……走吧，还是回我们的南苑，大帅累了，自然会过来看咱们的。”安巧甩了甩手中的帕子，踩着小步伐一扭一扭走开。 素鸢似懂非懂地想了许久，挠着后脑勺跟在了安巧后面。 帅府大门。 沐晚刚跨过门槛，就看到了宋天扬正和几个身穿军装的男人僵持不下。 “阿扬。”沐晚喊了一声。 宋天扬赶紧朝沐晚走了过来：“他没把你怎样吧？” “光天化日之下，他能把我怎样？”沐晚尽量让自己语气变得轻松。 “你怎么不听我的，偷偷跑下了山，谁给你安排的车，我回去定要罚他面壁思过！”宋天扬紧握着沐晚的手，语气中又是气愤又是担忧。 “我这不是与你一同来解决问题吗？并且也在你到来之前处理得差不多了。”沐晚不是想邀功，她只是希望宋天扬不要太过担心。 宋天扬上下打量了沐晚一番，最后将视线定格在她脸上：“他真没……怎样你？” 他差点就说成“他真的没碰你”，可他更清楚自己若是说出那个字，沐晚一定会生气。 “你不相信我？”尽管他没直白道出，沐晚还是面露不悦。 “不是，我只是不相信他。”宋天扬急忙道，“我们走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他终是半路拦截，没让段泽见到那个孩子，现在也要带着沐晚一并离开。 沐晚想起段泽说的那些话，面色变得沉重：“巡捕房那边什么情况你了解了没？咱们的人说只是撞伤了人，巡捕房那边说是把人给撞死了，现在成了命案，车里任何人都不能离开城区，你这样私自将父亲和晨晨带走，他们会不依不饶的。” “管不了那么多，并且这城区车速那么慢，不可能会撞死人。”宋天扬心底明白，可带走晨晨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你确定车能顺利出城门？”沐晚问道。 “段泽要是敢拦，我就敢闯。”宋天扬坚定道。 “可那是巡捕房的人要拦，不是北帅府的人。”沐晚依旧觉得事情有些棘手。 “呵，巡捕房还不就是他的走狗，我们走……不用管他。”宋天扬好像对他们能顺利离开胸有成竹。 沐晚刚要跟宋天扬一起离开，忽的想起自己带来的人还在偏厅等候，随即对着侧边身穿制服的男人说道：“这位军官，烦请您将偏厅的几位客人带出来，多谢。” 沐晚不知道，自己请求的那人正是北帅府的第二把手——鲁牧。 “抱歉，大帅带进去的人，只要大帅才能带出来，夫人若是要走，还麻烦您自己去请视大帅。”鲁牧面不改色。 沐晚愣了愣，还有这种逻辑？ “你别欺人太甚，方才我要进府你不同意，让你通报段泽也不同意，现在我们要把自己的人带走你还这么多事！”宋天扬怒了。 刚才他一直在跟鲁牧交涉，奈何这个男人跟石头一样怎么都说不通。 宋天扬是好话坏话都说尽了，差点就动手—— 还好沐晚在这个时候自己出了府门。 “那宋公子把我们大帅的人留下，在下就让您带走偏厅的三个人，怎么样？”鲁牧突然神情叵测说道。 第99章 你们干什么 宋天扬面色一僵，立马领会到鲁牧说的是什么。 他拉着沐晚的手让她站到自己身后，浑身竖起了防备之意。 “我们先走，我就不信他北帅府下人少到居然要对白药山庄的人强取豪夺！”宋天扬拉着沐晚上了车。 鲁牧挑眉看着他们：“你们是出不了城门的，别白费心思了！” 沐晚坐在车上，有些不解地看着执意开车的宋天扬：“他说的你听到没？我们出不去的。” 宋天扬脚踩油门，面色发沉，没有接话。 沐晚索性也不再说话，现在的宋天扬情绪很不稳定，不管她说什么，只怕都听不进去。 到了西城门，沐晚果真看到一辆黑色车子被几个身穿深蓝警服的人拦了下来。 宋天扬将车停稳，赶紧走了过去。 “你们干什么！”宋天扬质问。 那为首的警察队长把腰间别着的枪拿了出来，犀利看着宋天扬。 “宋公子，现在是法制社会，还请按制度办事，命案一天未结，那辆车上的人是一天不能踏出城门。” 沐晚已经无暇去管他们说什么，赶紧朝前面的轿车奔去。 “晨晨。”她焦急唤道。 车门推开，晨晨缩在宋民辉怀中，忽闪着长睫毛看着沐晚。 “娘……”晨晨怯怯诺诺开口，却没有伸手要抱抱。 “乖乖在车里，不要出来。”沐晚揉了揉晨晨的脑袋，对着宋民辉露出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即从车中退了下来。 只要亲眼看到晨晨平安无事，那就足够了。 尽管—— 晨晨对她依旧亲热不起来。 她朝宋天扬那边走去，警察队的人已经将宋天扬团团围住。 “宋公子，我们无意冒犯，还请您不要让我们难做。”队长一脸正气凌然。 “咱们各退一步，你让我夫人带着犬子回庄，我和家父留下，这样不为过吧？”宋天扬也不想继续耗在这里。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毕竟长时间留在巡捕房，对一个不到三岁的孩子来说，真的不合适。 况且就算嫌疑不嫌疑的，他一个孩子话都说不清，留下来能有什么用？ “这要跟我们头儿请示一番才行，这样，你们都跟我回巡捕房，我请示成功后，再专门派车送能回山庄的回去。” 警察队队长也是尽可能地说出了不让彼此难做的方案。 “不行，我儿必须走。”宋天扬的态度很强硬。 沐晚在一旁扯了扯他的衣袖：“冷静，就算回去一趟又何妨，我们是清白的。” “巡捕房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阴气极重，不适合你和晨晨久留。”宋天扬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沐晚身子弱，晨晨更是弱不禁风，所以也不会在回国这么久后，一直都是由宋民辉带在医院用营养剂增强身体抵抗力。 “可继续在这城门口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沐晚不想将这些事闹开，可如果在这人来人往的城门口呆太久，以后肯定会有人添油加醋一顿乱说。 他们正耗着，一辆军用三座摩托疾驰而来，扬起灰蒙蒙的尘土。 “大帅有令，放行。”车上一个身穿绿色军装的士兵说道。 警察队的人一愣，都等着自己队长发话。 “什么意思？巡捕房虽归帅府管辖，但办案时决不能插手，难道你们不清楚？”队长不想配合。 “既然你知道巡捕房是归大帅管，那就听命令办事。”士兵面无表情，只重复自己要传达的内容。 “行，死的反正也是你们北帅府的兵！”队长淬了一口口水，握枪一挥，身后五六个分散的警察随即聚拢到了一起。 “既然要插手，那就烦请你们帅府的人将这事插到底，那扔在巡捕房的尸体，你们自行解决吧……这案子，爷不破了！” 他说罢，便带着自己的人统统离开。 三座摩托上的士兵下了车，走到了沐晚身边，对她敬了个军礼，随即将手中一个巴掌大的锦盒拿出来，递到了沐晚跟前。 “夫人，这是大帅让我带给您的。” 第100章 不用考虑我 沐晚眼皮一跳，条件反射地朝宋天扬看去。 他的脸色，果真变得很难看。 “你想要就拿，不用考虑我。”宋天扬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一如常态。 沐晚蹙了蹙眉，刚想拒绝，听得那士兵又说道：“大帅说了，您若不收，要在下提自己人头见他，还请夫人救救在下。” 人家士兵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况且又一句话让那些警察全部离开，沐晚若再不收下他手中的锦盒，倒显得她小家子气了。 “替我谢谢大帅。”她伸手接过，对着士兵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一场闹剧，终是在这里落下帷幕。 回去车上，宋天扬一声不吭，沐晚几次试着开口，但压抑气氛终是让她将到嘴的话全数咽下。 下午时分，终是回了白药山庄。 再看着那张灯结彩的一处处，沐晚说不出什么滋味。 晨晨直到下车都是由宋民辉抱在怀中，沐晚连忙喊住：“晨晨，你长大了，要自己走路，这样爷爷太累了。” 晨晨将头埋在宋民辉怀中，喃呢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他刚才睡了一路，我抱他回房间继续休息。”宋民辉倒是不觉得怀抱孙儿有多累。 沐晚随手将手中的锦盒递给身侧一个丫鬟，跟在宋天扬身侧。 “父亲一直极宠晨晨，晨晨身为男孩子太娇养了。”沐晚说道。 宋天扬微微摇头：“你随他们爷孙俩吧，晨晨刚出生时本就受了太多苦，现在首当其冲是他身体好起来，才能培养他做男子汉。” “要不是晨晨不黏我，我一定让他每天都在山庄里跑几个圈。”沐晚叹了口气。 晨晨出生时，沐晚还在病床上躺着，吃喝拉撒全靠人来照顾，鼻子上也带着氧气罩。 医院所有人说，以她当时的身体状况，还能健康产子，实属奇迹。 晨晨从呀呀呓语到蹒跚学步，沐晚都全部错过。 等她出院回来，晨晨对她的印象也仅存于“娘”一个称谓。 “儿子都会跟娘亲的，你就别吃父亲的醋了。”宋天扬笑着道，他倒是绝对此刻沐晚是觉得晨晨只要爷爷不要娘亲而不高兴。 沐晚突然抬起指头对着宋天扬晃了晃：“这是你这几天第一次笑。” 宋天扬一愣，勾起的嘴角也渐渐消散了弧度：“行了，咱们陪儿子去。” “段泽给的锦盒你当真不看？”沐晚可不想宋天扬心底藏着事不跟自己吐露。 宋天扬移开视线：“不看。” “你说的，现在不看，可别私下找丫鬟偷偷打听。”沐晚心底带着一丝笃定。 宋天扬眼眸闪了闪：“反正我以后绝不会让你们再见面了。” 不管段泽给沐晚了什么，等今日接风宴过完，他便立即计划出国之事。 不管沐晚同不同意，他都要带着她跟孩子一起离开这是非之地。 “我以后也不去见他的。”沐晚声音有些小，她没忘记段泽对自己说过的那荒谬话。 那样的男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原本定在中午的接风宴变得了晚餐，鲜少露面的宋老爷子也坐在轮椅上现身。 庄中所有人都主动不去提白天的风波，只对老爷子说是路上车子出了故障，所以回来晚了。 晨晨第一次见到白发苍苍的宋老爷子，不免有些怯意，不管大家怎么让他喊“太爷爷”，他都紧闭着嘴巴不出声。 沐晚也在一旁焦急地暗示晨晨：“快叫人。” 晨晨坐在高椅上，低头把玩着手里的玩具，完全没有要搭理任何人的意思。 第101章 乖孩子 气氛不免有些尴尬，倒是宋老爷子自己呵呵笑着，示意大家用餐，不用在意这些细节。 宋民辉多年没有见到宋老爷子，此刻见自己父亲苍老了这么多，心中也是一阵感慨。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对着宋老爷子举了起来。 “父亲，不孝儿以茶代酒，敬您福寿安康。” 过往那些陈年旧事，既然已经过去，就不应再去提及了。 “这些年你也辛苦了，等医院的事少了些，就常回山庄看看。” 宋老爷子已经慢慢认可了西医，也理解了宋民辉当初一意孤行非要走出国门去进修医术的决定。 只是他的话说完，宋民辉却没有再接话，而是仰头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如今战乱不堪，环境日渐恶劣，医院的活儿，是不可能少得起来。 如若不是北城现在看起来相对太平，他也不会有时间一直陪着孙儿。 正在这时，原本坐在加高椅子上的小晨晨，突然站了起来，摇摇晃晃。 一旁的宋民辉连忙将他的椅子扶稳，正纳闷他要干什么时，晨晨已经举起了他面前的小杯子，对着宋老爷子举了起来。 “太爷爷干杯！”小晨晨奶声奶气的声音，将宋老爷子的心瞬间融化。 “哈哈哈哈……”宋老爷子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开了花。 他立马命人推着轮椅，让自己走到了晨晨跟前，然后举杯与他碰了碰。 清脆的瓷杯相撞声响，是他们祖孙两人相识相认的声音。 “乖孩子，这是太爷爷给你的红包。”宋老爷子说完，从衣服口袋中颤颤巍巍掏出一个大红锦袋。 晨晨舔了舔杯中的水，没有去接宋老爷子递过来的红包。 众人又是一阵紧张，纷纷小声示意晨晨让他双手接下。 “不要。”晨晨摇头，重新坐了下来。 “重孙这是嫌少了？”宋老爷子活这么大岁数，第一次包红包出去被拒，居然还是一个两岁多的小孩！ “娘，要。”晨晨性格比较内向，平日又没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过，说起话来也是短词短句。 沐晚听得他在喊自己，微微愣住，旁边的宋天扬用眼神示意他赶紧接下，别让老爷子为难。 沐晚回过神，赶紧起身双手接过宋老爷子手中的红色锦袋。 “晨晨快谢过太爷爷……” 没想到晨晨居然一本正经开了口：“晨晨没拿，不用谢。” “哈哈哈……”宋老爷子被逗笑，众人紧绷的情绪也跟着松懈下来。 整个晚宴，倒也进行得热闹非凡，众人谈笑风生，饮酒的饮酒，喝茶的喝茶。 晨晨没过多久，脸上就有了倦意。 沐晚起身准备带晨晨回房间休息，可晨晨指名道姓要爷爷宋民辉陪他。 可宋民辉刚回来，还要跟庄里众人互相寒暄一番，尤其是跟宋老爷子好好谈谈心。 “晨晨，娘带你去看小猫咪好不好？”沐晚知道晨晨有多粘他爷爷，只能找他感兴趣的话题转移。 晨晨眼睛亮了亮，随即从椅子上爬了下来，拉住了沐晚的手。 “走，看猫猫。”晨晨来了兴致。 沐晚对着众人礼貌交代了几句，便带着晨晨离开。 他们来到偏房，那四五只小猫，有的在在木板上挠痒痒，有的趴在角落呼呼大睡，还有的正蹲坐着，伸出粉色舌头舔舐着自己的小爪子。 “小白，小白，喵呜……”晨晨惦记的，还是那只白猫。 沐晚将手轻轻放在了晨晨的肩膀上，蹲下来柔声说道：“小白不在家，晨晨换一个小伙伴好不好？” 晨晨一听，眼里的星星立即消散，随即撅起了嘴。 “不要！”他气鼓鼓地朝房间走去，推了好几个门都推不开，随即朝走廊里奔去。 “晨晨，慢点跑！”沐晚在后面紧紧跟上。 拐角处，沐晚看到晨晨顿住了脚步，两眼直直看着花坛旁的墙壁。 她将视线挪过去，瞳孔骤然一缩—— 那原本被段泽带走的小白，居然从墙壁上跳了下来！ 第102章 成为朋友 “喵呜，喵呜……”几声清脆的猫叫声让沐晚回了神。 等她看清之际，晨晨已经将小白抱在了怀中。 “小白，小白……”晨晨很是激动，尤其是看到小白颈脖上还挂着他的牌子。 那感觉，像失而复得。 “好了，带着小白已经回房间休息吧。”沐晚没有将多余的情绪表达出来。 直到她牵着晨晨朝里走了很远，才扭头看了看墙外。 小白突然过来了，那段泽呢？ 他会不会又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间里？ 段泽不敢往下想，在帮晨晨脱衣躺下后，小白也缩在床上一角，非常悠闲地舔舐着自己的爪子。 “小白，你怎么回来的？”沐晚犹豫片刻，还是轻轻问向小白。 小白喵呜了两声，然后摇晃了一下长长的白色尾巴。 它说了什么，只有猫才听得懂。 沐晚有些懊恼，自己干嘛要问一个得不到回答的问题。 她叹了口气，随即将晨晨的被角捏好，轻声说道：“乖，娘就在隔壁，有事叫我。” 晨晨点头，忽闪着大眼睛看着沐晚。 待沐晚走后，晨晨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对着小白挥了挥手。 “抱抱。”晨晨对着小白说道。 “喵呜喵呜。”小白一个跃身，来到了晨晨跟前。 晨晨抱着小白钻进了被窝中，这才安稳闭上眼。 只是他刚闭上眼没多久，忽的听到窗户嘎吱一声响，随即空气里多了一丝让他感到陌生的味道。 “喵呜。”小白叫了一声。 晨晨睁开眼，将脑袋从被子探出来，看到了床边站着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男人。 “喵~喵~”小白依旧娇滴滴叫着，一边在晨晨手臂蹭了蹭，一边看着那站着不动的男人。 晨晨不说话，只是眼睛都不眨地看着他。 床边的男人蹲下身子，小声道；“你就是晨晨？” 晨晨依旧不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情绪，看不出他是害怕还是不怕。 “我叫段泽，是小白的朋友。”他伸出一只手指，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人畜无害，“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晨晨依旧没有任何动作，若不是睫毛偶尔轻颤一下，段泽还以为坐在床上的只是一具雕像。 “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把小白带走了。”段泽蹲得腿都有些发麻。 不是他没了耐心，而是自己在这风尖浪口的大白天闯进来，真的每分每秒都极其重要。 晨晨一听，立即将小白紧紧抱在怀中，挤出一脸凶意。 “你让我做你好朋友，我就不抢你的小白。”段泽快速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引诱的成分。 晨晨极不情愿地点头，但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段泽虽然很少接触小孩，但还是知道三岁左右的孩子正是话多的时候，眼下晨晨的各种表现都让他觉得不太正常。 可据他之前的了解，晨晨出了身体弱些，倒也没有别的问题。 “那我们拉拉钩，正式成为朋友。”段泽伸出了小指头。 晨晨看了看小白，又看了看段泽脸上堆积起来的善意，有些迟疑地伸出了自己右手的小指头，跟段泽勾在了一起。 段泽紧接着从口袋掏出了一大把花花绿绿裹着硬糖的糖纸，在晨晨眼前晃了晃。 “现在我们是朋友了，你跟我说说你爹娘的事，我给你糖吃。” 第103章 谁给你的糖 晨晨刚要伸手去拿糖果，听到段泽的话立马撅了撅嘴。 “你想吃吗？”段泽问道。 晨晨本不想搭理他，可又想起来两人刚才已经拉钩成了朋友，只能点头表达自己的心思。 “那我们打个折，你只需要跟我说说你娘的事，我把这些糖全都给你。”段泽连哄带骗。 晨晨皱起了毛绒绒的小眉毛，随即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娘，吃药。” “她现在还要吃药？”段泽也跟着蹙眉。 晨晨点头:“红色，白色，绿色，黄色……”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玉葱指头跟着数，样子颇为认真。 莫名的，段泽脑海里又浮现出多年前，在梅苑里找到的那些瓶瓶罐罐，全都是各种颜色的西药丸子。 没想到这些年过去，她依旧要吃那么多药。 心底划过一丝疼意，段泽的神情透着悲伤。 这时，晨晨对着段泽伸出了小手：“糖，要糖。” 段泽叹了口气，准备将掌中的糖果全都给到晨晨。 “妹妹，给晨晨生妹妹……”晨晨掰开糖纸，一般往嘴里塞一边说道。 段泽僵住：“什么？你爹娘要给你生妹妹？” 晨晨一边满足吮吸着糖果，一边重重点头。 段泽紧了紧握拳的手，随即从床边站了起来。 他正欲从窗口离开，忽的想起了什么，又扭头对着晨晨说道：“记得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有了我这个新朋友。” 晨晨点头，随即拍着小白的脑袋，让它一并点头。 “喵呜~”小白正舔着爪子，极不情愿被打扰。 段泽对着晨晨竖起大拇指，然后从窗外探头看了眼，然后敏捷跃身跳了出去。 晨晨则在床上不亦乐乎吃着糖果，然后将糖纸留给小白舔。 小白哀怨叫唤了两声，眼巴巴看着晨晨往嘴里塞糖，满是羡慕。 好不容易盼到晨晨手滑掉了一颗到地上，小白赶紧蹿了下去，将糖果占为己有。 “喵呜……”小白终是满足了。 正在这时，房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晨晨和小白都吓了一跳，立马躲进了被窝中。 沐晚端着手中的银耳莲子羹走了进来，皱眉看着床上的一人一猫。 “晨晨，我刚才听到你在说话，所以才端吃的进来呢！”沐晚走到床边坐下，正欲抬手去掀被子，忽的看到枕头边有几个彩色的糖果油纸，她猛地顿住。 她将手中的碟子放到一旁，捡起那几张糖果。 “晨晨，这是谁给你的糖？”沐晚语气变得严肃。 被子里的晨晨不说话，小白也只敢呼呼喘气。 沐晚掀开被子，晨晨嘴里还在嚼糖。 “刚才谁进来了房间？”沐晚音量抬高了几分。 小白缩在晨晨怀中，不断伸出舌头舔着两颗小獠牙。 沐晚这才看清，小白舌头上还沾着粉色的糖果。 小白居然是只爱吃甜食的猫？ 沐晚不敢相信，但思绪也没过多停留在这个问题上。 毕竟，这些糖果到底是怎么来的她还没搞清楚。 一阵微风吹来，沐晚扭头看向窗户方向。 那敞开的窗户，似乎说明了一切。 有个男人，从这扇窗自由进出过。 沐晚叹了口气，手中的糖纸变得无比沉重。 “段泽，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第104章 死也不放 各种复杂的心情在沐晚心底碰撞，让她思绪乱如麻。 她看着晨晨，发现小家伙正扭头紧张兮兮看着自己。 “以后睡前不能吃糖，不然牙齿会长虫虫，知道吗？”沐晚放柔语气，轻轻揉了揉晨晨的脑袋。 晨晨点头，舔了舔嘴巴：“好吃。” “但虫虫也喜欢吃，怎么办？”沐晚轻声道。 晨晨若有所思一番，歪着头说：“刷牙牙。” 沐晚捏了捏他的脸颊，随即吩咐丫鬟进来给晨晨准备漱口水。 等处理好后，她再坐在床边轻轻拍着晨晨的后背，亲眼看着他睡去。 听着晨晨传来的浅浅呼吸声，沐晚的心底也融化了一片。 此生，只要孩子平安无事，她也再无多的追求了。 “喵呜~”小白缩在床边，对着沐晚轻声撒娇。 猫声将沐晚的思绪拉了回来，她伸手将小白抱在怀中，随即轻轻扯了扯猫耳朵。 “带我去见那个男人。”沐晚语气变得有些沉重。 就算小白是自己翻墙进来，可它若没有段泽的帮助，又怎么可能从大老远的城区来到这山庄呢。 沐晚抱着小白进了自己房间，刚把门关上，怀中的小白嗖地一下跳了下来，对着身后某一角落喵呜叫唤。 她转头，看到了坐在桌旁的段泽。 小白在他怀中喘着猫息，一双鸳鸯瞳眸半眯着，样子很是惬意。 沐晚挑了挑眉，并没有太过惊讶，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她早有了心理准备。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段泽一脸无辜和理所应当。 “现在已经看到，你可以走了。”沐晚没有掩饰自己眉眼间对这个男人的排斥。 段泽怔了怔，从椅子边站了起来。 小白埋怨地叫唤了一声，随即钻到了旁边的床底下。 “今日府中人多，我进来一趟不容易。”段泽走到了沐晚跟前。 “你想表达什么？我应该感动得痛哭流涕然后满心欢喜地接受你的探望？”沐晚冷笑道。 段泽表情变得无奈：“我……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顺便把小白留在这……” 自今天在北帅府分别，段泽就一直都心绪不安，他做不到放手让她离开，可却不得不放手。 可眼睁睁看着他们一家三口重回山庄，段泽更做不到。 那内心深处的占有欲和对这个女人的思念之情，让他无法自控地跟着到了白药山庄。 这辈子唯一几次的翻墙溜进别人家的行为，不管是十多年前，还是如今，段泽都给了沐晚。 “段泽，你就这么喜欢缠有夫之妇？”沐晚的态度依旧很恶劣，她冷漠扫视着段泽，随即走到门边准备伸手去将门打开。 她不想在自己房间跟一个非丈夫的男人聊天，就算他们是清白的，也会在别人眼中落个不清白。 沐晚的手刚触到门柄，段泽却一把将她拉住，扯到了自己身边。 “你干什么！”沐晚有些恼怒，声音也不免大了几分。 段泽没有说话，依旧紧紧拉着她，眸色深沉中带着一丝受伤，叫人一眼望不到底。 “放手！”沐晚呵斥道。 “不放，死也不放。”段泽倔强道。 两个人力气悬殊，无论她如何使劲，都无法推开他。 段泽还把沐晚困在手臂间，身体却几乎纹丝不动，只低下头看着她。 沐晚讨厌这种暧昧的姿势，她已经顾不得其他，张嘴准备喊救命。 段泽极不情愿，但还是抬手堵住了沐晚的嘴。 “你就这样陪陪我，我不会把你怎样。”段泽已经用了哀求的口吻。 可此时的沐晚已经恼羞成怒，直接张嘴狠狠咬住了段泽的手指，用着撕咬烤肉的力道。 “嘶——”段泽感到了刺骨的疼痛，但依旧放纵她的行为。 痛是真的，可他们再次亲密接触也是真的。 就算被她咬得鲜血直流，就算整个指头都快残废—— 可那是她的唇齿，是她的温度，是她的气息。 第105章 都不再年轻 陌生的血腥充斥了整个口腔，沐晚张开了嘴。 血水顺着嘴角淌落，眼前的男人适时从口袋中拿出一条枣色手帕。 “擦擦，不然别人还以为是你受伤了。”段泽说的云淡风轻。 沐晚不说话，也没有伸手去接他递来的帕子。 她抬手用衣袖抹了抹唇角，顿时杏色袖口沾染了浅浅的血色。 “有机会我一定会去你夫人坟前烧柱香，跟她好好说说你的现状！”沐晚毫不留情说道。 段泽愣住，却不是因为沐晚说的话。 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厌恶—— 对自己的厌恶。 “不要讨厌我，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们两人的过去。 段泽哀声开口，心底翻涌着苦涩。 “我欠你什么吗？”沐晚突然说道。 段泽看着她，有预感她接下来说的话，会让自己更心痛。 “我到底欠了你什么？让你不择手段来破坏我现在的幸福生活！”沐晚的眼眶开始泛红。 连她自己都没料到，自己会在说这话时眼睛涩痛。 明明是很愤怒的话语，明明是咄咄逼人的质问，她却说出了委屈的意味。 沐晚的话，让段泽如遭电掣。 看着她眼里泛着的晶莹泪光，他很想上前去将她抱住，安慰她，告诉她说，别怕，有我在。 可他没有这个资格，因为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是她受到一切伤害的根源所在。 是他让她再次落泪，也是他一直在干扰着她平静的生活。 他不应该来打扰她的，可是要他怎么做到放手让她生活在谎言中！ “你从不欠我任何，是我想弥补……”段泽低声开口。 沐晚吸了吸鼻子，随即冷笑一声。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你不需要弥补，我也不要你的任何付出和莫名其妙的弥补。” 这世间最动听的话是她说与他听，这世间最绝情的话也是她说与他听。 段泽抬起沾血的手紧紧压在自己的心脏处，目不转睛看着她。 “你当真……是这样想的？” 他的喉咙里像卡了陈年老痰，每一个字吐出来都耗费了极大的力气。 他以为自己像年少时那样出现在沐晚生活中，可以得到她的特别注意。 可他忘了，此时的沐晚已经不是曾经的林月卿。 他们，都不再年轻。 真的，无法扭转她对自己的印象了吗？ 段泽不敢继续想，他心底的恐慌像清水里的墨，晕散到了四肢百骸。 眼见沐晚依旧执意要去开门，段泽一把将她推到墙上，欺身过去用手臂把她困住。 沐晚面色白了又红，恶狠狠瞪着高过自己一个脑袋的男人，浑身都竖起了刺。 这个男人光天化日之下，到底要对自己干什么！ “别怕，我不碰你。”段泽看穿了沐晚的心思，语态卑微。 他是真的没有碰到她，从上到下都没有碰到她一丁点，只是用手臂，用身体做成了囚笼，困住了她。 他盯着她，慢慢地俯身过去，侧过头，一点点靠近她，很近很近—— 直至薄薄的唇几乎就要触碰到她。 她没有动，只是紧皱着眉防备看着他，然后抿着唇瓣小心地呼吸。 他在那里停了好久，若即若离，最终与她相错而过，温热的气息划过她的脸颊，落到她的耳旁。 “真的……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第106章 真是令人讽刺 他尽在毫厘的声音，让她瞬间僵了身子。 沐晚脑袋嗡地一下，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密密麻麻地蔓延上来。 咚咚咚—— 她分不清，这是自己的心跳声，还是眼前这个男人的。 沐晚猛咬下唇让自己回神，随即抬起手用力往外推搡他。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正在这时，关着的房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 一阵凉风灌了进来，门口站着的男人浑身散发出来的低气压也让沐晚打了寒颤。 她转头望去，看到了神情叵测的宋天扬。 “阿扬……”沐晚面色变得惨白。 段泽也在这时松开了禁锢住沐晚的手，站直了身子。 “我本来是去看晨晨，看到小白在门口转悠，我便推门进来了。”宋天扬是在解释他为何没有敲门便直接闯了进来。 他语调平淡，让人辨不出他的真实情绪。 可沐晚知道，他在生气。 有关她和段泽的任何事情，宋天扬的情绪都难以自控。 这是他第一次控制住。 “我觉得我们三个人有必要好好谈一谈。”段泽倒是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说起话来依旧底气十足。 “出去！”沐晚指着大门方向，急红了眼。 “卿卿……”段泽无奈道。 沐晚立即打断了他，这个男人此刻的任何声音都让她觉得刺耳。 “我不会让你毁了我的！”沐晚瞪着他，侧身从梳妆台抽屉中拿出一把剪刀，笔直对着段泽，“给我滚！！” 她是真的已经恼羞成怒，失去了仅存的理智。 宋天扬不说话，也没有伸手去阻拦，只是静静看着段泽，似是在等他的反应。 “我只是不想让你活在谎言中。”段泽咬咬牙，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宋天扬这时走了进来，站到了沐晚身前，然后徒手握住那锋利的刀尖。 “我命丫鬟给你熬了药，待会她便会端过来。”宋天扬对着沐晚说道。 “阿扬……”沐晚不知道他为何要在此时提及喝药一事，唤着他的名字都有些小心翼翼。 但沐晚不知，不代表段泽不清楚。 “宋天扬，我不会跟你一样做个骗子，你若是个男人，就告诉她全部真相，让她自己选择。”段泽攥紧拳头，对着门栏重重一砸。 白领愣了愣，她抬眸想去看段泽一眼，却发现宋天扬的整个身躯牢牢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她一日要吃六剂中药，未时两副，你要看着她吃吗？”宋天扬对着段泽说道。 段泽瞳孔一缩，神情透着痛楚。 他终是有些狼狈地从房间离开，门口端药进来的丫鬟看到一个陌生男人从少庄主夫人的房间出来，差点吓了一大跳，待看清宋天扬也在，才微微松了口气。 沐晚端着药一饮而尽，尽管入口极苦，但她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把夫人常用物品全都搬到我房间去。”宋天扬对着丫鬟吩咐道。 沐晚眼皮一跳，看着宋天扬欲言又止。 “之前我便说过，等晨晨回来，我们便不再分房。” 等丫鬟领命退出去，宋天扬才对着沐晚淡声开口。 他说这些的时候，眼睛一直都看着梳妆台上的锦盒。 如果他没记错，那个锦盒是段泽送给沐晚的。 之前沐晚当着他的面交给了下人，现在却又出现在她自己房间。 真是令人讽刺。 “他从窗户进来的，说是把小白送回来。”沐晚对着很解释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出现在我房间，当我从晨晨房间过来时，他就已经在里面了。” 沐晚说的都是实话，唯独隐瞒了段泽对她有过的告白。 宋天扬扭头看着她：“白药山庄这么大，他为什么在你房间？” 沐晚怔住：“你在质问我？” 第107章 他要怎么相信 “他不知道你是有夫之妇吗？不知道你是白药山庄的少庄主夫人吗？” 宋天扬连着两个问句，让沐晚噎住。 她错愕看着宋天扬，顿了半响才组织好语言。 “腿在他身上，这两个问题，你更应该去问他……” “我一直都告诉你，要离他远点，你怎么老是不听呢？”宋天扬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满皆是失落，“早上让你在家好好呆着，我带孩子回来，你非要自己跑去北帅府，以你个人之力去说服段泽……他答应让我们带走父亲和孩子，我知道是因为你的缘故，可你想过我的感受没？” “你可以在北帅府随意出落，但我却连门都进不去；你的房间我鲜少进入，他却可以自由进出，这算什么？”宋天扬低沉的声音带着无力的抱怨。 沐晚将手指蜷紧，垂眸看着脚尖：“你不信我？”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一阵风刮进来能直接吹散。 她从来都不知道，宋天扬心底是这样想的。 “叫我怎么信？难道要一只猫来做你们的人证？”宋天扬自嘲一笑。 从回国这段时间来，他一直都在担惊受怕。 等到三个人已经面对面站到了一起，他却发现自己比想象中要冷静得多。 段泽说的没错，沐晚不应该一直活在谎言中。 可只要他不出现，这个谎言就是美丽和善良的。 是他不该不请自来…… “阿扬，我们十年感情，难道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 等宋天扬思绪回来，发现沐晚双眼已经噙满了泪水。 宋天扬心猛地一紧，他想说点什么，话却堵在了嗓子眼。 他想去相信她，可他要怎么相信？ 她嘴中的十年，是他给她编制的梦。 这所谓的十年，是他偷了段泽的七年，自己再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过了三年。 “答应我，一起回美国，再也不回这座城市了，好吗？”宋天扬尽量让自己语调放平缓。 他太缺乏安全感，只能希望沐晚能毫不犹豫点头答应自己，来获取一定的自信。 可一个人往往越迫切期待什么，老天偏不会让他如意。 沐晚没有迟疑地摇头：“这里才是我们的家，你忘了吗？” “可美国那边也是我们的家，晨晨是在那里出生，我们一起生活了三年！”宋天扬说道。 沐晚看着他，语调依旧平稳：“可这里，我们共同生活了七年，不是吗？难道这里的七年，都抵不过异国他乡的三年吗？” “不要再提那七年了！你都已经记不起来了还提做什么？有什么意义！什么意义都没有！没有！”宋天扬突然像发狂一样，嗓音里满是愤怒和疯癫。 沐晚微微张了张嘴，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 宋天扬一甩衣袖，从房间里大步走了出去，徒留一室冷空气。 沐晚抬手拂过脸盘，湿漉漉一片。 她不明白，那从青涩走向成熟的七年，为何在宋天扬眼里那么不屑一顾。 就因为她完全想不起来，所以他才那么排斥吗？ 沐晚双手抱头，蹲坐在了地上，随即将头埋在了膝盖间，微微耸动双肩。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何会招惹到段泽那样的男人？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宋天扬为何要执意她的清白？ 沐晚想不通，再往深里研究，却觉得脑袋有种撕扯般的疼意。 她使劲压着头颅，却怎么都无法缓解那抹疼痛。 这时，一双手轻轻放在了她头顶上，带着小心翼翼的安抚。 沐晚呼吸一滞，缓缓抬起了头…… 第108章 爱和占有之间 面前的人儿，有着小小的脸蛋，和大大的眼睛。 他伸手将手中五颜六色的糖果摊开，放到了沐晚跟前。 “娘，不哭，吃糖糖。”晨晨将他兜里所有的糖果都拿了出来。 沐晚微微一怔，眼泪淌落得更厉害。 她蹲在地上，伸手轻轻将晨晨搂住。 亦或者说，她轻轻依偎在了这个不足三岁的孩子怀中。 晨晨抬手轻轻拍着沐晚的后脑勺，就好像平时他们大人安慰自己一样，尽自己的能力给到了沐晚安抚。 “不哭，不哭，坏爹爹……”晨晨刚才在门口已经听到了宋天扬的大吼大叫，也看到了沐晚的泪流满面。 沐晚着实不想当着孩子的面这般脆弱，可在晨晨那小手的轻拍下，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到底是母子连心，就算晨晨平时跟自己不亲近，但关键时刻还是给足了自己温暖。 “晨晨，你要快快长大……”沐晚哽咽着，握住了晨晨白皙的小手。 母子两人抱了好一会儿，最后晨晨有些不自在了，沐晚才将他松开。 “我找小白玩。”晨晨看母亲脸上的泪痕已干，便迈着小腿跑了出去。 冷静下来的沐晚坐回了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 凉水入肚，燥热的内心也平息下来。 她想起段泽最后对宋天扬说的那几句话，眉头不由得一阵紧皱。 “我只是不想让你活在谎言中。” “宋天扬，我不会跟你一样做个骗子，你若是个男人，就告诉她全部真相，让她自己选择。” 他为什么说自己活在谎言中？又为什么说宋天扬是个骗子? 到底有什么，是她应该知道但又不知道的？ 沐晚隐隐感觉脑袋深处有根丝刺破了脑髓，要冲出头颅，她大口深呼吸，那钻心刺骨的疼意却让她满头冷汗，直接从椅子上摔倒下来！ 途径的丫鬟听到屋子里的动静，慌忙来到门边，正欲敲那敞开的门，探头一看，发现沐晚已经躺在了地上。 她连忙走进来，将沐晚扶了起来。 “少夫人，您没事吧？要让大夫过来看看吗？”丫鬟担忧问道。 “扶我到床上休息片刻即可……”沐晚声音虚弱。 …… 沐晚这边想得委屈落泪，宋天扬那边也是焦头烂额。 他无比懊恼自己为何要对沐晚说那种话，但懊恼有何用？ 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也抹不去痕迹。 只想安安静静的跟她在一起，只想让她平安快乐，他有错吗？ “她为什么现在还要吃那么多药？”身后突然出来段泽的声音。 宋天扬没有太多惊讶，因为那个男人一直都能在山庄神出鬼没。 “你问我？难道你不清楚是谁让她身体变得这么糟糕的吗？”宋天扬冷声讽刺。 “可你不是带她调养了三年，她现在看上去不都已经好好的吗！”段泽走了过来，一脸沉重。 宋天扬面色依旧很冷：“你也知道是看上去，内在什么样子，只有做医生的才知道。” 段泽愣了愣，随即垂下了头颅：“把她还给我，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这句话，他在心底衡量了许久，终是咬牙道了出来。 “呵，看来在爱和占有之间，你还是选择的后者。”宋天扬没有表达，而是直接讥诮。 “你别光说我，你自己不也如此吗？与其让她知道真相，你选择的是用谎言占有她！” 段泽的话说得很直白，让宋天扬的脸色白了几分。 “谎言又怎样？总比某些罪不可恕的人要强吧？”宋天扬紧了紧拳头。 “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从三年前就已经知道自己错了！”段泽知道自己没必要对宋天扬解释这些，可要从他手中带走沐晚，他只能努力证明自己能给她幸福。 宋天扬笑他荒唐：“难道你知道错了，愿意去补偿，一切就能回到过去吗？” 第109章 离开我的世界 一句话，让段泽表情僵住。 半响，他才开口：“我知道回去不去……但可以重新开始。” “不是所有人都会在原地等你，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跟你重新开始。”宋天扬的语气很恶劣，“拥有的时候不好好珍惜，糟蹋别人的真心，现在失去了又装得情深义重极其不舍，你以为这世界上就没有比你更痴情的人了吗？” 宋天扬站起来，猛地揪住了段泽的领口。 他的眼睛红得像一头全无理智的野兽，恶狠狠地瞪着段泽。 似乎只要段泽反驳他说的话，他便要用自己的拳头向其证明—— 他宋天扬，也是个痴情种。 并且是不会做任何伤害沐晚举止的痴情种！ “你根本就没经历过我们那七年，没资格说我糟蹋真心！我对她的爱天地可鉴，绝对比你要多得多！你懂什么，你懂什么！”段泽一个反手，将宋天扬抵在了柱子上，伸手掐住他的脖子。 两个大男人瞬间扭打到了一起，全无形象。 段泽到底是身经百战玩过搏斗的，这会打起架来完全占上风，将宋天扬压在地上，禁锢得无法动弹。 宋天扬整张脸都被怒火憋红，他忍住痛意抬手在段泽胳膊上的几个穴位狠狠一点，段泽整条胳膊瞬间没了力气。 正在两人打得热火朝天时，沐晚从一侧跑了过来。 她看着被压在地上的宋天扬，二话没说，直接捞起桌子上的茶壶往段泽头上砸去！ “嘭！”一声清脆声响，让在场的两个男人收敛了各自的龇牙咧嘴。 段泽抬手抹了一把后脑勺，手掌满是温热粘稠的红色。 沐晚将宋天扬拉了起来，一脸防备地看着他。 “段泽，你以为你是大帅就能官大欺民吗？我警告你，白药山庄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沐晚警告道，抬手小心轻柔宋天扬嘴角的血渍。 那一幕，刺痛了段泽的眼。 “卿卿，你这是第几次为了护他而伤我？”段泽听到了自己发颤的声音。 沐晚面色冷漠：“他是我的丈夫，是跟我患难与共的人，也是要跟我携手共度余生的人，我自然要护他。” 她的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两个男人心尖上。 一个震撼，一个痛苦。 “明明……明明我才是……”你的丈夫。 明明我才是跟你患难与共的人，明明我们才应该携手共度余生！ 段泽眼眶里泛起了一层薄雾，他眸光破碎地看着沐晚，那起伏不断的情绪蔓延着令人窒息的温度。 “请你不要影响我们的夫妻感情，也请你离开我的世界。”沐晚一字一顿。 请你—— 离开我的世界。 嗡—— 段泽脑袋里紧绷的弦，在听到沐晚这句话时，彻底崩塌。 她已经离开了自己的世界三年，这些年他过得痛不欲生，只想追随她而去。 明明她还在，为什么不要自己了？ 段泽想远远看着她，慢慢靠近她，一点点等她。 等待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 在沐晚说出一句又一句残忍无情之话时，段泽便意识到他的等待永无尽头！ 那该死的失忆，该死的错过！ “你确定你爱宋天扬吗？”段泽直起身子，没有去管后脑勺的伤口。 “当然，我们已经在一起十年了。”沐晚答得很干脆。 段泽紧了紧拳头，那干涸的血渍将他掌心灼烧对穿：“你们只有三年，你们明明只有三年！” 第110章 血流成河 “就算只有三年又怎样？他不顾生命危险将我从火海救出来，不顾所有人反对坚持用那只有百分之10存活希望的特效药给我治疗，在我将命捡回来时，又不顾任何冷言冷语，不分昼夜地照顾我，让我恢复到如今的状态……我在床上躺了一年，是他照顾了我一年，我从无数次昏迷中苏醒，看到的第一个人永远是他，梦里那个将我轻柔拥在怀中的男人，也永远是他。” “是他给了我活着的希望，也是他让我重生，更是他让我懂得爱和被爱……你算什么？你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坏我们的感情！” 沐晚声泪俱下，她却无暇去擦拭脸上的泪水，因为她双手都将宋天扬紧紧护住，似乎只要段泽有任何伤害宋天扬的举动，她都会用自己瘦小的身体抵挡住。 从她嘴中吐露的话，像砸碎了的冰渣，一股脑儿全都倒在了段泽身上，将他千疮百孔。 段泽的心，血流成河。 他踉跄往前走了一步，沐晚护住宋天扬的动作又紧了一分。 “你知道吗……当年，你也是在我面前这样护着他……”段泽轻声说道。 沐晚对那所谓的“当年”完全没有任何印象，此刻听着他说这些，有种强烈的眩晕感冲击着她的大脑。 “如果我告诉你……今天就算杀了他，我也要将你带走呢？”段泽掏出了腰间的手枪，尽管是垂向地面，但还是让沐晚呼吸一滞。 到底是行军之人，枪支总是随身携带。 而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就只能被当成活靶子。 “那我也告诉你……只要你敢动他，我保证让你连我尸体都找不到。”沐晚咬牙说道。 这似曾相识的话，比利刺还要尖锐百倍，一根一根，一刀一刀，刺得段泽措手不及。 三年前，他因为她的冷漠，放狠话说要取宋天扬的项上人头，她急红了眼，对着自己说出了这句话。 如今，他因为她对另一个男人的深情宣告，要一枪毙了宋天扬，她再次对自己说了这句话。 好像，一字不差呢。 “就算他骗了你三年，你也不在乎？”段泽绝望问道。 “是。”沐晚眼睛都没眨一下。 “为什么？”段泽保证这是他最后一次问。 “因为我的命是他的。”沐晚的声音不大，落在段泽耳中，让他心脏犹如在刀锋上滚过。 而坐在地上的宋天扬愣得微微张开了嘴。 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在沐晚心中到底是什么地位，亲耳听着她说这些，他心底五味具杂，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说……她的命是自己的。 原来她从未动摇过，没信心的只是他。 “你要幸福，一定要幸福，永远幸福。”段泽突然将枪收回兜里，一把将沐晚搂住。 他用着几乎要将她融进骨血的力道，不管怀中人如何挣扎，他都不松手。 “一定，一定。”他的声音落在沐晚耳畔，带着灼热的温度。 沐晚使劲推搡着，段泽却突然捧起她的脸，吻住那渴望已久的红唇。 沐晚惊得目瞪口呆，整个人完全傻住。 这个男人，在吻自己？ “唔……” 第111章 暗得分外晚 那酥酥麻麻的感觉，混杂着强烈的羞耻感。 沐晚猛地一咬，交缠的气息中瞬间充斥了血腥味。 段泽痛得收紧了大掌，将她死死攥在怀中。 沐晚使劲反抗，却依旧无济于事。 这个男人此刻的力气比她想象的还要大，似乎有种要一起同归于尽的意思。 在沐晚再次准备撕咬一番时，段泽终于放开了她。 沐晚愤恨瞪着他，眸光中尽是愤怒和锋利，恨不得一个眼神杀他千里之外。 她太过气愤，都忘了抬手狠狠扫他一个耳光。 “我放手。”段泽声音沙哑。 他下颌紧凝出棱角坚硬的线条，沾着血渍的薄唇也抿成一条微微泛白的唇线。 短短三个字，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 一转身，便是一辈子。 放手，让她幸福。 放手，让她安宁。 放手，让她自由。 段泽离开了，带着一颗支离破碎的心，还有满身的伤痕。 沐晚看着他走远的方向，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弹，就像失去生命的雕像一般。 宋天扬终是从刚才的惊愕中回过神，站起身走到沐晚旁边。 “小晚。”他试图将她揽在怀中。 “别碰我。”在他手即将触到她时，她开了口。 似乎在这瞬间，她活了过来。 宋天扬愣了愣，举在半空的手依旧僵在原地。 “刚才，为什么一声不吭地看着？”沐晚抬起泛着滢光的双眸，直直看向宋天扬。 刚才她被段泽强吻了那么久，他身为丈夫，为什么没有阻拦，为什么没有来救自己？ “小晚，我刚才也惊呆了……我没想到他居然会……”宋天扬眼神变得忽闪。 “你没想到，还是你根本就不敢阻止他？”沐晚的语气里透着毫不掩饰的失望。 宋天扬急忙摇头，他伸手抓住沐晚的胳膊，却被她猛地甩开。 “我努力说服自己不去深究你到底骗了我什么，可你呢？你到底对我撒了多少个谎？” 沐晚低声抽泣着，脸上的泪痕纵横交错，梨花带雨。 她哭着转身跑开，再也没有了刚才当着段泽面的那般坚韧。 “小晚！”宋天扬伸出手，双脚却被定在了地面。 他，没有资格去安慰此刻的沐晚。 刚才看着段泽亲吻沐晚，宋天扬有嫉妒，还有恼怒。 但他的确没有想过要去阻止。 嫉妒段泽的敢想敢做，恼怒段泽娇软不经同意就对沐晚做出这种亲密举止。 未去阻止，只因自己偷了别人七年感情。 搞砸这一切的，到底是段泽，还是他？ …… 春末的夜，暗得分外晚。 等宋天扬从房间缓缓走出来，还能看出天空灰蒙蒙的一片。 他在院子里走了一阵，发现没有一个人。 主厅晚宴结束后，安排了戏曲节目，这会儿宋天扬也没听到一丝叫喝声和音乐声。 他以为是爷爷听累了节目早早结束，便没有多想，直接去了自己院子。 可刚进院子，宋天扬便闻到了一阵浓郁的血腥味！ 那气味—— 是从沐晚的房间传来的。 她怎么了？ 宋天扬心底一惊，立马奔了过去。 门口淌了一地血，地上躺着的女人，胸口插了一把蹭亮的匕首…… 第112章 到底怎么了 宋天扬呼吸一滞，面色一霎时变成了灰白色。 他大步往前走，终是看清了地上躺着的女人—— 是沐晚的贴身丫鬟。 宋天扬吸了一口冷气，弯腰抬手在丫鬟鼻翼下探了探，已经没了呼吸。 他稳住情绪，跨过尸体朝房间里走去。 四处看不到沐晚的身影。 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天扬不敢多想，只想安慰自己沐晚只是去了孩子房间。 他屏住呼吸，朝门外走去。 经过地上已经断气的丫鬟时，他看着蹭亮的匕首，猛地顿住步子。 那不是普通匕首—— 是把手术刀。 宋天扬惊得仿若在头顶炸开了一个响雷，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盯紧那刀柄的线条。 是父亲宋民辉的手术刀。 可是，他的手术刀为什么会插在沐晚丫鬟的胸口上？ 宋天扬忽的觉得四肢冰凉，四周一抹阴冷的气息直接蔓延了他全身。 他蓦地起身，朝晨晨房间奔去。 房门微开，门槛上丢着一个晨晨常玩的毛绒玩具。 屋子里，没有任何人影。 四周安静到仿佛没有一个人，可宋天扬清楚，这硕大的院子，丫鬟仆人共计几十人，不可能全都消失不见。 宋天扬紧了紧手心，对着空气大喊一声：“小晚！晨晨！” 没有声音回应他，只有冰凉的空气。 宋天扬将院子的各个房间都搜寻了一遍，终是接受了现实—— 院子里，除了那死去的丫鬟，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他只是跟段泽聊了个天，然后亲眼看着那个男人吻了沐晚却没有做出阻止举动。 沐晚气冲冲离开，他也没有追出去的勇气。 等到他想通，准备来找她时，整个院子却透着诡异。 到底怎么了？ 父亲…… 宋天扬两耳嗡嗡响着，直接朝宋民辉的居处奔去。 途中经过晚宴大厅，宋天扬随意瞥了一眼，立即停住步伐。 宋老爷子体力不佳，早被管家推着回自己院子休息，庭院中还有部分饮酒欢乐的家族之人，周围也站着丫鬟下人。 只是—— 此刻庭院中饮酒之人已经趴在桌上不省人事，脸颊上都透着酒后的红晕。 原本站在后方丫鬟下人，也全都倒在地上，个个像不胜酒力睡了过去一般。 可宋天扬知道，事情根本就没有看上去这般风平浪静。 因为—— 长条餐桌前，唯一缺席的那人便是自己的父亲。 宋天扬随手摇在就近一个仆人鼻翼下探了探，气息平稳，看来人无大碍。 他使劲摇了摇仆人，但却没有任何反应。 余光一扫，宋天扬看到了庭院角落已经燃尽的熏香。 他走到熏香烟灰处嗅了嗅，随即捏了一把白灰放在指腹搓揉一番。 是木菊花！ 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只要一闻到它的气味，立即就会变得昏昏沉沉。 如果是入嘴入肚，用不了多久，便会晕倒在地！ 白药山庄从来没有过以木菊花制成的熏香，丫鬟们在点熏香的时候也绝不可能犯这种错误！ 宋天扬浑身紧张得像一块石头，心脏也像灌满了冷铅。 他无暇管这庭院中的所有人，直直去了宋民辉的住处。 “叩叩叩” 宋天扬敲响了门，但许久都没听到回应。 在门口等了好一阵，他觉得自己慌得犯傻。 谁会在制造完这么大动静后，还在房间等着别人找上门？ 宋天扬猛地一拍额头，随即撞门冲了进去。 屋里摆设如旧，没有一丝变动，甚至都没看到一点点有关宋民辉衣物的影子。 毕竟他们是今天才回来，这房间也是早早命下人收拾干净，随即安顿给了他。 可如果宋民辉没在这里，会带着沐晚去哪儿？ 还有晨晨。 晨晨自幼都是宋民辉带大，极其亲近这个爷爷，甚至比对宋天扬和沐晚做父母的还要亲近。 想起那丫鬟死不瞑目的样子，宋天扬浑身冒起一抹冷意。 宋民辉不会对晨晨与沐晚痛下杀手吧？ 第113章 你终于来了 宋天扬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脊梁上流下一股股冷汗。 突然，他想起父亲多年前在白药山庄有个独立的院子，但因为父亲当年执意要学西医惹得宋老爷子及其失落，在父亲离开山庄后，宋老爷子也命人将那院子封锁，任何人都不许去打扫卫生。 这次父亲重新回来，之所以没安排他住进那院子，也是想着十多年都没有整理卫生，这一时半会肯定也清理不干净。 父亲会不会在那里？ 宋天扬心想着，随即转身疾步朝那布满灰尘的院子走去。 一路上，依旧看不到一个人影。 原本热闹非凡的白药山庄，顿时阴气沉沉。 宋天扬强迫自己必须镇定，他站在院子栅栏外，看着里面漆黑的一片。 好像，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可宋天扬不敢抱着任何侥幸心理，他必须进去一探究竟。 点燃煤油灯，宋天扬推开栅栏走了进去。 院子里杂草纵横，鹅卵石路也布满了青苔，深夜下湿漉漉的，走几步还稍微有些打滑。 宋天扬走到大门前，看到那灰蒙蒙的门上，有一个崭新的手印。 看来，父亲的确再此。 宋天扬屏住呼吸，推门朝里走。 “嘎吱~”这是年久失修半腐朽的木门发出的声音。 从大门朝里走，共有四个房间，可每个房间都是黑漆漆的，没有一丝亮光。 父亲会在哪儿呢？ 宋天扬从左至右，一一经过。 他缓缓走着，脑海里回想着自己的童年，曾在这里与父亲一起捉过迷藏。 不管他藏在哪儿，父亲总能轻易找到自己。 可轮到父亲躲的时候，自己怎么都找不到父亲。 “儿子，爹藏到密洞了，你找不到机关，就算天黑你也找不到爹的！”宋民辉说过的话，从模糊到清晰，全都回旋在宋天扬的耳畔。 机关…… 宋天扬找回了一丝尘封的记忆，从最后一个房间推门进去。 屋里一股灰尘的气息，煤油灯所照之处，还能隐约看到几丝蜘蛛网。 宋天扬皱紧眉头，走到书柜边，在最高处来回摸索。 如果他没记错，那个暗道机关应该就是在这个位置！ “轰——” 宋天扬还在琢磨那机关到底在哪个角落时，耳畔突然传来一声轰隆响声，随即整面墙的书柜全部朝左侧移动！ 他连忙后退，书柜上发黄的旧书也被震落了几本。 暗道门开，里面有个一人宽的窄道。 宋天扬深吸一口气，空气里除了灰尘的味道，还有几丝消毒水的味道。 他抬脚，一步步朝里走去。 隐约的光线越来越明亮，他吹灭手中的煤油灯，站到了灯火通明的地下室房间门口。 房门大开，似是专门为迎接他的到来。 “哐当”宋天扬听到了金属落地的声音。 他顺着声音朝里走去，看到了一个白大褂身影正弯腰捡着东西。 那人站起身，宋天扬看清了他的模样。 “你终于来了。”宋民辉带着口罩，声音低沉又温和，只是一双眼睛却异常炯亮。 宋天扬看着他，不说话。 宋民辉认真戴着白手套，眉眼散发出来的神情，让宋天扬第一次觉得陌生。 “你知道吗？她是我所有解剖的动物里，最镇定的一个。”宋民辉拿起了一把沾血的手术刀。 第114章 放了他们 他面前的铁架台上，挂满了各种刀具，散发着森森冷光。 若不是他眼睛下的金丝眼镜太过斯文，宋天扬一定会视他做恶魔。 “让我带她走。”宋天扬的语气，比自己想象的要镇定。 宋民辉却像没听到他说话一般，依旧拿白色纱布擦拭着沾血的手术刀，然后自言自语。 “这些年，我用动物试过很多次，却从未对活人用过，她是我第一个实验品，很完美的实验品……从三年前对她用过那些尚不知风险和副作用的新式药品后，我便有了今天这个念头……一定要打开她的身体看看，到底哪个器官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可以承受那么多中西药对身体的摧残，还能毫发无损。” 宋民辉越说越兴奋，甚至他手中锋利的刀刃划破了自己的指腹，都没有皱眉一下。 “够了！”宋天扬额角的青筋突了起来。 他大步走到屏风后，发现床上并没有沐晚的身影。 “小晚！晨晨！”宋天扬大叫。 没有人回应他。 宋天扬扭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双目赤红：“他们在哪里？” “三年前我就跟你说过，他们两个是我的实验品。”宋民辉脸上没有一丝做父亲的慈祥。 宋天扬如同被针狠狠刺了一下，全身都变得麻木。 三年前他带着奄奄一息的沐晚找到了宋民辉，求他用现在先进的西医技术救治沐晚。 宋民辉义不容辞答应会权利抢救，但也说了会给沐晚用新式药剂，风险和成功率对半。 宋天扬没办法，只能带着沐晚放手一搏。 从第一次用药成功后，宋民辉便隔三差五给沐晚用一些没有名字的药。 宋天扬一方面忐忑不安，一方面看着沐晚日渐好转的样子，也对父亲感激不尽。 宋民辉也在那时半开玩笑半认真说过，沐晚是他研发出来使用新药的第一个活人。 宋天扬那时没太放在心上，因为沐晚的确慢慢充满了生机，原本苍白无华的面色也渐渐染上了血色。 眼下再次听到宋民辉重复这句话，他却觉得无比阴森可怕。 “可她是我的妻子，是您的儿媳妇。”宋天扬声音发颤，”晨晨也是你最疼爱的大孙子，你怎么可以……” “这是我医学上的巨大成功，你作为我的儿子，应该感到骄傲！只有将她研究透彻，我才能用我研发出来的药让更多人起死回生！”宋民辉看着宋天扬一脸失望。 宋天扬眼睛红得更厉害：“你要研究别人，我不管你……可她不行，绝对不行。”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宋民辉摘下口罩，有些不满地挑了挑眉。 “我还想着你此行过来，会理解支持我，相机我都准备好了，想将解剖全程拍摄下来，这一定会在整个医学界掀起一场大风浪，不管是为白药山庄还是为北城为民国，我都会一举成名。” 宋民辉继续说着，看似温和的神情，却说着非正常人能理解的话。 “父亲，求你，放了他们。”宋天扬身子一晃，差点就要跪下来。 这时，旁边的一张木门被推开，小小的晨晨从里面走了出来。 宋天扬刚要说话，却发现晨晨两眼空洞，神情木讷。 “晨晨……”宋天扬怔住，如鲠在喉。 “乖晨晨，过来把这个喝了。”宋民辉的声音适时响起，他手中举起了一瓶绿色液体，笑盈盈看着那个不足三岁的孩子。 晨晨似是听到了指令，侧身朝宋民辉走去，然后伸出小手去接那个透明玻璃杯。 “不要！”眼看晨晨端着杯子就要喝那绿色水，宋天扬一个健步冲了过去！ 第115章 要怎么救她 但宋天扬还是晚了一步—— 他的话，晨晨充耳不闻。 宋民辉挡在他面前，不让他靠近晨晨。 晨晨将杯中的绿色水一饮而尽，还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唇角。 “真乖，回房间休息去。”宋民辉看着晨晨很是满意。 宋天扬痛心看着他：“父亲，你这是要把晨晨培养成你的傀儡吗？” 宋民辉面色不变：“老爷子要把山庄一切都给你这个大孙子，我自然也要找我的大孙子继承衣钵了。” “我跟着爷爷学中医是为了传承和将中医发扬光大！你的西医初衷早就变了！以前你是救人，可你现在是杀人！”宋天扬愤愤道。 他看着晨晨开了房门，赶紧跟了上去。 只是当他刚进屋，便听到门锁传来一声咔擦响。 他被反锁在这个屋子里了。 “父亲！”宋天扬转身捶门，但宋民辉没有回应他。 宋天扬扭头再次看向晨晨，发现眼神空洞的晨晨躺在了铺着雪白床单的床上，两眼直直看着天花板。 那矮矮的单人床边上，摆着一台医用检测仪器。 “晨晨……你看着我，我是爹爹啊……”宋天扬心疼地抚了抚晨晨的脑袋，可不管他做什么说什么，晨晨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他的一切思维已经被宋民辉控制，此刻完全将宋天扬视为透明。 “宋民辉，你还有没有良心！他们都是你的亲人啊！”宋天扬终是到了奔溃的边缘，对着门外怒吼。 这一次，终是得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父亲的回应—— “我这是为改革我国医学做贡献，你应该为沐晚的牺牲感到光荣。” 仅此一句，外面传来一声轰隆响，再也听不到那个男人的任何话语。 “不要……不要动她……”宋天扬跌坐在地上，浑身颤抖。 他感觉自己大脑的血管就像被炸裂开似的，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在痉挛，手脚变得跟冰一样彻凉。 要怎么救她？ 宋天扬突然想到了段泽，可那个男人已经离开了白药山庄，他会知道沐晚身处危险中吗？ “段泽，如果你是真的爱着沐晚，一定会感应到她出事了对不对？”宋天扬喃喃自语。 可他心底也清楚，傍晚时分，段泽强吻完沐晚后，是决绝又落魄地说了放手的话。 他的放手，就让沐晚处于危难之中了吗？ 他们两人，到底谁才是最该放手的那个人？ …… 另一边，宋民辉推开隐藏的一个暗道之门，哼着兴奋的小曲儿走了下去。 狭小的房间，温度比外面低了近乎十度。 冰冷石床上躺着的，正是失踪已久的沐晚。 “想不到，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对你还真是情深义重。”宋民辉用聊天口吻对着床上的沐晚说道。 沐晚转了转眼珠子，嘴巴微张，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她现在周身无力，连简单的抬手动作都做不到。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一直是她敬仰对象的家公宋民辉，怎么转眼间将自己从房间转运到了这个冰冷不见天日的密封暗室里。 自己明明是在房间休息，睁开眼便到了这里。 沐晚绞尽脑汁想了很久，依旧想不通。 宋民辉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又是怎么把自己一个大活人从山庄转移到了这秘密基地中？ 直到刚才隐约听到了他和宋天扬的对话，沐晚才隐约明白了些。 宋民辉要对自己—— 活体解剖。 第116章 你逃不掉的 沐晚的心猛地一揪，面色如土。 “刚才我拿小白鼠做了实验，剐了数十刀的皮肉后，又摘除了它的肝脏，但在药物的支撑下，它依旧能活蹦乱跳。” “你这几年一直都是中医药不间断，我很想看看你的排毒器官肝胆到底与常人有何不同之处，如若没了肝脏，你再服用那些药物时，是不是还会完全没有排异反应？” 宋民辉细细说着，手中拿着瓶瓶罐罐不断捣鼓。 看着玻璃管中由红变绿，再变白的不知名药水，沐晚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那鼓大的眼眸中，布满了困惑。 为什么，为什么是她？ 可是，又好像只能是她。 因为她是宋民辉研发新式药物的第一使用人。 沐晚的嘴唇哆嗦着，拼命想说点话，可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她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只有两眼在止不住的闪动。 “你在害怕吗？哦不，你的表现很镇定，刚才我还在宋天扬面前夸奖了你。虽然你是我实操的第一个活人，但以前我也尝试过对活人千刀万剐检测他们的心电图数据。很不幸，他们在我亮出大小不一的手术刀时，就直接吓得尿裤子了。” “但是你没有，这一点让我很欣赏，不愧是我宋民辉的儿媳妇……只是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我不喜欢用麻醉剂，在整个实验过程中，我非常享受动物惨叫带来的快感，那让我很有成就感。” “沐晚，你要为自己的牺牲感到光荣，因为我们是为了人类的进步而各自付出……来，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宋民辉低沉又愉悦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狭小的空间，他将手中玻璃管内那看不出什么颜色的药水放到了沐晚嘴边，随即拿起镊子撬开她的嘴，将那些药水全数灌下。 “这是让你痛感神经更敏感和清晰的药物，从我下第一刀开始……皮开肉绽，你都会无比清晰感受到整个过程……”宋民辉的声音很是兴奋。 沐晚不想坐以待毙，她趁着宋民辉转身去挑选手术刀时，用尽全身所有力气，狠狠咬住自己的舌头。 舌尖刺痛，把她昏沉的大脑，软弱无力的四肢唤醒。 尤其是还有那加重痛感神经的药物的刺激，让她舌头上的痛感直接蔓延到了整个脑袋。 “要取肝脏，那只能先开膛剖肚，你放心……虽然没有麻醉剂，但我不会让你昏死过去的，毕竟当年你连心脏都停止跳动了，我还能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 宋民辉得意洋洋说着，拿着挑选好的两把手术刀转过身。 沐晚刚从床上滚下去，余光扫到宋民辉拿着刀看了过来，急忙屏住呼吸，将所有恐惧抛之脑后。 必须逃！ 决不能继续在这里呆下去！ 这是沐晚心底唯一的信念。 她无法去猜测宋民辉此刻一动不动看着自己是何用意，只能随手抓住桌上的几个玻璃管朝男人身上砸去，随即踉跄逃了出去。 宋民辉叹了口气，拍了拍已经被弄脏的白大褂。 “你逃不掉的，又何必白费心思呢？”他对着沐晚的背影说道。 真是有意思，做了这么多试验，这是第一次有在自己眼皮底下企图逃走的。 可到了他的秘密基地，又有几个动物能活着出去？ 宋民辉眼梢勾起阴森森的笑意，将两把手术刀互刮出刺耳声响。 他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钟，随即吹着口哨追了出去…… 第117章 山庄出事了 北帅府。 段泽一杯杯酒入肚，整个人被那辛烈的酒呛得浑浑噩噩。 “大帅，别喝了，巧巧会心疼的。” 安巧将桌上的空酒瓶拿开，小心翼翼地拿起帕子擦拭段泽嘴角的酒渍。 “你……继续弹琴，没本帅的命令不许停！” 段泽喝红了眼，但发号施令起来依旧威严十足。 “您都喝了几个时辰了，再这样喝下去身体会受不住的……巧巧扶您到床上休息好不好？” 安巧谨慎看着段泽，小手在他颈侧轻轻揉捏，眼底闪过一丝暗光。 见段泽没有阻止她的行为，她整个人软弱无骨贴在了他的臂膀处，小手更是不安分地朝颈侧的衣襟内游走。 “卿卿……”段泽喝得醉醺醺，声音浸满了痛苦。 “巧巧在这里，大帅……”安巧适时出声，娇艳的红唇也靠近了段泽的耳垂。 “咚咚咚”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安巧眉头一皱，眼底的杀气一闪而过。 每次都是关键时刻有人来坏事！ “大帅！有急事禀报！”门外传来了鲁牧的声音。 安巧看着眼神混沌的段泽，扭头对着门外说道：“大帅已经歇下了，有事明日再报。” “不行，万分火急必须及时上报！”鲁牧毫不将安巧的话放在耳中，随即也加重了敲门声，势必要让段泽出来见自己。 “胡闹，大帅的休息重要还是你的事重要？”安巧走到门口，将门打开一条缝，面露不悦。 鲁牧看着她，眼底透着显而易见的蔑视。 “大帅说过，只要有关夫人的事，不管什么时候都能打扰他。” 鲁牧的话将安巧彻底噎住，她一直都知道另一个女人在段泽心中的地位，可被一个外人说出这话，多少让她脸上挂不住。 “这是南苑，由不得你胡来！大帅要休息，明天我会告诉他你来过，出了事我担着。”安巧尽可能地让自己显得不失气场。 可鲁牧冷笑了两声，随即一脚将门踹开。 安巧趔趄后退两步，扶着门沿才勉强站稳。 “鲁牧，你敢！”她气得脸都红了。 段泽趴在桌上，听到了身后的一系列动静。 “安巧，你怎么还没去弹琴！本帅说了……没我的命令不准你停，给我弹一宿！”段泽的嗓音中带着醉意，可却依旧分辨得出眼前的女人是谁。 鲁牧蔑视了安巧一眼，那个一脸我是女主人的冒牌货正面色发青。 “大帅，山庄出事了。”鲁牧低声对着段泽说道。 段泽叹了口气，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出事了就出事了吧，反正我已经是多余的了……” 他的语气平淡，可听着让人揪心。 谁都知道，那是撕心裂肺后的平静。 “林……沐晚出事了。”鲁牧沉声继续说道。 这一次，段泽的反应终于在他意料之中。 “去书房。”段泽跌跌撞撞起身，发现自己已经喝得头重脚轻。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了门口眼眶泛红的安巧。 “我怎么在你这里？”段泽似是清醒了不少。 “巧巧足不出户，大帅这般质问巧巧，真是叫我委屈得慌……”安巧抬起手帕擦着眼角。 段泽无暇去细究，使劲搓揉了一番脸颊，随即大步走了出去。 鲁牧走在后面，临到门口时，卿卿扫了安巧一眼。 “不过是条狗，嘚瑟什么！”安巧忍不住咒骂。 “那也是讨主人欢心的狗，你这种……是狗不理。”鲁牧嘲讽着，昂首挺胸离开。 安巧看着那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远去的背影，泛红的眼眸布满了戾气。 “等我拿到那样东西，我会让你们一个个死得很难看！” 第118章 不言而喻 书房。 段泽喝了下人准备的醒酒汤，又拿冰毛巾使劲擦脸颊。 “什么情况？”此刻他不管是神态还是眼神，都已经恢复了清澈模样。 “我们在山庄外打探情况的人发现，到了打更时间，府中没有一丝声响，他们翻墙查看情况，看到了宴会厅倒了一地人，似是被药物迷晕，全都睡得不省人事。”鲁牧将电报传来的情况一一汇报给段泽听。 “宋天扬和沐晚呢？”段泽心猛地一顿。 他刚从山庄离开，他做好放手的准备，为什么就发生了这种事？ “不见人影。”鲁牧沉声道。 “带上家伙和搜寻队，赶赴山庄。”段泽系好衣裳纽扣，给腰间的枪上满了子弹。 “大帅您刚才喝了不少的酒……”鲁牧好心提醒。 段泽脸色微变，他知道鲁牧话里有话。 “我只是想借酒麻醉自己，但眼下有事让我清醒，你大可放心。” 段泽说完，还抬手拍了拍鲁牧的肩膀。 鲁牧虽然这几年才成为段泽的得力干将，但这三年是段泽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在他要放手将整个北帅交给鲁牧和穆明时，鲁牧是第一个反对的。 他的衷心，不言而喻。 段泽是真把他当患难兄弟，但毕竟有过前车之鉴，他再怎样认可这个人，也做不到称兄道弟。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是觉得您劳累了一天，又喝了这么多酒，的确应该如安巧姑娘说的好好休息，要不去山庄的事，就让我和穆明去吧……”鲁牧说道。 段泽一边上车，一边挑眉看着他：“你这还在埋怨我不该去南苑？” “属下不敢。”鲁牧面不改色。 “这天底下就没你不敢的事，除了让你做帅主。”段泽点了一支烟，递到了鲁牧嘴边。 鲁牧微微吃惊，但还是双手接过，再吸了一口。 “那安巧一直飞鸽传信出去的事，你又不是你知道……我若不趁机让她接近我，怎么知道她的真实目的呢？”段泽说道。 鲁牧有些错愕看着段泽：“大帅……您刚才……在南苑都是装的？” 段泽点头又重重摇头：“不是装，是真的又悲伤又痛苦……只是换了环境发泄而已。” “那属下刚才敲门是不是打断你们了？”鲁牧慌成了木头。 “行了，不纠结别人的事了，毕竟山庄那边才是眼下最重要的。”段泽淡声道。 他的眉头一直紧皱着，虽然说话的语气很平静，可内心的情绪已经翻天覆地。 “我们的人正在用药物将那些人弄醒，据说也联系到了宋老爷子，今天注定是白药山庄史上最不安静的一夜。”鲁牧也很及时地将话题转了回来。 “是啊，不该回山庄进山庄的人，都在今天进了，白药山庄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只要宋老爷子一倒，山庄立马烂成稀泥。”段泽感叹道。 他的分析不无道理，白药山庄的所有大夫，在整个北城百姓中，都有着德高望重的地位。 他们每年都会救济穷苦病患，免费给他们看病，尤其是宋老爷子，在她身体尚硬朗之事，被黎明百姓称之为“华佗在世”“活菩萨”。 战乱之事，双方敌军看到举着“白”字旗帜的大夫，都会放下武器，主动放行。 因为他们不分敌我，只救伤患。 段泽的确也是非常尊重宋老爷子，才一直对白药山庄采取“一城两治”的政策，只要白药山庄没有跟军事挂钩，他一概不管。 但他的放手不管理，造成的情况便是—— 白药山庄的看门人都极其不尊重他这个一城之主。 甚至是可以用目中无人来形容，极其猖狂。 段泽看在沐晚的面子上，全都忍了下来。 毕竟白药山庄是沐晚的新家，他不想让她听到自己与山庄任何人闹得不愉快。 可眼下，为什么他刚决定放手，她就出事了呢？ 卿卿，你看到没，老天不同意我放手，我们是分不开的…… 段泽在心底默默想着，嘱咐司机加快速度。 他以为只要自己再快点到达山庄，就能找到沐晚。 殊不知—— 一切都已经晚了。 第119章 一定要快 躲在黑暗中的沐晚，死死咬着自己的舌头。 直到整个口腔被铁锈味充斥，她才缓缓松懈。 她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扩张着，任何一点疼意还是凉意，都能极其夸张传输给自己的脑神经。 是真的，坚持不住了…… 可是，她不能倒在这里。 她还没有找回自己的记忆，没有将这个自己生活了数年的城市一一探究彻底，不能被这个人面兽心的男人一刀刀刮死。 不行，一定不行。 一道强光手电筒从窗台一闪而过，沐晚连忙蹲在角落里，将头埋在两膝间。 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只直到从那狭小房间冲出来后，便逃进了这漆黑冰冷的地方。 没有一丝亮光，只能用一双凡眼仔细看透黑暗中的一切。 空气里满满都是潮湿的霉味。 “沐晚，我给过你机会了，乖乖出来，我让你少点痛苦。”不远处传来了宋民辉的声音，好像有着一墙之隔，又好像近在咫尺。 沐晚浑身都在打颤，但她依旧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 一定要多撑一会儿，肯定会有人来救自己的。 宋天扬一定会找到自己，山庄里的人一定会照过来的。 莫名的，沐晚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段泽的身影。 她一怔，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这种时候想到他。 难道因为他身居高位，可以叱咤风云，所以才盼望着他能来救自己？ 沐晚摇了摇头，想将脑海中的人影挥散走。 可到底用小了力道，段泽在自己的脑海里纹丝不动。 算了，不管了。 不管谁来救自己，自己都不能坐以待毙。 就算真的被找到，那就鱼死网破。 只要有一口气在，她都要活下去。 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了晨晨。 沐晚看到那束光线飘远，小心翼翼站了起来。 她咬唇让自己保持冷静，慢慢在黑暗中摸索。 “哗啦”好像摸到了一串铁链。 沐晚细细一看，手腕粗的铁链上，挂着一把大锁。 是扇门！ 沐晚探头靠在门上细细听着里面的动静，好像是哗啦啦的水声。 有水流动，那就一定有出口。 沐晚心中闪过一丝激动，随即抬手在头上拔下一根细小簪子。 她曾经用铁丝开过锁，眼下这锁摸起来有巴掌大，簪子的大小应该可以有办法逃开吧？ 沐晚手心里已经布满了一层冷汗，握着簪子的手都在发抖。 她张开嘴，无声地大口呼吸，想让更多的氧气来维持自己的镇定。 要快，一定要快…… 沐晚将簪子插进了锁孔，但捣鼓了好一阵都没有任何效果。 她开始在脑海中细细回想锁的内部结构，然后在头发上找到一个黑卡子，掰成一定弧度后再伸进了锁孔中。 听得咔擦一声响，沐晚眼底泛起了星光。 只是，她猛地顿住动作，眸中闪过一丝迷茫。 她为什么会清楚铁锁的内部结构？她为什么会这些？ 并且她刚才的潜意识里，认为自己曾经用铁丝开过锁。 那是什么时候？ 这三年的记忆，沐晚都记得格外清晰，她清楚自己的生活圈子是不可能跟钥匙与锁扯上联系。 唯一解释得清的，只有失去的那七年记忆。 沐晚吁了口气，正欲将锁扯开。 “啪”身后传来一声清脆声响，沐晚整个人都被一束通亮的巨光笼罩。 她挡住刺痛的双眼，听到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我说过，你是逃不掉的。” 第120章 毁了西院 段泽一行人终是赶到了白药山庄，大门外，已经站了两个面色沉重的守门人。 这次，段泽和鲁牧没有自报身份，对方已经认出了他们。 “老庄主命在下在此等候，还请快进。”守门人焦急说道。 段泽微微点头，跨步朝内走。 听闻鲁牧之前描述，府中安静到仿若没有一个活人，但现在三更半夜，屋檐下各个大红灯笼全都亮着灯，原本被药迷晕的下人也都苏醒过来，据说还是宋老爷子亲自调制了特效药才有这么快速的效果。 段泽见到了坐在轮椅上的宋老先生，这个半截身子入黄土的老人一脸憔悴和沧桑。 “是那不孝儿，对我的孙子孙媳重孙下了毒手。”宋老先生痛心说着，已经老泪纵横。 段泽一惊，这家丑不可外扬，宋老爷子倒是毫不遮拦第一句话就直接告诉了自己。 “段大帅，你跟小扬那孩子是多年老友，一定要救他一家人，那不孝儿在我山庄犯下命案，你想怎么处置就处置，老夫自当没那个儿子！”宋老爷子说着说着，拿着拐着一直狠狠戳着地面。 原来如此—— 段泽这才反应过来，宋老爷子把自己当成了宋天扬的多年老友。 “多年”是真，“老友”可就是讽刺了。 他们，从来都不是朋友。 他们为了一个女人并肩奋战过，也因为一个女人成了情敌。 “西边院子是我那不孝儿年少时的居处，庄里的下人在门口看到有人进去过的痕迹。那院子有暗门机关，但入口已经机关已经坏死，没有办法进去了……”宋老爷子叹气道。 段泽认真听着，冷静道：“那出口呢？” “出口是宋民辉他自己设计的，具体什么位置，我们也不清楚……自从将他赶出山庄后，这院子我便再也没让人进来过……”宋老爷子低声说道。 “那段某若是毁了西院，老先生不介意吧？”段泽已经有了对策。 “只要能将小扬一家三口找到，山庄没了都没关系……”宋老爷子说这些时，布满皱纹的两手都在轻轻颤抖。 段泽得到允许，带着自己的人进了西院。 他找到机关位置，使劲按了按，发现已经失灵。 这种情况，只能是有人从里头刻意损坏。 段泽敲了敲书柜壁，再敲了敲旁边的墙壁。 “全部都是实打实的厚墙，这边是石头水泥墙，书柜后是铁皮。”鲁牧说道。 “把车上的家伙拿下来。”段泽吩咐道。 鲁牧挑眉：“高压火枪？” 段泽点头。 鲁牧立马安排人速去速回，等到枪来，段泽已经亲自动手将书柜上的书全都撤了下来。 他拿着火枪，对准了书柜。 “站远点。”他对着身侧人提醒道。 “轰——”耀眼灼热的火束，像一条巨龙直直射向书柜。 很快，那书柜表层的漆质全部融化，露出了里头锈迹斑驳的铁皮。 随着段泽手的移动，那铁皮很快也融化出了一个大窟窿。 “拿水。”段泽继续发号施令。 鲁牧早已命人准备好了一切，凉水将火扑灭，浓烟阵阵。 等火星彻底消散，段泽拿着强光手电筒，第一个走了进去。 鲁牧在旁边想拉住他，但已经来不及。 “大帅，让属下先走。”鲁牧说道。 前面危险未知，他不能让段泽走在最面前。 “给我闭嘴！”段泽此时想全神贯注了解前面的情况，低吼着让鲁牧闭上了嘴。 段泽继续朝前走着，地面湿滑，脚下还有些打滑。 他拿着手电筒照向地面，发现一层薄水已经漫过了鞋底。 段泽神情一紧，加快步伐继续朝里走。 “卿卿，你在里面吗？” 第121章 还有一口气 没有听见任何回应，只有隐约的水声在耳畔回响。 段泽不再问，而是细细听着里头的动静。 分岔路口，段泽对着鲁牧说道：“你往左，我往右，如若遇到情况就吹响口哨。” 鲁牧点头，随即带着一拨人朝左边走去。 段泽往右走，发现右边的水位越来越高，已经没过了整个脚背。 他将途径的门一张张撞开，再拿着手电筒朝里扫射一番。 没有人。 只有湿哒哒的石头和简陋的桌椅。 水位越来越深，直接到了小腿位置。 段泽心里有种预感，那种对找到沐晚的迫切预感。 沐晚以前的五行八字，便是带水。 水是她的守护神，火是她的劫难。 如若水流是从最后一个房间淌出，那她一定就在里头！ 段泽屏住呼吸，加快脚下的步伐朝里走去。 他推开门，听到了清澈的哗啦水声。 “卿卿？”段泽小声唤道。 角落处，段泽扫到了一个人影。 他呼吸一滞，正欲往里走，忽的听到了鲁牧那边传来的急切口哨声。 “鲁副官那边有情况！”身后的人轻声提醒。 段泽顿了顿，拿起手电筒看清了地上那人的模样。 是宋民辉。 他双眼紧闭，面色苍白，白大褂是四处都是淡淡的血迹。 若不是浑身都泡在水中，只怕那血迹也不会变成浅色。 他身上的白大概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隐约可以看到里面血肉模糊的伤口。 手臂上也有被砍伤的痕迹，尤其是腹部位置，现在还有大片的血迹从里往外溢。 “人还有一口气。”手下之人在宋民辉鼻翼下探了探。 “运出去，把这里的证据都带走。”段泽吩咐了两个下人，然后对着另一人说道，“你去鲁副官那边看看情况，我再往里走走。” 段泽跨过宋民辉，手电筒扫到了水底下的一根铜制簪子。 他神情一紧，立马弯腰捡了起来。 这是沐晚头上的！ 傍晚自己强吻她时，大手还轻抚过这根簪子！ “卿卿！”段泽对着门里头大喊。 他看到垂在门柄上的铁链和大锁，也看到了门槛边的绣花鞋。 段泽大气都不敢出，立马抬脚走了进去。 那哗啦啦的水声，正是从这个里头传出来的。 段泽开始还以为这是一间房，现在拿手电筒一照，发现三面都是石壁，头顶也是凹凸不平的被侵蚀的石灰岩，这完全就是个溶洞！ 他再拿手电筒照了照底部，发现是个巨大的水坑，水流全都是从石壁往下流，溢满了水坑再淌进了暗室中。 “卿卿！”段泽大声呼唤，三面回声从周围传来。 段泽坚信沐晚就在此处，屋里有她头上的簪子，门口有她脚下的鞋子。 会有人带着沐晚从这里离开吗？会是宋天扬吗？ 段泽不敢想，就算此刻明知他们一家三口都已经失踪，段泽还是自私地希望将沐晚救出去的人是自己。 这是他欠她的。 宋天扬已经救过沐晚无数次，而他，给到她的只要伤害。 突然，段泽拿着手电筒扫过水面时，看到了角落处的尖角石灰岩下漂浮着一个不明物。 他下了水，再拿手电筒仔细照了过去，终于看清了那仰躺在水面的是他正在找的人，也看清了那张惨白的脸，在冷水的浸泡下已经没了一丝血色…… 第122章 于理不合 “卿卿——！” 段泽的心脏狠狠一疼，踉跄下了水，直直朝沐晚奔去。 水位及他胸口位置，坑底下坑坑洼洼，水的阻力又大，行动起来极其困难。 沐晚整个人漂浮在水面，被几根粗壮如手臂长至水面的石灰岩困住。 段泽小心翼翼地抱住沐晚的腰肢，再轻轻将她绕过那些石灰岩，无比谨慎地搂着离开了大水坑。 他将沐晚放在地上，使劲压着她胸口位置，试图将她呛入肺里的水挤压出来。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段泽哑声说着，力道适中地压迫了几下后，将沐晚的颈脖微微侧放，再掰开她发白的嘴唇给她渡气。 原本柔软温热的娇唇，此刻变得无比冰冷，不管他怎么哈气都热不起来。 “卿卿，卿卿……”段泽声音发颤，强稳住情绪继续给沐晚做着人工呼吸。 “……咳……咳……”沐晚终是吐出了几口水，但双眼依旧紧闭着没有睁开。 段泽悬着的心终于掉了下来，他抱着沐晚，喜极而泣。 “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他已经语无伦次。 离开暗室，段泽对着手下之人吩咐：“把这地下室每一间房都再搜一遍，地毯式搜索！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能带走的证据都带走，带不走的派人守着，不准进不准出，连蚊子都不行！” 他抱着昏迷不醒的沐晚正往出口走，鲁牧那边也带着宋天扬走了出来。 宋天扬怀里抱着晨晨，同样也是一脸苍白不省人事。 段泽没有对宋天扬说任何话，径直抱着沐晚离开。 宋天扬跟在后面，欲言又止，但也只能沉默地将晨晨抱紧，跟了上去。 宋老爷子和管家看着原本失踪的几人都从那暗室走了出来，重重吐了一口浊气。 “找到了就好……” “人我会带走，这里不安全。”段泽说的是怀中的沐晚。 宋老爷子开始还没听明白，但宋天扬听得清楚，他立马站出来反驳：“段泽，你救了我们，我很感激，但你不能未经允许就擅自决定别人的生活！” 宋老爷子看到了宋天扬怀中的晨晨，一边抓住晨晨手腕把脉，一边劝阻宋天扬：“小扬你怎么了？不能对我们的恩人这般出言不逊！赶紧准备床和热水，你媳妇和孩子面色看起来都很危险！” 段泽倒是不理会他们爷孙两说什么，依旧抱着沐晚没有松手。 “我会带沐晚和宋民辉离开，老先生的孙子重孙，就劳烦您自己照顾了。”他沉声道。 “段泽！”宋天扬看着他，近乎低吼出声。 “一个是被害者，一个是杀人凶手。这两人，不能留在这是非之地。”段泽面不改色，直接抱着沐晚上了车。 宋老爷子也看出了些许怪异，连忙说道：“段大帅，这小晚是老夫孙媳妇，你要这样抱着走，于理不合……” “我要带她去医院。”段泽说道。 “段大帅这是不相信老夫的医术？”宋老爷子挑眉说着，随即命令庄中人去接手沐晚。 “不劳老先生费心了，有个事您可以问问你的大孙子，我怀中这女人，到底是不是他明媒正娶的太太。” 段泽丢下这句话，便命司机启动了车子。 宋天扬将晨晨交给管家，急忙追了过来，想拦在车前，但被守在这里的鲁牧拦住。 “宋公子，请三思。”鲁牧没有给宋天扬好脸色，但毕竟在对方家中，说话还是没有太过凶煞。 “你们……”宋天扬看着他，愤恨得连话都几乎说不出。 他转头看向宋老爷子，发现他正眼眸复杂地看着自己。 宋天扬心一顿，立马垂下了眼帘。 爷爷一直怀疑过沐晚的来历，可自己对她的过往守口如瓶，爷爷也没有多问。 毕竟沐晚是从国外回来，她之前的身份早就销毁得一干二净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宋老爷子拿起柺杖捶地。 宋天扬知道，一旦爷爷较真起来，自己只有坦白，才是最好的交代。 “爷爷。”宋天扬噗通跪在了地上。 第123章 不要再胡闹了 宋老爷子神情一紧，立马对着管家抬了抬手。 管家心领神会地命下人纷纷撤走，随即抱着晨晨去了隔壁房间的床上。 等到屋子里只有他们爷孙两人，宋老爷子才沉沉叹了口气。 “三年前你在北帅府住了数月，据说是北帅夫人的救命恩人；后来北帅夫人病逝，你连山庄都没回直接出了国，去找了你十年不曾见面的父亲，这一走就是三年，再回来就带了妻儿一并回山庄。” “很多事，爷爷不问你，不代表心里不清楚，只是想听你主动道出一切原委，再一起解决问题……可这几个月，你一字未提。” 宋老爷子轻声说着，眉眼间的沧桑愈发深沉。 宋天扬低头看着地面，完全不敢抬头去看爷爷的眼睛。 “这些年那段泽鲜少来咱们山庄，可这阵子却三番五次都进了来，并且一来就是找那沐晚，这是为何？”宋老爷子继续问道。 宋天扬身子一僵，微颤的嘴唇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时至今日，很多事情已不是他想解释就能解释清楚的。 “你不说，爷爷也不会强问，毕竟你是整个白药山庄的继承人，我不希望你和晨晨重孙儿有任何意外，其他人，我一概不管。” 宋老爷子的表态非常清晰，他只对自己认定的人和物投入全部专注力。 “记住一句话，不要被任何感情蒙蔽了双眼，爱国爱民……比爱女人更重要。”宋老爷子说完，抬手拍了拍宋天扬的脑袋，然后自己滚着轮椅去了隔壁房间。 “好好想清楚，晨晨还需要你。”最后，宋老爷子的身影已经离开了房间，但声音还是从不远处飘了过来。 宋天扬一直跪在地上的，待爷爷离开许久，他都没有动弹。 原来—— 爷爷一直都知道沐晚的真实身份…… 是他自认为爷爷不知道，认为所有人都不知道。 他用道德绑架段泽，不让其对外宣布沐晚的真实身份，也不允许其靠近沐晚。 爱她，就应该放手；爱她，就应该让她自由。 眼下他曾劝过段泽的话，又在自己耳畔回旋。 到底是谁该放手…… “哇——”隔壁房间，猛地传来了晨晨的哭声。 宋天扬回过神，似是才清醒过来一般，抬起发麻的腿走了过去。 “重孙子没事就好！”管家正按着肆意挣扎的晨晨，让宋老爷子从他头上拔针。 “要爷爷！我要爷爷！”晨晨依旧在嗷嗷大哭。 宋天扬走过去，轻轻拍着晨晨的后背：“晨晨乖，爹爹和太爷爷都在这里。” “要爷爷，要娘亲！”晨晨情绪很激动，直接扑腾着甩开宋天扬触碰自己的手。 “晨晨你三岁了，不要再胡闹了！”宋天扬声音变冷，对着晨晨说话的语气也硬朗了起来。 晨晨哭声一顿，木木看着宋天扬沉默了好几秒，才再次哭出了声。 “他才多大个孩子，你凶他有什么意义？”宋老爷子对宋天扬刚才的语气很不满，他放下柺杖，不顾晨晨的挣扎，将他抱在了自己怀中。 “晨晨乖，太爷爷带你去找爷爷找你娘亲好不好？”宋老爷子轻声哄道。 晨晨哭声减小，有些怀疑地看着宋老爷子，但还是撅起嘴巴点头。 “好，我们看看，你爷爷和娘亲是不是在跟晨晨躲猫咪捉迷藏呢……”宋老爷子沙沙的嗓音带着让人心安的语调。 晨晨终是彻底安静下来，只有时不时吸鼻子的啜泣余声。 毕竟他对整个白药山庄都不熟悉，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宋民辉亲近。 而沐晚是母亲，孩子的天性便是害怕无助时找娘。 但对晨晨而言，他从小是跟宋民辉相处得多，都说隔代亲，晨晨的确非常粘宋民辉。 尽管那个所谓的爷爷，差点要了他的命。 “他被你爹喂了不少毒药，再用半剂量解药压制住，必须每日扎针才能防止毒素蹿至大脑，你要多留意。”宋老爷子对着宋天扬说道。 “爷爷，我们真的没有办法让爹醒悟过来吗？”宋天扬想起被段泽带走的宋民辉，心底一阵挣扎。 尽管他伤害过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可他也是给了自己生命的男人啊…… 若说宋天扬不纠结，那绝对是假的。 可宋民辉也是爷爷唯一的亲儿子，他难道不心疼吗？ “我们永远都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宋老爷子看着远方，天边已经亮起了鱼肚皮。 第124章 四郎，不要 军区医院。 段泽坐在走廊长椅上，看着急救室门口的红灯，眼睛都未眨一下。 等了许久，灯灭，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 “人没大碍，只要密切关注肺部没有感染就好，现在休息两三个小时便能恢复清醒。”医生额头上还冒着细碎的汗水。 “谢谢。”鲜少对人道谢的段泽，破天荒对着医生说了感谢的话。 医生眉眼划过一丝诧色，但还是没有再说其他。 “等等。”段泽突然想到了什么，“安排时间给她做一个全身检查，从头到脚。” 他要知道沐晚的身体状况，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连她流鼻血都以为只是单纯上火…… 沐晚被推到了单独楼层的独立套间病房，两室一厅，还带厨卫。 段泽将家中的厨子喊了两个过来，专门熬制适合沐晚虚弱身体的营养餐。 尽管他清楚沐晚苏醒过来后，第一个看到的是自己，可能会不高兴，可段泽还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他后悔自己当初为何会对沐晚说那三个字。 为什么要说“我放手”？ 一定是他说了那话，才导致沐晚身陷危险之中。 段泽自我解释着，坐在床边一眨不眨看着沐晚。 玻璃瓶的营养液正顺着透明的塑料管滑落到沐晚白皙的手背，再顺着针管进入她的脉管之中。 床上一动不动的人突然皱起了眉，睫毛也在轻颤着。 “卿卿？”段泽大气不敢出，小声唤着她。 明明还没到苏醒时间，她这是要提早醒来，还是在做梦？ 段泽看到沐晚苍白无华的嘴唇正微弱动了动，他连忙探头凑了过去，竖起耳朵仔细听。 “四……四郎……” 一刹间，段泽的瞳孔骤然睁大，倒影着她的轮廓，一动不动望着她。 她是在叫自己，还是在叫宋天扬？ “卿卿，我是四郎，四郎在这里……”段泽做不到不去承认，因为这个称谓，曾经是他们两人的专属。 只是眼下，失去记忆的她给了另一个男人。 “四郎……救我……”沐晚还在做梦，她那颤抖的睫毛已经变得湿漉，甚至眼角也有泪水滑落。 段泽慌忙握住她的手，再抬起粗粝指腹轻柔擦去她眼角的泪珠。 “我在这里，没有人可以欺负你，我保证。”他的心揪得生疼，恨不得将这瘦小的人儿整个搂在怀中，融进骨血。 “梅……梅花……”沐晚的眉头舒展，似乎是进入了另一个梦境。 段泽身躯晃了晃，瞳孔骤然紧缩：“卿卿，你想吃梅花酿对不对？我马上安排人去准备，等你醒来便能吃到……” 他刚要嘱咐下人，忽的想起医生说过沐晚现在的身体只能吃清淡，不能吃油腻刺激和太甜腻的食物，便又蹙了蹙眉，俯在沐晚耳畔低语：“乖……你现在不能吃梅花酿，我让厨子去准备你能吃的……” 三个小时过去，段泽命厨子准备的梅花青菜粥已经放凉，可沐晚依旧没有醒来。 医生进来查看了情况，发现沐晚的浑身的肌肉都处于紧绷状态。 “她现在是苏醒状态，但被梦境困住，出不来。”医生的分析有些玄乎神奇。 段泽一脸迷茫：“这是什么情况？要怎么才能让她不做梦了？” “据你描述，她之前在国外治疗期间，有选择性遗忘某些记忆，现在的梦很可能是之前的记忆，她在选择。”医生轻声分析完，对着外面的护士挥了挥手，护士立即推来了一台亮着蓝屏的仪器。 医生将仪器线路与病床旁的电源接上，然后拿着仪器上的几个线路贴片贴在了沐晚的头上。 “你干什么？”段泽对任何陌生东西都有极大排斥感。 “别紧张，这是一台从法国新运输过来的脑部检测仪器，对昏睡病人的脑电波有很不错的实时监控能力。”医生解释着，在屏幕侧边的按钮上调试了几下，蓝屏上立即出现了几个起伏不定的数据，还有一条跌宕起伏的线条。 “她的梦，对她冲击力很大，她现在在梦里情绪非常激动。”医生分析道。 正在这时，原本紧闭着双眼的沐晚突然大叫一声：“四郎，不要！” 她话一说完，双眼也跟着睁开，直直看向床边的段泽…… 第125章 到底为何 段泽的心猛地一悬，连吞咽动作都不敢做。 “卿……”他有些迟疑，怕沐晚听到自己这般叫她而不悦。 沐晚没有出声，医生查看了一下她的基本情况，随即带着护士离开了病房。 待屋子里只剩下两人，沐晚沙哑开了口。 “段泽，你为什么会在我梦里？” 段泽一怔，有些支吾回应：“可能……梦是种暗示吧。” 尽管他清楚沐晚的梦境跟过往记忆有关，也绝对会跟自己有关，可当沐晚毫无遮掩直白到处，他反倒有些躲闪。 “我梦到我站在悬崖边，你拿枪对准我，没有犹豫地开了枪，我跌落了下去……”沐晚看着窗外，声音低哑。 段泽挺拔的身躯晃了晃，英俊的面容瞬间惨白。 “梦跟现实是相反的……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他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沐晚笑了笑，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是呀，我也觉得不可能……毕竟你开枪的时候，我居然对着你唤四郎……” 段泽的心脏猝不及防狠狠一疼，让他近乎无法呼吸。 当他否认了梦境中的场景后，也丧失了告诉她自己是四郎的机会。 “对了，晨晨……我孩子呢……阿扬……山庄……”沐晚的思绪渐渐清晰起来，她慌忙要从床上下来，却发现头上手上都缠了好多胶管电线。 “你在输液，先别动……山庄现在不安全，我带你来了军区医院……晨晨跟宋天扬在一起，他们都没事的……”段泽连忙拦住她。 “我要回山庄，告诉阿扬父亲的真实面目！”沐晚提及那个男人，依旧心有余悸。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正拿着发卡将那大锁套开，正欲推门出去，背后闪现了一道强烈的光束。 那个男人说，她是逃不掉的。 沐晚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济世救人的医生要拿着手术刀来解剖自己。 手术刀明明是用来救人的，他为什么要带着手术刀走向另一个极端呢？ 时间紧迫，当时的沐晚根本没有时间多思考，她紧握着手中的簪子，对着前面的空气一阵乱划，不让宋民辉靠近。 但那根小小的簪子，又怎么可能会被宋民辉放在眼中？ 宋民辉走了过来，拽着沐晚要往之前的解剖室走。 沐晚趁着他洋洋得意之际，拿起门上的铁链直接栓到了宋民辉颈脖上，狠狠缠住。 宋民辉拿着手电筒使劲捶打沐晚，但她也死死不松手。 这辈子又或者这三年唯一用过的大力气，都在这里耗尽了。 沐晚看到宋民辉伸手去挖白大褂口袋，便以更快的速度将口袋里的刀拿了出来。 眼见宋民辉狰狞着要推着自己的手将锋利的刀刃往自己胸口捅，沐晚没有办法，只能拼命往前抵—— 这一抵，便直接抵在了宋民辉的腹部。 很深很深地刺了进去…… “他们都已经知道，你只需要安心休养，其他事情一概不用担心，有我……有我们在。”段泽轻声说道。 沐晚回神看着他，眼前这个男人的侧脸跟梦境中的男人重叠在一起，一个英气，一个憔悴。 到底为何，他会出现在自己梦里？ 看着他抿了抿薄唇，沐晚莫名想起了之前那个没有一点征兆的强吻，她的脸颊微微发烫。 正在这时，外头响起了敲门声。 段泽走去开门，沐晚没有看到人影，但看到了门缝下的一双精致梅花刺绣布鞋。 第126章 一番好心好意 “你来干什么？”段泽对门外那人的态度非常冷漠。 “听闻姐姐受伤了，所以带了亲手煲的汤来探望姐姐……”说话人是安巧。 段泽拦在门口，冷眼扫过走廊上站岗的两个士兵。 士兵涨红了脸，却也不敢出声。 他从军营调来此处，根本不知道安巧姑娘在帅府的情况，所以直接放行让她进了来。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段泽低声呵斥。 “大帅……”安巧眼眶里泛起了泪光。 在外人看来，她的确不该承受段泽的这般责备。 毕竟她也是一番好心好意。 尤其是在沐晚眼中。 “让她进来吧，我又不是见不得人。”沐晚很干脆地开了口，自己拿起枕头靠坐起来。 段泽一愣，神情叵测地盯着安巧看了好几秒，才松开拦着房门的手。 “姐姐，几日不见，你好像又瘦了呢……”安巧眉眼浸满了心疼，看上去是真的非常关心沐晚的现状。 沐晚挑了挑眉，毫不客气说道：“纠正你两个错误，第一我不是你姐姐，第二我们昨天才见，不是几日不见。” 安巧愣了愣，脸上浮现一丝尴尬之色。 她就客套一说，那女人还较真起来了…… “都一样，只要你没事就好，昨晚大帅在我房间喝酒，听到你出事了衣服都来不及穿就冲了出去，你可不知道大帅有多担心你……”安巧细声细气说道。 段泽脸色变得很难看，直接打断了她：“看完了就赶紧出去，我不是说了没我的吩咐，你连南苑门都不能出吗？” “现在府里卿卿湘湘，所有人都被你调来了医院照顾姐姐，哪还有人管我……”安巧的声音透着委屈，就像一个许久得不到丈夫疼爱的小媳妇。 沐晚倒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他们两人跟自己毫无关系，可段泽却不是这么想的。 “来人，送安巧姑娘回府！”段泽对着门外吩咐道。 安巧脸色变了变，随即抬起手帕擦了擦泛红的眼眶，然后往门口退了几步。 “那……改日我再来看望姐姐……不不，我在府里等着姐姐……”安巧强挤出一丝笑意，然后乖顺地退了出去。 不管段泽生不生气，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只要能出现在病房中，让沐晚看到自己，听到自己说的话，那就够了。 当然，还有那不能说的秘密…… 安巧勾了勾红唇，从包里拿出梳子梳了几下刘海，随即哼着婉转的小曲儿一扭一扭下了楼梯。 到了拐角处，她却没有直接从大门离开，而是去了旁边的医生办公室。 低头看病历单医生见到安巧，站了起来。 安巧从包中拿出一瓶白色药水，放在了病历本上，随即眼神晦暗地离开。 …… 楼上，段泽命人将门外的守卫全部换了一批。 一直在军营中处理事务的穆明突然打来电话，说是东边有新电报需要段泽亲自处理。 段泽不想离开医院，便命他直接带着资料来病房办公。 沐晚开始还没明白段泽到底要干什么，毕竟自己躺在医院大半天时间，家人却一个人影都没看到，只有段泽和他身边的人在，自己的心情也比较郁闷。 但伤害自己的宋民辉也躺进了医院，并且生死不明，同为宋家人，山庄的人到底更在乎谁？ 尤其对宋天扬而言，一个是生父，一个是太太，他就算知道了宋民辉的真面目，又会站在哪一方呢？ 沐晚还在思索着，门外传来了一阵军靴，随即进来了一个身穿墨色军装的男人。 她看着那个男人，男人也正好将视线转移过来。 “是你？”穆明将资料放至桌上，看向沐晚的眼眸微微闪烁。 段泽觉察到了异样，抬头问向穆明：“你们认识？” “岂止是认识……”穆明的话，让段泽吃了一惊。 第127章 不好的预感 穆明话一出口，立马感觉到了不妥，随即猛地顿住。 “的确认识，有过一面之缘。” 段泽看着他，眉头微蹙：“你从未对我说过此事。” “我也从来都不知道您跟她……”穆明说了一半，忽的想起鲁牧曾说过那白药山庄的少庄主夫人就是大帅“离世”三年的夫人，他神情变化莫测，由震惊变成错愕，“大帅……原来是她？！” “你又不是没看过画像……”段泽想起刚才穆明和沐晚对视时的眼神，现在对这个兄弟也没有好口气。 沐晚已经输完液坐在床上休息，隔着一张屏风，看不到段泽，却能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索性从床上起了身，然后缓缓走了过去。 “你们在聊我？柳先生原来是北帅府的人……”沐晚很自然地对着穆明打招呼。 穆明笑了笑，感受到段泽看向自己的眼神透着杀气，他一个激灵连忙站到了段泽的身后，随即挤出一丝笑意。 “是呀，没想到是夫人，在下失敬……”穆明客气道。 “一码归一码，当时我们都不知道彼此身份，无大碍……”沐晚淡声道，脸上依旧露着温和的表情。 段泽对穆明的嫉妒越来越深了，他们之间有过什么失敬的事情？百灵为何看他的表情都比看自己要温柔！ “夫人好生休息，在下还有任务在身，先行告退，祝夫人早日康复！”穆明忽觉背脊发凉，立马拱手作揖开口道别。 不等沐晚回应，他已经低着头大步离开了病房。 “他是你的副官？”沐晚是从着装和肩章上判断。 “你还真是对除了我之外的任何男人都友好。”段泽的语气透着一股酸溜溜的成分。 沐晚淡漠扫了段泽一眼，似是觉得他的情绪很无理取闹。 “你都不好奇，他为什么叫你夫人吗？”得不到沐晚的回复，段泽心底的难受积压得更厚重。 沐晚一顿，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别人都是叫自己少夫人，但段泽身边的人都是称自己做夫人，为什么？ 沐晚心一惊，一种不好的预感一惊蔓延到了头顶。 “你到底想说什么？”沐晚嗓音中透着疏离。 “我……”段泽刚要开口，病房门被推开，戴着口罩身穿白大概的医生走了进来。 “输液时间到了。”他声音有些低沉。 “不是才输液了两瓶药水吗？”段泽皱眉看着医生。 若不是清楚他就是治疗沐晚的医生，段泽不可能这么客气跟他说话。 “新药，针对脑部的。”医生没说太多，但也足够让段泽信服。 “干嘛要对我用脑袋治疗的药物？我脑子没病！”沐晚很警惕，从这医生进来之后，她便觉得浑身发凉。 “你记忆受损，脑部营养液可以让你的脑细胞得到修复……”医生将药水和针管准备好，伸手去抓沐晚的手背。 百灵将信将疑，在触到医生冰凉的手时，她很明显地打了个哆嗦。 药水进了手背，流进了整个左臂的脉管，沐晚觉得半边身子都凉透了。 医生调好流速，眼神晦暗地看了沐晚一眼，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指粗的玻璃药瓶，拿起注射剂将里头的药水吸了出来。 “这又是什么？”段泽看着医生的手一直在颤抖，声音变冷。 医生没有说话，只是加快速度将针头拔出，准备注射进挂着的药水瓶中。 段泽眼眸一眯，低声喝道：“住手！” 第128章 我到底是谁 他的话没有阻止住医生的动作，反而让他加快了将注射器插进药瓶橡胶盖的速度。 段泽一个猛扑，将医生的手勾到了后背，随即伸手去夺他手中的注射器，但医生死死扣住，甚至要往沐晚身上扎！ “啊！”沐晚被惊到，直接扯了手背的针管就要下床。 手背一阵淤青，还有颗颗鲜血从里头滚了出来，可沐晚已经无暇顾及。 这时，段泽也夺走了注射器，一拳将医生砸晕。 门外的侍卫听到动静，纷纷跑了进来。 “把人给我绑到隔壁房间，严加审问，一定要把背后之人问出来！”段泽吩咐道。 等地上不省人事的医生被抬走，段泽这才将那注射器给到另一个手下：“送去院长办公室，查清这是什么药！” “是！”士兵得到命令，立即行动。 处理好这一切，段泽才看向房间角落，正瑟瑟发抖的沐晚。 她双手捧着头，双眼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血丝。 “没事了，卿卿……”段泽试着放软声音安慰她。 沐晚浑身都在颤抖，她头颅有什么东西正拼命往外钻，像一条条虫子，不停蠕动。 极其痛苦。 脑袋缝隙里，那拼命钻出来的，除了那密密麻麻的疼意，还有昏迷时梦境中的场景。 眼前一脸关切看着自己的男人，成了凶煞狰狞的模样，举着手枪，将自己逼到了悬崖边。 “你非要跟我走到这一步吗？”那个男人声音冷到仿若腊月寒冰。 “勾搭死囚越狱是要直接处死的，你给我放清醒点！” 他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为什么要用这种口吻？ “段泽，我不要你了。” 沐晚张了张嘴，发现这不是从自己嘴里出来的话，是从脑袋深处，心底最深层。 她，不要他了？ 为什么？ “嘭！！”巨大的枪响，震耳欲聋。 “你……终究……还是不信我。”沐晚看着自己左胸口位置，那里好像有一个血窟窿，源源不断的鲜血正从里头翻涌而出。 好痛。 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剧痛。 沐晚的脸色一寸一寸白了下去，视线终是变得混沌，直直瘫倒在地上。 “卿卿！”段泽一慌，立即将她抱了起来，“医生，快来医生！！” 病房里一阵凌乱，来来往往过来很多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还有身穿绿色军装的守卫。 但混乱只有一阵，待沐晚苏醒过来，入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一脸焦急的段泽。 回想起脑子里蹿出来的那些莫名画面，沐晚不由自主地紧绷着身子，防备看着他。 “别怕……已经安全了……”段泽不知道沐晚在想什么，轻声安抚。 殊不知，他声音中的关切，还有眉眼间的关怀，都让她浑身不适。 “我到底是谁？”沐晚的眼神有些空洞。 段泽狠狠一震，顿在床边半响无法做出回应。 “你……想起了什么？”他颤抖问道。 沐晚沉默，段泽也没敢再问。 护士敲响了门，示意他去院长办公室看检查结果。 段泽命人收好病房门，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进来。 并且没有他的允许，任何医生和护士都不能给沐晚检查身体。 沐晚躺在病床上看着他，他处理着自己的一切事宜，仿若一家之主。 怎么会有这种可笑的错觉？ 沐晚在心底给了自己重重一巴掌，但冷静过后，她眉眼里尽是凄凉。 身为她丈夫的宋天扬，为什么整整一天过去，连个人影都没出现？ 他不是最不能容忍自己和段泽接触吗？ 沐晚想得头疼，索性闭上眼让自己休息。 可她更担心自己睡着后，又会梦到那些稀奇古怪又莫名其妙的画面。 她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来，看到床头柜上放着自己的病历本，她便拿起来翻看。 “肝脏受损严重，肾脏轻微衰竭，疤痕子宫……我这还真是浑身上下没一处健全的……”沐晚正自嘲着，看到一行细小的黑字，猛地顿住。 “患者七年前身怀六甲受过刀伤，剖腹产下不足月死胎……” 她七年前，怀过孕？ 第129章 怎么那么混 沐晚细细回想宋天扬曾对自己说起的过往，他们结婚这十年，只有晨晨一个孩子。 那七年前，她怀的是谁的孩子？ 沐晚的眉心拧了起来，眼眸里尽是浓浓的迷茫。 脑海里突然跳出一个名字，沐晚猛地甩头。 “怎么可能……一定是哪儿弄错了……”她强迫自己不去多想。 另一边，段泽在院长办公室的情绪也非常不稳定。 他看着手中的最新检查单，握成拳的手已经青筋暴涨。 “你的意思是……刚才那医生要给她注射的是使人脑死亡的药剂？” 院长面露歉意，对着段泽说话的态度异常谨慎小心。 “出了这种事，我们也非常抱歉，还请大帅息怒……后续我们一定会严加看管，让所有医职人员恪尽职守，绝不松懈……” “把所有在职人员的详细名单准备好，本帅会安排人将挑他们祖宗十八代调查个湘湘楚楚！本帅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有那么大本事，敢伸手进我的地盘！”段泽眼底闪着寒光。 “我马上去准备，这边当务之急是让夫人身体赶紧好起来……但她现在的情况是，只要稍大的动静都会刺激到她的脑神经，让她被尘封的记忆以断片的形式重现脑海……”院长表情凝重。 出了这种事，院长只能亲力亲为地处理沐晚的病情。 回想起沐晚在病房好几次的异常情绪，段泽对院长的话没有多少疑问，他想起还在重症监护室的宋民辉，问道：“记得，那姓宋的嫌疑人还在治疗，从医生到护士，全都不能离开医院半步，必须在本帅之人监视下工作休息。” “他们已经签了军令状，请大帅放心。”院长毕恭毕敬。 “听着，如果本帅的人在你们医院再次出事，本帅会把这里夷为平地！”段泽是真的已经隐忍了自己的暴躁。 换成几年前，这院长的人头只怕已经不保。 段泽想起之前沐晚来这里检查身体时，被他误会她是和那男医生偷.情，他直接砍了那医生的头，也将沐晚抓进了监狱。 回想起那些不堪过往，段泽又心痛又懊恼。 曾经的他，怎么那么混！ “还一个事需要向您汇报……之前您让我们给夫人做全身检查，我们了解到她五脏六腑都有不同程度受损，但有一个疑惑之处，她子宫上的疤痕是数年前的旧伤，髋骨在跌落悬崖时受过重伤……”院长补充说着，眉眼有些沉重。 “你想表达什么？”段泽眼里多了一丝探究的意味，他想起了晨晨的身世。 “她的子宫不适合剖腹产，身体条件也不具备顺产能力，但大帅您说她生过孩子，我这边的检查结果，看不出这一情况。”院长认真说道。 “你确定？”段泽眉眼一跳，眼中的情绪带着震撼。 他无数次幻想过晨晨和沐晚的关系，可亲耳听着权威人士说出这种话，比自己在心底瞎猜要振奋得多。 “从检查结果来看，的确如此。”院长怕段泽不信，喊来护士长要她将那子宫检查单拿过来。 护士在册子里找了好一会儿，猛地想起自己落在了病房中。 “肯定是刚才去叫大帅过来时，放在了病床旁的柜子上……”护士长战战兢兢。 段泽一怔，从座位上起了身。 “我去找。” 他的心情很复杂，他想知道沐晚是否清楚晨晨的真实身份，也想知道宋天扬到底骗了沐晚多少。 宋天扬为沐晚杜撰了七年的人生，还用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将沐晚捆绑得严严实实。 但眼下，他更担心病房内那张检查单，到底有没有被沐晚看到。 如果她看到了，会是怎样的心情？ 段泽在门口站了一阵，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想调整一下情绪。 可病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随即传来沐晚凄厉的尖叫声。 “不要，不要——！！” “卿卿！”段泽神情一紧，扔了烟赶紧冲了进去！ 第130章 他是罪魁祸首 进了病房，段泽看到沐晚正双手紧握成拳，重重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卿卿！”他慌忙走过去，想阻止她的自残行为。 可待他听清楚沐晚嘴中碎碎念的话，那刚伸出去的手却顿在了半空中。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悦卿……” 段泽喉结颤了颤，他没有听错，沐晚嘴中念叨的是她曾经给自己写下的亲笔信中的内容！ 那被她已经尘封的记忆，在一点点冲破她的头颅吗？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不要打自己……”段泽轻声说着，缓缓握住沐晚的手腕。 “浮华如梦，蹉跎一生……”沐晚还在凌乱说着，两眼通红，丝毫没有在意段泽说了什么。 她的脑袋似要炸开一半，有千万条虫子正争先恐后地从里头冒出来。 为什么她一睡觉就会梦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为什么从梦中惊醒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护士走了进来，给沐晚扎了一剂镇定剂。 直至药效发作，她才缓缓放松紧绷的身体，慢慢安静下来。 段泽给她盖好被子，抬手想擦拭她眼角的泪痕，却始终都鼓不起勇气。 如果不是他给过她那样的曾经，她又怎么会在想起那些过往时那般痛苦…… 他是罪魁祸首，也是万恶之源。 如果过去的记忆让她那么痛苦，那段泽宁愿她一辈子都不要想起来。 就算永远都不记得自己与她有过的七年，他也不在乎。 他们，还可以有第二个七年。 修整了几日，沐晚身上的皮外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各项检查指标也都恢复正常。 只是她每日只要入睡不久，都会持续做噩梦。 与其说是噩梦，倒不如说是曾经的过往以梦的方式重现。 段泽还在想着要如何缓解沐晚这种情况，守门人前来汇报：“大帅，白药山庄的宋天扬过来了。” 守门的侍卫多少也知道一些沐晚的情况，对宋天扬的到来，不敢太过硬朗的阻拦，只得先来请视段泽。 “不见。”段泽态度很强硬。 侍卫闪烁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宋公子说……大帅若不见，他就在楼下大喊夫人的名字……” 侍卫开始听到宋天扬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有些不屑，觉得宋天扬有些孩子气。 可此刻他才发现，原来宋天扬早就知道大帅不会见他。 “算他狠，引进隔壁房间。”段泽将手中的册子往桌上重重一砸，然后将腰间的枪支卸了下来，才抬脚往外走。 他怕自己情绪难以自控，再次掏枪对准夺妻之人。 宋天扬进来，开门见山便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我要见她。”他知道自己刚才若在外头说要见沐晚，那守门人怕是连通报的机会都不会给。 “她现在情况不稳定，不适合跟外人见面。”段泽不假思索道。 宋天扬冷声道：“外人？我身为她的丈夫，理应陪在她身边！” “偷来的身份，你也配？”段泽讥诮道。 宋天扬眸光变得有些晦暗：“不管怎样，她现在是沐晚。” 她已经有了新的身份，也有了新的开始。 “不管她是林月卿还是沐晚，我都不会让你见她的。”段泽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他多费口舌，毕竟自己也没那闲情雅致。 此时的白药山庄和宋天扬，他已经给不了好脸色。 “你以为你故意不让我见她，让她对我失望至极，你就能趁虚而入吗？”宋天扬眉头紧拧，双眼直直看向段泽。 段泽挺拔的身躯一僵，移开了与宋天扬对视的双眸。 他的话，的确戳中了自己的心事。 可段泽依旧面不改色：“你以为时至今日，她对你还不够失望？想想你的所作所为，想想你父亲的所作所为！” 宋天扬脸色一变，原本即将脱口而出的对峙又咽回了肚中。 他来见沐晚，的确是想跟她道歉—— 为父亲犯下的错。 第131章 想起了什么 可她差点命丧父亲的手术刀下，并且连晨晨都在父亲的阴暗计划中。 沐晚，能原谅吗？ 宋天扬不敢想，也没信心。 “宋民辉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等他醒来，会立即送去巡捕房，身为一个常驻国外的医学教授，居然私建秘密解剖室进行活体解剖，并具备大量尚未引进国内的违禁药剂，是谁给了他资源？” “这是一起重大的跨国案件，只要跟他有过密切来往的人都必须接受调查，你也不例外，白药山庄的任何人都不例外。” 段泽淡声说着，把玩着手中的发簪。 这是他在地下室捡到的，没有让沐晚知道。 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鬼使神差的，他竟一直藏在了衣服内衬口袋里，想她的时候就偷偷握在手心。 他那样好的心理素质，杀人都不带眨眼的，做了这么件小事，每每回想起来时，却忍不住有些面红心跳。 但此刻，他却带着炫耀的心里，故意拿出来，在宋天扬眼前显摆。 尽管如此—— 因着做贼心虚的缘故，段泽一时都有些不敢朝沐晚病房看过去，只觉得一墙之隔，挡不住自己对她的小心思。 宋天扬看着段泽手中的簪子，的确面色色铁青。 “这是我送她的。”他咬牙说道。 段泽手一顿，手中的发簪瞬间成了烫手的山芋。 “你最好别骗我。”段泽冷眼扫向宋天扬。 “刚回国时，她在小贩手中一眼便看中，我便给她买下了。”宋天扬倒是没想在这种小事上来占上风，他说的的确是实情。 段泽额角的青筋突了突，拿着发簪放回兜里不是，继续攥在手里也不是。 为什么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一样属于她的东西，都要跟那个男人扯上关系？ “我会告诉她你来过，现在你可以回去了。”段泽起了身，他不想再继续聊下去了。 “我今天必须见到她。”宋天扬的态度很明确，“我要为我父亲的事跟她道歉，不管她原不原谅，我都要表态。” 宋天扬清楚自己应该第一时间就守在沐晚身边不离不弃，可当时沐晚是被段泽强行带走，晨晨的身体状况又极其不稳定，他没有分身术，只能暂做妥协。 加上宋天扬也清楚，如果白药山庄不安全，那段泽身边，对沐晚而言一定是最安全的。 “她已经想起了一些事，你确定要见？”段泽沉默片刻，转头看向宋天扬。 宋天扬神情一顿，嗓音透着一丝紧张：“她……想起了什么？” “自是想起了我跟她有关的过往，但都是片段，她还不知道自己是林月卿。”段泽没隐瞒。 “这些年她从未想起过，怎么突然会……”宋天扬眉眼里翻滚起一抹复杂的情绪。 “医院说是受剧烈刺激导致，如若持续刺激，那所有记忆片段都会组合成一帧帧完整的画面。”段泽说道。 宋天扬沉默着垂下了眼帘，如若不是沐晚当年术后失忆，他也不会被心中的贪念吞噬，让他们的关系演变成现在这样。 可如果沐晚恢复了记忆，他该怎么办？ “她若想起了过往，那我们该怎么办……”他声音很小，但安静的环境，足以让段泽听见。 段泽不知道宋天扬嘴中的“我们”，是指他们两个人，还是指宋天扬和晨晨。 想起晨晨那个孩子，段泽挑了挑眉。 “晨晨的身世，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 第132章 你有什么资格 宋天扬眼皮一跳：“你什么意思？” 在他的印象中，段泽跟晨晨没有过正面接触，除了从地下室救出来的那一小会儿。 但晨晨当时的模样，是极其狼狈虚弱，根本看不清五官。 他已经在不让任何人察觉地避开了所有能让段泽看到晨晨的机会，段泽怎么会突然提及晨晨？ “晨晨是谁的孩子，你比我更清楚。”段泽神情叵测。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要见她。”宋天扬快速说着，准备朝沐晚的病房走去。 段泽一个健步拦在他面前，低沉开口：“晨晨根本就不是她生的，你以为我查不到？” “荒谬！”宋天扬的眼底掀起惊涛骇浪，音调也跟着升了几分。 “以前我看晨晨长得爹不像娘不像时，我就在想，是不是小孩子没长开所以如此……后来我回想起许湘雨生的那孩子，既不像我也不像她，你知道像谁吗？”段泽说的很轻松，就好像在聊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宋天扬没接话，段泽索性自己回答了起来。 “像另一个男人，通俗点说，就是孩子的生父。”他一字一顿，语调平稳。 “可晨晨的生父是谁呢？他的生母又是谁呢？”段泽看向宋天扬。 宋天扬薄唇紧抿成一条线，双眼一直看着地面。 “晨晨是小晚最大的慰藉和心灵寄托，你最好不要再做伤害她的事。”宋天扬没有否认段泽说的话，但也没有承认。 他在提醒段泽，也在警告段泽—— 让沐晚知道晨晨的身世，会对她造成巨大的伤害。 “我的世界，没有你那么多谎言。”段泽说完，走到门口，挺拔站立。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请君离开。 “我要先见到她。”宋天扬还是重复那句话，但气势明显弱了不少。 他是真的没有与她相见的勇气，却又必须得见。 “宋天扬，以前我认为你能给她幸福，所以我掐着脖子让自己试着放手……但放手的结果是什么？是她躺在了这里……”段泽眉宇拧紧，神情烦躁。 他讨厌纠缠不清的男人—— 尽管他自己也是如此。 “所以，是时候物归原主了。”段泽的话，在宋天扬心底重重一击。 “她不是物品，是个活生生的人……她有自己选择的机会……”宋天扬恼怒。 “在我心底，她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宝物，是我此生最美的风景，唯一的妻子。”提及沐晚，段泽的语气又柔软了不少。 宋天扬打断了他：“那又怎样，她永远都不会选择你！她马上就会想起那些不堪的过往，想起你曾经为了另一个女人让她摔落悬崖，想起你曾经眼睁睁看着她被烈火吞噬都没有去救她！” “你看到我脸上的疤了吗？是我冲进火海将她救出来的，是我在悬崖底下找到气若游丝的她，是我一次又一次让她重获新生！” “你呢？你做了什么？是你让她一次又一次陷入危险，差点死掉！你有什么资格说她是你的！” 这个男人，再次勾起了宋天扬性格中最恶劣的一部分。 他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失控，但他受不了段泽提及沐晚的眼神，还有他说话时的语气。 段泽面色铁青，宋天扬的话让他无法反驳，也让他的心一寸寸紧缩。 他是伤过她，但他也接二连三让她脱离了危险，好比现在。 “不要像个小丑一样在我眼前蹦跶，你已经失去了跟我公平竞争的资格。” 打了个响指，门外立即进来两个侍卫，面无表情地看向宋天扬。 “宋公子，这边有请。”话里的威胁和冷意显而易见。 如若不走，那边直接掏枪架走。 “段泽，我们打赌——”宋天扬往门口走了几步，他似是做出了妥协，“她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 宋天扬走了，病房的门也嘎吱一声打开。 段泽背脊一僵，猛地转身，看到了扶门站立的沐晚…… 第133章 求你别这样 “你……” 段泽的话在嗓子眼里出不来，像玻璃渣卡在了咽喉里。 沐晚不是一直在睡吗？ 她醒来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段泽不敢想，心底的恐慌和无措像清水里的一滴墨，晕散得越来越多。 “呵……” 沐晚突然勾起了唇角，笑出了声音。 段泽愣住，他看不懂沐晚此刻的表情。 明明气氛很沉重，她为何要笑？ “卿卿……”段泽的心一寸寸地下坠，一种强烈的不安油然而生。 “呵呵……”沐晚依旧在笑，嘴角咧开的弧度也愈发变大。 但若仔细看，可以看到她眼角泛着水光。 她，哭了。 “你想问什么直接问，我什么都告诉你，绝对不会有任何隐瞒……”只求你，不要这样。 段泽无措地摆了摆手，嘴唇也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沐晚猛地收住笑意，面无表情地看着段泽。 没有任何情绪，又好像饱含了极其沉重的情绪。 “嘭！”她将门猛地关上。 一门之隔，是她和段泽的距离。 “啊……”她突然猛烈尖叫，撕心裂肺。 段泽猛地一惊，急忙伸手去推门。 “卿卿，不要……不要这样……你怎么了……”他慌得六神无主。 沐晚依旧在尖叫，屋子里还有物品摔落到地上的声音。 乒乒乓乓，哐哐当当。 每一声尖叫，都让段泽心痛难忍。 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却又不敢问。 病房门已经被沐晚从里面反锁，甚至上了反栓，任他怎么拧都拧不开。 段泽想过撞门，但他害怕自己的举动会让沐晚情绪更加激动。 “卿卿，求你别这样……你想要怎样你说，你告诉我……我都答应……”段泽的声音浸满了哀求。 八尺高的男人，站在门外无助得像个孩子，眼巴巴地看着房门，渴望能用眼神将门穿透。 走廊上站着的侍卫已经通知了护士，院长很快便赶了过来，还带了一大串钥匙。 他拿着钥匙开门，却因为太紧张而插了好几次都弄错了钥匙。 “你他娘的快点！”段泽暴了粗口，他已经急红了眼。 但这种激烈的情绪他不敢对沐晚发泄，只能对着身边之人。 钥匙终于插对了，可院长拧了好几下，门却依然开不了。 “不行，已经卡死了……”院长焦急道，“只有撞门了。” “不行！”段泽第一个反对。 沐晚的尖叫声还在里面断断续续传出来，段泽听得双目赤红。 “不能再刺激她了……”她已经无法承受了。 刚才他和宋天扬的对话，如果已经被沐晚听到，就算她没有想起那些过往，也都猜得八九不离十。 尤其是宋天扬最后那几句话，对他缓和自己和沐晚感情产生了致命一击。 所有的痛苦过往像噩梦一样已经进入了她的脑海，那些有过的美好已经再也掀不起涟漪。 她只会记住自己对她的不好，拜宋天扬所赐。 “卿卿，你这样对嗓子不好……我给你倒水好不好？你喝点水……你要是想要我走，你隔着门说……我不会继续呆在这里碍你的眼……”段泽不顾身边还有其他人，已经用最卑微的语气恳求着沐晚。 屋子里，没有回应。 沐晚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屏蔽了外面的声音。 “啊——”她依然在尖叫，魂断惊愕。 一声又一声，尖锐又惨痛。 段泽再也撑不住，腿骨闷地一声，将那傲骨铮铮的男人双膝，无措地跪在了门前。 第134章 我来了 心脏被她的叫声豁开一个大口子，血水如河。 痛到近乎窒息，却又束手无策。 “咚咚咚”里面传来了一阵新的声音。 段泽一怔，扭头看向院长。 院长脸色也一阵阵发白：“夫人在……自残……撞墙或者撞地面的声音……” “卿卿，不要伤害自己，求你……求你了……”段泽满目惊慌，嘶声哀求。 一门之隔，明明那么近，明明只有那么点距离—— 却好似万重山水，无法跨越。 段泽眼底的薄雾溢满成热泪，那一丝丝微弱的声音像是在心里被硬生生扯了出来。 院长看着无比痛苦的段泽，又急又慌。 屋里屋外两人的反应，都让他焦头烂额。 “当一个人的心理太痛苦，会无意识的身体自残，以身体的痛盖住心里的痛，这是常见的应激性障碍，但这种自残一般不会伤及性命……大帅请保重身体……我们赶紧想办法如何进去……”院长尝试让段泽保持理智。 他看了看打开的窗户，忽的心生一计：“从窗户进去，快……” 院长将半敞的窗户全部打开，探头出去看了看，正欲对段泽汇报什么，一扭头，发现那个面色沧桑的男人已经站到了自己身后。 “大……大帅，窗外有一层小台阶，用绳子绑着然后脚踩这一小块砖头，可以过去隔壁窗户……” 院长话音刚落，段泽已经一手将他推开，然后抬起长腿准备跨过窗户。 所有人都惊住，尤其是那几个士兵。 “大帅，让属下去吧。”这里毕竟有好几层楼高，不能让段泽去冒这个险。 段泽一个冷眼扫射，没有张开薄唇，半个身子都已经探出了窗户。 “大帅，先系个绳子吧，这样太危险了……”院长心惊肉跳，生怕一城之主在自己的医院出事。 “滚开！”段泽眼睛红得像滴血，耳边这几人的声音让他脉管里的血都变得狂躁。 他脑子缺氧得厉害，里面一团乱麻，只有一个信念生根明了—— 去找沐晚，抱住她，让她停止自我伤害。 段泽整个人都到了窗外，双手紧紧扶着窗户框，两只手背的青筋凸得很厉害。 他看了看侧边窗户的位置，然后缓缓抬起一直手想握住那窗户框架。 差一点点…… 只差一点点就能抓到了…… 段泽紧咬着牙关，额头上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屏住呼吸，将重心全都放在左腿上，放松左手抓着窗户框的力道。 准备就绪—— 段泽深吸一口气，随即往前猛地一跃！ “大帅！！”屋里的人个个面色大变。 段泽准确握到了窗户边框，死死扣住！ 但他下脚太重，那窗户下的一小节凸出的砖块承受力太差，直接破成碎石掉落。 段泽两脚踩空，只有两只手紧紧扣住窗户边缘。 “卿卿！我来了，你别哭……你别伤害自己……”窗户外的段泽听着沐晚的声音，丝毫没有在意自己身处危险，依旧在费力大声安慰着屋里的她。 他凭借顽强的毅力，还有自己强壮的臂力，终是一点一点爬上了窗台！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尤其是院长。 毕竟，自己和整个医院的生死，都由那个男人掌控。 另一边，段泽从窗台爬进去，却发现房间里没有沐晚的人影。 他一惊，急忙四处寻找。 顺着声音，段泽弯下身体，看到了正蜷缩在床底下的人…… 第135章 一切都很顺利 她已经停止了尖叫，亦或者她的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只有沙沙的哑声和带血的啜泣声。 “卿卿，别怕，我真的不是坏人。”段泽跪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再也无法控制地崩溃。 他是真的，心疼得连气都喘不过来。 床底下的女人没有回应他，整个房间狼狈不堪，一地碎瓷片和枕头棉芯。 段泽伸手想把垂在床沿边的床单掀起来，忽的感到手上一阵刺痛。 他定睛一看，发现自己右手掌心中扎了一根生锈的铁钉，已经将他手心手背扎了个对穿…… 当心底的疼意盖过身体上的创伤，段泽根本感受不到自己的手已经受了如此严重的伤。 他无暇顾及那根钉子，任鲜血直流，依旧掀开床单俯身低头看向床底。 “卿卿，出来好不好……”他在哀求。 他已经无法组织语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床底下的女人情绪稳定。 沐晚已经变得安静，她背对着段泽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就算她没有彻底想起过去七年到底是怎样的生活，可凭借脑海中那些记忆碎片和听别人巧巧碎碎说的，尤其是宋天扬亲口说出的那些，已经让她如遭雷击。 原来她和段泽，真的有过去…… 他不是对她夫人情深义重吗？为什么会和一个跟他夫人长得想象的人有感情纠葛？ “我的夫人，三年前去世了……”段泽曾说过的话，再次刺痛了沐晚的耳膜。 三年，三年。 为什么偏偏是三年？ 真相渐渐包裹了她，她却不愿往那方面去想。 因为，往往真相都会令人难以承受。 一人蜷缩在床底，一人瘫坐在床尾，彼此都没有再说话。 外头响起了一阵细微的敲门声。 “大帅，夫人……需要检查身体了……”院长小心谨慎说道。 段泽低头看了看沐晚，她依旧保持最初的姿势没有变化。 “卿卿，你要是不同意我开门，就说……但你应该回床上休息，地上太凉，对你身体不好……”段泽柔声说着，见沐晚依旧没有任何回应，便缓缓站了起来，走去了门边。 开门。 院长和护士长一同进来，他们看到床上没有沐晚，面露惊讶，再顺着段泽的视线看了看床底，表情再次变得凝重。 “你们……照顾她……我怕我在这，她不愿意出来……”段泽摆了摆手，有气无力说道。 护士长看到了段泽受伤的右手，惊得“呀”了一声，立马走到门口招呼别的护士赶紧过来帮他处理伤口。 段泽坐在外面的椅子上，任由护士将钉子拔出，再用酒精消毒。 没有麻药，所有的疼意都直达神经。 可他紧咬着牙关，没吭一声。 毕竟身上到处都是枪伤刀伤，这一根钉子带来的痛根本不算什么。 他的视线一直都紧盯着病房内。 护士长不知说了什么，似是征得沐晚同意后，跟院长两人将病床抬开，然后再扶着沐晚小心翼翼躺回床上。 一切都很顺利。 沐晚在整个过程中都没有任何反抗。 只是在她侧身躺上床时，段泽看到了她唇角的血渍，还有额头上的红肿。 他的心脏就好像被一根藤条绞紧，缠绕，收缩，越来越紧直到被分割得四分五裂。 真的，再也唤不回曾经的温柔了吗…… 第136章 可以出院吗 好一会儿，护士长走了出来，看着段泽欲言又止。 “怎么样？”段泽眉间紧缩着愁云。 护士长抿了抿唇，摘下口罩轻声道：“夫人……想出院……” “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可以出院吗？”段泽担忧问道。 如果沐晚想离开这四面皆白到处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医院，他绝对不反对。 只是前提是—— 沐晚的身体状况可以离开医院。 “她现在的心理问题高过身体问题，如果能换一个让她心情舒畅的环境那自然更合适。”院长在一旁说道。 段泽垂下了眼帘，小声低喃：“让她心情舒畅的环境……能是哪儿呢……” 她现在的情绪受不得刺激，北帅府是她黑暗记忆的一部分，而白药山庄也已经物是人非。 她还能去哪儿？ “找个她熟悉的人在这陪着她吧，尽量是能调节她情绪的人。”院长神情凝重，“毕竟在恢复记忆这段时间，她可能还会有今天这种情绪失控的时刻。” “她……已经想起了多少？”段泽声音发颤。 院长看着段泽缠满白纱的右手在他的用力下再次染成红色，微微蹙起了眉头。 “暂时不确定，方才我们只做了安抚处理，没有做脑电波检测。” 气氛变得凝重，一旁的侍卫额护士也不敢说话。 沐晚在病房安静休息，段泽则在病房外像雕塑一般坐着。 他脑袋里闪现过好几个人的身影，在想让谁来陪沐晚最合适。 宋天扬是林月卿成为沐晚之后，最信任的人，但眼下可以让他来陪她吗？ 事态严重，段泽顾及不了那么多，只想沐晚可以早日恢复她脸上的笑容。 他从来没有料想到，当那些记忆试图冲破沐晚大脑中的枷锁时，会给她带来那么大的冲击力。 他真的不知道，刺激她恢复记忆的方式，也会如此残忍。 “叩叩叩”门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 段泽没有理会，但听着外头走进来的脚步声，他脑海里突然闪现了另一个身影。 “叫穆明过来！”段泽转身吩咐道。 进来之人是鲁牧，他站在门口明显愣了愣。 来之前他已经听说了医院的情况，也知道段泽现在正处于焦头烂额的时刻。 尽管自己有很多事情要汇报，但眼下明显不是好时候。 “大帅，府中有新情况。”鲁牧挑重的说，“我们截取了一只从南苑飞出去的鸽子。” 说罢，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小节竹筒，从里头转出一张米黄纸条。 段泽蹙起眉，将那纸条卷开，看清了里面的四个字——任务失败。 “这是什么时候的纸条？”他问道。 “昨天截取的，我们模仿字迹重新写了一份放回鸽筒，但那鸽子直接飞去丛林，便再也没出来。”鲁牧说道，“想必那鸽子通人性，知道我们不是它主人，就算被抓也绝不将自己的幕后之人供出来，让我们断了线索。” “那女人是在向谁汇报任务失败？她还有什么线人能在我们眼皮底下大摇大摆行动？”段泽似在自言自语。 “要不我们抽个时间，神不知鬼不觉搜查一番南苑，我就不信找不出任何证据。”鲁牧建议道。 段泽拿着纸条在鼻翼下嗅了嗅，眸光微暗：“耗子马上就要出洞了。” 第137章 尚能自我安慰 鲁牧愣了愣，刚要说话，门口传来了穆明的声音：“我正来医院有事，大帅你就派人去找我了……穆大哥你也在。” 穆明看到鲁牧有些惊讶，毕竟他们两人一个处理军营外一个处理军营内的事宜，鲜少碰得到面。 “你来的正好，我有重要的事要问你。”段泽将心思收了回来，将手上的纸条递还给了鲁牧。 “那女人的事，你看着办就好。”他是真的不想在别的女人身上花费太多心思，尽管事态有关北城的安危。 可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小家都顾不好，怎么能管理好大家？ 他现在只想处理好自己和沐晚的关系，亦或者说只要能改变沐晚的现状便足矣。 更何况，耗子迟早要出洞，他也不想让自己的动静打草惊蛇。 “给我说说你们之前是怎么认识的？”段泽拉着穆明坐下，面色认真。 穆明愣了愣，未料段泽找自己居然是要问这个。 “大帅你说说……夫人？”穆明还不知道刚才医院发生了什么，赶紧回答，“就是前阵子在边境，我刚处理完几个土匪窝，然后抄小路回来，路上口渴摘了几个野果子吃，结果浑身无力，直接在马背上摔了下来……是夫人救的我，还给我弄了一些不知名的中草药让我嚼碎入肚，这才缓过神……” “就这些？”段泽似是对这个回答不满意。 穆明顿了顿，眼神有些躲闪，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个……我当时不知道夫人的身份，说了几句开玩笑的话……” “说来听听。”段泽一眨不眨看着穆明，语气不明。 他没别的意思，甚至连吃醋的心思都没有。 因为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个能跟沐晚聊会儿天的人，让沐晚通过聊天转移注意力，调节情绪。 “大帅，我当时真的不是故意的……”穆明红了脸，变得结结巴巴，“我就说男女授受不亲，她……我……我就开玩笑说要她对我负责……” “然后呢？”段泽问道。 “夫人说……她救过的人不计其数……然后教育了我几句，说新式社会要有新青年思想，不要太过保守传统……在医者眼里没有性别之分……”穆明心里的不安都快要冲破了喉咙。 段泽沉默片刻，似在思考着什么。 “你们就见过那一面，然后后面没联系了？”他抬眸问道。 穆明这次没任何犹豫，直接摇头：“前几天在这里是第二次见到她，所以才那么震惊……但知道是夫人后，我也囧得要死……赶紧走开了……” 他挠着头脑勺，颇有些不好意思。 “交给你一个新的任务。”段泽重重拍了拍穆明的肩膀，“进去看看她。” “什么？”穆明傻了眼。 “她……情绪不太稳定，你陪她聊会儿天……”多余的话，段泽也说不出，只能靠穆明自己去领会了。 段泽说完这话，便站了起来，随后朝门口走去。 对于一个占有欲极强的人而言，要他眼睁睁看着另一个男人和自己的女人共处一室，他做不到。 可为了让沐晚可以调节情绪，他又必须做到。 如此，他便只能离开。 眼不见，心净—— 尚能自我安慰。 “仅限聊天，收起你的任何玩笑心思。”段泽顿住脚步，转身伸出食指指了指他。 有威胁，有警告。 第138章 能让我进来吗 段泽离开后，穆明偷偷去找了还在走廊的鲁牧，跟他打听到底什么情况。 鲁牧沉沉叹了口气，只简单说了沐晚现在应该不太愿意见到大帅，其他的也没多言。 毕竟是局外人，说出来的感觉永远都不是那个味。 “既然大帅说要你进去陪她聊会天，你就去吧，大帅可能就是想要她心情好点，夫人在这边又没什么朋友……” 鲁牧说这些的时候都觉得有些大舌头，毕竟沐晚的情况他也清楚，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朋友。 穆明捏了捏眉心，不由得感到一丝窘迫。 难道自己在大帅眼里，算是夫人的朋友吗？ 他走到病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随即缓缓推开一条巴掌大的缝。 “那个……我带了些水果过来，能让我进来吗？”他有些心虚，因为水果是段泽准备的。 沐晚坐在床上低头发呆，在听到声音后缓缓抬起头。 她瞳孔里一片混暗，聚焦了好久，才仿佛看清楚了门口慢慢走来的人，瞳眸微微闪动了一下。 “是你啊。”她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情绪无恙。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有香蕉，草莓，苹果，橙子……”穆明将果篮中的水果拿出来，他想起苹果的寓意是“平安”，便拿了一个出来，随即将随身携带的折叠小刀打开，熟稔地削了起来。 “我削苹果的技术一流，你看着我削……我可以让整个苹果皮都不断裂……”穆明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欢快，尽管他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能不能调节沐晚的心情。 沐晚眼眸转了转，嘴角也微微有了一丝弧度。 “他们都没人敢进来。”她说道。 穆明愣了愣，他没太清楚沐晚说的他们是指谁，难道除了段泽还有其他人？ “毕竟这是洋人常说的vip病房，整层楼都只有你，并且你的主治医生还是院长，谁敢进来啊……”穆明打趣说道。 “像我这样的残疾人，有什么资格住vip病房呢。”沐晚眼底噙着一丝没有温度笑意。 “你四肢健全，五官端正……啊不，长得还好看，哪儿跟残疾人挂上钩了？” 穆明说这话时，因为紧张而手抖，削着的苹果皮也晃了一下，断了一小节。 沐晚转眸看向窗外，瞳孔里带着迷茫。 “活了半辈子，却丢了半辈子记忆，忘记了自己是谁，也忘记了自己爱过谁，恨过谁，所有的人生都是听别人告诉自己……这不是残疾是什么？” 穆明顿住，她说的自己无法反驳。 因为失忆者，的确是精神上的残疾。 “其实人吧……都会自动将那些不开心的事淡忘，这是一种自我保护能力……”穆明安慰得有些吃力，当初弃笔从戎，已经鲜少说这些文绉绉的话了。 “你不要给自己太多负担，活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毕竟人的一生太短暂，现在这世道又动乱不安，明天和意外还不知道哪个先来呢……所以，你只要去想那些让你快乐的事便好……” 穆明还在继续说着，手中的苹果早停止了削皮。 等他回过神，那断了半截的果皮已经彻底断开，掉落在了病床上。 “呀！断了……”穆明惊呼了一声，他刚信誓旦旦说自己削苹果技术一流，现在立马就打脸了。 “发挥失误，谁都不能一直成功。”沐晚笑了笑，将那卷了好几个弧度的果皮捡了起来，绕在自己手腕上。 穆明这才看到沐晚手背上好几处淤青的针眼，他怔了怔，抬眸看向她的脸。 这一看，也看到了她被碎发挡住的额头，微红微肿。 “你想不想出去走走，外面太阳很温暖，风是暖的，还有花草的清香……”他觉得四处素白的病房颜色太过单调，想要改善情绪，应该首先从环境做改变。 “不了，我的世界已经如此了。”沐晚眼无波澜。 第139章 我都知道 “我可能是新青年女性中，活得最失败的一个。”她继续说道 “怎么会，你懂医术，又有一颗助人为乐的慈悲心，比那些裹小脚守贞节牌坊的女人好多了！”穆明立马反驳。 沐晚微微蹙眉：“这没有可比性，大家时代不同，接受的教育也不一样。” 穆明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好像针对另一部分女性不太公平，赶紧解释：“我没说她们不好……只是想说像夫人这种女性是所有民国女人的榜样，大家都应该像你学习呢！” 沐晚拿捏着苹果皮的手一顿，嘴角的淡笑也渐渐僵住。 穆明猛地觉察到，自己对她唤了一个不该唤的称谓——夫人。 从进屋到现在，他们的聊天过程中，穆明很小心翼翼地稳住了所有称谓，没有用那两个字来称呼沐晚。 没想到刚才急解释，一下子没能把控住。 “那个……你是不是不舒服？要叫医生进来吗？”穆明只能硬着头皮装傻。 那些不能提的事，不能成为他们的聊天话题。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的病，医生治不了。”沐晚轻幽说道。 这时，穆明已经将苹果削完所有皮，他想将整个苹果递给沐晚，又觉得个个太大，索性拿起柜子上的碟子，一瓣一瓣削了下来。 “你……吃苹果，平平安安……”穆明在心底快速思索要如何接应沐晚的话。 解铃还须系铃人，她的意思是有些事只能大帅亲自出面才能解决？ 可方才鲁牧的暗示，是说沐晚不想看到大帅啊。 这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感情，真是太复杂难懂了…… “我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心情稍微好点……毕竟，毕竟……”穆明有些支吾。 沐晚轻笑一声，表情带着释然：“毕竟你不是当事人。” 她说的很直接，直接到穆明彻底语塞。 “我其实想说的是……毕竟……我不是女人呢……不懂女人心思……”穆明有些尴尬。 “我便当做你说的是真的吧。”沐晚不反驳他。 毕竟自己曾经把很多人的话都当真过。 多一个，也无所谓。 “告诉他，我要去梅苑。”她深吸一口气，似是做出决定。 穆明表情一僵，看向沐晚的神情透着不可置信。 “你……”话题转变得太迅速，让他不知该如何接话。 “你来我这儿，不就是他吩咐的吗。”沐晚轻幽说道。 穆明闪了闪眼眸，用帕子擦拭着折叠小刀，不敢去看沐晚。 “我就是想着……给你拿水果进来吃……”他说得断断续续。 一个战场上奋勇杀敌的男人，居然在一个女人面前扭捏了起来。 “别解释了，我都知道。”沐晚拿起一小瓣苹果放入嘴中。 话题在此终止，沐晚脸上露出了倦意，穆明也不好继续留在病房中。 他找了个借口，便从房间离开。 穆明将沐晚的原话传达给段泽，那个身高八尺的男人双手都在轻轻颤动。 “她……真的是这样说的？”段泽再次确定道。 “的确如此，整个聊天过程，我们都没聊任何敏感话题……但她还说了句，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想着夫人应该是想通了吧。”穆明整个人还是处于发懵的状态。 “好，好，好。”段泽连着说了三遍。 他搓了搓黏湿的掌心，神情透着不安。 沐晚真的是想通了吗？ 第140章 他终于等到了她 他来到病房前，护士已经帮沐晚收拾好行李，正准备出来。 四目相对，两人沉默。 “我去车上等你。”段泽看着地上的黑色布袋，直接拎起来便往外走。 沐晚没有出声阻拦，亦或者根本就没有理睬他。 下了楼，侍卫将沐晚引到车前，段泽正站在车边抽烟。 他正大口大口吞云吐雾，见沐晚这么快便出现，慌忙将手中的烟扔到地上，再用鞋尖狠狠碾灭。 “上车吧。”他将后座的车门打开，“行李已经放在后备箱了。” 沐晚正欲上去，街对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叫喊。 “小晚，小晚！”是宋天扬的声音。 段泽神情一僵，攥着车门的手不由自主加重了几分力道。 他对着侍卫扫过一个眼神，两个侍卫立马朝街对面疾步走去。 沐晚已经将放上车的脚挪了下来，探头朝另一边看去。 “卿卿……”段泽声音很弱，语气里满满的哀求。 不要，不要去看另一个男人。 最起码不要在你决定要跟我回梅苑的时候…… “我跟他说两句就过来。”沐晚淡声说着，没有看段泽一眼。 身侧这个男人，是太过复杂的存在。 她没等段泽回应，已经侧身往马路对面走去。 段泽伸手想去拉她，却只握到了一点点衣摆。 他的手无力蜷紧，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点点衣摆从自己指缝中溜走。 眼睁睁看着她朝另一个男人走去。 宋天扬正和两个士兵僵持不下，他脸色涨红，甚至脖子上的青筋都狰狞了出来。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他在用力挣扎。 侍卫见沐晚走了过来，转眸看向段泽，在得到手势后将宋天扬放开。 宋天扬来不及整理凌乱的衣裳，直直朝沐晚走来。 “小晚，跟我回去。”他语气焦急，“晨晨发高烧，一直吵着要娘亲……” 提及未曾见到的孩子，沐晚心脏某一块瞬间柔软了下来，但是伴随的却是一种异样的感觉。 她没有忘记那天听到的对话—— 段泽和宋天扬的对话。 “到此为止了。”她开了口，一字一顿，重重敲打着宋天扬的耳膜。 “什么到此为止了？我和孩子都需要你，他现在还生着病……其他事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我一直都守在医院楼下，段泽不让我见你……我去找过你的，我真的有去找过你……但是他的人把我拦在了门外……”宋天扬眼眸中的情绪起伏不断。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好，一直都在眼巴巴地看着医院大门的人进进出出。 既然段泽不让他见沐晚，那自己守在这里，总能守到沐晚出院吧？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等到了她。 但等到的，却是她要上段泽的车，然后对自己说“到此为止”。 “我已经什么都想起来了。”沐晚的话，彻底给宋天扬判了死刑。 这句话，她都不曾对段泽说过。 没有人知道她的脑袋里，到底有了多少记忆。 宋天扬眼底的情绪瞬息万变，从错愕到震惊，再到慌乱不安。 “你……不可能……”他不相信。 沐晚的眼眶泛起了一层薄雾，声音冰凉。 “他负了我，而你骗了我。” 第141章 什么都没了 “我不过问，因为你对我有恩，还对我有情……但这种畸形的关系，到此为止，你依旧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恩人，我欠你两条人命，永远都无法还清。”沐晚说的很慢，每一个字都从胸腔里迸发出来，带着浓厚的情绪。 宋天扬摇头，整个表情无法抑制地崩溃。 “不……怎么突然会这样……我不相信你想起了过去……你肯定是因为父亲的事而对我失望是不是？小晚，父亲现在还在医院躺着，被段泽的人重兵把守，他已经为自己的鲁莽行为付出了惨痛代价，你不要把对他的失望转移到我身上好不好？给我一次机会，也给晨晨一次机会，不要这么快就着了段泽的道，他对你别有用心，你不能不防……”宋天扬急得语无伦次，伸手就要去抱住沐晚。 但旁边的两个侍卫直接拦住了他：“说话就说话，别对我们夫人动手动脚！” “她是我的夫人，是我的，是我的！！”宋天扬的声音近乎撕心裂肺。 他从来没有此刻这么失态过。 尽管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但他从未想过会是在此时。 他还没做好准备，为什么不是一步一步慢慢的来，为什么没有给他准备的机会，为什么会这么猝不及防！ 变了，一切都变了…… 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世界，在此刻彻底崩塌。 “你还是要回到他身边是吗？你全都想起来了，还是要回到他身边是吗？！” “他对你做了那么多禽兽不如的事，他让你死了那么多回，你忘了你谁一次次带你脱离苦海吗？你忘了是谁从火海里不顾危险抱你出来的吗？你忘了我这张脸是为了谁而毁容吗？” “为什么……为什么我把心都剜出来给了你，你还是要回到他身边……” 宋天扬彻底失控，所有的理智都在顷刻间被烧断。 他像个傻子一样，诚心守了她三年，换来的却是到此为止！ 为什么，凭什么！ 沐晚转身，没有再去看身后咆哮的宋天扬。 她对这个男人的感情太过复杂，复杂到根本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讲得清。 他说的没错，是他一次又一次给了自己活着的希望。 她的命，是他的。 但梅苑，她必须要回去。 因为，这是找回记忆最快速的办法。 院长说过，若要让自己恢复记忆，第一是遭受强烈的心里刺激，第二是旧景重现。 第一个方式，她已经被动经历了好几次，第二个方式，她正要去主动经历。 如果曾经的七年，梅苑是她的家。 那么，打开她记忆大门的钥匙，便在梅苑。 …… 宋天扬眼睁睁看着沐晚上了车，跟着段泽扬长而去。 他的心滴血，整颗头颅近乎要炸裂。 身穿军装的侍卫放开了他，大摇大摆离去。 他狼狈地瘫坐在地上，任由来来往往的人小声指点和打量。 没了，什么都没了。 他的信仰，他的坚持……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随即有双纤纤玉手递来了一张梅花手帕。 宋天扬僵住，回头望去，发现是一张和沐晚长得极其相似的脸。 “你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依然头也不回地离开你，甘心吗？”安巧蹲了下来，撑开了手中的油纸伞。 宋天扬没有说话，但垂在身侧的手已经紧紧蜷缩成拳。 “你不甘心，我也不甘心，两个不甘心的人……是时候并肩作战了……”安巧勾起红唇，眸色变得晦暗。 第142章 你不用勉强 北帅府。 沐晚站在门口，仰头看着门匾上的三个大字。 短短一个月内，第二次站在这里。 两次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心态。 “我已命人将偏房收拾了一番，你先去休息休息吧。”段泽将车上的行李拿给下人，然后小心试探开口。 他不敢直接带沐晚去梅苑，尽管曾经他迫切想要带她重回那个属于他们的地方。 可眼下，他担心那个地方的一砖一瓦会让她心情低落。 “不了，直接去梅苑吧。”沐晚轻声说着，抬脚跨进了门槛。 分叉路口，她皱起眉头，似在努力回忆着什么，然后朝右侧的道路走去。 段泽步伐一顿，不忍开口道：“左侧，才是去梅苑的路……” 如果她记忆已经恢复，怎么会走错？ 此刻的她，到底是沐晚，还是林月卿？ 沐晚背影僵了僵，没有解释什么，便侧身朝另一条路走去。 段泽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他已经命人遣散了这一路修建花草的丫鬟下人，目的就是想给沐晚一份宁静。 沐晚走得很慢，她左右看着周围的建筑，将它们一点点记在脑海里。 又或者是在脑海深处搜寻，这里的一切，到底有没有留下印记。 右侧路旁，有条小道连接了一个凉亭。 凉亭红瓦金漆，檐角的红金色有些陈旧，在阳光下有些明目。 而凉亭的另一边，是个圆弧形的池子，里面种满了碧绿的荷叶，还有几颗莲蓬若隐若现。 沐晚驻足，看着那池塘。 “要去亭子里坐会儿吗？”段泽轻声问道。 沐晚指向湖面：“冬天，这池子结冰吗？” 段泽怔住，他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几年前的冬天，沐晚坐在这凉亭里发呆，他带着许湘雨在池边散步。 许湘雨的手帕突然掉落到了湖面，再被风刮到了湖中央。 他做了什么？他亲口命令沐晚从凉亭去结了冰的湖中央捡另一个女人的手帕。 而沐晚也没有反驳，她踩在了冰面，也弯腰去捡了手帕—— 但也跌落了湖底。 寒冰刺骨，湖水透心凉。 沐晚的身体，也是在那一次落水摧残后，变得更糟糕。 “这几年冬天都没有结冰，可能池子温度不太低……”段泽走过去，指了指荷叶下的莲蓬，“再过些时日，就可以采摘莲蓬吃了，池底还有莲藕，可以清炒着吃，或者生吃……” “还可以磨成藕粉，做面膜敷在脸上。”沐晚顺着段泽的话接着说道。 “你……都记得了？”段泽的情绪微微激动起来。 他喉结颤动一下，眼底的神色瞬息万变，划过惊讶和小心，然后带着小窃喜。 沐晚面色无常，转身继续朝前走去。 到底记不记得，只有她自己清楚。 没走多久，便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庭院。 原木栅栏半人高，院子里草木绿油油，百花齐放飘香四溢，但两侧还种着几棵枝干如手臂粗的梅树，枝繁叶茂，满满都是新芽。 “这是梅树，三年前重新栽的，今天冬天应该会开第一批花……” 段泽见她看着那梅树眼睛都不眨一下，便轻声给她介绍。 沐晚低头，将手放在栅栏门上，似在打开与不打开之间徘徊。 “我说过的，你不用勉强。”段泽不想让她为难。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沐晚笑了笑，眼眸里没有多少温度。 段泽愣了愣，他有很多想说的话，可却在涌上喉咙的时候都咽了下去。 他想要的，其实是她的发自内心。 从来都是。 第143章 反正都过去了 沐晚推开栅栏门，走进了庭院的鹅卵石小路。 一步，一步。 走上台阶。 她转身，看着整个庭院。 每一砖，每一瓦，每一个建筑。 那起伏的花草，错落有致的房屋，还有红漆门窗落下的影子，都跟脑海中某一幅画面渐渐重叠在一起。 原来—— 她梦境中，夜夜出现的那个地方，便是梅苑。 梦里的她，赤足在这院子里走来走去，寻不到出口，也看不到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 沐晚将梦里的场景托画师画在了油纸伞上，努力想找到这个地方。 没想到，居然是梅苑。 好像不可思议，又好像理所应当。 如果…… 沐晚只是一个虚假的身份。 “我叫林月卿，对吗？”沐晚坐了下来，抬手轻抚过桌面，没有一丝灰尘。 段泽怔了怔，随即重重点头。 “竹间简，水令泠。”他如实告诉她。 “这是我们生活了七年的地方？”沐晚问道。 段泽再次点头，他发过誓，不管沐晚要问什么，他全都会如实回答。 不管是美好的还是不美好的过去。 坦诚以待，是他弥补的第一步。 “你以前跟我说过你跟林月卿从相识到相爱的过程，再给我说说你们是怎么从相爱到相离的。” 沐晚还是没太适应将自己当做另一个女人。 那陌生的名字，让她情绪淤堵。 段泽看着她，眉宇间的愁云拧成了川字。 “我犯了很多男人都会犯的错误，而她做了所有女人都会做出的选择。”他说道。 “你们是因为这个原因分开的？”沐晚皱眉问道，她不太相信。 段泽瞳孔中的光闪了一下：“如果我说我们从未分开过，你信吗？” 沐晚不假思索摇头：“不信，我知道我恨你。” 那么震撼的三个字，她居然轻飘飘地说了出来。 段泽背脊微微一晃，高大的身躯弯了下来。 那么高高在上的他，在听到心爱女人没有迟疑地对自己说出这三个字时，也会直接从云端跌落谷底。 嘴里，恍若嚼了黄连一般。 “你只是对我失望之极，没有恨。”他很费力地解释道。 还想再说点什么，又觉得口干舌燥，再多的话都卡在了咽喉里。 段泽拿起桌上茶壶，发现里面空荡荡。 “你不想说也罢，反正都过去了。”沐晚起身，从客厅走到房间，四处打量。 “想不到十年过去，这里的一切都无比崭新，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她已经主动转移了话题。 段泽沉沉叹了口气，心口压着的石头一直都推不开。 “我没有不想说，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他跟着走去了房间，看着沐晚坐在了床边的红木椅上，“你想听的，我都会告诉你。” “但我们的确从未正式分开过，我没有撒谎，毕竟我们结婚证还在保险柜里放着呢。” “我就理解成你想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分开吧……三年前，北帅府突生变故，我当时的得力干将孙文强为了女人叛变，设计将我困住，然后控制了整个北帅府上下所有人，再找你要能助他上位的帅印。你没有给他，他便打算血洗北帅府，为了府中所有人的安危，你选择了孤注一掷，用一把火点燃了梅苑，将你和孙文强困住……” “大火燃得很旺，孙文强直接命丧火海，你也奄奄一息……宋天扬在你头上扎了银针，保住了你仅存的一口气，但最后他也束手无策，要我放手让你走……后来，战事告急，等我回来，你已经不见了，宋天扬带了一盒骨灰给我，说那是你。” 第144章 一直都是 曾经的过往，不管是撕心裂肺的过程还是痛苦不已的悲痛，段泽都没有刻意倾诉。 毕竟，他们分开的过程，才是最该说的。 “照你这么说，是他设计拆散我们的，对吗？”沐晚嗓音里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在我眼里的确如此。”段泽重重说道。 如果当年他再早一点回来，林月卿也不会生无可恋地在梅苑放那一把火。 又或者，如果当年他不被战事牵连，没有委托宋天扬来照顾她，那宋天扬也不会有机会带她离开。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等等—— 段泽的思绪刚飘远，突然想到了一个关键点。 就算当时，自己不在北帅府，宋天扬怎么孤身一人带走她？ 段泽想起宋天扬当初说过，他带着林月卿的尸体去了一个寺庙，说要请大师给她超度。 他便是在那个地方狸猫换太子的吗？ “你在想什么？”沐晚声音将段泽从思索中拉回现实。 “怎么？”段泽现在被这件事羁绊着，很不是味。 如果府中有人做了宋天扬的帮手，然后将自己的女人护送出去，那他一定会严惩不怠。 “我刚喊了你好几声都没反应，还以为你魔怔了。”沐晚说到，将盛满水的茶杯递给了他。 “哪儿来的水？”段泽的确口渴，直接一饮而尽。 沐晚挑了挑眉，这男人连自己从哪儿倒的水都不知道，他便直接饮尽，还真是无比信任自己啊。 “客厅桌上的茶壶有水，我便端了进来，你若有事便忙去吧，不用陪我聊天，我也有些乏了。”沐晚将自己行李打开，准备将里头的衣物都拿出来捡捡。 段泽看着她如此安静的样子，心中甚是欣慰。 但又总觉得落空空的。 他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 “卿卿。”段泽唤道。 沐晚扫了他一眼，淡声道：“你说。” 只是这一眼，他终是发现心中的落空感源自何处—— 她的眼睛。 那依旧清澈明亮的双眸，没有他。 她愿意回北帅府，愿意进梅苑住下，不是因为他。 “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他鼓起勇气，试探问道。 沐晚淡淡一笑：“你觉得呢？” “只要你愿意，只要我们一起努力……”段泽嗓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爱你的是林月卿，不是我。”沐晚的话，再次让段泽的心情跌至谷底。 起起落落，全因她的一句话，一个表情。 “你愿意回来，却不愿意承认你就是林月卿吗？”段泽痛苦问道。 沐晚摇头，眼眸中的情绪依旧没有一丝起伏。 “我是林月卿，但那是曾经。”她的声音依旧薄凉，“我回梅苑，只是想给过去的自己一个交代……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我现在无家可归，无处可去。” 沐晚微微皱起了眉头，她在人世间走这一遭，落个无依无靠的地步，说来也真是讽刺和荒唐。 段泽紧了紧掌心，却发现自己怎么用力都无法握紧。 从骨子深处渗出来的无力感。 “梅苑一直都是你的家，。”他轻声说道。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都是她的归处。 但他挖心掏肺给的，却让她不屑一顾…… 不爱了，便再也没了回旋的余地。 第145章 主子重新回来 沐晚在梅苑休息了几日，段泽都没来打扰她。 准确地说，是没有明目张胆出现在她面前，而是远远地看着她，注视着她。 一直在梅苑做事的丫鬟下人看到主子重新回来，都激动得痛哭流涕，干起活来更加得劲。 他们照顾得沐晚非常细致入微，近乎让她受宠若惊，颇有些不适。 毕竟，这三年来她已经习惯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只是梅苑这边一阵热闹，南苑那边就显得颇为冷清了。 素鸢踏上台阶看着灯火通明的梅苑，气得咬碎了牙往肚里吞。 当初她就应该毫不动摇地留在梅苑，照顾那空房间和骨灰盒。 不管大帅说什么都不改变自己的心意。 现在那骨灰盒摇身一变变成了真人，还是自己曾经羞辱过的女人，这样自己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素鸢以前以为安巧会想尽办法讨好段泽，然后尽早得宠。 可这段时间来，安巧的心思全都不在段泽身上，而是在北帅府的地图上。 这让素鸢觉得奇怪，但她也不敢多问。 因为她发现了一个秘密—— 安巧不是表面那种柔弱的旗袍女子，她可以空手劈断木头！ 并且还时不时飞鸽传书，甚至是半夜翻墙出去幽会神秘人！ 素鸢发现好几次，也在偷看时被安巧撞见，但安巧没有处罚指责她什么，只是将腰间别着的迷你小手枪拿出来晃了晃。 素鸢就算是个傻子，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若出去乱说，就会让她闭嘴。 想起那些过往，再看着梅苑那边暖洋洋的一切，素鸢心底五味具杂…… 另一边，安巧正坐在房间全神贯注看着北帅府的地图。 安巧自从上次勾引段泽被鲁牧打断之后，不管做什么干什么都已经不再隐忍，隐隐有种大摇大摆之感。 就算段泽给她下达了禁足令，但她依旧没事就出了南苑，然后在帅府里走来走去。 她已经没有时间再继续耗下去了。 所有计划，必须加快进程…… 段泽安排了几对侍卫守在了梅苑百米开外，目的就是为了防止闲杂人等进梅苑打扰她。 沐晚喜欢安静，他便要给足她安静。 任何人都不能去吵到她，包括自己。 梅苑这边一片祥和，段泽也松了口气。 但他这口气刚松了一半，便又继续提了起来—— 因为鲁牧给他带来了一个不太好的调查结果。 “属下调查三年前的车辆出入记录，发现当年宋天扬带着夫人离府坐的是刘管家安排的车子。”鲁牧面色沉重说道。 段泽转着手中的烟斗，眉头紧缩。 刘管家前阵子身体不适，段泽让他回了乡下傅宅修养身体，顺便陪着段母唠唠嗑，说说话，过些日子再回来。 段泽对刘管家是极其信任的，像亲人一样。 可鲁牧的调查结果摆在眼前，情况变得棘手。 刘管家知道宋天扬当年的真正目的吗？ 这是段泽最想知道的。 “要不要属下把刘管家接回来？”鲁牧问道。 段泽沉思片刻，缓缓摇头：“刘叔老了，经不住折腾，等他想回来的时候再回来吧。” “那这件事……”鲁牧有些迟疑道。 “暂且放一放，毕竟该回来的人已经回来了。” 段泽没想做一个斤斤计较的人，现在沐晚完整无缺地住在了梅苑，每天自己只要想她都能看到她，不管曾经的过程经历了什么，他都不想去纠结了。 两个人，就这样平淡如水地相处，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 时间还长，他们会有第二个七年。 只要她还在，段泽就有信心等下去。 第146章 你要干什么 日子一直平静如水地过着，沐晚每日临摹着字帖，兴致昂扬。 丫鬟说她曾经也是如此，一写起书法就非常入迷，所以能写得一手娟秀的好字。 在整个民国新青年女性中，她的字体算是数一数二好看的了。 沐晚不清楚自己的曾经，毕竟坐在桌前写字的场景，没有在自己梦境中出现过。 她只是觉得这种感觉非常熟悉，当拿起笔墨纸砚就有一种异样的亲切感。 提笔一写，更是觉得心脏某一处得到了松动。 曾经缺失的口子，被这墨香填满。 以前日子枯燥时，她都是与药材花草打交道，她以为自己过去的十年都是那样的生活，经常苦恼自己为何对中医一知半解。 原来—— 她过去的七年里，都是跟这墨水打交道得多。 晚上，沐晚看着自己写的册子，颇有充实感。 她努力不去想那些让自己焦头烂额的事，让其他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也许是逃避，也许是面对。 将过去在梅苑每天的生活重演一遍，感受作为“林月卿”的人生。 这是沐晚所想的。 但很多事情，总是事与愿违。 有人盼着她好，也有人盼着她不好。 沐晚刚准备歇下，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夜色已晚，丫鬟也都去了各自偏房休息，这个时候还有谁来敲自己的门？ 沐晚第一个想到的是段泽。 可门外的影子，明显是个凹凸有致的女人身影。 她脑海中闪现一张脸，随即端起煤油灯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安巧。 “姐姐还没睡？那我进来坐会儿？”安巧笑着打招呼，不等沐晚说话，已经将门推开，自顾自走了进去。 沐晚蹙起眉头，看了看外头。 一片寂静。 安巧一身黑衣，一头精致卷发也全都干练束在脑后。 她是直接从前门进来的，还是悄无声息进来的？ 沐晚不得而知。 “姐姐还真是省电，现在各个房间都通了电，有了灯泡，姐姐怎么还用这煤油灯呢？”安巧看着沐晚放在桌上的煤油灯，声音透着一丝惊讶。 “你有什么事直说。”沐晚不想与这个女人多费口舌。 她已经很少看到煤油灯和带着罩子的蜡烛台，这几日在梅苑看到到处都是，颇觉得有意思，每晚便都点了这煤油灯。 灯芯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也让她觉得心旷神怡。 许是曾经用过，所以一切都充满好感。 这是沐晚给到自己的解释。 “呵呵……姐姐这是急着赶我走呀？那行，那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安巧顿了顿，从腰间拿出一样物品，递给沐晚。 “看看这东西，熟悉吗？”她笑着说道。 灯光闪烁，沐晚看得不真切。 她伸手接过，放在掌心仔细一看，瞳孔骤然一缩—— 这是晨晨最喜欢的那只猫咪小白脖子上的挂牌！ 上面的“晨”字沾了结痂的血渍，看上去触目惊心。 “你要干什么？”沐晚冷声问道。 她这几天的情绪已经鲜少激动，此刻着急起来，音量都高了几分。 “嘘——”安巧抬起涂着猩红指甲的食指在嘴边做出嘘声，然后神情叵测笑道，“只是个畜生的血，又不是你那孩子的血，不用这么大声。” “若是让大帅听到了，我就不保证那小不点会不会见血封喉了。”她又继续补充道。 沐晚脸色白了几分，但在暖黄灯光下并不太明显。 “你直接说你的目的。”这个女人城府太深，但也太过拐弯抹角。 “姐姐是聪明人，我手里有你在意的宝贝，自是希望你用我在意的宝贝来换。”安巧说道。 第147章 你不要胡来 “你想要段泽去找他便是，我跟他没有任何瓜葛。”沐晚快速说道。 安巧摇头：“姐姐你这样说，大帅可就真的太可怜了……为你付出那么多，连整个北帅府都拱手相让给别人，你还不承认自己是他的女人……” “北帅府是他的，北城也是他的，你休得胡说。”沐晚也不清楚自己为何要在这时维护他。 其实也说不上是维护，只是条件反射地否认这个蛇蝎心肠女人说的话。 “他把军权一分为三，给一个姓项的一个姓柳的做了第二把手，若那两人联合起来叛变，你以为这北帅府还有大帅的容身之处？”安巧啧啧道。 “这不关我的事，也与我无关，更与我的孩子无关，你不要胡来。”沐晚将话题转移到了自己在意的问题上。 更何况她跟段泽身边的鲁牧和穆明有过接触，知道他们不是那种人。 “既然你都不在乎大帅的安危，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安巧咂了咂嘴，垂眸盯着沐晚的脸蛋，“我要的不是段泽，而是他手上的帅印。” 沐晚怔住，安巧的话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她从第一眼看到安巧，便知道她不是那种安于现状的女人，但自己也只觉得安巧是想争宠做段泽心尖上的宠佳人。 没想到，安巧的最终目的，居然不是段泽的心，而是他的军权。 “帅印能掌控整个北城的军权，不是你想要就能拿到的。”沐晚神情变得严峻。 “我当然知道，不过如果你不来帅府，我可以自己去找，可是你来了，我当然要走捷径……”沐晚的每一个反应，都在安巧的意料之中。 沐晚觉得自己越来越猜不透这个女人的心思，眼下这种交谈氛围也让她愈发不安。 她紧了紧手心，发现掌中还有小白脖子上的挂牌。 “有什么捷径可走？”她问道。 安巧勾唇一笑，从兜中拿出一个小白瓶：“这药无色无味，只要舌头一触，立马会让人四肢瘫软浑身无力直至昏迷，你邀大帅来梅苑共度晚餐，在他酒水中洒下此物，便能得手。” 她说的很详细，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都想假装成沐晚亲自上阵。 只是在清楚了解到沐晚就是林月卿之后，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段泽曾说过，她能模仿林月卿的神情举止，但模仿不了她的气质精髓。 “你就不怕我把这药直接给了段泽？”沐晚没有伸手去接。 她看着那不足手指粗的小药瓶，想起那日在医院的惊魂一刻—— 她的主治医生曾经也拿过这样一个小药瓶，面色狰狞地拿着注射器要往自己身上扎。 “你不会，因为你的孩子在我手里。”安巧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沐晚半信半疑，她相信宋天扬和白药山庄肯定会护住晨晨的安危，不可能让安巧的手伸到山庄去。 小白毕竟是猫，到处乱跑翻墙溜出去被有心之人逮到倒能理解。 但晨晨，不可能出去。 “非得让我再拿个什么东西给你，才相信是吧！”安巧显然失去了耐心，语气变得暴躁凶狠。 不待沐晚说什么，她已经用黑布蒙上口鼻，直接从窗户跃了出去。 动作快得像夜飞的蝙蝠，来无影去无踪。 沐晚整个人心神不安，她想去将门窗关严，但又想知道安巧到底还能带什么东西来见自己。 晨晨，真的在她手里？ 第148章 激得溃不成军 沐晚很矛盾，在梅苑这些日子，她不想晨晨是假的。 虽然自己已经清楚，晨晨不是亲生，但毕竟做了三年母子，其中的情分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尤其是晨晨每一次唤自己做“娘亲”，都让沐晚的心底软得一塌糊涂。 尽管晨晨最亲近的人是宋民辉那个令人后怕的爷爷，但小孩子都是谁带的多就亲近谁，这点无可避免。 但晨晨依旧是个听母亲话的好孩子。 这些日子沐晚努力不去回忆在白药山庄点点滴滴，就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思念。 眼下，脑海里的情绪像开了阀的笼头，倾泻而出。 想晨晨，想院子里自己精心栽培的草药。 沐晚又想起了那日在医院大街上与宋天扬的最后一别，他瘫坐在地上，看向自己的眼神支离破碎。 而她，说了最冷漠的话。 亦是最绝情的话。 他们本是医者和患者，是朋友，却做了“三年”夫妻。 沐晚无法否认这三年的生活，毕竟这是她记忆最清晰的三年。 可她也无法承受。 亦如无法承受过去那七年的记忆一般。 崩溃，从来都是不期而遇。 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却还是被真相激得溃不成军。 好不容易让心情平静下来，安巧却在今夜给自己丢了个难题。 那个女人居然用晨晨来威胁自己…… 沐晚还在沉思之际，窗口传来了一阵疾风。 待她抬头看去，一道黑影已经飞了进来。 安巧没有食言，她当真带了东西重归此地！ “好好瞧瞧，这东西你应该认识吧！”安巧脸上带着一丝戾气，气息还有些不平稳。 许是这一路来来回回，她也耗费了不少体力。 她将手中一物朝沐晚甩去，近乎粗鲁。 沐晚赶紧双手接住，只瞥了一眼，她整个身形一晃，趔趄后退。 是晨晨随身佩戴的平安符！ 沐晚眼眶瞬间红了，这平安符是她在晨晨周岁时，特意在美国一座中式寺庙里求来的！ “你……从哪儿得来的？”沐晚声音发颤。 安巧笑了：“自是从那小家伙脖子上扯下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晨晨那孩子细皮嫩肉，他都已经睡了过去，我这用力一扯，颈脖上都勒出了血印，他哇哇大哭，一个劲叫娘亲呢……” 她的话，刺痛了沐晚的耳膜，也让她心如刀割。 “你这个疯子，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沐晚气得浑身发颤。 “我可没有欺负他，每天当祖宗一样伺候着，就是为了把他还给你时，依旧白白胖胖呢。”安巧幽幽说道，许是觉得口渴，大大方方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你让我见见他。”沐晚无力妥协。 安巧皱眉看着她，随即轻叹一声：“做人不能太贪心，我已经表明了我的意图，姐姐的诚心，我还没看到呢。” 安巧说完，将兜中的药瓶再次拿出来，然后捏起沐晚冰凉的手，轻轻将药瓶转交到了她掌心之中。 “三日之内，我要见到帅印。”她在沐晚耳侧低语。 “先让我看看我的孩子，我要确保他平安无事……”沐晚的呼吸都已经结了冰。 安巧眼神阴暗：“好姐姐，你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 沐晚身体一晃，直接朝后栽倒，身后的椅子接住了她。 安巧在翻窗离开之际，给沐晚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大帅的帅印是贴身携带的，所以怎么去拿，你比我更清楚……” 第149章 她不能生病 凉风袭来，沐晚打了个寒颤。 她抬起细小的胳膊将自己双肩拢住，但依旧无法抵挡住那股寒意。 沐晚想了很多，很多。 安巧的背后之人是谁？她身为一个女人为何要那掌控军权的帅印？ 晨晨为什么会在她手中？ 晨晨失踪，白药山庄难道没有任何动静吗？ 宋天扬呢？他难道不知道晨晨和小白出事了吗？ 沐晚在努力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肯定是那天宋天扬被自己的言语伤到，然后太过伤心没有顾及山庄事宜，让人钻了空子，趁机带走了晨晨。 又或者是整个山庄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混在一起，宋民辉由医学教授变成解剖狂人，少庄主夫人摇身一变成了北帅夫人，等等，所有人都忙得焦头烂额，让有心之人趁虚而入。 沐晚想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去猜测—— 是宋天扬将晨晨亲自交到了安巧手中。 一夜无眠，沐晚在椅子上蜷缩着坐了一晚。 她的身体，受不得夜风的侵袭，这一宿过去，直接受凉。 当丫鬟端着早餐进来是，沐晚正捂着胸口轻声咳嗽。 “夫人，你没事吧？”丫鬟放下食盒，赶紧走了过来。 沐晚摇头，咳嗽声还没止住，但整张脸已经憋红。 “快通知大帅……”丫鬟急了，对着门外候着的另一个丫鬟吩咐道。 沐晚一听她们要告诉段泽，赶紧伸手攥住丫鬟的手腕。 “不……咳咳……我没事……”她不能让段泽知道。 绝对不能。 “可是夫人……我先给您倒杯热水！”丫鬟急得也慌了神。 她端来热水给沐晚吞下，温润浸湿咽喉，终是止住了她无休止的咳嗽。 “不要告诉你们大帅，他处理公事要紧。”沐晚再次嘱咐丫鬟。 丫鬟皱了皱眉，似是有些犹豫，但见沐晚依旧紧盯着自己，赶紧点头允诺。 “是的，夫人！” 尽管口头上答应了这边，但大帅说过，梅苑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必须第一时间汇报他，丫鬟们也不敢不从。 “帮我熬点生姜水，再准备些川贝雪梨。”沐晚清楚自己的身体，除了一阵一阵的咳嗽，还有少许鼻涕。 还好这次吹了夜风不是直接发烧，咳嗽鼻涕的症状，她可以自己调整。 如若发烧，可能就必须得惊动段泽了。 但眼下这种情况，她不能生病。 她只有三天。 丫鬟从梅苑离开，转头就将沐晚的情况告诉了段泽。 段泽命人打赏了丫鬟，随即吩咐道：“按她说的做，不要忤逆她，但要密切关注她的身体情况，如有加重必须请医生。” 他知道沐晚这些年跟在宋天扬身边，多少也懂得些中医治疗法，但她的身体特殊，段泽不敢掉以轻心。 只是她不愿让自己知道，段泽也只能当做不知情。 第二天，沐晚的身体情况终于好转，她的及时处理，掐断了感冒的苗头。 她让丫鬟给段泽传了话，希望他将今日的晚膳安排在梅苑。 他们两个人的晚餐。 她没有时间去挣扎和选择，因为一切都是未知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丫鬟们在客厅进进出出，桌上已经摆了好些美味佳肴。 等酒菜都准备齐全，段泽还未现身。 沐晚遣散了下人，然后把蜡烛台点上。 烛光闪烁，衬托得整个屋子更加温暖。 她从袖口拿出小药瓶，随即拧开了桌上的酒壶盖…… 第150章 想做更好的自己 段泽在栅栏门外斟酌了好长时间。 他知道自己身为男人，不应该让沐晚等自己。 但手心莫名出汗，心跳也砰砰不听指挥。 多年前那种坠入爱情深海的感觉，再次出现。 好像又回到了年轻时候，想起要跟她约会，就心花怒放到浑身紧张。 丫鬟下人都陆续离开，段泽把手心上的汗在裤腿缝上擦了擦，随后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了栅栏门。 军靴踩在鹅卵石小道上，哒哒哒的声响在这夜色中分外清晰。 大门微敞，透过门缝可以看到沐晚正微微低头捡放着碗筷。 一阵风拂来，桌上蜡烛台上的蜡烛被吹灭了一盏，她又赶紧拿起火柴，迅速划亮。 “呲——”是火柴燃起的声音。 “那南风吹来清凉，那夜莺啼声细唱，月下的花儿都入梦，只有那夜来香，吐露着芬芳……” “我爱这夜色茫茫，也爱这夜莺歌唱，更爱那花一般的梦……” 这是沐晚的歌声。 段泽站在门口，静静听着她独自哼唱，不忍打扰。 年少时的她，嗓音仿若天籁之音，但自从段泽走上军政之道，沐晚便鲜少再开口唱歌。 她说，她不希望别人认为大帅之妻是个只会唱歌的女人。 于是琴棋书画，她一样一样学了起来，从一个没有上过学堂的女人，渐渐变成了多才多艺的新式女青年。 她想做更好的自己，努力配得上最好的他。 这是沐晚的原话，亦或者说是林月卿的原话。 段泽倚在门口，听着她哼唱从上海那边传来的流行歌谣。 她的歌声是那样纯粹、那样与世无争的感觉，如翠鸟弹水，如黄莺吟鸣，又像她的名字一般—— 如沐晚婉转。 许是段泽的眼神太灼热，沐晚忽的顿住哼唱，转身看向门口。 正听得入迷的段泽来不及躲藏，一脸欣赏和痴迷的样子映入了沐晚眼底。 “很好听。”他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随便唱唱的，你来了怎么不进屋？”沐晚闪了闪眼眸，走去将门拉到全开状态。 “想等你唱完再进屋呢。”段泽抬脚进屋，那闪烁的烛光将每一道菜谱都映得星光闪闪，令人垂涎欲滴。 “我还准备唱到等你来为止呢。”沐晚半开玩笑说道。 段泽微微抬眉，表情里透着认真：“下次我们比比看，看谁等得更久。” 如果他在门口站一辈子，那她会在屋里给自己唱一辈子的歌吗？ “坐吧，菜都快凉了。”沐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接伸手示意段泽在主座上坐下。 “今日我让丫鬟们都去忙他们的，我来给你夹菜上茶。”沐晚说着，端起旁边的酒壶，然后给段泽倒了杯酒。 “哗——”水流很小，声音很清脆，但沐晚举壶的手在轻轻晃动。 “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你不需要做这些。”段泽站起来，拿过她手中的壶。 这种事，应该由他来做。 “你喝酒我喝茶，坐吧。”沐晚将自己的瓷杯掩住，不让段泽往里倒酒。 “是我忘了。”段泽有些懊恼，沐晚感冒才好，自己怎么能让她陪自己喝酒呢。 他坐了下来，抬起酒杯放在鼻尖嗅了嗅，然后细细回味。 “这是梅花酿酒吧，花香很浓，盖过了酒味。”段泽说道。 沐晚握杯的手紧了紧，随后抬起筷子给段泽夹了几样菜。 “先吃菜吧，不要空腹喝酒，听下人说，这些菜都是你喜欢吃的。”她在斟酌，自己该和他聊些什么。 那酒，还是晚些时候再喝吧…… 第151章 你在关心我 段泽将沐晚夹给自己的菜都吃得一干二净，他很享受跟她共进晚餐的时光。 在分开的这三年，他的每一顿饭都如嚼石灰，从未有今天这么好吃过。 真希望，以后每一天都能如此…… “我们以前，经常这样坐在一起吃饭吗？”沐晚问道。 段泽拿起酒杯的手一顿，缓缓放下，然后回答道：“怎么说呢，以前我一直在外处理战事，顾了上顿顾不上下顿，等回府静心休息时，又只想睡个昏天暗地好好补充精力，对吃饭也没太多讲究……只有周边一切太平时，我才有心思想自己吃什么，该带你去吃什么。” “那就是很少一起吃咯？”沐晚在很认真的听，但目光一直落在他握着酒杯的手上。 “也还是有的，都是你亲自准备好，然后从书房拉着我过来梅苑，有时候我跟孙文强……也就是以前的副官在聊正事，你到了饭点就会闯进来，然后拉着我去吃饭，非要让我们中场休息，吃了饭再继续聊。” 段泽讲起那些过往，眼神都变得无比柔和，那过往的一幅幅画面，这三年全都在自己脑海里回旋，此刻更是清晰浮现在眼前。 沐晚看得真切，他眼里流露出来的情感很浓厚。 浓到让她移不开目光。 “我会做什么菜给你吃？“沐晚问道。 段泽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这桌上的菜，你都会做。” 沐晚垂眸看向桌上八个菜，眼底划过一丝惊讶：“这些……我都会？” 这的确是自己始料未及的。 “对，这些菜都是你爱吃的，然后每次只要我回府都会做给我吃，吃着吃着，我也喜欢上了。”段泽继续说道，“只是后面几年，我回府时间变少，你也再也没下过厨了。” 沐晚顿了顿，轻声问道：“因为到了婚姻疲倦期吗？” 段泽拿起酒杯，将里头的酒一饮而尽。 “等下——！”沐晚猛地站起来，却没来得及阻止。 段泽已经拿起酒壶再次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微露诧色地看着她：“怎么了？” “没什么……你还没吃米饭，喝酒不好……”沐晚坐了下来，声音有些僵硬。 段泽心头一暖，她这是第几次提醒自己不要空腹喝酒了？ “你在关心我。”他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就当做是吧。”沐晚没有解释。 因为解释，已经没必要了。 “我很高兴，你能主动喊我来梅苑。”段泽微微觉得有些头晕，明明只是花酿酒，但却有种上头了的感觉，不过他却不在乎。 因为他刚好可以接着酒意，讲些憋在心底好长时间的话。 “我以为没个一年半载，你是不会搭理我的。”他又端起酒杯抿尽，然后将视线定格在沐晚身上，“就这样挺好的，我们就像亲人一样，说说话，吃吃饭，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梅苑是三年前重建的，所有东西都是全新，你也是新的，所以刚刚好……” 沐晚将筷子攥在掌心，加重了几分力道。 “你说错了。”她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 段泽止住声音，静静看着她。 沐晚将自己茶杯中的水饮尽，随即抬起双眸平静直视段泽。 “我没有把你当亲人，今天的饭局，只是一场鸿门宴。” 第152章 我也是认真的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段泽听得清晰。 鸿门宴三个字，让段泽的身躯微微僵住。 但转瞬，他便抬起酒杯继续轻饮。 “我说过，就算你要我的命，都可以拿去。”他低声说道。 如若没有重新遇见她，恐怕此刻他早就追随她去了阴曹地府，上了奈何桥排队等待轮回。 他的这条命，早就是她的了。 “这是我这三年来，吃得最美味的一顿饭。”段泽想将酒杯举起，却发现自己胳膊的力气越来越虚弱，连带着整个人都要微微靠在座椅靠背上，才能坐得平稳。 他的反应，全都落在沐晚眼中。 药效发作，就算此刻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也能近这个男人的身，对他进行搜身。 沐晚深吸一口气，从座位起身，绕过桌角走到了段泽跟前。 “你应该猜得到我想要什么。”沐晚看着他，眼眸中没有一丝温度。 “我……猜不到……”段泽舌头有点发麻，吐字不清。 “你有什么是别人垂涎的，你心底清楚。”沐晚挣扎了好一会儿，都无法将“帅印”二字直接道出。 这是在她情感和正义面前的挣扎。 于私人情感而言，她为了保障晨晨的安全会做出一些不择手段的事。 就算遭天谴被处罚，她都在所不惜。 于正义道德而言，她不想帮黑暗分子做出伤天害理的事。 “可你不是别人，我能给你的是我的全部，但别人……我全都不屑一顾。”他咬着牙关，尽量让自己说得清楚。 沐晚被他吃力又灼热的眼神注视得无所适从，慌忙转开视线。 “我要帅印。”她垂着眼帘，字字咬得很重。 紧握成拳的手，指甲都掐进了掌心。 “好。”段泽的爽快和直接，出乎了沐晚的意料。 她怔住，有些不可思议看向段泽：“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段泽苦涩一笑，随即费力抬起胳膊，抬手去接领口的纽扣。 但奈何他双手都已经半麻木状态，完全不听使唤。 无奈，段泽只得看向沐晚：“你来，帮我解开。” 明明是令人升温的话语，在这令人发寒的气氛中，显得薄弱轻绵。 沐晚顿了顿，两臂僵住。 就算自己已经清楚，那在自己脑海中断片的七年中，她抬手为这个男人解开衣裳的动作做过无数遍—— 可在这三年中，却从未有过。 他于她，有陌生的熟悉感，也有不易于常人的陌生感。 “卿卿，你来。”段泽唤着她，嗓音有些低哑，“印章在里面。” 他没有多余的杂念，至少在说出这话时是如此。 沐晚回过神，屏息朝前走了走，然后缓缓抬起手，朝段泽的白色衣领伸去。 细长的指尖触到衣领，薄薄布料下，他的温度传到了她指腹。 沐晚弯下腰，双眸看向他的领口，慢慢将纽扣从扣眼里解出来。 他们隔得很近。 近到她能听到他略微沉重的呼吸声，还能看清他衣领下那起伏的胸口。 “卿卿。”段泽喉结上下滚动，沐晚的心情也跟着起伏。 她手一顿，有些无法控制地抬眸对上了他的深黑双眸。 那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倒应着她的容颜。 除她之外，再无其他…… 第153章 我不想听 段泽看自己的眼神一直没变，但这瞬间沐晚却被吸进了旋涡中一般，久久移不开视线。 是靠得太近，还是他的气息太强烈？ 沐晚脑袋深处曾经裂开缝隙的位置，隐隐又钻出了些许模糊画面。 有她依偎在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怀中喜笑颜开的，也有他们在床榻亲密相拥的…… 每一帧，都令人面红耳赤。 沐晚已经不会去刻意探究那模糊男人的面容，因为—— 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 那男人，也近在咫尺。 她可以不承认，但她也无法否认。 身体的反应不会有假。 那日段泽在白药山庄强吻自己，那传至四肢百骸的感受，不是恶心难忍，而是莫名又久违的熟悉感。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吻，会让人五味具杂。 每每回忆，都令人无法淡忘。 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 “嗯……”沐晚抬手紧压太阳穴，眉宇紧缩得皱成川字。 她不该在这种时候，被别的情绪控制住。 沐晚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到段泽依旧认真凝视着自己。 “我不是好人。”她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提醒段泽。 不管曾经的自己是好是坏，至少这一刻，她为了一己私欲，在做对整个北城都有未知风险的事。 段泽衣领的纽扣，被沐晚快速解开。 直至胸口。 一根红绳挂在颈脖上，底下一个坠子垂在了胸前。 “还记得它吗？”段泽轻声问道。 沐晚回答不了他的问题，冷面道：“帅印在哪？” 任何有关记得的问题，她都无法作答。 “红绳是你给我准备的，帅印也是你给我藏进的这个坠子里头。”段泽的话，再次让沐晚吃了一惊。 “怎么可能？众所周知，将军级别以上的印章都有半个巴掌大，这坠子才拇指般大小，帅印不可能藏得进去。”沐晚淡声反驳。 段泽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 “我给你讲个故事……”他想把这红绳和坠子的来由告诉沐晚。 可沐晚完全没有心思听他说与帅印不相干的事情，直接打断他：“够了，我不想听！我只要帅印！” 明天就是最后期限，她必须拿到帅印，然后确保晨晨的平安。 段泽脸上明显露出一丝受伤的痕迹，但他依旧保持住嘴角的温柔：“可帅印……真的就在坠子里……” 沐晚见他眼神中的真诚无假，便伸手去拿那坠子。 冰凉的之间触到他滚热的胸膛，让她缩了缩手。 “帅印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中间的图腾，外围是名字雕刻……以前许多人虎视眈眈这帅印，你便给我想了办法，把中间的图腾部分取下来随身携带，名字雕刻可以改换成亲笔签字加手印，这样别人造假的难度就更高，想夺走帅印的可能性也几乎渺茫了……” 在沐晚垂眸研究坠子时，段泽快速解释了一番。 “嘭”段泽伸手在坠子上压了压，发出一声清脆声响。 一小截水晶材质的物体弹出了头，沐晚将其取了出来。 “坠子归我，帅印归你。”段泽将坠子重新合上，然后收进了衣领内。 他合上眼，靠在座椅靠背上稍稍休息。 沐晚不知道那加了料的酒，会对段泽的身体造成怎样的伤害。 此刻他面色无变，只是肢体动作稍稍缓慢，并且力气也小了不少，应该是令人四肢无力的药物吧。 沐晚心想着，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可是看着段泽丝毫不在意帅印去向的模样，沐晚又有些不解。 明明事关整个北城生死，他就一点都不担心？ 沐晚斟酌一番，开了口：“你都不问我要拿它干什么？” 段泽缓缓睁开眼，眸中竟是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曾经你为了保护这个帅印不惜牺牲自己，现在我也相信你不会将这帅印给到不法之徒手中……所以无须过问。”他依旧给足了她信任。 曾经的他对她有过太多的不信任，现在的每一次抉择，他都无条件信任。 这是他欠她的。 “你也知道那是曾经，今夕非彼，物是人非。”沐晚平静看着他，“我说了，我不是好人。” 第154章 无尽的夜色 尽管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有着浓厚的感情，但她猜不透到了何种地步。 “可你在我眼里，怎样都是好。”段泽一字一句说道。 他的话，让沐晚不由得感到一丝窘迫。 她真的，不是好人。 “我要拿这帅印去救我孩子，一物换一物。”她不想隐瞒，也不想撒谎。 段泽怔了怔：“你说晨晨？” “难道我除了晨晨，还有别的孩子吗？”沐晚眼睛已经有些泛红，她无法想象那个敏感脆弱的孩子现在在哪儿哭着找娘。 他睡觉都要抱着自己的绒毛玩偶，不知道这两夜在安巧那女人的魔爪下有没有安稳入眠。 沐晚突然打了个寒颤，安巧那个女人会那么蛮横地从晨晨脖子上扯下他的平安符，又怎么可能会让他抱着毛绒娃娃哄他睡…… 晨晨，晨晨。 许是心底念得太浓厚，沐晚虽然没有出声，但唇形已经非常明显。 “我们……有过孩子的……”段泽看着她对那个孩子那么深的感情，心底也是五味具杂。 沐晚愣住，她想起了前阵子住院时，看到的那张检查单，也想起曾经在脑海里出现过的那些陌生记忆，脸上露出苦涩的表情。 “是啊……是有过的……但一生下来便是死胎，因为他在他娘亲肚子里，提他爹挡了一刀……” 说起这些，她的手不由自主放至了腹部。 那里，有一道刀疤。 曾经她以为是自己九死一生剖下晨晨留下的疤痕，看了那张报告单才知道这疤痕存留的时间要更长。 大概，七年吧。 “当年的事，我很抱歉……是我掉以轻心，对身边的人太过信任……”回想起那些过往，段泽也很是痛苦，“可晨晨不是你的孩子，你应该知道的……晨晨的存在只是宋天扬为了让你相信你跟他的夫妻关系……” “我知道，可晨晨叫了我三年娘亲，不是亲生胜似亲生。”沐晚的眼神有片刻模糊。 窗外拂来一阵凉风，让沐晚从回忆中回过神。 她站直身子，挺直背脊，朝大门走去。 “对不起。”她看着无力靠坐在座椅上的段泽，眼眸有一丝波动。 曾经的她保护帅印守住北城，不惜一把火烧了整个梅苑与敌人同归于尽；现在的她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不惜拱手相让决定整个北城生死的帅印。 她，早已不是曾经的她了。 待沐晚走远，座位上的段泽才动了动胳膊。 他深吸一口气，再重重吐出一口浊气，随即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气场依然强大，看不出受了什么药物摧残。 他端起桌上的酒壶，打开盖子放在鼻翼边嗅了嗅。 “从始至终，你都没有想过要我帮忙去救晨晨……你宁愿相信敌人的交易，也不相信我会拼死守护你在意的一切吗？”段泽暗暗问道。 没有人回应他，只有窗外若有若无的风。 还有无尽的夜色。 …… 沐晚从梅苑走出来，整颗心都在噗噗乱跳。 她掌心攥紧帅印，脚步急促。 早一天将帅印交到安巧那个女人手中，那今天就可以将晨晨还给自己吧？ 心中有了念想，沐晚的步伐又加快了不少。 她丝毫没有去管梅苑中的男人，也没有回头看后面有没有人跟着自己。 眼看就到了去往南苑的分叉路，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碎石声。 沐晚刚要转身，但后脑勺一记闷疼，她两眼一黑，直直栽倒至地…… 第155章 不需要你操心 郊外草房。 宋天扬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女人，眸中溢满心疼。 “你说过，不会动她的……”他质问身侧的女人。 安巧轻笑一声，随即用手帕轻轻擦拭手中的精致小手枪。 她原本是准备用这帕子去拿沐晚带回来的帅印，可女人被自己敲晕后，掌心的力气依旧大得惊喜。 明明还是昏迷状态，两手却依旧紧握成拳，似是生怕那帅印会未经同意被人拿走一般。 “反正只要拿到了帅印，那我的目的便达成了，顺带把你女人带出来，你不感恩反倒责备我，那我现在立马把她送回去？”安巧说道。 宋天扬面色很沉，他将视线从沐晚转看向她：“你把我当傻子？门口被你的人重兵把守，个个手里带枪，你带她出来真是因为我？” 他从一开始与安巧达成协议，就后悔不已。 但等他幡然醒悟时，晨晨已经到了这个女人手中。 “反正我答应过你，事成之后，我便会让你们远走高飞，并且让她把段泽忘得彻彻底底，再也想不起一丝丝跟他有关的事情。”安巧对着宋天扬重申自己的承诺。 “不需要，我自己会带她走，我们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宋天扬坐在床边，伸手想去握住沐晚手，却又鼓不起勇气。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那个资格。 “既然是一条船上的人，我当然要对宋先生负责到底，毕竟你舍子救妻的行为，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安巧将手枪放回自己腰间，随后走到床边认真打量着沐晚的五官，“你说……我跟她明明长得这么相似，为什么你们男人都不会把我当成她呢？” 如果当初她可以再靠近一点段泽这个男人，那她也不需要让沐晚出手帮自己拿到帅印。 可事实证明，她不管是在膳食上做准备，还是在男女之事上给暗示，都无法靠近段泽。 而沐晚这个女人，就算明目张胆告诉了段泽一切，他都能双手奉上帅印。 这，就是女人和女人的区别。 莫名的，安巧眼眸中划过一丝嫉妒。 “休想动她！”宋天扬猛地站起来，脸色阴沉警告安巧。 他已经看出了这个女人对沐晚的敌意，此刻更是无比警惕。 “呵呵。”安巧轻笑出声，“瞧你，紧张成这副模样……我还能把她吃了不成？” “你说过的，等帅印到手，你就会放我们一家三口离开，不得食言！”宋天扬冷声到，浑身都做出防备姿态。 安巧咂了咂嘴，随即指了指沐晚紧握成拳的手：“我现在若要强行掰开她的手，没骨折都会脱臼，你确定要我现在拿帅印？” 宋天扬顿了顿，重新坐下握住沐晚的手，试图用自己的方式打开她的掌心。 他知道自己只要按到几个特殊穴位，便能让她放松四肢。 可那些穴位也会让整个四肢百骸产生一股酥麻感，宋天扬又不想让沐晚从昏迷中惊醒过来。 眼下这场景，他不知该做何解释。 宋天扬一根一根轻柔掰着沐晚的手指，想将那帅印拿出来交给安巧，随即带着她离开。 眼看就要抓到那小截印章，沐晚却突然颤了颤，随即轻吟了一声，缓缓将眼睛睁开…… 第156章 我跟你去找他 宋天扬手一顿，立即松开了她。 “小晚……”他声音有些颤抖。 沐晚整个人还有些恍惚，后脑勺的疼意在清醒的这一刻，瞬间传遍了全身。 “你……怎么在这里？”沐晚还以为自己在北帅府。 等她回过神，混沌的两眼猛地一睁，浑身打了个激灵。 她看了看四周，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农舍！ “这是哪儿？”她吃力坐了起来。 刚问完宋天扬，沐晚看到了角落长椅上坐着的安巧。 那一刻，她瞬间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沐晚话一出口，嗓子已经微哽。 她一直苦思冥想，晨晨怎么可能会被安巧盯上。 原来是有人做了安巧的帮手。 那个人，居然是宋天扬。 居然是他。 “小晚，你听我解释……”宋天扬从沐晚脸上，已经看到了失望到低谷的神态。 但他的解释，沐晚已经根本不想听。 “什么都不要说。”沐晚深吸一口气，攥紧掌心，感受到那小小的印章还安然躺在自己掌心，微微松了口气。 “安巧姑娘，我孩子呢？”沐晚转眸看向安巧。 安巧笑了笑，对着她勾起手指：“我要的东西呢？” “我要先看到人，才能给你。”沐晚语气不变。 她从床上站了起来，没有转眸去看那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宋天扬，直直朝安巧走去。 脑袋还有些晕，这几步走来，人都是摇晃的状态。 宋天扬想伸手去扶她，但被她侧身抵触。 “姐姐还真是严谨，不过你的顾虑也是在情理之中。”安巧点点头，随即拍了拍掌心，示意自己候在外面的人进来听吩咐。 “咯吱”门开。 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犀利的视线扫了沐晚一眼，然后走到安巧什么，在她耳畔低语了几句。 “什么？！”安巧面色微变，整个人站了起来。 沐晚和宋天扬都不知道那个中山装男人跟安巧说了什么，导致她如此大的反应，只能沉默站在一侧静观其变。 安巧瞥了沐晚一眼，这一眼让沐晚的心脏像被什么撞了一般，隐隐有些不适。 “姐姐刚才不是说要见晨晨那小鬼吗，现在妹妹就带你去。”安巧站了起来，对着中山装男人使了个眼色。 男人有些诧异挑了挑眉，随即点头走了出去。 沐晚察觉到了他们两人的眼神交流，警惕问道：“你不会耍什么花样吧？” 安巧掩嘴笑道：“我要的宝贝还在你手里，姐姐说我能耍什么花样呢？” 沐晚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轻轻点头。 “小晚……”一直在旁边的宋天扬忍不住出声，他觉得其中有诈，“安巧，我们就在这里等你，你把晨晨带过来。” 安巧蹙了蹙眉，似乎宋天扬的要求让她感到为难。 “晨晨刚适应现在呆的环境，整个人闷闷不乐，你让我再把他带来这边，整个路途上若出了什么意外，我可就不负责了。” “我跟你去找他。”沐晚迅速说道。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自己的孩子。 想听他叫自己一声“娘亲”。 宋天扬拦不住沐晚，他也知道她不会再听自己的任何建议，只能跟着一起往外走。 一行人从民宅离开，绕了一条小道后看到有辆军绿色越野车在等着他们。 沐晚刚要继续走，看清车身上的标志后整个人瞬间僵住。 “这是倭国军队的车……”她牙齿都在打颤。 宋天扬也看清了那红色圆圈标志，一股寒意从足底直升头顶。 怎么会…… 他们怎么会跟倭国人打上交道！ 第157章 会没事的 “怎么了姐姐，只是一辆车，不要计较那么多，见到你孩子最重要，不是吗？”安巧笑着对沐晚做出“请”的手势。 沐晚脸上已经毫无血色，她直直看着安巧，再看了看那旁边站着的中山装男人。 “你们……也是倭国人？”她迫切想知道真相。 一想起自己手中沉重的帅印，沐晚整颗心都揪成了麻花状。 她这是……要把北城的命脉直接送给倭国军队吗？ 不，绝对不可以。 安巧看穿了沐晚的心思，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声音也不再柔和。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咱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 “你不说清楚你们的目的，我不会把帅印给你！”沐晚连连后退。 她都做了些什么？她差点就酿成了大错，差点就当了卖国贼！！ 安巧步步朝沐晚走来，宋天扬一个健步拦在前面。 “你要干什么！”宋天扬握紧了拳头。 他没有武器防身，拳头也没有他们格斗厉害，但他会以柔克刚。 就算豁出性命，他也要守护沐晚的安全。 “只是想带姐姐上车，别个个弄得这么紧张。”安巧顿住了脚步，声音平缓，却没有一丝温度。 沐晚刚要说什么，看到车上下来两个手持冲锋枪的倭国士兵，她立马咽回了原本想说的话。 一开始看到倭国标志太过震惊，让她没有及时控制好情绪。 现在有了片刻的思索时间，她已经冷静了不少。 自己，已经骑虎难下了。 尽管帅印还在自己手里，但自己整个人，已经在他们的掌心了。 到底，还有反抗的机会没？ 晨晨，娘亲该怎么办…… “姐姐，不要耽误时间了，有个事忘记告诉你，你那放在心尖上的晨晨宝贝，昨天夜里受凉感冒了，现在还高烧不退。”安巧话里有话。 “什么？！”沐晚尖叫出声，浑身都在发抖。 宋天扬脸色也变了：“快带我们去找他！” 他朝沐晚走去，不顾她的颤抖，紧紧揽住了她的肩膀：“小晚，冷静。” 沐晚深吸一口气，但双肩依旧拼命颤抖。 脑袋里紧绷的弦再次被无形拉扯，头骨痛到几乎炸裂。 她一个踉跄，差点滑倒，还好宋天扬稳稳扶住了她。 “上车吧。”宋天扬搀扶着沐晚上了车。 安巧勾了勾红唇，坐进了副驾驶。 车子快速前行着，两侧的车窗上了帘子遮挡，他们看不到外面的路况，只知道车身一直在拐弯，道路也比较颠簸。 沐晚整个人都处于失神状态，宋天扬后来在她耳畔低语了什么，她完全没有听进去。 她满脑子都被那些记忆碎片充斥，感觉只要再多点记忆，就能四分五裂到再也合不拢。 可她又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自己处理。 她不能被那些记忆碎片给牵绊。 沐晚用力咬着舌尖，想让那抹醒目的疼意让自己回复清醒，也盖过头颅里的疼痛。 车身猛地一个急刹，沐晚重心不稳，整个身子往前倾，撞在了前排座位上。 宋天扬连忙扶住她，焦急中带着心疼。 “会没事的……”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能让她好受一些。 安巧打开了车门，凌乱的风吹了进来，让沐晚打了个寒颤。 “下车。”安巧声音硬朗。 若不是她还穿着一身旗袍，沐晚定会以为她是军队受过正统训练的女人。 车停在一个废弃仓库附近，方圆十里全都是荒草，没有一栋民宅。 沐晚朝仓库里走去，那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平安符也轻轻晃荡起来，似是感应到了自己小主人的存在。 “晨晨……”沐晚唤道。 没有声音回应她，但角落处有个小草席，正有什么东西蜷缩在棉被中。 沐晚刚要抬脚往前走，安巧拉住了她。 “帅印。”安巧没忘记他们的交易，“你们民国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做人要讲诚信。” 沐晚双眼通红，看向安巧的眸光带着噬人的愤恨。 “我要确保我的孩子平安无事。”她说罢便要去掀被子。 但一侧的安巧拽着她的手用力一掰，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沐晚的手，被安巧活生生掰脱臼了！ 第158章 求你醒来 “啊！”沐晚一声惨叫，脸色煞白。 安巧脸上的戾气极重，她冷笑着将沐晚的手指掰开，然后将掌心中的帅印拿到手。 “你以为你不给，我就没办法拿到手吗？笑话！愚蠢的民国女人！”安巧神情中，满是不屑。 她将帅印收了起来，随即瞥了一眼弯腰痛苦着的沐晚，扬长而去。 沐晚跌倒在地上，头上滚落了一颗颗汗珠。 嘀嗒—— 汗水落在地上的声音。 沐晚的右手，已经完全抬不起。 手腕已经迅速红肿，她痛得眼泪水都溢了出来。 可是，她最疼爱的孩子近在咫尺，没有听到母亲的叫声吗？ 沐晚忽得察觉到了什么，一点点朝草席那边爬去。 她用左手缓缓揭开棉被，看到了小小的晨晨。 “晨晨，我的孩子……”沐晚忘记了右手手腕的疼痛，跪坐在地上，抬手拂过晨晨的脸颊。 很凉，很凉。 “晨晨，娘来了，娘来找你了……”沐晚的手在颤抖。 她不敢伸手去探晨晨的鼻息，不敢知道他此刻还有没有心跳。 嘀嗒—— 眼泪落在枯草上的声音。 沐晚强迫自己一定要稳住，她死死咬着下唇，直至尝到了铁锈味。 之前安巧说晨晨受了风寒，所以着凉发烧，那他现在应该是浑身滚烫才对呀，怎么会怎么凉呢…… 沐晚弯下腰，轻轻拦住晨晨瘦小的肩膀。 有多久没看到他了，怎么就瘦成这么小小的一团了？ 明明是白白胖胖的一个人，怎么就枯瘦如柴了？ 到底，经历了什么…… “晨晨，晨晨……”沐晚的眼泪哗哗直落，再也抑制不住。 此刻，她已经无心去想那帅印去了哪里，也无心去想宋天扬明明跟自己一起下了车，为何没有跟着进来。 她只想紧紧抱住自己的孩子。 已经浑身冰凉的孩子。 “晨晨，我的乖晨晨……你只是睡着了对不对？娘亲抱着你睡，抱着你……”沐晚哼起了摇篮曲，每一个旋律都断断续续。 她早已泣不成声。 但那紧紧抱着晨晨的左手，依旧有力。 晨晨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像刷子一样盖着下眼睑，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娇小的嘴唇也是淡淡的白色。 他只是睡着了，只是睡着了…… 沐晚想起了曾经，她和晨晨讨论过人的生死问题。 “娘亲，什么是死？”晨晨见到有人府前挂着素白纱幔，十分好奇。 “死就是睡很长时间的觉，永远睡去。”那时候的沐晚，刮了刮晨晨的鼻子，对他做了一个通俗易懂的解释。 晨晨歪着头想了很久，突然像个小大人一样说道：“那晨晨如果死了，等晨晨醒来还能看到娘亲吗？” 沐晚抬手轻轻拍了拍晨晨的嘴巴，假意凶道：“呸呸！我的晨晨是要长命百岁的！不许胡说！” 晨晨撅起嘴，眼看就要哭了。 他不懂沐晚为何不让自己说死，也不懂沐晚为何要生气。 沐晚换了个表情，柔声道：“如果娘亲要睡很久很久的觉，一定会在某个地方等着晨晨……晨晨也是一样的，如果你睡着了，娘亲会去梦里找你……” 可能对一个三岁孩子而言，这才是他想听到的回答。 晨晨这才揉了揉眼睛，然后吸吸鼻子：“那我们拉钩哦，你要到晨晨的梦里来……”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谁变谁是小狗哦，汪汪汪……” 曾经温馨的一幕，在沐晚脑海里不断回现。 极其刺眼，又痛心。 晨晨，你睁开眼，再看娘亲一眼…… 只要你醒来，你立马就能看到娘亲。 求你，求你醒来…… 第159章 绝对不可能 沐晚保持着抱住晨晨的姿势，背影成了雕像一般。 她瘦小的身躯，坚挺地跪在草席上。 受伤的右手无力垂在身侧，左手则仅仅搂住怀中那小小的人儿。 等宋天扬进来时，眼前的画面让他五雷轰顶。 他原本准备跟着沐晚一起进仓库，眼看中山装男人就要开车离开，他立马拦住。 这荒郊野岭，看不到一个人影，一栋房子，如果没有车，他们铁定离不开这里。 但他又想起安巧也跟着在仓库，便也放松了警惕。 可听到仓库里一声属于沐晚的惨叫，他慌得就要往里冲。 车上却下来两个持枪倭国士兵，拿枪直直架在了他颈脖上！ 直到安巧出来，上了车，他们才一脚踹开宋天扬，然后开车离去。 宋天扬立马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行，连忙朝仓库奔去。 “嘭！” 腿上一阵闷疼，痛得他匍匐跪倒在地。 安巧在车中，朝他腿上射了一枪！ 宋天扬咬牙朝仓库奋力爬，好不容易爬了进来，看到的却是沐晚魂不守舍，晨晨不省人事的画面…… “小晚，晨晨……”宋天扬呆在了原地，眼底的情绪瞬息万变。 他顾不得自己受伤的腿，生生爬出了一条血路。 沐晚没有去看宋天扬，亦或者说此刻她的眼里，除了怀中的孩子再无其他。 她轻轻拍着晨晨的后背，嘴中温柔哼着听不出旋律的曲调。 就像在哄他睡，像小时候一样。 “小晚，小晚……对不起……”宋天扬的心口犹如在刀锋上滚过，血流成河。 “孩子睡了，小声点……”沐晚惨白唇动了动，眼神破碎。 宋天扬的心，再次狠狠一痛。 他伸手想去抱抱晨晨，抱抱他和沐晚的孩子，却在即将触到时猛地顿住。 嘭—— 他紧握成拳，狠狠砸在冰凉坚硬的石地上！ “我都做了什么，我都做了什么！”他恨不得杀了自己。 他怎么会相信安巧那个女人的鬼话？ 说只要将晨晨借她一用，然后就能让沐晚从北帅府心甘情愿出来，随自己离开这座城市，远走高飞。 他们一家三口就能跟以前一样，温馨幸福祥和地生活在一起。 他太渴望那种生活了。 迫不及待到片刻都等不下去…… 看到沐晚被安巧敲晕粗鲁带出北帅府时，他就意识到情况不会如他们当初约定那般进行。 如果安巧真的替他和沐晚着想过，不可能会这般安排沐晚出来。 这样的方式，沐晚根本不可能会原谅自己。 绝对不可能。 眼下，“借”出去的晨晨，再也回不来了。 那安巧摇身一变，居然成了倭国人—— 而他，也间接成了倭国人的帮凶，帮他们在自己国土上做恶事！ 他怎么会犯这种糊涂，怎么会…… 孩子没了，沐晚也没了，甚至整个北城也会没了。 宋天扬猛地一顿，他想起了段泽。 那个男人，平时将沐晚看得那么要紧，真的会让安巧从他眼皮底下将沐晚带走吗？ 如若他派人在暗中保护了沐晚，刚才就应该出来，将安巧那伙人一网打尽啊！ 他真的，知道沐晚在这里吗？ 宋天扬紧了紧拳头，手背上一片红肿，甚至已经破皮溢出了血渍，可他完全感觉不到疼意。 心尖上的难受，已经盖过了身体任何一处的伤痛。 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更不能在这里倒下。 就算他是罪魁祸首，也要将沐晚二人带到安全的地方，才能负荆请罪。 “小晚，你听我说……”宋天扬努力朝沐晚靠近一点点，“这里不安全，我们要带着晨晨离开……” 他轻轻摇晃着沐晚的肩膀，想让她从悲痛中清醒过来。 忽的，他注意到沐晚的右手一直垂在身侧，没有去抱住晨晨。 定睛一看，发现她手腕肿得比拳头还大。 想起她右手掌心曾紧紧握着段泽的帅印，他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她的手…… 第160章 我们先躲起来 “小晚……”宋天扬声音哽咽。 沐晚似是才反应过来，她呆呆地转眸，看向身侧的男人，然后扯了扯嘴角，神情木然。 “我们离开这里，我们离开这里……”宋天扬的眼里已经泛起了一层薄雾。 “不安全……”沐晚还沉浸在宋天扬刚才那句话中，“你明知道这里不安全，为什么还要把孩子带到这里来？” 宋天扬眸光一闪，饱含歉意的眸子带着痛楚和忐忑：“是我的错……但我们先离开这里，你再指责我好不好？不……等离开这里，你要杀了我解恨都行……小晚，我不能让你再受到伤害了……” 他已经语无伦次。 从认识她的第一眼开始，他给到她的，都是快乐和温暖。 只有那个男人才会给她伤痛，而他给到的都是治疗和陪伴。 她的痛，不应该是自己给的。 可他还是给了，他还是伤害了她！ 他们的孩子，因为他，没了。 从此以后，再也听不到那个软糯的声音唤自己“爹”，唤沐晚做“娘”。 没了，一切都没了。 因为他。 沐晚的眼泪一直在落，滴落在晨晨的脸颊上，再滑落至地上。 她的眼泪，将宋天扬的心脏腐蚀得千疮百孔。 “要走你走吧，我要在这里陪着孩子……他太冷了，我要一直抱着他，他才能暖和些……”沐晚轻声说着，看向怀中人的神情透着母亲的光环，“晨晨乖哦……娘亲在这里陪你，娘亲哪儿都不去……” 她的声音，太过凄凉，让宋天扬心口的钝痛变成剧痛。 “小晚，求你……振作一下，我们先想办法离开这里，这里是倭国人的隐藏地，我们要回去告诉段泽，不能让他的帅印落入倭国军队手中啊！” 宋天扬没有办法，只能极不情愿的将段泽搬了出来。 果真，沐晚在听到那个男人的名字后，表情有了细微变化。 “段泽……帅印……”她喃喃念道。 脑海里晃现一个人影，那人端着酒杯，眉眼带笑看着自己。 “我说过，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包括我的命。”那个男人说过的话，还在自己耳畔回旋。 她没要他的命，却要了整座北城的命脉之物。 “晨晨，娘用整座北城来换你，却没能护你周全……”沐晚抱着晨晨的左臂稍稍用力，声音再次压抑不住地轻微哽咽。 正在这时，外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刹车声，紧接着就是步伐整齐的脚步声。 宋天扬警惕看向仓库外，拿起草席上的棉被将沐晚晨晨两人裹住。 “小晚，我们先躲起来……”他声音急切。 外面的脚步声一定便知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一群人，是敌是友尚不清晰。 沐晚勉强回过神，浑浑噩噩地任由宋天扬搀扶起来。 怀中的晨晨一直在往下掉，她却固执抱着不撒手。 尽管自己力气单薄，但她依旧挺着腰身，紧紧兜住孩子。 “晨晨，娘带你回家……”她轻声说道。 他们正准备从后门离开，那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 宋天扬咬咬牙，随手拾起地上一根木棍，站在了门口。 “小晚，你们先走……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我来拖住他们！”他坚定说道。 沐晚怔了怔，看向宋天扬的神情透着挣扎。 她现在虚弱得连晨晨都抱不起，又能带着他走到哪个安全的地方去？ 还不如，三个人在一起，好歹对晨晨而言，也是圆满的。 她正要说话，视线范围已经扫到了一双军靴。 沐晚猛地抬头，看清了迎面而来的人。 走进来的男人，不是段泽。 第161章 提出的条件 那是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身上穿着一身墨绿色的军装，军帽前的标志，却不是本国的五角星图标。 沐晚心底咯噔一下，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外又齐刷刷响起了一阵脚步，随即涌进两排手持枪支的士兵。 “你们要干什么？”宋天扬冷声质问他们，拿着手中的木棍做出防备姿势。 “千山小姐要我们来此接两位，都是自己人，不要紧张。”为首的男人说的蹩脚的普通话，宋天扬一听便知道这是倭国口音。 只是，他口中的千山小姐又是谁？ 安巧的名字，跳进了宋天扬的脑海。 他表情有一瞬间僵硬，瞳孔里凝聚着一层阴云。 “谁跟你们是自己人，滚开！段大帅马上就要来了，小心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宋天扬深知现在以自己的力量无法护住沐晚的安慰，只求拖延些时间，可以让奇迹出现。 “呵呵……”军官笑了笑，唇上的胡须也跟着颤动，“段大帅？城里早已血腥风雨，二位怕是再也看不到所谓的段大帅了。” 在他说话之际，宋天扬侧眸对着沐晚使眼色，示意她等下见机行事，一定要趁机溜走，不要管自己。 “你们要带我们去哪儿？”沐晚收到了宋天扬的眼神暗示，但依旧站了出来，问向那军官。 那倭国军官上下打量了一番沐晚，眼里流露出复杂的神情。 他咂了咂嘴，随即抬起戴着白手套的手摸了摸下巴：“果真是跟千山小姐长得十分相似，但整个人柔柔弱弱，没有咱们千山小姐厉害能干，身材也没咱们千山小姐丰满，哈哈哈……” 他在点评沐晚的身材长相，毫不忌惮。 身侧的几个士兵也跟着一起哄堂大笑，肆意打量沐晚的眼神更是无所顾忌。 他们笑得很大声，沐晚紧了紧怀中的晨晨，大声呵斥：“你们闭嘴，吵到我孩子休息了！” 宋天扬的心再次毫无防备地狠狠一痛。 他挥起手中的长棍，直直对准为首的军官。 他的动作，让周围的士兵立马竖起枪支，直指向他。 “你放她离开，我跟你们走。”宋天扬沉声说道。 军官微微勾起唇角：“千山小姐可是特意嘱咐，这位夫人我们要带走好生照顾，而你……” 军官眼中露出了一抹杀意，宋天扬立即明白。 他们此行过来，是要带走沐晚，杀了自己。 “我是白药山庄的少庄主，整个北城上下，没有人比我更懂中医，你们倭国人来北城很多人水土不服，吃了药只能缓解症状，但不能根治，但我可以。”宋天扬冷静开口。 军官挑了挑眉，随即道：“哦？你的意思是，想要我们将你一并带走？” 宋天扬摇头：“我要你们放了她，我可以让你们倭国军队所有水土不服之人全都在三日之内恢复健康，并且生龙活虎。” 有些神奇的效果，是西医无法做到的。 但他可以，中医可以。 宋天扬虽然对倭国不太了解，但这些年跟父亲偶尔聊天，多少也听到些许跟倭国有关的事情。 他们从东北边一路攻下来，就是因为士兵的身体状况太差，所以才一直停滞不前。 如果有人能将他们身体问题彻底根治，那他们根本就不需要走走停停。 那攻占整个民国的时间，就缩短了整整一半！ 宋天扬的话，的确说得军官心痒痒。 他提出的条件，非常诱人。 第162章 无暇顾及 可眼下，这个女人也至关重要。 军官做不了主，命手下之人回到车上给上级发电报，汇报情况。 宋天扬可没有时间在这里等，他拿起木棍狠狠推翻旁边的铁桶。 一个两个三个，全都滚落下来，朝士兵奔去。 宋天扬拉住沐晚的手，朝外跑：“快走！” 他左腿的子弹窟窿，还在流血，但破碎裤子上的血迹已经成痂。 这一猛地奔跑，伤口处的血流得更快，在地面上再次滴出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可他，无暇顾及。 躲避铁桶侵袭的士兵纷纷掏枪，就要去追宋天扬他们。 但被为首的军官拦住。 “留活口，不急。”他眼神莫测。 一旁的通讯员还在等待命令，军官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语道：“照常汇报。” 如果千山小姐那边同意留下宋天扬，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起码那些对千山小姐垂涎欲滴的士兵们，就可以从沐晚这个民国女人身上得到满足了。 军官想起这些，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愈发阴鸷。 他轻咳一声，对着士兵摆了摆手，两排人立马排列整齐，站在他身后等待吩咐。 “是时候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 另一边，宋天扬拽着沐晚跑了好一阵，身后都没人追来，他才险险松了口气。 可沐晚手中还抱着晨晨，他们跑得根本就很慢，那群倭国人为何没有追出来？ 这是宋天扬百思不得其解地方。 眼看到了一个山坡顶，沐晚气喘吁吁地直接靠着石块瘫坐下来。 她大口喘着气，想调整一下抱着晨晨的姿势。 可忽的发现，晨晨的鞋子刚才在奔跑中，居然弄丢了一只。 “鞋子，鞋子不见了……”她慌忙叫道。 宋天扬看了过来，又抬头眺望远方，起码这一路是没有看到晨晨的小鞋子。 “我们回去给晨晨换一双新的，没事……”宋天扬安抚道。 他看着沐晚额头上冒出的细细密密的碎汗，又想起两人等下还有继续逃亡，便试探说道：“小晚，我来抱着孩子吧，等下我们还要走很远才能出去……” “不行，我抱了晨晨这么久，突然换个人抱，他肯定会害怕的。”沐晚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宋天扬尝试缓缓说服：“可我是晨晨的爹，他会同意我抱他的。” 沐晚摇头：“可你不是。” 原以为沐晚的思绪在此刻是比较混沌的，可她说出这话，才让宋天扬意识到她的意识完全是清醒状态。 她一直都知道，晨晨不是他们的孩子。 “小晚……”宋天扬脸色白了白，不知道该回应什么，“我是男人，你是女人，站在力气的角度上来说，我抱着晨晨，我们三个人可以跑得更快。” 他选择换了种方式来说服沐晚。 沐晚刚要说话，旁边的石块突然传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 “嘭！”是枪声！ 他们一惊，立马防备起来。 沐晚也紧紧护着怀中的晨晨，警惕看向四周。 山顶周围都是凸石，只有前面不远处的小道上有一丛密密麻麻的灌木。 是谁开的枪？ 无需多想，他们也猜得到是刚才那群倭国人。 果真，在沐晚沉思之际，灌木后走出了刚才那些身穿绿军装的男人。 为首的男人，依旧是那留着八字胡的军官。 他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冷笑中带着危险。 “不好意思，刚才枪走火。”他假心假意道着歉。 听着他那别扭的普通话，沐晚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尤其是他看自己的眼神，沐晚恨不得将他眼珠子挖出来。 毕竟不是未经人事的女孩，她太清楚那种眼神中饱含的深意。 外界传言，只要倭国侵占的村庄，所有男人一律被绞杀，女人不分年龄都会被倭国士兵占为己有，玩弄至死，甚至是身怀六甲的孕妇和年过半百的老妇都难逃毒手…… 第163章 无耻之徒 沐晚咬紧牙关，愤恨直视这个军官，眼底的杀意毫不掩饰地倾泻而出。 军官怔了怔，从背脊渗出一抹凉意。 这种感觉，他头一次因一个女人而有。 就算是千山暮子的眼神，都从未让他背脊发凉过。 “有意思。”他摸了摸下巴，眼里的兴致更浓。 原来是深藏不露的辣椒，需要刺激刺激才能呛人啊…… “你们已经得到了帅印，为什么还要对我们穷追不舍？”宋天扬站起来，护在了沐晚身前。 不管是曾经的林月卿，还是后来的沐晚，太多次都是她站在宋天扬身前，将他护在身后。 这一次，换他来守护她。 尽管，他是戴罪之身。 “千山小姐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那帅印虽能盖章，但是还需要段泽的签字画押，所有文件才能生效。”军官说道。 他也是新收到电报回应，才会从暗处走出来。 照上级的意思，这个女人，怕是不能动—— 还得用她来跟北城帅主段泽做交易。 “我是不会再帮你们做伤天害理的事！”沐晚立马意识到了什么，但心底某一块也稍微好受了些。 还好，那帅印不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必须在段泽手中才能生效。 沐晚想起段泽曾经对自己说过的，帅印由大个头变成小个头的来由。 她太感激曾经的自己，给段泽出过这样一个主意，才让现在的自己没能毁了这座城。 “不要你帮忙，只要你乖乖在这里，跟我们一起等段大帅过来就行。” 军官的话，出乎了沐晚和宋天扬的意料。 这时，侧边冲出来两个人，一把架起受伤的宋天扬就往旁边拽。 沐晚怀中抱着晨晨，根本不能去帮忙。 “宋天扬！”就算对这个男人已经失望彻底，但此刻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他被倭国人伤害。 “你们放开我，臭倭国人，放手！”宋天扬急红了眼，拼命挣扎。 他倒是不在乎他们要对自己怎样，就凭他先前说过的那番话，他也相信这群人在没有汲取到自己的价值前，不会痛下杀手。 他担心的是，自己没有挡在沐晚身前，她该怎么办！ “小晚，快跑！”宋天扬没有办法，只能疯了般大叫。 沐晚扭头看向身后，山顶之下，弥漫起了团团烟雾，深不见底。 她，已经无路可逃了。 退无可退。 “夫人，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军官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饶有兴致看向沐晚，“只要段泽过来，你就有活的希望，跳下去，可就什么都没了……” 沐晚脸色白了几分，她大吼道：“你们就是一群不讲诚信野蛮人，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哈哈……我们倭国，可是最讲礼仪讲信用的文明人，请不要给我们泼脏水！”军官兴致勃勃，反正是要在这里等着段泽过来，这样聊聊天倒也打法时间。 “哼，安巧说会把我孩子完好无损还我给，可我孩子怎么一直都不醒来呢？你们侵占我国领土，伤害我族同胞，会遭天谴的！”沐晚的眼睛红得像滴血。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她早已将这群倭国人千刀万剐！ “千山小姐说是完好无损，难道你怀里的小鬼缺胳膊缺腿了吗？”军官很是不满沐晚的话，表情变得有些凶狠。 “无耻之徒！”沐晚咬牙切齿。 他们居然跟自己玩这种文字游戏！ 沐晚恨不得直接扑过去，跟他同归于尽。 可她不能。 晨晨还在自己怀中，他需要回家。 正在这时，地面一阵明显震动，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军官站了起来，周围的士兵也都架好枪支做好进攻姿势。 沐晚知道，段泽来了。 第164章 把人给我 她还没站起来看，一排士兵已经站到了自己前面，将她挡得严严实实。 段泽来了，他身上穿着的，依旧是昨天夜里那身行头。 衬衣的领口微敞，底下两三颗纽扣都没有扣上。 沐晚记得很清楚，那是她亲手解开的。 目的是要拿走他脖子上的吊坠。 沐晚看得到段泽，段泽却看不到她。 那些士兵，挡住了他的视线。 “卿卿！”段泽的嗓音充满了焦急，他要第一时间确保她平安无事。 他的反应，落在军官眼中很是满意。 这样，才更有胜券。 “段大帅，我们的条件你已经很清楚了，只要在文件上签字盖手印，你的夫人，现在就可以带走。”军官大声说道。 被几个士兵架住又堵住嘴巴的宋天扬急得呜呜大叫，但他的声音全被棉布挡住，根本听不真切。 如果段泽不将视线转移到这边，他根本不会知道这是自己发出的声音。 可此刻，段泽完全是目不转睛盯着沐晚的方向，眼里再无其他人。 他不在乎别人是否知道沐晚是自己的软肋，他只在乎她的平安。 “滚开！”段泽举起枪，对准了拦在自己跟沐晚之间的几个士兵。 士兵愣了愣，随即转眸向自己的头儿。 “大帅想看自己的女人，你们就让开点，别挡住人家。”军官适时挥挥手，当做给足了段泽面子。 中间的士兵立即侧身，不再挡住坐在石头边的沐晚。 就此一眼，让段泽的心狠狠一揪。 才一夜未见，她就憔悴成这副模样。 沐晚对上段泽的视线，唇瓣轻动：“段泽，没了。” 没了。 短短两个字，道出了她全部的心酸。 她的声音很轻，但顺着她的唇形，段泽还是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她叫了自己的名字。 “把人给我。”段泽对着那八字胡军官说道。 “只要大帅在文件上签字，我立马放人。”军官手一扬，侧边一个小兵就捧着一个红锦册子走了过来。 “夫人可是身处山顶，底下万丈深渊危险重重，若是不小心失足掉下去，那大帅就得不偿失了。”军官在一旁继续说着，想让段泽尽早做决定。 段泽抬枪直指军官，眸底迸射出一抹凶狠：“我说了，先把人给我！” 军官被那黑压压的枪口一指，脑门瞬间凉飕飕。 他也不是吃素的，举枪对准了山顶边的沐晚，嘴角微扬：“夫人，你说你的男人会眼睁睁看着你跌落山底吗？” 沐晚怀中紧紧抱着晨晨，面色恍若白纸一般毫无血色。 她脑海里突然闪现了一幅画面，很多年前，她也是这样站在一个山顶，又或者说是崖边，前面的段泽也是举着手枪，看向自己。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枪口，不是指向自己。 “我和许湘雨，你选谁？”沐晚想起了一个人，也想起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曾经，段泽是要在她和许湘雨之间做选择；现在，段泽是要在她和整个北城中做选择。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原点。 沐晚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侧眸看向缥缈的山底。 就那一眼，让段泽的心脏猛地一揪。 “卿卿，你站着别动！”他不敢想象，更不能接受。 自己，绝不能让沐晚第二次在自己眼前坠落。 军官看出了段泽眼底的焦急慌张，也看出了沐晚的平静。 “段大帅，时间可是不等人的！”他再次朝前走了几步，甚至直接给枪上了膛。 那“咔嚓”一声响，让在场的人心一紧。 除了沐晚。 她已经想好了自己的结局。 第165章 她唯一的选择 “段泽，对不起。”她深吸一口气，挺直瘦弱的背脊。 “没能想起曾经的好，只记得那些伤痛，我以为还有时间可以让我慢慢想，但终究是我毁掉了这一切。”她继续说道。 段泽的心脏像被什么狠狠撞击了一下，他手心的汗渐渐转冷。 她的眼神，和当年太像了。 生无可恋，视死如归。 “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来打断她。 “请原谅一个母亲的自私，我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落入坏人手中，就像你无法容忍北城遭受歹人虎视眈眈一般……”沐晚在道歉，她希望段泽能原谅自己用龌龊的方式夺走了他的帅印。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说过的……你要什么我都会给……”段泽摇头，握枪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北城是你这十年的心血，决不能毁于一旦，我的错自己来承担……”沐晚低头看了眼怀中的晨晨，又看向侧边被士兵架住的宋天扬，微微扬了扬唇角，“阿扬，你要记得带晨晨回家……” 宋天扬肆虐摇头，他的双眼布满了红血丝，泛起的薄雾都成了血泪。 他鼓大眼睛，拼命想对沐晚说些什么，但嘴里塞着的白布让他面目狰狞，根本无法表达自己的心情。 “你们三位还真是情深义重！”旁边的军官被忽视了太长时间，大吼着对天空猛开了一枪。 震耳欲聋的声音，让在场所有人都双耳发鸣。 段泽骑着的汗血宝马也受了惊，直接抬起前蹄仰天长啸。 他正“吁”地一声安抚马儿，余光猛地看到沐晚将怀中的晨晨放至地上，随后后退朝山坡边缘走去！ “卿卿！”他已经意识到她要干什么了！ 段泽抬起马鞭，对着马尾狠狠一甩。 骏马嘶叫着朝前狂奔，旁边的士兵纷纷自卫地让开一条道。 他们深知，马儿朝断路前奔，完全是死路一条。 沐晚没有回头，更没有理会身后的动静。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 纵身一跃，直接朝深不见底的山底跳了下去…… “不！！” 段泽抬起马鞭对着沐晚的衣摆急速狂卷！ 这时，骏马到了坡边，也意识到了危险，立马转身急停，段泽整个人都朝外飞了出去！ 所有人都惊呆了，谁也没料想到会有这样一幕发生。 那军官愣了三秒，随即大吼：“快捞人！” 他的话音刚落，脖子下就被人架了一把手枪。 “让你的人把枪全都放下！”说话之人，是穆明。 他刚才一直潜伏在暗处，擒贼先擒王，他的任务就是活捉这个王八羔子！ 穆明急红了眼，他亲眼看着沐晚和段泽全都掉了下去，却不能出声。 他什么都不能做，除了完成任务。 …… 风，呼呼地从耳边刮过。 “呜——” 像动物在呜咽，又像在哀嚎。 无数画面从沐晚头骨缝隙中溢出，有年少青涩的她和段泽，还有洞房花烛时一脸娇涩的彼此…… 有挺着微微隆起孕肚喜笑颜开的她，还有夜夜留灯等待晚归四郎的她…… 阿泽，四郎…… 一帧帧画面，全都在沐晚脑海中炸开。 梅苑的大火，段泽在门外的怒吼，还有从火海中冲进来的宋天扬，她全都想了起来。 她曾为了不让帅印落入叛徒之手，选择与孙文强同归于尽。 现在因为她的私心，导致帅印已经落入敌国之手，她绝不能因为自己的存在，而让整个北城陷入危难之中。 赴死，是她唯一的选择。 只是，沐晚没有感受到落地的碎骨之痛，便发觉有人拽着自己的衣摆落在了自己之下。 她睁开眼，看到了正深情注视着自己的段泽。 “我们一起。” 这是他对她最后的承诺。 第166章 尘埃落定 “不……” 沐晚大脑一片空白，浑身像淌了层冰水般寒凉。 他怎么可以—— 他怎么可以丢下整个北城于不顾，跟着自己跳下来！ “卿卿，下辈子……再给我一次机会……”段泽看着沐晚，用力伸长手臂，将沐晚瘦小的身体整个拢在自己怀中。 他知道，所谓下辈子只是自欺欺人的幌子。 但他想听到沐晚的回应，就算一死，也心满意足。 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给她垫背，让她活着的希望更多一些，这便是他对她最后的爱。 终于，一次又一次救你的人，是我…… 沐晚没有回答他，但她眶中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随风滑落，颗颗晶莹，飘进了段泽的狭长眼眸。 泪与泪的交融，让她忘了时间的流逝。 明明只有几秒钟，她却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 “段泽……如果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那我把命还给你……只求来生永不相见……” 这是三年前梅苑那场大火中，她在心底对段泽说过的话。 来生永不相见，还是下辈子再给他一次机会？ 风，呼呼地刮。 耳畔已经传来了树叶的沙沙声响。 那是风吹拂树梢的声音。 他们，很快便要落地了。 段泽的臂膀再次收紧力道，眼眸中蕴含的强烈情绪如荒草般蔓延。 “卿卿，我爱你。”他说道。 那近在毫厘的声音，卷走了沐晚的呼吸。 她抬手抓紧了段泽的胳膊，用尽全力抱住他，再也没有犹豫。 段泽一怔，立即收紧臂力，用着近乎要将她融进骨血的力道。 他等这个拥抱，等了太久。 “这是你欠我的。”这是沐晚在他耳畔说的最后一句话。 尖锐的树杈刺破了他们的衣裳，随即便是“嘭”地一声响。 一切，尘埃落定。 …… 昏昏沉沉。 耳边传来一阵噪杂的声响，段泽蹙了蹙眉，刚想挪动胳膊，却发现四肢无法动弹。 “大帅。”耳旁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睁开眼，入目一片刺白。 光线的突然闯入，让他有些难以适应。 环顾四周，他确定自己已经回到了北帅府。 “卿……”段泽想说话，却发现嗓子沙哑得吐字艰难。 “拿水过来，大帅醒了，想喝水！”旁边候着的人，是鲁牧。 段泽微微摇头，鲁牧会错了自己的意。 他不是要水，他是要问那个女人的情况。 段泽拼命回想落地前的画面，却发现大脑一片混沌，思绪也无比混乱。 最后的最后，那个女人好像抱住了自己，还说了句话。 “这是你欠我的。” 段泽想了很久，都没有猜透沐晚那句话的含义。 她为什么说自己欠了她一个拥抱呢？ 恍惚中，段泽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个冬至日，是沐晚的生日。 他去了梅苑，陪她躺下，却背对着她而眠。 沐晚从背后搂住自己，却被自己一把推开。 她说，自己好久都没抱过她了。 是欠那个拥抱吗？ 原来，她都想了起来…… “夫人呢？”段泽喝了水，嗓子稍微好受了些，便立马询问鲁牧。 鲁牧眼眸一阵忽闪，搭拢着肩膀不敢看他。 段泽心底一咯噔，不顾疼痛抬手指向他：“说。” “夫人……走了。”鲁牧的声音小到几不可闻。 第167章 我会找到你 段泽张开的嘴角瞬间石化，他的喉咙像被冰渣卡住，即将窒息。 “什么意思？”他不相信，艰难开口。 鲁牧立马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随意从床边的抽屉里那出一封信，递给了段泽，随后说道：“夫人在半个月前离开了帅府，给您留下了这封信。” 段泽悬着的心刚放下，立即又紧绷起来。 他伸手想去接那封信，又想起自己的双手都被缠上了厚厚的绷带，只得示意鲁牧帮他打开。 “大帅，潜伏在北城的所有倭国人都已经被彻底清查出来，交由民国军政府，但宋天扬已被千山暮子的人秘密转移离开，目前还在竭力寻找中。”鲁牧一边撕开信封，一边将外头的情况告诉段泽。 “我昏迷了多久？”段泽低声问道。 “一个月。”鲁牧有些不忍回答。 段泽怔了怔，抿紧了薄唇。 信封拆开，一张薄薄的信纸上，有着段泽熟悉的字迹。 娟秀，整齐，还有专属她的气息。 “段泽，这十年我们从相遇相知相爱再到相离，经历了太多……现在，是时候对过去挥手告别了。” “北城是你一手创建的梦，天下太平是你一直的追求，不要轻言说放弃，更不要被其他任何事情蒙蔽双眼。” “你曾是我一人的英雄，但你现在是全北城百姓的英雄，也是他们活着的希望……愿战争早日结束，愿所有人都能过上好日子，愿世间不再有分离。” 她说了很多，却没对他们之间有任何交代。 最底下还有一行字，字体微微有些潦草。 “谢谢你的付出，但你我夫妻情已尽，梅苑也不再是我的归宿……我走了，我要去一个没有你的地方。” “林月卿（沐晚），亲笔。” 最后，她终于接受了她曾经的身份。 透过她的字迹，段泽隐隐看到了沐晚平静的面庞。 她在书写下这些时，有过挣扎和不舍吗？ 一个拥抱，就能抵下自己欠她的？ 段泽浑身都在发抖，呼吸也变得急促。 两个人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为什么她说走就走？ “那孩子呢？”段泽抬眸看向鲁牧。 “穆明帮忙安顿到了白药山庄，夫人亲自陪着下葬的。”鲁牧知道他指的是晨晨。 “找她，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她。”段泽恨自己这身绷带和伤痕，但这些痕迹都是自己拼死护住沐晚的证明。 “夫人是往城南走的，属下已经派人在暗中保护……”鲁牧的安排，让他松了口气。 在段泽最危难的时刻，鲁牧和穆明这两个左右臂膀都不离不弃，忠心耿耿，他甚感欣慰。 北城有他们，一定能做到如沐晚所说，战争早日结束，天下一切太平。 段泽又想起了曾经的副官——孙文强。 曾经的孙文强城府极深，将所有情绪都隐藏在心底，不让人轻易察觉。 但他是个很努力攀爬上进的人，所以才会从一个小小士官做到副官一位。 但那也只是在他没有与许湘雨擦出火花之前—— 后来的后来，他将所有的忠诚都给到了阴暗的爱情。 他自以为是爱情的爱情…… 段泽又想起自己和沐晚，七年的相伴，三年的思念，融合成十年的里程碑。 未来第二个十年，第三个十年，他们还有更长的路要走。 他捧起信纸，放在离心脏最近的位置，目光看向窗外。 卿卿，我一定要找到你。 第168章 天作之合啊 离开的林月卿深知，她逃不开段泽的手掌心，但她还是走了。 无关其他，只是不想继续。 段泽欠她的，在那纵身一跳的时候，就已经还清了。 接下来，桥归桥，路归路才是他们本应走的路。 林月卿并没有离开北城，而是择了一个乡下偏僻之地住下了，平平淡淡的开起了医馆。 她走的时候带走了段泽当时送给她的锦盒。 她一直不曾打开过，如今也是一样。 转眼，林月卿已经在这个小村落过了半个月的平淡日子。 没有北城时的波澜壮阔，却也不必每天提心吊胆。 林月卿送走最后一个病人之后，刚走出门，就碰上了又给她送东西的白树。 白树是村长家的儿子，二十四五岁的年纪，为人善良敦厚，却因为一些原因一直没有娶上老婆。 也不知道是谁的授意，从十天前开始，他就一直不间断的给林月卿送着各种东西。 花草，蔬菜，鱼肉…… 尽管林月卿已经对上门提亲的婆子说了自己没这个心思，白树的举动也没有停下，送来的东西反倒是日益多了起来。 “白树，我说了你没必要这样。” 听了林月卿话的白树，对林月卿嘿嘿一笑，放下东西，转身就走，晒得黝黑的面庞在夕阳下也有着几分的帅气。 林月卿看着白树已经走远的身影，只得将东西提起，放置在一旁。 “呦，白家那小子又来给你送东西啊。” 隔壁传来的一声揶揄，让林月卿哭笑不得。 “林大夫，不是我嘴碎啊，你看白家那小子长得也算是板正，虽然不是啥大户人家，再怎么说人家爹也是村长，你嫁给他也不算吃亏，更何况白树对你多好啊，又送鱼，又送肉了。现在这世道，鱼啊肉啊的多贵呢!” “李婶儿，我现在没有那个心思，我只想平平淡淡的活着就行了。” 林月卿耐心的解释着和白树的关系。 可这话在李婶儿听来，完全就是林月卿找借口。 她苦口婆心的劝道：“你啊，也别嫌我唠叨，我是看着白树那孩子长大的，这么多年可是头一回见他对个女娃那么上心，依我看，你俩在一块儿，那就是天作之合！林大夫你说呢？” 林月卿心知自己是解释不明白了，干脆什么也不说，只是道：“李婶儿，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些药草没整理呢，回头有时间了，再找你聊。” 说完，她便钻回了自己的药房，将门一关，不再出声。 翌日，林月卿刚起床不久，白树就过来了。 手里还提着淌着血的一大块肉。 林月卿瞧着，却是看不出来是什么的肉，只是腥气极重。 “白树，你先别走，我们聊聊。” 林月卿叫住了转身就要离开的白树，将人引进了院子坐下，她才擦了擦手开口说道： “我知道这话有些伤人，但是白树，我对你真的没那个意思，也不想结婚。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白树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林月卿，清亮的眼睛让林月卿都有些说不下去。 “你不了解我的过去，我也不想提起。可是白树，不管怎样我都不想耽误你，所以以后你还是别再送东西过来了。” 白树的眼眸黯了黯，嘴角却还是扬着一抹笑，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了开。 可尽管林月卿的话说的如此明白，接下来的几天，白树依旧是送着各种各样的东西过来。 只不过林月卿再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只有早上起来后，挂在门口的东西，证明白树来过。 林月卿始终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择了一天大早，刚刚亮天的时辰。 林月卿坐在院内等着白树上门，才算是捉到了这个孩子。 她捉着白树的手腕，还未等开口，就听到李婶儿的声音。 李婶儿起来倒水，看着林月卿站在门口的身影，还有她手上拎着的东西和她对面的白树，笑声道：“林大夫，挑个好日子，你和白树成亲得了，这么好的男人可不多见了！” 林月卿闻言还没怎么样，白树却是害羞的直接甩开了林月卿的手，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林月卿看了眼偷笑的李婶儿，刚要说些什么。 这时，她突然感觉到了一道刺骨的目光，她微蹙着眉，转头看向那个方向…… 第169章 受伤了 可是那里根本连个人影都没有。 林月卿只能暗自安慰是自己感觉错了。 那人是北城大帅，怎么可能来到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 林月卿压下心中的不安，转身进了屋，关上了房门。 之后的几日，白树都没有再来过林月卿心中松了一口气，却莫名的浮上了几丝的怀疑。 除此之外，还有她经常能感觉到的那道目光，也是让林月卿难以安宁。 恰巧这时村长来取药，林月卿便顺口问道：“这几日怎么不见白树？” 村长闻言叹了口气，可怜道；“那孩子也不知道是惹到了哪儿路大仙儿，上山打猎这么多年也没出过事儿，这次不知道怎么的，偏偏被陷阱给夹了脚，这不，一直在床上养着，都不敢动啊！” “……我这儿有一些治疗伤口的药膏，您拿回去给白树用上。” 林月卿拿过一个小红盒递给村长，叮嘱着事项。 村长忙不迭的收了起来，接过林月卿配好的药，却是迟疑了一下才说道：“要不林大夫和我一同回去，给白树看看伤口？” 林月卿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拎起药箱跟着村长出了门，直奔村长家而去。 林月卿走得急，自然也没有看到身后那道带着痴恋的目光。 白树脚上的伤看着严重，但也只是因为天气炎热，没有好好的包扎难免有些化脓。 “林……林大夫，我的脚不会有事吧？” 白树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失落，林月卿闻了，摇了摇头安慰道：“放心吧，没什么大碍，只要好好养着，不出半个月，你就又能活蹦乱跳的了。” 林月卿将用过的药收回药箱，叮嘱道：“不过下回可不能这么冒失了，这次没什么大事还好，要是你出了什么事，你要村长和婶子怎么办？他们就你一个儿子。” “我……我也是一时着急，看那花开的好看，想着摘给你，让你高兴，一时没看见脚底下的陷阱。等……等我好了，一定把那花儿摘来给你。” 林月卿迎上白树闪着异彩的眼眸，抿了抿唇，却是不忍再说伤他的话，只得道：“你先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小半个钟头，林月卿才回到了医馆。 依旧是那道让人觉得刺骨的目光，林月卿恍若无视一般的关上了门，不予理会。 医馆的角落里，男人看着紧闭的房门，眼中情绪起伏不断。 可此时的他除了龟缩在阴暗处像见不得天日般偷偷的看着，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举动。 他生怕看见林月卿厌恶的目光，也明白，林月卿其实根本不想见到他。 他也怕他一出现，林月卿会再一次消失。 他知道，不该来找她。 不该打乱她平静的生活。 不该让她的奢望成空。 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转过身看向来人蹙了蹙眉：“什么事？” “大帅，城内来的急报，您在这儿守了小半个月，也该回去了。” 段泽闻言转过头深深的看了眼林月卿的房门，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似是在纠结着什么…… 第170章 果然是他 生活依旧无波无浪，林月卿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那日的感受是个错觉。 而白树从脚伤好了之后，就又开始送东西的举动，任凭林月卿怎么拒绝都没用。 一日，白树来送东西，转身要走的时候，林月卿刚好瞧见他胳膊处的伤。 她皱了皱眉道：“白树，你过来。” 白树闻言听话的站在了林月卿身前，眼都不眨的看着她。 林月卿也不在意，只是抓过白树的胳膊，细细的看着他的伤口道：“等着，我去给你拿药。” 林月卿刚要转身，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你这些日子怎么总受伤？” 白树闻言抬起没伤的胳膊挠了挠脑袋，也是一头雾水。 “我也不知道，这些日子总感觉有人看我，但是回头看却没有人。然后一分神，就受伤了。” 林月卿闻言抿了抿唇，思忖了一会儿道；“白树，你和我进来。” 说着，林月卿便将人带进了屋子，还关上了门。 林月卿不说话，专心的给白树涂着药。 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却传来“咚”的声响。 林月卿没有理会，拽住想要起身查看的白树，没有动作。 紧接着，一声声响来的密集，声音也越来越大。 林月卿也算是确定了心中所想。 她松开抓着白树的手，迎上他不解的眼神，出声道：“白树，从今天开始，你不要再过来了，你的东西我也不会再收。至于原因我不会告诉你，你只要知道我是为你好就可以了。” 白树满脸不解的被林月卿推出门，连带着今天拿过来的东西都一同被塞在他怀里。 他驻足在院外好久，才落寞的转身离开。 林月卿明白自己是真的伤了白树的心，可是当年那一条条人命浮现在眼前，那一抹抹鲜艳的红，让她不得不害怕。 她不想再因为自己而伤了一条无辜的性命！ 林月卿深吸一口气，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他来了，这个地方，她自然是不能呆下去了。 入夜，一片漆黑。 林月卿背上背着小小的包裹，刚刚推开房门，就看见一个万分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前。 “卿卿，你能不能别丢下我。” 段泽几乎和夜幕融为一体，一双眼睛却是晶亮的望着林月卿，满是哀求。 段泽深知林月卿对自己的不待见，腹部的伤口愈发的疼了起来。 前些日子，一封城里的急电，让他不得不离开这里。 原因则是国内一直都是四城鼎力，但是因为倭国的侵入，东南西北四座城不得不做出归属。 从千山暮子的事情中就可以看出，东城和倭国已经站在了一起，西城和南城一直都是站在中间，不偏不向，而他统领的北城，则一直是和军阀战线站在一处的。 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一个叫民党派的势力突起，不知不觉中已经渗透到了各城之中。 这一次回去，便是要肃清北城内的其它势力，而他身上的伤，也是因为在追击小股流窜势力的时候，被人暗伤的。 按着医生的话，他应该在床上养好伤再动，可是他忍受不了看不到林月卿的时间。 于是他便直接从医院跑了出来，直奔着这儿来，却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那样一幕。 他仅仅是不在几天，林月卿就和那个臭小子走的那么近。 如果不是他刚好赶过来看见了，用石头砸门阻止了，他们两个会发生什么？！ 段泽越想心中越是妒忌，他看着林月卿径自走远的身影，忍不住想扯住她的手腕…… 第171章 你的话我信不起 段泽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在接触到林月卿漠然的目光时，所有的话又好像是哽咽在了喉中，不管他如何，都说不出口。 只能是望着林月卿，一双眼中写满了固执。 “你甩不掉我的，你去哪儿，我便跟到哪儿。说到做到！” 而林月卿只是淡淡的扫了段泽一眼，漠然道：“放开。” 林月卿的冷漠刺的段泽心中一痛，连带着腹部的伤口也是一阵抽痛。 可是他不敢再对林月卿做什么，以前的种种作为已经伤透了她。 段泽只能压着心中满溢的思念，爱意，缓缓的松开手。 可他眼中的坚定却是一分不少，看得林月卿心慌。 “段大帅，林月卿已经死了，也不会死而复生。” 段泽闻言拉住林月卿的手腕，温声道：“卿卿，我不管你是谁，林月卿也好，沐晚也好，我段泽这一辈子就只认你这一个夫人。” 林月卿似是被这句话触动，看向段泽的眼中终于是多了几分情绪。 段泽见林月卿看过来，连呼吸都变的紧张兮兮，不敢喘气。 “大帅，你的话我信不起。” 说完，林月卿将手腕从段泽僵直的手中抽了出来，缓了一下情绪低声道：“这村子庙小，容不下您这镇守北城的大帅，您还是回去吧。” 抬步要离开的她就像当年甩袖离去的段泽一样，没有半点留恋。 林月卿的步子稍显急促，她当年何尝没信过段泽的话，最后得到的是什么？ 从浓情蜜意到孤枕难眠。 从鹣鲽情深到相看生厌。 从一生一世一双人到他游戏花丛，满身胭脂香。 她真的受够了，也痛够了。 段泽怔愣的看着自己再一次空落落的手，不再说话，只是亦步亦趋的跟在林月卿身后。 这么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林月卿已经走到了村子的最边缘，眼看着就要踏出村庄，而段泽依旧跟在他身后，即使鲜血已经从腹部再次撕裂的伤口，染透了暗绿色的军衬衣。 林月卿停下脚步，压着心中被激起的火气，转过身看着段泽。 “卿卿……” 段泽小声唤着林月卿的名字，小心翼翼的样子哪里还像征战杀伐的大帅。 “大帅非要我将话说的再明白些么？” 林月卿朝着段泽走来，眼中带着诘问，逼的他不得不后退。 “你对白树做了什么？他这些日子所受的伤有多少出自你的手笔？” 段泽闻言眼眸一闪，带着几许的慌张无措。 他是让人看着点儿白树，也时不时的让他受一些伤，但是他已经很克制了。 至少现在的他，不敢轻易要了人命。 但是他不敢辩解。 因为他知道林月卿话中的意思。 林月卿也不在意段泽的回答，她凉凉一笑，带着自嘲。 “段大帅，我自认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非要将我最后的宁静都打破么！？” 说完，林月卿便朝着出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她其实明白，如果段泽想不明白不愿放手，不论她走到那里去，她都逃不出。 段泽望着林月卿的背影，突然一阵无力，整个人倾倒在地。 “大帅！” 身后突然传来的惊喊，让林月卿驻了足。 她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 第172章 斩断妄想 段泽在鲁牧的搀扶下，忍着痛站起了身。 眼睛却是一直望着林月卿，满是期待。 可破灭来的就是这么快。 林月卿最终愣是没有回头一眼，决绝如斯。 而段泽也终于是在这样的身体，心理的双重强压下，昏了过去。 头晚的纠缠让林月卿以为不会再看到段泽，却是没想到第二日她刚一出门，抬头便迎上了他炙热的目光。 他竟然是择了林月卿对面的房子住了下来！ 林月卿恍若未见，只是兀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段泽长相英俊，常年身居高位，周身的气势自然也是令他和村里的男人大相径庭。 于是便引来了村里多数姑娘的注视。 林月卿听着耳边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只觉得心下厌烦。 她就知道，段泽一来，她平静的生活就会被打破。 “卿卿，山上草药难采，以后还是我来吧。” 段泽将身上的药筐放在林月卿面前，像个讨赏的孩子一般，神采奕奕。 林月卿不语，甚至连看都未曾看过一眼，便将装着一筐杂草的药筐扔了出去。 段泽脸色一黑，周遭的议论声更是让他有些生气。 但是他不敢发火，只能是压着火气笑说道：“卿卿不喜欢，明早我再去就是。” 一连将近半个月，段泽都是如此。 即使他采回来的东西，林月卿看都不看一眼，他也不曾停过。 村里的人见了，便也明白，新来的这个好看的小伙子，怕就是奔着林月卿来的。 “林大夫，你和那小伙子是什么关系啊？我瞧着，他对你有意思。” 李婶儿倚着院墙，看着铡草药的林月卿揶揄道。 林月卿动作一顿，复又开始铡了起来。 “您看错了，我和他没有关系。” 刚刚走到院子外的段泽听到林月卿的话，心中一涩。 连带着胳膊上的伤都痛得严重了些。 李婶儿撇了撇嘴道：“不是我说，林大夫，你眼界儿别那么高，我看那小伙子着实不错，你要是真不动心，我可就要牵红线了。到时候你可别说李婶儿我不向着你。” “这是他的事儿，和我没关系，李婶儿也不用问我。” 林月卿抱起铡好的药草，便进了医馆，好像根本没瞧见段泽一样。 李婶儿看着林月卿的背影悄没声儿的啐了一口唾沫，暗骂道：“端得什么架子！” 刚要转身进屋儿，就瞧见站在院门口没动作的段泽。 李婶儿眼神一亮，忙从自家院子里绕了出来，站在段泽面前，高声道：“呦，小伙子回来了。” 段泽没说话，只是看着医馆窗户露出来的林月卿出神。 李婶儿也不在意，看着段泽手中的东西称赞道：“小伙子真能干，又打回来这么多东西啊。” 说着，便要去拍段泽的手臂。 段泽微微蹙眉避开，手臂上的伤口就露了出来。 李婶儿瞧了忙抓着段泽往林月卿的院内走去，边走还边高声喊着：“林大夫，快出来，他胳膊受伤了。” 段泽看着从屋子里走出来，神色不虞的林月卿，当下便要起身。 李婶儿却是将人按了下去，朝他使了个眼色，然后对着林月卿说：“林大夫，不管怎么说，他也是给你打东西受的伤，你可不能不管啊。人我交给你了，你可得给治好了！” 李婶儿扔下这句话，便离开了院子。 林月卿扫了一眼段泽手臂上的伤口，转身进了屋。 段泽眼眸一黯，心中的酸涩感逼得他甚至要崩溃，但是他只是默默的站起身，转身要离开。 只有他身侧紧握的拳头，才能展现他心中的不平静。 还不等他迈开步子，身后的脚步声，让他立刻回过了身。 “卿卿……” 段泽接过林月卿抛过来的药膏，眼神一亮，可当下林月卿出口的话就像是一柄刀，斩断了他所有的妄想。 第173章 胡闹了这么久 “段大帅胡闹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吧？还是说你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将北城的百姓置之不顾？” 胡闹？！ 段泽苦笑，难道他的所作所为，他的真心，在林月卿的眼中只是一场胡闹么！ “卿卿，我没有胡闹。北城的事情我交给了鲁牧和穆明，他们能处理的很好。我……我只是想陪着你。” 段泽解释着，眼中满是受伤。 林月卿撇过视线不去看他，只是说道：“城内的事情没人知道，当然是段大帅怎么说怎么是。但是我想请段大帅记清楚些，无论怎样，我不会跟你回去。” “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我真的只是想陪着你！” 段泽有些无力，可却无可奈何。 毕竟林月卿对他的信任，是他亲手一点一点毁掉的，怪不得别人！ “既然段大帅非要这么说，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今天我们便将所有事情说得更清楚一些。” 林月卿寻了个椅子坐下，冷声说道。 “说什么……” 段泽疑惑的看着林月卿，一头雾水。 林月卿却将他的反应当成了装傻。 “段大帅不愧是一城之主，玩弄人心的手段真是令人佩服。” 林月卿说着，眼神也越来越冷。 “住进村子，和村里人打好关系，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为了我而来！看看，连李婶儿都为你说话，段大帅，你这招还真是好用。” 段泽听到这儿才明白，原来林月卿竟然是这样想他的么？！ 酸酸涩涩的感觉溢满了整颗心脏，被人误会原来是这么难以言喻的感觉么？ 但是他不能再被她误会了！ 段泽压下情绪，开口想要辩解： “卿卿，我没有……” 可他的话刚一出口就被林月卿阻止了。 她嘴角清浅地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凉的让人心慌。 “这样的手段，只是为了逼我跟你回去，你是不是太瞧的起我了？” 林月卿一句句质问的话，像是一把把尖刀插入段泽的心脏，刺的他千疮百孔痛彻心扉。 林月卿似乎是还嫌不够一般，双目看着段泽的眼睛，红唇微动。 “还是说段大帅觉得我担得起北城百姓的指责？亦或者觉得我过得太平静，非要将我重新再拉回那个旋涡，不死不休？！” “我没有！” 段泽似乎是被逼迫到了一个点，这些时日来的情绪终于爆发，高声反驳道。 林月卿却像是松了口气一样，薄凉一笑。 “段泽，这才是你，无论这些日子你装的有多么体贴，你的本性还是如此，你改不了，就像我不爱你了，就是不爱了。” 段泽怔怔的望着林月卿，似是受到了重大打击一般。 “不！我不信！” 段泽摇着头，眼神却是死命的盯着林月卿，不想有一点的遗漏。 “你不可能不爱我，卿卿，我们在一起七年，我想了你三年，十年的时间怎么能说不爱就不爱了！” 段泽的神情有些癫狂，失控。 他双手紧抓着林月卿的肩膀，整个人像是魔怔了一般，慌张的寻找着林月卿的唇，想要吻上去。 “卿卿……” 第174章 拒之门外 林月卿并没有闪躲，只是在段泽的唇吻上来的时候，扬起手狠狠的给了他一掌。 段泽歪着头，眼中情绪不明。 “别把我对你最后一点忍耐都消失殆尽。” 林月卿一把挥开段泽的身体，起身进了屋子。 带着木头气味的门在段泽的眼前紧紧关上，就像是林月卿的心门一般将他拒之门外。 垂在身侧的手咯吱作响，最后狠狠的砸在了一旁的门柱上。 他怎么能没忍住呢？ 段泽心中暗恨。 既是因为自己的委屈，也是为了林月卿的不信，可更多的则是对自己的不争。 林月卿以为她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依着段泽往日的脾气，也该离开了。 却不想他反倒是像个狗皮膏药一般，步步紧跟。 不管是上山采药，还是整理药草，段泽什么都抢在林月卿之前做好，也让她避无可避， 又是一日薄雾笼罩，林月卿照例在院中收拾着药草，段泽则是站在院外看着她。 熙熙攘攘的争吵叫骂声传入林月卿的耳中，她抬头看了一眼，也没当回事儿，自顾的整理着。 却不想这熙攘声竟是越来越大，人群也从远处挤到了林月卿的院内。 “你就是那什么林大夫？” 一声娇怒的声音响起，林月卿蹙了蹙眉。 “你有什么事儿？” 林月卿看了一眼来人，以及她身后看热闹的村民，心中思忖。 “什么事儿？” 女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高声尖叫道：“看你也是个正经人家的女人，怎么就这么不知害臊！连我未婚夫都敢勾搭，你是不是想男人想疯了？！” “你的话我听不懂，你是谁？” 林月卿不知道这女子闹得是什么，但是也听出来了一些。 “我是谁？我是隔壁村儿的翠苗，是白树哥的未婚妻！听说就是因为你，树哥才要和我退婚的？！” 林月卿皱了皱眉，也是这时，听到消息的白树，才迟迟赶来。 “翠苗，你这是干什么？！” 白树皱着眉看着翠苗，脸上一贯挂着的笑意消失不见，只剩焦急。 “树哥，你不就是为了这个贱女人才要和我退婚的么？我今儿倒是要来瞧瞧，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勾搭的你魂不守舍的，今天一看，也不怎么样！” 翠苗在乡下长大，从小听得就是各种的污言秽语，如今骂出来倒也是一句赛过一句难听。 白树闻言羞赧的脸色通红，他尴尬的朝林月卿道着歉，然后便要拉着翠苗离开。 “怎么！我说错了么？！” 翠苗还嫌不够，叫骂道：“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啊？！你个臭不要脸的，还说什么大夫，也不知道吃了你的药，会不会死得更快！” “够了！” 从不曾高声说话的白树头一回这么呵斥一个人。 他没有看翠苗，只是朝着不说话的林月卿道：“林大夫，对不起，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白树说完，转身就走。 翠苗站在原地，看着离开的白树急忙大喊:“树哥，树哥你等等我！” 说着，还不忘回头瞪林月卿一眼道：“你给我等着，要是让我逮到你勾搭树哥，我不会放过你的！” 两人的身影眼看越走越远，就连围观的群众都要散了，就在这时，白树的脚步停了，紧接着响起的是翠苗的尖叫。 第175章 颐指气使 “你谁啊？挡着我树哥的路干什么？！我告诉你，我树哥可是村长的儿子，小心我让他把你撵出去！” 翠苗叉着腰，颐指气使的高声呵斥道。 段泽没有搭理翠苗，只是看着白树道：“觉得对不起她，那就说清楚。” 白树攥了攥拳头。 这个男人他没见过，却也从村民的嘴里听过了不少。 自然也知道他对林月卿的心思。 白树转过头，正好对上林月卿淡漠的双眼，心中愧疚更是涌了上来。 但是他不想就这么放弃。 即使后来他送过来的东西，林月卿再没有收过，也没有再见过他。 “翠苗。” 白树抿着唇看向眨着眼看着自己的翠苗，狠心道：“退婚是我一个人的意思，林大夫什么也不知道，喜欢她也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她没有勾搭过我。你以后也别再来找我了。我和你没可能。” 翠苗闻言眼泪唰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可白树的身影已经在十步开外的地方。 翠苗转过身朝着林月卿在的地方就冲了过去，抬手便要打她。 就在这时，段泽站在了林月卿身前，带着寒意的双眼冷冷的睨着翠苗，让她心生惧意，动作也停了下来。 “都是因为你，你这个扫把星！我讨厌你！” 翠苗收回手，不服气的叫骂着。 她打不到林月卿，便抬手将林月卿好不容易整理好的药草打翻在地，狠狠的推了段泽一把，哭着跑远。 段泽站在林月卿身前，皱着眉道：“为什么不解释？” 为什么不说你对白树没有意思？ 为什么不说你已经有丈夫了？ 为什么任由他们污蔑？ 而蹲着身子捡草药的林月卿闻言却是冷笑了一声，抬起眼眸对上段泽的目光，冷峭道：“段大帅，你真的很多事。” 林月卿将怀中的药簸箕摔在地上，果断的转身进了屋，将段泽的目光连带着村民的议论一同关在了门外。 人群中的李婶儿看着段泽，无奈的叹了口气，上前解释道：“你呀，好心办了坏事儿。翠苗那丫头是隔壁村长家的女娃，自小就是娇生惯养的，但凡受了点儿委屈，她家里人都要讨回来。如今大庭广众下被你打了脸，不管怎么说都是林大夫的缘故，以后她的日子可是不好过了呦！” 段泽闻言皱了皱眉，这就是林月卿不解释的原因么？ 如果她和他回去的话，身为堂堂北城大帅夫人，怎么会有人敢如此指责？ 可她不愿意…… 即使被人误解，被人谩骂，被人仗势欺压……她都不愿和他回去。 待在他的身边，比经受这些还让她厌恶么？ 段泽想着，心也更疼了一分。 他走进房间，看着坐在桌案前整理药材的林月卿，眼神痴缠。 “卿卿，今天的事是我错了，你……能别生气么？” 段泽的话让林月卿惊讶。 什么时候开始，段泽竟然也会道歉了。 可是这句道歉来的太晚，晚到已经激不起她心中任何波澜。 “段泽，一切都太晚了，我们回不去，也没有未来，你要是真的爱我，算我求你，放过我！” 第176章 句句刺骨 林月卿的语气平淡，却句句刺骨。 段泽只觉得自己像是受到了重击一般，脚步晃荡。 他后退了两步稳住身子，喉咙干涩。 晚了么？ 原来真的晚了！ 可是要自己放过她？ 段泽眼中有着一抹湿意，他上前半蹲在林月卿身前，仰着头望着她，目光深切到想要望进她的心里。 “卿卿，放不开了。” 林月卿闻言闭上了眼，漠然起身，喃喃道：“既然你做不到，那我来帮你。” 段泽闻言心中一惊，不等他反应，四肢的无力麻木感让他惊讶，却并不恐惧。 “这是木菊花，除了晕眩和四肢无力之外，不会对身体产生什么副作用。” 林月卿转过身，然后将段泽扶至床榻上躺着，自己则是拎起桌案下早已收拾好的背囊，抬步离去。 这是她第二次给段泽下药，第一次是为了晨晨，而这一次则是为了远离。 如果有可能的话，林月卿只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见。 鲁牧寻来的时候，段泽已经在屋子躺了四个小时。 “大帅……” 段泽在鲁牧的搀扶下慢慢起了身，整个人似乎又陷入到了最开始，林月卿身死时候的状态。 “鲁牧，她又走了。” 鲁牧闻言，即使他是个心宽的汉子，心中也不免一酸。 “大帅，夫人朝着南方去了，弟兄们在跟着，要不要将夫人带回来？” 段泽眼神一亮，却又陡然黯淡。 林月卿一心想要离开，即使将人带回来又有什么用？ 她还是会走的。 “算了，让弟兄暗中跟着，别让卿卿发现。” “是。” 鲁牧应承道。 四肢渐渐恢复力气，段泽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缓缓起身，像是巡视自己的疆土一般，将林月卿生活多月之久的医馆走了个遍，似是要将属于林月卿的味道牢牢的记在心间。 “走吧。” 全然恢复的段泽对鲁牧说着，鲁牧以为段泽终于改了主意，要回北城。 他兴高采烈的叫人去收拾着段泽的东西，刚要装车，却被他的话震惊在了原地。 “将东西搬到这里来。” “大帅！” 鲁牧抬高了声音叫道。 “北城的事情交给你和穆明我很放心，鲁牧，让我歇一歇。” 段泽没什么表情，情绪更是平淡，可鲁牧偏偏从中听到了疲累。 杀伐果决的大帅也会感到累么？ 鲁牧想不明白，只是将这件事告知穆明的时候，他却好像是早就知晓一般。 “这段时间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事，就别去打扰大帅了。” 鲁牧点了点头，将心中的疑问压下。 而留在村庄里的段泽，活得像是林月卿一般，每天便是整理药草，翻看医书。 时不时的和隔壁的李婶儿说说话，好像他不是北城的大帅，只是一个平凡不过的普通人。 入夜，微凉。 段泽栖在林月卿的床榻上，属于她的味道紧紧地围绕着他，也欺骗着他。 “卿卿，我这般等着你，总有一天，你会回来我身边的吧？” 段泽缓缓闭上眼，低声呢喃着，奢望着。 但是段泽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 快到让他猝不及防，甚至不想它来到！ 第177章 瘟疫 北城出现瘟疫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可传播的速度却是北城百年以来最快的。 段泽听着穆明报告着城内的情况，眉头蹙起，就再难舒展。 “源头查到了么？” 面对段泽的问题，穆明万分愧疚的摇了摇头道：“抱歉，大帅，现在还没有找到。” 段泽闻言眉头拧的更紧。 “回北城！” 而另一面离开的林月卿离开村子之后，便直接进了南城，听闻北城发生瘟疫已经是两日后的事情了。 虽然她不想再回到北城，但是与她而言，百姓何辜？ 所以她回去了。 林月卿回到村子的时候，村子里已经有人感染了瘟疫，因为没有及时发现，所以不少村民也都轻微的感染了。 其中最严重的莫过于李婶儿。 林月卿查探着她的症状，心中估摸了大概，心中松了口气。 “李婶儿，你别担心，这不是新型疫病，是猪瘟，以前就发生过。我一会儿熬一碗中药你喝下，要是明日退烧了，就说明好了。” “诶！诶！” 李婶儿应着，满脸感激。 林月卿回来的消息，段泽很快就收到了，在得知她和得了疫病的人处在一起的时候，段泽恨不得立刻分身过去，将人捉回来。 事实上，北城内的疫病，要比村子内严重的多，但是迄今为止，他们也没有查到源头。 眼看着沾染疫病的人越来越多，段泽也是十分头疼。 村子里，跟着林月卿的人不知道怎么的，竟然也感染上了疫病。 为了命，他们不敢在藏下去，只能是现身。 而李婶儿和几个沾染疫病人接连好转的消息，也由此传入了北城中，段泽的耳中。 这一次，段泽终于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去见林月卿！ 而此时，林月卿正面临着行医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第一次纠纷。 原因是有人死了！ “林月卿，我知道那个时候我骂过你，但是你要是心里过不去，骂回来就是，为什么要害死我爹！那是活生生一条人命啊，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翠苗跪在一具尸体面前，高声叫喊着。 而林月卿却是百口莫辩。 “我是医生，不是神仙。我给你爹的药和别人的是一样的，他死了，我也没有办法。” “你撒谎！明明就是你记恨我骂过你，才给我爹开了不一样的药！整个村子里只有你懂医，自然你怎么说怎么是，可怜了我爹，还没见到我嫁人，就被你害死了！” 翠苗说到最后，竟是直接哭嚎了起来。 林月卿皱着眉看着撒泼的翠苗，心中无奈。 “信不信在你，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节哀吧。” 林月卿说完，转身便要走。 结果，一直跪在地上哭的翠苗，此时却是直接起了身，朝着林月卿冲了过去，高声喊道：“既然你不承认，那你就陪我爹一起去死吧！” 而翠苗的手里，赫然是一张用过的手帕。 如果林月卿没记错的话，那张手帕，刚刚擦过翠苗爹嘴角的血。 周边人见翠苗的样子，哪还敢上前，躲避都来不及。 林月卿怔怔的看着那张手帕离自己越来越近…… 第178章 她害死了我爹 就在那张手帕要沾到林月卿的身时，一只从旁伸过来的手，果断的抓住了翠苗的手。 “翠苗，你疯了！” 白树挡在林月卿身前，心中却是一阵后怕，要是他刚刚没来得及，那林月卿…… 白树不敢往下想，看着翠苗的眼神愈发的凉。 “树哥，到现在你还护着这个贱人！她害死了我爹啊！” “林大夫已经解释了，你偏要赖人家，翠苗，做人要知恩图报。要不是林大夫，你早就和你爹一样了！” 白树一把甩开翠苗的手，斥责道。 “你！你分明就是护着她！” 翠苗眼中含泪，捏着手帕的手紧握，青筋暴起。 “翠苗啊，你说这话，诛不诛心啊？！你爹明明就是感染的太严重了，林大夫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啊！” 被人搀扶着的李婶儿提林月卿说话道。 而白树也没有理会翠苗，而是转过头看着林月卿，满眼关心。 “林大夫，您没事吧？” 林月卿闻言摇了摇头，看向他身后的翠苗，叮嘱道：“瘟疫传染的极快，你刚刚和你爹接触的太多了，还是先将预防的药喝了，免得出什么事。” “用不着你假好心！” 翠苗斥了林月卿一句，转而扑到她爹的身边，泪眼婆娑。 “得了瘟疫的人不能土葬，只能火葬。一会儿记得将她爹的尸体抬过来。” 林月卿看着翠苗的身影，低声和白树说着。 白树点了点头，接过林月卿递过来的预防药喝了进去。 其实翠苗的话完全就是无稽之谈。 她爹是第一个得瘟疫的人，也是最严重的那一个，林月卿来的时候，她爹就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灵，死也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 而且林月卿来的及时，虽然说村子里得瘟疫的人很多，但是真的因为瘟疫死的人却很少，加上翠苗她爹，也不过十个人。 火烧的猛烈，清风一吹，火苗窜的老高。 村里的人围在火势前，看着尸体在大火中慢慢变黑，逐渐化成灰烬。 周围低低絮絮的哭泣声让林月卿心中不忍。 如果她没有离开的话，会不会这些人就不会死？ 林月卿陷进自己的思绪中，自然是没有注意到，身后那双闪着恶意的眼眸。 翠苗扶着自己的娘，眼眶红肿。 如果不是林月卿，白树怎么会和她退婚？ 如果不是林月卿，她爹怎么会死的这么快？ 如果不是林月卿，她爹怎么会连死后都不得安宁，连个完整的尸体都没有！ 翠苗想着，心中的恶意更甚。 “娘，你说爹在泉下有知，会不会也觉得自己死的不值？” 翠苗的声音低沉，连靠着她的翠苗娘都听不清她的话，只是呜呜的哭着。 “林月卿，你去给我爹陪葬吧！” 翠苗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狠狠的将站在自己身前的林月卿推了出去。 而前方，赫然是着得凶猛的大火！ 林月卿踉跄的跌入火中，三年前的记忆再一次跃入脑海。 那座熟悉无比的宅院，同样带着恨意的话语。 林月卿苦笑。 自己还真是遇火便是灾啊！ 一样的大火，一样的温度。 只是再没有宋飞扬那么一个傻子了…… 第179章 幸好我赶上了 “卿卿——！” 段泽怎么也没想到，他刚到村子，就看到了让他心惊胆战的一幕。 他一把推开想要拉住他的鲁牧，朝着林月卿便冲了过去，在她落入火势的前一秒，将人拉了出来。 段泽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甚至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可他怀中的林月卿却是半分伤都没有，只是头发微乱。 段泽紧紧的抱着林月卿，平复着似是要跳出胸腔的猛烈心跳。 “幸好，这次我赶上了。” 段泽的话中带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 三年前，林月卿亲手点燃的那场大火，烧毁了梅苑，也烧毁了段泽。 对于段泽而言，没有什么比亲眼看着自己珍爱的女人变成一具看不出模样的尸体还要让人崩溃。 即使那是假的。 段泽的手甚至在发颤。 他松开怀抱，因为他还记得现在的林月卿不喜欢他的触碰。 “你……没事吧？” 林月卿对上段泽有些发红的眼睛，避开他的眼神，摇了摇头。 段泽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待转过身后，他便又是冷情果决的大帅。 “鲁牧，将人带过来。” 段泽的语气带着些许的杀意，让人心寒。 翠苗被人扭送过来的时候，还沉浸在自己的疯狂之中，根本意识不到现在是什么情况。 倒是一旁围观的村民，看着段泽的装扮惊愕不已。 “大帅，这就是对夫人下黑手的人！” 鲁牧将翠苗推到在地，朝段泽敬了个军礼，朗声道。 而他对段泽的称呼自然是引得在场人的惊呼。 白树惊愕的看着段泽，待看到他身后毫不意外的林月卿时，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了一下。 段泽的身份对于这个村庄里的人来说，无异于是像见到神仙一般。 想起以前段泽在村子时，对他说话的语气，村民难免有些胆儿颤。 更何况还有翠苗这么一个人，被鲁牧拿枪顶着！ “推进去！” 段泽声音冷硬，说出来的话也更是让人发寒。 而鲁牧却不觉得有多狠戾一般，收了枪，便要将翠苗推进大火之中。 村庄里的人虽然心中不忍，可面对着荷枪实弹的军人，他们也不敢多言。 “段泽！” 听到林月卿的呵斥，段泽心中一慌。 他又忘了，林月卿最是讨厌他的独断专行，视人命为草芥。 可是那个女人差点杀了她啊！ 差点将她再一次带离自己！ “她差点伤了你！”段泽强调道。 “我知道。” 林月卿迎上段泽的目光，眼中也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两人四目僵持了很久，最终段泽认输了，他避开眼，似是赌气一般也不转身，高声呵道：“鲁牧，放人！” 说完，段泽也不管身后的村民是什么样的神态，伸出手拉过林月卿便朝着医馆走去。 “真是想不到，他竟然是大帅！” 李婶儿的语气有些唏嘘，看着依旧望着林月卿身影的白树，劝说道：“白树，别看了，没听那军官怎么喊林大夫的？大帅夫人，怪不得当时给你说亲，人家怎么都不应呢。” 白树闻言心中一堵。 就因为他是大帅么…… 第180章 竟然是大帅 被段泽带走的林月卿不知道白树心中所想，但是却清楚的知道：在段泽以这样的身份出现之后，她哪怕留在这个村子中，也再过不了以往的平静生活了。 大帅夫人的身份在村民的心中就像是无法触碰的神灵一样。 他们之间被段泽亲手划出了一道巨大难以跨越的鸿沟！ 站在医馆内，段泽看着低头不语的林月卿，一颗悬着已久的心终于算是落了地。 “卿卿，你还是和我回去吧。” 段泽试探的问道，即使他心知林月卿不会同意。 可是今天的事情真的吓到他了。 只要一想到林月卿差一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受到了伤害，段泽心中就涌起一股的戾气和后怕。 “卿卿，我知道你不愿意看见我，我保证，你回去之后我绝对不打扰你，我……” 段泽也不等听清林月卿的回答，便将自己脑中想了好久的理由一股脑的说了一出来。 突然，林月卿的简洁的答案将段泽接下去的所有话都噎了回去。 “……你说什么？” 段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眼眸中闪烁的亮意却是彰显了主人此时的心情。 “我会回北城。” 林月卿重复着自己的答案，然后又缓缓道，“但是与你无关。” 村庄中的瘟疫情况，林月卿心中已经有了底，就是不知道现在北城里面的情况有多严重。 所以她虽然不想和段泽扯上关系，但是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便置北城的百姓于不顾。 所以北城一定要回！ 而林月卿的话虽然打击了段泽，但是他很快就安慰自己道，最起码，林月卿能容忍和他待在一个城里。 这对他来说也是个好消息不是？最起码想她的时候，他还可以偷偷的去看她！ 段泽和林月卿回去北城的那一天，没有暖阳，倒是浓雾重重。 林月卿在走之前被白树叫了出去，她看着眼前神色倦倦的男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白树对她的心思她都看在眼里，不管是之前的送东西，还是之后在面对翠苗时的维护，林月卿都心怀感激。 但是除此之外，她什么都给不了。 “林大夫，你喜欢他么？” 白树看着她，问出的话却与自己无关。 “为什么这么问？” 林月卿讶异的看着白树，没有回答。 “如果你喜欢他的话，为什么不愿意理会他？为什么不愿意和他回去？村子里的人都说你是因为他大帅的身份嫁给他的，可是我不信，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白树皱着眉，将自从知道段泽大帅身份后，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而后又像是表明自己立场一般，坚定的说道，“如果他是以大帅的身份逼迫你和他在一起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 林月卿被白树的话弄得失笑。 她的嘴角牵起一丝浅浅的笑意，看得白树有些失神。 “你也说了他是一城大帅，就算我真的受他逼迫，你又能做什么呢？” 看着白树尴尬到羞赧的神色，林月卿也不再逗弄他，只是说道：“照顾好自己，我走了。” 林月卿的背影渐渐走远，白树却没有移动半分，神色却愈发的坚定。 他要变强，强过段泽，让林月卿再也不受任何逼迫！ 第181章 回府 北城大帅府。 段泽拦在林月卿身前，一脸固执。 “段大帅，别忘了来北城之前你说过什么。” 段泽被林月卿的话一噎，咬了咬牙道：“卿卿，现在北城处处危险，你只有大帅府才最安全。” “我是医生，来北城为的就是那些得了瘟疫的百姓，自然是要和他们同吃同住。” 林月卿推开段泽阻拦的手，绕过低头不语的士兵，朝着北城医院而去。 来的路上，从段泽和鲁牧的对话中，她已经了解了北城瘟疫的情况，也知道现在得了瘟疫的人都被送到了北城医院的隔离病房内，统一看管，治疗。 段泽见林月卿越走越远，终还是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既然你要同他们在一处，那我便和你一起。” 林月卿并没有将他的话当回事，毕竟他是一城大帅，平日里军务繁忙，哪有时间在医院耗着。 但是事实上，北城大多数的事情段泽都已经交给了鲁牧和穆明，根本不用他处理什么。 所以林月卿在医院的这段时日，段泽几乎可以说是寸步不离。 林月卿走到哪儿，他便跟着到哪儿。 而随着林月卿的到来，北城的疫病基本上已经得到了控制，至少不会再蔓延下去。 但是疫病有轻有重，林月卿带来的药方也不能全部治愈，一些严重的病人，只能是吃着药，防止着不让疫病生变。 林月卿和北城医院的医生醉心于研制药方上面，便将照顾病患的事情交给了护士。 但是她没想到，这一交，便交出了事情！ 段泽感染了瘟疫！ 这个消息传到林月卿耳中的时候，她正在铡着草药，一个错神，手指上便出了个口子。 而这细微的疼痛也让她回神。 “他人呢？” “大帅还在隔离室，照料百姓。” 林月卿闻言皱了皱眉，她将手上的血抹去，抹上药，缠上绷带，然后道：“带我过去。” 小兵的步子很快，不过五分钟，隔离室的大门就出现在了林月卿眼前。 林月卿没有迟疑，直接推开了大门，看到的就是段泽和一个很严重的瘟疫百姓说着话的画面。 “卿卿！” 段泽已经好几天没跟在林月卿身边，此时见着她过来，还有些惊喜。 林月卿看着站起身的段泽，一打眼就瞧出来他的不对。 面色发白，双眼赤红，整个人看起来都没有什么精气神儿。 林月卿皱着眉抓过段泽的手，想要给她把脉，却在刚接触的时候，就察觉到他与往常的不同。 因为段泽的手冰凉无比，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身体该有的温度。 “你现在什么感觉？” 段泽将手抽了回来，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自己和林月卿的距离。 这还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段泽头一回如此。 但是林月卿并没有高兴，反而心中涌动着一股的怒气。 “我没事，就是染上了瘟疫，吃服药就好了，你离我远些，别把你也传染了。” 段泽笑说着，就像是瘟疫对他来说，就和平常的感冒一般不受重视。 “段泽！你知不知道轻重缓急！把手伸过来！” 林月卿怒叱道，身上传出的气势吓得病房里的百姓噤若寒蝉。 林月卿没有察觉到百姓的心思，只是一心探查着段泽的身体情况。 结果，她刚把手收回去，还没说话，段泽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大帅！” 刚进来的穆明瞧见段泽倒下的模样，吓得一惊，连忙上前将人接住，放倒在一旁的病床上。 “夫人，大帅怎么样？” 林月卿闻言不语，神情难辨，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有些慌神。 “他……” 第182章 得了瘟疫 林月卿刚冒出个音儿，沙哑的声音就将她唤回了神。 她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道：“他发了内热，一会儿我会开一副药，你们先喂他喝下去。” 说完，林月卿便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穆明看着林月卿的背影，在联想到她刚刚难看的神色，心中浮现了一个猜测。 “照顾好大帅。” 穆明扔下这么句话，便追着林月卿的脚步而去。 “夫人！” 穆明高声唤着林月卿，在她走进药剂室的前一秒拦住了她。 “什么事？” 林月卿呼吸有些急促，她一手握着门把，一手撩了撩头发，挡住了面色。 “夫人，大帅感染的严重么？” 林月卿闻言眼神一动，沉默了一阵儿，整个人也终于算是从那种慌忙的状态中走了出来。 她舒了一口气，拂开穆明拦着她的手，推开了药剂室的门道：“进来说吧。” 穆明蹙了蹙眉，还是跟在林月卿的身后走了进去，顺便带上了门。 “我刚刚查探了一下他的状况，面色发白，双目赤红，双手冰凉，是内烧的症状。和现阶段得了瘟疫的百姓是同样的病症，但是又有些不同。所以他的病情具体严重到什么地步，还要观察几天，才能确定。所以接下来这些天，他需要住院观察。” 穆明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夫人了。” 林月卿听着穆明左口一个夫人，右口一个夫人，皱了皱眉，想要校正，但是想了想，又觉得现阶段不是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便没有说只是道：“找个人照顾他，有什么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和我说。” 穆明闻言刚想点头，但是转念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着林月卿的神情有些为难。 “夫人，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大帅根本不让人近身，大帅府更是连个细心的丫头都没有，军营又都是一些五大三粗的汉子，打仗杀敌可以，照顾人这种事，根本做不来啊！” 林月卿闻言蹙了蹙眉，偌大个大帅府，连个丫鬟都找不到么？ 但是不等她发问，穆明紧接着说道：“夫人，您不是一直在医院么？要不照顾大帅这件事儿就由您来吧，您是医生，要是大帅有什么症状，您也能明白些，耗子啊第一时间解决不是。这万一找了个什么都不懂的，耽误了大帅的病，我可是万死难辞其咎啊，毕竟这北城还要靠着大帅呢！” 林月卿闻言想要拒绝，可仔细一想，穆明的话也没有错，更何况，虽然说这里是医院，但是这次瘟疫传染度实在是广，紧靠这些护士根本看护不过来。 而且段泽那儿，自然是要人专门看护的。 “我知道了，对了，瘟疫源头找到了么？” 穆明见林月卿应承了下来，心中为自己记了一功，听到林月卿询问瘟疫源头的事情，他连忙回答道：“夫人放心，源头已经查到了。” 想到疫病的来源，穆明也是觉得无奈，谁能想到，祸害了这么多人的疫病来源竟然是一头死猪！ 第183章 源头 不知道是谁家的猪生了疫病，主人懒得火化，便顺手扔在了山路旁，前一阵子，北城下大雨，那头生了疫病的猪就被冲进了河里。而北城的水都是从那条河引进来的，也就导致这次疫病几乎传遍了北城。 “夫人放心，这件事大帅已经想好了处理方法，那头猪我们也处理了。北城的水也已经全部放干净，现在的用水都是好的。” 林月卿点了点头，只要找到了源头，控制了再次感染，接下来就只要治疗好眼前的疫病就可以了。 穆明见林月卿没有什么要问的了，便转身走了出去，也刚好碰上寻来的鲁牧。 “夫人怎么说？” 穆明神秘的笑了笑，看得鲁牧心中疑惑。 “走吧，大帅有夫人照顾，放心就是。” 鲁牧随着穆明的力道往来时的方向走去，还不放心的转过头看向紧闭的药剂室门。 林月卿真的会照顾段泽么？ 段泽不愧是北城的大帅，即使是在这种疫病发作，病房紧缺的时候，医院也是硬生生的腾出了一间高级病房给段泽使用。 只不过现在的段泽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从昨天昏迷之后的他，就一直陷入了梦魇之中，再没有清醒过。 林月卿站在床侧，听着段泽不断在呼喊着“卿卿”两个字，叹了口气。 她已经走了出来，就是不知道段泽什么时候才能放下。 段泽从梦魇中抽身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情了。 而他昏迷的这两天，也着实将林月卿折腾的不清。 白天的段泽只是不停的呓语，但是一到了晚上，段泽就开始不断的打摆子。 林月卿只能是给他加着被褥，可效用并不大。 而且她也不敢随意的给他用补气的方子， 因为段泽额头的温度和身体根本是两个极端，温度很高。 这种情况下，林月卿不敢随便给他吃去火的汤药，只能是用凉水沾湿帕子，一点一点的擦拭着，帮他降温。 夜晚如此，白天的时候，林月卿还要专心研制缓解瘟疫的药剂。 两天下来，林月卿本来就不圆润的脸更是消瘦了几分。 不过林月卿也算是不负所望，终于将疫病的解药搭配了出来。 穆明在一旁看着，觉得自己只为大帅着想，却忽略了林月卿身子的主意是不是有些过分。 他刚想说要不从城内寻个医馆的人替林月卿照顾段泽，就被冲进来的鲁牧打断了。 “夫人，大帅醒了！” 林月卿闻言眼神一亮，立马放下了手中的药草，朝着段泽的病房而去。 身边的医生护士来回晃荡的段泽头痛，他不悦的皱了皱眉。 林月卿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病房满满当当的人。 她蹙了蹙眉，但是也没说什么。 段泽是北城大帅，趁着他生病，想要献殷勤的人自然是不少。 林月卿没有动作，只是站在门口。 段泽醒来的时候，没有见到林月卿，心中有些难受。 当下也不想理睬屋内的人。 他刚要闭眼准备休息，却在目光转动之间瞧见了林月卿的身影，眼神一亮。 段泽看着林月卿，委实觉得屋内的人厌烦。 他不悦扫过除林月卿以外的所有人，寒声道：“出去。” 段泽虽然面色有些苍白，但是周身的气势却是更凌厉。 医生见段泽的神情，自然也是知道他们的存在怕是惹怒了他，也顾不上来时候的心思，连忙退了出去。 一时间，原本吵闹的病房就只剩下了段泽和站在门口的林月卿。 而鲁牧早就被穆明半强硬的拉走了。 “卿卿……” 段泽嗓子干哑，但是唤着林月卿的时候，却是异常的清晰。 林月卿好像是没瞧见段泽的爱恋目光，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询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冷还是热？” “卿卿，我昏迷的这段时间，是你在照顾我么？” 段泽没有回答林月卿的话，反而是问道。 林月卿迎上段泽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目光，皱着眉点了点头，再次问道：“你有哪里不舒服？” “怪不得在梦里，即使看不到你，也能感觉到你在我身边。” 段泽像是得到糖的孩子一般，眼睛里充斥着笑意。 “卿卿，你果然还是爱着我的！” 第184章 搬回大帅府 林月卿不想搭理段泽，可是她的问题他又不回答。 于是她只能是上前扯过段泽的手，细细的把着脉。 手下的脉搏说不上强劲有力，但也不算虚浮，林月卿舒了一口气松开了手。 “从脉象上看，你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不过还是很虚弱，为了防止再次感染上疫病，你还是搬回大帅府比较安全。” 林月卿说着，然后便要起身叫人给段泽安排出院手续。 可是她刚起身，手便被段泽扯住。 她蹙了蹙眉，果断的抽回了手。 “还有事？” 段泽抿了抿唇，刚刚的好心情全被林月卿的动作一扫而净。 “卿卿，你会和我回大帅府么？” “不会。” 林月卿连想都不用想，便说出了答案。 段泽神色一黯，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可是林月卿如此不假思索的说了出来，还是让他有些受伤。 “为了大帅府里人的安全，我还是在医院再观察几天再说吧。” 段泽低着头说道。 林月卿闻言思虑了一阵儿，便也同意了。 毕竟段泽刚刚转好，身体也很虚弱，要是照顾不周，说不好会再次复发，多观察几天也是好事。 林月卿想到这儿，也没有阻拦，只是到：“那你好好养着，有什么事情就叫护士，我去看看隔离病房的百姓。” 说完，林月卿也不看段泽的神情，便走了出去。 而在她身后，段泽捻了捻手指，似是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段泽的名字再次出现在林月卿的耳中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她看着神色急切的鲁牧蹙了蹙眉，以为段泽的病情又有了什么反复，刚想要拿上药箱跟过去，就听到鲁牧说：“夫人，大帅人在隔离病房。” 林月卿闻言大惊，连忙赶了过去，推开门看见和百姓聊得开心的段泽，心头怒火直涌。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走到段泽身前，沉声道：“谁让你过来的？” 段泽本来浅笑的唇在察觉到林月卿神色不对时，也落了下去。 “卿卿，我就是来看看他们的病况怎么样了。” “段大帅，你究竟知不知道什么是疫病？你知不知道疫病一旦再次进化有多严重？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一时兴起，如果疫病再次发作，在场的会有多少人会被夺取生命？！” 段泽被林月卿接二连三的质问问的有些恼怒。 他爱林月卿不假，可是他好歹是一城大帅，林月卿怎么可以在百姓面前如此质问他！ 段泽想要反驳，可是在接触到林月卿发红，满含怒意的双眼时，那股涌上来的情绪又落了下去。 “卿卿，这件事是我不对，你……” “段大帅，不是所有的道歉都能被原谅。幸好现在是没发生什么，如果发生了，你拿什么来赔他们的命？” 段泽补助到该说些什么，而一旁的百姓见段泽因为关心他们而被林月卿一顿教训，一时间也是有些尴尬。 “那个……林大夫，大帅也是关心我们，你这是干嘛啊？！” 之前和段泽聊天的大哥开口替段泽说话道。 “就是就是。林大夫，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别生气了。” “……” 旁的百姓也是一人一语的劝着林月卿。 林月卿此时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控。 她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前不语的段泽，泄了一口气：“大帅，为了您好，也为了百姓好，您还是搬回大帅府吧。” 第185章 骑虎难下 段泽闻言一愣，才反应，林月卿是嫌他碍事了么？ 不！他不能回大帅府！回了大帅府，他就见不到林月卿了！ 想到这儿，段泽义正言辞的说道：“卿卿，我的病还没有好全，回去大帅府，万一又出了什么情况，不是害人害己么！” 林月卿闻言似笑非笑的冷峭道：“段大帅既然知道害人害己，就不该在没有痊愈的时候来到这儿！” 段泽闻言一噎，想不出别的理由，只能道：“回去也行，但是为了我的身体着想，你也要和我回去。” “……” 林月卿没有想到段泽会拿自己的话堵自己，只能道：“你已经没什么大碍，只要细心照顾一些不会有事，我还要照顾其他的病人。” “他们也都好的差不多了，只要按时喝药就可以，根本不需要你的照顾。瘟疫过去之后，医院也要恢复正常的运转，到时候你还要忙着找住的地方，哪有时间去照顾他们！” 段泽说着，然后像是为林月卿着想一般，接着说道，“你和我一同去大帅府，不仅可以照顾着我的身体，还省了你找房子的时间，你不是更可以给百姓看病么。” “是啊，林大夫，大帅说的没有错，且不说我们没什么事儿了，就算有什么事儿，不是还有别的医生在嘛！” 刚刚说话的大哥再一次帮衬着段泽说话。 之后还觉不够一般，接着说道，“再说大帅的病是你一手看顾的，他的身体你最清楚。而且大帅是北城的天，只有你将大帅治好了，他也能继续撑着北城，我们这些百姓也才能过的更好不是？！” 眼看着林月卿的后路都被堵住，段泽也突然灵光一闪，计上心来。 “大帅，你怎么了？！” 众人说着话，突然瞧见段泽身形晃了一晃，面色又有些发白，忙关切问道。 段泽看了一眼望过来的林月卿，手轻轻握拳抵着唇轻咳了两声。 “没事儿，只是刚刚觉得眼前一晃，没站稳。” 扶着段泽的大哥见此当机立断的将他扔给了林月卿，眼神恳切的拜托道：“林大夫医者仁心，大帅是我们北城百姓的守护神，希望林大夫好好照顾大帅，也让我们安心。” 林月卿被说的哑口无言，被动的跟着段泽回了大帅府。 直到踏临梅苑的那一刻，林月卿才突然回神，收回了马上踏临梅苑的脚，转过头对着段泽道：“麻烦给我换间厢房。” “卿卿，我……” “段大帅，我只是个医生，住不起梅苑这样的地方。” 段泽嘴唇嚅动，想要劝说，最后也只能是从了林月卿的意思，择了一间离梅苑最近的厢房给了她，而他自己则是住进了梅苑。 没关系，来日方长，她总算是回来了不是？！ 段泽想着，自然也没瞧见帅府的一个角落里，一双带着妒意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梅苑的大门…… 第186章 素鸢活了 林月卿在帅府的日子，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难熬。 除了每日给段泽把脉的时间，林月卿都不在帅府，而是寻了个地方，支了个棚子，给来往的人瞧些病症。 来的若是穷苦人家，她便分文不取，来的要是富人家，便收两个银元，够自己买药材便可。 一时之间，林月卿的名声也算是在北城打响，不少百姓都来她这儿看病。 又是一日天晴。 林月卿刚要出门，就被从一旁跑过来的人影撞了个正着。 她跌坐在地上，手上传来的刺痛感让她不自觉的拧紧了眉。 而撞了她的人却更是如临大敌一般，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哭喊：“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林月卿蹙了蹙眉，慢慢从地上站起。 “我没事，你先起来。” 林月卿揉了揉作痛的手腕，伸手想要将人扶起。 “谢夫人，奴婢谢过夫人！” 穿着丫鬟装的女孩子声音中带着劫后余生的泪意，听得林月卿直蹙眉。 “你跑什么？” 林月卿想起这人刚才急忙的样子，开口问道。 “我……我……” 丫鬟似乎是说不出口，最后竟是直直的跪了下来，揪着林月卿的裙子便是不松手。 “夫人，求夫人救救我爹吧！” 林月卿闻言眉头一皱，将人拉了起来说道：“别急，你先说说怎么了。” 林月卿说着，将人拉到了屋子中，刚想要细细盘问，却在瞧见她的脸时，整个人震惊在了原地。 “素……素鸢？！” 而丫鬟听了林月卿的话，更是惊讶。 “夫人怎么知道我叫素鸢？” 林月卿闻言愣了一下，仔细看了两眼之后才发现，这人只是和素鸢长得有几分相像而已。 倒是她妄想了，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可能复活？！ 林月卿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将手中的帕子递给她，示意她擦擦脸上的泪痕，才问道：“这名字，谁给你起的？” “回夫人的话，是大帅。” 素鸢的话让林月卿一怔，曾经说过的话再一次的浮现在脑海中。 你让素鸢活过来，让李大夫活过来，我们就能回到以前。 他竟是当真了么？ 林月卿苦笑，也不知笑的是段泽的自欺欺人，还是那时她的胡言乱语。 “对了，你刚刚说让我救救你爹是什么意思？” 提起她爹，素鸢又跪了下去。 “夫人，前些日子，家里传来信儿，说是我爹不知道怎么的，突然不能说话了，也看了不少医生都没有什么用，我爹是做吆喝生意的，要是不能说话了，那叫他们怎么活啊！” 素鸢说着，又要哭起来。 林月卿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角。 这个素鸢除了长相相近之外，还真是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啊！ “你家在哪儿？如果可以的话，我便跟你一同去看看，不过治不治得好我现在也不敢确定，只能看了再说。” 素鸢闻言却很是惊喜，作势又要给林月卿磕头，不过被她眼疾手快的拦住了。 “走吧。” “是！” 林月卿跟在素鸢身后，说是朝着素鸢的家里去，但是这路却是越走越偏僻。 林月卿察觉到不对，她停住了脚，看着走在自己身前，一直不语的素鸢道：“你家还有多远的路？” “夫人是累了么？其实不远了，每天我爹都是走这么远的路挑东西进城里去吆喝的。” 素鸢平静的回着话。 林月卿看了眼周围荒无一物的羊肠小路，定了定神道：“是么？你在大帅府待了多久？” “回夫人的话，奴婢之前是伺候安巧夫人的，来大帅府大概三年了。” 林月卿闻言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丫鬟是她离开之后才来的，按理来说是不应该认识她的。 但是依着段泽的性子，她知道也没有什么不应该的。 那是哪里出了错呢？ 突然，林月卿想起了什么！ 安巧夫人？那不就是——千山暮子？！ “你将我引到这儿来，究竟想要做什么？” 林月卿藏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攥着一叠药粉，神色镇定的高声问道。 一直走着的素鸢闻言这才停了脚步，转回头看着林月卿弯唇一笑：“夫人知道了？本来是想要将你引到旁的地方再动手的，不过这里……” 素鸢看了眼四周，扯了扯嘴角，语气幽森：“也算是个埋尸的好地方！” 说着，素鸢便朝着林月卿冲了过来，而她的手中赫然是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 第187章 为了安巧 林月卿朝后退着，躲避素鸢毫无章法的攻击。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不曾见过。” 素鸢闻言，动作没有停顿，回答道：“看来夫人记忆不太好，我们见过的。” 林月卿皱了皱眉，手中的药粉还是没有撒出去，只是躲避着。 如果她真的见过她，仅仅是她的这张脸，她便不可能不记得。 除非…… 林月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但是还不太清晰，便听得素鸢说道：“那时候，夫人叫得不是这个名字，而是沐晚。” 林月卿眼神一缩，果然！ “你想要杀我，是为了安巧？” 林月卿继续问道。 素鸢嗤笑了一声，似乎是在嘲笑林月卿的天真。 “安巧？她算个什么东西！” 说完，她像是疯魔了一般，盯着林月卿的脸奚落道：“大帅不过是看上了她的脸而已，如今她走了，只要我杀了你，我就能成为大帅的女人，成为大帅府的夫人！” 林月卿闻言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素鸢，毕竟她怎么也没想到，突遭杀身之祸，竟然是因为段泽！ 问到这儿，林月卿也没有什么再想知道的。 原本和她周旋了这么久，就是以为她和千山暮子有什么牵扯，谁知道不过是一个女孩子的妄想。 林月卿抬手抓住素鸢持刀的手腕，另一只手刚要将药粉撒出去，就听见一声枪响。 而她面前的素鸢顿了一下，竟是直直的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涓涓的鲜血从她后背的伤口涌出，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林月卿的鼻间。 但是更让她惊讶的，是素鸢倒下之后，她身后露出那个人影！ “你……” 林月卿怔怔的看着来人，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来人则是慢慢朝她走了过来，手中的枪还冒着淡淡的烟。 “小晚，你没事吧？” 小晚…… 久违的称呼让林月卿回神。 她看着那张熟悉无比，却又有些陌生的脸庞，退后了一步。 “你怎么在这儿。” 来人察觉到林月卿的疏远，神色黯淡了一下。 “晨晨……死了之后，我被千山暮子带走，后来因为某些事情，我被放了回来。到这儿来是为了采一种草药，只是没想到……” 林月卿听出他话中的隐瞒，也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道了声谢。 “小晚！” 来人见林月卿转身便走，忙开口叫道。 林月卿没有回头，只是说道：“晨晨被我葬在了白药山庄，你要是想他了，便去那儿看看他。” “晨晨的事……对不起。” 林月卿闻言眼中浮上抹湿意，但是她没有说什么，只是道：“你没有对不起我。” 只是对不起晨晨而已。 宋天扬看着林月卿走远的身影，黯淡的眸中满是苦涩。 果然，小晚不会原谅他，毕竟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不是么？ 身后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宋天扬将眼中的神色掩藏了起来，转过身神色冰冷的看着来人。 而那人却是神经的笑了笑，眼神一直落在已经走远的林月卿身上，惊喜道：“那不是我最引以为豪的试验品么？” 宋天扬闻言，眼中闪着冷意。 “宋明辉，你要是敢打她的主意，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宋民辉闻言啧了啧舌，似是在嘲讽宋天扬有了女人不要爹。 但是他落在林月卿身上的兴味眼神却是没有收回过…… 第188章 劫后余生 林月卿回到大帅府的时候，段泽正站在大厅发着脾气，原因就是原本派去的跟着林月卿的人竟然把人跟丢了！ 见着林月卿进来，段泽挥了挥手，将人赶了下去，上前道：“卿卿，你去哪儿了？我这头疼的厉害，找你也没找到，疼了好一阵儿了。” 林月卿闻言皱了皱眉，即使现在她心绪有些乱，但还是给段泽把着脉，查探着具体情况。 从疫病好了之后，段泽不知道怎么的，就落下了头疼的毛病。 时不时的就会疼一阵儿，不管怎么吃药都没用。 但是这病也奇怪，只要林月卿在段泽身边，段泽闻着林月卿身上的味道，疼痛就会减弱。 有时候，林月卿也怀疑段泽是不是在骗她，但是看他发作起来的样子又不像。 林月卿没办法，也想说寻个法子找出段泽说的味道是什么味道，再照着这个味道给段泽缝制个香囊戴在身上，便能解了这个症状。 但是林月卿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香味。 唯一特别的，估计就是这几年因为学医的缘故，身上带着的药材味道。 但是这样一来，林月卿更没有办法找出是哪种药材的香味。 毕竟她这些年吃的药不在少数，是药三分毒，即使制成香，也不能样样给段泽试过去不是？！ 段泽看着出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林月卿，蹙了蹙眉。 刚想要说些什么，却瞧见她脸侧的血迹，心中惊骇。 “你今天遇见什么了？” 林月卿被段泽突然的暴起弄得有些茫然，等她意识到段泽问的是什么的时候，段泽已经要开始派人去查了。 她皱了皱眉，拉下段泽的手道：“没什么事，你用不着这样杯弓蛇影的。” 段泽闻言将人赶了下去，拉着林月卿的手，眼神执拗，非要问个清楚。 林月卿瞧了无奈，段泽在她的安全问题上从不让步，而他只要情绪一激动，头疼的毛病便会发作，所以林月卿便一直容着。 “那个叫素鸢的丫鬟想要杀我，不过没成，宋天扬救了我。” 林月卿三言两语便将刚刚经历的事说清楚了，而段泽听到宋天扬的名字时，神情瞬间紧张了起来。 “你见到他了？！你们说了什么？他是不是又要你和他走？！” 面对段泽的接连质问，林月卿再好的性子也有些恼了，她甩开段泽的手，冷声道：“我和他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说完，林月卿便要起身离开。 段泽见状，连忙伸手抓住林月卿的手腕，却是碰触到了白日林月卿手腕处的伤。 林月卿忍痛微蹙了蹙眉，可看在段泽的眼中，赫然就是林月卿讨厌他的触碰。 他的心中更是难受。 他很想告诉林月卿她是他的夫人，可又怕惹得林月卿不高兴，甚至连大帅府都不愿再待下去。 所以他只能是从后面环抱着林月卿，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只有那一瞬，他才能告诉自己，林月卿还是他的！ “卿卿，别离开我，别抛下我！” 第189章 离开 身后温暖的胸膛让林月卿才将将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可是对她来说，段泽的怀抱更像是毒药！ 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了握，然后将段泽怀绕在她腰间紧扣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整个人从他的怀抱中退了出来。 “大帅既然身子不好，就早些歇着吧。” 林月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而她身后的段泽，目光中却闪着不一样的清辉。 “来人。” 段泽看着林月卿已经踏出大厅的身影，声音沉怒。 “大帅。” “将穆明叫来。” “是。” 家仆领命退了下去，不过半个时辰，穆明便出现在了段泽的书房。 “大帅，您找我。” 穆明看着坐在椅子上，神色难辨的段泽，出声道。 段泽“嗯”了一声，然后道：“去查查宋天扬的消息，事无巨细，还有他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还是……” 段泽的话说的没有那么明白，但是穆明心中也有了计较。 当初那件事后，宋天扬被千山暮子带走。 而以千山暮子的性格，不可能轻易的放他回来。 还有就是他们离开不过两日，一直昏迷的宋民辉竟然突然消失。 这次宋天扬的出现，是不是代表千山暮子又要有什么动作？ 穆明心中思忖着，看向段泽的目光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还有事？” 段泽挑了挑眉，看向穆明。 穆明摇了摇头，退了下去，却不想出门的时候，刚好撞上端着药过来的林月卿。 穆明想到林月卿和宋天扬的关系，转过身看向段泽，心中为他担忧。 也不知道刚刚林月卿听到了多少…… “夫人，您来了怎么不进来？” 穆明给段泽提着醒，高声道。 林月卿没有戳破穆明的小心思，只是回道：“我来送药，既然你在，那就麻烦你了。” 说着，林月卿便将药盘往穆明的身前一递。 穆明心中一骇，再加上后背处带着凉意的目光，激的他浑身一抖，忙道：“夫人，我还有事要办，这药还是得麻烦您送进去，我就先退下了。” 说完，穆明身子一侧，便从门和药盘的缝隙中闪了出去，一溜烟的没了踪影。 林月卿淡淡的扫了一眼抵着唇轻咳的段泽，抬步迈进了书房。 “卿卿，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段泽心中直打鼓，摸不准现在林月卿到底是个什么心情。 林月卿闻言也不回答，只是将药碗玩段泽的面前一放，示意他喝进去。 段泽看着那碗黑乎乎的汤汁，心中一紧。 其实他其实根本就没病，不过是为了将林月卿留在大帅府，才装作有了病。 虽然如愿以偿的将她留了下来，但是这一天一碗汤药汁儿喝着，着实让他这种带兵打仗的军人也难以忍受。 可是林月卿在这儿看着，他又不敢倒掉，只能是咬着牙喝了下去，然后又灌了碗水，才冲淡嘴里的苦涩。 林月卿倒是不知道段泽心中的沟沟壑壑，只是将药碗收了回来，然后道： “我想回白药山庄。” 第190章 又是为了他 林月卿的话一出，段泽嘴角的弧度直接僵硬在了那里。 “卿卿，你刚刚说什么？” 段泽再一次不死心的问道，想从林月卿的嘴里听到不一样的话。 但林月卿只是看着他，眼中含义坚定。 段泽倒是没有像林月卿想象中那样勃然大怒，只是声音低沉。 “是为了宋天扬？” 林月卿听到段泽的话皱了皱眉，却没否认。 毕竟段泽的话也没有错。 刚刚穆明和段泽的谈话，其实她听了个全部。 包括宋天扬被千山暮子带走，以及宋民辉的失踪。 而她想回到白药山庄，除了想要看看晨晨，也着实抱了想看看宋天扬在不在的心思。 “我一会儿收拾好东西就走，过来只是告知你一声。” 林月卿说着，便要转身。 而段泽看着林月卿没有动作，只是轻笑了一声，似是在自嘲。 林月卿被段泽的状态弄得有些不明。 她转过看向段泽，还不等说话，就听见段泽闷声说道：“卿卿，是不是在你心里，无论我怎么做，都没有办法和宋天扬相提并论！你知道你为了他抛弃我多少次了么？你知道每一次看到你走向他身边，我是什么想法？！” 林月卿怔怔的看着段泽，有些错愕。 段泽似乎也没想等林月卿的答案，自顾自的说道：“多到我都记不清了。” 第一次在大帅府，你拼了自己的命，也要护着他。 第二次在白药山庄，你的一颗子弹差点要了我的命，也是为了护他。 第三次你当着我的面，走向他，将我抛在身后不管不问。 …… 段泽说着，抬头看向林月卿，眼中带着苦痛。 “你知道每当这种时候，我都好想杀了他，将你困在身边。可是我不敢！” 我害怕在你的眼中看到厌恶，看到惧怕，看到疏离。 “这些日子你在大帅府，虽然我们不像从前一般，但最起码我知道我还有机会，可如今，你竟然是连这一点的期盼都不愿给我了！” 段泽苦笑，整个人像是被抽离了最后一丝的精气神儿，倚靠在椅背上。 即使林月卿不想和段泽再有什么牵扯，可看着往日风采奕奕的他变成如今的样子，还是开了口。 “段泽，我不会留在大帅府，同样，我也不会留在白药山庄。” 段泽闻言眼睛闪了闪，缓缓抬起头：“那你要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我是个大夫，如今各地战火纷飞，我只想凭借我自己的能力去救更多的人。” 段泽久久不语，只是望着林月卿坚定的模样出神。 是啊，他怎么忘了。 论起民族大义，林月卿甚至比他还要在乎！ “不能留在北城么？北城的百姓也需要你。” 段泽换了个方法，不再希冀林月卿能留在大帅府，只要她留在北城，在他的保护之下，即使不能时时看着她，段泽也能心安。 林月卿闻言也有些踟躇。 她不愿意留在北城的原因，就是因为不想陷入和段泽的纠缠之中。 可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便将北城的百姓置于不顾，林月卿心中也会一直有一个结。 “而且我的病还没有好全，卿卿，作为一个大夫，你不能扔下你的病人啊！” 段泽的话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压在了林月卿的身上。 她终于是松了口。 “好，我留在北城，但是不会住在大帅府。” “那我让人给你找房子。” 段泽说着便起身要叫人，结果他还未等出了书房，一道人影便走了进来。 段泽见了来人，也是一脸惊诧。 “您怎么过来了？” 第191章 各不相干 来人听到段泽的话，眼睛一瞪，嗔怪道：“瞧你这话说的，我这当母亲的，还不能来看儿子了？！” 段泽闻言忙摆手说着不是，然后将老太太请到一旁坐着，叫下人奉茶。 而林月卿也没有想过会在这样的时候，见到段泽的母亲，她曾经的婆婆。 段母拉着段泽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然后才瞧见站在门口处默不作声的林月卿。 老人家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利索，竟是没瞧出来林月卿是谁，只能看出是个女人。 “儿子，这是谁啊？” 段母脸上带着笑，看着林月卿，然后转过头看着段泽道：“儿子，这是你媳妇儿不？怎么不和母亲说？要是我不来，你还打算瞒着我不成？” 段泽闻言看了眼林月卿，将人唤了过来，然后对着段母说道：“母亲，您忘了？这是卿卿啊！” 段母神色一僵，惊讶的转过头看向走近了的林月卿，这才借着光看清了她的长相。 “你……你不是！” 段母求助般的看向段泽，等待着他的解释。 “您别怕，卿卿没有死，只不过是被人救走了，后来阴差阳错之下我们遇见，才将人带了回来。” 段泽解释着，然后示意林月卿说话。 林月卿看着面前的段母，行了个礼。 “林月卿见过老太太。”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段母拉过林月卿的手，眼中带着怜惜。 段母的神情让林月卿心中一酸，无论和段泽是什么样的结果，林月卿对段母还是尊重的。 以前她在大帅府的时候，段母对她其实很好。 虽然说段母一心想要抱个孙子，但是她知道林月卿的身子，也就是催着段泽，却不曾多说过她什么。 如今见到段母，林月卿难免回想起从前的事。 “母亲，您从乡下过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派人去接你。” 段泽见林月卿和段母之间聊得开心，忽略了他，心中既高兴又酸涩，便开口插话道。 段母闻言松开了一直握着林月卿的手，然后回到：“还不是为了你，前两日听说你染了病，我这不放心，便带着你刘叔一起过来了。说到这儿，你的病怎么样了？” “劳母亲挂念，儿子已经没事了。” 段母点了点头，低声和段泽絮叨着什么。 林月卿眼看着时间过去，终还是开口打断了他们母子的话。 “大帅，时间也不早了，我便回去收拾东西离开了。” 段泽闻言脸上的笑容落了落，没有说话。 倒是一旁的段母闻言有些诧异：“卿卿，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老太太，我和大帅已经不是夫妻了，待在大帅府也不是回事儿，自然是要离开。” 段母闻言眉头一皱，看向段泽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卿卿离婚了？！” “母亲，没有离婚，不过是我惹了卿卿生气，她不想看着我，才要离开。” 林月卿惊愕的看着段泽红口白牙便将事实歪曲，可她又找不出来反驳他话的地方，只能是瞪着他，不说话。 而段母听了段泽的话之后，摆了摆手道：“吓死我了，卿卿啊，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和他一般见识，再说了，两个人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但是可不能说走就走。有什么事儿说开了就好了。” 段泽借着段母的话借坡下驴，也附和着点了点头。 林月卿见段泽的模样心中气恼，可是又一瞧见段母花白的头发，也不忍说什么狠话，只能道：“老太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嫁给大帅十年，却不曾开枝散叶，是我的错，所以，今天趁着您在，干脆将话说的明白些。” 段泽看着林月卿，眼中满是不了置信，可不等他阻止，林月卿的声音便响起。 “请老太太作证，我林月卿自愿与大帅和离，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第192章 满意吗 林月卿的话一出，段母脸上一直弯着的唇角也落了下来。 她动了动身子，看着林月卿语气微凉：“卿卿啊，你要知道，阿泽现在是大帅，你确定要和他离婚么？” “是。” 林月卿神情坚定，而段泽则是看着她，不曾言语。 “好！” 段母见林月卿如此，也不再劝，寒声道：“段泽身为大帅，自然是没有跟你和离的说法，既然你打定了主意，那我就让他写封休书给你，这休书你若是接了，再之后，你们便再无关系。” 段母说完这话，便紧紧的盯着林月卿，等待着她的答案。 林月卿似乎是没有想到前一秒还拉着她亲亲热热的段母，一瞬间就变脸。 休书？ 她自问没有什么对不起段泽的。 可当她要离开的时候，竟然只有一张休书？！ “老太太，我不曾对不起你儿子，如今也不过是好聚好散。你要他休了我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段母闻言怒拍了一下桌子，高声道：“不曾对不起？你入我段家门十年，一个后都没留下，你如今竟然敢跟我说你不曾对不起阿泽？！” “母亲。” 段泽皱着眉叫停了段母的话，不想让她在说下去，而林月卿却是看着段母，神色微动。 “老太太，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怀过一个孩子。” 只不过那个孩子还未出生，便为了救他的父亲而死！ 段母闻言神色变了变，也没有刚刚那么咄咄逼人。 但是她很快就摆正了态度，接着道：“那又如何，那件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也养了这么多年的身子，总该怀一个吧？” 林月卿闻言不欲与段母争辩，只是看向段泽。 “你也是这个意思么？” 段泽闻言默了一瞬，他不想和林月卿离婚！ 他们之间唯一有的就是那纸婚书，如果连它都没了，他就只能空守着摸不到看不着的回忆过活。 可段泽的沉默在林月卿眼中便是默认的意思。 林月卿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泛着薄凉。 “好。那就请大帅赐我一纸休书。” 林月卿的眼中什么都没有，平凡无波，冷静到让段泽心颤。 “卿卿……” “大帅还在等什么？” 林月卿仿佛听不出段泽中的期求一般，只是催促着。 而一旁的段母也是一样。 左右逼迫，逼的段泽无路可退。 他闭了闭眼，在他最在意的两个女人之中，他终于动了。 他走向书桌，提笔微颤。 这一封休书写的快，不过半柱香，便已经落成。 这一封休书也写得慢，慢的段泽已经在脑中回顾了他和林月卿的十年，他们的所有。 “多谢大帅。” 林月卿从段泽的手中接过休书，心中百味掺杂。 从这一刻开始，她和段泽的纠缠算是有了一个真正的结局。 林月卿给段母做了个揖。 不管后路如何，她依旧很感谢段母曾经的照顾。 段泽看着林月卿再一次在他面前转身离去，走向另一个人。 可这次的他却没办法埋怨，因为逼的林月卿和他走至这一步的是他的母亲！ “母亲，这样的结局，你满意么？” 第193章 最后一丝好感 段泽转过头看着段母，出声问道。 段母一愣，撇开眼道：“你这是在为了她怪我？阿泽，我老了，什么都不想，只想能享受个天伦之乐，含饴弄孙。你岁数也不小了，到了做父亲的年纪，我也是为你着想。” “母亲，你记住，除了卿卿，谁都不配当我孩子的母亲！” 段母神色一僵，看着段泽高声怒道：“我看你是被她迷了心智，你是要老段家绝后么？！我告诉你段泽，明日我便叫人给你张罗婚事，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你必须给我生个孙子！” 段母起身，怒甩衣袖，在下人的搀扶下离开了书房。 而段泽则是头一回没有跟她认错，而是看着窗外怔怔出神。 段母坐在厢房中，不住的叹气。 “老刘，你说这段泽到底是怎么想的？！” 老刘闻言默了默才回到：“老夫人，我跟在大帅身边的时间久，多少也能看明白些事情。眼下这事儿，大帅根本就不想放夫人离开。” “可是她心都不在他这儿了，留着人又有什么用呢？” 段母想起林月卿的神色，不免有些意见，“我看，他就是被那女人给迷惑了！” “老夫人，大帅对夫人的情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看在眼里，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当初夫人不是被场大火烧的面目全非，然后被大帅葬了么？其实那个时候，夫人的尸体就被宋大夫带走了，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只以为是宋大夫不想夫人死后再受磨难，我也不想看大帅为了夫人将自己熬坏了，便和宋大夫做了个计，将尸体送了出去，但是没想到，夫人根本没死。而且我听府里人说，夫人回来的时候，根本不记得大帅，而是作为宋大夫的妻子回来的。” 段母闻言眉头一皱，可是还不等她说话，紧闭的厢房门就被一脚踹开。 段母吓了一跳，刚要开口训斥，就发现来人正是段泽。 “阿泽……” 段母唤着段泽的名字，可是段泽没有理会她，而是看向刘管家，神色带着狠戾。 “我将您当长辈，可是你却勾结别人，将卿卿送出府！” 刘管家忙跪在地上，眼中漫着愧疚。 “大帅，是我对不住您，让您和夫人分离那么多年。” 段泽看着刘管家，扣在扳机上的手指愣是没有按下去。 一声对不住就可以了么？ 如果不是他，宋天杨怎么可能将林月卿带出去？！ 林月卿又怎么会不记得他？ 又怎么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刘叔，这么多年在大帅府，我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大帅……” 刘管家听到段泽的话，心头一酸。 “既然没有，那从今日开始，你便离开大帅府，母亲身边也不用你伺候了。” 段泽留下这句话，便转身走了出去，甚至没有看段母一眼。 “老刘，我去劝劝阿泽，毕竟你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 段母说着，便要起身跟着段泽的步子而去，而刘管家闻言却是拽住了段母道：“老夫人，大帅的性子我们都知道，说出来的话断没有收回去的道理，更何况这件事确实是我对不起大帅，他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没有要了我的命，就已经算是留情了。” 段母闻言叹了口气，终是没再说什么。 但是心中对林月卿，更是连最后一丝好感都消减的干净。 帅府书房。 段泽背着手坐在椅子上，手中捏着张纸不断的摩擦着…… 第194章 注定 “大帅，夫人离开帅府之后去了白药山庄，现在已经住下了。” 段泽闻言捏着纸的手倏然紧握，开口道：“穆明呢？宋天杨的消息查的怎么样了？” “回大帅的话，穆长官还没回来。” 段泽皱了皱眉，干脆起了身道：“走，去军营。”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离开了书房，只有那张被段泽放在书桌上的带着皱痕的纸，在风吹过来的时候，微微飘动。 白药山庄。 林月卿拎着东西刚到的时候，整个白药山庄都处于一种寂静无声的状态。 就连不良于行的宋老爷子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林月卿将东西放在原来她在白药山庄时住的那间房，便径直去了晨晨的墓。 看着站在墓前的身影，林月卿踟躇了一下，还是踏开了脚步。 “你来了。” 林月卿将手中拎着的小孩子用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在墓前，开口道。 “小晚，你说晨晨会怪我么？” 宋天杨没有看林月卿，目光一直落在墓碑上那张黑白照片上，那里面的晨晨正笑得腼腆。 林月卿闻言鼻头有些酸涩。 她的手拂过晨晨的照片，低声道：“不会。你和晨晨虽然不亲，但是一直到他死的时候，都觉得你是他的亲生父亲。更何况，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怪你？！” 宋天杨闻言却并没有觉得心中好过，反而更是难受。 “是啊，他那么小，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他的爷爷只不过是将他当作实验工具。 不知道他的父亲亲手将他送向了死亡。 唯一一个待他真的，只有林月卿！ “那你呢？” 林月卿闻言只是漠然的收回手，望着晨晨的照片，轻声道：“你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 宋天杨听到林月卿的话，似乎已经明白了她的态度。 他苦笑了一声，然后回道：“不为什么。” 林月卿转过身，迎上宋天杨的目光，微微冷凝：“千山暮子这么轻易便将你放回来了？宋飞扬，你是觉得我像晨晨一样好骗么？” 提到晨晨，宋天杨的眸子一黯，但他还是转过了身道：“我没有骗你，信不信在你，我这次回来只是为了看晨晨，马上就要走了。” “白药山庄的人呢？” 林月卿看着宋天杨的背影再一次出声问道。 宋天杨脚步一顿，高声道：“放心，他们被我遣走了，爷爷也被我接到别的地方了，你不用担心。” 林月卿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只是看着宋天杨背影的眼中，满是怀疑。 “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要选错了路，一辈子后悔。” 背对着林月卿的宋天杨闻言之后，眼中微涩。 他很想告诉林月卿，有些事情在一开始就注定是错了。 现在的他不过是在将自己带回从前的路。 宋天杨离开了。 偌大的白药山庄在林月卿的离开之后，彻底的变成了一座空宅。 只有晨晨孤零零的墓在其中，看着这一切，也等着其他人的回来。 一道身影在林月卿走远之后，从白药山庄的侧面缓缓走出，望着她背影的眼神中满是痴狂。 “多好的一个作品啊，就是可惜不让碰！” 第195章 没那么简单 林月卿从白药山庄离开之后，回到了北城。 虽然是与段泽的约定，但也与他无关。 林月卿如同在那个村庄时一般，租了间房子，白日给百姓看病，晚上便关上门，四处闲逛。 段泽再也没有出现过在她的眼前，就好像这个人曾经的深情都是做戏一般。 但林月卿也乐得自在。 不过偶尔能在百姓的口中听到段泽又去了哪哪征战，又杀了多少人。 只是林月卿没想到的是，有一天，她也会听到段泽娶妻的消息。 这个消息传到林月卿耳中的时候，她正在铡着药草，给病人配药。 冷不丁听到这件事，差点伤了自己的手。 “林大夫，你没事儿吧？” 百姓看着心思不在手上的林月卿忙出声问道。 林月卿终于从怔愣中回神，笑着摇了摇头。 “唉，其实谁也没想到，大帅竟然会带个女人回来，听大帅府里的人说，就连大帅的母亲都没想到，不过既然带回来了，怎么也要给人个名分，这不正赶上过几天是个宜嫁娶的日子，老太太便把日子定了，娶人进门。” 林月卿听着，将手上的药包了起来，递给说话的人。 “好嘞，谢谢林大夫。” “不用客气，这药你先喝着，要是还有哪儿不舒服，再过来。” 林月卿目送着人出门，然后坐在椅子上，倒了杯凉透的茶，喝了下去。 段泽要结婚了么？ 林月卿摇了摇头笑了笑，人家结不结婚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而大帅府，却和林月卿想象中的欢乐气氛截然不同。 即使满园的红布高挂，也盖不住段泽面上难看的表情。 “阿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段母的表情也很难看，连带着语气都带着几分责问。 “我说了，这婚我不会结，人我也不会娶。” 段泽声音冷硬，不容置疑。 “那你为何要将人带回来？” 段母反问道，而后重重的将手上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说道，“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那个女人已经离开半年了，不管你是娶也好，纳妾也罢，总之，遥遥你必须留下。” 遥遥，是段泽带回来的那个女人。 段泽眉头微皱，有些不想搭理段母的无理取闹。 “这件事不是您想的那么简单，人我会留在府中，但是想要我要她，门都没有。” 段泽说完，便抬步离去。 厚重的军靴踏在地上，发出蹬蹬的声响，如同段泽的人一般，冰冷无情。 段母看着度呢的背影，心中怒极，顺手便将手边的茶杯朝他的背后砸了过去，然后落在了地上，碎的满地。 军营。 穆明和鲁牧看着突然到来的段泽，非常诧异。 “大帅，您怎么来了？” 段泽没说话，只是将身上的大氅解了下来，顺手扔到了鲁牧手中。 纯皮的黑色手套被他摘下，随手扔在了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 这样的状况下，即使是鲁牧这样状况外的人，也瞧出了段泽心情不顺。 穆明轻咳了一声，然后将手中有关林月卿的资料递给了段泽，然后说道：“这几天，夫人的医馆都没有开张，不过夫人每天都会出来走走。” 段泽点了点头，翻看着手中的照片。 这相机是他派人从国外带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能看见林月卿。 比起那些枯燥的文字，段泽还是更想亲眼看到她。 穆明看着段泽缓和下来的神色，朝鲁牧使了个眼神，然后上前道：“大帅，关于宋天杨，我查到了些东西。” 第196章 误会 段泽听到穆明的话，一直落在照片上的目光收了回来。 他将照片小心翼翼的归顺好，然后放进了贴身的口袋中，才开口问道：“查到什么了？” “宋天杨这次回来是和宋民辉一起，底下的兄弟摸到了他们住的地方，然后发现，他们还在做活体实验。” 段泽闻言眼神一凛，连带着整个人周身的气势都变的吓人。 “宋天杨也在做？” 段泽有些不敢相信，虽然他嫉恨宋天杨对林月卿的影响，但是在医术上面，他还是很认可他的。 但要是宋天杨真的也和宋民辉沆瀣一气，那他可就一个都不能留了！ “叫人盯紧些，如果他们有什么动作，立刻上报。” “是，大帅。” 穆明领了命便退了出去，房间里顿时就剩下了段泽和鲁牧两个人。 鲁牧将段泽的大氅挂在了一旁，上前说道：“大帅，现在整个北城都在传你要结婚的事情，要不要辟个谣，免得夫人误会。” 段泽闻言敲着桌子的手一顿。 误会？ 林月卿哪会误会，她怕是巴不得他赶紧成亲，彻底断了他们的念想吧。 “她怎么说的？” 鲁牧闻言迟疑了一下，抬手挠了挠脑袋回答道：“夫人什么都没说，反倒是笑了。” 段泽脸色一僵，神情立刻变的有些怒恼。 他在这边为了婚事，忧心忡忡，唯恐她误会，她在那边听了消息，竟然笑了！？ 段泽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落差，倏然起身越过鲁牧抓起大氅披在身上，便走了出去。 鲁牧看着段泽离开的身影愣了愣，连忙跟了上去。 冬日的北城在历经了多月的炎热之后，终于迎来了初雪。 而林月卿也迎来了她恢复记忆后的第一个生日。 六角的雪花落在手上，霎时便化成了一滴水。 林月卿站在窗前，深深的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顿时感觉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泛着凉意。 待得够了，林月卿便要关上窗。 谁知她刚一动作，视线一扫，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望着她的人。 林月卿没有说话，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抓着窗户的手紧握了一下，传入手中的冰冷触感让她陡然回神。 她默默的关上窗，阻隔了自己的视线，也阻隔了窗外人的注视。 段泽也没想到自己刚刚走到这儿，就会看见林月卿。 林月卿肤色一向白嫩，冷风一吹，颧骨处浮着两抹嫣红，显得整个人气色极好。 眉眼含笑，星目朱唇，不外如是。 所以当林月卿看过来的时候，段泽整个人是有些懵的。 “咚咚！” 门被敲响，林月卿下意识的看向紧闭的窗户。 视线被阻隔，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林月卿蹙了蹙眉，有些怀疑自己留在北城是不是又是个错误的决定。 但是紧促的敲门声，还是让她起了身去开门。 “什么……事。” 林月卿惊疑的看着门前的人，然后视线转向刚刚段泽身处的地方，可那里除了一地白雪之外，什么都没有。 “小晚？” 耳边的声音让林月卿瞬间回神，她看着面前的人，开口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第197章 恭喜大帅 宋天杨闻言脸上的笑意一僵，他听出了林月卿话中的怀疑。 “小晚，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林月卿闻言定定的看了他半晌，才侧过身，将宋天杨让了进来。 “小晚，听说段泽要结婚了？” 林月卿倒水的手一晃，壶中的水便洒在了桌子上。 她放下壶，走到旁处取了个帕子过来将桌子上的水擦净之后，才坐下了身道：“你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件事？” 林月卿不咸不淡的态度弄得宋天杨有些尴尬，他清了清嗓子道：“当然不是，只是没想到，你没有和他在一起。” “嗯。” 林月卿神色淡淡的，也不怎么搭话。 宋天杨见林月卿的样子，也就淡了说话的心思，一时间，两个人就这么僵在了这里。 不过这种气氛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 因为林月卿家的门再次被敲响了。 宋天杨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段泽。 他站起身，看着站在门口处的段泽，和林月卿，一双眼眸中情绪莫辩。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段泽透过林月卿，直直的看着宋天杨，眼中满是冰人的冷意。 “大帅，好久不见。” 宋天杨朝段泽点了点头，然后对林月卿说道，“小晚，不请大帅进来坐坐么？” 听着宋天杨反客为主的话，段泽眼中更是一片冷意。 而林月卿闻言蹙了蹙眉，回头看了宋天杨一眼，然后让开门，示意段泽进来。 “宋大夫不是被倭国人带走了么？” 段泽手中捏着林月卿刚倒的茶，泯了一口，才开口。 宋天杨闻言眼神闪了一闪，点头道：“是啊，不过运气好，逃了出来，要不然也不能来见小晚。” “本帅倒是不知，宋大夫不仅医术高明，逃跑竟是也精通。” 段泽的话中带着讽刺。 林月卿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发出“噹”的一声。 段泽闻声看向林月卿，在触及到她微蹙的眉心时，心中苦闷。 她还是要护着宋天杨么？、 即使他不过是说了几句讽刺的话她都听不了么？！ 段泽不再说话，陷入沉默。 而段泽的反应，宋天杨自然是看在眼中。 他心中一松，看来林月卿心中还是有他的，只是解不开曾经的心结。 但是他刚要张嘴说些什么，就听见林月卿说道：“宋大夫还没说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小晚，不是说过了，叫我阿杨。” 林月卿闻言抬眸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轻启红唇道：“宋大夫，还是这个称呼比较合适。” 宋天杨脸上的笑意落了落，也不再纠结称呼的问题，而是看向段泽。 “小晚，这件事我想单独和你说。” 段泽听到宋天杨的话，表情没有变，但是低掩的眼眸中已经凝起了冻人的冰霜。 而林月卿好似未曾察觉一般，将宋天杨带出了门，低声不知道说着些什么。 等到她再次进来的时候，宋天杨已经走了。 段泽看着林月卿，起了身。 “卿卿，城内的消息你，可听说了？” 林月卿闻言抖落斗篷的动作顿了顿，但只是一瞬，她就恢复了正常。 她将斗篷搭在门口的衣架处，转过身神情淡漠的看着段泽，轻声道： “自然听说了，恭喜大帅，迎娶新妻。” 第198章 你真狠心 段泽被林月卿的话弄得心中一涩。 她真的就一点儿都不在乎，都不吃醋么？ 明知道他要结婚，她竟然还恭喜？！ 段泽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扔进了醋坛子里一般，酸苦酸苦的。 “卿卿，你就没有别的要说的？” 段泽的眼底带着些许的不死心，而林月卿只是挑了挑眉，轻勾着唇道：“民女祝大帅和大帅夫人，夫妻恩爱，子孙满堂。” 林月卿的神态激怒了段泽，他猛地钳住林月卿手腕，自暴自弃的怒声道：“什么夫妻恩爱，我说过，我这辈子只要你林月卿一个妻子！我的孩子也只能由你生！卿卿，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段泽的眼中满是凄苦，林月卿在他的眼中像是瞧见了曾经的自己。 她慢慢却坚定的将手从段泽的手中抽了出来：“大帅，眼看着您成亲的日子就要到了，若是叫夫人瞧见你这般纠缠，怕是我的日子不会好过。还请大帅念着往日的情分，放过我，快回府吧。” 段泽怔怔的看着林月卿，苍凉一笑。 “卿卿啊，你对我还真是狠心。” 段泽的话让林月卿不悦的皱了皱眉。 狠心？ 这就狠心了？ 而段泽似乎是瞧出了林月卿心中所想，向后退了两步，喃喃道：“是我的错，因果循环，当初是我欠了你的，如今你这般对我也是应该。” 段泽蓦然转身朝着门外而去。 萧瑟的寒风吹舞着，带着冬日的肃杀。 段泽倏然又停住脚步，但是没有回头。 “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此生除你，再不娶妻。” 说完这句话，段泽便头也不会的走掉了。 林月卿看着段泽的身影，心情也有些复杂。 除她之外，绝不娶妻么？ 林月卿自嘲的笑了笑，罢了，他爱怎么说怎么说吧。 段泽大婚的日子很快便到了，偌大的帅府除了梅苑，满目红色。 段母拉着身着大红嫁衣的遥遥，满眼的笑意，连脸面的褶子都显露着今天的喜庆。 “遥遥啊，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往后你就和大帅好好过日子，早点给老婆子我生个大胖孙子！” 蒙着喜盖的，被换作遥遥的女子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便静静的站在段母身旁不再动作。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眼看着吉时已经到了，段泽依旧没有出现。 段母脸上的笑意淡了淡，唤来一旁的丫鬟问道：“大帅人呢？” “回老夫人的话，大帅几个小时前去了军营，现在还没回来。” 段母闻言眉头松了松，只是去军营了而已，想必会回来的。 她转过头安慰着遥遥道：“再等会儿，阿泽毕竟是大帅，想来军营那边定是有什么急事儿。” 然后便吩咐着刚刚答话的丫鬟道：“去给大帅传个话，就说新娘子等着呢，让他快着些。” “是，老夫人。” 丫鬟回着话，刚要退下去，门外就跑进来一个人，差点撞到了段母。 段母有些不悦，皱眉训斥道：“这么没规矩，你跑什么！” “老……老夫人，大帅回来了！” 段母闻言眼神一亮，忙拉过遥遥走出了大厅，自然是没瞧见身后，那小厮一言难尽的表情。 第199章 求你放过他 “阿泽，你怎么才……” 段母走出大帅府的门，刚要开口嗔怪段泽两句，就被眼前的景象吓的将话咽了回去。 而骑在马上的段泽见着段母出来，才起身下马，走到她身前搀扶着她。 只是他的手中还握着沾血的马鞭。 “阿……阿泽啊，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段母颤抖着声音问道。 不怪她害怕，除了段泽带过来的人，周围围观的百姓全都是退避三舍。 原因无他，现在的段泽太过吓人。 军绿色的军装因为染了血，已经变的深绿，低落在白雪之中，留下一个又一个暗红的血印。 配上大帅府耀目的红，竟然有一种诡异的和谐。 “母亲不必担心，不过是去追踪一伙倭国暗桩，没能活捉，便将人宰了，才弄得这一身的血。” 段泽说着，偏头扫了眼站在段母身侧的遥遥。 这女人是他带回来的，但是从没存过要娶她的心思。 之所以带她回来，不过是因为她身上有些情报，将她留在大帅府，也是因为将一个女人放在军营不太合适。 却不曾想段母会存了让他娶她的心思。 段泽有时也在想自己这算不算是作茧自缚。 他这一出神，在段母眼中看来，就是段泽对遥遥有了心思。 “阿泽啊，你这也回来了，不如就开始拜天地吧？” 段泽回神，看了眼段母，眯了眯眼。 “听母亲的，不过在这之前，还需要遥遥替本帅做件事。” 段泽说着，跟他一道前来的鲁牧便走上了前，将手中一直拎着的人扔在了遥遥眼前。 “遥遥小姐能否替大帅辨认一下，这人你可认识？” 遥遥蒙着喜盖，自然是看不见扔在她面前的，已经是个浑身血淋淋的血人。 但是冲鼻的血腥味儿，还是让她心中一慌。 段母想要说些什么，却在瞧着段泽的眼神时，默默的咽了下去。 虽然说段泽是她的儿子，但是她还是有些怕他的，更何况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遥遥小姐是不愿意么？” 段泽开口问着，话语中带着丝丝的冷意。 面对段泽的逼迫，遥遥藏在宽大袖子中的手微微攒紧，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主意一般，在百姓惊愕的眼神中，倏然掀开了喜帕，跪在了段母和段泽面前。 “遥遥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大帅，求你放过他，我什么都愿意告诉你。” 这样的反转让围观的百姓也都是瞪大了眼。 段泽深深的看了一眼遥遥，将手中一直紧握的马鞭扔给了鲁牧，扶着段母转了身，朝着帅府内走去。 遥遥见此，忙跟了上去。 但是没想到，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一颗子弹竟直直的穿过了遥遥的后脑！ 段泽果断将老太太带到了另一边，避过飞过来的子弹。 “保护大帅！” 鲁牧掏出枪，挡在了段泽身前，防备的看着慌乱的百姓。 而段泽则是看了眼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遥遥，蹙了蹙眉，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将人葬了。” 第200章 你信么 遥遥的死在段泽的意外之中，而这一场轰动北城的婚事，也以她的死不了了之。 段泽近些日子一直在查混在北城中的奸细，自然也没时间去叨扰林月卿。 而听闻遥遥身死的事情，林月卿也不过是感叹了两句，不曾多想。 因为最近她挂念的，是宋天杨离开之前跟她说的话。 当日段泽来的时间那么刚好，你就没有怀疑过么？ 林月卿起先不明白宋天杨话里的意思，后来仔细想了想，除非段泽早就心中有数，否则怎么会刚好出现在那里，不早不晚？ 千山暮子的计划，他当真不知道么？ 还是说这不过是他的又一次将计就计，结果却赔上了晨晨的命？ 林月卿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这么想。 这件事就像是一个结一般，堵在林月卿的心口，不上不下，让她喘不过气来。 所以她终于主动去找了段泽一回。 军营大门。 这是林月卿自从跟在段泽身边十年来第一次踏临这个地方，以前她都是在帅府等着他。 冬日的北城寒风凛冽，刮在脸上生疼。 林月卿就这么站在门前，等着门口的传令兵去传信。 身后一阵脚步声响起，林月卿没有回头，只是让开身子，将入口让出来。 “夫人？” 声音响起，林月卿这才转过身看向来人。 “是你啊。” 林月卿看着一脸诧异的穆明，出声道。 穆明点了点头，然后看着紧闭的军营大门，道：“来找大帅的？我带你进去。” 说着，穆明便示意传令兵开门，然后带着林月卿走了进去。 不过刚走没几步，便瞅见了步履有些匆忙的段泽。 “大帅。” 穆明敬了个军礼，不过满眼都是意外林月卿主动找他的段泽，并没有理会他，只是一把牵过林月卿的手，将人往屋子里带。 “卿卿，你怎么来了？” 林月卿抽开手，但是人还是跟着段泽走进了屋子。 她冷眼看着段泽忙上忙下，轻声道：“晨晨的死和你有关系么？” 林月卿的话像是一计旱雷轰在了段泽的心上。 他脸上的笑意淡了淡，将原本要递到林月卿手中的热茶放到了桌子上，然后转过身看着林月卿。、 “为什么这么问？” “你只需要回答有还是没有。” 林月卿盯着段泽的眼睛，再一次问道。 段泽深吸了一口气，压着心中的失望。 “林月卿，在你眼中，我段泽是不是个十恶不赦的代名词？” “段大帅，我不想与你说那么多，我只问你，晨晨的死与你到底有没有干系！” 林月卿色厉内荏的模样，让段泽心中一痛。 晨晨！晨晨！晨晨！ 又是他，是不是在林月卿的心里，不管是宋天杨，还是晨晨，都比他段泽重要？！ 是不是在林月卿的心中，他们三个人才是一家人，而他段泽，不过是个小人？！ “我是知道倭国人的计划，但是……” 段泽的话还没有说完，林月卿便直接抄起手前装着滚烫茶水的茶碗砸向段泽。 滚烫的触感迎面而来，段泽没有躲开，任由茶水打湿了军装。 “他不过是个三岁的孩子，甚至什么都不知道！段泽，你真让我失望。” 听着林月卿的话，段泽心中诡异的没有什么痛感。 他只是看着林月卿，任由她喊骂。 “如果我说我从未想过害他性命，你信么？卿卿。” 第201章 木蝴蝶 林月卿看着说话的段泽，嘴角掀起一丝讽刺的弧度，什么都没说。 可段泽却又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他没有开口叫住林月卿，像从前一样，眼睁睁的看着她走远，离开自己。 一直守在门外的穆明见林月卿从里面走出来，刚想要说些什么，却瞧见她不太正常的神情，不放心的跟在了她身后，一直到林月卿回到医馆，关上门。 穆明再次回到军营的时候，段泽正坐在椅子上，看着军报。 但是明眼人都能瞧出他身上的气氛不对。 “大帅，夫人已经安全到医馆了。” 段泽没有说话。 “大帅，府里传来消息说老夫人想见您。” 段泽依旧没有说话。 穆明见段泽的样子心中明白定是林月卿又说了什么让他多想的事情。 “大帅，婚事那天开枪的已经有了消息。” 段泽还是没有说话，似乎什么事情都已经不能提起他的注意。 最后穆明实在没办法，只能道：“派出去的兄弟还发现，这人和宋天杨有联系。” 听到宋天杨的名字，段泽终于动了。 可是他说出口的话却叫穆明惊愕。 “将监视宋天杨的人都撤回来。” “大帅，这怎么可以？！宋天杨是从倭国人手里回来的，且不说现在还不知道他打得是什么心思，光是他和开枪人的联系，我们的人就不能撤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鲁牧高声反驳道。 段泽闻言抬起头看向鲁牧，语气薄凉。 “鲁牧，我才是北城的大帅。” 鲁牧闻言一噎，可转而他便又接着说道，“大帅，不管怎么样，我不同意将人撤回来。” “这是军令。” 段泽似乎是被鲁牧的顶撞气到了，他直接将军报拍在桌上，怒声斥道。 穆明瞧着鲁牧和段泽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紧张，连忙出声劝道：“大帅，我这就将人撤回来。” 说完，还不忘将一直僵在原地不情愿的鲁牧拉走。 “你这是做什么？！” 鲁牧不高兴的看着穆明，一把甩开他的手，质问道：“你明知道人不能撤，还顺着大帅的意思来！” “你跟在大帅身边比我长多了，还摸不清大帅是什么样的人么？” 穆明无奈的看着鲁牧。 鲁牧闻言皱了皱眉，摆了摆手道：“我直肠子，想不明白你们的那些弯弯绕绕，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穆明见鲁牧的样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只得拐着弯儿的解释道：“你也不想想，大帅是那种轻重不分的人么？还有夫人为什么会突然间来找大帅，然后生气离开？” 鲁牧皱着眉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道：“你的意思是这里面是有人在推动？” 穆明见鲁牧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松了口气。 他拍了拍他的胸口，满意道：“明白了，还不快按着大帅的意思去办！” 鲁牧闻言却还是有些为难，总不能真都把人撤回来吧…… 鲁牧的踟躇，穆明看在眼中，他将手中一直捏着的军报塞到他手中道：“算了，这件事还是我来吧，你把这个给大帅送进去，就说是上面来的军报，需要大帅亲自定夺。” 说完，穆明便驾车离开了。 而另一边，宋天杨也没有想到暗处段泽的人会撤的这么快。 他在路上闲逛着，最后拐进了一家脂粉店。 “听说你们这儿有种香叫木蝴蝶？” 第202章 我不傻 宋天杨提着东西看林月卿的时候，天刚放晴。 林月卿刚刚送走最后一位病人，打算着落板休息。 在看到宋天杨的那一刻，林月卿是抗拒的。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宋天杨产生这样的抵触，便以为是因为晨晨的原因导致她对他一直有心结。 所以她压下里心中的情绪，将人放了进来。 “你这次来，还有什么事？” 宋天杨被林月卿的态度弄得颇为难堪。 他勉强的弯了弯唇，还是那副一如既往的温吞样子。 “来的路上正好瞧见了一家脂粉店，闻着这香味道不错，便给你带了一盒。” 林月卿扫了一眼，将东西推了回去。 “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抱歉，我不擦脂粉。” 宋天杨闻言表情僵了僵，但是他也没说什么，只是道：“对啊，你不擦脂粉的。我听说前些日子段泽大婚，结果还没等拜天地，新娘子就死了，你怎么看？” “看什么？” 林月卿蹙着眉不解的看着宋天杨，然后道，“他大婚与我有什么干系？” 宋天杨见林月卿一脸做不得假的模样，有些摸不准她是不是真的不在意。 便只能问道：“晨晨的事情，你问过他了么？” 听到晨晨的名字，林月卿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她起先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后来才缓缓开了口。 “宋天杨，你是不是真觉得我可以一次又一次的被你哄骗。” 宋天杨的神色一变，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刮在地上，发出刺耳心烦的响声。 “你借晨晨的名义让我去刺激段泽，我不知道你得了什么好处，但是你应该明白，我最讨厌别人算计我。” 林月卿望着宋天杨，眼中是让他惶然的冷漠。 “小晚，我不是……” 可是他的话说了一半就再也说不下去。 不是什么？ 是他不是借了晨晨的死？ 还是他不是林月卿说的那种心思？ 宋天杨辩解的话就这么化成了一场空。 他认命的垂下头，喃喃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不傻。” 只是相信。 宋天杨知道林月卿没有说出的那句话，心中苦笑。 看，他最终不是也落到了和段泽一样的地步？ 亲手扔掉了林月卿对自己的最后一点信任。 “小晚，我……” “你走吧，以后也别再来了。” 林月卿下了逐客令，也斩断了宋天杨心中之后的挣扎。 他缓缓起身，慢慢退至到门口，一双眼却是一直看着林月卿，似是要将人紧紧的刻在脑中，不敢忘记。 说不定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吧…… 宋天杨落寞的转过身，满身的寂寥。 “小晚，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错事，但无论如何我希望你信我，我不会再做错事。” 林月卿闻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低头不语。 宋天杨苍凉一笑，似是在笑自己，也像是在笑其它。 而多年以后，林月卿才明白他那抹笑，其实意味着告别！ 但是此时的她，什么都不懂。 于是在宋天杨离开之后，她将那盒脂粉合着垃圾一起，扔出了门外。 也堵住了宋天杨所有的退路…… 第203章 救不了 大帅的母亲病了！ 往大帅府进。就指望着将段母的病治好，让段泽记他个人情。 当然，这其中也有例外。 那就是林月卿。 其实她住的地方不偏不远刚刚好能将大帅府门前的景象看个清楚。 她站在二楼的窗前，看着背着药箱的医生扬头进去，低头出来。 也听着大帅府内传出来的怒喝。最后，她还是动了。 虽然说，这个时候的北城已经在提倡男女平等，工作自由的口号，但是真的像林月卿这样抛头露面的女子还是少数。 更何况是中医这一块儿，更是凤毛麟角。 于是在一大批的花白头发的老头当中，风姿绰约的林月卿俨然已经成了一道奇观。 林月卿的身份其实帅府的人心中都门清。 所以在林月卿出现的时候，帅府前的士兵甚至连拦都没拦，便将人请了进去。 再次走进帅府，林月卿心中早就没有了那些想法，只是闷声跟在引路的小厮身后。 不过刚踏入苑门，林月卿便听见了正房中传来的段母的咳嗽声。 她不由得蹙了蹙眉。 那声音仿佛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着实听着吓人。 林月卿不由得加快了步子，进了正房。 “大帅，夫人……林大夫来了。” 小厮本来想唤林月卿夫人，可是再一想起前些日子，林月卿要走的那一封休书，便将称呼改了。 段泽此时忧心段母的病情，也没和小厮计较，只是将林月卿拉到了段母身前。 病人在前，林月卿也没有计较其他，直接上手去给段母把脉。 却不想她的手刚伸出去，虚弱的段母，竟然是直接将她拂开。 “母亲，您这是做什么！” 段泽皱着眉看着段母，语气中满是不悦。 段母瞧着段泽的样子，咳得更是撕心裂肺，看向林月卿的目光更是不善。 “出去！让她出去！” 段母咳着，还伸手指着林月卿，要将人赶出去。 “段老太太，您现在身子不好，有什么事不妨等治好了病再来计较。” 林月卿说着，便再次伸手抓住段母的手腕，强行探脉。 段母本就身子不好，如今更是咳得半分气力都没有。 瞧着林月卿的霸道样子，再加上段泽也不阻止，竟然是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气昏了过去！ “母亲怎么样？” 段泽见段母晕了过去，虽然神情看不出什么，但是语气难免有些急切。 林月卿松开手，站起了身。 “卿卿？” 段泽见林月卿一直没有说话，心中空了一拍，不由得出声唤道。 “你跟我出来。” 林月卿将人叫了出来，看着正房鱼贯而入的伺候的下人，抿了抿唇道：“老太太的病想来之前来看过的大夫应该都跟你说过了吧。” 段泽没有否认，只是道：“你的结果呢？” “救不了。” 段泽闻言，眼中浮上了一抹失落，但是林月卿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有了希冀。 “但是能拖。” 第204章 得罪了 林月卿想了想然后说道：“老太太患的是痨病，按着中医的法子看，老太太的病没有办法救，毕竟这种病拖得越久，病人本身越难捱。所以究竟想要哪种，还是要你和老太太商议。” 林月卿将该说的东西都给段泽说了。 毕竟这话除了她之外，怕是别的大夫也不敢说。 段泽闻言之后也陷入了沉默。 段母年轻的时候其实就受了不少的苦，也是在段泽当上北城大帅之后，才享到了点儿清福。 但是段泽没有想到，这么快，段母的身子就扛不住了。 林月卿看着段泽的样子，悄声退了下去。 不过她还没走出帅府，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穆明？” 林月卿着挡在自己身前的穆明，诧异开口。 但是穆明却没有像往日一般，反而是神色有些紧张的说道：“夫人，麻烦您跟我走一趟。” 林月卿闻言后退了一步。 这些年，她没少被人欺骗，不管是之前的孙副官也好，还是宋天杨也好。 所以现在林月卿不敢轻信任何人。 穆明看得清楚林月卿眼中的防备，但是他也是没有办法。 “夫人，得罪了。” 穆明说着，便出手直接将林月卿打晕，带走。 等到站在苑内的段泽想好之后，已经找不到林月卿的人了。 “嘶！” 后颈处传来的丝丝阵痛让林月卿痛呼出声。 她抬手捂着脖子，眯着眼打量着自己所在的地方。 一间不大的屋子，只有一面墙的右上角有一小块窗户，整个屋子都散布着一种霉潮的味道。 林月卿站起身，小心翼翼的朝着房门处走去，结果刚道门边，就听到外面传来人的说话声。 “人还没醒么？” “没有，我当时怕被人发现，力气用的有些大。” 林月卿皱着眉，她能确定说话的人其中一个是穆明，另一个，则是她不认识的。 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月卿没办法，只能蹑手蹑脚的跑回刚刚自己昏迷的地方，装作没有清醒的样子。 “吱呀！” 门被推开了，脚步声越来越近，林月卿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行吧，那等人醒了我再过来。” “好。” 又一声“吱呀”声响，门被关上。 林月卿就算不睁眼，也知道现在屋内不止她一个人。 所以她也不敢动作，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穆明看着林月卿，叹了口气道：“夫人，我知道你醒了。” 林月卿浑身一僵，有些摸不准穆明是真的知道还是在诈她。 她还没有想明白，便听到穆明接着道：“夫人，我不会害你，用这样的方式将你带过来实非我所愿，但是事情紧急，只能出此下策。” 林月卿还是没有动作。 穆明见林月卿如此，便知道自己不拿出些诚意来，她怕是不会理他了。 干脆，穆明便将一直揣在腰间的枪放到了临近林月卿手旁的地方道：“夫人，这是我的枪，如果你还是信不着我，你拿着它总能安心些吧。” 林月卿这才睁开眼，看着自己手边的毛瑟，才抬眼看向穆明道：“段泽知道么。” 第205章 老徐 穆明摇了摇头，苦笑声道：“实不相瞒，我此次想让夫人帮的忙便是有关大帅的。” “穆明，我和段泽没有关系，也帮不了你。” 林月卿说着，便起身将毛瑟握在手中，枪口对准穆明的额头。 穆明见林月卿的样子举起了双手，缓声道：“夫人，即使你不承认，但是你对大帅的影响我是看在眼里的，不止是我，还有鲁牧，或者说是大帅身边的人都清楚。” “这不是你绑我过来的理由。” 林月卿上前，但是和穆明之间，始终是隔着五步的距离。 “现在放我离开，我不会将这件事告诉段泽。” 穆明看着林月卿，摇了摇头，眼神坚定。 “夫人，这件事不仅事关你我，关系到大帅，甚至关系到整个北城，整个国家！” 穆明再一次的劝说道。 可是林月卿根本什么都不想听，只想要离开。 他们两个人的声音似乎吵到了外面。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让林月卿有些紧张，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更是攥的死紧，甚至扣进血肉。 “花狐，是她醒了么？” 来人的话透过门板传了进来，不过那人对穆明的称呼却是让林月卿诧异。 但是现在不是纠结名字的时候，林月卿拿枪的手威胁的指了指穆明，示意他答话。 而穆明则像是看不出林月卿的威胁一般，说道：“进来吧。” 那人推门进来，似乎也被眼前的场景弄得一愣，不过很快，他便朝着林月卿颔了颔首道：“夫人好，初次见面，叫我老徐就可以。” 林月卿看着老徐，然后又看向穆明，心中百转千回。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饶是林月卿是个女儿家，家国动荡，她知道的事情也不少。 现在的情形，任是谁看了都不会认为他们是段泽的人。 “我们都是民党派的人，我的代号叫花狐，奉命待在大帅身边。” 穆明解释道。 林月卿听到穆明的话，并没有将手中的枪放下，反而更是防备。 “你不必紧张，我们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请你帮个忙。如果你听完之后，还是不愿意的话，花狐会将你安全的送回去。” “你们就不怕我回去之后将事情告诉段泽？” “你不会。” 穆明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这样的信任让林月卿心中有一丝丝的错愕，她握着毛瑟的手紧了紧，缓缓的放了下去。 “你说吧。” 穆明见林月卿的样子，心中也是松了口气，毕竟如果能劝动她的话，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很大的助力。 想到这儿，穆明便拉着老徐做到了桌子的另一边，和林月卿面对面，将自己的知道的能说出来的事情，尽数说给了林月卿。 而林月卿听完了之后，则是有些不敢相信。 “这不可能！南城向来和东城关系不亲近，怎么可能会投靠倭国！” 穆明见林月卿的模样，抿了抿唇解释道：“起先我也不敢相信消息的真实性，但是直到那天，就是夫人去军营找大帅的那一天，我们收到了来自上面的军报，才敢确定，南城的确投靠了倭国！” “那你们凭什么认为我会替你们去劝说段泽和你们合作，你又凭什么断定段泽他会听我的。” 第206章 他爱你 “因为他爱你。” 穆明的话在林月卿的脑海中循环播放。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那间屋子，怎么回到的医馆，怎么上的楼。 她躺在床上，望着空无一物的床顶，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毕竟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在别人的口中听说段泽爱她这件事。 接下来的几天，林月卿甚至连屋子都没有出，最后还是段泽实在等不下去，亲自上门将人带来出来。 “卿卿，你今天怎么了？” 段泽看着林月卿有些苍白的脸色，终是出声问道。 “没事，不知大帅想的如何了？” 段泽见林月卿不想谈，便也没有再问。 这种事情上，他经历的多了，便也知道现在的自己没有资格对林月卿的事刨根问底儿。 所以为了不让林月卿反感，他很自觉地不再多问。 而面对这样的改变，林月卿从前从未注意过。 如今却是发觉了。 “母亲那边我问过了，她的意思是还是想等等，毕竟现在我还没有后，她说就算她走了也不安心。” 林月卿闻言步子微微一顿，神色如常。 “那我便开药方了。” 林月卿说着，两人便朝着段母的院子走去，不过林月卿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着宋天杨！ 而段泽见着宋天杨更是眉头一皱，眼神微凉。 “谁将他带进来的！” 段泽眼神冷冽的扫了一圈服侍的人，可愣是每一个人说话。 宋天杨却是没有看林月卿，反倒是对段泽说道：“大帅不必如此，我只是得知老太太患了病，本着大夫职责，才过来瞧瞧。” “就是，阿泽，宋大夫一片好心，你这是做什么？！” 清醒没多久的段母靠在床头，嗔怪的看了眼段泽，在看到他身边的林月卿时，皱了皱眉道：“她在这儿做什么？” “母亲，卿卿是来给你治病的。我不是跟你说了么……” 段泽的话没说完，段母便横了一眼林月卿，反倒是拉着宋大夫，对段泽说道：“宋大夫自小学医，是白药山庄的传人，医术自然了得，怎么也比一个半吊子出家的人强。我由宋大夫就够了，不劳烦林姑娘。” “母亲！” 段泽还欲再说些什么，却是被林月卿拽住了。 “那就祝老太太早日康复。” 林月卿说完这句话，便退了出去。 段泽见此也不好再多说，只是道：“那就麻烦宋大夫了。” 然后便追着林月卿的身影走了出去。 宋天杨看着林月卿和段泽相衬的身影，心中微苦。 “卿卿！” 段泽唤住林月卿，大步上前道：“母亲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林月卿见段泽一副担忧的样子，只得摇了摇头解释道：“既然段老太太这里不需要我，那我就先离开了。” 说罢，林月卿便要再次抬步离去。 其实说真的，她心里并没有什么不舒服，更何况段老太太的话说的没错，先不论宋天杨如何，他的医术是绝对拿的出手的！ 只是让她想不明白的是，宋天杨在这个时间段来到大帅府，存的是个什么心思！ 第207章 放不下就别放 “大帅！” 一道声音从苑外船离开，打断了林月卿的思考，也打断了段泽看着林月卿的脉脉目光。 段泽循着声音望去，就看到鲁牧站在苑外，神情有些焦急。 “什么事？” 段泽走上前，询问道。 “大帅，西城……” 鲁牧的话说了一半，刚瞧见段泽身边的林月卿，便将话咽了回去。 段泽瞧出鲁牧的顾及，当下便道：“有什么就说，卿卿不会说出去。” 林月卿和鲁牧闻言都是一愣，尤其是鲁牧，很是诧异的看了眼林月卿，似乎是在疑惑段泽为什么会如此信任她！ 不过也只是一眼，段泽的命令他很少违抗。 “西城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南城的人打着借道的名义，组织了大批的人马正由西城往这儿赶来。” 段泽闻言眼神也是一凛，当下便决定道：“卿卿，府里的事交给你，这几日我会宿在军营。” 说完，也不管林月卿答不答应，抬步便离开。 林月卿看着段泽的背影，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以前她就是这样看着段泽一次又一次因为各种事离开她，离开大帅府。 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久，还是一样。 “你其实放不下他吧。”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月卿收敛起脸上的所有表情，漠然的看着已经走至自己身边的宋天杨。 “你想说什么。” 林月卿的冷漠在宋天杨的意料之中，但还是有些难受。 “没什么，小晚……不，卿卿，放不下就别放了，随着自己的心不是更好。” 宋天杨说完这句话，便直接越过林月卿往前走去。 林月卿总觉得宋天杨有哪里变了，却又想不清楚。 她总觉得，这次回来北城之后，好像冥冥中有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但是林月卿心中明白，段老太太不待见她。 所以段泽的嘱托她必然会辜负。 林月卿走进段母的苑子时，刚好听见正房里面传来的细细索索的说话声。 她不想打扰，便在门外站着，却不想这一站，竟是站出错来了。 打正房里出来的婆子瞧见在苑内站着的林月卿，面露惊色，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刚刚在屋里段母的闲话还在耳朵里响着。 “夫……夫人！” 婆子站在门边，低声的唤道。 林月卿也不愿计较听到的那些污言秽语，只是道：“我和大帅已经没有关系了，不用叫我夫人，麻烦婆子告知老太太一声，大帅去了军营，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帅府里的事儿还得烦请老太太打点，我就先离开了。” 说完，林月卿也不看婆子频频朝房里看的神情，直接就转身走了。 军营内。 段泽也是眉头紧皱，颇有些为难。 “大帅，这南城大帅和你关系最为亲近，为何如今会来这么一手？” 鲁牧想不通里面的弯弯绕绕，干脆直接问了出来。 段泽闻言却是没有回答，他看向没说话的穆明，问道：“你怎么认为？” “大帅，我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南城的部队挥师北上，上面不可能没有消息，更何况现在倭国虎视眈眈，上面也不可能会看着南北两城互相残杀。所以这件事必然有诈。” 段泽闻言眼中露出一抹满意的笑，他拍了拍鲁牧的肩：“鲁牧，你还是得跟穆明多学学啊！” 第208章 好久不见 南城大帅到的那一天，北城进入了一年最冷的日子。 饶是壮硕如鲁牧，也不停的打着哆嗦。 “大帅，这人什么时候到啊，不是说已经快了么？” 段泽坐在车里，听着坐在副座的鲁牧问话，看了眼怀表道：“快了。” 段泽的话音刚落，就看到刚刚停下的火车里，走出了个人。 那人长得剑眉星目，却不壮硕，反倒有种书生气在其中。 段泽下了车，眯着眼看着来人，没有说话。 “怎么见到我这副表情？” 来人走到段泽身前，微微一笑道。 “秦渊，好久不见。” 秦渊挑了挑眉，很不见外的说道：“既然你来了，那我带来的那帮兄弟就由你安排了！” 段泽没有异议，叫鲁牧带着人安排。 秦渊进北城只带了五百人，剩下的人段泽也没有查到影踪。 而秦渊则是和段泽回了大帅府。 因着秦渊来的有些晚，原本定的晚饭，如今也只能称之为夜宵。 段泽带着秦渊来到了北城的一家饭馆。 席上，段泽和秦渊喝着酒，谈论着这些年未见时，两人经历的事情，偏生对如今的情势绝口不提。 秦渊看着段泽，状似无意的问道：“前些年便听说你结婚了，怎么不见你妻子？” 段泽喝酒的手一顿，连带着脸上的笑意都淡了淡。 “秦渊，你是在明知故问。” 段泽的话中带着威胁。 虽然如今东南西北四座城池分别归一个人掌管，但是说白了，没有人会不安插眼线。 即使段泽和秦渊的关系不错，但是也不能避免。 秦渊轻笑了一声道：“得，我不问了还不成么！阿泽我不和你绕弯子，如今倭国虎视眈眈，四城又不一心，你可有什么想法？” “打。” 段泽一字铿锵。 段泽的态度在秦渊的意料之中，他深知，这个男人在家国大义上从来不会有任何的私心。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和他交好的原因。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不何必拐弯抹角。倭国的消息我有！” 段泽闻言深深的看了眼秦渊，却是没有问倭国人的消息，反而是道：“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秦渊闻言轻笑道：“我还以为你要到我走才会问呢！” 说完，他也没瞒着，直言道：“我接到了上面的军报，让我将这批人马给你带来，但是一直都没有寻到机会，这不，刚好借着东城那人的计，打着攻打北城的名义，将人给你带过来，免得惹他们怀疑。” 段泽这回却是有点诧异。 北城地处偏北，向来是个没人管的地界，要不然也不能将北城的大帅扔给他。 但是尽管如此，北城士兵的战斗力却是四城之最。 即使之前千山暮子带人潜入过，也都被他尽数驱逐。 上面怎么会让秦渊将人带到这儿来？ 秦渊瞧出段泽的疑惑，解释道： “我刚刚不是跟你说有倭国人的消息么？这便是原因了。” 段泽眉心一蹙，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难看。 “那东城呢，上面打算怎么处置？” 秦渊神秘一笑，但是眼眸中的凌厉，段泽却是看得清楚。 第209章 找到卿卿 段泽与秦渊的谈话虽说不上是密谈，但知道的人，也只有他们两个。 不过秦渊来的时候，也没有隐匿行踪，如今整个北城倒是到处都流传着南城大帅来北城的消息。 而林月卿自然也是知晓。 秦渊这个人的名字她听过，但是没见过。 不过她还依稀能想起段泽提起他时，话语中的称赞。 而他这次来到北城，想来是时局又有了什么变故吧。 林月卿想着想着，便笑了。 这些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林月卿系着斗篷，走在大街上，即使是凛瑟的撼动，北城的路两边依旧有不少的商贩。 林月卿寻了一家馄饨店，刚刚坐下，点了份馄饨，旁边的位置上就落座了一个人。 她起初也没有在意，毕竟这种馄饨店子向来不大，拼桌的事情也是常有发生。 可是周围陷入了一片寂静无声之后，林月卿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她抬起头看向坐在旁边的人，眼底翻出了惊天波浪。 “宋民辉！” 林月卿倏然起身，扫视了一圈店子，才发现不管是原本坐在里面的食客，还是老板，亦或是小二都倒在地上，生死不定。 “小晚，按着辈分，你该叫我声公爹。” 林月卿闻言眼中浮着丝丝的恨意与厌恶。 “不过你不叫也没关系，之前碍着天扬，一直不能动你，如今可是你自己撞到我面前来的！” 宋民辉笑了笑，看着林月卿的眼中满是执拗的狂热。 “你将他们怎么了！？” 听着林月卿的话，宋民辉皱了皱眉道：“放心，如果你和我走，他们当然不会有事，但是要是你跑了，他们是死是活可就不一定了。” 宋民辉颇为无辜的说着。 林月卿死死的盯着宋民辉，咬牙道：“我和你走。” 得到林月卿的答案，宋民辉满意的笑了笑，吹了声口哨，然后便将林月卿打晕，扛着便走出了馄饨店。 在他走后不久，馄饨店便起了火，里面的人无一生还。 冬日天干，火势一起便一发不可收拾，甚至牵连了旁边的几家店铺。 如此大的事自然是惊动了段泽。 “大帅，有人说瞧见夫人进了这家店，之后便被一个年过半百的人带走了。” 段泽心中空了一拍，冷声道：“查，将北城翻个遍也要找到卿卿。” …… 不知昏睡了多少时辰之后，林月卿终于醒了。 四周熟悉到令人发慌的味道，再一次的将她带入到了那时的场景中。 同样冰冷的手术台，同样狞笑的宋民辉！ 林月卿挣扎了几下之后，自知是难以挣脱，也不白费力气，只是转着眼睛打量着四周的场景，却在目光触及到旁边手术台上躺着的熟悉万分的人脸时，惊愕不已。 “宋民辉！你还是不是人！” 林月卿如此暴怒，无关其他，而是因为那个手术台上躺着的人，是宋老爷子！ 宋天杨的爷爷，宋民辉的亲爹！ 林月卿还记得宋老爷子脸上温暖的笑，可如今，他只是毫无生机的躺在这里。 宋民辉听见林月卿的尖叫挑了挑眉，扫了一眼宋老爷子，眼中说不出来是个什么复杂情绪，最后竟然是直接啐了一口唾沫，嫌弃万分的道：“还不是他自己没用挨不过去！” 宋民辉看着宋老爷子的尸体，心中也是别扭。 以前最经常听的，就是老爷子对他的不争，对他的怒斥，如今人死了，再听不到那些了，他竟然还有些不适应。 宋民辉到现在都记得，他将四肢麻木不能动的宋老爷子绑在手术台上的时候，他那双悔恨的眼睛，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般。 嘁！ 宋民辉心中不屑道：能给他的实验出一份力，是他的荣幸！ 如果他真的成功了，那对人类的医学史上可以说是未达的一步，可偏偏，他们都不认同。 既然如此，那也怪不得他！ 宋民辉的眼中浮着几许的狠戾，而后朝着林月卿走去。 第210章 悔意 林月卿双眼紧盯着步步逼近的宋民辉，心中茫然无措。 这次她怕是真的要死了。 而这时，另一边一直在寻找消息的段泽也终于找到了宋民辉的踪迹。 当然这一切也全都倚赖宋天杨的帮忙。 林月卿被带走一事，段泽并没有隐瞒消息。 所以北城的人都知道那个好心的林大夫被人绑走。 而一直在大帅府中为段母调理身体的宋天杨，自然也是从帅府下人的口中得知。 那个会绑走林月卿的人，他甚至不用去想，就知道是宋民辉！ 他和宋民辉一同回来，但是却没有住在一起。 而如今宋民辉对林月卿出手，也恰恰触碰了他的底线。 上一次，他没有保护好林月卿和晨晨，亲眼看着晨晨像只木偶一样受他摆布，喝下那管药。 那种悔意折磨了他许久，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要救下林月卿，这是他欠她的！ 但是宋天杨也心知仅凭他自己一个人是没有办法救下林月卿，所以他果断的将宋民辉的消息告诉了段泽。 也是这个时候，宋天杨才知道，原来，他和宋民辉的一举一动都在段泽的掌控之下。 而这一次，宋民辉能成功的带走林月卿，完全是因为秦渊的到来将暗线的多数注意力移走，他才得了逞。 而确定了林月卿和宋民辉位置的段泽，很快便到了那里，只是没想到，等他带人冲进去的时候，里面的实验室已经成了一片废墟，除了躺在手术台上的宋老爷子的尸体，就只有掩埋在碎石之下，宋民辉的尸体。 段泽将整个实验室翻遍了，也没有找到林月卿的半片衣角，最后也只能铩羽而归。 而这时的林月卿，却是已经躺在了北城的医院中，和人说着话儿。 其实林月卿自己也没有想到，本来以为必死了，却被突然杀出来的人给救了。 …… 那时候，眼看着宋民辉越来越近，一声枪响，宋民辉的血便喷溅在林月卿的脸上。 而宋民辉胸口血流如注的枪口，正好对上林月卿的视线。 宋民辉站不稳，向前扑到，他手中的手术刀，要眼看着要落到林月卿身上，一到身影从角落中冲了出来，将宋民辉踹到一边，一只手干净利落的抓住了那把手术刀。 而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林月卿看着手上裹着厚厚纱布的人，诧异道：“对了，刚刚忘记问了，你怎么会在这儿？还刚好……” 来人挠了挠头，憨笑道：“我是跟着大帅一起来的，你……和那人走了之后，村子就待不下去了，我本来想着进北城来，却没想到刚好遇见大帅，糊里糊涂成了他的兵，跟他一同过来了。我知道你在北城，便想着去看看你，没想到刚巧就看见他将你带走，我就跟了上来。” 林月卿闻言恍然，不过他口中的大帅好像不是段泽…… 想到这儿，林月卿忽然想起了前些日子北城人人传布的消息，不由得问道：“白树，你是说你现在是秦渊的兵？！” 白树闻言点了点头。 林月卿刚想再说些什么，病房门处传来的敲门声，将她的话堵了回去。 第211章 渔翁之利 “进来。” 林月卿应道，只不过进来的人着实让她诧异。 而白树见着来人则是马上站起了身。 “白树？” 穆明看着白树，也是颇为讶异。 他会知道这个人，全是因为当初林月卿在那个村子的时候，段泽为了知道她的消息，便让他将林月卿平常接触的人全部调查个清楚。 而其中，白树则是最经常出现的一个人。 更别提他对林月卿的感情了！ 不过林月卿和段泽离开之后，他就没有在关注过那个村子的事情，倒是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寻了来，是怎么成南城秦渊的兵的！ 林月卿察觉出穆明心中的想法，也看得出白树的尴尬，便开口说道：“白树，穆长官有话和我说，你先出去吧。” 白树闻言忙点了点头，出了病房。 穆明坐在刚刚白树的位置上，看着脸色有些苍白，但没什么大碍的林月卿说道：“大帅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他现在有些军务要忙，一会儿会过来。” 林月卿闻言没说什么，也着实不知道说什么。 “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林月卿开口问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相信，穆明来找她，绝对不是看看这么简单。 “夫人聪慧，穆明确实想要夫人帮忙劝说大帅……” “穆明，答案我之前就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不会答应。” 林月卿直言拒绝道，“且不论我和段泽如今没什么关系，就算是有关系，我一个女人，也插手不了这么些的是事情。” 穆明闻言沉默了一下，换了个语气说道：“夫人，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是答不答应且听完我接下来的话再做决定如何？” 林月卿不语，穆明见此便开口道：“我知道大帅对我的看重，也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事情是背叛了大帅，也辜负了大帅。但是夫人，眼看着倭国入侵，可内部却不能统一战线，如果打起来了，即使大帅用兵如神，也无济于事。” “我知道，您对我们的误解很深，但是我们的人都是在为国奋斗！我们的人抛弃生死深入倭国，就是为了给我带回情报！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千山暮子已经回来了，她就躲在暗处，看着我们国人内讧，她好坐收渔翁之利！” 穆明见提到千山暮子，林月卿终于有了些反应，连忙道：“如今大帅对我们的人搜查的很严，所以我希望夫人能劝说大帅，如今国家处于风雨飘摇，党派之见暂且放上一放，抵御外敌更重要不是么？！” 穆明的话音刚落，林月卿还没开口，紧闭的病房门就被“咚”的一声踹开。 穆明倏然起身看向门口，手还搭在腰间的毛瑟枪上。 “大……大帅！” 穆明惊愕的看着本应该在军营处理军务，却无故出现在这里的段泽，眼中有着几许的愧疚，但很快便转化成了坚定。 他将手从毛瑟枪上挪了下来，然后看着眼神冰冷的段泽道：“既然大帅都听见了，那穆明就请大帅做个决定！” 手中持枪的段泽怎么也没想到，他扔下军务，来看林月卿，听到的却是这样的一番对话！ 他提携的部下竟然在策反他的女人？！ “穆明，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第212章 让我恶心 林月卿瞧出段泽如今怒气正盛，无论穆明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的，刚想开口说两句，就听到穆明说道：“大帅，我知道我对不住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还请大帅能好好考虑一下我刚刚的话。” 段泽闻言之后怒火更甚，但是瞧见林月卿的神色，手中的枪愣是没扣下去。 “来人，将穆明给本帅绑了，丢军营大牢里去！” 一直跟着段泽的亲卫兵，听着段泽的吩咐不敢不动作，连忙冲进病房，将穆明的枪下了，然后将人扭送上了车。 段泽面色沉怒的关上了被他踹开的病房门，压着心中刚刚被穆明激起的火气，闻声道：“卿卿，你怎么样？” 林月卿闻言摇了摇头道：“没事。” 两人突然就这么陷入了沉默。 林月卿是不知道说什么，而段泽则是还沉浸在穆明的背叛中，没有心思找话题。 “大帅，你打算怎么处置穆明？” 林月卿终于是开口问了，而段泽心中却是更加的憋闷。 “这件事我自有定夺。” 段泽的话中带着浓厚的怒意。 林月卿也不与段泽计较，只是说道：“穆明也没有做错什么，如果他一早告诉你他的身份，你还会信任他么？” “这不是理由。” 段泽冷声道，然后也意识到现在的自己不适合继续在这儿呆着，以免迁怒林月卿。 他站起身道：“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 说着，段泽便要抬脚。 林月卿看着段泽，高声叫道：“穆明的话你是怎么想的？” 段泽身子一僵，他转过身，眼中看不出神色。 “你问这件事做什么？” “穆明说的没错，眼看着倭国人入侵，你需要做出一个选择。” “……” 段泽久久未语，而是看着林月卿，才幽幽道：“你也想劝我站在民党派？” 段泽的表情太过难辨，林月卿只得道：“这是现在最好的处理办法不是么？” “呵！” 段泽冷哼了一声，军靴踏在瓷砖上，响声彻耳。 他站在林月卿的病床前，上半身微俯，紧紧盯着林月卿的双眸道：“卿卿，你这般劝我，究竟是为了百姓？还是为了穆明？嗯？！” 林月卿闻言眸色一窒，随即便是滔天的怒气。 原本有着些许温度的双眸瞬间冷凝，她冷漠的看着段泽：“你爱怎么想，便怎么想好了。” 说着，林月卿便一把掀开被子，作势要下床。 而段泽却开始了不依不饶，好像刚刚林月卿的回答，将他这些时日，心中积压的酸涩都一股脑的炸了出来。 他钳住林月卿的手，寒声道：“我怎么想？我想你是我妻子，是这大帅府的夫人！可是卿卿，你不愿！” 段泽眸子中苦意与怒意交织，看得林月卿心头一窒。 “先是宋天杨，后是白树，如今又是穆明！卿卿，你真厉害！” 段泽说不出口的是，他的害怕！ 他有多害怕，真的会有那么一个人，夺走林月卿所有的注意力，让他的一切期望成空！ 林月卿怔怔的看着段泽，他刚刚的话一句一句循环响彻着她的脑海。 林月卿将自己的手从段泽的手中抽了出来，眼中再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动容。 “段泽，你真让我恶心。” 第213章 不宜久留 林月卿头也不回的走了。 段泽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回了，也是这之后，他才意识到，他刚刚都说了什么！ 他一脚踢在病床上，铁架子床发出刺耳的咔嚓声，搅的他更是心烦意乱。 离开的林月卿穿着一身病号服，刚踏出医院的大门，就被寒风吹了个透心凉。 她不住的摩擦着手肘，让自己不那么冷。 身上陡然传来的厚重感和温暖，让她浑身一抖。 “穿这么少，会着凉的。” 林月卿看着来人，扯了扯唇角：“白树，谢谢。” 白树摇了摇头：“不用谢我，是大帅让的。” 说完，白树还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辆车。 林月卿下意识的聚德他口中的大帅是段泽，后来一反应才明白，白树说的是秦渊。 “替我跟南城大帅道个谢。” 白树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秦渊所在的方位，迟疑了一下道：“林……大夫，你要去哪儿？我送你过去吧。” “不麻烦你了。” 林月卿拒绝道，然后披着身上的大氅，便离开了医院。 入夜。 六角的雪花飞舞着，在灯光的照应下，美得不可方物。 北城军营中，林月卿瞧着紧闭的军营大门，眉头微皱。 “老徐，你确定这样能救出穆明？” 林月卿从医院离开之后，便顺着之前的记忆，直接去找了老徐，将穆明被关的消息告诉了他。 而老徐也很快便制定下了营救计划，只是林月卿没想到自己也在句话之中。 她想拒绝，但是又不想穆明出什么事，便也同意了老徐的计划。 “林小姐放心，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们会尽全力护送你离开的。” 老徐低声说着，然后便趁着夜色摸到了军营的侧面，剪开了防护网，钻了进去。 林月卿见老徐麻利的动作，也不敢耽搁，连忙跟上。 两人进到大牢的足足花费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是为了避开站岗的巡逻兵。 而牢里的穆明见到他们两个人，也是颇为诧异。 “你们怎么来了？！” “此地不宜久留，有什么事出去了再说。” 老徐阻断了穆明的话，带着人往原路走去。 老徐走在前面，其次是林月卿，穆明断后。 眼看着三人就要到进来时的口子，却不想在这时候，一道脚步声突然传来，刚刚好就站在他们藏身的油桶后面。 而那人也不知道怎的，一直没有动作。 林月卿就算再怎么坚持，也不过是个女子，这般僵持不过半个小时，她就因为不小心发出了声音，也惊动了油桶后的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穆明心一横，手中摸过老徐别在后腰的枪，直接站了起来，和那人打了个照面。 “鲁……鲁牧！” 穆明惊愕的看着自己对面的人，似乎是没有想到会遇见他。 而鲁牧看着穆明的神色也是诡异莫辩。 “你们走吧。” 鲁牧看了穆明半晌，终是将枪收了起来，让开了身。 穆明眼神一动，还想再说些什么，然后就听到鲁牧说道：“别等我反悔！” 穆明扶起林月卿，跟在老徐身后走了出去。 而鲁牧一个人站在原地站了好久。 第二日，林月卿在医馆中，刚刚打算去看看穆明，就被不请自来的人给堵回了房中。 第214章 故意的 段泽刚一进门，林月卿便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不对。 她知道，即使昨天鲁牧放了他们离开，但是以他的性格，也会主动将这件事告诉段泽，只是没想到他会来的这么快。 “段……” 林月卿的话被段泽炙热的吻封之于口。 唇上传来的撕咬啃噬感痛得林月卿直蹙眉，她双手推拒着段泽，可很快便被镇压。 她狠下心来，狠狠的咬了下去。 段泽吃痛，闷哼一声，却是吻得更加热烈。 唇齿间萦绕的血腥气息，让林月卿非常不适，所以当段泽放开她的时候，她愣是在一旁干呕了好久，才恢复过来。 可这一幕看在段泽眼里，便是林月卿厌恶他的触碰，甚至觉得他恶心！ “卿卿，你就那么在意穆明，甚至不惜为了他以身犯险？！” 段泽看着手捂着胸口，眼中盈泪的林月卿质问道。 她究竟知不知道什么是军营？ 知不知道什么是危险？ 她就没有想过，如果发现他们的不是鲁牧，是别人，她将受到什么？ 她就没有想过，如果她真的受伤了，他会如何？！ 她就没有想过，如果真的那么不幸，她死了，那他该怎么办？！ 或者是，这些她都想过，只不过穆明在她心中的地位已经足以让她无视这些？！ 段泽不敢，也不愿再想下去。 “啪！” 林月卿的一记耳光打断了段泽的思绪。 “段泽，你发什么疯！” 林月卿怒目看着段泽，眼中尽是气恼。 “我发疯？” 段泽看着林月卿，眼中颇为疲累。 他心中明白林月卿不愿再与他有牵扯，更不愿和他在一起。 是他心有不甘，总觉得自己努努力，林月卿就会原谅他。 可是他错了。 原来一个人的心真的伤透了，是没办法愈合的。 “是我发疯，卿卿，是我段泽对不住你，从今以后，只要你不愿，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段泽的果断离开，让林月卿颇感诧异。 而回到帅府的段泽还不等进书房，便被秦渊看了个正着。 “呦，阿泽，你这是怎么了？” 秦渊的语气中满是调侃，段泽眼神冷了一冷，但还是压着性子道：“南帅可有什么事。” “没有没有！” 秦渊见段泽的样子，憋着笑意道：“只是好奇，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将阿泽你气成这个样子。” 段泽闻言睨了一眼秦渊，本来朝向书房的脚尖顺势转了个弯，面向着秦渊道：“本帅忽然想起好长时间没和南帅比试了，今天日子不错，南帅请吧。” 秦渊见自己将段泽惹恼了，连忙摆了摆手道：“阿泽，我错了，我来是有事……” “南帅，请！” 秦渊哑然，见段泽的样子不似玩笑，便也只能闷声吃亏，陪着他过了几圈拳，叫他发泄了心中的怒气，才草草收了手。 帅府书房。 秦渊接过段泽扔过来的帕子，擦着身上的汗，开口问道：“听说你昨日捉了个民党派的人，还下了大牢？” 段泽闻言擦汗的手一顿。 “秦渊，你是故意的？！” 第215章 想好了 “阿泽，你别急着恼，其实这次来，除了奉上面的意思将人给你带来，还有另外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段泽坐在椅子上，军衬衣一半掖在军裤中，另一半则是还落在外面。 秦渊将滑落下来的头发捋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美中不足就是那上面一道长长的疤。 “关于民党派的事。” 秦渊泯了口茶，悠悠道：“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们都是军阀的人。” 段泽强调道。 “我没有否认。” 秦渊接着说道，“如今战事不断，内患不宁，何以平倭？” “你说的是没错，可是你要清楚，我们身上的，手上的，都是上面拨的。” 段泽的提醒秦渊听在耳中，但还是说道：“你想好了？” “想好了。” 而后，他在秦渊疑问的眼神中说了一句话。 “我站百姓！” 秦渊闻言实在是不知道该说段泽什么好。 但其实他说的也没错，站谁都不如站百姓。 可在这种关头，即使段泽一心是为了百姓考虑，也还是择一方站队。 “阿泽，我也不瞒着你，我也是民党派。” 段泽闻言大惊，转过头不敢置信的看着秦渊道：“你疯了？！” “我没有。” 秦渊笑了笑道：“这么说你可能不太理解，总之，从一开始，我就是民党派的人，就像你身边的穆明一样。” 段泽闻言眼神猛地一缩：“他是你派来的？！” “不是，阿泽，你别乱想。” 秦渊解释道，“其实我们这些人都不熟悉，如果没有人带着，面对面可能都不认识。穆明的事情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的，本来我是想让你放了他，但是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说……” 秦渊未说完的话，段泽也听得明白。 但是现在的他脑中的思绪有些混乱，毕竟信任的属下和交好的军官，竟然都是别的党派的人。 秦渊见段泽沉默，起了身道：“阿泽，你没有太多犹豫的时间，眼看着倭国入侵声势浩大，我们必须团结起来。” 段泽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眉心拧的越来越紧。 “你好好想想，我等你的答案。” 秦渊说着，便要朝外走去。 “你想怎么做？” 段泽冷硬的声音响起，秦渊诧异的回头，看着段泽道：“你想好了？” “有别的路可选？” 段泽站起身，将挽着的袖口放了下来，整理着衣装。 “说吧，想我怎么做。” 段泽的决定在秦渊的意料之中，但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想通。 秦渊上前拉着段泽小声说着他们的计划，只是没想到战事来的这么快，让他们都有些猝不及防。 第二日，秦渊本想和段泽继续说着这些事，一封刚刚收到的军报却是让两人的脸色瞬间变了。 秦渊一脸凝重的看着段泽：“没想到倭国人这么快就将手伸到了西城，看来东城那边没少出力啊！” 段泽闻言脸色更是沉怒。 从千山暮子的身份暴露之后，东城那边就没有消停过。 如今竟然是光明正大的叛变了！ “阿泽，我晚上便启程回南城，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如果你想联系我们的人，就找穆明。” 第216章 病疫 秦渊走了之后，东城彻底摆脱了军阀的控制，和倭国人沆瀣一气，一举攻下了西城三座城市，百姓死伤无数。 而由此也激怒了军阀统治。 段泽收到上面传来的和民党合作的军报时，心中感叹秦渊对上面人的心思揣测的明白。 北城在段泽的强势把控下，并没有受太多战乱的影响，百姓依旧是安居乐业，但是走在路上的时候，也不免能瞧出来每个人脸上的担忧。 自从军阀和民党合作的通报出来之后，穆明就重新回到了军营，只不过见到鲁牧的时候，还是不免有些尴尬。 西城的兵力是四城之中最弱的，但是物资却是最充裕的，这也是东城会将西城放在第一个攻克的原因。 而南城和北城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毕竟两座城池的装备也是要靠西城支援的。 段泽本来就做好了带兵支援的准备，却不想他这面还没有动作，就收到了来自西城大帅的求援。 穆明见段泽的脸色难看，心中也是担忧。 “大帅，西城……怎么了？” 段泽闻言将军报递给了他，冷声道：“西城爆发了病疫。” 穆明闻言心中落了一拍，看着上面的资料，更是恼火。 鲁牧见两人的神色都如此，也上前和穆明一起看着。 “妈的！” 鲁牧骂了一声，然后悔道，“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直接把宋民辉弄死！” 段泽闻言不予置否，现在病疫爆发，说什么都晚了。 “穆明，北城的事交给你和鲁牧，我带着二十万人马前去西城。” 段泽果断决策道。 “大帅，不行。现在西城病疫不知道严重到什么地步，你就算是带着兄弟们去了，也没办法和病疫作斗争啊！” 鲁牧反对道。 “我会带着宋天杨去。” 宋民辉是宋天杨的父亲，这次的病疫说不准和宋天杨有些许的关系。 再不济，宋天杨是个大夫，带他前去，也能分析一下病疫的原因，寻找一下解疫的方法。 “就这么决定了，鲁牧，你去整兵。” 说完，段泽便要回大帅府，却不想在帅府门前见着了林月卿。 段泽刚想上前，但又想起前些日子自己的话，脚步便停了下来。 而林月卿瞧着段泽的身影，反倒是上前道：“听说西城爆发了病疫？” “嗯。” 段泽冷漠的应着，然后道：“这件事不用你插手。” 说罢，段泽便要越过林月卿，进入帅府。 林月卿见段泽的态度，心中也是一冷，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我要见宋天杨。” 段泽脚步一顿，心中微涩。 他刚说完不会再打扰她，她就迫不及待的来找宋天杨了么？！ 段泽脚步没停，直接走进了帅府。 他不敢回头，生怕一个回头，就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情感，再一次的食言。 林月卿看着帅府的大门在段泽进去之后，便被紧紧关上。 她不知道段泽又怎么了，只能上前，对看守大门的士兵说道：“我想见宋大夫，能帮我通报一下么？” 士兵恍若未闻，只是笔直的站在门边。 而此时的宋天杨，正站在段泽的书房，面对着面色冷凝难看的北城大帅。 “病疫的事我不知情，但是我知道宋民辉一直在做实验。” 宋天杨也没想到宋民辉会做出这样的事。 当日，林月卿被宋民辉带走的时候，他心中清楚，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宋民辉竟然杀了爷爷！ 宋天杨是宋老爷子一手带大的，当时将老爷子从白药山庄接走，就是为了能孝敬他。 却不成想，反倒害了他。 他有时候真的想不明白，仅仅是一个医学实验而已，真的比骨肉亲情还重要么？！ 段泽看着沉思的宋天杨，也懒得猜他心中所想。 因为他满脑子都是刚刚林月卿的话。 最后段泽苦笑了一声，闭上眼睛缓缓道： “卿卿要见你。” 第217章 唯一的办法 宋天杨听到段泽的话先是一惊，然后便点了点头，在段泽的目光下，朝着帅府门前走去。 林月卿本来都要走了，却不想转身的瞬间，看到了宋天杨的身影。 “小……卿卿，你找我？” 林月卿点了点头道：“西城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嗯，我会和段泽一同前去。” 宋天杨回答着，然后想到了什么，神色凛然的看着林月卿道：“你不能去。” 林月卿皱了皱眉：“为什么？” “卿卿，现在病疫的情况具体如何还未可知，西城太过危险，你不能去。” 宋天杨解释道，试图将林月卿留在北城。 “我也是医生，如果你不愿我和你同行，那我便自己去。” 林月卿知道宋天杨是担心，可是她是个医生，治病救人本就是她的职责。 如今战火纷飞，西城沦陷，她自然是要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但是既然宋天杨不愿，林月卿也不会强跟着。 她没有再和宋天杨多说，而是道：“病疫危险，你多保重。” 然后，便转身离开。 而她和宋天杨的对话，则是一句不差的传入了段泽的耳中。 段泽和宋天杨离开北城的那日，漫天飘雪。 北风呼啸的凛冽，刮在脸上似是要刮掉层皮。 段泽表情沉静，看不出什么心思，宋天杨的眉宇间充斥着担忧。 北城到西城的路不是很远，所以当段泽到了西城的时候，也不过是三日的时间。 但是也仅仅是这三日的时间，按着西城统计的数目来看，至少又有上千人死在了病疫之中。 西城前线。 周围炮火轰动，枪声就如同鞭炮一般响个不停。 段泽神色冷峻的看着前方传来的战报道：“能确定倭国部队有多少人？” “二十万，枪支弹药充足，还有十架火炮筒。” 听到这个数字，不只是段泽心中担忧，西城大帅更是担忧。 “北帅，你有什么想法？” 段泽闻言沉默了一下，敌我实力悬殊，能有什么办法？！ 但是他们不能退！ 他们的身后是西城的百姓，他们要是退了，就相当于将他们的命拱手相送！ 所以，唯一的方法只有…… “打！” 段泽吐字成钉，话音落了，便拿着一张当地山区的地图走了出去，还带走了一千人的小队。 西城山区。 白雪覆盖的草地中，依稀可见几抹绿意。 而段泽带走的千人小队，如今便躲在这里面。 “大帅，我们……我们要埋伏到什么时候？” 不怪他们问，主要是这天气太冷了，在趴在这草地上，雪顺着脖领就往里面钻，简直冻死个人！ 段泽闻言手中的望远镜放了下来，低声道：“来了。” 段泽的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机关一样，先是地雷的爆破声，紧接着就是起起落落的枪声，尸体残骸遍地。 鲜血染红了整片白雪，段泽的身上也是鲜血淋漓，显得整个人肃杀冷厉。 战后，段泽带着还活着的弟兄，寻了西城势力内最近的一个城县，躲起来治伤，也恰巧这里有一个刚成立不久的红十字。 段泽看着那个熟悉无比的标志，脑海中不由得想到那时候他刚刚当兵，在一场战役中受了伤，便是在红十字治疗的，也是在那里重新遇到了林月卿！ 段泽笑了笑，却不小心扯到了胸口的伤口。 那是被一个倭国人用刺刀捅的，不过没有伤到内脏，要不然他也保不住这条命！ 段泽收回思绪，慢悠悠的站起身，想去看看受伤的士兵，却在扫到一个身影的时候，惊骇不已！ 第218章 她还是来了 “林月卿！” 段泽满面怒容，沉声叫道。 而正蹲着给士兵处理伤口的林月卿，听到段泽的声音，也是心头一颤。 她缓缓转过身，看着面色难看的段泽道：“你也在。” 说完，便要转身接着给伤者包扎伤口。 段泽看着林月卿，只觉得心头怒火中烧。 他怕林月卿受伤，才叫人守着她，但是没想到她还是来了！ “你怎么来的？” 段泽压着心中翻涌的情绪，平静的问着。 林月卿闻言动作顿了顿，然后加快速度，将伤口包扎好，朝他笑了笑，才站起身看着段泽道：“去那边吧，你伤口又裂开了。” 林月卿说完，便绕过段泽，朝前走着，也不管段泽跟没跟上。 林月卿心中也是存着一股火。 那时候，段泽和宋天杨离开北城，她本来也想离开，但是没想到被段泽的人堵在了城中。 …… “让开。” 她看着守在医馆门前的两个士兵，冷声说道。 “抱歉，夫人，大帅吩咐在他回来之前，不能让你出北城一步。” 士兵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林月卿深吸一口气，心里明白自己要去西城的事情，段泽已经知道了。 “我不是他夫人，你们最好让开。” 林月卿好声说着。 但是守门的士兵不为所动。 林月卿无奈，却又不好真的动手下药，只得是将医馆的门关上，眼不见心不烦。 就这样，林月卿在士兵的看管下，心不在焉的在北城呆了两天之后，终于是待不下去了。 她打开门，看着站在门口的士兵道：“我要见穆明。” 林月卿出现在军营的时候，穆明正在和鲁牧讨论着北城边防的军务。 瞧着林月卿进来，鲁牧收了声，看了眼穆明道：“你和夫人先谈，我一会儿再来找你。” 然后便退了出去。 穆明大概能猜到林月卿找他是为了什么，所以也没有问，直接道：“夫人，这件事我站在大帅那面。” 林月卿闻言眉头一皱：“如果我一定要去呢？穆明，你们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百姓免于战乱么？我是个大夫，治疗病疫就是我的职责，你应该明白的。” 穆明闻言叹了口气道：“夫人，大帅是担心你。” “穆明，这是我自己的事，就算你不帮我，我也会自己想办法离开。” 林月卿坚定的目光，让穆明无话可说。 其实想一想，林月卿在医术上也确实算是天赋颇高，如果她去了西城，对西城的病疫的研究了能也有帮助。 想到这儿，穆明只得是点头道：“好，我帮你。” 就这样，林月卿在穆明的帮助下，躲开了段泽派来的士兵，一路来到了西城，加入了红十字。只不过林月卿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便见到了段泽。 林月卿收回心神，专心的给段泽的伤口换着药，然后嘱咐道：“你的伤口不能见水，这些日子你小心些，等到结痂就没事了。” 说完，林月卿便起身要离开，却被段泽握住了手腕。 林月卿以为段泽要说什么将她送回北城的话，却不想段泽只是抱住了她的腰，叹了口气道：“卿卿，我带你去见宋天杨，他在主城做疫病研究。” 第219章 染了病疫 林月卿惊诧段泽前后态度的转变，不过她也不会多问，毕竟现在对她来说，能接触到西城的病疫就可以。 段泽的身体素质很好，胸口的伤最严重的，可不过也只是半个月的时间，便好了个全。 于是段泽便带着林月卿和活下来的几百个弟兄朝着西城的主城而去。 西城最近除了病疫之外很是太平。 许是半个月前，与段泽交手的那一场战争亏损太过，这些日子，便将对西城的进攻停下了。 段泽和林月卿到主城的时候，宋天杨的研究陷入了瓶颈。 当初宋民辉制作这个病毒的时候，宋天杨还没有被千山暮子带走，所以对前面的步骤也不熟悉。 而这个病疫最重要的地方，就是前期的进化。 宋天杨是中医出身，但是宋民辉不同。 他更热衷专注于西药这方面，而在解剖这一方面更是独爱。 宋天杨只分析出了这个病疫是由中了一种未知病毒的人进化而来，但是这种未知病毒是什么，除了死去的宋民辉怕是没有知道。 而这也意味着，没办法配出能解除该种病毒的解药，也意味着，没有办法解开西城的病疫！ 宋天杨有些气馁。 林月卿穿着防护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宋天杨将实验桌上的所有东西挥到地上的画面。 “宋大夫。” 林月卿站在门口出声唤道。 宋天扬闻言一怔，连忙回头看向林月卿，然后皱眉道：“你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 “自然是为了病疫而来。” 林月卿说着，走到实验桌前，拿起上面的记录，细细看着。 “谁让你来的？你不知道这病疫有多严重么？” 宋天杨不赞同的看着林月卿，训斥道：“你身体什么样你不清楚么？你的身子本来就虚，最容易沾染病菌。这种疫病又这么凶猛，如果你沾染上了，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林月卿闻言心中明白宋天杨是为了她好。 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确实清楚。 前些年经历的那些事情早就已经将她身体的底子掏空了，全靠这三年宋天杨用药滋养着。 可是这不代表她就要苟且偷生！ “宋大夫，我不是孩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林月卿弯了弯唇，然后将报告放回到桌面上。 “实验怎么样了？” 宋天杨心知林月卿决定的事情，自己是劝不了的，便也收了话头，转而道：“这种病疫是由病毒引起的，不过是何种病毒还没有研究出来。而且这种病毒的传染方式是接触传染，很难防备。” 林月卿闻言皱了皱眉，然后看着乱七八糟的实验室道：“先收拾一下，然后我来帮你。” 宋天杨点了点头。 两个人将刚刚被宋天杨弄倒的仪器全都归位，再加上一些混杂在一起的试管试剂也全都捡了起来。 宋天杨捏着试管，辨别着上面的编号，可就在这时，他眼前突然晃了一下。 “咚！” 身后传来的声响吓了林月卿一跳。 她转过身刚要说话，就看到倒在地上的宋天杨，心内大惊。 “宋天杨！” 宋天杨闻声眼前恢复了一丝清明，他支起身子看着一脸焦急的林月卿，笑了笑道：“我没事，你别过来。我可能……染了病疫！” 第220章 她不在乎了 林月卿不敢相信的看着宋天杨，但是眼前宋天杨的状况，让她不能不信。 幸好宋天杨的实验室是在西城的医院之后，林月卿叫医生将宋天杨送到了隔离病房，然后做化验。 直到检查结果出来之前，谁都不能接触。 而回到西城的段泽将林月卿送到医院之后，便直接去了西城的指挥部。 战事吃紧，虽然倭国人今日没有什么动作，但是保不准哪天就卷土重来。 所以在这之前，必须要做好防护工作。 但是段泽怎么也没想到，倭国竟然放弃了西城这块肥肉，转而攻打北城！ 段泽刚接到北城传来的军报时，还在怀疑这是不是倭国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但是却没想到，这计策是真的，只不过不是将他调离西城，而是北城！ 军报上的四个字明晃晃的扎着段泽的眼睛。 鲁牧殉国！ 段泽不敢相信，那个纯直到让人无奈的人就这么没了！ 段泽紧紧捏着那张战报，终是决定回北城！ 西城医院，林月卿还在研究病疫，而宋天杨，已经被确定沾染了病疫，被隔离。 段泽看着身穿防护服的林月卿，心中微叹， “卿卿，我要回去了。” 林月卿闻言心中一愣：“不打了？” 段泽摇了摇头，解释道：“倭国人攻打西城是个计，为的就是趁我不在北城，将北城拿下，所以我必须回去。” “什么时候走？” “今晚动身。” 段泽见林月卿没有跟他走的意思，还是不死心的开口道：“卿卿，西城太过危险，你要跟我回去么？” “段大帅，西城病疫横行，我既然来了，就不会弃之不管。你一路小心。” 林月卿不想再多说，便转身要进实验室。 “卿卿！” 段泽拉过林月卿，将人抱在怀中。 她的唇贴着林月卿的耳侧，像极了两人当初情到浓时，耳鬓厮磨的样子。 “不管西城如何，如果疫病无解也不要强求，我只想你平安！” 林月卿闻言心跳突然窒了一下，紧接着跳动的更快了些。 她抿了抿唇，压下心中不该由的悸动，轻声道：“段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既然北城危急，你便快些回去吧，我的事不用你管。” 林月卿脱离开段泽的怀抱，便往实验室里走去。 “林大夫，宋大夫的病情加重了！” 旁边突然冲出的一个护士叫住了林月卿，可她口中的话却是让林月卿心中空了一拍。 她一时也顾不上段泽如何，脚尖一转，便朝着宋天杨的病房跑了过去。 林月卿的反应，段泽看在眼中，也酸在心中。 卿卿啊，你留在西城，我自然相信你是为了西城的百姓。 可是你心里又有多少是为了宋天扬呢？！ 你说你不想再和我有任何瓜葛，可是你是不是忘了，宋天杨也骗过你！ 甚至害了那个孩子！ 段泽神色悲切的看着林月卿毫无留恋的背影，脚下像是生了根，无法转头。 卿卿，我这一去生死未知，如果我真的死了，有宋天扬照顾你，我也能安心了！ 段泽深吸了一口气，缓慢又坚定的转过了身。 这一转身，便是一场离别，只可惜她不在乎…… 第221章 我信你 林月卿看着病房内面色灰败的宋天杨，心中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看着医生手上拿着各种仪器在他的身上来回动作，林月卿再一次的感觉到了生命的疾病面前的渺小。 对研制出这种病毒的宋民辉和千山暮子等人，更是憎恶。 “医生，怎么样？” 林月卿拉住从病房里走出来的医生，连忙问道。 医生摇了摇头，叹气道：“如果再研究不出是什么病毒，对症下药的话，宋先生可能……” 医生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林月卿已然听明白他的话。 透过玻璃窗，林月卿看着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机的宋天扬，撇开了头。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宋天扬的时候，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和如今这个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哪有一丝的相像。 宋天扬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林月卿这般的眼神。 他弯唇笑了笑，朝她招了招手：“这般表情做什么？” 宋天扬没有什么气力，嘘声说道。 “医生说了，如果研制不出解药的话，你就会死。” 林月卿直言道。 而听了这个消息的宋天扬却没什么表情。 “我知道。不过卿卿，我信你。” 林月卿闻言眸子一震，只觉得心中的压力更大。 “从你被隔离之后，疫病的研究就没有丝毫的进展，我……” 林月卿眉头紧锁，宋天杨见她的神情，叹了口气道：“卿卿，疫病这种东西，万变不离其宗。不管是哪种疫病，只要我们找出它的源头，就一切都有解，你别急，宋民辉当初制作这个病毒的时候，也用了小半年的时间，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想出来的。” 宋天杨说着，抬起手想要碰碰林月卿，可手刚要抬起，又放了下来。 他现在是个病毒携带者，不可以！ 宋天杨看着身上套着防护服的林月卿，眸色一黯。 林月卿察觉到宋天杨情绪的变化，但是也没太在意，只以为他是因为没有研制出解药而感到气馁。 “放心，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 林月卿站起身，温声道：“你好好休息，实验室那边交给我。” 说完，林月卿便转身出了病房，将欲言又止的宋天杨抛在了身后。 却不知，这一别，竟是永远。 宋天杨死了，在那天晚上。 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是护士早上查房的时候，发现宋天杨的身体已经僵硬，才知道人没了。 而此时的林月卿，还在实验室研究病毒，彻夜未眠。 当早上林月卿惊喜的从实验室出来，打算和宋天杨说她的新发现的时候，她才察觉到医院气氛的不对。 平常同她说话的护士，此时都好像遮着掩着，看见她恨不得躲的远远的，生怕被她拉着说话。 林月卿慢下脚步，在这种异样的氛围之下，朝着宋天杨的病房走去。 “人呢？！” 林月卿看着空空如也的病床，心中慌张。 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转身朝着医生办公室走去，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医生不知道和谁通着电话，而谈论的人，赫然就是不见的宋天杨。 宋天杨……死了？！ 林月卿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话，可是周围人劝说安慰的话语无一不证实着！ “林大夫，节哀顺变，毕竟西城的百姓还需要你。” 平常和她关系不错的护士，上前劝慰着。 林月卿没说话，只是在心里消化着这个事实。 她没有哭，只是面无表情的让人心疼。 林月卿扶着墙，慢慢站直身子，然后一步一步的朝着实验室挪着。 是不是她在认真一点，她再早一点发现端倪，宋天杨就不会死了？！ 第222章 又见面了 林月卿将自己关在实验室中，好像着魔一般，一个一个试管试剂的做着实验。 一连三天，不吃不喝不睡。 这三天里，林月卿一直重复着一件事情，那就是实验。 她将宋天杨留下的所有报告，实验进程全部整合到了一块，开始复原宋民辉制造病毒时的过程，然后反向推理实验，将病毒中最重要的一项元素找到。 只不过当结果出来的时候，林月卿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因为那是中医药材里最常见的一味——使君子。 使君子服用过量会产生眩晕，恶心，呕吐的现象。 而宋民辉则是将使君子的副作用激发到了极致，消除了呕吐的症状，这样的病毒传播之后，只会让人觉得头晕目眩，继而供血不足，导致人体血液循环出现问题，然后致人于死地。 林月卿不得不承认，宋民辉在医学上真的很有作为，只不过用错了地方。 林月卿站起身，多日不曾进食的身体有些发虚，她扶住桌子，勉强站稳，然后慢慢的朝着实验室的门挪去。 “林大夫！” 一直守在门外的护士见林月卿出来，连忙高声叫道。 林月卿只觉得一阵眩晕，将解决疫病的方子给了护士之后，便晕了过去。 林月卿这一晕，便是睡了足足一日。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医院已经按着她的方子将熬好的药派发了下去，西城的疫病如此也算是解了。 只不过林月卿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到了北城不少村庄沦陷，段泽重伤昏迷的消息。 林月卿不得不承认，她心里是有段泽的，即使曾经段泽那么伤害过她。 所以当她听到段泽受伤的时候，心里慌张不已。 林月卿的身子很虚弱，医生并不同意她出院。 但是林月卿心系北城，根本待不下去。 西城大帅看着林月卿坚定的神情，叹了口气道：“现在倭国人无孔不入，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来的时候我就是一个人，西帅尽可放心。” 林月卿回答道。 西城大帅见林月卿心思已定，再劝也无果，便叹了口气道：“那好，我派十个人护你回去。” “这……” 林月卿本想拒绝，可话还没出口，便听见西城大帅说道：“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就不能放你离去。” 西城大帅知道林月卿在段泽心中的地位，所以不可能放她一个人离开，毕竟如果林月卿出了什么事情，他根本无法对段泽交代。 林月卿也只能同意。 林月卿离开西城的那一天，西城的疫病已经控制的很好了，所以她离开，心中也没有什么负担。 但是林月卿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路上遇见她！ 耳边突然轰响的枪声，不停倒下的西城士兵，让林月卿心中难受。 眼看着这些人因为她无辜的死去，林月卿终究是躲不下去，从一直躲藏的石头后面站起了身子。 而对面的人见林月卿出来，也停下了射击，轻声浅笑道： “又见面了，林小姐。” 第223章 早就没有关系了 林月卿没有答话，只是眼中含着滔天的恨意。 而来人见林月卿如此深情，不以为怵，面上的笑意反而更加的深。 “林小姐还是不要这样看着我，毕竟我此次来，只是为了和林小姐叙叙旧。” “千山暮子，我和你，没有旧可叙。” 林月卿看着千山暮子，那个杀了晨晨的女人！ 千山暮子叹了口气，走上前两步，无奈道：“林小姐，我知道你不愿意看见我，但是还是请你和我走一趟。” 林月卿闻言冷笑一声：“你这次又想拿我去威胁谁？” “林小姐果然聪慧，我有些事情想要与段大帅谈谈，只不过段大帅对我的意见颇深，所以我只好请林小姐帮我这个忙了。” 千山暮子笑颜道。 那张和林月卿九成相像的脸，怎么看怎么别扭。 “我和段泽早就已经没有关系了。” 林月卿手中紧紧攥着木菊花粉，高声说道。 千山暮子闻言眼神一暗，脸上不见了之前的彬彬有礼，反倒是带着几丝的冰寒。 “既然林小姐不愿意配合，那就别怪我不讲情分了。” 千山暮子退后一步，抬了抬手下令道：“上，将人给我绑了。” 林月卿看着脸上挂着狞笑走上前的倭国士兵，咬着牙心中默数着，在他们的手距离她只有一寸之遥的时候，林月卿动手了。 木菊花粉药效猛烈，沾上分毫便会晕倒。 林月卿趁此机会拿起脚边尸体手中的枪，未等迈开步子，脚踝处便传来一阵剧痛。 林月卿摔倒在地，看着脚踝上血流如注的伤口，她抬头看向徐徐走来的千山暮子，抬手便想射击，可她的手还未抬起来，千山暮子便察觉到了她的意图，果断一枪射中她的肩膀。 两处剧痛让林月卿面色惨白，额间满是冷汗，死死的咬着牙才没有晕过去。 走上前的千山暮子看着林月卿，颇为惋惜的说道：“林小姐这是何必呢，我只是想借林小姐的面子上，见段大帅一面。你若是一开始便听话，何至于落到现在这样？” 千山暮子说着，看着林月卿眼中浓烈的恨意，心中恶意频生。 她像是没注意一般，抬脚上前，狠狠的踩住了林月卿受伤的脚腕，听到林月卿的闷哼，千山暮子才满意的笑了笑，朝身后的士兵挥了挥手道：“带走！” 林月卿昏迷前最后看到的，就是千山暮子冷凝的双目，还有西城士兵身上迸溅的血花…… 北城 段泽身上缠着厚重的绷带，靠在床上，听着穆明诉说着前线的状况。 鲁牧的牺牲在北城似乎已经成了禁忌的话题，不管是穆明还是段泽，都不曾提起。 “西城那边如何了？” 段泽声音嘶哑，仔细听着，似乎还透着几许的虚弱。 “西城大帅两天前传来电报，说西城的病疫已经控制住了，只不过宋天杨死了。夫人前些日子就已经从西城回来了，西帅还派了十个人护送。” 段泽闻言点了点头，宋天杨的死的确是个意外。 不过人死不能复生，只是不知道林月卿会不会和自己过不去。 “大帅不好了！” 第224章 你想要什么 从门外跑进来的小兵一路高声喊着，直到看到屋里穆明和段泽不悦的神情，才连忙道：“刚刚有一个陌生频道发过来一封电报，我们用刚刚截获的倭国破译密码解出来之后发现上面写的是：林月卿在我这里，明天上午十点希望能与北城大帅老地方见面详谈。千山暮子奉上。” 段泽闻言倏地坐起身，牵动了腹部的伤口，疼的他额上直冒冷汗。 穆明连忙上前扶住段泽，然后道：“大帅，老地方是……” 段泽闻言脸色更是难看。 他慢慢从床上下来，站起身，一如既往的挺拔，只是细看之下才会发现，他的身子微微发颤。 “穆明，叫弟兄们去北城崖边埋伏。” 穆明闻言有些迟疑道：“大帅，也许夫人不在她的手上呢？如果这是一个圈套，我们……” 穆明的话没说完，便淹没在了段泽坚定的眸子中。 “即使是圈套，我也认。” 段泽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刚刚动作带来的痛感。 第二天，北城的天依旧冰寒，冷风萧瑟，连太阳都躲在浓厚的云雾中，不愿意出来。 穆明跟在段泽身后，一步一步的朝着断崖上面走去。 而站在崖边的千山暮子看着段泽由远及近的身影，嘴角微勾。 她侧过身，看着被绑在树上的林月卿轻声道：“林小姐，我就说有你在，段大帅一定会来赴约。看，人来了。” 林月卿身上的伤口只被草草的包扎了一下，冷风一吹，不时的传来丝丝阵痛。 林月卿缓缓抬起头，看着段泽来的方向，心中微颤。 他不该来的！ 这一切都是千山暮子的阴谋！ 他这么轻易的就来了，究竟将北城百姓置于何地？！ 林月卿想要质问，可是她问不出口。 因为她明白，段泽是为她而来，即使这么长时间，她未曾多看他一眼，未曾给过他一个笑脸。 他还是来了！ 而段泽看着被绑着的林月卿，眼神中带着怒意。 “我来了，将人给我。” 段泽的话语中带着命令的语气。 千山暮子看着段泽的面容，鲜艳的红唇缓缓勾起。 “段大帅，好久不见。” “放人。” 段泽一双眼落在林月卿身上，看都没看千山暮子一眼，冷声道。 千山暮子的面色有些难看，她扫了眼林月卿，然后玩味道：“你们国家有句古话叫一如夫妻百日恩，我和段大帅怎么也算是当了好几日的夫妻，怎么如今竟然是瞧都不瞧我一眼？” “千山暮子，我最后重复一遍，放人！” 千山暮子脸上的笑意落了下去，看着段泽直指自己的枪口，她轻嗤了一声，然后在段泽的目光中，毫不犹豫的拔出腰间的勃朗宁，照着林月卿受伤的肩膀便是一枪。 “卿卿！” 段泽终于是变了神色，惊慌的看着林月卿。 “段大帅，你可别吓到我，要不然我这手一抖，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照着哪儿来一枪。” 千山暮子脸上是一副惊慌的样子，可是眼中的兴奋笑意却是让段泽迟疑。 “你想要什么？！” 第225章 为她报仇 段泽的话一出，千山暮子责怪的看了一眼他道：“段大帅早这么问不就好了，林小姐也不必受这份苦了不是？” 段泽闻言没说话，只是冷凝的看着千山暮子。 “段大帅，我很佩服你的骁勇，但是我只想告诉你，我们倭国来到这里，并不是想制造战争，而是为了彼此更友好的交流，如果段大帅可以将北城城门敞开，让我们进来，我保证，林小姐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 千山暮子的话惹得林月卿一声嗤笑。 许是因为千山暮子说完话之后周围太过寂静，林月卿的这声嗤笑显得格外清晰。 “林小姐可是对我的话有什么不同意见？” 千山暮子眯着眼，看着林月卿。 “我只是怕千山暮子小姐会被雷劈。既然千山暮子小姐对我们国家文化深有研究，想必也知道我们国家还有句话叫作牛不喝水强按头。你以为抓了我，段泽便会与你们同流合污？我告诉你，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即使我今天死在这里，段泽也不会同意。” “砰！” “卿卿！” 又一枪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林月卿另一边完好的肩膀上，她闷哼一声，听着耳边传来的段泽的惊呼，她勾唇笑了笑。 “怎么？生气了？” 千山暮子眯着眼看着林月卿脸上的笑意只觉得碍眼。 她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她真的不怕死么！？ 林月卿扫了她一眼，便看向眸中情绪复杂的段泽。 “位卑未敢忘忧国。千山暮子小姐，即使我只是一个女子，可如果有人想要辱我国家，我宁死不屈！” 林月卿说着，脸上的笑意愈深，看得段泽心中不安。 千山暮子脸色也是难看，她拿起枪，直指着林月卿的太阳穴，对着段泽威胁道：“段大帅，林小姐的命就在你的手里，你若是不从，你挚爱的林小姐可就真的要死了！” 段泽看着千山暮子，眼中冷意更甚。 林月卿的话在他的耳边不断重复着，他明白她的意思，可是他做不到！ 同样是这座崖，第一次，他看着她跌入崖下，然后她消失了三年，他自我折磨了三年。 第二次，他同她一起跳了下去，他还了她第一次，她说两不相欠。 如今是第三次…… 段泽压下心中所有的混乱不堪的思绪，缓缓举起了枪。 千山暮子脸上的笑凝固了。 林月卿脸上的笑却是更深了。 “段大帅，你知道你再做什么么？” 千山暮子似乎是没想到，段泽竟然会真的不顾林月卿的性命。 “我当然知道。” 段泽声音冷凝：“可是千山暮子，我段泽不受任何人威胁，我也相信我的卿卿也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国家，让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所以不用你，我亲自送她上路，然后再杀了你，为她报仇！” 千山暮子不能想象段泽竟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她讥讽的看着林月卿挑拨道：“我还以为段大帅对林小姐是多么情深义重，原来不过如此。” 可是林月卿并没有什么反应和触动，只是看着段泽手中黝黑的枪口，笑道“段泽，开枪吧，我不怪你，谢谢你。” 段泽闻言眼睛闪过丝丝的热气，握着枪的手微微发抖，他另一只手紧握着持枪的手，在林月卿的笑中，终于是扣下了扳机。 “砰！” 第226章 一定要活着 子弹穿过林月卿的心脏，也穿过了段泽的心。 他怔怔的看着渐渐失去气息的林月卿，一滴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 穆明见段泽的模样，沉声下令道：“杀！” 一声令下，埋伏在周围的士兵全部冲了出来，朝着千山暮子等倭国人在的地方冲了过去。 他们不敢乱开抢，因为林月卿的尸体还绑在那里。 之前林月卿的话，他们都听在耳中，自然是对她心中升起敬佩。 段泽站在人后，看着喷薄的鲜血，和偶尔响起的枪声，没有动作，只是看着林月卿。 他……真的亲手杀了林月卿？！ 段泽缓缓抬起手，却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甚至连枪都拿不稳。 穆明杀了守在树旁的倭国人之后，果断的将被绑着的林月卿解了下来。 他横抱着林月卿来到段泽身前，低声道：“大帅，夫人……” 穆明的话还没有说完，段泽就一把将林月卿揽至了怀中，像是被丢弃的孩子一般，惶然无助。 “卿卿，你为什么这么狠心！” 段泽呢喃的控诉着林月卿，动作却是小心谨慎的将人抱在怀中，生怕碰到她的伤口。 穆明见段泽的模样，大抵也猜到了之前，鲁牧一直避而不谈的三年前的景象。 “段……段泽……” 林月卿的声音陡然响起，惊醒了自我折磨的段泽，也惊醒了思绪中的穆明。 段泽惊喜的看着怀中的林月卿，有些不敢置信。 “穆明，刚刚……” 段泽紧紧的盯着林月卿，生怕错过她半点的动作。 “大帅！夫人的手动了！” 穆明看着林月卿微微动作的手指，忙说道。 段泽闻言眼神一亮，忙将林月卿抱了起来道：“这儿交给你，我带卿卿去医院！” 段泽说完转身就走，穆明看着他慌忙的身影，心中也是松了口气。 “千山暮子呢？” 穆明转过身，看着已经结束了的战斗，扫了下满地的尸体，皱着眉问道。 “朝那条路跑了，我们追么？” 一个小兵回到。 穆明抿着唇想了会儿，摇了摇头道：“打扫战场吧。” 北城医院 医生见段泽急忙的跑进来，忙上前道：“大帅，您怎么了？！” “救她！” 段泽将林月卿放在病床上，将站在身边的医生往病床前一拽，命令道。 医生闻言，看向林月卿，瞧见她的状况，也顾不上别的，连忙安排手术。 段泽看着林月卿被推进手术室，，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而这时，他腰腹处的伤口也开始痛了起来。 段泽手刚放上去，就触碰到了一手的湿润。 一旁的护士瞧着段泽额的状态不对，仔细一瞧焦急道：“大帅，你的伤口流血了，需要马上处理！” 段泽闻言看了眼紧闭的手术室门道：“你将东西拿来，在这儿弄。” 护士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瞧见段泽冷漠的模样，心中一怵，连忙小跑着离开了这儿。 段泽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靠着墙，缓缓吐了一口气。 卿卿，你一定不要有事！你一定要活着！ 第227章 回来了 穆明来到医院的时候，林月卿的手术还没有做完。 段泽依旧守在手术室外，面色发白。 “大帅，夫人这里还是我来守着，您先去休息一下。” 穆明站在段泽面前，轻声劝着。 段泽摇了摇头道：“我要在这儿等着。” 可是段泽终究是没有等到林月卿从手术室出来，他便因为倭国人的入侵再次上了战场。 许是带着怒火，段泽这次的仗赢得异常漂亮，甚至打得倭国人屁滚尿流。 因着倭国人攻入北城的计划失败，这一场轰轰烈烈的入侵战停了下来，整个局面处在一种诡异的平衡之下。 段泽回到北城，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他回到北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医院看林月卿，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消息。 段泽抓着医生的肩膀，脸色难看。 “你说什么？我将卿卿交给你，你如今跟我说你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医生被段泽这样的神情吓了一跳，连忙道：“大帅，夫人的行踪也不是我们能问的啊！” 段泽松开手，双手紧握成拳，眉间是压抑不住的火气。 来取药的穆明刚下楼就瞧见段泽的样子，连忙上前将医生解救出来。 “大帅，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段泽闻声重重的吐了口气，问道：“卿卿呢？” 穆明闻言愣了一下，夫人？夫人不是在大帅府么？ 他诧异的看着段泽，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林月卿出院这件事儿他忘记告诉段泽了！ “咳咳，那个大帅，夫人她……” 段泽瞧着穆明的神情，心中一空，有些无力的问道：“她又走了？” 段泽的神情有些落寞，他转过身，慢悠悠的朝着医院外走去，心中苦涩。 是啊，林月卿那么讨厌他，醒了又怎么还会待在这里呢…… 段泽朝前走着，只觉得心头窒闷的难受，竟是一口污血吐了出来。 穆明瞧见之后大惊，忙上前说道：“不是，大帅，夫人如今在帅府养伤呢！” 段泽闻言一愣，然后笑了笑道：“穆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穆明见段泽一脸不信的模样，忙解释道：“大帅，这种事我骗你干嘛？！” 段泽瞧穆明不像作伪的模样，整个人又像是活过来了一般，甩开穆明的手，大步朝大帅府而去。 帅府。 林月卿宿在梅苑中，看着周遭熟悉的一切，心中干出颇深。 人们总喜欢说物是人非，可她和段泽经历了这么多人，经历了这么多事，兜兜转转，她不还是回来了？ “咳咳！” 林月卿的身子不大好，当初段泽的那一枪打中了她的胸口，却没有伤到心脏。 所以子弹取出来了之后，她便被穆明送回了大帅府将养，美名其曰：安全。 穆明的心思林月卿瞧的清楚，但是她也没说什么，只是顺着他的意思住了进来。 又死过一回，自然知道什么事该计较，什么事不该计较。 再说崖前，段泽的神情她看在眼中，自然是信了他真的爱她。 林月卿靠在榻上，鼻间萦绕的尽是当初她最常用的熏香，不过她已经好久不曾用过了。 其实还是变了的吧，不管是她，还是段泽…… 林月卿想着。 段泽急匆匆走进梅苑正房之后，见到的就是一脸讶异看着自己的林月卿。 如同三年前那时一样…… “卿卿，我回来了！” 第228章 我只要卿卿 林月卿嗅着鼻尖萦绕的熟悉熏香以及段泽身上的味道，抬手环住了他的腰身。 段泽身子一颤，怀抱着林月卿的手更紧。 “阿泽，我在。” 林月卿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差点令段泽泪洒衣衫。 天知道，他等这句话等了多久！ 林月卿轻拍了拍段泽，然后从他的怀抱里退了出来。 “你怎么样？” 段泽看着面色有些苍白的林月卿小心的问着。 “没事。” 林月卿摇了摇头，拉着段泽坐在了屋子中央的桌子旁，收回了手。 手中的空落感让段泽不自然的捻了捻手指，双目看着林月卿就不动作。 林月卿颇有些无奈，叹了口气道：“阿泽，你这般看着我作甚，我又不会跑。” 段泽闻言目光没有移开，但是也浮上了几分的笑意。 “卿卿，以前是我糊涂，你放心，以后我都听你的。” 林月卿瞧着段泽卖乖的模样，摇了摇头，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一道严肃的咳嗽声打断。 她抬起头，看着站在门口的段母，微微蹙了蹙眉。 “母亲，您怎的过来了？” 段母闻言看了眼林月卿，见她没有起身的意思，则是哼了一声走进了梅苑，道：“我听人说你回来了，等了半天也不见你过来，还以为你是出了什么事情，原来……” 段母扫了林月卿一眼，冷声道：“是被旁人缠住了。” “母亲！” 段泽闻言皱着眉沉声叫了一声，然后道：“卿卿是我的妻子，不是旁人！” “妻子？！” 段母抬眼看着段泽道：“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两个可是当着我的面儿离婚的，她算你哪门子的妻子？！” “这……” 段泽一窒，然后看向林月卿。 林月卿感受到段泽的目光，站起了身看着段母说道：“老太太说的没错，我和大帅已经离婚了，自然是旁人，那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母子二人相聚了。” 林月卿说着，便要起身。 段泽瞧见连忙手疾眼快的拉住了林月卿，然后对段母说道：“母亲，我跟您说过了，卿卿是我唯一的妻子，离了婚再结便是，更何况谁说我和卿卿离婚了！” “那份休书可是你当着我的面给她的，阿泽，你当你娘我老到这个地步了么？！” 段母重重的拍了下桌子，看着林月卿的眼中尽是不满意。 “休书怎么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休书根本没有用，我和卿卿的结婚证还在，怎么就不是夫妻了！” 林月卿闻言心中一动，看向段泽的目光中带着打量。 她就说当初段泽的休书给的怎么那么轻易，原来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段泽被林月卿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多年的高位，已经让他能忽略这种目光。 “母亲，卿卿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应了她的，不纳妾，不二娶！” “好！好！” 段母闻言气得连道了两声好，看着林月卿的眼中更是意见颇深。 “你是要为了这个女人断了段家的后么？！段泽，你父亲就你一个儿子，你要我百年之后怎么去见你爹？！” “没有孩子又如何，母亲，我只要卿卿！” 第229章 我不会再退让 段母听到段泽的话，猛得站起身给了他一巴掌。 “段泽，你如今厉害了！为了个女人竟然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林月卿也是没想到段母会动手，她皱眉看着她，轻声道：“老太太，你这是在做给我看么？” “林月卿，以前我碍着你救过段泽一命，所以你生不了孩子我也不多说什么，想着多给段泽找些妾室生孩子就可以。后来的那些事情我也不想多说什么。段泽非要娶你我也无话可说，但是我不管你愿意与否，段泽必须有后！” 段母的话说的义正言辞，可听在林月卿耳中却刺耳至极。 “我敬您是段泽的母亲，所以从前你对我的诸多刁难我都忍了，但是从今以后，我不会再任你欺负！” 林月卿看着段母，眼中尽是坚韧。 “你！” 段母被林月卿的话气得难受，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指着林月卿，然后看着段泽道：“你就看着她欺侮我？我这些白养你了是吧？！” 段泽左右为难，最后只能是安抚着段母，将人推了出去，小声劝着。 林月卿看着段泽和段母离开的背影，突然有些后悔，她是不是不该回到大帅府？ 段泽不知道林月卿心中所想，所以他回来之后，看着依旧坐在桌前的林月卿，沉吟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卿卿，她毕竟是我母亲，而且她身子不好你也是知道的，你又何必惹她生气呢？！” 林月卿倒茶的手一顿，重重的将茶壶放在桌上。 “段泽，她是你母亲不假，但是着不代表我就要任她欺侮。她若是像以前一般，我自然敬着她，可如果是她找事儿，我不会再退让。” “你！” 段泽皱着眉看着林月卿，最后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你好好歇着吧，我去劝劝母亲。” 林月卿看着段泽再次转身离去，眼中浮上一抹热意，但是被她压下。 段泽，这是我最后一次原谅你，别让我失望！ 入夜，已经过了严寒的北城到处洋溢着几分春意。 大帅府中，人也是久违的齐全。 段泽，林月卿还有段母围在一张桌子上吃着晚饭，倒是不似白天的针锋相对。 林月卿低头吃着自己手边的饭菜，将段母夹枪带棒的话忽略不听。 “啪！” 林月卿手中的筷子横放在晚上，也不看段泽望过来的神色，只是道：“我吃好了。” 然后便起身离了席。 段泽看着林月卿未曾回头的身影，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偏生段母还在一旁添油加醋。 “你看看，都是你宠的，你我都没吃完，她便说走就走，哪儿还有规矩可言！” 段泽皱着眉听着段母数落着林月卿的不是，一直被他攥在手中的筷子“啪”的一声便断成了两截，段母也住了口。 “母亲，您什么时候能为我想想。” 段泽说完起身跟上林月卿的步伐，将神色惊愕的段母留在了饭厅。 梅苑。 段泽站在门外，看着神情没半分异样的林月卿，心中舒了口气。 “卿卿，抱歉。” 第230章 比你的儿子还重要 林月卿闻言剪着烛火的手一顿，声音悠长：“段泽，我累了，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段泽刚要踏进屋子的脚步一顿，他怔怔看着林月卿的身形半晌，终是收回了步子道：“好，你早点休息。” 听着段泽的脚步声越走越远，林月卿才放下手中的剪子关上了门。 一夜无眠，林月卿第二天早起的时候，脸上带着些许的疲惫。 “啧，还知道过来啊！” 段母看着林月卿自顾自落座的身影，尖酸道。 林月卿闻言却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接过丫鬟端上来的粥，小口的喝着。 段泽一大早就被穆明叫去了军营，偌大的饭厅只有段母和林月卿两人。 “夫人，老夫人，门口来了个人央着要见大帅。” 段母闻言眉头皱了皱，怒声道：“来的什么人，大帅是他想见就能见的么？！” 小厮有些尴尬的看了看林月卿，然后低声说道：“回老夫人，来人声称是大帅的妾，而且……” “而且什么？” 段母扫了眼林月卿接着问道。 “而且她还带了个孩子，说是……说是大帅的！” 小厮回完话，整个饭厅陷入了一片寂静。 段母先是惊愕小厮的话，然后便是喜从心来，她盼孙子盼了很久，如今竟然是要成真了么？！ 段母立马站起身，也没看林月卿，让丫鬟扶着就朝大门走去。 林月卿看着段母急忙的身影，没做声，只是站起身跟着走了过去。 帅府门前。 一个衣着朴素的女人来回的走动着，手里还牵着一个小男孩儿。 见段母出来，那女人连忙上前朝段母作揖：“思晴见过老太太。” 段母眯了眯眼，倒是没看她，而是打量着她身边的孩子。 这第一眼望过去，段母这心中就松了一口气，无关其他，而是这个孩子与段泽长得根本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而跟在段母身后走出来的林月卿在看到孩子的那张脸的时候，心中也不免惊了一下，但也只是在心里罢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段母确定了孩子的事情，忙上前想要拉过孩子亲近一番，可那孩子却是怕生，直往思晴身后躲。 段母伸出去的手顿了顿，然后便收了回来，笑着说道：“来，先带孩子进来。” 思晴闻言轻点了点头，跟在段母身后，便走进了帅府。 林月卿却像是个透明人一样被段母忽略的彻底，倒是叫思晴的那个女人，在经过林月卿的时候，朝她福了福身。 林月卿站在门口，看着段母和思晴的背影，心中说不出来的情绪。 帅府正厅中，段母拉着思晴小声询问着这些年的事情，那孩子则是乖乖的站在一旁，不吵不闹，看得段母更是心生欢喜，对林月卿的不满更是多。 身在军营的段泽听家里小厮的传话连忙赶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他冷漠的扫了眼思晴，看向段母道：“卿卿呢？” 段母闻言脸上的笑意落了落，但是碍着思晴和孩子的存在，也没生气，只是道：“不太清楚，阿泽，你快来看看你儿子，我的大孙子！” 段泽闻言扫了眼孩子，吓的他往思晴的身后躲了躲。 段泽皱了皱眉，依旧问道：“母亲，卿卿人呢？” 段母见段泽的样子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怒声质问道：“段泽，一个女人，比你的儿子还重要么？！” 第231章 谢谢你 段泽见段母的样子，只觉得心累。 他闭上了眼睛，缓了缓情绪，缓声道：“母亲，且不论这孩子是不是我的，您别忘了，卿卿才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在这府里，谁都越不过她去！” “那我呢？！” 段母反问道，眼中满是失望：“段泽，我养你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看你被一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的么？！我看你是被猪油蒙了心，看不出好赖了！” “母亲，你为什么就不能想以前一样呢？” 段泽不解的看着段母，想不明白，明明以前她还是很喜欢卿卿的，为什么现在…… “以前？你怎么不说她林月卿不像以前一样对我恭恭敬敬的呢！段泽，我告诉你，如果这孩子是你的，你立刻就将思晴抬进府，我也不让林月卿将正妻的位置让出来，但是思晴必须入府！” “母亲，您！” 段泽看着段母，想说的话却又只能咽回去。 他冷漠的扫了眼思晴，转身离开了大厅，随手抓了个丫鬟，问到林月卿的位置，便寻了过去。 梅苑。 林月卿从思晴进了帅府之后，便径直回了梅苑。 既然段母不待见她，她又何必上赶着惹人难受呢？ 但是林月卿也不得不承认，在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她的心里是嫉妒的。 她抚着自己的小腹，嘴角扬起一丝苦笑。 如果那个孩子没有死，如今也该这般大了吧？ 段泽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林月卿抚着小腹出神的模样。 他轻声走进屋子，将林月卿抱在怀中。 “卿卿，对不起。” 身后传来的温度和段泽的声音，让林月卿从思绪中抽回神。 她摇了摇头笑了笑。 当初救段泽是她自愿的，孩子没了又怪得了谁？！ “孩子的事怎么样了？” 林月卿将段泽拉至身前的凳子上坐着，出声问道。 段泽闻言脸色一讪，看着林月卿的目光中更是歉疚。 “卿卿，那个女人……” “我瞧着那孩子怎么也有三四岁了，她没和你说过？” 林月卿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接着问道。 段泽深深的看着林月卿，久久才开口，却不是回答她的话，而是问道：“你不介意那个孩子么？” 林月卿缄默不语。 不介意？ 她怎么可能不介意？ 世界上又有哪个女人不会介意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生了孩子？！ 可是她能做什么？ 她子宫受损，生不了孩子，如今有人给段泽生了孩子，她除了接受还能如何？！ 林月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老太太不是一直想要个孙子么，如今她也是如愿了，我介不介意又能如何。” “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便不认。” 段泽神色坚定，好像只要林月卿说一句不喜，他便真的能将自己的骨肉赶出府。 林月卿怔怔的看着段泽，抿了抿唇道：“如果他真的是你的孩子，我怎么会介意。如果确认了，那就留下来吧。至于那个女人……” 林月卿神色有些为难，但还是在段泽的目光中说道：“她为你生了孩子，那便作为妾室抬进府吧，免得让外人瞧了笑话。” 段泽看着林月卿，心中自然是明白让她接受这一切有多难。 明明他们刚刚和好，却…… 段泽伸手将林月卿再次搂紧怀中，低声呢喃道：“卿卿，对不起，谢谢你。” 可他倏然不知，林月卿早已经满眼含泪。 第232章 自己的决定 正厅。 段泽携着林月卿一同来了这儿，坐在了主位上。 段泽看着坐在下首的思晴，还是想不起来她是谁。 段母见段泽一直不说话，忙开口道：“思晴啊，你和阿泽是什么认识的啊？” 思晴闻言含羞带怯的看了眼段泽，低声回答道：“四年前，思晴有幸被大帅看中，才有了……这个孩子。” 段母闻言看了眼思索的段泽，接着问道：“那这四年，你怎的不来大帅府呢？” 思晴闻言一改刚刚的羞怯，忙跪在地上道：“老太太，思晴自知不配入帅府的大门，所以便想着自己若是能靠自己将孩子养大，便不来叨扰大帅，但是眼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周围家的孩子都上起了学堂，可我只能勉强维持我们母子的温饱，思晴也是实在没了法子，才来寻大帅的！” 思晴说着说着，泪水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端的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哪像受过苦的样子。 林月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是没说什么。 倒是段母被思晴这一番话弄得红了眼眶，连忙叫人将思晴扶起来，安慰道：“我知道养孩子的辛苦，不过如今你既是寻来了，以后便不用再受苦了。” 说完，段母看向段泽道：“阿泽，你说呢？” 段泽闻言看了眼林月卿，见她没什么表情，才开口说道：“母亲，孩子的事情我会找人来检查，如果他真是我的种，我自然会将他留下，不过她……” 段泽皱着眉看了眼眼眶含泪的思晴，冷声道：“她，我是不会留下的。” 段泽的话一出，不仅段母惊愕，就连林月卿也是诧异不已。 “阿泽……” 段母刚要说什么，就被段泽打断了。 “母亲，这是我自己决定的，和卿卿没有关系。” 段泽的话虽然是在为林月卿解释，可听在段母的耳中，段泽不将思晴留下，就是林月卿让的！ 当下，段母对林月卿的不满更是深重。 “来人。” 段泽高呼一声，见到士兵进来，便吩咐道：“将这孩子带去医院。” “是！” 士兵应道，便要上前将孩子带走，可是那孩子一个劲儿的往思晴身后躲，士兵知道这孩子可能是段泽的骨肉，自然是不敢强硬着来，一时间竟然是僵持在了这里。 段泽看着大厅里犹如戏剧性的一幕，沉怒道：“还不快点儿，磨蹭什么？！” 士兵闻言心神一凛，当下也顾不得什么，扯着孩子的胳膊便要往外拉拽。 思晴见此，忙护着孩子，高声哭喊着：“大帅，这孩子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若是不信他是你的孩子，不认便是，何苦这么对他！” 思晴说着，拉着孩子便要走。 段母瞧见了心中一急，忙高声呵道：“段泽，你是要老段家绝后么？！还不叫他们放手！” 段泽闻言眉头紧蹙，最后只能摆了摆手，自己起了身，走到那孩子身边，不顾那孩子的挣扎，将人拎了起来，朝着停在帅府外的车子走去。 林月卿看着段泽的背影，落在腿上的手微微捏紧。 “你叫思晴？” 林月卿走到思晴面前，低声问着。 思晴闻言愣了愣，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思晴是没进班子之前的名字，在班子的时候，听我唱戏的人都唤我小月锦。” 林月卿闻言没有再说什么，缓缓走出了大厅。 第233章 那是你的孩子 医院查出来的结果其实在一开始见到那孩子的时候，就已经心照不宣。 林月卿和段泽站在帅府大厅中，看着跪在面前的孩子。 “既然你是我的孩子，那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父亲，她才是你的母亲。记住了么？！” 段泽指着林月卿，冷声道。 那孩子闻言看了林月卿一眼，却是没有开口，只是对段泽叫了一声爸爸，便不再说话。 段泽皱了皱眉，再次说道：“没听见我的话么？这是你母亲！” 那孩子这次竟是连头都不抬了，只是低着头闷声不说话。 段泽见此皱了皱眉，刚想动作就被林月卿拉住了。 “不愿叫便不叫吧，你进了帅府，以前的名字也不能再用了。” 林月卿看着面前男孩头顶的发旋，心中叹气。 “段黎，这是大帅给你取的名字，以后你便叫这个。” 段黎闻言之后，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但是他垂着头，谁都没瞧到。 “行了，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梨苑，学堂的事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会有丫鬟送你过去。” 段泽叮嘱了两句，便拉着林月卿离开了。 而段黎则站起身，掸了掸膝盖上的灰，嘴角满是讽刺的笑。 这就是他母亲思之念之的男人？ 真是恶心！ 段黎收起了脸上所有的孩童神情，冷漠的朝着梨苑走去。 入夜，段泽和林月卿宿在一张床榻上，难以入眠。 “卿卿，你真的不怪我么？” 背对着段泽的林月卿闻言默了默道；“不管怎么样，那是你的孩子。” “也是你的孩子。” 段泽伸手将林月卿搂紧怀里，音轻却笃定。 林月卿没回话。 思晴养了段黎四年，他们之间的感情又怎么是她能比的了得，即使她对他再好，段黎怕是也只会站在思晴那面。 “放心吧，我会将他当作我们的孩子一般。” 林月卿说完这句话，便阖上了眼，不想再谈论这些事。 可是谁也没想到，段黎入府的第二天，便出了事。 林月卿站在学堂里，看着抱着手臂痛苦嚎啕的孩子，皱了皱眉。 “段黎，你干了什么。” 罪魁祸首段黎闻言嘴角轻笑：“我没干什么啊，母亲！” 林月卿见段黎的模样，眉心紧蹙。 “将少爷带回去。” 然后林月卿便走到那个被扭伤手臂的孩子面前，将骨头接了上去。 看着不停抽噎的孩子，林月卿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道：“和我说说，怎么回事？” …… 帅府。 林月卿站在大厅中，除了跪在地上的段黎之外，还有在一旁吵嚷不休的段母。 “老太太，是段黎扭伤了别人家的孩子，难道只有他是孩子么？！” 林月卿终是受不了，怒声驳斥着段母的话。 “那说他两句不就得了，为什么要罚跪？！林月卿，我告诉你，我老段家就段黎这么一个孙子，他要是有什么好歹，我跟你没完！” 段母冷哼一声，坐在了一旁，盯着林月卿。 林月卿闻言，只觉得心头火起。 她林月卿还不至于和一个孩子过不去！ “段黎，你现在能说说你为什么要打人了吧！？” 段黎闻言眼眶含泪的看着段母，哭声道；“祖母，我没想打他的，是他说……说我是野种，我没忍住才动手的！” 段母闻言眼睛一瞪，更是有理。 “林月卿，你听见了吧，这可和我孙子没关系，是那孩子说话难听。” 林月卿看着段黎，没有说话。 第234章 针对段黎 急忙赶回来的段泽也没想到，这才刚处理完孩子的事情，怎么就又开始了。 他快步走进大厅，看着跪在地上小声哭着的段黎，怒声道：“怎么回事？！” “你喊什么！” 段母高声呵斥道：“你还是先问问你的好妻子，为什么不问清，便要寻着事儿惩罚黎儿！” 段泽闻言蹙了蹙眉，询问的目光看向林月卿。 林月卿看了眼段黎，抿了抿道；“段黎将一个孩子的胳膊扭伤了，我问了那孩子，他说什么都没说，段黎上来便挑衅他，然后便动了手。” 段泽闻言皱了皱眉，看向跪在地上的段黎道：“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段黎闻言抹了抹流下来的眼泪，闷声道：“没有，反正你们也不信我！” 段母见段黎的样子，只觉得心尖一疼，连忙将段黎搂到了自己怀里，一副保护的样子道:“段泽，你看看这孩子都委屈成什么样儿了，这可是你儿子！” 段泽闻言皱了皱眉，不悦道：“一个男孩子，多大了还哭！起来吧。” 林月卿闻言看了眼段泽，没有说话。 “卿卿，你跟我来一下。” 段泽拉着林月卿，往正厅外走去，背后是段母小声安抚着段黎的声音。 “说吧。” 林月卿抽回手，看着段泽的背影说道。 段泽见林月卿的样子，突然有一瞬间的语噎，然后有些踟躇的说道：“卿卿，你要是不喜欢段黎，我们就将他送出府养着好不好？” 林月卿闻言一愣，她静静的看着段泽，然后轻笑出声。 “段泽，你也觉得我是在针对段黎？” “不是，我……” “段泽，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了？既然我能叫你将他留下来，我就不会针对他。” 林月卿看着段泽，摇了摇头道：“我真的没想到，你也会这么想我，好，既然这样，那从今天开始我不管他便是，他就是将人打死了也和我没有干系。” 林月卿说着，便越过段泽，朝着梅苑走去。 段泽连忙伸手将人拉住，解释道：“卿卿，我没这么想你，是我错了好不好，段黎是我们的孩子，你怎么能不管呢！” 林月卿深吸一口气，拉开段泽环绕着自己腰的手，将情绪压下。 “段泽，我只和你解释这么一回，我说不会对段黎做什么，便就是不会做什么，你若是信不过，便派人护着他，看看我能对他做什么。” 林月卿松开段泽的手，朝梅苑走去。 段泽看着林月卿的背影，只觉得心中疲累。 “父亲。” 身后稚嫩声音响起，段泽收敛了情绪，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看着段黎：“什么事？” “您别怪母亲，她也是一时情急，再加上不了解我，才会以为是我先动了手。她也是为了我好。” 段泽闻言深深的看了眼段黎，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道：“嗯，明天还要上学堂，你早点回梨苑吧。” 然后，便越过他，往正厅走去，毕竟段母还在那儿等着他。 段黎看着段泽高大的身形，轻嗤了一声，一双清亮的眼中满是讽意。 正厅。 段泽看着坐在主位的段母上前道；“母亲，段黎的事情……” “阿泽，我不想和你在因为他们的事情争吵，毕竟我也没几天的活头儿了。” 段泽闻言眉头一皱，嗔怪道：“母亲，你在胡说什么！” 段母闻言叹了口气道；“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本来我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见到你的孩子，如今也见到了。我也不知道我还能挺多久，但是不管怎么样，我希望我活着的这段时间，能享受享受天伦之乐。卿卿那边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记恨我，但是就算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阿泽，卿卿的性子太犟，和你一样，你们两个在一起难免不会吵架，若是你听我的，便将思晴接进府，不管如何，我走了以后，总归是有个人能陪着你不是？” 段泽看着段母，沉默良久。 第235章 满意 “母亲，我知道您的意思，时间不早了，您早些歇息吧。” 段母见段泽的样子，也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段泽上前扶着段母，往她住的院子走去。 梅苑。 林月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今天段泽的话一句一句的在她脑海中响着，惹得人心烦意乱。 林月卿坐起身，下床将点着的熏香掐灭，复又躺回了床，直到鸡鸣声响，才方方睡了过去。 可这眼睛还不等闭实，卧室的房门就被敲响。 “进来。” 林月卿坐起身，从床幔中探出头来，看着进来的丫鬟道；“什么事儿。” “夫人，小少爷不想去学堂，哭着找……找……” 丫鬟的话迟疑了一下。 林月卿见她难言的表情，便知道她想说的是谁了。 “这事儿你去问老太太吧，记着，以后有关小少爷的事儿都不用来问我的意思。” 林月卿说完，便合上了帘子。 丫鬟看着紧闭的帘缦，抿了抿唇，退了出去。 等到林月卿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过午时了。 她顶着一头的浑噩起了身，刚出梅苑的门儿，就瞧见段泽走了过来。 “卿卿，段黎今日怎的没去学堂？” 段泽的话中带着质询的味道，林月卿听了心中也是不痛快。 “段泽，我昨日便和你说了，我不会再管段黎的事，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林月卿不想与段泽多生口角，便绕过他朝着饭厅走去。 段泽看着林月卿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朝着段母的院子走去。 而段母的院子里却是一片和谐，欢声笑意。 “黎儿啊，今天想要吃些什么，祖母叫厨房给你做？！” 段母拉着段黎的手，满脸的慈爱。 “想吃麻辣鱼肉，以前和娘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吃鱼，但是都没有上次吃的好吃！” 段黎一脸天真无邪的回答着。 “你个小馋猫！” 段母抬手刮了刮段黎的鼻子，然后对着坐在一盘的思晴道：“这些年也是苦了你们娘俩了！” 思晴眼中浮着些许的红意，摇了摇头道：“老太太说的什么话，思晴爱慕大帅，能将我们两人的孩子养大，是思晴的幸运。” 段母闻言叹了口气，一只手拉着思晴，满意之情尽显。 走到门外的段泽听着思晴的话，只觉得心中一松。 “母亲，今日段黎怎么没去学堂？” 段泽问这话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了刚刚的严肃，看着段黎的目光也带着几分的慈爱。 “黎儿想思晴了，我便留下了他，将思晴叫了过来，让他们娘俩聚聚。” 段泽闻言蹙了蹙眉道：“段黎的基础本就比旁的孩子差，如今既然回了帅府，自然是一点儿不能差的，既然已经在您这儿待了一上午，那下午便去上学，将今日的书本温习好了。” 段泽吩咐道，段黎闻言之后点了点头，没说话。 段母看着段泽，忽然想起了什么道：“你不是在军营处理事情么没，怎么回来了？还是说林月卿又告状了？！” 段泽闻言心中无限疲累。 “母亲，您胡说什么啊，卿卿什么都没说，是学堂的人传过来的消息。” 段母这才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对了，我昨晚问你的事情你想的如何了？” 第236章 表面的平静 段泽闻言迟疑了一下，然后扫了眼一脸无辜的思晴，倒是没像之前一般直接否决，而是道：“母亲，这件事我会和卿卿商议，一切看她的意思。” 段母闻言虽然不乐意，但是碍着外人在这儿，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道：“你好好想想吧。” 饭厅。 林月卿小口的喝着粥，瞟了眼走进来的段泽以及他身后的思晴，心中咯噔了一下。 “吃饭了么？” 林月卿示意旁边的丫鬟去厨房给段泽那个碗。 段泽闻言摇了摇头，坐在了林月卿身旁，对思晴道：“你也坐。” 林月卿恍若未闻，只是兀自的端起粥来喝。 段泽看了眼林月卿，抿了抿唇道：“卿卿，昨天母亲与我说起要将她接进来的事情，你怎么看？” 林月卿闻言手一顿，心中恍然。 段泽见林月卿没什么表情，心中一阵惴惴。 “卿卿，若是你不愿，我便不接她进来，全凭你的意愿。” “大帅这是要外人说我善妒，连个妾室都容不下么？” 林月卿似笑非笑的看着段泽反问道。 段泽闻言有些慌张：“卿卿，我怎么会让别人如此揣测你！” “夫人，您误会大帅了，实在是黎儿离不开我，老夫人才要大帅将我接进来的。不过夫人您放心，若是您不愿瞧见我，我就躲在院子里不出来，只要您能让我陪着黎儿就行，黎儿还小，他实在是离不开我啊！” 思晴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哭诉着，像是林月卿怎么的她了一般。 “我有说不允许么？” 林月卿看着思晴的样子，只觉得心中作呕。 本来以为和段泽重新走在一起，可以免了这些内宅院里肮脏的事情，却不想刚刚和好，竟然是都赶了上来。 “思晴，你记着，从你和段黎来到大帅府的那天，我就和大帅说了，若是他要将你们母子二人接进来，我林月卿没有二话，是大帅不同意，只将段黎接了进来。如今你想入府，也是你们之间的事情，和我没有半分的关系。我确实不愿瞧见你，但是你若是入了府，倒也不用像你说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要你不找我的事，我自然愿意和你和平相处。” 林月卿的话说的段泽只觉得脸上火烧一般。 的确，这些个事情，林月卿确实是一早和他说清楚的。 是他不愿意，如今却是又来试探她的意思。 “卿卿，我……” “大帅，我吃好了，您慢用。” 林月卿站起身，看也没看段泽一眼，便走出了饭厅。 段泽看着林月卿的背影，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儿。 林月卿真的还爱他么？ 若是爱他，为什么他要接别的女人入府，她却没有半点儿意见？当初，她不是大闹了一场，如今怎么好像根本不在乎…… 思晴见段泽不说话，心中也是一阵思量。 林月卿的反应的确不在她的计划之内，本来以为这件事能让段泽和林月卿吵闹一番，竟不想那女人半点反应都没有。 看来这大帅府，也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啊！ 思晴想到这儿，敛下了眸间的思绪，眼含期盼的看着段泽，轻声唤道：“大帅……” 第237章 木蝴蝶是谁 段泽闻声也从思绪中抽出神，瞧着思晴这幅样子，却是皱了皱眉道：“你搬去梨苑和段黎一同住吧。” “谢谢大帅！” 思晴破涕为笑，竟是直接抱住了段泽的胳膊。 段泽一把将人甩开，眉间的不悦转化成了怒气，冷声道：“你记住，我允你进府只是为了段黎，你最好守好你的本分，大帅府夫人的位置只有卿卿一个人，记住了么？！” “是，妾身记住了，大帅放心，妾身会好生侍候夫人的，绝不会有别的心思。” 思晴重重的点了点头，一双水眸望着段泽，一汪深情。 “行了，你下去吧。” 段泽摆了摆手，将人哄了下去，看着桌上丫鬟刚端上来的粥，却是没了用饭的心情，干脆起身回了军营。 先离开的林月卿并没有回到梅苑，而是出了帅府，回到了原先她租住的医馆。 医馆再次开张，不少人都过来探望。 “夫人，您这是？” 穆明执行任务路过，透过窗看着屋内坐着的林月卿，心中讶异。 如今北城已是春日，温度不算冷。 林月卿穿着一身合襟袄裙，长发成髻盘在脑后，额前轻薄的流海遮住小巧的额头，整个人显得温润至极。 林月卿闻声抬头见穆明走进来笑了笑道：“在府中没什么事做，想着出来逛逛，便过来了。” 穆明闻言心中了然。 大帅府的事情他知道个大概，虽然他也不赞同段老太太的做法，但是他身为一个外人，始终不好多言什么，只能弯了弯唇角，换了个话题道：“那正好，夫人给我瞧瞧，这些日子，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神不宁，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 林月卿闻言挑了挑眉，示意他坐下来。 林月卿的食指中指切在穆明的右手脉搏上，切了半晌，才收回手。、 “怎么样，夫人？” 穆明收回手，扣上腕间的衬衫袖扣。 “没什么事，只是有些内火，我给你写个方子，你先喝着去去火。” 林月卿说着，便抽过一旁的纸，开始写着。 “对了，之前你不是说过你们组织有人在倭国么，最近可有什么消息？” 林月卿写着，不经意问道。 穆明闻言遗憾的摇了摇头：“已经很久都没有联系上了，也许牺牲了。” 林月卿闻言手一顿，不禁感到遗憾：“是啊，深入敌营，的确危险，那人叫什么？” “不清楚，不过有次听老徐提起，好像都叫他木蝴蝶。” 穆明的话音一落，林月卿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惊愕的看着穆明。 她手中毛笔上的墨滴在纸上，晕染了刚刚的字迹，一片模糊。 “夫人，怎么了？” 穆明看了眼四周，低声问道。 林月卿忽然回神，压下心中的猜想，稳了稳心神，摇了摇头。 但是她面上的苍白却是谁都瞒不过的。 “夫人，你认识……不是，你知道木蝴蝶是谁？！” 林月卿闻言抿了抿唇，将笔放下，深吸一口气道：“我不确定，但是他可能告诉过我，只是我没有在意。” 林月卿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满是悔意。 穆明见林月卿的样子，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是拍了拍林月卿的肩膀：“夫人，别想那么多了，等将倭国人赶出去，我们也算是为他们报了仇。” 林月卿木然的点了点头，她深呼一口气，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指，重新誊了一份药方递给穆明。 “嗯，你也早些回去吧。” 穆明接过药方，上了车。 林月卿虽是如此和穆明说着，但是她足足在医馆待到了月亮爬上中天，才回了府。 夜里的大帅府一片寂静，林月卿走进梅苑，没想着打搅下人，悄无声息的进了卧室，却不想刚进去，就被房中坐着的人，吓了一跳。 第238章 到剑拔弩张 “你去哪儿了。” 段泽的声音中满是沉沉的怒意，林月卿听了之后蹙了蹙眉，但还是解释道：“去了医馆，整理的晚了些。怎么了？” 段泽闻言看向林月卿，一双眼眸在月光的照耀下格外深邃。 “卿卿，我以为你又走了！” 林月卿怔愣的待在段泽的怀中，没有动作。 段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压下情绪的，似乎只有林月卿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才能将心放在肚子里。 林月卿轻拍了拍段泽的背，想要从他怀抱中脱离开，可是腰间的禁锢让她动弹不得。 “卿卿，我们好久没有亲近了。” 段泽的唇在林月卿的脖颈间细细啄着，话语间尽是情深。 他闭着眼去寻林月卿的唇，即将吻上的那一刻，却因怀中人儿的动作错落开。 段泽睁开眼借着月光看着闪躲的林月卿，心中落了一拍，带着些惶然。 “卿卿……” “时间不早了，我今天有些累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林月卿双目无焦的看着一个地方，低声说道。 段泽盯着她的侧脸，沉默了良久，终是松开了手。 “好，你早些休息。” 段泽起身，走出了卧室。 林月卿维持着那个姿势坐在那里，久久没有动作。 她何尝不知道段泽的意思，可是她过不去心里的那一关。 翌日天晴。 林月卿刚起身，就听到苑外的笑声。 她蹙了蹙眉，走了出去。 林月卿一向喜静，所以下人们经过梅苑四周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放轻声音。 而今日…… 林月卿瞧着前面的一行三人，招来旁边的丫鬟道：“今日段黎怎的没有去学堂？” “回夫人的话，小少爷今日去了，不过没到一个小时便回来了。” 林月卿没说什么，挥手叫人下去，自己则是转身打算回梅苑。 不过很不巧，身后一道声音的响起阻断了她的想法。 她转回身，看着已经走至面前的三人，朝着段母福了福身：“老太太。” 段母瞧见林月卿，脸上的笑意淡了淡，却也没像往日一般明嘲暗讽的。 “思晴见过夫人。夫人这是要去哪儿？” 思晴一脸笑意的看着林月卿，关切问道。 “只是见外面吵嚷，出来看看而已。” 林月卿说着，便要请辞，结果话还没出口，就听到站在一旁的段黎说道：“是黎儿吵到母亲了么？” 段黎一脸懵懂，端的一副无知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是搅得段母脸色落了下来。 “我看不是黎儿吵到她了，她怕是觉得我们这些人都吵到她了，这大帅府活该她一个人在才是吧？” 段母冷哼一声。 周遭的下人瞧见段母的样子，都不敢吭声，生怕连累到自己身上。 “您想多了，您是大帅的母亲，北城的人都敬重您。” 林月卿看了段黎一眼，又道，“虽然这话我不该说，但是老太太，段黎作为大帅的儿子，如此年纪不该玩物丧志。不管怎样，学堂还是要去的，免得外人见到说大帅的儿子是大字不识的白丁，叫人看了笑话。” 段母闻言眯了眯眼，冷声道：“这件事我心中清楚，林月卿，阿泽喜欢你，我也不愿和你计较，但是你记住了，黎儿是阿泽的儿子，是大帅府的少爷，大帅府什么事儿都要以他为主。” “母亲，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回来的段泽刚走到梅苑门口，就见到剑拔弩张的这一幕。 段黎听见段泽的声音，眼底闪过一抹暗光，再仰起头来的时候，已经尽是无邪。 “父亲，黎儿是不是不配做您的儿子？” 第239章 哪里也不去 段黎的话让段泽怔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林月卿。 林月卿感受到段泽的话，半点儿反应都没有。 段泽收回目光，走到林月卿身边，伸手揉了揉段黎的头道：“为什么这么问？” 段黎闻言怯怯的看了眼林月卿，才委委屈屈的低声说道：“母亲说我玩物丧志，叫外人看笑话。可是黎儿没有去学堂是因为祖母身体不好，黎儿想多陪陪她。” 段黎说着，眼中浮上了水雾，看得段泽心中浮上抹心疼。 不管怎么说，段黎都是他的儿子，即使不曾见过，但是骨肉亲情是骗不得人的。 “黎儿孝心。” 段泽夸赞了段黎一句，然后解释道，“不过你母亲定不是那意思，她也不过是想盼着你成为人中龙凤，才会催着你学习。” 段黎闻言看向林月卿，眨巴眨巴的眼睛似乎会说话。 “嗯，黎儿知道了。” 林月卿看着演戏的段黎，心中厌烦，当下也不想再多留。 “大帅，老太太，今日医馆还有预约的病人，我便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段泽和段母说话，便抬步离去。 段泽看着林月卿的背影，眉心微蹙。 “父亲，母亲是不是生黎儿的气了？” 段黎懵懂的看着段泽，眼中满是害怕。 “黎儿别多想，不过你母亲说得对，学堂还是要去的，一会儿用了午饭之后，便叫丫鬟送你过去。” 段泽将段泽推给思晴，吩咐道。 “是，黎儿知道了。” 段黎重重的点了点头，看着段泽的身影走远。 离开帅府的林月卿只觉得心头憋闷着一口气，怎么的都发泄不出来。 她坐在医馆，一连看了十个病人，这心里才算是松了口气。 眼看着又要日落，林月卿心中踟躇，怎的也不愿踏出回帅府的那一步。 也许她不该和段泽在一起吧？！ 林月卿心中怀疑着。 “林大夫？” 林月卿正出神，门外传来的声音倒是叫她一愣。 “白树？！” 林月卿惊讶突然出现的人，连忙将人清了进来。 “你不是跟在南帅身边么？怎么来北城了？” 林月卿倒了杯茶放在白树面前。 “我是奉南帅的命令来的，想要见北帅一面，不过刚路过这儿，就瞧见你了，便想着进来看看。” 白树喝着茶，腼腆的笑了笑。 林月卿闻言也扯了扯嘴角，然后道：“南城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还好，倭国自从在北城受了重创之后，便缩起来养精蓄锐，也没有时间去攻打南城。” 白树跟林月卿说着南城的境况，然后打量了林月卿两眼，才开口问道：“您最近怎么样？听说北帅……” 林月卿闻言笑了笑：“挺好的。” 但是她眉间的疲累白树却是瞧的清楚，可是她不愿说，白树也不好往她的伤口上撒盐，只得道：“若是在北城待得不开心，便来南城吧，我带你看看南城的美景。” “她哪儿也不会去！” 门口突然响起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怒气，听的人遍体生寒。 第240章 不愿意 “你怎么过来了？” 林月卿看着站在门口脸色阴沉的段泽，微微蹙了蹙眉。 段泽闻言，心中更是酸涩。 “你是我的妻子，我怎么不能过来？” 段泽说着，走进了医馆，坐在了林月卿身边，将人揽至在怀中，占有欲明显。 他瞧着白树眼底闪过的失落，心中才算是舒了口气。 林月卿是他的，不容许任何人有想法！ 林月卿不知道段泽今天为什么这么奇怪，抬手将他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挪了下去，换了个位置坐。 “你既然来了，也省得白树再过去了，你们先聊吧。” 林月卿说着，拎起茶壶打算重沏一壶茶。 林月卿的身影经过厨房转角不见了身影，段泽才收回目光，看着还在望着的白树，眯了眯眼道：“秦渊叫你来的？” “是。” 白树闻声看向段泽，将秦渊要他带的话转告给他，然后才缓缓道：“听说北帅接了个女人回府？” “这也是秦渊叫你问的？” 段泽端着茶杯，细细啜了一口。 “不，这是我自己问的。” 白树看着段泽，眼中满是审问的意味。 “那我凭什么告诉你。” 段泽冷哼一声，将茶杯放在桌上，蔑视意味明显，“你以为你是谁？” 白树看着段泽，对他的话不以为意。 “北帅，这的确是你和林大夫之间的事情，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林大夫不是非你不可，如果她愿意，我可以随时带她走。” 段泽闻言脸上的笑意算是彻底不见，他双眼溢着寒气，冷峭的看着白树。 “可惜她不愿意。” 白树深深的看着段泽，忽而轻笑出声，满是苦涩。 “是啊，她不愿。” 白树长舒了一口气，站起了身。 “所以我希望北帅可以珍惜，如果有一天，她不愿在你身边待了，就放她走吧，如果你不愿，那我白树即使是赔上这条性命，也会带她离开。” 白树看着段泽，眼中的坚定之情让段泽心惊，却更是怒火中烧。 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忍受另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妻子有着如此的心思。 段泽的手摸过腰间别着的左轮，眼中杀意凛然。 白树看着他的动作，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动容。 “咔哒！” 那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白树看着直指自己额间的手枪，眼睛都没眨，反而是上前一步，顶了上去。 “北帅，我知道你枪法准，但是难免会有失误，我帮你。” 白树抬手握上枪管，目光直直的望向段泽眼底，没有丝毫的退怯。 “你们……在做什么？” 林月卿拎着一壶茶，站在转角，看着相向而立的两人，语气寒凉。 白树松开手，转过头看向林月卿，微微笑道：“没什么，北帅在教我如何玩枪。” 林月卿眼中满是不信，她走上前，看着段泽空空如也的腰间，以及他手上已经上膛的手枪，冷笑一声。 她伸手拿过段泽手中的枪，冷声道：“玩枪？需要上膛么？” “砰！” 林月卿一枪打在了地上，弹壳落在地上，发出声响，也像是砸在了段泽心上。 “卿卿，我……” “段大帅果然好气魄，您这是又打算让我背上条人命？” 第241章 卿卿，别拒绝我 段泽闻言语噎，怔怔的看着林月卿，只觉得刚刚想好的辩解之词全部化成了空。 林月卿……从没有原谅他么？ 段泽望着林月卿，她眼中的厌恶狠狠的刺痛着他的双眼。 “卿卿，我说我没有，你信么？” 段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心力，才问出这么一句话。 而林月卿的答案就是他的最后一丝生机，要么天堂，要么地狱。 林月卿避开段泽的眼睛，将枪扔在桌子上，看向白树：“你没事吧？” 白树不知道林月卿和段泽的曾经，自然也不知道林月卿那句话是何意，也不懂段泽此时的神情。 他摇了摇头道：“林大夫，我和北帅刚刚真的只是在玩枪而已。” 林月卿闻言敷衍的点了点头，然后道：“我知道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今晚住哪儿？” “南帅说了，来北城之后，直接宿在大帅府就可以。” 白树回着林月卿的话，目光却是看向段泽的。 而段泽则是看着林月卿，见她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思，眼中的希冀慢慢消散，一双眼眸到最后，只剩下了漠然。 “好。” 段泽越过林月卿，将桌子上自己的配枪重新收回枪袋，往门外走去。 林月卿看着段泽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握了又松，最后也只是沉默的跟了上去。 白树就算再淳厚，也看出来林月卿和段泽之间的变化。 一路上，三人都缄默无言。 大帅府。 林月卿刚刚走近梅苑，就被一直跟在身后的段泽拽住了手腕。 手腕上传来的疼痛让她蹙了蹙眉，段泽瞧见却是觉得林月卿在嫌恶他，心头怒火更盛。 “卿卿，你对我竟是半分信任都没了么？” 段泽将林月卿压在床上，一只手钳着林月卿的双手，按在头顶。 “你先起来。” 林月卿试图将手抽出来，可也只是徒劳。 她尽量平静着自己的语气，和段泽商议着，因为两人现在的姿势实在是太过危险，而林月卿还没有做好和段泽亲近的准备。 “卿卿，你我是夫妻！” 段泽居高临下的望着林月卿，说出来得话却是带着几许的委屈。 林月卿听得心头一软：“阿泽，我知道，你先放开我，我们好好说好不好？” 林月卿的语气像是在哄孩子，可是段泽只是执拗的看着她，眼中意味明显。 林月卿饶是再好的脾气也有些忍耐不下去，她皱着眉，声音冷了下来。 “段泽，起来！” 段泽闻言眼中闪过丝丝的痛苦，握着林月卿的手松了松。 林月卿心里松了口气，刚要起身，手腕上传来的大力，再一次的将她按了下去。 她瞪眼看向段泽，却只听见了一声叹息。 “卿卿，你如果爱我，就别推开我。” 段泽的唇落在林月卿的耳根处，湿热的气息熏得她脸颊微红。 细算起来，她和段泽确实好久没有亲近，但是绝不是现在！ 林月卿歪过头，试图避开段泽的唇，却是将侧颈送给了他。 段泽的吻轻轻巧巧的落在林月卿的脖颈，留下一道道红痕。 林月卿只觉得耳间尽是心脏跳动的声响，只是不知道是她的，还是段泽的。 “卿卿，别拒绝我，我爱你。” 第242章 她的痛 第二天，林月卿醒了时候，也不过是七点，但是身边的床铺早已凉透。 她坐起身，身上传来的酸痛感让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醒了？” 段泽推门进来，看到坐起身的林月卿问道。 林月卿没有理会他，只是自顾的穿着衣服，招来丫鬟伺候。 段泽见林月卿的模样，也不生气，他心知昨晚是他过分了些。 直到林月卿收拾好，坐在凳子上吃着早饭，她才和段泽说了第一句话：“你今天怎么没去军营？” “今日没什么事，我便留在家里陪陪你。” 林月卿闻言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咚咚。” 门被敲响，林月卿抬头看去，就看到段黎站在门口，伸头往里探望。 “进来。” 段泽将段黎喊了进来，将人安排坐在林月卿旁边道：“卿卿，黎儿一会儿要去上学，不如我们一同送他过去吧。” 林月卿闻言拿着汤匙的手顿了顿道：“我今日有些疲累，不想动，你一个人去吧。” 段泽闻言看了眼段黎，见他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复又劝说道；“卿卿，总归还有时间，你歇一歇，我们一起去吧。” 林月卿放下手中的碗，看了眼段泽，刚要反驳，就觉的腰间的衣物被人拽了一下。 她低头看起，就看到仰着头看她的段黎，眼中满是晶亮。 林月卿摸不准他又打的什么主意，而段泽又是一副她飞去不可的样子。 她叹了口气道：“好，我去便是。” 饭后，林月卿，段泽，段黎三人坐上了大帅府的车，朝着学堂而去。 北城不像南城，洋文化盛行。 除却少许的西洋器具之外，在知识方面，北城的百姓学得还是四书五经那一套。 车缓缓驶到学堂，段黎推开车门下了车，回头朝林月卿笑了笑道：“母亲，那黎儿就去上学了。” 林月卿闻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一路上，段黎什么动作都没有，下了车之后，还如此亲近的跟她打招呼，林月卿只觉得心中不安，但是又想不出来，他到底意欲何为，便只能以静制动。 段泽坐在最里面，看着段黎跑远的身影，对林月卿说道：“卿卿，我知道你也想要个孩子，黎儿又这么乖顺，你们娘俩若是能好好相处，我在军营也能放心。” 林月卿没做声，段泽瞧着她的样子，复又劝道：“卿卿，我知道你很喜欢孩子，当年那个孩子没了之后，你伤心了好一阵儿，如今有了黎儿，我希望我们一家三口可以好好的。” 段泽的话说到如此地步，林月卿不好不回答。 当初那个孩子不只是她的痛，也是段泽的痛。 如果段黎往后都像今日一般，她也不是揪着过往不放的人。 但是林月卿心中总有些不安。 “我知道了。” 林月卿扯了扯唇角，给了段泽一个安抚的笑。 车子路过医馆的时候，林月卿再次出声叫停。 “怎么了？” 段泽疑惑的看着林月卿。 “没事，就是忽然想起来，医馆还有些事情要做，你先回去吧。” 说着，林月卿便推开车门下了车，但是还不等她的脚落地，一声枪响，打破了北城的平静。 第243章 我不会有事 段泽将还没有下车的林月卿，一把拽了上来。 他皱着眉看着街头上乱窜的百姓，将腰间的配枪交给了林月卿，然后对着开车的卫兵道：“备用枪给我，你将夫人安全的送回大帅府。” “是。” 段泽接过士兵递过来的枪，开门便要下车。 林月卿一把拽住他的手，脸上满是担忧。 段泽看着林月卿安抚道：“放心，我不会有事。” 说完，他便下了车，一把将车门关上。 林月卿透过车窗看着穿梭在人群中的段泽，红唇紧抿。 “掉头，去学堂。” 林月卿硬声道。 “夫人，大帅说……” 开车的卫兵想要拒绝林月卿的话，可是话刚出口，就被林月卿堵了回来。 “听我的，去学堂！” “……” 开车的士兵瞧见林月卿冷硬的面容，终是打转方向盘，朝着学堂走去。 刚到学堂，车还没停稳，林月卿便打开车门跳了下去，手肘擦到地面上，留下一道道红痕。 “夫人！” 开车的卫兵追在林月卿后面，朝着学堂里面跑去。 林月卿看着四处乱跑的半大孩童，眉头紧皱。 “看到段黎了么？” 林月卿抓住跑过身边的孩子询问道。 孩子闻言点了点头道：“他和老师一起走了。” “走了？” 林月卿心中疑惑，接着问道：“走去哪儿了？” 孩子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林月卿眉头皱的更深，她将孩子交给身后追上来的卫兵，然后道：“我去找段黎，你将这些孩子统计一下，保护他们的安全。” 说着，林月卿也不等卫兵回答，便朝着更里面走去。 学堂是由四合院整改的，屋子很多。 林月卿一个一个的找过去，一直翻到了学堂最里面的一个小厢房中，才寻到两人的踪影。 她看着缩成一团的段黎，心中松了口气。 “段黎，过来。” 林月卿朝段黎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边来。 段黎闻言却是抖了一抖，抬头看了眼身边的中年男人，神色踟躇。 林月卿见段黎的模样，也看向男人道：“您就是段黎的老师？今天的事情麻烦您了，过后我会和大帅讲明。” 林月卿说着，便抬步要走上前，去牵段黎的手。 “有人和我说过，大帅夫人妙手仁心，如今看来确实如此，毕竟为了一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明知道前方危险，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 男人说着，脸上的笑更是轻蔑。 林月卿瞧着男人的模样，皱了皱眉：“您过奖了，不过我希望您能将段黎交给我。” 男人闻言倒是也没有为难林月卿，只是看了眼段黎道：“段泽的孩子果然都是狼崽子，林夫人，你可要小心啊！” 男人说着，便将段黎扔向林月卿。 林月卿忙伸出手去接。 但是段黎怎么说也是个四岁的孩子，重量还是可观的。 所以林月卿在接住他的同时，整个人都朝着后面倒去。 “嘶！” 四肢传来的痛感让林月卿痛呼出声，但是她来不及检查自己身上的伤，而是看着怀中的段黎道：“你怎么样？” 段黎闻言没有说话，林月卿见此还以为他伤的重了，连忙坐起身检查，也正是此时，一声枪响，以及腹部传来的痛楚让她瞪大了眼睛。 第244章 你抢了我母亲的位置 林月卿一把推开在怀中的段黎，手捂着腹部怔怔的看着他。 段黎慢慢站起身，持枪的手还发着抖，而枪口则是还冒着些许的青烟。 “啧啧，真是大开眼界啊。” 站在两人身后的男人拍手称赞，看向林月卿的目光中满是怜悯。 “林夫人，我已经提醒过你了，为什么就是不听呢？！” 林月卿的额头上漫布着冷汗，看向段黎的眼中满是质询。 “为什么？” 段黎闻言笑了笑道：“你抢了我母亲的位置。” “你母亲是这么和你说的？” 林月卿扯着唇笑了笑，晃晃荡荡的站起身子，看着段黎道：“段黎，你能进入帅府是因为你身体流着的是段泽的血，而你母亲能进帅府，是因为我。她跟你说我抢了她的位置？那我今天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和段泽纠缠了十年，从我刚晓情爱，到如今，论根本，是你母亲抢了我的男人，是你抢了我儿子的位置。” 林月卿说着，低头看了看冒着血的伤口，轻声道：“你知道么？这里面也曾经有个孩子，若是他活下来，应是比你大上个几岁。” 段黎闻言没说话，只是直指着林月卿的枪不曾放下过。 血不停的流着，林月卿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脑袋晕晕的，她晃了晃脑袋，试图去保持一瞬间的清明。 “卿卿？！” 屋外传来的呼喊，让林月卿陡然清醒，她靠着墙壁，身子虚弱，看着有些惊慌的段黎，没有说话。 倒是男人听到段泽的声音，挑了挑眉，伸手从段黎的手中拿过枪，慢慢走向林月卿。 “小少爷，既然你觉得林夫人抢了你母亲的位置，那我就再帮你一次。” 说着，又是一声枪声响起。 林月卿惊愕的看着段黎身上的伤口，怒目看着男人道：“你住手！” 男人闻言笑了笑道：“林夫人，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林月卿看着男人将枪塞回她的手中，然后慢慢走出房间，消失无踪。 段泽听见枪声寻来之后，怎么也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林月卿和段黎两个人双双昏迷的景象。 而送到医院之后，医生取出两人身体中的子弹之后，段泽不得不直面这个情况。 段泽怎么也想不到，林月卿会对段黎产生杀心，即使他不信，但是段黎身体里的那颗子弹，就是从林月卿手中的枪中打出来的！ 段泽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头倚在墙壁上，只觉得疲累。 段母和思晴得到消息之后急匆匆的从帅府过了来，见着段泽的身影，忙问道：“黎儿呢？他怎么样了？好好的上个学，怎么会中枪呢？” 段母的一连问题，让段泽更觉得心中压了口气。 “大帅，黎儿是我们的孩子啊，早知道他回到帅府会有生命危险，那我宁可不带他回来啊！” 思晴双眼通红的看着段泽，眼中满是心疼与愧疚。 段泽被她们吵得心烦，可是瞧见两人毫不作为的担忧神色，又将话咽了回去。 “黎儿没事，只是受了惊吓。” 段泽站起身，将段母扶到椅子上坐下，恰巧这时，医生从林月卿的病房出了来。 “大帅，夫人的血已经止住了，未来几天不要碰水，不要有剧烈的动作，结痂之后就能好了。” 段泽点了点头，还未说话，另一边的思晴就走上前，拉着医生的袖子道：“那我家黎儿呢？他怎么样了？” 医生看着神情急切的思晴，有些错愕，忙将袖子抽了出来，看着段泽疑惑道：“大帅，这是……” “我是黎儿的母亲，大夫，求求你告诉我，黎儿怎么了？我就他这一个儿子，他若是有什么事情，我也没有脸活下去了！” 医生心中恍然。 早就听说段大帅抬了个女人进府，还以为是个什么尤物，却不想…… 即使心中如此想着，医生面上也是点了点头道：“二夫人放心，小少爷没有事，就是让子弹擦破点儿皮，抹点药就没事了。”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段泽摆了摆手，示意医生可以离开了，自己则是朝着林月卿的病房而去。 第245章 痛楚 林月卿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枝头。 整个病房中一片寂静，月光透过窗户映进屋里，林月卿慢慢坐起身，麻药过后，阵痛像是在万蚁噬心般，让人抓心挠肝。 她缓缓的吐出一口长气，想减轻痛苦，但毫无效用。 “啪！” 霎时，整个病房灯光亮起，晃得林月卿不由得将眼睛闭上。 等到她适应了这个亮度，才睁开眼，看向站在门边的男人。 “你怎么在这儿？” 林月卿看着段泽，疑惑道。 “你的伤怎么样？” 段泽依旧是站在那里，看着林月卿。 “有些痛，等过两天，皮肉开始长合就好了。” 林月卿说着，然后指了指床边的椅子道：“过来坐，站在那儿做什么？” 段泽闻言默不作声的走到床前，看着林月卿道：“你不问问黎儿的情况么？” 林月卿闻言表情一顿，慢慢抬头看向段泽，此时她也终于发现段泽的不对劲。 昏迷前的场景再一次的映入脑海，她终于明白了段泽话中的意思。 “你认为，那枪是我开的？” 林月卿靠着床头，仰头看着段泽，眼神不咸不淡，冷漠的让人心慌。 段泽眼中满是痛楚。 “我亲眼所见……” “你亲眼所见什么？” 林月卿高声拦断了段泽的话，却也扯到了伤口，一阵痛楚。 “你是看见我扣动扳机，还是看见我拿枪指着他了？段泽，你的亲眼所见，不过是段黎中枪倒地，而那把枪在我的手里，所以你不问，直接便认定是我做得而已。是么？” “那是你么？” 段泽深深的看着林月卿，反问道。 “不是。” 林月卿字字铿锵，双目直望着段泽，眼中没有一丝的闪躲。 段泽舒了口气，做了下来道：“好，我信你。” 然后，他便倒了杯水递给林月卿道：“别气了，我信你。” 林月卿没有伸手，只是看着段泽良久，最后讽刺一笑。 “段泽，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 段泽闻言拿着杯子的手陡然捏紧，后又放开，似是在告诫自己，又像是在安抚林月卿一般，低声道：“我说了，我信你，卿卿，我们不闹了好不好？” 林月卿只觉得心头憋屈。 明明她说的是事实，怎么到了段泽那里就成了她在无理取闹？ 她将段泽手中的水打落在地，冷声道：“既然你觉得是我开的枪，我也不再解释，段泽，我们之间连这点儿的信任都没有，在一起也是相互折磨，这段时间你不用再过来了，伤好之后，我会直接离开。” 林月卿的手一直落在腹部，指间传来的湿润感让她明白，腹部的伤口被扯开了，但是她不愿看见段泽，便也懒得叫护士。 段泽闻言之后，倏然站起了身，冷冷的看着林月卿。 “是不是从一开始，你便没想过要和我在一起？” 林月卿听见段泽的话，只觉得心累，懒得再解释。 “随便你怎么想，天色不早了，段大帅还是早些回去吧。” 林月卿面无表情的下着逐客令，段泽怒火难消，可是如今林月卿身上还有着伤，他就是想和她多说两句，却也怕耽误了她养伤。 只能是强压着情绪，缓缓走出病房。 又是一夜不眠。 段泽坐在林月卿病房外的长椅上坐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去了段黎的病房。 第246章 你怪你母亲么 “父亲？” 段黎见段泽进来颇有些诧异。 他其实没什么事儿，只不过受了惊吓，睡了一觉之后，便又可以活蹦乱跳的。 本来以为今天就可以出院，还能在段母面前刷一波可怜，却不想竟是一大清早便瞧见了段泽。 想到昨天做的事，段黎心中有些心虚。 段泽心不在焉，自然是没瞧见段黎眼中的情绪。 他坐在床边，看着段黎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父亲放心，黎儿没什么事儿。” 段黎说着，然后打量着段泽的神色，试探的问道：“对了，父亲，母亲怎么样了？” 段泽闻言默了一瞬然后道：“黎儿，你怪你母亲么？” 段黎微微有些诧异，不知道段泽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一脸懵懂的看着段泽，疑惑道：“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黎儿怎么听不懂？” “你母亲用枪伤了你，你没有印象么？” 段黎闻言心中空了一拍，那女人没有解释么？ 段黎心中想着，却又否定。 哼，林月卿怎么会不解释，估计是不好解释吧，毕竟枪在她手中。 不过现在么…… 段黎看着段泽，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父亲在说什么，黎儿不太记得了，再说，母亲不是黎儿的母亲么？她怎么会伤害黎儿呢？” 段泽闻言神色一僵，看着段黎的神情也有些异样。 “你刚刚……说什么？” “黎儿的意思是，黎儿自小在母亲身边长大，如今就算是回了帅府，黎儿和母亲之间的感情也不会变，她怎么会拿枪伤了黎儿呢？！” 段泽深深的看着段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到医生给段黎检查完，段泽都不敢接受这个事情。 “你的意思是说，黎儿的记忆错乱了？他忘记了思晴，只记得卿卿是她的母亲？” 段泽皱着眉看着医生，将自己理解的意思说给医生听。 “没错，就是这样。” 医生点了点头。 段泽闻言抿了抿唇道：“我记得你说，打入卿卿体内的那颗子弹也是我给卿卿那把枪上的？” “没错，大帅。” 医生点了点头，将两颗弹头放在了段泽面前。 段泽没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盘中的东西，没有说话。 林月卿病房。 她看着不请自来的段泽，眉头微蹙。 “段大帅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林月卿语气冷淡，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卿卿，黎儿失忆了，或者说是他对思晴的记忆，全部移接到了你的身上。” 段泽的话让林月卿有些许的错愕，但是很快，她便消化了这件事情，冷声道：“与我何干。” 失忆？ 她才不会相信！ 林月卿心中冷哼，谁知道那段黎又打的什么主意。 段泽瞧着林月卿的样子，原本的心情也低落了几分。 “卿卿，你应当明白我的意思，既然黎儿已经忘了，那我们便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般，我们还是一家三口，他就是你的亲儿子！” 林月卿听在耳中，只觉得可笑。 先不说这事儿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难到装傻就可以安心的过一辈子么？ 更何况，像是段黎那样的孩子，怎么可能受了些惊吓就记忆错乱！ 怕是又存着什么别的心思吧？！ 林月卿想着，但是这些话她都没有和段泽听，只是道：“段大帅要是没有什么事情，便离开吧，我要休息了。” 林月卿说着，便要将被子蒙过头。 段泽看着林月卿样子，上前道：“卿卿，你还要我怎样，我已经不问你枪的事情了，我们就不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么？” 第247章 他又何尝没变 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当作？ 林月卿心中冷笑。 本来就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她根本不曾向段黎开过枪。 可是段泽的话里话外，口口声声都是她做了这件事。 她凭什么要忍气吞声的将所有事情担下？ 如今重伤的是她，段泽怎么就不问问她是怎么受的伤？ 还是他觉得，就连她自己的伤也是她自己亲手打得？ 林月卿背过身，不再理会段泽。 林月卿铁了心的模样让段泽觉得难受，段黎是他的孩子，林月卿是他的妻子，为什么这两个人就不能和睦相处呢？ 段泽看着林月卿的背影，眼中的情绪难明。 “咚咚！”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敲响，段泽闻声望去，就瞧见段黎小心翼翼的探进头来，笑弯了一双眼睛。 “怎么了？” 段黎压下心中的情绪，温声问道。 段黎闻言怯怯的看了眼没做声的林月卿，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来看看母亲。” 段泽闻言看向林月卿，见她没有什么动作，更是连话都不说一句，皱了皱眉。 “卿卿，黎儿来看你了。” 段泽说着，然后将段黎领了进来，走到林月卿旁边。 “母亲，你没事吧？” 段黎眨着眼睛看着林月卿，一双眼睛无辜的让人怜惜。 可是林月卿清楚的知道，这样一双眼睛后面，藏着的是什么样的歹毒心思，毕竟她的伤就是拜他所赐！ “带他出去。” 林月卿坐起身，看向段泽，声音冷硬。 “卿卿！” 段泽不悦的叫了声她的名字，但是并不能改变林月卿的态度。 段黎看着林月卿和段泽之间的对峙，心中偷笑，也不忘再添把火。 “母亲，你怎么了？黎儿是惹你生气了么？” 段黎惊慌的揪着被，一双小手紧紧的抓着林月卿的手，好像是不经意般狠狠的压在了林月卿打着针的手上。 林月卿吃痛，大力将段黎推开。 段黎茫然的跌坐在地，一双眼睛含泪看着林月卿，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迷茫的看向段泽。 段泽也被林月卿的动作弄得一愣，才没来得及扶住段黎，此番碰上段黎的目光，连忙将他扶起，皱着眉看向林月卿道：“你在做什么？！他不过是个孩子，你要是不愿意他碰你，说就是了，推他做什么！” 手上的刺痛感让林月卿心中烦躁，她一把将手上的针扯了下来，带出来的血滴在洁白的被褥上，刺眼异常。 “段泽，你还真是个好父亲。” 林月卿话中的讽刺之意在段泽听来尤为刺耳，他看着脾性与以前大不相同的林月卿，只觉得陌生。 “卿卿，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段泽的话让两人心中都有些酸涩。 林月卿看着段泽，眼中的热意被她尽数压下。 从前？ 林月卿试图去回忆她和段泽的从前，可惜除了那些痛，她竟是想不出什么。 段泽说她变了，可他又何尝没变？！ 林月卿从床上下来，站直了身子，腹部传来的阵痛感，让她不住的蹙眉。 刚刚打针的那只手背泛着青紫，被林月卿藏在了身后。 她扫了眼段黎，满目悲凉。 “段泽，你说我变了，那你呢？” 第248章 无措 段泽被林月卿的话问的一窒。 他变了么？ 段泽不禁开始思考，从他和林月卿再见，到分开，再到一起…… 段泽承认，他变过，可是他确定，他对林月卿的爱没有变过！ 林月卿看着段泽眼中变换的神情，心中发涩。 他们都变了，不管是性格还是对彼此的感觉。 林月卿知道她还爱着段泽，也确信段泽还爱着她。 可有时候，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只有爱就可以的。 “段泽，我从不否认我爱你，可现在，比起爱你，我更想爱自己。” 林月卿喃声道：“因为爱你，我已经失去了太多，可是我还是一次又一次的选择和你在一起。以为那时我以为你也能像我为你做的事一样为我。可我好像错了。你有了比我重要的东西，你不再全然的信任我，你甚至怀疑我会对你的孩子出手。其实你心里清楚的，我不会。但是你不敢赌。” 林月卿轻笑了一声，满是自嘲。 “你怕了，不是怕我如何。而是怕我真的伤到了段黎。” 林月卿说着，看向不曾开口的段黎，眼中没有憎恨，甚至没有任何情绪。 “即使他刚进府来的时候，你没将他放在心上，可这些日子，他在你心中的位置越来越重。我知道，他是你的儿子，这是应该的。但是段泽，我心里还是不舒服的，因为这一切本该属于我们的儿子，但是他还没来这世上看一眼，就没了。” 林月卿说着，眼眶有些泛红。 “所以我尝试着将段黎当作自己的孩子去对待，但是不只是我做不到，段黎同样做不到。既然如此，我俩又何必非要装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所以段泽，不管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段黎，让我走吧。” 林月卿的话，段黎听在耳中，心中却是冷笑。 这是在以退为进么？ 她明知道段泽不会放她离开！ 段黎拉了拉段泽的衣袖，嗓音稚嫩。 “父亲，黎儿不要母亲走！黎儿要母亲！黎儿不要做孤儿！” 段黎说着说着便哭出声，一张小脸满是泪水，看得人心疼。 “卿卿，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那都是之前的事了，现在黎儿……” 段泽看了眼段黎，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道：“你也知道，那为什么不能重新开始呢？你也能看出黎儿对你的依赖。” 林月卿看着段泽，眼中没有分毫的动容。 “段泽，有些事情我不愿意解释，但是这不代表我可以随便替人背锅。这把枪是你给我的，如今我还给你。你说我给了段黎一枪，那我身上的枪伤也可以相抵了。帅府我不会再回去，如果你还念着曾经的情分，便别再来打扰我，包括段黎。” 林月卿打开病房的门，逐客意味明显。 段泽看着林月卿，嘴唇微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确实，他默认了林月卿上了段黎，却不曾问过她伤口由来。 段黎有些无措。 懵然的看着林月卿，脚却像是钉在地上一般，难动分毫。 此时，大敞的病房门传来一声哭喊，震人心神。 “我的黎儿啊，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第249章 和我回去吧 思晴的哭喊直接将段泽从思绪中拉回神。 他不悦的皱眉看着思晴，只觉得心中厌烦。 “你喊什么！” 段泽怒声斥责道。 思晴被段泽的怒气吓得一哆嗦，摸不清段泽今日的脾气，只能是收了声委屈的说道：“大帅，思晴……思晴只是担心黎儿。” 段泽皱了皱眉，看着身边一脸迷茫的段黎，才想起刚刚自己欲言又止的话。 段泽看了看站在门边，没有插手意思的林月卿，又看了看神色凄苦的思晴，沉声道：“卿卿，你和黎儿待在房里，思晴，跟我出来。” 林月卿扫了眼段黎，没有说话。 倒是段黎瞧着段泽黑沉的脸色，心中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 病房外，思晴看着脸色有些黑沉的段泽，心中惴惴不安。 “大帅，您找我想说什么？” 思晴看着段泽，眼中的情意腻的让人心烦。 “从明日起，你就搬出帅府。” 思晴闻言心中大骇，看着段泽不像说笑的模样，双膝一弯，便跪在了地上。 “大帅，可是思晴做了什么事情，惹得您恼火？” 思晴心中思量，却怎么也想不出自己何处惹到了段泽。 莫非是林月卿在他面前说了什么？ “后面的事情我会叫人安排，保你一生无虞，但是你不能在出现在帅府，更不能出现在卿卿和黎儿面前。” 思晴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 “大帅，黎儿是我的心头肉，他还那么小，怎么离得开我啊！” 思晴拉着段泽的裤脚，声泪俱下的哭诉着，吵得段泽眉头紧皱。 “黎儿已经忘了你，你说的这些都是过去，所以我希望这些事黎儿不会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你明白么？” 段泽的话中带着威胁，听得思晴心中发寒，连哭声都小了很多。 段黎忘了是什么意思？ 思晴心中画魂儿，但是眼看着段泽心思已定，她即使赖在大帅府中不走，也没有什么用处，说不好还会坏了段黎的计划。 想到这儿，思晴便失魂落魄的站起身，端的一副慈母模样，抽噎道：“大帅的意思，思晴明白了。只要夫人能好好照顾黎儿，将他当作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那思晴也就放心了。” 段泽闻言点了点头，便叫来人，将思晴带回去。 “母亲那边我会去说，记住我和你说的话。” 段泽说完，便走进了林月卿的病房。 病房内，林月卿和段黎站在两个地方，中间的距离隔得甚远。 段泽瞧见也没说什么，只是道：“思晴我已经送出府了，从今以后，帅府只有我们一家人。卿卿和我回去吧。” 林月卿闻言看了段泽一眼，冷声拒绝。 段泽眉心皱了一下，只当作林月卿还在耍脾气，也没多言，伸手牵过段黎，然后道：“黎儿我先带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林月卿看着被带的晃动的房门，闭上了眼睛。 翌日，段泽领着段黎上门，却不想刚走到门外就听到病房中传来的笑声。 他心中微沉，伸手推开了门，就瞧见昨天还是一副冷漠模样的林月卿，此时却是对着白树，笑得开心。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第250章 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 林月卿见段泽进来，脸上的笑意收了收。 白树察觉到两人的气氛不对，一时也不好说话。 整个病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宁静之中。 “怎么不说了？” 段泽走上前，坐在白树旁边，将手中拎着的汤碗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既然北帅来了，我就先走了。” 白树不想在段泽和林月卿之间插着，便起身说道。 林月卿点了点头，还没等说话，就听到盛着汤的段泽开口说道：“走什么？” 段泽的脸色一片冷峻。 林月卿见他的样子，眉头微皱：“段泽，你又想做什么！” 段泽看着林月卿，目光深邃，叫人瞧不出他的想法。 “卿卿，我能做什么。” 段泽将汤碗递给林月卿，然后看向白树道：“坐下吧，我听听你们聊什么呢。” 白树看了段泽几眼，直言道：“北帅不必如此紧张，我与林大夫只是在谈论南城的风光，林大夫也说，等有时间，要去南城走一圈。” 段泽闻盐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但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看向林月卿沉声道：“是么？卿卿，怎么没听你说过。” “段泽，我去哪儿用不着你知道。” 林月卿的语气平淡到好像她和段泽之间不过是个陌生人一般。 可段泽好像恍若未闻。 他看着手中和刚盛出来时，没有任何差距的汤，亲自舀了一勺放到了林月卿的唇边：“别闹，尝尝，这是府里用老母鸡熬得汤，最是养身子。” 鼻间传来的醇香刺激着林月卿的味蕾，但她也只是别过头道：“段泽，我说过我不会回大帅府，我和你也没有关系。” 段泽看着林月卿有些苍白的下颌，伸出去的手缓缓收回。 “汤我放在这儿了，一会儿黎儿下学，我去接他过来，我们一同用午饭。” 段泽说着，便将汤碗放回到了桌子上。 他看着还站在一旁的白树，点了点头道：“你也留下来一起吃个饭。” 白树看着段泽离去的背影，眼睛微微眯起，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北帅他……” 白树看向病床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林月卿开口想要问一些关于段泽的事情，可是看到林月卿的神色之后便住了声。 “林大夫，你……没事吧？” 林月卿回神，摇了摇头，扯出一抹笑，却是苦涩的令人发慌。 “你什么时候回南城？” “明天。” 白树挠了挠头道：“南帅昨日传来消息说，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办。” 林月卿闻言没有说话，可白树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你……是想要离开这里么？” “……对不起，这件事我不应该牵连你的。” 林月卿见自己的心思被拆穿也不伪装，直言道。 她知道段泽的性子，如果真的叫她借着白树的缘故出了北城，怕是会生出些什么事端。 但是她真的不想这样和段泽折腾下去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她离开。 去到一个段泽没有办法插手的地方。 白树看着出神的林月卿，叹了口气道：“我没什么，只要你想好了。” 白树的眼眸中掩匿着无尽的深情，可是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林月卿并没有瞧见。 第251章 与你无关 段泽带着段黎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十五分了。 白树也已经离开有一阵儿，但是段泽寻遍了病房，也没有瞧见林月卿的身影。 段泽心中慌张，面上急切，甚至顾不上身边的段黎，转身除了病房，抓住路过的护士，厉声道：“林月卿呢！？她人呢！？” 护士惊慌的看着面色可怖的段泽，有些说不出话来，只能是怔怔的看着她。 段泽瞧着护士的模样，眉宇间尽是烦躁，立马松开了手。 “段泽，你在做什么？” 林月卿的身影从另一旁的楼梯拐角处走了出来，看着将医院搅得乱成一团的段泽，揉了揉发疼的额角，出声叫道。 段泽闻言倏然停下脚步，惶然的转过身看向林月卿， 直到被段泽温暖的怀抱搂进怀中，她才有些相信，刚刚段泽眼中一闪而过的竟然是害怕！ 林月卿怔愣的待在段泽的怀中，垂在身侧的手抬起落下，反复几次，终究是没有环上段泽。 段泽竟然会害怕么…… 林月卿有些不敢相信。 但是不等她有什么想法，段黎的身影便从病房内探了出来。 林月卿看着段黎，也清楚的看见他眼中的嘲弄。 果然，什么记忆错乱都是假的。 林月卿冷笑出声，也惊醒了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段泽。 病房内。 林月卿看着脸色难看至极的段泽没有出声。 “你去哪儿了！？” 段泽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紧紧的盯着林月卿，好像只要他眨个眼，林月卿就能瞬间消失一般。 “我去哪儿与你无关。” 林月卿冷声答着，将自己重新塞回被中，不去看他。 段泽看着病床上蜷成一团的身影，将心中的暴虐情绪尽数压了下去。 “卿卿，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不宜动作。” 段泽放软了语气，眼中满是担忧。 林月卿听着段泽的话，背对着他的身影没有丝毫动容的意思。 “咚咚。” 病房门被敲响，段泽想要说的话被阻了回去。 他走到门前，将亲卫兵送过来的午饭接了过来，一一摆放在桌上道：“卿卿，我叫厨子做了鱼汤，快来尝尝。” 而一直没有说话的段黎则是沉默的吃着菜，余光却是在段泽和林月卿身上打转。 看来他的方法奏效了。 段黎心中想着，嘴角的笑容微微弯起。 “黎儿，你在笑什么？” 林月卿一直没有理睬段泽，他免不了有些丧气，却没想到，这一转头，便瞧见段黎看着眼前的菜笑得开心。 段黎心中一惊，面上却还是那副笑意，天真道：“父亲，黎儿只是突然想起了学堂上的趣事。” 段泽闻言点了点头，复又转回头看着林月卿。 段黎之后也不敢再乱想，胡乱塞了几口菜之后便起身道：“父亲，下午学堂还有课，黎儿就先走了。” 段泽看了眼病房内的表，颔了颔首道：“去吧，叫卫兵送你过去。” “好的，父亲。” 段黎朝段泽弯了弯腰，然后看向林月卿道：“母亲好好养伤，黎儿下学之后再来看您。” 说完，段黎百年跑出了病房，没了踪影。 倒是段泽看着被关上的房门，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卿卿，黎儿是真的将你当成母亲，你就不能像以前对待晨晨一般么？” 第252章 别拿段黎和晨晨相比 林月卿闻言心中一痛，更多的是反感。 她猛地坐起身，腹部传来的疼痛感让她不住拧眉。 “卿卿，你慢点儿！” 段泽皱着眉看着林月卿的动作，起身就要出去叫护士。 “段泽，你站住！” 林月卿看着段泽的背影，高声呵止道。 而段泽恍若听不出林月卿话中的怒气一般，反而挑了挑眉道：“你愿意和我说话了？！” 而林月卿闻言之后，只是冷声道：“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段泽闻言脸上的笑意僵了僵，但还是说道：“卿卿，我的意思是黎儿和晨晨都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黎儿呢？” 林月卿不禁冷笑。 喜欢？！ 她不憎恨就不错了，还叫她喜欢！？ 谁会喜欢上一个差点杀了自己的孩子？！ 林月卿心中想着，却是不想和段泽多解释。 “段泽，别拿段黎和晨晨相比。” 林月卿眼中的厌恶意味太过明显，看得段泽心中一痛。 段黎是他的孩子，即使是他和别的女人生的，但也是他的孩子，林月卿连一个父母不明的孩子都能疼爱至极，为什么总是对段黎有这么大的意见！？ “卿卿，不管怎么说，黎儿是我的孩子，即使你不喜欢，但是他现在只认你一个母亲，你就不能态度好点儿么？！” 段泽说着说着，语气便有些急躁。 林月卿冷漠的看着段泽，眼中满是可笑。 “你也说了段黎不是我的孩子，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只认我这一个母亲？ 林月卿只觉得现在的段泽被蒙蔽的像个傻子，明眼人都能瞧出段黎和自己并不亲近，可偏生段泽信的彻底。 有哪个孩子看到自己母亲的时候，眼中全是嘲讽的目光？ 林月卿想着，心中对段黎的厌烦更是到了顶。 而林月卿的神情看在段泽眼中，则是她善妒。 他已经将思晴送出了大帅府，林月卿还想要他怎么样？ 她连一个孩子都容不下么？ 还是说她恨他，恨到想让段家断后！ 段泽想着，眼中蒙上一层痛苦。 “卿卿，段黎是我的儿子，母亲盼这个孩子已经很久了。如果你真的不能忍受他，我便将他送到老太太身边养着，不让你瞧见好不好？别再闹了。” 段泽说着，便要走上前，拥住林月卿。 可胳膊刚要环住，就被林月卿一掌推开。 段泽饶是对林月卿的脾气再好，此时也不免有些不耐。 他皱着眉看着林月卿，叹了口气道：“卿卿，你还想我怎么样？” 林月卿看着段泽，将他眼中的忍耐看得清楚。 “段泽，我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我要离开你，离开帅府，离开北城！” “你想都别想！” 段泽一瞬间神色就冷了下来，五个字字字铿锵坚定。 林月卿也被段泽的语气激怒，她寒声道：“段泽，不肯放手的人一直都是你，既然在一起两厢折磨，你为什么就不能放我，也放自己一条生路？！” 林月卿的眼中满是疲累，看得段泽心中抽痛。 难道他对林月卿的爱在她看来，不过就是互相折磨么？！ 段泽眼底情绪变换，最终化成了一片死寂。 第253章 囚一辈子 “你想好了？” 段泽的嗓音低沉喑哑，林月卿闻言之后重重的点了点头，似是在表达自己的决心。 “呵、” 段泽嘴角掀起一抹笑，看得人心发慌。 “既然你想好了，那……” 段泽看着林月卿，慢慢抬起手，拂过她的脸，目光一直在她脸上流连，似是要将她紧紧的刻在自己的记忆中一般。 “段……” 林月卿的话刚冒出个音儿，就再也没有了后续。 段泽低头看着倒在自己怀中的林月卿，没什么情绪的眼中浮上几许的复杂。 “卿卿，我怎么可能放手？” 段泽喃喃的声音是林月卿的最后记忆。 等到她再次转醒，看着自己头上熟悉无比的床顶，心中满是自嘲。 她怎么能想到说一不二的段泽竟然会做这种偷袭的事？！ 她尝试着坐起身，脚上传来的呼啦啦声响让她的视线看去，表情一僵。 段泽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林月卿对着脚腕上的镣铐出神的样子。 他心知自己的不对，但是只要能留下林月卿，他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段泽如此想着，神情如常的走进屋里。 “卿卿醒了？” 段泽坐在床榻边，身上将林月卿微乱的鬓角整理了一下。 林月卿偏开头，避开段泽的手冷声道：“段泽，你是打算囚着我一辈子么？” 段泽闻言心中一痛，勉强弯了弯唇道：“卿卿胡说什么，只要你答应我不走了，我立刻便给你解开。” “好，我不走了，你给我解开吧。” 林月卿甚至连思考都没有，就说出了段泽想要的答案。 段泽没有动作，只是怔怔的看着林月卿。 林月卿见此冷笑道：“怎么？段大帅不是说只要我不离开便给我解开么？怎么不动手？” “卿卿，你骗我。” 段泽的眼中浮着失望，摇了摇头说道。 “嗤！” 林月卿表情满是不屑与嘲讽，看得段泽难受。 “既然不信，那你又何必说那些话来糊弄人。” 林月卿知道让段泽放她离开的可能性为零，说完这句话之后，索性闭上了眼，眼不见心不烦。 段泽则是看着林月卿，最后只留下一声轻叹。 “卿卿，我不会放你走，你依旧是帅府的夫人，段黎我已经送到了老太太那儿，他不会来打扰你，你安心的在帅府待着。” 段泽说着，确定林月卿没有回答他的意思，转身除了卧室。 段泽的脚步声消失之后，林月卿睁开了眼睛。 段泽，你非要将两个人逼到这个地步上么？ 林月卿说不出心中是个什么滋味，也许失望，也许难受。 林月卿从医院离开的事情，白树是第二天才知道的。 他马上就要回南城，在离开之前，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再见林月卿一面，于是便在北城士兵的把控下，进了医院。 但是等他寻到林月卿的病房时，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他才恍然。 而大帅府门口，白树看着拦着他的卫兵，眉头微皱。 “我是南城大帅的亲兵，有事情要见北帅，若是贻误的军情，你们担待的起么！” 门口的卫兵闻言互相看了看，有些踟躇。 白树见了之后，开口添火道：“放心，我进去只是去找北帅而已，再说前几日我不是也住在这儿么！？” 卫兵闻言抿了抿唇道：“那麻烦您在这儿稍等一下，我去禀告大帅一声儿。” 眼看着卫兵的身影走远，白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另一个卫兵，动了动手腕，一拳砸了过去。 第254章 你胆子真大 白树在大帅府中住了些时日，自然是对其中的分布清楚些许，所以摸到梅苑也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 只是他没想到，一向清静的梅苑，此时却有不下十个士兵看守。 白树蹙了蹙眉，从旁边走了过来，表情严肃。 “站住！” 守着梅苑门口的卫兵瞧见白树的身影忙出声呵道：“大帅有令，不准任何人出入。” 白树闻言不慌不忙回答道：“是北帅叫我过来的，我与夫人是旧识。” 卫兵闻言迟疑了一下。 段泽对林月卿的看重他们心知肚明，而白树又是一副真切的模样，不禁让他们有些迟疑。 “我过来的时候北帅正在忙，一会儿他便会过来，要是瞧见我被你们拦住了，你们少不了要挨上几军棍！” 白树半威胁着说着，余光偷偷打量着周围的地形。 “那你便进去吧。” 卫兵终是松了口，打开了门，将白树放了进去。 白树踏进苑门之后，就听见屋中传来的碎裂声，当时也顾及不了别的，直接冲了进去。 看着跌坐在地上的林月卿，他眉头微蹙，连忙伸手将人扶了起来道：“林大夫，你没事吧？！” 林月卿心中讶异白树的到来，但是腹部传来的痛感让她说不出话来。 白树扶着林月卿坐回床上，这才瞧见了她脚腕处的镣铐。 “这……” 白树吐出个音儿来，但是又咽了回去。 “林大夫，你打算怎么办？” 林月卿闻言苦笑道：“还能怎么办。” 林月卿靠在床榻上，怔怔出神，白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间整个卧室陷入了寂静。 段泽来的很快，从听到白树回来的时候，他便直接奔着梅苑而去。 “白树，你胆子真是大！” 卧室门被踹开，迎面便是黝黑的枪口。 白树表情未变，只是看着段泽道：“北帅，如果我胆子大，现在你应该已经看不到我和林大夫了。” 段泽闻言眼神一凛，周身冒着杀意。 林月卿瞧着心中焦急，生怕段泽真的伤了白树。 “段泽！” 林月卿的怒喊将段泽的怒气点到了顶峰，他错开目光看着林月卿，被她眼中警告刺激的双眼发红。 又是这样！ 段泽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每一次，林月卿都是这样，挡在别的男人身前，用她来逼迫他。 “卿卿，是不是在你心里，谁都比我重要？” 段泽的嗓音带着砂砾感，像是刀在地上摩擦一般，让人汗毛直立。 “宋天杨如此，穆明如此，白树也如此。” 段泽说着，突然一声嘲笑，“卿卿，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真的爱我么？” 林月卿愕然。 以着段泽的性格，断然不会在人前问出这样的话，可是如今白树在，卫兵也在，他就这么轻易的问出来了。 林月卿看着他，本来清楚的答案如今也变得模糊。 “卿卿，这个答案有这么难么？” 段泽的枪缓缓落下，一双厉眸看着林月卿，好像她的一句话，便能审判他的结局。 “段泽，我爱过你。” 并且直至今日，依旧爱着！ 第255章 别逼我恨你 可惜林月卿的话直说了一半，而段泽也只听到这一半。 爱过…… 那是什么时候不爱的呢？ 段泽心中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噬咬一般，痛彻心扉。 原来，他和林月卿已经错过了么…… 可那又如何呢？ 段泽眸色深切的望着林月卿，一汪深情。 “段泽，放我走吧。” 林月卿叹了口气说道。 “卿卿，你是不是忘记我说过什么？” 段泽将枪收了起来，招了招手，将守在门外的士兵唤了进来道：“白树擅闯帅府，带下去。” “段泽！” 林月卿高声呵着，满眼的维护之意。 “带下去！” 段泽没有理会林月卿，而是厉声催促着士兵的动作。 白树的手落在腰间的枪袋上，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拔出，任由士兵卸了他的枪，将他扭送出去。 林月卿坐在床上，看着白树的背影，心中焦急，连忙起身想要阻止，却不想腹部伤口一阵抽痛，连带着整个人都栽倒在地。 段泽看着林月卿的样子，上前将人扶了起来：“卿卿！来人，叫大夫！” 段泽将林月卿打横抱起，放到床上，解开她的衣服，看着晕着血的纱布，脸色倏然冷凝。 “你就这么在乎白树，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 林月卿忍着痛，一把拂开段泽的手，冷声道：“不用你管！” 段泽看着自己的手，慢慢收成拳。 他深吸一口气：“不让我管，你打算让谁管？白树么！” 林月请不想理会段泽，干脆将衣服一合，侧过头，不再看段泽。 段泽瞧着她的背影，眼中情绪起伏，最后化成一层狠戾。 “是不是只有他死了，你才会看我一眼？！” 林月卿闻言身子一僵，转回头看着段泽道：“别逼我恨你。” 她眼中的决绝看的段泽心中微痛。 果然，只有在提起白树的时候，她才会理他…… “那也比你对我视而不见的好。” 段泽说着，便转身走出了房间。 林月卿见此，连忙起身想要阻止，可是她刚走到桌前，就听到一声枪响。 她心中一慌，脚下一个踉跄，便摔倒在门边，而院中，那一抹鲜艳的红狠狠的刺痛着她的眼睛。 “白树！” 林月卿的叫喊，惊动了树上的寒鸦，引来一声声鸦语。 段泽闻声转过身看着扑到在地，神色哀恸的林月卿，眼中尽是执拗。 “卿卿，你终于是我一个人的了。” 段泽将林月卿搂在怀中，语气轻飘却让人心生凉意。 林月卿死死的盯着段泽，眼中含泪与刺骨的恨意。 “段泽，我恨你！” 林月卿狠狠的咬着段泽的肩膀，痛的段泽闷哼，但是他没有躲开，反而是将林月卿搂的更紧。 “恨我吧，卿卿，至少让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肩膀上的痛已经麻木，怀里人儿愈加微弱的呼吸让段泽猛然从那种状态中回神，看着已经晕过去的林月卿，还有她腹部湿透衣衫刺眼的红，有瞬间的懊悔，但转瞬便已不见。 段泽将林月卿抱回了床上，复有回了院子，看着地上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晦暗。 “将人给南帅送回去，就说是本帅送他的大礼。” 第256章 不曾说出口的情意 林月卿醒过来的时候，目光有些茫然，可紧接着，昏迷前的记忆涌了上来。 白树…… 林月卿倏然起身，牵动腹部的伤口，痛的她嘶了一声。 但是她只是停顿了一秒，然后就下了床，朝着院内而去。 院内北打扫的干净，空无一物。 但是林月卿就是闻见了浓重的血腥味，那是属于白树的血…… 林月卿跪坐在昨日那具尸体在的地方，失声痛哭。 是她害了白树！ 林月卿脑中浮现起曾经和白树的点点滴滴。 那个害羞腼腆的少年。 那个单纯无害的孩子。 还有他那份不曾说出口的情意…… 林月卿的双手紧紧的扣着地，似乎如此便能将白树唤回来一般。 错落有序的脚步声响起，熟悉无比的军靴出现在林月卿的眼前，她抬起头，看着段泽，眼中含恨。 而段泽好像没瞧见一般，伸手将林乐卿扶了起来道：“地上凉，你的伤口还没好，回屋吧。” 林月卿借着段泽的力道起了身，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怎么了？” 段泽挑了挑眉。 在段泽说话的同时，伴随着的还有咔哒一声。 段泽看了眼自己空了的枪袋，默然抬头对上黝黑的枪口，眯了眯眼道：“怎么，又想杀我？” 林乐卿闻言一怔，想了一阵儿，才明白段泽话中的意思。 是啊，她曾经也对段泽拿起过枪，为了宋天扬。 可早知道不久的现在，又会有一个人因为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丧命，她绝不会手抖！ 段泽看着不说话的林月卿，上前一步道：“别闹了，外边风大，跟我回去。” 段泽说着，便要伸出手，去牵林月卿的另一只手。 林月卿一巴掌拍开了段泽的手，倏尔大笑。 林月卿的笑笑的段泽心中发慌，但他还是再次伸出手…… “咚！” 一声闷厚的枪响。 “啪嗒” 一声弹壳落地的清脆。 段泽怔怔的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嘴角的笑落了落，却又浮上双眼，带着满满的冷寂。 “这次换手了？” 段泽抬起头看着林月卿，将痛到发抖的手收到了身后。 林月卿闻言握着枪的手紧了紧，没有说话。 “卿卿，如果真的恨我，想为白树报仇，那就朝这儿开枪。” 段泽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然后又伸手握住了还在发烫的枪管，直对自己的心脏。 “这一枪之后，你便可以放心了。再不会有人囚着你，再不会有人逼着你，” 也再不会有人像我这般爱着你…… 林月卿怔怔的看着段泽的胸口，手指在扳机上来回的滑动，却始终没有扣下。 “段泽，如果可以，我宁愿从一开始就没有爱过你。” 如果不曾相遇，她就不会爱上他。 如果不曾相爱，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林月卿松开了手，放开了枪，也放下了她和段泽的所有。 从今天开始，她和段泽之间，不再有过去，只有恨！ 段泽手中还握着枪，他转过身，看着林月卿默然的身影，身子晃了晃，倏然单膝跪倒在地。 一口血喷在地上，段泽抬手抹了下嘴角，心中涩然。 他拼进了一切，却还是和林月卿走到了这一步！ “可是卿卿，我心甘情愿……” 第257章 领兵出征 “大帅，您手上这个伤口伤得太重，即使好了，也会留下后遗症，怕是以后做事也会不方便啊。” 大夫给段泽手上的枪伤上着药，不住的絮叨道。 段泽看着手上缠绕的纱布，没有说话。 “别动！” 段泽看着大夫要将取出来的子弹扔掉，按摩能够出声制止。 段泽伸手将弹头放入军装口袋中，起身掸了掸裤子上的褶皱道：“伤的事情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是来给卿卿取药的。” “是，大帅。” 段泽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医院。 帅府梅苑。 林月卿看着在自己面前打晃儿的段黎，神色冷冽。 “谁让你进来的！” 段黎闻言扯唇笑了笑道：“母亲，你受伤了，儿子来看你岂不是天经地义？” “段黎，我不想和你玩儿什么文字游戏，有些事情你我心里都明白，你不用在我面前装无辜。” “母亲，你这不是想多了，你的话黎儿可都听不大懂啊！” 段黎说着，将他刚刚倒的热茶慢悠悠的递到了林月卿面前。 “母亲，尝尝吧，这是黎儿亲自泡的。” 林月卿没有动作，只是看着段黎。 段黎也不催，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只有茶的热气虚虚渺渺的飘着。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段泽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而更刺痛他眼睛的是段黎已经发红的手指。 他连忙上前将茶杯拿了下来，重重的搁在桌上。 “父亲，这是黎儿刚刚学会的冲泡技术，想着来给母亲尝尝鲜，你不会怪黎儿吧？” 段黎仰着头，眨着眼看着段泽。 段泽嗯了一声，然后道：“你有心了。” 段黎笑了笑，然后道：“父亲，黎儿下午还有课，便先离开了。” 段泽点了点头，看着段黎跑出了屋子，他才转过身看着林月卿道：“卿卿，你就算不想理我，但是黎儿只是个孩子，无论学到什么都想着想给你看看，讨你欢喜，你哪怕敷衍他一下都是好的！” 林月卿闻言只觉得可笑。 “段泽，我和你没有关系，段黎也不是我的孩子，我凭什么要费心敷衍。” 更何况，段黎对她根本没抱什么好心思。 段泽看着林月卿的样子，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日子这么一天一天的过着，林月卿的伤也渐渐好的差不多了。 她在梅苑寻了个清净的地方，给白树立了个衣冠冢，每日常做的事便是在那儿不知道说着什么。 段泽起初心中还有些不悦，但是后来便也随着她去了。 至少她不再想着离开了不是么？ 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倭国人便再次去而复返，声势浩大。 段泽也要再次领兵出征。 梅苑内。 段泽看着没什么反应的林月卿，压抑了多日的情绪终于是隐忍不住。 他攥着林月卿的手腕，望着她的一双眼中不见往日的隐忍，反而带着些许的肆意。 “卿卿，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么？” 林月卿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默默的抽回了手，继续吃着碗中的饭。 段泽不死心的看着林月卿，带着一种誓不罢休的执拗。 第258章 他的事与我无关 段泽离开的那一日，正值小满。 天色微暗，没有前些日子的晴空万里，反倒是带着一丝雨前的沉闷。 林月卿坐在床上，段泽站在门口，一双眼中尽是希冀。 “大帅，时间到了。” 段泽闻言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眼林月卿，沉声道：“穆明在北城，你若是有什么事要办，就派人去找他。” 林月卿闻言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看着某个地方出神。 脚步声渐渐远离，林月卿望着大敞的房门，轻嗤了一声。 段泽的离开对于林月卿来说并没有改变什么。 梅苑较之他在的时候，更是多了两队卫兵的巡逻，别说林月卿不过是个手不能提的伤员，即使是个健硕的男人也很难出的去。 所以她也歇了离开的心思。 白树的死让她明白，即使她跑了，段泽回来之后，依旧会有人为她而丧命。 她不想再牵连任何人了。 段泽走的第四天，林月卿照例待在白树的墓前，没什么话可说，便只是静坐着，好像这样便能平静下来一般。 穆明过来的时候，林月卿正小心的拔着坟上的青草。 “夫人……” 穆明走上前，站在旁边轻声唤道。 林月卿闻言抬起头看向穆明，颇为诧异：“你怎么来了？” “前线来了战报，大帅平安到达，让我来帅府报个信儿。” 穆明解释着，将手中一直提着的牛皮纸袋递给了林月卿道，“这是大帅叫我给你带过来的，说是你以前最喜欢吃的。” 林月卿闻言漠然的看了眼牛皮纸袋，鼻间传来的味道，让她了然。 “拿走。” 林月卿的冷漠让穆明有些无措，但他还是将东西放了下来道：“夫人，我这次来还有另一件事。” 林月卿闻言拔草的手顿了顿，闷声道：“什么事？” “关于小少爷的。” “他的事与我无关。” 林月卿站起身，打扫着身上的草屑，径自的往屋子里走去。 穆明跟在她身后，欲言又止。 “坐。” 林月卿指了指桌边的凳子。 穆明依言坐下，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夫人，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上次你和小少爷在城中受伤的事情。” 林月卿闻言眼中闪了闪，淡淡回到：“穆明，我说过了，他的事与我无关。” 她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那种痛可是让她刻骨铭心。 如果不是那件事，她和段泽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白树又怎么会死？！ 林月卿想着，心中怒火，烧的她手都在发抖。 穆明瞧着林月卿的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的话该不该说下去。 林月卿将穆明的神情看在眼中，平息了自己的情绪之后，终是叹了口气道：“罢了，你说吧。” 穆明闻言，忙道：“大帅之前一直在暗中调查那次的事情，不过直到前些日子，我才查出了些许的问题。夫人，小少爷可能不是大帅的儿子！” 林月卿手中的杯子倏然掉落。 她愣愣的看着穆明，有些不敢置信。 “穆明，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第259章 求之不得 林月卿此刻的心情，穆明当然明白。 因为他在查出这件事情的时候，也很是不可思议。 “夫人，我当然清楚。” 穆明解释道，“我在大帅身边的时间比较短，三年以前的事情也不太清楚所以废了些时间。叫思晴的那个女人的身份我们也查清楚了。” 林月卿静静的听着穆明说话，心中却是掀起了波涛海浪。 原来思晴是戏班子的台柱不假，也确实被段泽带走过，但是在此之后，思晴也服侍过不少的军官富商，最后一次则是在东城！ 林月卿听到东城，脑中有一丝光一闪而逝。 “段泽与段黎可是验过血的，医生也证实了他们的关系。穆明，你说话可要有证据。” “夫人，这件事我会继续查下去，只是大帅那边，是否要告诉？” “不能说！” 林月卿语气坚决。 她知道段泽是什么样的人，若是让他知道段黎的事情，即使没有证据，也会惹得他大怒。 他现在身在战场，背后是全北城的百姓，自然是不能让他为家事烦忧。 “这件事你先查着，既然你怀疑思晴的身份，那就好好查查。” “是。” 穆明站起身，将自己腰间的配枪放到桌子上，推到了林月卿的面前。 “夫人，这把枪你留着防身。帅府我不能常来，虽然有人保护你，但难免会有不察的时候，有把枪防身，我……和大帅也能安心。” 林月卿闻言点了点头，将枪收了起来，起身送穆明走到了梅苑门口。 “母亲！你怎么出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外的段黎看着林月卿和穆明的身影，高声喊道。 林月卿皱了皱眉，还不等说话，就听到一旁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咳嗽声。 “阿泽刚走几日，你就开始往府中带人了！？” 段母看着林月卿，眉眼中满是不满意，像是林月卿做了什么不守妇道的事情一样。 穆明也有些尴尬，他也没想到段母说话这么难听。 “老夫人，我是奉大帅的命令来给夫人传话的。” 穆明敬了个军礼吗，替林月卿解释道。 段母闻言冷哼了一声，嘟囔道：“阿泽也不在家，自然你们说什么是什么，等阿泽回来，我定然要告诉他，休了你这个贱蹄子！” 林月卿听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皱了皱眉，冷声道：“你若是能劝动他那是最好不过，我求之不得！” 说完，林月卿便转身进了梅苑，眼不见为净！ 穆明见此，自然也不会多留，直言告辞。 段母看着梅苑的大门，啐了口唾沫道：“那我们就等着瞧，你个不要脸的！” 段黎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穆明的背影出神。 他和林月卿说了什么？！ 段黎心中捉摸着，看着还在嘟囔着不知道骂着什么的段母，眉头微微皱了皱，然后忙道：“祖母，黎儿忽然想起来，学堂还有些事情没做完，我得赶快去了，要不让她们先陪您，等我下学回来之后再陪您？” 段黎的声音清脆，听得段母心中欢喜，当时也顾不上刚刚还在和林月卿置气，连忙道：“我得乖孙儿，你赶快去吧！祖母没事儿。” 段黎闻言点了点头，便朝着府外跑去。 到了学堂之后，他赶走了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丫鬟，人则是朝着学堂的深处走去。 若是林月卿在这儿，必然能瞧出来，段黎进的那间屋子，赫然就是当时段黎给了她一枪的地方。 段黎熟门熟路的走了进去，看着坐在里边的人，恭敬道：“先生，我来了。” 第260章 可望不可及 里边的人闻言朝他招了招手道：“进来。” 段黎依言走进，跪坐在那人对面。 “想知道什么？” “今日，段泽的副官穆明进了帅府，和林月卿聊了许久。” 段黎将今天帅府发生的事情，和男人说了之后，抿唇道：“先生，您确定那些事情不会被查出来么？” 男人闻言没答话，只是静默的冲茶，然后将茶端给了段黎道：“尝尝。” 段黎见此，连忙双手接下，道了声谢，三转茶碗，才细细地啄了一口。 “先生茶艺精湛。” 男人瞧着段黎的模样，摇了摇头笑道：“罢了，不喜便不喝。你刚刚说穆明去了大帅府？” “是。” 男人得到答案点了点头道：“回去吧，告诉思晴，让她最近些时日安稳些。” 段黎沉默了一瞬点了点头。 男人不再说话，只是专心的品着茶，而段黎跪坐了一会儿之后，就有些心不在焉。 “想说什么便说。” “先生，我真的不能杀了林月卿么？！” 段黎说出来的话让男人的动作顿了顿，他抬起眼淡淡的扫了段黎一眼，却让他有种如坠冰寒的濒死感。 但仅是一瞬，男人便收回了目光。 “这个国家有句古话，叫作龙之逆鳞不可碰。若是林月卿死了，你能确定段泽会做出什么事么？” 段黎闻言沉默，的确，段泽那个男人，除了林月卿，没有什么能牵制他…… “我明白了。” 男人笑了笑：“好了，你现在只是个孩子，别想那么多，你要做的，就是讨好段泽的母亲。” “是。” 段黎颔首道，“那个老太婆好哄的很，只要我是段泽的孩子，便是将天捅破了她也会站在我这面。” 男人闻言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示意段黎退出去。 段黎起身时，双腿有轻微的麻木。 他关上门，将一切恢复成他没来过时的模样，走了出去。 回帅府之前，段黎去了一趟思晴在的地方，将男人的话重复了一遍，看着思晴贪婪到有些扭曲的面容，段黎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蠢。” 段黎说完这个字，便转身离开，没有一丝一毫的流连。 而屋内的思晴听到段黎的话，眼中也闪过一丝讽刺，只是不知道是在嘲讽自己，还是段黎，亦或是他们两人。 帅府饭厅。 这是林月卿自出院以来，第一次迈出梅苑。 月亮高挂，一如她当初嫁给段泽的时候一样。 十一年了。 林月卿伸出手，似乎是想要去触碰那清冷的月，只可惜可望不可及。 就如同她和段泽的未来，可堪不可达！ 林月卿苦笑一声，收回了手。 “母亲，您在这里做什么？” 段黎走进帅府，就看到了林月卿的身影，眯了眯眼睛，上前搭话道。 林月卿闻言敛起了所有情绪，冷漠的看着段黎道：“与你无关。” 然后便要转身回梅苑。 段黎知道林月卿对自己的不待见，干脆也不装了，直接道：“母亲，伤口还疼么？” 林月卿闻言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段黎嘴角的笑，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母亲不用这么杯弓蛇影，儿子只是关心你，毕竟您是我的母亲，伤了您我也很难过。” 段黎说着，嘴角的笑像是压抑不住一般，越来越大。 而林月卿只是看着他，扯了扯唇角道：“东城。” 第261章 苦命的人 段黎看着林月卿的嘴型，心中落了一拍。 “母亲在说什么？黎儿怎么听不懂？” 段黎眨着眼看着林月卿，一边走到她面前，紧紧的盯着她。 林月卿瞧见段黎的样子，轻嗤了声道：“没什么，母亲只是想起了一些旧事。” 林月卿的背影渐行渐远，段黎眼中的阴鸷却是越来越深。 段黎一夜难眠，林月卿最后的那两个字让他难以平静。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冷意，但是他没想到，第二天，帅府便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思晴死了。 死在段泽安置她的房子里。 段黎站在段母身边，怔愣的看着那个躺在地上没有呼吸的女人。 是他动的手么？ 还是林月卿？ 段黎一时有些捉摸不定。 “苦命的人啊！” 段母看着思晴的尸体，发出了声感叹，复又道：“寻个好点儿的地界儿，将人埋了吧，生前收了那么多苦难，死后最起码能有个安稳的住所，省的四处飘荡。” 段母说完，便转身走出了屋子。 段黎跟在段母身后，默默的出了屋子，临近出门的时候，他转过头看了眼思晴，触及到她无神的双目，却感觉到了一种莫大的不甘。 段黎收回视线，踏出了屋子。 暖阳照在身上，除去了一身的阴气，却除不掉心中的阴冷。 段黎打了个寒颤，从思晴的死中回了神。 “祖母，上学的时间到了，黎儿先走了。” 段母闻言点了点头，看着段黎的眼中也含着几分的可怜。 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虽然已经不记得了，但是思晴毕竟是他的母亲。 如今思晴一死，段黎就只有她和段泽两个亲人了！ 段母想到这儿，心中一酸，抬手揉了揉段黎的头道：“嗯，乖孩子，去吧。” 段黎当作看不出来段母眼中的神情，快步离开了这里。 学堂。 段黎再一次来到了那间屋子前，却不像上次一般直接进去，反倒是有些踟躇。 “唰！” 就在他迟疑的时候 ，面前的门倏然被拉开，男人站在门前，看着段黎道：“进来吧。” 段黎闻言只能是跟着走进去，带上了门。 段黎没有说话，只是眼都不眨的看着男人，心中疑问丛生。 “是我做的。” 男人跪坐在茶盘前，细致的冲泡着茶，头也不抬的说道。 段黎心中咯噔了一下，浮上心头的不是怒火，而是惧意。 “你……做之前为什么不知会我一声。” 男人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睨了段黎一眼：“禾木，我做事，你无权过问。” 段黎呼吸窒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狠狠捏紧，最后又突然放开，像是认命一般。 “是，千山先生。” 男人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将茶递到了段黎手中，好像几句话便结束了思晴性命的人不是他一般。 “这是雨前龙井，东帅送过来的，尝尝。” 段黎愣了一下，千山不是从倭国直接来了北城？何时去过东城？亦或者说，难道东帅来了北城？！ 段黎的心思看似深沉，可在千山看来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什么都写在脸上。 千山自得的啜了口茶，才开口道： “今晚，帅府有贵客临门，你该是明白。” 第262章 枪声骤响 段黎回到帅府的时候，帅府依旧如往常一般无二，但是他已经没有了轻松的心情。 千山的话像是一计锣鼓敲在他的心上，提醒着他今晚的事情。 而思晴的目光却像是预示一般，等到此间事了，他的结果又会是什么？ 段黎心思繁重的走进帅府，走回了梨苑。 不在状态的他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不曾踏出一步。 就是段母派人来请，段黎也以自己累了的借口给推拒了。 月上枝头，大帅府一如既往的寂静，除了偶尔的几声鸟叫。 段黎躺在床上，难以入睡。 千山的话一向很准，但是眼看着半夜将过，东城的人也没有来…… 段黎的心中直画混儿。 段黎如此想着，困意一点点袭来，眼皮渐渐阖上。 “咚！” 一声枪响，将刚要睡着的段黎瞬间惊醒。 来了！ 他心中想着，合衣起身，看着霎时灯火通明的大帅府，段黎甩开了跟在身后的丫鬟，朝着帅府大门而去。 如此大的动静，帅府周围的住户也纷纷亮起了灯，隔着窗户瞧着。 住在帅府中的林月卿和段母自然也是被惊醒。 林月卿披着外褂，手中紧紧握着穆明给她的那把枪，孤身一人穿过了梅苑，来到了大门口。 “裴茂晨！” 林月卿看着打头闯进帅府的男人，眼睛微眯，吐出了那人的名字。 而那人听到有人叫他，忙转过身看向林月卿，挑了挑眉道：“哟，这不是北帅放在心肝上的夫人么？！” 林月卿闻言蹙了蹙眉。裴茂晨是东城的大帅，为人一向轻挑，但是在打仗方面却是无人能敌，就连段泽和他对战都要小心谨慎。 林月卿认识他，还是前些年段泽带着她参加军部聚会的时候见过一面。 “东帅何时到的北城，怎么也不和北城的人说一声，我们也好替大帅好好迎接你才是。” 林月卿双手藏在外褂中，手中的枪却是已上膛。 她看着裴茂晨，说出来的话中则是带着些许的探寻意味。 裴茂晨闻言哈哈一笑道：“月卿还是一如既往的会说话，不过都到这时候，本帅也不太想和你绕弯子，这么说吧，段泽不在，本帅来了，这北城就是本帅的。” “东帅尽会玩笑，今日时间不早了，东帅一路也是辛苦了，我叫丫鬟给您和弟兄们安排些厢房，先歇息歇息。” 林月卿说着，便唤来躲在府兵后面的丫鬟和小厮道：“还不快去给东帅挑个好些的厢房收拾出来！” “是！” 眼看着丫鬟和小厮跑远，裴茂晨勾了勾唇道：“月卿这装傻的功力还真是不容小觑啊！” “东帅的话，月卿不是很明白，东帅能来北城，北城自然是蓬荜生辉。东帅自可在北城多住些时日，等大帅回来之后在同您把酒言欢。” 林月卿说完这话，便福了福身子道：“东帅早些休息，月卿就先退下了。” 说着，她便转身作势要离开。 “砰——！” 枪声骤响，林月卿身子陡然一僵—— 第263章 见血 这一声枪响震慑了帅府的所有人，也包括了匆然而至的段母。 紧接着响起的震耳尖叫声扰的人心烦意乱，裴茂晨扣了扣耳朵，又连续开了几枪道：“都给老子闭嘴，吵死了。” 然后，他便笑看着林月卿道：“月卿，别着急走啊，本帅还有话没和你说完呢！” 林月卿看着自己脚边的弹孔，身体发冷。 她没想到，裴茂晨竟然真的敢如此做！ “东帅留人的方法，还真是让月卿吓了一跳！” 林月卿深吸一口气，平复下自己的情绪，双眸泛着冷意的看着裴茂晨：“您还想说什么？” 裴茂晨眯了眯眼，笑呵呵的朝着手中还冒烟的枪口吹了口气，将枪放回腰间的枪袋中，蹙着眉想了一阵儿道：“本帅向来没有温香暖玉睡不着觉，不如月卿来陪陪本帅如何？” 林月卿脸色一沉，手中捏着枪的手紧握，心中怒火上涌，恨不得直接给他一枪。 但是当她看到士兵后的丫鬟小厮，还有段母之后，这个想法被她压制了下去。 “东帅说笑了，月卿蒲柳之姿，怕是进不了东帅的眼，” “月卿可别妄自菲薄啊，段泽如此看重你，本帅自是好奇你是凭着什么样的本事将他……” 裴茂晨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话中的轻蔑与调笑之意明白至极 他的话音刚落，同他一起来的东城士兵也都笑了起来。 “东帅，月卿没那个本事，北帅府的人也不像您身边的人，懂得您的心意。月卿本是想着四城皆一家，所以才对您百般忍让。但若是您连面上这层皮都不想要了，那月卿也不会再退让。” 林月卿声音清亮，在寂静的夜晚中更是清晰。 裴茂晨见林月卿如此不识抬举，当下脸就落了下来。 “林月卿，本帅看你有几分姿色，你若是从了我就罢了，若不然，就别怪我不念情分。” 裴茂晨眼中遍布森冷，单手高高抬起。 “唰！” 整齐的子弹上膛声，在夜中格外瘆人。 面对着面前一排排整齐的枪口，林月卿咬着牙没有说话。 裴茂晨手中掂弄着子弹，半挑眉看着林月卿，语气中威胁之意甚至不用深思。 “月卿啊，不是本帅心狠，这大帅府和北城百姓的性命可全在你的一念之间啊。只要你陪本帅一晚，本帅绝对说到做到，不伤害他们分毫。” 裴茂晨笑了笑，眼中的狠辣一闪而过，“当然，你要是不从嘛。那本帅不开心，可是要见血的！” 林月卿没有动作，没有回话，只是沉默的看着他。 她眼中的厌恶之意看得裴茂晨更是兴奋：“怎么样，想好了么？本帅可是有些累了，没那么些时间等你慢慢想……”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裴茂晨的忍耐终于告罄。 他烦躁的扫了眼周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之外的段黎。 他想到了什么，勾着唇看向林月卿道：“既然月卿这么难做决定，那本帅就帮你一把。来人，将那个人给本帅带过来！” 林月卿顺着裴茂晨手指的方向看去，站在那处的身影，赫然就是段黎！ 段黎甚至没来得及挣扎，就被两个壮汉带到了裴茂晨身前。 额间枪口的冰凉，让他的心一下子落入了谷底。 “东……东帅，你不能这么做！” 裴茂晨这辈子还没听人说过自己不被允许做什么事，他冷笑一声，手指一按—— “砰——！” 第264章 装什么贞洁烈女 段黎紧闭着眼，心中一片死寂。 他就这么死了么？ 千山先生答应过他的，他答应过他不会害了他的命的！ 段黎这一瞬间是懵的。 可是那一声响了很久，等待的疼痛并未到来。 他慢慢睁开眼，看着嘲笑看着他的裴茂晨，段黎的眼中一片迷茫。 他——还活着！ “哈哈，吓尿了？逗你玩儿的！” 裴茂晨笑得开怀，嘴里还不停的模拟着开枪的声音。 段黎从劫后余生的庆幸中回过神来，裴茂晨的笑像是一个魔咒一般回荡在他的耳中。 他的面容微微扭曲，眼底弥漫着憎恨。 裴茂晨倒是不在意，而是看着没什么变化的林月卿道：“听说这小子是段泽的儿子，想来在他心里也比较重要。月卿，要么你答应我的要求，要么，等段泽回来，怕是只能去阎王爷那儿看他的种了！” “你——” 林月卿刚要开口说话，回过神来的段母就冲了过来，被裴茂晨带来的人抓个正着。 “啧，小的不够，那就再加个老的。” 裴茂晨嫌弃的看了眼段母，然后等待着林月卿的答案。 “你快答应啊！” 段母皱着眉看向林月卿，嘴里大喊道，“我告诉你林月卿，阿泽就黎儿这么一个孩子，要是他出点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林月卿一阵缄默，眼底却是越来越冷。 而段母瞧着林月卿的模样，更是高声喊道：“你听没听见，还不赶紧的过去，让他把黎儿和我放了！你跟别的男人跑了那么久，现在在这儿装什么贞洁烈女！阿泽还愿意接受你，那是你的福气，你现在还不赶紧报恩！” 段母的话重重的打在林月卿的心上，她被人抓着，嘴里却依旧不依不饶的骂着难听的话。 而林月卿只是听着，直到段母骂累了，才开口对裴茂晨道：“月卿自认改变不了东帅的想法，您若是想要这人的性命，拿去便是。” 段黎闻言身子一僵，而段母也是一脸惊愕，没有想到林月卿会给出这样一句话。 “你个贱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黎儿是段家唯一的后人，你个没良心的，我们段家何时害过你，是少过你吃还是少过你穿，你如今要这么对我们段家！” 段母高声喊着，还哭诉道：“我们段家是造了什么孽啊，才会娶了你这样的儿媳妇，这不是要我们段家绝后么！阿泽啊，你快回来看看吧……” 段母的哭喊萦绕在帅府之中，哭的人心烦意乱。 裴茂晨皱了皱眉，最后干脆一枪打在了段母的脚边，厉声道：“给老子闭嘴，要不然老子现在就毙了你。” 段母被裴茂晨的狠戾吓得立马止住了声，只能是用恶狠狠的眼神看着林月卿。 “你也说了，你们段家是造了什么孽才娶我做儿媳。” 林月卿低声重复着段母的话，嘲讽一笑道，“我也好奇，当初我是怎么瞎了眼，才会嫁到你们段家！” 林月卿深呼了一口气，看向裴茂晨道：“东帅，动手啊！” 第265章 礼尚往来 林月卿忽视掉周遭那些不敢置信的目光，接着说道，“不过是一个父母不详的倭人，在北帅府享受了这么些时日，替北帅府去死，也算是他报了这些日子的恩情了。” 林月卿的话一出，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除了裴茂晨。 裴茂晨深深的看了眼神情未变的林月卿，一直指着段黎额头的枪慢慢收了回去。 “月卿这话的意思本帅怎么听不懂呢？” 林月卿看着还在演戏的裴茂晨不语。 这般下去，裴茂晨的戏自然是唱不成了。 他挥了挥手，叫人松开捉着段黎的手，问林月卿道：“月卿，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早，在东帅进府的前一个小时。” 林月卿答着，不忘道，“东帅，麻烦您将老太太也给放了。” 裴茂晨闻言挑了挑眉：“那老太婆如此骂你，你还是想要救她？” “东帅也说了，她是大帅的母亲，如今大帅不在，她若是出了什么事，即使北城，北帅府无虞，那月卿也是难以交代。” 林月卿解释着，而裴茂晨闻言之后却是笑颜道：“那照月卿的意思，这老太婆本帅更是不能放了，若是有一日段泽打了回来，本帅好歹得有个能威胁他的东西啊。要不这样，你和周围老太婆换一下？” 林月卿看了眼段母，看着她眼中的希冀，淡漠的移开了眼。 “东帅说话算话？” “当然，本帅一言，驷马难追！” 裴茂晨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兴味。 “既然如此，那月卿还有一个要求。” 裴茂晨闻言眯了眯眼：“月卿，你的算盘是不是打的太精了。本帅若是打定了主意想要捉了你，北帅府的这些人，怕是不够挡一分钟的吧？！” “月卿明白，但是东帅，比起不情愿，我心甘情愿的跟着，您岂不是会省心一些？” 林月卿说着，还不忘加上自己刚刚的要求。 “更何况，月卿的要求于东帅来说，仅仅是动动手指头的时间。只要您杀了段黎，放了段泽的母亲，那我林月卿便会跟您走，决不食言。” 裴茂晨闻言没吱声，心里却在捉摸着。 段黎是倭国的人，他若是将他杀了，那不管为了什么，和倭国的合作必然会有隔阂，而他与南西两城的关系向来不合，如今又得罪了段泽…… 那就算他带走了林月卿，不也是四面楚歌？！ 裴茂晨想到这儿，突然觉得自己小瞧了林月卿。 “月卿，你这是要本帅孤家寡人啊！” 林月卿闻言笑了笑，接着道：“可是自古成霸业者，谁不是孤家寡人。” 裴茂晨被林月卿的话说的心中一愣，不过转瞬，他便已经有了答案。 “砰！” 一声枪响，一朵血花！ 段黎怎么也没想到，死亡来的这么突然，这么猝不及防。 明明是一秒他刚从死亡边缘回来，可转瞬，便被扔了进去，再无回天之力。 段黎挡在地上，血从他的身底弥漫出来。 而他的那双眼，带着不甘，带着迷惘，当着憎恨。 一如思晴的那双眼一样。 裴茂晨打了个哈欠，轻松自在的好像刚刚开枪夺了人命的人不是他一般。 他歪了歪头，看着林月卿，似是诱哄般沉声道： “礼尚往来，月卿，你该过来了。” 第266章 你真是天真 林月卿闻言，一直藏在衣中的手紧握了下手中的枪。 “东帅，急什么，人你还没放呢！” 裴茂晨抬手将头上的军帽拿了下来，对着上面的军徽吹了吹灰，复又带上才开口道：“月卿，你真当本帅好糊弄么？要不你现在过来，要不等本帅清了这北帅府，杀了这老太婆，子啊派人将你带来！” 林月卿闻言下意识的上前了一步，在瞧见裴茂晨嘴角的笑意时，林月卿才知道自己已经落了下风。 她舒了口长气，也不再绕弯子，直接走向了裴茂晨。 一步，两步…… 林月卿和裴茂晨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林月卿手中的枪也越握越紧。 还有五步…… 林月卿细数着脚下的步子，眼神也愈加坚定。 裴茂晨看着林月卿身量纤细的身影，眼中情绪不明。 三步，两步，一步…… 裴茂晨和林月卿的距离近在咫尺，从正面看去，就像是林月卿整个人被裴茂晨搂在怀里一般。 “东帅，现在该放人了吧？” 林月卿直视着裴茂晨的眼眸，提醒道。 裴茂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轻笑了一声，高声道：“放人！” 段母重获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立马跑回了北帅府府兵的身后，甚至未曾问过林月卿一句。 裴茂晨伸出手，想要揽住林月卿的肩，可是腰间熟悉的异物感让他的手瞬间定在了空中。 他侧低下头，看着林月卿微长的睫毛，语气中尽是冷意。 “月卿，你不乖哦！” “东帅，现在你为鱼肉，我为刀俎。大不了我与你同归于尽，你一死，你带过来的这些兵还能做什么？” 林月卿低声说着，面上却是一片羞涩，像极了在和裴茂晨调情。 裴茂晨嗤笑了一声，呢喃道：“月卿，你这是何必呢？跟在我身边，地位，金钱，宠爱我都可以给你，但凡是段泽有的，我也有，你何必为了他搭上自己的命呢？不值得！” 林月卿闻言深深的望着裴茂晨，轻声道：“这和他无关，我一人的命，若是能保护北城不落入倭国人之手，死而无憾！” 林月卿的话让裴茂晨陷入了沉默。 就连脸上一直挂着的轻挑的笑意也都消失的彻底。 “死而无憾？” 裴茂晨重复着那句话，发出一声冷嗤。 “月卿，你真是天真啊！你真的以为只是一把枪便能杀了我？” 裴茂晨收回手，握住枪管，另一只手则是紧攥着林月卿的手腕，力气大的似是要捏碎她的骨头。 林月卿额头冷汗直冒，最后只听“咔嚓”一声，随着响起的还有林月卿的痛呼，以及子弹落地的声音。 裴茂晨将被卸了弹夹的手枪重新塞回林月卿手上，抬手拂过她的脸。 “月卿，你不该惹我生气的。” 手腕处的疼痛让林月卿根本听不清裴茂晨的话，她咬了咬牙，将枪扔在了地上，然后握住自己手上的手腕，一拉一合，将脱臼的手腕接回。 “够狠，本帅喜欢！” 裴茂晨眯着眼夸赞了一声，然后便搂着林月卿朝着院内走去。 “月卿，不是说给本帅安排了房间，给本帅带路。” 林月卿没有动作，漠然的看着他。 裴茂晨见状轻啧了一声，还未等说话，便听到帅府门外轰鸣的车声。 裴茂晨转身看去，便见到一个身着绿色军衬衣，身形修长，还有些眼熟的男人朝着他走了过来。 “东帅远道而来，却未能远迎，实在失礼。” 第267章 出事 裴茂晨闻言蹙了蹙眉，松开了搂着林月卿的手，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穆明老弟啊！多日不见，过的怎么样啊？！” “多谢东帅惦念，不过这么晚了，东帅不如早些歇着，有什么话，我们明日再聊？” 穆明笑了笑，眼中却冷意十足。 “聊什么聊！” 段母听见穆明的声音，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从人后钻了出来，颐指气使的说道：“你跟他啰嗦什么，还不快把他抓起来，还有他带来的这帮人！阿泽养着你们可不是让你们吃里扒外的！” 段母的话说完之后，不只是穆明，连带着跟着他进来的那些士兵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穆明没有理会段母，而是看着裴茂晨道：“东帅，请吧！” “可是本帅就看中了这北帅府，不仅景美，人也美！” 裴茂晨说完这句话，看了眼林月卿，后又轻笑道，“古人的乐不思蜀，本帅今日可是明白了！” “既然东帅这么喜欢帅府，那便在这儿住下便是！” 穆明接着裴茂晨的话，然后大手一挥道：“弟兄们，东帅远来是客，身份尊贵，咱们务必要保护好，知不知道！” “是，副官！” 士兵们答应着，然后迅速的将裴茂晨和东城的士兵围了起来，简直就是密不透风。 裴茂晨眼神微冷，看着身前的穆明，寒声道：“穆副官，你这是要做什么？！” 穆明闻言眨了眨眼睛，贴心道：“东帅不必不好意思，保护您的安全，就是保护东城百姓的安全，弟兄们都懂，不会玩忽职守的！” 说着，穆明还看了眼林月卿道：“夫人，属下已经给大帅去了消息，大帅得知东帅来访，甚是开心，并且回信说人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估计明天晚上就能到。大帅有令，叫我们务必寸步不离的守着东帅，免得被一些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林月卿闻言点了点头，转过身看着裴茂晨道：“既然穆明如此说，那东帅便去厢房歇息吧，有别的事情，就等大帅回来再说。” 林月卿俯身捡起刚刚扔在地上的枪和被裴茂晨卸下的子弹，重新安上之后道：“多谢东帅教导，月卿定然谨记，下次要是想杀人，定要称那人不备，直接开枪，免得自己受制于人。” 裴茂晨闻言脸色有些难看，但是穆明和北城的士兵虎视眈眈，他也只能忍气吞声道：“月卿学会了便好，也不枉本帅亲自授课。” 裴茂晨冷哼一声，转身朝着远处走去，而北帅府的小厮则是小跑着跟在他身后，小声的提点着他方向。 一切尘埃落定，林月卿的心中终于松了口气。 “穆明，多亏你过来了。” 林月卿将枪别回腰间，万幸道。 穆明摇了摇头道：“是夫人聪慧，若不是你叫人给我传信，我也不知道他今晚会过来。” 林月卿没有再说话。 先前她叫人去给裴茂晨收拾屋子，递了个眼色便叫那人下去，也不知她看没看懂，好在最后穆明来了！ “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待明日段泽回来，就一切好说了。” 穆明听到林月卿的话，脸色有些难看。 林月卿察觉到穆明的变化，诧异的抬起头，也发现了些许的不对。 “穆明，段泽……怎么了？” 第268章 人生乐事 “不是，夫人，你别误会，大帅没什么事。” 穆明连忙解释道，“我刚刚是骗裴茂晨的，大帅还不知道他来到北城的事情。” 林月卿闻言心中松了口气。 段泽是北城百姓的依仗，是他们的保护伞。 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情，那整个北城的百姓以后的日子怕都不好过。 “那便不用告诉他了。” 林月卿决定道。 穆明有些迟疑，如今能克住裴茂晨的只有段泽，若是他不回来，那北帅府即使有他和北城的兵士在，也难免会有一场厮杀…… 林月卿朝穆明点了点头，没有多言，只是道：“明日照常就可，到时候我会给你消息，不过你要准备好车，方便直接将裴茂晨送走。” 穆明虽然不解林月卿的话，但是他相信她。 穆明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帅府，去准备林月卿需要的东西。 而林月卿则是看着裴茂晨走去的方向，眸色渐深。 林月卿转过身，看着还站在原地，脸色有些尴尬的段母，也懒得说些什么。 “时候不早了，折腾了这么一遭想必您也累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林月卿示意段母身边的丫鬟扶着段母回房，她则是唤过来两个士兵道：“将段黎的尸体收了，和思晴埋在一起。” “是，夫人。” 士兵应声，抬起段黎的尸体便离开了帅府。 “呼……” 林月卿重新收拾了一番，躺在床上长舒了一口气，一颗心才算是落回了原地。 一夜轻眠。 林月卿起来的时候便听到隔壁的院子里吵人的嬉笑声。 她简单的洗漱了一番，朝着那儿走了过去。 这一看才知，原来府中的下人竟是将裴茂晨安排在了梅苑旁边的院子中，而现在，他正在和派来伺候他的丫鬟玩的开心。 “看来东帅今日心情不错。” 林月卿站在院门处，淡漠的看着这一幕。 裴茂晨闻言停下了脚步，将眼睛上蒙着的黑布摘了下来，笑呵呵的回到：“自然是不错，大早上便有美人相伴，人生乐事。” 林月卿挑了挑眉，微凉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丫鬟，吓得她们一个个儿的都往裴茂晨身后躲。 “月卿，你这是做什么。看看把本帅的美人儿吓得！” 裴茂晨嗔怪的看着林月卿，可话里话外却没有护着这些人的意思。 “是月卿疏忽了，让这些人叨扰了东帅的宁静。” 林月卿笑着道了声歉，随即呵斥道，“没听见东帅的话么，还不赶紧下去！” 丫鬟们闻言立马跑得干净，裴茂晨看着空荡下来的院子，撇了撇嘴。 “月卿，你这般做派，可是像极了正房夫人的架势！” 林月卿闻言没搭茬，而是道：“东帅，早饭做好了，我来请您过去。” 裴茂晨闻言摸了摸肚子，煞有其事的说道：“本帅是有些饿了，走吧！” 饭厅，段母说自己身子不舒服，干脆没出来，整个饭厅只有林月卿和裴茂晨两个人。 “东帅，这是北城有名的米糕，您尝尝。” 林月卿将白糯的糕点放在了裴茂晨面前，轻声说道。 裴茂晨没有动筷，只是看着林月卿，神色玩味。 “月卿，你今日对本帅这么温柔，可不像你啊。” 说着，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看那盘米糕道，“莫不是，你在这其中给本帅下了些什么？！” 林月卿看着裴茂晨落在她手腕上的大手，漠然抽回。 “那东帅便别吃了。” 说着，林月卿端起面前的茶轻啜了一口。 裴茂晨眯了眯眼，落空的手落在了米糕上：“本帅自然是信月卿的。” 说着，便要将米糕送入口中。 林月卿的眼猛地缩紧，裴茂晨见了，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瞧见林月卿眼中的异样，裴茂晨将米糕放回了盘上，颇为可惜的说道：“月卿，你还是太——” “噹！” 第269章 死也甘心 裴茂晨全身发软的跌坐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林月卿。 “东帅，你还是太天真了。” 裴茂晨看着林月卿，嘴角牵起一抹笑意：“你的药不在米糕里？” 林月卿站起身，将裴茂晨扶坐在椅子上。 “与其说药不在米糕里，不如说，只有米糕里没有药。” 林月卿解释着，而后便叫人将穆明叫来。 而这一段时间里，裴茂晨则是一直看着林月卿，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林月卿闻言身子一顿，回头看了眼裴茂晨。 “我之前常听大帅说东帅有勇有谋，之前更是打击倭国人入侵的中坚力量。月卿不知道这样的你为什么会选择和倭国人站在同一处，月卿不杀你是希望你能想清楚，回头是岸。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即使他们打着再美好的幌子，所做的事也是错误的。” 裴茂晨没有说话，之后更是沉默，直到被穆明带上了车。 裴茂晨才开了口。 “林月卿，你就不怕我这次回去，带着倭国人一同来攻打北城？！” “那就当月卿信错了人。” 林月卿扯了扯唇角，关上了车门道，“东帅，一路顺风。” 车子启动，林月卿的身影越来越小，裴茂晨眼中的情绪却是复杂，最后化成了一股坚定。 林月卿，你最好祈祷段泽能护着你，不然，你，我要定了！ 裴茂晨的心中所想，林月卿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她送走了裴茂晨之后，就被段母院子里的人拉了过去。 也是这时，林月卿才知道，原来段母的身子有恙不是托词。 面前躺在床榻上的人脸色白的出奇，一点血色都没有，和昨晚大喊的那个简直判若两人。 林月卿切着脉，眉头紧皱。 段母本来身子就有旧疾，再加上昨晚的惊吓以及知道了一直宠爱的孙子段黎却不是段泽的亲生孩子，心中郁结，难怪会直接晕厥了过去。 林月卿收回手，看着站在一旁的丫鬟问道：“宋大夫给老太太开的药可是一直喝着？” 丫鬟闻言怯怯的摇了摇头道：“不曾。老夫人说她的身子再治也不过这样了，如今她已然看到了小少爷，便是死也甘心了。” 林月卿闻言皱了皱眉，不怕医生是庸医，就怕患者不配合。 段母如今这个心态，林月卿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一会儿我开个方子，你找个药房将药抓了，文火熬好了之后，热着的时候给老太太喝下去。记住了？” “是，记住了，夫人。” 丫鬟接过药方小跑着出了院门，不见了身影。 林月卿转头看着人事不知的段母，抿了抿唇，还是上前亲自照料着。 以至于段母醒过来看着趴伏在床边，脸色倦怠的林月卿时，还有些错愕。 许是段母的目光太过直接，林月卿蹙了蹙眉，坐起了身。 “你怎么在这儿！？” 段母皱着眉看着林月卿，满是质问的语气。 林月卿听得心中不舒服，心道，还是昏迷的时候好。 她没有理会段母，伸手抓过她的手腕，探着她的身子状况。 确定段母暂时没有什么大事之后，林月卿站起身，叫来了守在门外的丫鬟，转身走了出去。 段母看着林月卿的背影，挑眉看着一旁忙上忙下的丫鬟道：“我昏迷的时候，她一直在这儿？” 丫鬟闻言点了点头，连声道：“是是是！老夫人，您是不知道夫人衣不解带的一直不离您的身，您要是再不醒，估计夫人都要熬不住了！” 段母闻言没再说话，神色有些别扭。 她以为这样，她就能接受她做段家的儿媳了？！ 生不了孩子的女人有什么用！ 段母眼中尽是嫌恶，说起孩子，她转念又想到了段黎，神色又凄然了几分。 第270章 娶了媳妇忘了娘 不管怎么说，经此一事之后，段母和林月卿之间的关系多少有了些缓和，不似以前一般剑拔弩张。 只不过段母看着林月卿还是没有好脸色，林月卿也不在意，每日就是医馆帅府的来回。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和倭国人之间的战争愈演愈烈，战场周边的百姓都过得水深火热。 段泽回来很突然。 入夜，林月卿刚走进梅苑，就看到原本应该漆黑一片的屋子里，竟然有一盏灯亮着。 林月卿心中讶异，梅苑中的下人都知道她的习惯，不会有人进到她的屋子里。 林月卿皱了皱眉，带着满心的疑问走了进去。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月卿看着坐在桌旁熟悉无比的身影，诧异问道。 段泽闻言抬起头，看着脸色清淡的林月卿，疲惫的脸上扯出了一抹笑容道：“卿卿，我回来了。” 林月卿点了点头，看着段泽的面色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府中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段泽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歉意：“卿卿，对不起，那时候，我……” 林月卿闻言，心中了然他说的是段黎的事情。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段泽见此，伸手想要揽住林月卿的腰，却被她闪躲开来。 “卿卿，其实你是怪我的吧……” 段泽眼睛上蒙着一层的落寞，看得人心疼。 林月卿深深的看了段泽一眼，终只是叹了口气道：“你早些休息吧。” 段泽坐在凳子上，看着林月卿合衣躺在了榻上，背对着他。 一夜无眠。 段泽在凳子上，就这么看了林月卿一夜。 而林月卿也是一样的难以入眠。 以至于第二天天一亮，林月卿便起了身，看着眼下一片青黑的段泽，林月卿咬了咬唇道：“你过来躺下睡一会儿吧，我去医馆。” 林月卿的身影慢慢走出了梅苑，段泽的眼皮终是挨不住几日来的困顿，合了起来。 段泽在北城待得时日不久，他这次回来是因为和倭国的战场主场已经从西城与北城的交界处，移到了东城边防。 所以他这次借道回来，也为了能看看林月卿和段母。 好在，段母和林月卿之间的关系也能让段泽放下了心。 饭厅，段泽看着林月卿离开的身影，转过头看着段母道：“母亲，我不在的时候，你多照顾照顾卿卿，她也不容易。” 段母闻言，喝粥的动作顿了顿，阴阳怪气的说道：“卿卿卿卿！整日就知道卿卿，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么？！” 段泽闻言无奈的唤道：“母亲！” 段母闻声蹙了蹙眉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然后她便放下了手中的粥碗，站起了身，低声嘟囔道：“娶了媳妇忘了娘，小白眼儿狼！” 段泽看着段母离开的身影，靠在椅背上，浑身像是松了口气。 在帅府呆了不到一周的时间，段泽便再次踏上了征战的路途。 而与此同时，北城的山匪又开始躁动了起来。 北城向来匪盗猖獗，只不过后来段泽当上了大帅之后，他们便消停了不少。 但是山匪依旧是占山而居，虽然不曾骚扰百姓，可彼此之间的打斗不在少数。 不过林月卿却没有想到，匪盗竟然会趁着段泽不在北城的这段时期，猖獗到大摇大摆的进入北城，打家劫舍。 穆明也派出了不少的士兵进行镇压，但是山匪依山而居，易守难攻，根本没有什么效果。 又一日，林月卿照例白日待在医馆，晚上回到帅府的时候，只觉得整个帅府的气氛都紧绷着，所有的丫鬟都噤若寒蝉。 林月卿皱了皱眉，捉了一个路过的丫鬟沉声问询道：“发生什么事了？” 第271章 跟不跟我走 丫鬟也不知怎的，竟是直接跪在了地上，双手紧攥着林月卿的衣摆，哭声求饶道：“夫人饶命，奴婢在……奴婢只是在府中伺候的，老夫人被抓我不知情的！” 林月卿闻言眼睛一缩，惊愕的看着跪地的丫鬟，重复问道：“你刚刚说什么？老夫人怎么了？！” “老夫人白日说要散散心，便带了两个人出去了，但是谁也没想到，她……她会被山匪绑了去！夫人，这和奴婢没有关系啊！” 林月卿皱了皱眉，将丫鬟扶了起来道：“你怎么知道老夫人是被山匪抓走了？” “我们起先也是不知道的，可是后来有个乞丐送了封信过来，上面写着，老夫人被他们抓了，还说……” 丫鬟说着话，然后迟疑的看了一眼林月卿，才咬了咬唇接着道，“那山匪还说，要夫人一个人带着钱过去，要不然，他们就要了老夫人的命！” 丫鬟说完这话，便不再出声，林月卿心中沉了沉，沉声吩咐道：“将山匪要的东西准备好，等我走后，你将这件事告诉穆明，让他亲自带兵去接应。” “夫人……” “记住了么？” 林月卿厉声斥道。 丫鬟浑身一抖，什么都不敢多说，只是点着头。 林月卿见此，径直回了梅苑，将穆明给她防身的那把枪带在了身上。 二日一早，林月卿按着绑匪的话来到了离北城百里处的荒郊之地。 可她站在山石之上，四处都没瞧见人。 林月卿蹙了蹙眉，高声道：“东西我已经带过来了，现在你们可以放人了！” 她的话音落下，可周围除了飒飒的风吹过草叶发出的声音之外，依旧是寂静万分。 林月卿摸不准山匪的意思，也不敢多有动作，一时间，竟是如此的僵持了下来。 倏地，一道道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林月卿侧目看去，就见着不知从哪儿冲出来的山匪将她所在的地上尽数围了起来，而中间赫然是段母的身影。 “啪啪啪！” 一阵掌声响起，林月卿眯了眯眼，看向声音传来出，就瞧见一个壮硕的男子从山匪之中走了出来。 “常闻帅府夫人是巾帼不让须眉，今日一瞧，长得倒也别致，怪不得北帅松不开手啊！” 男人的话惹得山匪哈哈大笑，连带着看着林月卿的目光都有着几分的轻挑和调戏味道。 林月卿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看着男人道：“我人已经来了，东西也带来了，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将老夫人放了？！” 男人闻言回头看了眼段母，然后看向林月卿，沉吟了半晌，开口道：“本来呢，老子就是为了那些东西，不过如今，老子觉得我这山寨还缺个压寨夫人，不如你和我一同回去吧。” 林月卿眼神一冷，拧眉看着男人道：“你这是出尔反尔么？” “哈哈哈！老子本来就是山匪，如今人在我手，自然是我说什么是什么。我就问你，跟不跟我走！” 林月卿闻言冷笑一声道：“你也说了，你说什么是什么，那若是我答应跟你走，你又反悔不放人了，我岂不是更被动？！” 男人闻言蹙了蹙眉，想了想道：“那你想怎么样！？” “你先将她放了，我再考虑考虑。” 男人听到林月卿的话，挑了挑眉道：“你以为老子傻么？若是放了人，你不跟老子走，老子岂不是亏大了？！只有两个选择，要不，你跟我走，我放了这个老太太，要不然，我就毙了她，再将你绑回去！” 第272章 要不要报个仇 男人说着，便拔出腰间的枪，顶上了段母的太阳穴，脸上满是狠辣。 林月卿眼中闪过一抹暗色。 可还不等她说话，被人扭绑着，一直没出声的段母便高声喊道：“你还在想什么！还不赶快答应他！我们段家养了你这么多年，现在用得到你了，你还想什么！” 段母眼中尽是希冀与怒火，烧的林月卿心中一窒。 “老夫人，你是不是忘了，这北城是我和段泽一同打下来的，什么叫做你段家养了我这么多年？！” 林月卿冷眼看着段母，眼中尽是冷然。 “我自问没有什么对不起你，对不起段泽的地方，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难道对你来说，你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么？！” “林月卿，你对段泽的好我都记得，我也知道是你救了我的命，但是你嫁入段家这么多年，都没有给段家留下一个后，这就是你的不对。今天你要是同意他的话，救了我，等我回到段府，一定给你立个长生牌位，享受段家后人的香火叩拜。” 段母的话让林月卿哭笑不得，长生牌位？ 她这是盼着她死么？！ “你就不怕段泽回来问起？” 段母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迟疑，但很快，她的眼中便只剩下了决然。 “阿泽问起，我自然实话实说，你为救我而死，他就算伤心也不过是几日光景，过后，我自然会给他寻个好妻子，用不了多久，他便能忘了。” 林月卿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段母，眼中的情绪复杂难辨。 段泽真是有个好母亲啊！ 林月卿心中冷笑。 段母看着她，心中总是安定不下来，复又开口道：“你不是一直想要离开帅府么？等到阿泽回来，你便是想走也走不了，我这是在帮你！” 段母说完这话，紧紧盯着林月卿，等待着她的答案。 林月卿深深的看了段母一眼，转头看向没有说话的山匪男人，长舒了口气道：“你刚刚说的话可还算数？” “当然，山匪一言，八匹马都难追！” 男人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好，我跟你回去！” 林月卿的话一出，段母松了口气。 男人闻言之后，哈哈大笑，将一直抵着段母太阳穴的枪拿了下来，重新别在腰间道：“这不就得了！” 林月卿看了他一眼，然后道：“现在你该放人了！” 男人闻言倒是也没迟疑，点了点头，便让手下人给段母解着绳子。 林月卿站在原地看着段母，开口道：“我已经叫人通知了穆明，他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这时候下去，便能见到他。” 段母闻言挣脱着绳子的手顿了顿，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男人就站在旁边，听着林月卿的话，心中却是没有半点的害怕，似乎北城的军队于他来说，根本不值得他惧怕一般。 眼看着段母就要离开，一直沉默的男人突然出声道：“我瞧她刚刚那么跟你说话，你要不要报个仇？反正你以后就是老子的女人了，老子可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可不能受委屈！” 第273章 我不会和你成亲 林月卿看着段母恐惧的眼睛，心中嗤笑，摇了摇头道：“放她走吧。” 男人闻言没再说什么，瞪了一眼段母道：“还不赶紧走，难不成还想老子送你一程？！” 男人说着，手又朝着腰间的枪摸去。 段母瞧了，脚下的步子明显变快，腿脚麻利的一点儿不像年过五十的老太太。 林月卿看着段母离去的方向，久久未语。 男人上前手搭在林月卿的肩膀上，刚要开口，就被林月卿一手推开。 男人顿了一下，面色冷了冷，但是很快，便恢复了刚刚轻挑的样子道：“是我着急了哈哈！娘子，为夫带你回去，看看我们的家！” 男人推着林月卿朝前走着，张罗着余下的山匪收兵回去。 男人接过林月卿手中的箱子，扔给身后的人，自己则是凑在林月卿身边道：“娘子，回去我们便成婚吧！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男人说着，想了想道：“山上有红绸，不过喜服啥的就得麻烦娘子自己做了。对了，我听说城里现在都时兴什么西式婚礼，女的穿的叫什么婚纱，头上披了块白纱，男人穿的紧绷绷的那个什么西服？！看起来跟守孝似的。” 男人说着，还一边瞧着林月卿的脸色，见她一直不说话，眨了眨眼说道：“我也不懂那些，不过，要是娘子你喜欢，为夫就带两个兄弟，下去抢几件回来！” 林月卿闻言没有说话，一路上山，只有男人的嘴一直在说，没有停过。 “我住哪儿？” 林月卿站在山寨门口，开口打住了男人喋喋不休的嘴。 男人闻言顿了一下，然后看着林月卿，一脸惊喜：“娘子，你和为夫说话了？！” 林月卿看着男人这副样子，只能重复一遍自己的话道：“我住哪儿？” 男人这才拍了一下脑门儿道：“瞧我这脑子，大婚之前，娘子是不能见我的！我这就叫人给你收拾间屋子出来！” 男人说着，便撇下林月卿叫人去了。 林月卿看着只剩自己一人的院子，眯了眯眼睛，心中也大概摸清了男人的性格。 将自己带回来，却没人看管。 整个山寨虽然男人多，但是女人也不少，还有不少的孩子。 看来他将自己带回来，真的就是临时起意，要不然，不会连屋子都没有！ 但是他为什么会想要绑走段母呢？ 难道真的就是为了她带过来的那一箱军火？ 可若只是如此，惹得北城军士大怒，一举攻山，岂不是得不偿失？ 林月卿心中想着，脚尖一转，朝着男人离开的地方走了过去。 而此时，男人正站在一个屋子里，跟着一帮人收拾着屋子。 见着林月卿进来，忙将手中东西放下，将人推出了屋子道：“娘子，你别急，马上就收拾好了！” 男人说着，便又要进屋收拾，林月卿见状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等到一切都收拾好了，她才对兴奋的男人说道：“我不会和你成亲的。” 男人脸上的笑僵硬了一下，脸色沉了下来道：“娘子，你说什么？” 林月卿恍若没看到男人的脸色一般，一字一句道：“我不会和你成亲。” 第274章 有个交代 男人闻言没说话，而是拉过一旁的凳子，划过地面发出滋啦的声响。 他闷声坐在林月卿对面道：“娘子，我知道你不是心甘情愿跟我回来的，但是这亲，你必须成。” 男人的语气坚决，林月卿听了之后，只觉得想要发笑。 “且不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更何况我早已经是别人的妻子，怎么可能会嫁给你。” 林月卿说着，顺便将与段泽的婚事拉出来挡着。 “我其实早就知道娘子，也一直想要见见娘子，之前见到的时候，我就喜欢上娘子了，不过娘子你放心，你若是不愿我不会逼你的，但是这亲，你必须得成。” 男人的话让林月卿心中不解。 什么叫他不会逼她，但是必须要成婚的？ 男人见林月卿不明白，开口解释道：“山匪不像城里的人，守着什么三纲五常。只要喜欢的人没嫁人，没娶妻，那就可以直接将人抢了过来，生米煮成熟饭。娘子这么好看，少不了人惦记，要是有人趁我不在的时候，有人动了心思，那娘子不就受委屈了么！” 林月卿闻言沉默了一瞬，这才明白男人之前话的意思。 男人看着林月卿，也没有说话，只是等着她的答案。 “你叫什么？” 林月卿忽的想起，抬头看着男人出声问道。 “沈朗，寨子里边的人都叫我大哥，娘子不如叫我朗子吧！” 林月卿闻言低声念叨了一下男人的名字，只觉得这人和名字不大相配。 “沈朗，是个好名字。” 沈朗闻言嘿嘿一笑，挠了挠头道：“娘子就是娘子，连叫我的名字都格外好听！” 林月卿听到他的话，沉默了一瞬，然后起身道：“你先出去吧，我累了，想要休息。” 沈朗闻言点了点头，起了身，便要往出走去。 林月卿刚要转身走向床榻，就听见门吱呀一想，沈朗去而复返。 “你怎么回来了？” 林月卿蹙了蹙眉，眼中带着些许的防备，。 沈朗闻言，像是没瞧出林月卿的心思，解释道：“娘子，那成亲的事？” 林月卿心头窒了一下，低声道：“让我再想想。” 沈朗倒是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道：“那娘子你要快些想，七天之后我就又要带着人下山了，这事儿得在我走之前定下来。” 沈朗说完便走了出去，还将门带上。 林月卿站在屋子里，怔怔出神，也不知道脑袋里翻滚的都是些什么思绪，扰的人心烦。 而早就跑下山的段母和带人追来的穆明碰了个正着。 穆明扶着段母，看着空无一人的路，皱着眉道：“老夫人，夫人呢？” 段母闻言，脸上闪过了一抹不自在，紧接着，眼睛就蒙上了层水雾道：“苦命的月卿啊，为了救我，她被山匪给杀了！” 穆明闻言心中惊骇，一时间竟然分不出段母话中的真假。 “老夫人，那你可否带我们前去夫人……的地方，这样大帅回来我也好有个交代！” 段母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慌张，但很快，她便点了点头道好，可是这步子还未迈开一步，腿一软，整个人便昏了过去，任是怎样都唤不醒。 穆明瞧着段母的样子，叹了口气，终是收了兵。 山寨中，林月卿坐在饭厅中。 一大张长桌周围，围了很多的人，不时有小孩子绕着周边跑，声音刺耳。 沈朗端着酒站起身，高声道：“今天老子高兴，因为老子终于有媳妇儿了！” 沈朗的话惹得在座的人哈哈大笑，他也不嫌害臊，手落在林月卿的肩上，高声道：“这就是老子的娘子，来，娘子，跟他们说几句话！” 第275章 收钱办事 林月卿没有动作，一时间，气氛就沉寂了下来。 沈朗看着林月卿，尴尬的笑了笑：“娘子，大家都等着你呢。” 林月卿淡淡的扫了一眼沈朗，站起了身。 …… 饭后，林月卿坐在屋子中，对面的沈朗脸色有些难看。 “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林月卿下着逐客令。 沈朗闻言眼中闪过丝丝的委屈，他坐在凳子上，看着林月卿道：“娘子，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们这些人？” 林月卿闻言皱了皱眉，却没有解释，只是道：“你喝多了，一会儿我熬碗醒酒汤给你，早些休息吧。” 林月卿说着，便要转身走向厨房。 沈朗拉住林月卿的手，却在触及到她不带丝毫情谊的眼眸时，兀然缩回了手，道：“娘子，虽然我们都没什么文化，但是他们心底都很善良的，比那个老太太好多了。只要你用真心待他们，他们也会真心待你的。” 林月卿心知沈朗说的人是段母，她没接话，只是看着有些醉了的沈朗在那里絮絮叨叨着。 沈朗拉着林月卿絮叨了几个小时，最后终是没有熬过醉意，睡了过去。 林月卿看着沈朗，叹了口气。 在沈朗身上，林月卿好像看到了鲁牧和白树的样子，憨憨傻傻的，对认定的事却有着格外的执拗。 第二天，沈朗醒了只觉自己的脖子要废了，他捂着脖子坐起身，打量着周遭的环境，意识到自己是睡在林月卿房中的时候，沈朗立马站起身，抻的脖子一痛。 “嘶！” 沈朗痛呼出声，而林月卿从外面进来的时候，便看到沈朗如此形象。 “落枕了？” 沈朗闻言歪着脖子，看向林月卿道：“娘子，我们昨晚……” 林月卿将手中端着的碗放在桌子上，伸手在沈朗的脖子上揉了几下之后，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使了个巧劲儿。 只听得沈朗高呼一声，圆目看着林月卿，一双眼中满是控诉。 “娘子，你这是要谋杀亲夫！” 林月卿没理会沈朗的哀嚎，凉声道：“将醒酒汤喝了。” 沈朗转了转已经好转到的脖子，端起碗一口闷了下去。 “娘子啊，下次能不能提前说一声啊！” 林月卿没有理会他，而是坐在一旁道：“沈朗，我能问你件事儿么？” “娘子你说，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月卿看着嬉皮笑脸的沈朗，咬了咬唇道：“你为什么会突然绑了段泽的母亲？” 沈朗闻言眨了眨眼，避开程诺的视线道：“娘子怎么这么问？” “北城匪盗猖獗，自古如此，但是自从段泽接管北城之后，你们根本不会下山骚扰百姓，更遑论在北城里绑人。” 林月卿看着沈朗，眼中质询的意味明显。 “娘子，不是我不告诉你，总之，绑那个老太太的确是别人的意思，我也只是收钱办事而已。” 沈朗将事情告诉了林月卿，但是将幕后主使掩藏了下来。 林月卿闻言也没难为沈朗，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难为你。你既然已经醒了，那便回你的屋子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林月卿说着，将沈朗赶了出去，躺在床上理顺着脑中混乱的思绪。 究竟是谁呢？！ 第276章 我不喜欢他了 林月卿的疑惑并没有答案，而沈朗也不没有像他说的一般，七天之后再下山。 因为林月卿上山的第三日，相邻不远的山匪便打了过来。 林月卿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沈朗，皱了皱眉道：“怎么回事？” “娘子，你别担心。” 沈朗忍着痛，安慰着林月卿道：“不过是小打小闹，等为夫包完伤口，将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 沈朗说着，额上的冷汗更加的密集。 林月卿看着给沈朗上药的兄弟笨手笨脚的，蹙了蹙眉上前道：“我来吧。” 说着，林月卿便迅速的取出了沈朗腹部的子弹，利落的上药包扎。 沈朗看着林月卿熟练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一些的酸涩，她以前也是这样给段泽换药的么？ 沈朗的眼中情绪变换，可目光一直落在林月卿身上没有离开过。 “好了，不过依着你现在的伤口情况，不建议你有太大的动作。” 林月卿说着，然后转头对上了沈朗的眼睛。 “怎么了？” “……” 沈朗沉默了一阵儿，然后道：“听说你以前，一直和段泽跑战场？” 听到段泽的名字，林月卿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可她也只是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什么。 “娘子，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沈朗拉着林月卿的手，眼中满是真切的情意。 林月卿见了，只觉得心头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沈朗，这是我和他的事情，与你无关。” “你现在是我的妻子！” 沈朗执拗的说道，像是在告诫林月卿，也像是再给自己的脾气找一个借口。 林月卿看了沈朗半晌，看得沈朗慢慢低下了头，然后缓缓松开了手。 “对不起……” “我不喜欢他了。” 林月卿和沈朗的声音同时响起，一个低落，一个沉静。 沈朗倏然抬头看着林月卿，眼中尽是光芒。 “真的？！” 迎上沈朗的目光，林月卿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样的滋味，只知道原来说出不爱一个人，这么简单，这么轻易！ “嗯，不爱了。” 林月卿说出这句话之后，像是摆脱了什么禁锢一般，整个人放松的不行。 “你先休息，山寨的事情有我呢。” 沈朗闻言却是一阵迟疑。 林月卿见了，心知自己的身份有些尴尬，要是沈朗毫无疑问的信任她，她倒是觉得有些不对。 “放心，北城是我和段泽一起打下来的，战场上的事情，我说不上精通，但是这些年跟在他身边也学了不少，应付现在的局面足够了。” 林月卿说着，便转身朝外面走去。 沈朗却是一把抓住了林月卿的手腕，却因为扯到了伤口，痛得说不出话来。 林月卿见此，忙将人扶好，靠在床上道：“放心，我不会害你们。” 而沈朗闻言则是在枕下摸索了一阵儿之后，将一把枪塞在了林月卿的手中道：“山寨不重要，大不了换个山头就是。你一定保护好自己！” 林月卿闻言怔愣一下了，看着沈朗，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她紧了紧握枪的手，弯了弯唇角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守好这里！” 第277章 头能断，血能留，面子不能丢 林月卿跟着山寨的人来到了山前，看着山下别的山头的匪患，微眯了眯眼。 “他们是哪座山的？” 林月卿站在哨楼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的人，和旁边的女人问道。 “他们是芦苇山的，当家的叫独眼儿龙，不过我们都叫他独眼儿鸡，平日里就与大哥不对付，嫂子，他手下的人可跟我们不一样，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跟他们一比，我们简直就是良民！” 女人说着，眼中满是对芦苇山山匪的嫌恶。 林月卿听着她的话，心中有了些计较。 “不过，嫂子，你来做什么？大哥呢？” 女人说着，还朝着林月卿的身后看去。 可是她这一动就差点坏了事儿。 林月卿看着从她头顶掠过，直接打进身后木桩的子弹，眼神冷了冷。 “你没事吧？” 林月卿扶着刚刚说话的女人，看着她额上的冷汗，关切道。 “瓜娃子的！竟然敢朝老娘放冷枪！” 女人小声咒骂着，然后将袖子往上面挽了挽，手中的枪子弹上了膛。 “你干嘛？！” 林月卿抓着女人的胳膊，皱着眉看着她要往前冲去的身影。 “嫂子你别拦着我，那龟孙子差点伤了我，我肯定要报仇啊！” 女人说着，便要挣脱林月卿的束缚，朝前面冲去。 “别冲动！” 林月卿低声训斥道，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山底下传来的高声叫喊。 “一帮龟儿子就知道躲着爷爷，有本事出来一对一的打啊！我看你们是害怕了吧？你们打个沈朗那兔崽子呢？出来啊！” 男人的声音浑厚，响彻了整座山。 林月卿明显能感觉到沈朗山寨人的怒火。 “嫂子，你赶紧松开我！我知道你是大哥抢回来的，也不在意我们这些人，但是大丈夫，头能断，血能留，面子不能丢，我们不能看着大哥这么被人骂不是？！” “就是啊嫂子！” 身旁的人附和着女人的话，林月卿闻言蹙了蹙眉道：“既然你叫我一声嫂子，沈朗不在，你们就得听我的！” 林月卿也能瞧出身边人对自己的不待见，但是她刚刚既然答应沈朗了，就自然不会食言。 “一会听我的命令，不准有人私自行动！” 林月卿吩咐着，周围人不以为意的眼神看得她直皱眉，冷声呵斥道：“听见没有！” “听见了！” 女人应了一声，然后便待在旁边没有动作。 …… 眼口腔内真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连底下喊话的人都换了一拨又一波，一直待在林月卿身边的女人，终于是忍受不住出声问道： “嫂子，我们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林月卿闻言探头看了眼山下芦苇山土匪的状态，见他们也是疲累不堪，朝女人点了点头道：“将东西放下去。” 女人闻言愣了一下，反问道：“现在就扔？” 林月卿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道：“就现在！” 女人闻言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按着林月卿的话将东西扔了下去，一时间，整个山下弥漫的都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恶臭。 “现在点火！” 林月卿一声令下，只瞧见原本还匍匐在地上的芦苇山匪浑然间既爬了起来，拍打着身上的火焰。 芦苇山的围围困之势被打破，接下来，跟本不需要林月卿指导，沈朗的人便一股脑的冲了下去，将芦苇山匪打了高声告饶。 而一直躺在床上的沈朗，心中颇为担忧外面的情况，一直难以入睡。 此番见着林月卿回来，更是心中高兴道：“怎么样了？” 第278章 我听你的 林月卿还不等说话，同她一起进来的女人则是连忙夸赞道：“大哥，你是不知道，嫂子可厉害了，将独眼儿鸡那帮人打得落花流水的！” 沈朗听着女人的话，笑了笑，心中松了口气道：“娘子，倒是为夫小瞧你了！” 林月卿闻言笑了笑，上前探着沈朗的脉搏，然后对女人说道：“还得麻烦你们件事儿。” 女人刚被林月卿带着打了场胜仗，正是对林月卿信服的不行，自然是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嫂子你说便是，只要是你想要的，上刀山，下火海，我都给你办到！” “花儿啊，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沈朗白了一眼女人然后对着林月卿道：“别听霸王花乱说，娘子，你想要什么，等为夫伤好了，再给你抢来！” 林月卿闻言诧异的看了眼沈朗：“霸王花？” 沈朗顿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林月卿还不认识这女人，他便指了指女人道：“那是她的名字！” 林月卿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然后道：“那就麻烦你了我需要一些止血的草药，寻常药铺里就有卖的。” 霸王花闻言心中一松，她还以为林月卿要的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呢！ “不过是点草药而已，嫂子稍等，我这便带人下山去拿些回来。” 霸王花说着，人便离了去。 倒是沈朗看着林月卿诧异道：“娘子，你要止血的草药做什么？可是你受伤了？！” 沈朗说着，心中惊讶，忙坐起了身，作势便要去探林月卿的伤势。 林月卿连忙拦住沈朗的手道：“放心吧，我没有事，要草药只是给你用。” 沈朗闻言顿了一下，看着自己腹部的伤口愣了愣道：“娘子我这点伤不碍事儿的，几天就好了！” 林月卿闻言皱了皱眉道：“这是你自己的身子，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小病不医成大患！” 沈朗见林月卿竟然生气了，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娘子你别生气啊，我听你的，治便是了。” 沈朗看着林月卿，小声的哄着。 林月卿瞧沈朗的样子，哪还有那天拿段母跟她谈条件的威武样子。 “我没生气，只是沈朗，我是个医生，见惯了多少人因为不重视自己的身体，然后最后药石无灵，悔不当初的病人。所以我希望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 沈朗从小便是在山匪窝里长大的，以前的山匪头子对他是好，但是也只是不愁他吃喝罢了，根本没有人会像林月卿一样关心他，还告诉他，不管什么事情，他都要保重自己！ 沈朗的心中一片柔软，他看着林月卿，双目中的深情似是要溢出来，淹的林月卿心头一窒，错开目光道：“你好好休息，等霸王花将草药带回来，我再来给你上药。” 林月卿说着，便疾步走出了屋子。 而沈朗则是看着林月卿的背影，眸色愈加的坚定。 娘子，我一定要你心甘情愿的嫁给我！ 我要成为你光明正大的夫君，一辈子都不放开你的手！ 第279章 谋杀亲夫 翌日，林月卿将霸王花带回来的草药碾成药粉，带着去了沈朗养伤的屋子。 看着屋子里弥漫的烟气，蹙了蹙眉道：“你们在做什么？！” 沈朗听见林月卿的声音，眼睛一亮，从床榻露出头来，看着林月卿，高声唤道：“娘子，你终于来了！” 林月卿皱着眉走进屋子，第一件事就是将窗户打开放风。 沈朗瞧出林月卿神色不对，忙将屋子里的人都撵了出去，然后笑脸看着林月卿讨好道：“娘子，你怎么才过来啊，为夫都等你好久了！” 林月卿闻言却是没有理睬他，而是直接躲过他手中的烟，扔在了地上，狠狠踩灭。 看得沈朗满脸的心疼。 “娘子，那可是我们从……” 沈朗可惜的话在林月卿渐冷的目光中噤了声，他眨着眼看着她，大义凛然的说道：“没事儿，娘子要是不喜欢，那为夫以后都不抽了！不抽了！” 沈朗说是如此说着，但是眼中心疼却是谁都瞧的出来。 林月卿也不说话，站在床边，将沈朗腰腹处的绷带解开，看着再次崩开的伤口，林月卿倒是没说什么，而是直接将手中的药粉尽数洒在了伤口上。 一瞬间传来的刺痛感，让沈朗咬紧了牙关，才没发出杀猪般的哀嚎。 他痛嘶了一口气，才堪堪缓了过来，看着林月卿紧绷的脸，调笑道：“娘子，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林月卿闻言冷哼一声，缠绕着绷带的手猛地收紧。 沈朗没有防备，一下子叫出了声来。 林月卿看了眼他，然后道：“你再这么抽下去，不用等着我动手，你自己就可以直接去见阎王爷了！” 沈朗闻言，终于是明白了林月卿这一大早上的怒气从何处而来。 他一脸正经的道：“娘子，这件事是为夫错了，以后为夫再也不抽烟了！” 看着林月卿没有什么变化的脸，沈朗又开口道：“娘子不喜欢，那整个山寨的人都不能抽烟！这样娘子觉得如何？！” 林月卿看着沈朗伸到她面前的大脸，漠然的推开道：“我不是不让你们抽烟，而是你有伤在身，烟叶里面含有对伤口不好的东西，虽然能止痛，但是也会有害处。”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沈朗笑看着林月卿，话中满是亲昵之情：“娘子当然是为我好，我什么都听娘子的！” 这般的沈朗让林月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是将药粉瓶收了起来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做不做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 沈朗重重的点了点头，一副讨好的样子。 日子一天一天过着，眼看着沈朗的伤也快好了，山寨中的人和别的土匪窝打了几仗，有赢有输，也说不准。 又是一日战胜，林月卿看着大摇大摆回来的沈朗道：“以前你们也是这么过的？” 沈朗闻言楞了一下道：“是啊。” 林月卿闻言合起了手中的书，看着沈朗沉吟了半晌，欲言又止。 她的样子看得沈朗一阵心急，忙上前做到林月卿身边道：“娘子，有什么话，你就跟为夫说！” “你就没想过将这一片的山匪都收到自己的麾下，也省得三天两头的打仗？！” 第280章 娘子的事就是我的正事 林月卿的话让沈朗陷入了沉默。 他静坐了半晌，然后无奈一笑道：“娘子，你的话还真是惊呆了为夫。” “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林月卿看着沈朗，出言问道。 “不是不对，只是没有人想过。” 沈朗叹了口气，将身上的东西摘了下来，扔在了一边。 “从老早以前，我们这帮土匪就是占山而居，虽然彼此之间经常打仗，但也都是这么习惯着过来了，从来没有人会想着说，要将周围山的山匪全部收编到自己的麾下。” 沈朗自有记忆开始，过的便是这样的生活。 不是这山的人打了过来，就是那座山的人被打了。 再不就是几座山的人合起伙来，去打旁的山，然后各自分赃，拿着属于各自的东西走，。 然后一旦有不均的地方，就会拔刀相向。 其实不只是沈朗，山匪都是这样过来的。 北城这地最开始是个穷到令人发指的地方，别说是人了，就连动物都不愿往这边来。 所以这地被人称作极北苦寒之地，根本不会有人过来。 后来还是因为有些人在别的城池待不下去，再加上些别的原因才搬了过来。 然后随着人越来越多，人气越越来越多，渐渐的竟然是发展了起来，能够与其它城池比肩。 但也仅仅是如此罢了。 而后段泽和林月卿，将北城建立起来，又屯了兵将，才算是有了制度，匪患才消停了许多，最起码不会下山骚扰百姓。 沈朗叹了口气，看着林月卿道：“娘子，你是怎么想到要我如此做的？” “北城匪患向来是重病，但是当初段泽一心和东城周旋，便没有动手清剿山匪，但是这件事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势在必行的事情，所以不管是为了什么，我们先将山匪编制，对我们来说总是有好处的。” 我们？ 沈朗想着林月卿的话，心中高兴，她这是将他和寨子里的人都当作自己人了吧？！ 沈朗心中个高兴，面上也是笑弯了眼睛看着林月卿。 “娘子，你是不是也觉得寨子里的人挺好的？” 林月卿看着沈朗，蹙了蹙眉道：“我再和你说正事。” “我也在说正事啊，娘子的事就是我的正事！” 沈朗说着话说的义正言辞，理直气壮，林月卿只能是看着他，闭口不语。 “娘子说什么我都信，可是娘子，现在全国都在和倭国人打仗，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殃及到北城，就算我们将人都收编了，到时候倭国人打过来，我们这么穷，也没什么用啊！” 沈朗的话不无道理，林月卿心中清楚，也另有打算，但是她没有解释。 “后面的事情，等到时间我自然会告诉你。” 沈朗闻言心中讶异但是没有再问下去，只是看着林月卿道：“娘子，那你既然想这么做，可是有什么办法，毕竟这件事不是小事啊，以前那么多人都没想过！” “没想过，不代表不可能。” 林月卿言辞凿凿，看的沈朗不知该如何回应，最后只是叹了口气道：“算了，既然娘子想，那我做便是。” 第281章 为那个女人疯魔 沈朗看着林月卿，眼神热烈。 而林月卿能做的，只是避开眼眸，不去看沈朗。 有了林月卿的计划，再加上沈朗的勇猛，打下周边几个寨子根本就是不废吹灰之力。 一时间，沈朗的寨子也成了北城最大的土匪窝子。 树欲静而风不止。 段泽回到北城那天阴风怒号，空气中飘着的都是各种的肃杀之气。 北城军营里，低气压更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穆明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段泽，抿了抿唇终是开口道：“大帅没有保护好夫人，是属下的过失，属下甘愿受罚！” 段泽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定定的看着某一处。 穆明单膝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着段泽。 “你说卿卿是为了救母亲，被山匪杀了？” 段泽沉声问道。 “是。” “你亲眼所见？” 段泽复又问道。 “……属下并未见到，是老夫人如此说的，当时老夫人晕了过去，属下担忧他的身子，未来得及求证，便直接带了老夫人回来。” 穆明解释着，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误。 “那后来你有去寻过卿卿的……尸体么？” 段泽问这句话的时候，喉头有些微的哽咽之意，穆明心中一动。 “回大帅的话，属下后来又去寻过，但是什么都没有寻到。” 穆明的回答让段泽松了口气，他利落的起身。 “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不用再派人出去了。” 段泽的身影消失在军营，而穆明也明白了什么。 帅府，又是一如既往的宁静。 段泽刚下车，便看到站在门边的段母。 他没有像往常急着上前，而是慢悠悠的走了过去，看着段母道：“母亲就等了。” 而后不待段母说话，便径直的走向了饭厅。 段母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但是很快，便挂上笑，跟了上去。 帅府饭厅。 段母和段泽坐在席上，满桌的美味佳肴。 “阿泽，你在外面受苦了，来，快尝尝，这是我特地叫厨房给你做的。” 段泽看了眼碗中的肉，没有动筷而是道：“以往，卿卿也最爱吃。” 段母闻言脸色变了一下，复又扯出了笑夹了一筷子茄子放到了段泽碗中。 “卿卿是个好孩子。阿泽，尝尝这个，你最爱吃的油焖茄子。” 段泽闻言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看着段母脸上的笑，开口说道：“往日，卿卿也做过这道菜给我吃。” 段母脸上的笑终究是撑不下去了，她重重的将筷子落到碗上，看着段泽沉声道：“阿泽，你这是在怪我么？早知道这样，我倒不如直接死在山匪手下，免得还要受你的气！” 段泽闻言却没有像往日一般哄着段母，而是道：“母亲既然如此想，那为什么到卿卿那里，就不能好好想想呢？” “你什么意思？！” 段母眼中闪过一抹惊慌，下意识的避开段泽的眼神。 “呵！” 段泽轻笑出声，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 “母亲，您既然装病拖着穆明，不让他去救卿卿，你可曾想过，卿卿如今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她也不过是个女子而已，你有没有想过她有多怕？！” “是她自愿的！我又没有逼她!” 段母横眉瞪眼的回答着，似乎这样她便能理直气壮。 段泽看着段母，木然起了身。 “母亲，你若是想要儿子死，说一句便是，何必要为难卿卿呢？” 段泽的身影慢慢不见，坐在饭厅的段母终于从怔愣中回神，一吧抄起桌上的茶碗砸了过去，眼中满是疯狂。 “段泽，我才是你母亲！我看你是要为了那个女人疯魔了，你是不是为了她，还要杀了我！” 第282章 背不起人命 可回答段母的只有段泽远去的身影，以及溢满整个屋子的寂静。 段泽回到北城的消息早就在百姓的口中传开了，而住在山寨的林月卿也知道的清楚。 沈朗看着面色没什么变化的林月卿，试探的问道：“娘子，听兄弟们说，段泽回来了？” 林月卿翻着书的手顿了顿，然后道：“嗯，怎么了？” “没事儿，没事儿！” 沈朗坐在林月卿身边，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林月卿，一副有话说的样子。 林月卿合上书，看着沈朗道：“你在担心什么？是觉得我会将山寨的事情告诉段泽？” “不是不是！” 沈朗听见林月卿的话连忙摆手解释道：“娘子，山寨能发展到现在这般，全是你的功劳，你怎么做我都没有半句怨言，我只是……我只是不想你离开！” 林月卿心中一窒，看着沈朗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娘子，若是段泽寻了过来，你会和他回去么？” 沈朗不是个傻子，他当然知道以自己手上的人和东西根本打不过段泽，那无异于蚍蜉撼树。 但他也明白自己对 林月卿的心思，所以如果有可能，他真的不希望林月卿离开！ “我不会和他走。” 林月卿复又拿过桌上的医书，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低声说道。 可那神情似是在告诫自己，又像是在逃避。 沈朗深深的望着林月卿，她和段泽的事情他知之甚少，但是如今林月卿对段泽的态度对他来说无疑是有利的。 “娘子，你放心，只要你不想跟他走，那我沈朗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护着你！” 林月卿闻言防暑的动作一顿，白树死前的景象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沈朗，你记住！” 林月卿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她紧盯着沈朗，厉声道：“不管我和段泽之间发生什么，你第一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知道么？！” 沈朗不知道林月卿为什么会如此激动，但是为了平复她的心绪，他只能连声应着。 林月卿心中松了口气。 她再也背不起一条人命了…… 十月初三，天晴，西北大风。 段泽带着北城的军士埋伏在山下，一动不动。 “大帅，我们还要等多久？” 埋伏在段泽身边的小兵双眼紧盯着山上的动静，小声问道。 段泽闻言没有说话。 国家与倭国的战争不是几天就能结束的，而除了军需之外，北城的兵士的确有些不足，需要扩充。 但是没有人会愿意自己家的孩子奔赴战场，所以上面下令让段泽收编山匪放入北城的军队中，充盈兵力。 这也是段泽等人埋伏在这儿的理由。 眼前便是他们即将要攻下的第三个山寨，之前段泽也有想过效仿古人招安，也可以免了战争。 但是山匪都已经过惯了自由散漫的日子，若是进了军营，成日里这也管，那也管，怕是没等上战场杀敌身死，就要逼死自己了！ 山匪的心思段泽也清楚，但是眼下兵士的确不够，他也只能硬来攻山。 忽的一声鸟叫，段泽闻声眼神一凛，厉声道：“攻山！” 第283章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段泽的一声令下，像是点燃了导火索一样，只听得枪声震响，林中的鸟儿扑棱扑棱的飞远。 而相隔不远的林月卿听着震耳欲聋的战火声，眉头微皱。 这时，沈朗走了进来，披着一身的风雪。 “娘子，那面打起来了，阵势不小！” 沈朗将身上的大氅脱了下来挂在一旁，和林月卿说着打探过来的消息。 林月卿闻言却是没像往常一样说些什么，而是看着某一处兀自出神。 “娘子，你怎么了？” 沈朗看着林月卿的样子，颇有些担忧，上前身后去探她的额头。 沈朗在外面的时间有些长，整个手冰凉，贴在林月卿额头的时候，惊得人一机灵。 林月卿猛地回神看着沈朗道：“怎么了？” “娘子，我是问你怎么了？魂都丢了！” 沈朗说着，拎过桌上的热茶倒了一杯塞进了林月卿的手中道：“外边天寒，娘子你又畏寒，还是注意些好。” 林月卿点了点头。 耳边枪火声不适响起，林月卿心中的思绪更是乱杂。 她看着一点都不担忧的沈朗，咬了咬唇，终于是开口道：“沈朗，收编这事儿你是怎么看的？” 沈朗闻言愣了愣道：“收编怎么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周边的山寨人人自危，生怕段泽下一个要打得就是自己的山寨，你说和你有没有关系。” 林月卿无奈的解释道，“北城清剿山匪势在必行，如今你是北城最大的山匪头子，段泽肯定不会放过你不管，所以你是打算和他对打，还是接受收编？” 面对林月卿的问题，沈朗皱起了眉头。 “娘子，我们这帮人都是山里长大的，要是接受了收编，那军营里的规矩不得把我们逼疯啊！” 林月卿闻言没说话，其实这也是大多数土匪担忧的一点，但是…… “可是沈朗，你要知道，段泽手中的枪炮数量奇多，就算是你不同意收编，他就是硬打也能将山寨攻下来，到时候，寨子里的兄弟也是死伤无数，寨子依旧保不下来……” “不争馒头争口气，老子就和他段泽硬抗，看看到底谁厉害！” 沈朗啪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一副天上地下老子最大的样子。 “沈朗！” 林月卿皱着眉低声呵了一声，满眼的不悦。 沈朗见了，抿了抿唇，收起了刚刚的样子，坐回了椅子上道：“那娘子是什么意思？你是想同意收编么？” 林月卿点了点头道：“这是目前为止对山寨里的人来说最好的选择。” 沈朗闻言满眼的不悦，还有丝丝的怒气。 他看着林月卿，咬了咬牙，迟疑了很久才下了狠心说道：“娘子说是为了山寨人着想，我看你是为了段泽吧。” 林月卿闻言蹙了蹙眉，冷声道：“沈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沈朗扯着脖子瞪着林月卿，眼中的委屈之意看得她无奈。 “难道我说错了么？你是不是一开始叫我打下周边的山寨，就是为了段泽今日做准备！？你根本就是一心想着他，什么都帮着他！” 第284章 你是在同我开玩笑么？ 沈朗的话音落下，林月卿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沈朗。 沈朗的话说出去之后也后悔了，但是他又觉得自己没错，也瞪着眼睛看着林月卿，好像挪开眼睛他就输了一般。 林月卿深吸了一口气，率先移开了目光，缓了缓情绪道：“沈朗，有些事情，我不想和你解释，是因为我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但是既然你现在说出来了，那我就告诉你。是，我当初叫你收复旁边的山寨的确是存了别的心思。” 沈朗闻言眼中浮上一抹失落，却没有移开目光，依旧看着林月卿。 “但是这一切和段泽没有关系。” 林月卿捧着手中的茶杯细细的泯了一口，然后接着道，“之前我与你讲过，北城的山匪是大患，迟早有一天会被清剿。但是我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之所以叫你收复别的山寨，则是因为这样一来，你的势力会扩大，以后不管出了什么事，你和山寨的人都可以有谈判的资本。” “那现在你为什么又想要我归降？！” 沈朗梗着脖子，明明已经信了林月卿的话，偏生还有做出一副不信的模样。 “那是因为我了解段泽，我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月卿说出这句话之后，心中不免有些失笑。 了解？ 她若是真的了解段泽，他们之间又何至于走到如此地步？ 林月卿深吸了一口气，将莫名起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尽数压下，接着和沈朗说道，“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更何况，他知道我是被山匪劫走的，没有看到我的尸体，他又怎么会相信，如今北城的山匪已经被他攻克大半，届时只剩你一个的时候，他自然会知道我在你们这里。” 沈朗闻言心中一惊，也顾不上自己刚刚还在纠结的东西，连忙说道：“娘子，那你赶紧走，我们和你一起。” 说着，沈朗便要开始收拾东西。 林月卿见此有些哭笑不得，拦住沈朗的动作道：“现在北城被段泽严加把控，别说这么一大帮人了，就算是一匹马进城，出城，怕是都要被查的一清二楚。” 沈朗闻言有些沉寂，看着林月卿，沉吟了半晌道：“ 没事儿，娘子，等我将他缠住，到时候你就趁机会出城！” “我就算出去了，你们怎么办？” 林月卿反问道。 沈朗一阵沉默。 林月卿看着他，叹了口气道：“好了，这些都不是好办法，我有个办法，让我既不用离开，寨子里的人也不会有损失。” 沈朗眼神一亮，看着林月卿的眼中满是求知的光芒。 “那就是主动参军。” 沈朗闻言眼中的光芒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娘子，你是在同我开玩笑么？” “我何时同你开过玩笑？” 林月卿反问，然后开口说道：“段泽能当上大帅，自然不是蠢人，能不费一兵一卒便能收编最大的山寨土匪，这笔买卖，他一定会同意，即使我们提出些条件。” 沈朗闻言皱了皱眉，看着林月卿，没有说话。 他自然知道这笔买卖不管是对他还是段泽来说都是稳赚不赔，但是她呢？ “娘子，那你呢？” 第285章 今日说个明白吧 沈朗的问话让林月卿突然之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她怔然半晌，才被一声轰鸣震醒。 “我自然会同你们在一起。” 得到林月卿的话，沈朗松了口气，弯了弯唇角道：“既然娘子如此说了，那依着娘子便是。” 林月卿听到沈朗的答案，一时之间也有些惊讶，她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轻易的同意。 “沈朗……” “娘子，我说了这山寨是因你才有的如此规模，既然如今你想如此，那我就依着你，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支持你！” 沈朗眼中的深情溺的林月卿只想闪躲。 她自然知道他心中想要的是什么，可是现在的她早就没有了再爱一个人的勇气，也不想再因为自己而去拖了一个无辜的人下水。 “沈朗，你要记得，我如此做，为的不是段泽，而是北帅。” 沈朗闻言心中不解，段泽不就是北帅么？这两句话有什么不同？ 林月卿看出沈朗眼中的疑惑，但是没有解释。 因为她知道，总有一天沈朗会明白她今天的话的。 耳边的战火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止的，等到沈朗和手下的兄弟再去探查的时候，已经是遍地残垣。 北城大帅府。 段泽带着一身的炮火味回了梅苑，还未等洗个澡，去去身上的味道，便听到小厮来传话，说段母的身子又不好了。 段泽蹙了蹙眉，抓起刚刚脱下的军大衣，便朝着段母住的院子而去。 撩开厚重的门帘，扑鼻的药味熏得段泽不住蹙眉，他适应了一会儿，才抬步走了进去。 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段母，段泽问向一旁等着的大夫道：“我母亲的身体怎么样？” “回大帅的话，老夫人的身子早就是油尽灯枯之相了，之前是有人又要吊着老夫人的命，才堪堪挺了这些日子，如今那药用尽了，小的也没办法了！” “既然有药，配出来就是了。” “大帅有所不知，那药老夫也看了，但是还是差一味药是什么，没有想出来，这样的药又怎么能给老夫人用呢？！” 大夫解释道。 段泽闻言蹙了蹙眉道：“那你可知那药是是开的？” “这……” 大夫迟疑了一下，看了眼昏迷中的段母，才开口回答道：“大帅，那药是夫人还在的时候开的，如今……” 突然有人提到林月卿，段泽怔忪了一下，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角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寻些能维持生命的药物给母亲用着吧。” “是，大帅。” 大夫说着，便去了一旁的桌子上写着药方。 段泽则是站在床边看着老态龙钟的段母，眼中情绪不明。 入夜，帅府一如既往的宁静，昏睡了一整日的段母终于醒了过来，叫人搀扶着走到了饭厅，看着一个人坐在桌旁的段泽，段母的心中满是心疼。 “阿泽，听母亲一句话，再娶一个妻子吧，这样等我走了之后，也有个人陪你不是？” 段泽闻言没有说话，只是吃着手边的饭菜。 段母见段泽如此模样，心中他还在因为林月卿的事情而怪罪自己。 想到这儿，段母更是打心眼里厌烦林月卿。 “阿泽，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何不待见林月卿么，今天我就跟你说个明白。” 第286章 不可能！ 段母的话终于惹来了段泽的注意，他放下筷子，看着段母道：“您说吧。” “当初你将她娶回来的时候，我其实没有什么别的想法，既然是你喜欢的，那孩子也是个懂事乖巧的，那我也就随着你去。可是阿泽，转眼这么多年过来了，她一个孩子都没有给你生下。” 段母抬手阻断了段泽要说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她曾经怀过孩子，可是为了救你，没了孩子，也伤了身子，以后不能再有孩子，这不是她的错。可是阿泽，在我看来这些都不是理由。我也想过既然她生不了，那就给你纳个妾，不管怎么样，给段家留个香火，可是……” 段母说到这儿，想到了这些年来发生的滴滴点点，叹了口气道：“阿泽，我知道你对她的心思，但是你们俩的性子都太拗了，强扭的瓜不甜，她不愿同你在一起，就算是我不反对她也不会留下来。” 段母说着，看着段泽没什么变化的脸色，抿了抿唇道：“你不是想知道，她为什么会走么？其实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问她不是一直想要离开段府，离开你么？现在就是一个好机会。她便毫不犹豫的同意了，仅此而已。” 段泽落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成拳。 不是他轻信段母的话，而是他心中明白，林月卿对他真的没有半分的留恋。 段泽缓缓松开手，看着段母道：“母亲还有别的话要说么？” “阿泽，你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是怪我的吧？” 段母叹了口气道：“你是我儿子，你什么样我心里最是清楚，但是阿泽，就当是母亲在逼你吧，只要我活着，就不会允许林月卿再进段家的门！” 段泽闻言眼神一凛，看着段母，眸色深沉。 “母亲，你想好了？” “想好了。” 段泽倏然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段母，眸色清冽。 “母亲，这件事我不能答应。” “哪怕是我的遗愿，你也要逆着我的意思么？！” 段母厉声质问道。 段泽眼中闪过一抹迟疑，但很快，就只剩坚定。 “母亲，我已经错过卿卿的三年，我不想错过她的一辈子。” 段泽说着，抬步朝着外面走去。 段母起身站在他身后，手捂着胸口，高声道：“哪怕她差点杀了我，你还是要将她接回来！？” 段母的话让段泽顿住了脚，他转回身看着神情悲凉的段母，一瞬间有些犹疑，难以确认她说的是真是假。 “母亲，你说什么？” “我说林月卿差点要了我的命！” “不可能！” 段泽高声驳斥道。 段母见段泽的模样，满眼痛心。 “不可能？你以为我是怎么被绑的？阿泽，从一开始一切就都是她做得局罢了！” 段母苦口婆心的说着。 而段泽则是满眼的不信。 “母亲，你为了不让我和卿卿在一起，还真是什么样的话都说的出来！” 段泽冷眼看着段母，沉声道，“且不论卿卿不是那样的人，如果是，她又何必要去救你，还叫人通知穆明！” 第287章 北城的军队打过来了！ 段母就这样听着段泽的质问，轻飘飘的回答道：“你和她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么？如果她想要离开，你真的留得住她么？” 段泽闻言心头一窒。 林月卿聪慧，他一早就知道，要不然，当初他也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建立起北城。 可是…… 段泽心头一阵抽痛。 当他想到林月卿所有的聪慧都用来逃离他身边的时候，他要怎么接受？ “卿卿不在，自然你怎么说怎么是。” 段泽压下心中所有的情绪，看着段母道：“时间不早了，母亲早些休息吧。” “段泽，她差点杀了我！” 段母站在段泽身后，一遍一遍重复着这句话，可是段泽没有回过头。 段母捂着胸口，只觉得胸闷，眼前一片漆黑，她的身子不自主的晃了两下，旁边的丫鬟瞧见了脸上上前搀扶。 “老夫人，您没事吧？” 段母闻言没有回话，而是借着力缓了一会儿，眼前才又恢复了一片清明。 “扶我回屋吧。” 段母的声音中带着几许的疲累，以及失望。 丫鬟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是搀着人慢悠悠的踱了回去。 远在山寨的林月卿自然是不知道帅府发生的事情，她正在和沈朗讨论着收编的事情。 “娘子，照你这么说的话，那寨子里的女人岂不是都不能参军了？” 沈朗有些为难。 山寨里的女人不像平常家的人相夫教子，个个都是能跟着跑山打仗的存在，若是叫她们跟那些女人一样，她们肯定不乐意啊！ “军营里不收女人是硬性规定，不过这一点也不是不能通融，只是不能和你们继续呆在一处。军营中有医务处，那里的女人比较多，但都是一些只会治病的女孩子，所以你可以和段泽要求将霸王花这些人放到医务处，不仅可以救人，如果出现什么问题，还可以保护那些护士。” 沈朗闻言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我会和霸王花她们商量一下，看看她们的意思。那娘子你呢？你要是进了军营，那段泽不是很快就会发现你？” 林月卿闻言笑了笑道：“我不参军，到时候，我会以你妻子的身份在北城找个房子，如果有不想参军的人，或者是寨子里的孩子们都和我一起住，只要你不在段泽面前提起我的名字，他一时半会儿不会发觉。” 沈朗听到林月卿承认是自己的娘子，也顾不上别的许多，闷声偷乐。 林月卿瞧着沈朗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沈朗，进了军队之后，很多事情和在山寨都不一样，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和手下的人。” “娘子你放心，我知道的。” 林月卿看着沈朗，心中还是有些担忧。 “大哥，不好了，北城的军队打过来了！” 林月卿闻言心中一紧。 如今已经入夜，什么都看不清，段泽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攻山？！ 她心中思忖着，面上却是镇定的吩咐道：“沈朗，照我之前和你说的做，别恋战！” “放心吧，娘子！” 沈朗说着，便和进来的人走了出去。 林月卿心思不定，外面的寂静更是让人心中不安。 第288章 那时候不见的 黑暗中，段泽站在半山腰上，眯着眼看和黑暗融为一体的哨楼，低声问询道：“查清楚了么？” 穆明闻言上前道：“查清了，这山上的山匪很早之前就有了，不过和别的山不同，这伙山匪从来不打家劫舍，唯有的就是打劫一些过往的商客。不过从上两个月开始，这伙山匪就开始攻打周围的山寨，有了如今的规模。” 段泽闻言没有说话，心中却是百般思量。 两个月前么？ 卿卿也是那个时候不见的…… “叫弟兄们小心点儿，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开火。” 段泽厉声吩咐道。 “是，大帅！” 穆明应承道，然后小声的吩咐下去。 沈朗站在哨楼上，看着寂静无声的山路，低声和旁边的人交谈着。 “大哥，嫂子刚刚给你说的话什么意思啊？” 沈朗闻言也不掖着藏着，直接说道：“娘子说要我同意收编。” “这！” 沈朗的话惹得周围听到这话的人都有些不能接受，沈朗也不急，安抚道：“娘子是为了我们好，你们觉得我们这么点儿人能够打得过北城的军队么！？” 众人沉默。 沈朗见状，将林月卿跟他说的话一句不落的告诉了众人，然后道：“你们的想法呢？” “大哥，嫂子的话却是没有错，可是如今北城的人已经打了上来了，我们就算是要讲和，也要人家肯和我们谈啊！” 沈朗闻言狡黠一笑，颇为自豪道：“这件事娘子已经有了计划，我们按着她说的办就是了！” 众人不解，沈朗却是笑得一脸神秘。 段泽带着人在半山腰蹲守了一夜，却是一个人也没有摸进山寨。 他眉头微皱，眼看太阳就要升上来，天就要亮了，在这样下去，今晚肯定是要铩羽而归。 “穆明。” 穆明听到段泽的喊声，从另一旁跑了过来，低声应道：“大帅。” “你带着人，从山后包围，记住别让人察觉，我这面枪声一响，你便从后山，直接摸进山寨明白么？” “是，大帅。” 穆明点了一小队人马，从山林中穿越，而段泽则是一改晚上的隐蔽，张扬的站起身，对剩下的人道：“直接攻山！” 段泽的一声令下，北城军营的军士们便一股脑的站起身，朝着山寨大门而去。 沈朗站在山上，眯着眼看着手中持枪的军士，眼神微凉。 “大哥，我们怎么办？” 霸王花看着沈朗，出言问道。 “不急，娘子说了，时机还不到。” 霸王花闻言不解，心中着急，但是看着沈朗胸有成竹，如此信任林月卿的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等下去。 与此同时，奉段泽命令的穆明，已经摸到了山寨的后门。 “副官，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大帅有令，他们那边一开枪，我们便攻上去，现在只能等！” 穆明猫在草丛中，紧紧盯着山寨后门的动静。 “副官，你快看！” 突然，身边一个兵士的出声，吓的穆明手一抖，差点暴露。 他横了一眼身边的人，然后顺着他惊诧的目光看去，一时间，竟然也是心中惊愕，难以言喻。 第289章 帮我个忙 山前，段泽看着紧闭的寨门，仰头看向哨楼上的沈朗道：“你就是沈朗？” 沈朗低头看着段泽，从头到脚的打量着他，想要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取得林月卿为妻，关键是还不知道珍惜。 想着，沈朗看着段泽的目光就有些不善。 “是又怎么样？！” “本帅奉党国的命令，收复北城周边悍匪，还希望沈大当家的不要为难我，也不要为难自己。” 段泽说着，示意身边的人将收编书拿出来，朝着沈朗挥了挥。 “段大帅的威名远扬，沈朗自然是听过，不过段大帅，这寨子是祖上留下来的，沈朗自幼散漫惯了，受不了那军营的规矩，也希望段大帅不要强人所难才是啊。” 段泽看着沈朗，眼睛微眯，满是威胁之意：“沈大当家之意就是不愿意被收编了？” “段大帅想多了，沈朗一向识时务，自然是知道什么事对自己有利，可是段大帅，这收编归收编，有些事情，我们是不是该提前说清楚，免得到时候您后悔不是？” 段泽闻言迷了眼道：“不知道沈大当家的想要什么？” “段大帅不必担忧，沈朗要的东西不多，第一，我手下的兄弟是跟着老子入得军营，那就得由老子来管，你不能将我们拆开。” “这是第一，其它的呢？沈大当家的请一次说完吧。” 段泽没说答不答应，而是示意沈朗接着说。 沈朗也不在意，照着林月卿教他的话，接着说道：“第二，我知道北城军营不收女人，我也不难为段帅，只希望到时候，大帅将我寨子里的这些女人安排到医务处去，既能救人，万一有需要还能保护护士和医生不是？” 沈朗说完，看了段泽一眼，见他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便接着说道：“这最后一点想来对段大帅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寨子里还有些孩童和一些女人，到时候希望大帅能在北城置办一间房子，供他们居住，这样我们在军队里，也能安心不是？” 沈朗的话音落下，段泽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沈朗。 沈朗心里有没有底，他完全是按着林月卿的吩咐去做的，至于段泽会是个什么反应，林月卿只是说到最后他都会答应。 与此同时，另一边，穆明则是看着山寨后门的女人出神。 “副官？” 旁边的士兵低声叫着穆明，他闻声回神，抿了抿唇道：“你们在这儿等着，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准动！” 然后穆明便将枪收了起来，走了过去。 “夫人，你果然没事！” 穆明打量着面前的女人，心中松了口气。 而他面前的人赫然就是——林月卿。 林月卿看着穆明，心道声了然，她果然没有猜错。 “穆明，好久不见了。” “夫人，你既然没事，为何不与我们联系，为什么不回大帅府？大帅很担心你。” 林月卿没有答话，只是看着穆明。 穆明静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您……不想回去？” “穆明，段老夫人对我的态度，你是清楚的，大帅府我不打算回去，而段泽那边，便让他认为我是真的走了吧。” 林月卿弯了弯唇道。 穆明闻言一阵沉默，忽的想起了什么，他抬头看着林月卿道：“那您为什么会在这儿？您在这里是等我？” 林月卿没有否认，只是道：“穆明，帮我个忙。” 第290章 不想再见到你 “大帅！” 段泽还在思考沈朗的话，就听见原本被他派去后山的穆明竟然突然出现了。 他转过身看着穆明，冷声道：“你怎么过来了？” “大帅，我看到了夫人！” 段泽闻言心中一凛，抓着穆明的胳膊，眼睛带着些的赤红。 “你说什么？！” 穆明见段泽的样子，抿了抿唇道：“刚刚在后山，一闪而过的人影，好像是夫人。” 段泽闻言转过头看向什么都不清楚，一脸懵懂的沈朗，恨得咬牙：“你的条件我答应了，明日带着你的人，来北城军营。撤兵！” 然后，便抓着穆明朝后山走去：“说清楚，你刚刚在哪儿看到卿卿了！” 穆明跟在段泽后面，将林月卿教给他的话学了个明白。 段泽站住脚，狠狠的一拳砸到了旁边的树上。 而山寨那边，沈朗看着突然就离开的段泽，心中疑惑。 “大哥，他就这么答应了？” 霸王花看着段泽和北城军队离开的身影，一时之间有些错愕。 “嗯。” 沈朗应了一声，然后便下了哨楼，朝着里面的屋子走去。 “看到我娘子了么？” 沈朗拉过跑来跑去的小孩子，出声问道。 “姨姨刚从后门回来。” 沈朗闻言眉头微皱，朝着林月卿的屋子便走了过去，脸色沉怒。 “娘子！” 沈朗一进门，就高声叫道，林月卿从帘后探出头，看着沈朗挑了挑眉道：“回来了？他答应了？” 沈朗没有回答，而是看着林月卿，脸上尽是纠结。 “怎么了？” “娘子，你刚刚是不是出去了？” 林月卿闻言一愣，她本就没有瞒着沈朗，但是没想到他知道的这么快。 “嗯，怎么了？” “你和那什么副官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一过来，那段泽想都不想就同意了我的话？” 沈朗拉着林月卿的衣服，眨着眼睛问道，眼中的执拗好像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一般。 林月卿见他的样子，几句话将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道：“放心吧，我既然会找他帮忙，就信任他，他不会告诉段泽的。” 沈朗还是有些不放心。 “娘子，段泽叫我们明日去北城军营，不如我们趁夜动身，你就一直待在车里，一直不露面，这样的话，也省得到时候被段泽发现？！” 林月卿闻言点了点头道：“好，听你的。” 山寨里的人开始了浩浩荡荡的整理过程，而段泽那边则是气压低到让人喘不过气来。 “你们都见到卿卿了？” 段泽看着屋子中站成一排的兵士，沉声问道。 “是，大帅，是我先看到夫人的。” 其中一个兵士回答着。 穆明站在其中，闷声不语。 “穆明，为什么不追上去？” “大帅，你给我的命令是，在接到你的暗号之前，不允许我们有别的动作，我只能去给你汇报。” 穆明一丝不苟的回答着，却惹得段泽更加的生气。 “你们都下去吧。” 段泽挥了挥手，将其它的兵士赶了出去，只留下了穆明一个人。 “穆明，你知道卿卿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段泽的话中带着几许的落寞，穆明听了之后，沉默了半晌，终还是按着林月卿教他的，不留情面的说道：“大帅，夫人她说了，她不想再见到你！” 第291章 他是来找我的 段泽闻言只觉得心口一窒，看着穆明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穆明没有再看段泽，而是退了出去，将房间留给他一个人。 段泽捂着胸口，只觉得本来已经愈合的那个伤口又传来深入骨髓的疼痛。 “卿卿，你是真的不要我了么？！” 段泽喃喃低语着，一张脸苍白的让人心痛。 而此时的林月卿已经和沈朗等人进了城。 段泽的速度很快，白日答应下来的事情，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将地址给沈朗送了过去。 林月卿直到车子进了院子，才从上面下来，看着院子，她没有说什么，只是道：“我们先将要住的屋子收拾一下，歇息一晚上，其余的东西，明天再来归置就可以了。” 沈朗点了点头，带着林月卿就直奔着最大的院子而去。 “娘子，你住这里，这里最大，风景也最好。” 沈朗笑着道。 林月卿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眼看着就要入冬了，哪有什么好景致。 她踏进院子，却在那一瞬间，怔愣不已。 满园的红梅竞相开放，清新的梅花香气，一下子将林月卿带回了十年前的她。 那时候每到这个时节，梅苑的院内也是满满的红梅。 林月卿出神的走向一只红梅，手指轻抚，眼中情绪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怅惘。 沈朗见林月卿的样子，以为是她不喜这儿的景色，忙声道：“娘子你要是不喜欢，咱们就换一间！” 林月卿回神，看着沈朗摇了摇头道：“没有不喜欢。就这儿吧。” 沈朗见林月卿的样子，心中舒了口气，但还是有些担忧的道：“娘子，这儿还有好多院子，你要是真不喜欢，咱就换一个，不碍事的！” “我真的没有不喜欢，只是很久没见过了，觉得有些怀念。” 林月卿的话沈朗听不太懂，但他也明白，那是属于林月卿的回忆，他插不进去。 “娘子，你放心，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 林月卿闻言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红梅。 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人和她说，会一直陪着她，可结果呢…… 林月卿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从回忆中抽回神，弯了弯唇角道：“早点休息吧。” 然后便朝着其中一件厢房走去。 沈朗站在院中，看着被林月卿关上的房门，转头又看了眼身旁的红梅，抬手拨棱了梅枝一下，看着随着他力道晃荡的枝条，沈朗才觉得心中的郁闷之气去了很多，也在院内寻了间厢房对付了一宿。 翌日，用过早饭，沈朗便带着寨子里面的人去了北城军营，剩下的人就和林月卿在院子里收拾着从山上带下来的东西。 “嫂子，有人敲门！” 几声门响，惹得院子内的人心中一惊，忙跑去告诉林月卿。 林月卿闻言蹙了蹙眉。 他们刚刚搬下来，沈朗他们刚走没过半个小时，肯定不会是他们，那敲门的能是谁呢？ “开门看看是谁。” 林月卿跟着她一起到了门边，但是她没有去开门，而是躲在一旁的院子处，偷偷瞧着。 “你找谁？” 开门的女人看着门外站着的人出声问道。 穆明看着来人，蹙了蹙眉道：“我找林大夫。” 女人一愣，一时间倒是没有想起他说的人是谁，便直接道：“不认识，我们这儿没有你说的人，找错地方了。” 说着，便要关门。 而站在远处的林月卿听到是穆明的声音，便从一旁走了出来道：“他是来找我的。” 女人闻言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然后十分不好意思的看着穆明道：“对不起，我一时没想起来。” 穆明摇了摇头，便走了进来，看着林月卿道：“夫人，这是你要的东西。” 第292章 嫁给我 林月卿顺手接过，翻开来看了看，复又合上。 “这个给你，现在用不上了。” 林月卿说着，伸手将腰后别着的手枪递给穆明道，“你拿回去吧。” 穆明没有接，而是道：“夫人，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这把枪你还是留着防身吧，万一出什么事情，你还能保护自己。” 林月卿闻言倒是也没有拒绝，将枪重新收了起来。 “我不知道这件事情拉你进来对不对，但是能帮我的只有你了。” 林月卿叹了口气道，“沈朗和一个人很像，相处向来你就知道了，平常在军营，你多照顾照顾他，还有他手下的那些人。” 穆明闻言点了点头，看着林月卿抿了抿唇道：“夫人，你真的不打算回大帅府么？” “不了。” 林月卿长舒了一口气道:“回去之后也是一样的结果，现在这样挺好。” “可是大帅总有一天会发现。” 穆明皱着眉说道。 “那就等到他发现的那一日再说！” 林月卿的声音有些大，惹得原本各干各的人都朝她和穆明看来。 “抱歉，但是穆明，我和他终究是回不去的，从白树死的那一刻开始，就再也回不去了。” 穆明闻言嘴张了张，欲言又止。 “算了，既然夫人你想好了，那我也不多说了，军营那边你放心，只要他的人不是做了太过分的事情，我都会尽量压着。” “麻烦你 。” 林月卿弯了弯唇，得到穆明的保证之后，她也能松口气。 “对了，夫人可听说了？段老夫人病危。” 穆明看着林月卿出声提到。 林月卿眼神一顿，然后道：“这我还真不清楚。不过算算日子也确实差不多了。原本宋天杨在的时候，还能有几分的机会，如今他没了，她的病确实没人能治。” “你也不能么？” “我又不是神仙，阎王要收的人，谁能抢的回来？” 林月卿摇了摇头道：“我尽力了。” 穆明闻言只得是抿了抿唇道：“好，那夫人，我先走了。” 林月卿点了点头，看着穆明的背影远走，才拿着他送过来的东西回了院子。 “嫂子，那是谁啊？” “以前认识的人，在军营地位不低，我拜托他照顾照顾沈朗他们。” 林月卿随口答了一句，便进了屋。 晚上沈朗回来的时候，众人才算是倒出空来庆贺乔迁之喜。 沈朗端着杯子，嘴角都要咧到耳后一般。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有家有业的军人了！” 沈朗说着，眼睛里有些泪目。 “所以无论以后我们在不在一个地方，大家都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这份情谊！” “大哥，你这话说的，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管怎么样，以后我霸王花都只认你一个老大！” 霸王花接着沈朗的话说着，一口将碗中的酒闷了。 而后，桌边的人都有样学样的将碗中的酒喝的干净，表达自己的立场。 沈朗见了，心头一片暖意。 林月卿直到席散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到最后将喝醉的沈朗扶回了房间。 “娘子，你什么时候才能心甘情愿的嫁给我啊？娘子……” 第293章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林月卿摸不准沈朗是真醉，还是装醉，便也没有接话，而是将人放在床上，盖上被子，转身便想要走出去。 谁知，她还未来得及转身，手腕就被人拉住。 只见原本眼神该混沌一片的沈朗如今却是目光清冽的看着她，不见丝丝的醉意。 “娘子，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无论我等多久，你都不会喜欢上我？” 林月卿沉默。 沈朗见此苦笑出声，松开了手道：“时候不早了，娘子早些回去休息吧。” “……沈朗，抱歉。” 林月卿看着沈朗，最后也不过是能给出这样一个答案。 沈朗就躺在那里，看着林月卿走远，始终没有勇气坐起身去拉住。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眨眼便是半年时间。 沈朗在北城军队混得如鱼得水，半年的时间连升了几级，成了段泽的副手，和穆明一样的位置，甚至隐隐有和段泽分庭抗礼的架势。 段泽也不在意，只是尽心的培养着他。 穆明看着沈朗走了出去，才转回头看着段泽，问道：“大帅，你为何对他如此青眼有加？” 段泽闻言默了默，眼中闪过一抹思念。 “穆明，你不觉得他很像鲁牧么？” 穆明闻言心中一愕。 “他很像一个人。” 林月卿的曾经和他说过的话在耳边响起，他没有出声，心中却是叹然。 他不得不承认，林月卿是真的了解段泽。 “大帅，可他终究不是鲁牧。” 穆明提醒道，可是段泽只是笑了笑道：“我知道。” 段泽将手中的文件合上，看着穆明道：“鲁牧是最开始便跟在我身边的，我明白他的死是必然的，但是心里却还是会愧疚。” 段泽说着，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吧。” 段泽起身走出屋子，看着不远处和士兵聊得正开心的沈朗，高声道：“沈朗。” 沈朗闻言回头望去，眯了眯眼跑上前道：“大帅，你找我？” “出去喝一杯？” 段泽如此说了，沈朗自然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北城的一间馄饨馆中，段泽和沈朗的面前一人一碗鲜肉馄饨，冒出来的香气勾的人馋虫发作。 “这？” 沈朗讶异，不是说出来喝酒么？怎么还吃上馄饨了？ 段泽瞧出沈朗的讶异，解释道：“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这是我妻子曾经告诉我的。” 沈朗闻言没有说话，心中却是思量不定。 段泽今天叫他出来究竟是纯喝酒，还是他发现了什么？ “尝尝，这家店是她最喜欢的一家。” 沈朗扯了扯唇角，大口吃着馄饨，却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 “大帅，你叫我出来，不仅仅是为了吃碗馄饨吧？” 吃完馄饨后，沈朗放下筷子，看着段泽，出声问道。 段泽闻言笑了笑道：“自然不是。沈朗，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对你青睐有加？甚至有时候连穆明都要在你之后？” 沈朗闻言沉默了一瞬，直言道：“是，大帅如今是要说清楚了么？” “你应该听说过，在你之前，北城军营里我最信任的两个人，除了穆明，另一个就是鲁牧。” 沈朗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段泽。 “而你跟他很像。” …… 这顿酒喝的时间很长，长到沈朗都有些醉了。 他晃晃悠悠的回到家，直奔着林月卿的屋子而去。 “娘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第294章 早成了孤家寡人 林月卿看着闯进来的沈朗，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你喝多了。” 她上前将沈朗扶至屋子里坐下，倒了杯茶放置在他的面前道：“茶解酒。” 沈朗却没有接过，而是抬头看着林月卿清冷的面庞，神色微迷。 “娘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鲁牧的事情？” 沈朗说着，不等林月卿回答，苍凉一笑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和他在一起那么久，你那么了解他！” 林月卿看着沈朗，没有说话。 “只有我傻傻的以为自己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沈朗说着，神色有些萎靡。 “沈朗，你喝醉了，今晚你就睡在这儿吧，我去隔壁。” 林月卿说着，转身要走。 沈朗看着她毫不犹豫的背影，心中更是落寞。 “娘子，你是不是也瞧不起我？！” 林月卿脚步顿住，转回身看着沈朗，眸色清亮。 “没有，沈朗，你到今天的高度，自然与鲁牧有关，但是无论是段泽还是我，都不是只看情分的人。” 沈朗看着林月卿，神色迷惘。 林月卿见此叹了口气，脚尖一转，坐回凳子上，看着沈朗，言辞恳切的道：“妄自菲薄会害了你，你要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总有一天，你会爬到比段泽还要高的地位。” “到那个时候，娘子你会喜欢我么？” 沈朗接着问道，可是林月卿却给不出了答案。 林月卿的神情沈朗看在眼中，心中微痛。 其实他本就没哟真醉，不过是借酒发疯，如今想知道的事情已经知道了，也就没必要再如此下去。 “娘子，你不用说了，今晚是我打扰你休息了，我这便回去，你早点休息。” 沈朗说着，便要起身。 眼前的微微目眩让他晃荡了一下，才将将稳住身子。 林月卿见了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在这儿歇着吧，我去煮完醒酒汤给你，免得明天起来头疼。” 说着，林月卿便走了出去，沈朗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的信念更是坚定。 他一定要比段泽还有厉害，只有这样他才能保护她！ 第二日一早，精神百倍的沈朗便起了身，在院子里练武，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昨天喝的酩酊大醉的人是他。 帅府。 段泽揉着发疼的额角从床上坐起身，入口冰凉的茶水将他唤醒，痛感却是更加的明显。 “大帅，您起身了？” 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段泽蹙了蹙眉应了一声，便将门打开，让她们进来收拾。 而他则是抬步去了饭厅。 偌大的饭厅除了侍候的下人之外，竟是只有段泽一个人。 段母卧病在床，难以起身，一日三餐都是在房里用的。 段泽站在饭厅门口，看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了。 原来，他早就成了孤家寡人…… 段泽心中荒凉，眼中一片死寂。 “夫人说她不想再见到你！” 穆明带回来的话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一般，狠狠地刺入段泽的心脏，刀刀见血。 卿卿，我一定会把你找回来，我们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你不能抛下我！ 第295章 一个名字而已 北城军营。 沈朗用过早饭之后，便带着一众兄弟回了军营，去到练习场的时候，刚好段泽也在。 昨晚的事情，沈朗心结已解，自然不会在意。 他上前道：“大帅，来比试比试啊？” 段泽闻言看了他一眼，将手中装了一半的枪拆解开，应道：“来。” 沈朗得到答案，嘴角勾起一抹笑，当即便转身站在了集装箱前，而箱子上面赫然是已经拆解好的枪支零件。 穆明站在一旁，看着手中的怀表道：“开始。”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只见段泽和沈朗的手开始动作，一个个零件在他们的手上连接在一起，枪支的形状初现。 这场比赛与沈朗来说，好像不仅仅是一场比赛一般，似乎成了他和段泽之间的较劲，似乎只要他赢了，林月卿便会是他的一般。 30秒，沈朗只听见身边一声枪响，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转头看着持枪射击的段泽，将手中只差子弹的枪放了下来道：“大帅，你赢了。” 段泽闻言放下了手，将枪放到了箱子上道：“我几岁便开始摸枪，如今几十年了，我对它，再熟悉不过。” 他说完这句话，转过头看向沈朗，眼中尽是赞赏：“你也很不错，整个北城，能跟上我的速度的，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 沈朗闻言并没有什么骄傲，只是看着段泽道：“总有一天，我会赢过你。” 段泽看着沈朗，没有说话，最后朗声一笑道：“好，我等着那一天。” 段泽将枪收回腰间的枪袋中，抬手拍了拍沈朗的肩膀，之后便抬步走远。 沈朗看着段泽的背影，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倒是穆明看着沈朗，上前低声道：“沈副官，夫人那边有什么事情找我便是。” 沈朗闻言看了眼穆明，没有说话。 穆明也不多留，抬步便朝着段泽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北城军营的规矩，兵士除了每周一天的探亲时间之外，其它时间只能待在军营中。 沈朗起先还不是很习惯，毕竟自由散漫惯了，但是经过半年的时间，他也已经习惯了。 又是一日休息，沈朗往家走着，却不想在半路上遇到了段泽。 “大帅。” 段泽点了点头，看了看沈朗走的方向，出声道：“这是要回家？” 沈朗闻言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有些捉摸不定段泽的意思。 “常听你提起贵府夫人，正好今日本帅有空闲，不如一起去见见？” 段泽的话一出，不只是沈朗，连跟在段泽身后的穆明，眼神也是一变。 “大帅，今日怕是不太方便啊。” 沈朗措辞婉言拒绝道。 段泽闻言眼神微眯，一双鹰眸看着沈朗，声音幽幽：“不方便？说起来，这么长时间，还不知贵夫人名唤什么？” 沈朗心中咯噔了一下，看着段泽没有说话，心中却是一阵不安。 段泽是开始怀疑了么？只是疑心？还是有了什么证据？ 沈朗一时有些捉摸不定，气氛就僵硬在了这里。 “大帅，军营不是还有些……” 穆明的话刚出口，就被段泽微冷的目光逼了回去。 他没有再说话，而段泽则是看着沈朗，眼中尽是窥探。 “怎么？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也不能告知么？” 第296章 你认错人了 沈朗没有说话，而段泽也是执拗的看着他，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 就在此时，一道暖声响起，震惊了穆明，也震惊了段泽和沈朗。 “小白，你四处乱跑什么？” 段泽身子微僵，木然的转身看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卿……卿卿？！” 段泽的声音带着几许的哑意，而那道身影闻声之后，身子也是一僵。 她身着一件烟蓝色的旗袍，将美好的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怀中纯白的猫更是衬得她肌肤如玉。 “卿卿！” 眼看着那人要离开，段泽也顾不上刚刚和沈朗的对峙，忙上前捉住那人的手腕，沉声道：“你还想跑去哪里？！” 那人闻言一阵沉默，而后转过身，看着段泽道：“段大帅，你认错人了。” 段泽闻言心头一窒，捉着她的手用力紧握，怎样都不肯放开。 “卿卿，跟我回去。” “我说过，你认错人了。” 那人皱着眉想要抽回手，段泽却是直接将人揽至怀中道：“不可能，你就是我的卿卿！” 穆明和沈朗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相视一眼，心中也是不敢确定。 段泽强制性的将人带回了帅府，不论那人怎么辩驳，段泽都认定了她是林月卿。 “卿卿，我不管你是真的不记得了，还是装作不记得，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好！” 段泽拉着人回到了梅苑，段母闻听这个消息之后，拖着孱弱的身子强撑到了梅苑，看着坐在凳子上，任凭段泽百般讨好，也没有半分动容的女子，段母心中怒火频生。 “阿泽，你在做什么？！” 段泽闻声蹙了蹙眉，转身看向神色不虞的段母，沉声道：“母亲，你已经赶走了卿卿一次，如今我将人找了回来，如果您还记得我是你的儿子，就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来破坏我和卿卿的感情了。” 段母被段泽的话说的脸色有些难看，眼中尽是伤心。 “我是你母亲，我难道会害你不成？！” 段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个女人。 段母见此转头看向坐在凳子上的人，厉声道：“你既然走了，为什么还有回来？！” 那女人闻言皱了皱眉道：“段老夫人，麻烦你看清楚，我根本就不是你们说的人。更何况，就凭着你的态度，我要是大帅夫人，也不会想回来。” 那女人说着，不再去看段母和段母，只是低头逗着猫。 段泽见她的神情不对，沉声道：“母亲，您身子不好，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 段泽说着，便叫来下人将段母扶回院子。 段母看着段泽的身形，只觉得心中气闷，竟是一口气没上来，晕厥了过去。 “老夫人！” 下人高声呼喊着，段泽闻声之后蹙了蹙眉，温声道：“卿卿，你先一个人待一会儿，我去看看。” 说着，段泽便走出了屋子，而一直低头逗猫的女子，眼中闪过一抹算计。 段泽，我倒是要看看，你能为林月卿做到什么地步！ 而跟着沈朗回到府中的穆明，看着坐在院子里翻着医书的林月卿，心头一跳。 “夫人，你今天可有出去？” 林月卿见穆明来此本就有些讶异，闻言更是疑惑。 她转头看向沈朗，出声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沈朗迟疑了一下，沉声道：“我们刚刚在街上，看到了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连动作习惯说话声音都像的人。” 林月卿闻言懵了一下，一个人的身影突然浮现脑海，她看向穆明道：“她人呢？” “被……被大帅带回府了。” 林月卿闻言沉默了一瞬，而后缓缓抬起头看着穆明道：“穆明，你可还记得千山暮子？！” 第297章 烟蓝色旗袍 林月卿的话一出，穆明怔愣了一下，然后道：“你是说她是千山暮子？” 林月卿摇了摇头道：“我没见过她，不能确定，但是应该和倭国脱不了关系。” 穆明闻言沉默，而后抿了抿唇道：“夫人，那个女人我会查清楚的，不过大帅已经开始怀疑起你的身份了，你要小心一些。” “嗯。” 林月卿应了一声，然后道：“帅府那边就麻烦你了。” 穆明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而沈朗则是看着林月卿出神。 “怎么了？” 林月卿转头看着沈朗，出言问道。 “娘子，你和段泽到底发生过什么？” 沈朗迟疑了一会儿，才出声问道。 林月卿闻言愣了一下，低下头逃避道：“没什么，怎么突然这么问？” 沈朗见林月卿的样子，长舒了口气，坐在她身边道：“我以前一直以为是段泽背叛了你，可是我今天见他看到那女人的模样，又有些迟疑。” 毕竟段泽当时的神情，任是谁看了，都能看出他对林月卿的爱之深。 “沈朗，有些事情你不懂，不是背叛与否的事情，而是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没有了挽回的可能。就像破镜难圆，即使粘补上依旧还有裂痕一样。我和他之间，是说不清楚的。” 沈朗闻言怔怔的看着林月卿，心中有些气馁。 他真的能代替段泽在她心中的位置么？ 真的会有那么一天么？ 沈朗心中没底，林月卿的侧脸映在他的眼中也刻在他的心间。 就算不能又如何？ 他喜欢她就够了！ 沈朗心中坚定，整个人像是焕发了生机一般，看着林月卿的眼中尽是光芒。 林月卿有些不适，转过头诧异的看着沈朗，眼中尽是疑问。 沈朗弯唇笑了笑，拉过林月卿的手，言辞真切道：“娘子，我喜欢你！” 林月卿看着沈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正巧这时，院内传来一声高喊：“大哥，嫂子，饭好了！” 林月卿忙抽回手，起身道：“吃饭吧。” 说着，便迈开步子，朝着院中走去。 沈朗看着林月卿有些慌张的身影，心中却升起一抹甜蜜。 这还是他第一回见林月卿这样的神情。 沈朗傻笑的跟上林月卿的步伐，心中却在寻思着，那女人穿的旗袍挺好看的，他要给林月卿也买一件！ 林月卿不知道沈朗心中的弯弯绕绕，所以当那件烟蓝色旗袍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有些发愣。 “你……这是？” 沈朗挠了挠头道：“娘子，你快换上试试。” 林月卿拿着那件旗袍没有动作，沈朗等得急了，直接上手将人推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他站在门外高声道：“娘子，你快些换上试试，这可是我挑遍了整个北城才寻到的一件！” 屋内的林月卿看着手中的旗袍，迟疑了一会儿，终是叹了口气，换了上去。 不过一件衣服而已，既然沈朗想看，她便换上给他瞧一瞧又能如何呢？ 屋子里没有声音，沈朗站在门口走来走去，晃的人眼晕。 “娘子，你换好了么？” 回答他的不是林月卿，而是卧室门吱呀一声的开启。 沈朗怔愣的看着走出来的林月卿，一口口水差点呛到自己。 “娘子，你真美……” 第298章 真假你分的清么 林月卿见沈朗的模样，脸色有些羞赧，她轻咳了两声道：“说什么浑话，看好了吧？看好了我就换下去了。” 说着，林月卿便要转身回屋。 沈朗见了，忙将人拦住道：“换下来干什么啊，娘子你穿着这么好看，以后便这么穿吧！” 林月卿看着沈朗一脸认真的模样，摇了摇头道：“旗袍不方便。” 沈朗皱了皱眉道：“可是我看北城里的那些阔太太都穿旗袍，娘子你这么好看，穿旗袍比他们合适多了！” 林月卿看着沈朗像是王婆卖瓜一样，将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无奈的笑了笑道：“我要收拾药草，旗袍真的不方便。” 沈朗见林月卿神色坚定，只能无奈作罢。 “娘子，你以前也不穿旗袍么？” 林月卿闻言顿了一下。 以前么？ 林月卿的脑中想起了那一件件玫红的旗袍，溢着熏香的手帕，还有那掩入其中的一声声血咳。 “以前穿过的，只不过不是为了好看。” 林月卿说着，眼中的神色有些迷惘，看得沈朗心疼。 他决定道：“既然娘子不喜欢穿，那便不穿。反正娘子长得好看，穿什么都漂亮！” 林月卿闻言看着沈朗，没有说话。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穆明的眉头却是皱了越来越深。 他看着坐在上首，眼中带着丝丝笑意的段泽，多少次欲言又止。 “大帅，您真的确定府中的那位是夫人么？” 穆明终于是问了出来，而段泽闻言之后，则是抬起头看着穆明道：“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穆明闻言默了一瞬，开口道：“大帅可还记得当年的安巧？” 段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穆明。 段泽的目光灼灼，穆明只觉得浑身发冷。 “大帅，当年您能分清安巧与夫人，现在，你真的能确定府中那人就是夫人么？” 段泽没有说话，屋内的气氛愈来愈紧张。 “大帅，我……” 沈朗推门而去，话刚出口，就察觉到些许的不对。 他看着站得笔直的穆明，以及坐在位子上，但是周身气压低沉的段泽，眨了眨眼道：“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段泽扫了眼沈朗，动了动身子，屋内气势一松。 “什么事？” 沈朗闻言愣了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回到：“这是军部发过来的文件，说是要四城大帅开个会，地点定在了咱们这儿。” 段泽闻言皱了皱眉：“四城？” 沈朗点了点头，将文件放在段泽面前的桌子上，后退了两步站在穆明身边。 “怎么回事儿？” 沈朗借着段泽看文件的时间，小声的问着穆明刚刚的事情。 穆明闻言低声道：“帅府里那位的事儿。” 沈朗挑了挑眉，没再说话。 段泽将文件扔到桌子上，脸上尽是烦躁。 “军部还是不肯放弃东城那家伙！” 沈朗闻言没说话，他来的晚，对于四城之间的关系不太清楚，如今段泽这话一出，他也不好接话。 倒是穆明闻言出声道：“大帅，上面也摸不准东城那位的意思，估计也是想借此机会探探他的底，如果他真的和三城不是一条心，这次可能……” 穆明话中的意思，段泽心中清楚，也没反驳，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件事穆明你去安排吧，沈朗你跟着穆明，将四城之间的事情摸清楚。” “是。” 沈朗和穆明一同退了出去。 府内，林月卿听着沈朗说着今天的事情，心中却是计较颇深。 “告诉穆明，我有办法了。” 第299章 美人作陪 三日后，东西南三城的大帅齐聚北城。 这对如今的北城来说，无疑是近年最盛大的事情。 “大帅，离约好的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东帅……” 穆明看着腕上的表，皱着眉提醒道。 段泽闻言，看了看不远处早就到了的南帅秦渊和西帅梁靖，沉声道：“不等了。” 说着，段泽便要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一道汽车声由远驶近。 “怎么我刚来，段帅就要走呢？！” 裴茂晨倚着车门，看着段泽，神情轻挑。 段泽转回身看着裴茂晨，眼睛微眯道：“东帅误会了，这不是怕西帅和南帅等得着急，我便想着先将人送回去，再来等你。” 裴茂晨闻言够了勾唇，走上前道：“那看来是我误会北帅了！” 裴茂晨说着，朝秦渊和梁靖招了招手道：“多年不见，这次我们几个可是要好好喝一杯！” 段泽没有说话，倒是秦渊闻言笑了笑道：“东帅此言有理，阿泽，你可不能藏着你的好酒啊！” “当然。” 段泽看了眼秦渊，眼中闪过抹笑意。 梁靖站在一旁不声不语，看着三个人过招。 “大帅，接风宴已经备好了。” 穆明站在段泽身后，小声说道。 段泽点了点头，开口道：“那就麻烦三位移步了。” 段泽在前面走着，秦渊和梁靖跟在他身后，而裴茂晨路过穆明的时候，停住了脚笑了笑道：“穆明，当初你将我送走，这件事我可记得呢！” 穆明闻言弯了弯唇道：“东帅言重了，穆明不过是依命办事而已，若有得罪东帅的地方，还望东帅不要计较。” 裴茂春挑了挑眉，眼中尽是戏谑。 “这是自然。” 裴茂晨吹着口哨慢慢走远，穆明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微凛。 北城酒楼，隔着酒楼帷幕，戏子咿咿呀呀的唱着催人断肠的戏曲。 段泽手中的酒杯落下又端起，一杯接着一杯。 穆明站在他身侧，眉心微皱。 “多年不见，北帅的酒量依旧惊人啊！” 裴茂晨看着段泽，话语间挑衅之意明显。 段泽闻言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看着裴茂晨没有说话。 秦渊和梁靖对视了一眼，也跟着放下了酒杯。 “咳咳，茂晨，你这酒量也不减当年不是？来来来，喝一杯。” 秦渊端起杯，对着裴茂晨的酒杯碰了一下，自顾的喝了下去。 裴茂晨闻言嘴角微勾，晃了晃杯中的酒液，目光看向帷幕后的戏子，轻挑道：“之前就听闻北城戏子个顶个的漂亮，今日这么一瞧倒也是名副其实。本帅上次来的时候，便想找个人作陪，可惜阿泽的夫人不让，倒是白白浪费了本帅在北城的一夜时光。” 裴茂晨的话意有所指，在场的都是男人，没有人会听不出他的意思。 段泽眯着眼看着裴茂晨，没有说话，气氛便这么紧绷了起来。 沈朗也跟在一旁看着这一幕。 不过对他来说，能看明白的就是段泽和裴茂晨的不对付，以及这个男人提起林月卿的时候，态度很是暧昧。 沈朗眸色沉了沉，站在他身边的穆明感觉到了，之后，动了动身子将人挡住。 裴茂晨察觉到了穆明的动作，不过他也没有将沈朗放在眼中，而是看着段泽道：“对了，今日怎么不见阿泽将夫人带出来？这么些日子不见，本帅真有些想她了。” 段泽脸色微沉，裴茂晨却像是没看出来一样，还看向穆明道：“还不快将你们夫人请过来？！” 穆明没有动作，而是看向段泽。 “阿泽，你的意思呢？” 第300章 请您放了我 裴茂晨转头看向段泽，神色兴味。 “卿卿今日不舒服，等什么时候她身体好了，我再……” 段泽的话还没说完，裴茂晨却是倏地站了起来，一脸担忧的道：“月卿不舒服么？那我们还吃的什么饭，赶紧去看看去。” 说着，裴茂晨便抬步走出了饭厅。 段泽看着裴茂晨消失的背影，眸色微暗，翻涌的怒气看得秦渊和梁靖心中担忧。 “阿泽……” 秦渊刚开口，就看到段泽站起了身，跟了上期。 霎时间，原本满满的饭厅只剩下了一桌子的残羹冷炙，还有帷幕后依旧咿呀不停的戏子。 北城帅府。 段母神色不悦的看着“林月卿”，厉声道：“帅府的规矩我看你是点都不记得了，我还没动筷，谁让你先吃的？！” “林月卿”皱了皱眉道：“段老夫人，你要我说几遍，我叫林清，不是林月卿，你也犯不着这样看我不顺眼。” “我不管你是林月卿也好，还是林清也好，既然你不愿在帅府待着，那你倒是走啊！” 段母扯着林清的胳膊，便要将人拽起来。 林清皱了皱眉，将段母的手拂了下去，放下筷子，看着段母道：“您说的倒是轻巧，您跑一个给我看看。” 林清扬着脖子看了看守在门外的一圈士兵，只觉得头如斗大。 段母闻言一噎，最后甩袖冷哼一声道：“惯会巧言令色！” 林清看着段母离开的身影，心中颇感无奈，复又拿起筷子打算吃饭。 不过好像命中注定她这顿饭吃不消停。 这方筷子刚拿起，身边凳子上就坐下一人，伸手将筷子夺了去。 “月卿，多日不见，有没有想本帅啊？！” 裴茂晨双眼微弯的看着林清，语言轻挑。 林清闻言蹙了蹙眉道：“你认错人了，我是林清，不是林月卿。” 说着，便换了双筷子继续吃着。 裴茂晨闻言眯了眯眼，打量着面前的人。 而此时，段泽几人也追了上来。 “卿卿。” 段泽看着完好的林清心中松了口气，上前道：“你身子怎么样了？” 林清闻言蹙了蹙眉，然后看向段泽道：“段大帅，你要我说多少遍，我不是林月卿。还有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放我离开？” 段泽还未来得及说话，裴茂晨好像知道了什么一般，唇角微斜，学着林清的样子，仰头看着段泽道：“就是，阿泽，你打算什么时候将人放了？” “东帅，这是我的家务事，就不劳您插手了。” 段泽说着，便要去拉林清的手腕。 林清眼疾手快的避开，而后站起身道：“段大帅，我念着您是北城的大帅，不与您一般计较，但是你总不能一直将我禁在这大帅府吧？” “就是啊！” 裴茂晨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般，应声道：“我看这样吧，姑娘，要不你跟我走，我一定带你出了这北帅府怎么样？” 林清闻言眼神一闪，皱着眉看和裴茂晨道：“这件事还是不劳东帅费心了。” 而后，她走至段泽身前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是夫人，但是大帅，我真的不是，还请您放了我。” 段泽没有说话，另一旁的秦渊和梁靖也是为这剧情摸不着头脑。 而第二次见到林清的沈朗却是在心里比较，最后点了点头心中道：还是娘子好看些！ 第301章 自欺欺人还是有心做戏 裴茂晨的难缠，段泽早就深有体会。 “小清清，话不是这么说的啊，你看本帅长相上也是人中龙凤，还是一城之帅，也不曾娶过妻，不是比段泽好多了？跟着本帅，你不吃亏！” 裴茂晨双手插着腰，挑衅的看了眼段泽，然后单手搭上林清的肩道：“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林清闻言没有说话，看上去倒像是在思考。 “裴茂晨，你别太过分！” 段泽沉声怒到。 裴茂晨闻声像是被吓到了一般，手捂着自己的胸口，轻拍了两下道：“阿泽，你这么凶做什么！” 段泽瞧着裴茂晨的样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翻涌的情绪，沉声道：“来人，将夫人送回梅苑。” 林清看着段泽不容置疑的眼神，终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去。 而裴茂晨则是叹了口气，轻啧了两声道：“阿泽，你怎么能对美人儿那么凶，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段泽闻言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轻声道：“确实不敌东帅，处处留情。” 裴茂晨闻言耸了耸肩，不再说话。 段泽转过身对着穆明吩咐道：“带三位大帅回定好的旅馆，安排专人伺候。” “是，大帅。” 穆明应道，然后上前，朝着帅府的大门伸出手道：“东帅，西帅，南帅，请吧。” 裴茂晨看了眼段泽，撇了撇嘴率先走了出去，秦渊和梁靖跟在其后。 梅苑。 段泽刚刚走进，就看到林清站在屋中，怀中抱着小白，另一只手翻着医书。 许是段泽的目光太过灼热，林清蹙了蹙眉，抬头看了过来，脸上本来轻浅的笑容转眼消失，抿成一条线。 段泽见此，心头微微刺痛，上前走进屋子。 “卿卿，你究竟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大帅，我最后说一遍，我不是林月卿！” 林清眉头紧皱，矢口否认着。 而段泽闻言之后却是涩然一笑道：“罢了，你说不是便不是吧，我不管你是林月卿，还是沐晚，亦或是林清，你都别想着逃开！” 林清怔愣的看着段泽，心中却是一阵冷笑。 原来战场上骁勇无敌的北帅也不过是个为情所困的凡人啊！ 但是林清心中所想段泽并不清楚，一厢情愿的将她当作他心底的那个人。 北城沈朗家中。 林月卿一边碾着药草，一边听着沈朗说着今天的事情，在听见裴茂晨的名字时，林月卿动作顿了顿道：“他没说别的？” “没啊。”沈朗摇了摇头，而后接着道，“娘子，你是没瞧见他说完话之后，段泽难看的脸，啧啧！” “那个林清还说什么了？” 沈朗闻言想了一阵儿道：“其它也没什么了，就是一直在否认自己不是你，不过段泽却是不信。娘子，你说这世上，真的有两个这么相像的人么？” “当然没有。” 林月卿肯定的回答道，心中却是在思索。 她自认为了解段泽，也清楚段泽定是分得清的。 但是就是不知道段泽如此相信林清，究竟是想要自欺欺人，还是有心做戏给她看了…… 第302章 难不成是我的错 四帅齐聚，除了叙旧，最重要的就是眼前的情势了。 秦渊看着不说话的段泽和裴茂晨，率先开口道：“不管怎么说，如今倭国的入侵是最迫切的，我们身为国人，最该做的就是将他们赶出去！” 裴茂晨扫了眼段泽，语气森幽：“话也不是这么说的，远来是客，我们总不能以炮火相迎啊！” “东帅！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之前你做过什么我们都心中清楚，而倭国人对西城做的事情，你也应该清楚。若不是你有心放纵，怎么会害得国内战火频生！” 梁靖怒目看着裴茂晨，厉声斥道。 裴茂晨闻言轻嗤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梁靖道：“照西帅的说法，这倭国人打过来还是我的错了？” “难不成是我的错？” 梁靖的话中不无赌气的情绪。 裴茂晨拨弄着手中的枪，寒声道：“既然西帅如此说，本帅也懒得争辩，不如本帅就将这故事坐实，我倒是要看看，没有东城的士兵顶着，你们西城能抵挡几日！” 裴茂晨说着便要起身。 秦渊连忙开口道：“茂晨，这不是赌气的时候！阿靖，你也冷静一下。” 裴茂晨不屑的冷哼一声，复又坐下，说出来的话却是令秦渊也有些要怒起。 “我有说错么？打仗什么都不是，谁给你的底气在这里教训我？我就是将倭国人放进来又如何，老子照样吃香的，喝辣的，你们能奈我何？！” “你！” 梁靖暴起看着裴茂晨，眼看就要打起来。 “梁靖！” 段泽厉声唤道，而后看了眼裴茂晨道：“东帅，话别说的这么死，东城的兵力却是很重要，但是东城的帅不止你一个人能当。” 裴茂晨闻言眼睛微眯，冷意十足。 “怎么，听北帅这意思是想要给东城换个统领了？” “若你不听，也不是不可以。” 段泽看着裴茂晨，神色冷凝，杀意凛然。 裴茂晨没有说话，只是手中的枪是越握越紧。 “东帅，我若是你就将枪收起来，毕竟这儿是北城，我段泽的地盘，别说你杀不了我，就算你杀了我，也逃不出去。” 段泽说着，抬手拎起茶壶，往四人的杯中都倒上了一杯热茶。 “尝尝，这是前些日子茶农送来的苦丁，去去火。” 裴茂晨深深的看了眼段泽，手紧了又松，霍然一笑。 他将枪收回腰间，端起茶杯猛地灌进口中，好像那杯中是酒非茶。 入口苦涩，回味微甘。 裴茂晨坐在椅子上，身子靠在椅背，好一副自在的模样。 “说吧，这次军区又想做什么？” “全力打击倭国入侵，不放过一个。” 段泽将军部文件的话一字不差的转述给在场的人，只换来一室的缄默。 “别的呢？” 裴茂晨挑了挑眉看着段泽。 “没了。” “呵！” 裴茂晨轻呵一声，满是嘲讽的意味。 “枪不给，人不拨，钱也不放，就想让我去给他们卖命？这买卖本帅可不做！” 裴茂晨说着，便将头顶军帽上的军徽扣了下来，扔在了桌子上，转身要走。 “砰！” 一声枪响在裴茂晨脚边响起，他停住脚，看着脚边的子弹头，慢慢转回身，眼神幽深。 “段泽，你是不是觉得本帅怕了你？” 段泽手中的枪口还冒着烟，他听到裴茂晨的话之后，缓缓的放下枪，悠悠道：“东帅怎么会怕，不过这件事不是东帅说不做便不做的！” 第303章 一巴掌 屋内的气氛剑拔弩张，而林月卿那面也是沉寂无声。 北城大街上，林月卿看着迎面走来的熟悉面容，眯了眯眼。 “你是……” 来人一脸疑惑的看着林月卿，倏地了然道：“林月卿？！” 林月卿没有说话，只是静默的看着对面的人。 她确实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林清。 她今日出来只是为了买一些中药，却不想和她撞了个正着。 沈朗不是说她被段泽关在帅府么？ 林月卿心中思忖着，耳边则是林清的轻语。 “你可算出现了！” 林清像是捉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的抓着林月卿的手不放，然后道：“对我带你回帅府！” 林月卿闻言眯了眯眼，将手抽了出来，沉声道：“这位小姐，我们好像并不认识。” 林清闻言愣了一下，看着林月卿毫无变化的神色心中却是暗暗琢磨。 她真的认不出自己么？ 林清打量着林月卿的神情，一时间，两人都未说话。 “我叫林清，霜后寒溪清更清的清。” 林月卿看着双眼含笑的林清，神色冷淡。 “林月卿。” “我知道，你是北帅的夫人。北帅对您的感情整个北城的人都清楚，要不然他也不会将我认成你，禁在帅府多日。” 林月卿没有接话，只是看着林清。 她句句话看似都是在说段泽对她的神情，可林清又是怎么知道的？ 更何况若是段泽真的那么喜欢自己，又怎么会将自己和林清认错？！ 林月卿将林清的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就是不明白她如此做的原因。 仅仅是为了北帅夫人的位置，还是她和千山暮子有什么关系？亦或者，她就是千山暮子！ 林月卿的神色愈发冰冷，林清也察觉到了不对，她慢慢松开手，看着林月卿无辜问道：“你为何这样看着我？可是我哪里得罪了你？” “林清小姐与我不过说了几句话，怎么会觉得是自己哪里得罪我了？” 林月卿反问道。 “……我，我这人最笨，以前在家的时候，就经常得罪人。若是我哪里冒犯了夫人，还请夫人不要怪罪。” 林清泫然欲泣的看着林月卿，神色凄婉无辜的令人垂怜。 “既然林小姐知道自己的缺点，为何不管戒着自己有些，也省得事后再来道歉不是？” 林月卿步步紧逼，弄得林清心中咒骂。 “我……夫人！” 林清忽然跪在地上，一张脸上遍布泪痕，哭得梨花带雨。 “夫人，是清清的错，清清不该打扰夫人！” 突然出现的这一幕惹得街上的人都驻足观看，议论纷纷。 林月卿没想着她这一出来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当即便拉着林清作势要离开。 她还没有想让段泽发现她的存在，而经过今天林清这么一闹，她在北城的消息怕是瞒不住了。 “你先起来。” 林月卿拉着林清的手，试图将她扶起来，不过林清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反而是借着林月卿的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 手掌传来的炙热感让林月卿有些怔愣，她木然的看着林清，刚想开口，就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一声高喝。 “卿卿——！” 第304章 你便是我的卿卿 林月卿的身子猛地一顿，段泽的身形慢慢出现在眼前。 手上陡然传来的痛感让她眉头一蹙，林月卿看着段泽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以及他将林清慢慢扶起时的轻柔关切，心中茫然。 卿卿…… 清清…… 音同字不同，唤得却是两个人！ “你怎么样？” 段泽关切的目光看着林清，将林月卿忽视的彻底。 林清看了眼林月卿，啜泣道：“大帅，我只不过出来走走，见着夫人，便想将她带回去，可不知我哪里冒犯了夫人，她竟是……” 说着，林清便又哭了起来。 “胡说什么，你便是我的卿卿，哪还有什么夫人！” 段泽说着，立目看着林月卿，对身后跟来的士兵道：“来人，将这个女人带回帅府，严加看管，不准任何人探望。” “是！” 林月卿漠然的看着段泽，任由上前的士兵将她押解走。 林清靠在段泽怀中，看着林月卿的背影，心中犹疑。 段泽真的认不出谁是林月卿么？！ 帅府。 林月卿坐在椅子上，看着不远处熟悉无比的身影，缄默无声。 而段泽则是靠着桌子，目光在林月卿的身上打转，炙热烫人。 “卿卿，你终于舍得出现了！” 段泽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哑意，也带着丝丝的释然。 林月卿闻言轻嗤了一声，歪着头看着段泽，声音微冷。 “大帅，您唤得是哪个卿卿？” 段泽先是一愣，而后嘴角浮起一抹笑。 他走上前，俯身贴向林月卿，嗓音低沉带着丝丝的情意。 “我的卿卿，你可是醋了？” 林月卿闻言眸子一闪，蹙眉向后闪躲，整个人和椅背贴的紧靠。 “大帅想多了。” 林月卿冷眼看着段泽，心中却是一阵喃语。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叫作吃醋，可是她也知道这样的情绪不应该出现，更不应该是为了段泽而出现！ 段泽看着死鸭子嘴硬的林月卿，心头一阵柔软。 他的手拂过林月卿的脸庞，经常碰枪的手上满是薄茧，每掠过一处，就引得林月卿一阵颤栗。 “卿卿，我告诉过你，你逃不掉的。这辈子你都别想着离开。” 段泽的眼中满是执念，看得人心惊。 段泽的唇炙热，落下来的时候带着他自身的强势，如海浪湍急。 林月卿只感觉一呼一吸之间，尽是属于段泽的味道，曾经刻骨缠绵，如今却陌生难辨。 她突然有些后悔，她早该在离开帅府的时候，就毫不犹豫的离开。 段泽看着林月卿眼中的悔意，却是刺痛了他的心。 卿卿后悔了么？ 后悔什么？ 后悔遇见他？还是爱上他？亦或是嫁给他？！ 段泽心中摸不准，连带着亲吻都变得急切了起来，啃噬吞咬，唇齿交缠间满是血腥气息。 “卿卿，别后悔！” 段泽的唇错落在林月卿的脖颈处，星星点点，低声呢喃着。 而林月卿却是弯唇一笑，眼神泛凉。 “大帅这话，这事，可是给错人了。” 她眯了眯眼，微微笑道：“我叫林月卿，却不是你心里想着的那个！” 第305章 该叫你什么？ 段泽闻言一愣，只觉得眼前一阵白烟闪过。 “卿卿……” 段泽手脚发软的看着林月卿嘴角的笑，忽然间有些迷茫。 什么叫她不是他心里想的那个…… 可是他没有办法在寻求答案了。 他身子无力的跪在椅子前，看着林月卿缓缓起身，走出他的视线…… 梅苑。 林月卿从段泽处离开便径直进了梅苑。 周遭万分熟悉的景象，让林月卿有些唏嘘。 “看来林小姐在帅府的日子过得不错。” 林月卿倚着门，看着凳子上不知在深思什么的林清，出声说道。 林清闻声顿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林月卿会在这时候出现。 而段泽却是没有踪影。 “夫人说笑了，清清这都是沾了夫人的光。” 林清站起身，脸上的笑容轻轻浅浅，和林月卿更是相像。 “那也是你有本事，我倒是好奇，你是用了什么法子，才让段泽认定你就是我的？” 林月卿走进门内，坐在椅子上，看着林清，眼中尽是打量。 “夫人这话说得，可真是错怪清清了。” 林清弯了弯唇，一脸无辜的道：“是大帅见到清清就将我带了回来，清清从未说过自己是您，可是大帅他……” 林清的话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神情中带着几许的害羞。 林月卿瞧着只觉得心中讽刺。 “林清……” 林月卿轻笑了一声，抬眸冷凝道，“我是该叫你安巧？还是——千山暮子？！” 林清闻言眼神一凛，手指微动。 “别这么紧张，我既然是来找你，而不是告诉段泽，自然是有我的心思在的。” “林月卿，我倒是小瞧了你。说说看，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林月卿动了动身子，抬手拎过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捧在手里挑眉道：“我从来不相信巧合。” 林清也就是千山暮子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 的确，若不是有意而为，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长的相像的人，还这么凑巧的相遇？！ “我以为，凭借我和你的交情，再见面，只会是鱼死网破。” 千山暮子挑眉看着林月卿，眼中尽是警惕。 林月卿见了，清浅一笑。 “天下熙攘，皆为利往。想来千山小姐也明白这话的意思。” 千山暮子没有否认，只是看着林月卿的眼中浮着几抹的笑意。 …… 林月卿和千山暮子谈了什么没有人知道，而那之后，林月卿便消失了。 林月卿被带走的消息传到沈朗耳中已经是三日之后的事情，他好不容易才从军营繁忙的事物中脱身，却不想回到府里，就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沈朗当即也顾不上许多，拎着枪便朝着大帅府冲了过去。 “站住！” 帅府的守卫见到沈朗如此模样，当即便将人拦了下来。 而沈朗则是一脚将人踢开，奔着段泽的书房而去。 “大帅，夫人那边……” 穆明神色担忧的看着段泽，话刚说另一半，就被院内传来的喧哗声打断。 他看着段泽紧拧的眉心，忙转身走了出去，查看情况。 却不想刚打开门，就被沈朗推到了一边。 沈朗手中的枪直指段泽的额头，双目赤红。 “放了她！” 第306章 我让你放了她 段泽看着沈朗的模样，眼中也是一闪而过的冷意。 “沈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 沈朗闻言却像是被激怒了一般，他毫不犹豫的按下了保险，将子弹上膛，沉声道：“我让你放了她！” 段泽恍若未见，只是看着沈朗的眼睛道：“你说的她是谁？沈朗，你知不知道，卿卿是我的妻子！” 段泽的语气带着丝丝的沉怒，连带着周身的气压也不断的降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可是沈朗只是看着段泽道：“她是我娘子，我要你现在就放了她！” “不可能。” 段泽漠然的看着沈朗，薄唇轻吐出三个字，却是令沈朗怒火中烧。 眼看着事情就要发展的难以收场，穆明忙挡在了沈朗的枪口前，语气急切的道：“沈朗你冷静一点。不是大帅不放人，而是夫人她……她不见了！” 沈朗闻言一愣，看着穆明眼中尽是怀疑。 “我不信！那么多人都瞧见了，娘子就是被他的人带走的！” 沈朗说着，目光掠过穆明看向段泽道，“娘子定然是被他藏起来了，你是他的副官，自然是帮着他骗我！” 穆明闻言心中一阵着急，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让沈朗相信自己的话。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一道女声从门外响起，随着响起的还有一声猫叫。 段泽的眼中闪过一抹烦躁，但还是站起身，看着来人道：“卿卿，你怎么过来了？” 抱着猫的林清闻言笑了笑道：“我在梅苑就听见这面一阵吵闹，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这是……” 林清诧异的看着沈朗，询问之意明显。 对于这个冒牌货，沈朗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 他甚至理都没有理林清，而是看着段泽道：“放了我娘子！” 段泽没有理他，走到了林清身边，揽着她道：“没什么事。穆明，将人带下去。” 段泽扫了眼沈朗，对穆明吩咐道。 沈朗见段泽揽着林清便要往外走，一把挣脱开穆明的束缚，一枪便打了出去。 子弹擦着林清的手臂而过，留下一道红痕。 她手中的猫受到惊吓，嗖的窜了出去。 段泽看着林清手臂上的痕迹，眉头紧皱，回手便给了沈朗一枪，正中腰腹。 “看来是我太纵容你，让你忘了北城军营的规矩！” 段泽单手拿着枪，看着穆明道：“沈朗关禁闭，为其一周。” 穆明闻言忙将沈朗手中的枪拿了下来，扶着人往外走。 段泽看着沈朗和穆明的背影，眼中情绪意味不明。 “嘶——” 林清痛呼了一声，引来了段泽的注意，他关切的看着她，嗓音温柔：“忍着点儿，我给你包扎。” 林清点了点头，顺着段泽的力道，同他回了梅苑。 “还痛么？” 段泽看着林清手上渗血的伤口，眼神微冷。 “不过是点擦伤，没什么事的。” 林清抽回胳膊，看着段泽沉默了一会儿道：“对了，大帅，我能见见夫人么？” 段泽闻言收药的动作一顿，声音泛冷。 “什么夫人？” “就是林月卿啊？” 林清眨了眨眼看着段泽接着说道，“就是你叫人带回来的人。” “不过是个仿冒品，卿卿，别脏了你的眼。” 段泽说着，伸手将林清揽在怀中，轻声道：“你这几日还是安心养伤，别想那些。” 林清靠在段泽怀中，眼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而她同样没瞧见的是，段泽眼底浮动的情绪。 庄生梦蝶，蝶梦庄生，究竟孰真孰假呢？ 第307章 好久不见 相比起段泽此时的纷乱复杂，自从那天在军营的谈话不欢而散之后，裴茂晨却是在北城四处闲逛。 林清被段泽看管的严实，他便是想瞧也瞧不见。 裴茂晨叹了口气，寻了家酒馆，要了壶清酒，小口小口的啄着。 “东帅，好久不见。” 裴茂晨被身边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他转头看去，见来人却是一愣。 “你怎么在这儿？” “东帅这话问的倒是奇怪，我不在这儿，是该在哪儿呢？” 裴茂晨闻言眯了眯眼，看着来人轻笑出声。 “倒是我想差了。” 裴茂晨嘴角微勾，玩味的看着来人，轻佻道：“不知道月卿来找我可是想明白了，要撇下阿泽，同我回东城了？” 林月卿闻言神秘一笑，看得裴茂晨心中难辨。 “听闻东帅并不打算同其他三位大帅一同抵御倭国？” “……看来是本帅想错了，月卿此来是为了劝我？” “是也不是。” 林月卿打着哑谜，裴茂晨手中的酒杯转个不停，而后顿住，看向林月卿道：“月卿什么时候也喜欢故弄玄虚了？” 说完，裴茂晨似乎也不在乎林月卿要说什么，而是直接道：“说起来，月卿不是失踪了么？还累得沈副官和阿泽生了嫌隙，如今怎么就出现了？” “东帅对北帅府的家务事，还真是清楚啊！” 林月卿话中之意裴茂晨听得明白，可他只是看着她，只字未语。 林月卿也不着急，只是坐在一旁，悠闲的听着隔壁戏楼余韵婉转的唱腔，手指在桌子上轻敲着节拍。 她前些日子和千山暮子说完话之后，便直接住在了帅府。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这是段泽教给她的，她如今自然是学以致用。 如今从府中出来，自然也是打着千山暮子的名头，至于她的目的，现在还不能说…… 裴茂晨喝着酒，眼神却从来没有从林月卿身上离开。 几月不见，林月卿却是越来越让他着迷。 “月卿，你说阿泽真的认不出你么？” 裴茂晨的声音幽深，林月卿敲桌的动作顿了顿，而后嘴角勾起一抹笑。 “东帅这话问的，如今帅府中住的人我们都看得清楚，答案自然是显而易见。” 裴茂晨闻言挑了挑眉，舔了舔后槽牙，凑近林月卿的脸侧，姿态亲昵。 “既如此，本帅就算是将你拐回了东城，阿泽也定是不在意的了？” “我的事，和他从来就没没有关系。” 林月卿字字铿锵，裴茂晨定睛看了她半晌，忽而爽朗大笑道：“好！月卿，我就喜欢你这种拿得起放得下的姿态！” 裴茂晨将手中的酒杯放下，而后靠向椅背，挑眉道：“说吧，让我看看月卿打算如何劝我。” 林月卿垂眸一笑，抬手将鬓角滑落的秀发勾至耳后，姿态温婉。 “东帅，您还真想错了，月卿此来不是来劝你的，反而是要支持你！” 裴茂晨闻言一阵错愕，身子不自觉的直了直，眯着眼看着林月卿，满是探究。 “你支持我？” 第308章 不入虎穴 “怎么，东帅不信？” 林月卿看着裴茂晨，眼中尽是玩味。 裴茂晨久久不语，只是看着林月卿，目光深邃，却让人浑身抖擞。 “月卿向来心怀百姓，如今怎么的却是教唆本帅同倭国人在一处了？” “东帅这话就严重了。月卿不过是顺着东帅的话说，何来教唆之意？” 林月卿眨了眨眼，弯唇道：“若是东帅改变了注意，打算同其他三位站在一处，那就当月卿没有说过这话。”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本帅知晓其理，月卿却叫北帅反其道而行，难道不是想陷本帅于不仁不义之地？” 裴茂晨说着，不禁咋舌道：“本帅倒是不知何时得罪了月卿，要你如此害我啊？” 林月卿看着裴茂晨，心中冷哼。 裴茂晨这副栽赃的手段还真是驾轻就熟啊！ “东帅，有时候弯子绕的多了，就不有趣了。” “……月卿说的对，那就请月卿说说，你的想法吧。”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林月卿的话缥缈的让人不解其意，可裴茂晨却一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呵呵，月卿，你还真是让本帅意外啊！” “不敌东帅，蓄谋已久。” 林月卿将自己的想法尽数甩在了裴茂晨的身上，看着他意味不明的神情，心中冷然。 裴茂晨看着林月卿久久没有说话，最后叹了声，脸上的轻挑之意消失的干净，只剩下了一片可惜。 “若是你真的不打算与段泽重新在一起，不如来东城吧，只要你肯来，不管你要什么，本帅都给你！” 裴茂晨的话带着十分的真心，而林月卿只是笑了笑道：“东帅，有些时候，关系远才看的清楚。” 裴茂晨闻言不再多言，而是将杯中酒干了个彻底，起身离去。 酒楼下，裴茂晨看着不远处的段泽，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还开着窗的二楼，心中默叹林月卿和段泽之间的狗屎缘分。 今日就当本帅心善，帮你一次！ 裴茂晨如此想着，上前揽住段泽的肩膀，笑声道：“这不是阿泽么？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段泽冷漠转头看着突然那自来熟的裴茂晨，表情冷凝的将他的手从肩膀上拿下去。 裴茂晨甚至从他的动作中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嫌弃。 不过他也不在意，而是再一次的揽着段泽的肩膀，靠近道：“阿泽平日不最是疼夫人了么？今日怎么就你一个人呢？” 段泽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冰寒，连带着语气都凉了几分。 “看来东帅在北城过的如鱼得水，本帅也就放心了。想来东帅既然如此喜欢北城，倒不如解甲归田，到北城做个闲散人？” 裴茂晨闻言轻笑了两声，道：“北帅的话，本帅自然会考虑，不过解甲归田这事，还是要等个几年再说，没有佳人相伴，本帅怎么舍得呢？！” 裴茂晨说着，余光瞥见酒楼边行色匆匆的林月卿，极其自然的带着段泽转向了相反方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道：“不过么，也不是不可以。若是阿泽肯割爱将月卿给本帅，本帅自然心甘情愿的将东城给你！” 段泽眼神微冷，一把拂下裴茂晨的胳膊道：“东帅还真是不爱江山爱美人啊！” 裴茂晨好像看不出段泽的心情，顺杆而上，接着问道： “就是不知道阿泽肯不肯割爱了？” 第309章 验货 “既然东帅这么大方，本帅也不能小气不是？” 段泽转头看向穆明，冷声道：“没听见东帅的话么？还不将清清给东帅送过去！？” 穆明愣了一下，看着段泽没有动作。 裴茂晨见此，眯了眯眼道：“阿泽，看来穆副官有些不太赞同啊！” 裴茂晨也是没想到段泽答应的这么痛快。 一时之间也摸不准他心中所想，便只能接着将这场戏演下去。 “穆明，这是命令！” 段泽复又重复道。 穆明这才点头应下。 段泽和裴茂晨站在一处，看着穆明离去的身影，情绪不明。 “东帅的要求本帅已经做到了，不知道东帅什么时候能兑现自己的话？” 段泽看着裴茂晨，神色凛然。 “本帅总是要验验货不是？” 裴茂晨扔下这么一句话，转身便朝着下榻的旅馆而去。 他的脚步微微有些急切，一股莫名的不安在心中翻涌。 段泽看着裴茂晨离去的身影，倏然转头看向身后。 可是除了拥挤穿梭的人群之外，什么都没有。 就连心脏刚刚传来的骤然被捏紧的感觉都像是一场梦一般，转瞬即逝。 卿卿，是你么…… 段泽不知道，却只觉得心口更痛。 林月卿留下的那句话，他迄今为止也没有想明白。 而她的离开与他来说，更是难以接受。 她就那么想要逃离他么？ 段泽木然的踏出步子，朝前走着。 “呦，大帅，您是在这儿喝啊，还是给您送回府？” 酒楼的老板看着段泽，忙上前谄媚问道。 “两坛烧刀子。” 段泽将银元扔到老板的怀中，寻了个最角落的地方坐下，满身落寞。 一杯接着一杯…… 段泽手中的酒杯满了又空，空了又满。 窗外的斜阳缓缓落下，天边渐渐染上一抹黑。 时间匆匆的走着，到最后，只剩下了两个空坛子放在桌上，段泽的身影早已不见。 晚风微凉，吹走了满身的燥热，也带来了刺骨的寒冷。 帅府梅苑。 段泽晃悠着身子，跌跌撞撞的走进梅苑，低声呢喃。 “卿卿，你看，我将梅苑空出来了，这里永远是你的。除了你，谁都不配住在这里。” 段泽说着，眼中蒙上薄薄的泪意。 他抹了抹眼角的湿润，整个人瘫坐在树下，神情痴迷。 “可是卿卿，你怎么不回来呢？” 段泽闭着眼靠在树上，嘴里嘟囔的都是林月卿。 风儿骤起，脚步声由近及远，踩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段泽慢慢睁开眼，来人的身影由朦胧逐渐变得清晰。 段泽怔愕的看着来人，像是不敢置信般紧紧的攥着来人的手腕，像是在求证什么一样，一句复一句的问道：“卿卿，是你么？你回来了？” 来人看着段泽，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是我，阿泽，你怎么喝了这么多？” 段泽眼神一亮，紧握着那人不松手，像是得到了糖的小孩子般，颤声道：“卿卿，你不怪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不要我的！” “我怎么会不要你？” 来人借着力将段泽拉了起来，温声道：“乖，阿泽，我们进屋好不好？” 段泽闻言顺从的跟在那人的身后，亦步亦趋，哪里还有一城之帅的铁血模样？ 屋内，灯火明灭。 段泽坐在床边，看着身边人熟悉无比的面容，头探了过去—— 第310章 你不是她 “不对！你不是她！” 一阵风从窗户吹了进来，打在段泽的身上。 他整个人抖了个机灵，瞬间惊醒。 而被他推开的人，眼中闪过一抹冷意，而后惊慌的看向段泽。 “阿泽，你怎么了？” “你不是卿卿！” 段泽倏然起身，眸色阴沉的看着床榻边的人，眼中杀意凛然。 “我是清清啊！你怎么了？” 林清站起身，试图伸手去触碰段泽，却扑了个空。 段泽却是没时间在这里和她多做纠缠。 本该空无一人的梅苑却多了个人，本该被送去给裴茂晨的林清如今安好的坐在这里！ 那被穆明送去的人是谁！？ 段泽不敢想，只觉得懊悔不已。 他立刻转身朝着屋外走去，却是忘了防备身后的人。 脖子上传来尖锐的刺痛感，段泽回手将人掀翻在地，可手中的空空如也的药剂针管却在告诉着他为时已晚。 段泽只觉得微微目眩，他摇了摇头，试图摆脱这种不受控制的状态，却是徒劳无功。 林清从地上站起身，看着段泽，嘴角含笑。 “阿泽，你不是说我才是你的卿卿么？我在这儿，你要去哪儿？” 段泽挣扎的想要站起身，可双腿半分力气都用不上。 林清看着段泽的状态，眼中满是讥讽。 “不可一世的北帅，怎么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林清轻笑着，说出来的话句句戳心，“不是很想知道被你送去的那人是谁么？我告诉你，就是林月卿。真正的林月卿。那个你爱的刻骨铭心的林月卿！” 段泽目憎欲裂的看着林清， 眼中尽是杀意，可周身无力的他只能看着她。 “恨么？无助么？” 林清蹲下身，纤长的手指划过段泽的脸庞，像是在看什么金贵的藏品一般，神情珍重。 “你说，醒过来的林月卿若是知道是你亲手将她送到了裴茂晨的床上，她会怎么看你？是恨你呢？还是恨不得杀了你？！” “你……你对她做了什么！” 段泽气喘吁吁的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更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阿泽，你这可就问错人了。不是我做了什么，而是——你！让人做了什么？” 林清收回手，沾染了汗液的手指在段泽军绿的衬衣上抹了一下，似是嫌弃，却像是撩拨。 “早就听闻，北帅为了发妻，洁身自好，多年来身边不见一个女人。百姓们说起来，皆是艳羡不已。” 林清的手指划过段泽的衣襟，经过之处，衣衫半解。 “就是不知道，阿泽面对着我这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还能坚持多久呢？” 段泽面色通红的看着林清，眼中尽是隐忍的暴虐气息。 林清拉过段泽的手，放在她的腰间，而她则是俯身朝着段泽的唇吻了过去。 “阿泽，我是卿卿啊，你一个人的卿卿……” 段泽看着眼前艳丽的面容，一阵恍惚。 “卿卿……” 林清的眼中划过抹得意与嘲讽，手顺着段泽敞开的衣襟滑动，勾的人喉结一动。 “阿泽，给我……” 第311章 竟然是真的 旅馆。 站在面前的女人实在太过熟悉，裴茂晨不禁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很快，他便收敛起了自己的神情，嘴角勾着笑，看着不能动作的林月卿。 “月卿，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林月卿躺在床上，身子瘫软，闻言只是扫了一眼裴茂晨，不予置否。 裴茂晨见林月卿的态度也不在意，反而走到床边，将林月卿往床里推了推，自来熟的在床边坐下，看着林月卿道：“你就是不待见我，现在也是我的人了。不过话说回来，我还以为段泽会将林清送来了，谁知道送过来的竟然是你！” 裴茂晨说着，俯身盯着林月卿的双眼。 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近到呼吸可闻。 林月卿动弹不得，只能看着裴茂晨，眼中满是警告。 而裴茂晨一手撑着身子，另一只手则是在林月卿的脸上打转，轻声道：“你说，他是真的不知道是你，还是故意将错就错将你送来的？” 林月卿闻言眼中一闪，裴茂晨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眼底闪动着玩味。 “说起来，月卿，嫁给我如何？” 林月卿闻言眼中一凛，一双眼紧紧盯着裴茂晨，心中惊骇，一时间却是瞧不出来裴茂晨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林月卿的情绪转变，裴茂晨都看在眼里，见她真的被自己的话吓到了，无奈一笑。 “啪！” 一声脆响，林月卿睁着眼睛看着已经直起身的裴茂晨，不敢相信他刚刚做了什么。 “弹了一下而已，月卿不会这么计较吧？” 裴茂晨说着，而后将被子扯了过来盖在了林月卿的身上，温声道：“睡吧，等药劲儿过去你就能动了。” 说完，他便在房中寻了个舒服的地儿躺了下去。 林月卿身子不能动，只能是支着耳朵听着屋里的声响，听到裴茂晨渐渐平缓的呼吸声，林月卿心中的大石才算落了下去。 裴茂晨好像也没有传言中那么不堪啊…… 林月卿如此想着，陷入了睡眠。 入夜，林月卿被突然起来的聒噪声吵醒。 她缓慢的坐起身，虽然已经能动，但是四肢还是有些发软。 她看了眼睡前裴茂晨躺着的地方，果然已经没有了人影。 林月卿站起身，脚刚一落地，就感到头中一片眩晕，她慌忙间手扶住床柱，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清醒。 林月卿缓慢的朝着门外走去，离门的距离越来越近，外面的吵嚷声，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门外，裴茂晨一脸笑意的看着脸色阴沉的段泽，挑了挑眉道：“阿泽这是干什么？人可是你叫人送过来的，如今是想反悔么？” 段泽看着神情得意的裴茂晨，只觉得心中一片怒火。 “我要见卿卿！” 裴茂晨闻言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想到出来前林月卿恬静的睡颜，脸上浮现一抹宠溺的笑。 “月卿白日累到了，如今正睡着，阿泽若是想要见，等她睡醒再说吧。” 裴茂晨话中的意思，听得段泽整颗心像是被扔进醋中一般，酸涩酸涩的。 裴茂晨已经碰了她么？ 段泽手紧握成拳，指甲扣进血肉，一阵刺痛。 掌间传来的痛楚让他瞬间冷静了下来。 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林月卿怎么会被送到裴茂晨的手上！ 段泽只要一想到林月卿在裴茂晨手上经历的一切，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活生生的剜出一个洞。 他甚至感觉到他的呼吸和手指都在颤动。 悔恨一瞬间淹没了他，可裴茂晨的笑容更像是一种炫耀，霎时便勾起了他性格中最恶劣的一部分—— 他眼中的杀意凛然。 没关系的，只要杀了这个男人，只要林月卿醒过来见到的人是自己！ 他就可以骗她一切都是梦，这一切都不曾发生！ 对，就是这样！ 裴茂晨死了就好了！ 段泽如此想着，手决然的摸向了腰间挂枪的位置—— 第312章 阿泽不是你能叫得 裴茂晨看着段泽手中直指自己的枪口，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 他眯了眯眼，手指一点一点的敲着自己的枪，似是询问般轻声问道：“阿泽，你这是做什么？” 段泽冷然的看着裴茂晨，心中泛起无尽的恶心。 “阿泽，不是你能叫得！” 裴茂晨闻言轻嗤了一声，脸上的笑容散的干净。 段泽对他的不屑，对他的厌恶他心里一直都清楚。 他同样也看不起段泽的目中无人，骄傲自琛。 所以他选择了这样一个方式，折磨段泽，也折磨自己。 看着段泽脸上，每次因为自己唤他“阿泽”时，眼中闪现的反感，即使自己心中也是一言难尽，却仍是这么做着。 “不是我能叫的？那你打算让人谁叫呢？” 裴茂晨反问着，一步一步朝段泽走着。 他的额头顶着段泽的枪口，一双眼中尽是挑衅。 “不是想杀了我？阿泽，动手啊？！别不开枪啊？还是说你舍不得杀了我？” 裴茂晨步步紧逼，段泽看着他，食指落在扳机上，蠢蠢欲动。 “你真让人恶心！” 段泽冷漠的说着，食指刚要扣下，就听见一声怒吼。 “段泽，你究竟要当着我的面杀多少人！？” 林月卿扶着门，眼中的冷漠刺的段泽心中一痛。 他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连忙将手从枪上拿了下来，却在错目间瞧到了裴茂晨眼中的冷峭与得逞的笑意。 他早就知道？！ 段泽看着裴茂晨，只觉得心中的杀意又上了一层。 他一把夺回裴茂晨手中的枪，眼中赤红的杀意直抵人内心。 裴茂晨倒是不惊讶，只是看着段泽，而后高声对林月卿说着：“小月卿，你出来做什么，怪血腥的，吓到你怎么办？” “裴茂晨！” 林月卿不知道裴茂晨的脑子是怎么长得，明明自己命悬一线，偏偏还有心思跟她玩笑。 她看着段泽，眉头紧蹙。 “段泽，放了他！” 段泽闻言没有动作，只是看着裴茂晨。 林月卿见此，只觉得太阳穴直跳，她一把夺过门边守卫腰间的枪，直指段泽的头。 “我让你放开他！” 段泽听见林月卿的怒声，一时间有些迷茫。 卿卿这是为了裴茂晨在威胁他？！ “卿卿……” 林月卿无视段泽的呼喊，只是看着他，眼中不带丝毫的情意，只有冷漠。 段泽被她的目光刺的心脏生疼，像是被人揉捏一般。 他望着林月卿，似是呢喃又像是质问道：“若是我不放呢？卿卿，你是又要朝我开枪么？” 林月卿没有说话，回答他的是脚边纷飞的木屑，以及火药残留的刺鼻。 段泽只觉得那一瞬间，整个人被烈火炙烤，心口的窟窿又开始隐隐作痛，像是有一把刀，在生长出来的软肉上，细细研磨，直到露出森森白骨…… 段泽就那么盯着林月卿，神色愈发的凌厉，最后化作了一抹弧度，带着残戾，如同三九天的寒冰，冷的人发抖。 “卿卿，你的枪是我教的。不如今天我们就来比比，看看谁的枪快！” 段泽的眼中满是决然，林月卿瞧了，自是明白他话中的认真。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段泽，轻呵了一声。 “段泽，我赢不过你，但是你，也拦不住我！” 第313章 我陪你一起 段泽闻言心中一跳，便看到林月卿手腕一转，枪口竟然是直直的抵上了自己的太阳穴。 “段泽，我自认不可能从你的手下救下他，但是你也救不了我。” 林月卿的动作不只是惊住了段泽，也惊呆了裴茂晨。 他从没有想过，林月卿为了救他，竟然拿自己的命去逼迫段泽！ 裴茂晨怔怔的看着林月卿，心中如同被注入了一股暖流一般，像是春回大地，草木云生。 他看着林月卿的眼眸中荡漾着无数的暖光，像是要活生生的将人溺死在其中。 原来被人保护，是这样的感受…… 裴茂晨心中有多暖，段泽心里就有多苦。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其实是该哭的吧。 他放进心窝里，百般珍重的女人，如今又为了另一个男人而逼迫他，拿她的命逼迫他！ 可是段泽的脸上硬生生的扬起了一抹笑意，扭曲的让人心疼。 “卿卿，你——” 段泽顿住，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真的了解他，知道什么是他的软肋，也利用的彻底。 段泽看着林月卿，头都不低的从大腿外侧拔出一把刀，抵在了自己的脖颈，力度大的可见血丝。 “你说我救不了你，那我就陪你一起死！” 段泽执拗的看着林月卿，眼中的决然让人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卿卿，我早就说过，我不在意北城，不在意任何人，只在乎你！如果你死了，我便同你一起，大不了，让北城，东城，让全国的百姓为我们陪葬！” 段泽说着，眼中的赤红让林月卿心惊，更是心凉。 “段泽，你还在逼我！” “不，我是在逼我自己！” 段泽沙哑的声音响在耳畔，砂砾摩擦的感觉让人心中燥烦。 可他看着林月卿的双眸却是无比的清凉，认真，又带着几许的执拗。 他是那么爱林月卿，可她却只想着逃离。 他压着对她的所有执念，所有欲望，所有渴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任她，最后换来的是什么？ 她成了别人的娘子，她为了别的男人几次三番的要挟自己。 最可恶的是，他看得比自己还重要的她的命，在她的心里只是个用来威胁自己的筹码？！ 段泽心中冰冷一片，更多的是嫉妒。 既然你想同我划清界限，那我们就一起下地狱！ 上穷碧落，下尽黄泉，我都不会放开你！ 段泽心中的想法，林月卿全然不知。 她只是看着段泽，觉得自己错了。 这么一个将百姓安慰至于不顾的男人，真的适合做一城大帅么？ 林月卿看着段泽，眼中的失望淹没了段泽本就孱薄的奢望。 失望么？ 段泽看着林月卿，心道：这样也好。只要林月卿的枪声一响，他便了了自己的性命去陪她。 活着的时候不能在一起，死后若是能在一处，也是一种完满。 段泽看着林月卿，像是一个正在被审判的罪人，仰望着天神，等待着他们的最终结局。 只是他的眼中不见忏悔，只有希冀。 卿卿，来吧—— 第314章 你赢了 段泽和林月卿的缄默在裴茂晨的眼中看来仅是一瞬，却又好像历经了一生。 其实他从段泽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就知道了结局。 毕竟林月卿是个什么样的人，从他第二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已然清楚了。 她不会因为个人的感情，置整个北城，东城，甚至全国的百姓于不顾。 果不其然。 林月卿慢慢阖上眼，不再去看段泽。 高抬的手臂也缓缓落了下去，那支枪也摔落到了地上，发出啪的声响。 “段泽，你赢了。” 林月卿声音沙哑，闭着眼睛站在那里，甚至都不愿睁眼去瞧一瞧段泽。 而那个赢了的段泽，却也没有赢家该有的喜意，反倒是像个失败者一样，满眼的痛苦。 他赢了么？ 段泽心中茫然。 按着道理说他应该赢了吧，林月卿放下了枪，不再用自己的命来威胁他。 如今林月卿，北城，东城，裴茂晨……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上。 他该是赢了的。 段泽心想，可心中更多的是苦涩，荒凉。 他哪里赢了呢？明明输的彻底。 输给了裴茂晨，输给了百姓，也输给了他自己。 他不得不承认，在林月卿面前，他从未赢过！ “北帅，你该放人了。” 林月卿久久不见声音，睁开眼看着段泽，声音冷凝。 段泽闻言从心绪中抽神，冷不丁被林月卿眼中的冷然刺的一痛。 他的脸有一瞬间的煞白，但是很快，便恢复了以往的面无表情。 若是林月卿仔细瞧瞧他，定能看出他双目的空洞，可是林月卿没有，甚至连一眼都奉欠。 段泽心内苦笑，直指着裴茂晨额头的手枪倏然落下，连带着抵在他自己脖颈上的匕首一起，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林月卿见此心中松了口气，上前查探裴茂晨的情况。 见他周身无碍，心头的大石才算彻底的落了下去。 她转头看向段泽，却被他脖颈处的红痕刺的眼睛一痛。 她果断避开目光，看着裴茂晨，冷声道：“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就请北帅回去吧。” 段泽闻言，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人丢下了炸弹，一片空白。 她——不和他回去么？ “卿卿……” “北帅，我如今是东帅的人。” 林月卿抬头看着裴茂晨的下颌，一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袖轻声道：“是您送我过来的。” 林月卿的声音轻轻柔柔，却像是一根尖锐的针，狠狠的刺破了段泽所有的伪装。 而裴茂晨，则像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一般，大手落在林月卿的腰间，动作娴熟。 “月卿说的没错，北帅年纪轻轻，这记性怎么就不好了？” 段泽僵住，轮廓凌厉，每一根线条都在喧嚣着主人的怒火。 他抬眸看着裴茂晨，一双眼像是啐着利刃，似乎下一秒就要将他一分为二。 “裴茂晨，你在找死！” 段泽说着，顺手拔出身边士兵的枪—— “砰！” 一声枪响，枪烟未散，弹头落地。 林月卿看着裴茂晨手中漆黑的枪身，神色怔愕。 第315章 林月卿，我娶定了 “段泽！” 林月卿看着面前缓缓倒地的熟悉身影，发出一声呐喊。 她果断松开挽着裴茂晨的手，跪坐在段泽身边，手足无措的看着他身上的伤口，未语泪先流。 裴茂晨瞧见林月卿的动作，瞳孔一缩。 他迎上林月卿质询的目光，压下心中的不悦，勾了勾唇，无所谓的说道：“是他先惹到我的。” 林月卿咬牙看着神情顽劣的裴茂晨，恨恨的瞪了一眼，复又低头看着面色苍白的段泽。 “你怎么样？” 林月卿伸出去的手顿了顿，却是不敢去触碰，那一瞬间，她不再是一个医生，只是个神情无措的女人。 段泽看着林月卿眼中噼里啪啦掉落的泪珠，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抬手想要帮她擦拭，可身上的伤痛让他每动一下都无比的艰难。 “卿卿，你还是在意我的吧？” 一句放在平时再简短无比的话，此时的段泽却说的字字咬牙，艰难非常。 “你——你别说话了！” 林月卿看着段泽脸上的笑，只觉得心中更痛。 她是想要段泽不伤害裴茂晨，可是她从未想过要伤害他啊！ 裴茂晨？！ 想到这个名字，林月卿像是陡然回神一般，转头看向裴茂晨，沉声道：“送他去医院！” 裴茂晨闻言没什么动作，而是看着林月卿的神色。 她眼中对段泽的在意，让他非常的不舒服。 不应该这样的！ 她的眼中应该是只有他一个人的！就像刚才那样！ 裴茂晨想着，越是觉得倒在地上的段泽碍眼。 “月卿，你是在命令我么？” 林月卿闻言沉默，是啊，她不过是段泽送给裴茂晨的一个玩物，有什么资格命令他呢？ 林月卿咬了咬牙，心中决然。 她没再理会裴茂晨，转了个身子，将段泽的手臂绕过自己的脖颈，将他的大半个身子倚靠在自己的身上，磕磕绊绊的站起身，一小步一小步的朝外挪着。 裴茂晨站在身后，看着几乎被段泽的身形掩盖的林月卿。 明明是那么一个柔弱的女人，为什么能不惧生死的保护他？ 如今又为什么能什么都不顾的离开？ 裴茂晨想不明白。 眼看着林月卿和段泽的身影将要走出旅馆，裴茂晨才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的人将段泽的人放了。 北城的士兵忙上前将段泽从林月卿身上搀扶过来，林月卿松了口气，转过头朝裴茂晨点了点头，而后决然的走远。 “大帅……” 东城副官上前看着神色不虞的裴茂晨，想要说些什么，刚刚开口，就被裴茂晨说出来的话震惊的难以自持。 “您说什么？！” 副官瞪大了双目，看着裴茂晨，不敢相信自己耳中刚刚听到的。 裴茂晨扫了一副官的神情，轻嗤了一声，站起身道：“怎么，你是觉得本帅配不上她？” “属下不敢！” 副官，忙开口解释道。 而后小心的打量着裴茂晨的神色，斟酌着说道：“大帅，她跟过段泽，北城与我们又一向势同水火，您，真的想好了？！” 裴茂晨闻言挑了挑眉，勾唇道：“林月卿，本帅娶定了！” 第316章 对不起没有用 林月卿离开旅店之后，没有跟去医院，而是直接回了宅院。 她刚推开门走进，就被一把手枪抵住了额头。 “你还敢假扮娘子上门！” 沈朗的声音冷凝，听得林月卿一阵陌生。 “沈朗。” 林月卿转过头看着沈朗，不需多说什么，只一个眼神，沈朗就知道了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不是什么林清，而是如假包换的林月卿！ 他连忙把枪放下，将人抱进了怀里，闷声道：“娘子，你可算回来了！” 这是林月卿头一次和沈朗挨得如此之近，一时间，竟然有些不适。 “你——你先放开我！” 林月卿蹙着眉，推了推沈朗炙热的胸膛。 沈朗闻言却是不放，像个小孩子一般紧紧搂着林月卿就不松手。 “娘子，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沈朗下颚落在林月卿头顶，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 “还好你没有出什么事，要不然，我就算掀翻了帅府也要找到你！” 说到这儿，沈朗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一般，双手抓着林月卿的肩膀，眼中满是关切。 “娘子，这些日子你跑哪儿去了？是不是被段泽关起来了？” 说着，沈朗还四处查探着林月卿，看看她有没有受伤。 林月卿被沈朗的姿态弄得很是不适，她按下沈朗的手，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倒是你，我不是和你说过，无论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和寨子里的弟兄，你为什么还是不管不顾的去了帅府？” 沈朗闻言一阵理亏，看着林月卿，挠了挠头道：“我这不是担心娘子么！下次！下次我一定记住娘子的话！” 林月卿看着沈朗，也瞧出他的口不对心，也不和他细细争论，只是道：“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沈朗闻言直肠子的以为林月卿是真的累了，连忙将人推进了屋子里面，将自己关在门外高声道：“那娘子，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来叫你。” 林月卿没有回答，她孤身一人坐在凳子上，眼前尽是段泽当着她的面倒下的那一幕，来来回回，循环往复。 林月卿使劲儿摇了摇头，试图将那些东西赶走，可是无济于事。 她自暴自弃的躺在床上，甚至不敢闭眼，生怕又见到让她心痛的那一幕。 …… 医院。 段泽做完手术之后就一直昏睡，直到日落时分才堪堪睁眼。 除了他空无一人的病房在他的意料之后，可真的面临 这样的情况时，他的心还是不由自主的痛了一瞬。 穆明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段泽眉头紧皱的场面，他当即也顾不上心中的百转思绪，忙上前道：“大帅，您怎么样？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段泽闻言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神色冰冷。 穆明心中自知亏欠，万般悔意之下，竟是直腾腾的跪在了地上，低着头不敢看段泽。 “大帅，这次的事是我失察，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夫人！” 段泽闻言沉默了半晌，最后转头看向白白的天花板，似是回答穆明，又像是自我呢喃。 “对不起，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用的。” 第317章 别怪我 裴茂晨找上门是第二日的事情。 段泽不顾医生医嘱，愣是一夜都没在医院过，直接出了院。 因为他明白，林月卿不会来看他。 他的软弱自然也无需给别人看。 帅府内院。 段泽赤果着上身，腰腹处缠着一圈圈白色的绷带，和小麦色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东帅，人我送去了，你没看好，如今又来同我要人？” 段泽冷眼看着裴茂晨，声音冷凝。 裴茂晨闻言笑了笑道：“阿泽，话不是这么说的，既然人是和你一同走的，那也全该是你再将人送过来不是？” “你觉得，我还会再犯这样的错么？” 段泽眯着眼，凛冽的杀意，看得裴茂晨眼中的兴味更浓。 “当然不会。” 裴茂晨走上前，双手撑着书桌，整个人身体前倾，靠近段泽，轻声道：“可是阿泽，月卿现在是我的人，不管你愿不愿，这都是你的选择。” 提到这件事，段泽的眼中浸染着浓浓的妒意，一双厉眸中凝聚着一层层的黑云。 “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不会杀你！？” “当然不是，阿泽的枪法我可是领教过的。” 裴茂晨支起身子，嘴角的笑容却是愈发的深。 “可是月卿不想我死，你便动不得我不是么？” 段泽闻言心中一紧，而后苦笑。 是啊，他就林月卿这么一个弱点，却是叫人拿捏的死死的，什么都做不得！ “东帅若是想要找人，便自己去寻，我什么都帮不了你。” 段泽抬了抬手，朝门外指了指，意欲送客。 可裴茂晨像是瞧不出来一样，反倒是在段泽对面坐了下来，脸上带笑的看着他。 两人间的氛围就这么淡了下来，不声不语，和平的让人心慌。 而另一边，林月卿则是被沈朗带进了北城军营。 穆明看着许久未见的林月卿，只觉得整个人被愧疚淹没。 “夫人，我……” 穆明站在林月卿面前，眼中歉意明显。 “我没事。” 林月卿安抚的拍了拍穆明的肩膀，扯了扯唇角。 她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屋子，抿了抿唇然后道：“段泽他……” “大帅受了伤，如今在府中将养，夫人若是有空，不如去看看？” 穆明试探的提议道，林月卿还没答话，走过来的沈朗便打消了穆明的心思。 “娘子，我带你去看看弟兄们，他们听说你回来了，喊着要见你呢！” 林月卿闻言朝穆明点了点头，便跟在沈朗身后离开了。 看段泽，现在还不是时候。 自上次沈朗怒闯帅府之后，偌大的北城军营便一分为二。 一部分是一直跟在段泽身边的老人，另一部分则是和沈朗一同加入军营的新鲜血液。 虽然这种分裂还不明显，但是走在军营中，那种异样的气氛还是看的清楚。 林月卿心中担忧，但是一时间也不能确定这是坏事，还是好事。 如果放在以前，她定然会劝沈朗去和段泽道歉，但是现在，林月卿真的不确定，段泽是否呢个承担起守护整个北城的责任。 身为主帅，最重要的就是不受个人感情所累，但是段泽，太感情用事！ 如果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段泽会害了整个北城。 林月卿跟在沈朗身后，看着和兵士打成一片的沈朗，快走了两步，跟上他的步伐。 所以，段泽，别怪我…… 第318章 她不爱你了 林月琴出现在军营的事情，段泽知晓已经是在她离开之后了。 他看着低头不语的穆明，终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将人赶了出去。 帅府地牢。 段泽冷峭着一张脸，看着被绑在绳子上昏迷不醒的女人，眸色深沉。 “哗！” 迎面而来的水浇在女人的身上，湿淋淋的一片。 “咳咳！” 女人被呛的呼吸一窒，不可抑制的咳嗽了起来，沙哑的嗓子像是破旧的老风车呼啦啦的响着，听着就让人厌烦。 “林清，三年前，也有一个和卿卿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被送到我的府上。” 段泽像是不知道林清的真实身份一般，跟她聊起了从前。 “和你不同，她除了长相之外，没有一处是和卿卿相像的。我在见她第一面的时候，就知道她不是卿卿，但我依然留下了她，看看她意欲何为。” 林清听着段泽的话，心中直打鼓，一时之间竟是猜不出段泽和她说这段过去的意思。 “故技重施，千山小姐，是真的以为我连自己的结发妻子都认不出么？” 林清心中一顿，低垂着的头眼中闪过一抹暗光。 段泽也不在意她的反应，自顾自的说道：“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做到将一个人的脸换成另外一个人的，还瞧不出异常。” 林清的下颚被段泽捏在手中，被迫仰起了头。 段泽打量着她，眼中的寒意冻得人身体发寒。 “你一早就知道我是谁？！” 林清呜咽着吐出这么句话，一双酷似林月卿的姣好眉眼中，尽是不可置信与毒辣。 段泽不可置否，捏着她的那只手左右晃动了几下，蓦然松开了手。 下颚处的疼痛让千山暮子吃痛，她圆目瞪着段泽，看了良久才恍然。 “我还道北城大帅是个什么样光明磊落的人，原来也不过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傻子！” 她笑得张狂，也恰巧戳痛了段泽心中的软肋。 他的眸色变得凛冽，满是杀意。 “你想借着我试探你在林月卿心中的地位，可惜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亲手把她送上了裴茂晨的床！哈哈哈！段泽，这辈子，她都不会原谅你！” “你找死！” 段泽一手扼住千山暮子的脖子，力气大的出奇。 微薄的空气让千山暮子不得不拼命挣扎，才能获得喘息。 但是她依旧不忘了挑衅段泽，去试探他的底线。 “我说错了么？段泽，你就是个懦夫，你怕林月卿真——真的不爱你了，你怕你被她拒绝，所以——即使你早就知道林月卿就在北城，你也不敢派人去找！你只能利用我的存在，将她逼出来！” 千山暮子说着，眼中的讥诮更是明显。 “可惜，她根本不在乎！” 千山暮子的话一下子戳中了段泽的恐惧。 他手上的力气猛地增大，狠狠的捏着千山暮子的脖子，看着她渐渐变得青紫的面容，以及越来越小的挣扎，段泽的脸上映着浓浓的怒火。 “你胡说！” 可千山暮子已经不能说话了，只是看着段泽，眼中却没有求饶，只有讥讽。 “阿泽……” 第319章 交易 一句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呼唤，却像是一道惊雷直接打在了段泽的脑海。 他看着手上昏过去的人儿，像是被吓到了一般，陡然松开手。 “卿卿……” 段泽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和挂在绳子上的人。 他好像一下子被拉回了当初，那个在宋天杨怀中，面对自己的呼唤毫无反应的林月卿。 段泽将人从绳子上放下来，一时间竟然有些不能确定。 眼前的人究竟是他的卿卿，还是千山暮子…… 段泽深吸了一口气，高声道：“来人。” 一直守在门边的卫兵闻言，立刻冲了进来。 “去将大夫叫来。” “是。” 跑远的脚步声，没有引起段泽的丝毫注意。 他看着躺在地上的女人，眉心紧蹙，终是俯身将人抱了起来，放置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面对林月卿的脸，他终究是下不去狠心！ 段泽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姗姗来迟的大夫在他如钉的目光中，将千山暮子救醒。 醒来的瞬间，千山暮子的眼中闪过些迷茫。 依旧熟悉的破落墙壁，除了昏黄的烛光，暗无天日的四周，她凉凉一笑。 “段泽啊段泽，我还真是小瞧了林月卿在你心中的分量！” 千山暮子如此呢喃着，眼中却是闪过了丝丝的难过。 她是真的没想到，不过是昏迷前的一声呼喊，竟是这么轻易的救了自己一命。 “林月卿啊林月卿，段泽这么爱你，若是日后知道了你做过的事，会不会后悔？” 千山暮子靠着椅背，整个人缩在一起，看上去可怜的紧。 段泽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他蹙了蹙眉，寒着脸踹了一下桌子。 突然的响动惊醒了千山暮子，她倏然起身，摆出一副防御的姿态看着来人。 段泽扫了她一眼，伸手将一直提着的食盒落在了桌上，扬了扬下颚。 “吃吧。” 千山暮子却是没有动作，只是一脸戒备的盯着段泽。 “我既然昨天没有杀你，也不会在里面下毒。” 千山暮子闻言眸色一动，目光落在了盖的紧紧的饭盒上，一时之间有些琢磨不定。 “你们有句古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段大帅不如说说想要我做什么，我也好安心。” 段泽见千山暮子的模样，眯了眯眼。 “我要你继续当林月卿。” 千山暮子闻言一顿，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眨了眨眼，连倭国话都蹦了出来。 好在段泽与倭国对战多年，一些常见的话语都听得懂。 他站起身重复道：“你没听错，我要你继续假扮她。这也是你的任务不是么？” 千山暮子看着段泽的双眼，想要看出他心里打得是个什么主意，可是他的眼中只有一片冰寒。 “段大帅什么时候也沦落到和倭国人合作的份上了？” 千山暮子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打开饭盒，看着里面的菜色，挑了挑眉，笑看着段泽。 瞧见他眼中的冷意，也不害怕。 现在是段泽要和她合作，她无论做什么，段泽都不会对她做什么。 “这不是合作。” 段泽冷眼看着千山暮子，迎上她诧异的双眸，薄唇微动，吐出几个字。 “而是交易。” 第320章 可有想本帅？ 外人眼中，林月卿和段泽有多恩爱，千山暮子和段泽在人前就有多亲近。 可也仅限是人前。 千山暮子坐在床榻上，看着毫不犹豫转身离去的段泽，心中闪过一抹酸涩。 她抬起手轻轻捂住自己的心口，神情有些迷茫。 “这就是爱么？” 千山暮子不明白，却深深的沉浸在了这一场从一开始就命名为交易的美好幻觉中。 裴茂晨找上门来，是几天之后的事情了。 在秦渊和梁靖已经回了各自的城池之后，只有他一个人依旧在北城待着。 而段泽和千山暮子相携初入各种场合的消息，他自然也是一清二楚。 段泽看着瞧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的裴茂晨，皱了皱眉道：“东帅，眼看着战事吃紧，你一味的在北城待着，怕是不合适吧？” 裴茂晨挑了挑眉，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笑嘻嘻的说道：“北帅每日都沉浸在温香暖玉中，本帅又怎么甘心和倭国人混在一处呢？再说，北帅可是还欠我个人呢！” 段泽闻言神色冷了冷，手指轻敲着桌面：“东帅，人本帅已经送过去了，是你没有看住，这还怪我么？” “话不是这么说的！” 裴茂晨动了动身子，一只手撑着下颚，一只手搭在扶手上扯唇道：“若不是北帅闹了那么一通，月卿也走不了不是么？” 提到那日的事情，段泽眼中的神色落了落，含着几许的冷意。 “东帅确定要和本帅讨论那日的事情么？” 段泽的话中满是威胁之意，裴茂晨目光沉沉的看了段泽一会儿，爽朗一笑道：“本帅也不是计较的人，既然北帅不打算将人给本帅送过来，本帅自己找便是，不过北帅，你总得让我见见月卿不是？” 段泽闻言眯了眯眼，看着裴茂晨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么互相的看着，气氛凝结，一触即发。 “来人，将夫人请过来。” 段泽收回目光，喊声对着门外站着的卫兵吩咐道。 交错的脚步声走远，裴茂晨正了正身子，将眼中的情绪敛在心底。 段泽真的会这么大方让自己见月卿？！ 裴茂晨心中怀疑，但是真相如何，还是要见了才知道不是？ 如此想着，裴茂晨按下了心中的思绪，静静等待着。 千山暮子得到消息的时候，颇为诧异。 毕竟不出去的时候，她和段泽都是各做各的事，今天怎么会…… “还有谁在？” 千山暮子跟在卫兵身后，装作不经意的问着。 得知裴茂晨也在的时候，千山暮子的步子顿了顿。 “夫人，怎么了？” 卫兵转过身看着停住脚步的千山暮子，诧异的开口问道。 千山暮子闻声回神，扯唇弯出一抹笑，摇了摇头，迈出了步子。 帅府书房，气氛一如刚才，让人窒息。 千山暮子踏进来的那一刻，好像明白了什么。 “阿泽，你找我？” 段泽看着走进来的千山暮子，起身走出书桌，将人揽在怀中，然后道：“不是我，是东帅想要见见你。” 千山暮子闻言心中一窒，面上却是浅笑的看向裴茂晨，正好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 “月卿，多日不见，可有想本帅啊？” 第321章 那我就亲手割了她的头 千山暮子下意识的看了眼段泽，触及到他眼中的寒意，浑身一抖。 “东帅说笑了。” 裴茂晨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变化，不过只是一瞬，他便站起了身看了眼段泽道：“这几日，本帅在城中呆着，时时闻听阿泽和月卿之间的鹣鲽情深，好生羡慕，不过本帅再仔细一想，北帅将月卿送给了本帅，这些日子倒是本帅疏忽了。这不赶紧来寻你了不是？” 千山暮子闻言一愣，忽而转头看向段泽，心中恍然。 原来段泽打得是这个主意。 “东帅可是记错了人？” 千山暮子浅笑着看着裴茂晨，顶着段泽愈发冷凝的目光，硬着头皮说道：“您那日看到的怕不是我而是另一位吧。之前阿泽也曾经将我们认错，后来才分辨出来。” 裴茂晨闻言扫了眼段泽难看的神色，心中愉悦，便顺着她的话回应道：“是吗？那可能是本帅记错了，听月卿话中的意思是知道那人是谁了？” “自然。她便是沈副官的娘子，您要不去那儿看看？” 裴茂晨闻言当即便点了点头：“那本帅就多谢月卿了！” 而后转身便走。 千山暮子目送着裴茂晨的身影远去，还未等转变，胳膊便被段泽抓了个正着。 手臂传来的痛感，让千山暮子眉头一蹙，但她也知是自己刚刚的做法触怒了段泽，可是她一点儿都不后悔！ “阿泽，怎么了？” 段泽看着一脸茫然，笑看着自己的千山暮子，只觉得那双清亮的眸中尽是讥讽，嘲笑着他的愚蠢。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别耍花样！” 段泽冷声道，而后甩手离开。 千山暮子看着段泽决绝离开的身影，心口一痛。 林月卿在他心里就这么重要？ 重要到他为了阻止裴茂晨，甚至不惜将她一个倭国人扔在书房重地？！ 脸上一片湿润，千山暮子怔然的看着早就没了段泽身影的院内，抬手拭去脸上残余的泪痕，走出了书房。 段泽，一个女人，真的那么重要么？ …… “啪！” 北城某间，千山暮子歪着头捂着脸，无声的站在那里，而她对面的男人，打人的手还未收回。 “千山暮子，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你不远千里，回到这片土地的目的？！” “暮子不敢。可是哥哥，暮子是真的喜欢上了他。” 千山暮子看着男人，眼中的情意真重。 “你！” 千山武吉痛心的看着千山暮子，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哥哥，你不是也在父亲面前称赞过他么？如果我能和他在一起，对我们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他有夫人！” 千山武吉蹙眉提醒道。 “那我便送林月卿去死！” 千山暮子的眼中，闪过一抹执拗。 她看着千山武吉，神情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若哥哥只是因为这个原因阻挠我的话，我便亲手将林月卿的人头割下，只希望哥哥同意。” 千山武吉哑然，什么时候，段泽对她的影响如此之深了？！ “既然你如此说，便去做吧。但是，如果你没有办法劝说他，我只能杀了他。” 千山暮子闻言眼睛一亮，整个人直接扑到了千山武吉的怀中，高声道：“谢谢哥哥！” 千山武吉没有说话，只是眼中的神情复杂难辨。 第322章 把手放开 林月卿尚不知有什么等待着自己，而眼前的男人已经让她头疼不已。 “东帅，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胡说的好。” “本帅何时胡说了？” 裴茂晨倚着门，看着林月卿，眼中尽是调侃。 “月卿难道不是被人送到了本帅的床上，本帅难道没有同你……” 裴茂晨的话没有说完，却更是引人遐想。 林月卿无奈的看着他，直白道：“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是么？” 裴茂晨闻言愣了一下，而后撇了撇嘴，似是嫌弃般的道：“你一个女人，将床榻之事如此宣之于口，也不害羞！” 林月卿没有回话，只是看着裴茂晨，一双杏眼像是会说话一般，裴茂晨轻易的从中知道了她心中所想。 “罢了罢了，本帅不逗你了。” 裴茂晨摆了摆手，站直了身子，一本正经的看着林月卿，沉声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本帅回东城？！” 林月卿闻言愣了一下，而后便作势要关门。 她就不该信裴茂晨嘴里能有正经话。 裴茂晨见林月卿的动作，忙伸手阻止，眉头微蹙道：“月卿，你还没回答我呢？！” “东帅，月卿还有事要做，没有时间陪您胡扯。” 林月卿是真的忙，最近段泽根本不去军营，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穆明。 而穆明平日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忙，自然而然的就将事情交给了沈朗，而这些文件，正在林月卿的屋里摆着。 裴茂晨见林月卿神情不假，当时便跻身进了来，而后道：“月卿，你应该知道，我没有同你玩笑。最近段泽和他府中那位的事情你应该也听说了不少，既然他身边已经有了别人，你为何不能同我回去？他能给你的，我也都能给你，甚至加倍！” 裴茂晨的神情真切，不见一丝玩笑。 可他越是如此，林月卿越是不能答应。 她抿了抿唇道：“东帅，你也说了，他身边有了别人，可是我也已经嫁给了别人。东帅总不能强抢吧？” “你知道，我能做出来。” 裴茂晨看着林月卿，说出来的话带着凛冽的杀意。 “如果你这么做，我宁可死也不会同你离开。” 林月卿的脸上遍布冷凝，看得裴茂晨心口一窒。 “……瞧你还认真了，本帅说笑的。” 裴茂晨如此和林月卿对视了一会儿，终是先移开了目光，松了口。 “既然如此，时间不早了，东帅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到时下面人寻不到，出什么事情。” 林月卿说着，倒是没有转身离开，而是拉开了紧闭的门，示意裴茂晨离开。 开门的瞬间，林月卿看着门口的人，愣了一下，然后后退了一步。 门被林月卿挡着，裴茂晨也没瞧见什么，她这一退开，倒是让他瞧的清楚。 “这是什么风，将阿泽吹来了？怎么不在家和家里那位亲热啊？” 裴茂晨上前，一只手搭在了林月卿的肩上，亲近之意明显。 林月卿倒是也没有避开，只是浑身紧绷着，颇为不适应。 段泽看着裴茂晨落在林月卿肩膀的那只手，眸色一深。 “裴茂晨，把手放开。” 第323章 跟我走 段泽的嗓音冷凝，而裴茂晨却是不以为意，甚至握着林月卿肩膀的手还紧了紧。 林月卿察觉到气氛的紧绷，清了清嗓子道：“北帅来这儿是找沈朗的么？” 段泽闻声移开目光，看向林月卿，捕捉到她眼眸中的疏离，段泽涩然。 “卿卿，我……” “卿卿叫谁呢？” 裴茂晨打断段泽的话，歪着头眯眼道：“阿泽，你的卿卿如今可是在府中等你呢！” “这是我和卿卿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怎么无关呢？你可是亲手将卿卿送给我的，你忘了？” 裴茂晨嘴角噙笑，讥讽的看着段泽，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 林月卿明显的感觉到了气氛较之之前更加的紧张。 一个北城大帅，一个东城大帅，如今这么堵在她家门外，着实不太好看。 即使她再不愿，也只能将两个人请了进来。 段泽坐在椅子上，一双眼一动不动的看着林月卿。 裴茂晨也是如此，林月卿被两人的目光看的眉头直皱。 “月卿，本帅有些饿了，要不你给本帅做点儿吃的？” 裴茂晨揉了揉有些作痛的胃，看着林月卿道。 他吃过早饭便去了帅府，如今已经午时过半，没有午饭，他的胃便有些难受。 林月卿闻言像是松了口气般道：“好，你想吃什么？” “月卿会做什么便做什么，只要是你做的，本帅都可以。” 裴茂晨笑了笑道。 林月卿点了点头，便起身朝厨房走去。 段泽看着根本没有拒绝意思的林月卿，眼中闪过抹烦躁，当即开口道：“我也要！” 林月卿脚步一顿，转过头看向段泽，眉心微皱。 裴茂晨闻言也是看向段泽道：“怎么？阿泽在帅府还没有吃够？” “本帅又饿了，不行么？” 段泽和裴茂晨之间的氛围再一次的紧张起来，林月卿忙道：“家里没有什么金贵的东西，手擀面可以么？” 裴茂晨和段泽都没有回答，林月卿便当他们默认了，当即转身便走。 林月卿一离开，段泽和裴茂晨之间愈发的僵硬，而后从军营回来的沈朗看着坐在自家屋里的两个人形雕塑，一时间还有些发蒙。 直到林月卿端着两碗热汤面走过来的时候，沈朗才回神。 “娘子，我来吧。” 沈朗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接过林月卿手中烫手的汤碗，放在了两人面前。 “大帅，东帅，面好了。” 沈朗说完，便转身回到了林月卿身边，守护之意明显。 “别站着了，厨房里我给你留了一份，快去吃吧。” 林月卿浅笑着看着沈朗，低声交耳道。 沈朗闻言迟疑的看了眼坐在那里没出声的两人，没有动作。 林月卿见他的样子便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她拍了拍他的手，示意无事，而这一动作，却是彻底刺痛了段泽的双眼。 就连裴茂晨的神情都有些不太好看。 沈朗终于还是离开了，林月卿坐在一旁，看着两人吃面。 半柱香，裴茂晨放下了筷子，看着林月卿道：“原来月卿煮面这么好吃，沈副官倒是有福气啊。” 他这话说的段泽脸色难看。 是啊，曾经能吃到这面的只有他自己，而如今…… 想到刚刚林月卿对沈朗的温声细语，再想到她对自己的不假辞色，段泽只觉得心如刀绞。 可是他能怪谁呢？！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罢了！ “对了，月卿，本帅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了？” 裴茂晨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一般，挑眉看着林月卿。 他这话提的有些突然，林月卿一时还没有想到他说的是什么，便听得他接着说道：“只要你跟本帅去东城，本帅就答应你的提议，抵御倭国。” 裴茂晨的话一出，霎时将段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向来知道林月卿对百姓，对国家的责任感，她会答应么？！ 段泽心里不甘定论，而与他一样，心神不定的还有刚刚走到门外的沈朗…… 第324章 一杯喜酒 “东帅，我……” “月卿，叫我茂晨。” 裴茂晨打断了林月卿的话，一双眼望着她，里面的情意看得林月卿心惊。 “这不合规矩。” 林月卿低着头拒绝后，轻舒了一口气，抿唇道：“东帅，我……” “月卿，有些话你可得想好了。我的性子，你大抵也是清楚的。” 林月卿要说出口的话一顿，还不等她反应，就见段泽一掌拍在了桌子上，而后便是瓷碗落地碎裂的声音。 沈朗闻声连忙走了进来，看着毫发无损的林月卿松了一口气。 “裴茂晨，这里是北城，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段泽怒目看着裴茂晨，好像他再多说一句，他便会一枪崩了他一般。 “呵呵！” 裴茂晨笑了笑，弯唇看着段泽，语气轻微，却正巧戳中段泽所有的害怕与恐惧。 “阿泽，你这般动气，不就是怕月卿真的跟我走了么？你放心，若是她愿意，我定然娶她为妻，好好照顾她，不会让她受一丁点儿的委屈。” 裴茂晨说着，段泽的脸色也愈加难看。 “东帅，你是不是忘了，月卿如今是我的娘子。” 沈朗将林月卿挡在身后，瞪眼看着裴茂晨，怒气深沉。 裴茂晨闻言淡淡的扫了一眼沈朗，丝毫未将他放在眼中，只是看着段泽道：“阿泽，我和你不一样，但凡是我答应了的事情，便从不会食言。” 他的话句句戳痛段泽心中的悔恨，也让他无话可说。 “她不会跟你走！” 段泽看着裴茂晨，眼神冰冷，这句话却像是他最后的防线一般。 守住了便是林籁泉韵，守不住，便是无尽深渊！ 裴茂晨静静的看着段泽，等待着林月卿的答案。 “他说的没错，我不会和你走。” 裴茂晨一愣，扫了眼神情一松的段泽和沈朗，眯了眯眼看着林月卿道：“你想好了？” “想好了。” 林月卿抿了抿唇，嘴角弯出一抹弧度，满是苦涩。 “我自认不是什么救世英雄，我也有私心，如果你能同意，那最好不过，如若不能，那我宁愿待在北城，尽自己的微薄之力。” “你应该明白，只要你跟我走，我必然说到做到。” “是我把沈朗带进了军营，我不能扔下他们不管。” 林月卿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高大背影，心中其实是感动的。 而她的话，也让沈朗的身子一颤。 裴茂晨扫了一眼段泽，再次问道：“除了这些呢？你还有什么必须留在北城的理由。” 林月卿闻言沉默了一瞬，段泽的眼底氤氲着丝丝的希冀。 会是因为自己么？ 他如此想着，可是紧接着，这仅有的希望也化成了灰烬。 “因果循环，事情从哪里开始，就该从哪里结束。我是北城的人，自然也该同北城一起，生死不弃。” 裴茂晨怔然的看着林月卿，似是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一个女人嘴里说出来的，可紧接着，他便释然了。 不就是因为这个，他才会对林月卿有兴趣的么？ “月卿，你还真是越来越对本帅的胃口！” 裴茂晨的语气中带着笑意，整个屋子的氛围一下子就轻松了起来。 “话说回来，月卿，你和沈副官可是欠本帅一杯喜酒啊！” 第325章 也该结束了 段泽神色又是一僵，裴茂晨瞧着他的脸色，心中闷笑，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的道：“月卿，这可就是你和沈副官的不是了。好歹沈副官在军营颇受阿泽照顾，这杯喜酒怎么也是要敬的不是？” 林月卿闻言蹙了蹙眉，看了眼段泽难看的神情，没出声。 倒是沈朗听到裴茂晨的话，一本正经的说道：“东帅此言有理，当时和娘子成婚却是不甚周到，如今我自该是补办一场。” 沈朗拉过林月卿的手，眉目间具是真心。 “娘子，你说呢？” 林月卿抬头对上沈朗认真的目光，拒绝的话就这么咽了回去。 “……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便随你。” 林月卿弯了弯唇角。 而她的这句话犹如判了段泽的死刑！ 他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林月卿，她竟然在他面前，如此轻易的答应了另外一个男人的求婚！？ 她怎么可以！？ 段泽怔怔的看着林月卿，好像整个屋子只剩下了他和林月卿两个人。 他木然抬脚朝着林月卿走去，一步，两步……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近，却又好像越来越远。 “卿卿，你是骗我的吧？” 段泽声音有些发颤，就连伸出去抓着林月卿手腕的那只手都隐隐有些发抖。 就在即将触碰到的刹那，从旁伸过来的一只手果断的抓住了段泽的手腕，也击碎了段泽心中仅有的奢望。 “大帅，卿卿是我的娘子，烦请您自重。” 沈朗插在段泽和林月卿之间，壮硕的身体将身后的人儿遮的死死的。 “滚开！” 段泽冷声斥道，而沈朗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坚定不移。 “我再说一遍，滚开！” 段泽赤红着眼看着沈朗，腰间的枪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握在手中，如今正抵着沈朗的心口，分毫不差。 “她是我的妻子。” 沈朗并不畏惧，只是直视着段泽。 看着他眼中的愤怒，妒忌，杀意…… 沈朗扯了扯唇角，冷声道：“大帅，我敬你是北城之主，多年护着北城的百姓。我沈朗是个粗人，也知道兄弟妻，不可夺，您不会不知道吧？” “是你忘了，她是我的妻子！而你不过是个山匪！” 段泽强压下汹涌的杀意，沉声道：“我最后再说一次，滚开。” “我是个山匪，但是我也知道什么叫从一而终。我认定了娘子，一辈子自然就只有她一个女人，不像大帅，妄想坐享齐人之福，偏生什么也得不到。” 段泽脑中的最后一根理智的弦彻底崩断，扣着扳机的食指死死的按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飞过来的一个碗，打歪了段泽的手。 这一枪，准准的擦过沈朗的手臂，射进门口的门柱中。 段泽转头怒视着裴茂晨，却值得来一个“你奈我何”的笑意。 他不想和裴茂晨纠缠，抬手便想继续开枪，却在看到面前的人时，顿住了。 “卿卿，我们非要这样么？” 段泽此时该是怒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一种笑意从心底涌了出来。 没有快意，只有失望，憋屈！ 又一次，他爱着的女人又一次为了别的男人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再一次，为了别的男人挡枪！ 林月卿闻言只是漠然的看着他，对沈朗的维护之意鲜明的彻底。 段泽长吐了一口浊气，将枪收了起来，脸上的笑刺的林月卿心尖一痛。 “卿卿，你知道的，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嫁给别人。” 段泽走上前，看着林月卿，四目相对，一双痴情，一双冰冷。 “我纵了你那么长时间，也该结束了。我给你两天的时间，你必须回到帅府，要不然，后果你知道的。你了解我，也知道我做的出来，不是么？” 林月卿瞳孔一缩，眼中的厌恶之意看得段泽心痛难当。 可他忍了！ 恨他又如何，总好过亲眼看着她嫁给别人的强！ “卿卿，我在梅苑等你。” 第326章 一次都不会 段泽扔下这句话，便离开了宅子。 林月卿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过头看向裴茂晨道：“东帅还不走么？” 裴茂晨闻言还想再多留一会儿，可是被林月卿微冷的眸色一看，当即便决定离开。 沈朗看着神色不虞的林月卿，踟躇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道：“娘子，你不会回去的吧？” 林月卿闻言脚步一顿，却没有转身看向沈朗，而是转头回了屋子。 沈朗看着紧闭的房门，心中一阵自责。 都是他的错！ 如果他足够强大，能够打败段泽，娘子就不会为了保护他而受段泽的威胁！ 沈朗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一双星目中满是阴沉的怒意以及不甘。 翌日清晨。 沈朗一夜未眠，守在林月卿的门前寸步未离。 林月卿拉开房门，看到的就是沈朗眼下的一片青黑。 她蹙了蹙眉，声音微冷。 “你怎么在这儿？” “娘子，我……” 沈朗的话刚开了个头，就瞧见了屋内桌子上，已经收拾好的包裹，一时间有些怔愕。 林月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没有说什么，只是道：“这件事与你无关。军营的事情我昨夜已经弄好了，你叫人搬回去就可以了，至于以后的事情，你也要自己学着做。” 林月卿说着，像是交代后事一般，听得沈朗心中一阵酸涩。 “娘子，你不能不去么？” “……” 林月卿沉默，深深的吸了口气，弯了弯唇道：“从一开始，这就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将你扯进来，也是我对你不住。你多多保重。” 林月卿说完这句话，像是了却了什么心事一般，转身走了几步，拎过桌上轻的可怜的包裹，便越过沈朗，朝外走去。 更深露重，清晨的空气中还带着夜晚的寒气，打得人一机灵，却更让人清醒。 林月卿一步一步走的稳重，单薄的背影却看得沈朗眼中憋闷。 “娘子，你在帅府等着，不消多久，我一定会将你接回来！” 沈朗的话满是坚定，林月卿的脚步顿了顿，转过身看向他，神情淡漠。 “沈朗，从一开始你就应该明白，我不会喜欢你。所以，不要再做那些无用之事。” 沈朗闻言心中一痛。 是啊，他早就知道，林月卿也说的清楚。 可是男子汉大丈夫，爱就是爱了，管他天王老子！ 沈朗眼中的坚定刺的林月卿眉头一蹙，朱唇张了张，终究是没能说出什么。 帅府门前。 林月卿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心中苦笑。 兜兜转转，她终究还是回到了这里。 “卿卿。” 段泽站在门里，看着林月卿，声音沙哑。 没有人知道，从昨天说完那句话之后，他整颗心都是提在嗓子眼儿的。 而如今，心是落回了原地，却也更难受。 林月卿回到了他身边，却不是因为爱他，而是为了沈朗的命！ 讽刺么？ 段泽不知道，但是他都不在乎了，只要林月卿还在他身边就好！ 林月卿不知道段泽心中的百转千回，她漠然的迈出步子，走进帅府，不声不语。 段泽伸手拉住林月卿的手腕，感觉到她的抗拒，却是握的更紧。 “卿卿，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一次都不会！” 段泽就这么拉着林月卿往府内走去，却不知这一幕深深的刻印在了一个人的眼中。 第327章 早就不是了 “从今日起，你和我便住在这里。” 段泽拉着林月卿站在梅苑的主屋中。 林月卿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将手中的包裹随手的放在一旁，连拆开的想法都没有，好像这里对她来说，这是个暂时的落脚之地，而不是家一样。 段泽的眼中闪过一抹晦暗，但是依旧笑着道：“你以前开的那家医馆我已经叫人收拾好了，你若是在府中待着无趣，便去给人看看病症。” 林月卿闻言心中一动，却不敢相信段泽有如此的好心，会放她一个人出府。 果不其然，林月卿尚未说话，就听得段泽接着道：“最近世道不太平，我挑了两个人保护你，过会儿你便瞧见了。” 林月卿扫了段泽一眼，轻呵了一声，讥嘲道：“既然不放心我出去，那又何必装模作样！这样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林月卿的话直白的让段泽脸色一黑，他紧咬着牙才将心中迸发的怒意压了下去。 “卿卿，别这样说，我也是为我们好。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段泽的神情真切，可看在林月卿的眼中却是万般的假。 她懒得和段泽争辩，干脆寻了个凳子坐下，而后道：“我有些累了，你可以离开了。” “卿卿，我们是夫妻。” 段泽上前蹲下身，仰头看着林月卿，情深义重。 而林月卿只是漠然的看着他，缓缓的将手抽了出来，语气凉薄。 “早就不是了。” 段泽看着林月卿的背影，心中迸发的怒意霎时将他整个人吞没。 早就不是了？ 他不承认，他们永生永世都是夫妻！ 段泽大步上前，扯住林月卿的手腕，将人拥在怀中。 他的双臂紧紧锢着林月卿的身子，像是要将两个人融合在一起一般。 “卿卿，你只能是我的！” 段泽的唇贴着林月卿的耳畔，语气轻缓，却勾的她浑身发麻。 “放开我。” 林叶青冷眼看着段泽，欲挣扎的双手被他一只手紧紧的扣在身后，只能瞪着眼睛看着他，眼中尽是气恼。 而段泽则是抬起另一只手缓缓的覆上她的眸，低声呢喃道：“别这么看着我，卿卿。” 段泽的语气中带着丝丝的乞求，听得林月卿心中微痛，可转瞬，唇间传来的炙热，以及耳边微微急促的呼吸，还有越来越微薄的空气让她无暇想那么多。 一吻贪欢。 身体周围遍布的段泽的味道，让林月卿迷了神。 她沉浸在一个名为段泽的圈套中，难以逃脱。 “卿卿，我爱你。” 段泽近乎虔诚的看着林月卿潋滟的双眸，可他的这句话，却像是一计惊雷，倏然将林月卿炸醒。 她一把推开段泽，发软的身子仅靠着她支撑在桌子上的手才能站立。 段泽伸手想要搀扶，也被她一掌拍开。 “滚出去！” “卿卿……” 段泽不解的看着林月卿，明明刚刚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之间又开始闹了起来？！ 他看着林月卿，想要寻求一个答案，可得到的只是她不假辞色的叱骂。 “滚！别让我看见你！” 段泽怔然的看了林月卿半晌，最后凉笑了一声。 他阖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复又睁眼，迈出去的步子收了回来。 “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来看你。” 第328章 北城的冬来了 林月卿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的落在某一处，整个人都显的有些无力。 轻巧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也将她唤回神。 她抬头看着不请自来，神色冷凝的女人，神色未变。 “你说过，你不会回来。” “……” 林月卿没有说话，女人的眼中闪过一抹嫉恨。 “林月卿，你食言了！” 林月卿眸子微动，眼中似是闪过嘲讽，又似是怅惘。 段泽果然还是一如既往，魅力不减。 “这些日子，千山小姐不是过的挺好的？” 林月卿浅笑着看着千山暮子，正了正身子道：“与他琴瑟和鸣，叫人艳羡。” 林月卿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可千山暮子偏生从中听出了嘲讽。 “是！这一切都是我从你这儿偷来的！可那又如何！” 千山暮子眼中满是凛冽的嫉妒，“这是你答应过我的。” 是，这是她答应她的。 当时被段泽带回府，林月卿就知道仅凭她自己一个人是逃不出去的，所以她选择和千山暮子合作。 她答应的痛快，而她当时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如今却是想明白了。 林月卿看着她，恍若见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许湘雨，只不过一个是为了帅府的荣华，一个是为了段泽这个人。 “如果你是你模仿的不到位，他也不会这么快发现。” 林月卿站起身，看着千山暮子，眼中说不出是同情，还是什么。 却是刺的千山暮子眼睛生疼。 “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千山小姐要不要谈论一下你算计我的事情？” 千山暮子闻言轻嗤一声，冷笑道：“自己蠢，就不要怪别人设计你。” 林月卿闻言也不生气，只是笑吟吟的看着千山暮子，重复道：“确实，自己蠢，怪不得别人。” 所以她被当做千山暮子送去了裴茂晨那里。 所以千山暮子和她的合作告吹。 谁也赖不到谁。 千山暮子听出林月卿的话外之意，脸色冷凝，一双眼紧紧盯着她，杀意横生。 林月卿也不惧怕，只是幽声说道：“如果我是你，绝不会蠢到亲自动手。除非，你不想在帅府待下去。” 千山暮子闻言划过腰间的手一顿。 “不管是你的私心也好，还是你的任务也好，一旦你离开了帅府，一切就都失败了。” 林月卿眯了眯眼道，“为了我这么一个不重要的人，功亏一篑，值得么？” 千山暮子沉默了一瞬，忽而轻笑：“你倒是对自己的位置认得清楚。” 林月卿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决定。 “……我留你一命，不再让我看到你和他待在一处！” 千山暮子倏然转身，踏出屋子。 林月卿看着她的背影，眼中的情绪复杂难辨。 千山暮子对段泽的感情着实让她有些错愕，就是不知道她为了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林月卿边想着，边往前走着，门外的微微寒风，让她不禁一抖。 她抬手关上门，人回到椅子旁，顺着窗口吹进来的风，刮得人四肢冰凉。 林月卿抱着臂，轻轻摩擦了几下手臂，感受着自身的温暖，轻喃道： “北城的冬天来了……” 第329章 今天是什么日子 眼看着天越来越冷，梅苑的暖炉也烧了起来。 林月卿畏寒，这是帅府中伺候的下人都清楚的事情。 以前她在的时候，没到初雪，梅苑就已经是暖洋洋的一片。 段泽带着满身的寒气走了进来，看着面色有些发白的林月卿微微皱了皱眉道：“还是冷么？” 林月卿没有说话，只是小口的啜着杯中的热茶，将他忽视个彻底。 段泽见此也都习以为常。 若是往日，他便不再计较，可是今日，他铁了心一般，将怀中一直抱着的斗篷，披在了林月卿身上道：“走吧，计划了好几日，就今日没什么大风，带你出去转转。” 林月卿没有动作，兀自的喝着茶。 段泽心中微苦，却毫无办法。 从她回到帅府的那天之后，除了那一日，林月卿说过几句呛人的话外，其它时候都是不声不语的。 活像她面前没有他这个人一般。 “卿卿，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段泽放软了语气，握着林月卿的手，双眼望着她，满是希冀。 林月卿神色未动，心中却是一紧。 她怎么会不记得。 今日是段泽的生日！ 可那又如何呢？ 他们早就不是当初的他们，自然也没有一起庆生的必要。 林月卿没有说话，段泽眼中的光芒慢慢变淡，而后化为一片荒凉顾忌。 段泽抿了抿唇，一张冷硬的脸上，硬是挤出了一抹笑，温声道：“没事，我记得就可以。卿卿，今天是我的生辰，从前我们在一起时，每到这一日，你总会给我做一碗长寿面吃的。” “……” 可回答他的只有一室的寂静。 段泽看着林月卿，深吸了一口气起了身道：“来吧，我带你出去。” 段泽亲手将斗篷给林月卿系上，绕着一圈白色绒毛的红斗篷，越发显得林月卿肤白胜雪。 林月卿没有动作，将段泽伸至眼前的手忽视了个彻底，好像她的世界中只有手中的一捧茶。 她的样子刺痛了段泽的眼睛，心中压制了多日的怒火陡然升起，他一把夺过林月卿手中的茶杯，重重的落在了桌上，扯过她的手，便拉着人往外走去。 陡然吹来的寒风激的林月卿身子一抖，也将正在怒气中的段泽唤醒。 他看着嘴唇泛着些许青紫的林月卿，眸中溢满了心疼。 甚至有种想要将人重新带回屋子的冲动，但是触及到林月卿眼中的漠然时，又改了主意。 “卿卿，刚出来是有些冷，过会儿便好了。” 段泽说着，还从大氅中摸出一个暖手炉塞进了林月卿的手中道：“捧着，会暖和些。” 林月卿冷眼看着自己手中的暖手炉，尽是讥讽。 若是怕自己冷，何必非要扯着自己出来？ 这和当了表子还要立牌坊有什么区别？ 但是这些话，林月卿只是压在了心里，面上一副任段泽操控的模样。 段泽选的地方不在北城内，而是一个郊区。 一路颠簸，林月卿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手中的暖手炉已经凉透了。 她没有扔，依旧拿在手中，即使手指已经开始发僵，她也没有说一句冷。 她站在一旁，看着段泽扯着风筝线，任凭风筝飞的再高，依旧是被他抓在手中，挣脱不开。 像极了段泽和她。 林月卿心中轻薄一笑，面上则如同一个木偶人一般，一动不动。 “卿卿，你若是不喜放风筝，我们便做别的？” 第330章 你和我还要害羞么 段泽将手中的线轴交给卫兵，走上前看着林月卿，试探的问道。 今天的天气确实是好，相较往日的阴风怒号，今儿最起码能瞧见丝丝的太阳。 可林月卿真的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她没有说话，垂眸不语。 段泽瞧出她脸色不对，摸了一下她的手，才发觉她的手冷的似是要和冰块一般。 “卿卿……” 段泽刚要说话，就听得轰隆一声雷响，原本还温和的天气，霎时便阴沉了起来。 而后便是倾盆大雨，毫不留情的拍打在段泽和林月卿的身上。 段泽拉着林月卿一路小跑躲进了一个凑巧发现的山洞，怕是两人会被雨水浇成落汤鸡。 可即使没有，如今也差不些了。 直到这时，林月卿像是清醒一般，挑眉看了眼外面怒号的冷风，和如豆大的雨水，讥讽的看着段泽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好天气？” 段泽闻言神色稍显些尴尬。 这时的他不是北城的大帅，反而像一个用尽心思讨心上人喜欢，偏生天公不作美，反倒让他丢了面子的毛头小子，一脸的无措与歉意。 林月卿见他的样子，本来想好的讥讽之词却突然间说不出口。 她敛了神情，寻了个避风的地方坐了下来。 可是山洞也只是山洞，能避雨，却挡不了风。 更何况她身上湿淋淋的，冷风一吹，透骨的冰寒激的她浑身一抖。 “咳咳！” 喉间传来的痒刺感让她一下子没忍住咳出了声，而段泽也终于从那份窘迫中回过神来。 看着脸色更加难看的林月卿，他心中满是自责。 “卿卿，你先披着这个，我去寻些干柴回来，点上火，你也能缓和一些。” 说着，段泽也不等林月卿拒绝，直接将身上的大氅披在了林月卿的身上，带着他的温度。 身上陡然的厚重感压得林月卿身子一弯，鼻间充斥的都是独属于段泽的味道。 林月卿的葱白的手指紧拽着大氅，怔怔出神。 段泽的脚程很快，这么大雨的天，也不知道他是在哪儿寻来的干柴。 眼看着一小撮火焰慢慢燃起，段泽的嘴角挂上了一抹笑。 “卿卿，火点起来了，你快过来。” 段泽说着，随手扔了两块柴进去，便起身朝着林月卿走去。 林月卿没出声，但却有了动作。 就算不愿理睬段泽，她也不会拿自己的身子和他置气。 林月卿蹲在火前，小巧细嫩的手不断动作着，可是即使如此，也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两人身上的衣服大多是湿的，刚开始还不觉得，时间越久，越是觉得难受。 “阿嚏！” 林月卿不住的打着喷嚏，段泽瞧了心中心疼，好在这么长时间，两人的大氅和斗篷算是烤干了。 “卿卿，你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我帮你烤干。” 段泽将大氅递给林月卿，开口说道。 林月卿闻言神色一动，转头冷眼看着段泽，其中的冷意让段泽心中一颤。 “怎么……” 段泽刚想开口问，就反应了过来林月卿内心的想法。 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在林月卿心里，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放心，我什么都不做，你将这两件围在身上，等烤干了再穿上。你是大夫，寒凉入体的害处，你比我清楚的多吧？” 林月卿看着段泽的双眼，见他眼中一片清亮，心中也知晓是自己误会。 当时脸色便有些发红，但是因着她在火边，段泽也瞧出什么不对劲。 “还有呢？” 段泽将林月卿递过来的旗袍搭在木杆上，转回头伸着手朝林月卿要着剩下的。 可等了半天，却是什么都没有。 段泽无奈道：“卿卿，你和我还要害羞么？拿过来吧，湿哒哒的，穿着也不舒服。” 第331章 想试试么 林月卿沉默，最后还是妥协了，将身上所有的衣物都扔给了段泽，只是捏着大氅的手更加紧了一些。 段泽也不调侃她，只是来回翻着衣物，免得被火烧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的衣物都烤干了，但是外面的雨却是越下越大，别说人影，就连远处的山峰都被遮的完全。 段泽寻回来的干柴也已经燃尽。 “卿卿，看来我们今夜只能在这儿将就一晚了。” 段泽从洞口走回来，看着身上披着大氅，依旧在发抖的林月卿，出声道。 林月卿闻言打了个寒颤，抬眸看着他，眼中尽是气恼。 “那不是还得靠段大帅计划多时么？！” 林月卿话中的埋怨，段泽听得清楚，心中却松了口气。 这样的她，总好过将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说的好。 “阿嚏！” 说着，林月卿又开始打起了喷嚏，段泽眉头微皱，想要上前，却在林月卿防备的眼神中住了脚。 “你……咳咳，你干嘛！” 林月卿紧抓着大氅，一双盈水的杏眼因为体热，眼尾还泛着几许的微红，看得段泽心中一动。 “我能做什么？！” 段泽压下心中的念头，上前半强制的将人抱在怀里，低声道：“你就拗吧，看看你都冷成什么样了！” 林月卿挣扎着想要从他的怀中脱身，可身体本就发着低烧，没什么气力。 段泽的身上又暖，打着寒颤的身子触碰到了之后就不愿离开，再加上段泽的禁锢，林月卿到最后硬是挣扎出了一身汗，也而未能从他怀中脱身。 “乖一些，你看，这不是不冷了么？” 段泽将林月卿抱得更紧，林月卿没说话，倒也不再挣扎。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彻底的黑了下去，山洞中也是漆黑一片。 林月卿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段泽就这么睁着一双眼睛，静静的打量着怀中人，满是柔情。 “卿卿，我该拿你怎么办？” 段泽叹了口气，一记轻吻落在了林月卿的鬓间。 也是这一吻，原本睡得还算安稳的林月卿突然开始打起了摆子，整个人浑身发抖。 段泽惊慌的看着昏迷中的人，手探进大氅，去触碰她的身子，这才发现，林月卿两只手冰凉冰凉的，根本不见一点暖意。 “卿卿！卿卿！” 段泽轻声唤着林月卿的名字，却只得到了几声呢喃。 “段泽，我……我好冷……” 段泽闻言忙将她身上的大氅裹的更严，可是丝毫用处都没有。 此时的林月卿只觉得自己恍若置身在冰天雪地之中，浑身一丝不挂，彻骨的冷意透过肌肤，直接冻到骨头里！ 她将自己团成一个球，只希望能得到一丝的温暖。 可彻骨的冰寒冻得她几乎要失去意识，就在她要绝望的时候，身边突然突然出现了一团火，她毫不犹豫的靠上前去，死死的贴着那团火。 这时的她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宁可被火烧死，也不愿冻死。 而段泽看着紧紧贴着自己的林月卿，眸色微沉。 他沉默了半晌，终是抬手将林月卿揽进了怀抱中，复又将大氅围在两人身外，将两个人紧紧的包裹在一起。 怀中人的体温渐渐回暖，段泽心头的火也烧的更旺。 他轻吻着怀中人的发顶，声音有些嘶哑：“卿卿，我知道个让你更快暖气来的法子，你……想试试么？” 第332章 负心汉 林月卿沉浸在自己的梦境中，只觉得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却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她迷茫的睁开眼，看着眼前段泽脸，男喃声道：“阿泽……” 林月卿的这一声呼唤却像是斩断了段泽心中最后一根弦，而她眼中的晕色更是深深的勾动着段泽压在心中多年的欲念。 “卿卿，我这便让你热起来！” 段泽的吻如狂风骤雨一般，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落在林月卿唇间，耳畔。 烧起来的一股火也确实带动着两人之间的温度逐渐升高。 原本围得密密实实的大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半挂半不挂的搭在林月卿的后背。 而原本林月卿身上扣得紧密的衣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段泽解得凌乱。 一阵凉风袭来，将林月卿近乎散尽的理智勾了回来。 她避开唇，看着身前的男人，眸色复杂。 而段泽也察觉到了林月卿的走神，他的动作慢了下来，可是扣着她腰的那只手没有丝毫想要收回来的意思。 他炙热的掌心紧紧的贴着林月卿的腰，周身的滚烫温度清清楚楚的告诉林月卿此时的状况。 林月卿叹了口气，伸出手揽住了段泽的脖颈，主动攀上了他的肩，将仅有的理智抛在了脑后。 而林月卿的回应对段泽来说，无异于一场盛大的惊喜。 呼吸相闻，以唇封缄。 林月卿再清醒时已经是第二天，洞外的雨也已经停了。 清新又带着些腥气的泥土气息充斥着她的鼻间，还未睁眼，便已察觉到上方传来的炙热目光。 林月卿心中闪过些许的不适， 昨晚发生的事，她记得清楚，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更难以面对。 段泽看着林月卿转动的眼珠，深知怀中的人儿是害羞了，在装睡，从前也是这般。 他掩住嘴角的笑意，缓缓俯下身，作势要吻。 林月卿忽然坐起身，避开他的头，迎上他含笑的目光，林月卿心中有些别扭。 “你要做什么！” 林月卿的神色有些冷冽，看得段泽心中一愣。 “卿卿，你这是……” 段泽看着林月卿，瞧着她眼中的疏离，段泽眼中的炙热也淡了些许。 “昨晚的事是个意外，还北帅忘了吧。” 林月卿抓着身上的斗篷，藏在其中的手指紧了紧，说起昨晚的事时，不免有些羞赧，但她将那些情绪尽数压下，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意外？” 段泽看着林月卿，眼中的恶意闪了闪，他上前扼住林月卿的手臂，声音微冷。 “卿卿，你这是要过河拆桥么？昨晚是谁抱着我不放手？又是谁在我耳边一声声叫着，求我慢些？又是谁搂着我的脖颈，哭着求我停下……” 段泽看着林月卿泛红的耳根，以及渐渐蔓延到脖颈的红色，住了嘴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卿卿，你这副做派可是像极了负心汉啊！” “你住嘴！” 林月卿终是听不下去，高声呵斥道。 她眼中的羞赧之情还未退去，如今挂着些些的羞恼，平添了几分的艳色。 “卿卿，你怎么如此霸道，竟是连说都不让说了？” 段泽得寸进尺，欺身而上，将林月卿拥在怀中，眉宇间满是促狭。 “卿卿，我们不闹了好不好，我……” 段泽的话带着几许的求和，可林月卿却好像突然惊醒一般，倏然退离。 “段泽，昨晚的事什么都不算，你别想太多。” 第333章 登徒子 段泽看着林月卿走在前面的身影，心中却是一阵思量。 他刚刚说了那么多话，按着往常林月卿的性子，若是真的不想和他有牵扯，怕是早就转身离去了。 可是她偏偏没有，直到…… 段泽瞳孔一缩，终于捕捉到了促使林月卿变脸的原因。 可是这个答案让他有些不知是该难过还是高兴。 她听不惯那些粗俗话，却更是听不得他说的真心话！ 段泽跟在林月卿身后上了车，一路的沉默。 到了帅府之后，林月卿择人烧了水洗身子，折腾了一番躺在床上的时候，才觉得浑身发酸。 林月卿阖上眼，可眼前出现的都是昨晚她和段泽的一举一动。 一幕幕画面真实的让林月卿面红耳赤。 她羞恼的睁开眼，将手边的软枕重重的砸在一边。 她仰头看着床顶，脑中思绪混乱。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昨晚为什么会那么做！ 不拒绝就算了，竟然还迎合！ 林月卿只觉得自己绝对是烧坏了脑子，再一想到今天一早段泽的话，更是羞恼。 就这样，林月卿沉浸在对自己的不争，和对段泽恼火中，慢慢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已是晌午。 林月卿动了动身子，只觉得腰间有什么东西禁锢着自己。 恍恍惚睁开眼，低头看去，就瞧见一只不属于自己的大手牢牢的搂着自己。 她蹙眉起身，却又被按回在怀中，搂得更紧。 她眼中闪过一丝沉怒，转身看着紧贴着自己的男人，声音泛冷。 “什么时候北帅也学会登徒子的招式，惯会爬床了！？” 段泽闻言，也不再装睡，睁开眼看着眉目间尽是怒意的林月卿哑声撩拨道：“嗯，卿卿说的没错，本帅是登徒子，不过本帅眼光高，只做你一个人的登徒子。” “你！” 林月卿没想到段泽如此油嘴滑舌，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言语来驳斥，只能悻悻说道：“那还真是我低估北帅了。放手！” 林月卿说着，便伸手去扣段泽落在她腰间的炙热的手。 那种触感，让她想起昨夜也是这样的温度…… 林月卿的眸中闪过一抹恼意，手上力气更是大的出奇。 “佳人在怀，傻子才放手，还是卿卿觉得，本帅是个傻子？” 段泽翻了个身，手上一个用力轻巧的将林月卿揽在了怀中，扣的更紧。 身后炙热的温度让林月卿心中漏了一拍，她突然那有些无措，不知道段泽为何会突然变化如此之大。 而段泽看着林月卿泛红的耳根，心中微动。 这个办法果然有用！ 早上察觉到林月卿的心结之后，他便想着换个方式来缓和两人的关系，以前一直不得其法，如今看来，软的强的都不如赖皮的！ 只要能将老婆哄回来，他还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 “卿卿，怎的不说话？” 段泽的呼吸打在林月卿脖颈，湿润的气息激的她身子一颤，当即也顾不得段泽的话，一心只想着逃离。 而段泽这次却是没有紧锢着她，反倒是放开了手。 看着一溜烟儿跑下地的人儿，段泽的眼中划过一抹笑意。 这是他的妻子啊，不管如何，终于是回到他身边了！ 从今天开始，没有人能从他的手中将她带走！谁都不行！ 第334章 我的四郎死了 林月卿怒视着段泽，眼中是难以掩饰的羞恼。 “段泽，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段泽闻言只是蹙着眉看着林月卿光洁白皙的脚，下了床榻道：“地下凉，你又畏寒，快将鞋子穿上。” 林月卿闻言没有动作，只是看着他，煞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段泽瞧她的样子，干脆自己动起了手来。 “段泽！” 陡然的失重感，让林月卿下意识的抱住了段泽的脖颈，一脸惊吓的望着他。 段泽倒是没有什么，自顾的将人打横抱起放在了床上，又叫人送来了热水，将帕子打湿。 他一手握着林月卿的脚踝，一手拿着帕子细心的擦拭着她脚底的灰尘。 林月卿惊诧的看着段泽，一时间竟是有些迷茫。 其实这件事段泽不是没做过，只不过那已经是多年之前的事情了。 远的她甚至都差点忘记了，她和段泽也曾经有一段相爱的时光。 那时候，她和段泽刚刚成亲，家里不富裕，但两个人也能养活一家。 段泽白日里就跟着军营里的人一起训练，而她也跟着护士四处跟着跑。 她皮肤嫩，脚上经常会磨出水泡，段泽瞧见了，就会像如今这样，一个一个的给她挑开，细心的好像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想到那时候两人之间的对话，林月卿不禁莞尔一笑。 而段泽一心给林月卿暖着脚，只感觉落在头顶的目光不像之前那么冷硬，缓缓抬起头温声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自己来吧。” 林月卿沉默了一瞬，脚踝上炽热的温度让她有一些瞬间的瑟缩，逃避道。 段泽闻言轻笑一声，将帕子扔回热水中，抬手揉了揉林月卿的头道：“已经好了。” 林月卿没在说话，但是脑中闪过的曾经属于她和段泽的一幕一幕却是戳着她的心，让她有些热泪盈眶。 段泽自是察觉到了不对，不过既然林月卿没有赶他离开，他自然不会主动去提。 “卿卿，你还记得我们刚成亲的那几年么？” 林月卿没有回话，只是低头沉默着，但是脑中的情景却跟着段泽的话一点点闪现。 段泽低声说着那时候两人间的种种，有甜蜜的，也有争吵的…… “……现在说起来，卿卿，其实我倒宁愿我从未成北帅，只是你的四郎。” 段泽看着林月卿，眼中带着几许的悔意。 “卿卿，你很久都不曾唤我一声四郎了……” 段泽的话中带着几许的期盼，而林月卿也是眼中一动，可是她什么都说不出口。 那一声四郎，就像是卡在了她的嗓子中，呼之欲出，却再也叫不出口。 “……我的四郎——已经死了！” 林月卿干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出一句话，而后便转身躺在了床上，留给段泽一个后脑勺。 那句话却是像针一般，狠狠刺痛着段泽的心。 他知道他伤林月卿很深，却不想，竟是如此。 段泽俯身，将林月卿搂紧怀中，整个头埋在她脖颈，嗓音低沉却坚定。 “卿卿，你的四郎没死，他只是走丢了，如今他回来了！” 第335章 帅府的饭菜 林月卿闻言心中一颤，环抱着自己的手紧紧的扣着腰间的肉，阵阵发麻的疼痛告诉林月卿不要相信，可是眼中的泪，依旧瞬间眼角滑落，沾湿了鬓角的发，也晕湿了软枕。 段泽就这么抱着林月卿，虽不曾言语，却比之往常要温馨的多。 …… 转眼夜幕，段泽和林月卿就这么无言的共处一室。 “大帅，老夫人派人传话，叫您和夫人去前厅用晚饭。” 门外传来卫兵的声音，惊醒了沉浸在这种温馨氛围的两人，将一切的美好打破。 段泽坐起身，看着毫无起身之意的林月卿，轻声唤道：“卿卿，你一整日都没有吃什么东西，你的胃会受不了的。” 林月卿闻言抿了抿唇，依旧背对着他道：“我没事，你去吧。” 林月卿的语气平静无波，不带分毫的情绪，可段泽就是听得心中一堵。 “乖，卿卿，你若是不愿去前厅，我便让人将东西端到梅苑来，我陪你一起吃？” 段泽温声哄着，用尽了所有的温情。 林月卿闻言转身看向他，神色有些冷：“你是觉得你母亲对我的意见还不够深么？！” 段泽听到这话哑然。 可也只能无奈道：“卿卿，母亲她只是一时转不过来这个弯儿，以前你们关系不是蛮好的么？” 林月卿没说话，只是淡漠的看着他，眼中的嘲讽似乎是在告诉着段泽，她和段老夫人关系这么恶劣，是因为什么！而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 “卿卿，孩子的事情一直是我们两个人心中的结，我也知道这件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叫你忘记的。” 段泽一双眼看着林月卿，里面是少见的赤城。 “可你放心，若是你真的不能生养，我便是无后又能怎么样？！你若是实在喜欢孩子，我们便去领养一个，男孩女孩都听你的！” 林月卿看了段泽半晌，没有说话。 “卿卿，你要去哪儿？！” 段泽看着突然起身的林月卿，心中一惊，忙挡在她身前拦着。 林月卿看着紧张的段泽，声色冷凝：“你还去不去吃饭！？” 说着，林月卿便将段泽一把推开，径自朝外走去。 段泽站在原地怔愣了一下，而后心头一喜，一直冷峻的面容竟是挂着一抹笑，看得守在门边的卫兵心中惊骇。 若不是确定眼前的人就是他们的大帅，他们甚至要怀疑他是不是被人调换了！ 段泽快走了两步跟上林月卿的步伐，将臂间的大氅披在了林月卿的身上，为她挡去夜晚的严寒。 一路上，段泽就像是个刚成年的小伙子一般，满眼的笑意。 直到走进饭厅，看着坐在段母身边的女人，脸上的笑容才落了下来。 “你怎么还在!” 段泽的话中带着些许的疑惑，不解和反感厌弃。 千山暮子从他和林月卿进门时一直勉强挂在脸上的笑，终是消散的干净。 “阿泽，我是你的妻子，不在这儿，在哪儿啊！？” 她说着，还特地看了眼林月卿，眼中尽是狠辣。 段泽闻言蹙了蹙眉，却没理会，只是将林月卿呵护备至的让座在了椅子上，他则是挨着她坐下。 偌大的一张饭桌，主位就这么空了下来。 段泽盛了一碗粥，放在林月卿面前，而后靠在椅背上，冷眼看向千山暮子，沉声道： “既然你 第336章 母亲也不行 千山暮子闻言脸色一僵，刚刚拿起的筷子就这么顿在了半空中。 什么叫她喜欢帅府的饭菜？ 难道在段泽的眼中，她对他的感情就这么不入他的眼么？！难道与他来说，她就是个乞丐！？ “阿泽，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千山暮子放下筷子，双眼含泪的看着段泽，惹人垂怜。 可是段泽和林月卿都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应。 “卿卿，尝尝这个，还是以前的厨子，味道应该没变。” 段泽夹了一块烧的红嫩的排骨放在了林月卿碗中，低声和她说着，将千山暮子忽略了个彻底。 “阿泽！” 一旁的段母瞧着几人的样子，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尤其是看到段泽对林月卿的百般照顾，心中对她的厌恶更上一层。 “母亲，这件事与你无关。” 段泽在段母说话之前，便阻断了她开口。 可是段泽的话却更是激怒了段母。 她重重的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怒目看着段泽道：“我是你母亲，什么叫与我无关！？” 段泽闻言蹙了蹙眉，一直落在林月卿身上的目光终于是分给了段母。 “母亲!” 可是段泽带着无奈的一声，并没有让段母收敛。 她看向头不抬眼不睁小口小口喝着粥的林月卿，心中的怒气更甚。 “我看你是被这个女人给个蒙了心了！是不是为了她，你连我的话都要违逆？是不是我死了你都不会在意！？” 段泽闻言只觉得心累。 他眉心皱成了川字，看着段母，缓声解释道：“母亲，生养之恩儿子不敢忘，但是卿卿，是我认定的人，谁都不能碰。您——也不行！” 段泽的话一出，林月卿喝粥的动作顿了一下。 一直注意她的段泽自然是看到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忙低声关切着。 林月卿摇了摇头，心中却是一阵复杂。 她和段母之间的关系一直说不上亲近，以前看着段泽，两人都是隐忍着，就算自己和段泽说些什么，他也只是劝自己忍忍，毕竟那是他的母亲。 可如今…… 林月卿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但是心中的确舒服了不少。 可是她心中舒服了，段母心中就更是火烧般的愤怒。 “段泽，你个不孝的，早知道你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的种，我何必吃那么多的苦，将你养大！？倒不如直接溺死了你，如今我也省心！” 段母看着段泽，眼中竟然不见往常的慈爱，反倒是满满的反感，同她看林月卿一样。 段泽不察，只觉得段母是被他气的口不择言。 倒是林月卿心中讶异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段母的话有些不太对。‘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因为段母紧接着便朝她而来。 “林月卿，我自问待你不薄，虽不如亲生女儿那般，但也算是尽到一个婆婆的责任。你不感恩就算了，为何还要害我们段家？！” 段母一副林月卿做了什么天地不容的事情一般，痛心疾首的样子，连声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是要我和段泽死后也没脸去见段家的列祖列祖宗么！？” “母亲！你胡说什么！” 段泽怒声打断了段母的话，担忧的看向林月卿。 林月卿安抚的拍了拍段泽的手，示意自己没事。毕竟这话段母也不是说了一回两回了。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有些难受，可现在早就麻木了。 “老夫人，没有哪个女人不想要自己的孩子，您不喜欢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又何必将事情都归咎在孩子身上？” 段母似是没有想到林月卿会还嘴，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叱骂道：“你还敢还嘴？不能生养就是你的错！我们段家断不会要一个不能生养的儿媳！” 第337章 你怎么还在 段母的话带着丝丝的执拗，林月卿只觉得奇怪，却又摸不着头脑。 “母亲，是您叫我们出来吃饭的，若是这饭您不想吃下去，那我和卿卿便回去了。” 段泽站起身，失望的看着段母，当即便要拉着林月卿离开。 而一直没有出声的千山暮子见段泽要离开，忙起身阻拦。 自从林月卿回来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段泽，如今好不容易见了，她怎么能容忍他离开！ 千山暮子看着段泽，眼中尽是情意。 她为了他，将任务抛在脑后，甚至无视千山武吉的警告，她怎么能接受他的心里只有林月卿一个人！？ “阿泽，母亲只是一时生气，你不是也好久没有陪母亲吃饭了么？来都来了，不如吃完饭再走吧？” 千山暮子将这自己的姿态放到最低，只希望段泽能留下，却没想到段泽是留下了，可她得到的回到却是—— “你怎么还在？” 千山暮子神色僵硬，还未说话，便听得段泽冷声命道：“来人，将她的东西收拾收拾扔出帅府，别让本帅再瞧见她。” “是。” 段泽的话音刚落，便进来了两个人，作势要将千山暮子扭送出去。 “住手！” 段母高声呵斥道，卫兵闻声有一瞬间的迟疑，转身看向段泽，等待着他的指示。 段泽眯着眼看着段母，冷声：“母亲，你想说什么？” “你不是非林月卿不可么？我看她们两人长得一样，也瞧不出什么区别，更何况她还能生养，将她留下当个平妻不好么？” 段母似乎从刚刚的状态中走了出来，面色沉静，看着段泽。 林月卿听了段母的话，只觉得想笑，原来在她心里，段泽喜欢的就是她这张脸么？ “母亲，我只当你是在说笑，有些事情你不懂，总之这个女人不能留在帅府！” “我不懂！？” 段母冷笑出声，当即道：“我不管林月卿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总之她必须留下，你也必须给我生个孙子！” 段泽不明白曾经通情达理的母亲为什么在子嗣的事情上，如此的执拗。 他曾经也想要个属于他和林月卿的孩子，但那也仅仅是希望而已，若是没有，也无伤大雅。 可是母亲她…… “母亲，子嗣于我来说并不重要，我只想要卿卿！” “那我也告诉你，我可以不管你和她之间，但是段家必须要有后！” 段母的执拗远超段泽的想象，他只觉得心头憋着一股火气，却又不能朝段母发泄。 他转头看着泪眼朦胧的千山暮子，心中一片厌烦。 “磨蹭什么？！动手！” 段泽冷声斥道。 卫兵见段泽脸色不好看，当即也顾不得段母的阻拦，连忙上前。 千山暮子的手在腰间摸索，迟疑了半晌终是没将枪拿出来。 她还抱着丝丝的希望。 她还是想将段泽变成自己的男人！ “我看谁敢？！” 段母站起身，将千山暮子拉至在自己的身后，一片维护之意。 她的这一动作，不只是段泽，就连林月卿都皱起了眉。 “母亲，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段泽的话中带着不可置信，也带着震惊。 他没有告诉段母千山暮子的真实身份，就是怕段母会有什么意外，却不想会酿出这样的后果。 “我知道的很，不知道的怕是你！” 段母冷声回道，而后道：“要不然，你便将她留下，要不然，便将我和她一同赶出去吧！” 段泽无言的看着段母，而林月卿瞧着这一幕，只觉得甚是眼熟。 “阿泽，既然老夫人这么想将她留下，那便留下吧。” 第338章 我是你的暖炉 林月卿的话一出口，段泽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他看着林月卿没有说话，却在她转头坚定的目光中，松了口。 “既然卿卿如此说，那便留下吧。” 段泽扔下这句话，转身便走，却也没忘了拉着林月卿一起。 梅苑。 段泽紧盯着林月卿，眼中翻涌的是无边的复杂情绪，可最后只化作了一句委屈。 “卿卿，你不信我！？” 林月卿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而后道：“你要是不愿，现在也可以将人赶出去。” 段泽闻言看着林月卿，知道她是在激他，气恼的坐在床榻上，一双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林月卿。 “其实你大可以杀了她，但是你也知道，如今两国短暂的和平来之不易，若是她死了，那战争必然会再起。所以，我留下她不是不信你，而是不想再起刀戈。” 林月卿终是受不了段泽炙热的目光，开口解释道。 段泽心中早已知晓，但是听见林月卿的解释，他的心里才算是舒服了。 “卿卿，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休息吧。” 林月卿闻言身子一僵，昨夜在山洞的放肆又一次的浮现脑海。 脸上的热度陡然升高，她轻咳了两声，压下心中的情绪冷声道：“时间是不早了，还请北帅离开。” 段泽闻言脸上的笑僵了僵，开口道：“卿卿，如今天气越来越冷，你又体寒，我留在这里给你暖床，你也能睡得安稳些不是？” 段泽说着，便将军靴脱了下去，躺在了床上，一副赖皮的模样。 林月卿站在地上瞧着，心中失笑，面上却是冷着一张脸道：“既然北帅这么喜欢这张床，那我换间屋子便是。” 说着，林月卿便要转身离开，段泽见了，忙起身下床，将人拉了回来，连鞋子都来不及穿。 彻骨的凉意从脚底板直直的传入四肢体骸，冻得他身子一颤。 “罢了，你若是不喜，我离开不是。你好好休息。” 段泽将林月卿塞进被子里，四个角使劲的压了压，生怕冷风吹进去。 而后便转身离开。 林月卿看着段泽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缄口不语。 这样才对！ 她和段泽，合该如此！ 林月卿如此想着，闭上了眼睛。 一觉睡到后半夜，林月卿只觉得周身一片冰凉。 她坐起身，迷迷糊糊的看着已经熄灭的火炉，终是躺了回去，将被子捂得更紧。 可是被子里的温度依旧是越来越低，冻得她直打哆嗦。 半梦半醒之间，林月卿只觉得身后传来一阵冷风，紧接着便是炙热的暖意。 她不自觉得靠了过去，而后便被人紧紧的扣在怀中。 她陡然惊醒，转过头看着来人。 “段泽！” “嘘！” 段泽轻吻着林月卿的眼睫，温声哄道，“卿卿，一个人睡太冷了，我若是受了凉可就麻烦了，只能麻烦卿卿来帮我暖暖身子。” 他的心思，林月卿怎么可能不知。 段泽分明是知道自己畏寒，怕自己着凉才过来给自己暖着床褥。 不然就段泽四季火热的体温，怎么会觉得冷！？ 而林月卿也确实是冷，又不好将下人叫起来重新烧火炉，便也只能受了他的意。 林月卿没有再说话，段泽便知道她是默认了自己的做法，心中洋溢着喜意。 果然，这样的方法才能让林月卿容忍他的靠近。 一夜无梦。 段泽起身的时候，林月卿还在睡。 他扫了眼凉透的火炉，眸间闪过一抹得意。 接下来的几日，段泽都是凭着同样的理由爬上了林月卿的床。 而林月卿也是心中诧异，因为无论她临睡前，在火炉中添了多少的炭，每到半夜，必然就会熄灭。 又是一夜寒凉。 段泽照例爬上了林月卿的床，将人搂在了怀中，而林月卿却是没有入睡，躺在床上，睁着一双晶亮的眼眸含怒的看着段泽。 “我倒是不知，什么时候帅府的炭火可怜到烧一半留一半的程度了？！” 第339章 有人做了手脚 段泽闻言脸上闪过一抹窘迫，但是很快，他便十分自然的将林月卿推拒的手拉了下来，将人揽在怀中。 “卿卿，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段泽轻吻了一下林月卿的额头，便想将这件事越过去，但是林月卿却不想这么放过段泽，冷声道：“我还当今年的炭不好，却不想原是有人做了手脚！” 段泽见林月卿一副不想善罢甘休的模样，突然笑出了声。 因为他已经多年不见林月卿这般较真的时候了，执拗的像个小孩子，让人失笑。 林月卿不明白段泽怎么突然就笑了，心中更是生气，当即便挣扎着要将人推开。 身体的碰触惹得段泽眸中的神色愈加的深沉。 他眼中起伏的情绪像是汹涌的潮水，却又被克制在了其中。 “卿卿，别乱动。” 段泽低沉的嗓子带着丝丝的沙哑，其中的意味林月卿听得清楚，也更加的羞恼。 “段泽，你！” 林月卿怒目看着段泽，眼中却有着一闪而逝的慌张。 若是那日的事情她还可以说是自己烧糊涂了，可是今夜她是清醒的，段泽也是！ “卿卿，我想要你……” 段泽的语气轻柔，温润的鼻息打在林月卿脖颈，引得她浑身战栗。 “别……，段泽，我们……” 林月卿拒绝的话语被段泽以吻封缄在唇齿之间，她羞恼至极，可却手足无措。 她妄想闪躲，却对上了段泽含笑浓情的眼眸。 “别拒绝我……” 段泽的低哑的声音中带着丝丝的恳求。林月卿突然就软下了心，阖上眼搂住段泽的脖颈，任取予求。 可今夜的段泽像是发了狠一般，无论林月卿说什么，甚至哭求，也不曾放过她…… 一夜无眠，林月卿甚至不知道最后是怎么结束的。 她抬了抬酸涩不已的手臂，只觉得浑身像是被车轮碾压过一般，毫无力气。 身边的段泽睡得正香，一脸的满足，看得林月卿心中更是气恼。 “嘶！” 林月卿痛呼一声，起身的动作愣是僵在了那里，不敢再动作。 “卿卿，醒了？” 段泽睁开眼，看着神情不对的林月卿，眼中满是歉意，连忙将人轻柔的扶起靠在床边。 林月卿狠狠的横了段泽一眼，看得段泽心中一动。 她一双清亮的眼眸带着旖旎的风情，因为刚刚的拉扯还挂着丝丝的水意，段泽怎么可能不心动。 又是一番收拾。 林月卿穿着白色的中衣，软软的趴在床上，浑身乏力。 而段泽，那个手握北城重兵，杀伐果断的男人，正单膝跪在床边，手劲儿轻缓的给林月卿揉着腰，还时不时的问问力道。 林月卿只觉得腰间一阵酸痛，对段泽更是不待见，有时他按得狠了，更是让她痛呼出声。 这样的一幕，在两人看来自然是没什么，可是听在门外人的耳中，却是令其怒火中烧。 段母站在门外，欲推门的手就那么僵在了那里，紧攥成拳。 “老夫人……” 守在门边的丫鬟瞧着段母的神色，也是心中打鼓。 段母站了半晌，可屋内的声音一直不曾停止，她的理智被烧断，夺门而入。 “光天化日的就行这些苟且之事，我还道你是怎么蒙蔽的阿泽心智!” 段母的话在瞧清楚屋内的情形时，厄然而止。 “母亲，您怎么过来了？” 段泽看着一脸怒意的段母，站起身道。 “……怎么，这帅府我要去哪里，如今还得和你报备一声？” 段母扫了段泽一眼，看着他沾灰的膝盖，眉心一皱，冷声道：“林月卿，你如今好大的架子，北城大帅都得跪着服侍你！？” 林月卿闻言慢悠悠的坐起身，段泽见了，忙上前扶着。 而这一幕看在段母眼中更是怒火中烧。 “老夫人，你刚刚进门的时候，说什么？不妨重复一遍？” 第340章 我说错了 段母闻言看向林月卿，对上她微冷的眼眸，一时间竟然有些瑟缩。 可那也只是一刹那而已，她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绪。 “我说错了？” 段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林月卿，兀自寻了个椅子坐下，而后道：“大白天的关着个门，也不晓得做些什么事！你是女人不要紧，阿泽可是一城之帅，怎么能陪你如此胡闹？！” 段母的话中尽是苛责，站在一旁的段泽听了眉头紧蹙。 “母亲，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那样是哪样？” 段母瞪了一眼段泽，阻断了他解释的话语，指桑骂槐的道：“你也是，多大个人了，也不晓得害臊，我站在外面听得清楚，你也不想想，若是下人传了出去，你这大帅的颜面往哪儿放！” 林月卿看着段母演戏，也知她这话里句句看似是在说段泽，实际都是在说她的不是。 “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何必转弯抹角来骂我。” 林月卿直了直身子，酸痛感袭来，她不住的蹙了蹙眉， 段母瞧着林月卿毫无悔意的模样，更是来气，干脆道：“是，我就是要说你！阿泽喜欢你，但是你也不能仗着这份喜欢胡来。你不能生养就算了，还绑着阿泽哪儿都不能去，你是真的想我段家绝后么？！” “段老夫人，你这话可是问错了人。不是我绑着他，而是他粘着我，若是你看不下去，大可以将人带走，且看他听不听你的便是！” 林月卿说着话，挑眉看着段母，眼中毫无波澜。 可段母见此，只觉得她是在挑衅自己，一时气恼，看向段泽道：“阿泽，你是怎么想的？！” 段泽见林月卿和段母之间剑拔弩张的模样，也是有些心累。 母亲不能得罪，可媳妇儿也是好不容易哄回来的。 更何况，这可是这么长时间来，他头一回从林月卿身上看到些独占欲！ “母亲，卿卿说的没错，是我粘着她，她拗不过我才会有之前的样子。” 段泽话中的维护之意，让段母的脸色彻底变了。 她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火气压下，气极反笑道：“这么看，倒是我多事了？” 段泽闻言便知段母这是气极了，刚想开口哄着，就听得段母道：“你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但是我今天将话放在这里，若是不能给段家留后，我就是搭上这条命，也不会让你们在一起！” 段母说完这句话，也不管段泽的脸色，转身便走。 林月卿则是看着段母的背影，眉头微皱。 段泽转过身看向林月卿，瞧见她紧皱的眉头，还以为她是为了段母的态度而伤心，刚想着出言安抚，就听得她道：“你有没有觉得她有些奇怪？” 段泽一愣，心中也是迟疑了一下，可紧接着他便抿了抿唇道：“哪儿奇怪，母亲对孙子的渴望你又不是不清楚。” 林月卿闻言沉默了一瞬，倒也打消了心底的疑虑。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因为你昨晚……” 林月卿瞥了眼中含笑的段泽一眼，埋怨的话说一半，就察觉到不合适，收了回去。 段泽看出她的含羞，摸了摸鼻头，上前寻了个舒服的方式将人抱在怀中，另一只手轻柔的给林月卿做着按摩。 “母亲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第341章 我是林清 林月卿闻言沉默，其实经过昨天之后，她已经是默认了和段泽的关系。 而他们两个若是在一处，段老夫人的态度怎么可能不在意。 不过她不是以前的林月卿了，不会因着别人的意见而委屈了自己。 段泽见林月卿没有说话，便也不再提，免得惹她不开心。 两人就这么靠在一起，气氛温暖又平和。 而相较之下，段母那边则是惊涛骇浪。 丫鬟们都站在门外，避得远远的，免得惹火烧身。 千山暮子站在苑外，看着交头接耳的丫鬟上前轻声道：“这是这么了？” “……见过姑娘。” 丫鬟看着她的脸迟疑了一阵儿，才从衣服上认出她是谁，连忙弯腰行礼。 听见姑娘两个人，千山暮子的眼中闪过冷然，但是她又不能跟一个丫鬟计较，便也压着火温声问道：“老夫人怎么了？你们怎么都在外面守着？” “回姑娘的话，老夫人刚从梅苑回来，就这样了，估计……” 丫鬟的话没有说完，毕竟妄论主子的事情，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大忌。 不过即使这样，千山暮子也听懂了她的话。 她遥遥望了两眼紧闭房门的正房，眼睛转了转道：“ 我去看看老夫人，免得气出些什么病，到时阿泽怪罪下来，你们又该受罚了。” 千山暮子说着，便迈出脚朝着房子走去。 而屋内，段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在看着千山暮子进来的时候，霎时涌起。 “你过来做什么？！” 段母不假辞色的态度让千山暮子一愣，而后便反应过来段母这是将她当成了林月卿！ “母亲，我是林清。” 段母闻言愣了一下，而后舒了口气，拉着人坐了下来，忙声道：“瞧我这眼神儿，一晃竟是瞧错了。你今儿个怎么想起了过来？” 和刚刚截然不同的态度，让千山暮子有些缓不过神来，不过很快，她便转了过来道：“本来是想着今天天气不错，给您请个安，不想刚到门外，就瞧见下人们都站在外面，怕您气坏了身子，便没让人通传就进来了。母亲不会怪罪吧？” 段母闻言笑着摇了摇头，满眼的满意。 “怎么会，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段母拉着千山暮子的手，亲近之意显然。 “说起来，你和阿泽是怎么认识的？” 千山暮子闻言眼中闪了一下，而后莞尔一笑，轻声道：“说起来，我认识大帅，还是因为夫人。” 段母听着千山暮子叙述着她和段泽的滴滴点点，眼中的情意似是要漾了出来。 “乖孩子，也是苦了你了。” 段母叹了口气，语气中更是带着几分的怜爱：“阿泽那孩子被那女人蒙了心，竟是连你这么好的孩子都看不见！” 千山暮子听出段母对林月卿的厌烦，眼底尽是算计，面上却是低下了头，一副害羞的模样，看得段母心中更是欢喜的紧。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林月卿和段泽之间的感情逐渐升温，大有他们刚在一起时如胶似漆的劲儿。 而段母和千山暮子之间的关系也是越发亲近。 与此同时，倭国的势力再一次的蠢蠢欲动。 段泽接连几日都军务缠身，甚至连回帅府的时间都没有。 林月卿每日往返在帅府和医馆之中，却不曾想会再见到他！ 第342章 将我当作什么？ 林月卿站在门口，看着不远处的男人，眼中满是复杂。 “娘子。” 沈朗走上前，一双眼眨都不眨的盯着林月卿，似是如此便能将她带回自己身边一般。 “沈朗，你……” 林月卿问候的话语哽在喉间，不因其它，而是沈朗眼下的青黑足以说明他这些日子过的怎样。 “娘子，你可受了欺负？” 沈朗歉疚的看着林月卿，满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自责和痛恨。 可他越是如此，林月卿就越是歉疚。 对于沈朗，她除了抱歉，给不了任何的回应。 而且这些日子，她和段泽的感情愈加的好，如今见了他，也而更加的亏欠。 “我很好，只是你……” 沈朗听到林月卿的回答松了口气，嘴角扯出一抹笑道：“娘子好就好！不过你放心，再过些日子，我就能将他拉下马，到时候，你就可以离开他了！” 沈朗说着，眼中的光彩愈盛。 林月卿闻言却是心中一凛。 “你做了什么？！” 沈朗闻言摇了摇头道：“娘子，这些事情你不用知道，你只要记得，过些时日，你便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再没有人能够威胁你！” 沈朗如此说着，林月卿心中的不安更重。 “沈朗，你都做了什么！” 林月卿的语气中带着质问，沈朗就算是再迟钝，也瞧出了不对劲。 “娘子，你——你怎么了？” 沈朗看着被林月卿紧握的手臂，眉头微蹙。 林月卿闻言默了一瞬。 她深吸了一口气，找回理智，松开了手道：“我没事，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拉他下马？” “他拿北城大帅的身份威胁你，那我便不让他坐这个位置！” 沈朗这句话说的理直气壮，听得林月卿也是头疼不已。 沈朗是她一手送进军营的，他手下的势力她自然是清楚的紧，而沈朗如今这么说，必然是已经有了什么打算！ 林月卿眼中闪过一抹担忧，沈朗瞧了，心中一暖。 “娘子，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林月卿闻言一阵词穷，她该如何告诉沈朗，她担心不是他，而是段泽？！ 她要怎么告诉他，她如今是自愿和段泽在一起的？！ 她要怎么告诉他，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多此一举！？ 林月卿眼中满是为难，而她的沉默，也让沈朗察觉到了不对。 “娘子，你……” 沈朗看着林月卿，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而后便是有些抑制不住的怒意。 “你是不是重新喜欢上他了？！” 沈朗抓着林月卿的手臂，神色有些癫狂。 “娘子，你忘了么？你说过，你不喜欢他的！你说过的！” 沈朗像是着了魔一般，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 “沈朗，我没有重新喜欢上他……” 林月卿看着他，迎上他惊喜的双眸，狠了狠心终是道：“我现在不想那些儿女情长的事，我在意的是整个北城的百姓。而段泽是北城的守护神，北城需要他！” “他能做到的我也可以！” 沈朗反驳道，可林月卿只是像看小孩子一般看着他，包容着他的无理取闹。 “……” 沈朗惶然的松开了手，后退了两步，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般。 “这么长时间，你将我沈朗当成什么！？” 第343章 不过是个孩子 “……等你再长大些，若是你还想问我这个问题，我再回答你。” 林月卿看着沈朗，神情恳切。 “为什么！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我是个男人，拿枪杀敌上战场的男人！你不要总把我当成小孩子！” “沈朗，不要闹了……” “闹？老子这么喜欢你，你特么竟然说我在闹？！” 沈朗眼中充斥着怒火，烧红了眼睛。 “够了，沈朗。你对我根本就不是爱情！” 林月卿蹙着眉，有些无奈。 “怎么不是？！” 沈朗紧盯着林月卿，眼中的情绪炽烈难掩，“老子为了你做了这么多事，甚至愿意为你去死，结果你说这不是爱情！？” 林月卿闻言只觉得心头一窒，看着沈朗的目光软了下来。 “如果有这样的一天，我也会付出生命去救你，可是沈朗，那绝不是男女之情。” 沈朗怔怔的看着林月卿，眸中从期盼到失望，最后终归荒芜…… “原来一切不过是我自作多情！” 沈朗苦笑着，鼻尖泛酸，眼眶发热。 他看着林月卿，像是从来不曾相识一般。 “沈朗，我当你是亲人！你以后会遇见更好的人，也会明白我今天的话。” 林月卿抬手想要拍拍他的头，却被他退后一步避开。 曾经溢满眼眶的依赖，如今只剩痛恨。 “谁稀罕当你的亲人！” 沈朗扔下这么句话，转身跑远。 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 林月卿无奈的想着，想要去追，却还是住了脚。 也许让他一个人静静会更好，总有一天，他会明白自己的话的。 林月卿如此想着，转回身欲走进医馆，但是心情还是有些低落。 “卿卿。” 身后陡然一道声音响起，林月卿回身去看，便瞧见段泽站在那里，望着她。 林月卿下意识的看向沈朗离开的方向，心中咯噔一下，也不知道段泽看到了听见了多少。 “沈朗他……” 林月卿上前想要解释，却见段泽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不过看到他，我忽然就想起以前的我了。他……真的很喜欢你。” 比那时候的我还要喜欢。 段泽说着话，将后半句咽下。 语气中带着怅惘，也含着醋意。 林月卿见段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介意，心中的大石也落了地。 “什么喜欢，不过是误将亲情当成爱罢了。” 林月卿解释道，“他从小孤身一人在山寨中长大，平日接触的女人比寻常人家的男人还要壮实。我于他，不过是填补了年少时母亲的空缺，有些依赖罢了。” 段泽听着，心中的醋意消散了少许。 “什么母亲，姐姐还差不多！哪有女人将自己往老了说的！” 段泽拉着林月卿的手，将医馆的门锁上，复又转身，朝着大帅府而去。 “你这是在外面站了多久，手这么凉？” 段泽将林月卿的手紧紧的攥在手中，小声埋怨着她不会照顾自己。 而林月卿低声反驳着。 两个人的身影相携相依在一起，慢慢走远，像是寻常人家的夫妻一般。 岁月静好，大抵如此。 第344章 心结 帅府。 林月卿坐在梅苑的主屋里，眉间微蹙。 沈朗的话一句一句的响在耳畔，那人生性直莽，昨日他走的时候又是负气离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林月卿心中担忧，却又无计可施。 “卿卿，怎么了？” 恰逢这时，段泽从军中回来，见林月卿如此深情，不免关切道。 林月卿闻言有些踟躇，她想知道沈朗如何，却又不能将沈朗的话说给段泽。 “没什么，就是有些担心沈朗那孩子，昨天说了那么多，也不知道他想通了没。” 林月卿说着，朱唇微抿。 段泽闻言心头掠上丝不悦，但是又想到林月卿于沈朗不过姐弟之情，只能压下，说道：“我今日并未在军中见到他。” 林月卿闻言眉头皱的更紧，追问道：“他没有告假？” 段泽沉默着摇了摇头，而后道：“他不是个小孩子了，自是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你又何苦担心，人家也未必领情。” 段泽劝着，心中却难免对沈朗心生芥蒂。 不管是谁，有这么个男人惦记着自己的妻子，不管是什么感情也好，心中难免都会不舒服，更何况林月卿还这般惦念着他！ 林月卿一心担忧着沈朗，自是没有注意到段泽的醋意。 段泽见林月卿的样子，也不说话，陪着坐在一旁。 “对了，近日……军中可有什么事？” 林月卿咬着唇，转头看向段泽，试探性的问道。 段泽闻言眼底闪过一抹异样，面上不动声色的道：“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这不是裴茂晨还在北城么，再加上倭国蠢蠢欲动，我有些担心，便想着问问你。” 林月卿笑着解释道，但是眼中的闪躲依旧是刺痛着段泽的眼。 他直了直身子，声音微微有些沉。 “没什么，裴茂晨明日便要回东城了。倭国那边一时半会儿还打不起来。” 林月卿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段泽看着她，眸色深重。 “卿卿，我们是夫妻，你如果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告诉我。” 段泽的话让林月卿心中咯噔了一下。 昨日段泽来的巧，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沈朗之前的话。 如今他这么说起，可是…… 林月卿看着段泽的眼睛，想从中探查到什么，可惜毫无所获。 她转开眼睛，轻笑了声道：“我能有什么事，只是问问而已。” 段泽看着林月卿，心头痛了一下，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 罢了，既然她不愿说，他便顺着她。 心里有别人又能如何，在她身边的人如今不是自己么？！ 段泽心中如此想着，可是还是难受的紧。 “卿卿，今晚裴茂晨在酒楼设了宴，你……” 段泽有些迟疑，毕竟林月卿和裴茂晨的事情在他心里一直是一个结，他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 更不知道林月卿对那件事可是有什么心结！ 林月卿闻言愣了一下，段泽这意思是想要自己一同去，还是不想？ 更何况，以前段泽有什么宴席要出席从未告知过自己，通常都是结束之后，她才从别人的口中得知。 这次怎么…… 段泽察觉到林月卿的疑问，抿了抿唇道：“你可要与我同去？” 第345章 答应我一件事 林月卿本来有些迟疑，但是既然段泽主动问了，她自然是要跟去的。 无关其他，关于倭国的事情，她还想看看裴茂晨的意思。 北城某酒楼。 段泽和林月卿下了车，上了二楼，就瞧见眯着眼听着曲儿，一脸享受的裴茂晨。 “东帅好雅兴。” 林月卿拉着段泽在桌上寻了个位置坐下，才开口道。 而裴茂晨像是才知道两人到了一般，睁开眼看着两人，满眼的笑意。 “小月卿，你怎么也过来了？” 裴茂晨挑了挑眉说道，而后看向段泽，眼中满是揶揄道：“我还以为北帅要将你藏在帅府，不让人瞧见呢！” 林月卿闻言笑了笑道：“东帅说笑了。听闻东帅明日便要离开？” “要是小月卿舍不得本帅，本帅多留些时日也是可以的！” 裴茂晨说着，朝林月卿眨了眨眼。 段泽瞧了，脸色霎时黑了下来。 “裴茂晨，你若是眼睛不舒服，本帅这便叫人送你去医院看看！” 裴茂晨闻言摆了摆手道：“何须如此麻烦，小月卿便是大夫，叫她给本帅看看不就行了！？” 裴茂晨说着，便要伸手去拉林月卿。 林月卿察觉到段泽陡然冷凝下来的气势，忙避开了裴茂晨的触碰。 “……得！” 裴茂晨见此收回了手，也不尴尬，接着说道，“今晚算是给本帅的饯别宴，这酒北帅可不能不喝啊！” 段泽迎上裴茂晨挑衅的目光，只觉得可笑。 但是他还是端起面前的酒杯，仰头干了进去。 “北帅好酒量！” 裴茂晨见此朗声赞道，而后也将杯中之物喝了个赶紧。 林月卿坐在一旁，看着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来，煞有不醉不归的架势。 但是段泽究竟不是常年游于声色的裴茂晨的对手。 是以酒过三巡之后，段泽的双眼就有些迷茫，反观裴茂晨，依旧是清亮无比。 “你将他灌醉，是想说什么？” 林月卿将段泽扶靠在椅子上，一只手还拉着他，以防他一个不稳摔在地上。 裴茂晨瞧着她的动作，摇头笑了笑道：“月卿，你还是选择了他？” 林月卿闻言沉默了一瞬，而后摇了摇头道：“不是选择。” 裴茂晨闻言挑了挑眉，似是有些不解，却在瞧见林月卿看向段泽的目光时，了然了一切。 “若是我比他更早认识你，你会喜欢我么？” 裴茂晨靠着椅背，低着头，神色不明。 对于他的问题，林月卿给不了答案，只是道：“东帅人中龙凤，自然是无数女人的梦中情人。” 裴茂晨闻言嘴角勾起一丝笑，带着讥诮。 是啊，他贵为一城之帅，想要什么人得不到？ 可偏偏就是林月卿！ 那无数女人中偏偏就不包括她！ 裴茂晨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眼醉的不省人事的段泽，眯了眯眼。 凭什么本帅得不到的人，你这么轻易就能得到？！曾经还那么伤害她！ 裴茂晨眼中闪过一抹恶意，看向林月卿道：“我知道你的来意，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便同意对抗倭国！” 林月卿闻言眼神一亮，但是迎上裴茂晨的目光时，却生了些迟疑。 “你要我做什么？” 第346章 帮我保密 裴茂晨瞧见她眼中的防备，心头像是被什么塞住了一般。 “月卿，我不会为难你，也知道你不会和我走，所以我要你做的事只是保密而已。” 林月卿闻言诧异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裴茂晨的要求如此的简单。 “好，我答应你！” 裴茂晨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得逞，而后道：“我要你瞒着段泽，你被送到我这儿之后的事。” 裴茂晨的话一出，林月卿的表情一瞬间僵硬了下来。 “怎么？办不到？” 裴茂晨靠在椅背上，看着林月卿，手指轻敲着桌面道：“月卿，本帅为了你可是将身家性命都搭上了，如今只是要你保密，便这么难么？还是在你眼中，国家大义比不上你和段泽之间的微薄感情？” “……东帅说笑了，我既然应了你，自然不会反悔，你放心便是。” 林月卿沉着一口气回答道。 裴茂晨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才是我认识的小月卿嘛！” 林月卿没有回话，而是看着脸色有些白的段泽，道：“既然事情谈妥了，我便带他回去了。祝东帅一路顺风。” 林月卿站起身，朝裴茂晨点了点头，便撑起段泽的身子，晃晃悠悠的下了楼。 好在楼下有卫兵等着，要不然林月卿还真的不知道如何将段泽弄回去。 段泽醉的快，醒的也快，车刚开了一半的路程，他便抚着额头坐直了身子。 眼中虽然还有些迷蒙，但也瞧的见清明。 “你怎么样？” 林月卿出声问询道。 段泽闻言顿了一下，才意识自己此时在车子上，而后道“没事，就是头有些疼，老毛病了。” 林月卿闻言皱了皱眉，她怎么不知道段泽有这样的旧疾。 “把手给我。” 林月卿说着，却是直接将段泽的手扯了过来，细细探查着。 …… “我说了没什么事。” 段泽见林月卿收回手之后不说话，开口说道。 “你这样多久了？” 林月卿的声音有些喑哑，听得段泽眉心一皱。 “宋天杨将你带走之后，我醉了几天，那时候留下的病根，这些年都没犯过，估计是今日的酒喝的急了，别担心。” 段泽解释了一下，安抚道。 林月卿闻言却是抬起了头，眼中尽是不悦。 “你早就知道自己的病症为什么不去看医生！？你以为头痛是小病么？” 段泽惊愕于林月卿的反应，心中微喜， 她还是关心自己的，不然知道自己生病也不会这么激动。 “好了，卿卿，真的没事儿。” 段泽说着，便要伸手将人揽进怀中，可手却被她一掌拍开。 林月卿看着段泽眼中的错愕，挪开了视线，冷声道：“从明日开始，我会叫厨房给你熬药，你每天必须按时喝！” 段泽沉默了一瞬，心中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林月卿闻言默了一瞬，没有回答。 段泽见此，叹了口气，抿了抿唇道：“卿卿，我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什么病你直说便是。” 第347章 帮我取一样东西 林月卿舒了口气，弯了弯唇道：“发现的及时，不过是阴寒侵体诱发的偏头痛，若是等它再严重些，除了西医的开颅，怕是什么都救不了你！” 林月卿的话中尽是责怪之意，而段泽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眼底尽是不信。 可林月卿就是这么看着她，一双眼澄澈的让人无法怀疑。 “好，都听你的，你说喝什么便喝什么！” 段泽终是退让了，说完这句话，他便阖上了眼皮，靠在座椅上养神。 而林月卿脸上的轻松也霎时褪尽，只剩苍白。 她落在座椅上的手，此时正死死的扣着大腿上的肉，才将鼻间的涩意压下去。 她没有骗段泽，他的确是偏头疼。 可是病因却不是什么阴寒侵体，如果她没有诊错的话，段泽体内气血不足，循环不通。脉搏也不是特别的稳健，反而时强时弱。 若是再这样放纵下去，不治疗的话，总有一天，他大脑中的血管会形成堵塞，到时候…… 林月卿不敢想象那时会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如果段泽死了，段母会是什么样，帅府会是什么样，北城会是什么样，百姓会变成什么样！ 他是北城的守护神，若是他倒了，届时倭国大举入侵，还有谁能保住北城！？ 林月卿不知道，也更担忧。 所以无论是为了什么，她都要将段泽的病治好! 一路沉默。 车子停在帅府门前，林月卿和段泽下了车，便缄默的朝着梅苑而去，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像出去时的温馨，反而充斥着忧愁。 千山暮子站在角落中，看着两人，抱着暖手炉的手蓦然收紧，眉宇间尽是嫉恨。 “林月卿，我不会放过你！” 千山暮子的语气森然，听的人浑身发抖。 “小姐，先生找你。” 身后不远处传来的恭敬话语让她陡然回神，她转身望向来人，抿了抿唇道：“我知道了，今天太晚了我明日过去。” 对于千山暮子的话，来人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站在原地看着千山暮子。 千山暮子皱着眉看着她，眼中尽是怒意，“怎么？我的话不好使么！？连你也敢不听我的话！？” 她低声吼着，像是气极一般，将手中的暖手炉朝来人砸去。 来人不闪不躲，任由那暖手炉砸在她身上，而后弯腰将其捡起，送回千山暮子的手中。 “小姐，先生请您过去。” 千山暮子看着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 “我知道了，这便过去。” 来人闻言这才退了两步，转身离开。 北城某间。 千山暮子跪坐在茶案前，看着眼前沉默烹茶的千山武吉，咬了咬唇道：“哥哥 ，你这么急着叫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烹茶么？” 千山武吉闻言动作顿了顿，复又继续，头也没抬的道：“暮子，你心急了。” 千山暮子听到这话，心头却是委屈：“他是我认定的男人，凭什么要我看着他和林月卿卿卿我我！” “他们是夫妻，你早就知道的。” 千山武吉慢悠悠的说着，却更轻易的点起了千山暮子的火气。 她一掌拍在茶案上，震得洗茶的水溅到了茶汤重重，毁了这一壶茶。 千山暮子瞧见千山武吉的动作停了下来，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连忙低下了头，颤声道：“抱歉哥哥！” “……” 千山武吉的沉默更是让千山暮子心中不安，可她不敢抬头。 “罢了。” 千山武吉终于开口，连带着一室的紧绷气氛也松懈了下来。 “暮子，我要你从帅府取一样东西出来。” 千山武吉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千山暮子。 千山暮子闻言点头应下，而后抬起头仰望着他道：“哥哥，你想要什么？” 第348章 大帅发怒就不好了 帅府。 千山暮子坐在屋内，脑中尽是刚刚千山武吉说的话。 哥哥要她做的事情很简单，可也很难。 因为那件东西如果没有差错的话，应该是在帅府书房。 可是段泽虽然白日不在帅府内，但是他的书房一直是重兵把守，没有段泽的应允，她根本进不去，何谈将东西取出来！？ 千山暮子眉头紧皱，一时间竟是不得其法。 “姑娘，老夫人唤你过去。” 丫鬟站在门外，突然出声道。 千山暮子闻言，眼中闪过一抹不耐烦。 她讨好段母不过是为了让她在段泽面前说说自己的好话，可是这么多时日，半点效用都没有。 她便也懒得去应付。 “你去回了老夫人，就说我今日身子不舒服，改日好了再去给她老人家请安。” 千山暮子随便寻了个借口，便叫人去回。 她脑中满是千山武吉交给她的任务，哪有心思去应付段母。 “……等一下！” 千山暮子脑中灵光一闪，匆忙起身叫住了转身欲走的丫鬟。 “你去回老夫人，就说我正给她和大帅熬汤，马上就过去！” “是！” 丫鬟虽然不知千山暮子为何突然又换了个话，但也是应了下来去了段母的院子回话。 段母闻言，眼中对千山暮子的满意之情更甚，拉着伺候了自己多年的婆子便道：“林清这丫头真真是贴心，比林月卿好了不知道多少，也不知道阿泽是怎么想的，偏生就不动心！” 婆子闻言只能是陪着笑，连声应道：“是，老夫人说的没错。” 千山暮子进来的时候，段母刚喝了药，靠在床柱上神色疲累。 见着她进来，忙招手道：“丫头，快过来。” 千山暮子掩下心中的急切上前拉住了段母的手道：“老夫人，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没什么精气神儿，不过见着你，就好多了！” 千山暮子闻言温顺一笑道：“老夫人尽会拿我寻开心。” 而后，她便招了招手，示意丫鬟上前，接过她手中的食盒说道：“这是我刚熬成的鸭汤，您尝尝。” 段母闻言点了点头道：“还是你贤惠！” 说着，便借着千山暮子的手，尝了一口汤。 “不错，鲜而不腻，手艺不错！” 千山暮子闻言羞赧的笑了笑道：“老夫人喜欢就好，既然合您的口味，想必也是合大帅的口味的。” 段母笑了笑道：“那你还不赶紧送过去，一会儿该凉了。” “大帅在书房，我怎么进得去，等入夜我将这汤送去梅苑，大帅若是能尝到，也不枉我这么长时间的功夫。” 千山暮子说着，眼中闪过一抹落寞。 段母见了一片心软道：“有什么不能进的，等我一会儿，我跟你一同去，看谁敢拦着你不成！” 段母说着，便要起身，千山暮子见此，忙出声阻拦道：“老夫人，怎么能劳累您呢！我……这汤我不送便是了！” “哪哪儿行，你废了那么长时间，怎么也得叫阿泽尝上一尝！” 段母说着，便叫着丫鬟扶起了身。 两人走到书房前，段母看着挡在身前的卫兵，眉头微皱道：“怎么，你们连我都要拦！？” “老夫人，大帅有令，不管是谁，都不能进书房！” 千山暮子站在段母身后，瞧见段母含怒的眸子，劝解道：“老夫人，不如我们回去吧，倒是惹得大帅生气就不好了！” 第349章 抓住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 “谁给他的胆子发怒！” 段母厉声道，而后便将卫兵推开，带着千山暮子走了进去。 “去梅苑将阿泽给我叫来。” 段母寻了个椅子坐下，指使着刚刚守门的两个卫兵说道。 卫兵闻言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便按着段母的意思离开。 “丫头，你也坐。” 段母拉着千山暮子坐在身边，而后道，“等会他来了，你便将鸭汤给他。阿泽是个疼人的，总有一天能瞧见你的好！” “您说什么呢！” 千山暮子娇俏的低下了头，段母瞧她的穆妍，也没再多说什么，揶揄她。 两人就这么静了下来，千山暮子面上平静，心中却一直打着算盘。 如今段母一直在这儿守着，她根本就没有时间动手。 若是错过今日这个时机，怕是再想进来就难了。 千山暮子抿着唇，眼睛晃了晃，计上心来。 “老夫人，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大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不如我们回去吧？” 段母闻言皱了皱眉道：“那哪行，你这丫头一片诚心，没让你见着阿泽可不行！” 段母说着，抬头看向守在门口的卫兵道：“你去看看，阿泽怎么还没过来！” 卫兵闻言迟疑了的看了眼段母，脚下却是没有动作。 “怎么，我还使唤不动你了！？” 段母横眉看着卫兵，高声呵斥着。 卫兵闻言忙道：“老夫人，大帅有令，书房重地，不得擅离职守。您要是实在想见大帅，不如去梅苑寻？” 段母看着卫兵，心中气血翻涌。 “你！你！” 段母捂着胸口，明显有些喘不过来气。 千山暮子见了心道计成，脸上却是惊骇担忧的模样，看着卫兵高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老夫人扶到旁边屋子休息！” 卫兵闻言也顾不上段泽的命令，忙将段母扶走。 她是大帅的母亲，若是出了什么事，段泽怪罪下来，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千山暮子站在身后，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眼中划过一丝歉意。 她知道段母是真的喜欢她，但是任务她也必须要完成！ 千山暮子转身看着桌上成摞的文件，眉头皱了皱。 千山武吉要的东西到底在哪儿呢？！ 而梅苑那边，段泽和林月卿听着卫兵传来的话，也是眉头紧皱。 “她又打的什么主意？” 林月卿看向段泽，询问意味明显。 段泽闻言也是一头雾水。 千山暮子在帅府待得时间不短，一直也没有什么动作，他都要将这人忘了。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段母会如此喜欢她! “不管她想做什么，你还是去看看吧。” 林月卿抿了抿唇道。 段泽闻言沉默了一阵，而后抬眸看着传话的卫兵道：“你刚刚说母亲也在？” “是，大帅。” 卫兵回道，又想起千山暮子手中的食盒说道，“看老夫人的来意似乎是给大帅您送吃食过来的。” “……你去告诉母亲，就说我今日有些累了，东西便放在那里。” 段泽说着，话音还未落，便听得梅苑外头一片吵闹。 段泽皱了皱眉，周身泛着寒意走出了门。 “怎么回事？” “大帅，不好了，老夫人她昏过去了！” 第350章 不会让你活着 段泽闻言心中大惊，一时间也顾不上还在身后的林月卿，忙大步朝书房而去。 书房。 千山暮子看着几乎被她寻了个遍的书房，神情有些急切。 “东西到底在哪儿？！” 千山暮子眉头紧蹙的站在房中，却毫无思绪。 要说段泽在帅府，除了梅苑，待得最久的地方就是书房，若是不在这儿，能在哪儿呢！？ 想到那个可能，千山暮子的心中就充斥着怒意。 段泽就那么相信林月卿，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都交给她么！？ 千山暮子紧紧的攥着拳，一拳捶在了食盒上。 看着地上的碎片，和流淌的汤汁，千山暮子的理智才渐渐的回炉。 她蹲下身，刚想收拾，就听得外面一阵人声鼎沸。 “母亲呢？” “大帅，老夫人在耳房休息，大夫在来的路上。” 丫鬟回到。 段泽闻言点了点头，就要朝着耳房而去，却也在这时，对上了千山暮子的眼眸。 他脚步微顿，随即脚尖转了个方向进了书房。 “你怎么在这儿？！” 段泽的语气中满是冷冽，质问的意思刺的千山暮子心一疼。 “我……我本来想将鸭汤热一下给老夫人用了，结果一个手抖便打翻了。” 千山暮子咬着唇解释道，而后又像是怕段泽生气一般，连声道：“你别气，我这便将它收拾好！” 说着，千山暮子便伸手去捡地上的碎碗片。 “嘶！” 千山暮子的手陡然一缩，手指上的一道红痕，刺的段泽眉心一皱。 段泽是真的看不名表千山暮子要做什么，若说她是为了来书房找东西，那做出这一副柔弱的模样又是为了什么？ 她真以为他会相信她真的手无缚鸡之力，真的别无所图！？ 段泽冷然的看着她，漠然道：“这儿用不着你，自会有下人来收拾。” 段泽的话说着，身后便进来了两个丫鬟，迅速的将残局收拾好，然后退了出去。 “大帅，大夫来了。” 卫兵领着气喘吁吁的大夫站在门外，恭敬道。 段泽闻言嗯了一声，便转身和人走向了耳房。 “要是母亲出了什么事，我不会让你活着出这里！” 段泽的话语冰冷，带着凛冽的杀意和毫不手软的狠戾。 千山暮子蹲在原地，仰头看着那个同千山武吉一样伟岸的身影，眼中闪过一抹痴恋。 这就是她喜欢的男人，杀伐果断。 可他为什么不喜欢自己呢？！ 千山暮子的眼中划过一抹痴狂。 “如果杀了你母亲的事林月卿，你还会如此么？” 千山暮子的语气幽深，刚走至书房外的林月卿眼皮不禁一抖。 …… “怎么样了？” 林月卿刚走进耳房，便瞧见站在一旁的千山暮子。 她脚步顿了顿，而后恍若未见般朝着段泽走去，轻声询问着。 “大夫还没诊治完。” 段泽拉过一旁的椅子，将林月卿安坐下，而后倒了一杯热茶让她捧在手中，才缓缓回答道。 这一幕，千山暮子看得清楚，对林月卿的恨意也更深。 她倒是要看看，真有那么一天，段泽能不能下得去手！ 第351章 只觉得恶心 “怎么样？” 林月卿见大夫出来，站起身询问道。 大夫闻言看了眼段泽，而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老夫人本就深有顽疾，时日无多，如今再怒气攻心，身子抵不住，才晕了过去，若是想她多活些时日，万事还是顺着些吧。” 段泽闻言眉头微皱，却也不好说什么。 “来人，送大夫回去。” 林月卿看着大夫离去的身影，沉默了一瞬道：“既然没什么事，我便先回去了。” 段泽没有阻拦，只是嘱咐她路上小心这些，过些时候他便回去。 林月卿闻言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阿泽……” “谁给你的权力如此叫我！？” 段泽皱眉冷睨着千山暮子，眼中尽是不耐烦。 千山暮子闻言一窒，鼻尖有些泛酸。 “段泽，我的心思你真的不明白么？” 千山暮子走上前，一双和林月卿像极的眼眸紧紧的盯着他，眼中满是情意。 可是段泽只觉得恶心。 他冷眼看着她，冰冷的目光穿透千山暮子所有的盔甲，直戳软肋。 “你为什么这么看我？我的爱就这么让你恶心么？你看看我？！我跟她长得一样，有什么区别？我比她更爱你！” 千山暮子低声吼着，一双眼紧盯着段泽不放。 而段泽听到她的话之后，神色只是更加的冷硬。 “滚开！” 段泽看着拦在身前的千山暮子，冷斥道。 可千山暮子闻言依旧站在那儿，一双眼执着的看着他。 段泽的耐心告罄，掏出腰间的枪，便一枪打在了她的腿上。 腿上的痛感让千山暮子霎时便单膝跪在了段泽的面前，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段泽，我就这么让你恶心？” “你们倭国人都让人恶心。” 段泽薄唇微动，说出的话却是千山暮子最不愿听见的。 “你说什么！？” 千山暮子想要上前抓住段泽，高声质问。 可段泽只是一脚踹开她，示意卫兵将人带下去，便掀开帘子走进了里屋。 “母亲，你怎么样？” 已经转醒的段母躺在床上，看着段泽道：“你心里还有我这个母亲？我还以为你被那个小妖精迷得什么都忘了！” 段泽闻言眉头微皱，刚想替林月卿辩解几句，大夫的话就浮上了脑海。 “……您是我的母亲，我怎么会不关心您！” 段泽俯身将段母身上的被子向上拽了拽，轻压了两下。 段母见段泽讨好的动作，叹了口气道：“阿泽，母亲不是要逼你，也知道你喜欢她，可你再喜欢，也得给段家留个后不是？我看林清那丫头就不错，你就算不喜欢，纳她当个妾室，给你生个一儿半女的也是好事啊！” “母亲，她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不要轻信她。” 段泽不好将千山暮子的身份告诉段母，只能是旁敲侧击的说着。 段母闻言却是一瞪眼道：“什么不简单！？我看你就是要逆着我！那丫头多好啊，你怎么就转不过来这个弯儿呢！？” “母亲！” 段泽叫停了段母还欲再往下说的意思，迎上她满含着疲累的眼眸，别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道：“你今夜就在这儿歇着，明日身子有力气了再回院子，人都在外面守着，您有什么事，叫人便是。” 段母看着段泽没有说话，明显是还憋着气。 段泽深深的看了段母一样，终还是叹了口气服软道：“母亲，您身子最重要，别的事情等您好了我们再说。” 段泽说完这句话，便转身走了出去。 “晚上都警醒着些，除了我和夫人，谁来都不准放行。” “是，大帅！” 第352章 要个孩子 入夜，林月卿和段泽并排躺在床上，却是了无睡意。 “卿卿，对于孩子……你是怎么看的？” 段泽侧过身，看着林月卿的的侧脸轻声问道。 “……你想说什么？” 林月卿的嗓音有些涩哑，她没有看段泽，只是看着床顶，神情不明。 “母亲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想要个孙子，我既然答应你不会纳妾，便更不会让别的女人怀上我的孩子。” 段泽解释着，可是当他对上林月卿的眼睛时，所有的修饰的完美的话都说不出口。 “听秦渊说，西医研究出了一个新的受孕方法，你想试试么？” 林月卿看着段泽，久久没有说话。 “……你若是不想，就算了！” 段泽躺回身，眸间是难以掩盖的失望。 他不知道林月卿为什么不愿意，他们这些日子不是相处的很好么？ 还是说她这些日子都是装的？其实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没有开心过！？ 所以她不想给他生个孩子，所以她连尝试都不愿！？ 段泽知道自己不该胡思乱想，可是林月卿的态度让他不得不如此想…… “什么时候？” 林月卿的声音轻飘，段泽茫然的看着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卿卿，你……你刚才说什么！？” 林月卿闻言慢慢转过头看向段泽，重复道：“我说什么时候。” 段泽看着林月卿，眼中霎时涌上满满的惊喜。 “你说什么时候便什么时候！我听你的！” 段泽将林月卿搂进怀中，手臂箍在她腰间，勒的紧紧的。 林月卿不适的蹙了蹙眉，伸手推了推段泽的胸膛道：“放手！” 段泽却并未松开，只是寻了个舒服的方式，将人紧紧的扣在怀中，闭上了眼睛。 “卿卿，我很开心。” 段泽低沉的话响在耳畔，明明简洁的一句话，却是要比其它的甜言蜜语更让林月卿感触。 她看着段泽布满青色胡茬的下颚，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孩子么？ 她的手落在小腹处，呼吸渐渐轻缓。 翌日天晴。 北城自入冬以来，难得的好天气。 林月卿披着斗篷站在梅苑中，看着满园的红梅，嘴角勾起一抹笑。 以前她最喜欢的便是这满园的红梅，怎么看都心喜。 而如今见了，喜欢是喜欢，却没有那么深了。 “怎么在这儿站着？” 段泽从梅苑外面走进来，看着园中站着的林月卿，出声问道。 “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林月卿不答反问道。 段泽闻言便想起刚刚在耳房的事情，眉头一皱。 “没什么，母亲没什么事，我便回来了。” 林月卿瞧出他的隐瞒，倒是也没多问，只是道：“查出来了么？她昨天进书房是想做什么？” 段泽闻言正了正神色道：“不清楚，昨日晚上，她出去不知道见了什么人，回来便闹了这么一出。” 说着，段泽眼中的厌烦更重，“早知道，就不该听你的，将人留下来。” 林月卿听出段泽的抱怨，淡漠的扫了他一眼道：“还是我的错了？人家一口一个喜欢你，你母亲也虎视眈眈的，我能说什么？” 段泽闻言语噎，一时间倒是无话可说。 “对了，你今日去军营，可见着沈朗了？” 第353章 我能伤了她不成 段泽闻言沉默了一瞬，林月卿没得到回答抬头看着他，迟疑问道：“他怎么了？” “卿卿，如果有一天……” 段泽皱着眉，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转而道：“没什么，他今日来了，状态不错。” 林月卿不清楚段泽提起沈朗时为什么神情这么奇怪，但是听到他说他没事，心中便也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 段泽见林月卿如此在乎沈朗的样子，心中微醋。 “卿卿，你在这样我真的要醋了！” 段泽搂着林月卿，语气中掺杂着委屈。 林月卿倒是头一回听到段泽如此轻易的承认他吃醋，一时还不知该如何反应。 “你可要补偿我。” “你想要什么？” 段泽听到林月卿的问话，眼中闪过一抹光，朗声道：“三日后，你做碗面给我吃。” 林月卿闻言愣了下：“就这么简单？” 段泽点了点头，林月卿见此也不说什么，只是道：“好。” 段泽得到答案，眼中蒙上一抹笑意。 而此时，千山暮子站在梅苑外，神情冰冷，眼中微红。 “姑娘……” 丫鬟瞧着她的脸色，颤巍巍的开口唤道。 千山暮子闻声陡然回神，压下心中的杀意，一瘸一拐的走到梅苑前，被人拦下。 “我要见大帅。” 林月卿看着门口千山暮子的身影，以及她不太正常的走路姿势，挑了挑眉低声道：“她的腿怎么了？” 段泽闻言愣了下，而后顺着她的视线望向门口，便瞧见千山暮子的身影，不悦的皱了皱眉。 “我开枪打得。” 林月卿闻言诧异的看了眼段泽，却没有说什么，毕竟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 而段泽嫌恶的目光被千山暮子看了个正着，也扎的她痛不欲生。 她爱的人说她恶心，就连看一眼都觉得嫌恶！ 千山暮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落到这个境地的，而林月卿的目光更是让她理智崩溃。 都是因为她！ 如果不是她，她怎么会受尽那般苦楚，换一张人皮？ 如果不是她，段泽怎么会不喜欢她！？ 千山暮子双目紧盯着林月卿，其中的杀意，展露的清清楚楚。 林月卿自然是看得明白。 “林月卿，老夫人要见你。” 千山暮子垂下头，低头不去看走上前来的林月卿和段泽。 林月卿闻言诧异了一下，毕竟段母不待见她是整个帅府都知道的事情，怎么会想要见她！？ “既然母亲想见你，去便是了。” 段泽说着，便拉着林月卿往前走，路过千山暮子的时候，却停住了脚步。 “你刚刚叫她什么？” “……” 千山暮子没有说话，段泽也不在意，反而是看着林月卿，眼中嬴荡着情意。 “既然你要留在帅府，自然要守规矩，以后见着卿卿，要行礼叫夫人。” 说完，段泽便拉着林月卿抬步离去。 而站在千山暮之身后的丫鬟只听到了一声脆响，微微抬头便瞧见了千山暮子紧攥的拳头。 书房耳房。 段母躺在床上，瞧着相携走进来的林月卿和段泽，眼中闪过抹不快，而后道：“阿泽，你出去，我想单独和她说几句。” 段泽闻言有些迟疑。 “怎么，还担心我伤了她！？” 段母瞪着眼睛看着段泽，语气中满是怒意。 “听老夫人的，你出去吧。” 林月卿轻拍了拍段泽的手臂，将人推了出去。 合上帘子，林月卿搬了个凳子坐在了离段母两步远的地方，遥遥的看着她。 “您想说什么？” 第354章 你妥协了，逼我作甚 段母看着林月卿，一双浑浊的眼中掺杂着些许的怅惘。 “我还记得你刚嫁给阿泽的时候，我就和他说过，你们不合适，但是当时阿泽不当做一回事，你们两个又如胶似漆的，我也不好说什么。” 段母说着，轻笑出声，“但是谁能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还真叫我说着了！” 林月卿闻言没什么反应，只是看着她道：“您叫我来就是想说这个？” 段母闻言皱了皱眉道：“你瞧你这副样子，哪像在和婆婆说话？” “我当您是婆婆的时候，你有当我是儿媳么？” 林月卿反问道。 段母闻言沉默，叹了口气道：“你说的对，我们之前本就不是什么亲近的关系。” 林月卿没有反驳，看着段母道：“所以呢，今日你叫我来到底是为什么？” “孩子。” 段母看着林月卿，神情恳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不求你别的，只要你答应给阿泽纳个妾，让他有个后代！” 林月卿没说话，只是看着段母。 “不纳妾也可以，只要让人给他生个孩子！” 段母退而求其次，希冀的看着林月卿。 “阿泽最日同我说，西医有个方法能让我和他有孩子。” 林月卿看着段母，将昨日段泽的话说给她听。 段母闻言眼睛一亮：“有多少把握？！” “……不知道。” 林月卿摇了摇头，段母眼中的光也落了下去。 “月卿，就当我求你，我知道没有你的话，阿泽不会碰别的女人，可是你刚刚也说了，你和阿泽有孩子的可能不大，但是段家不能陪你冒这种险，段家不能无后啊！” 林月卿闻言心中的疑惑再次的浮了上来，她看着段母，眼神清亮。 “您能告诉我，为什么您这么看重段家的子嗣么？” 段母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紧张，高声道：“我当然看重！段家只有阿泽一个后人，若是他没有儿子，叫我怎么和段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林月卿看着段母，没有说话，但是眼中的怀疑却是越来越深。 “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段母神情微微慌张的看着林月卿，眼中的闪避更是让林月卿察觉到异样。 “您真的不打算说么？” 林月卿靠着椅背，眯了眯眼道，“您应该清楚，段家后代的有无现在可是我说了算……” 段母怔怔的看着林月卿，苦涩一笑道：“不想我瞒了一辈子的事，竟是叫你看出来了。” 林月卿闻言动了动身子，她明白段母这是打算说的意思了。 不过在听完这个完整的故事之后，林月卿沉默了。 “您已经经受过的事情，您妥协了，如今便来逼迫我？” 林月卿皱着眉看着段母，难以接受。 段母看着林月卿，眼中情绪复杂：“不是我要逼迫你，而是世道如此，生养本就是女子的责任，你是阿泽的妻子，自然是要为他繁衍后代！” 林月卿不敢苟同，可是见段母的样子，也不想反驳，只是道：“这件事我不会和他说，你好好休息吧。” 而后，她便转身朝外走去，甚至没瞧见，段母异样的神情。 “卿卿……” 段泽见林月卿出来，忙迎了上去，见她没事，只是神情有些落寞，只当是段母又说了什么话惹她伤心。 “我没事。” 林月卿看着段泽，弯了弯唇，眼底情绪难辨。 “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歇息了，你去看看她吧。” 林月卿说着，拂开了段泽的手，只身走了出去。 段泽看着林月卿的背影，眸色微沉，转身撩开帘子走了进去。 “母亲，你……” 第355章 还是怨的吧 段泽的声音在瞧见段母的神色时戛然而止。 他有些茫然的伸手去触碰，入手温润，可也泛着寒凉。 “来人……来人！” 段泽语气中带着惊慌，又有些无措。 “大帅！” 卫兵闯进来，看着双目赤红的段泽，心中惊骇。 “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叫大夫！” 卫兵闻言忙朝外跑去。 而刚出了院子的林月卿听见身后的嘈杂，愣了一下。 “出什么事儿了？” 林月卿抓住旁边跑过去的丫鬟，皱眉问道。 “老夫人，老夫人……” 丫鬟满眼泪花，一句话竟是重复了几遍，也没说明白。 林月卿轻啧了一声松开手，人便转身朝着院子跑过去。 “阿泽……” 林月卿刚进屋里，瞧着段泽如丧考妣的模样，心中一惊。 她抬眼望向段母，微微泛青的面色让她意识到了什么。 林月卿忙上前抓住段母的手腕，可已经晚了！ 段泽看着林月卿，眼中满是希冀，看得林月卿心头一窒，可是她只能是缓缓松开了手，轻声道：“阿泽，节哀。” 段泽闻言原本坚挺的身形瞬间萎靡了几分，整个人都没了精神。 “母亲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会……” 段泽皱着眉看着段母，眉宇间满是不信。 “阿泽，死者不能复生，更何况，老夫人的身子拖了这么久，如今一去，于她未必是坏事。” 林月卿劝慰着他，可现在的段泽沉浸在失去母亲的痛楚中，充耳不闻。 “阿泽……” 林月卿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没事，卿卿，你身子不好，先回去歇着吧，我想和母亲待一会儿。” 段泽坐在床榻边，握着段母的手。 他曾经收过无数人生命的手，如今在段母的尸体前，微微颤抖。 林月卿站在他身后，眼眶中也是充斥着泪意。 段母的葬礼办的轰轰烈烈，整个北城无不披缟挂素。 林月卿走在段泽身后，看着身前的段泽，欲言又止。 这已经是段母离开的第三天了。 从哪一日起，段泽从未踏入梅苑一步，甚至连她去看他，都寻各种理由避开。 林月卿知道他的心结。 毕竟她刚从屋里出来，段母便没了气息，任是谁都会怀疑她。 可是她也明白，段泽不会，但是心结是在所难免的。 所以她由着他逃避，也不上前打扰他。 可眼看着时日过去，她不可能一辈子都如此和他耗着。 “封土，安息！” 随着一声高喝，段母死后的所有都结束了，尘归尘，土归土，除了那座坟，除了记忆，什么都不曾留下！ 林月卿站在帅府书房，看着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段泽，开口道：“你还想躲我到什么时候？” 段泽身子一僵，反驳道：“胡说什么，我何时躲着你了。” 可这话在接触到林月卿的目光时，愕然停止。 “……对不起，卿卿，我……” 段泽眉头微皱，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自己的心情。 林月卿叹了口气，上前将人抱住，轻声道：“阿泽，你不用解释，我明白的。” 段泽沉默，垂在身侧的手抬了几次，最终还是落回了原位。 林月卿有感，却未言说。 其实他终究是怨的吧？！因为他甚至都没来的及和段母说上一句话！ 林月卿轻拍着段泽的后背，一种静谧在两人之间围绕，虽有嫌隙，却不可分离。 可这一幕落在千山暮子的眼中，却是令她怒极。 第356章 还不放行 段母死后，帅府陷入了一片沉寂，往日的欢声笑语，如今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又是一日阴寒天，林月卿看着面前关得紧紧的军营大门，叹了口气。 “沈副官！” 守在门口油盐不进的卫兵瞧着林月卿身后的来人，立马敬了个军礼。 林月卿回头看去，就见许久未见的沈朗，目不转睛的从自己身边走过，神色冷峻。 “沈朗……” 林月卿站在他身后轻声唤道。 而沈朗闻声停住了脚，转过身看着她，眼中满是陌生，而后他便转头看向门口的卫兵道：“大帅夫人也是你们能拦的？还不放行！？” 说完，他便退后了一步，让开了门的位置，示意林月卿先走。 林月卿看着沈朗的模样，心中微痛。 她是真的将沈朗当作自己的弟弟，可他还是没有从那个牛角尖里走出来。 而这时，段泽也得到消息从军营里走了出来，见沈朗和林月卿相对而立的身影，眉头不自觉的蹙起。 “大帅。” 沈朗看了眼段泽，朝他点了点头，便头也不回的进了军营，将林月卿的目光留在了身后。 段泽走上前，看着林月卿，温声道：“怎么过来了？” “府中熬了汤，这些日子你记挂战事，也照顾不好自己，便送过来，给你补个身子。” 段泽闻言笑了笑，接过她手中的饭盒，眼中含笑：“那握就谢谢夫人了！” 林月卿闻言白了他一眼，却是开口道：“沈朗他，这些日子一直如此么？” 段泽闻言默了一瞬，眼中的笑意也淡了淡，而后看向沈朗离开的方向，轻嗯了一声，而后问道：“怎么，心疼了？” 林月卿听出段泽话中暗藏的嘲讽之意，斜眼扫了他一眼道：“我之前不是与你说清楚了？你如今说这话又是做什么？！” 段泽闻言沉默。 其实他知道，这和林月卿没有关系，他不过是迁怒而已。 段母死了，军营又各种事情缠身，如今瞧见林月卿对沈朗的在意，他自然是没压住心中的火气。 “没什么，我们进去吧。” 段泽说着，拉过林月卿的手，将人往军营里带去。 而林月卿本就因为沈朗的态度有些难受，再经过刚才那么一遭，也没了心情，便转身道：“不劳北帅费心，我这便回府，免得因着什么，再害的人平白没了性命！” 林月卿说着，转身便走，段泽伸出去的手都没来得及拉住。 段泽看着林月卿负气离去的背影，也知道今天的事是他理亏，太阳刚落山，他便将手头的事情尽数交给了穆明，他则是半点也未停歇的回了帅府。 而林月卿此时正在梅苑中，看着消失了些时日，突然又出现在她面前的千山暮子，眼睛微眯。 “千山小姐，我若是你定然不会回来。” 千山暮子闻言轻笑了一声，眼中满是冷意。 “林月卿，我是真的没想到，那老太太死了，段泽竟然不曾怀疑过你！” 林月卿闻言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老夫人的死果真是你做的！” 林月卿紧盯着千山暮子，其实在段母死的时候，她就有过怀疑，因为她看过段母死时的情景，面色紫青，一看便是中了毒。 但是那时候，千山暮子根本不在书房，是以她也未曾找到证据。 可如今…… “千山暮子，老夫人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月卿蹙着眉不解的看着她。 而千山暮子闻言却是冷笑道：“我没想过要杀她，杀她的人是你！要不是你一直不能给段家留后，要不是你一直抓着段泽不放，她怎么会病急乱投医，无视段泽的话，相信我？若不是这样，我又怎么能哄她自愿吃下那服药？” 千山暮子的脸上满是狰狞，看得人怔愕。 “可是我和她都没想到，即使是她的死，都无法让段泽将你赶走！林月卿，你还真是好样的！” “所以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第357章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月卿防备的看着千山暮子，目光瞟向门口。 千山暮子见她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讥嘲：“你以为我是要杀你么？若是以前，我定是要这么做的。可是现在，我不想了。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月卿闻言心中一凛，一直掐在手中的药粉还未来得及洒出，千山暮子就已经到了眼前，一计手刀便砍在了她的脖颈上。 看着晕倒的林月卿，千山暮子眼中闪过一抹杀意，可最后也不过是将她身上所有的药粉和能伤人伤己的武器都寻了出来，扔在了一旁。 而等到段泽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空空如也的屋子，和地上白色的药粉痕迹。 段泽脸色瞬间阴沉，手中提着的纸皮糕点也被他扔在了地上。 “来人，给我查，是谁将夫人带走的！” 帅府一片混乱，而千山暮子那一边，却是一室的寂静。 千山暮子跪在地上，旁边是昏迷着的林月卿。 “哥哥，我将人带回来了。” 千山武吉沉默的看着千山暮子，冷声道：“我听说，你是将人从帅府绑出来的？” “是。” 千山武吉闻言一脚踹在了她的小腹处，看着额上遍布冷汗，捂着小腹重新跪回原地的千山暮子，他怒骂了一句：“你是生怕段泽不知道我们在北城的位置是么！？” 千山暮子不敢反驳，只能沉默。 而千山武吉的暴怒只是一瞬间的事，而后他便缓了语气道：“你先出去吧，叫他们准备撤离。” “……是！” 千山暮子依言起身退了出去，而在她关上门的那一刻，看到的却是千山武吉的手在林月卿脸上温柔抚摸的情景。 她心中大惊，却不敢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将门关紧。 哥哥他竟然…… 千山武吉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看着闭着眼昏睡的林月卿。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 第一次是在学堂，那时候他给了她一枪。 “既然醒了，就别装睡了。” 千山武吉听着林月卿不太平稳的呼吸，开口劝道。 而躺在地上无声无语的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眸，看着眼前这个略微有些熟悉的面容，神色冰寒。 “原来是你！” “好久不见，段夫人。” 千山武吉朝林月卿笑了笑，恍若没看见她眼中的憎恨。 “你想要做什么？！” 林月卿的话中带着质问，千山武吉闻言轻皱了一下眉道：“段夫人，这不是你们迎接远客的态度吧？” 林月卿闻言冷哼，嘲讽道：“有礼才是客，贵国刀戈相向，还想我们以礼相待？！” 千山武吉闻言甚是可惜的叹了口气道：“段夫人，我们也是为了两国友好交往发展不是？” “强词夺理。” 林月卿轻声喃道。 “看您的样子，是断没有同我们合作的心思了？” 千山武吉轻啧了一下，而后道：“那真是可惜了，本来还以为有夫人您的帮忙，我们可以尽早的同北帅面谈呢！” 千山武吉的这话一出，林月卿也了然了他将自己绑来的意义何在。 “同样的招数，用了这么多回，你们也不觉得腻！” 千山武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道：“招数不怕老套，管用就行。段夫人，你说这次段大帅，会不会为了你而做出什么来呢？” 第358章 游戏开局 林月卿没说话，只是撇开眼，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 千山武吉也不在意，只是道：“段夫人请稍等些时候，什么时候北帅寻到您的影踪，我们这场游戏便什么时候开局。” 千山武吉的话中带着一股笃定，又带着几许的玩味。 听得林月卿心中一凛。 而段泽也没有让千山武吉失望，距离林月卿失踪不过五个小时，他便找到了他们的位置。 北城唯一的一条外海岸边码头上。 “放人！” 段泽看着神情毫不慌张的千山武吉，高声呵斥道。 可千山武吉听到话之后，只是淡淡道：“北帅来的很快，人我自然会放，就死不知道北帅能否达到我提出的条件。” 段泽闻言眯了眯眼，冷声道：“什么条件？” 千山武吉闻言回头看了一眼林月卿，而后在她惊恐的眼中，朗声道：“北帅知道什么叫赌轮么？” “你要跟我赌这个？” 段泽有些讶异，毕竟这个游戏是个生死参半的东西，正常人都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去赌。 “当然不是，这赌轮玩的只有北帅和段夫人两人。” 段泽闻言眼中的兴味散尽，只剩冷寒。 “你什么意思！？” “左轮手呛里共有三发子弹，你们可以自己选择由谁开始，可以自己朝自己开枪，也可以对着对方，若是最后，你们都活着，我自然会放了段夫人。” 段泽闻言没有说话，而林月卿则是嘴被堵住，什么都说不了，只能呜呜的叫着，想要说些什么。 而段泽看着被踢倒面前的手枪，终是弯下腰捡了起来。 林月卿看着被段泽握在手中的枪，眼中满是拒绝。 可段泽只是慢慢拨动着轮轴，谁也不知道哪一下里面会射出子弹。 林月卿拼命摇着头，可段泽只是将枪对准自己的手臂，毫不犹豫的按下扳机。 林月卿紧闭着眼，没听到枪声，她的心中松了一口气。 而千山武吉看着这一幕，微微勾了勾唇道：“这一枪轮到段夫人……” 千山武吉的话说到一半，就被段泽的动作更惊到顿住。 段泽蹙了蹙眉，看着胳膊上的血洞，冷声道：“第二枪，接下来，是第三枪。” 于是接下来的半分钟里，段泽朝着自己的胳膊连开了五枪。 也不知道是老天垂怜，还是如何，枪枪皆空。 那也就意味着段泽接下来的两枪都是实弹。 “北帅好气魄，这最后两枪也必然不会让段夫人来了？” 千山武吉说着，眼种泛着冷气。 而段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林月卿，而后缓缓将枪抬起，再一次的要扣下扳机。 “啧，北帅，你这枪口是不是指错地方了？” 段泽闻言挑眉看向千山武吉，没有说话。 “这儿！” 千山武吉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冷笑着看着段泽道：“北帅不是怕了吧？你放心，只要你这枪下去，我说到做到，绝对放了段夫人。” 段泽还未来得及说话，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千山暮子就紧紧的抓住了段泽的手，而后看向千山武吉高声求道：“哥哥我求你，不要！” 千山武吉嘴角的笑凝在原地，看着千山暮子怒声道：“滚回来！” “不！哥哥，你知道的，我喜欢他！我怎么可能看着他死在你的手里！” 千山暮子高声叫喊着，可她越是这样，千山武吉的脸色就越黑。 “千山暮子，我最后再说一次，滚回来！” “我不！” 千山暮子眼中含泪的看着千山武吉，其中尽是哀求。 段泽是她爱的男人，千山武吉却又是她的哥哥，两厢取舍，她不管怎么做都是错。 可她真的做不到看着段泽去死！ 想到这儿，千山暮子终是做下了决定，咬牙沉声道： “若是你不放了他，便连我一同杀了吧！” 第359章 不同的结局 千山武吉惊愕的看着千山暮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可紧接着，是难以遏制的怒火。 他怎么也没想到，千山暮子竟然会为了段泽，将倭国的大业至于不顾！ 她不可能不知道，段泽如果活着，那对于倭国来说，将是他们拿下这片土地的最大阻碍！ “暮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的，哥哥，如果你不想亲手杀了你的妹妹，就请你放过段泽！” 千山武吉沉默，而段泽只是漠然的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千山暮子，对着千山武吉道：“千山武吉，这里是北城，你以为你真的能威胁到我？” 段泽的声音冷凝，千山武吉闻言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可惜不等他反应，局势就忽然转变。 大批的北城士兵将此地围了起来，而原本站在段泽身前的千山暮子，也被卫兵卸了枪，捆绑了起来。 “……你一直都在演戏！？” 千山武吉看着段泽，语气森幽，冷声道：“怪不得父亲总是提醒我，说你们心机深沉，要我小心，如今看来，父亲并未说错。” 而后他拔出腰间的武士刀，看着眼中含泪的千山暮子道：“看到了么，这就是你爱的男人，因为你的愚蠢，如今你要付出的便是你兄长的命！” 千山暮子闻言霎时眼泪溢满眼眶：“哥哥，不要！” 千山武吉看着段泽，深吸了一口气道：“烦请你照顾好她，她真的很喜欢你。” 而后，只听得刀切入腹的声音，紧接着，千山武吉的身影便落入了海中，不见踪影。 “哥哥！” 千山暮子挣脱来按压她的卫兵，冲到了海边，可是除了腥膻的海水气息，什么都没有。 那个同她一起长大的男人像是从未来过一般，至此消失。 千山暮子转过头，看向还被绑在一旁的林月卿，心中懊悔。 都是因为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她，段泽不会受到威胁。 如果她一早便杀了她，而不是带到哥哥面前，哥哥也不会尸骨无存！ “我要杀了你！” 千山暮子抢过卫兵手中的枪，对着林月卿就要扣下扳机。 枪声响起，伤的却不是林月卿！ 双手手腕传来的痛楚，让千山暮子再也拿不住枪，任由它掉落在地。 她转过头，看着那个跑到林月卿身边，一脸关切的男人，心脏就像是被挖出一个血淋淋的口子一般，疼痛难当。 “段泽，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如此对我？！” 可段泽置若罔闻，只是将林月卿身上的绳子解了开来，关切询问道：“你怎么样？” 林月卿闻言摇了摇头，抬头看向千山暮子。 “她怎么办？” 段泽闻言转头看了过去，而后蹙了蹙眉道：“咎由自取，杀了便是。” 说着，便叫人上前，欲要取了千山暮子的性命。 千山暮子怔怔的看着段泽，不敢相信那是他说出来的话。 “我为了你忤逆兄长，背叛国家，结果你却要送我去死！？” 千山暮子看着段泽，眼中是从不曾有过的恨意。 “林月卿，你别得意，如果今日我不死，我绝不会放过你！” 千山暮子吼完这句话，便跳下了海。 岸上的士兵朝水中开了几枪，看着从中荡漾出的几朵血花，便归了队。 林月卿怔然的看着千山暮子跳下去的地方，喃喃道：“你知道么，你母亲的死也是她一手所为……” 段泽闻言沉默，这件事他刚刚查清楚。 本想着回府之后，便将千山暮子清理了，却不想林月卿被人绑走，也没顾得上。 “我知道。” 段泽将林月卿抱进怀中，轻声安抚道：“这次是我失察，我不会再让你陷入这样的境地了。卿卿，我们回家！” 第360章 要出国 回程的路上，林月卿一阵沉默。 “卿卿，你怎么了？” 段泽看着林月卿，一脸的担忧。 而林月卿闻言之后 却是缓缓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这之后，她便转头看向车窗外，不再言语。 段泽眉心微蹙，却也没有说什么，同她一起沉默着。 帅府。 林月卿站在窗前，眼前一片红梅绽放，鼻间充斥着梅香的清冽。 “阿泽，不是说要去医院么？” 林月卿抱着臂，转过身看向坐在凳子上，缄默不语的段泽说道。 段泽闻言愣了一下，而后道：“今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想必你也累了，休息一晚，明日再去。” “不了，就今日吧。” 林月卿深吸了一口气，透彻心扉的寒冷瞬间打透她，脑中格外的清醒。 段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最后站起身叹了口气道：“好！” 林月卿和段泽这一遭不过是半个小时的时间。 大帅府的下人见两人来去匆匆，还以为北城发生了什么大事！ 北城医院。 医生手中拿着结果，一阵沉默。 这种沉默寂静的让人心慌，林月卿不自觉的掐住段泽的大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安心。 段泽察觉出林月卿的不安，反握住她的手，看向医生道：“结果如何？” “唉！” 医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夫人身子损伤太严重，如果真的想要孩子，只能去国外，用那里新研制出的技术，但是成功率也不过是二八分……” 林月卿闻言眼中的光暗了暗，没有说话。 段泽听到医生的话眉头也是一皱，但是瞧着林月卿的神色，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道：“按你所说，如果去国外做这个，需要多长时间？” 医生闻言摇了摇头道：“大帅，这个说不准，成功了，也许就三年五载，失败了……” 段泽闻言没再说话，紧接着，便看到林月卿起身道：“麻烦医生了。” 而后她便走了出去。 段泽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有些落寞的背影，心中暗骂自己。 若不是他提出这个话头，林月卿又怎么会扬起希望，如今又怎么会这么失望！？ 段泽眉头紧皱，愈发沉默。 回到帅府时，下人们只感觉到，段泽与林月卿之间的气氛比他们离开时还要低，甚至让人有些发慌。 “卿卿，医生不是说了吗，成功的可能二八分，我们不是不能有孩子！” 段泽看着坐在床上不说话的林月卿，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开口劝慰道。 林月卿闻言扯了扯唇角。 二八分？ 那和没有希望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医生也说了，如果想要尝试，只能出国。 可如今国内这个情况，倭国又虎视眈眈，段泽身为北城大帅，怎么可能扔下局势不管！？ 即使他可以，她也做不到！ 所以他们两个，这辈子注定与孩子无缘！ 林月卿想着，眼中蒙上一层水雾，看得段泽心疼。 “卿卿，你别哭！” 段泽心中微急，不过是个孩子而已，要不了，那就不要！ 总好过徒惹林月卿伤心！ 林月卿看着段泽急切的眼眸，压抑了多时的情绪终还是像破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 段泽轻拍着在自己怀中啜泣的人儿，心中一片柔软。 第361章 小心脚下 孩子的事情，就在林月卿的痛哭，和段泽的愧疚之中尘封。 两个人再没有人提过关于孩子这两个字。 时光如梭，转眼便已经是年末。 林月卿手里捧着暖炉，目光迢迢的看着院内不远处的一座蒙着白雪的孤坟。 若说这世上，她林月卿最是对谁不起，除了沈朗，怕就是已经长眠那片土地的白树了。 前两天，林月卿回了白药山庄给晨晨扫墓，昔日他的音容笑貌一幕一幕在她的脑中如碟片一样转来转去。 如果她当初，没有来北城街上那一趟，段泽没有发现她，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林月卿想着，一阵冷风袭来，吹走了她所有的迷茫。 她苦笑一声，暗骂自己。 这一切都不过是命中注定，又和人有什么关系？ 林月卿叹了口气，收回了视线。 “木香，陪我出去走走吧。” 林月卿系上厚重的斗篷，在暖手炉中重新加了块炭火，对着站在不远处的人说道。 “是，夫人。” 木香是前几日她从梅苑中挑来的一个丫鬟，为的就是能有人能在自己身边，陪自己说说话。 段泽军务繁忙，这些日子更是忙得脚不沾地，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林月卿想着，但是往外走的步子却没有减缓。 隆冬腊月，北城好像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氛围之中。 没有夏日秋凉时的热闹，若不是家家皆亮的灯火，初进北城的人估计还以为这里是荒无人烟的孤城。 “夫人，我们去哪儿？” 木香跟在林月卿身侧，手中拿着手电筒，为林月卿照亮前边的路。 “不知道，四处走走吧。” 林月卿轻呼了口热气，看着眼前凝结的白雾，一时之间也是有些迷茫。 “哇呜！哇呜……” 走着走着，一阵孩子的哭喊声将茫然的林月卿唤醒。 她站住脚，微蹙着眉诧异的看向哭声传来的位置，而后对木香道：“刚刚，是不是有小孩的哭声？” 木香闻言迟疑的看了一眼幽深的巷子，刚要开口说没有，可瞧见林月卿清亮的眼眸时，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林月卿见此，只是略微顿了顿，便朝着啼哭声走去。 而跟在她身后的木香却是心中害怕，这么晚的天，巷子又这么黑，万一林月卿出点事儿，怕是大帅会扒了他的皮！ 随着林月卿的走进，孩子的哭声却是越来越小。 最终，在巷子深处，或者说是垃圾堆旁，她终于在阴暗的角落里，看到了那个哭得浑身发抖的孩子。 林月卿刚刚走的急，身上出了汗，如今冷不丁停下，再被寒风一吹，身子不自觉的打了个颤。 “你是谁家的孩子，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 林月卿看着瑟缩在一起抽噎的孩子，心中一片柔软。 可无论林月卿如何问，孩子就是不回答，只是不住的抱紧自己，缩成一个团，蜷在角落中，像是流浪狗一般。 那个孩子看起来不过两岁左右，身子瘦的皮包骨一般。 林月卿将手中的手电筒和暖手炉塞进木香的手中，而后将身上的斗篷解了下来，俯身披在孩子身上。 “天很晚了，早些回家吧。” 说完，林月卿便要起身，可裙摆处的抓拽感让她顿住了动作。 看着底边黑色的小手印，林月卿有些诧异。 而那孩子瞧见林月卿的神情，误以为自己被嫌弃了，眼中蒙上一层泪，而后狠狠的将身上的斗篷甩在了一边。 林月卿挑了挑眉，看着蜷得更紧的孩子，没有说话。 但是木香心中生气，怒声道：“我们夫人好心给你斗篷，你不说声谢谢就算了，还这般做！当真是没有教养！” “木香！” 林月卿转回头皱眉呵斥了一声，而后重新蹲下身，将斗篷再次披在孩子的身上道：“你想我带你走？” 第362章 哪儿来的 小孩闻言身子颤了一下，而后抬眼看着林月卿，眼中没有丝毫的光彩。 林月卿看着他，心中掠过一个想法，而木香也察觉到了不对。 “夫人，这孩子……是不是不会说话？” 林月卿闻言沉默，在孩子陡然黯淡下的眸中起身朝着木香走去。 “夫人，我们要走么？” 木香将暖手炉递给林月卿，却见她又转身回到了孩子的身边，将暖手炉塞进他的手中，而后伸出了手。 “跟我走吧。” 孩子闻言愣愣的看着林月卿的手，眨了眨眼，将暖手炉放了过去。 林月卿又重新塞了回去。 如此往复几次，小孩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一次，落在林月卿手上的，是一只手，布满了灰尘与泥泞。 一白一黑，一大一小。 林月卿笑了笑，将孩子的手紧紧的握在手中。 随即她站起身，顺手将孩子拽起。 看着披在他身上拖沓在地的斗篷，林月卿俯身直接将孩子抱了起来。 看着他惊慌的双目，林月卿弯唇温笑：“放心，我不会摔了你。” 孩子不再挣扎，而这一系列的动作完成之后，林月卿已经冻得手脚冰冷，牙齿打颤。 但她抱着小孩的动作还是那么小心翼翼，若获珍宝。 木香见林月卿似是想将孩子抱回帅府，当下便想要阻拦。 可是看着她单薄的身影，话在嘴边徘徊了一阵儿，便咽了回去。 “夫人，您慢着点儿，小心脚下！” 而当段泽回到帅府，且看到往日都会看他一眼的林月卿，对他的到来置若罔闻的时候，他的脸不自觉的黑了。 “卿卿，你在做什么？” 段泽将身上的大氅解了下来，走上前想要看看站在床边的林月卿在做什么。 结果却瞧见…… 段泽眉头微蹙，看着床上那个小小的人儿，只觉得头疼。 “卿卿，这是……” 许是段泽的语气太过嫌弃，林月卿抬头扫了他一眼道：“没见过小孩子！？” “不是。” 林月卿突然而来的怒火烧的段泽无奈，但是他也知道刚刚自己的语气不对，摇了摇头道：“我是想问你，这孩子是哪儿来的？” 林月卿闻言看着已经被清洗过，换了一声衣服的小孩，嘴角弯起一抹温柔的笑意道：“晚上我同木香出去走走，便听见这孩子在哭。” 林月卿看着躺在床上的小人儿，心中泛疼。 也不知道哪家的父母，这般狠心，若是不愿养，又何苦生下来，让孩子受罪！ 寒冬腊月，这孩子身上就一块破布裹着，蜷在冰天雪地里，若是她没瞧见，怕是明日就成了一具尸体了！ 林月卿想着，眼中闪过一抹厌恶。 段泽闻言没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那个孩子，便安抚道：“好了，你再气坏了自己的身子。那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林月卿闻言沉默了一瞬，而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咬唇道：“阿泽，若是这孩子的父母不来寻，我们便将他认下，做我们的儿子好不好？！” 第363章 留下他好不好 段泽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林月卿。 段泽的沉默在林月卿的意料之中，试问段泽身为北城大帅，没有后代就已经让人诟病了，若是再收养个孩子，保不准会被天下人说些什么。 林月卿也知道这件事她的确有欠考虑，可是这孩子既然被扔了出来，必然是父母不想养。 让她遇见，也是他们命中注定的缘分。 反正她这一辈子是不可能有孩子了，如今这孩子出现，她也想自私一回，当一回母亲！ 林月卿眼中的情绪变化段泽看在眼中，他叹了口气，将她揽进怀中，轻声道：“卿卿啊，你既然开口了，我怎么会不同意！？” 林月卿闻言眼眶一热，抬手环抱住段泽的腰，语气中带着丝丝的喑哑。 “阿泽，是我对不起你！” 段泽闻言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胡说什么，原就是我对不住你！” 若不是他，当年林月卿的孩子不会掉，也不会伤了子宫，从此都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 这一切，都是他亏欠她的，怎么能由她来道歉！？ “别哭了，让人瞧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段泽轻刮了下林月卿的鼻头，眼中含笑道。 林月卿闻言脸上浮上一抹坨红，而后看向躺在床上，不知道何时已经睁开眼睛的小孩道：“那你给他取个名字吧！” 段泽闻言没说话，只是看着小孩许久，而后道：“那就叫昌辰吧。” 日为上，辰为下，谓“晨晨”。 段泽还记得林月卿对晨晨的爱，如今便让她将那份爱一同寄托在这个孩子身上吧。 林月卿怔然的看着段泽，而后莞尔一笑，可那弯起的双眸中却满载着泪花。 “好，听你的。” 林月卿俯身蹲在床边，轻点了点他的鼻子，引来他的一个不解的侧目。 “以后，你就叫段昌辰了！” …… 自从有了段昌辰之后，林月卿的生活像是升起了太阳。 每一日段泽回来的时候，都能看到林月卿领着段昌辰四处的走动着，脸上的笑也是明媚的让人愉悦。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倭国人的动静也越来越小，好像千山武吉和千山暮子的死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是以，这些时日，段泽在军中差遣调度，时刻预防着倭国人入侵。 而这些日子，林月卿和段昌辰之间的关系也是越来越亲近。 她也才知道，原来段昌辰已经五岁了，但是他营养不良，所以那日刚看到的时候，林月卿才会以为他不过两岁。 好在这些日子林月卿的细心照顾，段昌辰渐渐胖了起来，脸圆润了不说，就连个头都拔高了一些。 原来不过林月卿的膝盖高低，如今已经到了林月卿的大腿。 “辰辰，你在先生这儿学了这么些日子，可是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林月卿抱着段昌辰，温声询问着。 而段昌辰也不像刚来时一句话都不说，在林月卿面前，他经常会时不时的吐出几个音儿，然后林月卿便能高兴一整天。 “会。” 段昌辰说着，拿过桌上的钢笔，一只手按着纸，认认真真的写着。 可是随着字的成型，教书先生和林月卿脸上的笑容却是越来越淡，最后甚至紧抿在了一起。 段昌辰本来是讨乖的看着林月卿，可是看着她脸上勉强的笑，一时间有些发愣，茫然的看向先生，却见原本慈眉善目的老头此时一双眼中竟然满是憎恨与厌恶。 段昌辰瑟缩了一下，此时的情景与他脑中曾经的记忆相重叠，他惊慌的紧攥着林月卿的袖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张被风吹起的纸上，临列着两个字符。 而那是赫然是倭国人的文字！ 不论是林月卿，亦或是教书先生，都不曾习过倭国文字，那试问，段昌辰又是怎么认识的呢？！ 除非他生来便是倭国人！ 林月卿看着那张纸，只觉得上面的字迹刺眼的让她眼角生疼。 第364章 他只是个孩子 “先生！” 林月卿叫住夺门而出的老人，抿了抿唇道，“他只是个孩子！” 先生闻言眼中闪过抹迟疑，可很快，便被滔天的恨意湮灭。 “那也不能掩盖他不是国人的事实！倭国人，从根里就是坏的！” 教书先生留下这句话，便快步离开，而他去的方向，正是帅府的书房！ 林月卿怔然的看着段昌辰，眼中情绪难辨。 而段昌辰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懵懵的看着林月卿，颤声呢喃道：“娘，辰辰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孩子的语气天真又可怜，一双眼睛满是天真懵懂，却又因为刚刚的事情满是害怕。 林月卿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他的头，轻声道：“辰辰没有做错。” 错的只是这无休止的战争。 错的只是人们无法满足的贪欲。 “那……” 段昌辰还想再问，可是瞧见林月卿含着泪的双眼，忽就什么都说不出口了，只能是抬起稚嫩的小手，轻擦着林月卿脸上的泪，重复道：“娘不哭，辰辰再也不写字了，娘不哭……” 而等到段泽过来的时候，屋子里只剩下了林月卿一个人。 “卿卿……” 段泽看着出神的林月卿，轻唤出声。 “阿泽，你是怎么想的？” 林月卿没有转头，依旧是怔怔的看着一处，声音轻微。 段泽闻言心头一酸，忙将人揽至自己怀中紧抱。 “你也想杀了他么？” 林月卿抓着段泽腰腹处的衣物，仰头看着头，眼中泪水蔓延。 “阿泽，他是我们的儿子！” 段泽看着林月卿，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泪水安抚道：“卿卿，信我。我会处理好一切。” 段泽俯身，吻掉了林月卿脸上的泪珠，动作轻柔。 林月卿闭着眼睛，感受着身边段泽的气息，心中没来由的涌上一抹安心。 段昌辰是倭国人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北城。 穆明看着背对着他，气压低到极致的段泽，抿了抿唇道：“大帅，北城的百姓，现在都围在了大帅府的外面，要您给一个交代，您看……” 段泽闻言转回了身，一如既往的面色冷峻，可穆明瞧的清楚，他的眼底分明氤氲着少许的冰寒。 “东西准备好了么？” 穆明闻言点了点头，而后段泽便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北城的百姓见段泽从府中出来，喧嚷的吵闹声一瞬间停了下来，诡异的寂静持续了几秒，而后便又是掀翻天的叫嚷。 段泽皱眉看着门外面色难看的百姓，虽然知道他们是憎恨倭国人，也不免有些寒心。 不过是个几岁的稚童而已，为了一个根本不足以构成威胁的孩子，便来逼迫一直保护他们的人！ 段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而后冷声道：“我知道你们是为何而来。” 他的声音一响起，百姓便静了下来。 “大帅，不是我们要逼迫你，但是倭国人是我们的敌人，不管是孩子也好，成年人也罢，只要他踏进北城一步，那就必须得死！” 其中一个百姓，看着段泽冷峻的神色高声喊道，迎来了百姓的一阵附和。 段泽扫了他一眼，并未理睬，只是朝穆明使了个眼色。 “各位放心，我段泽身为北城大帅，自然不会置你们的安危于不顾。” 紧接着，人们便瞧见穆明将一个木笼子送了上来，而里面便是一个蜷缩成一团的孩童！ “穆明，你负责押送，将笼子和人一起沉入海中。” “是，大帅。” 穆明敬了个军礼，便将笼子放在了车中，朝海边驶去。 而一直围着大帅府的百姓，也跟着一起离开。 而段泽只是冷眼的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只字未语，转身进了帅府。 屋内，林月卿双目通红的看着进来的段泽，嗓音嘶哑。 第365章 要不你跳下去 “这样可以么？” 林月卿紧盯着段泽，想从他的眼中得到答案。 可段泽只是上前抱住林月卿，满是枪茧的手抚过她的长发，低声道：“放心吧，卿卿，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林月卿闻言沉默。 她紧紧抓着段泽的衣摆，心中却是冰凉一片。 北城海边。 穆明当着百姓的面，从车子上将木笼子拎了下来，而后扔到了海中，没有一丝的犹豫。 “段昌辰已死，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么？” 穆明扫视着在场的百姓，眸间掠过些讽刺。 那一瞬间，他其实是有些动摇的，这些百姓真的值得他保护么？ 可很快，他便坚定了自己的心。 他为的是国家，而不是人心！ 百姓也被穆明如此态度弄得有些脸色讪讪的，但是只要一想到他们溺死的是倭国人，那点不舒服就散了个干净。 “穆副官，我们如何确定那倭国砸种是真的死了？！” 又是一道声音，穆明脸色微微冷凝，而后冷峭道：“要不你跳下去，将笼子捞上来看看？！” 而后，穆明便上了车，快速驶离。 而那个说话的男人此时面临着其它百姓的目光谴责，也是有些尴尬。 “看什么看，你们不也是这么想的么！” 男人说着，便推开众人跑开了，不过百米后，他的速度慢了下来，脸上也没了刚刚的局促，只剩思量。 而此时的穆明，正开车走在一条小路上，旁边坐着的赫然就是应该被溺死的段昌辰！ “小少爷，大帅要我先送你去个地方，过两日，他和夫人便过来看你。” 而等到林月卿和段泽姗姗来迟的时候，距离段昌辰被送过来已经三日。 而段昌辰这三天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 除了临下车时，他看着穆明呢喃的那一句。 娘是不要他了么？ 一句怯怯的话，愣是弄得穆明一个三尺的男人泪目。 “辰辰！” 林月卿看着那个瞧见自己之后，没有半分动作的孩子时，心中微痛。 直到将他抱在怀里的时候，这么些天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辰辰，看见娘怎么不说话？” 林月卿蹲下身，目光直视着段昌辰的眼睛，却找不到曾经的亲近。 她心中一酸，眼泪又一次的涌了上来。 而这一次，段昌辰终于是有了些许的反应。 他不明白，为什么被抛弃的是他，可哭得那么伤心的却是林月卿。 但他还是抬起手，轻轻落在林月卿的脸上，抹掉那些让他不舒服的泪水。 “别——哭！” 稚嫩的童音倏然像是一计重锤落在了林月卿的心上，这么些日子的思念之情再也压抑不住，抱着段昌辰小小的身子，便放肆的哭了起来。 段泽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心中不免有些酸涩。 “大帅，我突然有些害怕。” 站在身后的穆明看着林月卿和段昌辰搂在一起的身影，突然出声。 段泽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走向了那两个人。 他蹲下身，将两个人一同揽进怀中，语气微叹，又带着些许的放松。 “卿卿，从今天开始，这里便是我们的家，我们三个人的家！” …… 时间走着，段泽和段昌辰之间的关系也是越来越亲近，而屋内的林月卿透过半开的窗子看着这一幕，心中高兴。 却又不知为何，总觉得眼前如梦般一戳就破，让她惶恐难安！ 入夜，段昌辰已经入睡。 林月卿躺在段泽身边，却总是难以安眠。时不时的就会惊醒。 只有看着睡在一旁的段昌辰，伸手拉住他的时候，才能安心的闭上眼。 “阿泽，我总感觉现在的日子就像一场梦一样……” 林月卿的声音中带着恐慌，段泽闻言，伸手将她连同孩子一起，都揽在了手臂之中。 他的唇落在耳畔，声音低沉却给了林月卿浓浓的安全感。 他说：“卿卿，别怕，我在。” 第366章 婚事 乡下的日子过得快乐，林月卿甚至有些不想离开，但是为了段昌辰的安危，她即使再不舍，还是离开了。 车上，段泽看着林月卿红肿的双目，叹了口气，将人搂在了怀中。 “卿卿，我们还会回去的。” 林月卿点头不语，可眼中的泪水却是收不回来。 段泽和林月卿的离开，整个北城几乎没有人知道，除了安排这一切的穆明。 所以当沈朗找上来的时候，段泽的眼中，杀意凛然。 那是林月卿梦寐以求的生活，不管是谁，都不能破坏！ “你想说什么？” 沈朗闻言轻笑了声，看着段泽的目光有嫉妒，有艳羡，有不甘…… 可最后都化为了沉寂。 “放心，我这次来不是为了威胁你。” 段泽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眸色更加的阴沉。 “我要见林月卿。” 果然！ 段泽听到沈朗的话，周身气压更低，就连沈朗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有什么事，你跟我说便是。” 段泽没有同意，只是看着沈朗如此说道。 沈朗嗤笑了一声，一双眼中满是挑衅：“怎么，大帅这是怕我将她拐走不成？放心，她另嫁，我另娶，这次不过是来给她送喜帖的！” 沈朗的话让段泽有一瞬间的怔愣，毕竟前些日子还对林月卿死不放手的人，突然间说要成亲，不论是谁听到这个消息都会吓一跳吧！ 而除了段泽，刚刚走进来的林月卿也是一脸震惊。 沈朗……要成亲了！？ 听到身后的声音，沈朗转了过去，触及到她有些疲惫的双目时，他心中不自觉得抽痛了一下，但是这种变化也只是被他压在心里。 “夫人。” 沈朗朝林月卿点了点头，而后道：“前些日子便想过来了，但是您和大帅有些事情要忙不在，我便推了些日子，不过现在也不算晚。” 沈朗说着，从军装的口袋中拿出一张熨帖的一丝不苟的大红色喜帖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婚宴在两日后，还望大帅与夫人，能够赏脸出席。” 说完，沈朗便抬步离开，至此再未看林月卿一眼。 林月卿怔怔的看着桌上大红的纸张，回不过神来。 直到段泽将喜帖拿起，鲜艳的红色消失在她的视线中，才蓦然清醒。 “沈朗他……真的要成婚了？！” 段泽闻言蹙了蹙眉，颇有些吃味的道：“喜帖在这儿，你还多想什么？” 林月卿闻言默了默，伸手将喜帖抽了出来，掐在自己手中。 “醋缸！” 林月卿兀自打开了喜帖，看着一笔一划方方正正写在沈朗旁边，可她却毫无印象的名字，眉头微蹙。 “我怕他因为负气，耽误了自己，也拖累了别人啊！” 两日后，沈朗婚宴。 林月卿和段泽的到来令很多人都不适应，除了沈朗。 他扫了眼段泽，而后拉着林月卿，将她按坐在了正厅中间的位置。 “你说过，你当我是弟弟……” 沈朗看着林月卿，而后拉着新娘子跪在地上，手中端着本该敬给父母的茶。 “既如此，长姐为母，姐，请喝茶！” 第367章 有些事该解释了 沈朗笑看着林月卿，可眼中压抑的情感却是炙热的让人心悸。 林月卿怔怔的看着他，眸中也是沈朗看不懂的深沉。 两人对视的时间感觉很长，实则不过一瞬。 林月卿伸手接过茶，轻抿了一口。 而沈朗瞧着她的动作，忽而粲然一笑。 那一瞬间，好像他之前对林月卿所有的执念都烟消云散。 他牵着新娘的手，起身走至林月卿身前，神色坦然。 “姐啊，这次我可不是任性，如你所说，我是个大人了，要学会承担自己的责任，几个月之后，你就能看到你的侄儿了。” 林月卿闻言看向新娘凸起的不甚明显小腹，顺间了然。 她收回目光，弯唇朝新娘子笑了笑，而后看向沈朗，眸色有些复杂，最后只化成了一句：“恭喜！” 回府的路上，林月卿倒是出乎段泽意料的多言。 她眉眼含笑，满是期待。 “阿泽，你知道么，沈朗的妻子怀孕了，要不了多久，孩子就能出生了！” 段泽点了点头，拉过林月卿的手轻巧的揉捏着。 沈朗当着大厅那么多人的面说的事情，他怎么会不知道。 他不知道的是，人家妻子怀孕，林月卿这么开心是为了什么。 段泽的沉默让林月卿意识到她似乎有些高兴过了头，她敛了敛笑，坐直了身子，深吸了一口气，压下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亢奋。 “我刚遇见沈朗的时候，他还是个只知道由着自己性子胡来的孩子，我看着他成长，说真的，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 林月卿轻笑了声，摇了摇头道：“如今他成家了，有妻有子，人也稳重了不少，我也能放心了。” 林月卿说着，脑中忽然就闪出了那个年岁和沈朗差不多的男人。 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也该有妻有子了吧…… 林月卿的神情瞬间落寞了下去，段泽瞧的真切。 “别想那么多，都会变好的。” 林月卿闻言没有言语，是啊，都会好的，只是死了的人难以复生…… 两人回府已是深夜，段泽睡醒一觉之后，摸着已经凉透的床榻，眉头微蹙。 他披着大氅，刚推开屋门， 便瞧见本该睡着的林月卿，此时正坐在白树的墓前，不知道在低声说着什么。 而此时，他也算明白了在车上时，林月卿突然的沉默是为何。 段泽在门口踟躇了许久，终还是收回了步子，当作不知一般躺回了床上。 有些事情，也该解释清楚了。 接下来的几日，军营的事务不知为何多如牛毛，以至于段泽好几日不曾回帅府，自然也没有时间同林月卿解释。 所以当那人来到帅府的时候，林月卿整个人都是懵的，大脑一片空白！ “林大夫，好久不见。” 林月卿怔然的看着来人，一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 林月卿看着来人，脑中忽有什么一闪而逝，忙上前抓住来人的胳膊。 手上传来的真实触感，让她意识到这一切都不是梦！ 她眼中瞬间溢出泪水，喜极而泣。 第368章 你骗我 段泽得到消息回府的时候，那人早已离去。 而林月卿，此时正板着一张脸坐在凳子上，对段泽的回来不闻不问。 “卿卿，白树呢？” 段泽察觉到林月卿情绪的不对劲，试探性的开口道。 林月卿闻言抬眸看了一眼段泽，阴阳怪气的道：“这件事，北帅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么？毕竟是你亲手开枪杀的人，如今怎的来问我！？” 林月卿说着，神色愈加的冷。 而段泽闻言，终于是明白她在气什么。 “卿卿，我错了。” 段泽承认错误极其的快，快到林月卿到了嘴边的话就那么噎了回去。 最后她只能是瞪了段泽一眼，问道：“说吧，为什么要骗我！” 段泽见林月卿的脸色比刚刚好了不少，忙上前坐到林月卿身边，拉着她的手，神情颇有些委屈。 “我也不想的，可谁让那时候你如此看重他，还要跟他离开，我一时生气，就想出这么个法子……” 林月卿闻言没有说话。 其实白树来的时候，就已经将事情的经过跟她说了个清楚。 她在院中看到的血不过是段泽杀了一个死刑犯的，而白树早就在段泽出来的时候，被他送到了书房。 从头到尾，都是段泽做的一个戏。 但是林月卿并没有生气，反而还有些感动。 从素鸢死的那一刻她就明白，段泽不是会心软的人，他之所以会放过白树，不过是因为他爱她，所以不想她会因为白树的死恨他。 但是他又不想放她离开，只好想了这么个法子。 林月卿看着段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当时她因为这件事，是如何对待段泽的，她心中清楚。 可即使如此，段泽也没有解释。 直至今日—— “段泽，你就不怕我真的恨你怨你？” 段泽闻言愣了一下，而后触及到林月卿含泪的眼睛，无奈一笑。 他将人搂在怀中，叹了口气轻声道：“卿卿，你知道么？我不怕你恨我，我只怕你心里再也没有我……” 林月卿闻言眼中的泪终是忍不住，顺着脸颊滑下。 “好了，卿卿，不要哭。” 段泽一下一下的抚着林月卿的长发，安抚着她的情绪。 “我明日带你去看辰辰。” 林月卿闻言从他的怀中抬起头，眼睫上还挂着泪珠。 “你军营的事处理完了？” 段泽点了点头道：“嗯，剩下的事情交给穆明就可以了。” “阿泽，我们时候才能将辰辰接回来？” 段泽闻言一阵沉默。 他也不知道，也许等打完仗，也许一辈子都没办法接他回来。 林月卿心中清楚，可还是有一丝丝的奢望。 段昌辰毕竟是个孩子，若是叫他一辈子都只能躲躲藏藏，那对他来说，未免也太不公平！ 可是乱世如此，谁都难以改变！ “阿泽，我只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好好的。” 林月卿抱着段泽的腰，声音低落，却满含希冀。 段泽心中一疼，抱着林月卿的手臂更是紧了紧。 “会的，我会保护好你们！” 第369章 败露 转眼半年。 北城和倭国的局势越发的剑拔弩张，其它三城更是时不时就有躲避战争的百姓进入北城。 而这半年期间，林月卿和段泽每隔半月便会去看段昌辰，一呆便是五日。 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终于在这一日，那个小小的村落中，那间普通无比的房屋之外，围满了太多的北城百姓！ 林月卿抱着受到惊吓的段昌辰躲在屋子里面，而段泽则是站在屋外，面色沉怒的看着眼前拥挤的人群。 “大帅，你身为北城的大帅，竟然私藏倭人！你如此做，有什么资格担任北城的大帅，我们如何相信你不是和倭人早有勾结！” “就是就是！大帅，你太让我们失望了！当初你说你处置了倭国的小杂中，结果你却蒙骗我们，叫人偷偷救了下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 段泽的眼底满是冷然。 但是他心中明白，眼前的这些百姓是被连年的战乱弄怕了，他们本性并非如此。 “他不过是个幼童，更何况尚有帅府的人看守，能做出什么事？！” 穆明站在段泽身后，高声反驳着百姓的言论。 可是他的话刚出口，就被东西迎头砸上。 段泽见此，表情倏然冷凝。 他将穆明挡在身后，有如实质的目光看着百姓，挨个扫了过去。 “这件事我不该瞒着你们，也会给你们个交代，但是现在，你们最好离开。” 段泽声音中带着寒意，冷声道，“我的人自会由我处置，轮不到你们插嘴！” 百姓闻言脸色有些不好看，其中便有人高声喊道：“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将人养在这里，谁知道这次你还会不会骗我们！” 段泽闻言视线冷凝的看向发声的人，沉默良久，才开口道：“那你想如何？！” “……我们要亲眼看着你杀了那个杂中！” 段泽闻言心一沉，眼中泛起杀意。 而在屋中的林月卿听着外面百姓的言论，只觉得心中寒凉。 这就是北城的百姓！ “娘，外面那些人说的是我么？” 段昌辰怯生生看着林月卿，时过半年，当初的一切他还记得清楚。 他记得那些人是如何用厌恶的目光看着他，也记得那些人是如何形容他，也记得那些人是多盼望他去死！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明明已经逼着他离开了爹和娘，难道还不够么？非要自己死了他们才甘心么！？ 林月卿看着发问的段昌辰，也看得清楚他眼中的疑惑，不解，与不甘。 林月卿紧紧的抱着他，目光看向窗外那个高大的背影。 “放心，你爹会保护你的！” 身后，林月卿炙热的目光，看得段泽心中泛疼，对眼前百姓的耐心更是到了极限。 “……明日，本帅会在这儿执行火刑，如你们所言，亲手送他离开！” 段泽说完话，扫视着在场的人，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你们中若是有不信本帅话的，大可明日亲自来看！” “大帅！” 穆明站在段泽身后，不敢置信的看着段泽，他知道段泽和林月卿对段昌辰的看重，根本不敢相信，这是他最后的答案！ 若是如此，那这半年算什么？ 而屋内的林月卿听到段泽的话，狠狠的闭上了眼睛。 段泽，你是要放弃么？你说过要保护辰辰的…… 第370章 死了 一室沉默。 段泽看着紧抱着段昌辰不撒手的林月卿，自是清楚她将自己的话听得清楚。 “卿卿，信我，我不会伤害辰辰！” 段泽慢步上前，想要将段昌辰从林月卿手中接出来，可是只得到了林月卿冷然的拒绝。 “我不信你！” 段泽心一痛，看着林月卿的目光中是难以可见的赤诚。 “卿卿，辰辰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我不会害他。” 林月卿不语，只是紧抱着段昌辰，防备的看着段泽，眼中满是不信。 段泽无法，只能是站在原地和林月卿耗着。 “娘，我相信爹爹。” 兀的，童稚声响起，惊住了林月卿，也惊住了段泽。 “……辰辰，你说什么？” 林月卿看着怀中的段昌辰，眼中尽是惊讶。 “娘，你就让我跟爹爹走吧，我相信，爹爹不会不要我的。是吧，爹爹？” 段昌辰转头看向段泽，一双圆圆的眼睛中，全然是信任，看得段泽心头一软。 “没错。卿卿，我同辰辰的感情不比你浅。我答应过你不会让他出事，就一定不会！” 林月卿没有说话，倒是段昌辰慢慢的将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掰开，在她的脸颊轻吻了一下。 而后在林月卿不舍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向段泽。 “穆明，将辰辰带走！” 段泽拦住上前想要阻住的林月卿，头也不回的紧紧搂住林月卿。 “辰辰！辰辰——” 怀中人儿的哭声让段泽心中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痛，可是他没办法！ 他头一回感觉到自己的无能！ 身为北城大帅，他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护不住，只能将他远远送走！ “卿卿，信我，辰辰会没事的！” 可回答他的是一室的沉默。 “卿卿？卿卿！” 段泽低呼着怀中昏厥过去的人，脸色微白。 “穆明！备车回北城！” 林月卿这一昏便是两日，等到她醒来之后，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听说了么，那个倭人被烧的可惨了，连个模样都瞧不出来！” 躲在窗外说话的丫鬟压低声线和旁边的人说着听来的传闻。 “怎么没听说，现在北城不少人都说咱们大帅大义灭亲，不愧是北城的大帅。不过想想，那孩子既然是倭人，死了也就死了吧！” “谁说不是啊！听说去看的百姓回来都没吃下饭，原因就是那尸体烧的太惨了，啧啧，咱们大帅也真的狠心！” “……” “胡乱嚼什么碎嘴子！赶紧干你们的活，要不然就叫人发落了你们！” 木香打开门，冷声叱骂道。 看着那些人忙跑开，她才关上门进了屋子。 “夫人，你别听那些人胡说，大帅他……” “辰辰真的死了？” 林月卿没有抬头，只是低沉着声音问道。 木香闻言一阵词穷，脸上扬起的笑意也有些僵硬。 “夫人，你别听他们胡说，小少爷……小少爷……” 木香的话在林月卿沉寂的双眼中，慢慢失了声。 “……大帅也是为了您好，小少爷的事儿大帅也是不得已，您……” 木香上前，将被子向上拉了拉，盖住林月卿的肩，温声劝解道。 “……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林月卿没有哭，只是双目无神的盯着床顶，吩咐道。 “夫人，您……” 木香看着林月卿的模样，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依言退了下去。 吱呀的门声响起，又恢复了一室的寂静。 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流下，洇湿枕头。 “辰辰，这就是你我信任的人啊！” 林月卿嘴角勾起一丝笑，尽是苦涩，又满是嘲讽。 “不过你放心，娘会为你报仇的……” 第371章 不见了 “大帅，不好了！夫人不见了！” 段泽皱眉看着陡然冲进书房，上气不接下气的木香，皱眉道：“你说什么？！” 木香大口的喘着气，回答道：“夫人……夫人不见了，只留下一封信！” 段泽忙上前接过那封书信，迅速打开。 看着映入眼帘熟悉的字迹，段泽心中一慌。 “段泽，你应该知道我在哪里，因为你说过那里是我们的家。可是辰辰一个人在那里太孤单了，我想去陪陪他……” 段泽看得心惊肉跳，抬眼看向木香道：“你在夫人面前说了什么！？” “大帅饶命！” 木香闻言连忙跪在了地上，哭声道：“奴婢不敢，实在是有几个不长眼的东西胡乱说了些小少爷身死的事情，恰好被夫人听见了，夫人这才问奴婢的。奴婢不忍，只能告诉夫人，小少爷已经去了！” “你！” 段泽满眼怒意的看着木香，却又没时间同她计较。 “夫人不见多久了？！” “半个时辰！” 木香连忙回答道。 段泽闻言松了口气。 从北城到村子开车也要一两个小时，现在还来的及！ “穆明！安排车，去村子！” 段泽手里紧紧的捏着信，往出走的步子却是没有丝毫的迟疑。 一路上，段泽的心都紧紧的提着，可是一路寻来，竟是没有瞧见林月卿的身影，只有那一张玫红色的丝帕，掉落在路中央，看得段泽心急如焚。 “快一点——” 终于，两个小时后，段泽回到了村子。 他直奔他们的家而去，推开门，看到那个坐在床上，手中拿着弟子规默声不语的人时，段泽才察觉到他竟然是手脚冰凉，浑身冷汗。 明明是炎炎夏日，他却像置身在冰窖中一般。 “卿卿，你怎么过来这儿了？” 段泽走上前，轻声询问着。 林月卿恍若未闻一般，只是看着手中的书卷笑了笑。 可那低落在上面晕湿字迹的眼泪，却暴露了她内心的苦涩。 “曾经，辰辰最讨厌的就是背书了，他总和我说，娘，辰辰可不可以不背啊。可我每次都会板起脸拒绝他。我告诉他不行，因为只有辰辰背好书了，别人才会喜欢辰辰，爹和娘才会将辰辰当作骄傲。然后辰辰就会说，辰辰不要别人喜欢，只要娘和爹开心，然后就会接着去背……” 林月卿说到这儿，摇着头讽刺的笑了笑，而后道，“可早知道，会有今天，我宁可他淘气一些，宁可他贪玩儿一些，宁可他不为了讨我们欢喜，而强逼自己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卿卿……” 段泽看着林月卿激动的神色，轻声唤道。 可林月卿并没有理会他，只是道：“阿泽，当你放火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辰辰将你当作他最亲近的人？他喊你一声爹爹啊！最后换来的是什么？是你亲手送他去死！” “不是，卿卿，我没……”直到触及到她眼中的恨意时方才知晓，原来她这么恨他。 “段泽，辰辰那么信任你，可你辜负了他！” 也辜负了我…… “阿泽，辰辰一个人在那边会害怕的，不如我们一同去陪他吧，好不好？” 林月卿说着，便从一旁桌上摸过一盒火柴，红色的火柴头慢慢擦过侧面的磷纸，黄红色的火光倏然亮起。 第372章 燃尽 “第一根，烧尽你我一生纠葛。” “第二根，燃尽你我十年情意。” “第三根，了尽你我千重孽缘。” “第四根，斩尽你我万般痴缠。” “第五根，焚尽你我多年执念。” 林月卿说到这儿，兀然顿了一下，看着段泽的目光中，划过一丝的迟疑，复又闭目继续。 没有撕心裂肺，也没有肝肠寸断。 “第六根，还你曾经刻骨深情。” “第七根，赎我过往累山固执。” “第八根，祝你下世踽踽独行。” “第九根，望你来生孑然一身。” “第十根，愿你再醒觅得良人，生生世世不得我！” 十根火柴，十年夫妻。 最后一根火柴燃起，段泽与林月卿之间的所有，彻底的一刀两断！ 火星点燃了帘布，尔后便是熊熊大火—— 看着四周慢慢燃起的火焰，林月卿笑了。 那些属于她和段泽的过往，也将随着这场大火再也无人知晓！ 林月卿的每一句话都听在段泽的耳中，那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尖锐锋利的刀，直直地捅进了他的心窝！ 血肉模糊，血流成河…… 他看着她起身离开，回到了曾经段昌辰最喜欢的书桌旁，小心翼翼的将那本弟子规抱进怀中。 他听着她轻声道：“辰辰，别怕，娘这就来陪你！” 段泽想要将林月卿救出火海，他想告诉她段昌辰并没有死，一切不过是他设下的另一个计。 他想告诉她段昌辰已经被送走，安顿妥当，一辈子都将无忧无虑。 他想告诉她，他不会再伤害她，他想和她幸福的生活下去…… 可是火舌已经爬上了她的裙角，她的发端，带着无法阻挡的势头，一路焚烧。 段泽放弃了逃离，也选择了另一种方式的陪伴。 生不同时，死愿同期。 如果这是林月卿想要的，那他便同她一起好了。 段泽紧紧的抱着林月卿，炙热的火光从四面八方袭来，烧焦的味道也夹带着蚀骨的疼痛。 可他心甘情愿！ “……大帅！” 火光外传来的叫喊声引得段泽回神，与此同时，还有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 林月卿本死寂的眼眸倏然一亮。 “辰辰？！” 她猛地直起身，看着那个在穆明手中挣扎着要冲进火中的小人，眸间满是不可置信，更多的却是释然。 “卿卿，我说过不会骗你。” 大火吞噬了所有的出路，段泽抱着林月卿，语气微卑。 “昨天烧的不过是一个人形布偶，辰辰早在前日晚，便送到了沈朗的府上。我答应过你会保护他，让他一世无忧，就一定会做到。我说过的，我不会再伤害你，何况他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 段泽的话，林月卿听在耳中：“如此，也好。” “段泽，我们彼此放过吧……”她很疼，也明白这场大火，谁都逃不出去了。 既然辰辰没死，那她对他便不再有恨。 而爱…… 那份爱早就在各种磨难中消失殆尽，不是不够，而是累了。 那个曾经偷偷吃红薯的他们，那些曾经赖在一起的时光，那些曾经信以为真的承诺…… 那些独属于他们的曾经都只能是曾经，他们不再是他们，也不再有以后…… “好，我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 段泽的吻落在林月卿的唇，珍重而虔诚，轻柔也缱绻。 火光蔓延，那一刻已然成了永远…… 第373章 重生回到年少时 “段泽——！” 林月卿忽然惊醒，满头大汗。 她猛地坐起，咚咚的心跳声好像是要从胸口蹦出来一般。 她茫然的看着寂静的四周，一时间竟然有些无措！ 她……这是在哪儿？ 她记得她看见了段泽抱着她，然后滔天的火光，然后……然后…… 林月卿眉头紧皱，脑中传来的疼痛让她不敢想那么多，而眼中那双稚嫩无比的手，更让她惊骇！ “醒醒，醒醒！到站了，北城到了！” 乘务员的声音一下子将林月卿从出神中拉回了现实。 北城站…… 林月卿有些茫然，她没记错的话，她一辈子只做过一次火车！ 上一世，她父母死于战乱之后，她被逼无奈，只能投奔身在北城的舅舅一家。 而现在的她，也还没有遇见段泽！ 随着拥挤的人潮下了车，林月卿还沉浸在重生的迷惘中难以回神。 “呦，这是谁家的小妞，长得不错啊！陪哥几个玩玩儿？” 耳边难听的笑声响起，惹得林月卿眉头一皱。 她不悦的看着围着自己的几个痞子，声色冷凝：“滚开！” “呦，脾气还挺大！” 其中一个笑了笑道，“不过爷就喜欢这种辣的！” 说着，他便伸手朝林月卿摸去。 “干什么呢！” 突然一阵怒声传来，吓得痞子们身形一颤，转身看向来人，立马四散跑开。 而林月卿也被这熟悉无比的声音吓得不敢回头。 鲁牧……怎么会在这儿？ 上辈子，她根本不是这时候认识的他！ “你没事吧？” 鲁牧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林月卿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情绪尽数压下。 可一切的伪装，都在转头的那一刻，碎裂一地。 林月卿怔然的看着鲁牧身旁的人，难以置信。 “姑娘，你没事吧？” 鲁牧诧异的看着林月卿，再一次的出声问道。 “……没事，谢谢你救了我。” 林月卿猛然回神，仓促间道了谢，转身便走。 鲁牧看着林月卿的身影，挠了挠头，颇为诧异，扭头看向一旁的男人道：“阿泽，我有那么吓人么？” 段泽没说话，只是眯着眼看着林月卿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可那也与他无关。 段泽收回目光，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阿泽，你还没说夫人这次叫你回来到底是做什么呢？” 鲁牧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开，惹得林月卿竖起耳朵去听。 “……相亲。” 段泽的话中满是不耐烦与冷意。 “啧，哪家的姑娘这么不长眼，瞧上你这么个面冷心冷的？！” 鲁牧调侃着说着，忽然就噤了声，而后又道：“得，不问了便是！” 林月卿停住脚，转过身去看已经走远的段泽—— 那个让曾经的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她的脑中不断闪现着她和段泽经历的种种，高兴，悲伤，深爱，痛恨…… 掌心的疼痛让她清醒，林月卿闭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气，复又缓缓睁开。 不！她不要重蹈上一辈子的覆辙！ 林月卿咬了咬牙，眼中满是坚定，她这辈子，绝对不会再嫁给他！ 有些错，该停止了！ 第374章 盛家 “请问这是盛鸣的家么？” 林月卿站在石阶上，看着神情甚是不耐烦的下人，接着说道：“我是林月卿，舅舅应该和你们说过。” “什么玩意儿，没听过！” 下人说着，便转身关门。 林月卿也不在意，在门边寻了个角落站着，等着盛鸣回来。 上一世，也是如此。 这不过是舅母孙兰的一个下马威，上辈子她会委屈，可这辈子，却懒得放在心上。 这一等，便是一日。 林月卿看着盛府门前停下的车，跺了跺有些发麻的脚，走上前。 “舅舅，您回来了。” 盛鸣闻言一愣，颇有些诧异。 “你怎么在这儿？” “想着许久没见舅舅，便在门口等您。” 林月卿的话并没有可信度，因为她的包裹还在身上背着。 盛鸣深知孙兰的性子，当下便有些不悦。 “好外甥女，跟舅舅进来吧。” 林月卿从善如流的跟在盛鸣身后，不过刚进院内，屋子里的笑声，便传入了耳中。 林月卿明显的感觉到了盛鸣的不悦。 不管怎么说林月卿都是他姐姐的孩子，如今姐姐没了，孩子过来定然当他是亲人，可孙兰竟然如此对待！。 “孙兰，我不是告诉你月卿今日过来么？你不仅没派人去接，还将孩子扔在门口一天！？” 孙兰闻言脸上的笑僵硬了两分，看着跟在盛鸣身后，面容姣好的林月卿时，更是反感。 “老爷，你说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么！我哪知道这孩子连门都不会敲，愣是站了一天啊！” 孙兰说着，上前扶着盛鸣的手臂，将人拉坐在沙发上，娇声道：“你看看你，一回来就这么大的火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说着，还瞪了林月卿一眼。 林月卿看着孙兰整个人像是一条水蛇一般缠在盛鸣身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你笑什么！？” 突然一道尖声响起，林月卿蹙了蹙眉，看向沙发的另一边。 “本小姐跟你说话呢！” 说话的人是盛鸣的女儿，也就是她的表妹——盛南栀，上一辈子她们的关系就势同水火。 林月卿没有搭理盛南栀，而是抬头对上盛鸣询问的目光，眼中蒙上层泪光道：“只是看舅舅一家这么美满，觉得羡慕。要是爹娘还在的话……” 林月卿说着，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滴。 她这话说的既有几分恭维，也带着几分真心。 若是她能早重生些时日的话，也许爹娘就不用死了！ 盛鸣听着林月卿的话，眼中也是蒙上了一层悲伤。 “乖孩子，人死不能复生，别难过了！以后啊，就把这儿当成自己家！” 盛鸣又道，“让老秦带你去看看房间，缺什么就跟舅舅说，别客气！” “谢谢舅舅。” 林月卿转身跟上老秦的步伐，却也将客厅的对话听在耳中。 “爸爸，那个土包子要在我们这儿住到什么时候啊？” 盛南栀粘到盛鸣的另一边，撒娇道，“我可不想和她一起住，免得沾了一身的土气！” “南栀，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月卿这孩子长的周正，一双眼睛跟会说话似得，以后啊，定然是个迷倒一堆世家公子的可人儿！你啊，多带带她，让她也学学那些个礼仪。” 孙兰的话，林月卿听在耳中，心中满是讽刺。 上辈子便是这套捧杀的话，如今重来了一遍，真是没有半点改变！ 而盛南栀眼中的嫉恨也更是说明了孙兰的不存好心！ 林月卿停住脚，心中冷笑。 她还记得上辈子，也是她从乡下刚来到盛府的头一晚。 她清晰的记得，上辈子的她，第一夜是同盛南栀住在了一起。 恰巧她因为刚换了地方睡的不踏实，觉察到了危险，及时躲开，否则她的脸，怕是早就被盛南栀划烂了！ 而这辈子，有些事总是要变一变的！ “舅母说的甚是，那不如从今日起，月卿便同南栀表妹一起睡吧，也好亲近亲近不是？” 第375章 一起睡 林月卿的话一出，孙兰愣了，盛南栀也怒了。 她倏然站起，抬手指着林月卿道：“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一起住？！我是盛家的大小姐，就算你住过来又怎么样，一个下贱坯子，还真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白日做梦！” “南栀！” 盛鸣的声音中满是沉怒，他看着被吓了一跳的盛南栀，心中的怒气压下了一点儿。 毕竟是他宠大的女儿，如今家中多了个人分宠，心中必然是不舒服。 “月卿啊，南栀小，不懂事，她的话都是无心的，你就在这儿安心住着，放心，舅舅答应你，南栀有的，你都不会少！” 林月卿看着盛鸣，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上辈子的时候，盛鸣其实待她不错，只是耳根软，孙兰和盛南栀一撒娇他便什么都听了人家的。 而她也是因为这才决定离开。 想到这儿，林月卿也敛了欲发的脾气道：“舅舅，月卿明白，南栀比我小一个月，我身为姐姐，定然会让着她。” 盛鸣闻言脸上闪过抹尴尬。 是啊，林月卿也不过比盛南栀大了一个月，如今也不过是豆蔻年纪，却已经如此懂事了…… 盛鸣怒其不争的扫了眼盛南栀，见她还是一副骄纵的模样，心中气怒。 “既然月卿如此说，那今晚你和南栀便睡在一起吧。” 盛鸣说着，便甩开孙兰的手走了出去。 “爸爸！爸爸——” 盛南栀的叫喊，盛鸣置若罔闻。 而孙兰见此也顾不上盛南栀，转身小跑跟上了盛鸣。 大厅霎时只剩下了盛南栀一人。 她怒气冲冲的上楼，将楼板踩得咯吱作响，路过林月卿的时候，狠狠的撞了过去。 却没想到林月卿身形一闪，避了开来，而她却是猛地磕在了楼梯上。 “南栀表妹，你还好吧？” 林月卿一脸担忧的看着盛南栀，可是眼中的笑意却是掩盖不住。 盛南栀看着她，眼中满是羞恼的恨意，抬起手便要朝着林月卿扇过去。 “……” 林月卿的脸上依旧带着笑，但是眼底的冷意，攥着盛南栀手腕的手力气大的出奇。 “南栀表妹，天晚了，该休息了。” 说完，她便一个用力将盛南栀扶起，而后松开手，朝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的老秦微微一笑道：“麻烦您了。” 老秦颔首，而后指着其中一扇门道：“小姐，这就是南栀小姐的屋子。” “谢谢。” 而等到盛南栀进来的时候，林月卿已经洗漱好，躺在床上准备入睡了。 “你给本小姐滚下来！” 盛南栀怒气满满的看着林月卿，娇声叱骂道。 而林月卿只是闭着眼没有说话。 林月卿如此忽视的态度更是激的盛南栀眼睛泛红，她冲上前，一把拽住林月卿的胳膊，将人往地上拉着。 林月卿被拽的坐在地上，而后仰头看着着盛南栀，眨眼道：“知道么，乡下有个传说，父母死后，会跟在子女身边七日，为了就是保孩子平安，若是这七日中有人想要害孩子，那父母的亡魂便会出现。” 盛南栀闻言心中一凛，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你——你和我说这干嘛！我告诉你，我——我可不怕！” 盛南栀说着，立马跳上了床，用被蒙上了自己，甚至顾不得将林月卿赶出去。 林月卿挑了挑眉，重新躺回了床上。 夜深，忽的一声惨叫，响彻整个盛府，也惊醒了所有沉睡的人—— 第376章 我的脸 倏然，灯和门同时被打开。 所有人惊讶的看着站在房中的下人，以及他手中那把还在往下滴答血的匕首。 “……我的南栀啊，这是怎么了！” 孙兰猛地扑向床，看着呆愕坐在那里，捂着脸的盛南栀，高声哭喊道。 “妈，我的脸……” 盛鸣皱着眉看着屋内闹喊的一幕，眉间满是不耐与怒意。 他看向站在灯边，脸色惨白，明显是被吓到的林月卿询问道：“怎么回事？！” 林月卿还不待回答，便听得盛南栀高声哭喊道：“爸爸，是她，就是林月卿这个贱人划花了我的脸！” “……” 林月卿没有否认，只是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盛南栀。 有时候，装傻比辩解来的更有用。 更何况，明眼人都能瞧见，那匕首是在下人手中握着的，而林月卿此时则是站在离床几米的地方。 孙兰从看到盛南栀的脸时，便已经知道事情的大概。 可此刻她除了在心里暗骂下人的蠢笨和盛南栀的心急，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现在不是收拾林月卿的时候，盛南栀的脸更为重要！ “老爷，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先将南栀送医院吧！” 孙兰说着，抱着盛南栀不断地哭喊着，“我可怜的南栀啊……” 一群人污泱泱得来，又忽然离去。 霎时，屋内只剩下了林月卿一个人。 折腾了一天，其实她很累，但是她知道，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候。 果然，一个小时之后，盛鸣回来了。 林月卿看着盛鸣，神情怯懦。 “月卿，吓坏了吧！？” 盛鸣慈爱的看着林月卿，叹了口气道，“舅舅知道你是个好的，所以你瞧见了什么，都告诉舅舅，舅舅帮你做主！” 林月卿垂眸不语，眼睫遮住了其中的情绪变换，看不出什么。 “……罢了，时候不早了，你坐了一天的火车也累了，早些歇息吧。” 盛鸣说着，便起身欲离开，还不忘捡起忙乱中被扔到地上的匕首。 突然，衣角被人拽住，盛鸣转回身，就瞧见林月卿眨着一汪清澈的眼睛，颤声道：“舅舅，南栀表妹没事吧？” 盛鸣心中一软，他似乎从林月卿的身上瞧见了他姐姐小时候的模样。 也是这样的一双眼睛，明明和他同样的年纪，却偏偏扛起了家里的重担，养活了他们两个人。 盛鸣心里此时说不出的难受，对林月卿的怀疑更是消失的一干二净。 “……别想了。” 盛鸣的语气带着无奈，走出了屋子带上了门。 而林月卿心中也是有数。 被子上浓重的血腥味，再加上之前一扫而过时看到的盛南栀脸上的刀痕，估计是要留疤！ 不过这一切都是盛南栀自作自受，她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 一夜好眠。 林月卿再次醒来的时候，看着眼前同入睡前一般无二的床顶，心中松了一口气。 看来她是真的重生了！ 既然她回来了，那前世的一些事情，也该有个了断了！ 第377章 闹剧 林月卿起身下楼的时候，盛鸣已经出去了。 偌大个客厅中连个人影都瞧不见，更别提早饭了。 “林小姐。”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林月卿心中一凛。 她转过身看向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角落里的老秦，嘴角牵起一抹笑道：“秦管家，舅母和南栀还没有回来么？” “林小姐不必担忧，夫人和小姐昨晚住在了医院，想必今天便能回来。” 林月卿闻言眼底划过些什么，而后温婉一笑道：“那我可以出去看看么？我还没来过北城呢。” 她的眼中闪着好奇的光芒，像极了一个刚进大城市的农村孩子。 秦管家无奈一叹，最终还是同意了。 当林月卿站在大街上，看着周遭熟悉的景象时，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她这一离开，便是一日，等回到盛府的时候，也已经是日落西山。 林月卿走进客厅，说话的声音便停了下来。 “你竟然还敢回来！” 盛南栀看到林月卿的身影，倏然从沙发上起身，眼中尽是恨意。 她抓起桌上的剪刀，直奔着林月卿而去，嘴里还骂骂咧咧道：“你竟然敢毁了本小姐的脸，以为有爸爸护着你就可以了？我告诉你，我才是爸爸的女儿，就算是我杀了你，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盛南栀说着，一只手揪着林月卿的脖子，另一只手上的剪刀就要朝着她的脸上扎去。 而孙兰只是坐在沙发沙发上看戏，好像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 “盛南栀！”一声怒喝镇住了盛南栀，紧接着，她便被人握住了手腕，狠狠的甩开。 她含恨看去，却瞧见盛鸣满脸怒火的神情。 “……爸……爸爸！” 而一旁的孙兰见此也是眉毛一挑，心中暗道不好。 不是说他今日有饭局，不会回来么？怎么不仅回来了，时机还赶得如此之巧？ “老爷，您怎么回来了？” 孙兰上前，欲抱住盛鸣的手臂，平息他的火气。 可是盛鸣一改往日的好说话，一把推开了她，看着盛南栀道：“来，把你刚刚的话再给我说一遍！” 盛南栀也觉得心中委屈。 她才是盛鸣的女儿，凭什么林月卿来了之后，盛鸣就什么都向着她！ “说多少遍都是一样的！我讨厌她！我恨她！要不是她，我的脸怎么可能会毁！她毁了我的脸，毁了我的一辈子！” 盛南栀怒吼着，将医生“脸部肌肉不能大幅度动作”的医嘱抛在脑后。 林月卿站在原地，垂眸不语。 她心知等到孙兰和盛南栀回来，她定然没有消停日子可过，而上辈子盛南栀脸上的伤虽然留疤，但是不过数月便消了下去。 所以早上她干脆就溜了出去，在外边逛了一天，将衣服弄得脏兮兮的，晚上的时候特意找了个机会遇上了盛鸣。 而说给他的理由便是去给盛南栀寻祛疤的草药。 这样，她既能免了孙兰和盛南栀的刁难，还能做个顺水人情，让盛鸣对她再心软一些。 这也才有了上面的一幕。 “胡说八道！那下人难道不是你找来的？！亏得月卿还四处给你找祛疤的草药，真真是不知好歹！” 盛鸣失望的看着盛南栀，而后对孙兰怒声道，“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女儿，好坏不分！” 孙兰闻言脸上也有些难看，但在盛鸣的眼前，她也说不出来什么，拉过了林月卿的手道：“月卿是个好孩子，体力也不错，奔波了一日，竟是半分汗也没出呢！” 林月卿听出孙兰话中的反讽，笑了笑道：“我今日穿出去的那件，从山上摔下来的时候划破了，多亏在路上遇见了舅舅，带我去换了身衣服，还吃了饭。” “对了，这是我采回来的草药，祛疤效果可好了，以前在乡下的时候，我们都用这个。” 林月卿将手中的草药塞到了孙兰的手中，一脸乖巧。 盛鸣满意的看着林月卿，而后沉声对孙兰道：“明日你带月卿上街做两件好看的衣服，后日的宴席，你带着她一起去，南栀就留在家吧！” 第378章 丑小鸭 孙兰不敢置信的看着盛鸣，脸上的笑意更是僵硬，就连盛南栀都是忘记了哭。 林月卿却是有些迷茫，记忆中，上辈子根本不曾有过什么宴席啊？ “……老爷，你看月卿刚来，连礼节什么的都不懂，怎么着也要学些日子再说吧？” 孙兰抿着唇，一脸为难的看着盛鸣。 “就是，爸爸，我为了这个宴席专门去学了交际舞，你怎么能不让我去！” 盛南栀也上前说道。 盛鸣却像是打定了主意一般，硬声道：“等什么！月卿乖顺，有什么不会的你教她便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盛鸣说着，便转身离开。 孙兰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眉头微蹙，总觉得有些不对。 她转过身打量着林月卿，却也只看见了她眼中的迷茫。 孙兰心中微定，不过是个乡下来的孩子，能翻出什么风浪，之前的事不过是巧合罢了！ 如此想着，孙兰嘴角弯起一抹笑道：“月卿啊，时候不早了，你的屋子也收拾好了，你快上去看看吧。” 林月卿闻言眨了眨眼道：“我不是和南栀表妹一起住么？” 孙兰脸上闪过一抹尴尬，而后道：“你们两个都大了，住在一起不合适。” 林月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孙兰见了忙叫下人带她过去。 盛南栀看着林月卿的背影，委屈上前道：“妈妈，凭什么她能去，我不能啊！明明我才是爸爸的女儿！” 孙兰闻言本想训斥，可见着她脸上的纱布叹了口气道：“我会跟你爸爸说的，这两天老实点儿！” 孙兰转身离开，客厅只剩盛南栀一个人，看着林月卿的房间，满含怨恨。 第二日，孙兰并没有听盛鸣的话带林月卿亲自去做衣服，反倒是回来的时候，给她带回来了两件。 林月卿看着床上那两件颜色鲜艳，款式肥大的礼服，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她就知道孙兰没有那么好心。 所以当林月卿穿着大红色的礼服下楼的时候，盛南栀笑的前仰后合，而孙兰眼中也是嘲讽的笑意。 她还当林月卿是什么聪明的人，原来也不过是个傻子！ “走吧。” 孙兰心情很好的牵着盛南栀做进了车子里。 林月卿走在后面，看着打扮妥当的盛南栀，没有丝毫的意外。 她早就知道，只要孙兰想，盛鸣就绝对说不出一个不字。 林月卿跟在后面坐在了副驾驶，不声不语。 一个小时后，几人终于到了举办宴会的地点。 盛南栀挽着孙兰趾高气昂的走在前面，将林月卿忘了个干净。 直到身边围绕的阔太太提起，孙兰才挑眉含笑的转过身，看向林月卿。 而这一眼，她嘴角的笑便僵硬在了脸上。 “你，你什么时候换的衣服？” 盛南栀皱着眉看着林月卿，眼中嫉恨。 林月卿倒是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大红色礼服，腼腆一笑道：“我没换啊，只是觉得走路有些不方便，便系了起来。” 解释完，林月卿还怯生生咬唇看着孙兰问道：“不好看么？” 孙兰扯了扯嘴角，干声道：“好看！” 怎么不好看？！ 林月卿肤色白，大红色更是衬得她肤如白雪，一抹朱唇因为刚刚的动作蒙着一抹水光的红。 本来宽大的礼服，被她从腰间一系，更是显得腰不盈一握，一面低一面高的裙摆显露出她腿线的修长。 孙兰甚至有些怀疑，这一切是不是林月卿故意的。 要不然为什么出门的时候不这么做！ 孙兰眸中的情绪变换林月卿都看在眼中，她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松了一口气般：“舅母说好看那定然就是好看的。” 而后她便退至在了一边，不再插话。 可孙兰和盛南栀却因为这样的变故，有些神色讪讪。 而看似融不进去的林月卿却是将在场人的对话都听在耳中，也终于明白了今天的这场宴会的真正目的。 也是就孙兰带盛南栀来的目的——相亲！ 不过林月卿并不在意，盛南栀最后嫁给什么人都与她无关，可当段泽站在上面时，林月卿沉默了。 第379章 巧合 林月卿怎么也没想到，孙兰要给盛南栀找的丈夫竟然会是段泽！ 而这一世与上一世诸多的不同，也让她有些心慌。 上一世这个时候，段泽不过是个在底层摸爬滚打的小兵； 而这一世，段泽已然到了如此高的位置，甚至家世显赫！ 而孙兰和盛南栀的对话，更是让她心中不安。 难道重来一次，她还是逃不开段泽的圈子么？ 孙兰不知道林月卿心中所想，只是看着她望向段泽的目光，还以为她也动了心思，心中不屑。 “南栀啊，看到台上那位没有？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一城少帅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想要登顶，不过是两三年的事儿。” 而盛南栀自从段泽出现，目光就再也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 “妈妈，那就是我未来的丈夫么？” 盛南栀的话中带着希冀，也带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而孙兰闻言则也是自信道：“没错，一会儿，我便带你去见见段家老夫人。” 盛南栀闻言眼中的笑意更是明显，看向段泽的目光中更是带上了一丝占有欲。 “妈妈，他……叫什么名字？” “段泽。” 盛南栀闻言没有再说话，而眼中盈动的尽是少女对心上人的悸动与倾慕。 林月卿瞧的眼熟，她曾经也这样看过段泽，从第一次心动，到后来的多年。 她一辈子最美好的时光尽数都给了段泽。 可最后，也不过如此…… 林月卿紧攥着手，目光定定的看着台上的段泽，心中却打定了主意。 这一世，她一定会远离他！ 林月卿收回目光，转身欲走。 而在众多人朝着高台的方向走过来时，林月卿的离去就更显的瞩目。 段泽看着她的身影，眸中划过抹暗色。 对于林月卿说她身子不舒服要提前离开，孙兰显然有些满意。 她要带着盛南栀去见段老夫人，自然是不想带着她一起。 若是在往常，带着她也没什么，可是如今盛南栀伤了脸，林月卿今日又如此亮眼，自然是不成的！ 孙兰的小算盘，林月卿瞧的清楚，却也不在意。 毕竟她现在，怕是最想看见段泽赶紧成婚的存在了！ 只有如此，她才能安心。 …… 六七月份的天，说变就变。 林月卿站在屋檐下，耳边是轰隆的响雷，以及身旁行人的谩骂。 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阴沉的天气瞬间带走了几小时前的燥闷，反而还有些寒凉。 林月卿拎着裙角，望着天，等着雨停。 “诶，阿泽，那不是那天的小姑娘么？” 耳边，熟悉声音的响起让林月卿霎时惊愕，就连天边的响雷似乎都盖不住那人的声音。 段泽看着一动不动站在那儿，像是被吓傻的林月卿，眯了眯眼。 巧合？还是预谋？ 段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林月卿。 可越是如此，林月卿越是紧张。 这辈子，段泽应该是不认识她的吧…… 林月卿摸不准，却也知道不能再这么待下去了。 而此时，檐外的雨也小了不少，林月卿当机立断，转身便走了出去。 鲁牧讶异的看着离去的林月卿，单手搭在段泽的肩膀上，幽声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小姑娘的事儿？要不然人家为啥一见你就跑？” 段泽闻言漠然的扫了一眼他，薄唇轻启：“滚。” 最好是巧合，若不是…… 段泽眼中划过抹冷意，他最恨别人算计！ 第380章 逃离 回去的路上，林月卿边走边烦躁着。 段泽不是应该被留在宴会相亲么？为什么会出来？还那么恰好的遇见她？ 林月卿越想心中越是郁闷，回到盛府之后，干脆直接将自己关进了房间里，无声无息。 直到楼下传来盛鸣的声音，她才从房中出来。 “舅舅。” 林月卿上前接过盛鸣脱下来的西装外衣挂在了一旁，而后跟着坐在了沙发上。 “今日去宴会，感觉如何？” 林月卿腼腆的笑了笑，轻声道:“我以前从没见过这么多的人，每个都穿的那么好看，对了舅舅，你看舅母给我买的礼服，这还是我第一次穿这么好的料子！” 林月卿站起身，腰间被她系起的地方，已经被她解开，此时宽大的礼服因为沾过雨水，半干未干。 穿在她的身上，像是一个破布麻袋。 盛鸣看着林月卿脸上的笑，对孙兰的不满紧紧的压在心里。 他声音低沉，温声道：“月卿，这衣服怎么看着有点大？” 林月卿心中冷笑，何止是有点，简直是能放进去三个她了！ 但是面上，她还是喃声道：“可能舅母对我的体形不太了解，才给我带回来了这件，不过挺好的，以后月卿胖了也能穿！” 盛鸣闻言没再说话，只是让林月卿上楼换件干爽的衣服，免得感冒。 “对了，舅舅，月卿忘记给你说了，舅母给月卿带了两件礼服回来呢，料子都是上好的，不过月卿有一件就够了，那一件就留给南栀表妹穿吧。” 林月卿说着，也不等盛鸣拒绝，便上了楼。 门关上，盛鸣和林月卿脸上的笑都落了下来。 林月卿看着镜中的自己，眼中闪过抹讥讽。 她要的就是盛鸣可怜自己，他越是觉得她委屈可怜，就会越向着她！ 这一波眼药上够了，接下来，就该提条件了！ 可是林月卿还未等到提条件，便听到了盛南栀娇声的嫌弃和抱怨。 “妈妈，那段老夫人也是，什么时候不病非要见面的时候发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将她气病的！” 孙兰闻言也是叹了口气。 她也没想到赶得这么寸，刚见到段老夫人的面儿，她就病倒了。 害得她们婚事没谈上，反倒是惹了一身的腥。 “段老夫人的病很多年了，一直是段帅心头的结，等过些日子，她病好了，我再带你过去。” 而等在客厅的盛鸣，听到孙兰的话，倒是顾不上之前被激起的火气，皱眉看着孙兰道：“你说段老太太病了？” “是啊，突然间就昏过去了，谁都没防备。” 孙兰说着，坐在沙发上无奈道：“连累着我们南栀连少帅的面儿都没见到！” 盛鸣沉吟了一会儿道：“明日你带着南栀再去一趟，老太太病了，少帅定然会回去侍疾，要是让少帅误会了，就不好了。” 林月卿站在楼上，听着孙兰和盛鸣的对话，眉头微蹙。 这一世，段母这么早便发了病么？！ “你去的时候，将月卿也带上。” 孙兰闻言想要拒绝，而盛鸣起身扫了她一眼冷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日做的事！” 孙兰沉默，而楼上的林月卿闻言也是满心拒绝。 林月卿看着盛鸣不容拒绝的神情，心一沉。 不，她绝对不要再回去! 眼见楼下几人注意力都没在自己身上，林月卿的视线从楼梯台阶上扫过。 她将手指攥紧，心生一计—— “啊……”一声惨叫从楼梯处传来。 第381章 卧床 盛鸣正冷声提醒孙兰明日去帅府的注意事项，忽听得身后传来的声音连忙回头，瞬间脸色大变！ 他那寡言少语的外甥女，竟然不小心从二层楼梯踩空滚了下来！ “月卿！” 盛鸣大步走到林月卿跟前，担忧问道：“孩子，没事吧？” 说着，他便想伸手将她扶起，可是林月卿的额头上冒着一层层细细的碎汗，面色惨白，让他不敢动作。 面对盛鸣的关切，林月卿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什么话都说不出，模样看起来十分痛苦。 “哼！”一侧传来盛南栀的冷嘲声，“这么大个人连路都不会走，丢死人了！” 孙兰轻拍了拍盛南栀的手背，示意她在这时候少说两句。 她起身走上前，站在盛鸣身边，一脸的担忧。 “月卿这样子，怕是伤得严重了……老爷，她如此样子，明日可该如何同我们去帅府啊！” 孙兰前半句还透着对林月卿的担忧，后半句毫不掩饰表示了最终的目的。 她话中的小心思，林月卿看得通透，可这一次，她却是无比希望她能成功。 而一旁的盛鸣没接话，命令丫鬟将林月卿扶起。 “还傻站着作甚，赶紧叫大夫！” 他面色发沉，看着还站在一旁的孙兰，斥道。 孙兰眼中划过一丝不悦，但还是点头唤着下人去请大夫。 卧房内。 迟来的大夫想检查林月卿的受伤情况，可他不管碰她哪儿，她都发出一声痛呼。 他想要细看，可是林月卿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终究还是要避嫌。 不过他观其面相精神尚佳，怕是没伤及骨头，便也就开了幅治疗跌打损伤的方子，然后嘱咐林月卿这几日要多卧床休息，静养为宜，便离开。 盛鸣看着林月卿哭得满脸泪水的模样，叹了口气道：“这几日你便在家歇着吧，想要什么就吩咐下人去做。” 说完，盛鸣便离开了。 随着房门被关上，林月卿的哭声也越来越小。 其实她的脚没有什么事，她算准了力道从楼梯上滚下来，只会让伤势看起来严重，实则没有什么大碍。 可看着自己被包裹的同粽子一般的脚踝，林月卿长舒了一口气，只要能远离他，她什么痛都能忍！ 接下来的几日，林月卿为了圆谎硬生生的在床上躺足了三日，才下地动作。 可是她没想到，刚出屋门，就听到了楼下盛南栀娇作的声音。 “不是说要我和少帅相亲么？连人都见不到，怎么相啊！” 盛南栀心中郁卒，本来前几日去没见到段泽，以为是她去的时间不对。 可接连去了几日，别说同段泽说话了，连他的影儿她都没有见到！ 孙兰闻言也是一阵沉闷，本来她以为段泽和盛南栀的婚事基本上是板上钉钉，可如今这么看来，倒还是有些危险。 盛南栀见孙兰不说话，复又开口道：“还有楼上那个，家产的事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盛南栀的话惹来孙兰的一记瞪眼，而后消了声息。 “胡说八道什么，哪有什么家产！” 孙兰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空无一人的楼上，而后低声告诫道。 而林月卿在听到盛南栀的话时，便察觉到了不对，闪身躲在了门后。 家产的事，她，该知道些什么？！ 第382章 板上钉钉 盛南栀的话在林月卿的怀中存了疑。 但她没有心思去仔细思考，因为几日后，整个盛府陷入了巨大的狂喜之中！ 原因是段泽亲自登门了！ 看着客厅中那个熟悉的身影，林月卿的心里还是有些慌乱。 段泽身着一身军装，身子挺直的坐在沙发上，而鲁牧则是站在他身后。 “贤侄这次来是……” 盛鸣看着段泽，语气有些讨好。 确实，盛家在北城本就算不上什么高门大户，而这一世的段泽生而尊贵，又在军营里历练一番，气势自然是压过盛鸣太多。 段泽没有说话，只是招了招手示意鲁牧将东西拿了上来。 “盛老爷，这是夫人叫少帅拿过来的，说是这几日南栀小姐侍疾辛苦了，南边送来了些新奇的玩意儿，她瞧着好看，便叫少帅送过来，还望南栀小姐喜欢。” 鲁牧将手中的东西放在茶几上，替段泽解释道。 盛鸣闻言，眼中一片喜意。 段母如此说，便是喜欢盛南栀的，若没有什么差错，那这盛南栀和段泽的婚事可就是板上钉钉了！ 想到这儿，盛鸣脸上的笑意更深，却没有瞧见段泽眼中的不耐烦。 “爸爸，我……” 盛南栀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可当她目光触及到客厅中坐着的人时，忽的消了声，而后小跑上前，站在段泽身边，一脸娇羞的道：“少帅哥哥，你是过来找南栀的么？” 盛南栀的话音落下，段泽没有开口，整个大厅突地陷入了一片沉寂。 林月卿站在二楼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也不知道盛南栀的脑袋是怎么长得，明眼人都能瞧出段泽并不是自己想来的，她偏偏还凑上去，自打自脸！ 这一幕林月卿瞧着无趣，便打算转身回屋。 却不想转身时，竟然碰到了旁边的花架，发出了声响，也惹得楼下的人也发现了她的存在。 “月卿啊，你怎么在那儿站着，快下来！” 盛鸣朝林月卿招了招手，示意她下来打招呼。 林月卿闻言有些踟躇，心中则是暗骂自己的不小心。 可是盛鸣最好脸面，她自然是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违逆他的话，可是真的要和段泽面对面么…… 林月卿的目光移向段泽，却和他怀疑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不就是上辈子的事情么，段泽又不知道，那她有什么好怕的！？ 林月卿如此想着，咬了咬牙，从楼上走了下来。 “舅舅，舅母。” 林月卿同盛鸣和孙兰说了话，便站到了盛鸣的身后。 可段泽的目光却是一直跟着她，看得林月卿心惊肉跳。 孙兰是个仔细人，瞧着段泽的看林月卿的目光便发觉了不对。 她连忙轻咳了声道：“少帅，这天也不早了，不如留下吃顿便饭再回去？” 说着，孙兰朝盛鸣使了个眼色。 盛鸣瞧见，也是连忙吩咐着孙兰去准备。 可孙兰不过刚迈开了一步，便听到段泽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响起。 “不必了，告辞。” 段泽站起身，朝盛鸣点了点头，随后绕过盛南栀，目不斜视的走了出去。 而他最后在林月卿身上打转的一眼，却是深深的映在了孙兰的眼中，如一根刺，让她怎么都不舒服。 段泽如此不假辞色，盛鸣也是有些气怒，当即瞪了孙兰一眼道：“就你多事！” 而后便甩袖转身离开了客厅。 屋内，盛南栀还在看着段泽的背影犯着花痴，而孙兰则是紧盯着林月卿，冷声道：“给我记住了，少帅是南栀的丈夫，把你的小心思给我收干净了，要不然——” 孙兰话中的威胁之意明显，而对于她的变脸，林月卿早就习以为常。 “舅母在说什么，我怎么会对少帅有心思呢！” 林月卿一脸委屈的看着孙兰，瞧着她眼中的满意而后缓声道，“对了，我听说南栀表妹马上就要开学了，月卿自幼长在乡下，还不知道学校长什么样子呢！” 孙兰嘴角的笑刚刚要扯起，就被林月卿的话弄的不上不下，面色难看。 “你敢威胁我？！” 第383章 跟你说话呢 孙兰沉怒着一张脸，看着林月卿，眼中尽是阴冷。 “舅母的话，月卿听不懂。” 林月卿歪着头看着孙兰，眼中尽是迷茫，而孙兰心中却是波浪滔天，看来她的确小看了这个孤女！ 虽然心中不愿同意，但是仔细一想，不过是上个学校，和盛南栀同段泽的婚事比起来算什么呢？！ “好，这件事我会同你舅舅商量的，不过这最后成不成，还是得看你舅舅的意思。” 孙兰说着，心中含怒的起身离去。 她在盛家掌管这么多年，竟然是栽到了一个小姑娘的手中！ 孙兰暗恨，却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林月卿收回目光，看向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回不过神的盛南栀，嘴角含笑，却满含讥诮。 想要嫁入帅府的女子那么多，盛南栀同段泽的若是传了出去，怕是不知道要惹来多少嫉恨！ 不过这些与她何干呢！ 北城学校开学的日子来的很快。 九月的天气还带着夏日的火热，林月卿坐在盛家的车里，身后是孙兰和盛南栀的低语。 这一世，北城风气开放了不少，可是对于名门世家的小姐来说，还是有些保守。 是以，北城专门成立了这所只供女子读书的学校。 而盛南栀便是在此上学。 车停在了学校的门口，盛南栀下了车，头也不回的便朝着学校里走去。 而孙兰看着站在车下，神情不明的林月卿，忽然心中不安。 她同意林月卿上学这件事，是不是错了？ 可是事已至此，她也不能不让林月卿来，不过这学能不能上的完，就要看她的本事了！ 孙兰眼中闪过抹冷笑。 “走吧，我带你去见老师。” 林月卿跟在孙兰身后，相比起身边走过的光鲜亮丽的小姐们，她的穿着着实有些土气。 一身麻布料的合襟大褂，宽腿的肥大裤子，以及脚上的一双黑色布鞋。 怕是大户人家的丫鬟穿的都比她要好上很多。 不过林月卿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坊间传闻越大，她在盛家的日子过得就会越好，盛鸣那么爱面子的人，要是知道她穿着这样的衣服去上学，定然会觉得面上过不去，也必然会让孙兰给她添置衣物。 孙兰将林月卿带到了办公室，随口吩咐了两句便转身离去。 女老师嫌弃的看了眼林月卿，而后便摆了摆手道：“你在3班，就对面那栋楼，你先过去，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而后她便低下了头，不再给林月卿丝毫的关注。 林月卿也不在意，自己寻着过去了。 可她不过刚刚出了门，便听得身后那个女老师低声讥嘲道：“一个乡下孩子，还妄想变成凤凰，真是笑死个人了！” 林月卿脚步微顿，复又继续，捧高踩低的事儿她上辈子见的多了，这么明显的倒还是头一回！ 如今正是上课的时间，偌大的楼中一片寂静。 林月卿放缓了脚步细细瞧着四周，倒是真的升腾起了几分学习的兴趣。 上辈子的时候，她就很羡慕能读书的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虽然听起来是读书人的自捧，这话也却是不错。 可她没料到，不过几百米的距离，竟然也会出事！ “本小姐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林月卿抬眸看着眼前神色不耐烦的女孩子，退后了一步道：“是你撞的我。” 事情的起因是林月卿从办公室出来，路过楼梯拐角的时候，和这个女孩子迎面撞了上，但其实那个时候林月卿已经看见她了，而且停住了脚。 奈何那个女孩子一门心思和旁边人说着话，没瞧见她，直愣愣的撞了上来。 而现在，女孩子没从林月卿的嘴里听到道歉，连带着被撞的火气一下子就起来了，抬手便要去推搡林月卿。 “你撞了我还敢狡辩，知道我是谁么？！信不信我叫少帅哥哥将你赶出去！” 少帅？！ 林月卿听到这个词眼神一缩。 第384章 就不给你 整个北城能被成为少帅的只有段泽一人，不过他什么时候有妹妹了？ 林月卿沉默，可她的神情看在女孩子的眼中，便是她怕了！ 女孩子的眼中闪过一抹讽刺，而后双手抱臂，扬着脖子趾高气昂的道：“怕了，还不赶紧给本小姐道歉！” “……” 林月卿没有搭理她，抬步便要越过她离开。 “诶，你……” 女孩子伸手欲抓住林月卿，可这手刚伸出去，就听得身后声音响起。 “段双雨？你怎么在这儿？” 盛南栀诧异的看着林月卿手臂上段双雨的手，眸间闪过抹诧异，而后道，“你们认识？” 从盛南栀出现开始，林月卿明显的感觉到段双雨脸上的反感更重了一些。 “跟你有什么关系。”段双雨白了一眼盛南栀，也不看她难看的表情，拉着林月卿的手臂不放。 “赶紧给本小姐道歉！” 对于段双雨这个名字，林月卿实在是想不起什么，不过既然姓段，定然是帅府的人了。 而盛南栀看着她们两人之间的对峙，插言道：“双雨，她可是冒犯到你了？” 段双雨没说话，林月卿更不会搭理她。 于是两人就听盛南栀在那儿自说自话道：“她是乡下来的，不懂什么分寸，要是哪儿冒犯到你了，我替你罚她！” 说着，盛南栀便要伸手去拽林月卿，叱骂道：“还不赶紧道歉！” 林月卿没有动作，冷漠的看着盛南栀讨好段双雨。 也不知道孙兰是怎么生出这么个蠢笨的女儿的！ 而相比起林月卿掩藏的嘲讽，段双雨更要直白一些。 她松开了拉着林月卿的手，转头蹙眉看着盛南栀道：“你算什么东西来管我的事儿？再说，你怎么就知道是她冒犯到我了？” 段双雨翻了个白眼，竟然是不打算同林月卿计较，抬步便离开。 盛南栀看着段双雨的背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低声咒骂道：“牛气什么啊，不就是帅府的旁支么！要不是你姓段，谁稀得搭理你！” “……你看什么看，土包子！” 盛南栀狠狠的横了林月卿一眼，冷哼一声走远。 林月卿站在原地，轻嗤了一声，暗含嘲讽。 按着班级名进了班，林月卿看着屋内的盛南栀和段双雨挑了挑眉，竟是在同一班？ 林月卿在班级里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静一静，静一静！” “明天是我生日，一会儿收到请柬的人，明晚五点都可以拿着请柬到北城华筵酒店给我庆祝生日！” 段双雨的话迎来了班级内多数人的欢呼。 林月卿闻言头都没有抬，只是仔细看着手中的书。 直到一封大红色的请柬摆在了眼前，她才缓缓抬起头看向来人。 “……你是叫林月卿是吧，之前的事我也不同你计较，但是明天，你必须去！” “我们不熟。” 段双雨闻言轻嗤了声道：“不熟不要紧，只要能让盛南栀不舒服，那本小姐就高兴！” 林月卿闻言，朝盛南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她此时正双目冒火的看着自己。 林月卿不想牵扯进她们两个的事中，干脆将请柬推到了桌子边，沉默不语。 这一天，还算平稳度过。 晚饭。 孙兰亲自盛了碗汤，放在了林月卿面前，温声道：“月卿啊，舅母听南栀说，段小姐邀请你去参加她的生日会了？” 孙兰的话一出，盛鸣也是喜上眉梢。 他侧头看着林月卿道：“你舅母说的可是真的？段家小姐真邀请你了？” 林月卿轻嗯了一声，这种事情她懒得遮掩，反正盛鸣也会知道。 得到答案后，盛鸣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明天，你便带着南栀一同去吧！” 林月卿看着眼前几人，差点冷笑出声。 看来明日，有一场好戏看了！ 第385章 费尽心思为了什么 翌日，华筵酒店。 林月卿同盛南栀到的时候刚刚好五点，而此时段双雨正站在台上说着生日感言。 进了宴会之后，盛南栀便果断的抛弃了林月卿，寻了个自己熟悉的圈子加入了进去，也不管林月卿一个人在这里尴尬不尴尬。 而这样的场景，林月卿一早便预见，所以她随便寻了个角落坐下，打算耗到结束。 觥筹交错，交杯换盏。 段双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的，此时台上站着的是咿咿呀呀唱着歌的舞女。 林月卿听得眼皮打架，干脆站起身，打算出去透个气，清醒清醒。 阳台上，林月卿双手拄着栏杆，眺望着外面的景色，自重生以来一直堵闷在胸口的气终于是散了些许。 “啪！” 一声脆响，吓得林月卿身子一抖，她转头看向角落阴暗处，沉声喝道：“谁！” “……” 一阵沉默，随之响起的是沉稳的脚步声。 林月卿眯着眼看着从暗处走出的高大身影，面容越是清晰，越是叫她心惊！ 段泽怎么会在这儿？！ 林月卿不解，却不耽误她逃离的步伐。 “原来是少帅，打扰了您的清静，我这便离开。” 林月卿说着，慌不择路的便要逃离。 可是脚上的高跟鞋却是像和她作对一般，早不崴晚不崴，偏偏在这个时候，在段泽的面前！ 许是趋利避害的本能，林月卿下意识的抓住了身旁的人，才得以站稳。 四目相对，空气渐渐变得稀薄，连带着气氛都漂浮着几丝的不同。 段泽看着怀中脸色微白的人儿，眸底深处划过一抹异样。 “对……对不起！” 独属于段泽的气味将林月卿紧紧的包裹了起来，而腰间炙热的掌温更是烫的林月卿一抖。 她连忙从段泽的身上起来，低声致歉道。 段泽冷眼看着她，指间的燃烧的烟火忽明忽暗。 “林小姐，我是豺狼虎豹么？” 段泽的话没头没尾，听得林月卿一头雾水：“什么？” 本来是想着离开，可段泽先开口了，她也不好直接就走，只能是站在原地。 “每次见了我躲得比谁都快，偏偏又几次三番的偶遇。” 段泽冷笑了一声，偏头凝视着林月卿道：“林小姐，你如此费尽心力，引起我的注意，是想做什么？” 对上段泽的目光，林月卿只觉得嘴角微抽，想要骂人。 他哪只眼睛看出她在欲擒故纵了？她分明就是真的想要逃离好不好？！ 可是这话她也能是在心里说说而已。 “少帅，给你造成这样的误会真的很抱歉，不过你放心，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和您有任何接触。” 说完，林月卿转身离开。 而段泽看着自己空落的手，眯了眯眼，将手中的烟按灭在栏杆上。 看着楼外晚色中急急离开的身影，段泽眼底升腾起些许的疑窦。 林月卿不知道她的离开被段泽看在眼中。 离开饭店后，她独自走在路边，眉头紧皱，心中嘟囔着段泽的阴魂不散！ 忽然，一阵呼喊声响起，林月卿从思绪中抽回神。 而她的正前方，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不少的人，还能依稀听到其中传来的哭喊。 “来人啊，来人救救我家老夫人……” 第386章 谁知道是她 林月卿蹙眉看了眼被挡得水泄不通的路，叹了口气，高声道：“麻烦让一让！” 可是她的话只是淹没在一片喧闹与哭喊之中。 林月卿无法，只能跻身挤进：“我是大夫，让我看看。” 她的话音一落，身前便让出了一条路，林月卿快步走了进去，还不等看病，便听得身边哭声响起。 “你可一定要救救我们家老夫人啊！” 病急乱投医。 丫鬟抓着林月卿的手，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竟是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年幼而有丝毫的迟疑。 手腕上的力气有些大，林月卿不禁蹙眉，却也没说什么。 她安慰一笑，抽回手蹲下身，朝着躺在地上的人看去。 可这一看，林月卿顿时只觉得心中无限悔恨！ 原因无他，地上这人赫然是段泽的母亲，段家的老夫人！ 林月卿紧皱着眉，一时有些踟躇。 “你傻站着干嘛！你到底会不会医术，能不能救啊！” 林月卿的停顿看在众人眼中，引起了一声声的质问，就连原本还哭得惨烈的丫鬟此时也是一脸怀疑的看着她。 林月卿看着面色泛着青白的段老夫人，咬了咬牙，伸手探上了她的脉搏。 不管上辈子怎么样，这一世，若是没碰上也就罢了，可现在这般光景，她身为医者，又怎能见死不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林月卿缓缓收回了手，起了身。 “怎么样，怎么样！？” 丫鬟也不敢随意动作段老夫人，只是一脸紧张的看着林月卿。 “放心吧，老夫人没事，只是麻烦你去路旁的中医馆买副银针可好？” 丫鬟闻言点了点头，连忙跑去，竟是也不担心林月卿是什么歹人，会对段老夫人不利。 不过想想也是，这偌大的北城都是段家的天下，有谁敢在老虎身上拔毛呢？ …… 接过针包，林月卿熟练的取到了需要用的银针，稳准的扎进穴位。 林月卿用针的动作非常老练，一直瞧着的丫鬟心中也松了口气。 眨眼之间，段老夫人就已经被扎成了一个针人。 林月卿沉了一口气，拇指与中指轻捻着最后一根针，慢慢没入人中。 随着银针的深入，段老夫人的眼皮忽然动了动，林月卿立马收了手。 “……好了。” 随着林月卿话音的落下，一声低声响起，陷入昏迷的段夫人竟是慢慢转醒。 丫鬟见此，一直提着的心也终于是放下了。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还请告知府上，等夫人好转，我们也好派人致谢。” 林月卿心中咯噔了一下，连忙回拒道：“不用了，不过举手之劳。” 丫鬟闻言却是有些为难，施恩不图报这种事情，放在寻常人家里是常见，可是在帅府却是不行的。 北帅府位高权重，不管什么事情必然是要当时了结的，以免后面说道起来，不好处理，落人话柄。 “……那不如这样，少帅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姑娘不如留下稍等片刻，看少帅如何说？” 可丫鬟殊不知，她的话更是让林月卿本就不安的心更是乱成一团！ 救了段夫人本就是节外生枝，若是再和段泽见面…… 不行！她不能再同他扯上关系了！ 林月卿压着心中的慌张，沉了口气强壮装镇定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办，没有办法在这里久留，你若实在想道谢，便去盛家寻我。我……” 话说到这儿，林月卿迟疑了一下，咬了咬牙道：“……我叫盛南栀！” 说完这句话，林月卿拔腿就走，步子越来越快，到了最后甚至小跑了起来。 一路未曾停歇的回到盛家，林月卿直接回到了房间，将自己关在了屋里。 林月卿翻了个身，仰躺在被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心中混沌不定。 应该……找不到她吧…… 接下来的日子，林月卿过的异常安静，就连盛南栀时不时的找茬，她都不予理会。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帅府的人也没有找上门来，林月卿也松了一口气。 又是一日下学，林月卿同盛南栀一起回到盛家，可脸上的笑容，在看见客厅内站着的人时，瞬间落了下去…… 第387章 还是逃不过 林月卿站在原地，看着一脸笑意看着她的鲁牧，心蓦地一沉。 “南栀，你回来的正好！赶紧去换套衣服，盛府派人来接我们过去。月卿，你也是！” 盛鸣眼角带着笑，万分和气的催促着两人。 盛南栀一脸疑惑，但是一想到要去帅府，能见着段泽，便什么也顾不上，忙蹦跳着跑了上去。 “月卿啊，你还愣着做什么呢？还不快去！” 转身看过来的盛鸣瞧见林月卿还杵在那儿，眼中有些不悦。 他这个外甥女平日挺聪慧的，怎么到正经时候就这么木讷？ “……” 林月卿拒绝的话在看到盛鸣眼中的不悦时，尽数咽了回去。 不行，她现在不能让盛鸣不喜！ 林月卿沉默的上楼，却不知，她的表情被站在一旁的孙兰看得清楚。 路上，林月卿沉默的坐在副驾驶，孙兰瞧着林月卿的后脑，眼睛一转，低声对盛南栀道：“记住，前些日子是你救的段夫人。” 盛南栀闻言一愣，不解的看着孙兰，却只得到一个照做的眼神。 帅府席上。 林月卿沉默的坐在桌尾，听着段夫人和盛南栀的交谈。 “对了，南栀啊，那位是……” 段母拉着盛南栀的手，目光却是看向林月卿。 盛南栀闻言顺着目光看向林月卿，脸上的笑意僵了僵。 “夫人，她……她……” 孙兰见盛南栀如此，干脆接话道：“夫人不认得是正常的，这是我家老爷的外甥女，前些日子父母一同没了，老爷知道后，便将这孩子接了过来。” 段母闻言点了点头，目光却是没有移开。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 林月卿听着孙兰的话，心中打鼓，她不知道那一日段夫人有没有看清她的脸，不过看她对盛南栀的喜爱，想必是没有。 之前路边跟在段老夫人身边的丫鬟今日没在跟前伺候，她要时刻小心才行，不然再这么下去，怕是不一定…… 林月卿想到这儿，便要寻个法子离开，可未等她开口，事情突变！ “夫人！夫人！” 忽然晕过去的段夫人惹得在场的人纷纷大惊失色。 几个丫鬟手忙脚乱的将段夫人送回了卧室，可看病的大夫却是迟迟不来。 “快！快将盛小姐带过来，上次就是她救了老夫人！” 丫鬟忽然间喊起来，盛南栀和孙兰心里都是一咯噔。 盛南栀慌张的看向孙兰，甚至向后退了几步。 “妈妈，我哪儿会什么医术啊！现在……现在怎么办？！” 盛南栀紧咬着唇，满眼慌张。 孙兰闻言也是心一沉。 好不容易同段夫人亲近了些，怎么就这么凑巧又犯病了！ “盛小姐，你还在等什么？” 丫鬟看着没有动作的盛南栀，眉头微皱。 “我……” 盛南栀吓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孙兰瞧着眉头微蹙，开口道：“你这孩子怕生做什么，刚刚不是和段老夫人聊得亲近么？罢了，便叫你姐姐陪着你进去。” 孙兰说着，抬步走到林月卿身边，低声悄然威吓，面上却是一脸慈意。 “我知道段老夫人是你救的，一会儿进去该怎么做，你清楚！” 而后，她便伸手将林月卿推到了盛南栀的身边。 林月卿转头看了眼孙兰，眸色深沉，而后便拉着盛南栀进了屋子。 “我堂妹行医不喜有外人，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有我们就够了。” 林月卿冷声吩咐道。 “这……” 为首的丫鬟有些迟疑，可紧接着便被林月卿的话吓得快步离开。 “你们再磨蹭下去，耽误了老夫人的治疗，出了事情你们担得起责任么！” 看着屋内没了人，林月卿将屋门关上，刚转身还未说话，便听见盛南栀质问道：“是你救得她？你为什么要留我的名字？你是不是要害我！” 第388章 如果不是我 林月卿看着盛南栀眼中的怒意，默然无奈。 “如果不是我，你今日也无法来到帅府，更无法同段老夫人如此亲近不是？” “我……” 盛南栀语噎，而后冷哼一声道：“我不管，反正今天这事儿是你惹出来的，你不是会医术么？那你就赶快救，若是救不好，我便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少帅！” 盛南栀说着，随手扯了个椅子坐下。 对于她的话，林月卿只是沉默，而后上前走到段老夫人身前，拿出了身上的针包。 身后，盛南栀的目光带着凉意，紧盯着林月卿。 若是林月卿失手了，段老夫人死在了她的手里，帅府的人定然不会放过她，那…… 盛南栀如此想着，心思微动。 “我劝你最好什么都不做。” 林月卿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其中还夹杂着冷意。 “我是盛府的人，不管结局是好是坏，你，舅母，舅舅乃至整个盛家的人，都要同我一起担着。如果出了什么差错，你以为你和盛家能全身而退？” 林月卿手中捏着针，转过头冷冷的扫了盛南栀一眼，其中的凛冽让盛南栀浑身一抖，竟是站都站不稳。 “我……你胡说什么！赶紧治你的吧！” 盛南栀转了转眼睛，矢口否决林月卿的话。 林月卿挑了挑眉，转回了身，开始施针。 段老夫人的病较之上一世已经轻了不少，只需要好生调养便可痊愈。 不过不知道这帅府的大夫是哪儿来的，这么简单的病症竟然是耗了这么久！ 手起针落，眨眼半个小时过去了，林月卿也堪堪收了手。 她直起腰，抹去额上的细汗，走到桌前提笔誊写了一张方子。 “一会儿将这个交给帅府的丫鬟，开水煎服，一日三次，半个月之后，你会来复诊。” 盛南栀手中捏着那张纸，看向林月卿的眼中带着几许的不解，可这种情绪不过转瞬即逝。 她是盛家的大小姐，林月卿为她做事，天经地义！ 盛南栀如此想着，冷哼一声道：“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 而后打开了门，按着林月卿说的吩咐了下去。 一份药还未煎好，段老夫人便醒了过来。 她拉着盛南栀的手，满眼慈爱道：“我听丫鬟说了，又是你救了我。” 盛南栀脸色有些尴尬，下意识的想要转头看林月卿，却被孙兰踢了一脚。 “……这是南栀应该做的，即使今日病的不是您，我也会去救治。” 盛南栀弯着唇，讨好的说道。 “母亲！” 突然，一道冷硬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段泽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卧房内。 “听下人说，你的病又发作了？” 段老夫人见着段泽，脸上的笑意深了些，而后道：“没什么事，多亏了盛家这丫头。” 段泽闻言淡淡的扫了盛南栀一眼，看得她心跳如小鹿乱撞，俏脸微红。 段老夫人瞧着盛南栀的模样，忽然道：“阿泽，我觉得南栀这孩子不错。” “母亲若是喜欢，便叫她常来陪你。”段泽蹙了蹙眉，耐声回道。 “常来陪哪够？！” 段老夫人嗔怪的笑了笑，而后拉过段泽的手，便将两人往一起搭送，“我看你们两个走在一处正合适，你说呢？” 段泽闻言沉默了一瞬，而后却是转头扫了站在人群之后的林月卿一眼。 段泽这一眼看得林月卿心惊肉跳，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目光。 “母亲觉得合适便好。” 段泽收回目光，动了动身子而后道：“儿子还有些军务要处理，没法陪着母亲，您自己多注意身体。” 说着，段泽便转身走了出去。 鲁牧站在门口，瞧见段泽出来，忙迎了上去。 “少帅。” 段泽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示意他跟自己来。 书房中。 鲁牧将自己查到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段泽，而后看着他没什么表示的样子，挑了挑眉凑上前道：“少帅，你不打算将这救人掉包的事告诉老夫人么？” 他站在门外没听错的话，段老夫人可是要因为盛南栀救了她这事儿，将她许配给段泽了。 段泽闻言却只是摇了摇头道：“不急。” 鲁牧见段泽的样子，也不再多说什么。 而段泽与盛南栀的婚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帅府庭院中，盛鸣孙兰同盛南栀在前面走着，林月卿远远的跟在他们身后。 11月么？ 林月卿心中暗自计算着日子，三个月的时间，等到段泽和盛南栀成了婚，他们便真的不会再有关系。 想到这儿，林月卿突然觉得心口一窒。 一直想要做的事情，眼看着就要成功了，林月卿却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她重重的舒了一口气，打起精神打算追上他们的脚步，腰间却突然传来一阵大力，眨眼之间，她整个人便被拽到了一个阴暗墙角 ！ 第389章 不会有好事 林月卿下意识的一脚踹了过去，而后便听见一声熟悉的轻啧。 “林小姐，动作很熟练。” 林月卿惊愕的看着眼前的段泽，不敢置信刚刚的事情是他做出来的。 “敢问少帅将我掳到这儿来是想要做什么？” 林月轻压下心中的火气，打量着周遭的环境，出声问道。 段泽闻言倒是没回答，反倒是开口道：“林小姐小小年纪，医术倒是很高明。” 段泽的话一出口，林月卿心中一抖。 果然，他知道了！ 林月卿紧抿着唇，却也知道即使是她此时否认也是无用的，却不想，段泽话锋一转。 “不过偷龙转凤这种事，我没时间陪你们两姐妹玩儿。” 林月卿退后一步，拉开了同段泽之间的距离。 “少帅这话，月卿听不明白。” 对于林月卿的否认，段泽也不戳破，而是道：“既然你喜欢装傻，那我成全你。时间不早了，林小姐是打算在帅府用晚饭？” 林月卿看着说变脸就变脸的段泽，只觉得一股气堵在胸口。 明明是他将自己掳来的，怎么好像倒是她的错了！更何况他现在是要她走回盛家么？ 林月卿瞪着段泽，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咬牙道：“不劳烦少帅了，我这便离开！” 毫不犹豫，林月卿说完话转身便走。 段泽站再原地，看着她负气的背影眸底掠上一抹笑意。 这个女人，有趣！ 一个小时后，林月卿终于是走回了盛家，却不想刚进门，就被盛鸣叫住。 “月卿，说实话，救了段老夫人的是不是你？！” 林月卿闻言沉默，而后看向一旁脸色难看的孙兰和盛南栀。 “舅舅，不管是谁救了段老夫人，现在大家知道的都是南栀表妹。” 林月卿看着盛鸣，轻声说道。 盛鸣闻言，一直徘徊在嘴边的话竟是一句都说不出口。 他不是傻子，帅府派人来的时候，只说是盛南栀救了段夫人。 可他心里清楚的紧，别说医术，盛南栀怕是连药材都分不清！ 但是林月卿的话也没毛病，不管是她救得也好，盛南栀救得也罢，总归都是盛家的人。 更何况，如今段老夫人认准了南栀，还定下了她同段泽的婚事，那到底是谁救了她的事已经没有那么重要…… 盛鸣如此想着，脸上的神情也好看了些许。 “月卿啊，委屈你了！” 盛鸣怜惜的看着林月卿，而林月卿闻言只是摇了摇头，低声道：“只要能帮舅舅，月卿做什么都愿意。” 盛鸣闻言心中更是大悦，满意道：“月卿乖巧，等南栀的婚事结束之后，舅舅定然让你舅母给你寻个好人家！” 林月卿没再说话，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却不想，等她换过衣服下来的时候，盛家的大厅中再次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 除此之外，更耀眼的是大厅中那一箱箱醒目的红。 林月卿瞧着脸色微微有些难看的盛鸣，心猛的一沉。 可还未等她说话，便听得盛鸣开口道：“鲁副官，您确定这订婚帖上面的名字没写错？” 第390章 好事将近 鲁牧闻言笑了笑道：“盛老爷，这礼单来时少帅已查了一遍，若是您有什么问题，不妨直接去问他本人。我不过也就是个跑腿的。” 说着，鲁牧看了眼楼梯上的林月卿，眼神微妙，而后接着道：“既然东西已经送到，那我就离开了。恭喜盛老爷，好事将近。” 鲁牧来的快，走的也快。 出了盛家的他直奔着街边停了许久的军车而去。 刚刚坐上车，他就转头看向坐在后座的男人，开口道：“少帅，你不觉得你这么做有些过分么？” 毕竟他离开时，盛家人的脸色可不是很好看啊！ 段泽闻言抬眼扫了他一眼而后道：“只许林月卿设计我，不许我还回来？” “倒也不是。” 鲁牧挠了挠头，而后道，“只是少帅，你就不怕你这么做娶不到媳妇儿？” “儿女私情于我只是累赘，我看中的是国家民族大义。” 段泽的话让鲁牧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嘟囔道：“既然你不想娶妻，何不干脆拒了，为什么又要同林月卿订婚呢？！” “她会医术，娶了她，以后母亲发病请医生方便。” 段泽毫无感情的说着，就好像他娶林月卿只是为了找一个给他母亲看病的工具一般！ 不过鲁牧不知道的是，在车子开走的那一刻，段泽下意识的看了眼盛家的大门。 也不知道接下来的这份大礼，林月卿会不会喜欢？！ 段泽如此想着，眼底浮现一抹笑意。 而此时的盛家，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孙兰从盛鸣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她走上前，看着盛鸣低声道：“老爷，这礼单……”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迎面而来的礼单砸在了脸上，不疼，却丢脸！ 一串长长的礼品，若是放在往常，她指不定要高兴成什么样，可现在，她的眼睛牢牢的盯着首行的那几个字，目憎欲裂。 “段泽欲同盛府小姐——林月卿，结秦晋之好，特备薄礼，万望割爱。” 孙兰紧攥着那张纸，而后看向林月卿恨声道：“我就知道！说，你是不是背地里和少帅嚼了舌头？！” 林月卿闻言蹙了蹙眉，心中好像已经明白了什么。 她疾步走下楼，抢过孙兰手中的纸，看着上面属于她的名字，只觉得眼前一黑！ 她就说段泽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放她回来，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 “他是北城少帅，他想要知道什么，还需要我去说么？” 林月卿烦躁的将纸团成一团，攥在了手中，“更何况，如果不是我，这场婚事怕是也落不到盛家头上吧？！” 孙兰闻言脸色青紫，抬手便要给林月卿一个教训。 “你个小贱蹄子，抢了我们南栀的婚事，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我告诉你，能成为少帅妻子的只有我们家南栀，你这个腌臜的货色，还妄想攀上枝头！” 林月卿一把钳住孙兰的手，而后沉声道：“舅母别忘了，今日若不是我，怕是盛家一家现在都在帅府的大狱里吧！” “你敢威胁我！” 孙兰怒目看着林月卿，眼中的怒意更是深重。 “月卿不敢，只是想提醒舅母。” 林月卿说完缓缓松开手，而后退后了两步，看向盛鸣道：“舅舅是如何想的呢？” 盛鸣闻言眼中情绪变化万千，最后回归一片平静，但难免带着些失望。 “月卿是我盛家的女儿，能嫁入帅府也是我盛家的福气。” “老爷！” “爸爸！” 盛鸣的话音一落，孙兰和盛南栀的声音便接连响起，满是不敢置信。 盛南栀快步上前拉住盛鸣的胳膊，恨声道：“她一个土包子凭什么嫁给少帅！更何况老夫人那么喜欢我，嫁进帅府的合该是我！” 盛南栀说着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看得盛鸣一阵心疼，却也无可奈何。 他抽出手臂，冷声道：“那你怪的了谁，谁让你不会医术！” 盛鸣说完甩袖便走，盛南栀看着他的背影满目的委屈。 “妈妈……” 孙兰闻声也是恼怒，她冷眼看着林月卿，讽骂道：“别以为你和少帅订婚了就可以把头扬到天上去，我告诉你林月卿，你能不能嫁过去还是不一定的事儿！” “那我就等着瞧舅母的厉害了。” 林月卿留下一句话，漠然转身上楼。 开门，进屋，关门。 一气呵成！ 林月卿靠在门板上，一直绷着的那根弦像是突然断掉一般，她整个人双腿无力的滑落在地。 她怎么也想不到，段泽竟然会如此做！ 订婚？！ 不行，她绝对不能和段泽订婚！ 林月卿紧咬着牙，一个念头在心头浮起—— 第391章 你是在炫耀 一阵敲门声响起，盛南栀从锦被中抬起头，双目红肿的看着不请自来的人，眼中更是怒火重重。 “谁允许你进来的！滚出去，本小姐不想看见你！” 盛南栀高声嘶吼着，而林月卿只是转身关上门，恍若未闻一般坐在了椅子上，看着盛南栀，眯了眯眼道：“你就这么想嫁给段泽？” “你是在跟我炫耀么！？” 盛南栀从被上爬了起来，光脚站在地上，伸手去拽着林月卿，试图将她赶出屋子。 “整个北城有哪个女子不想嫁给少帅？你不想么？林月卿，是你抢了我的婚事，抢了本该属于我的男人，你现在还有脸在这里和我说这些！你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儿，不该活着！” 盛南栀叱骂着，似乎是要将她不能嫁给段泽的怨气尽数发泄在林月卿身上。 “我确实不想。” 林月卿制住盛南栀的动作，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顿道。 “你……你说什么！” 盛南栀被林月卿的话弄得一愣，而后一把推开她道：“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现在，立刻，马上，滚出去！” 盛南栀指着门，厉声驱赶道。 林月卿闻言也不动怒，反而说道：“若是我说我能让你嫁给段泽呢。” “……你什么意思？！” 盛南栀看着林月卿，满眼的怀疑，却难也掩盖她刚刚一闪而过的希冀。 “我说，我可以帮你。” 林月卿看着盛南栀，眼中是不容置疑的认真。 盛南栀闻言心中一喜，可紧接着便是怀疑。 “你为什么要帮我？” 林月卿闻言：“很简单，我不想，而你愿意。” 盛南栀闻言沉默了片刻，而后咬唇问道：“少帅年少成名，是多少女人心中的英雄，你说不想嫁给他，这样的谎话谁会相信！林月卿，你当我是傻子么！” “信不信随你。” 林月卿冷嗤了一声，而后道，“这是你唯一能嫁给段泽的机会，你自己好好想想。” 林月卿来的莫名其妙，走的也是毫不犹豫。 可盛南栀决定的更是迅速。 她叫住马上就要走出门的林月卿道：“你有什么想法！” 林月卿闻言，背对着盛南栀的嘴角勾起一抹笑，而后转过身道：“在我帮你之前，我们需要谈谈条件。” 盛南栀闻言心里一松，她就说林月卿没有那么好心。 不过只要能让她嫁给段泽，什么条件她不能答应！？ “你说吧。” 盛南栀想着坐在了椅子上，抱臂看着林月卿，却不想她的第一句话，便让她变了神色。 “我要知道盛家家产的事。” 林月卿紧盯着盛南栀的眼睛，不放过丝毫的情绪。 “……你在说什么，什么家产，我不明白。” 盛南栀矢口否认着，可却不知道她飘忽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 林月卿没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她，而后道：“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算了，反正和帅府夫人的位置相比，盛家家产算什么！” 林月卿说完抬步就要走，可在转身的一瞬间，手腕便被拉住。 她转回头看向盛南栀道：“表妹可是想起了什么？” “我……” 盛南栀闻言迟疑了一瞬，而后狠了狠心道：“好，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第392章 还不到时间 而后林月卿便从她的嘴里知道了盛府的一切，也终于明白，她的母亲，盛家的大小姐，为什么会落得净身出户的下场！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我什么时候能嫁给少帅了吧？！” 盛南栀紧攥着林月卿的手腕，瞧见她微冷的神色，连忙道：“你要是敢骗我，我现在就让妈妈将你赶出去！” “放心，我会帮你的，不过现在还不到时间。” 林月卿漠然的将手抽了出来，转身出门。 “对了，记住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如果要是让我知道还有第三个人知晓，我保证，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嫁给段泽！” 林月卿站在门口，冷冷道，而后便将门关上回了房。 仰躺在锦被之上，林月卿只觉得上辈子的自己真的是白活了！ 竟然是连父母为何会落到那般境地都一无所知，还傻乎乎的以为舅舅一家是好人！ 她的手紧紧抓着棉被，将心中翻涌的恨意尽数压下。 她本来想的是让盛南栀嫁给段泽之后，她便趁机离开。 但是现在看来，她需要在这儿多待上一些时间，无论如何，属于父母的东西，她断然不会让别人据为己有！ …… 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盛南栀同林月卿之间不算亲近，却也不像以前一样大吵大闹。 孙兰看得疑惑，可每次去问，盛南栀都用别的话挡了回来。 眼看着明日便是订婚宴了，孙兰也是有些心思不定，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卧室内。 盛南栀看着神色平淡的林月卿抿了抿唇道：“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到了明天你就知道了。” 林月卿说着，便要回屋，可却被盛南栀拽住了手。 “你是不是在骗我？” 林月卿闻言蹙了蹙眉道：“我没时间陪你玩闹，立刻松手。” “你！” 盛南栀被林月卿的语气弄的脸色一僵，却又不能说什么，只能是讪讪的松开了手。 却又觉得有些没面子，恶狠狠的加了一句道，“我告诉你，你要是敢骗我，我饶不了你！” 林月卿不予理会，兀自转身出了门，却刚好和站在门口的孙兰撞了个正着。 “舅母。” 林月卿唤了一声，便侧身出了去。 而盛南栀则是看着孙兰，挑了挑眉道：“妈妈，你怎么来了？” “她同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啊！” 盛南栀眨着眼睛矢口否认道。 孙兰看着盛南栀没说话，可心里的不安越发的凝重。 终于第二日订婚宴，林月卿穿的同往常一样就下了楼，看着那个坐在客厅之中，神色冷峻的男人，她的心忽的抽痛了一下。 “……月卿啊，你下来了？快过来，少帅等了些许时候了！” 盛鸣瞧见林月卿的身影，忙高声唤道。 而段泽的目光也顺着盛鸣的视线，朝着林月卿看来。 “见过少帅。” 林月卿俯了俯身，朝段泽行了个礼，而后还不等说些什么，便听段泽道：“既然卿卿下来，我也不多留，人我带走了。” 段泽说着，顺手牵起林月卿的手腕，朝盛家外面而去。 掌心相碰触，两个人的心均是一颤。 林月卿蹙了蹙眉，暗恨自己的不坚定。 不过是一句卿卿而已，上辈子听了那么多次，怎么还会为了一个称呼而波动。 而段泽却是心头一动，原来女人的手，握起来是这样的感觉，柔柔软软的，总感觉一用力，便会坏掉。 就这样，段泽一路牵着林月卿的手上了车，久久未放。 林月卿看着手上那抹不属于自己肤色的古铜，抬头看向段泽，声音清冷：“少帅，请放手。” 段泽坐正，目不斜视：“不放。” 第393章 来生遇良人 林月卿只觉得一口气卡在胸口，憋闷不已。 前排的司机和鲁牧也是嘴角微抽。 谁能告诉他们，刚刚那个说话的人真的是他们的少帅？ 鲁牧心中吐槽着，却又不敢说出来，只能是轻咳了两声。 而段泽闻声只是懒懒的看了一眼他，依旧没有松手的意思。 订婚典礼的地点定在了华筵酒店，北城最大的一家饭店。 林月卿揉着自己发红的手腕，蹙着眉道：“少帅，你这是怕我跑了？” 她说着，眼神瞟向守在门外的一众士兵。 “看来你对自己认识的很清楚。” 段泽嘴角微勾，却听得林月卿心中恨的咬牙。 “礼服备好了，去看看吧。”段泽转身离开。 随着门吱呀的一声被关上，林月卿松了口气，转头看向一旁叠的整齐的大红礼服。 她的手滑过丝绒的绸料，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曾经让她痴让她狂，让她爱，让她恨的男人，终于将不再属于她！ 林月卿深吸了一口气，起了身走到门口：“麻烦，请将盛南栀小姐带过来，就说我找她有事。” …… 盛南栀来的极快，看着坐在沙发上毫无动作的林月卿催促道：“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林月卿没有回答只是将眼前的喜服推了过去：“换上，盖上头纱，一会儿会有人带你过去。” 盛南栀怔然的看着眼前的红色喜袍，虽然有些不敢置信，但还是能嫁给段泽的喜悦已经盖过了一切。 喜时到了，林月卿站在角落，看着盛南栀被带走，红唇紧抿。 “来生遇良人，生生世世不得我……这句话竟是由我亲手办到的……” 林月卿轻声呢喃着，嘴角弯起一抹笑，可脸上却是泪水蔓延。 “你哭什么？” 突然响起的男声让林月卿霎时失声，如丧考妣。 “你！” 林月卿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而后连忙转身跑向前，拉开遮挡大厅的帘布，看着空无一人的大厅，她茫然回身。 “你早就知道？！” “不早。” 段泽嘴角噙着笑意，坐在了沙发上，饶有兴味的看着惊慌无措的林月卿道，“螳螂捕蝉而已，你太低估我了。” 段泽话中的讽意听得林月卿心头火起，她冷笑一声道：“确实，少帅运筹帷幄，连自己的订婚宴都不忘算计！” “彼此彼此。” “……” 林月卿无言的看着段泽，也深知自己这一出偷梁换柱的戏码被他看了个清楚。 “少帅既然知道了，那便也该清楚，我不愿嫁给你，想必少帅也不会强人所难吧？” 林月卿沉下心，试图换一种方法去说服段泽。 可是很可惜，段泽只是看着她，薄唇微动道：“卿卿怎知我不会。” 林月卿听到那个久违的称呼，只觉得心中一痛！ 她深深的看着段泽，眼中的复杂让他不解。 林月卿心中苦笑，不过是一句卿卿而已，上辈子听了那么多次，这辈子她怎么还是会为了一个称呼而波动。 林月卿抿唇压下心中所有的情绪，沉声道：“……少帅，婚姻大事，不是儿戏。” “当然，所以我希望，卿卿也不要将它当作一场儿戏。” 段泽站起身，不知从何处又拿了一套礼服过来，扔给了林月卿冷声道：“既然婚事已经定下，便绝无更改的可能。卿卿，新娘只能是你。” 段泽的话听得林月卿心中一动，恍若回到了上一世的时候，他也是如此说的。 原来哪怕重来一次，她还是要嫁给他么…… “……嫁可以。” 林月卿手中紧紧攥着大红喜服，抬头看着段泽沉声道，“但我希望少帅答应我一件事情！” 第394章 不订婚了 段泽挑了挑眉，示意林月卿接着说。 “我要你帮我查清盛家的旧事，必要时，帮我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段泽闻言轻笑了声，起身走到林月卿身边低声道：“你，这是在命令我么？” 林月卿默了一瞬，而后迎上段泽的目光，咬唇道：“那少帅同意么？” 段泽眸色深重，而后退开身子拉开了一旁的门道：“未婚妻，请。” 林月卿看着大敞的房门，她心里清楚的紧，这一步踏出，从此往后，她怕是都难以逃开段泽。 可是，这是摆在她面前唯一的出路不是么？ 林月卿的挣扎段泽都看在眼中，心中也更是好奇。 这个女人到底是在逃避他什么？ …… “阿泽，怎么才过来？” 段老夫人嗔怪的看着段泽，而后转头看向他身边的林月卿愣了一下道：“这……” “母亲，那日在街上救您的人是卿卿。” 段泽一句话，便将事情说了清楚，段老夫人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没见过，听到这话自然也是明白了盛家人的心思。 “既然是你选的，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段老夫人从手上褪下一个亮玉镯子，塞在了林月卿手中道：“好孩子，过去委屈你了。” 林月卿怔怔的看着那只镯子，这是上一世段母给许湘雨的那一只，这一世就这么轻易的给她了么？ 段泽看着林月卿发呆的样子，眸底划过抹温柔。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你们便跟我一起上去吧。” 段老夫人说着，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牵着林月卿的手，朝着台上走去。 “静一静。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来我们段府，今天本是阿泽与月卿的订婚之日，不过我要改个话。” 段老夫人笑看了眼站在一起的段泽和林月卿，接着说道，“改为，不是什么订婚，是结婚！” 段老夫人的话一出，镇住的不只是在场的宾客，就连林月卿和段泽也是眼神一顿。 林月卿下意识的转头看向段泽，瞧见他眼中的意外时，才知道这是段老夫人自己的意思。 可是结婚么…… 林月卿有些踟躇。 而段泽的诧异只是一瞬，很快便接受了这件事情。 段老夫人的意思他明白，反正他终归是要娶妻的，最起码这个女人不惹人厌烦。 “从今日起，林月卿便是帅府的夫人！” 随着段老夫人的话音落下，整个大厅响起了一片掌声。 林月卿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幕，还有些不知所措。 她……就这么轻易的嫁给了段泽？如此简单？如此平静！ “卿卿，该敬酒了。” 段泽将酒杯塞进了林月卿的手中，而后牵起她，走下了高台。 不远处，被孙兰紧紧拽住的盛南栀双目通红的看着这一幕，段泽与林月卿相携的身影狠狠的刺痛着她的双眼。 “本该是我的！那个位置是我的！” 盛南栀大声喊着，可是却淹没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无人听闻。 帅府。 林月卿呆愣的坐在锦被上，看着门口站着的段泽，咬了咬唇道：“少帅，我能去隔壁房间睡么？” 段泽闻言动作停顿了一下，挑眉看着林月卿，眸色微沉。 “卿卿，你说什么？” 第395章 气性还真是大 段泽的身形越走越近，林月卿只觉得周围的气压忽的降低。 “……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卿卿是要抛下我独守空房？” 段泽的话太过直白，林月卿只觉得脸上如火一样烧。 她抬手撑着段泽的胸膛，推拒着他的靠近。 “少帅，我……我还没做好准备！” 段泽低头看着面若桃花的女人，眼眸深沉。 眼看着段泽的吻就要落了下来，林月卿紧紧的闭着眼睛，满脸的抗拒。 “卿卿，你莫不是真的以为，我会对你这副小身板感兴趣？” 段泽的声音忽然响起，林月卿的脸色陡然僵硬。 她唰的睁开眼，看向段泽，他眼中的冷漠刺的她心生反骨。 “既然少帅没兴趣，那就麻烦您放我离开！” 林月卿一把将段泽推开，而后站起身，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可她一步还未迈出，便被人拉住了手腕。 “你这气性还真是大，不过可惜，今晚我们注定要睡在这里。” 段泽手上一个用力，便将林月卿按坐在了锦被之上，低声道，“母亲的人看着，卿卿还是乖一些为好。” 林月卿闻言下意识的看了眼窗外，影影绰绰的人影晃动不停。 “安心睡，我说了不会碰你便说到做到。” 段泽松开了手，合衣躺在了床上。 林月卿看着闭目的段泽，紧咬着唇，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你若是不困，这么守一夜也可以。” 段泽的嗓音低沉，还带着丝丝的喑哑。 林月卿没出声，只是借着微弱的烛光打量着他的容貌。 和上一世不同，许是常年的身居高位，段泽的脸上满是疲惫，不过双十的年纪，眼角竟是生着几丝的细纹。 林月卿看着，只觉得心中微窒。 “卿卿这么盯着我，可是想做些有意思的事？” 段泽的声音忽的再次响起，而话中之意却是叫林月卿双腮一红。 “……少帅别忘了自己刚刚说过什么！” “自然不会，可若是卿卿有兴趣，我自然不会拒绝。” 段泽睁开眼，偏头看向林月卿，眼中满是兴味之情。 他的目光看的林月卿心慌，忙起身将烛火熄灭，整个屋子陷入了一片昏暗。 林月卿抹黑寻到了床边，侧身躺了下去，同段泽之间的距离足以再躺下一个人！ 身后是段泽平稳的呼吸，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她，迷迷糊糊中，林月卿竟是安稳的睡了过去。 翌日，林月卿是被阵阵的窸窣声吵醒的，她睁开眼，看着不知何时起身已经衣着整齐的段泽，忽的醒了神。 “舍得醒了？” 段泽眼底带着笑意看着林月卿，其中的促狭看得她心中微慌。 她迅速的起身收拾，却在要开门的时候被段泽拦下。 只见段泽不知从何处拿出的刀，照着指尖一划，血顺着口子流出。 “你做什么！” 林月卿惊愕上前抓住段泽的手，却见他神秘一笑，转身走到床边。 他俯下身子带血的手指在被上一抹，而后转身，眼中带着些许的揶揄之意道：“现在可是明白了？” 第396章 认亲 林月卿被段泽的动作弄的脸唰就红了，连到了段老夫人面前的时候，也是浑身的不自在，甚至不太敢和段泽对视，生怕看到他那揶揄的目光。 林月卿和段泽之间的气氛，段老夫人看在眼里，心里一片喜意。 “月卿啊，那件事儿你受委屈了！” 段老夫人拉着林月卿的手，轻叹了口气道，“阿泽都跟我说了，当初救我的人是你，幸好阿泽查清楚了，若不然娶了盛家那姑娘回来，岂不是要家宅不宁！？” 段老夫人话中的亲近之意，林月卿听得清楚，却也只是摇了摇头道：“老夫人，事情已经过去了。” “你刚刚叫我什么？” 林月卿闻言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段老夫人，瞧见她眼中的嗔怪之意，才恍然明白，她如今已经嫁给段泽了，按着辈分，她实该叫段老夫人一声母亲。 林月卿抿唇看着段老夫人，那一声“母亲”却像是卡在喉咙中，怎么也叫不出口。 林月卿心知肚明，这辈子不管是救段老夫人，亦或是嫁给段泽，都是情势所逼，迫不得已。 上辈子的一点一滴，她都记得清楚，特别是段老夫人后来的作为，早将她心中所有的感情都磨灭的一干二净。 林月卿许久没有出声，段老夫人有些不悦，眉头刚刚蹙起，就听得段泽说道：“母亲，先吃饭吧，别误了去祠堂的时间。” 段老夫人闻言看了一眼段泽，又转回头看着林月卿，松开了手。 “好，吃饭吧。” 一顿饭吃的人心情压抑，林月卿沉默着，跟在段泽的身后，眼看着段家的祠堂就在眼前，段泽的脚步忽的一顿。 “你既已嫁与我为妻，就是帅府的人，有些事情我不说，你该明白。” 段泽的脸色冷峻，林月卿也知道桌上的事是她着相了。 “我知道，少帅尽可放心。” 林月卿头不抬眼不睁的回着，越过段泽，跟上了段老夫人的步子。 段家的祠堂位于帅府的最后方，绿林密布，将整个祠堂遮掩的严严实实。 上辈子，林月卿并未来过段家的祠堂，因为她嫁给段泽的时候，段府早就在战火中破败了，后来的帅府还是她同段泽一起建起来的，就更没有祠堂一说了。 “月卿啊，大帅外出不在府内，这登族谱的事儿得等他回来才能做，不过不妨事，你今日先来拜见先人吧。” 段老夫人说着，拉着林月卿走进了帅府的祠堂。 三拜三叩首，等到林月卿从里面出来的时候，祠堂外面竟是站了不少的人，不过都是紧闭着嘴，一声不曾出。 “月卿新嫁入府，对府中人还不熟悉，你们便介绍一下，认识认识。” 段老夫人坐在一旁的石桌上，笑看着在场的人，出声说道。 “……嫂子，你尽可放心，月卿既是嫁给了少帅，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其中一个穿着暗紫旗袍的女人笑着上前，拉着林月卿的手，一脸亲近的说道，“我是少帅的二婶儿，听说你也在女子学校念书？我们家双雨也在那儿，你们应该见过吧？” 二婶拉过满脸不情愿的段双雨，一双眼带着讨好看着林月卿，对段双雨小声斥道：“还不叫人！？” 说完，好像还以为林月卿听不见一般，又是一脸谄媚的微笑。 “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让我叫她嫂子，不可能！” 第397章 赶紧道歉 段双雨的话一出，在场的人好不容易营造出的气氛瞬间沉寂了下来。 二婶脸色一阵青白，忙道：“月卿别介意啊，这孩子惯会说反话。” 二婶说着，轻拧了一下段双雨道，“你这孩子，还不赶紧道歉！” “道歉？” 段双雨一把甩开段家二婶的手，横着林月卿冷声道，“我说错什么了？凭什么要给她道歉？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谁知道她嫁给堂哥是为了什么！” “双雨，你过了。”段泽的声音带着些冷意，而后林月卿便瞧见段双雨像是受了什么天大委屈一般，转身跑了！ 刚刚被冷嘲热讽说是土包子的人是她吧？ 而在场的人，却全是在震惊。 刚刚训斥段双雨的是段泽吧？他竟然会为了林月卿开口？ 要知道，以前他可是从来不插言女人间的言论的！ 段家二婶此时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忙对着林月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月卿啊，你别介意，二婶回去便教训她！” “二婶不必介意，我和双雨原本就认识，她可能只是一下子接受不了。” 林月卿弯了弯唇，给了她一个台阶。 新婚的第一日，就在各种认亲中这么过去了。 林月卿也终于理明白了这一世帅府之中的都是些什么人，心中也有了个大概，除了那个去到乡下养病的表妹——晏澜姝。 林月卿转过头看着那个跟在自己身后走了一日的段泽，微微疑惑，军中这么闲么？ 感受到林月卿的注视，段泽垂下目光看向她，冷然道：“月卿难道不知军中有种假叫作婚假？！” 林月卿一愣，而后就见段泽越过她，直直走进了卧房。 林月卿站在门口，看着屋中泰然自若的段泽，脚步却是迟迟不敢迈进。 “怎么？打断在门口守夜？” 段泽俯身整理着被褥，微微侧身看向林月卿冷嘲道。 “……少帅今夜还要留在这儿？” 林月卿紧紧盯着段泽，神色紧张。 段泽瞧了只觉得心中的疑惑更深，他直起身，走上前，俯身靠近林月卿，一双凌厉的眼眸似乎能透过林月卿的眼睛，看到她的内心。 “你究竟在怕什么？” 段泽的声音猛地将林月卿从失神中拉了回来，她有些失措的推开段泽，侧身进了屋子钻进了被子中，一语不发。 段泽站在原地看着床上团起的一坨，眼中闪过抹笑意。 “起来洗漱。” 段泽上前欲上前将林月卿叫起，却不想抓着被子的手刚一扬起，就听得了一声布帛碎裂的声音—— “撕拉！” 这一声响不止镇住了段泽，也镇住了林月卿。 她怔然的看着段泽手中断裂开来的袖子，而后侧头看着自己肩膀处的碎线，心中微抽。 “少帅好力气。” 林月卿皮笑肉不笑的赞叹道，而后恶狠狠的从段泽手中将袖子夺了回来。 段泽闻言并没有回话，只是看着林月卿，目光逐渐变得深沉。 卧房中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奇怪，林月卿蹙抬头看向段泽，而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衣服上的裂口，忽的面红耳赤，一把将袖子甩在了段泽的脸上，怒声道：“登徒子！” 林月卿的这一声吼，也算是将段泽唤回了神，他漠然的将袖子攥在手中，而后一语不发的走出了卧房。 段泽的身影冷峻，看得林月卿茫然。 这是……生气了？ 谁稀得管你！ 林月卿将自己摔在床褥上，整个人藏在被中，闭眼睡觉。 可无论她如何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整个脑袋里都是段泽离开时的身影。 林月卿抓狂一般猛地从被子中做起身，深吸一口气道：“林月卿，要记住你们的婚姻不过是场你情我愿的交易！” 交易？ 门外正要进屋的段泽听得清楚，也笑得冷峭。 第398章 就是不让 一夜难以安稳，一大早，林月卿便起身拉开了卧房门，清冽的冷气洗涤去了一晚的疲惫，可更让林月卿注意的是门口地上，那一件棉麻短褂。 林月卿俯身拾起，心中不安。 “夫人，您怎么这么早便起了？” 伺候的丫鬟揉着睡眼出门，见着林月卿大惊，忙小跑上前问道。 “有些认床睡不实。” 林月卿随口解释了一句，而后抿了抿唇道，“你昨晚可是见谁来过？” 丫鬟闻言愣了下，而后目光落到林月卿手中的衣服上，猛地恍然道：“昨晚少帅回来过，不过在门口站了几分钟便离开了。这衣服便是他拿过来的，夫人……没瞧见么？” 林月卿心中咯噔一下，拿着衣服的手紧攥。 站了一会儿便离开？ 他是听到她的话了么…… 林月卿只觉得口中泛着些许的涩意，不过听见了也好！ 他们之间合该如此！ 早饭。 段泽姗姗来迟，从进到饭厅的那一刻就一语不发，不管段老夫人说什么，他都是一副冷然的样子，看得段老夫人直皱眉。 “……母亲，今日军营有事，我便过去了。” 段泽快速的吃完碗中的饭，便起身告辞，从头至尾连一句话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林月卿。 段老夫人看着段泽的背影，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叹了口气道：“月卿，你和阿泽可是拌嘴了？” “没有的事，您别多想。” 林月卿夹了一块青菜放在了段老夫人的盘中，弯唇解释道。 段老夫人却是不信，她的儿子她最了解。 “月卿啊，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想法多，不过啊，你既然是嫁给了阿泽，身为妻子，该让着的，就得让着。在我面前也就算了，让旁人瞧见岂不是看帅府的笑话？” “……月卿明白。” 林月卿弯了弯唇，将心中翻涌的情绪压下。 段老夫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离去。 可林月卿却是怎么想，怎么不顺畅。 上辈子她就是如此在段老夫人和段泽之间周旋，凭什么重来一次，她还是要忍受这些！ 林月卿只觉得心中怒火灼灼，烧的她怒意难平。 “哟，我当是谁呢！” 忽的，一道女声响起，拦住了林月卿的去路，“见着我怎么不说话啊，还真以为自己是帅府的女主人了？！” 林月卿压着怒气看着眼前的段双雨，声音泛冷：“我今日不想与你斗嘴，让开！” 段双雨被林月卿脸上沉怒的气息弄得心中一慌，后退一步。 可当她意识到自己的动作的时候，更是羞恼，连带着对林月卿的厌恶更是上了一层，上前两步道：“本小姐今日就是不让开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林月卿冷冷的看着她，而后从她身旁越过，将她的话忽略了个彻底。 “刚刚不是挺硬气的么？你跑什么啊！” 段双雨攥着林月卿的手腕，讥嘲道。 “我最后再说一遍，让开。” 林月卿将手抽了回来，一双眼中满是不耐的怒气。 “我也告诉你，本小姐今日就是不让——” 段双雨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便跌倒在地上，四肢无力。 “你！” 段双雨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徒劳无功，只能是一双眼紧紧的盯着林月卿，眼中控诉着她竟然耍手段，使用迷药！ “我什么？是你自己不让开，怪不得我！” 林月卿转身便走，身后段双雨的叱骂声越来越小，可她的心里毫无波澜。 一日沉寂，四个小时后，林月卿卧房的门，毫无预兆的被人打开。 闯进来的丫鬟神色慌忙，见着林月卿连声道：“夫人，不好了，二夫人带了一堆人过来了！” 第399章 找茬 尚不等林月卿回话，就听得嘈杂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林月卿呢？” 段家二婶怒气冲冲的带着人冲到了卧房之中，看着屋内神色淡然坐在椅子上的林月卿高声道：“你还好意思坐着？双雨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小姑子，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那敢问二婶，我怎么对她了？” 林月卿掀了掀眼皮，冷睨了一眼她，寒声道，“我是断了她的手，还是卸了她的腿啊？” “你！你怎的如此歹毒！” 段家二婶高声哭叫道，“我们家双雨不过是个孩子，就算出言不逊，你这个做嫂子的就不能体谅一下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双雨同我年纪一般大。” 林月卿冷眼看着她，接着道，“更何况，她不是好好的站在你旁边么？怎么听你这话的意思，倒像是我真的怎么的她了？” 段家二婶闻言抬手抹了一把眼泪，那模样不像个帅府夫人，活生生是街口叫骂的市井妇人。 “是，我家双雨是没事，可万一要是因为你出了什么事呢？你年纪轻轻，就敢给人下药，这要是再过两年，还不知道要怎么样！” “这是在干什么？！” 段家二婶的声音刚落下，一道苍劲的声音跟着响起。 林月卿闻声，终于是站起了身，而段家二婶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嫂子，不是我不容人，而是你家月卿这性子实在是刁钻！” 段家二婶转过身，看着迟迟而来的段家老夫人诉苦道，“我们家双雨不过是说了两句，她竟然直接用药让她活生生的在扔在园子里四个小时啊！这万一遇上什么不轨的，那我……我以后可怎么活啊！” 段家二婶说着竟然直接嚎了起来。 段家老夫人听得眉头一皱，她蹙眉看着林月卿而后道，“月卿，你二婶这话可有冤了你？” 林月卿闻言眯了眯眼，扫了眼站在一旁一声不吭的段双雨，冷笑了声道：“不曾。” 段家二婶闻言眼中浮着几许的得意，段老夫人瞧了心中不悦，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道：“那你便给你二婶赔个不是吧。” 林月卿闻言没动，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段家人。 “月卿！” 段老夫人再次出声催促道，可林月卿依旧恍若未闻，只是冷冷的看着段双雨道：“不赔。” “你！” 段老夫人被林月卿的回答气得一口气堵在心口，手指着她，满心的不悦。 “嫂子你瞧见没有！这么个不服软的性子，若是放在帅府里不知道要惹出多少的乱子来！” 段家二婶尖声道，“我看啊，她这性子，要是以后少帅同她拌了个嘴，她岂不是还要给少帅下药！” 段老夫人闻言，脸色倏然一变，脸上一直噙着的笑意也消失的彻底。 她皱眉见着段家二婶，沉声道：“胡说八道些什么，阿泽是她丈夫！月卿，还不道歉！” “凭什么？” 一句话，两道声音。 一道不屑，一道冰寒。 段家二婶的脸色从那道声音响起之后，霎时便苍白了起来。 站在门外，将事情听得清楚的段泽冷峻着一张脸，抬步走进屋子。 军靴踏在地板上的声音，却像是全部敲在段家二婶的心上一般，吓得她浑身发抖。 “阿泽，怎么说话的！” 段老夫人的话听起来像是责怪，可面上却不见半分不满。 “母亲，父亲离开时说过，有些事可以忍，但有些事绝不能。”段泽的目光掠过段老夫人，落在了段家二婶身上，满是冷寒。 “二婶，你说父亲的话对还是不对？” 第400章 还挺金贵 “……” 段家二婶闻言嘴角牵扯出来的笑意再也坚持不住，僵硬在嘴角，难看的要死。 “既然少帅来了，那我们不如将事情说的清楚一些。” 林月卿一改刚刚的沉寂，忽然开口道：“二婶，你既说我给段双雨下药，为何不说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段家二婶闻言一阵语噎。 她见段双雨哭着回来，得知是林月卿做的，便立马来寻衅，怎么顾得上问清事情原委。 段家二婶的沉默在林月卿的预料内，她也没过多质问，而是看向段双雨道：“既然二婶不说，那不如双雨来说说吧。” “说……说什么！” 段双雨双目还红肿着，瞪视着林月卿道：“我不就说了你两句么？你一个乡下的丫头，还挺金贵，说说都不行？！” “说自然是可以的。” 林月卿轻笑了一声，而后道：“可若不是你拦住我的去路，怎么说都不让开，我又怎么会给你用药？！” 林月卿说着，看向段老夫人道：“我本是想着时间尚早，回院子取了针包，配副药再过去您那儿，给您看看身子。却不想半路却遇到了这么个事儿。” 段双雨闻言只觉得林月卿心机深沉，她堵住她的时候，怎么不见她有回去的意思？！ “你胡说！你要是想要去给婶婶看病，如今过去这么多个小时，怎的也不见你过去？！你根本就是给自己开脱！” 林月卿闻言神色不慌不忙，一直插着袖子的手终于是拿了出来。 可手上的东西却是令段双雨和段家二婶脸色青白。 “因为我在铡草药。双雨妹妹，你莫不是真的以为药草采回来就能用不成？” 自从林月卿问完那句话之后，段家二婶便像斗败的母鸡，扔下两句拈酸喊冤的话便立马离开了。 林月卿面无表情的坐看着段家二婶浩浩荡荡的来，灰头土脸的离开。 段家二婶的脾气她从见她的那面便清楚了，所以她的话有真有假。 真话是她这几个小时里真的在铡草药，假的是她根本没想过要去看段老夫人！ “阿泽，就算这件事是她们的错，你这话也过了。” 段老夫人终是忍不住斥责道。 而段泽只是转过身道：“母亲，你容忍一次，便意味着退让，有些人，惯不得！” 段泽说完这话便离开，林月卿看着他的背影，心思难定。 他最后那句话，说的是段家人，还是她？ 林月卿想不明白，也是二者皆有。 接下来的两日，林月卿都没有再见过段泽，还是从丫鬟口中才得知，段泽率兵去剿匪，归期不定。 三天回门。 林月卿孤身一人带着东西回到了盛家，即使不想，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盛南栀站在门口，伸着脖子看着车队，眉头紧皱。 “月卿啊，少帅呢？” 盛鸣扫了一眼没有人的车子，对着下车的林月卿出声问道。 “舅舅，少帅外出剿匪去了。” 林月卿看着盛鸣眼中的失望，只觉得心中微堵，一直徘徊不定的心也彻底的定了下来。 “那快进来吧。” 盛鸣脸上的笑淡了淡，将林月卿迎进了门。 孙兰冷脸坐在沙发上，对于林月卿没有半点好脸色，更不要提一直白眼瞪视的盛南栀了。 不过林月卿对他们也不在意，只是看着盛鸣道：“舅舅，有些事情我想与你单独谈谈。” 盛鸣意外的看着林月卿，而后转头看了一眼客厅内的孙兰和盛南栀，点了点头道：“跟我去书房。” 盛南栀看着林月卿的背影，一双眼中满是恶毒。 “妈妈，我不甘心！” 盛南栀目光阴森，孙兰看在眼中也疼在心里。 自从林月卿嫁给段泽之后，盛南栀大病了一场，昨日才刚刚好些，谁知道今天又赶上林月卿回门。 “南栀，别做傻事。” 孙兰叹了口气，安抚道：“你放心，妈妈不会让她好过！” 书房内的林月卿自然是不知孙兰母女心中打得主意，因为眼前盛鸣的神情才是让她怒气翻涌的根源。 “舅舅，有件事我一直好奇，今日便想着问问您。当年母亲是何原因才离开盛家的？” 盛鸣闻言面色僵了一下，而后叹了口气，满脸可惜的道：“说起这个，姐姐也是个重情的人，她喜欢上你父亲，不顾家人阻拦，宁是断了关系也要同他在一处，这次……” 盛鸣说着，做戏似的抹了抹眼角，而后道：“月卿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人在做，天在看，舅舅，你当真以为有些事情能瞒的天衣无缝？” 林月卿的眼中满是怨恨：“你有没有想过，母亲九泉之下，知道你做的事，会不会后悔将你养大？” 她怎么也没想到，孙兰做计将母亲赶出盛家的事情，盛鸣不止知道，还是他默许的。 当段泽将这件事的资料送来的时候，林月卿心中甚至怀疑过是不是哪儿出了问题。 她一直以为盛鸣耳根子软，但心性不坏，要不然母亲也不会让她来寻他庇佑。 可现在她才明白，盛鸣根本就是个狼心狗肺还要立牌坊的东西！ “林月卿，我是你舅舅！你到底从哪听得那些没根没据的浑话！” 盛鸣怒声斥道。 “我宁愿你不是。至于我是从哪儿知道的，问问你的好女儿吧！” 林月卿站起身，将心中的情绪尽数压下，冷声道：“对了，外祖母留给母亲的东西，我希望你三日内尽数送到帅府。单子明细我清楚的紧，所以，舅舅，别再做多余的事情。” 林月卿说完，转身便要出门。 身后，盛鸣的声音冷不丁响起：“你这是在威胁我吗？若我不呢？” 第401章 大可试试 盛鸣紧盯着林月卿的背影，眸色阴寒。 “……您大可以试试。” 盛鸣闻言唰的从位子上站起，一掌狠狠的拍在桌子上，怒气森然，却无可奈何。 “这个孽女——！ ” “老爷，这是怎么了？” 将盛鸣同林月卿对话听得清楚的孙兰从外边走进来，见着盛鸣脸上的怒意，眼睛一转，出声问道。 “你还有脸问？！” 盛鸣闻声一把抄起桌上的茶盏砸了过去，“当初要不是你觊觎那些东西，今日怎么会给那孩子威胁我的机会！？” 孙兰闻言脸色有些难看，·心中暗骂盛鸣的不要脸。 他如今这般说了，当初她提议的时候，怎么不见他拒绝呢？！ 但是面上，孙兰还是忙说道：“是，老爷，当初是我猪油蒙了心，不过你还真打算将东西给她不成？” “那能如何！？” 盛鸣坐回椅子上，闭目道：“她身后是北城大帅府，我能怎么样！？” 孙兰闻言便知盛鸣心中也是不愿意将手里的东西拿出去，便上前，手指搭在他的肩上，轻捏着，而后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再怎么说，月卿也是盛家的孩子，就算嫁给了少帅，盛家的家产终归是盛家的事，哪怕帅府的官威再大，也不能越了规矩去不是？再说，这新娘子回门，哪有丈夫不跟着的？我看啊，少帅对她也不见得上了心思。” 盛鸣闻言睁开眼扫了一眼孙兰，挑了挑眉道：“你的意思是？” “老爷啊，这商铺生意哪是那么好上手的，您随便给她两间铺子让她经营去，等到亏损严重，您再出手相帮，顺理成章的接过那些东西，也当是替她经管了不是？” 盛鸣闻言一阵沉默，最后也只是缄默不语，走了出去。 但是孙兰心中明白，他这是同意了。 盛家客厅。 林月卿坐在沙发上，眼观鼻口观心的吃着橘子，另一边，则是盛南栀恨不得吃她肉饮她血的目光。 “林月卿，你别得意！你以为你嫁给少帅就万事大吉了么？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盛南栀恨恨道。 林月卿闻言吃东西的动作顿了顿，而后挑眉扫了她一眼。 “盛南栀，我知道你恨我食言，但是有些事情不是我能左右的，若你聪明，最好是老老实实的，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帅府不是那么好待的。” 林月卿的话中有几分告诫的意味，可是在盛南栀听来，那就是林月卿在炫耀。 她猛地起身，厉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我告诉你，就算你攀上了少帅又怎么样？你也不过是个没爹没娘的货色！除了你那死了的妈，谁稀得要你！” “没爹没娘？！” 林月卿捕捉到盛南栀话中的关键，蓦地眼睛一眯，神色冷峻。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什么意思？！” 盛南栀的眼中一瞬间的慌乱，可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我说错了么？你不过就是个贱种，还真以为自己攀上高枝儿了？” 盛南栀说着，声音也越来越大，可是林月卿毫不在意，她上前紧紧攥着盛南栀的手腕，眼神危险。 “你给我重说一遍，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月卿！你干什么呢！” 孙兰刚从书房出来就瞧见了这么一幕，当即心头火起，高声呵道。 可林月卿没有功夫搭理她，依旧是紧攥着盛南栀的手腕，质问道：“把你刚刚的话重复一遍，要不然我让你这辈子都没办法嫁给段泽！” 盛南栀求救般的看向孙兰，她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却是将林月卿的怀疑引了起来。 孙兰暗恨盛南栀的坏事，却又不得不上前圆场。 她将盛南栀从林月卿手中的解救出来，而后道：“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 第402章 没有半分错处 “南栀说的没错，你的确无父无母，难道你忘了，你的父母几个月前双双死在了战争里，尸骨无存！要不然，你也不会来到北城，到盛家来寻求庇佑。” 孙兰梗着脖子看着林月卿，冷笑道：“南栀的话没有半分错处，你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父母死了，就你平白好生的活了下来！” 林月卿直觉刚刚孙兰的话有问题，一时却又想不出头绪，只能作罢！ 她眼神冰冷，看着孙兰的感觉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孙兰，我忍让你们，并不代表你们可以任意辱我父母。” “我妈有说错么？你就是个克父克母的克星！你嫁给了少帅，说不准以后还要克死他！” 盛南栀站在孙兰身后，红口白牙的骂着。 “鲁某到不知，盛小姐张了副好生伶俐的口齿！” 一道怒沉的声音从门口处响起，其中的冷意冻得盛南栀浑身一抖，忙躲在了孙兰的身后，不敢再冒声。 “……鲁副官怎么来了？” 孙兰僵笑着上前，想要圆场，可是鲁牧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而是直接上前走到了林月卿的身前道：“夫人，这是少帅让我交给您的。少帅说了，如今你是帅府的人，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妄想动您，便让您用这个结果了。” 林月卿怔然的看着手中小巧的勃朗宁，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段泽他……不是去剿匪了么？ 为什么还会知道她在盛家受委屈？ 鲁牧瞧出林月卿的疑问，当即便解释道：“夫人，少帅已经在回城的路上了，不出意外午时便能到。” 林月卿闻言心中微动，鲁牧的意思是……段泽会过来？ 她不敢确定，毕竟她已经确定那晚她一个人的呢喃被段泽听的清楚。 自从鲁牧过来说了一番话之后，盛家的客厅恢复了寂静，甚至到了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清清楚楚。 “夫人，时间到了，可是要开饭？” 秦管家站在一旁，冷不丁的出声，吓得孙兰一跳。 但是对于这个一直在盛家服侍的人，孙兰却怀着一种别样的畏惧，甚至高于盛鸣。 “那便开吧。” 孙兰的神情有些勉强，林月卿瞧在眼中，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秦管家，心中深思。 也许这个管家会知道一些她想知道的事呢？ 林月卿想着，面无表情的坐在了盛南栀的对面。 一顿饭气氛压抑到了极致，没人说话，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看来本帅来晚了。” 不远处一道不带丝毫温度的声音响起，却是令桌上的人神色各异。 “……不晚！不晚” 盛南栀立马起身跑到段泽身边，娇声道：“只要少帅哥哥来，什么时候都不晚！” 林月卿看着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段泽胳膊上的盛南栀，忽的觉得有些刺眼，她漠然的收回目光，看着自己盘中的饭菜。 段泽从进来时就一直看着林月卿，刚开始瞧见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光亮时，心头微动，可谁知她竟然转眼就变脸，对他毫无关心！ 段泽深深的看了眼林月卿，心中冷嗤，也对，毕竟他们之间是交易！ 段泽的目光太过炙热，林月卿眉头微蹙，还是抬头看向了段泽，眼神疑惑。 “吃好没，母亲还在家中等你服侍。” 段泽本来想迈进餐厅的脚步顿住，居高临下的睨着林月卿，冷声道。 “……好了。” 林月卿起身跟在段泽的身后，没有半分的犹豫。 的确，与她来说，哪怕回到帅府，也比在这里看着盛家人要好的多！ “对了，舅舅，刚刚同你说的事情，好好考虑。” 林月卿在走出饭厅的时候，转头微微一笑道。 盛鸣同孙兰的脸色霎时难看，整个大厅里，只有盛南栀一人不明所以，还沉浸在对段泽的痴迷之中。 盛南栀看着林月卿站在段泽身边相携的身影，只觉得心头火起，忽而出声道：“少帅，南栀也有好久没去给老夫人请安了，不如您带我一同过去如何？” 第403章 意外 盛南栀的话一出，厅内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了下来，就连林月卿的眼中也尽是疑惑的看着她。 盛南栀恍若未见便笑着晃着段泽的手臂道：“少帅哥哥，你就带南栀一块吧？好不好？！” 少女的恳求最是动人。 段泽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 而他的沉默，便是默许。 林月卿站在原地看着前方两人的身影，一个沉稳，一个活泼，倒也是相配。 “看到了么？南栀才是最配少帅的，而你不过是半路的意外。” 孙兰走到林月卿身边，轻声说道。 林月卿闻言之后，轻笑了声，而后对上孙兰含疑的目光，轻声道：“可惜，现在我这个意外才是少帅夫人。” …… 车上。 林月卿刚拉开后座车门，便瞧见盛南栀黏在段泽身边撒娇的样子，眉头微微一蹙，果断的合上了车门，去坐了副驾驶。 一路上，林月卿闭目养神，可盛南栀的娇声娇语却是鱼贯而入耳中，刺耳无比。 她只感觉车内憋闷，刚想将车窗摇下，便听得身旁的司机道：“帅府到了。” 闻言，林月卿没有丝毫犹豫的下了车，直奔正房而去，背影间似乎还带着几分急切。 段泽看着她的背影，没有说话。 但是盛南栀看着帅府守卫对林月卿的恭敬，心中嫉恨。 “少帅哥哥，我们也进去吧？” 盛南栀眨着一双眼睛，满含爱意的看着段泽，可他的眼中只有冷然。 “盛小姐，我何曾答应过你许你进府？” “……少帅哥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盛南栀惊愕的看着段泽，不敢相信他会如此说。 他若不同意，为何在她上车的时候不说？为什么在她坐到他身边的时候不拒绝！？ “送盛小姐回府。” 段泽没有理会盛南栀的大惊小怪，兀自拉开了车门，跟上林月卿的步伐。 盛南栀呆坐在车中，扒着窗户看着他远走的身影，眼底一片湿意。 可这一切段泽丝毫不在意，他走进屋子，看着翻看医书的林月卿出声道：“母亲在等你。” 林月卿翻书的动作一顿，而后站起身道：“麻烦少帅了，传话这种事，以后这种事还是让丫鬟小厮做比较好。” 林月卿朝段泽福了福身，端的一副敬爱有礼的模样，却偏生惹得段泽心头微怒。 “既是老夫人寻我，那我这便过去，免得她老人家久等。” 林月卿说着，便绕过了段泽，走了出去。 段泽目光深切的看着敞开的房门，和已经远离的身影，他轻捻着指尖，眉头微蹙。 不过两三句话，她竟然能刺激到自己火起！？ 段泽微眯着眼，眼底尽是兴味，他倒是要看看，她还能让他到哪一步！ 这一世段老夫人住的地方叫和园，取意家和。 林月卿叫丫鬟通传了一声，便候在了外边，却不想是见到了一个本该几年以后才能遇见的人！ “宋大夫，老夫人的身体究竟如何了？” 旁人的一道声音将陷在回忆中的林月卿唤醒，她看着那个曾经亲切唤她小晚的男人，朝她点头致意，而后走远。 林月卿不知怎的，心中忽然一片急慌，她甚至顾不得身后丫鬟的叫喊，快步上前挡在了那人的身前：“宋大夫，请稍等！” 第404章 对面不相识 林月卿的神情看得下人疑惑，就连被叫住的宋天杨也是一脸的懵茫。 “这位是……” 宋天杨微蹙着眉看着林月卿，眼中没有熟悉的温情，只有陌生。 “这是少帅的妻子，盛家林月卿小姐。” 一旁的下人连忙介绍道。 宋天杨闻言忙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道：“原来是少帅夫人，刚刚天扬不识，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林月卿闻言默了一瞬，怔怔的看着宋天杨。 这人是自己不曾熟识的年轻样貌，未经岁月，不曾磨难。 是啊，重来了一辈子，宋天杨也不是上辈子的那个了。 “宋大夫言重了，月卿冒昧拦住您，只是听说您医术高超，月卿自幼又钟爱医术，希望与你交流一二。” 林月卿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可眸中的动荡依旧是被不远处的段泽看得清楚。 她与宋天杨是旧识？ 段泽不知为何，心头有些窒闷，却也没有当回事。 “原来如此，夫人聪慧，天杨自是不能藏私。” 宋天杨微微一笑，和上辈子初见时一模一样。 下人看着林月卿与宋天杨中间的微妙气氛，只觉得怪异，未等开口，便听到段泽声音的响起。 “月卿，不是说来见母亲？怎倒是同宋大夫聊了起来？” 段泽的声音低沉，却像是一道轰雷打在了林月卿的内心。 上辈子，段泽见了她同宋天杨在一处是如何对他的？！ 林月卿历历在目，难道这辈子，她和宋天杨都逃不过么？ 不！她绝对不允许！ “参见少帅。” 下人们低垂着头，只能瞧见擦得锃亮的军靴从自己的眼前徐徐走过，而后停下。 “宋大夫是老夫人的主治大夫，月卿哪怕愚钝，也明白少帅娶我进府的原因，一切都以老夫人的身体为重不是？” 林月卿说的光面堂皇，可依旧不能掩盖她眸中那盈烨的光芒，那是段泽不曾见过的。 “……很好！” 段泽眯着眼，从喉中逼出两个字，转身离去。 “那本帅就等着看。” 段泽来的快，去的快，包括林月卿在内，都不知道他此来为何。 “今日便不打扰宋大夫了，您哪日有空我再向您讨教。” 林月卿朝宋天杨施了个礼，便抬步进了和园。 屋内一片祥和，就连段泽也褪去了刚刚的冷气。 不过见了林月卿进来，他便起了身告辞，看得段老夫人一阵蹙眉。 “月卿啊，你和阿泽可是生了嫌隙？” 段老夫人拉过林月卿的手，沉声问答。 “不曾……” 林月卿否认的话淹没在段老夫人责怪的目光中，她叹了口气道：“我不是瞎子，若是你们没什么事，那阿泽怎么会这般待你？” “……” 林月卿不语，她和段泽之间从头至尾不过一场戏，能有什么事？ 段老夫人瞧着她的样子，只觉得心下怪异，浑浊的眼睛微微眯起，开口问道：“月卿啊，你知道么，阿泽的腰腹处有颗红痣，小时候乳母抱着他给我看的时候，他还不肯呢！” 林月卿闻言一顿，脑中一片空白。 段老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该说有还是没有？ 若是按着上一世的段泽来说，那他身上别说是红痣了，连胎记都少的可怜，除了腿内侧的那里。 可这一世，很多事情都变了，她也没办法确定段老夫人的话是真是假！ 林月卿紧抿着唇，看着段老夫人的神色，咬了咬牙沉声道：“老夫人说的我是记不大清了，唯记得清楚的，是少帅腿内侧似是有一个指甲盖般大小的褐色胎记。” 林月卿的话落，和园一阵寂静—— 林月卿看着段老夫人的神色，心中咯噔一下，只觉得不安，不自觉的瞟向了别处，却不曾想，竟是直直的对上了段泽的双眼—— 第405章 给我个理由 “那看来是老身记错了！” 段老夫人忽的开口，凝结的气氛陡然散落。 林月卿倏然收回目光，看见段老夫人眼中的满意也舒了一口气，看来没错！ 不过段泽…… 林月卿有些心不在焉，可段老夫人的兴致却是被提了起来。 “看来我是真的老了，月卿啊，再和我说说，阿泽身上可还有其它的印记了？” 段老夫人拉着林月卿说起了没完，而门外的段泽也是静静的听着，不曾打断。 直到下人来传饭，瞧见段泽，惊呼一声，才叫停了屋内的交谈。 “母亲，今晚军营有事，我必须过去。” 段泽神色如常的走进了屋子，好像在外面偷听被撞破的人不是他一般，而后也不等段母发话，便已经离去。 终于两个小时后，林月卿回到了梅苑，浑身疲累。 “卿卿对我可真是知之甚多，不曾亲近，便知我胎记在何处。” 段泽的声音猛然响起，吓的林月卿差点从锦被上蹦起。 “倒是我对卿卿知之甚少，不如借着月色，一同瞧个清楚？” 林月卿瞪着一双杏眼，胸腔内的心跳声如同雷鸣。 “少帅可知，人吓人吓死人？” 林月卿的话中带着怨怼，她如今的神色倒是同以往不同，多了几分的生气。 “真不巧，我只知月黑风高宜办事。” 段泽的话意味深长，林月卿起初不解，可瞧见他眼底的深意，恍然大悟。 “可惜了，月卿知晓的话是夜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 段泽闻言先是一愣，而后瞧着抵在自己胸膛处那把熟悉无比的勃朗宁，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微笑道：“月卿还真是物尽其用。” “少帅教的好。” 林月卿对答如流，而后，慢慢坐起了身。 “可是卿卿，玩枪——” 段泽猛地出手，将林月卿手中的枪卸了下来，而后幽幽道：“我才是专家。” 一把勃朗宁，就这么在段泽的手中被大卸八块，林月卿还不意外，因为上一世，段泽也是如此当着她的面摆弄的。 “现在说说，你到底还知道我多少的事情？” 段泽正了神色，整个人显得肃穆冷然。 林月卿不安了一天的心也算是落了地，段泽既是肯来问，必然不会有别的猜疑了！ “如果少帅放我离开，我便分毫不知。” 林月卿一双眼睛晶亮无比，看得段泽直蹙眉。 “上一个威胁我的人已经死了，月卿可是要倒他人覆辙？” 段泽敞着军装外套，衬衣板正不见丝毫的皱褶。 他就坐在那里，拿着一把刀慢条斯理的削着果皮。 明明是一把杀人饮血的刀，如今在他手中，竟然只能沦为水果刀。 上一世，段泽可没有现在的矜持贵气。 林月卿怔怔的想着，而后失笑。 是啊，谁都不是上一世的谁了，只有她，还纠结在上一世的记忆中，迟迟不肯放过自己。 “我知道的事情，远比少帅以为的多得多，不过你大可放心，我想逃离，却不会害你。” 段泽闻言手中动作一滞，长长的果皮竟是直接断掉，他可惜的轻啧了一声，削了块果肉入嘴，而后一字一句道：“给我个信你的理由。” 林月卿闻言沉默，确实，她没有可以让段泽信任的地方，除了—— 第406章 很好的理由 “我……是你的妻子。” 这句话从林月卿的嘴里出来的时候，沉默的是两个人。 林月卿从没想到她拼命抛却的身份成了她的唯一砝码，而段泽也没有想到，这个一心逃离自己的女人，竟然这么轻易的承认了这个身份。 “……很好的理由。” 段泽将苹果放在了桌上，抬手捏了捏眉心道：“我姑且信你一回。” 窗外的树影摇曳，倒映在地面，像极了张牙舞爪的妖怪，可林月卿丝毫不惧，心中更是无端的升腾起暖意。 冬天了，她这副身子健康的紧，不再畏寒。 初雪的猝不及防，林月卿来到这一世的第一个生日也悄然而至。 “月卿啊，当初你和阿泽的婚事办的急，等过了年，重新办一次吧？” 段老夫人拉着林月卿，温声说着。 “老夫人，都是些表面功夫，何必呢。” 林月卿拒绝着，可是段老夫人摇了摇头道：“不是我说，这件事哪怕大帅回来了，也是要如此做的。” “……全凭您做主。” 林月卿听出段老夫人话中的坚决，也不再多言。 北城大帅回来的那一日，风雪骤晴。 林月卿上辈子便没有见过段泽的父亲，却也觉得分外的熟悉。 因为他像极了上一世的段泽，沉稳，霸气，却也有不同。 北帅段淳衡掌管北城数十年，上赶着的莺莺燕燕不知多少，可他从未看过一眼，一颗心里只有段老夫人一人。 林月卿心中艳羡，若是上一世段泽也如他一般，他们二人何至于走到如此境地…… “在想什么？” 段泽见林月卿的目光一直落在段淳衡身上，心中不悦，冷声问道。 冷不丁瞧见段泽的脸，林月卿只觉得碍眼，转过头继续看着段淳衡，不说话。 而段泽见此，心中莫名的发堵，冷声道：“林月卿，你是我的妻子，他是你公公！” 林月卿闻言蹙了蹙眉，心中烦躁，这件事用段泽提醒么？ 可话还未出口，瞧见他眸底压抑的火气，猛然明白他话中之意。 “段泽，你真龌龊！” 林月卿甩手离开，走向段老夫人。 段淳衡的回来，意味着林月卿同段泽的婚事被提上了日程。 腊月初七，宜嫁娶，宜出行。 林月卿坐在帅府的床上，一身大红嫁衣，比订婚那一日不知正经了多少。 盛南栀站在一侧看着她，眼中尽是炽热的嫉妒。 如果没有她，那今天这一切都该是她的！ 不管是段泽，还是这雍容华贵的嫁衣，亦或是高不可攀的帅府夫人一位！ “我知你不忿，但是盛南栀，孙兰费尽心思也要求了老夫人将你送进来送嫁，断不是让你胡作非为的，所以不管你有多不甘，也只能忍着。” 金色的华胜遮住林月卿的脸颊，却遮不住她眼中的锋芒。 盛南栀咬唇沉默，随着喜婆的一声高呼，她上前馋住林月卿的胳膊，声色微冷。 “放心，我会好好看着你嫁进帅府的！” 对于盛南栀的话，林月卿只是报以一笑，而后便借着力起了身。 十里红妆，万人恭贺。 这一场婚礼盛大而夺目，林月卿站在喜堂之中，眼前人是昨日心上人，耳边话是今日恭贺话。 “段氏林月卿，请入宗祠，登册造名。” 随着喜婆的一声高呼，林月卿的名字终是写在了那一本家谱之上，赫然列在段泽的旁边。 段泽眸色深沉的看着林月卿，忽而沉声说道：“从今以后，你便是帅府名正言顺的夫人了！” 林月卿被他看得心中一慌，连带着回到卧房时都还未曾回神。 不过很快，她便不得不回神！ 帅府梨苑。 林月卿依旧穿着白日的大红喜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此时趴在地上的盛南栀，神色冰冷。 “盛小姐的言行可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第407章 真令人佩服 盛南栀闻言脸色也有些难看，可是刚刚发生的事情，着实不在她的计划内！ “月卿啊，既然盛小姐是盛家的人，这件事就由你定夺吧，” 盛老夫人夫人嫌恶的看了眼盛南栀，留下这么句话，便由着下人扶着离开。 盛老夫人一走，偌大的梨苑就剩下了林月卿和盛南栀。 “盛南栀，连爬床都能寻错，我真是佩服你！” 林月卿讥讽的看着盛南栀，鄙夷之情明显。 盛南栀心中也是怒火翻涌，听见林月卿的话更是气极。 她本是想借着今日林月卿大婚，趁机装醉爬上段泽的床，可谁能想到，她明明是跟着段泽来的梨苑，进的屋子。 一切都顺理成章，可是谁能想到一番折腾之后，点了灯才发现那人根本不是段泽！ 而且还在逃离之际被下人们发现，将段老夫人唤了过来！ 盛南栀就算再傻，也知道自己是被算计了，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她看着林月卿，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低声质问道：“是不是你算计我？！” “盛南栀，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算计别人不成反被人下套，自己蠢还要怪我？” 林月卿冷呵一声，冷峭道：“且不说我没那闲工夫算计你，就算你如愿以偿爬上段泽的床，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依旧是他的正房夫人，而你不过是个冒不出头的通房罢了。” “你说谁是通房！” 盛南栀高声反驳道：“林月卿，我是盛家的小姐，你才是贱皮子，你在我面前神气什么！？” 林月卿闻言挑了挑眉，也不想再同她废话，直接道：“与你行事的是少帅手下的一个小兵，既然你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那我便做主将你许配给他。这件事我会通知舅舅和舅母的。” 盛南栀闻言心中一惊，看着林月卿转身欲走，也顾不上自己的狼狈，忙上前抓住了她的裙摆，而后哭声道：“林月卿！表姐！我求你，别将我许配给他！也别告诉我爸妈！算我求你好不好！？” 林月卿蹙眉看着自己裙摆上的那只手，只觉得碍眼。 她自然是明白盛南栀为何如此，且不说那小兵家无权势，一辈子都难出头，盛南栀嫁过去也只能一辈子受苦。 更何况，盛南栀的心里对段泽可是一直没有死心，这婚事要是定了下来，她可就真的没可能嫁给段泽了，连做妾都不成！ 盛南栀眼中泪意翻涌，可依旧掩盖不住她眼底的恶意。 林月卿漠然地的将裙摆从她的手中拽了出来，而后道：“我凭什么帮你。盛南栀，你要爬的是我丈夫的床，在我大婚之日做出这样的事，丢我的脸，我凭什么要帮你瞒着？” 盛南栀闻言心中一慌，林月卿不会真的将这件事说出去吧？ 若是这事传出去了，别说是段泽，就是北城中其它家的公子少爷，她怕是都配不上了！ 想到这儿，盛南栀也顾不上之前还对林月卿的讽刺之语，忙道：“表姐，你是我亲表姐啊！你不能不帮我！不管怎么说，盛家也是你的家，若是我的名声坏了，北城的人该如何看你？！所以，表姐，南栀求你，看在我爸妈的面上，看在你来北城这么久我们家照顾你的份上，这次的事情，你便装作不知道好不好？” 盛南栀说着说着，眼泪就留了下来，她这次是真的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表姐，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觊觎少帅了！你就放过我这一回好不好！？” 林月卿面无表情的看着盛南栀，两辈子的事情在脑中不断闪过，林月卿才发现，盛南栀竟是没有做过一点儿能让她动容的事！ 不过…… 林月卿心中叹了口气，盛南栀到底是盛鸣的孩子，不管盛鸣为了什么，但是在她来的时候，盛鸣对她还是不错的。 “……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但是下人的嘴我没办法，这件事会不会传出去，就看你自己了。” 林月卿说完，转身离开。 而她背后的盛南栀，眼中不见感激，只有浓烈的恨意。 帅府正房。 林月卿刚进屋子，就察觉到了屋内的不对劲，抬头一看，便瞧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段泽此时正坐在床沿，神色幽暗。 “少帅可是醉了？那您休息，我今晚去厢房睡。” 林月卿说着，转身欲走，可是还未迈开步子，就听得一道冷声：“站住。” 林月卿站住脚，未回头，只是说道：“少帅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洞房花烛夜……” 第408章 合卺酒不是这么喝的 段泽看她僵硬的神情，继续往后说道：“卿卿可是忘了些什么？” 林月卿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手紧攥成拳，转过身，嘴角是一抹牵扯的笑意。 “是月卿忘记了。” 林月卿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将杯中倒满酒，其中一杯送到了段泽的手中：“少帅请。” 林月卿说着，心中却是有些不安，不明白段泽今日又受了什么刺激，忽的又叫起她卿卿了！ 段泽将她眼中的防备看得清楚，眼底微冷，抬手阻住了林月卿喝酒的动作。 “卿卿，合卺酒不是这么喝的。” 林月卿愣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 是啊，合卺酒即是交杯酒！ 不交杯，怎么能叫交杯酒呢？ “……” 林月卿沉默了一瞬，便要伸手绕过段泽的手臂，却不想忽的腕间一抹力道袭来，她整个人猛然栽倒。 酒水撞击杯壁，零星飞起，最后滴落在大红的喜服之上。 段泽握着林月卿的手腕，顺带着紧锢着她的腰，让她无法起身，而后在她耳边轻声低语道：“我这便教卿卿，该如何喝合卺酒。” 段泽说着，仰头将杯中酒喝了进去，而后抬手钳住了林月卿的下颚，毫不犹豫的吻了上去。 林月卿怔愕的看着面前放大的俊脸，心脏不由使唤的急速的跳动起来，口中浓烈的酒香熏得她有些迷惘，沉醉…… 一个吻，浅尝辄止。 一个吻，攻城掠镇。 一个人，神色清明。 一个人，满眼迷蒙。 段泽看着怀中之人，眼底却是掩不去的沉寂。 林月卿，是不是于你来说，你我之间只有交易？要不然你怎么会说出盛南栀爬上我的床，也与你无关的话？ 段泽的脑中满是他刚刚去寻她时，在梨苑角落里听到的话。 那一瞬间，段泽不得不承认，他是恼火的。 他身为北城少帅，多少人看重的是他的身份，可他从不在意，但是林月卿不行！ 许是沉寂了太久，林月卿终于回神。 她眼中渐渐恢复了清明，一抹薄怒也浮上了眼眸。 “放开我！” 林月卿的声音中满是冷意，段泽听了更是沉怒。 “不放，又如何——” 段泽的话音刚落，只觉得脸颊一痛，他歪着头，神色有些难看。 他舔了舔后槽牙，将翻涌的怒气压下，低声沉怒道：“林月卿，谁给你的胆子敢对我动手！” 段泽的话音落下，整个卧房一片沉寂。 林月卿落下的手轻攒着，她抿了抿唇，而后挣扎着从段泽身边离开，拉开距离。 “少帅，是你不放手。” 林月卿双目紧盯着段泽，眼中满是防备与警惕。 “你既已嫁与我为妻，行夫妻之事本就是应该，还是说，你在为谁守着身子？” 段泽脑中忽的想起了那一日林月卿见到宋天扬的神情，眼中浮现着杀意。 “这与少帅无关。我看顾好老夫人的身体，您替我解决盛家的事，这才是我们成婚的原因不是？少帅今日未免太过入戏了。” 林月卿的话冷静的让人心寒，段泽本来抿直的嘴角，忽的勾起一抹弧度，只是怎么看，怎么遍体生寒。 “那今日我便告诉你，什么才叫入戏。” 第409章 入戏 段泽的声音冷凝，动作却是迅猛，在林月卿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直接将人摔在了锦被之上。 锦被之下的花生桂圆之类的东西硌的林月卿后背一痛，可是不等她翻身，段泽便已经钳住了她的手腕。 此时，林月卿也终于明白段泽口中的入戏是何意！ “段泽，住手！你别过来！” 林月卿蜷起双腿，挣扎着想要挣脱段泽的束缚，可是不管是体型还是力气她都难以办到，折腾到最后，也不过是她被镇压。 两人身上的喜服因为刚刚的动作都半散不散的挂在身上，而林月卿原本盘的整齐的发髻也散落开来。 额角的碎发被汗水打湿，粘在脸上，别有一种凌乱的美。 林月卿双腮微红，气喘的躺着，引得段泽心神一动，原本只是惩罚的心思忽然变了。 “卿卿，你是我的妻。” 段泽俯身靠近林月卿的耳蜗低声呢喃道，可林月卿只是闭着眼睛，不去看他。 属于段泽的气息包裹着她，却只让她周身发寒。 布帛摩擦发出的窸窣声…… 愈加沉重的呼吸声…… 以及耳边的呢喃声…… 身上喜服的束缚感愈来愈小，林月卿心头的屈辱感就越来越强。 “……段泽，别逼我恨你。” 林月卿的话音落下，一切戛然而止。 段泽沉默的看着眼前满身死寂的人，心头微痛。 她就这般的不喜欢自己？连碰她都是不能饶恕的错？ 可他们明明是夫妻！即使开始是场交易。 “林月卿，算你狠！” 段泽倏然起身离去，门被甩的震天响，冷风吹进，林月卿的身子也跟着一抖。 她缓缓睁开眼，床顶耀眼的红好像是在讽刺着她。 看，你的新婚夜，你的新郎，从头至尾，都是一场笑话！ 林月卿蜷起身子，将自己缩成一个球，她没有起身关门，只是这样蜷着，甚至连压在身下的被子都懒得盖在身上。 就这样，她一夜未眠，双目无神的睁着，不知在看着什么。 翌日，林月卿来到饭厅的时候，帅府的人基本上已经到齐了，除了她和段泽。 段老夫人瞧着林月卿过来，忙将人拉至身边坐下道：“手怎么这么冰？” 林月卿闻言沉默，只穿了单薄的里衣，吹了一夜的凉风，怎么可能不冰。 “老夫人不必担忧，只是过来的路上瞧见梅花开的正好，便看了一会儿，呆的久了，就有些冰。” 段老夫人闻言这才放下心道：“梅花有什么好看的，你若是喜欢，便叫丫鬟摘几朵开的旺的，插在屋子里，看个够。” 林月卿闻言摇了摇头道：“不了，枝头才是它该呆的地方，摘下来了，也活不了多久。” 段老夫人闻言眼底闪过些什么，但是没有多说，而是道：“按着你喜欢的来吧。素鸢，给夫人盛碗热汤。” 盛老夫人的声音有力，而她口中的名字，也让林月卿眼神一亮。 “夫人，请用。” 林月卿怔然的看着眼前面容熟悉的人，忽然热泪盈眶。 “你叫……素鸢？” 第410章 受不起关心 林月卿神色动容，颤声问道。 素鸢闻言楞了一下，不知道林月卿为何会如此问。 她脑中回顾了刚刚做的事情，确定自己没有逾矩的地方，才压下心中的不安，咬了咬唇沉声道：“回夫人的话，奴婢是素鸢。” 随着素鸢的话落下，萦绕在林月卿眼中的泪也滑落了下来。 “你以后，可愿跟在我身边伺候？” 林月卿紧紧的看着素鸢，内心一片忙慌。 她的变化众人看在眼中，也是讶异，段老夫人蹙眉看了眼素鸢，而后道：“月卿啊，你可是认识她？” “……不认识，只是她的长相与我的一个故人有些相像，就连名字都相同，我便有些激动。” 林月卿随口寻了个理由解释，却也不算撒谎。 重见素鸢，说是故人又有何不对！ “你可愿跟着我？” 素鸢看了段老夫人，见她没有阻拦的意思，当即便跪在了地上道：“奴婢愿跟着夫人。” 林月卿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快起来，那一会儿用完早饭，你便同我回去。” “对了，月卿啊，怎么不见少帅？” 段家二婶看了眼喝汤的林月卿忽的出声问道。 一瞬间，整个桌上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就连段老夫人和段淳衡也不例外。 林月卿闻言缄默，她哪里知道段泽去了哪儿！ 昨夜的记忆忽的浮现在眼前，段泽不发一语离开，便再也没有回来。 林月卿的神色有些难看，众人自是也瞧出了不对。 “二婶，少帅去了何处不是我能问的。” 林月卿寻了个没有错处的答案，想将这件事圆过去。 可是段家二婶上次在林月卿这里吃了哑巴亏，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话不是这么说的，月卿啊，你是少帅的妻子，要时时刻刻关注着他，怎么能连他去了哪里都不清楚！” 段家二婶说的义正言辞，一双眼中尽是嗔怪。 林月卿蹙了蹙眉，放下手中的碗，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神而后道：“二婶，那我问你，二叔去了何处？怎么好几日也不见他来吃早饭？你能日日都答出来么？” “你！” 段家二婶神色有些难看，就连桌上围着的妯娌们神色也是难言。 北城人谁不知道段家二叔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放浪子弟，当年段大帅寻了不少家，才最终定下了段家二婶这么个愿意嫁的。 谁知道，两人成婚之后，段家二叔依旧是死性不改，段家二婶又不是哥能容忍的性子，吵了多回，却因着段大帅的镇压，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风雨。 本以为有了孩子之后，段家二叔能收一收心，却没想到两人生了段双雨之后，段家二叔更是难以摸到人影。 如今林月卿这话说出来，根本就是将刀子往段家二婶心头插！ “大哥，你看看月卿，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不过是关心少帅罢了，早知道我这么不受待见，何必待在一张桌上受气！” 段家二婶说着，眼泪扑簌扑簌的就落了下来，段淳衡也是没有办法，只能是看向段老夫人。 沉默之际，交错有序的脚步声忽然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段泽的身影。 他抬步进了屋子，循着段淳衡身边的位置坐下，而后翘着二郎腿看向段家二婶，神色难辨道：“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二婶这么关心我了？” 第411章 发病 他来的晚，只听见了段家二婶刚刚的那句话，不过大抵也能猜出个大概。 段泽一来，段家二婶便噤了声。 若说整个帅府谁说话最有力，不是段老夫人，也不是段大帅，而是段泽。 前两人好歹能辩驳两句，而段泽的话，除了顺从，根本无从抵抗。 因为这人根本就是个不讲感情的！ “少帅这话是怎么的说的呢，我是你二婶，自然是念着你的。” 段家二婶扯了扯唇角，恭维了一句，便随便寻了个借口离席了。 一顿早饭，也在寂静中结束。 林月卿并没有急着走，她被段老夫人拉到一旁闲聊，消磨了半晌的时光，才开了口道：“老夫人，我有件事需要和您商量一下。” 段老夫人闻言诧异了一下，而后问道：“什么事儿你说。” “过了这年节，我还是想回去上学。” 林月卿看着段老夫人，眉目间满是坚定。 “……月卿啊，你年纪也不小了，再说你都嫁给了阿泽，自然是要由你来给段家开枝散叶，你若是去上学，多少有些不方便吧？” 段老夫人如此说着，可话里头没有半点同意的意思。 林月卿蹙了蹙眉而后道：“老夫人，我和少帅年纪还小，孩子的事情还是过些时候再说吧。” 段老夫人闻言神色一下就变了，她不悦的看着林月卿，声音也冷了下来。 “什么叫过些时候再说？！月卿，我年纪大了，旧病缠身也不知道还能挺多久，唯一盼望的就是阿泽能早日给段家传宗接代，如今你告诉我你们这两年不打算要孩子？！” 段老夫人说着，神色愈发的难看，最后甩了甩袖道：“这件事不可能！” 林月卿见段老夫人的神情，就知道她的想法没戏，可是上学这件事，她不可能让步！ “老夫人，我这么和您说吧。” 林月卿也没有哄着段老夫人，而是直言道：“上学这件事，无论你同意与否，我都会去。之所以问您的意见是念着您的身份，但这不是你能阻拦我的理由。” 林月卿义正言辞，段老夫人胸口发闷。 “老夫人！” 只听得丫鬟惊呼，林月卿便瞧见段老夫人直直的晕了过去！ “母亲！” 正在着段淳衡说话的段泽闻声忙转头，看到这一幕大喝道。 “快去叫宋大夫！” 丫鬟闻言连忙跑了出去，而林月卿则是跟在段泽身后，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忧。 宋天杨来的很快，林月卿和段泽守在卧房外面，两人之间尽是沉寂。 “林月卿，如果婶婶出了什么事，我和你没完！” 段双雨红着眼睛看着林月卿，一双眼中尽是愤怒。 “双雨！” 段泽不耐的喊了一声，段双雨闻声更是愤怒，她一把甩开段家二婶拦着她的手，一改往日对段泽的惧怕，高声道：“堂哥，你现在还要护着她么？如果不是她，婶婶怎么会晕倒！” 段泽闻言眉头微蹙，转头看了眼林月卿，眼中是说不出的情绪。 “这件事我自会处理，你同二婶回去。” “我不！” 段双雨扭转过身，不去看段泽，看着紧闭的房门道：“我要等着婶婶醒过来！” “罢了，阿泽。就让双雨留下吧。” 段淳衡发话道。 他的话音刚落，宋天杨便从卧房中出了来。 “她怎么样？” 段淳衡上前关切道，此时的他，不是一城之帅，只是一个等待妻子醒来的丈夫。 “大帅放心，老夫人没事，只是一时气血上涌，休息一会儿便能醒过来。” 宋天杨说着，抬头看向林月卿。 恰巧林月卿也在听他说段老夫人的情况，四目相对，恍若隔世。 段泽将这一幕都看在眼中，眼神微凉。 “那就麻烦宋大夫了。我送您出去。” 段泽的话让段淳衡有些诧异，但也没说什么，任他去了。 帅府外。 宋天杨站住脚：“少帅，送到这儿就可以了。” 段泽看着他，沉声道：“宋大夫和月卿是旧识？” 宋天杨闻言一愣：“不曾认识。少帅这话是何意？” 段泽嘴角勾了勾，却不见笑意，神色微冷：“没什么意思，只是她已经是我段泽的妻子，还望宋大夫记清。” 第412章 不是儿戏 宋天杨沉默了一阵，忽的开口道：“宋某不知道少帅何出此言，但若是您信不过宋某的为人，那宋某便自此离去，再不踏入帅府一步便是。” 宋天杨的眸中带着些许的怒意，但还是那副温润的模样。 “宋大夫不必如此，我不过是随口说两句。” “少帅，这不是可以儿戏的事情！” 宋天杨果断驳斥道，而后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老夫人的身子本就没什么大碍了，就算我离开，也无伤大雅。” 宋天杨说着说着，便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怒气，当即便道：“更何况，宋某早有婚约在身，断是不会对旁人之妻起兴趣，也希望少帅不要以己度人！” 段泽头一次见宋天杨变脸，也深知自己的话是真的触怒了他。 “宋大夫不必生气，刚刚是我冒犯了。” 段泽解释着，虽然从他的神态上看不出半点歉意。 “既如此，那以后烦请少帅不要再来叨扰白药山庄了。” 宋天杨留下这么句话，便转身离开，丝毫不见任何犹豫。 段泽回到和园的时候，林月卿已经离开了，段老夫人依旧处在昏迷之中。 段淳衡坐在一旁，双手握着段老夫人的手，沉默不语。 “阿泽，跟我说说吧。你娶林月卿是为了什么？” 段泽闻言沉默了许久，而后才牵起出唇角道：“不为什么，总归是要娶妻的，是谁都一样。” “胡闹！不为什么你怎么不娶盛家那个小姐？” 段淳衡声音微冷，怒声道：“你那点小把戏瞒得过你母亲瞒不过我！说吧，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娶她？” “……父亲想多了，娶她，不过是因为她会医能照顾母亲，仅此而已。” 段泽脸上的笑意消散，说完话便道：“军营里还有要事处理，母亲这面您都费心。” “用你小子说，这是我老婆！” 段淳衡瞪了段泽一眼，将人赶了出去。 先离开的林月卿刚回到自己院子，就被盛家传话的人叫走。 此时，她站在盛家客厅，眯着眼看着神色不定的孙兰和盛鸣，心中提防。 “舅舅不是说有东西要亲手交给我？” 盛鸣闻言干笑了两声，然后朝孙兰使了个眼色。 “月卿啊，这是你母亲名下的两处店铺。” 孙兰从旁拿了厚厚的两本账册放在了林月卿的面前，而后说道，“我和你舅舅的意思是呢，你刚接触生意这一块，也不熟悉，先将这两个铺子给你经营，若是你能经营的好，那我们便将你母亲留下的东西尽数都给你。” 林月卿闻言眯了眯眼，眼底闪过一丝冷峭。 她拿过账册，随手翻了两页又合上，抬头看着孙兰和盛鸣道：“那若是我经营不好呢？” “……这！”孙兰似乎是没有想到林月卿会如此问，毕竟较她以往的行事风格…… “要是我经营不好，你们是不是要借着借口再将东西名正言顺的收回去？” 林月卿脸上的笑落了下去，满是冰冷。 “盛鸣，我早就说过，别做没有用的事。且不论我能不能撑起这些铺子，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与你们有何干系？你莫不是以为别人的东西霸占久了，就真成了自己的吧？！” 林月卿的话毫无任何委婉，直白的让盛鸣和孙兰表情僵硬。 盛鸣牵强的挤出一抹笑，开口道：“月卿这话说的可是污蔑舅舅了，我怎么会这么做呢！你是我的外甥女，以后盛家的东西都是要交给你和南栀的，我这也是怕你败坏了不是！” “那我还得谢谢舅舅为我着想了？” 林月卿的话中满是讥讽，盛鸣脸上的笑再也撑不下去。 “林月卿，做人留一线，以后有需要盛家帮忙的时候，最起码我还会卖你今日个面子。” 盛鸣音色发沉，一双曾经满是算计的眼中，如今只剩下了阴狠。 “那也要看是对什么人。” 林月卿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睨了眼孙兰和盛鸣道：“我之前说过给你三日的时间，但是你没做到。‘舅舅’，你是在等着帅府的人动手么？” “你！” 盛鸣气的身子发颤，指着林月卿的手指也在不断的发抖，却因为林月卿那句话，什么都说不出来！ “今天我便先回去了，希望明天能在帅府看到属于我的东西。” 林月卿脚步沉稳，身影慢慢的消失在盛家人的视线中。 “老爷，你看她今天的样子，根本就不把你当作舅舅，你还不打算动手么！？” 孙兰站在一旁，双眼盯着盛鸣，眼中满是狰狞。 盛鸣闭上眼睛，浑身疲惫。 月卿，别怪舅舅，要怪就怪你自己，听不得劝吧！ “让他们，动手吧！” 第413章 计中计 林月卿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后脑一阵剧痛，眼前一片漆黑。 她慢慢坐起身，四周的寂静没有让她慌神，却更令她清醒。 她昨日从盛家出来之后，还没走出巷子，就听到后面传来的急促嘈杂的脚步声。 林月卿大概猜到是谁叫来的人，暗中没有动作，装作不知一般，任他们打晕，而后带走。 她虽然说为了家产已经同他们撕破了脸，可不管怎么说，也依旧顾及着亲戚的关系，从不曾有下狠手的打算。 可如今她的情形，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念及情分的从来只有她一个人！ 林月卿如此想着，喉间溢上几许的苦涩。 忽的，一道铁门吱呀声响起。 嘈杂的人声响起。 “大哥，这娘们我们得看到啥时候啊？” 这声音尖锐的有些刺耳，林月卿蹙了蹙眉，而后便听见了有人回到：“着什么急！钱不到账，这人我们决不能动！” “啧！真麻烦！” 那道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而后林月卿就感觉到脚步声的接近。 “大哥，这丫头好像醒了！” 下颚上被一只充满味道的手紧钳着，传来阵阵痛楚，林月卿眉头紧皱道：“放手！” “呦，你这小娘们还挺硬气！” 小弟说着，还不忘轻啧了两声，“不过别说，你这张小脸蛋还是蛮漂亮的！” “……强子，别乱动心思。” 沉稳的声线响起，紧接着，林月卿的眼前亮了起来。 “林小姐，我们兄弟也是拿钱替人办事，所以如果你不想受苦的话，这段时间你还是安稳一些为好。” 林月卿看着面上一道疤的男人，抿了抿唇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自然也应该知道我和帅府的关系，你抓了我，就算拿了钱，也走不出北城。” 刀疤男闻言轻挑了挑眉角，似乎是没有想到林月卿会如此淡定。 “这就不劳林小姐操心了。” 刀疤男如此说着，就走了出去，偌大的库房只剩下了林月卿和强子两人。 “……你干什么？！” 林月卿蹙眉看着走进自己的强子，冷声道。 强子闻言狞笑着，满目猥琐不堪。 “你说我要干什么？” 强子咽着口水，黑不溜秋的手在林月卿的脸上打转，然后道：“大家族的小姐，我这辈子估计也就这么一回机会，当然要尝尝你的味道！” “啪！” 巴掌的清脆响声在整个空间回荡，强子歪着头，抬手抹了抹自己唇角的血，眼中阴鸷深了许多。 “老子就喜欢辣的！” 强子说着，便上手钳住林月卿没被绑的手，将她捆绑住，而后便上手想要将她的衣服扯开。 冷风袭来，林月卿还未出手，就冷眼看着刀疤男将强子一拳打晕，她抬眸迎上刀疤男的目光。 “看来你的手下跟你也不是一条心。” 林月卿如此说着，将手心紧握的迷药收了起来。 刀疤男闻言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强子，眼中闪过抹歉意。 “很抱歉，林小姐，不过你放心，拿什么钱做什么事，不该做的我不会做，也不会让别人做。” 林月卿闻言眼中闪过抹诧异，她打量着刀疤男而后道：“盛鸣让你做的是什么？让我失踪些时日，然后杀了我？” 刀疤男没回话，只是弯腰拎着强子的脖领，将人拖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碗馄饨。 再次被解放一只手的林月卿坐在桌前，闻着熟悉的味道，眼中闪过些什么，抬头看着刀疤男，沉吟了一会儿，终是开了口。 “你不是盛鸣找的人！” 第414章 谁的人 林月卿的话一出，整个空间陷入了寂静。 刀疤男看着林月卿没有说话，只是眼中闪过抹诧异。 “盛鸣能找到的人不过是些地痞流氓，而你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有自己的章法和底线，更何况，若你是盛鸣的人，那我早晚是要死，那我在死前经历什么你又怎么会管？” 林月卿手中拿着勺子，慢悠悠的在碗中打转，就是一口都不曾吃。 “……林小姐想多了。” 刀疤男站起身，作势要走，林月卿看着他的背影，忽而开口道：“你是段泽的人。是么？！” 刀疤男的脚步一下子顿住，心中波浪滔天，面上却不见一丝一毫的波动。 “林小姐，你想多了。” 刀疤男说着，便要继续走，却听见林月卿的声音再次响起。 “无论是站姿坐姿，还是走路的状态，都能看出你是经受过正统训练的，更何况你刚刚将强子打倒时，出手快准狠，若是一般的地痞流氓，怕是没有这样利落的身手吧！” 刀疤男闻言沉默，而后转过身道：“夫人果然很聪慧。” 林月卿看着他的手在下颚处摸寻了一阵儿，而后就从脸上撕下了一张皮。 “人皮面具？” 林月卿惊讶的看着刀疤男手上的东西，低呼道。 “少帅派属下暗中保护您，不过现在看来，是少帅低估了您的聪慧。”男人说着，而后走上前，将林月卿被绑住的另一只手解开道：“属下叫孙学。” 林月卿揉了揉微红的手腕，点了点头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假扮刀疤男的？” “回夫人的话，是从您被带走之后。” “那你可知，强子是谁指使的？” 林月卿如此问着。 她不是傻子，盛鸣和孙兰没必要多次一举，反正只要她死了，那家产便是他们的，又何必非要毁她青白。 再说，强子虽然是地痞流氓，但是挣的也是杀人的钱，道上的规矩，拿什么钱，做什么事，若是没有人指使，他又怎么会起这份心思！ “属下不清楚，不过不久前，盛家南栀小姐曾经和他见过面。” 林月卿闻言眼神倏然转冷，果然是她！ 孙学看着林月卿冷下来的神色，心中也不免升腾起几分感叹。 明明都是盛家人，怎么就一个两个都要害她呢？ “夫人可是有什么打算？少帅有话，不管夫人想要做什么，吩咐属下便是。” 孙学退后一步说着，林月卿闻言先是沉默了一下，而后计上心来。 “那你就替我传个口信吧！” …… 盛家客厅。 盛鸣和孙兰一脸沉寂的坐在沙发上，旁边是段泽冷凝的脸。 “少帅啊，这月卿在哪儿我确实是不知道啊！”盛鸣有苦说不出，谁能想到林月卿不过失踪了两个小时，段泽就找上了门来！ “她是在你们盛家失踪的，我给你们半天时间，如果明天依旧见不到她，我便让你们盛家消失！” 段泽站起身，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盛鸣和孙兰相视一眼，心情都有些沉重。 而刚回到家的盛南栀看着盛鸣和孙兰的脸色，眼眸一转，上前道：“爸妈，你们怎么了？” “没什么，你去哪儿了？” 孙兰拉着盛南栀在身边坐下，眼中满是疼爱。 “没去哪儿，四处转了转。” 盛南栀心中有些着急，也不知道那边得手没有…… 她那日从帅府回来之后，满心委屈，却不敢将事情说给盛鸣和孙兰听，纠结了许久之后才决定说出来，却没想到刚走到书房门口，就听到了他们两人在商议要绑架林月卿的事情。 她本来也没当回事儿，可是一想到她在帅府受的委屈都是拜林月卿所赐，便想要让她也尝尝这种滋味，便将计就计，寻了盛鸣找的人，另给了他一分钱，让他糟蹋了林月卿。 盛南栀心不在焉的想着。 客厅猛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吓的她一抖。 “南栀小姐，找您的。” 老秦将电话筒递给盛南栀，便退到了后面。 “南栀小姐，事情我已经办好了，你可要来验货？” …… 港口码头64号仓库。 盛南栀按着电话里说的地址来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微黑。 耳边是海浪扑打的声音，鼻间是浓厚的水腥味道。 盛南栀拿着手电筒，一路寻到了64号仓库，看着紧闭的大门，盛南栀忽然产生了一种退却的心理，总感觉好像踏进去这一步之后，便是万劫不复！ 可是想看林月卿凄惨模样的恶劣心思已经超越了一切，她果断的推开了大门，走进了漆黑一片的仓库。 盛南栀皱着眉，手电筒的亮光根本难以照亮整个库房。 “啪！” 随着一声脆响，紧接而来的是一室的大亮。 盛南栀遮着眼睛，适应着突如其来的强光，却在刚要睁眼时，便听到了一个本不该如此有力的声音。 “南栀表妹，你终于来了！” 第415章 报应不爽 盛南栀惊愕的看着好整以暇坐在那里的林月卿，满眼的不可置信。 “你！你怎么什么事都没有！” 林月卿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加的大，神色却也更加的冷，她站起身，一双眼盯着盛南栀，发问道：“我应该有什么事儿呢？南栀表妹不如给我解释解释？” 盛南栀被吓到的朝后退了一步，她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发抖的声音道：“没什么，时间有些晚了，我先回去了。” 盛南栀说着，便要转身离去，可她这一转头才发现，身后的仓库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上了！ 她转回头怒目看着林月卿高声质问道：“林月卿，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 林月卿说着，拍了拍手道：“只是念及表妹给我准备的礼物，才想着还你一份不是？” 盛南栀就算是再天真，也察觉到了不对，她往后退着，脸上挤出一抹牵强的笑意道：“不……不用了。我真的该回去了不然我爸妈会担心的！” 盛南栀说着，便朝着仓库大门跑去，可无论她如何用力，都没有办法将门打开。 “林月卿，你到底想做什么！” 盛南栀有些抓狂，她转过身怒目看着林月卿，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盛南栀，你做出这幅样子给谁看啊？” 林月卿蹙眉冷笑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别装了，我都替你累。再说，这不是你想做的事情么？我不过是还给你罢了！” 随着林月卿的话音落下，孙学带着清醒的强子走了过来。 盛南栀见到强子的时候，脸色唰的一下白了，她终于明白林月卿说的还给她是什么意思！ “不！你不能这么对我！” 盛南栀大声叫喊道，“我是你表妹，我是你妹妹！你不能这么对我！” 林月卿被盛南栀的话说的心中犯呕。 妹妹？ 盛南栀现在倒是知道她是她妹妹了？那她设计她的时候，怎么不记得她还是她的表姐呢？！ “表妹？盛南栀，你说这话的时候，不觉得心虚么？” 林月卿冷峭着反问道。 “……你不是也没怎么样么？！” 盛南栀强词夺理道，一双眼中满是愤恨，以及不甘。 “是啊，我没怎么样……” 林月卿看着盛南栀，如此说着，而后道：“但是你会怎么样就不一定了！” 她的话淹没了盛南栀心中最后一丝希望，只余怨毒。 “林月卿，我不会放过你的！” 盛南栀退无可退的被强子抓住，紧接着就是布帛撕裂的声音，心火怒极之下，盛南栀直直的晕了过去。 孙学站在一旁，看着被下了药此时在盛南栀身上摩挲的强子，眼中闪过抹厌恶。 “夫人……” 林月卿看着盛南栀的脸，最终闭上了眼道：“将盛南栀带出来，强子……直接打死。” “是。” 孙学一枪正中强子的额心，他走过去，将强子的尸体扔到一旁，弯腰抱住衣衫还在的盛南栀，跟在林月卿的身后走出了仓库。 盛南栀是盛府的下人在门口发现的，孙兰本是打算在她醒来之后，问问她发生了什么，可是接下来的时日里，盛家不知道是遭了什么邪，不是这间铺子出事，就是那批货物被扣，扰的盛鸣孙兰两人脚不沾地。 而当两人终于闲下来的时候，警署一纸逮捕书要直接将两人抓进了巡捕房的大牢。 “爸！妈！” 满脸菜色的盛南栀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声嘶力竭的吼叫着，可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盛鸣和孙兰被带走。 林月卿站在巷子口，看着盛鸣和孙兰不断挣扎，最后仍旧被扣上手铐的场景，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 自从上次回来之后，她便开始调查盛家的账面，以及一些生意，最后将整理出来的盛家私卖烟草，以及买凶杀人的证据尽数递交给了警署。 这样的罪名，足以让他们两个人被执行死刑！ 而他们的死，也将意味着整个盛家的覆灭。 林月卿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看着瘫倒在地上，满脸泪意的盛南栀，轻声道：“起来吧，盛家只剩你一个人了。” 盛南栀闻言抬眸看着她，眼中尽是疯狂的恨意。 “是你！是你害的我爸妈！你这个贱人！我们盛家哪点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做？！” 林月卿闻言蹙了蹙眉，她不知道盛南栀是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的，如果不是他们做错在先，她也不会做到这一步。 可是她不想同她理论，她漠然的看着盛南栀，冷声道：“这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盛家属于我母亲的东西我会拿走，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盛南栀看着林月卿远走的背影，神色癫狂。 “林月卿，只要我活着一日，就绝对不会放过你！” 盛南栀对着空旷的街道喊道，那声音像是从地底爬出的冤魂！ 也是在这时，她身后忽的传来一道声音：“你打算怎么不放过她呢？” 第416章 孤家寡人 盛鸣和孙兰的行刑日期定在了腊月二十三，小年的那一天。 本该是千家团聚的日子，却成了盛家覆灭的时间。 林月卿站在围栏外，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而段泽就站在她的身边。 “你的目的达到了。” 林月卿闻言顿了一下，这是从新婚那一晚后，段泽头一次同她说话。 “是啊，达到了。” 林月卿叹了口气，明明害的她母亲被逐出家门，受尽苦楚的人已经要死了，可是她却没有丝毫的开心。 因为盛鸣死了之后，她也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她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了亲人！ 林月卿怔然的看着盛鸣，一双眼中满是复杂。 段泽侧头看着林月卿，心思一动，抬手揽住她的肩，低声道：“你的事情解决了，接下来就该到我了” 林月卿闻言抬头看向段泽的下颚，青涩的胡茬，微薄的嘴唇，棱角分明的线条…… “我会照看好老夫人的身体。” 林月卿收回视线，轻声说着，可段泽闻言眼底却是闪过抹不悦。 他将林月卿的身体转了个方向，面朝着自己，而后道：“不只是母亲，你还要照顾好我。” “……” 林月卿茫然的看着段泽，反应有些迟钝。 “林月卿，你是我的妻，是北城帅府的夫人。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也没有那么多心思去适应另一个女人。从娶你的那一日，便注定了你会是我段泽此生唯一的妻！” 林月卿懵然的看着段泽的动作的嘴唇，他的话每个字她都听得懂，可是连在一起的时候，她却像是丧失了理解能力。 “卿卿，别再想着离开，我对你，不只是交易。” “砰！砰！” 两声枪响，夺走了两条性命，也将林月卿唤回了清醒。 她静默的看着段泽的深情，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不是交易……是什么？” 林月卿的声音微弱，段泽却听得一清二楚，他抬手覆上她的头，平日里板着的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林月卿听到他轻声却笃定的道：“如果我说是爱呢。卿卿，我可能爱上你了。” 一句话，霎时在林月卿的心头开起了万千花海。 心慌，意乱，以及涩然…… 百般滋味涌上心头，林月卿忽的明白，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 无论上一世她经历过什么，无论段泽曾经带给过她什么，这种感觉从头到尾都只有他一个人能带给她！ 这种被称为“动心”的感觉！ 林月卿清亮的双眸望着段泽。 “林月卿，你这凶手！你这个妖孽！你还我爸妈！你还我……” 忽然一声哭喊打破了两人之间温馨的气氛，段泽眉心一皱，面色霎时冷峻了下来。 他将林月卿揽至怀中，为她抵挡住迎面砸来的东西，而后拔出腰间的枪，照着来人的腿便是一个血洞！ 盛南栀吃痛的跪倒在地，一双眼依旧是死死的盯着林月卿，那其中的恨意似乎是恨不得将她削肉剔骨！ “盛南栀，该说的，我都说了，盛家的东西也足够你一辈子衣食无忧，你还要怎样？” 林月卿蹙眉看着她，启唇说道。 “我要我爸妈回来！我要你去死！” 盛南栀恶狠狠的盯着林月卿，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疯狂。 “来人，将人带下去。” 段泽冷睨着盛南栀，双眼毫无波澜的吩咐道。 而盛南栀闻言转头看着段泽，眼中闪过抹委屈和不甘。 “少帅，你根本就是被她蒙蔽了！林月卿根本就不是人，她是个妖孽！她会为害整个北城的！” 林月卿闻言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一下盛南栀，心中轻啧了一声。 妖孽？好像也没毛病。 毕竟她是重生回来的，正常人怎么会有这般奇遇？ 不过这样的话，有谁会相信呢？ “少帅，你贵为北城之主，您可要看清楚，她林月卿根本就不是人，从她来到北城开始，什么都变了，她根本就不是人！是妖孽！” 盛南栀不断挣扎着，高声叫喊着。 “妖孽啊……”段泽揽住林月卿腰的动作停住了，一双凌厉的眼眸蓦地眯了起来，看着林月卿的一双眼中复杂难辨。 林月卿对上段泽的目光，身体猛地一僵，他这是什么意思？ 第417章 我一个人的 “那也是我一人的妖孽！” 段泽的一句话，震惊了在场的人。 盛南栀忘记了挣扎，不敢置信的看着段泽道：“她会毁了北城的！她会毁了你的！少帅，你醒醒……”盛南栀的呼喊随着她被带走，声音越来越小。 林月卿依旧怔然的看着段泽，不敢相信刚才那句话是他说出来的。 直到坐上了回府的车，尖锐的汽车鸣笛声响起，林月卿才找回了神志。 “盛南栀的话……你怎么想的？” 段泽拉着她的手，挑了挑眉道：“我怎么想的不重要，问题是，你是妖孽么？” 林月卿望着段泽的眼睛，沉默了良久，吐出了两个字：“不是。” 她不是妖孽！ 不过是老天垂怜她上一世的坎坷，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而已！ “既然不是，那我何必去想。” 段泽这话说的凛然，也是他的性格。 北城少帅，从来都是杀伐决断，既然他当初决定相信林月卿，就断不会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便摇摆不定！ 林月卿只觉得心里丝丝点点的冒出些许的暖流。 也许这辈子，有些事会不一样吧…… 帅府。 林月卿和段泽相携下车，刚刚走进正房，就觉察出其中的不对劲。 腊月二十三，阖府上下都是一片喜意，人声嘈杂。 可如今，这正房之中，却是一片安静。 林月卿看着坐在主位的段老夫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母亲，您这是做什么？” 段泽皱眉看着站在段老夫人身后的两个姑娘，神色微冷。 “不做什么，只是给你添两个通房丫鬟！” 段老夫人的话掷地有声，也震的林月卿拉着段泽的手一紧。 “老夫人，我同少帅不过刚刚成亲，不论是从哪方面看，您这么做都有些不太合适吧？” 林月卿垂眸说道。 “月卿也不用太放在心上，丫鬟终究是丫鬟，断不会盖过你这个正夫人的头上去。不过你也说了，你这两年不想要孩子，但是你不想，不代表阿泽也要随着你。” 段老夫人说着，泯了口茶接着道：“我不管你们两个人什么想法，但是这孩子必须要有！” 此时的情景仿佛和上一世重合，林月卿看着段老夫人，只觉得讽刺无比。 这一世，她救她在先，最后换来的还是同样的逼迫。 果然，在她的眼中，什么都比过段家的子嗣重要。 “好了，人我给你们留下了。” 段老夫人说完，转身便走，丝毫不给段泽拒绝的时间。 林月卿看着站在原地，神色有些扭捏的两个丫鬟，抿了抿唇道：“你们是自愿的？” 两个丫鬟闻言对视了一眼，腿窝一弯就跪在了地上道：“回夫人的话，少帅是人中之龙，能伺候他是我们的福分！” 林月卿闻言沉默，没有说话，而是抬头看向段泽道：“老夫人添给你的人，你做主吧。” 说着，林月卿便转头朝着里屋走去，折腾了一天，她着实有些累了。 段泽瞧着林月卿的背影，心中升腾起几丝的郁闷。 她不在意么？她真的不怕自己留下她们？ 段泽看着林月卿的背影没有说话。 “少帅，奴婢春华，愿意侍奉您！” 其中一个穿着玫红色一副的丫鬟跪走上前，抓住段泽的裤脚，出声求道。 段泽蹙了蹙眉，眼底闪过抹烦躁，后退了一步，将裤脚抽出来高声道：“来人，将这两个人送去父亲院里！” 他这话一出，不只是两个丫鬟愣了，就连刚要走出来的林月卿也顿在了原地。 “少帅，这……” 下人有些踟躇，可看着段泽神色不虞，立马将话咽了回去，将人带走。 林月卿看着这一幕，漠然的走了出来，出声道：“盛南栀你关哪儿了？” 第418章 你再说一遍 北城军营地牢，林月卿头一次踏足。 其中的阴冷，冻得她浑身一抖，可不过一瞬，带着段泽味道的温暖便将她包裹了起来。 “这里阴寒，你应多注意些。” 段泽将大氅披在了林月卿身上，而后揽着人继续往前走。 盛南栀被抓进来不过是一个小时的事情，除了被关押，一点刑罚都没有受，所以当她看到段泽的时候，眼中尽是光亮。 “少帅！你是来放我出去的么？你终于认清林月卿是妖孽了！？” 盛南栀的话中满是希冀，可是当她看到被段泽护在身边的小小人儿的时候，那一抹笑就僵硬了起来。 “真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林月卿笑了笑，脸上的笑容狠狠地刺痛着盛南栀的眼睛。 她紧紧抓着牢狱的栏杆，咒骂道：“你个蛊惑人心的妖孽！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已经害的盛家家破人亡，难道还要对帅府下手么？！” 盛南栀高喊着，而林月卿只是勾着唇，打量着她。 “怎么？被我说中了，你无话可说了吧！” 盛南栀像是疯了一般，放声大笑，而后道：“你看她都默认了，你们快将她抓起来啊！少帅，你不是最看重北城的安危了么？你快抓了她啊……” 可回答盛南栀的，只是迎面而来的一盆冰水。 如今正值冬季，本就气候严寒，这一盆冰水下去，盛南栀整个人冻缩在了一起，牙齿发颤，说不出话来。 “终于安静了！” 林月卿如此说着，而后蹲下了身，平视着盛南栀的双目道：“谁跟你说我是妖孽的？” 盛南栀的改变太大，若是按着往常她的智商，也就是翻来覆去那几句话咒骂她而已。 可这次，却一改往日说辞，反而咬准她是妖孽！ 若说没有人在背后指点，谁都不会相信。 林月卿自问不曾与谁有过冲突，唯有的也就是盛南栀同段双雨。 可这两个人，不论是谁都想不出这样的话！ 林月卿心中疑惑，盛南栀闻言之后，也只是咬牙道：“难道我说错了么？你本来就是一个妖孽，从小就是！要不然你的父母怎么会不要你？你这个没人要的贱人！” 盛南栀恶毒的看着林月卿，一双眼中满是讥讽，在瞧见林月卿惊疑的目光中，更是愉悦。 “没想到吧？你根本就不是盛家的女儿，你是个没人要的野种……”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没人要？” 林月卿隔着栏杆紧攥着盛南栀的脖领，眼中满是惊怒。 可盛南栀只是重复着那句“你是个没人要的野种”，那模样倒像是疯了一般。 “你说清楚！你都知道什么？我不是盛家的女儿？那我的父母是谁？你说！” 林月卿不断晃动着盛南栀，试图从她的口中找到真相。 段泽瞧见林月卿的样子，心中微痛，半强硬的将人扶起来，喝到：“林月卿，她不过是临死前的狡辩之词，你何必在意！” “不是的！” 林月卿紧攥着段泽的衣袖道：“不是的，她之前就说过，是我没在意。我可能……” 林月卿话说了一半，只觉得嗓子有些干哑。 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动荡的心绪，才睁开眼睛道：“我可能……真的不是盛家的人——” 第419章 事实 盛鸣与孙兰被抓之后，盛家就变成了一团乱麻，很多人都卷了金软离开，偌大的盛家就只剩下了秦管家一个人。 林月卿从地牢离开之后，同段泽一起直接来了盛家。 看着坐在沙发上，神色肃穆的秦管家，林月卿的心中浮起了几分异样的情绪。 “秦管家，你不走么？” 林月卿上前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出声问道。 “月卿小姐，我在等你。” 秦管家的声音干哑，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种苍老感。 林月卿有些意外，却又感觉好像理所当然。 “您既然寻了过来，想必也是有些事情想要问我吧？” 秦管家轻咳了两声，转头看向林月卿，一双浑浊的眼眸中，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这句话倒不如说是您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 林月卿已经从那种极端的情绪中出来了，此时的她一双清亮的眼中满是冷静。 秦管家闻言轻笑了一声，眼角满是皱褶。 “月卿小姐不愧是小姐养大的，很像她。” 秦管家这话一出，林月卿心里对盛南栀的话又有了几分的相信。 他既然只说了养，那就证明生她的另有其人，就是不知道这人和盛家是什么关系了…… “小姐当初将您捡回来的时候，您刚出生没多久，小小的一个就包裹在一块薄布之中。一双眼睛眨啊眨的，任凭人逗也不哭。” 秦管家说着，脸上洋溢出几分温馨的笑意，“那时候小姐还未被赶出盛府，同老爷也很亲近。您来的时候，身上除了这块玉之外，什么都没有。” 林月卿看着茶几上那半块玉玦，只觉得有些眼熟，却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玉玦只有半块，可是通体莹润，不见微瑕。 白玉微瑕最可贵，可是林月卿能瞧出来，这块玉玦，断不是什么西贝货，反而价值千金。 看来她的亲生父母家世不错，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抛下她…… 林月卿手中持着玉玦，心里说不出的酸涩。 “月卿小姐不用多想，人一生中遇上什么样的人都是天定的，不然当初小姐也不会同姑爷离开，落得如今尸骨无存的下场。” 林月卿早有发现，秦管家提起她母亲的时候，眼神中总是透露出些许的愧意。 可秦管家没有说的意思，她也没必要去问。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了。” 林月卿的问题注定没有答案，秦管家叹了口气道：“确实不知。月卿小姐若是想要知道，就自己去寻吧。” 秦管家说完这话便起了身，而后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月卿小姐若是无事，便走吧。” “你不打算离开？” “不了，我在盛家呆了一辈子，看了一辈子，也守了一辈子，如今老了，也更想留在这儿。” 秦管家佝偻着脊背，不过是半年的时间，他却像是被掏空了所有精气，丝毫不见她刚来到盛家时的挺直。 林月卿没有劝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 她从盛家出来的时候，段泽正靠着车门，百无聊赖。 一身军装，英气飒沓，一张冷硬的面容却让林月卿的心中升腾起几丝的暖意。 这样的段泽竟是比同她有血缘关系的盛家人更让她觉得熟悉！ “段泽……” 林月卿刚刚开口喊他，就看到原本还有些闲散的他瞬间紧绷了起来，紧接而来的就是他的一声怒吼。 林月卿茫然回头，霎时满眼惊愕—— 第420章 大火 “你没事吧？” 段泽看着被他一把拉至在怀中的林月卿，心里舒了一口气。 林月卿摇了摇头，而后看向浓烟滚滚，火势四起的盛家，以及那块差点砸到她的匾额。 “这火……” 林月卿话头刚起，便沉默了。 是了，这火起的如此快，除了有人故意纵火，还能是什么原因？而这放火的人，除了秦管家，根本不做他想。 等到这场大火被扑灭，盛家已经被烧的一干二净。 一路的沉默。 林月卿坐在车里，看着挂红张彩的帅府，抿了抿唇，打开了车门。 “堂哥，你终于回来了！” 守在门口的段双雨瞧见段泽忙的跑了过来，将林月卿挤到了另一旁，忙声道：“澜姝姐姐已经等你好久了！我们快点过去吧。” 澜姝…… 林月卿的眼中闪过抹诧异，就是她和段泽成婚的时候，说去乡下养病的那个？ 她没说话，跟在段泽和段双雨的身后走了进去。 和园。 段母正坐在椅子上，拉着一个陌生女子的手，眉眼含笑，一看就知道关系亲近。 “婶婶，堂哥回来了！” 人还没进屋，段双雨就大喊大叫了起来，段老夫人蹙了蹙眉，但是也没说什么，而是看向段泽道：“阿泽，过来。” 段泽闻言拉着林月卿走到了段老夫人的面前，看向旁边的女子，开口道：“澜姝，身体怎么样？” “老毛病了，表哥不用担心。” 晏澜姝温温浅浅的笑着，整个人显得娴静温润。 她歪头看向林月卿，眼角弯起一抹笑道：“这就是表嫂吧？不好意思，你和表哥成婚的时候，我赶不回来。” “身体重要。” 林月卿浅笑着回应，但是眉目之间明显带着几分疏离。 “阿泽啊，澜姝这次过来要小住一段时间，一会儿你便送她去你隔壁的莲园。” 段老夫人没有看林月卿，直接将晏澜姝交托给了段泽。 “母亲，我还有事，澜姝还是……” 段泽的话没有说完，段老夫人便开了口不悦道：“有事？什么事？段泽，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日都做些什么？我告诉你，你必须亲自将澜姝送过去，谁都不能替你！” 段老夫人的面容沉怒，段泽也是抿唇不语，一时间气氛就僵硬了起来。 “老夫人……” “姨娘……” 林月卿同晏澜姝的声音同时响起，段老夫人睨了一眼林月卿，转头看向晏澜姝，眼中又浮上暖意：“澜姝，怎么了？” “姨娘，不用麻烦表哥了，和园到莲园不过一段小路，让丫鬟扶着我回去便可。” 晏澜姝的语气轻柔，霎时间便将气氛缓和了下来。 段老夫人拉着她的手紧紧不放，白了段泽一眼道：“还是澜姝孝顺，早知道你是这么个倔驴脾气，当初就该生个女娃子！” 段老夫人的话没人敢接，经了那么一遭之后林月卿也懒得再去讨好。 一顿小年饭吃的心里作堵，林月卿放下筷子，静静的听着桌上人此起彼伏的闲聊。 “澜姝，我还是得找个人送你过去才放心！” 段老夫人说着，四处去寻段泽的身影，这才想起来，他被军营的人叫走了。 晏澜姝轻拍了拍段老夫人的手臂，安抚道：“姨娘，真的不用。您要是实在担心，就让表嫂陪我走一段吧，刚好莲园就在梅苑旁边。” 突然被点到名字，林月卿还有些迷茫，她诧异的看向晏澜姝：“我？” 晏澜姝点了点头，垂眸间遮住了眼底的一丝异样：“嗯，表嫂可是不愿？” 第421章 表妹 林月卿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看着晏澜姝，想知道这个突如其来的表妹打得是个什么主意！ “……表妹想多了。” 林月卿站起身上前扶住晏澜姝，在段老夫人的叮嘱声中走出了和园。 “表嫂不会介意送我回去吧？” 晏澜姝慢悠悠的走着，转头看着林月卿，浅笑着道：“我自幼在姨娘身边长大，身子又不好，姨娘便总是多爱护我一些。” “应该的。” 林月卿漠然的回应着，心中却是一直在琢磨着晏澜姝的算盘。 天下没有一个人会无缘无故的亲近另一个人，除非她别有所图。 林月卿的沉思晏澜姝都看在眼中，她的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但是转瞬便又是那一副温婉的模样。 “对了，表嫂，你和表哥是如何认识的？” 晏澜姝像一个被提起兴趣的孩子般，眨着眼睛看着林月卿，恍如天真无邪。 “我刚来到北城的时候，他和鲁副官曾经救过我。” 林月卿沉默了一阵儿，开口回答道。 “这么说，表嫂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了？” “不是。” 林月卿勾唇否认道，看着近在咫尺的莲园，林月卿松开了搀扶着晏澜姝的手道：“莲园到了，澜姝进去吧。” 晏澜姝看了眼莲园的院门，沉默了一阵儿道：“表嫂，我同你回梅苑吧，我想找个人说说话，从小身边的人就知道我身子不好，同我说的最多的便是好好休息，很少有人能陪我闲聊，如今你来了，我就不想再一个人了。好不好？” 晏澜姝眨着一双眼睛望着林月卿，里面是让人不忍心拒绝的纯真。 可林月卿只是道：“抱歉，我还有事，怕是不能陪你，你若是缺人说话，便叫人将双雨叫来吧，那孩子最是活泼，想必能跟你说不少北城的趣事。” 林月卿如此说着，转身便走。 晏澜姝闻言眼底划过抹冷意，可转瞬便浮上清泪：“表嫂可是觉得我身子不好，怕传给了你？” “澜姝既然身子不好，就不要想那么多，我是真的有事。”林月卿说着，抬步欲走。 可谁知，晏澜姝却像是缠上了林月卿一般，林月卿一动作，她便也跟着动作。 林月卿蹙眉转身，看着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的晏澜姝声音泛冷：“澜姝这是做什么，叫老夫人瞧了，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澜姝只是觉得表嫂亲近，想与你多聊一聊。” 晏澜姝站住脚，双眼含泪，咬了咬唇道：“若是表嫂觉得澜姝厌烦的话，那便快些走吧，反正澜姝身子弱，也追不上你……” 林月卿闻言没有半分犹豫的转身便走，步子急快。 可她不过走出了几步，便听得后面一声娇呼，紧接着就是段老夫人苍劲有力的声音。 “澜姝，你怎么样？” 段老夫人弯腰将晏澜姝扶了起来，看着她手上的伤口，眉头紧蹙道：“还不叫大夫愣着干什么？！我的澜姝要是有什么事，我扒了你们的皮！” 段老夫人如此说着，叫丫鬟将晏澜姝扶进了莲园的卧房。 而后她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神色淡淡的林月卿，怒声道：“我让你送澜姝回来，你就是这么送的？！我告诉你，澜姝要是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 段老夫人说完，转头看向床榻上躺着的，声息微弱的晏澜姝，眼中尽是担忧。 林月卿闻言心头没什么波澜，只是冷然。 这便是晏澜姝的计划么？ 她以为她会在乎段老夫人的态度？ 可笑！ 林月卿沉默的站在一旁，看着晏澜姝惨白的小脸，不见丝毫的担忧。 段泽接到段老夫人的传话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段老夫人同林月卿对峙的画面。 “你害得澜姝受伤，我不过罚你跪两日的祠堂，你还敢反抗？” 段老夫人满目怒火，里面只有对林月卿的反感。 “老夫人，首先，我已经将她安全的送到了莲园，不进去是她的问题。其次，我说了我有事要办，不能陪她闲聊，一意孤行跟着我的也是她。最后她摔倒不是我绊的，跟我更无关系。试问你凭什么罚我？” “你！巧舌如簧！” 段老夫人被林月卿的话弄得无从反驳，只能说出这么两句话。 “我不管澜姝摔倒是因为什么，总归是与你有关。这祠堂，你不跪也得跪！” 林月卿看着不讲道理的段老夫人，嘴角微动，讽刺一笑。 “我说不跪就是不跪！谁都强迫不了我！” 林月卿冷声说着，转身欲走。 段老夫人见林月卿的样子，怒极喊道：“来人，将她给我抓起来，扔进祠堂！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我看谁敢！” 第422章 两个选择 段泽的声音冷凝，眉宇间可见怒气。 林月卿讶异的看着出现在这儿的段泽，他不是应该在军营处理事情么？ “阿泽，你来的正好，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儿，害得澜姝摔倒不说，这么理直气壮，一点悔意都没有！” 身后段老夫人的声音响起，林月卿霎时便明白了，段泽怕是段老夫人叫回来的！ 而段泽只是听着段老夫人的话，而后神色冷然道：“那母亲不如告诉我，她为什么要有悔意？” 段泽的话让段老夫人一噎，她似乎也没想到段泽竟然没有站在她那面，反而是帮着林月卿说话。 “你是不是被她迷了心窍了？” 段老夫人叹了口气道：“她可是害得澜姝摔了！” “摔一下能如何，若是这么脆弱又何必四处走动给人添麻烦。” 段泽的话中不见丝毫的感情，也伤人彻底。 靠在床榻上的晏澜姝闻言，心头一痛，眼底掠过抹阴鸷，吓得正把脉的大夫身子一抖。 晏澜姝冷冷的扫了眼大夫，眼中满是威胁，而后便收敛了自身的情绪，哑着嗓子道：“姨娘，这件事确实不关表嫂的事情，是澜姝自己非要跟着表嫂的。” “澜姝，你不用替她说话，究竟怎么回事我看的清清楚楚！” 段老夫人说着，瞪了林月卿一眼，而后斥道：“还不动手，我使唤不动你们是吧？！” 下人们闻言迟疑的看向段泽，没敢动作。 “母亲，月卿是我的妻子，您的儿媳。你为了一个外人如此对她，不怕寒了她的心么？” 段泽拉过林月卿，揽在怀里，迎上段母充斥着怒意的眼睛。 “什么外人？澜姝是我的外甥女，便是我的女儿，你的妹妹，若说外人，她才是外人！” 段老夫人毫不顾忌的说着。 段泽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林月卿能感觉到他隐忍的怒气。 “段老夫人，你这话说的，莫不是有点丧良心？” 林月卿抬起头，冷然的看着段老夫人，朱唇微动：“当初下聘迎娶我进门的是你们帅府，如今说我是外人的也是你们帅府。什么都叫你们说了，难不成你真的以为你是帅府的夫人，便可想如何便如何？” “我不是任人揉捏还不还手的人，我也不管晏澜姝打得是什么主意。两个选择，一，我和段泽和离，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我和你也不用相看两厌。二，若是你不能叫段泽休了我，那我和你便各做各事，互不相干。我们都不在彼此面前晃悠，免得让段泽为难。” 林月卿神色清冷，一双眼中竟是找不到一丝丝的掩饰，似乎她对这门万人妒忌的婚事，没有一点留恋。 “你这是在威胁我？” 段老夫人眸色愈加深沉，一双浑浊的眼睛中，满是冷然。 “你若是觉得是威胁，那便是吧。” 林月卿的态度太过随意，惹得段老夫人更是怒火灼灼。 “阿泽，你就这么看着她威胁你的母亲！？” 段老夫人转头看向段泽，言语间满是逼迫的架势。 段泽闻言低头看向怀中的林月卿沉声道：“母亲不知，当初成婚时，便是我逼着她嫁给我的。说起来，这门亲事倒算是儿子我自己求来了。” 段泽的话让段老夫人和晏澜姝都变了神色，谁也没想到，段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其实就是林月卿也没有想到，她抬头对上段泽的双眼，其中的安抚让她心中一暖。 “阿泽，你为了她，甚至不惜对我说谎？！” 段老夫人眼中划过抹失望，可是段泽只是挑了挑眉道：“是事实。母亲，我没时间去陪你折腾这些事。要么你选择接受月卿，要么便做好段家绝后的准备！” 第423章 你不信我 段泽的话音一落，整个莲园都陷入了一片寂静。 下人们是不敢说话，而段老夫人，晏澜姝和林月卿是被吓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月卿怔然的看着段泽，不敢相信这是他说出来的话。 “母亲若是想好了，便派人去梅苑传话吧，想来你应该也不愿见到月卿。” 段泽说完，便揽着还在怔愣中的林月卿走出了莲园。 回到梅苑，林月卿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段泽，抿了抿唇道：“你今天不该将话说的那么死。” 段泽闻言喝茶的动作一顿，而后抬眸看向林月卿道：“你不信我？” “……” 林月卿沉默。 信任这种东西，在她和段泽的爱情中曾经有过，最后被挥霍的一干二净！ “你觉得我做不到？” 段泽蓦地眯起了眼睛，最后在林月卿的沉默中化成一抹无奈。 “算了，你若是不信，那我便让你相信。” 段泽说着，上前抬手按住林月卿的双肩，一双黝黑的眸中尽是笃定。 “言语不能证明，那就让时间来做。所以在这之前，月卿，别再想着逃跑了。” 林月卿似乎沉溺在了段泽眼中，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她心中漫开，像是一颗原本沉入深海的心忽而跳动，带着生气。 “好，我答应你。” 林月卿的声音轻柔，却令段泽的眼中闪过抹笑意。 段老夫人的妥协来的很快，林月卿看着离去的丫鬟，脑中忽的回想起上一世段母临死前跟她说的那一番话。 林月卿心蓦然一沉，她看着低头处理军务的段泽，迟疑了许久，终于是开了口：“你母亲为何对段家的后嗣如此看重？” 段泽闻言手顿了一下，嗔怪的抬头看着林月卿道：“月卿，她也是你的母亲。” 林月卿沉默，这个称呼似乎已经成了她不可跨越的鸿沟，段泽见林月卿的样子也不想逼迫她，便转了个话头道：“我也不清楚，不过不止是母亲，上一辈的人都是如此，父亲也是一样，虽然不说，但是我知道他也等着抱孙子。” 林月卿闻言沉默，段泽察觉到她的一样，蹙了蹙眉道：“你有事瞒着我？” “……没有。”林月卿嘴角扯出一抹笑，将嘴边欲说的话咽了回去。 毕竟那是上辈子的事情，这一世也许不一样呢？！ 林月卿如此想着，看着窗外已经愈加黑的天，出声道：“天色晚了，你还不走么？” “走去哪儿？” 段泽的眼中闪过一抹兴味，靠在椅子上，轻挑着眉尾道，“这里是梅苑的卧房，你是我的妻，卿卿还想我去哪儿？” 林月卿听出段泽话中的调侃，只觉得双腮有些烧，轻咳了一声，转身背对着段泽道：“那这间卧房便留给少帅，我去别处住。” 林月卿说着，脚步微微有些急促。 段泽含笑的看着她慌忙的身影，伸手将人拉了回来道：“我不闹你，乖一点。” 段泽半强硬的将林月卿按坐在床沿，唤来素鸢伺候她洗漱，他则是转身进了浴室。 哗啦啦的水声一点点侵蚀着林月卿的思绪，直到一股带着水汽的湿润气息迎面打来，她才倏然回神。 眼前入目便是古铜的肤色，块体分明的肌肉，未拭干的水珠顺着沟壑滑下，带着抹别样的勾人。 “好看么？” 段泽的声音低沉喑哑，鼻息打在耳旁，惊得林月卿浑身一抖。 “……冬夜寒凉，少帅还是将衣服穿好吧。” 林月卿别过眼，可却掩盖不住她的羞涩。 段泽闻言却状似无意的将浴袍的领口扯开的更大，凑到林月卿面前道：“卿卿看了这么久，怎么不评价一番？” 段泽的无耻程度远超上一世，林月卿不知该如何应付，最后只能起身道：“我还是去隔壁睡……” 段泽叹了口气，眼中划过抹无奈。 “罢了不逗你了。” 段泽直起身子，将人堵在了床边，沉声道：“早些休息吧。” 眼前是段泽精壮的身体，林月卿沉默抿唇，最后还是妥协。 一张床，两个人。 林月卿背对着段泽，身后是他平稳的呼吸，混乱复杂的心绪慢慢抽离，大脑渐渐放空…… 段泽支起身子，一双眼深深的看着已经睡熟的林月卿，满目复杂却又情意款款。 脑中浮现起林月卿刚刚欲言又止的画面，段泽表情有一瞬间的难辨：“卿卿，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第424章 拜师 年底的北城，满目冰雪。 林月卿走在大街上，白雪被踩的咯吱作响。 素鸢跟在林月卿身后，看着她漫无目的的四处闲逛，终是开口问道：“夫人，您这是要去哪儿？” 林月卿闻言站住了脚，转过头看向神色有些不安的素鸢，叹了口气。 即使是上辈子的那个人，现在的她们之间终究是隔着一层！ “你不用担心会冒犯到我。素鸢，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拿我当亲人。” 素鸢眼神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林月卿，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可是很快，她便从这样的状态中回神，她忙跪了下来，颤声道：“奴婢不敢！夫人是奴婢的主子，您就算再给奴婢几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冒犯您！” 林月卿见素鸢的样子，忙伸手将人扶了起来道：“你不用这样，你……” 林月卿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看着素鸢浑身发抖的模样，叹了口气，也知道这件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说通的，干脆道：“罢了，你想怎么样便怎么样了，只是一点，以后不准自称奴婢，说自己的名字即可。” “奴婢……素鸢知道了。” 素鸢的话刚出口，便在林月卿挑眉的动作中改了过来。 见素鸢改了自称，林月卿才满意的转回了身道：“我想找家医馆拜个师学医。” “学医？那夫人何不去白药山庄走一趟？” 素鸢建议道，“白药山庄世代行医，之前给老夫人看病的宋天杨大夫便是出身白药山庄。” 林月卿闻言沉吟了一阵儿，说实话，她却是动过这个念头，但是一想到那一日段泽对宋天杨的态度，她又有些踟躇。 上辈子，便是她连累了宋天杨，这一世，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再因为她而害了无辜的人。 素鸢瞧出林月卿的迟疑，咬了咬唇试探问道：“夫人可是在担心少帅？” 林月卿闻言愣了一下，对素鸢的话感到诧异：“你怎么会这么想？” 素鸢见林月卿没有因为她的揣测而发怒，一颗心才算放回了肚子里，开口解释道：“素鸢跟在夫人的身边短，但是您和少帅之间的相处都看在眼里。少帅无疑是对夫人有情的。而您也清楚少帅的脾气，若是叫他知晓您与宋大夫有联系，必然会迁怒于宋大夫。夫人怕的也是这一点吧？” 林月卿点了点头，挑了挑眉示意素鸢接着往下说。 “既然如此，那夫人若是想和宋大夫学医的事情，必然就不能让少帅自己查出来。所以夫人何不尝试着先同少帅说清楚呢？只要表明您同宋大夫在一处，仅仅是为了学医，那少帅即使心里憋屈，也不会动宋大夫的。” 林月卿没有说话，沉吟了一阵儿。 先同段泽说么？ 她有些踟躇，却也不是不可行。 其实说起来，上一世段泽会做出那些事情，她不是没有责任。 她习惯了先斩后奏，很多事情从没有和段泽说过，那这辈子换一种方式，会不会是不一样的结局呢？ 林月卿如此想着，而后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素鸢闻言忙摇头摆手，一脸的受惊：“夫人不必同素鸢说谢谢的，为您着想是素鸢的本分！” 所以当段泽回到梅苑，听到林月卿同他说要去白药山庄和宋天杨学医的时候，他的脸色一片铁青，满目冷凝。 “你说什么？” “我要拜师白药山庄，学习医术。” 林月卿的语气笃定，一双眼看着段泽，不容置疑。 段泽抿唇看着林月卿，满眼的拒绝：“我不许！”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更何况我只是想学医而已，你凭什么不许？” 林月卿蹙眉，脸色也有些冷。 段泽见此启唇道：“你真的是为了学医么？难道你不是为了……” “为了什么？你怎么不说下去！？” 林月卿眼中翻涌着冰寒，段泽见此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是同意她去白药山庄这件事，段泽怎么想怎么觉得心中别扭。 他伸手拉住林月卿，抿了抿唇道：“不去不行么？我可以给你找别的医生，在医术上绝对不比白药山庄差！” 段泽的话中，林月卿硬是听出了几许的委屈，语气也软了下来。 “可是现在整个国家，中医方面享誉盛名的只有白药山庄不是么？” 段泽闻言沉默，因为林月卿的话没有错，不管别的大夫经验如何老到，都难以动摇白药山庄在中医上的位置。 可是…… “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四目相对，一双坚定，一双反对。 最终，段泽还是松口了，他抱着林月卿，眼中是她看不见的幽深：“既然你想去，那便去吧。” 林月卿闻言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毕竟她和段泽的关系刚有缓和，她不想因为这件事再次尴尬起来。 林月卿有上一世的记忆，在医术上自然是能考核过去，所以不过一周的时间，她便正是拜师进了白药山庄，挂名在宋老爷子的名下，也算是宋天杨的师妹。 这一世同上一世一样，宋民辉依旧醉心西医，却没有上一世的疯癫，同白药山庄的关系还算和睦。 大年初一，林月卿在梅苑用过早饭，没有去打扰大厅的喜气，便带着素鸢去往了白药山庄。 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段泽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第425章 这儿不是北城大营 看着那个坐在药房之中，满身冷峻的男人，林月卿只觉得额角抽痛。 她无视掉身后素鸢的憋笑，走进屋到桌前，俯身冷声道：“少帅，这里是白药山庄，不是北城军营！你来错地方了吧？” 没错，眼前的人便是声称军营有事先行离开的段泽。 他听到林月卿的话，好像没有听出丝毫不对，抬起头道：“来了？你学你的，我就在这儿处理一下军务。不用管我。” 段泽的神情太过自若，林月卿紧攥着拳头，才忍住自己想要骂人的冲动。 “少帅，这不是重点。这里是白药山庄，就算处理军务，您不是也应该在军营么？” “本帅路过不可以？月卿，你要学会不受干扰，所以忽视掉我就可以。” 段泽说着，点了点头，便继续翻看着手中的信件，看样子似乎是真的在处理事情。 但是在场的人心中都清楚，段泽的话不过是借口。 顺路？北城军营和白药山庄一南一北，南辕北辙，哪里顺路？！ 段泽分明就是故意为之。 “师妹，你来了？” 宋天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林月卿转过身，看向他点了点头而后道：“师兄过年好。师父呢？” “爷爷在书房等我们，我们过去吧。” 宋天杨同林月卿说着话，将段泽忽略个彻底。 林月卿闻言点了点头，抬步便要跟上宋天杨的步伐，结果这步子刚要迈开，就听到后面传来了一声轻咳。 林月卿动作顿了一下，而后在宋天杨不悦的目光中，扯了扯唇角，咬牙道：“素鸢，你留下来照顾少帅，他什么时候走了，你什么时候再来寻我。” “……是。” 素鸢顶着段泽和林月卿的双重目光，只觉得压力山大，她不过就是个丫鬟而已…… 林月卿的身影愈来愈远，段泽也懒得演戏，紧紧的盯着她的背影，倒是宋天杨的脚步停了下来，转头看向段泽，微微一笑道：“少帅身体要是不舒服的话，就请直言，虽然宋某曾说过不想少帅再来麻烦白药山庄，但是医者仁心，您若是有什么事，我也断不会袖手旁观。千万不要讳疾忌医！” 宋天杨留下这句话，转身跟上林月卿的步伐，丝毫没看段泽黑的似乎要滴出水的面孔。 倒是素鸢在一旁想笑又不敢笑，难受的紧。 书房。 林月卿认真的听着宋老爷子的讲解，一双眼眸亮的发光。 红黄的暖阳打在她的侧脸上，就连细小的绒毛也是清晰可见。 宋天杨静静的看着她，就连宋老爷子的声音都开始消失，他的眼前只剩下了林月卿一个人。 “啪！” 一道戒尺声响，惊得宋天杨身子一抖，他茫然回神对上宋老爷子紧蹙的眉心，脸上闪过抹坨红。 “爷爷……” 宋天杨有些愧疚，他刚刚是怎么了？ “今天就到这儿吧。月卿，初一还是要和家人一起过的，少帅也在等你，你便回去吧。” 宋老爷子发话道。 林月卿虽然不解，但是也不会反驳宋老爷子的话，当即便告辞。 “我去送你……” “你给我坐下！” 宋天杨的话被宋老爷子厉声打断，林月卿蹙眉诧异的看着爷孙俩，但还是退了出去。 毕竟这是白药山庄的家里事。 林月卿的身影渐远，宋老爷子看向宋天杨的眼中满是失望。 “天扬，我便是这么教你的？” “爷爷……” 宋天杨抿唇，心中清楚自己刚刚的发呆怕是都被他老人家看在眼里。 可他不想辩驳，也不知该如何辩驳。 “月卿是个有天分的孩子，如果她没有成婚的话，我不会反对。可是她不仅成婚了，她的夫家更是帅府！北城百姓的保护神！你知不知道你如此，是会将整个白药山庄推入万劫不复？！” 宋天扬被宋老爷子的话说的面色发白。 这便是喜欢么？ 可是他们不过见了三面而已…… 一次帅府，一次考试，再便是今天…… 宋天杨不知道，却也明白宋老爷子的担忧。 “您放心，我清楚我在做什么，更何况，我不是早有婚约在身？便是喜欢又能做什么。” 宋天杨这话说的丧气，宋老爷子也是无奈。 “那婚事订的早，如今那女孩也没有找回来。能不能成也是未定之数，爷爷知你心有不甘，但是再等等吧。” 宋老爷子叹了口气，爷孙俩陷入了一片沉寂。 而药房那边，林月卿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守在外面的素鸢，看着她有些发白的脸色，林月卿蹙了蹙眉道：“怎么站在外面？” “素鸢没事，不过少帅刚刚收到了封书信，看完脸色不太好，您小心着些。” 素鸢低声同林月卿说着，而后便听到屋内传来一道沉怒的声音。 “月卿，你进来。” 第426章 离他远点 林月卿对上素鸢担忧的目光，安抚的笑了笑，推门走了进去。 段泽依旧坐在之前的位置，就连姿势都没有什么变化，区别大概就是他面前成堆的书信。 林月卿恍若未见，只是开口道：“我们该回去了。” 段泽闻言沉默的起身，将桌上的书信揽了起来，捏在手里、 林月卿见此，转身出门。 一路沉默。 素鸢坐在副驾驶，只觉得车上的气氛沉重，她抬头看向后视镜，想要看下后面的两人，却正好和段泽微沉的目光对上，吓得她连忙收回了视线。 段泽蹙了蹙眉，抬手轻捏了一下眉心道：“你就不想问我发生了什么？” 林月卿闻言一直看向窗外的目光终于是收了回来，看往段泽道：“你若是想说，我不需问，你若是不想说，我问了你也不会说。” 段泽闻言轻笑了一声，整个车上的氛围也轻松了不少。 “你倒是聪明。” 段泽动了动身子，将手中的书信尽数塞在了林月卿的手里道：“看看吧。” 林月卿闻言眼中闪过抹诧异，并无动作。 “少帅，这是军事信件，给我看不合适。” “你是我的妻子，帅府的夫人，有何不合适？” 段泽反问道。 林月卿闻言沉默，看着手中的暗黄的信封沉默，最后还是选择将信件全部还给段泽。 “你在试探我？” 林月卿抬头看着段泽，眼中闪过抹冷意。 段泽闻言轻笑道：“不是，是信任。” 林月卿深深的看着他，想要从他的眼中看出他话的真假，但是毫无所得。 段泽没有再将信件给她，而是道：“刚刚东城的人传来消息，说东城的少将离开了东城，朝北城的方向而来。” 林月卿闻言眼中闪过抹诧异。 东城少帅？ 上一世的时候，裴茂晨并没有成婚，更没有孩子，这一世的他也不过双十的年纪，更不可能有孩子了…… 难道—— 林月卿眼中划过抹光线，难道东城少帅就是裴茂晨！？ “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他幼时便同我不合，只要是我的东西，他都想要抢走。” 段泽的话中带着些许的嫌恶，听得林月卿想笑。 原来换了一世，该不和的人也不会成为兄弟！ “所以你的意思是……” “如果他来找你搭话，你不要理他。” 段泽的语气认真，林月卿却轻笑出声，迎上他不解的目光，叹了口气道：“少帅，我是人。” 段泽挑了挑眉，眼眸微微一转便明白了林月卿的意思，但是他依旧没有放松，而是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腕道：“没有差别，都是我的。” 他眼中的认真看得林月卿心神一动，喃声道：“我不想走，谁都带不走我。” 林月卿的声音轻微，段泽却是听得清楚。 他眼中闪过抹喜意，嘴角微勾，连带着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种不同往常冷峭的喜意。 鲁牧看着身前走的段泽，眼中满是诧异。 “鲁副官，帅府可是发生了什么喜事？这几日总感觉少帅同以往不一样了！” 小兵凑到鲁牧旁边轻声的问着，一双眼却是直勾勾的看着段泽的背影。 鲁牧轻咳了一声，没好气儿的道：“少帅的事情是你们能打听的么？！” 小兵闻言撇了撇嘴嘟囔道：“又不是你八卦少帅的时候了……” 他的话没说完，便被鲁牧眼疾手快的堵上，他看了眼段泽，见他没有听见，松了一口气低声道：“我要是知道能不告诉你们么？不过自从少帅娶了妻之后，脾气就阴晴不定，估计今天也和夫人有关吧。” 小兵闻言恍然大悟，而后便跑到了一边和其它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可是段泽这样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 他站在门外，看着那个黏在林月卿身边的男人，只觉得心头火起。 “月卿啊，你是在北城长大的么？你家住哪里？家里可还有些什么人……” 林月卿看着围着自己问这问那的裴茂晨，心中无奈。 “裴少帅，你问了这么多，我该回答哪一个？” 裴茂晨闻言眨了眨眼睛，而后道：“抱歉，我太着急了，那月卿可否告诉我，家中父母是做什么的？” 裴茂晨说着，眼中划过抹紧张，看得林月卿不明所以。 “裴茂晨！” 段泽实在看不下去，沉声斥道，而后上前将林月卿揽在了自己怀里道：“你有什么问题问我便是。” 裴茂晨迎上段泽的目光，眸中满是复杂。 “这是我和月卿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月卿是我的妻子，还有，谁给你的权力直呼她的名字？” 段泽眯着眼，满目的怒意。 裴茂晨沉默一瞬，而后嘴角勾起抹轻笑：“阿泽，我劝你别这么硬气，万一哪天你有求到我的地方，可别怪我不帮你！” 他的话惹得段泽眉头一皱：“那你大可把心放进肚子里，那一天不会有！” 裴茂晨闻言挑了挑眉，满眼兴味，却是不再纠缠：“那我就等着瞧！” 裴茂晨转身便走，临走前，却不忘了看林月卿。 那目光中有怀疑，有惊讶，更有激动—— 第427章 言而无信 林月卿看得疑惑，毕竟裴茂晨对她太过亲近，可他们这一世是第一次相见！ 难道他也是重生的…… 林月卿心中怀疑，却无从考证。 她的深思段泽看在眼中，只觉得心头憋闷，开口道：“怎么，没聊够？要不本帅将人给你叫回来，让你们再聊一会儿？” 段泽的话太过阴阳怪气，林月卿抬头扫了他一眼，而后抬步离开他的怀抱道：“好。你去叫吧。” “……卿卿，你答应过我，离他远点的！” 段泽跟在林月卿身后，眼中一闪而过的烦躁。 林月卿闻言无奈转身，看着段泽道：“少帅，他是东城少帅，你觉得他主动找我交谈，我能不回话么？” “不回又能如何！” 段泽像是小孩子一般赌气道。 林月卿不想和他纠缠这件事，干脆道：“你若不想我理他，那你便想办法叫他不来找我便是。” 段泽眉头微蹙，却也无法，只能沉声道：“……你不能言而无信！” 林月卿被段泽扰的怒气翻涌，转身怒视着他，只字不语。 段泽被她看得心里一慌，也察觉到自己的不妥，轻咳了一声，正了正神色道：“裴茂晨的事情我会处理，他在北城的这些日子，若是无事，便不要出府了。” 段泽说着，越过林月卿走向书桌，随手拿起桌上的兵书，便开始看了起来。 整个屋子慢慢静了下来，林月卿看了段泽一会儿，便转过了头，自顾自的看起了医书。 “答应别人的事，我不会反悔。” 林月卿的话没头没尾，可段泽却听得明白它说的是关于裴茂晨的事情。 那一瞬间，段泽只觉得心中被他强压下的火气轻易的被压下，不再炙热，却又温暖。 一种名为温馨的氛围在两人之间升起，也更为自在。 北城军营大牢。 被众人遗忘的盛南栀低声呢喃着什么，现在的她浑身肮脏，原本顺滑的长发乱如杂草。 “好好一个计划，却因为你的蠢付之一炬。盛南栀，你真是蠢得让人惊叹！” 阴暗处传来一声轻啧，和不屑的嘲讽，紧接着显露的是一个单薄的身影。 盛南栀闻言转过了头看着来人，轻笑了一声道：“我蠢？难道你就聪明么？还说什么能帮我收拾林月卿，结果呢？” 来人看着盛南栀如今的模样，上下打量了一番道：“计划是你搞砸的，我已经将全部的步骤告诉了你，你自己不按着计划来，非要自己出头，落得如今的下场能怪我？不过你装疯卖傻演的倒是不错。” “所以你今天来，就是为了嘲讽我？” 盛南栀抬头看着来人，眼中无波无澜，好像之前对林月卿恨之入骨的人不是她一般。 “当然不是，我来是要救你出去。” 来人的话惊得盛南栀眼前一亮，可是转瞬便恢复了孤寂。 “救我？这是北城军营，我是段泽亲自下令抓进来的人！救我出去，说的倒是简单！” 盛南栀满眼怀疑与不屑，嘲讽着来人的不自量力。 来人闻言也不生气，只是蹲下身子，平视着盛南栀道：“我既然能进的来，自然是能带你出去。” 盛南栀闻言沉默，不信的目光在来人笃定的眼神中，渐渐开始动摇。 “……条件呢？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来人闻言颇为讶异的看了眼盛南栀道：“看来这么长时间的牢狱生活对你还蛮有效果的，最起码不会觉得别人揪你是理所应当！” “不过你放心，我救你的条件和从前一样，只要求你对付林月卿，其它的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盛南栀闻言没有应承下来，而是探究的看着来人道：“你究竟是谁，你和林月卿有什么仇怨？” “这与你无关，你只要知道我们的敌人是同一个便可以！” 来人站起身，从腰间拿出一串钥匙，随便试了几次，便将牢门打开。 “出来吧。” 盛南栀没有动作，怔怔的看着牢门半晌，才慢悠悠的站起了身，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她跟在来人身后，不再问任何问题，只是视线一直停在来人的腰间—— 那只通体光绿的玉玦成了她辨认来人的唯一记忆！ 第428章 你幸福重要 “鲁牧，你最近是不是过的太舒服了？” 帅府书房，段泽表情沉怒，而鲁牧更是一脸的怒火。 “少帅，这件事确实是属下看守不严，不过您放心，该处理的我都处理了，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 鲁牧心中暗恨将盛南栀劫走的人，咬牙道：“属下已经派出人去追捕，暂时还没有消息，但是您放心，属下定会将人抓回来！” 段泽闻言没说话，鲁牧更是自责。 “找到行踪之后，暗中监视，别打草惊蛇，我倒是要看看是谁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劫人！” 段泽沉声吩咐道，鲁牧领命退了下去。 林月卿从白药山庄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段泽阴沉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中的场景。 她挑了挑眉走了进去道：“我刚刚看见了鲁牧，他脸色不太好。发生了何事？” 段泽闻言重重的吐了一口气道：“没什么，盛南栀被人救走了。” 林月卿闻言眼中划过抹了然，段泽见了眯了眯眼道：“你早就知道会有人去救她？” 林月卿点了点头道：“嗯，上次在刑场的时候，就猜到了。盛南栀不是个聪明的，污蔑我是妖孽这种计划断不是她想出来的，估计是有人暗中提点她，不过估计那人也是低估了她的蠢。若是这个计划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展的话，就算是你也没有办法护住我。” 段泽闻言点了点头，而后道：“鲁牧那边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不过一时半会儿估计是查不出来什么。” 林月卿沉吟不语，段泽眼睛转了转，靠在椅背上道：“今日倒是没见裴茂晨缠着你？” “……那还要感谢少帅您派出了半个小队的兵士去围困他！” 林月卿脸上浮着假笑，一双眼中尽是无奈。 也不知道段泽同裴茂晨是怎么回事，明明两个都是跺一跺脚，举城动荡的少帅，碰到一起偏生和两个小孩子一样。 段泽听出林月卿话中的揶揄，挑了挑眉道：“不客气。” “……” 林月卿哑然无语，冷漠转身走出了书房。 却不想竟是迎面瞧见了一个多日不见的人。 “表嫂，表哥在么？” 晏澜姝莞尔一笑，满目温柔。 林月卿脚步未停，回答到：“书房。” 晏澜姝转过身，看着林月卿未曾停留的脚步，咬了咬下唇，受伤之色明显。 旁的下人见状窃窃私语，大多是在埋怨林月卿的冷漠。 而他们没瞧见的事晏澜姝眼中一闪而过的寒意。 “表哥。” 晏澜姝脸上重新扬起一抹笑，走进了书房，看着正坐在椅子中的段泽，暗含情愫。 “有事？” 段泽的声音冷硬，晏澜姝的眼眸黯了黯，不过一会儿，她便牵起了一抹笑道：“澜姝只是多日没在姨娘那儿见到表哥，便想着来梅苑寻你。” 晏澜姝见段泽没有接话的意思，沉了沉心继续道：“表哥可是还在因为上次姨娘为难表嫂的事情，同姨娘生气？” 段泽眉梢一动，没有说话，而晏澜姝却以为她的话戳到了段泽心中的结，内心安暗喜。 “表哥是姨娘的儿子，姨娘自然是疼爱你的，至于表嫂，澜姝在家的时候，便常听人说这婆媳之间重要的是相处，表嫂嫁来的时间不长，和姨娘自然是生分，若是她们二人多相处一段时间，必然能处出感情，到时候，也省得表哥夹在中间为难不是？” 晏澜姝说的认真，每句话都是在为段泽考虑，端得一副好好表妹的模样。 而段泽听到最后则是缓缓抬起了头，迎上她柔情的目光。 “你真这么想？” “当然！” 晏澜姝毫不犹豫的回答道，而后抿了抿唇一脸释然的道：“我知道表哥清楚我对你的情意，可你如今既已娶了妻，我断然不会给你当妾，相比起和你在一起，我更想看你幸福。更何况，这个表嫂，我其实蛮喜欢的。” 晏澜姝如此说着，眼中浮上泪花。 段泽看着她，入目尽是赤诚。 “……你回去吧，若你当真如此想，便多在母亲面前替卿卿说两句好话。母亲她一向喜欢你。” 段泽说着，唤来丫鬟，示意她将晏澜姝送回莲园。 晏澜姝也没有多留，当即便和丫鬟走了出去。 梅苑的梅花开的正旺，一朵一朵鲜红如血！ 晏澜姝站住脚，抬手轻粘住枝头的那一朵，眸光清亮。 “表哥啊，你的幸福……” 只有我能给！ 前半句话说的怅惘，惹人心疼，而这后半句话被她全部隐匿在心里，除了她自己，无人知晓—— 第429章 东帅亲临 年节时期，北城陷入了一片狂欢之中，入夜后，晚市便兴了起来，一片热闹。 林月卿和素鸢走在大街上，从天而降的雪朵朵飘落肩头，在灯火的映衬下，泛着光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林月卿寻了家饭店便走了进去。 “夫人，我们出来也有些时候了，夜黑路滑，不如回去吧？” 素鸢被林月卿半强硬的按坐在桌子的另一侧，手足无措的看着她说道。 林月卿闻言没说话，只是看着台上咿咿呀呀唱戏的人出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北城不论大大小小的饭店都开始流行起这样的模式，台下是喝的浑浑噩噩的看客，台上是唱的伤春悲秋的戏子。 “这出戏叫霸王别姬，不过不适合月卿看。” 忽然从背后冒出来的一道声音，吓得素鸢立马站了起来，回身看着来人，忙声道：“见过裴少帅！” 裴茂晨闻言摆了摆手，坐在了素鸢刚刚的位置，也不管林月卿想不想搭理他，凑近乎道：“明日这里备了一出西厢记，月卿倒是可以来听听。” “看来裴少帅在北城待得不错！” 林月卿依旧看着台上，目不转睛的回着他的话，而后道：“不过这年节时期，少帅不在东城陪着东帅与母亲，却是孤身跑到这北城来，若是叫旁人知晓了，怕是要说您不孝了。” “月卿这话说的甚是有理。” 裴茂晨嘴角轻勾，笑容深邃，“所以本少帅将父母一并邀了过来！想来北帅府定然会夹道欢迎！” 裴茂晨的话终于是令林月卿转过了视线，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帅府书房。 林月卿借故拜别了裴茂晨之后，一路疾行回到了帅府，也顾不上让人通报，直接推开了梅苑的书房，看着坐在其中眉头紧蹙的段泽，也不等喘匀气，便开口道：“裴茂晨说东帅要来北城！” 段泽闻言没说话，只是起身将林月卿身上带着凉气的斗篷解了下来，而后牵着人坐在椅子上，倒了杯热茶塞在了她的手里。 一番动作之后，他才开口道：“这件事我已经知道。父亲那边也通知了。” 林月卿闻言愣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这一世北城与东城虽然和睦，但是两城之间互相安插的眼线与探子也不会少，怕是东城那边刚要有什么动作，段泽便能知道。 倒是她，听到消息之后便紧赶慢赶的回来，是有些过于急切了！ “既是如此，那你可知东帅为何要前来北城？” 段泽闻言眉心也是微皱，这是他也想不明白的地方。 北城与东城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这样的事情也不过只有段淳衡称帅的那一次而已。 那这次，他来此是为了什么呢？ 段泽心中不解，又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林月卿道：“东帅来北城的消息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刚刚在饭店遇到了裴茂晨，他亲口同我说的。” 林月卿三言两语将同裴茂晨相遇的事情说了清楚，而后长舒了口气道：“那你可知东帅何时到？” 对于林月卿的问题，段泽也没有答案，东城传来的消息是，东帅府的下人在收拾行李，说东帅同夫人去北城，但是启程的日子却是不知。 不过看样子，应该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 但是段泽和林月卿，甚至是段淳衡都没有想到，东帅府的人会来的如此之快！ 第430章 逾越 “刚过初五，您同夫人便过来了，我这北帅府可真是蓬荜生辉啊！” 段淳衡站在北帅府门口，看着从车上下来的身材高大的男人，朗声笑言道。 男人也就是东帅裴震，闻言也是报以一笑道：“有些事情比较急，便日夜兼程的赶了过来。” 裴震说着，转身将车上的中年妇人接了下来。 林月卿同段泽站在段淳衡后面，暗中打量着东帅与东帅夫人。 上一世，她只见过裴茂晨，对于在东城叱咤多年的裴震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如今见到了，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东城能站列四城之首。 裴震年过四十，却仍旧不见风霜，唯有一双眼，即使满面含笑也掩盖不住其中的锋利。 如果将裴震比作是一柄锋利宝剑，那东帅夫人无疑就是剑鞘。 林月卿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裴震在面对东帅夫人的时候，语气会不自觉的放柔，一双眼中满是温情。 东帅夫人姓江名婉，是东城富商江家的女儿。 “母亲，您慢些。” 裴茂晨跟在两人身后，小心翼翼的叮嘱着江婉。 而江婉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站在原处，四顾望着，眼中满是希冀，像是在寻找些什么。 林月卿在看到江婉的那一刻，心中便有些异样，无关其他，而是因为江婉太过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却想不起来。 就在林月卿蹙眉思考的时候，江婉的眼中突然蒙上了一层光亮，径直的朝着林月卿所在的地方走了过来，步履急快。 “你便是月卿？” 林月卿诧异的看着江婉拉着她的手，眸底闪过不解，心中却又浮上几丝的慌张。 她怔然的看着江婉眼中浮上的热泪，下意识的想要抬手帮她拭去。 却在触碰到她面颊的时候，陡然抽开。 “抱歉，江夫人，是月卿逾越了。” 林月卿退后一步，江婉瞧了眸间更是哀痛。 江婉的模样看得林月卿似乎明白了什么，却难以相信。 “江夫人，北城天寒，不如移步室内？” 段泽上前一步，挡在了林月卿的身前。 江婉抿唇看着段泽，没出声，场面顿时安静了起来，气氛诡异。 “咳咳！” 段淳衡轻咳了声，开口打破寂静道：“阿泽说的没错，东帅，里面请！” 裴震闻言看了眼林月卿，神色异样，而后便低下头，轻声在江婉耳边劝说道：“夫人，有什么事进去说吧，你身子最重要。” 江婉闻言迟疑的看着林月卿，而后点了点头。 “月卿，你扶着我一同进去吧。” 江婉的话令原本伸出手要去搀扶的段双雨神色有些难看。 她下意识的看了眼裴茂晨，见他脸上不见丝毫诧异的时候，心中更是复杂。 她横了一眼林月卿，退到了一边， 林月卿看着江婉许久，才伸出了手，一步一步扶着她走进了客厅。 将江婉安置在沙发上坐下，林月卿便退到了一边，却不想她还未动作，便听得江婉忽而开口，看向林月卿的眼神让她心中霎时不定了起来。 而她的话更是让林月卿沉默！ “月卿，便是我寻了多年的女儿！” 第431章 玉玦 江婉的话再次令客厅陷入了沉寂，就连段淳衡也没有想到这样的发展。 唯有东帅府的人，段泽和林月卿面无表情。 “……婉婉，你不会弄错？” 段老夫人皱眉看着林月卿，满眼的惊诧与不信，而后拉着江婉的手道：“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在找那个孩子，可是你也要擦亮了眼睛，不能别人说什么你便信什么。万一被有些人钻了空子，以后伤心的是你！” 江婉闻言蹙了蹙眉，看着段老夫人的脸色也有些泛冷。 “段姐姐，我自己的女儿我会认不出来么？” 段老夫人闻言脸色也有些僵硬，讪讪的收回了手。 “老夫人大可放心，即使母亲思女心切，我这个当儿子的也会把关。” 裴茂晨上前走到江婉身后，一双眼中不见平常的吊儿郎当，尽是真切。 “月卿，可否请你将身上那半枚玉玦拿出来？” 裴茂晨的话音一落，客厅内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林月卿的身上，有羡慕的，有怀疑的，也有嫉妒的…… 林月卿没有动作，只是低头沉默着，时间慢慢过去，裴茂晨眉间划过抹不解。 “月卿？” 他再次开口催促道，这次林月卿没有再沉默，而是抬头迎上江婉盈润的目光，嗓子微微沙哑道：“凭什么？” 林月卿的问题让裴茂晨和江婉霎时语噎，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月卿，你……” 裴茂晨眉头紧皱，不理解林月卿是怎么想的，却更是担忧江婉会不会因林月卿的态度而伤心。 “裴少帅，姜夫人，在玉玦拿出来之前，我有个问题想要你们回答。” “你说！” 林月卿闻声看向江婉，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住，沉了口气道：“素闻江夫人有一女，丢失多年却一直寻不到人，如今你们寻到北帅府，说我是您的女儿，那我想问您，你是凭什么确认的呢？紧靠那半枚玉玦？还是凭着我这张与你七分相像的脸？” 没错，林月卿的长相像极了江婉，这也是刚刚她为什么会觉得江婉眼熟的原因。 林月卿的语气很强势，听得裴茂晨眉头一蹙。 他是希望能将妹妹找回来，但是前提是不会给江婉添堵，可是如今林月卿这态度…… “月卿，我知道你心中有气，气我们这么些年都没能找到你，我也知道你吃了不少的苦，但是母亲没有一日不在想你，你如今这态度未免有些过了。” 裴茂晨开口道，可林月卿闻言只是轻笑了声道：“裴少帅言之有理，是月卿过分了。” 林月卿的态度怪异的让裴茂晨心中不安，他蹙眉看着她，却见刚刚还不打算将玉玦拿出来的她，此时竟是直接将那半块玉玦扔在了茶几上。 “两位是北帅府的贵客，你们的要求月卿自然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裴茂晨将自己身上一直挂着的半块玉玦也取了下来，同林月卿的那块合在了一起，完美契合。 江婉本就认定了林月卿便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玉玦的事情不过是给她吃个定心丸。 她站起身，想要上前抱抱林月卿，抱抱那个她日思夜想的女儿，想要确认她的存在，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几乎冲垮了她所有强装出来的淡定。 可是随着她的靠近，林月卿却是朝后退了一步，神色不见丝毫的动容。 “江夫人，玉玦可以抢，人脸可以换。月卿自知卑贱，未免您误认空欢喜，不如请东帅同月卿一起去医院做个鉴定，这样我们都可安心！” 第432章 鉴定 林月卿的话令在场的人都愣住了，东城大帅的女儿，不管是错认还是真的，那无疑都是飞上枝头变凤凰，这样的事情落在谁人身上，怕是要高兴的晕过去。 可是林月卿说什么？ 亲子鉴定？这要是鉴定出来不是，那不是得不偿失！ 段家二婶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林月卿，却是错过了段泽眼中的赞赏。 林月卿从秦管家口中知道自己不是盛家的女儿之后，便让他开始调查起她的身世，试图去寻找生身父母。 可是再怎么说也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知晓这件事的人大多都离开了人世。 可尽管如此，段泽也派人几乎将北城的人家查了个遍，但是毫无所得。 而东城帅府一直在寻找丢失的女儿这件事也是人人知晓，但是没有任何人将这两者结合在一起。 可谁也没有想到，世上会有如此的巧合。 段泽看着表面冷漠的林月卿，却又轻而易举的从她的眼底俘获了激动与害怕。 “当然，如此做也算是未雨绸缪，将证据摆出来，免得以后有人从中作梗，若是到那时再鉴定，不管是与不是都会伤了感情，所以一开始便解决了为好。” 江婉眼中的伤痛刺的林月卿心中一痛，便开口将自己心中所想解释了出来。 江婉闻言深知林月卿并没有不想认自己的想法，大喜，还有什么不能同意的！ 所以在东城大帅来到北城的一天，北城的百姓见到北帅府的人浩浩荡荡的去往了北城最权威的医院。 裴震拿着棉签按着胳膊上的针眼，颇为无奈的看着那个围在林月卿身边小心翼翼的江婉。 果然，他就知道，女儿若是找回来，他在家里的地位就更低了！ “父亲，鉴定的结果要过两日才能出来，他们会送到北帅府。” 裴茂晨走到裴震身边，将从医生那里得知的情况尽数讲给他听，而后转头看向江婉与林月卿那边道：“您觉得她怎么样？” 裴震闻言沉默了一瞬，看向林月卿的眼中满是复杂。 “她……很像你母亲。” 裴震说完这句话，便抬脚走向江婉，留裴茂晨一个人站在原地出神。 “姨娘，我胸口有些发闷，可否叫双雨陪我出去透透气？” 晏澜姝站在一旁，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病弱却不失娇美。 段老夫人本就看林月卿不顺，听见晏澜姝的话点了点头道：“我同你们一起出去，这医院还真不是能呆的地方！” 段老夫人的声音不小，站在不远处的江婉和林月卿自是听得清楚。 “卿卿，你和段家那孩子成婚不久吧？” 段老夫人对林月卿的态度，江婉看在眼中，对这门婚事更是不满意，遂开口问道。 “……是。” “那你可是自愿嫁他？” 江婉接着问道。 林月卿没有回话，而是看向站在不远处给她们母女留出相处时间的段泽，朱唇微抿。 江婉似乎是瞧出她眼中的为难，叹了口气道：“你是我的女儿，只要你不想，没有人敢逼迫你！” 江婉这话说的霸气，林月卿却是丝毫不怀疑。 且不说世人皆知东城大帅对自家妻子的深情，就算是江婉身后江家的财势也足以让人退后三尺。 “您想多了。” 林月卿弯唇，摇了摇头道：“我同他之间，说不上逼迫。” 江婉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终是选择在嘴边打转的话咽了回去，其它的事情，还是等林月卿真的接受她之后在说吧！ 一众人回到北帅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东帅一家人被安排在了竹阁，而林月卿则是被江婉留了下来。 “江夫人，您还有什么事么？” 林月卿扬眉看着江婉，出声问道。 “……卿卿，我们其实心里都清楚，你是我女儿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你……能不能不叫我江夫人？叫我声母亲可好？” 江婉的眼中满是希冀，林月卿望着她的双眼，那一声“母亲”却是如何都喊不出口。 “……抱歉，江夫人，我做不到。” 林月卿知道她的话，可能会伤到江婉的心，但是她养母却是她真真正正叫了十余年的母亲，不是说血缘亲情轻易可以抹去的！ 江婉大抵也知道她的要求可能有些难为林月卿，嘴上说着不在意，可眼中的受伤还是掩盖不住。 林月卿瞧的心中难受，干脆择了个理由离开了竹阁。 江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神色忧思。 “婉儿，她是个聪慧的，你不必想如此之多。” 裴震从内室走出站在江婉身后，劝抚道。 “裴震，她是我的女儿，我想了盼了寻了将近二十年的女儿！” 江婉转过身看着裴震，一双眼中满是坚定：“现在我好不容易寻了回来，我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她，即使是你，是我，是她爱的人也不行！” 第433章 师从白药 江婉的话不只是入了裴震的耳朵，突然想起自己有事情没说清的林月卿走到门口的时候，也是听得清楚。 那一瞬间，林月卿心中一片暖意，也更无措。 她能确定江婉是真的想念她，想要认回她。可她这般深重的情感却令她有些退却。 林月卿后退了两步，没有进屋，而是选择了离开。 一整晚，她的脑中回荡的都是江婉那句话，那种笃定的语气…… 翌日，她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脸色不是很好，可段家的人不曾开口问过一句。 江婉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对段家的不满更是深重。 “卿卿，一会儿用过早饭，陪我去个地方吧。” 林月卿满眼疑惑，毕竟江婉是东城人，按着常理来说，北城她不应该有熟悉的人。 但是她并没有去问。 裴震和裴茂晨一大早就和段淳衡段泽二人去了军营，所以陪着江婉的只有林月卿和素鸢。 段老夫人倒是有意让晏澜姝同江婉多接触接触，可是江婉只是幽幽道：“路途跋涉，她身子不好，还是算了吧。” 段老夫人的脸色当即便难看了起来，可是江婉并没有理会，而是直接拉着林月卿走了出来。 车上，林月卿同江婉坐在后座，看着窗外越来越熟悉的景色，心中哗然。 “这条路……是开往白药山庄的吧？” “卿卿知道？” 江婉诧异的看着林月卿。 林月卿点了点头，她拜师白药山庄的事情，少有人知，江婉不清楚也是应该的。 “我师从宋老爷子，前几日刚刚拜师。” 江婉闻言眼神一亮，拉住林月卿的手道：“那你可是见过宋老的孙子宋天杨了？” “宋师兄自然是见过。” “那你觉得他如何？” 江婉突然的兴奋看得林月卿不解，但还是道：“他是个很好的人。怎么了？” “……没什么。” 江婉笑得一脸神秘，林月卿见她没有解释的意思，也不好问下去。 所以当几人到白药山庄，见到宋老爷子的时候，他和江婉的脸上都是熟稔的亲近。 “老爷子近来可好？” 江婉坐在下首，看着宋老爷子，满脸的关切。 “劳江夫人惦念，老朽身体健硕，倒是您，多年前身子便亏空的厉害，如今瞧着倒是有了些神采，可是心结已解？” “也多亏您的药方调养，这些年也算是过的去。” 江婉说着，拉过了林月卿道：“至于心结，其实月卿便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儿！” 江婉的话一出，震惊了宋老爷子和宋天杨。 尤其是宋天杨。 当年他不过是个几岁的稚童，跟在宋老爷子身边，在东帅府住了许些时日。 原因便是女儿失踪，江婉心结难解，抑郁寡欢，各种病症同发。 那时候西医还没有引进，所以中医界颇有名望的宋老爷子便受了裴震的请求，长居帅府给江婉调养身子。 一来二去，宋老爷子和江婉便算是忘年之交了。 而且…… 那件事，江婉可有告诉她？ 应该还没来的及吧…… 宋天杨看着林月卿，一双眼中满是复杂难辨。 宋老爷子也是看着她不语，但眼中的情绪明显有些奇怪。 “咳！”宋老爷子轻咳了一声，而后道：“原来如此，那看来老朽与东帅府也算是有缘！” “的确。” 江婉拉着林月卿的手不放，眼中满是笑意。 江婉与宋老爷子聊得欢喜，宋天杨和林月卿也不便打扰，便退了出去，只留下素鸢在旁边伺候。 “……师妹，你是何时知道你是江夫人的女儿的？” “她同东帅到北城帅府来见我的时候，我才知道。” 林月卿笑了笑，叹了口气道：“我早知我的生身父母应该不是普通人，但是从没有想过竟然会是他们这样的身份。” 林月卿的话中有怅惘，有不敢置信。 宋天杨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弯了弯唇道：“你也算求仁得仁，如今亲生父母也寻到了，以后便可安心学医了。” 林月卿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宋天杨望着她，眼底是压抑的青丝。 “师妹，那你可知我与你……” 宋天杨的话猛地响起，又猛地顿住。 点点落雪打在宋天杨的发间，冰凉的触感瞬间将他从那种情绪中拽了出来。 他迎上林月卿疑惑的双眼，无奈的笑了笑道：“没什么……” 林月卿微蹙眉不解的看着他，见他真的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便仰头看着漫雪的天空，深深的吸了口气。 宋天杨静静的看着她，心中苦涩。 本以为你于我是对了时间，错了人，可谁知现在才发现，原来如果你不曾丢失，那如今娶你的人应是我！ 师妹啊，你可知你尚在腹中之时，便与师兄我有了婚约？ 你可知，师兄我， 第434章 父母之命 屋内，江婉同宋老爷子站在窗边，遥望着窗外那两道相携而立的身影。 “宋老爷子，当初那场婚约你可还记得？” “当然，可是江夫人，月卿如今已经嫁给了北城少帅，那婚约是否存在还有意义么？” 宋老爷子叹了口气。 他清楚宋天杨对林月卿的感情，可是他们终究是错过了，命运使然，能有何办法？！ “老爷子，我与你也就不藏着掖着的，说实话，我不喜欢段泽，更不喜欢北城帅府！” 江婉收回视线，看向宋老爷子道：“我一直以为我这辈子都无法将她找回了，可是上天垂怜，终是没让我把憾终生。但是它也同我开了个玩笑。” 江婉苦笑道：“我曾经幻想过有一天我找到她会是个什么样的景象。现在她的成长让我骄傲，可是她却成婚了。段泽的风评你是知道的，虽然说不近女色，却也是个冷心冷情的主儿，我从不觉得他会对一个女人赋予多深的情感，即使会，我也不想让我的女儿去等待。” “除此之外，我最难以忍受的事帅府中人对她的态度。不管曾经月卿的身份如何，她毕竟是段泽的妻子，段家明媒正娶的正妻，可是段泽的母亲对她却是……” 江婉的眉心紧皱，段老夫人的表情浮现她的脑海，更是让她火气上涌。 “所以，我不想我的女儿去经受那些。凭借她的身份，她明明可以高枕无忧的活一辈子，不受任何的气，凭什么要在北帅府将就！” 江婉的怒火，宋老爷子看在眼里。 他叹了口气，转身走回了椅子旁，坐了下去。 “可是这一切都要看月卿自己的意思不是么？她若是愿意，你还能拦着她不成？天杨同月卿的婚事是十七年前的事情了。不是我不想履行承诺，可是江夫人，你心疼你的女儿，我也心疼我的孙子。实话跟你说，天杨是喜欢月卿，但是她如今既已为人妻，那不管他的感情有多深重，他和月卿注定只能是两条平行线，不可能走在一起！” 宋老爷子的话也是言辞恳切，江婉明白，却还是不甘。 “天杨是个好孩子，我也知道您担忧的是什么，所以我只希望您能答应我一件事。” 江婉走上前，沉声道：“不管后续如何，我只希望如果最后卿卿和天杨选择在一处，您不要阻拦！” “……” 宋老爷子沉默，江婉也看着他不说话，两厢对峙，一场无声的对决最后平息在林月卿的推门而入。 “江夫人，帅府派人来寻，我们该回去了。” 江婉闻言站起了身，整理了一番衣服上的皱褶，朝林月卿点了点头，而后沉声道：“我刚刚的话，还希望老爷子好好考虑，我这也是为两个孩子好。” 江婉说完，便抬步离开，林月卿施了一礼之后，也跟着离开。 宋天杨走进来的时候，看着宋老爷子不语的场景，大抵也猜中了感刚才江婉同他聊了些什么。 “爷爷，您放心，我知道分寸的。” 宋老爷子闻言横了他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终是没有在多说什么。 帅府竹阁。 段泽站在门外，神色幽深，目光泛冷。 门口站着的丫鬟看着段泽愈渐转冷的面色，也是欲哭无泪。 而屋内的对话却是不绝于耳—— “卿卿，我若是做主让你同段泽离婚，你可愿意？” 第435章 父爱重如山 “我不愿！” 林月卿的话掷地有声，也让段泽的心活了过来。 那一瞬间，段泽恍惚有一种从地狱到天堂的解脱感，周身气势瞬间化作虚无，只剩满目愉悦。 一旁的丫鬟心中轻舒了一口气，看着他走进去，才敢动作。 “江夫人，我一向敬重您，也知道您心疼月卿，但是这不是您可以在背后撺掇月卿同我离婚的理由。” 段泽走进屋，直直的走向林月卿身旁，挡在她的身上，迎上江婉冷然的目光。 “偷听别人说话，似乎也不是一城少帅应该做的事情！” 江婉面色冷然的反讽道。 “卿卿，你是我的女儿，我不会害你，你现在不愿与他离婚，我不逼迫你，但是你要知道，你是东帅府的女儿，绝不能因为其他的人而让自己受苦！你父亲不能在北城多留，明日我们便要启程回去，本是想带你一起，如今想来你应该也不愿，但是你要答应我，如果有朝一日，你想要离开这里，就给东城来个口信，无论付出什么，我都会护着你！” 江婉言之凿凿，自从林母离世之后，这是头一次有一个人这样同她说话，如此护着她。 林月卿只觉得热泪上涌，而她身边的段泽却是听得脸色一黑。 “江夫人大可放心，卿卿是我的妻子，我自然会照顾好她！” 段泽揽着林月卿，话中的霸道气息明显，江婉闻言只是冷嗤了一声，并没有反驳，却连头发丝都写满了不信。 “时间不早了，卿卿你也回去休息吧。” 林月卿抿唇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江婉站在原地，看着二人的身影，眸色复杂。 等到第二日林月卿来到竹阁的时候，江婉裴震早就准备好要离开。 “卿卿，东城与北城离得远，你若是想见我们，别自己折腾，叫人传个信儿，我同你父亲过来。” 江婉抬手将林月卿鬓角的碎发挽至耳后，眼中满是不舍的深情。 裴震看着神色都不是很好看的母女，眸色发沉，出声道：“月卿，你跟我过来，我有些事要同你说。” 林月卿闻言一愣，不只是她没就连江婉也诧异的看着裴震，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婉儿，月卿也是我的女儿。” 裴震看到江婉眼中的防备后，心中微酸，无奈说道。 林月卿轻拍了拍江婉的手，朝裴震点头道：“您请。” 裴震和江婉一同来到北城，但是他和林月卿基本上没有说过话，今日他却突然将她叫离，说实话，林月卿心中也是有些发憷，想不明白裴震的目的何在。 竹阁厢房，在林月卿进来之后，裴震便将房门关了起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看着她，眼神中尽是打量。 “……不知东帅将我带至此地是相同我说些什么？” 林月卿抬头迎上裴震如鹰的目光，其中不见怯懦，不见卑贱，只有一望无尽的赤诚。 “按着辈分，你应该叫我一声父亲。” 林月卿闻言沉默，江婉如此待她，她都没有办法叫她一声母亲，又何况是话不曾说过两句的裴震呢！？ “罢了，我知道你绕不过这个弯儿。” 裴震摆了摆手，而后从腰间掏出一把枪卸了弹夹递给林月卿。 “您这是……” “枪是留给你做个后手，你之前发生的事情，你哥都查的清楚，我知道你聪慧，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个武器防身也是好的。” 裴震将枪放置在了桌子上，而后又将身上所有的子弹都拿了出来。 “这些你先拿着，如果不够用便去这个地方，找这个人，他会帮你。” 林月卿看着裴震递过来的纸条，久久无法伸出手。 裴震竟然是将东城在北城的暗哨告诉了她？！ 他们不过刚刚认回自己，就这么信任自己？更何况她同他们并不亲近！ “你是我和婉儿的女儿，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裴震示意她将东西收起来，而后抬手本是想揉一揉她的发顶，可是看着她梳得整洁的发髻，又无从下手，只能是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 大手的触感温暖，虽然不过一瞬，但是却给了林月卿别样的安全感。 “……对不起，谢谢您！” 对不起，我无法叫您一声父亲。 谢谢您，重新告诉我父爱的重量！ 裴震冷硬的脸上扯出一抹笑，而后开门走了出去。 “来吧，别让你母亲等久了。她已经等了将近二十年了！” 林月卿深吸了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尽数压下，却还是遮不住眼中微弱的红。 她刚刚将枪和子弹收了起来，江婉便已经走到了门口，担忧道：“你同她说了什么？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强迫她么？！” 林月卿看着裴震小声辩解的样子，眼底浮着抹笑意。 她是幸运的吧，重活一世，虽然失去了养父母，但是却找到了亲生的！ 而且他们都同样爱她！ “母亲，父亲他并没有强迫我！” 林月卿上前拉住江婉的胳膊，笑看着她。 而她的话才是令江婉怔然的地方。 “卿卿，你刚刚……叫我什么？” 江婉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就连裴震也是有些意外。 “怎么，您难道不是我母亲么？还是我不能这般叫您？” 林月卿头一次在他们面前露出小姑娘的娇憨，也令江婉大喜。 “能！当然能，你想怎么叫便怎么叫！” 江婉高兴道，而后抿了抿唇道：“你可否再唤我一声……” “……母亲！母亲！母亲！” 连叫三声，江婉的眼中蒙上热泪，重重的应了一声，满面欢喜。 直到下人来叫，三人才想起，今日他们便要离开。 北帅府门前，车门大敞，江婉拉着林月卿不愿松手，在裴震的几番催促之下，她终于是叹了口气，抬步上车。 可她的脚刚刚提起，便听得不远处传来的一声高呼—— “婶婶，这鉴定结果上，林月卿和东帅是亲属关系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一啊！” 第436章 认错了 段双雨的这一声惊叫，似乎是定格了所有的动作。 唯有江婉，收回脚，转回身看向段双雨，神色冰冷。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江婉向来温柔，头一次露出这么色厉内荏的表情，吓得段双雨身子一抖，声音也小了不少。 “我……我又没有胡说，这上面就是这么写的，林月卿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 段双雨紧抓着鉴定报告，好像如此，才能让自己底气足一些。 “胡说八道！” 江婉神色愈加的冷，大步上前将鉴定报告抽了出来，扫视着上面的文字，而后一把将其撕了个粉碎。 她这还没走呢，便有人想着法儿的要害她女儿了？！ 江婉越想，心中怒火更甚，对北帅府的不喜更深。 她转头看向段淳衡，眼神冰冷：“北帅，看来您这北城医院的医生也不干净啊！” 段淳衡闻言脸色一沉，但还是道：“江夫人，话别说的这么早，也许真的是您弄错了也不一定不是？” “北帅的意思是我同夫人连自己的女儿都会认错么？” 裴震走上前站在江婉旁边，维护之意明显。 “……东帅何必动怒，不如两位先行回去，不管林月卿是不是您的女儿，我们定然会查的一清二楚，给东帅府一个交代！” 段老夫人圆场道。 “不用了！” 江婉没有领她的情，直言说道：“这件事查清楚之前，我不会离开北城。” “这……” 江婉的话一出，在场人的脸色都有些不敢置信。 “裴震，你自己先回去，让茂晨留下来陪我，我倒是要看看，谁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玩手段！” 裴震闻言脸色微微难看，看向段双雨的目光更是冷峻。 “婉儿，这……” “不用劝我，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 江婉抬手阻止了裴震的话，而后对裴茂晨道：“你去白药山庄知会一声，我留在北城的这些日子，便住在那里，还有你和卿卿也会留在那里！” 一直没有说话的段泽闻言眉头一蹙，启唇道：“江夫人，您同裴少帅住在白药山庄我没有异议，但是卿卿不行！” “她是我的女儿，自然是要与我在一处，免得被一些腌臜的人给欺负了！” 江婉话里话外都是在暗讽帅府中人，却让人寻不到一点话头驳斥回去。 “她是您的女儿，可更是我的妻子！” 段泽声音冷硬，隐隐有同江婉抗争的意思。 江婉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中。 “卿卿，你可愿同我去白药山庄？” 被问到头上，林月卿也看出江婉这是被气极了，当下便道：“女儿自然是要同母亲同住的。” 林月卿的话一出，段泽本来冷硬的脸上忽而出现一道裂缝，他看着林月卿走向江婉，心头感到一丝微苦。 她竟然是选择了江婉？！ 段泽脸上阴云密布，周身的冷气一下子就放了出来。 林月卿站在江婉旁边，一时间，北帅府与东帅府的人隐隐有分庭抗礼的架势！ “既如此，那就麻烦北帅将那日做鉴定的医生请到北帅府，让我瞧瞧，是谁的心这么脏，连这样的事情都敢作假！” 第437章 北帅府的家教 所以当那个医生被士兵押解过来的时候，瞧见这样的阵势当即便吓得脸色煞白！ 他跪在地上，浑身颤抖。 “说说吧，是谁指使你篡改了鉴定结果？” 江婉气势十足，丝毫不见她在林月卿面前的温柔。 “夫人何出此言啊？！” 医生高呼冤枉，而后狡辩道，“我知您思女心切，可是这鉴定结果是做不得假的，少帅夫人当真不是您的女儿！” 林月卿看着满头大汗的医生，蓦地眯起了眼睛，出声道：“李医生是吧？你要知道，我虽是中医，但对西医也略有涉猎，凡事都没有百分百的稳妥，更何况是从国外引进的鉴定方法，一个操作失误，便会使结果天差地别。” 林月卿边说着，边走上前，俯身凝视着李医生闪躲的双眼，沉声道：“不妨您同我解释解释，你是怎么能百分百的笃定我不是母亲的孩子呢？” “……夫人，您……您心里真的不清楚么？” 李医生顶着林月卿冰冷的眼眸，咬牙道：“您忘了，当初是您来找我，说让我在鉴定书上作假，一定要证明您是东帅的女儿，否则就要了我的命！可是我身为医生，深知夫人思女心切的情感，断是不可能同意您。我只能假意同意，如今那鉴定结果更加证明了你根本就不是东帅的女儿！试问，如果您是的话，为何还要去找我说这一番话！” 李医生的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段双雨便开口嘲讽道：“我还以为你真不想当东帅府的女儿，原来不过是做戏！” “双雨，表嫂不是那样的人。” 一直没有说过话的晏澜姝站在段老夫人身旁，在段双雨话音落下之后，替林月卿辩驳道。 “澜姝，就你心善。这人啊，向来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她本来就是乡下的土包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嫁给了堂哥，如今要是有能攀上东帅府的机会，怎么会放过？我看啊，这医生说的就是真的！” 段双雨扬着脖子，脸上满是不屑的神情，丝毫不掩饰她对林月卿的鄙视。 “这就是北帅府的家教？我还真是长了见识！” 江婉冷眼看着段双雨，眸间的冷酷让人心冷。 “江夫人，我这也是为您着想，若是认了这样一个满心算计的女儿，以后您也落不着消停不是？” “双雨！” 段淳衡怒声斥道，而后对着江婉道：“江夫人，侄女年幼，出言不逊，您别放在心上。” “年幼？年幼便这般伶牙俐齿，以后还真是前途无量啊！” 江婉讽刺说道，她这话却算是捅到了段家二婶的逆鳞，只听得她立马高声驳斥道：“江夫人，我念你是东帅的妻子，你之前如何说我女儿我都不与你计较，可是您也别过分了，我可不会任我女儿被人揉捏！” “很好，这也是我想同你们说的话！” 江婉冷眼扫过在场的段家人，厉声道：“我江婉年轻的时候就不是心慈手软的人，想必段大帅也清楚，所以你们今日既是欺侮到了我们母女的头上，我也少不得要锱铢必较一番！” “母亲，我回来了！” 裴茂晨的声音从门外响起，而后他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大厅之中。 “你回来的正好，眼前这医生不愿说出实情，还在要将这等污浊之事栽赃到卿卿身上，你处理了吧。” 裴茂晨闻言看了眼林月卿，挑了挑眉，眼里浮上抹恶趣。 “母亲大可放心，我会让他全部吐出来的！” 裴茂晨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声枪响，而后就听见一声声嚎啕大叫。 “别这么激动，这只是个开始，好玩儿的还在后面！” 裴茂晨的声音轻佻，可那种漫不经心的神色却是令在场的女子都变了脸色，除了江婉和林月卿。 段淳衡冷然的看着裴茂晨，眼中是翻涌的怒火。 素闻东城少帅裴茂晨性格乖戾，喜怒无常，但是这些日子在北城，他实在是乖巧的让人忘记他曾经的事迹。 而如今，他竟然公然在北帅府开枪，伤害百姓，段淳衡只觉得他这是在藐视他的存在，或者说，他是在挑衅他！ “裴少帅，这不是东帅府，你要撒野可是找错了地方！” “段大帅这话可是想错茂晨了，我这可是为了北帅府着想，这人既能攀咬月卿，便可能会攀咬帅府中人，若是倒是让东城与北城生了嫌隙，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不是？” 裴茂晨的话令段淳衡的脸色更加阴沉了起来：“你这是在威胁本帅！？” 段淳衡的话音落下，裴茂晨眼中的玩笑之意也淡了许多，不过未等他说话，林月卿便上前拿过裴茂晨手中的枪，照着疼得嗷嗷叫的李医生的腿又是一枪。 她看着疼的大汗淋漓的李医生，漠然的抬眸对上段淳衡的目光，轻嗤了一声： “段大帅可要瞧清楚了，威胁您的人——是我！” 第438章 一个交代 林月卿的话出口，段淳衡的脸色倏然就落了下来。 他之所以能忍受裴茂晨在这里撒野，那是因为他东城少帅的原因，可林月卿如此做却是结结实实的在打他的脸！ “段泽，这就是你选的妻子？！” 段淳衡脸上晕着层深深的怒气，一旁的段泽薄唇微抿，神色难辨。 未等他说话，林月卿便再次开口道：“段大帅，这是东帅府同北帅府之间的事儿，论理不论亲！” 她看了眼地上疼的快要晕过去的李医生，眼中冷意翻滚：“更何况，这人如此污蔑我，保不齐是受了谁的指使，咱们可要好好审审才是。” “林月卿，这是北帅府，大帅的话还没说完，哪儿轮得到你插嘴！？” 段双雨站在一旁出声呵斥道。 “卿卿不能说话，难道你就能了么？” 江婉眼睛微眯，其中的寒光似是要将段双雨冻住。 “不过是个旁支，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江婉冷哼一声，看向段淳衡道：“北帅，看来你北帅府的家教可是要再紧一点了！” 段淳衡闻言脸色而更是一黑，冷冷的横了段双雨一眼，示意她闭嘴，而后才道：“那江夫人如今，待要如何？” “父亲，我倒是觉得这件事该给江夫人一个交代！” 一直没有出声的段泽，突然开口，而后便抬步走到了林月卿的身边。 他伸出手，从她手中将抢拿了过来，而后低声道：“伤人这种事还是我来比较好。” 林月卿怔然的看着突然出手的段泽，紧接着便听得他到：“这毕竟是北城的事，就不麻烦裴少帅了！” “砰！” 同段泽的话音一同落下的除了一道枪声之外，便是一声哀嚎，挺了许久的李医生终于是在剧痛之下晕了过去。 “段泽，你！” 段淳衡怒目看着段泽，似乎是没想到他会如此做。 “父亲，人既然说谎，那我们也没有心软的道理。” 段泽说着，将手中的枪还给了裴茂晨，抬脚狠狠的踩上了李医生伤腿上的枪口，只见又一声哀嚎…… “现在可以说实话了？” 段泽抬起脚，薄唇微勾，满脸薄凉。 “少帅饶命啊！您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都等着我养活，您就饶了我一命吧！” 李医生哭嚎着，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同情他。 刺耳的声音引得段泽眉头微皱，冷声道：“老实说，是谁指使的你？” “少帅，我是真不知道啊！那人就放了一张纸条在我的桌子上，不过我知道是一位小姐，那字迹十分娟秀。” “那张纸呢？” “……烧，烧了！” 李医生满脸苦涩，可是他的话足以掀起轩然大波。 知道东帅和林月卿做鉴定的人只有北帅府和东帅府的人，而东帅府的人断然没有做这件事的必要，而北帅府的小姐不过这么两位。 段泽的目光在晏澜姝和段双雨之间打转，眸色森幽。 “你胡说八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众人的眼神落在段双雨身上，惹得她怒气驳斥道。 可李医生只是打颤，根本不敢抬头，自然是瞧不见段双雨的表情。 而晏澜姝却是一脸的平静，只是那平静下是翻涌着的波涛。 段老夫人的目光也在两人之间来回，最后定格在了段双雨身上，脸上升腾起满满的怒其不争！ “双雨，你怎么能这么做！？” 第439章 我没做也不认 段老夫人的话惹得在场人的目光，段双雨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喃声道：“婶婶，您……您在说什么！？” “那时候你说你不舒服想要提前回府，我还道是不是医院的问题，要不然你们一个二个怎么都不舒服，现如今看来，你说自己不舒服，根本就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收买这个李医生吧？” 段双雨怔愕的看着段老夫人，眼中满是受伤，忘记了辩解。 这一幕看在林月卿眼中，惹来她心中一声轻叹。 这件事明眼人都知道不会是段双雨做的，她同她母亲段家二婶相像，不喜欢一个人向来都是明着来的，这样的计谋不是她能想出来的。 而段老夫人刚刚那么说，明显是要将这锅甩给段双雨！ 林月卿的目光在晏澜姝的身上打转，眼神愈加冰冷。 真是一出好戏！ 林月卿如此想着，正好对上江婉看过来的目光。 “北帅府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既然已经知晓了真相，那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北帅了，想必您身为一城主帅，断不会徇私舞弊。” 江婉站起身，也不看看段淳衡黑沉一片的面孔抬步欲走。 眼看着江婉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帅府的院中，段淳衡的脸彻底的沉了下来。 “段双雨，我看你母亲实在是太惯着你！” 段淳衡说着，唤来了卫兵，冷声道：“将她带下去，重打十军棍，禁闭三个月，除了每日饭食，谁都不准去看望！” “大哥！双雨还是个孩子，怎么能抗的住啊！” 段家二婶闻言慌了神，连忙跪了下来出痛哭道：“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若是她出了什么事，叫我怎么办啊？！求求你看在老二的面子上，饶了双雨这一次吧！” “饶了她？她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就是因为她，北帅府和东帅府的关系彻底的僵了！” “可这不是也没怎么样么！？” 段家二婶双眼含泪的哭喊道：“不管如何，事情已然如此了，您就是将双雨打死了也没有用处啊！” 段淳衡闻言沉默，半晌，他才叹了口气，想要开口说话。 可这嘴还没等张开，就听到段双雨嗓音微哑到：“婶婶，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么？” “……双雨，这件事你确实做错了。” “哈！” 段双雨笑的苦涩，似是自嘲，也更加的心寒。 “母亲，您起来。” 段双雨将段家二婶从地上扶起来，冷眼看着段老夫人，吸了吸鼻子哽咽道：“不用求他们，因为这件事根本就不是我做的！” “双雨，做错事便做错了，段家人既然敢做就要敢认！” 段老夫人眼眸一缩，厉声训斥道。 而段双雨只是陌生的看着她，而后弯唇一笑，满目荒唐。 “大伯，您要罚便罚吧，我没做，也不认！” 段淳衡皱眉看着神色与以往大有不同的段双雨，心中升起丝疼惜，可转瞬想到江婉走时的话，眸色又冷了下来。 “还等什么，让我亲自动手么！？” 卫兵闻言连忙将段双雨架了出去，紧接着响起的便是院中传来的嘶喊。 段家二婶心疼不已，却又无计可施，只能是扒着门柱，双目含泪眼睁睁的看着那抹红渐渐染透衣裳。 而府外，林月卿坐在车里，侧头看着站在车外的段泽，抿了抿唇终是开口道：“少帅……可否要同去？” 第440章 以退为进 林月卿的话一出，惹得段泽眉头一挑，不过他并未上车，只是伸手轻抚了抚林月卿的头，沉声道：“不了，军营还有事要处理，你记得，我说过，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帅府的人也不行！” 段泽的话一直萦绕在林月卿的耳中，江婉看着她，心生无奈。 “卿卿，你还年轻，不要被别人几句甜言蜜语就哄得晕头转向。” “……母亲，我没有，他也不是那种人。” 林月卿抿了抿唇，替段泽辩解道。 江婉见状抬手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嗔怪道：“你说不是便不是吧！” 相比起江婉同林月卿之间的温馨，帅府中的情景就要显得凝重许多。 一室沉默。 晏澜姝坐在椅子上，静默的看着将自己叫过来后便未曾言语的段老夫人抿了抿唇。 “澜姝，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段老夫人的话中带着失望，也带着无奈。 晏澜姝听得心中一酸，她连忙跪在地上，双目含泪，泫然欲泣。 段老夫人看着这样的晏澜姝，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澜姝，你自幼在我身边长大，我最是知晓你的性子，今日之事不应该是你能做出来的！” “姨娘，澜姝知错。但不悔！” 晏澜姝声音沙哑，如珠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可她望着段老夫人的双眼却没有丝毫的愧意。 “你！” 段老夫人似乎是没有想到晏澜姝会如此说，当即脸色就有些难看。 “你可知你在作什么？你差点害的东城与北城反目成仇！你可知若是掀起战争，要死伤多少无辜的人？就因为你的一念之差！” “澜姝知道，可是姨娘，澜姝不甘！” 晏澜姝咬唇看着段老夫人，低声道：“我喜欢表哥，初晓情爱的时候便喜欢，我一直都以为我会是表哥的妻子，可是我身子不争气，不过去乡下养个病的时间，他便成了别人的夫君！我怎么会甘心？” “所以我回来了。我想知道表哥娶了是个什么样的人，才会叫他那样的人心甘情愿。我本是想着如果那人当真是万里挑一的好，那我宁愿看着表哥幸福的生活下去，可是林月卿她不配！” 晏澜姝说着，似乎是想要将心中压了许久的话，一股脑的全部发泄出来！ “且不说她是乡野长大，但是她对表哥的态度我就不喜！表哥是那么厉害的人物，天生就该被人捧着，她林月卿三生有幸嫁给了表哥，理应感恩戴德，可她却毫不感激，甚至不在乎！” 晏澜姝蹙着眉，手捂着胸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我怎么看的下去？！姨娘，我不甘心啊！” “澜姝！” 段老夫人见着晏澜姝的样子，心中大惊，忙唤来丫鬟，将备着的药给她喂了下去。 晏澜姝天生体弱，情绪一旦激动就会引发哮喘，她去乡下也是为了养这个病，本以为好的差不多了，却不想，竟然还是如此。 段老夫人看着脸色苍白，眼婕还挂着泪珠的她，心中柔软，连怒气都消的一干二净。 “……姨娘，你会怪澜姝么？澜姝从没有想过要破坏……表哥的婚姻，可是林月卿她根本不爱表哥!” 段老夫人闻言沉默，闭了闭眼睛道：“你安心养病，你的心思我明白了，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自然会帮你。” 晏澜姝看着段老夫人慢悠悠的走了出去，这时，外边掀帘走进来一个丫鬟，抿唇道：“小姐，你将自己的心思都说给了老夫人，这样真的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 晏澜姝在她的搀扶下慢慢坐直了身子，接过黝黑的药汁面不改色的灌了下来，而后道：“她今日既然站在了我这面，心中定然是向着我的，刚好以退为进，让她再多怜惜我一些。” 晏澜姝勾了勾唇，眼中一片自得。 “林月卿啊，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跟我斗！” 第441章 翻墙的少帅 自那日后，林月卿便一心钻研在对中医的学习中，帅府的后续，她没有过问，心中却也有些计量。 这一晃便是小半个月，江婉同裴茂晨无事便出去闲逛，而她则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一心钻研在医术之中，终于算是小有所成。 又是一日，林月卿从药房中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起来，只有一轮孤单的明月挂在当空。 她转身进了屋子，还未点灯，心中突然一抖。 林月卿下意识的朝旁边一闪，只听得她原本站着的地方传来一声闷哼。 “啪！” 一瞬间，灯光大亮，林月卿惊愕的看着站在房中的人，讶异道：“你怎么过来了？” 来人揉了揉磕碰到的地方，正色道：“自然是想卿卿了。” “那不如少帅给我解答一下，你若是从大门进来的，山庄的下人怎么会不通报？” 林月卿挑眉看着他，而后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奇异道：“莫不是少帅是翻墙进来的？” “……” 段泽没有否认，只是寻了个椅子坐下，看着林月卿道：“我若是不来看卿卿，卿卿怕是要在山庄待的乐不思蜀了吧？” 林月卿对段泽话中颇有些拈酸吃醋的味道有些无奈，摇了摇头道：“好了，说正经的，你来可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我便不能来了？卿卿，你是我的妻子。” “……若是没事，那少帅便请回吧。我要休息了。” 林月卿说着，便走上前将房间的门打开，却没想到这门刚一打开，就看到了抬手欲敲门的宋天杨。 …… 场面顿时便有些尴尬。 段泽微眯着眼，与宋天杨对视着，而后道：“卿卿不是说要休息了？” 林月卿没有理会段泽，而是问向宋天杨道：“师兄来可是有事？” “嗯，爷爷叫我将这本草药书给你，这本书是爷爷这些年见过的草药汇总，世上只此一本，你要好好记着。” 宋天杨将另一只手中捏着的书册递给林月卿，而后抿了抿唇道：“爷爷说，你虽然年纪轻，但是很有天赋，也不急躁，若是你想的话，现在开医馆也是可以的。” “我知道了，谢谢师兄，也帮我谢谢师父！” 林月卿笑了笑，宋天杨弯了弯唇，看了段泽一眼，转身离去。 而段泽则是起身道：“既如此，我便也回去了。” 说完，也不管林月卿讶异的目光，直直跟上宋天杨的脚步。 “宋大夫，当初答应我的话，你可不要忘了！” 段泽的语气微冷，宋天杨步子顿了顿，站住了脚道：“少帅，那你可知，若是真的论起来，是你抢了我的未婚妻！” “……那又如何？” 段泽心中惊讶，可转瞬便已然接受，“卿卿如今是我的妻子，明媒正娶，不论之前与你是有婚姻也好，或有其他也罢，如今，都请你离她远一些，毕竟我的脾气不是很好，不喜欢有人觊觎我的人或物。” 宋天杨沉默的看着段泽，而后不发一语的离开，段泽深深的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眸底氤氲的是令人胆寒的风暴。 帅府，梅苑外。 晏澜姝蹙眉看着当在自己身前的段双雨，神色不耐。 “双雨，你这是做什么？” “晏澜姝，你也不用装傻，上次的事究竟是谁串通的医生你我都心知肚明，如今事情过去我也不愿再多说什么，但是我还是不愿替人背锅。” “你的话我听不懂，你一直不喜表嫂我们都看在眼里，但是你害的北帅府同东帅府生了嫌隙是真，更何况，你如今应该不是在关禁闭么？是谁放你出来的？” 晏澜姝蹙眉说着，眼神却是瞟向梅苑，神情有些急切。 段双雨见晏澜姝还是一副装傻的样子，冷笑出声道：“好，既然你要装傻，那我今天便同你在这儿耗着，且看你什么时候才肯说真话！” 晏澜姝心中存着事，当即脸色便冷了下来：“段双雨，你不过是个不受看重的女儿家，背个锅又能如何？姨娘疼我，有些事情你若是聪明就该装作不知道，说不定姨娘还能看在亏欠你的原因对你多些疼爱，你如今这做法，只会让人更厌恶！” 提起段老夫人，段双雨的神色有些异样，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着，神色难看。 晏澜姝见她的样子，冷嗤了一声，越过她便朝着梅苑走去。 可是屋内传来的声音告诉她一切都晚了—— 第442章 五彩斑斓的光 屋内，林月卿迷茫着双眼看着神色不对的段泽，心中不安。 “段泽，你先起来！” 林月卿推拒着段泽的靠近，可力气上的差距让她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卿卿，卿卿……” 耳畔一声声的低唤，让林月卿半个身子都有些酥麻。 她紧咬着唇，压下心中的悸动，一双清亮的眼睛直直的望向段泽的眼底，想要阻止他，却不知这于段泽来说更是一种蛊惑！ 段泽抬手蒙上林月卿的眼睛，轻叹了声，而后便吻上了她的唇。 辗转，肆虐，浅尝，食髓知味…… 室温不断升高，伴随着的是一夜的风光…… “卿卿，你是我的！” “除了我，谁都不能碰你！” “卿卿，我喜欢你……” 段泽一句一句的轻柔话语在耳畔响着，满载深情，却也带着疼痛。 林月卿蹙眉看着这个自己上一世爱了一世的男人，终是叹了口气。 也许他们两个真的是命中注定吧，无论何时，都注定了会走在一起…… 她抬手揽住段泽的脖颈，轻声道：“阿泽，我也喜欢你……” …… 翌日的阳光透过窗格照射在锦被之上，反射出一道道五彩斑斓的光。 段泽侧着身子，看着一脸疲惫睡去的林月卿，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连着往日幽深不见底的眼中也蒙着层笑意。 他林月卿的鼻尖落下轻巧一吻，而后便起身走到书桌旁，单手拿起上面的碗，神色难辨。 他不是傻子，从昨晚药效发作的时候他就明白了。 他的饮食有专人把控，断不可能出错，所以有问题的只有段老夫人差人送来的那一碗鱼羹。 其实昨天林月卿来的时候，他是有意识的，段老夫人下的药量不算少，若是放在旁人来说，怕是早就失了神志。 可是他自幼在军中磨炼，对各种药物都比平常人有一定的抵抗力，所以如果昨夜进来的是旁人，估计早就被他扔出去了。 他其实没有想过林月卿会过来，毕竟他才刚从白药山庄回来。 可谁能想到阴差阳错，段老夫人此举也算是帮了他。 想到昨晚林月卿的模样，段泽的心中就一片柔软。 她终于是他的了！属于他一个人的！ 段泽想着，便洗漱了一番，换了身衣物出了梅苑。 而当他到了和园，看着坐在一处神色明显不安的段老夫人和晏澜姝时，嘴角微勾。 “母亲没有什么想要同我解释的？” 段泽将手中的碗连着碗内的半碗鱼羹重重的搁在了段老夫人眼前的茶几上，声色微冷。 “阿泽啊，你这是做什么？” 段老夫人讪讪的笑了笑，将汤碗推到了一旁，装作不知。 “既然母亲不想自己说，那便我问一句，母亲答一句好了。” 段泽将椅子拉至段母对面，坐了上去，手指轻敲着扶手，整个和园大厅都陷入了一种焦灼之中。 “……我是你母亲！你这是将我当做犯人来审问么？” 段老夫人蹙了蹙眉，厉声道。 “儿子也不想，所以母亲不如自己说。” 段泽靠着椅背，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我……我这不也是抱孙亲切么！” 段老夫人叹了口气道：“我这么大岁数了，也不知道哪天就离开了，我就想你能早日有个孩子，我也能放心不是？” 段老夫人说着，抬手抹了抹眼角，可段泽只是默然的看着这一幕，出声道：“母亲，我不想与你生了嫌隙，你过往对月卿做的事情，我也不多说，但是我希望你今后能将她当做你的儿媳，我今日便将话放在这里，我段泽只会有林月卿一个妻子，我的孩子也只能是她来生！” 段泽的话说的认真，段老夫人的神色猛地一变，可段泽恍若未觉，然后道：“旁的人，最好也歇了心思，否则下一次就没有这么轻易了！” 段泽说完这话站起身，转身欲走，而段老夫人却是有些气极。 但她还是压着自己的怒气，平心静气的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看卿卿，她什么时候做好了准备，便什么时候要。” 段泽头也不回的答道，可是段老夫人的怒气终于是答道了顶峰，她怒而起身，抓起茶几上的汤碗便朝着段泽砸了过去。 “那若是她这辈子都不要呢？你是想段家绝后么！？” 汤碗砸在身上，而后跌落在地，碎裂满地。 “那个大帅不是三妻四妾，偏你是个实心眼儿的，就认准她一个！” “可如今不管是东帅亦或是父亲，不是都只有一个妻子？” 段泽转过头看向段老夫人，声色冷凝。 “你真当你父亲与我鹣鲽情深？如果真是这样，你以为你是……” 段母的话戛然而止，脸色有些难看，调转了话头硬声道：“我告诉你段泽，不管你怎么想，孩子必须生！” 可段泽没有理会她，鹰眸锐利，寒声道：“我以为我是什么？母亲怎么不说下去？” 第443章 别再算计我 段老夫人被段泽逼问的有些慌张，忙声道：“没什么，你下去吧，我身子有些不适，想要休息了。澜姝，你同阿泽一起走吧。” 段老夫人下了逐客令，晏澜姝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而段泽也没有再执拗的问下去。 回梅苑的路上，晏澜姝的目光落在段泽身上就没有离开过，她轻咬着唇，终是开了口：“表哥，你刚刚不该那么和姨娘说话的，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您的母亲不是？” 晏澜姝的声音轻微，段泽不予回答。 眼看着梅苑和莲园的分叉路就在前面，晏澜姝心中的不甘浮起，昨夜在门口听到的声音像是噩梦一般不停的循环。 昨夜和段泽在一起的人本该是她！ 林月卿偷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晏澜姝神色有些狰狞，而后快步上前拦在了段泽的身前。 “表哥，你真的没什么要对我说的么？” 段泽冷睨着她，面色凌厉：“听下人说，你昨夜来过。” 晏澜姝眼神一亮，点了点头，眼中波光流动，引人动情。 “墙角好听么？” 段泽神色越发的凌厉，话语犹如一把锋利的刀，直直的将晏澜姝心底最不堪的想法展露了出来。 “如果你喜欢，地牢中有不少犯人有这种爱好，我可以让你听个痛快！” 说完，段泽便收起了脸上所有的情感，而后越过身子僵硬的晏澜姝走进了梅苑。 晏澜姝怔然的站在原地，不敢相信刚才那话是段泽说出来的。 “噗嗤！” 一道笑声从角落传来，晏澜姝转头去看，便瞧见了段双雨站在那里，脸上满是嘲讽。 “你笑什么！？” 晏澜姝眸色发冷，一直带着的温柔良善的面具一寸寸的龟裂，漏出她本来的面容。 “当然是笑你啊，自不量力，自视甚高，自识不清，自作自受！” 段双雨一步一步走上前，言辞讥讽。 “我还当你是为了什么，原来也是为了堂哥。可你怎么就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呢？我不喜欢林月卿，是因为她不过是乡下长大，可你跟她相比，更是不配！一个不过是借着母亲关系寄人篱下的东西，竟然也敢觊觎堂哥？” 段双雨同晏澜姝之间的距离不过厘米，呼吸可闻，可气氛却没有一丝的亲近，反而是一触即发！ “痴心妄想！” “啪！” 一声脆响，整条路陷入了一片寂静。 晏澜姝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仍旧抓着自己挥出去的手的段双雨，尖叫道：“你竟然敢打我？！” 段双雨闻言嘴角上挑，满眼不屑。 她重重的将手中握着的晏澜姝的手腕甩开，看着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脚的晏澜姝，她沉声告诫道：“晏澜姝，我不是什么能容忍别人对我放肆的性子，记着这一巴掌是还你算计之仇的，若你还敢算计我，我就打到你再也不敢为止！” 段双雨神色冷冽，那一瞬间，竟然是和段泽有几分的相似。 “你……” “别再惹我！” 段双雨没有听晏澜姝还欲说的话，转身便走。 徒留她一人站在原地，神色抓狂！ “段双雨，林月卿！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而她殊不知，这一幕都落在了段泽和林月卿的眼中。 “段双雨如今可是比以前看的顺眼多了。” 林月卿站在窗边小声说道，而后转头看向段泽道：“听说，她叫二婶给她寻了门不好不坏的亲事？” “嗯。” 段泽应了一声，而后道：“日子定在了下月十五。” 林月卿闻言没有说话，本以为这便是她最后一次见段双雨了，却没想到，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的是捉摸难定！ 二月十五春草生，冰河开化冬雪没。 整个北帅府一片沉寂，除了段家二婶和段双雨居住的菊斋，能见几分喜意。 而林月卿此时坐在梅苑之中，看着本不该出现在这儿的段双雨，出声道：“你想说什么？” 第444章 托付 段双雨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站在窗边，看着满目萧索，没有一丝一毫温情的帅府，忽而泪目。 “林月卿，你说生在帅府就一定好么？” 段双雨的声音沙哑，满怀怅惘。 “我自幼长在帅府，一直都觉得我高人一等，瞧不起北城的任何人。可是你看，今天我要成婚了，可除了我母亲，竟然是找不到一个能道别的人。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 “不是你的错。” 林月卿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段双雨，只得是如此说着，而段双雨闻言却是大笑，只是那笑中，全是泪水。 “那是谁错了呢？” “……” 段双雨的问题，林月卿没有办法回答，只能沉默。 “罢了，是谁的错都无所谓了，林月卿，你应该知道的，我不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不喜欢，一直到现在。但是相比起你，我更讨厌晏澜姝。今天我就要离开帅府了，以后估计也不会回来，所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段双雨神色郑重，看的林月卿一阵蹙眉。 “帮我护着我母亲，不求别的，只求别让她被人设计，像我一样！” 林月卿诧异的看着段双雨，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将这种事情交代给自己！ “你放心？” “放心！” 段双雨回答的果断又坚决，快的让林月卿有些发愣。 “……好！” 林月卿应承了下来，看着段双雨脸上的笑，她心中也是说不出来的复杂。 “吉时快到了，我送你出去。” 院中远远的传来悠扬的唢呐声响，明明是首迎亲曲，可配上这如今的情景，满是瑟然。 “不了，我自己来吧，孑然一身才不畏一切，以后的路我终究是要自己走的，现在也该自己面对！” 段双雨笑着摇了摇头，而后转身走出了梅苑。 林月卿站在原地，看着段双雨的背影慢慢走远，那一抹红最终消失在白雪之中，难以再见。 …… 江婉的离开在三日后，林月卿看着双眼含泪的她，叹了口气，将人抱在了怀里。 “母亲，我很好，别担心。” 江婉闻言后却更是伤心，她紧紧的环抱着林月卿，低声道：“卿卿， 你当真不同我离开么？” “……母亲，我和段泽……很好！” 林月卿转头看向同裴茂晨站在一边，不知道说着什么的段泽，眉梢都挂上了一抹温柔。 江婉自是明白怎么回事，其实从那日林月卿从帅府回来她便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的担忧。 “卿卿，若是他对你不好，便来东城！” 江婉深吸了一口气，松开了林月卿，弯了弯唇道。 “放心吧，母亲，时间不早了，您和哥哥早些出发吧。” 江婉没有再多留，段泽和裴茂晨见状也都走了过来，眼看着车子驶远，林月卿不知道怎的，眼中浮上了些许的泪意。 “若是不舍，过些日子，我便带你去东城走走。” 段泽揽着林月卿的肩，低声哄道，可她并没有答话。 转眼半月。 北城已步入暖春，而除了逐渐升温的阳光，整个北城也是盈漾着一片喜意。 林月卿站在一处药房前，冷眼看着躺在地上嚎啕大哭的男人，面若冰霜—— 第445章 我苦命的爹啊 “爹啊，你死的好冤啊！本来没什么大事儿，结果百草庐的一副药下去，竟然是直接夺走了你的命啊！我的爹啊，你让我以后怎么活啊！” 男人哭天喊地的叫喊着，眼见着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围的越来越多，林月卿的脸色也就越发的冷。 百草庐是她开的药房，为的就是给这些穷苦百姓看病。 而眼前这人她记得清楚，前些日子他带着他爹来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要给他爹治病的念头，从头到尾都极其的不耐烦，最后甚至连药都没给他爹抓，就将老人扔在这儿一个人离开了。 不过…… 林月卿蹲下身子，看向他身边只裹了一张草席的老人，眉心微蹙。 “看什么看，人都被你们治死了！我不管，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我爹不能这么白白的死了！” 男人一把将林月卿推开，将老人的尸体包裹的严严实实，生怕别人发现什么一般。 “夫人！你没事吧？” 素鸢站在一旁，伸手扶住林月卿的身子，担忧关切道。 林月卿摇了摇头，而后上前一步，冷眼看着男人，声色冷凝：“你说你爹是百草庐害死的，你有何证据？” “证据？你们百草庐给我爹开的药方还在这儿呢，难道你们还想耍赖不成？！” 男人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捏在手中，听着耳边传来的议论声，眼中闪过抹得意。 “药方是我们的不错，可你并未在此抓药，我又怎么知道你爹是因为吃了我开的药死的，还是因为你擅自改了药材，改了剂量导致的呢？”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那是我爹，我还能害我亲爹不成？” 男人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而后结巴着驳斥着。 林月卿没有理会他，而是环顾了一下四周，而后朗声道：“既然你一口咬定你爹是我害死的，那我就来问问你，你可知你爹患的是什么病症？” “……我……我又不是大夫，怎么可能会知道！” “那你就更不知道这药方是治什么的了？！” “……不知道。” 男人不敢去看林月卿的眼睛，明明她是笑着的，可却让他如同置身冰寒，浑身凉飕飕的！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便告诉你，你爹身子根本就没病，这一副药方不过是给他开的温补方子，换言之，这幅方子你爹吃或者不吃，他都不会死！” 林月卿的声色冷凝，也让男人彻底的慌了神。 “你是大夫自然是你怎么说怎么是，我又不是大夫当然不知道你说的真假，岂不是任你狡辩！” 男人伸手欲要将方子从林月卿的手中夺回来，却在伸手的那一刻被人一把抓住，整个人一阵天旋地转，就躺在了地上。 林月卿讶异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段泽，眼中闪过丝光：“你怎么过来了？” “军中无事，便想着来瞧瞧，不想看到了出好戏！” 段泽眼底荡漾这温柔，可这仅限于林月卿，因为他转身看向躺在地上哀嚎的男人时，眸色不是一般的冷，让人怀疑会不会下一秒他就会送那男人去见他爹！ “就是你污蔑月卿害了你父亲？！” 段泽的到来让整个空间都陷入了一片寂静，而他的话一出，更是令在场的人都胆寒。 是啊，他们怎么忘了，这林月卿不只是白药山庄的徒弟，更是北帅府的夫人啊，那他们如今站在这里看戏，岂不是会得罪了北帅府…… 百姓想到这儿，心里都有些犯冷，当即便想要离开。 “走什么？今日这事不说清楚，谁都不准走！” 段泽对着天空连开了两枪，看着被震慑住的百姓，段泽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林月卿见状，心中也是颇为无奈。 这一世的段泽相较于上一世更加的放肆不恭，更加的为所欲为，也更加的冷硬铁血！ “你刚刚说你不是大夫，那我便寻来几个大夫，让他们瞧瞧这方子到底是治什么的！” 林月卿说着，然后便对着跟在段泽身边的鲁牧道：“鲁副官，麻烦你和素鸢走一趟，将北城内医馆的大夫都叫来，有些事还是说清楚的好。” 鲁牧点了点头，同素鸢走远。 等待的时间不短，百姓们不敢说话，就连男人的哭喊都收了回去，安静的跪在地上。 段泽则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同林月卿说着话，神色悠然，不见一丝的担忧。 “夫人，人带过来了。” 鲁牧的身后跟着数十位气喘吁吁的大夫，年龄从老到幼不等，但哪一位都是北城里有名的大夫，断没有说瞎话的可能。 “麻烦你了。” 林月卿朝鲁牧笑了笑，而后将手中的药方递给了气还没喘匀的老中医开口道：“麻烦各位看一下，这药方是治疗什么的。” 一张纸就这样在众人的手中传阅，而后，众医生面面相觑，为首的中医蹙了蹙眉，看向林月卿，道：“夫人，你确定这药方没拿错？” 第446章 川乌半夏 老中医的话一出，一直脸色苍白的跪在地上的男人像是鱼突然遇见水，整个活了一般，高声道：“看，我没说错吧！？我爹就是你害死的！你这医术还开药庐，怕不是为了害人吧！” 男人的话惹得百姓议论纷纷，不少人看着林月卿的眼神也都开始变得异样起来。 “不会吧，这少帅夫人不是白药山庄出来的么？” “谁知道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日里瞧着她人还不错，谁知道竟是一副蛇蝎心肠，啧啧！” “是啊，我前两日还在她这儿看过病，怪不得这两天总觉得身上不爽利，我还当是我的问题，闹了半天，她竟然根本不会看病！” “……” 各种各样的低语肆虐在人群之中，林月卿却是毫无反应，只是看向老中医道：“当然没拿错，您便给他们说说，这药方是做什么的吧！” “这不过是个调息养气的方子，用的都是温补的药，什么都治不了!” 老中医的话响起，也狠狠的打了在场人的耳光。 而那个原本还兴奋的男人瞬间像是被霜打的茄子，脸色惨白。 “说吧，是谁指使你来的？” 林月卿眯着眼看着男人，冷声道：“身为人子，却下毒杀死了自己父亲，我若是他，铁定在你出生的时候便杀了你，免得留你祸害人！” 林月卿的话太过骇人听闻，子杀父这种事听说过没见过。 百姓惊愕的看着男人，低声议论中满是咒骂。 “你污蔑我！我怎么可能会杀人，我爹……我爹分明就是你开的药害死的，你是帅府的夫人，他们定然都是为你说话的！可怜我爹死的才是冤！” “竖子敢尔！” 老中医的脸色难看的要死，他颤抖的手直指男人的鼻尖儿，怒声道：“老夫行了一辈子的医，从不曾说过谎，今天我便跟大伙儿说个清楚，人都说是药三分毒，但是这个药方却是将药材中的毒性全部中和，别说致人死地，根本连只老鼠都药不死！” 老中医年迈，说了两句话之后便有些气短。 而下面的百姓也算是明白，这个男人怕是就是来找事的！ “你爹的死因是心律失常，而这症状分明就是川乌中毒的迹象，可是我手中的这份药方中根本就没有川乌这种药材，但是这其中的一味半夏，和川乌相配在一起却是大忌！” 林月卿俯身，一双眼紧紧的盯着男人，冷声道：“你便是用这样的方法害死你爹的不是么？！” “我……我……” “是他！” 突然人群中响起一道声音，引得众人纷纷看去，那人头一次受到如此多人的注视，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道：“我想起来了，前几天，他来过我的药铺买的便是川乌！” 真相大白，林月卿冷眼看着男人像是落水狗一样被人痛打，而后吩咐素鸢将请过来的大夫一一送回去，才看向守在一旁的段泽。 “今天这件事你怎么看？” “蠢！” 段泽言简意赅的表达了他的看法，而林月卿闻言嘴角也是勾起抹讽刺的微笑。 而帅府，听着丫鬟讲述着今天百草庐发生的事情的晏澜姝，却是满脸的狰狞。 “你是说表哥也过去了，还为她说话？！” 晏澜姝的声音幽森，满含不甘与嫉妒。 “是，小姐，我回来的时候，少帅他们也启程回府了，如今应是快到了。” 丫鬟低头小声的说着，而晏澜姝闻言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挂上了那副温婉的面具，好像刚刚那个抓狂的人不是她一般！ “走吧，扶我出去瞧瞧，算算日子，我也有好些时间没见过表哥了。” 晏澜姝慢悠悠的踱出了门，语气柔美，却令人遍体生寒。 林月卿，既然是你自己不识好歹，不愿离开，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第447章 离婚 自从上次鉴定事件之后，林月卿同北帅府的关系就很僵硬。 从前只是段老夫人不大喜欢她，如今连带着段淳衡也是不喜。 倒是她和段家二婶的关系要缓和了不少。 饭桌上。 林月卿静静的吃着饭，耳边是段老夫人同晏澜姝的闲聊，以及段泽和段淳衡的战事商讨。 偌大的饭桌，倒显得她有些不合群。 段家二婶身边坐着的是林月卿嫁入帅府以来，头一次出现的段家二叔——段淳祥。 段淳祥和段淳衡眉宇之间很是相像，但是前者没有后者那般正气，反倒是因为常年的游戏带着几丝的轻佻。 “你又要去哪儿！？” 就在林月卿出神的时候，段家二婶突然一声暴喝，整个餐桌都突然的寂静了下来。 段家二婶将筷子狠狠的摔在了桌子上，厉目看着段淳祥冷声道：“你若是不想回来没人逼你！何必饭吃一半倒人胃口！” 段家二婶心中憋屈，往日种种一股脑的涌了上来，一向牙尖嘴利的她眼中竟然是浮上了丝丝的泪光。 而段淳祥见状，也是颇为不耐的道：“你喊什么，早年你就该清楚的事，这么多年了，做什么又起幺蛾子！” “我起幺蛾子？段淳祥，当年是你哥带着东西到我们家提亲好说歹说我才嫁过来的，不是我求着你，如今这么些年我是都忍着，顺着你，可你未免太过分了些？双雨大婚都不见你的人影，你还记得你有个女儿么？我看你的心思都被那个贱女人勾走了！” “你再说一遍？谁是贱女人？！” 段淳祥神色忽的一变，满是冷冽，其中的寒气似是要将段家二婶活生生冻死！ “怎么，我说错了么？勾引有妇之夫，难道不贱么！？” 段家二婶站起身，恨声道：“我告诉你段淳祥，我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但是我将话明明白白的给你放这儿，只要我不死，那女人就一天别想进帅府的门！她注定一辈子都是个见不得光的贱人！” “啪！” 一记耳光声响打断了段家二婶的话，也彻底的掀开了他们两人这些年之间的遮羞布。 段家二婶单手捂着脸，转回头绝望又癫狂的注视着段淳祥，忽而大笑。 “好！好得很！” 段家二婶眼中含泪，看的段淳祥也是捻着手指，有些无措。 这么多年，他们虽然不和，但从不会动手，这是第一次。 “离婚吧！” 三个字，如同一声巨雷砸在了段淳祥脑中，他大脑一片空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离婚！” 段家二婶抬手抿去眼角的泪水，神色冷硬又坚定，整个人像是迎风摇曳的蒲苇，纤细却又坚韧。 “咳！弟妹啊，这离婚可不是说笑，再说你和淳祥……” 段淳衡开口想要劝说，却被段家二婶的话怼的面色青白，一阵难堪。 “北帅，你已经毁了我的半辈子，难到还要毁了我的一辈子不成？” 饭厅陷入了一片沉寂，许久之后，林月卿看着离婚证明上位列在段淳祥旁边的娟秀字迹时，方才知晓，原来段家二婶姓栾，名可君。 而栾家，曾经也是北城数一数二的医药世家。 菊斋，林月卿看着收拾东西一语不发的栾可君，忽的想起了段双雨嫁人前同自己说的话，忽而开口道：“二婶，你可愿来百草庐？” 林月卿的话太过突然，栾可君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是看着双雨的份上才如此的，可是我说句不好听得，以前在娘家学的那些东西早就忘的差不多了，我就算是去了，又能做什么？” “但您对草药比平常人熟悉不是？也比新手上手快，留下您，我有我自己的思量，双雨只是微不足道的原因。” “这……” 栾可君有些迟疑，林月卿瞧的清楚，直言道：“我不逼迫您，您愿意便过去，若是不愿意，我也由着您。” “……罢了，我这么大岁数了，有什么好矫情的，不过月卿，你以后别叫我二婶了，若是愿意，叫我一声栾姨就成！” 所以当晏澜姝来到百草庐，看到站在其中的栾可君时，眼中倏然一变。 “二婶儿，你怎么到这儿来做这种伺候人的活了？！” 第448章 故意为之 晏澜姝的声音太过惊讶，音量自然也是不小。 而此时正值上午，北城的天气又是一片晴朗，所以百草庐里看病的百姓自然也是不少。 晏澜姝的话他们听在耳中，直觉有些不舒服。 栾可君闻言没有理会晏澜姝，而晏澜姝见她模样，眼珠一转，复又开口道：“二婶儿，你怎的不理睬澜姝？” 栾可君终是蹙了蹙眉，而后头不抬眼不睁的开口道：“晏小姐，你这声二婶儿是在叫谁？第一，你是段老夫人的外甥女儿，不是我的，您这一声我担不起。第二，我同段家二爷已经离婚了，跟段家，跟你都没有一分关系。所以还请你称呼我一声栾夫人！” 栾可君的态度太过直率，喜或者不喜都写在脸上，晏澜姝的拐弯抹角在她这儿都毫无用处。 “是澜姝的不是，栾夫人，刚刚澜姝也是太过惊讶，毕竟过去您从未说过您会医，如今在这儿见到您给人看病，难免有些惊讶。” 晏澜姝清浅一笑，霎时便将刚刚的故意为之说成了惊讶失礼。 “晏小姐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不过您说的倒是也没错，我却是不会医，所以在这百草庐，不过是个药徒，晏小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或者说，晏小姐的意思是我离开了帅府，竟是连药徒都不能做？免得丢了帅府的脸？！” 栾可君的这话一出，晏澜姝忙道不敢，心中却是暗恨栾可君的聪慧，她这一句话将她不会医的事件直接转到了别的上面，她刚刚说的那些话都白说了！ 以前在帅府的时候，怎么不见她如此难缠？！ 晏澜姝的神色变换，站在不远的林月卿瞧的清楚，本来是打算上前给栾可君解围，却不想，她倒是让她开了眼界。 “夫人，想不到二夫人竟是这般心思巧慧，以前只当她是个鲁莽的人呢！” 素鸢站在林月卿身后，啧啧称奇道。 林月卿闻言嘴角勾起一丝笑，人善被人欺，栾可君可从来不是个会吃亏的性子！ “什么二夫人，以后叫栾夫人。” 林月卿嘴角勾着笑，走上前去。 “这不是澜姝表妹么，今日怎么来了这儿？可是身子不舒服？” 林月卿走到栾可君身边，朝她点了点头，眼中含笑，而后忙叫来一旁看戏的坐班大夫道：“程大夫，快来给澜姝表妹瞧瞧。” 程大夫是林月卿从别处请来的，行医二十年，什么样的疑难杂症都通晓一些。 算是林月卿重金请过来的，而这重金说白了，其实就是白药山庄的医书。 听闻林月卿的召唤，程大夫忙小跑了过来，一双晶亮的眼看向晏澜姝道：“晏小姐，烦请将手伸出来。” 晏澜姝没有动作，而是道：“表嫂不必如此，澜姝身子虽不康健，但养了多日，已经好了不少，今日来也只是想来看看这儿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晏小姐，这里是药房，我若是没记错，你也不通医术吧？” 栾可君将药材扔回药蓬，挑眉说道。 “栾夫人说的没错，可久病成医，澜姝也算是知晓一点，只希望能帮上表嫂，表嫂应该不会不允许吧？” 第449章 分药草 晏澜姝眨着一双眼，清亮澄澈，连药庐中的百姓见了，也是纷纷劝说林月卿就让她帮忙。 林月卿没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而后点了点头道：“既然澜姝有这份心，那我自然是不能拦着，素鸢，带澜姝表妹去药室，我记得那还有些药草没有分干净。” “是，夫人。” 素鸢应承着，便走到了晏澜姝前面朝她行了一礼而后道：“表小姐，请。” 栾可君看着晏澜姝走远的身影，不甚赞同的看向林月卿道：“那药室可是有不少名贵药材，你就不怕她作妖？” “她虽然蠢，但不会让自己的名声变臭，所以今日她不会明目张胆的做什么。” 林月卿幽幽说道，而后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栾可君说：“不过栾姨，我倒是没想到，你对上她，竟然是也不落下风啊！？” 林月卿的话中有着明显的揶揄之意，栾可君颇为自豪的笑了笑道：“以前压着自己的性子，现在离开了帅府，自然是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林月卿点了点头，颇为同意她的话。 “行了，各做各的事吧，程大夫，那边还有病人等着你看病呢！” 林月卿看了一眼听得津津有味的程大夫无奈的说道。 药庐中的人见此都起哄喊着让他快些回来，气氛一片轻松。 而药室那边却非如此。 晏澜姝打量着走在自己身前的素鸢，眼底浮着一丝暗光。 “你是叫素鸢？” “回表小姐的话，奴婢是叫素鸢。” “听说你以前是在姨娘身边伺候的？” 晏澜姝似是闲聊一般，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而素鸢心中却是在盘算她话中的意思。 “是。表小姐，这里就是药室了，那些便是您今天要分出来的药草，明天还要用，您可以么？” 晏澜姝看着能有自己小腿高的药材堆，眉头蹙了一下而后道：“今天就要分完？” “是。” 晏澜姝得到答案没出声，直觉这是不是林月卿在故意整她！ “表小姐可是做不到？那奴婢便叫别人来做，到时候，就说是您做的。” 素鸢说着，朝晏澜姝行了一礼，便要朝外面走去。可脚刚要抬起，就被叫住。 “不用了，我可以。” 于是整整一日，晏澜姝都在和药草做斗争，等到她分完起身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缓了好久才渐渐清醒。 “少帅，你看澜姝表妹多能干，怪不得得老夫人喜欢。” 林月卿携着段泽出现在药室，看着脸色惨白的晏澜姝，轻挑了下眉尾，而后便蹲下了身去翻看药草。 “不过，表妹，这桔梗和西洋参你怎么掺在一起了？” 林月卿手中捏着两片无论是颜色还是大小都十分相似的东西，嗔怪的看着晏澜姝。 “这两样东西长得相像，功效却不同，你这么不细心到时受苦的可是病人啊！” “你说这是两样东西就是两样东西了？我们家小姐分了一天，你一来便挑毛拣刺，谁知道你是不是嫉恨小姐得老夫人喜爱，故意找事！？” 站在晏澜姝身后的丫鬟尖声怒怼着，甚至连段泽漆黑的目光都忽略了彻底。 林月卿颇为讶异的看着说话的丫鬟，当即了然，今日这个竟不是往日跟着晏澜姝的，怪不得会开口。 “表嫂别介意，小蝶就是心直口快了些，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 晏澜姝唇色发白，看得人心疼垂怜。而后，她看向站在林月卿身后灭有说话的段泽，咬了咬唇开口道：“表哥，你快替澜姝跟表嫂解释一下，澜姝真的没有责怪表嫂的意思！” 第450章 万事俱备 晏澜姝的话音落下，药室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她一双眼望着段泽，其中的情意，明眼可见，也看的林月卿，眉头紧蹙。 “卿卿，不过是草药罢了，你何必动气？” 段泽说着，眼见着晏澜姝的眼睛忽的蒙上层愉悦，他眼底闪过丝冷峭，复又道：“若是不满意，那便叫她重新分一遍就是，别坏了自己的心情。” 站在两人身后的素鸢和鲁牧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晏澜姝神色有些难看，但还是扯着嘴角道：“是啊，表哥说的没错，表嫂若是不满意，澜姝便重分一遍，只要不耽误表嫂的事情才好。” 林月卿没说话，只是看着晏澜姝，瞧见她拼命压着怒气的样子，心中微叹，好好一个女孩子，为什么偏要做出一副心机深沉的样子？ “想来表妹分拣了一天，也是累了，今日不如到这儿，表妹先回去吧。” 林月卿松了口，示意素鸢送她们主仆二人出去。 晏澜姝心内松了口气，可看着段泽和林月卿站在一处悄悄私语的模样，心底又是不甘翻涌。 “表哥不回去么？” 段泽闻声蹙了蹙眉，不悦的看向晏澜姝，眸色阴沉。 “不了，我和少帅还有事，表妹便先回去吧，要不然老夫人会担心了。” 林月卿拉住段泽的手，对晏澜姝说道。 话已至此，晏澜姝再也找不到任何借口，同段泽都相处一些时间，只能是失望的转身离去。 翌日，当晏澜姝再次登门的时候，林月卿都有些烦躁，她每日要给病人看病，真的没有心思看着她！ “月卿，她怎么又来了？” 栾可君眉心紧皱的看着晏澜姝，低声同林月卿控诉着。 而林月卿闻言心里自是明白晏澜姝所来为何，冷笑道：“她若不来此，怕是半年都见不到少帅一次，可不得来的勤快些！” 栾可君闻言不屑撇了撇嘴，转头去做自己的事，对晏澜姝视而不见。 而这样的情况，一连半个月，晏澜姝风雨无阻。 “小姐，每日都去百草庐是图什么啊！” 叫小蝶的丫鬟双目含泪的给晏澜姝手上的口子上着药，啜泣问询道。 “您看看您的手，原本多细嫩，如今因为挑拣那些劳什子的药草，弄出这么些口子，若是叫夫人知道了，保不准要训训斥我们没有照顾好您！” 晏澜姝闻言低头看了看她的手，细微的伤口本不明显，却因为在这样一双从未干过活的手上，才让人可惜。 “放心，这是最后一次了。” 晏澜姝的话让小蝶愣了愣，她不解的看向另一旁拾掇着饰品的箩簌。 她是一直陪在晏澜姝身边的人，也是晏澜姝的心腹。 “小姐可是已经布置好了？” 果然，箩簌没有不解，而是直接上前接过小蝶手中的伤药，快速的在晏澜姝的伤口上涂了厚厚一层，便将东西收了起来。 晏澜姝看着她的动作，眸色愈加的深邃，也更加的阴寒。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第451章 谁敢动她 百草庐，林月卿冷着脸看着突然出现在这儿，一副颐指气使模样的巡捕房的警察，神色冷峻。 “林夫人，我们奉局长的命令来次搜查，还希望你不要为难我们！” 警察将搜查令在林月卿面前一晃，便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警察进去。 林月卿没有动作，只是看着一群穿着警署制服的人从自己身边穿梭而过。 “谢谢配合。” 先头说话的警察朝林月卿点了点头，抬步便要走进百草庐。 可一直灭有什么动作的林月卿，却是突然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林夫人这是何意？” “李警司，别动怒，我就是想问问，您这次大动干戈是想要查什么？” 林月卿嘴角轻抿，神色有些难看到：“就算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不是？” “林夫人，有人举报百草庐用买卖药材的名义私运烟土，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都捅到局长那儿去了，我有心无力啊！” 李警司话音刚落，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叫喊：“找到了！” 林月卿闻声神色一冷，而李静思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 “看来只能如此了。” 李警司说着，抬手拿下腰间的手铐示意道：“林夫人，将手伸出来吧。” 林月卿没动作，只是抱着臂膀，神色冷凝。 “林夫人这是要我动手？” “李警司，你何必着急？” 林月卿看着他，而后道：“素鸢，将刚刚喊话的那个警察带过来，顺便将他找出来的东西也拿过来。” “是，夫人。” 素鸢有些担忧的看着林月卿，终还是转身按着林月卿的话去做。 素鸢回来的很快，她身后跟着的是手里拿着一个布包的警察。 “林夫人这是何意？” 李警司不解的看着林月卿，眉宇间颇为诧异。 “如果李警司是为了这一包东西便要将我下狱，那可真真是冤枉了我！” 林月卿说着，也不顾李警司问询的目光，上前将那一包东西扔到了桌子上，而从中散出的赫然是罂子粟，也就是平常人口中的烟土。 “林夫人，如今证物在前，你还想要狡辩？” “我何曾狡辩？” 林月卿看着李警司神色镇定，不见分毫惊慌。 “它是烟土不假，可是在我的手上，它只是一味药材！” “这是……发生了什么？” 林月卿的话音刚落，人群中就传出了一道孱弱的女声，她慢慢走上前，讶异的看着桌上的东西，随即不可置信的望向林月卿道：“表嫂，这是……” “林月卿，休要在这里大放厥词，药材？用它治病你究竟是想救人还是害人？我看你这药庐干脆也别开了，免得害人性命！” 李警司说着，便招了招手示意收队，要将林月卿带走。 而晏澜姝见此，眼中蒙上层愉悦，面上却是几分苦涩道：“表嫂，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私藏这种东西！？” “何止私藏，更是私运呢！晏小姐，这件事你可得好好同大帅说一说，这私运烟土可是大罪，他断不能因为是自家人就手下留情啊！” 百姓中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引来了众人的附和，而晏澜姝则是上前抓住林月卿的手，咬唇哭声道:“表嫂你别怕，放心，我定会救你出来的！” 林月卿没说话，只是怪异的看着她，开口道：“澜姝表妹，我何时说过我要被抓了？” “表嫂，事到如今你怎么还是冥顽不灵？不管是私藏还是私运烟土都是大罪，哪怕是表哥也未必能保下你，你还是赶紧认罪，争取宽大处理吧！” 晏澜姝这番话说的是情真意切，林月卿差点儿就信了，可是瞧着她眼中的得意与嘲讽，林月卿又突然觉得有些无聊。 当即道：“李警司若是不信我说的话，倒不如去各家医馆药铺瞧瞧，保准都能见着它！” 林月卿甩开晏澜姝的手，看向站在一旁的李警司道。 “既然林夫人这么说，等到将你带回警局之后，我自然回去搜查，现在，还是烦请您跟我走一趟！” 李警司说着，伸手便要去抓林月卿的手腕，在要触碰到的前一秒，忽然被一股大力阻住，而后便是一道冰冷到刺骨的声音蓦的响起。 “我不发话，谁敢动她！？” 第452章 转机 段泽从李警司的背后走了出来，整个人面色阴沉的似是要滴出水来，而他的手中正紧紧攥着李警司的手腕。 李警司痛的面色发白，神情也冷了下来，虽然怒气翻涌，但是碍着段泽的身份还是压着怒气沉声道：“少帅这是做什么？林月卿私藏烟土，我也不过是依命行事，还希望少帅不要阻拦！” “在北城，就没有我不能阻拦的事！” 段泽说着，松开了握着李警司的手，而后走到林月卿面前，将人挡在了身后，细心关切道：“没事吧？” 林月卿摇了摇头，待看到微微气喘从人群外挤进来的栾可君，这才知晓段泽怎么会来的如此之快。 “栾姨去找的你？” “嗯，差点被守门的当做奸细给杀了，幸好鲁牧瞧见了。” 段泽言简意赅的解释了一番，而后便听得耳边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他皱眉望去，刚好瞧见晏澜姝满含情意的眼眸。 “表哥，这件事确实是表嫂的错，你别意气用事！” “与你何干！” 段泽的语气冷淡，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冷气冻人。 “……表哥，我这也是为了你，为了帅府好啊！表嫂她私藏烟土，如今众所周知，就算是你想护也护不住的！还会连累你……” “与你何干？！” 同样的四个字，段泽面无表情的打断晏澜姝苦口婆心的劝说，而后道：“我的人，我护着。” 话语同样的精炼，却代表了段泽不同的态度。 晏澜姝妒忌的看着段泽望着林月卿的目光，那是她梦寐以求的，可如今段泽尽数给了另一个人！ 晏澜姝死死的咬着牙，瞪视着林月卿。 没关系的，只要她死了，那段泽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她费了这么多心思做这样一个局，她不信林月卿还能逃过去！ 没错，一切都是她谋划的，那烟土也是她放进药室的！ 为的就是让林月卿没有办法翻身！ “表哥，你是要为了她，将自己的前途都搭上么？” 晏澜姝双眼含泪的看着段泽，哑声道：“你为了她忤逆姨娘的心意，因为她，北帅府与东帅府差点反目成仇，如今你还要为了她再搭上自己的前途？！表哥，你醒醒吧！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奇怪了么？” 段泽闻言面色倏然冷凝，冷眼看着晏澜姝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表哥你不清楚么？她根本就是个妖孽，将你迷的不像你！” 晏澜姝的话让段泽陷入了沉默，而与此同时，林月卿也陷入了沉默。 “表哥，你好好想一想，我有说错么？” 段泽的沉默给了晏澜姝底气，她眼都不眨的看着他，期待着他的选择。 可段泽并未说话，反而是林月卿轻笑出声，讽刺的看向晏澜姝道：“原来是你。” 晏澜姝闻言眼神一顿，心中慌了一下，不过很快她便镇定了下来。 她不可能知道的！ 她不可能知道在背后指点盛南栀的人是她，她一定是在诈她！ 如此想着，晏澜姝的神色就淡定了下来，看向林月卿道：“我听不懂你的话，但我若是你，定然不会牵扯表哥！” 林月卿闻言，心中只觉得可笑。 有些事情弄清楚了，她也懒得再去演戏，直言道：“李警司，这巡捕房我同你去便是。” 林月卿说着，走上前主动拿过李警司手中的手铐，扣在了自己的手腕上，而后率先朝前走着，一系列动作完成，她甚至都没有看过段泽一眼。 腕上突然传来的拉力止住了她的步伐，林月卿垂着顺着拉住自己手腕的大手向上看去，便瞧到段泽温柔的眼底。 而段泽随后说出来的话，更是震惊了林月卿，也让晏澜姝的脸煞白一片—— 第453章 不想玩下去了 “我陪你。” 段泽神情淡漠，好像他刚刚的话只是一句闲言。 而晏澜姝却是如丧考妣，满目不可置信。 “表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警司，请吧。” 段泽牵着林月卿的手，丝毫没有理会晏澜姝的质问。 林月卿看着牵着自己的那只大手，手腕处传来的温热触感也像是往心里注入了暖流。 她没有将晏澜姝看在眼中，自然也是不急着打她的脸，可是如今段泽如此说，她怎么能让一城少帅陪着她进监狱！？ 当即，林月卿心中便有了决定，她回握住段泽的大手，朝他温婉一笑，而后看向晏澜姝，对着她惊愕愤恨的目光。 “晏澜姝，我突然不想陪你玩下去了。” 林月卿的话令晏澜姝的心中一抖，好像有什么东西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你什么意思？私藏私运烟土的是你，如今累得表哥要陪你入狱的还是你，林月卿，你就没有一点儿的悔意么？” 晏澜姝说的叫一个大义凛然，可这话听在林月卿耳中更像是笑话。 “李警司，烟土在被禁之前，是中医药材中最好止疼麻醉的药材，这件事情你随便找个医学院的学生便可知晓。再者，北城虽说禁烟土，但是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私运烟土最少也要10斤才能论罪，可百草庐里所有的烟土加上也不过一斤，你就算抓了我，也顶多是判我个私藏的罪名。可是如此便又绕回了第一个问题上，烟土是药材，我不曾私藏，只为治病，何错之有，你又以什么罪名来判我呢？” 林月卿的一番话，令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唯有晏澜姝一个人矢口反问道：“就算烟土是药材又如何，你私藏便就是私藏了！李警司，还请您将她带回巡捕房，以免坏了北城的秩序！” 晏澜姝的眼中闪过些急切，一直注视着她的林月卿看得清楚，心内不由冷笑。 说她蠢，她还真是蠢！ “澜姝表妹何故这么着急呢？” 林月卿掀了掀眼皮，迎上她的目光，幽幽道：“既然表妹一心想要定我的罪，那就别怪表嫂不护着你了。百草庐的人都知道，药室从半个月前开始，我就全权交由表妹看管了，不管是分拣药材，还是其他，一应由表妹一手管理，其实不只是百草庐，在场的百姓也应该清楚，毕竟这些时日街上流传最多的不就是表妹人美心善么？” 晏澜姝听着林月卿的话，眼皮一跳，心觉不好，刚要开口说话，就被段泽冷峭的目光给吓了回去。 她怔然的看着段泽，那眼中的厌恶与冷漠让她心头绞痛，犹如置身冰潭，寒气刺骨。 而耳边是林月卿滔滔不绝的话。 “百草庐的药室不论是进药材还是出药材，表妹都应该是清楚的紧，而我却是半点不知，换言之，这烟土说是我私藏的，倒不如说是表妹私藏的，毕竟看管药室的权力可是在你的手里，你说是也不是？！” “你信口雌黄！我怎么可能会私藏这种东西，就是我举报的你……” 后面的话出口，晏澜姝就后悔了。 她恨恨的看着林月卿，而她眼中的嘲讽，也深深的刺痛着她。 “我还当是谁这么清楚百草庐的药室，原来是表妹啊！” 林月卿似笑非笑的看着晏澜姝，而后似是赞叹道：“这么看来，表妹还真的是大义灭亲啊！” 百姓的议论声嘈杂难辨，可是其中的暗指与轻啧却是异常清晰的传入她的耳中。 晏澜姝垂着头，身侧的手狠狠地攥成拳，压着心头的怒气。 待她在抬起头时，又已经是满眼的泪水，与委屈。 “表嫂，我知道你怪我，可是帮理不帮亲。私藏烟草本就是错了，你若是认错，还能从轻处理，你何必要死鸭子嘴硬呢！” 晏澜姝说着，还上前了两步，伸手抓住了林月卿的手，一副言辞恳切的模样。 “表嫂，就当澜姝求你了，你便认罪吧，你放心，不管是表哥还是澜姝，都会去看你的，而且私藏烟土也不是很严重的罪，你很快就会出来的，那之后，你依旧是澜姝的表嫂！” 林月卿漠然的看着晏澜姝拙劣的演技，以及她眼底蔓延出来的恶意，果断抽回了手，沉声道：“那可能要让表妹失望了——” 第454章 污蔑 林月卿的表情太过于平静，晏澜姝只觉得心慌。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拉开了同林月卿之间的距离。 “李警司，你想要抓捕私藏烟土的人，倒不如直接将这件事查个清楚，免得冤枉了无辜的人。百草庐的药室一直是由澜姝表妹看管，那无论是采购还是售出，都是有账目的。刚刚着急，我竟是忘了说。” 林月卿笑道，而后吩咐素鸢道：“去账房先生那儿将我们的账目拿过来，再去药室将药材进出明细也一并带来。” “是，夫人。” 素鸢小跑着离开，回来的也是极快。 而她的怀中正是捧着两本厚厚的账目。 按理说，百草庐开业不过半月，人应该不多，但是有白药山庄的名头在前，再加上林月卿少帅夫人的身份，不少人不管有没有不舒服都会过来捧场，一来二去，这账目竟是厚了起来。 李警司接过素鸢递过来的账目，蹙眉翻看着，却不知道林月卿是想要让他看什么，只得是诧异的抬起头道：“少帅夫人想要说什么？” “很简单，如果这烟土是我买进或者售出，必然会在账目上有所记载，可是李警司刚刚翻看的时候也该是瞧见了，别说售出了，连买入都是空的，所以您搜出来的这些烟土，根本就不是百草庐会有的东西！” “这……” 李警司也有些犯难。 而晏澜姝见李警司有被林月卿说动的情况，忙开口道：“百草庐是你开的，烟土登不登记造册都是你说了算，如今不过是账目上没有，难道就是没买了么？那你怎么解释这烟土的出现？表嫂，别再负隅顽抗了！” 听完晏澜姝的话，林月卿的神情莫测，一双水眸如同寒波生烟：“澜姝表妹，我一心帮你，不想要说的那么明白，可你为何偏要将我送进巡捕房呢？我自认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即使我心里清楚私藏烟土的人是你，我也不曾说出来，可你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你难道不知道巡捕房的恐怖么？” 林月卿突然的爆发看得晏澜姝一阵空白，她愣愣的看着她，忽而明白了她想要做什么，当即便变了脸色。 “你……表嫂，你怎可如此污蔑我？我一心想要帮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还污蔑是我私藏了烟草？！” 晏澜姝一直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终于是落了下来，梨花带雨，惹人心疼。 “污蔑？那澜姝你如何解释烟土会出现在百草庐，既然不是我，你又说不是你，那难不成还是有谁想要害你不成！？” 林月卿这话说着着实情真意切，看起来就像是在为两个人考虑，可是颜澜从她眼底的冷色看得清清楚楚，她根本就什么都知道！ 晏澜姝紧咬着唇，转头看向一语不发的段泽，颤声道：“表哥，你就这么任由表嫂污蔑我么？还是说在你心里，澜姝就是这样的人？” 她的眼中满是情意款款，任是谁看了都免不了要心软几分，可偏生段泽是个冷心冷情的，这么多年，哪怕是段老夫人都不曾让他有所改变。 是以，对于晏澜姝的质问，段泽脸上只有冷然。 “表哥！” 晏澜姝再一次的唤道，那声音的委屈听的叫人心碎。 “表妹，你叫你表哥也没用，你刚刚不是也说了，我们要懂事，不能拖累他不是？” 林月卿原封不动的将她之前说给她听话还了回去，看着晏澜姝因为她的话难看至极的脸，唇角慢慢勾起。 晏澜姝失望的看着段泽，可心底更多的却是对林月卿的憎恨，如果没有她，段泽怎么会不护着她！？ “……好，既然表嫂想让澜姝替你背这个罪名，澜姝背就是了！可是澜姝依旧希望表哥明白，澜姝如此做都是为了你，只希望澜姝不在的日子里，表哥和表嫂能情比金坚，白头偕老！” 晏澜姝神色哀恸的注视着段泽，一双眼中，情意不再掩藏，一股脑的倾泻了出来。 可段泽依旧毫无反应，晏澜姝默然的小步挪到了李警司的面前，扬起的脸上满是害怕，眼神却坚定不移。 她颤抖着唇，刚要说话。 突然，纷杂的议论声中传来了一道苍劲的声音，也带着满满的怒火。 “我看谁敢动她！” 第455章 天性如此 而与此同时，晏澜姝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晏澜姝转过头神色凄婉的望向来人，而后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眼眶中的泪水纷然滑落，颤声喊道：“姨娘！” “澜姝别怕，姨娘在这儿，我看谁敢带走你！” 段老夫人打不走上前，手中的拐杖重重的点在地上，发出声响。 林月卿蹙了蹙眉，眯着眼看着站在段老夫人身旁的丫鬟，而后了然。 她道是段老夫人怎么来的如此及时，原来是有人去搬救兵了！ 那个扶着段老夫人上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晏澜姝的贴身丫鬟——萝簌！ “母亲，您来了。” 段泽声音泛着冷意，但还是上前扶住段老夫人，却被她一下挥开，转而朝晏澜姝伸出了手脸上满是慈爱。 “澜姝，快过来！” 晏澜姝闻言忙走了过来，拉住段老夫人的手，缄默不语。 “李警司，我听说你要带走我的澜姝？” 段老夫人仔细打量了晏澜姝一番，见她没有受什么伤心里的大石才算是落了下去，而后看向李警司，怒声道。 李警司闻言忙声道：“老夫人，这不是我的意思，实在是表小姐没有办法解释烟土的事情，我这也是依法行事不是？” 李警司心中也是着急，好不容易安抚了段泽，结果段老夫人又来了！ 段老夫人知道这件事李警司也是难办，也不为难他，而是看向林月卿道：“事情是你引起来的，那你就跟着李警司走吧!” 林月卿闻言轻笑了一声，目光落在段老夫人牵着晏澜姝的手上，只觉得可笑。 原来有些人天性如此，不是你救过她，她便会念着你的恩，世界上多的不是知恩图报的君子，而是恩将仇报的烂人！ “段老夫人，事情的原委你若是不知，就别随便护着人，你怎么就知道你护着的不是条毒蛇？” 林月卿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接着道：“我看在段泽的面子上，敬您年级大了，给您几分尊敬，但是这不代表我可以忍受你为老不尊，倚老卖老，甚至害我！” 林月卿的声音不大，能听见的只有站在百草庐门前帅府人，和李警司一人。 “林月卿，我看你是太没有教养了！我是你的婆婆，你刚刚是什么态度！” “婆婆？” 林月卿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微笑道：“段老夫人，我们之间没有必要装出这么一副样子，你是怎么想的，我们心里都清楚的紧，又何必还要挂着那层遮羞布？倒不如同二叔与栾姨一般说个清楚，以后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好啊，只要你与阿泽离婚，别说井水不犯河水，你如何我都不会插手！” “母亲！” 段泽沉声喝道，脸色阴沉，遍布怒气。 “我跟您说的话，您可是忘了？” 段老夫人闻言脸色一僵，但还是道：“阿泽，你挺好了，是她要同帅府泾渭分明的，我不过是……” “我何时要同帅府泾渭分明了？” 林月卿阻断了段老夫人的话，而后道：“我从未说过要同少帅离婚，一切都是您自说自话而已！” “你！” “我什么？” 林月卿抬手揽住段泽的胳膊，弯唇道：“段老夫人，我是少帅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也是您的授意让我们二人办了两次婚宴，昭告北城，如今您说要我们离婚我们便离婚？你究竟是将少帅当做你的儿子呢？还是彰显你能力的工具？” “你……你胡说什么，阿泽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将他当工具？” 段老夫人的神色有些慌张，段泽和林月卿看的清楚。 “你不用在这里挑拨我们母子的关系！林月卿，今天我将话撂在这里，澜姝是绝对不会替你背锅，也绝不会进巡捕房！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解决，别连累阿泽和帅府！” 段老夫人说着，便要带着晏澜姝离开，可这戏没结束，演戏的怎么可以离场！？ “段老夫人，您急着走什么？刚刚表妹可是说了，她心甘情愿的替我们背这个锅呢！” 林月卿说着，看向晏澜姝道：“是吧，表妹？” 第456章 还有什么想说的 “……表嫂说的是，姨娘，澜姝不想表哥也进巡捕房，也自知劝说不动他，既如此，何不干脆让澜姝替了表哥与表嫂，也省得让您忧心！” 晏澜姝说着，作势便要走向李警司，而段老夫人也没辜负她演的这一番戏，忙拽住了她道：“胡说什么，哪里轮得到你去背锅？” 而后，段老夫人便开口对林月卿说道：“自己做的事自己担着，澜姝是我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断受不得那些苦，你自幼乡野长大，想来去待上几日也不会怎样！” 段老夫人这话说的太过无情，也更让林月卿冷心。 “好段老夫人这话说的十分有理，那便请表妹同李警司走一趟吧，毕竟这烟土是你带进来的！” 林月卿说着，也没给晏澜姝辩解的时间，直接上前从烟土之中，扒拉出来一只耳环，随后捏起，看着晏澜姝有些白的脸色道：“这就是证据！” “……表嫂，我已经说了会为你背罪，你怎么为了污蔑我，而偷走我母亲留给我的耳环呢！？” 晏澜姝一脸痛心的看着林月卿，想要以此来掩盖她眼底的惊慌。 那副耳环前几日便不见了一只，她还道是丢去了哪里，竟不想是裹在了烟土之中！ “偷？” 林月卿嘴角微勾，寒声道：“那我倒是眼光好的紧，随手一拿便拿到了你母亲的东西！” 她示意素鸢将站在百草庐中神色不安的药徒带了过来，而后问道：“那就让他来解释解释，是在何处看到你的丫鬟与何人买卖的烟土吧！” “小的……小的不敢撒谎！” 药徒顶着晏澜姝满含杀意的目光，硬着头皮道：“前些日子，药铺里的西洋参不够用，夫人叫我去恒心药铺买一些回来，却不想在回来的路上，错过了公车，只能抄小路回来，却在路过一条小巷的时候，听到澜姝表小姐的丫鬟在和一个贼眉鼠眼的人说着什么，我本来没在意，却听到了烟土二字，虽然知道偷听不是君子所为，但是烟土之事是大事，我便躲在一旁听了个全，这才知道他们竟然是在买卖烟土！而后来俩人分开走了，小的才走了出来，也看的真真切切，买烟土的就是原本跟在表小姐身边的小蝶！” “你胡说！” 小蝶惨白着一张脸矢口否认着，可是眼中的惊慌和害怕却是骗不了人。 “我没胡说，你还给了那人一袋大洋，对了，你那日穿的也是这身衣服！” 药徒高声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林月卿看着晏澜姝暗恨的神情，而后道：“小蝶，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我……” 小蝶下意识的看向晏澜姝，却瞧见了她眼中的冰寒。 她咬了咬唇，心中一片委屈，若不是晏澜姝吩咐，她怎么会去做这样的事情，还被人发现！ “是……”小姐让我这么做的！ 一句话，她只说出来了一个字，因为剩下的，均被一个巴掌打了回去。 小蝶捂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晏澜姝，却听得她道：“好你个小蝶，我自认待你不薄，当初你说你母亲病重，要钱治病，我二话不说就给你拿了银钱，你跟在我身边的时间少，可我何曾亏待过你，让你如此害我！？” “……” 小蝶怔怔的看着满目威胁的晏澜姝，终还是低下了头，沉声道：“是小蝶对不起您，还望您看在小蝶以前忠心伺候你的份上，照顾我娘，小蝶感激不尽！” 见此，晏澜姝一颗心才算落回了肚子里。 她转过身看向林月卿和段泽，扑咚一声跪在了地上，万众瞩目之下，泣不成声—— 第457章 你别得意 “表哥，是澜姝教管不严，才让手底下的人作出这样的事情，还差点污蔑了表嫂，希望表哥表嫂别怪罪她，一切都是澜姝的错！” “……澜姝，你这是做什么！既然是手底下的人做错了事情，那便让李警司带走便是，你何必这样？” “姨娘，是澜姝差点冤枉了表嫂，怎么不是澜姝的错！” “你这孩子，就是太心善！” 段老夫人叹了口气，俯身将晏澜姝扶起，而后道：“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了，那我同澜姝便先回去了!” 一场大戏终是落了幕，李警司看着依旧跪寇在地上的小蝶，心中叹气。 如此的景象谁还看不明白，只是可惜了这个丫鬟，无辜替人背了锅。 “来人，将她带回巡捕房，严加看管！” “是！” 李警司和警员走的快，而微观的百姓见没戏可看，也散的差不多了。 林月卿将李警司忘了带走的烟土直接扔进了烧着的灶炉，引来了栾可君的诧异：“月卿啊，不是说它是药材么？你怎么给烧了？” “是药材不假，可这药通常用不上，而北城禁止烟土，我留下它，岂不是给别人留把柄？” 林月卿解释着，而后看向那个刚刚拆穿晏澜姝计划的药徒道：“今天的事情麻烦你了，你放心，晏澜姝不会找你麻烦。” “谢谢夫人，我当时只是想着北城禁烟土，却没想到表小姐竟然是为了算计您和百草庐……” “好了，没事了，今天药房放假，工钱照开，大家都回家吧！” 林月卿大手一挥便给百草庐的人放了假，她则是同段泽回了北帅府。 别的事情解决了，这府中怕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果不其然，林月卿和段泽刚回到梅苑，茶还未喝一口，段淳衡便派人将段泽叫走了，紧接着林月卿也被段老夫人叫了过去。 林月卿走进和园的时候，正赶上晏澜姝往出走。 林月卿恍若未见，而晏澜姝却是满眼的恨意！ “林月卿，你别得意，你逃得过一次，不代表你次次都逃得过！” “那我等着。” 四个字，林月卿轻易的将晏澜姝的怒火挑了起来，她眯着眼看着林月卿，眼中的恨意似是要将她剥皮拆骨。 “小姐，我们该回去了，你的药在小厨房温着呢！” 忽然，晏澜姝的身后传来一道女声，林月卿看过去，就瞧见了萝簌。 “……我知道了。” 晏澜姝的身影越走越远，林月卿站在原地，目光却是落在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萝簌身上，眸色深邃，神情莫辨。 “夫人，老夫人正等着您呢！” 一旁的小丫鬟颤声催促着，生怕惹到林月卿。 “走吧。” …… 和园正厅，林月卿走进去的时候，段老夫人正在喝药。 她进去之后自顾的寻了个椅子坐下，也没等段老夫人发话。 “林月卿，你到底要做什么？” 段老夫人的语气叹然，像是林月卿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 “老夫人这话问的可真是奇怪，我什么都没做，只是自保而已。” 林月卿慢悠悠的喝着茶，低声道：“从来都是你们招惹我，倒是我应该问问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想让你离开阿泽！” 段老夫人丝毫没有任何掩饰，直白的说出了她的想法，而林月卿闻言只是嗤笑了一声：“那可能您不该来找我，而是去找他，只要他让我离开，我二话不说立刻就走！” “你！” 段老夫人看着神色坦然的林月卿，心中气极！ 她若是能说动段泽，何苦还要同她在这儿周旋？！ 段老夫人的沉默林月卿看在眼里，对她心中所想却也清楚。 “老夫人，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同样我也不喜欢您，但是为了段泽，您的儿子，我的夫君，还请您忍着些，别再来惹我，我自然也会不来招惹您。” 林月卿站起身，迎上段老夫人的目光，神色清冷。 这样的目光看的段老夫人心头一悸，尤其是她那句“您的儿子”，总觉得有些异样。 “你……真的 第458章 喜欢他什么 段老夫人的问话倒是让林月卿一愣，她不明白段老夫人为什么会问出这样一句话，但是她还是回答了。 “少帅人中龙凤，北城的姑娘又有哪个不喜欢？” “那你喜欢的究竟是他这个人，还是他北城少帅的身份？” 段老夫人继续问道。 “有什么区别呢？北城少帅也好，贫民百姓也罢，他都是我林月卿的夫君，又有何区别？” 段老夫人闻言陷入了沉默，而林月卿瞧她没有再说话的样子，便也抬步打算离去，却不想刚出了和园客厅的门，就瞧见了站在一旁缄默不语的男人。 “你怎么过来了？” 林月卿挑眉看着神情难辨的段泽，诧异问道。 “夫人，是我将少帅叫过来的。” 素鸢从段泽身后站了出来，仔细的打量着林月卿的神情，见她似乎是没有受到委屈，一颗心才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放心，我没事。” 林月卿无奈的笑了笑，而后伸手拉住段泽的手腕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回去吧。” 段泽没有解释，而是拉着林月卿朝着梅苑走去。 “对了，他叫你过去是为了何事？” 林月卿忽然想起了段泽被段淳衡叫走的事情，出言问道。 “没什么，不过是跟我说说今天的事。” 林月卿闻言挑了挑眉，而后了然。 北城是大帅府的天下，自然是什么都逃不过段淳衡的耳目，更何况是这种关乎北帅府脸面的大事！ 林月卿低头看着脚下的石子路，神情专注。 却不知，在她低下头的一瞬间，段泽也转过头看着她，眸色深沉。 入夜的梅苑一片暖色。 素鸢守在门外，耳边传来的是林月卿小声的嘟骂，以及段泽的低喃。 她轻轻的咳了咳，而后便走的远了些。 终于屋内的声音停了下来，紧接着响起的是说话声。 “我……想去东城。” 林月卿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她看向一旁不言语的段泽，咬了咬唇道：“你说过，若是我想要去东城，你会陪我一起。” “我说过，自然会做到。” 段泽的吻轻落在林月卿的眼婕之上，低声应承道。 林月卿闻言心内松了一口气，也有些叹然，果然即使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如此在意他的想法！ 可是老天注定了，两人离不开北帅府，因微就在第二日，在帅府上下毫无准备的时候，有人不请自来！ 帅府会客正厅。 林月卿坐在沙发上，旁边是段泽。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坐在段老夫人身边，拉着她的手小声交谈的妇女，心神微荡。 尤其是在看到段淳衡看着那个女人的目光时，更是心惊。 难道真的是她猜想的那般？ 林月卿不敢置信，而此时的段泽也瞧出了她的异样，低声道：“怎么了？” 林月卿将自己的想法压下，嘴角牵起一抹敷衍的笑，刚要说话，就听得那女人道：“这位便是阿泽的妻子吧？” “是，您是？” 林月卿点了点头，而后反问道。 那女人闻言笑了笑道：“别这么见外，我是阿泽的姨娘，你也跟着他叫我一声姨娘便是。” 林月卿眼底划过抹恍然，原来她就是段老夫人的妹妹，晏澜姝的生母——岑曼青！ 第459章 怪异关系 “我听说月卿自幼是在乡野长大的？” 岑曼青微笑着，而后道：“刚好，我也是乡野出身，我在这儿的几日，我们可以多在一起待待，说不定我们还能聊到一块去呢！” 岑曼青的笑太过温柔，目光也太过澄澈，林月卿一时之间也是摸不准她是何意！ “曼青，你怎么来的这么突然，来之前倒是派人来说一声，我好派人去接你？” 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段淳衡突然出声说道，而林月卿眼瞧着段老夫人的脸色，在他开口后，“唰”的就落了下来。 不仅如此，就连一直浅笑着的岑曼青，脸上的笑意也淡了淡。 “姐夫多虑了，曼青此来只是来看看姐姐和阿泽，顺便接澜姝回去，怎敢劳烦您呢！” “你要接澜姝回去？” 段老夫人听到岑曼青的话，倏然转头看向她，惊声道。 岑曼青倒是神色淡淡的点了点头道：“这些日子北城的事情我都知晓了，澜姝被我惯坏了，做了不少不好的事，我也不能放任她如此下去，便打算将她带回去好好教养，也不给姐姐和姐夫添麻烦。” 岑曼青的话让晏澜姝变了颜色，可她却不敢有任何的意义，只能是求助般的看向段老夫人，希望她替自己说话。 可是段老夫人话还未开口，便被岑曼青挡了回去。 “姐姐，你不用替她说话，我主意已定。” 岑曼青扫过晏澜姝含泪的双眼，脸色冷了下来。 大厅的气氛瞬间凝重了下来，林月卿默不作声的打量着段淳衡，段老夫人以及岑曼青之间的诡异气氛，猜测着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样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晚饭结束。 林月卿和段泽走在小路上，耳边是悠悠的鸟叫。 “晏澜姝和她母亲的关系一直如此么？” 林月卿忽然出声问道。 “一直如此。姨娘对她很严厉。” 林月卿听到段泽的回答忽的停住了脚步，抿唇看着他，想说的话在嘴边打转，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想说什么？” 段泽挑了挑眉，出声问道。 “你……不觉得老夫人，大帅和岑曼青之间的气氛很奇怪么？” “……不觉得。” 段泽先是沉默，而后回答的却是迅速。 林月卿看着转过头的段泽，终是将话咽了回去。 因为她已然明白，段泽怕是早有怀疑，却不敢去查！ “……回去吧。” 一夜无眠，段泽在翌日天刚亮便起身离开。 而林月卿在他走后则是躺到了七点才缓缓起身，前往百草庐。 北城军营。 早早离开的段泽此时正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神色难辨。 站在下手的鲁牧紧闭着嘴，将哈欠紧紧的关在嘴中，不敢打出来。 不为其他，主要是段泽今天的脸色实在是太过难看。 一个汉子，硬生生被哈欠憋得眼泪含在眼圈里。 过了许久，鲁牧实在是忍不住了，打了一个大的的哈欠，而后道：“少帅，您到底是怎么了？” 段泽闻言没有动作，只是慢慢睁开了眼，其中一片沉寂。 “鲁牧，帮我查一件事！” 第460章 当年真相 百草庐。 林月卿靠在椅子上，看着突如其来的岑曼青，眼睛微眯。 “月卿怎么这般看我，可是不欢迎？” 岑曼青也不生气，脸上依旧挂着笑看着林月卿，开口说道。 “姨娘说笑了，月卿只是没有想到您会来这儿。” 林月卿扯了扯唇角，站起了身吩咐素鸢道：“给姨娘搬个椅子过来，再沏一壶好茶。” “是。” 素鸢应承着，而后退了下去。 倒是栾可君看着岑曼青诧异的瞪大了眼道：“曼青，你怎么来了？” “许久没来北城了，过来走走，顺便将澜姝接回去。” 岑曼青解释着自己的来意，而后环顾了一下百草庐道：“你怎么在这儿？前些日子听说双雨成婚了，我也没能赶得上。” “这有什么的！”栾可君摆了摆手，然后拉着岑曼青的手说道：“说起来，你上次来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这么些年没见，你倒是一点儿都没变。” “怎么会，都老了。” 岑曼青笑着同栾可君说着，而后看向一旁不说话的林月卿道：“月卿，可否换个地方，我有些事想和你聊聊。” 林月卿点了点头，而后道：“那栾姨，百草庐你就看着些，我同姨娘去饕鬄斋坐一会儿。” 饕鬄斋是北城一家饭馆，里面的菜大多罕见，味道也是令人食指大动！ 林月卿随便点了几道小菜，便将菜单还给了服务人员，等到菜上齐之后，她才缓缓开口道：“姨娘现在可以说了？” 岑曼青闻言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端起茶杯轻浅的抿了一口而后道：“澜姝的事情我很抱歉。” 闻言林月卿愣了一下，她抬眸对上岑曼青的眼睛，唇角微抿。 “我知道她的心思，但是你放心，这次我带她离开之后，便不会让她再回来，你可以安心的和阿泽过日子。” 岑曼青轻声说着，其中对段泽的爱意却是要比对晏澜姝深的多，也更加的佐证了林月卿内心的猜测。 “您……” 林月卿的话刚冒了个头，岑曼青便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而后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猜的没有错，这件事我们瞒了二十多年，若不是姐姐起了别的心思，我不会踏足北城，你也不会知道。” “所以晏澜姝是……”段老夫人的女儿么？ “她只能是我的孩子。” 林月卿的后半句话被岑曼青打断。 她语气坚定，可眼中却不见丝毫的温情。 那一瞬间，林月卿不禁为晏澜姝感到悲哀。 岑曼青看出林月卿的心中所想，可对她来说，那并不重要！ “当年的事，你若是想知道我便解释给你听的，但是你要保证不能让阿泽知道。” “……可你有没有想过，他多谋善断，即使我不说，你们昨日漏的马脚也足够引起他怀疑。” 林月卿动了动身子，半倚靠在椅背上，看着岑曼青提醒道。 而岑曼青闻言缄默。 她沉默了半晌，重重的舒了口气，才开口道：“我知道，但是即使如此，我也希望他知道真相是在我离开之后。” “而到那时，不管是你告诉他也好，他自己查出来也罢，都与我没关系了。” 林月卿闻言深深的看着岑曼青，凉凉一笑道：“你真自私！” 岑曼青眼神一震，漫上无尽的落寞，最后化成了嘴角的一抹苦涩笑意。 “抱歉，但我没办法。” “那你如今告诉卿卿又是何意？！” 陡然被推开的包间门，夹杂着沉怒的暴喝，站在门口的人神色冷厉，深沉的目光牢牢的摄着林月卿的心神。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第461章 给我个理由 “……阿泽！” 岑曼青惊呼出声，而后倏然转头看向林月卿，脸色有些不善道：“是你？！” 林月卿闻言抿了抿唇，没有回答岑曼青，而是看向段泽道：“你怎么会过来！？” 段泽头一次没有理睬林月卿，而是一步步的走上前，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岑曼青，整个人的气势阴沉吓人，一张俊脸也是黑的似是要滴出水来。 “给我个理由。” 段泽目光执拗，其中黑云涌动。 岑曼青见状，只觉得心头抽痛。 这是她的孩子！ 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 她怎么可能不爱？！ 这些年，为了段老夫人在段家的地位，为了她自己的脸面，她不曾踏足北城一步，将当年的事情遮掩的干净。 所以即使她如何想念段泽，她都不敢越雷池半步！ 今日之事不在她的计划之中，可事已至此，就算是林月卿将段泽叫来的又能如何？ 想到这儿，她叹了口气，抿了抿唇道：“阿泽，撇下你这些年我很抱歉。” 岑曼青的话听在段泽的耳中更像是笑话，他一双眼睛像是浸了寒冰一般，冻得人浑身发凉。 “段泽……” 林月卿见他的模样，眉间闪过一抹担忧。 上一世段老夫人临死之前同她说的话，还在她脑中回荡，当时的她只道许是段淳衡当年为了段家后代选择了纳妾生子。 却不想，原来段泽竟然是他和岑曼青的孩子！ 怪不得段老夫人上一辈子会为了段家的后嗣会执拗到那种地步！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晏澜姝是…… 林月卿眉头微蹙，又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推论，若是同她想的一般，那段老夫人为何还要撮合段泽同晏澜姝的婚事呢？ “澜姝是我收养的孩子，当年我怀孕的事情岑家晏家上下都清楚，我将阿泽给了阿姐，实在无法，只能是去孤儿院抱取了一个，当成是我生的，带回了晏家。” 岑曼青看出林月卿的犹疑，开口解释道。 林月卿也终于是明白了段老夫人打的主意，届时若是段泽与晏澜姝成了亲，必是要唤岑曼青一声母亲的，如此，她也算是能全了她同岑曼青的情谊！ “那你为何不顺其自然，若是晏澜姝最后嫁给了他，你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听他唤你一声母亲。” 林月卿出声问道。 一直看着段泽的岑曼青闻言眼中闪过一片温热，喃声道：“因为比他喊我母亲，我更想看见他幸福。” 林月卿明显感觉到岑曼青的话音落下之后，段泽身上的冷气少了些许，虽然脸色依旧难看，但是明显已经收敛了不少。 她才松了口气道：“所以你今日找我来，除了要告知我这件事，还有什么要同我说的？” “我说过，我很喜欢你。” 岑曼青扯了扯唇角，神色温柔。 相比起饕鬄斋这面的和谐气氛，帅府却是一片鸡飞狗跳。 段淳衡紧皱着眉看着神情激动的段老夫人，终是忍不住沉声怒道：“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 第462章 你要我怎么样 “什么叫我要你怎么样！？” 段老夫人脸色也是难看的紧，眼中更是掺杂着憋屈，无奈与不甘。 “我说过很多回了，我与曼青多年不见，自那件事之后更不曾见过，就连她生孩子的时候，我都不在，之前问那句话不过是关心一下，你到底还要疑心到什么时候！？” “你当我想疑心么？如果当年我的丈夫没有和我的妹妹牵扯在一起，这么多年，我岂会连她都不敢见？连家都不敢回！？” “那你要问你自己，当年是谁明知道我喜欢的人是曼青，却依旧以死相逼让我娶了你？！究竟是谁因为自己不能生育，一时脑热给我和曼青下药，就是为了让她给你生个你的孩子！？害得她和自己的骨肉分离二十余年？！” 段淳衡的诘问逼得段老夫人哑口无言，她像是被打击到了一般，无力的后退着，摔倒了沙发上。 “是啊，这一切都是我自己自作自受。是我害了你，害了岑青，害了阿泽，也害了我自己！可是淳衡，这么些年，不管是在外人面前，还是在阿泽面前，你都作出一副从我宠我爱我的模样，可一旦人群散去，你从不与我相处一室，甚至不肯与我多说一句话！” 段老夫人笑了笑，满目怆然：“你知不知道，人心最是贪得无厌，欲壑难填。我宁愿你对我不曾假以辞色，不曾给我我们也能安稳幸福的过一辈子的希望，至少我也能早日明白，不对你抱有希冀！” 段淳衡见段老夫人的样子，心头一软。 他对她不是没有感情，只是抵不过对岑曼青的愧疚。 他叹了口气坐在了段老夫人对面，服软道：“曼秋，是我错了，这件事还是得瞒下去不是？” 曼秋，段老夫人名字。 可是这个曾经跟随了段老夫人年少时光的名字，早就在她嫁给段淳衡之后被遗忘在了岁月的长河中。 “曼秋……对啊，这是我的名字，你要是不提，我都忘了。” 段老夫人的声音带着苦涩，听得段淳衡更是愧疚。 屋内一片沉寂，屋外也是一样。 晏澜姝站在门口，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茫然的转身，天空远处雷电交加，倾盆大雨泄洪而下。 一场盼了许久的春雨霎时席卷了整片大地，也震醒了晏澜姝。 她站在小路上，任凭雨水打湿，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心中却尽是讽刺与自嘲。 段泽是段淳衡和岑曼青的儿子，是她同母异父的兄长。 而她这么多年所喜欢的，所执着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哥哥！？ 晏澜姝只觉得老天同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也连带着恨起了所有知情的人，其中最恨便是段老夫人。 她明知自己同段泽的关系，还说会帮她！？ 帮她什么？ 晏澜姝仰头看着黑沉的天，心头压着的却是比这还要沉重的恨意！ 豆大的雨滴打在她的脸上，身上，她都不曾挪动半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浇灭她心中的火气！ “小姐，回去吧。” 突然一道女声出现在晏澜姝的身后，带着关切也带着了疼惜。 晏澜姝转回头，看向同样浇的湿透的萝簌，这个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终于情绪崩溃，放声大哭。 萝簌看着扑在自己怀中哭到颤抖的晏澜姝，叹了口气，手掌轻抚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道：“小姐不哭，萝簌会一直陪着你。” 晏澜姝闻言沉默。 许久，久到骤雨初歇，久到艳阳高照，久到彩虹架桥…… 晏澜姝才缓缓退了出来，抬眸看向萝簌道：“我恨他们，恨他们所有人！我要让他们都去死！” 萝簌闻言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最后像是在看一个耍脾气的孩子一般，抬手将晏澜姝黏贴在脸上的秀发挽至而后，应承道：“是，奴婢会一直站在小姐这边，帮着您对付他们。” 第463章 怀孕了 这天之后，晏澜姝大病了一场，一连半月，她都不曾好转，而岑曼青也没有理由将她带走，只能是这么耽搁了下来。 事情的变化是在段双雨回来的那一日。 林月卿惊愕的看着她微微鼓起的肚子，终是没有忍住上前伸手轻轻触碰着。 “这是……” 林月卿有些不敢置信，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段双雨的腹中就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了…… 段双雨见林月卿不复以往聪慧的模样，甚至看上去还有些傻傻的，不由的笑出声来。 她伸手抓住林月卿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道：“我怀孕了，不过大夫说月份还小，不太明显，再过几个月就该长大了。” 林月卿闻言点了点头，目光依旧是落在段双雨的腹部没有离开。 她一直就很喜欢小孩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是注定她和孩子没有缘分一般，她同段泽的孩子尚未出生便去了，晨晨也是早夭，只有辰辰那个孩子…… 死前最后一抹景象浮上脑海，那个挣扎着哭喊着朝火海里冲的小小身影和稚嫩声音…… 林月卿眼中的笑意淡了淡，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段双雨察觉到林月卿的情绪有些不对，只当她是羡慕了，于是便开口道：“堂嫂若是喜欢小孩子，便与堂哥生一个，你们都长得这般好看，孩子也定然不会错！” 林月卿闻言愣了一下，而刚刚从军营回来要进客厅的段泽闻言也停住了脚步，等待着林月卿的答案。 “……还是算了吧！” 林月卿的回答不在段双雨的意料之中，也让段泽心中一紧。 她果然还是想离开他的么？不然为什么不想要他们的孩子？！ 段泽紧紧的攥着拳头，压抑着心头翻涌复杂心绪。 他应该相信她的，也许她只是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而已！ 段泽自我安慰着，却也清楚的知道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话罢了！ “阿泽，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 岑曼青从另一面走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她出声唤道。 而这一声，也惊醒了陷在自己回忆中的林月卿，她慌张的转头看去，刚好捕捉到段泽眼中没有来得及掩藏下去的情绪。 她咬着唇，不知道她刚刚同段双雨的话，段泽听到了多少。 “还没来得及进去，就被您叫住了。” 段泽疏离的解释道，岑曼青眼中闪过抹心疼。 那日饕鬄斋过后，段泽和她之间的关系很是尴尬，但是她很庆幸，最起码，他还愿意同她说话！ “那正好，今日你二叔设宴，我们几个便一同过去吧。” 华筵酒店。 段淳祥站在门口，身边则是一个不曾见过的女人。 林月卿淡淡的扫了两眼，心中却是觉得段淳祥身在福中不知福，原因是他身边的女人满身的红尘气，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从哪儿出来的。 不论是审美，气质或者是为人处世，根本没有办法同栾可君比！ 林月卿虚扶着段双雨，无视了两人走进了包间。 可有些人偏生没有眼力见，林月卿微蹙着眉看着挡在身前的女人，神情微冷。 “这便是双雨吧？淳祥总与我提起你，如今见着了，确实是个如画儿的人！” 女人打量着段双雨，其中的讨好意味明显，可却也遮不住更深处的阴狠。 “让开！” 段双雨没有林月卿的好脾气，更何况因为眼前这人，她和栾可君吃了多少苦，受了旁人多少冷眼和闲言，心头一直憋着火，如今她既是自己撞了上来，难道还要她退让不成！？ 段双雨的语气冷硬，其中的不待见明显至极。 那女人却像是瞧不出，或者说是视而不见一般，上前两步拉过段双雨的手道：“我叫沈若君，这名字是你父亲给我取的，我知道你与你母亲母女情深，以后你便唤我一声君姨便可！” 这话叫沈若君说的叫一个坦然，段双雨冷哼一声道：“谁给你的脸敢在我的面前撒野？还让我叫你声君姨？你配么？！” 第464章 人以类聚 “双雨！” 段淳祥闻言不悦的蹙了蹙眉，出声呵斥道，而后上前将神色有些委屈的沈若君揽进了怀里，沉声道：“若君以后便是我的妻子，按着辈分，你该唤她一声母亲。” 段淳祥这话说的更是理所应当，林月卿和段双雨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浮现出了一句话：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段淳祥同沈若君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如此的不要脸！ “段二爷这是从哪儿论出来的辈分？双雨真心不知，不过您若是缺女儿便叫你身边这位给你生一个，省得乱认亲，平白遭人耻笑！” 段双雨退后一步，讥诮的目光看的段淳祥脸色难看， “段双雨，我是你爹！” “我从未承认！” 段淳祥的语气怒恼，而段双雨更是冷硬。 “从你抛弃刚生产完的母亲去了这个女人身边的时候，你就不再是我爹！” 段淳祥眼中闪过抹愧疚，可紧接着便是怒火。 “这些谁告诉你的？是不是栾可君？！她都教了你些什么？” 段淳祥的话中满是对栾可君的不满，却从未感觉他做错一样。 这样的段淳祥，将段双雨心中最后一点情感都磨灭的一干二净。 她凉笑一声，眼中满是疲惫。 “段二爷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同堂嫂便先进去了。” 段双雨说完这句话，便打算绕过段淳祥沈若君两人进入包间，可这步子刚迈开一步，就听到沈若君轻声轻语的劝着段淳祥道：“别气，双雨也就是娇生惯养了些，栾姐姐是疼爱她，不曾教养，以后总会好的。” 林月卿明显的感觉到身旁人的呼吸陡然加重，她侧目望去，就瞧见了段双雨凛冽的双眸。 她下意识的蹙了蹙眉，可还未等她开口说话，便见段双雨大步上前，扯过沈若君的胳膊，抬手便是一巴掌！ “段双雨，你在做什么！” 段淳祥惊愕的看着段双雨，随后便是一声暴喝，甚至想要伸手打回去。 林月卿见状忙上前，可是段淳祥下手的速度太快，她想要抬手挡住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是生生的替段双雨受了这一巴掌。 而她的脸，也霎时间的肿了起来。 段双雨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扶着林月卿，看着她的样子，双目含泪，怒目看着段淳祥。 段淳祥也是一脸惊愕，没想到林月卿会如此做，可顶着段双雨的目光，心头的暴虐盖过了内心的惊惶。 “看什么，还不赶快给你母亲道歉！” 段双雨闻言气的喘不过气，作势便要上前去同段淳祥撕扯，而缓过劲儿来的林月卿急忙拉住她。 “你还怀着身子，别动气！” 段双雨闻言这才想起来，她现在不是一个人！ 可她依旧心有不甘：“那他打了你也不能这么算了！” 段双雨眼中的泪花翻涌，像是被打的不是林月卿，而是她一般。 林月卿看的无奈，还未开口，便听得段泽的声音响起。 “不进来……” 他的话音在接触到林月卿肿起的半边脸颊时，蓦然消失，紧接着便是不能遏制的狂怒。 他冷凝的眼神扫过在场的人，薄削的五官在阴影处显得更加的冷硬，他紧盯着林月卿的脸，一字一句咬牙道：“谁动的手！” 字字尖锐，杀意凛然！ 第465章 哪只手 段泽同林月卿其实是一起到的华筵，但是因为段双雨要去洗手间，林月卿便陪着去了，这才和段泽分开。 否则，若是段泽在场，段淳祥怎么敢如此嚣张！ 而到此时，段淳祥也终于找回了理智。 他惴惴的看着段泽的脸色，讪笑开口道：“阿泽，这件事不是你看到这样的，我只是想教训一下双雨，没想到……” “人是你打的。” 段泽沉声阻断了段淳祥的解释，也不看他尴尬的神色，复又开口道：“哪只手打的？” 段淳祥闻言眼皮一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脑中浮现的猜想。 “阿泽，我是你二叔！” 没得到答案的段泽蹙了蹙眉，直接问向段双雨道：“你说，他用的哪只手！” “右手！” 段双雨没有丝毫的犹豫，迎上段淳祥怒恼的眼眸，还不忘添油加醋道：“他是故意，看见堂嫂过来依旧没有停手！” 段泽闻言也不打算跟段双雨计较她的小心思，而是看向段淳祥道：“二叔，该怎么做不用我说，你该明白。” “段泽，我怎么说也是你二叔，更何况刚刚不过是个误会，再说是她自己冲过来替段双雨挨打，这也能怪到我头上！？” 段泽闻言冷笑了一声，神色间带上了几许的漫不经心：“二叔的意思是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反倒是她的错了？” 段淳祥没有说话，而段泽的神情也是莫辨。 可不过一瞬，一声枪响，一声哀嚎。 林月卿，段双雨，甚至是沈若君都惊愕的看着捂着自己右手不断哀嚎的段淳祥，以及段泽手中那还冒着烟的枪。 段泽走上前，微微俯身看着段淳祥，嘴角笑意尽显凉薄。 “抱歉，二叔，手滑。” 段淳祥双目赤红的看着段泽，却愣是一个字都不敢说！ 段泽年纪轻轻便是北城少帅，但说是少帅，其实北城如今大部分都已经落在了他的手里，若是他想，他现在便可以做了大帅。 而同他的威名平齐的，还有他的恶名——喜怒无常！ 是以，段淳祥比怕段淳衡还要怕段泽！ 段泽打量着段淳祥眼中的不甘以及恨意，站直了身子，将枪收了起来，而后转头走向林月卿，细细看着她脸上的伤，眸色更加的深沉。 “我没事……嘶！” 林月卿本是想将这件事滑过去，却不想刚开口就扯到了脸颊，发出一声痛呼，而与此同时，段泽脸上的阴鸷更加的明显。 “你进去告诉他们，我带她回府，今日这饭局你们吃吧。” 段泽说着，直接将林月卿打横抱起，大步朝外走去。 林月卿一脸尴尬，她伤的是脸，又不是脚，哪里用得着别人抱！ 她不适的挣扎了几下，就惹来段泽不悦的蹙眉：“别动！” “放我下来！” 林月卿小声的斥道，可段泽恍若未闻，直接将人塞进了车里，扬长而去。 段双雨看着忽闪忽灭的尾灯，转过身看着眼神惊惧的段淳祥，只觉得可笑至极。 “你们很配。” 段双雨走上前看着沈若君，轻声道，而后在看到她眼中的诧异之后，朱唇微动继续说道：“女娼男废！” 段双雨的声音并不小，所以她身后的段淳祥也听得清楚。 段双雨没有理会他发出来的怒喊，只是盯着沈若君良久，而后在她恐慌的目光中，眨了眨眼睛道：“知道我母亲叫什么么？栾可君。说起来，你这张脸轮廓倒是与她有一两分相像，怪不得他会叫你若君！” “这若，就是像的意思啊！” 段双雨脸上带笑的看着沈若君渐渐龟裂的表情，满意的走进了包间，可心中却是苦涩非常。 什么若君便是像栾可君，不过都是她胡诌的罢了！ 可那个男人，那个她本该叫做父亲的男人，却是真的不在乎她！ 另一边，百草庐外，林月卿拽着车门，死活不下车。 段泽颇有些无奈。 “你的脸需要上药。” “帅府有药！” “这儿近。” “……” 林月卿以沉默表达自己的抗拒，段泽看着她，只能妥协。 他叹了口气刚要出声，身后却响起了一道声音。 “师妹，你回来了。” 第466章 离开 林月卿眼见着段泽的脸色倏然又黑了下来。 而她也不好再纠结脸上的伤，只能是下了车。 “师兄，你怎么过来了？” 林月卿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宋天杨，昏暗的灯光下，他依旧是那般风清月朗。 “爷爷叫我来给你……你脸怎么了？！” 宋天杨走上前解释着，却在瞧清她脸上的伤时，瞬间沉怒。 “没什么，师父叫你过来的？” 林月卿避重就轻的回答着，若是放在以往，宋天杨定然是不会问下去，但是今夜的他不知道怎么的，也许是因为有夜色的遮掩，他放纵了自己的作为。 “你先告诉我你脸上的伤是谁打的！？” 宋天杨虽然是入戏问着，但是目光却是看向段泽的。 “你以为是我？” 段泽蓦的眯起眼问道。 宋天杨很想说是，可是他心中也是清楚，段泽断不会作出打女人的事，更何况是对林月卿。 但这并不影响他迁怒于他。 “看来你并不能保护好她。” 段泽闻言气势莫名一沉，他不得不承认，宋天杨的话戳到了他的痛脚，这也是他今日为何会蛮横行事打伤了段淳祥的原因。 但是他不后悔。 “这就不劳宋大夫多虑了，我和卿卿很好！” 段泽说着，走上前将林月卿揽进了怀中。 他落在林月卿肩上的手狠狠的刺着宋天杨的眼睛，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可最后他还是什么都说不了！ “对了，师兄，你还没说师父叫你来做什么？” 眼见着两人间的气氛好了很多，林月卿忙开口岔开刚刚的话题。 “不重要，先进来将你脸上的伤处理了，免得以后做疤。” 宋天杨转身朝着百草庐而去，林月卿迟疑了一下道：“不过是被打了一巴掌，也没有破皮，不会留疤的。” 宋天杨闻言脚步顿了顿，声音有些阴沉。 “我是大夫，你是患者，会不会留疤我说了算。” 林月卿少见宋天杨如此冷硬的模样，少数的几次还是上一世的事情，这一世的他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何曾有这样的状态。 一时间，林月卿下意识的咽回了拒绝的话，抬步跟了上去。 怀抱落空，段泽捻了捻手指，跟在两人身后走了进去。 天已经大黑，百草庐的人大多回家，只有少数的几个还在收拾药草，见林月卿几人进来，颇为压抑。 可三人之间的气氛，又让他们难以插足，便都息声各做各事，迅速的撤走。 “过来。” 宋天杨寡言少语，整个人较之往常都凌厉了不少，进都进来了，林月卿也懒得矫情，依言坐到了宋天杨身前的椅子上。 冰凉的药膏贴在滚热的脸颊上，虽说有镇痛的作用，但还是不免有些刺痛。 宋天杨看着林月卿时不时蹙起的眉心，再大的怒气都因为心疼消散了不少，最后的那点儿化成无奈的叹息。 林月卿瞧出他态度的软化松了一口气。 “师兄，你还没说师父叫你来做什么呢！” 涂好药之后，林月卿坐在椅子上，看着收拾东西的宋天杨再一次的问答。 这次宋天杨倒是没有再回避，直言道：“我和爷爷要离开了。” 第467章 带她走 林月卿愣了一下，见宋天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才开口道：“去哪儿？为什么离开？” “爷爷说，我药理上的知识已经够了，现在缺的是临床经验，所以要带我离开北城去其他地方游历，” 宋天杨看着林月卿，平静无波的眼底是狂躁的心绪。 他甚至心中默默希冀着，林月卿能够说一句不舍，只要她说一句，即使违背老爷子的意见，他也会为了她留下来！ 可是她没有…… 林月卿沉吟了许久说道：“既然如此，那师兄就和师父放心的去，你们总会有回来的一天，实在不行，那我空闲的时候，便去寻你们！” 她脸上的笑意真诚，却更刺的宋天杨心痛。 其实她是喜欢他的吧，只不是男女之情，只是将他当做哥哥一般！ 可是他不甘啊！ 明明她应该是他的未婚妻的！ 宋天杨的眼中划过一抹沉重，段泽看在眼中，却也没有说话。 他知道宋天杨对林月卿的感情，也对他颇为忌惮。 但是他也明白，宋天杨败就败在他是个君子，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好，那你等着我，或者我等着你！” 宋天杨深深的看了一眼林月卿，终是扯出一抹笑，可眼中的牵强和微微的泛红令人心疼。 “师妹，爷爷说白药山庄缺了几味药，这是单子，你去药室拿一下。” 林月卿接过宋天杨递过来的纸，看了看一旁的段泽，心里明白他这是有话要同段泽说。 “去吧。” 宋天杨抬手轻拍了拍林月卿的头，温声催促着。 林月卿沉吟了一阵儿，终是迈开了步子。 宋天杨看着林月卿转身消失在大厅，久久没有收神。 “宋大夫，你故意将卿卿支走，想必也不是要同我在这儿沉默的吧。” 段泽坐在了刚刚林月卿坐的位置，微微仰头看着宋天杨，虽是仰视的姿势，却不见任何的被压迫，反而隐隐有一种掌控局势的感觉。 “爷爷问过我，要不要带着她一起。” 宋天杨垂眸看着地，嗓音沙哑。 “……你拒绝了。” “是，因为我知道，即使我提了，她也不会和我走。” 宋天杨的话中带着无奈，也藏着心痛。 “早就知道结局的事情，我又何必说出来让她为难。” 段泽看着宋天杨，瞧着他眼底的晦暗，没有说话。 “从小，我便知道我有一个丢失的未婚妻，但我从没有放在心上，或者说，我心底宁愿她这一辈子都不被东帅府找到，这样我的婚姻才能我自己做主。但是当我喜欢上她的时候，知道她就是那个未婚妻的时候，我很懊恼，很怨恨。” 宋天杨悲凉一笑，眼中尽是自嘲。 “我怨恨为什么东帅府不能早一点找到她!我怨恨你为什么早我一步迎娶了她！同样的，我也恨她，恨她为什么要同你成婚，为什么不能再等等！” 宋天杨说着，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精气神，丧气不已。 “我知道现在的我很糟糕，可是我放不下，所以我选择离开。” 段泽沉默的听着宋天杨的自述，其实他们不熟，可他却明白他心中的感受。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走出来，也许能，也许不能，所以段泽，段少帅，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最起码不要再发生今天的事情，否则不远我身处多远，我都会回来，带她走！” 第468章 演戏 林月卿捧着药回来的时候，大厅只剩下了段泽一人。 “师兄……走了？” “恩。” 林月卿眸中划过抹暗淡，而后沉默的将手中的药材放在了桌上。 她没有说话，一股沉寂萦绕在整间百草庐之中。 “……走吧。” 许久，林月卿重重的舒了一口气，看向段泽出声道。 今夜的北帅府一改往日的静谧，反而是一片灯火通明。 林月卿和段泽刚下车就被段淳衡派来守在门口的小厮叫去了正厅。 她心中盘算着，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段淳衡叫她同段泽过去是为了什么。 不过到了大厅，看着站在其中异常沉默的人群，林月卿不免有些意外。 她看向段泽，眼神询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了？” 段泽见到也摇了摇头，示意他也不清楚，不过在看到大厅中间的段淳祥时，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堂嫂。” 瞧见林月卿走进来，一直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段双雨才起身迎了上去。 见她脸上的红肿几乎已经消退，心内也松了口气。 “怎么还没回去，怀着孕不好熬夜。” 林月卿抬手覆上段双雨的脉搏，见其依旧平稳有力，这才放下了心。 “我没事。一场好戏不看岂不是辜负了演戏的人?!” 段双雨这话说的奇怪，林月卿诧异的挑了挑眉尾，而后才看到段淳衡阴沉的脸色。 “他要娶沈若君为正妻，大伯知晓后连饭都没吃就回来了，他也跟着追过来了。” 段双雨活像个看戏的人，好像如今要娶妻的不是她生父一般。 不过段淳祥做的那些事也不是一个父亲该做的。 林月卿暗自思忖着，沉默的站在一旁也看起了戏。 “大哥，若君无名无分的跟了我这么多年，如今我已然离婚了，你为什么不能让她进门呢！” 段淳祥一脸无奈的劝说着，可段淳衡已然打定了主意，冷声道：“娶她进门？我看你是被猪油蒙了心，我告诉你，只要我段淳衡还活一日，你这辈子都别想接她进府！” “为什么啊！” 段淳祥不解，只当段淳衡是瞧不上自己，才如此为难，心中对段淳衡的误会也就更深！ “当年我同若君情投意合，是你非要我娶栾可君的，我按着你的话过了大半辈子，离婚也是栾可君提的！若君陪了我这么些年，你为什么非要横加阻拦？！还是说，你求不得，就看不得我得偿夙愿！？” “你！放肆！” 段淳衡没想到段淳祥会说出这样的话，当即便气的脸色铁青。 “你当北帅府是什么？勾栏妓院出身的女人你也敢带回来？淳祥，哪怕你今日带回来的是个贫民百姓，我都不会拦着你半分，但是沈若君，不行！我们段家丢不起这个人！” 段淳衡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段淳祥站在原地，脸色青白。 是啊，他怎么忘了，沈若君是青楼出身，即使跟着自己的时候还是姑娘，那也掩盖不了她卑贱的出身。 段淳衡身为北城大帅，段家是北城的脸面，怎么可能会容忍这样的人进来，授人以柄？！ 可…… 段淳祥脑中想到他离开时，脸色惨白，眼眶衔泪的沈若君，心沉了沉道：“那如果我离开段家，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娶她了！？” 第469章 你敢娶，便不再是段家人 段淳祥的话一出，段淳衡的脚步倏然停住，在场的所有人也是讶异不已。 林月卿眯着眼看向垂眸的段淳祥，似乎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为了沈若君做到这个地步？！ 要知道，没有北帅府的依仗，段淳祥根本就一事无成！ 一时间，林月卿倒是突然对段淳祥有了些青眼，毕竟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能为一个女人做到如此地步，着实情深！ 而这其中，最惊怒的自然要属段淳衡！ 他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向段淳祥，怒沉道：“你刚才说什么？” “只要我不是段家人，那我娶谁都与北帅府无关，与段家无关。也自然不会丢你们的脸！大哥想要的，不就是如此么？” 段淳祥轻声说道，可这话又犹如千斤重砸在了段淳衡的心上！ 他看着眼前陌生的弟弟，突然心生疲累。 “好！好得很!” 段淳衡失望的看着段淳祥道，“只要你敢娶，段家也不差你这一个儿子！段淳祥，你娶沈若君那一天，便是你从段家除名的那一日！我倒是要看看，在你没了这身份，没了段家庇佑，你能走多远，那个女人又能陪你多久！” 段淳衡这话说的满是笃定，在场的人也都清楚他说的是事实。 可是只有该明白的人不明白。 段淳祥满目苦涩的看着段淳衡，哑声道：“段大帅，在你心里，是不是离开了北帅府，我就还是那么都不是？” “……” 段淳衡被他眼中的情绪刺的心头一痛，他是他的亲弟弟，他怎么可能会如此看他？ 可他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说出要离开段家的话，也着实让他动怒。 “你好自为之。” 段淳衡的身影消失在客厅，而段淳祥在那一瞬间也丧失了所有的气力，整个人像是雨打的芭蕉。 段淳衡一走，段老夫人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而岑曼青和晏澜姝也早先一步离开，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了林月卿，段泽，段双雨和段淳祥。 段双雨沉默的看着段淳祥，神色复杂。 “堂嫂，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 段双雨兀的出声，打散了一室的沉闷。 “我派人送你回去吧。” 林月卿不太放心，转头便要吩咐素鸢去叫人，却不想还未开口，便听到段淳祥开了口。 “我送她回去。” 林月卿与段双雨皆是一愣，诧异的看向段淳祥。 “还是不劳段二爷了。” 段双雨果断拒绝道，而且似乎是不想和他有任何的牵扯，她干脆道：“堂嫂，今晚我便在梅苑睡一晚，明日再回去。” 段双雨说着，丝毫没有给段淳祥说话的空隙，直接半推着林月卿走了出去，倒是段泽深深的看了眼段淳祥道：“二叔，手上的伤记得处理。” 段淳祥闻言，当时那种被死亡逼迫的感觉又再一次的浮现脑海，而早已经麻木的右手也在微微发抖。 梅苑。 林月卿同段双雨坐在书房，悄声谈论着今天的事情，而素鸢则是被林月卿派去收拾屋子。 不管怎么说，今天林月卿替段双雨挨了一巴掌，段双雨心中还是有些愧疚的。 倒是林月卿没有什么，而是问道：“段淳祥要娶沈若君的事情，你怎么看？” 第470章 人为财死 “人为财死，沈若君不是能同吃苦，共患难的。” 段双雨这几个月算是彻底的看清了大家族里面的龌龊，也看清了人世的炎凉，对于看人也是更准了些许。 “不过这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以前我盼着他能回来，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在一起，可如今，他与母亲已经离婚，我也要为人母，有了自己的家庭，他什么样我也已经不在意了。不管怎么样，沈若君都是他自己挑的，结局如何他自己担着就是。” 林月卿闻言点了点头，对于段双雨的清明很是满意。 孝却不愚孝，很是难得。 “那栾姨有没有说过她是如何打算的？” 提起栾可君，段双雨只觉得头大。 以前觉得自己母亲很厉害，即使段淳祥不在，也能将院子打理的很好，可如今她才知道，栾可君的强大都是强装出来的！ 而她现在无事一身轻，整个人不像以前那般锐利，反倒是有几分的娴静。 “别提了，我跟她说让她找个对她好的人，可她死活不愿，还说什么她一个人挺好，可她那样子，我这个做女儿的怎么会看不出来，她明明就是对段淳祥不死心！” 段双雨说着，手指紧揪着衣袖，满眼的怒其不争。 林月卿看的想笑，但还是忍住憋笑道：“说什么呢！栾姨既然能狠下心同他离婚，定然也是想好了的，不过段淳祥要娶沈若君进门这事儿，你还是别跟她提了。” 毕竟这种事情，即使不在意，也会让她反胃。 段双雨闻言点了点头，刚要抬头说些什么，就瞧见段泽走了进来。 “堂哥。” 段双雨果断起身，看着段泽，脸上一闪而过的拘谨。 “月卿，天色很晚了。” 林月卿闻言颔首，正巧素鸢也赶了回来，三个人便这样的散了。 但是有些事，不是你不说，别人就不会知道。 翌日，百草庐，林月卿看着神色倦倦的栾可君，眼中闪过抹担忧。 “栾姨，你怎么了？” 栾可君没回答，林月卿见此眉头又蹙紧了几分。 多声呼唤下，栾可君才算是回神，她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问道：“怎么了？” “是你怎么了，自从你今早来了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出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 栾可君下意识的否认，可是林月卿大概也猜到了，估计她怕是知道了段淳祥要娶沈若君，心里不自在吧。 “栾姨，你是真的想和二叔分开么？” 栾可君的脸上一闪而逝的慌乱，被一直观察着她的林月卿捕捉个正着。 “你这孩子，尽会胡说。” 栾可君勉强一笑道：“我与他自从离婚那日起便没有任何关系了。” 可她这话却被她眼中的落寞出卖的一干二净。 “如果二叔回头，回来求你原谅，你还会同他在一起么？” 林月卿这话问的毫无理由，毕竟谁都知道，段淳祥根本不喜栾可君，从他们结婚那日起便早已经注定！ “……都是些过去的事儿了，且不说根本不会发生，就算他真的来找我，我们之间也不会有可能。” 栾可君回答着，站起了身抱着药箕走向了别处。 林月卿看着她的背影，还是觉察到了她的逃避。 话是这么说，可是栾可君心底还是盼着的吧…… 既然如此，她为何不能帮她一把呢？ 第471章 撮合 另一边，听到林月卿打算的段双雨却是一脸的拒绝。 “堂嫂，他昨日扇了你一巴掌，更何况，自我出生起，我与他不过见了寥寥书面，他又伤我母亲甚深，如今我母亲好不容易逃离了火坑，怎么可能还会想要同他在一起！” 段双雨满脸的不信，甚至有些怨林月卿。 林月卿闻言也不气恼，她甚至段双雨心直口快的性子，委婉解释道：“可如果这是栾姨想要的呢？你也要由着自己的性子阻止么？” “母亲她不可能！” 段双雨否定的极快，可却无半点的自信。 林月卿也不多言，只是给她自己走出牛角尖的时间。 许久，段双雨才自暴自弃一般的重重的呼了一口气道：“堂嫂想我怎么做？” “同段淳祥见一面，看清他对栾姨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林月卿如此说着，眼中趋势划过抹深思。 那一日栾可君提出离婚时，段淳祥眼中的慌张她看的清楚，既然栾可君放不下他，如果他只是深爱不自知的话，她不介意撮合一下他们两个人！ 林月卿如此想着，所以在她跟段泽说要见段淳祥的时候，他的神情十分的无奈。 梅苑书房。 段泽正在看鲁牧调查回来的资料。 虽然说段淳衡，段老夫人，以及岑曼青的事情，他已经从岑曼青的口中知晓了大半部分，但是有些事，他不确定岑曼青会不会隐瞒。 而鲁牧拿回来的这份资料，也正好佐证了岑曼青不曾说谎。 林月卿进来的时候，鲁牧正欲说还休的看着段泽，整个书房一片沉默，好在林月卿进来了，也打破了这样的氛围。 而段泽知晓了林月卿的来意之后，抬手让鲁牧退了出去。 “月卿，按着你的性子，你不会插手这样的事。” 林月卿闻言沉默了一瞬，而后道：“你应该知道，我小时候是被盛家的女儿养大的。” 段泽没有说话，等着林月卿继续往下说。 “其实栾姨和她不像，栾姨强势，而她温婉。可在女儿这件事上，她们两个却是一样的强硬，我在栾姨的身上，看见了她。” “母亲命很好，虽然被盛鸣和孙兰设计被赶离了盛家，但是父亲对她很好。但是栾姨不同，双雨是个心大的，虽然说成亲之后聪慧了不少，但很多事情上面，还是难免会有自己的小性子，所以在很多事情上，栾姨自己吃了不少的苦，我有些心疼她。” 段泽早就清楚林月卿是个面冷心软的人，但是却没想到她会如此心软。 “这件事我会安排。” 段泽应声道，而后看着林月卿出出神的模样，忽然想起了那一日他偷听的话。 他的眸光陡然便的深邃，似是漫不经心一般的开口道：“月卿，你喜欢小孩子么？” 段泽突然出声，林月卿楞了一下，待反应过来段泽说的是什么的时候，她的眼中闪过抹逃避。 “不……不太喜欢。” 可她的神情太过明显，段泽的眼中划过抹失望。 她明明是喜欢孩子的！要不然那日怎么会对怀孕的段双雨如此在意？ 她是不想要他们两个人的孩子么？ 段泽深深的看着林月卿，一种压得人心头沉重的氛围再一次的席卷了书房。 可林月卿也不知道说什么，她和段泽的孩子…… 第472章 设计 帅府另一边，晏澜姝听着她派遣在梅苑卧底的丫鬟汇报她窃听到的事情，神色幽深。 “你是说，段泽已经知道了他不是岑曼秋的儿子了？” “是，澜姝小姐，少帅派了鲁副官去查的。” 晏澜姝闻言点了点头，示意萝簌将丫鬟打发出去。 看着手中的银元，丫鬟眉眼带笑连忙离开，而晏澜姝则是手指轻敲着桌面，不知道在算计着什么。 “萝簌，你说段泽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做什么？” 萝簌将手中刚取回来的薄衫盖在晏澜姝身上，方才退后了一步道：“小姐，少帅不是意气用事的人，而且这件事闹出来于他并无益处。” “没错，可有些事，他不做，那我便逼着他不得不做！” 晏澜姝的眼中闪过抹狠辣，萝簌瞧了并未阻拦，而是提醒道：“小姐小心为好，少帅的性格不是被人设计还忍气吞声的。” 晏澜姝闻言冷笑了声道：“那我倒是要看看，如果设计他的人是林月卿，他会怎么做！” 而另一边，林月卿和段泽根本不知道晏澜姝设计他们二人的计划！ 饕鬄斋内，被段泽叫出来的段淳祥坐在其中，神色惴惴。 “二叔，喝茶。” 林月卿将茶杯推到他面前，神色淡漠。 而段泽则是坐在一旁不声不语。 段双雨姗姗来迟，不过相比林月卿，段泽两人，她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好看。 “二叔，你的手如何了？” 林月卿开口缓解了屋内怪异的气氛，看着段淳祥被白色纱布包裹的手出声问道。 段淳祥闻言下意识的看了眼段泽，发现他没有说话的意思，才出声道：“没什么大事。” 只是近三个月内不能用力而已。 后半句段淳祥没有说出来，而这两天，他也不是很顺意。 那日从帅府离开之后，他回去便和沈若君提了婚娶之事。 刚开始的时候，沈若君却是是愿意的，可是在得知若是迎娶了她，段淳祥便要离开段家的时候，她直接便拒绝了。 她说她爱他，不愿意因为她的原因，让他和家人分离。 段淳祥不是傻子，可沈若君陪了他那么多年，他不愿意往那个方向去想她。 但是心里存了结是肯定的，所以在段泽叫他出来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的犹豫。 只是如今这情景…… 段淳祥看着神色怪异的段双雨，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了，还不知道二叔打算什么时候同沈夫人结婚？” 林月卿这话问的直白，更是直戳段淳祥的痛处。 段双雨瞧见段淳祥难看的神色，嘴角勾起一抹讥讽道：“怎么，见你没了帅府的依仗，人家可是不愿嫁了？” “双雨！” 林月卿蹙眉打断了段双雨的话，而后向段淳祥赔罪道：“双雨快言快语，你别放在心上。” “月卿说笑了，双雨是我的女儿，我怎会同她计较。” 段淳祥这话说的惹得段双雨一震冷呵，但被林月卿的眼神一瞪，她便忍气按着林月卿的计划道：“今天叫你来是通知你一声，我母亲要成亲了，夫家是堂嫂药房中的人，不嫌弃母亲曾嫁过人生过孩子，之所以告诉你，是希望你届时知晓不要来闹事。” “……” 段淳祥闻言惊愕，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觉得喉咙泛起浓重的苦涩。 栾可君竟然要结婚了么？！ 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按着常理，栾可君怎么样与他有何关系呢？可是他只要一想到她将同别的男人在一处，眼中只有别的男人，他便有些膈应。 那种感觉就像是原本自己不要的东西却被别人拿了去，还奉若至宝！ 想到这儿，段淳祥咬了咬牙，压抑心底的翻涌道：“与我何干。” 段淳祥的神情，林月卿与段泽都看在眼中，心里也大概有了计算，于是这场谈话便平静无波的过去了。 只是林月卿想了一晚上的计划还未来得及施展，北城有关段泽的风言风语便生了起来，而且愈演愈烈—— 第473章 流言四起 整个帅府的气氛异常的沉重，此时众人汇聚在大厅上，周遭除了调回来的卫兵外，竟是连伺候的下人都清了出去。 段淳衡神色冷凝，眉宇间更是煞气极重。 “这件事是谁做的！” 段淳衡压抑着怒火，一双精亮的眼中满是慑人的寒意，这个一直温吞的北城大帅头一次在帅府中彰显了他的气场。 林月卿不适的皱了皱眉，段泽瞧见了上前一步，挡住了段淳衡看过来的目光。 “不是她。” 段泽的话笃定坚信，给予了林月卿全然的信任，甚至在没有半分的证据之下。 段淳衡的维护晏澜姝看在眼中，眼底深处划过抹嫉妒，可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沉默的看着事态的发展。 果然，在碰上这种将整个帅府的脸面都被威胁的时刻，即使是段泽护着，段淳衡也没有轻易放过。 “你怎么就知道不是？除了她以外，在场的都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亲人，我们还会害你不成！？” 段泽沉默，可眼中的冷意却是让段淳衡一瞬间忘记了说话。 是啊，他们确实不曾害过，却不是没算计过。 因为段泽的出生，便是一场棋局。 “阿泽，不论如何，这件事在没查清楚之前，我谁都不会相信。” “您要说的话，也是我要说的话，所以这件事我会自己亲自调查，到时候不管是谁做的这件事，我都不会放过！” 段泽淡淡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未曾动怒，却令人胆颤。 百草庐。 林月卿刚进去就别栾可君拽到了一边，不过这并不耽误药房里的人朝她投来异样的目光。 可林月卿在听闻这种消息的时候就已经猜测到了这样的情况，是以并没有太过在意，反而是道：“怎么了，栾姨？” “少帅的事情是真的？” 栾可君声音小，但是百草庐统共就这么大，是以听到她问话的病人都纷纷竖起了耳朵，等着拿第一手的资料。 林月卿见栾可君一副担忧的模样，摇了摇头道：“栾姨，阿泽是你看着长大的，他是不是段老夫人的儿子，你还不清楚？” 栾可君闻言刚想说她和段老夫人不合，哪里注意过这种事，却在瞧见林月卿的眼神后，咽了回去。 “你这话说的，我哪能不知道，只不过是看着这些人说的热闹，也跟着逗逗你罢了。” 栾可君说着，而后拉着林月卿走向了药室，关上了门。 “现在可以说了。” 林月卿无奈的看着神色正经的栾可君，低声道：“栾姨，这件事不管是真是假，都是有人在陷害段泽，或者是针对整个北帅府，所以为了你的安全，这种事情，你就不要再插手了。” 林月卿话说的直白，但是栾可君本就是直性子的人，也没有特别的在意，而是道：“放心，我明白，不过你和段泽要小心一些，知道这件事的必然是帅府的人，或者在帅府中有探子，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栾可君一心为林月卿考虑，看的她心中一暖。 “栾姨放心吧，我还有事，近些日子可能不太会来这儿，这儿就交给你和程大夫了！” 林月卿在百草庐待了不过一个小时，便离开了这儿，去到了一间胭脂水粉店。 她站在柜台前，看着掌柜的，莞尔一笑道：“疏影横斜水清浅。” 第474章 暗哨 也不知道什么缘故，这家店里人很少，价格却是不便宜。 是以林月卿不过看了几分钟，店内就空了。 而一直低头的掌柜的闻言抬起头的时候，看到林月卿不免有些惊讶，但还是接了下去。 “暗香浮动月黄昏。小姐，你想买些什么？” “近日北城流行起了一种香气，大街小巷处处都能闻到，听说是从帅府兴起，不知你这里可有卖？” 林月卿笑看着老板。 其实她刚开始说的那句诗是裴震留给他的暗号，而这间店便是东城安插在北城的一个据点。 至于后来她的那番话中的香气便是指近日北城兴起的关于段泽身世的留言，而这源头，便是告诉掌柜的，她要查这件事。 掌柜的在北城卧底多年，林月卿的话一出，他便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种香暂时还没有货，不如小姐再等三日？” 林月卿点了点头道：“那我三日之后再过来。” 林月卿来的快，走的也快，不过她也没忘记带上一盒脂粉，免得惹起北帅府的怀疑。 北帅府，岑曼青站在梅苑的门口，看着迎面走来的林月卿上前道：“这件事当真与你无关？” 林月卿闻言淡漠的扫了眼她，而后道：“岑夫人，你以为呢？” 岑曼青被林月卿噎的心口一滞，却也反应过来自己这话问的无用。 段泽是她的丈夫，两个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何必要如此做！？ “那你可有怀疑的人？” 岑曼青看着越过自己，走进梅苑的身影，发问道。 林月卿顿住脚，却未转身。 “岑夫人有问我的时间，倒不如去关心关心您的女儿。” 岑曼青闻言眉头猛地皱紧，恍然大悟。 她怎么就忘了，还有这么个人呢！ 岑曼青来到和园的时候，晏澜姝正同段老夫人悄声说着什么，那份亲近是她插不进去的，可刚好，她也不想插进去。 “澜姝，你出来。” 岑曼青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哀乐，但还是能从她的眼中瞧出些许的冷意。 晏澜姝心中打鼓，却依旧面不改色。 晚春的北城一片暖阳，耀眼的灯光打在树枝上，在地上投出一片斑驳的剪影。 “母亲，您找我何事？” 晏澜姝看着站在身前的岑曼青，率先开口道。 “阿泽的事情，你是什么时候知晓的。” 岑曼青根本不怕伤她的心，直言说出她对她的怀疑。 晏澜姝心中冷笑，却仍掩盖不住心痛。 她才是傻子，被这些人捏在手中愚弄了这么些年，甚至还为岑曼青的疏离感到难过。 知道真相后，在回过头去看那些事情，她又有什么不能理解呢？ 一个不是自己的孩子，又能有几分的疼惜？ “母亲，我知道你为什么怀疑我，但是少帅是您的儿子，自然就是我的亲哥哥，他将来坐稳大帅之位，我这个亲妹妹自然也是青云直上，我何必要害他？” 岑曼青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晏澜姝，甄别她话的真假。 可是晏澜姝的眼中不见任何波澜，一片沉寂。 “还有，少帅的事情我是在传闻出了之后方才知晓，也就是帅府的人齐聚客厅的时候才得以确定。您知道我对他的心思，可您从不曾告诉过我，我们之间的关系，任我沉沦。您说，若是同他结婚的人当真是我，您该如何自处？哥哥与妹妹？真是可笑！” 第475章 哪来的信心 晏澜姝的话岑曼青听在耳中，一开始还有些诧异，可越听到后来才明白，晏澜姝这是以为她和段泽皆是她所生？ 不过岑曼青没有解释，若是能以这个理由断了她对段泽的心思，未尝不是件好事。 “既然你已经清楚，那有些心思该断就断了吧。这件事了，我会带您回去，以后北城，就不要来了。” 岑曼青说着，而后走远。 晏澜姝站在原地，疏影打在她的脸上，也遮掩了她此时的神情。 断？ 她执着了十几年的情感岂是说断便断的？ 即使她不能同段泽在一起又如何？她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晏澜姝的眼中尽是阴霾，尽是疯狂。 而另一边，段泽的调查也陷入了一片僵局之中。 鲁牧站在下首咬牙道：“少帅，手下的兄弟已经查了多日了，可不管从哪面查，都会查到夫人头上，这件事莫不是……” 鲁牧没有将话说完，但他的意思段泽已然明白。 “不是她。” 段泽的语气果断坚定，鲁牧却是不解。 “少帅您便如此信任她？你当初不是也怀疑过她？她身上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鲁牧说着，段泽却不想再听下去。 “我知道，但是她不会害我。” 鲁牧被段泽的话气的脑袋有些发晕，他颇为无力的道：“少帅，您哪儿来的信心如此说呢？仅仅是因为她是您的妻子么？可是您别忘了，当初不是她想嫁给你，而是您设计！” “鲁牧!” 段泽厉声打断了鲁牧的话，眼中的狠厉让鲁牧瞬间回神，也意识到了他的僭越。 “少帅，我……” 鲁牧欲言又止，段泽懒得同他生气，挥手让他退了出去。 “当初不是她想嫁给你的，而是您设计……” 鲁牧的话循环播放在段泽的脑海中，眼前的资料更是提醒着段泽，一起都是林月卿搞的鬼，是林月卿在算计他！ 可是他不信！ 段泽的脑袋中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理智，一个疯狂。 以至于回到帅府之中，段泽便将自己关在了书房中，任何人都不许打扰。 而得知段泽回来的林月卿站在书房门口，看着紧闭的门，眉头微蹙。 他这是怀疑她了么？ 林月卿不知道，可她应该信他的吧，毕竟那时候在段淳衡面前，他毫不犹豫的维护她。 他该是信她的吧…… 而屋内的段泽根本不知道林月卿的心中所想，更不知道她此刻就在门口站着。 可是莫名的，他就是觉得有什么在牵扯着他，让他起身开门。 而当他打开门的那一刻，便看到了即将转身的林月卿。 那一瞬间，段泽只觉得刚刚他的胡思乱想全部都不见了，只剩安定。 她没想到段泽会在这时候开门，脸上还有些尴尬。 可还不等她说话，整个人就被段泽扯进了怀里牢牢的抱住。 鼻间尽是属于段泽的气息，而这种温暖也给了她安定。 触手温热，林月卿手抵在他的胸膛，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卿卿，我想要个孩子。” 第476章 怀疑 林月卿闻言倏然僵硬，而抱着她的段泽自然是感受的清楚。 他的眸间一涩，却不想松口。 “别拒绝我。” 段泽用四个字，阻住了林月卿所有的话。 直到身触锦被，直到鼻息相闻，直到大脑混沌…… 林月卿那句拒绝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 上一世，孩子是他们两个人永远不能触及的痛，这一世改变如此之多，也许她真的可以拥有属于他们的孩子！ 一夜无梦，酣睡如泥。 林月卿再次睁开眼时，身边的床榻还是一片温热，只是不见段泽的身影。 她坐起身，唤来素鸢服侍。 “他人呢？” “回夫人的话，鲁副官过来了，说是找少帅有事相商，如今正在旁厅。” 素鸢说着，还不忘将林月卿腰间的衣褶抚平。 “少帅吩咐，夫人若是醒了，便可直接过去。” 林月卿闻言点了点头，叫素鸢带上了小厨房做的蛋羹，一同过去。 而旁厅内，段泽冷着脸看着手中的资料道：“你的意思是查这件事的时候，除了我们的人和段淳衡的人，还有一伙人在查？” “是，不过那伙人撤的很快，一直没有抓到什么尾巴。” 鲁牧挠了挠头，有些不快。 段泽闻言倒是想到了什么，刚巧这时林月卿走了进来。 “少帅，鲁副官。” 林月卿上前将食盒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而后道：“吃过了么？小厨房做了蛋羹一起吧。” 林月卿说着，盛出了两小半碗放在了两人手边。 鲁牧反常的没有接话，林月卿似乎是察觉到了不对，询问的看向段泽。 “卿卿，你可是找人查了流言的事？” “是。” 林月卿本就没想隐瞒，直接到:“人是父亲走的时候留给我的，不过我答应他不能说，便没有告诉你。” 段泽点了点头，而后道：“那想来你也该知道，我和父亲派去的人，不管如何去查，都会查到你的头上。” 林月卿却出乎他意料的摇了摇头道：“我昨日才去找的他们，而且我要的只是结果。” 林月卿见他皱眉，沉吟了一会儿道：“其实就算不查的话，你心里应该也有怀疑的人吧？” 段泽闻言没说话，但是林月卿却也清楚。 “晏澜姝。我不知道她知道了多少，但是这件事除了她我想不到别人。” 林月卿说的笃定，可听在鲁牧耳中，不过是在给自己洗脱。 “夫人这话说的是否太过笃定？在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之前，除了少帅以外的人都有嫌疑。” “鲁牧！” 段泽怒声斥道，可鲁牧的话已经说完，他皱眉看向林月卿。 不管怎么说，鲁牧都是和他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兄弟，如今也是为他着想才会对林月卿生出怀疑。 可是林月卿是他喜欢的人，两相取舍，他终究为难。 “鲁副官，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同样的话，我和少帅说过，同岑夫人说过，如今我也不介意同你再说一次。不管从前如何，如今我是段泽的妻子，一荣俱荣，我害了他与我有什么好处？！” 鲁牧本就不善口舌，碰到林月卿伶牙俐齿的，更是不知道如何反驳，只得是暗哼一声，不再言语。 这时，外面疾步走进来一个丫鬟，急声道：“大帅，不好了，岑夫人出事了——” 第477章 帮我个忙 和园。 林月卿和段泽两人来的路上已经听丫鬟将岑曼青出事的经过说了个大概。 岑曼青是突然昏过去的，当时身边只有晏澜姝一个人。 事情发生之后，晏澜姝连忙差丫鬟去通知了段老夫人和段淳衡，并去唤了大夫。 所以当林月卿和段泽赶过来的时候，大夫已经到了。 当时，段淳衡和段老夫人站在门外，眼中是难以压制的担忧。 而晏澜姝则是站在两人身边，眉宇间满是担忧与哀愁。 是以，段泽只是唤了声段老夫人，便站在了一旁。 段老夫人闻声点了点头，而后瞧见跟在段泽身后的林月卿，忙道：“你们来的正好，大夫刚进去，你不是也会医术？进去瞧瞧！” 段老夫人话说的颐指气使，好像林月卿必须受她使唤一般。 段泽蹙了蹙眉，刚要开口，就被林月卿拉住了。 她摇了摇头，现在不是和段老夫人一般见识的时候，岑曼青的身子更重要。 林月卿推开门走了进去，内外都是一样的寂静。 屋内。 林月卿上前几步，看着脸色灰白的岑曼青，心中奇怪。 之前见岑曼青的时候，并未觉得她有何病症，怎么会突然发病晕过去？ “大夫 ，病人怎么样？” 见大夫收回了手，林月卿才开口问道。 大夫闻言叹了口气道：“这位夫人急火攻心，心悸气短才晕了过去，老夫会开服药，生命是没什么大碍，就是以后怕是要好生将养，不能有丝毫的心绪起伏，要不然，老夫也回天乏术啊！” 林月卿闻言点了点头，看着走到一旁写着药方的大夫，她还是将手搭在了岑曼青的手腕上，脉搏短绌，确实是心律失常该有的脉象，可是…… 林月卿瞧着岑曼青的脸色，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小狸，夫人昏迷前可有什么异样？” 小狸是伺候岑曼青的丫鬟，一直呆在房里，如今听着林月卿的问话，连忙回到：“夫人昏迷前并无什么异样，只是食欲不振，有些犯呕，还时不时的头疼，后来……后来就晕过去了！” 林月卿闻言眉头微蹙，犯呕，头疼，心律失常，晕厥……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夫人这几天可有吃过什么量比较多的食物？” 小狸闻言愣了一下，抿着唇仔细思索了一阵儿才答道：“夫人吃东西向来都是食不过三，没有什么东西吃的很多……” 突然，她的表情僵硬了一下，林月卿一直看着她，自然是没有错过。 “你想到了什么？” 小狸闻言有些踟蹰，可顶着林月卿的目光，她终是咬了咬牙道：“奴婢没有污蔑小姐的意思，但是这些天，小姐常来看夫人，每次来都会给夫人带些自己做的糕点……” 林月卿闻言眼中划过抹暗光，原来是她！ 林月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冷声道：“这件事你就当做不知道。” 她说完，便看向一旁的大夫道：“大夫，还得烦请您帮我个忙……” 第478章 她知道的 屋外。 段泽看着进去了的林月卿，松开了扶着段老夫人的手。 “母亲，你究竟要闹到何时？” 段泽的语气凛冽，段老夫人闻言愣了一下，而后沉怒道：“段泽，如今曼青病着，我不愿与你吵。” “既然母亲也不愿如此，那还请您对月卿的态度好一些，不论如何，她都是我的妻子，您的儿媳。” 段老夫人闻言脸色有些难看，段淳衡瞧着母子两人的样子，轻拍了拍段老夫人的手臂，而后不悦的看了眼段泽道：“怎么同你母亲说话呢？！” 段泽闻言没有再说话，退到了一旁。 压抑的沉默渲染着整个空间，几人的视线也都专注于紧闭的房门。 终于，伴随着吱呀一声门响，林月卿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曼青怎么样了？” 段老夫人连忙上前询问道。 大夫没有回答，反而是道：“老夫人，这么同您说吧，这病我治不了。” “治不了？” 段老夫人蹙眉看着大夫反问道。 “没错，您若是不能将下毒的人找出来，老夫纵然是华佗在世，也难以救她！”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段老夫人看向林月卿，毕竟刚刚她同大夫在里面，想必是知道些什么的。 “老夫人，大夫的意思是，岑夫人此番不是发病，而是中毒！” 林月卿的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是一脸惊愕。 “这……怎么可能！？” 段老夫人不敢置信道，“曼青来帅府不久，怎么可能与人结怨，甚至要她性命！” “老夫人这话莫不是在怀疑是老夫医术不精，治不好病人在这儿胡言乱语？！” 大夫看着段老夫人怀疑的眼神，只觉得心头火起。 没瞧出来岑曼青的病因是中毒的确是他的失误，可这并不代表有人可以借此怀疑他的医品！ “既然老夫人不相信老夫的话，那就请您另请高明吧。少帅夫人不是白药山庄宋老的徒弟么？你且听听她是怎么说的。” 大夫说完，便拂袖离去，一副气急的模样。 林月卿瞧着他离去的身影，余光扫了眼一直 沉静的晏澜姝，眸色微暗。 刚刚大夫说的那些话，便是她叫他说的，为的就是确认自己的想法。 “你可瞧清了？曼青确实是中毒？” 段老夫人蹙眉看着林月卿出声问道。 “是，老夫人若是不信，大可请北城里的大夫一同诊治。” 段老夫人眉头皱的更是深，招来北城里的大夫一同来诊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岑曼青不是中毒还好，若是，那无疑是叫整个北城看帅府的笑话！ 岑曼青在帅府中还会别人下毒，这种事情传出去，多少会影响帅府的声誉！ 段老夫人想到这儿，眉头皱的更紧，但是孰轻孰重，她心中却也是分的清楚。 “那你可瞧出来，曼青中的是什么毒了！？” 林月卿闻言点了点头，而后看向一直不语的晏澜姝道：“这种毒，想必最清楚的，还是要属澜姝表妹了吧？” 晏澜姝闻言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林月卿。 而段老夫人闻言也是一惊，转头看向晏澜姝。 可是瞧见她眼中同样的不敢置信与委屈，她又定下了心，转头怒目看向林月卿道：“胡说八道什么，澜姝怎么可能知道？！” 林月卿也不急，只是上前了两步，站在离晏澜姝不远的地方，一双清亮的眼紧盯着她，其中尽是冷然。 “澜姝表妹知道的，毕竟“附子”这毒可是她下的！” 第479章 附子味辛 林月卿的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晏澜姝。 她本人也是身子一抖，她惶然的看着段老夫人，眼中尽是被冤枉的委屈。 “姨娘，我没有！” 晏澜姝双眼含泪的望着段老夫人，梨花带雨的模样惹人心疼。 段老夫人本就偏爱她，见了她的模样更是一阵疼惜，连带着对说话的林月卿更是不悦。 “林月卿，你要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老夫人放心，月卿自然是知道。” 林月卿淡漠的看着晏澜姝的模样，心中冷笑。 “就是希望澜姝表妹也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林月卿说着，而后叫小狸将之前同她说的话，如今又说了一遍，而后看着神色不定的段老夫人道：“老夫人，岑夫人的习惯您应该是最清楚的，若不是有人将“附子”下在吃食里，每日送过来，她又没办法拒绝，又怎么可能服下大量的“附子”导致自己晕厥呢？” 林月卿的问题，段老夫人无话可解，可是她不相信晏澜姝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表嫂，你说了如此之多，可你有没有想过，现在躺在屋子里不省人事的人是我的母亲，是我唤了将近二十年的母亲。我怎么可能会给她下毒，我又为什么要给她下毒？” 晏澜姝看着林月卿，一抹泪从她的脸颊滑下，神色凄美。 “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可是表嫂，你怎能如此污蔑我？” 林月卿听着晏澜姝的辩解，神情没有丝毫的改变，反而是道：“污蔑么？那澜姝表妹不如解释解释，你带来的餐盒中残存的“附子”是哪儿来的？” 晏澜姝闻言一惊。 不可能！食盒她已经处理了！里面怎么可能会有“附子”！ “表嫂，你不用诈我。” 晏澜姝浅笑着看着林月卿，眼中尽是自信。 可林月卿闻言只是挑了挑眉尾，而后示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素鸢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拿了过来。 “附子味辛，即使是加在了糕点中，也会有少许的辛辣味存在，是以，我刚刚让素鸢去和园的小厨房，刚好瞧见萝簌提着食盒要扔掉，不如澜姝表妹来尝尝，反正附子吃的少，并不会中毒。” 林月卿说着，便让素鸢将食盒打开放在了晏澜姝的面前。 晏澜姝看着其中熟悉至极的糕点，手指微颤，她的神情有些僵硬。 “怎么了？澜姝表妹不是说没有下毒么？怎么不敢吃呢？”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晏澜姝的身上，看着她迟疑的动作，段老夫人也察觉到了不对。 她心中微惊，一双浑浊的眼中满是怀疑。 难道真的让林月卿说对了，真的是她下的毒！？ 段老夫人的神情，晏澜姝自然是看在眼里。 她紧攥着拳，心中对林月卿的恨意更是爬上了巅峰。 若不是她，她怎么会被逼到如此地步？！ “我当然没有下毒！” 晏澜姝咬牙说道，心思一转，而后抬头看向林月卿道：“可我怎么知道你这个丫鬟有没有在其中下毒？！” 林月卿闻言没有说话，也拦住了想要说话的素鸢。 “表嫂，我自知你记恨我对哥哥的情意，可是我现在只当他是哥哥，你今日设下这个局难道不就是为了污蔑我，好让姨娘他们都对我失望，更是想要趁机取了我的性命！表嫂，你怎么可以如此狠毒！” 晏澜姝捂着胸口怒喊着，声嘶力竭。 可林月卿只是看着她，而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神情奇异。 “表妹，我还真是佩服你这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第480章 如果不是你 林月卿如此说着，而后上前拿起其中的糕点咬了一口道：“味道不错，不过表妹不用着急，我刚才忘记说了，附子的毒性要积累到一定的数量才会发病，一块糕点不会如何。对了，刚刚我让小狸去熬了一副解毒的方子给岑夫人服下，现在想来，她也快醒了。” 晏澜姝闻言神色倏然变了，萝簌不是说附子无药可解么？ 要不然她也不会在岑曼青昏迷之前同她说那些话，刺激的她药效发作，忽然晕厥！ 可如今…… “大帅，老夫人，岑夫人醒了！” 屋内传来小狸的高呼声，可屋外却是一片寂静，而小狸的声音落下之后，人眼可见，晏澜姝的脸色一寸一寸的白了下去，整个人如遭电击！ 段老夫人没有动作，只是看着晏澜姝，脸色铁青。 “澜姝，你怎么敢！” 段老夫人的话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怒其不争，最后也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她没有再看晏澜姝，抬步走进了卧室内。 “将晏澜姝带回和园，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段淳衡厉目扫了眼晏澜姝，对着身后的士兵吩咐道。 晏澜姝没有丝毫反抗，只双目看着敞开的门，满是绝望与不甘。 而林月卿只是静静的看着，无悲无喜。 “她怎么样？” 一直站在一旁的段泽走上前，开口问道。 林月卿闻言摇了摇头道：“毒是解了，但是以后也是要好生调养，情绪不能大幅度的波动。” 段泽沉默，而屋内，段老夫人看着岑曼青青白的脸色，只觉得心中泛起丝丝的疼痛。 “曼青，是我对不住你，这些年一直是我对不住你！” 段老夫人拉着岑曼青的手，低声呢喃着。 悠悠转醒的岑曼青闻声扯了扯唇角，颤声道：“姐，都过去了。” 段老夫人眼睛一酸，泪水盈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岑曼青转了转眼睛，看着她身后的段淳衡，神色难辨，一双眼中尽是复杂难抒。 “澜姝呢？” 晏澜姝的名字从岑曼青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段老夫人沉默，而段淳衡则是冷哼一声道：“我让人将她关起来了，想怎么处置等你好了再说。” “将她带过来，有些事情，也该让她明白。” 岑曼青的语气不容置疑，段淳衡更是无法不听。 晏澜姝被带过来的时候，整个人依旧是怔怔的。 她跪在地上，看着岑曼青，神色间不见丝毫的愧疚与懊悔。 岑曼青见了，叹了口气道：“澜姝，你还是不知悔改么？” 她的话惹来晏澜姝的轻笑，她诧异的看车岑曼青，眉眼微蹙，满是疑惑：“我有什么错？我为什么要悔改？这一切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难道不是你们的错么？” 晏澜姝反问着，而后抬手指着岑曼青道：“如果不是你对我视而不见，我怎么会如此亲近段老夫人？如果不是如此，我怎么会识得哥哥？如果不是如此，我怎么会对他倾心，怎么会为他如痴如狂！？” 晏澜姝说着，控诉着，直直的看着岑曼青，满是责怪。 “如果你们早就告诉我，他是我哥哥，我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啊！” 岑曼青静静的看着她，好像晏澜姝所有的歇斯底里在她眼中不过是个孩子的哭喊。 “我何时说过你是我的女儿？！” 第481章 仁至义尽 晏澜姝闻言愣了一下，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茫然的看着岑曼青，而后转头看向段老夫人，寻求答案。 “段泽是我的儿子，可是你，不是我的女儿，晏澜姝，你不过是我从别处抱来的孩子罢了，这些年你的名字也好，你在晏家的优渥生活，你受到的服侍，你享受的一切一切也罢，不过都是因为我收养了你。” 岑曼青的声音轻柔，不带丝毫的情意，像是在讲述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旁人故事一般。 “你说我对你视而不见，可你本就不是我的女儿，我又为何要对你百般疼爱？！” 岑曼青的话如同五雷轰顶一般，晏澜姝不敢相信。 她不是岑曼青的女儿？她所拥有的一切是偷了段泽的！？ 晏澜姝只觉得可笑非常！ “人心偏私，有疏有别。晏澜姝，我对你算得上是仁至义尽。” 岑曼青说着，也不再管她的死活，便挥手叫人将她带了下去。 “将她赶出帅府。” “不！你不能！” 晏澜姝突然大喊道，她看着岑曼青，高声叫道：“你不能赶我出去！这里不是晏家，你说的不算！姨娘！姨娘你救我！你平日最疼我了不是么？你不能赶我出去！” 晏澜姝看向段老夫人，哭喊道，可是得到的只是她的别过头。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你们不可以！” 晏澜姝的声音越来越远，可留下的那声声哀嚎却久久未停！ 林月卿沉默的看着这一幕，心中说不上是个什么感觉。 而段泽只是抬手揽上她的肩，掌心的温度带给她浓厚的安全感。 “我有些累了，你们先回去吧。” 岑曼青懒懒的开口，在场的人也都没有什么留下的理由，便也顺着她的话离开了。 帅府门外。 晏澜姝狼狈的跪坐在地上，看着森寒的铁门，只觉得浑身发冷。 侯门一入深似海，帅府这深门大院又何尝不是？ 晏澜姝自嘲的笑着，本以为自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却不想原来是别人善心，才养出了自己这么个白眼狼！ “……小姐。” 一声轻唤惹得晏澜姝回神，她缓缓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人。 耀目的阳光下，人的脸斑驳不清，可晏澜姝清楚，这人是萝簌，那个从小陪在自己身边长大的人。 “你早就知道是么？” 晏澜姝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中尽是讥讽与嘲笑。 “小姐，先起来吧。” 萝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俯身欲将人扶起来，可晏澜姝只是一把将她推开，自己站起了身。 她冷笑的看着萝簌，一双眼中满是被欺瞒背叛的荒凉。 “小姐？我算哪门子的小姐？我不过是没爹没娘的孤儿！运气好被岑夫人抱了回来，当了十余年的小姐，如今被打回原形！小姐？你在叫谁？！” 晏澜姝笑着，可那笑里满含苦涩，满是自贬，满是自贱！ 萝簌听的直蹙眉，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是上前想要像以前一样，伸手搀扶住晏澜姝，可晏澜姝只是一把将她推倒在地，而后摇摇晃晃的转身离开，满身落寞。 这样的晏澜姝让人心疼，萝簌蹙眉站起身。 刚刚摔倒的时候，好像将手腕扭了一下。 她揉了揉犯疼的地方，抬步追了上去。 而这一幕，全都落在了林月卿的眼中。 她静默的看着，没有动作，倒是她身后的素鸢见了，开口道：“夫人，要不要派人跟着？” “……不了。” 如今的晏澜姝没了段老夫人的疼爱，还能翻出什么风浪？ 林月卿转回身，走进了帅府。 可是在不久的以后，晏澜姝给她上了一课，也让她明白，千万不要小瞧一个一无所有的人！ 第482章 得之我幸 晏澜姝离府之后，整个帅府都陷入了一片沉寂当中。 段老夫人每日就是抄写佛经，而岑曼青则是在屋子中静养。 北城里关于段泽的传言愈演愈烈，而鲁牧查了许久，也没有查到背后做这件事情的人。 而与此同时，有些事情的发展，也超乎了人的预料。 百草庐，林月卿刚走进来，就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 她诧异的挑了挑眉，看向栾可君，却瞧见她微微泛红的脖颈。 “栾姨，你……” 林月卿的话刚要出口，人就被素鸢拽到了一旁。 “怎么了？” 素鸢闻言看了眼还在出神的栾可君，小声道：“夫人，程大夫好像喜欢栾姨。” 林月卿闻言一愣，下意识的转头看向给人把脉的程大夫，而后有些不相信的道：“你怎么知道的？” “这些日子，程大夫一直围着栾姨转，而且每天晚上，他都会送栾姨回去。” 素鸢小声的说着，而后被人叫走，就剩林月卿一个人心中暗暗琢磨着。 入夜，林月卿躺在梅苑卧房的床上，脑中满是今日百草庐的一点一滴。 而段泽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林月卿怔然望着床顶出神的一幕。 “想什么呢？” 段泽陡然出声，林月卿身子抖了一下，而后舒了口气道：“你说栾姨和段淳祥还有在一起的可能么？” 段泽挑了挑眉，没有回答。 这种事情没有谁能说得准，且看两人的缘分够不够，不过…… “段淳祥与沈若君的婚事已经开始准备了。” 段泽的话让林月卿愣了一下，她眨了眨眼道：“准备是什么意思？” “今天上午，他来过帅府同父亲在书房呆了许久，小厮说，两人在里面吵了起来，为的就是他同沈若君的婚事。” 段泽的手指拂过林月卿的长发，轻声叙述者。 林月卿蹙了蹙眉道：“他这是想好了？” “嗯。” 段泽轻声回到，而后便抬手按灭了灯光。 整个卧房陷入了一片昏暗，只能透过清亮的月光，看清眼前的人。 林月卿清亮的双眼在夜色中更是明显，段泽看的心神一荡，他抬手覆住她的双眼，唇循着气息吻了上去。 一室春意，乍浓慢消…… 段淳祥与沈若君的婚事定在了三日后，当那封请见摆在帅府客厅的时候，所有人的脸色都是难看的紧。 段淳衡更是直接甩袖离去，未给他半分说话的机会。 “嫂子，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若君的出身，但她陪了我这么些年，我总该是给她个名分的。晚上的喜宴来或不来全在你们，总之我该做的事都做了。” 段淳祥说着，而后转身离去。 段老夫人看着那张大红的喜帖，叹了口气道：“阿泽，你父亲定然是不回去的，我身子不好，这喜帖还是你拿着去吧。” 段老夫人说完，便也起身离去。 段泽没有动作，只是坐在沙发里，而林月卿则是收回了目光看向段泽道：“去么？” “为何不去！” 段泽与林月卿到了琉璃馆的时候，段双雨和她的丈夫也刚刚到门口。 林月卿瞧着肚子明显大了一圈的段双雨无奈道：“你怎么也过来了？” “他结婚，我这个做女儿的哪有不来的道理？” 段双雨如此说着，可她眼中的冷意却是叫人心内一惊。 “你不是一个人，想要做什么都顾忌着些腹中的胎儿。” 林月卿叮嘱道。 段双雨闻言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便抬步走了进去，而她丈夫也是一脸无奈朝段泽和林月卿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琉璃馆内，段淳祥与沈若君正接待着客人，瞧见段双雨过来，眉头均是一皱。 “你怎么过来了？！” 段淳祥的问话同林月卿一样，段双雨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看的沈若君身子一抖。 “自然是来庆贺你们喜结连理，白头偕老，孤老一生的！” 第483章 失之我命 段双雨的话令段淳祥和沈若君霎时变了脸色。 段淳祥沉怒的看着段双雨，声色微冷。 “我念着你是我女儿，不愿同你计较，但是今天是我同若君的喜宴，你最好别找事！” 段双雨闻言笑了笑道：“放心，我巴不得看你们两个走在一起，省得你再去烦扰我母亲！” 段双雨说着，刚好这时林月卿和段泽两人也过了来。 “这是段老夫人备下的一点薄礼，还望段二爷不嫌弃。” 林月卿这话当即便将段淳祥与段家的关系拉开，而她也明显的瞧出段淳祥闻言之后眼中闪过抹失望，以及沈若君眼中的不甘。 而段泽自始至终什么话都没有说。 两人的神情，在场的宾客都看在眼中，自然也是明白帅府对这场婚事的态度，一时间，每个人的心里都在打着自己的盘算。 喜宴开始的很快，段淳祥和沈若君站在台上，耳边是司仪慷慨激昂的陈词。 可段淳祥却突然觉得心中有些发堵。 明明身边的人是他一直想要娶回家的人，可是他就是感觉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林月卿同段双雨站在一处，百无聊赖的看着来观礼的人。 突然，她目光一滞，下意识的拽了拽段双雨。 段双雨诧异的望去，神色也是一僵。 “……你告诉的？” 林月卿摇了摇头，两人脸色都是一沉，而后段双雨便起身，朝那人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而这一切站在台上的段淳祥自是看到清楚。 他本是以为段双雨又要闹出些什么幺蛾子，却在看向她走去的方向时，愕然愣住。 她……怎么会过来？！ 段淳祥怔愣的看着那人，而他的呆滞也被沈若君看在眼中。 她顺着段淳祥的目光看去，便瞧见了那个她的手下败将——栾可君！ 可这一刻，段淳祥的目光却是让她有些慌张。 她真的打败了她么？！ 站在台下的栾可君并不知道沈若君心中所想，她瞧见两人看向她，下意识的勾起了唇角。 而后轻声说道：“恭喜。” 段淳祥被这两个字弄得心神大乱，甚至要迈步走出去走到她面前，可是衣摆的拉扯让他顿时定在了原地。 他转头对上沈若君哀求的目光，闭了闭眼睛，站在了原地。 可是他的目光一直是望着栾可君的，可以说从他看到栾可君的那一刻，今日所有的一切，什么婚宴，什么宾客，都被他抛之脑后！ 而沈若君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抹憎恨，却转瞬被她掩藏。 栾可君的步子很快，段双雨小跑了两步才得以追上。 “母亲，你怎么过来了？” 段双雨微喘的说道。 栾可君闻言摇了摇头道：“你也是，他要结婚你也不同我说一声，好歹夫妻一场，我怎么就不能来看看？” “母亲，你是不是还念着他？” 段双雨试探的问道，一双眼盯着栾可君，让她没有说谎的机会。 “……什么念不念的，这么大岁数了。时间也不早了，一会儿回去，便和姑爷回家吧。” 栾可君拍了拍段双雨的头，便抬步离开。 后追出来的林月卿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神色微暗。 “双雨，回去吧。” “……堂嫂，你说母亲她……” 段双雨的话说了一半，最后化成了一声长叹。 “栾姨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如今他已然成婚了，事情能过去便过去吧。” 林月卿说着，伸手扶着段双雨回了宴会厅。 但是有些事情，不是说过去便过去的。 段淳祥喜宴后的第三日，林月卿站在百草庐中，看着堵在栾可君身前的人，微微蹙眉。 栾可君的神色与林月卿有些相像，她退后一步看着来人，抿了抿唇道：“麻烦让开——” 第484章 我想确认一件事 栾可君的话还没说完，只见那人便要伸手扣住她的手腕。 她皱眉再退后一步，冷眼怒声道：“段淳祥，你一个有妇之夫，与我这般拉拉扯扯怕是不妥吧！” 段淳祥少见栾可君这般色厉内荏的模样，可心中却觉得这样才是对的。 “可君，我……” “烦请段二爷唤我一声栾夫人。如今我与你并无半分关系，可君这二字也不是你能唤的。” 栾可君端得一副疏离的模样，段淳祥看着她，目光中划过丝缱绻，而后道：“那日，你怎么会过来？” “……” 栾可君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而后便全部归于一片寂静。 “段二爷不必担忧，那日，我只是顺着您夫人的意思去参加喜宴罢了，若是给你们造成了麻烦，我很抱歉。” “沈若君？” 段淳祥闻言楞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 “看来您夫人忘记同您商量了，不过段二爷，您今日前来，可是有何贵干？若是无事，那我便先离开了。” 栾可君说着，并未给段淳祥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当即便要离开。 可她的步子刚迈开一步，整个人就被段淳祥挡住了去路。 栾可君脸色微沉，神情有些不悦。 “您还想说什么？” “可君，我想确认一件事。” 段淳祥这话说的隐忍，栾可君看的诧异。 直至她整个人被按在墙上，唇间传来温热的触感，她才恍然而后恼怒，一把将人推开。 “啪！” 一记耳光果断的甩在了段淳祥的脸上，栾可君狠狠的擦拭着自己的唇，只觉得心间窜上一种恶心感。 “段淳祥，你真让我恶心！” 栾可君冷冷的撞开他的身子，决然离去。 而段淳祥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却忽然笑出声，那笑里没有愉悦，只有苦涩。 这一幕林月卿看在眼中，恍然明白了什么，对段淳祥也升腾起了几许的可怜，但也仅此而已。 接下来的几日，不管栾可君什么时候走，林月卿都可以在百草庐的门口看到段淳祥的身影，风雨无误。 又是一日，栾可君刚要走出百草庐，林月卿便叫住了她。 “栾姨，今天天有些黑了，不如叫程大夫送你一程吧。” 说着，林月卿没有给栾可君拒绝的机会，便同程大夫说了此事。 栾可君看着林月卿，知晓她如此做的意思，叹了口气，同程大夫走了出去。 而另一旁的段淳祥瞧见两人相携的身影，只觉得刺眼无比。 可他又不敢做什么，也没有任何立场让他做什么，只能是跟在两人的身后，一路送到了栾可君的住处。 栾可君站在原地，看着程大夫走远，转身欲要进门。 可正要关门的时候，段淳祥的身影陡然出现在门边，阻止了她的动作。 “……段二爷，你这是做什么？” 栾可君蹙眉看着他，脸色倏然变冷，不见一丝笑容。 段淳祥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冰冷的双眼，心头阵痛。 “你同他……是什么关系？！” “我同他是什么关系与你有关么？” 栾可君厉声驳斥道，而后抬手欲将将人推出去，却不想被他抓住，整个人挤了进来。 “段淳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第485章 我放不下你 栾可君的质问，段淳祥听在耳中，却如同未闻。 他紧紧攥着栾可君的手，再一次问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段淳祥，你要我提醒你多少遍？我和你已经离婚了，你也已经再结婚，我是死是活，是一个人还是跟别人在一起，都与你无关！用不着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那若是我说我放不下你呢？！” 段淳祥沉声说道。 栾可君愣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放不下你！还记得我和你说，我想要确认一件事么？” 段淳祥紧盯着栾可君的双眼，不让她有一点逃脱的可能，而后一字一句道：“我确认了，我放不下你！” 栾可君怔然的看着段淳祥，只觉得可笑非常。 她同他纠缠了十余年，他不曾看过她一眼，如今倒是告诉她他放不下她？！ 栾可君只觉得可笑。 “段淳祥，你若是无事可做，便去拿这话哄骗沈若君，没必要同我说这些。你是什么人，对我是什么心思，这些年我看的清楚，也不会被你这话骗了去。” 栾可君说着，便一把拉开门道：“我这儿庙小，容不下段二爷您，还请您离开！” 段淳祥看着她，一双眼中满是说不出的悸动，可栾可君只当置若罔闻。 “我知道你不信我，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我不想看见你同别人在一处，你明白么？” 段淳祥解释着，看栾可君心火燃烧，根本不想听他说任何话。 “我明白，您不过是控制欲作祟，不愿瞧见本该喜欢你的人逃脱了你的控制而已，我懂！可是凭什么？段淳祥，我已经傻了二十年，你真以为我会一直这么傻下去？你说你放不下我？那我问你，你讲沈若君放在何处？你不是一直想要娶她么？如今娶到手了，又不待见了？呵！段淳祥，你究竟是喜欢她，还是喜欢在外面养女人的刺激感？！” “我……” 段淳祥没想到他的话会惹来栾可君这般的驳斥，当即便有些无言以对。 他不善言辞，却知道不能让栾可君如此乱想下去，而且对于沈若君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他如今也不能看清。 “可君，你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将感情弄清！” 段淳祥说着，信誓旦旦。 可栾可君看了只觉得虚假。 “段淳祥，段二爷，你凭什么叫我给你时间，又凭什么叫我等你？我等你等了二十年，等来了是什么？需要我提醒你么？还是说，段二爷恨我耽误了你同沈若君这么多年的父亲名分，所以即使得偿所愿也不想轻易的放过我？想让我也尝尝沈若君这么些年背着的小三骂名？！” “可君，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段淳祥心痛的看着栾可君。 “那你想我怎么看你？” 栾可君眼中尽是冷漠，段淳祥失措的摇着头，喃声道：“不该是这样的，你不该这样看我的！你不是喜欢我的么？！” “呵，喜欢？” 栾可君冷笑一声，神情有些怅惘，可很快，便回归了沉寂。 “那是曾经，现在，我只恨与你为何从未相识！” 第486章 枉做好人 从未相识！ 栾可君的话重重的击打在段淳祥的心上，原来他伤她到如此地步么？ 段淳祥双目涩然的看着栾可君，而后整个人踉跄的后退着走了出去。 栾可君恍若未见，漠然的关上了门。 深情未曾感人，绝情倒却伤人…… 自那日后，段淳祥倒是很少出现，不过听人言，他与沈若君的生活并不幸福，常常吵闹，不过这同栾可君已经没有关系了。 眼看着夏日将至，段老夫人的寿宴也被提上了日程。 整个帅府上下都是一片喜意，手忙脚乱的准备着寿宴需要的东西。 岑曼青的身子也好了大半，整个人虽然还是有些孱弱，但已经能在府内四处逛逛。 段泽一如既往的扎根军营，除了夜晚，基本上在帅府见不到他的人影。 终于，小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段老夫人的寿宴也到了。 林月卿站在下首，冷着脸看着站在段老夫人身边的人，眼中满是寒霜。 而在场的人，除了段老夫人之外，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不悦的神情。 可是段老夫人就像瞧不见一般，拉着那人的手，满眼的心疼。 “澜姝啊，知道错了就好，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赫然，站在段老夫人身边的就是晏澜姝！ “婶婶，今日是你的寿宴，本不该说些什么，只是这晏澜姝早就被赶出帅府了，如今出现在这儿不大合适吧？” 段双雨坐在位子上，手抚着隆起的小腹，沉声道，“这万一她要是在饭菜中又下了什么毒，害了我们不要紧，若是害了来给您庆寿的达官贵人们，那咱们段家……” “放肆！” 段老夫人怒目看着段双雨，一掌拍在了扶手上。 “您别动怒啊，我说的也是实话不是，这下毒的事情，她又不是没做过。有一就有二，我这也是为了段家着想，婶婶，您也不想因为一个女人，将整个段家推入万劫不复之地吧？！” 在场的宾客闻言之后，几个拿筷子的人都匆忙撂下，神色都有些难看，而那些未曾吃过的人眼中都闪过抹后怕。 段双雨这话说的严重，段老夫人被气的脸色青白，心中却也有些动摇。 晏澜姝今日是自己主动上门的，说是知晓自己今天寿宴，念及多年的疼爱之情，才过来给自己贺寿。她也未曾想太多，可如今段双雨的话一出…… 段老夫人的沉默，晏澜姝看在眼里，恨在心里。 果然，什么疼爱自己都是假的！ 段双雨那贱人不过说了几句话，她便动了要将自己赶出去的心思！ 不行！她好不容易才进来的帅府，如今这样出去，岂不是枉费了这些心思！ 晏澜姝眼睛一转，当即便跪在了地上，深深叩首。 “姨娘，澜姝自知曾做错了事，也知晓自己罪孽深重，更知晓双雨妹妹对我嫌隙深种，可今日是您的寿宴，澜姝不求别的，只希望能陪您过了今日，这之后，澜姝一定离开帅府，再不来打扰！” 晏澜姝这一动作，让段老夫人当即红了眼睛，她忙将人扶起道：“你这丫头，这是做什么！我不同意，谁还敢将你赶出去不成！？” 段老夫人说这话，眼睛却是瞪向了段双雨。 段双雨见此，冷哼一声，沉声道：“得，倒是我枉做好人。左不过您老人家喜欢极了她，我就不在这儿碍您的眼，且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我今儿就先离开了。不过别怪我没提醒您，小心被燕雀啄了眼，看不出真心假意！” 段双雨说完话，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的犹豫。 可她的步子不过迈出一步，忽而脸色煞白—— 第487章 我的孩子 “双雨！” 林月卿忙上前扶住她，将人扶至椅子上坐下，而后抬手覆上她的脉搏。 段双雨额上遍布着细汗，一张脸不见一点血色，如同一张白纸。 “堂嫂，我的孩子……” 段双雨轻按着腹部，一坠一坠的疼痛像是牵扯着五脏六腑一同掉出来一般，撕心裂肺！ 林月卿的脸色也是难看的紧，当即道：“将双雨带去后院。素鸢，去查查今日饭菜里都放了些什么，尤其是双雨吃过得。若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直接叫鲁副官将人拿了，关进军营大狱！” 林月卿吩咐完之后，也不看段老夫人难看的神色，抬脚便朝着后院走去。 而一直未说话的段泽，此刻才缓缓起身，淡漠的扫了眼段老夫人，而后道：“鲁牧，带兵将帅府围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一个人也不准放出去！” “是！” 鲁牧厉声答道，而后便小跑着去调兵。 “阿泽，你这是何意？” 段老夫人看着段泽，眼中是翻涌的怒气。 “姐姐，我有些累了，你陪我去后房歇歇吧。” 一直没有说话的岑曼青忽然出声，看着段老夫人，一双眼中尽是不容反驳的神色。 段老夫人见了突然有些语噎，她在晏澜姝和岑曼青之间迟疑了一阵儿，终是叹了口气道：“走吧。” 段老夫人沉默着走到岑曼青身边，扶着她慢慢走远。 而晏澜姝看着两人的背影，眼中蒙上层泪光，可更深处却是难以融化的阴寒。 姨娘，是你先舍弃我的，我给过你机会！别怪我！ 晏澜姝暗暗咬着唇，却在抬起头的时候，同段泽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她心中一惊，忙垂下了头。 可段泽只是眼中划过抹讥讽，而后抬步也走向了后院。 后院。 林月卿清秀的眉紧紧的蹙着，同段双雨一样的，头上也是细细密密的汗水，而她的眼睛正紧紧的盯着指间的银针，不敢有丝毫的分神。 终于最后一根银针落下，林月卿松了一口气。 而段双雨早就疼的昏了过去。 段泽推门进来的时候，林月卿正坐在地上，整个人浑身无力的靠着床沿，脸色也有些苍白。 他上前俯身将人抱起放在一旁的椅子上，轻声道：“怎么样？” “没大事了，双雨应该是吃了凉性的东西，导致寒气过重，若不是救治的即使，孩子怕是要保不住了。” 林月卿轻声解释着，可段泽闻言颇为无奈的道：“我是问你。” 林月卿愣了一下，而后笑了笑道：“我没事，只是施针要全神贯注，耗费些心力而已，修养几天就可以了。” “咚咚。” 敲门声响起，素鸢捧着食盒走了进来，低声道：“夫人，已经查出来了。” 林月卿闻言眼神一凛，眼中尽是寒意。 晏澜姝，我这次不会轻易的放过你！ 林月卿沉呼了一口气，缓缓站起了身，整个人却突然晃了一下。 段泽见此忙上前扶住，眉头微皱道：“怎么回事？” 林月卿闻言摇了摇头，落在自己腕上的手默默的收了回去，眼底划过抹不敢置信。 “我好像……” “少帅，出事了！” 林月卿的话刚说了一半，屋外便传来了一阵高喊，而后便瞧见跟在岑曼青身边的小狸冲了进来，眼中蓄满了泪花，一脸的惊慌失措。 林月卿见状，心中浮起丝丝的不安，忙问道：“怎么了？” “老夫人吐血了——” 第488章 委屈你了 林月卿眼睛一缩：“怎么回事？！” “老夫人同岑夫人刚走到和园，不知道怎的，突然就吐血了，然后人就昏了过去，已经派人去叫了大夫，岑夫人让我来告知夫人和少帅一声。” 林月卿闻言看了眼还在昏睡未醒的段双雨，抿唇道：“素鸢，你留在这儿照顾双雨，我和少帅同小狸去和园。” “是，夫人。” 和园。 林月卿与段泽匆匆赶来的时候，岑曼青站在门外站着，而她旁边赫然是晏澜姝。 “老夫人怎么样了？” 岑曼青闻声转了过来瞧见林月卿，紧皱的眉头松开了些许。 “你快进去看看吧，大夫已经过来了。” 林月卿闻言点了点头，朝房门走了过去，却在进去的那一刻停住了脚。 她转过头刚好对上晏澜姝投过来的冰冷目光，心中空了一拍。 “如果老夫人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 林月卿的声色冷凝，可晏澜姝只是扯了扯唇角道：“这也是我想同你说的话。” 晏澜姝眼神中的笃定让林月卿心中不安，却又摸不到头绪，只能是抬步走进了屋子。 林月卿撩开床帘，看着躺在其中脸色灰败的段老夫人，心下一紧。 “大夫，怎么样？” 林月卿没有查探，反而是问向一旁神色忧虑的大夫出声问道。 “老夫无能，老夫人这病，我无能无力啊！” 大夫如此说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起了身道：“老夫人这是郁结于心，再加上多年药物调理，身子早就熬垮了，就算熬过了这次，也不过是剩半年的时间了。” 大夫的声音叹沉，林月卿闻言也是怔怔的看着昏迷的段老夫人。 只有半年了么？ 上一世，她活的还要长一些。、 林月卿如此想着，肃穆着神色将大夫送了出去。 而站在屋外的岑曼青，段淳衡和段泽瞧见她如此的神色，心也是蓦然一沉。 “大夫说，老夫人多年积攒的旧疾复发，只剩半年的时间。” 段淳衡闻言，身子猛然一晃，脸色沉暗，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岁。 “半年……” 段淳衡呢喃着，眼神猛地看向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段老夫人，眼中涌上些许的热意。 “大夫可又说，母亲是因何发病？” 段泽忽然出声道。 林月卿闻言沉寂了一下，摇了摇头道：“老夫人郁结于心，发病是早晚的事情。” “老夫人的身子要好好调养，不能受到刺激，否则再发病，怕是连半年的时间都挺不过去。” 林月卿叮嘱道，而后她转头看向晏澜姝道：“双雨的食物是你调换的！？” 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晏澜姝闻言愣了一下，而后蹙眉道：“不是。” 林月卿闻言心中自是不信，刚要发作，就听得段老夫人发出了声响。 众人自然也顾不上晏澜姝，围上前查看段老夫人的情况。 段老夫人悠悠转醒，眼前一点一点变得清楚，她只记得她吐了口血便晕了过去，但对自己的身子，她也早有预感。 迎上众人担忧的目光，她弯唇安抚的笑了笑，而后环顾四周轻声道：“澜姝呢？” 众人一愣，就连晏澜姝也没想到，段老夫人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是找自己。 她从人后走上前，看着段老夫人回道：“老夫人，我在这儿。” “……叫什么老夫人！” 段老夫人颇有些不悦的蹙了蹙眉，拉过晏澜姝的手抓在手中道：“叫姨娘！即使你不是曼青的女儿，也是从小在我身边长大的，叫我一声姨娘委屈你了？” 段老夫人的话虽然满是嗔怪的意味，但其中的疼爱任是谁都听得出来。 林月卿漠然的看着这一幕，心中似有所感—— 第489章 是她错了么 果不其然，下一秒，段老夫人便开口道：“我时日无多，唯一想要的就是剩下的这些日子，让澜姝陪着我。” “不行！” 段淳衡第一个就不同意。 晏澜姝下毒毒害岑曼青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怎么可能看着段老夫人同她在一处！ 可段老夫人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神色哀恸：“我就这么点心愿，你都不能满足我么？” 段淳衡语噎，迎上段老夫人的眼，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既然老夫人想留下她，那便留下。只有一点，若是她再生出什么事端，您别怪我不给您情面。” 林月卿开口应到，而后看向岑曼青道：“岑夫人，时间不早了，您身子还没好利索，早些回去休息吧。” 岑曼青点了点头。 而段淳衡看着垂眸不语的晏澜姝，终是叹了口气道：“前厅还有宾客，我去安置。” 林月卿同段泽则是去往段双雨那里。 一时间，整个卧室中就剩下了段老夫人和晏澜姝。 段老夫人看着神色沉静的晏澜姝，轻叹了一口气道：“我知晓你仍旧放不下。” 晏澜姝闻言心思一颤，垂在身侧的手蓦然紧握。 “您竟然知道，为什么还要留我下来。” 晏澜姝抬眸看着段老夫人，一双眼中赫然带泪，满是不甘。 “……傻孩子，你是跟在我身边长大的，你的心思我怎么会不懂，可阿泽不适合你，他同大帅是一样的人，钟情便是一辈子，若是以前，他未曾有喜欢的人也就罢了，如今他既然已经认定了林月卿，便是你我用了再多法子都没办法。所以澜姝，放弃吧。” “我不！” 晏澜姝眼中满是固执，她看着段老夫人，其中是难以移动的坚定。 “自小，您便跟我说，若是我想，少帅便会是我的夫君，我也是一直这么认为的。明明是我先来的，为什么林月卿来了，就什么都变了！为什么退出的人是我！我不甘心！” 段老夫人失望的看着晏澜姝，浑浊无光的眼中尽是心疼。 “澜姝，你真的分得清你对阿泽是喜欢，还是不甘，么？你究竟是因为喜欢的人被人抢走伤心，还是因为本来该属于你的东西被人抢走的不甘心？你真的分的清你对阿泽是爱还是占有欲么？” 段老夫人这话说的直白，将晏澜姝心中所坚定的东西全部打翻，她茫然的看着段老夫人，而后道：“有什么区别么？不管是不甘还是喜欢，少帅他本就应该是我的！老夫人，是您教我的，自己的东西，除非自己不要，否则绝对不能让给别人！” “……” 段老夫人怔然的看着跪在地上神情执拗的晏澜姝，不见以往的温婉，她的眼中满是被压抑的疯狂。 “……罢了，我说不动你，你愿意如何便如何吧。将你留在帅府，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了。” 段老夫人疲累的合上眼，不再去看晏澜姝。 而晏澜姝闻言沉默的看着段老夫人，终是咬了咬牙，退了出去。 她没看到的是那颗顺着段老夫人的眼角缓缓流下的泪水。 是她错了么？ 段老夫人如此想着，轻叹了声。 那个曾经天真无邪，温婉可人的女孩终还是不见了！ 只剩下了如今这个为了自己，不择手段的——晏澜姝！ 第490章 喜从天降 段双雨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发暗。 她猛然睁开眼，坐起身，第一件事就是去摸自己的小腹，感觉到腹中孩子还在，她重重的舒了口气。 “现在知道害怕了？！” 林月卿突然的出声吓了段双雨一跳，她捂着胸口，瞪着眼睛看向坐在桌旁的人，没好气儿的说道：“没被别的吓死，倒是让你吓到了。” 段双雨说着，慢悠悠的挪动着身子下了床，走到桌边，坐在林月卿身边道：“之前是怎么回事？” “有人换了你的吃食，你吃了些寒凉的食物才会导致小产的征兆，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以后吃食上多注意一些。” 林月卿说着，抬手覆上段双雨的脉搏，确认了一番。 段双雨闻言沉默了一下，沉声道：“晏澜姝做的？” “嗯。” 林月卿应着，神色不见丝毫的变化，倒是段双雨从她的眼中瞧出了几许的不悦，她挑了挑眉道：“我昏迷之后发生什么事儿了？” “老夫人发病，只剩半年的时间，晏澜姝被她留在了和园。” 林月卿十分简洁的将事情说给了段双雨。 只听得她冷笑一声道：“果然，段老夫人心里，只有那个女人最重要。” 段双雨说着，神色愈发的冷，林月卿瞧着，收回了手道：“她既然回来了，以后你便少来帅府，你怀着身子，碰上她，不管是伤了自己还是孩子都不值当。” “我知道。那你呢？你就这么容着她？” 段双雨蹙眉问道，而后拉着林月卿的手告诫道：“那女人不是个省油的灯，当初她能差点就爬上堂哥的床，如今她回来帅府，免不了还会做些什么，你可别大意！” 林月卿闻言笑了笑道：“我知道，我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么！” 可林月卿的安抚在段双雨看来并没有什么效用，她翻了个白眼道：“知道，你还不是个老好人，别人稍微对你好一点，你就恨不得把心剖出来给人家！要不是堂哥护着你，保不准你要被扒掉几层皮！” 段双雨这话说的严重，林月卿听了只觉得无奈。 “好好好！我会小心的。” 林月卿安抚着，而后就听到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夫人，程大夫过来了。” 素鸢的声音陡然响起，而段双雨闻言却是颇为诧异。 “叫大夫来做什么？你自己不就是大夫？” 林月卿闻言没有回答，只是让素鸢将人带进来，而后将手伸了出去道：“程大夫，麻烦你了。” 程大夫闻言笑了笑，没说话，抬手切脉。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的神色却是越来越正经。 段双雨看的揪心，见程大夫收回手之后，忙声道：“到底怎么样啊？您倒是说话啊！？” 而林月卿看着程大夫的神色，心中也有了几分稳妥。 都说医者不自医，原因就是提及自身，难免会有些主观上的臆断，不过程大夫这般深情，林月卿便知晓自己并未号错脉！ “双雨，我没事。” 林月卿收回手，整理着袖口，轻声说道。 “没事你为何要请大夫来号脉？” “我怀孕了。” “……” 林月卿的一句话如同旱雷“轰”的一声打在了段双雨的脑海，她茫然的看着林月卿，确认她没有再同自己开玩笑之后，视线下移落在她的肚子上，眼中霎时蒙上层喜意。 而林月卿的话也落在站在门口的丫鬟耳中，一时间神色难辨，不过她离开时的步子明显有些急促—— 第491章 福祸相依 梅苑书房。 “……卿卿，你刚才……说什么？” 段泽的神情明显有些怔愣，林月卿倒是头一次瞧他这般呆愕的模样，不由得偷笑出声。 “我说我怀孕了！阿泽，我们有孩子了！” 林月卿的语气轻柔，听在段泽耳中，却好像梦一般不敢置信。 他看着林月卿毫无显现的肚子，一时间神色有些难以辨别。 “你……不想要这个孩子？” 林月卿看着段泽的神色，见他没有预料中的惊喜，眼中的喜意也落了些许，反而是蒙上了一层寒霜。 林月卿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段泽的回答，眼中光彩褪去，尽是灰白。 “……既然你不想要，那我一个人要。” 林月卿声音冷凝，也不愿在这儿久留，当即道：“烦请少帅写封休书派人送到百草庐。” 林月卿说完，脚尖一转，便朝着门口走去。 她话说的冷硬，可眼中的泪水却是越来越多，终是溢出眼眶，顺着脸颊流下。 林月卿深吸着气，将哭声全部压抑在嗓子中，脚下的步子越来越急切。 “你去哪儿！” 身后传来段泽无奈的叹气声，紧接着退完处便传来一阵力气，林月卿只觉得瞬间天旋地转，等她的大脑恢复清醒，整个人就已经被段泽打横抱起。 眼前是段泽棱角分明的俊脸，可林月卿瞧了只觉得心中气闷。 “段少帅，你这是何意？还是说您想要我流了这孩子？” 林月卿说着，只觉得心中愈发的委屈。 当初说想要孩子的是他，如今怀孕了不想要的也是他！ 段泽看着林月卿咬着牙不想眼泪落下来的样子，只觉得心中一片柔软。 “我何时说过不想要这孩子？” 段泽声音微微沙哑，鼻尖萦绕的是独属于林月卿的草药香气，他深深的吸了一口，而后将头埋在她的怀中，低声道：“卿卿，我只是没反应过来。” 林月卿看着段泽黑硬的头发，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而后便听见他喃喃的话语。 “抱歉，卿卿，我……我真的没想到。” 段泽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激动，不敢置信，怀疑，震惊，喜悦…… 种种种种，复杂交错！ 林月卿怔然的看着那个埋在自己怀中的男人。 他是北城的少帅，是多少人奉若神明的存在。 可如今不过是一个怀孕的消息竟然能让他失态至此！ 林月卿一时间也有些茫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室寂静，徒有西洋钟滴滴答答的走着。 林月卿一点一点静下来，她不得不承认刚刚她确实有些反应过度。 但不能否认，这个孩子到来之前，其实她是抵触的。 因为她不知道她能不能保护好她的孩子，她已经承受不了上一辈子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所以当她没有在段泽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应时，她慌张了，她害怕了。 可是她忘了，这一世的段泽也不过是个第一次要当爸爸的男人。 他甚至还不能从以前的身份中抽离回神！ 林月卿如此想着，抬手轻覆上男人的头顶，轻抚道：“对不起，刚刚是我反应过激了。” 段泽闻言身子僵了一僵，而后抬起了头，他又是那个泰山崩于前不动声色的北城少帅。 仿佛刚刚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但是林月卿知道那不是，因为她能看见他眼底深处涌动的情绪。 “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我们的孩子，保护好你！卿卿，相信我！” 段泽眼中满是坚定，轻柔的吻落在她的唇上，没有其他，只是温情。 而帅府另一面的氛围，却是与梅苑大相径庭！ 第492章 我不甘心 晏澜姝震惊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满目冰冷！ 萝簌见晏澜姝的样子，自顾的将人打发走，而后看向晏澜姝道：“小姐，林月卿与少帅成亲时日已多，怀孕是早晚的事。” “不行！不可以！” 晏澜姝突然感觉自己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不该是这样的！ 林月卿怎么可以怀上段泽的孩子？！她怀孕了，她之前所有的计划都要改！ 可是段老夫人只有半年的时间，她根本来不及…… 萝簌看着晏澜姝有些慌张的神情，状似无意的道：“小姐，段老夫人那么疼爱你，不管你做什么她都会原谅你吧？” 晏澜姝闻言一惊，倏然抬头看向萝簌道：“你什么意思！？” 萝簌并没有害怕，只是走上前，拿过桌上的宣纸，提笔道：“您对少帅的感情帅府中人都看在眼中，不论段老夫人是不是少帅的生母，都是北帅府的女主人，也是少帅叫了二十余年母亲的人，若是有一天，自己的母亲死在了自己女人的手下，那时，不论她怀孕也好，未怀孕也罢，少帅还有什么脸面再将人留在自己身边呢？” 萝簌的话音落下，也停下了笔，而那张纸上，赫然是一个大字——死！ 晏澜姝惊愕的看着萝簌，眼中满是陌生与不敢置信。 她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气力一般摔坐在椅子上，蹙眉看着萝簌，忽而发笑。 “萝簌，你到底是谁？” 萝簌闻言掀了掀眼皮，轻声道：“小姐，萝簌是谁都不重要，你只要知道，萝簌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小姐想要的就是萝簌想要的。” 晏澜姝的眼中满是怀疑，之前做过的一桩桩一件件赫然跃入脑中，而每一件，背后竟然都是萝簌的指导…… 那一刻，晏澜姝突然有些心惊。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被萝簌玩弄在掌心之上么？ 晏澜姝看着剪着烛火的萝簌，一时间竟有些害怕。 “萝簌，你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我么？” 晏澜姝的声音清幽，满含苦涩。 萝簌闻言手中的动作顿了顿，竟是直接将烛火剪断，整个屋子陷入了一片昏暗。 她叹了口气，放下了剪子，转过了身。 月光的映衬下，晏澜姝这才发现萝簌其实有一张姣好的面容，只不过平日里总是沉着一张脸，让人望而生畏。 而如今，夜幕似乎是拂去了她所有的伪装，整个人显得别有番靓丽。 “小姐，我未曾利用过你，只不过你我想要的东西，恰好相似。你想要少帅，而我想要兵权！” 萝簌的话让晏澜姝整个人都呆坐在原地。 兵权？ 萝簌……要兵权做什么？ 可是晏澜姝的思绪并未得以继续，萝簌徐徐走到桌前，俯身看着晏澜姝，沉声道：“小姐，如果你想要段泽，只能听我的。” 萝簌的脸映入眼帘，不是平日的亲切，反倒是带着几分的冷厉，可她的话却也让晏澜姝无从拒绝！ 晏澜姝闭上眼，脑海中划过的是段老夫人的音容笑貌，可那些都像是过眼云烟，最后只余下一片空白。 她深吸一口气，睁开眼，对上萝簌冰冷的双眼，轻声道：“……你想我怎么做？” 第493章 带我一起 林月卿怀孕的事情，段泽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段淳衡等人。 所以当他提出要和林月卿搬出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变了神色。 “我不同意。” 段淳衡冷声拒绝道，可段泽闻言只是冷声道：“我不是来询问你的意见，只是通知你。” 段淳衡闻言脸色更是难看的紧。他怒目沉声：“你翅膀硬了，眼里没有我这个父亲了是吧？！” 段泽没有分毫的动容，沉默以对。 而他的沉默更像是导火索一般，彻底点燃了段淳衡的怒意。 “好，既然你不用我管了，那正好，北面匪患猖獗，你便带兵去收缴吧！” 段淳衡大手一挥，便将段泽派了出去。 “至于搬出去的事情，且等你回来之后再说！” 段淳衡说完，便抬步走出了饭厅，怒气不减。 饭桌上的气氛并没有因为段淳衡的离开有任何的缓解，依旧是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岑曼青寥寥吃了几口，便离开了，而晏澜姝早早的便离开了。 眼看着饭厅就剩下了林月卿和段泽两人，林月卿手中拿着汤匙小口的抿着汤，开口道：“我同你一起去吧？” 段泽闻言想都没想，立刻拒绝道：“不准。” 林月卿明白段泽在担心什么，她放下手中的汤匙，抬眼对上段泽的视线道：“我知道你是担忧我的安危，可是段泽，你要知道战场上的生死确实吓人，但是这帅府里面的阴暗计谋更是难防。段淳衡将你远派，即使你留下人保护我，也难免会出现纰漏，可我若是跟着你，不就能远离这府内的算计？更何况，还有谁能比你更尽职尽责的保护我？！” 林月卿的话让段泽沉默，可是他心中依旧就得有些地方不太对。 他看着林月卿，眼中神色难辨。 林月卿，究竟还有什么在瞒着他…… 段泽眼中的怀疑让林月卿有些愧疚，但是她的秘密现在还不到说出来的时候！ 所以她只能瞒着段泽，而这次她要跟着去的原因，则是因为她怀疑段淳衡口中的山匪便是沈朗！ 这一世的事件发展同上一世有太多的不同，林月卿不能确定，但是她知道，以段泽和沈朗的性格，两人对上，一定有一方非死即伤！ 段泽是她的夫君，而沈朗却是她一直当做弟弟看待的人，她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人打起来！ 林月卿心中百般纠结，而段泽终于是松了口。 “我可以带着你一起，但是月卿，我希望回来的时候，你可以将你心里的秘密告诉我！” 林月卿闻言哑然，而后低垂下了头。 出兵的那一日，林月卿被安排在车中，而段泽为了照顾林月卿，不仅将素鸢也带上了，甚至连他自己也是少见的坐上了车。 一天的路程，段泽等人终是到达了山下。 而当那道熟悉的爽朗声音响起的时候，林月卿的眼中不自觉的蒙上层笑意，也深深的刺痛了段泽的眼睛。 她不顾一切过来，就是为了这个人么…… 段泽转过头，眯着眼看向对面发出声音的男人，眸色冷冽，杀意凛然。 第494章 兴师动众 而对面那人恍然未觉，依然是笑看着段泽揶揄道：“段少帅，我们弟兄既不打家劫舍，也不骚扰百姓，论起来也不过是劫过北大营的几辆粮食，你有必要如此兴师动众的么？” 段泽没有说话，只是抬了抬手，只见段泽身后的北城士兵像是得到了什么指示一般，瞬间将枪架了起来，动作利落。 沈朗见了，脸上的笑意落了落，整个人看起来正经了不少。 “段少帅，我念你是北城的少帅，不想同你动手，你如今这般，是不是有些欺负人了？！” “投，还是不投？” 段泽没有理会他的话，只五个字，神色凌厉到让人胆寒。 林月卿看着沈朗的神情，只觉得自己恍若回到了上一世，他也是这般的插科打诨，只为了逗自己开心。 想到这儿，林月卿不由得有些怅惘。 也不知道上一世的沈朗过得如何，毕竟她离开的时候，他已经成婚，也有了孩子。 林月卿想着，段泽与沈朗之间的氛围却是势同水火。 沈朗心中也是讶异，常听别人提起北城少帅是个面冷无心的人，战场上，更是杀敌不眨眼。 可今日瞧了，这哪是杀敌不眨眼啊，根本就不想给人活路啊！ “我说，段少帅，你这枪顶着，可真不像是招安的意思啊！若是我们弟兄将枪放下了，你手下的人却开了枪，我们岂不是擎等着死啊！？” 沈朗高声喊着，段泽的神色也愈发的冷峻。 “不如这样吧，你派个人过来，然后我们属三二一，一同将枪放下，要是你们说话不算话，那出了什么事儿，可就怪不得我们了！” “……” 段泽沉默，明显的耐心告罄。 一旁的鲁牧将他的神情，忙开口道：“大帅，若能不费一枪一弹，便将这伙土匪收了，过后收复其他寨子的时候，也能省不少的事，弟兄们也少些伤亡。我看这人也不是心机深的，不如我去吧？” 鲁牧说着，看段泽没有拒绝的意思，便要抬步向前走。 可他这步子刚迈开一步，就被沈朗一声暴喝给定在了原地。 “你不行，换一个！” 鲁牧被沈朗弄得也是有些气恼，当即道：“那你说谁？！” 沈朗闻言沉默的在段泽身后的人中挑挑拣拣，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 他身后这帮弟兄虽说都是个顶个的汉子，可怎么也比不过那些在军营里训练过的，不管挑哪个过来，与他们都没有什么好处…… “朗子，看后面，最后面那是不是有个女的？” 一道声音在沈朗耳边响起，沈朗依言望去，正好对上了林月卿含笑的眼睛。 他眼神一亮，这就叫众里寻他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沈朗当即正了正神色道：“我就要她！” 段泽和鲁牧顺着他的指向望去，刚好看到林月卿的脸。 段泽的脸色倏然转黑，隐隐有杀意浮动。 他甚至没有让沈朗再换一个人的意思，手直接摸过腰间，枪口直指沈朗，一副开战的模样。 “阿泽，我去便我去。” 林月卿走上前，抬手将段泽手中的枪卸了下去，而后朝沈朗柔柔一笑道：“我相信沈大当家的既然让我一个弱女子当人质，自然也能保护好我。” 林月卿一步一步走向沈朗，段泽的脸色也越来越黑。 鲁牧站在他身边，只觉得周身发冷。 沈朗看着林月卿，眼中满是兴味，直到林月卿走到了他面前，沈朗摆了摆手，爽快的示意山匪们放下手中的枪。 鲁牧见此也是舒了一口气，可生变只在刹那之间。 一声枪响从身后响起，段泽愕然转头，却未能寻到开枪之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颗子弹朝着林月卿射去—— 第495章 护你周全 “不要！” 伴随着林月卿的一声叫喊，炸裂在她眼前的是刺目而艳丽的血花！ 她怔然的看着那个挡在自己身前的人，满目震惊。 “沈朗……” 眼前的人脸色微白，看的林月卿喜欢那种一阵酸涩。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朗似乎是看出她的心中所想，唇角勾起一抹笑轻声道：“你是我挑的，我自然要护你周全！” 对此，林月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眶中却无法抑制的浮上一抹泪意。 沈朗见她的样子，心中也是一片哑然。 挡在她身前，确实是他下意识的一个反应。 不过他并不后悔罢了。 可是……真的好痛啊！ 沈朗手捂着手臂上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林月卿见他的样子，破涕为笑，无奈一笑道：“驻扎的营地有药，跟我走吧。” 接下来的事情变得理所当然。 只是，段泽沉默的看着坐在一处，言笑晏晏的林月卿与沈朗，只觉得心头像是有一根刺一般，让他如鲠在喉。 “卿卿，随行的有大夫，你有孕在身，不宜见血。” 段泽的声音冷硬，还带着些许的醋意，林月卿却没有听出来，而是说道：“孩子没事的。” 她眼中的笑意是那样的耀眼，却让段泽整颗心像是腌在了醋坛中一般，酸苦难耐。 “你该休息了。” 段泽上前强硬的将林月卿打横抱起，冷冷的扫了沈朗一眼，而后转身离开。 饶是林月卿心思再不敏锐，此时也察觉出了段泽的不对劲。 帐篷内。 林月卿仰头看着坐在一边不言不语沉着一张脸的段泽，轻咳了一声道：“阿泽，我觉得沈朗性子和鲁副官有些相像，说不准以后你们会相处的很好。” 段泽闻言身子僵了一瞬，眼中氤氲的情绪更是深沉。 林月卿见段泽不说话，眼睛转了转，接着开口道：“你打断让沈朗在军中做个什么职位？” “……” “排长如何？” “……” 段泽终于是转过了头，看向林月卿道：“你就这么喜欢他？” 见他的脸色，林月卿终是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你混说什么呢！” 林月卿站起身，走到段泽身前，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子轻声道：“他救了我一命，人也不错，更何况，他原本就是一山之主，到军营里当个排长不是正常的事情？再说我只是提议而已，最后还不是要看你的意思？” 段泽抬手握住林月卿的手，一双眼直直的望进她眼底，沉声道：“你如此看好他，真的只是因为他救了你一命？” “……不是。” 林月卿终是没有忍下心去欺骗段泽，也让段泽松了一口气。 他不怕林月卿瞒着他，只怕她不信他，宁可欺骗他！ “原因还是不能说？” 林月卿闻言一愣，而后恍然。 以段泽的聪慧，她这点儿小伎俩怎么可能瞒得过去？ 但是他却没有怀疑过自己，甚至明知此行她所求不明，依旧带她过来了！ 想到这儿，林月卿抿了抿唇，心中做了个决定。 “等回到北城，我就将我的事情将给你听！” 段泽闻言眼中划过抹惊讶，但转瞬便化成了暖意。 她终于愿意在她面前卸下所有的伪装，愿意同他说出心里话了么…… “好。” 段泽轻柔的吻落在林月卿的手背上，眼神温柔，神情虔诚。 可有些事，注定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第496章 药石无灵 段老夫人的再一次发病来的猝不及防。 林月卿和段泽刚回答北城，甚至来不及安顿沈朗等人，便收到了帅府传来的消息。 段泽将军营剩下的事情全权交给了鲁牧，自己则是带着林月卿赶回了帅府。 “怎么样？” 两人到和园的时候，正好赶上大夫从卧房里面出来。 一旁站着的段淳衡忙不迭的出声问道。 “未来这半年，老夫人可能会时不时的发病，一次比一次严重，老夫也是束手无策，只能是用药吊着人的命，至于能熬过几次，就看老夫人自己了。” 大夫这话说的无奈，在场的人也是神色哀恸。 林月卿接过大夫递过来的药方，细细品读后沉吟开口道：“大夫，这药方上的人参用量可否要减上一些？” 大夫闻言蹙了蹙眉，瞧见是林月卿倒是没把不悦的心思摆在脸上，但多少有些不喜。 可碍着她是白药山庄的人，再加上是段泽的妻子，也不能直接驳斥，便压着性子道：“夫人可是有什么别的见解？” “人参乃是补物，用它来吊命是常见的事儿，可是老夫人这些年病情不断，身子早就被拖垮了，若是用这等大补之物，怕是会适得其反，依我看，这用量上面不如减轻少许，只用一钱，您觉得如何？” 林月卿将自己的姿态放的极低，大夫见了也不好发作。 不过林月卿的话确实没有错，他只顾着吊住段老夫人的命，却忽略了她本身身体的承受能力。 “……夫人所言有理，倒是老夫过于急躁了。” 大夫说着，而后便道：“那就按着夫人说的下药吧。” 大夫的话头转的太快，不得不让人疑心他的专业，但是从宋天杨离开之后，老夫人的身体一直是由他来照看的。 所以即使如此，段家人也没有太过不信。 倒是一旁的晏澜姝，看着林月卿的样子，心中情绪浮动。 萝簌的话依旧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她紧攥着袖摆，无比的希望段老夫人就如此死在林月卿的药方之下，这样害死她的人便是林月卿了！ 她就不用给她下毒！ 可是老天注定没有听见晏澜姝的祈祷。 几剂药喝下去，段老夫人虽然依旧不能下床动作，但是最起码有了些精气神儿。 晏澜姝手中拎着茶壶，心思早就不知道飘到了哪儿去。 “嘶！” 滚烫的茶水浇在了手上，晏澜姝痛呼出声，也惹来了段老夫人关切的问候。 “澜姝，没事吧？” 晏澜姝闻言眉头闪过抹阴鸷，她胡乱的将手藏在了袖摆里，嘴角牵扯出一抹笑容道：“老夫人，我没事。” 段老夫人听着晏澜姝对自己的称呼，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 自从回来之后，晏澜姝就很少叫她姨娘了，两人之间终究还是不如以前一般亲近了。 “手烫了便去大夫那儿取些药膏抹上，省得留疤。女孩子家家的，身上还是干净些的好。” 段老夫人颤声说着，而后便让晏澜姝退了下去。 晏澜姝沉默的走了出去，心不在焉的差点撞上了迎面而来的林月卿。 而林月卿只觉得腰间传来一股力，将自己带离了原本的方向，而后眼睁睁的看着晏澜姝摔倒在地。 “眼睛瞧不见就别出来走动。” 段泽的声音依旧冷凝，冻得晏澜姝整个人浑身发颤。 她抬头看向他，那双从不曾有过任何情意的眼眸，如今却盛满了对她的厌憎，可更多的却是对林月卿的关切。 “卿卿，你如何了？” 林月卿闻言摇了摇头，没有再看地上的晏澜姝，而是带着段泽朝着卧房走去。 自然也没看见晏澜姝盯着她腹部，愈发阴毒的眸色…… 第497章 再次发病 “夫人，不好了，老夫人又发病了，大夫说……怕是挺不过去了！” 素鸢跑进门，看着坐在椅子上练字的林月卿高声说道。 林月卿闻言笔尖一抖，一副马上就要完成的一幅字就这么毁了！ 可她顾不得什么字画，忙抬头看向素鸢道：“通知少帅了么？” “回夫人的话，电话已经打过去了，少帅正在回来的路上。” 林月卿闻言点了点头，而后从桌子后走了出来，开口道：“现在都谁在和园？” “素鸢回来的时候，岑夫人已经过去了，与她一起的还有晏小姐，大帅没在府里，传消息的人如今已经赶过去了，想来大帅也快赶回来了。” 素鸢一字一句的回答着，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部告知给林月卿，而后道：“夫人，我们可否过去？” “走！” 林月卿抬步便走出了梅苑。 如果段老夫人真的走到了尽头，那她身为帅府的夫人，必然是要到场的。 但是她心里一直存了个疑问，段老夫人的身子虽说不好，但是一直用那副方子调养，断不会发病，而且还这么迅猛！ 林月卿心里有个猜测，但是在见到段老夫人之前，没有办法下定论，所以她无论如何都是要过去一趟和园的！ 林月卿如此想着，步子越来越快，一路上，也不过是五分钟左右的时间。 可她不过刚到和园，便瞧见站在门外的岑曼青。 她蹙了蹙眉，走上前道：“岑夫人，怎么就你一人，晏澜姝呢？” “刚刚大夫出来说姐姐想见她，如今人就在里面。” 岑曼青说着，虽然整个人依旧是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神色中的悲痛依旧是瞧的出来的。 “生死由天，您保重身子。” 林月卿轻声安慰着，目光却是看向卧房。 屋内，段老夫人看着坐在自己身边，泪水满眼的晏澜姝，心中升腾起几分的疼惜。 “澜姝，别哭了，我知道自己的身子，能挺这么多年已经是老天垂怜了。我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见着你嫁人。我死以后就没人能护着你了，你一个人要保护好自己。” 段老夫人如今的神态像极了濒死的人，双目不带一丝的神采，不过几句话，她却像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一般，中间还断断续续多次，才将话说全。 晏澜姝看着眼前满头花白的老人，心中酸涩感涌起，泪水更是滑落的肆虐。 对不起，对不起！ 晏澜姝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她深刻的知道，是自己将这个世上唯一一个真心疼爱自己的人送上了绝路，而那条路的终点，只有死亡。 段老夫人的话让她心中愧疚感升腾，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解脱感。 是啊，唯一一个在乎她的人都被她亲手害死，那还有什么是能够束缚她的东西呢？ 晏澜姝想，此刻她应该是开心的，可是为什么她还是忍不住哭出来了…… “乖孩子，别哭了。等我死后，你便离开帅府吧，我不在了，你会吃亏的。” 段老夫人说着，颤巍巍的手在枕下摸索了许久，才拿出了一把钥匙塞到了晏澜姝的手中，而后以手包裹，让她紧紧地攥住。 “澜姝，这是我在段家这么多年攒下的东西，本来是想着等到你大婚的那一日再给你的，不过如今看来我是等不到了，在我死前，将这些东西给你，也算是给你一些傍身的东西，离了帅府，你也不用憋屈着自己。收好了。” 段老夫人嘱咐着，晏澜姝怔怔的看着那把钥匙。 被两只手紧握，一只苍老，遍布皱褶，一只年轻，细嫩滑润。 晏澜姝缓缓抬起头看着段老夫人，她眼中浓烈的疼爱之情，却像一把刀狠狠的戳着晏澜姝的肺腑！ 是我害了你啊！ 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 晏澜姝在内心嘶吼，却不敢喊出来，只能是拼命的压抑着翻涌的情绪，眼泪却是更加汹涌的流出。 段老夫人见晏澜姝的样子，眼中也挂着湿意，可她只是别过头，慢慢收回了手道：“好了，出去吧，若是月卿在外边，将她叫进来。” 第498章 你恨我吧 晏澜姝深深的看着段老夫人，终是咬了咬牙起了身。 事已至此，就算她后悔，她也不可能活过来了！ 这样的念头一遍一遍的在脑海中重复，坚固着晏澜姝那颗动摇的心。 而林月卿走进来的时候，只觉得命运弄人。 上一世段老夫人死的时候，也见了她。 而这一世，也没有变过。 “您想同我说什么？” 林月卿站在床边，看着没有精神的段老夫人开口问道。 “……你其实恨我吧？明明是我做主将你嫁给了阿泽，可后来反对你们在一起的还是我。” 段老夫人的话不在林月卿的意料之中，不免有些发愣，但她还是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恨不恨的，您不仅是阿泽的母亲，更是段家的媳妇，有些事情你自然是要坚守的。” 林月卿的话让段老夫人颇有些诧异，她凝视着她，而后长叹了口气道：“怪不得阿泽会喜欢你，如果……” 段老夫人的话说了一半，最后还是没有再说下去。 但是林月卿也明白她的意思。 “可是即使还有重来的机会，您的选择也不会改变不是么？在您心里，有些事情比婆媳之前更重要。” 林月卿弯了弯唇角，段老夫人闻言也没有否认。 “你说的没错。所以月卿，看在我就要死的份上，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林月卿闻言没有点头，只是看着段老夫人，而后道：“如果我告诉你，我已经怀孕了，那件事，你还会继续说么？” 段老夫人愣了一下，而后看向林月卿的小腹，神色怔愣。 “你……怀孕了？” “嗯，刚两个月。” 林月卿的手拂过腹部，神色温柔。 段老夫人见了，沉默了许久，神色难辨，可最终她还是开了口：“即使如此，我还是要说，等我死后，你能否让阿泽将澜姝收进房里？她是我带大的，我最是知晓她的性子，她说爱上了，便是爱上了，不可能会放手的。” 林月卿闻言抚着腹部的手顿了顿，而后抬眸迎上段老夫人的目光，沉声道：“你之所以来同我说，就是知道阿泽不会同意。而我也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的决定，那就是——” “不可能！” 林月卿神色冷凝，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老夫人，段泽是我的夫君，且不说他会不会同意，如果他同意了，那我便带着孩子离开，我林月卿，誓死不会同别的女人共侍一个男人！” 而后，林月卿上前覆上段老夫人的脉搏，随着时间的流逝，眼中渐渐浮上一抹讥嘲。 “段老夫人，我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但是我一直知道的一个道理就是有些人天生无耻卑贱，贪得无厌，而我的养母也告诉过我，对恶人好，便是纵恶！” 段老夫人的脸色倏然变得灰败，林月卿看的心酸，但仍旧开口说道：“您既然知道她对您下毒，却仍旧放任她胡作非为，害了你自己不算，你难道真的还打算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么？！” “……不管怎么说，她是我看着长大的啊！” 段老夫人合上了眼，叹声道：“月卿，就当是我求你了还不成么？澜姝那孩子不过是执念过深，她不是个恶人啊！” 可是段老夫人终究是没有等道林月卿的应允。 丫鬟小厮鱼贯而入，林月卿漠然的站在卧房之中，身侧人不断穿行，却又仿佛对她视而不见一般。 而当段泽赶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第499章 你是灾星 林月卿冷然的看着那个哭的撕心裂肺的晏澜姝，眼中既有同情，又有憎恶。 “老夫人……” 晏澜姝紧紧抓着早已经冰凉的尸体，神色悲痛。 段淳衡此时也是热泪盈眶，别过了头。 “是你！就是你害了老夫人！” 痛哭的晏澜姝忽然转头朝林月卿冲了过来，眼神凄厉。 她嘴中还不忘喊着：“都是因为你！你这个灾星！如果不是你胡乱改药方，老夫人怎么会突然发病？刚才你同她老人家说了什么？明明我出去的时候她还好好的，为什么你进来之后她就走了！为什么！” 晏澜姝的控诉林月卿一句一句听得真切，也更为段老夫人感到不值。 她侧身闪躲开晏澜姝的触碰，冷眼睨着她，只字不语，可那眼中的神情却让晏澜姝心中慌张。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无从狡辩？” 晏澜姝似乎是为了掩盖自己内心的慌张，伸手便抓住林月卿的袖口，而后便要摇晃。 可林月卿深知自己有孕在身，怎么可能任她妄为，当即便要将她甩开。 但还未等她动作，只见眼前的晏澜姝忽而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段泽担忧的眼神，以及一声震耳欲聋的碎裂声响。 “你怎么样？” 林月卿摇了摇头，而后朝他身后瞧去。 便看着晏澜姝此刻正窝身在一片碎裂的檀木之中，神色痛苦。 林月卿的视线落在她无力的手上，当即便确认是脱臼，不过比之更严重的，是她站起来后一瘸一拐的腿。 林月卿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少帅，你还要护着她么？她害死了老夫人啊！” 也不知道是身体的痛，还是被段泽当众扔出去的屈辱的原因，晏澜姝脸上一片煞白，眼中的泪水更是不减。 可她的话段泽却恍若未闻，只是看向躺在床上没有声息的段老夫人，神色难辨。 “段泽！即使你不是老夫人的亲生儿子，好歹也在她膝下养了二十余年，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感情么？你身边的女人害死了她啊！你难道就不该为她报仇么！？” 晏澜姝质问着，那副神情就连林月卿都差点信以为真。 而段泽闻言终是收回了目光，转头看向晏澜姝，眼神冷厉，薄唇微动，重复道：“报仇？” 许是他的神色太过难辨，晏澜姝未能察觉到其中的怪异，只当他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更是高声道：“没错！林月卿害了老夫人，我们该让她以命偿命！” 晏澜姝说着，眼中是难以抑制的疯狂。 “以命偿命……” 四个字在段泽的唇齿间溢出，而后他的嘴角勾起抹冷笑，射向晏澜姝的目光中满是寒意。 “确实该以命偿命！” 随着段泽话音的落下，和园突然冲进了一队列兵，晏澜姝愣然的看着将自己围起来的士兵，心中一抖。 “段泽，害死老夫人的是林月卿，你这是什么意思！？” 晏澜姝挣扎着摆脱士兵的押解，一双眼睛望向段泽，期待着开口。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晏澜姝就算载粗神经也察觉到了不对。 她心中一慌，难道段泽知道是她做的手脚了么…… 她的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却被段泽看的清清楚楚。 “将人带下去。” 段老夫人刚走，不宜见血。 段泽压着心中暴戾，转过身不想再看晏澜姝一眼，生怕他一个没忍住开枪要了她的命，脏了段老夫人离开的路！ 第500章 踏临东城 段老夫人的死讯传到东城的时候，江婉正拉着裴茂晨同一个女子逛街。 她听到消息二话没说，便回了东帅府，随便收拾了两件衣物便坐上了通往北城的火车。 是以，当江婉和裴茂晨到了北城的时候，段老夫人的尸身还在北帅府的灵堂摆着，未曾入土。 “北帅，节哀。” 江婉看着数月不见便苍老了许多的段淳衡，叹了口气，却发现除了这句毫无作用的话，什么都说不出来。 而后，她便转身走向一旁披缟挂素的林月卿，温声道：“听人说，你怀孕了，就别站着了，对胎儿不好。” 林月卿闻言点了点头，而后借着江婉的力道，朝着灵堂后室走去。 坐在沙发上，母女两人一改往日的亲热，都有些沉默。 “卿卿，等到这件事结束之后，你同我回东城住些日子吧？权当舒缓舒缓心情。” 江婉开口说道，林月卿闻言点了点头道：“好，之前我和段泽便说过要去东城走走，只不过未等动身……” 林月卿陡然沉默，江婉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 她在东城，北城的事情虽然知晓些许，但是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道听途说。 林月卿在这儿受了多少的苦，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 “就这么定了，我和你哥就在这儿等你，一同回去。” 林月卿点了点头，这事儿便这么定了下来。 段老夫人出殡的那一日，漫天柳絮飞舞，如同冬日落雪。 林月卿穿着孝衣走在棺椁后，跟着同样身披缟素的人朝前走着，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哭声，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 但她只是一脸肃穆的走着，不见丝毫的泪意。 直到入土立碑，一切结束，林月卿都是这样的一副样子，而段泽也是一样。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两人正准备休息，鲁牧便忽然出现在帅府，神色慌张。 “晏澜姝不见了！” 段泽阴沉着一张脸看着鲁牧，冷声道：“第二次。” 鲁牧闻言忙单膝跪在地上道：“请少帅责罚，属下这次一定会将人找到！” 段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人赶了出去。 林月卿瞧他的样子，抿了抿唇道：“明日我同母亲一起回东城，晏澜姝的事情，你慢慢查。” 段泽闻言嗯了一声，而后道：“北城确实危险，你离开更稳妥。” 段泽说着，将人揽至怀中，低声道：“等北城的事情处理好，我就去接你们回家。” 分离只在一夜。 林月卿踏临东城的土地时，已是仲夏。 天气燥热的出奇，而随着月份不断增加，她的肚子也是越来越大，等到段泽处理好北城的事务来寻时，已是冬日落雪。 此时的林月卿已经面临生产。 “啊——” 林月卿的声音嘶哑，屋内的叫喊一声高过一声，孩子却是迟迟不曾出来。 江婉在外面来回的转着，眼中尽是担忧。 而段泽此时则是坐在椅子上，一张冷脸上什么情绪都瞧不出来，若不是裴茂晨瞧见他紧握着扶手的动作，差点想要上前打他！ 终于，天见破晓。 伴随着一声鸡鸣，婴儿的啼哭也随着响起。 “生了生了，是个男孩！” 第501章 段家承弼 接生婆高声的叫喊让门外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不久，丫鬟便抱着一个白胖白胖的婴儿走了出来。 江婉顺手接过，看着闭着眼睛睡得安稳的孩子，心中一喜。 可段泽只是扫了一眼孩子，便出声问道：“卿卿怎么样？” “北帅不必担心，夫人安康，只是累了，需要休息一会儿。” 没错，北帅。 在段老夫人死后不久，段淳衡便将北城大帅一位交给了段泽，自己则是离开了北城，不知去向。 是以，段泽以二十多岁的年纪，跻身四帅之一，令人喟叹。 段泽听到丫鬟的话，心才算是松了下来，也才有了心思，去看江婉怀中的孩子。 “名字可取了？” 江婉看向段泽小声问道。 段泽闻言摇了摇头道：“等卿卿醒后，问问她的意思吧。” 眼前婴孩皮肤白嫩，不知何时睁开的黝黑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段泽，而后伸出了两只小手，咿呀呀的叫着。 段泽一愣，而江婉见此则是直接将孩子塞进了段泽的怀中，看着泰山崩于前不动声色的段泽，此时不过因为一个软软糯糯的婴儿变得手足无措，忽而大笑出声。 裴茂晨也是笑看着这一幕，却不想被江婉直接逮住了耳朵道：“你还有脸笑，我的儿媳呢？我的孙子呢？” 裴茂晨弯着腰，试图将自己的耳朵解放出来，可江婉似乎是受到了外孙子的刺激，非要裴茂晨给个准话才松手。 裴茂晨无奈，只得道：“好好好。明日我带来给你见见便是了！” 江婉闻言一愣，瞪眼道：“你要是敢随便找个姑娘敷衍我，我就把你扔进军营，一年都不让你出来！” 裴茂晨算是怕了江婉，是以当第二日，他真的领了一个姑娘回来的时候，江婉也是震惊无比。 此时的江婉，正坐在床边，看着躺在林月卿身边安心睡着的孩子笑了笑道：“怎么样，名字想好了么？” 林月卿闻言沉默了一瞬，而后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神色郑重道：“小名便叫晨晨吧。” 江婉闻言点了点头，而后给林月卿掖了掖被角道：“那大名呢？” “承弼，段承弼。” 林月卿的话音刚落，裴茂晨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江婉蹙眉看着他，沉声道：“卿卿刚生产完，不能受风，你就不能细致些？” 裴茂晨闻言朝着林月卿吐了吐舌头，而后将身后的人拉了出来，道：“母亲，这是明嬛，她小时候你见过的。” “伯母好，我是明家二丫头。” 利落的齐耳短发，不同于国内常见的旗袍，一身学生装十分的干净，眼眉微挑，整个人带着一种艳丽张扬的美。 声音也是清亮，令人心生好感。 “明家丫头啊，怎么会不记得！” 江婉脸上挂着笑，站起身拉过明嬛的手道：“听说你出国读书走了有些年头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倒是和茂晨那小子混到一起了？” 明嬛闻言看了眼满眼无奈的裴茂晨，解围道：“前两日刚刚回来的，这些年我和茂晨一直有联系，回来也是他去接的我，这不听说您让他带着姑娘回来，要不然就关他禁闭，这才将我带回来，给您瞧瞧。” 江婉闻言细细打量着明嬛，而后瞪了一眼裴茂晨道：“你们年轻人的事儿，自己做主，我就是着急那小子罢了。早就知道他会领个人骗我，到不想竟是将你领回来了。” 明嬛闻言笑了笑，而后看向靠在床上的林月卿挑了挑眉道：“这位是……” “唉，看我忘了，这是我女儿，月卿。” 林月卿温婉一笑，而明嬛也是报之明媚的笑容。 “卿卿，我回来了，你感觉如何？” 段泽的声音从门口响起，紧接着人便走了进来。 “还好。” 林月卿说着，而后朝着明嬛在的地方扬了扬下颚道：“这位是明嬛小姐。” 段泽闻言转过头扫了一眼，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而对于明嬛来说，他那一眼，便是万年。 第502章 明二小姐 许是明嬛的沉默太久，便是连裴茂晨也察觉到了不对。 他轻咳了一声，开口道：“嬛嬛，你又发什么呆呢？” 说着，裴茂晨便要伸手去拽明嬛，可是抓了个空，原来明嬛竟是已经上前两步，站在段泽的身前，一双眼中，满是熠熠星光。 “你是段泽吧？” 明嬛这话虽是疑问，但也带着确定之意。 “在国外便长听人提起，北城的少帅是如何的能争敢战，如今瞧了发现本人长的也是俊朗可人，不知道你是否有兴趣和我相处一段时间？” 明嬛的话一出，在场人的神情都有些难看。 而裴茂晨则是直接捂住了脸。 明嬛在外多年，同外国人相处自然是热情奔放，只是他没想到他头一次见她奔放的样子，对象竟然是段泽！ 裴茂晨甚至能感觉到江婉落在他身上凛冽的杀意。 “咳，嬛嬛的意思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不，我对你有兴趣，如果你没有成婚的话，我们便做男女朋友如何？” 明嬛的话打脸了裴茂晨，他尴尬的站在一旁，不敢再说话，而林月卿却是抬头看着明嬛，眼中神色兴味。 老实讲，明嬛是她重生之后，见到的最有意思的人。 身为女子，却言辞大胆，敢于直白的表达自己的喜恶，和国内女子相差甚大。 “抱歉，我已经成婚了。” 段泽无视掉明嬛伸出来的手，看着林月卿低声道：“我去外面。” 而后便抬步走了出去。 明嬛倒是没有动作，而是将目光落在了林月卿身上：“你就是他的妻子？” “嗯。” 明嬛闻言点了点头，看着林月卿的目光多少带了些点评的意味。 “你……配不上他。” 明嬛的话太过直白，以至于林月卿甚至瞧见江婉的脸色霎时黑了下来。 “如果我是你，我会退出，将他让出来。” 明嬛接下来的话更是直白，而林月卿却毫无怒意，只是伸手碰了碰段承弼的小手，脸上浮上抹笑道：“明小姐，无论你说什么，我已然是段泽的妻子，他没有休妻的心思，我也没有休夫的意思，而且我相信，尽管我不退出，以你的行事，也不会就此罢手吧？” 明嬛闻言挑了挑眉，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看得出来，明小姐是个不为世俗所累的人，不过很可惜，我和段泽却不是，所以我劝明小姐还是回头是岸。” 明嬛还欲再说，裴茂晨连忙将人拦了下来，在江婉怒气沉沉的目光中，将人拽了出去。 一直到了东帅府外，裴茂晨也没有放开手。 而明嬛走的累了，站住了脚道：“茂晨，你这是做什么？！” “我的明二小姐，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裴茂晨没好气的看着明嬛道：“我叫你来是帮我遮掩的，不是叫你来撬我妹婿的！你刚刚说的都是什么啊！” “说的都是实话啊！” 明嬛揉了揉手腕，一脸大无畏的样子道：“茂晨，你跟我说说，段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喜欢什么？” 裴茂晨见明嬛没有说笑的意思，脸色当即便冷了下来。 “明嬛，你是我旧友，我今天便将话说明白些。你若当我是朋友，就收起你对段泽的心思，要不然，别怪我不念旧情！” 裴茂晨神色冷冽，可是明嬛也不是省油的灯，她看着他，眼中满是坚定。 “那我也告诉你，段泽，我明嬛要定了！” 第503章 送你离开 裴茂晨与明嬛不欢而散，却依旧没能阻挡明嬛出现在段泽的眼前。 段泽沉着一张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言笑晏晏的明嬛。 “段少帅，我们又见面了！” 明嬛洋溢着明媚的微笑，看着段泽，眼中尽是喜意。 她不过是碍着父亲的话，不得不来参加这个无聊的宴会，竟是不想在这儿还能见到段泽。 真是连老天都在帮她！ 明嬛如此想着，脸上的笑意更是深了几许。 可段泽只是漠然的转身，抬步便要离去。 明嬛脸上的笑僵了僵，再次的站到段泽的面前，沉下了脸道：“段泽，我在和你说话呢！按着礼节，你不能不理我！” 段泽闻言眉宇间划过抹不耐，可下一瞬，便又像是春暖花开。 明嬛瞧着段泽的样子，心中一喜，她就说嘛！没有人能不理睬她1 可她的笑还未扬起，便瞧见段泽满眼无奈的看向她身后，语气虽是在数落，但是温情款款。 “你怎么出来了，江夫人不是说要在床上修养一月么？” “哪那么金贵。” 一道女声在身后响起，明嬛下意识的转过身，便瞧见穿着一身烟紫色旗袍的林月卿倚在段泽怀中，笑的温婉。 她蹙了蹙眉上前道：“段泽，我在跟你说话。” 段泽没想到这明嬛如此没有眼力见儿，他这般冷待，她依旧不放弃。 而林月卿则是挑了挑眉道：“明二小姐也在？” 明嬛闻言点了点头，而后看向段泽，眼中满是不善。 “明嬛小姐，我与你不相熟，也不想与你相熟，话我已经说的清楚，还望你能够知难而退。” 段泽揽着林月卿，冷声说完后便要离去。 可明嬛向来顺风顺水惯了，怎么能看着段泽这么轻易的就离开。 当即他，她便跑上前两步，挡住了两人的去路道：“可是欧文想与你熟络。” 段泽眉头一拧，眼中明显的怒气翻涌。 林月卿察觉到了后轻拽了下他的衣摆，而后看向明嬛道：“明二小姐，阿泽话已然说的如此明白，你就不要再纠缠下去了，免得失了礼数。” 明嬛闻言笑了笑道：“可是段少帅这样的男人实在少见，本小姐实在是不忍放手！” 明嬛说着，便要伸手去拉扯段泽。 眼看着明嬛的手就要碰到段泽，中间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明嬛，你在做什么！” 裴茂晨的声音沁着冰寒，明嬛也是头一次见他如此模样，一时有些发愣。 “妹婿，你带着月卿离开吧，这儿有我。” 裴茂晨说着，而后站在了段泽与明嬛之间，神色冷冽。 眼看着段泽和林月卿的身影越走越远，明嬛的眼中带上了几分急切。 “茂晨，你干嘛！” 明嬛说着，便要追上去。 而裴茂晨只是脚下一转，便再次的挡在了明嬛的面前。 一来二去，明嬛的脸色也是沉了下来，不悦的看着裴茂晨道：“你让开！” “明嬛，你若是再动段泽的心思，我便叫明家人将你送出国，让你再也回不来！” 第504章 青梅竹马 裴茂晨的话音落下，明嬛的脸上不见一分的笑意。 她怒沉着一张脸看着他，脸色难看：“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我就算和段泽走在一起，也不会央着他同你妹妹离婚，你又何必横插一脚，横八竖档的！” “我不管你在国外都学了什么，但是明嬛，这里是东城，我裴家的天下。月卿是我妹妹，我不会容许任何人对她的生活有丝毫的威胁！” 裴茂晨声色微冷，其中也带着几分的劝说。 可是明嬛向来张扬放纵惯了，怎么会就此罢手。 “这么说，你是要为了你这个找回来没两天的妹妹，和我这个青梅竹马的玩伴撕破脸了！？” 明嬛冷笑了一声，后退了一步，也没有心思再去追段泽和林月卿，抱臂看着裴茂晨道：“那我们就看看，是你先将我送出国，还是我先追到段泽！” 明嬛说完转身便走，丝毫没有给裴茂晨再次开口的时间。 而裴茂晨站在原地，看着明嬛离开的身影，只觉得心中两难。 明嬛与他关系一直要好，即使是后来她出国留学，两人也没断了联系。 而明嬛这次回来，他心中是高兴的。 但是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对段泽动了心思。 裴茂晨只觉得头疼不已。 东城帅府。 林月卿和段泽坐在沙发上，逗弄着怀中的段承弼，边听着江婉训斥着裴茂晨。 “母亲，我也没想到明嬛会如此……” 裴茂晨苦着脸辩解着，可是江婉丝毫不听，似乎是要将明嬛的事情全部怪罪在他身上。 “母亲，哥也没想到，再说，我相信阿泽。” 林月卿接收到裴茂晨求救的目光，笑着开口道。 而江婉闻言狠狠的瞪了一眼裴茂晨，终于是作罢，坐在沙发上。 裴茂晨心里松了一口气，立马上前倒了杯茶放到江婉面前，一副讨好的模样。 而裴震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不过他早就习以为常，只当是裴茂晨又做了什么惹江婉生气的事情。 他前些日子去了西城，为的是商讨弹药的事情，是以对东城内发生的事情还不太清楚。 “阿婉，我听下面人说明家那二丫头回来了？” 裴震落座在江婉身边，忽然开口，而后看向裴茂晨道：“我记得幼时你同她很是要好，如今两人都大了，不如将人叫来家里吃个饭。” 裴震这话一出，裴茂晨当即就觉得小命休矣！ 果不其然，他一抬头，就瞧见了江婉凌厉的视线。 他讪笑的看着裴震道：“父亲，吃饭就算了吧，我和明嬛也不是太熟……” “明家怎么说也是东城数一数二的富庶人家，不管是明老爷还是明家大丫头，品性能力都是不错的，要不是明家大丫头年纪比你还要长上几岁，我倒是想让东帅府同明家联个姻。不过要是这明家二丫头也是个不错的，倒是也能看看。” 裴震如此说着，裴茂晨只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更是冷凝。 “明家二丫头是个不错的。” 江婉突然出声似笑非笑的看着裴茂晨道：“就是心思不太干净，怕是瞧不上咱们家这儿子，却对阿泽挺感兴趣！” 第505章 这次不行 裴震闻言楞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段泽，眉心微蹙：“怎么回事？” 江婉将明嬛来过裴家之后的事情同裴震说了，他也是有些震惊。 “这明嬛小时不是这样的孩子啊！” 裴震如此说着，但是对江婉的话却是没有丝毫的怀疑，而后道：“茂晨，既然如此，那你也同她远一些吧。” “是，父亲。” 裴茂晨应着，心中还是想要替明嬛说几句好话，可这话还没出口，便听得裴震接着道：“正巧这两日我有些事要到明府同明老爷商议，阿婉你便同我一起去，也正好同明大小姐说一说这事儿，让她管教一下自家妹妹。” 站在一旁的裴茂晨有心想要替明嬛说两句话，却碍着林月卿，开不了口。 是以当裴震同江婉离开明府之后，明嬛被明大小姐叫到面前训斥了一番的时候，满眼不忿！ “姐姐，你也觉得我错了么？” 明嬛绷着一张脸直直的看着明大小姐，眼中尽是执拗。 明大小姐看的心中无奈，叹了口气道：“嬛儿，我知道你这些年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如今回来了自然不愿再憋着自己，可是那段泽再好，也是成了家有了妻子孩子的人，且不说他本身的地位，就看他是东帅女婿的份上，你也不能去招惹他！” “可是我就是喜欢他！” 明嬛跺着脚，颤声说着。 明大小姐见明嬛如此，眉头微皱道：“明嬛，我的话你也不听了么？” “不是，姐姐，我不是不听你的话，可是我就是喜欢他，从见他第一面就喜欢上了啊！你不知道，那一天，他就站在那儿，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当时我就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帅的男子！他那双眼睛似乎是会迷惑人一般，我甚至觉得，只要能同他在一起，便是叫我立刻去死也是值了！” 明嬛的话越说越大胆，气的明大小姐脸色微红，胸口不断起伏，平息着心中翻涌的怒火，沉声道：“你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明嬛，你还当你是个未出阁的大家小姐么？！” “我这话怎么了？老师们说了，女孩子就要大胆的说出自己的爱！喜欢就是喜欢，为什么要掖着藏着！？姐姐，我是真的喜欢段泽，你帮帮我好不好！？” 明嬛拉着明大小姐的手臂，摇晃着，满眼的乞求。 若是放在平常，明嬛如此，明大小姐自然会二话不说的答应。可是这次不行！ 这件事涉及到明家与东帅府，甚至在东城的位置，决不能任由着明嬛胡来。 想到这儿，明大小姐咬了咬牙道：“明嬛，你在国外都做过什么我一清二楚，我也不想与你翻旧账，但是你记着，段泽这个人，你不准动心思，不准肖想，更是什么手段都不许用！以后但凡有段泽的地方，你一个都不许出现！如果你不想整个明家都为了你的胡闹陪葬的话，就给我老实的在府中待着，否则我真的不管你了！” 明大小姐的说教让明嬛觉得烦躁，再加上其中的威胁，更是气恼。 “明家明家！你心里就只有明家，什么时候有我这个妹妹！有本事你就和明家过一辈子吧！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第506章 蓝家蓝芷 明嬛说着，一把甩开明大小姐的手，转头走了出去。 明大小姐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一股怒火涌上心头，竟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大小姐！” 一旁的丫鬟见了连忙上前，明大小姐摆了摆手，看着手帕上的血迹，她的眼眸暗了暗。 “大小姐，你为什么不同二小姐说真话呢？以你的身子根本就挺不了多久，老爷只有你和她两个孩子，以后这明家也是要交给她的，她这么任性下去，受苦受累的还是您啊！” 丫鬟哭着说道，言语间满是对明嬛的怨念。 明大小姐闻言摇了摇头，口中的血腥气息激的她恶心难耐，但她还是忍住了。 “嬛儿这些年在国外吃了不少苦，家里的事情我能扛一天便扛一天吧，只是希望她别做傻事，段泽……不是她能招惹的，不然即使是赔上整个明家，怕是也护不住她……” 明大小姐的担忧，明嬛全然不知。 此时的她正在靶场，拉弓，射箭，拉弓，射箭…… 循环往复，终于箭袋里的箭一干二净，她才发泄般的将弓砸在了地上，高声叫喊了出来。 “呦，这是谁又惹到我们的明二小姐了？！” 一道揶揄的女声响起，明嬛抬头看去，只见来人一身利落的骑马装，一双眼睛明媚带笑，一张瓜子脸本该是女子最美的模样，配上这一身妆容却不显突兀，反倒是带着几分的英气飒爽。 “蓝芷，怎么在哪儿都能瞧见你！” 明嬛的话中有着几许的嫌弃，但更多的却是惊讶。 叫蓝芷的女子闻言，人从马上下来，随手将马鞭扔给一旁的马童，嘴角勾起一抹笑道：“自然是我们两个有缘了！说说吧，是谁惹到我们的明二小姐了？” 明嬛跟在蓝芷身后，将明大小姐同她说的话说了个遍，而后道：“我就是喜欢段泽不可以么？姐姐为什么非要拦着！” 明嬛抱怨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却忽略了她提到段泽时，蓝芷眼底一闪而过的暗光。 “你说的段泽，可是北城少帅？” 明嬛闻言点了点头道：“除了他，还有谁能让我如此！” “明嬛，若是你听我的话，便回去同你姐姐认个错，不说段泽如何，那林月卿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在她手上，讨不到好处的。” 蓝芷的话惹起明嬛的讶异，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道：“瞧我这记性，阿芷，你被找回来之前，是不是就是在北城生活啊？那你是不是认识段泽和林月卿？” 蓝芷闻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站起了身，接过下人递过来的马缰，朝着草场走去。 “回去吧，太晚了，明姐姐该担心了。” 蓝芷的态度让明嬛蹙眉，但是却也是乖乖的去了更衣室，换了衣服离开。 而马上的蓝芷，神色却是一改刚才的温柔，满是冷凝。 林月卿，这次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可别怪我不念旧情！ 蓝芷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抽在了马身上，整个人随着马儿的奔跑如离弦之箭冲向远方，而她的眼中尽是恨意，看的人心惊。 第507章 你才有病 而东帅府的林月卿，只觉得背后一寒，浑身一抖。 “可是冷了？” 段泽将大氅解了下来，披在林月卿身上，无奈道：“出来的时候便叫你多穿一些，现在知道冷了？” 林月卿闻言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不过东城的冬日和北城到底是不同的。” 北城位北，冬日寒凉，积雪数月不化。 可东城即使是冬日，也带着一片的暖意。 “等再过两年，晨晨再大一些，我便带着你们去南城走一走，你会发现，南城一年四季几乎是没有冬天的，即使一月份，依旧是暖阳高照，人们身上穿着的也都是薄薄的衣衫。” 段泽打开伞，撑在两人头上，挡去从天飘落的雪花。 林月卿点了点头，她上一世去过北城，去过西城，这一世来了东城，四座城池就只剩下了南城没有去过。 “段泽？” 突然一道女声从两人身后响起，而段泽则是在听见声音的那一刻就皱起了眉。 “真的是你啊！” 明嬛惊喜的跑到他面前，一双眼中尽是莹润的星辉，而她的身后正跟着一个神色清淡的女子。 林月卿打眼瞧过去，眉头就是一皱。 身为医者，望闻问切似乎已经成了她的一种习惯。 而面前这女子的脸色着实不大好，即使红润，却仍能瞧出她少了些精气神儿，像是刚大病了一场。 “对了，这是我姐姐。” 明嬛见林月卿一直看着明大小姐，忙将人带到身前介绍道。 明大小姐无奈的看了眼明嬛，温婉一笑道：“明家明琼，见过北帅，北帅夫人。” 她也没想过不过是被明嬛拉着出来走一圈，就这么刚巧的见到了段泽和林月卿。 白日里，明嬛气着跑了出去，她本以为要过个两三日明嬛才会回来，却不想，刚到用晚饭的时间，明嬛就回来了。 用晚饭，还央着自己要出来转转。明琼没办法，只能跟着出来。 明琼眼中的无奈，明嬛瞧不见，但林月卿和段泽却是看到清楚。 “明大小姐，月卿自知这句话有些冒犯，但是身为医者，月卿还是想问，您是不是身染旧疾？” 林月卿的话一出，明嬛的脸色倏然就冷了下来，怒声道：“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我姐姐不过与你第一次见面，你便诅咒她生病！？” “明嬛！不得无礼！” 明琼呵斥道，而后朝林月卿清浅一笑道：“早闻夫人师承宋老爷子门下，如今一见果然是名师出高徒。明琼确实患病多年，一直也没有找到救治的方法，到不想竟是被您一眼就瞧出来了。” 明琼本来就想找机会将自己患病的事情告诉明嬛，如今林月卿挑了出来，她倒不如借此说出来，免得以后更难以开口。 明嬛见明琼没有否认，心中震惊，当即也顾不上段泽，急切的查看着明琼，便嘟囔道：“姐姐，你身子不好怎么不总说啊？患的是什么病症啊？有没有按时吃药……” 明琼无奈的抓住明嬛的手，迎上她慌张的眼神，安抚道：“我没事。” 而后，她便看向林月卿道：“既然林夫人瞧出来我身患重病，不如什么时候有空来明府一叙？” 第508章 欺负你了 “还什么时候啊！” 明嬛蹙眉打断，直言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现在就回去明府，叫她给姐姐好生瞧瞧！” 明嬛这话说的属实无礼，明琼有些不悦，蹙眉看着她道：“明嬛，我教你的那些礼节都被你忘了？！这就是你在国外学到的东西！” 明嬛见明琼生气，当即便否认道：“姐姐，我错了。” 而后她转向林月卿，行了一礼道：“明嬛口不择言，还望夫人海涵。” 林月卿倒是没想到明嬛如此听明琼的话，但是也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同她计较，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不过今天太晚了，不如明日吧，我同母亲一起过去明府。” 明嬛闻言还想说些什么被明琼挡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明琼就先谢过夫人了。” 明琼行了一礼，而后道：“那我同舍妹便先离开了，北帅与夫人慢慢逛。” 眼看着明琼将明嬛拉走，林月卿叹了口气道：“明家这大小姐确实是个妙人，若不是这幅身子拖累，怕是一般的男子都比不上她！” 林月卿这话中满是赞赏之意，段泽闻言也没有否认。 明琼的名字，他即使在北城也是听闻过的，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病弱的人。 “时候不早了，你身子受不得凉，我们也回去吧。” 段泽说着，而后带着林月卿转了个弯，朝着东帅府的方向走回去。 一夜寂静。 第二日一早，段泽便在裴震的要求下，同他与裴茂晨一起去了东城的军大营，而林月卿则是抱着段承弼和江婉一同去了明府。 明家不愧是东城数一数二的富庶家族，极具历史的四合院，其中摆放的东西件件珍品。 林月卿抱着段承弼坐在椅子上，同江婉闲话了两句，便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抱歉，生意上的一些琐事绊住了脚，让江伯母和夫人久等了。” 明琼脸上满是歉意，江婉瞧了摇了摇头，心中的喜欢更是升腾了几分。 她原本就很喜欢明琼，若不是年龄不合适，她倒是真想将她许配给裴茂晨！ “我们也坐了没多久。” 江婉笑说着，而后拉着明琼的手道：“倒是你这孩子，身子不好怎么不早些说，我好将宋老爷子一同叫来东城，好好给你瞧瞧。” 明琼闻言温婉一笑道：“明琼的身子一向如此，这么多年吃了不少的药，也看了不少的大夫，一直都没有什么起色，无缘得见宋老爷子，也算是明琼给自己的一个希望吧。只当自己命该如此，总比所有希望都断了的好。” 明琼说着，看向林月卿怀中的段承弼道：“这便是夫人同北帅的孩子吧？” 此时的段承弼正眨着眼睛啃着手指头，见明琼看向自己，他忽然松开口，朝她伸出了手。 明琼一愣，诧异的看向林月卿。 “这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一点也不怕生，这是喜欢你呢！明大小姐要不要抱抱他？” 林月卿说着，将段承弼递到了明琼的面前。 看着眼前奶香奶香的团子，任是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明琼更是。 她伸手将段承弼抱在怀里，双手有些无措的揽着他，却不敢用力，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伤到了他。 她其实是喜欢孩子的，只是身子不好，也清楚自己是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所以见到如此不怕生的段承弼，一抹泪意涌上了眼眶。 而明嬛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眉头紧皱，防备的看向林月卿。 “姐姐，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第509章 初次见面 明嬛的问话惹得江婉脸色一冷，但不待她说话，一道女声便从明嬛的身后响起—— “明嬛，怎么能如此东帅夫人说话！” 蓝芷从她的身后走了出来，笑看着江婉和林月卿，以及明琼怀中的段承弼。 下意识的，林月卿只觉得心中浮起一股巨大的不安，她整个人被笼罩在其中，连带着对蓝芷也升腾起几分防备之心。 “蓝小姐？” 明琼讶异的看着来人，而后看了眼明嬛道：“蓝小姐来了怎么不提前告知我？” 明嬛吐了吐舌头道：“阿芷也不是外人，姐姐，倒是你，没事吧？” 明琼将段承弼还给林月卿，让人给蓝芷搬来个椅子坐下。 “是蓝芷冒昧打扰了，听嬛嬛说今日江夫人会携林小姐过来明府，我便要她带我过来了。琼姐姐可不要怪罪嬛嬛才是。” 蓝芷笑着，不管是说话还是姿态处处得体，可她越是如此，林月卿心中的防备之情越是深重。 “想来这位便是林小姐了，初次见面，蓝家蓝芷。” 林月卿闻言轻颔了颔首道：“林月卿。” 而后她便转向头看向明琼道：“既然今日明大小姐家里来了客人，那我与母亲便先回去了，等改日再来拜访。” 林月卿站起身，作势要离开，明琼和江婉虽然惊诧她今日的做派，但是还是顺着她的意思。 而明嬛见此却是心生不悦道：“林夫人这是什么意思？阿芷是看得起你才会过来府上见你，你倒是还不乐意了？！” “嬛嬛！” 蓝芷轻斥了一声，而后站起身看着林月卿道：“左不过是林小姐同江夫人先来的，若要走，也是我走才对。是蓝芷打扰了两位。” 蓝芷说着，而后朝明琼轻弯了弯身子，而后道：“那蓝芷便先行离去了，望琼姐姐和林小姐能够多相处一会儿。” 说完，蓝芷便转身走了出去，就连明嬛在后面叫喊也未停下步子。 眼看着明嬛追了出去，明琼看向林月卿道：“夫人今日这是……” “明大小姐，月卿不是要你难做，只是不请自来最是可疑，不论是我还是母亲身份不同，交人方面终是要小心一二的。” 明琼闻言沉默，但不管怎么说，蓝芷这一出，三人之间本来拉近的关系又冷了回去。 “至于明大小姐的病症，月卿心中已然有数，不过在用量上面还是要斟酌一番。月卿打算修书一封，如果师父或者师兄能够收到，并赶过来的话，想来对治疗您的病也能多些把握。” “……那就多谢林夫人了。” 明琼起身行了一礼，而后便送林月卿和江婉离开了府。 东帅府。 江婉走进来坐在沙发上，舒了口气才开口道：“月卿，你今日有点不太正常啊。” 林月卿闻言沉默，她怀中的段承弼也是一改往日的乖顺有些烦躁。 “母亲，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蓝芷我总是觉得有些熟悉，但是我确定我没有见过她。” 林月卿哄着段承弼，皱眉思索着。 第510章 也是流落 江婉闻言抿了抿唇，回忆起蓝芷的一举一动，而后道：“蓝家这个丫头我也不是很熟悉。同你一样，蓝芷也在外漂泊了多年，前些日子蓝家家主才将人寻回来。听说蓝家家主年轻的时候曾被人设计在外飘零，而后同一个女子在一起，可是后来他回到蓝家之后，因为一些原因，未能将那女子接回来，而后那女子也没有了消息。之前听说他找到女儿之后，便将人送出了国，前几日才回来。” 林月卿闻言眉头皱的更紧：“蓝家……是做什么的？” “蓝家同明家一样是做生意的，不过又有些不同。” 江婉解释道，“明家的生意主要是在东城，但是蓝家却是全国行商，不管东南西北西城还是国外，它都有涉猎，所以说哪怕是你父亲，也不敢轻易的得罪蓝家。” 林月卿闻言这才明白蓝家的重要，可蓝芷给她的感觉太过怪异，让她不得不提心吊胆。 “母亲，那蓝家家主这么多年就不曾娶妻么？” “这件事是不能提的，别说娶妻，就连女子多的地方，蓝家家主都不曾踏足，又怎么会娶妻。所以这蓝芷是蓝家唯一的后人，以后蓝家也是要交托在她手上的。” 林月卿闻言眉头皱的更紧，她有一种预感，她同蓝芷绝对不可能站在同一面，不是陌路就是敌人！ 另一边，明嬛跟在蓝芷身后，累的气喘吁吁。 “阿芷，你走慢些，我跟不上你！” 明嬛捂着肚子，小跑着跟着蓝芷的步伐。 而蓝芷闻声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底翻涌的情绪尽数压下，才转过身看着明嬛，无奈道：“你傻不傻，明知道自己长跑不行，还硬是要跟着我。” “我这不是怕你出事么！” 明嬛摆了摆手，而后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才算是恢复了一些体力道：“刚才在明府，你走什么啊，有我护着你，林月卿还敢将你赶出去是怎么的！？” 蓝芷扶着明嬛，见她一副直爽的样子，叹了口气道：“有明二小姐护着，自然不会有人敢欺侮我，可是我若是在明家待下去，那就是给琼姐姐找难题了。” 明嬛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蓝芷不禁感到头疼。 明家的事情她多少知道一些，对于明琼的病自然也是清楚的，而对于以后明家要交到明嬛手里这件事，蓝芷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到现在，明嬛还是一副天真的样子，怎么面对商场上的尔虞我诈？ 明琼能护着她一时，也护不住她一世不是。 “我这么同你说，林小姐同江夫人来到明府是百姓都看在眼里的，如果她们进府半个时辰都不到就离开了，百姓会怎么想？她们只会觉得是不是明府怠慢导致她们待不下去。而裴大帅是东城的守护神，他对江夫人的钟情百姓也是心知肚明，若是明府怠慢了江夫人和林小姐。他不痛快，又怎么会让明家好过？是以，决不能让林小姐和江夫人离开，所以便只能我走了。 ” 蓝芷的解释，明嬛听在耳中，仔细思虑了一阵儿，看着蓝芷道：“阿芷，你们想的真多！” 蓝芷闻言失笑，抬手轻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当谁都同你一般，什么都不想，只要自己高兴就可以了？嬛嬛，快点儿长大吧，琼姐姐她也需要你。” 明嬛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放心，我不会让姐姐失望的！” 第511章 百乐门宴 “走吧，我们回去。” 蓝芷扶着明嬛朝着明府的方向走去，明嬛又是满头雾水。 “不是说会让姐姐为难么？为什么我们还要回去？” “因为他们肯定已经离开了啊。” 蓝芷耐着性子同明嬛解释着，等两人走到明府的时候，果然，林月卿和江婉已经离开了。 “阿芷，你真聪明！” 明嬛坐在椅子上看着蓝芷，眨了眨眼睛道。 蓝芷闻言笑了笑没有说话。 “对了，我记得明天晚上在百乐门是不是有个酒会啊？” 明嬛揉着腿，忽然直起身说道，眼睛里满是兴趣。 蓝芷瞧了挑了挑眉尾道：“你想去？” “当然！在国外的时候就听人说东城的百乐门里面尽是美女，难道阿芷你就不好奇么？” “我有什么好奇的，百乐门本就是蓝家的产业，前两日我回来的时候，父亲已经将它交给我打理了，这次的酒会就是为了介绍我准备的。” 明嬛闻言沉默了一瞬，而后便跑到了蓝芷身前，央求道：“那阿芷会带我一起的吧？” 蓝芷本就没想拒绝她，毕竟就算她不带她去，明琼也会带她一起。 不过看着明嬛眨呀眨的眼睛，她还是开口道：“你想去便去吧，不过先说好，明晚不准乱跑，也不准给我找麻烦！” “一定一定！” 明嬛使劲的点了点头，试图让自己的保证看起来更有可信度。 不过明嬛的保证，在见到段泽之后就彻底的忘在了脑后。 第二日晚，蓝芷站在二楼扶梯处，看着跟在段泽身后打转的明嬛，眼中神色难明。 “阿芷，在想什么？” 一道苍劲有力的男声在身后响起，蓝芷拿着高脚杯的手紧了紧，而后淡笑着转过身看着来人道：“父亲，我只是在想，明嬛如此胡作非为，明家还能护着她多久。” 来人既是蓝芷的父亲也是蓝家的家主蓝瀚钧闻言眯了迷凌厉的眼眸道：“我知晓你与她关系亲近，但是阿芷，你是蓝家未来的掌舵者，身边的人必然是要于你有益的，而明嬛显然只能成为你的弱点，找个机会断了吧。” 蓝芷闻言不自觉的攥紧了手，而后在蓝瀚钧深沉的目光下轻轻点了点头。 蓝瀚钧见此才满意的道：“时间差不多了，同我下去吧。” “是，父亲。” 而对一切毫不知晓的明嬛正跟在神色不耐的段泽身边，说着什么。 “段泽，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同我说句话能怎么样！？” 明嬛跺了跺脚，张开手臂拦在段泽身前。 段泽眼中闪过抹杀意，却又在瞧见裴茂晨拜托的手势后生生的压了下来。 “明二小姐，我看在裴茂晨的面子上，不想与你计较，但是如果你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或者刁难卿卿，那你的下场同这个杯子一样！” 段泽的话音落下，明嬛只见他手中的玻璃杯瞬间碎成了几片，深深的嵌入他的掌心。 明嬛似乎是被吓住了，就连段泽再次离开她都没有追上去。 而此时，靡靡的舞乐也停了下来，紧接着响起的便是蓝瀚钧的声音。 第512章 他的性子 “想必大家对今日舞会的主题很是清楚了，我也不多说，我身边这位便是我流落在外的女儿，蓝芷！从今天开始，蓝家的事务将有她协助我一同打理。” 蓝瀚钧的话一出，引得在场人的哗然。 不是说蓝瀚钧将蓝家交给一个女儿家，而是因为蓝芷回来不过数月的时间，便能取的蓝瀚钧的认可，足矣见其能力之强。 而蓝芷站在台上看着台下交头接耳的人，眼中闪过抹不懈，却在看见林月卿的时候，覆上抹得意。 不论曾经如何，现在的她注定要让林月卿仰望！ 而林月卿自然是没有错过蓝芷眼中的挑衅，可她心中有个猜测一直不敢确定，只待一个机会。 林月卿看着蓝芷，神色深沉。 “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来参加我的介绍会，今晚还望大家玩的愉快。” 蓝芷将杯中的酒一口干掉，而后扶着蓝瀚钧走下了台。 “父亲，让二叔送您回去歇息吧，这面有我。” 蓝芷将蓝瀚钧送上车，而后朝驾驶位上的人点了点头，关上了车门。 眼看着车子驶远，蓝芷的目光愈加的幽深。 “阿芷！你在看什么？！” 明嬛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蓝芷慢慢转过身看着她，没有说话。 明嬛被她的目光看的一愣，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讪笑着道：“阿芷，你这样瞧着我做什么？可是我今日有哪里不合适？” 明嬛说着，四处检查着自己的着装。 蓝芷闻言心中复杂万分，可最后还是不免心软。 “没什么，你今天很好看。” 明嬛闻言笑了笑，而后又恨恨道：“可段泽依旧不喜欢，他还恐吓我！” 明嬛的话中有抱怨的成分，可蓝芷只是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道：“以他的性子，没一枪毙了你就算你命大了。” 明嬛顺着蓝芷的力道跟着她走回宴会厅，闻言眨了眨眼道：“他的性子？阿芷，你是不是认识他啊？” 蓝芷闻言没说话，只是眼中的神色愈加深沉。 认识？何止是认识啊！ 如果不是对他钟情，她也不会到今日的地步！ 说起来，她还要谢谢他和林月卿呢！ 但这些话蓝芷并没有说出来，只是牵着明嬛的手道：“走吧，我同你一去去瞧瞧他。” 明嬛闻言眼睛一亮，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段泽的面前。 裴茂晨看着再次上前的明嬛，只觉得脑袋疼。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明嬛，你有完没完！”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来找你的！” 明嬛说着，将蓝芷往身前一推，给段泽介绍道：“这是蓝芷，我最好的朋友！” 段泽闻言却是连眼睛都没转一下，蓝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正好瞧见同明琼站在一处的林月卿。 果然，段泽的眼中只能看见林月卿！ “林夫人确实是个妙人，怪不得能让段帅如此深情。” 闻言，段泽收回落在林月卿身上的目光，扫了一眼蓝芷没有说话。 蓝芷看向段泽，眼中是星星点点的笑意。 “也难怪段帅对嬛嬛视而不见了。” “蓝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513章 酒桌游戏 段泽神色幽深，站在旁边的明嬛身子不禁一抖，可蓝芷却毫无反应的和他对视着，不见丝毫的怯意。 此时，就连裴茂晨也不得不对这个蓝家的小姐刮目相看。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你们很是相配，不过可惜嬛嬛注定要伤心了。” 蓝芷说着，看向明嬛笑了笑。 “阿芷！” 明嬛皱着眉不满的看着蓝芷。 “嬛嬛别气，我说着玩儿的。” 蓝芷摇了摇头道：“我们嬛嬛这么好看，总有一天能追到段帅的！” 蓝芷的话太过安慰，就连裴茂晨也听出其中的总有一天不过是在安慰明嬛，可是明嬛就像是听不懂一般，颇为认真的点了点头。 而林月卿此时也在明琼的示意下，看向段泽这边。 “明嬛心性不坏，也不会耍什么手段，但是蓝芷这人我一直看不透，不过嬛嬛喜欢她，我便没说过些什么。段帅人中龙凤，我不确定蓝芷有没有动过心思，月卿还是小心这些吧。” 明琼轻声说着，林月卿闻言没有说话，只是在蓝芷望过来时，遥遥的点了点头。 “阿琼，你说两个不可能有交集的人，除了脸之外身形很是相像的几率有几成？” 林月卿的话另明琼有些发愣，见她的目光依旧落在蓝芷身上，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而后沉吟了一阵儿道：“不一定，也许是巧合，但也许……” 明琼的话没有说全，但是林月卿已然听明白。 更何况这种事情，她上辈子就已经经历过。 所以蓝芷是谁呢？ 盛南栀还是晏澜姝？ 带着这样的疑虑，林月卿和明琼也走向了段泽他们所在的地方。 “阿泽，我们该回去了。” 林月卿将杯子放在茶几上，朝蓝芷点了点头，开口道。 “林夫人可能要等上一会儿了，刚刚段帅答应了裴少帅要同他比拼一下酒量。” 蓝芷笑着说道。 而裴茂晨也是应和着道：“是啊，月卿，你可不能拦着啊！” 林月卿闻言挑了挑眉，看着茶几上已经摆好的两列酒杯，每杯里面都是大半杯的洋酒，而每两杯之间，赫然还摆着一小杯的白酒。 “林夫人可能没见过，这是东城特有的游戏，说开始的时候，这些白酒杯会掉进洋酒里，而裴少帅与北帅要做的就是将混着白酒的洋酒全部喝掉，谁喝的快，谁便算是赢了。” 蓝芷解释着，而后起身做到了裴茂晨和段泽的对面。 “那这便开始了？” 蓝芷说着，抬起了手，可就在落下的前一秒，手腕被人握住。 “林夫人？” 蓝芷疑惑的看着林月卿，满眼诧异。 “月卿，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蓝小姐！” 裴茂晨蹙眉说着，但林月卿只是扫了他一眼，而后道：“哥哥，母亲叫我来就是为了不让你乱来。而且如今，你还要拽上阿泽一起？” 裴茂晨听到江婉的名字，心中一个咯噔，但是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酒，还是有些不舍，眨了眨眼道：“月卿，就这一回，再说我和阿泽一起，也不算是乱来吧？” 裴茂晨说着，还伸手碰了碰段泽小声道：“你倒是劝劝月卿啊！” 段泽闻言并没有开口，只是站起身道：“卿卿可是不愿留了？我们这便走吧。” 段泽说着，走到了林月卿身边，便要带着人离开。 “段帅！” 蓝芷忽然开口，声音冷厉。 “这局一旦备好了，断没有不开始的道理！” 段泽闻言转过身，看向蓝芷，眼底浮荡着些许的冰碴。 “蓝小姐的意思？” 林月卿松开了手，眯着眼看着蓝芷，神色也有些发凉。 蓝芷倒是未曾察觉，只是转了转手腕，弯了弯唇角道：“蓝芷没有逼迫段帅的意思，只是父亲将百乐门交给了蓝芷，蓝芷必然是要维护这儿的秩序。段帅若是执意不玩儿，蓝芷确实不能做什么，只不过若是以后来百乐门的人都学着段帅的做法，蓝芷属实是有些为难啊。” 明琼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却是对蓝芷升腾起几分的警惕。 她拉住想要说话的明嬛，冷眼睨着，低声喝道：“闭嘴。” 明嬛没有见过明琼如此冷厉的模样，一时间有些发愣。 蓝芷自然是看得到明琼的做法，朝明嬛摇了摇头，而后看向段泽道：“还希望段帅不要为难蓝芷才是！” 第514章 嫩了一些 段泽沉着一张脸看着蓝芷没有说话，但两人之间对峙的气氛愈加一触即发。 裴茂晨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起初也不过是想要同段泽玩儿一番。 “咳，蓝小姐，阿泽也不是要为难你，这件事权当是我考虑不周。” 裴茂晨笑颜说着，而后俯身拿起桌上一杯酒，对蓝芷说道：“过几日茂晨定然包下百乐门一晚，只当是给蓝芷小姐赔罪，这杯酒我干了！” 裴茂晨说着，便要将酒喝下去。 可是他的手刚抬起，蓝芷的声音再次响起，而裴茂晨脸上得体的笑渐渐龟裂开来。 “裴少帅，不是蓝芷不给你这个面子，而是这百乐门里，蓝家人说了算，如果你试图破坏这里的规则，那即是是裴震裴大帅来了，也得按着我蓝芷的规矩来！” 蓝芷这话说的就有些自大了，而她言语中丝毫没有对裴震的敬重，更多的是不屑，可以说这大大的触及到了裴茂晨的逆鳞。 他脸上的笑容淡到极致，散发着寒气。 他将手中的杯子重重的放在了酒台上，而后走到段泽和林月卿身前，挡住蓝芷的视线。 “那今日便让我瞧瞧，百乐门是个什么规矩！” 蓝芷看着裴茂晨手中直指自己的枪，眼中闪过抹笑意，却不见丝毫的害怕与惧意。 她的神情看的林月卿心中一紧，未等她开口劝说裴茂晨，刹那生变—— 只见蓝芷一手抓，一手推，那把枪就落在了她的手中，枪口直对裴茂晨。 刹那间的巨变让裴茂晨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黝黑的枪口，以及空落的手让他心生忌惮。 这个蓝芷竟然如此有如此身手，不是说她刚回到蓝家没有多久么…… 裴茂晨眼中氤氲起无数风暴，事到如今，他也察觉出来有些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如果蓝瀚钧只是想要培养出蓝家的继承人，完全没必要将蓝芷训练到如此程度，毕竟蓝家主要以经商为主，只要蓝家人想，便会有无数武力值高的人为金钱折腰。 他们又何必要自己去受苦呢？ 还有就是不管是蓝瀚钧还是蓝芷，他根本不曾从他们眼中看到过一层对裴震的尊敬，若只是裴震一人便罢了，可如今对段泽——北城之帅，也是如此，就不得不令人深思。 蓝家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裴茂晨的想法尽数被蓝芷看在眼中，她讽刺的笑了笑，脸上的神情与她平日里大相径庭。 “裴少帅，有些事，无论你想清楚还是没想清楚，都不是如今的你能阻止的了的。” 蓝芷收回了手，迅速的将枪中的子弹卸了下来。 眼见着一颗颗子弹在自己的面前叮当落地，裴茂晨只觉得那子弹更像是直接砸在了他的心上，响声彻天！ 裴茂晨的怔愣林月卿看在眼中，不禁叹了口气。 这一世的裴茂晨相较于上一世，终究还是嫩了一些。 “蓝小姐。” 林月卿忽然开口，引来了蓝芷的注视之后，才缓缓开口道：“或者我该叫你什么？盛南栀，还是晏澜姝？” 第515章 只差一秒 林月卿这话让在场的人都有些发愣，除了不清楚这两人是谁的明琼和明嬛。 蓝芷笑意盈盈的看着林月卿，挑了挑眉尾道：“你猜呢？” 林月卿闻言没有说话。 她只能猜到蓝芷是两人其中之一，却没有足够的证据去确定她的身份。 林月卿的沉默蓝芷看在眼中，而后清浅一笑道：“林小姐不用如此担忧，等到一切结束的时候，我会告诉你我是谁的，只是希望那个时候，你还有听得机会。” 蓝芷将卸的七零八落的枪体零件放在了裴茂晨面前，说是收手，不如说是挑衅。 对于一个从小便生长在军营里同枪作伴的人，却被一个女子卸了枪，说出去，估计裴茂晨自己都不敢相信！ 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不得不信！ “不过那都是后面的事情了，今天我不想动手，但是裴少帅和段帅必须是要给百乐门一个说法才是。” 蓝芷坐在沙发上，伸手拿过干净的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小口的轻酌着。 她这幅模样自然是看的裴茂晨心生怒火，却又无可奈何。 “小姐。”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走来一个人俯身贴近蓝芷的耳边，小声的不知道说着什么。 而在那之后，蓝芷竟然一改刚才淡漠的神情，颇有些急切。 “我还有些事情，今日就不难为裴少帅和段帅了。但是还请裴少帅别忘了，您刚刚说过要包下百乐门一夜的。” 蓝芷说着，放下手中的杯子就打算离去。 可下一刻，一声枪响，蓝芷的脚尖前落下一颗子弹。 蓝芷顿在原地，眼中有一瞬间的后怕，如果她这一步早迈出一秒…… 她默默平复着有些乱掉的情绪，转过身看向持枪的人，神色冰冷。 “段帅这是何意？” 段泽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从四面八方围上来的蓝家派在百乐门的打手，蓦的眯起了眼。 “本帅不喜被人威胁，所以蓝小姐，今日这游戏若是不结束，你便安心的呆在这里。” 段泽这话说的蹊跷，他根本不打算和裴茂晨玩这个游戏，那连开始都没有，何谈结束？ 他不过是想将蓝芷控制在这里，不让她去做她想做的事情而已！ 林月卿很快的看出了段泽的意图，是以她并未出声阻止，只是同段泽一起落座在了沙发上，而后小声的说着话，竟是将蓝芷同蓝家的打手忽视的彻底。 蓝芷看两人的样子，心中怒火中烧，对林月卿的嫉妒更是深重。 随着而起的则是一种不甘！ 凭什么，她的身世已经比林月卿要好了，为什么还是会被他们两个人威胁？为什么段泽的眼中只能看见林月卿，却看不见如此优秀的她？！ 蓝芷看着林月卿，眼中满是清楚的寒气。 “蓝小姐，我对你的计划不感兴趣，不过我确定，在你的计划成功之前，不管是我还是阿泽都会很安全，所以我们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倒是蓝小姐你，虽是可能被我们杀死。如果我是你，两个选择，要么同我们耗在这里，让你之前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要么离开这里，而我们放你离开的条件就是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 第516章 螳螂捕蝉 林月卿抬着眼，冷漠的看着蓝芷，其中探寻的目光明显。 蓝芷没有说话，只是暗自思索着。 可不过一瞬，她便已然确定了自己的选择：两害相权取其轻！ 可若是两害都不想的话，便只能自己走出第三条路！ 蓝芷如此想着，眼底覆上几抹慑人的狠厉。 林月卿心道不好，刚要阻止蓝芷，却在下一秒被已经走上前的打手按坐在了沙发上，不得动弹。 而蓝芷却是在音乐响起之际，便窜身钻入了人潮，不见踪迹，就连段泽想要开枪，也因为在场的无辜人太多，而迫不得已的放弃。 林月卿看着站在人群之后，笑看着这面的蓝芷，神色不明。 “……月卿，既然她走了，那我们也便回府吧。” 站在一旁的裴茂晨看着林月卿说道，但是林月卿同段泽对望了一眼，其中意味大体相同。 “哥，你先送明家两位小姐回去吧，我同阿泽还有些事情要办。” 林月卿站起身，裴茂晨瞧的清楚，他们二人离去的方向，赫然就是蓝芷离开的方向。 “……裴少帅，月卿是个心思通透的人，她不会将自己和段帅陷入到失利的境地。” 一直拽着明嬛不让她说话的明琼看着裴茂晨眼中的担忧，开口安慰道。 裴茂晨闻言收回目光看向明琼，神色难辨。 “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裴茂晨终是深吸一了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压在心底。 明琼点了点头，而后看着自从蓝芷夺枪之后便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无法回神的明嬛，神色担忧。 “明大小姐请放心，以嬛嬛自幼的心性，她不会有什么事情。” 明琼微蹙的眉心让裴茂晨瞧了有些不适，虽然也不明白这种异样的情绪是怎么产生的，但他还是遵从着自己的内心，宽解着明琼。 明琼闻言点了点头，拉着明嬛朝前走去，裴茂晨跟在其后。 而先行离去的蓝芷此时正坐在车里，神色冷凝。 “不是说做了手术之后便能挺上半年么？这才不到两个月，父亲的身体便再次出现事情，还是在二叔面前！” 蓝芷怒声训斥着，而坐在副驾驶的蓝家人却是什么都不敢说。 蓝芷骂了半晌，终是将在林月卿和段泽那儿受到的气都撒了出去，而后缓了一口气，才平静下来道：“之前给父亲做治疗计划的医生是怎么说的？” “小姐，那医生从老爷回国之后便不见了踪迹，就连我们撒出去寻找的人也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只知道最后他消失的地方是北城。” 蓝家下人回答着，言语间也是气闷。 而蓝芷闻言则是皱起了眉。 又是北城！ 怎么什么事情都要和那儿扯上关系…… “……那个医生，你还记得姓什么？” 蓝芷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倏的开口问道。 蓝家下人闻言一愣，而后立马回答道：“宋，叫宋明辉。” 听到这个姓氏及名字，蓝芷恍然，但是眼中依旧是阴沉的出水。 “叫人去白药山庄，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叫宋明辉的，应该就是宋老爷子那个誓死不学中医的儿子！” “是，小姐。” 解决了一桩事，蓝芷的心头也算是移开了一块大石。 看着前方黑黢黢的道路，她揉了揉发酸的眼角，刚要开口说话，突然，车子一个急刹，她一头撞在了前排的座椅上—— 第517章 黄雀在后 “小姐，有人拦路。” 撞得头晕眼花的蓝家下人使劲晃了晃脑袋才恢复几许的清明，此时正脸贴着前车窗看着突如其来横亘在车前的车子，神色震惊。 被冲击撞得头疼的蓝芷闻言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她的眼中彻底恢复清明的时候，那辆车里的人已然走到了身边。 身侧车门猛然被拉开，蓝芷表面沉静，内心惶然的抬眸望去，却在瞧见来人的时候，尽数化作翻涌不息的怒火。 “蓝芷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段大帅也做上了拦路抢劫的土匪了！” “蓝小姐这话说的，自古并匪不分家，往上数个几代，裴家祖上也是土匪出身不是？” 林月卿从段泽身后走了出来，笑看着蓝芷悠悠说道。 蓝芷闻言沉默，一双眼却是钉在段泽身上，久久没有移开。 “所以，两位今日不惜声名也要拦住蓝芷是为了什么？” 蓝芷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下心绪问道。 林月卿闻言没有直言，反而是道：“常听闻蓝先生当年仅凭一人之力便撑起了整个蓝家，并将其发展至现在地位，想来蓝先生本人定然是人中龙凤。是以我同段泽便想通过蓝小姐去见见着蓝老爷！” 林月卿的话正好戳中了蓝芷心中的秘密，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她的身边有林月卿或者段泽派来的卧底，不然为什么她会一语便戳中要害！ 而实际上，林月卿也不过是猜测罢了。 不管蓝芷是盛南栀也好，还是晏澜姝也罢。 蓝瀚钧都是这个世上她唯一能依赖的凭仗，是以，能让蓝芷如此心神不宁，当即便要离开的就只有蓝瀚钧一人！ 林月卿看着蓝芷，并不催促，只是沉默的看着。 蓝芷被她的目光看的眉心微蹙，不知道为什么原本从找回身份便一直安定的心，如今又开始不安起来，好像有什么要脱离掌控的事情发生了。 “……多谢林小姐和段帅对加氟的称赞，蓝芷自会转达，不过很可惜，没有家父的邀请，蓝芷不能带带二位回去。” “没关系，” 林月卿应承的很痛快，而后就在蓝芷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启唇慢声道：“既然蓝小姐不愿主带我们过去，那便只能强迫您同我们走一趟了。” 林月卿说着，而后就在蓝家下人不解的目光，以及蓝芷肆无忌惮的神情下，手一抬，一股子花香便席卷了整辆车，而站姿车外的林月卿和段泽倒是没有受影响，并且什么快递的将蓝芷从车子上带了出来，放在了他们原本乘坐的那辆车的副驾驶。 而当蓝芷清醒过来的时候，三人已经到了蓝家的大门前。 “请吧，蓝小姐。” 林月卿将车门打开，笑看着神色不虞的蓝芷，温声道。 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胁迫却别无他法的感觉真的很不好，蓝芷暗暗攥着拳，心中原本对林月卿的厌恶陡然升到了极致，不死不休！ 不过这是你们自找的，蓝家是我蓝芷的天下，是死是活，我说了算！ 第518章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思及此，蓝芷下了车。 而此时，蓝家的人似乎都有些忙燥，就连蓝芷回来都无人问津。 林月卿同段泽跟在蓝芷身后，只字不语，而前方的蓝芷却是意识到了什么，陡然加快了步子。 “二叔，你在做什么？！” 伴随着蓝芷的一声暴喝，后进来的林月卿和段泽只来得及瞧见她紧攥着一个男人的手腕，而呼风唤雨的蓝家家主蓝瀚钧此时正躺在床上，脸色灰败。 林月卿见蓝瀚钧的样子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挑了挑眉，而后看向段泽，眼神示意道：“之前蓝瀚钧在台上讲话的时候，身子还没到这个地步，这么短的时间是经历了什么？” 段泽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会很清楚，而后他的眼神扫过他的胸口，顿了一下，示意林月卿也看过去。 林月卿未曾有疑，转过头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道十厘米长的刀疤，而且上面有明显的西医缝合过的痕迹。 她这才恍然，蓝瀚钧会成为现在这个模样，原来是因为他接受了西医最新研制出来的心脏搭桥的提议。 而如今，怕是他的身体出现了什么排异反应。 不过想想也是，心脏架桥这项提案刚刚提出不过一年，已经引得整个医术界哗然，甚至不曾大肆推广使用。 而蓝瀚钧竟然敢如此做，足矣可见他的气魄。 “阿芷，他是我兄长，你该叫我以上二叔，你觉得我刚刚是在做什么？” 蓝家二爷——蓝瀚锟看着蓝芷，眼中尽是不忿的情绪，而后将手抽了回来，继续给蓝瀚钧不知道喂着些什么的东西。 “你心里的龌龊心思我怎么晓得，父亲从回来后，身子虽偶尔有不适，但也不会到昏迷的地步，你到底同父亲说了什么 ！？” 蓝芷怒目看着蓝瀚锟，其中尽是火气。 蓝瀚锟似乎也懒得与蓝芷争这些口舌之辩，在她话音落下之后，便没有理过她。 直到碗中见底，他才转过身，像是瞧见站在门口的林月卿同段泽一般，挑了挑眉道：“段帅与夫人是何时来的，怎么也不叫人通知一声。” 蓝瀚锟如此说着，其眼中却是不见丝毫的诧异，反而是早有预料一般。 “两位先坐，如果是想问一些蓝家生意上的事情，可以同蓝芷说，若是别的，怕是要等到兄长醒过来再行计算。” 蓝瀚锟说着，将手中的药碗随后放在了一旁的花架上，丝毫不见他有任何的害怕成分在，似乎他刚刚的作为真的就只剩一个弟弟在亲力亲为的照顾着兄长。 但若是如此，蓝芷真的会如此害怕么？ 林月卿不解。 她对蓝家知之甚少，也猜不到蓝家人如此反常的原因。 “蓝二爷不必担忧，我们二人此来其实就是为了见见蓝老爷，既然此刻不太方便的话，那我们便先离开了。” 林月卿说着，见自己的来演掩藏，转身 便要同段泽离开，可是也就是在这时，她的小腿却突然出现一股抓力，让她差点摔倒—— 第519章 择明主而从 段泽手疾眼快的扶住林月卿，她站稳身子下意识朝着自己腿上看去，便瞧见一个扎着两个童髻的小姑娘正抱着她的腿，咿咿呀呀的叫着。 “抱歉，这是我家女儿，今年不过两岁。” 蓝瀚锟说着，上前将小女孩抱在怀里，额头相抵，两个人都是笑的一脸开心。 “我送送段帅和夫人吧。” 蓝瀚锟说着，便抱着女孩，将两人往来时的路上引，而蓝芷此时满心都是躺在床上的蓝瀚钧，竟是将林月卿和段泽两人给忘了。 林月卿在走出房间的时候，回过头深深的看了蓝芷一眼，心中似乎有了个大概。 蓝家门外，林月卿看着在蓝瀚锟怀中不断动作的小女孩，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蓝瀚锟身上。 “蓝二爷可是有什么要说的？” 林月卿不是痴傻的人，自然清楚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亲近。 而蓝家的人也不像是会随便对一人示好的存在，是以蓝瀚锟借故送二人出来，必然是有些事情要同两人说。 “夫人聪慧，蓝某确实有事希望两位帮忙。” 林月卿和段泽相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等着蓝瀚锟接下来的话。 “想必两位也该明白，以兄长的意思是要将蓝家交给蓝芷，但是不是蓝某觊觎财产，而是蓝芷的性子太过阴直，能做一把利刃，却不能做一个大家的掌舵者。她的任意妄为迟早会害了蓝家。” “所以呢？蓝二爷是想我们帮你夺蓝家家主之位？” 林月卿眯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道：“我同阿泽不过来东城寻亲而已，蓝二爷莫不是太高看我们了？” “当然不是！” 蓝瀚锟矢口否认，而后看了眼自己怀中的女儿，神情颇为不舍：“我只希望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两位能代为照顾我的女儿，或者帮她找一个值得托付的家族。” 林月卿闻言一愣，似乎是没想到蓝瀚锟想让她们帮忙的竟然是这样的事情！ “蓝芷我不熟悉，但是这几个月来看她的行事风格断然不是个光明正大的，我怕到最后她狗急跳墙，伤到嫣儿。” 蓝瀚锟的眼中尽是对嫣儿深沉的爱，林月卿也是有自己孩子的人，自然是明白为人父母的心情。 她抿了抿唇，将蓝瀚锟怀中的孩子接到自己怀中抱着，温声道：“你要知道，蓝芷想要的不只是蓝家，她的目标是我，你将孩子托付给我并不是个好选择。” 蓝瀚锟闻言笑了笑道：“不，恰恰相反，她忌惮你，便更不会轻易的去碰你身边的东西。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这是兄长交给我的第一句话。” “……好，我会帮你照看她、。” 林月卿答应的那一刻，她似乎是瞧见蓝瀚锟松了一口气，不过她没有再问什么，而是带着什么都不知道的蓝嫣儿，同段泽回到了东帅府。 而江婉此时正坐在客厅中，神色冷峻，裴茂晨则是正跪在正中央，看不出什么神情，却不想往日一般见两人进来，便央着两人替他求情。 “月卿，你可算回来了！怎么样？” 江婉将林月卿的身影，当即起身询问着，而后才看到她怀里的孩子：“这是……” “蓝家的孩子蓝嫣儿，我打算明日将这孩子送到明家交给明琼抚养。” 第520章 还是不死心 林月卿回答着，顺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江婉倒是没说什么，而跪在地上的裴茂晨，眼底却好像划过了些什么。 翌日，林月卿带着蓝嫣儿和走路颇有些不顺畅的裴茂晨来到明家的时候，明家只有明琼一人在。 明嬛一大早上便跑了出去，不知去向。 明琼得知林月卿的来意也是难以置信。 她看着林月卿怀中小小一团，乖巧不已的蓝嫣儿，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月卿，你应当知道嬛嬛和蓝芷的关系，这孩子就算是放在明家，怕是也不安全。” 明琼抿了抿唇，为难道。 “琼姐姐，明嬛同你的关系最为亲近，她是个什么性子你应当也是最清楚的，即使她同蓝芷关系再好，她也不会去伤害一个两岁的稚儿。” 林月卿这话说的明琼心头一热，她竟是没有想到，明嬛如此对待林月卿，她竟然还能不偏不倚的看待她！ “好，既然你如此说，我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而与此同时，同裴震出席军务酒会的段泽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眉头倏然冷凝。 “段泽，我说过，我不会死心的！” 明嬛言笑晏晏的看着段泽，一双眼中满是不能忽视的恣意张扬。 而她身后的男人听到她的话也是一愣，而后笑声道：“嬛嬛，你千方百计叫我带你过来，就是为了见段帅？” 明嬛闻言轻啧了一声，白了一眼男人道：“你管我，该干嘛干嘛去！” “得，过河拆桥！那我就不在这儿打扰明二小姐的好事了！” 对于明嬛的态度，男人也不生气，揶揄了两句便走向了另一旁，而明嬛却是跟在了段泽身边，像是跟屁虫一般。 耳边是明嬛叽叽喳喳的声音，段泽的一双眼中尽是冷气，以至于两人到了裴震身边的时候，段泽眉宇间的阴郁似是要将人淹没。 “咳，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便是阿泽，北城的少帅，也是我女婿。” 裴震将段泽推上前，同一帮混迹在商界多年的老狐狸周旋，而明嬛，身为明家的二小姐，自然是还没有资格同那些人攀上话。 裴震站在一旁看段泽，突然出声道：“听阿婉说，明二小姐似乎对阿泽很有兴趣。” “大帅难道看不出来么？不是感兴趣，是势在必得！” 明嬛的话一出，裴震愣了一下，而后爽朗大笑道：“好一个势在必得，很有你父亲当年的气势，不过明嬛，做叔叔的劝你一句，即使自信，有些人或事上面还是需要斟酌一下的。” “……您是林小姐的父亲，自然是好站在她那边，您觉得您今日说的话，我会听进去么？” 明嬛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林月卿的敌意，裴震在军中多年，见得多了耿直的士兵，也见得多了圆滑的狐狸，倒是如明嬛这般亮眼招摇的人没见过几个。 “既然你这么有自信，那我便等着瞧。” 裴震这话让明嬛愣了一下，甚至在想裴震真的有传闻中那么疼林月卿这个刚找回来的女儿么？如果是，那为什么对于自己这个想要抢走她夫君的人，还会如此和颜悦色，甚至不曾威胁一句！？ 明嬛想不明白，看着那个在人群之中依旧亮眼的男人，她心中升腾起几分的迷茫，这样的人真的会爱上一个人么？ 可这种茫然只是一瞬，很快她便坚定了自己的心。 不管他会不会爱上一个人，如果真的有，那么那个人一定是她！ 第521章 我可以帮你 入夜。 明嬛目送着段泽和裴震坐上东帅府的车，慢慢驶离。 原本热闹非凡的大厅也只剩了她一人，带她来的男人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玩儿了。 明嬛哈了一口气，跺了跺有些发麻的脚，扯过门口衣架上的斗篷，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手包里的手电筒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电了，明嬛只能借着清冷的月光费力的辨别着黑茫茫的路。 她一个人走着，东城冬夜雪花纷飞，却不等落地便已经化了。 明嬛撑开伞，慢悠悠的走着，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压抑的叫喊，以及拳头落在身体上的殴打声。 明嬛蹙了蹙眉，但没有上前的打算。 东城虽然秩序安稳，但是这种小打小闹不会有人管，更何况，这种时间，除了乞丐还有谁会在街上乱走。 明嬛想着，还朝着更远的地方避了避，生怕碍着自己。 可有时候，有些事不是你想避开就能避开的。 明嬛看着那个突然冲到自己腿边，紧紧抓着自己不放的黑影，神色冷了下来。 “放开。” 可那人闻言却是攥的更紧，眼看着那些乞丐就要过来了，明嬛声音越发的冷峻。 “两个选择，要么，你自己放手，要么，我打到你放手。” 明嬛从来不是什么善心的人，眼前这种情况，她也帮不了她。 而那人闻言却是身子一抖，明嬛不屑的撇了撇唇角，刚要动作，却发现那人竟然是抱得更紧了！ “啧，真是麻烦！” 明嬛嫌弃的说着，而后一脚踹出，狠狠的落在了黑影的身上，惹得她一声闷哼。 而明嬛闻声却是愣了一下，紧蹙着眉讶异道：“你是女的？” 黑影闻言抖了一抖，却没有否认。 明嬛见状抬眼看向那些距离他们不过十米的乞丐，寒声道：“我是明府的小姐，东城的乞丐一共就这么些，如果你们再敢上前一步，我定叫着东城里再也没有你们的容身之地！” 明嬛的威胁很直白，可是对于这些乞讨为生的人，最重视的也是这种最现实的东西，他们毕生所求也不过一个温饱而已。 “……你可以放开了，他们都走了。” 明嬛说着，动了动腿脚，示意黑影松手，而后便要抬步离开。 “你是要段泽么？我可以帮你。” 明嬛的脚步顿住，她转头看向刚刚说话的那一团黑影，复问道：“你说什么？” “听闻明家二小姐留学归来，行事肆意，而明大小姐却是温柔备至，想来您自称明家小姐，而倚着您刚才的行事，定然是明二小姐无疑，而这些日子东城传的最多的便是您对段泽段帅的钟情。所以我说我能帮你，条件是，你给我我想要的锦衣玉食。” 黑影的声音沙哑，像是砂砾在铁齿上打磨发出的滋啦滋啦声响，让人浑身汗毛直立。 明嬛也不例外，她不是什么容易被诱惑的人，但是对于段泽，她真的有点束手无策。 “你不过是个乞丐，拿什么帮我？” 明嬛抱着臂看着黑影，轻蔑之情溢于言表。 可紧接着，那这个轻蔑感便消失殆尽，原因就是黑影抬起了头，她脸上那双精亮的双眸似乎是在向明嬛展示着她的能力！ “因为，我了解他，也了解林月卿！” 第522章 盛南栀 明府。 明琼抱着怀中的蓝嫣儿看着浑身湿透的明嬛皱了皱眉道：“又去哪儿胡闹了？快洗个澡换身衣服，我叫厨房给你热了姜汤一会儿喝点儿。” 明嬛闻言点了点头，刚要走，就瞧见明琼怀中抱了个孩子，她顿时惊愕。 “姐……姐姐，你什么时候有如此大的孩子了？” “胡说八道！” 明琼瞪了一眼明嬛，而后道：“这是蓝家的孩子，月卿放在我这儿让我养着的，也算是给我个寄托。” 明琼说着，眼睛落在怀中闭着眼睡得正香的孩子身上，满目温柔。 明嬛瞧了却觉得心中一片酸涩，她也顾不上湿淋淋的自己，忙上前蹲在明琼腿边，喃声道：“那有了这个孩子之后，姐姐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疼爱嬛嬛了？” “你多大了？还要同孩子吃醋？” 明琼伸出手无奈的点了点明嬛的额角，而后将人推到一边道：“赶紧去洗澡！” 听出明琼口中的命令，明嬛倒是没有什么不适，连忙按着她说的话去做，而当她出来的时候，明琼已经带着孩子躺在她的床榻上睡着了。 明嬛将已经溢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看着明琼有些疲累的容，暗暗道：有些事情还是要自己学着去做，毕竟她已经长大了，不能凡事都依靠她！ 明嬛如此想着，而后抬手将滑至腰间的杯子向上提了提，盖住明琼的脖颈，而后自己便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翌日，当明嬛再一次出现在别院的时候，已然有些认不出那团黑影了。 “你……” 明嬛看着眼前的人，眨了眨眼，好不容易消弭的防备之情再次上升，原因无她，只因为她带回来的这团黑影太过好看。 明嬛眼中防备太过直白，黑迎瞧的清楚，也不气恼，而是道：“我知道你不会信任我，不过没关系，你只要知道，我可以帮你得到段泽就可以。” “那你呢？你想要的只有荣华富贵这么简单么？！” 明嬛反问道，黑影并没有立即回答。 她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道：“我的目的不能告诉你，但是我们想要的并不冲突。” “你究竟是谁？” “我不能告诉你，你不信任我，同样的，我也不信任你，所以在我们合作期间，还是不要清楚对方的身份比较好。” “这不公平！” 明嬛喊道：“我的身份你昨夜便能知晓，却不想告诉我你的身份，你这样，我们没有办法合作！” 黑影闻言一阵沉默，似乎是在思考明嬛话中的漏洞。 “……好，为了彼此合作愉快，我便告诉你，我叫盛南栀。” “盛南栀？” 明嬛皱眉重复着，而后上下打量着黑影，怀疑道：“你就是那个林月卿的表妹？看起来比传闻聪明多了。” 盛南栀闻言没有反驳，嘲讽的笑了一笑道：“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再蠢下去，就只能是我自己真的蠢了！” 明嬛闻言耸了耸肩，转身回到一旁坐着，眼中不以为意的意味倒是浓了许多。 但是她没看到的是她转身之时，盛南栀眼中一闪而逝的想要毁掉一切的疯狂！ 第523章 第一件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不管是蓝家还是明嬛再也没有出现在林月卿和段泽的眼前。 整个东城弥漫着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林月卿怀中抱着段承弼，看着他日渐白嫩的脸颊，颇有些叹然。 “怎么了？” 段泽闻声从手中的书卷中抬头看向林月卿，出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心中有些不安。” 林月卿的眉心紧蹙着，周身的情绪连带着晨晨都有些躁动，不似往常的乖巧。 “兵来将挡，我不会让你们出事。” 段泽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深情，认真，看的林月卿心头一热。 她何德何能，不仅重活了一次，还同段泽走在了一起，还有了他们的孩子！ 上辈子心心念念所求的一切这一世都这么达到了，林月卿本该高兴，却更多的是不安。 “……阿泽，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瞒了你什么吗？” 林月卿沉了一口气，心中坐下了决定，终于是打算将一切都讲给段泽听。 段泽闻言挑了挑眉，似乎是没有想到林月卿会在这时候告诉他。 他的眼中覆上抹脸色，而后道：“嗯，你肯说了？” “没什么肯不肯的，不过是过不去自己那关罢了。” 林月卿说着，起身将晨晨叫道素鸢手中，让她带出去。而后坐到了段泽对面，抿了抿唇，忽然不知道从哪儿开口。 “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段泽似乎是瞧出来林月卿的迷茫，随意道。 “……其实我……” 林月卿的话刚说出三个字，就被陡然推开的门打断，她和段泽同时间蹙眉朝着门口看去，眉宇间尽是不悦。 而闯进来的裴茂晨眼中满是急切，见着两人开口便道：“父亲出事了。” 林月卿闻言一惊。 裴震坐守东城几十年，怎么可能会出事？ “哥，你慢慢说。” 林月卿将人拉在椅子上坐下，示意他别着急。 “是这样的，今天我随父亲去参加东城内部的一个聚会，为的便是前些日子父亲去西城买的那批弹药。本来已经是同那些富商商量好的，可是如今他们不知道怎么的，约有大半的人都不愿意拿这份钱。宴席不欢而散，回来的路上，父亲是坐着帅府的车回来的，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刹车突然失灵，车子直接冲出了东城门，掉进了护城河。车里是父亲和驾驶员两个人，驾驶员身亡，父亲昏迷不醒。” 裴茂晨说着，嗓音有些喑哑。 林月卿闻言看了眼段泽，在他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怀疑，但是林月卿没有说出来，而是道：“这件事母亲可知道了？” “还未告诉母亲，我得到消息便直接过来找你们了。” 林月卿闻言点了点头道：“那母亲问起，你就不要说那么多，直说父亲出了意外便可。母亲身子不好，剩下的隐情不能让她知道。” 裴茂晨闻言刚要点头，却听得门口处传来一声吱呀声响，众人闻声望去，便瞧见江婉的身影出现在那儿。 林月卿和裴茂晨的脸色霎时有些难看，还不等他们反应，便听得江婉挑眉诧异道： “什么不能让我知道啊！？” 第524章 阴差阳错 江婉的突然出现，让没有防备的林月卿和裴茂晨直接僵在了原地。 “……母亲，您怎么过来了？” 林月卿走上前扶着江婉坐到沙发上，开口问道。 “丫鬟说见着茂晨回来了，我变想着过来瞧瞧。” 江婉说着，而后看向神色不对的裴茂晨蹙了蹙眉道：“你们刚刚说什么不能让我知道？” “……没什么，这不是您生日快要到了么，哥说他给您准备了个礼物，不让我们提前告诉你。” 林月卿随口捏造了个谎话便将事情糊弄了过去，江婉虽觉不对，但是也找不到问题。 是以，裴震昏迷的事情就这么瞒了过去。 直到江婉生日那天，他依旧没有任何消息，江婉才真正的意识到了不对。 东城某家酒楼的包间里，江婉冷凝着一张脸，面色沉怒的看着不发一语的裴茂晨。 “说，裴震去哪儿了！” 江婉的神色太过冷厉，林月卿从未瞧过，这时自然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母亲，父亲的事情……” “你只要告诉我，裴震在哪儿就可以！” 裴茂晨的话被江婉冷声打断，而后她站起身，冷冷的扫视着在场的几人，掌心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如果不是阴差阳错让我知晓了，你们还打算瞒我到何时？是不是等到他死了，你们才肯告诉我！？” 江婉这话说的诛心，可她眼中的泪水却是让裴茂晨和林月卿无话可说，只能沉默。 “江夫人，裴帅的事情，月卿和茂晨也不是有意要欺瞒您。” 一旁未曾开口的段泽，终是看不下江婉如此对待林月卿，陡然开口道：“他们两人不过是念着你身子不好，才决定先瞒着你，以免刺激到您。您如今这么说，真真是伤了他们的心。” “这不是理由！” 江婉横了他一眼，而后看着林月卿道：“月卿，你还不打算说么？！” 林月卿闻言抿了抿唇，终于是开口道：“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也不瞒着您。父亲前些日子出了车祸，如今就在东城医院，只不过我让哥哥派了专人看守，将消息封锁了。” 江婉听到车祸时，心一沉，眼前突然一片黑，过了好久才缓过来。 “他……一直都没醒么？” 江婉的声音有些发颤，林月卿上前揽住她的肩，轻声安慰道：“父亲一直昏迷着，不过根据医护人员说，父亲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暂时难以清醒。” 江婉听到这话，沉默着没有出声，而后咬了咬牙道：“我要去看他。” “……” 林月卿沉默，江婉看着她，四目相对，她终是松了口道：“好，让哥哥带您过去吧。” 江婉与裴茂晨的车子慢慢驶远，林月卿站在门口，神色难辨。 “林小姐，在看什么？” 一道女声忽然响起，林月卿未转过头，便已知晓来人。 她将脸上的情绪尽数掩去，只是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转过身，看着来人道：“明嬛小姐，你来此何事？” 第525章 祸不单行 明嬛先是没有说话，只是笑看着林月卿，而后脸上的笑意更是深切。 “有些许日子没见到茂晨了，便想着过来瞧瞧。” “您来的不巧，哥哥刚同母亲离开。” 林月卿的话音刚落，身后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林月卿和明嬛回头望去，正好瞧见了段泽走出来的身影。 “卿卿……” 段泽看到林月卿，眼底沁着笑意，刚要开口说什么，目光就扫到了一旁的明嬛，笑意一下子就收敛了起来。 “段帅，我们又见面了。” 明嬛笑看着段泽，眼中含着满满的深情。 “……卿卿，我们进去吧。” 段泽并未理会她，只是看着林月卿温声道。 林月卿点了点头，而后朝明嬛笑了笑道：“那明嬛小姐就请回吧。” 说完这句话，林月卿和段泽便进了东帅府，而明嬛却并未再说什么，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神色不明。 “羡慕么？嫉妒么？” 一道女声忽然从她的背后响起，明嬛并未觉得诧异，甚至连身子也没有转，依旧是看着东帅府的铁门，神色幽深。 “你说的帮我，就是将东帅送进医院？” 来人轻笑了声道：“当然不是，这不过只是一个开始！” 明嬛闻言心中一抖，下意识的转身看向来人，而后蹙眉道：“我有点后悔将你带回来了。盛南栀！” 盛南栀闻言挑了挑眉，神情似笑非笑，好像明嬛的话对她来说，并无任何触动。 “明小姐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需要走一些别的。” 盛南栀的话中带着足足的冷意，沁着冰寒。 明嬛看着她，从心底深处涌上一种畏惧感，那一瞬间，她甚至觉得眼前的盛南栀不是人，二还是一条毒蛇，正在紧紧地盯着她的猎物，等待时机，一击必杀！ 明嬛浑身一抖，就来冬日的暖阳都无法让她分毫的暖意。 她将她带回来，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明嬛小姐，还不打算走么？” 盛南栀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她顺着声音望去，才发现她已然走出许远…… 好事成双，祸不单行。 现在林月卿的心情只能用冰寒来形容。 “素鸢，这种流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林月卿沉着一张脸，看着站在一旁的素鸢。 “回夫人的话，半日前开始的，不过是从何人那儿传出来的，现在还没有准确的消息。” 林月卿闻言沉默，她早猜测到裴震的出事，一定不是意外那么简单，但是暗处的人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她便也渐渐的有些松懈，却不想，那人打的竟然是这样的主意！ 眼看着裴震出事的传言传遍了东城，闹得人心惶惶，可裴震到现在都不能转醒，他不出现，就没有办法戳破这个阴谋！ 林月卿眉头紧蹙，而她的沉默，也让整个书房都陷入了压抑的氛围当中。 而紧接着，更大的噩耗袭来，让她措手不及！ 裴茂晨一身狼狈的站在林月卿面前，眼中噙满了泪意，也翻涌着满满的不甘与愤懑！ “所以，母亲为了保护你，现在生死未知！” 第526章 明琼登门 林月卿的话让裴茂晨的情绪一下子就跌了下去，他满眼悔恨的看着地面，恨不得以头抢地。 裴茂晨的想法林月卿清楚的紧，但是现在不是怪罪他的时候。 “让阿泽陪你去你们失踪的地方，查查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林月卿深吸一口气，沉下心道：“既然那人没有再派人追你，那就说明他们没有杀了母亲，而是想用她威胁我们！” “那我现在就去！”裴茂晨说着，转身欲走，但是步子刚刚迈开就被林月卿再次叫住。 “等一下，我同你们一起去!” 林月卿说着，便从沙发上起身，越过裴茂晨往外走去。 不过林月卿的打算在见到段泽的时候，就被他果断否决。 “晨晨还在府中，你必须留下。” “我可以带着他一起。” “林子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也不清楚那些人会不会布下陷阱，带着你和晨晨去，不安全。” 林月卿闻言沉默，客厅内陡然静谧了下来。 “……好，那你们小心！” 林月卿在心里权衡了一番，终是顺着段泽的意思留在了东帅府。 她抱着晨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段泽和裴茂晨离开已经是两个小时前的事情了。 不知道为什么，林月卿的心里总有些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被她忽略了！ “小姐，明琼小姐来访，” 东帅府的丫鬟走进客厅，低声禀告着。 林月卿闻言先是愣了一下，诧异明琼怎么会突然到访，但是她也没想太久，便让人将她请进来。 “琼小姐怎么有空过来？” 明琼落座在林月卿对面，看着她怀中的晨晨，嘴角牵扯出一抹笑意，忽闻林月卿说话，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开口道：“瞧我，见了晨晨就把正事儿给忘了。” 说着，她从手包中拿出一封请柬，放在茶几上推到了林月卿面前道：“明日是明嬛的生日，父亲和我商议了一番，眼见着嬛嬛已经二十岁了，离嫁人的日子也不远了，便想着给她办一场生日宴，也算是弥补一下这些年，她离家在外受的苦楚。” 明琼说着，心中一酸，瞧着竟是要哭出来一般。 林月卿心中无奈，轻叹了口气道：“琼小姐亲自来请，哪有不去的道理，不过……” 林月卿话说了一半，突然沉默，而后才在明琼催促的目光中再次开了口：“这话本不应我说，按时跟你一见如故，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知你一直觉着亏欠明嬛，凡事都想让她开心，都顺着她，可是你如此，只会将她宠坏，看不清人心，被人利用。” 明琼闻言沉默，她知晓林月卿说的都对，可是明嬛是她唯一的妹妹，可以说是她一手拉扯大的，更像是她的孩子！ 她怎么能不顺着她？ 明琼的沉默林月卿看在眼中，但是依着明嬛的秉性，明琼再如此溺爱下去，迟早是要出事的。 “琼小姐可以好好思量一番，今日留在府中用膳吧。” 林月卿说着，将段承弼放在了明琼的怀中，自己则是起身去吩咐帅府的丫鬟。 明琼看着怀中咿呀的段承弼，怔怔出神。 第527章 假好心 第二日晚，林月卿便拿着那张请柬登了明家的门，带着段承弼一起。 与北城不同的是，东城多是富商，宅邸不是一般的大，是以但凡有些宴会邀请，多半是直接在府中完成。 林月卿刚刚进门，便有丫鬟引着她朝内室走去，而明琼正好声好语的劝说着明嬛，想让她穿上那件旗袍。 林月卿站在门口，阻止了想要通报的丫鬟，看着明嬛耍脾气。 “姐，我都说了我不想穿这个!” 明嬛皱着眉看着明琼手中的旗袍，眼中满是嫌恶之意。 “这都什么年代了，身为新新女性，我才不要穿破旗袍！” 明琼颇有些无奈，好生劝道：“嬛嬛，不过是件衣服，父亲本就不喜你成日像个男人一般装束，今日是你生日，便哄着他些，算是你这个当女儿的尽尽孝心？” “姐你也说了，不过是件衣服，他做什么非要让我穿这个啊！我看他就是被以前的思想给毒害的太深！姐，就当嬛嬛求你了！我真的不想穿这个，做什么都不方便，我一抬腿，它便被扯破了！” 明嬛拉着明琼的胳膊一阵摇晃，眨着眼睛哀求着。 毕竟这一招，屡试不爽！ 果然，明琼有些迟疑。 明嬛心中一喜，可这笑意还未勾起，就被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 “琼小姐。” 明琼闻言诧异的看向门口，而后便瞧见林月卿的身影。 “你何时来的？怎么没人通报？” “来的不久，看你正和嬛小姐说话，便没叫人打搅。” 林月卿回着话，抬步走进屋内。 而明嬛见着林月卿进来，脸上的笑意一下子落了下来，蹙眉看着她道：“林小姐怎么过来了？” 还不待林月卿说话，明琼便轻拍了一下明嬛的手臂，眼中满是嗔怪，解释道：“月卿是我请过来的。” 明嬛闻言撇了撇嘴，而后转过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托腮发呆。 明琼见明嬛如此，朝林月卿报以歉意的微笑，而后轻推了推明嬛道：“赶紧将衣服换上，好带你出去，时间快要到了！” 明嬛闻言眉头皱的更深，娇声道：“我都说了不穿了！” “琼小姐，不过是件衣服而已，明嬛小姐不愿意穿那就不穿了，何苦为难她呢。” 林月卿这话一出，明嬛和明琼都有些发愣。 “用不着你在这儿假好心！” 明嬛横了她一眼，林月卿也不在意，只是拉着明琼，对着一旁的明家丫鬟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将这屋里的衣服全都拿出去。” 丫鬟们有些踟蹰，可是见明琼没有阻止的意思，当即便动手开始拾掇着，不过几分钟，偌大的衣柜便空空如也，只剩下了明琼手中的那件旗袍。 而此时的明嬛身上也不过是一件里衣，即使她在国外留学多年，也做不到穿着这个便走出去见人。 明嬛恨得牙痒的看着林月卿，尖声道：“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姐姐，你就任由她这么欺负我么？” 明琼闻言有些为难，而林月卿则是直接将她手中的旗袍放在了桌子上，含笑的看着明嬛道：“这还有件衣服，穿与不穿是嬛小姐的事情，我和琼小姐管不着。” 第528章 一语成谶 说着，林月卿便拉着明琼朝外走去，可这步子刚迈开，她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转过身看着刚刚拿起旗袍作势要撕扯的明嬛道：“忘了说了，距离明老爷订好的宴会开始还有五分钟，明嬛小姐耍脾气不要紧，若是误了时辰，丢了明家的脸面，后果想必嬛小姐自己清楚的紧。” 明嬛眼睁睁的看着林月卿走了出去，就连往常对她宠爱有加的明琼?不曾帮她说过一句话。 可她却毫无办法，看着手中的旗袍，明嬛深吸了口气，忍下发作的想法，满是不愿的将它套了上去。 即使她不愿承认，但林月卿说的没错，平常的任性妄为，不管是父亲还是姐姐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若是伤及了明家的脸面，那就是她的不是了！ 明家客厅此时已经是满满登登的人，男人女人都有。 明琼和林月卿站在一个角落里，看着众人攀谈阿谀。 “你刚刚……” 明琼欲言又止，林月卿闻声看向她蹙紧的眉心，摇了摇头道：“放心吧，明嬛虽然骄纵，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说，你刚刚那样做，她怕是要更记恨你了。” 明琼的语气中有些担忧，明嬛的性子她清楚的紧，表面看上去大大咧咧，实际最是记仇。 她本就因着段泽的原因不喜林月卿，再加上今日她做的事情，怕是…… 明琼眼中的担忧林月卿瞧的清楚，却也并不在乎。 “那就让我瞧瞧，明嬛小姐的本事！” 可林月卿殊不知，她今日的这一句话，一语成谶！ 随着明老爷子声音的响起，明琼和明嬛也都依次上台站在他身边，林月卿依旧站在原地看着，而段承弼早就同蓝嫣儿不知跑到何处去玩儿了。 “林小姐，好巧。” 身后声音响起，林月卿转过头，看着蓝芷，眼底划过一丝晦暗：“是很巧，没想到蓝小姐也在这儿。” “嬛嬛给我的请柬。” 蓝芷说着，寻了个位置坐下，看着林月卿道：“林小姐不坐？” “不了，一会儿同琼小姐道个别便离开了。” 蓝芷闻言点了点头，低声道：“不过看明叔叔的样子，怕是要说些时候了。林小姐还是坐下等吧。” 林月卿闻言心中画魂，不知道蓝芷打的是什么主意，毕竟她们二人的关系，真不到能坐下来闲聊的地步。 不过她只是心中如此想着，面上还是依言坐在了沙发上。 “最近东城人心惶惶，都说裴帅出了事情，不知道这件事林小姐是怎么看的？” 蓝芷突然开口提及裴震的事情，林月卿心中一紧，防备之情陡然升高。 “不过是些无稽之谈罢了，父亲只是出外参加会议，还未回来而已。” 林月卿面不改色的解释着，蓝芷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有，神情难以捉摸。 就这样，两个人之间的谈话便停了下来，一股子难以形容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漫。 直到一个小小身影出现，那股沉寂才被打破。 蓝芷看着爬到林月卿怀中寻了个束缚的姿势便闭上眼睛要睡得段承弼勾了勾唇道：“看来段小公子真是一点儿都不怕生啊，这么喧闹的场景也能睡着。” 第529章 见不得人 林月卿闻言抱着段承弼的手紧了紧道：“是啊，也不知道像谁。” 林月卿眼中带着抹笑，可其中更多的是提防。 “那林小姐可得看好了，这万一在宴会上出了什么事，怕是明叔叔，琼姐姐和嬛嬛都不大好做啊！” 蓝芷这话说的奇怪，面上是她在关系段承弼，可是林月卿清楚的紧，倚着他们二人的关系，别说关心，她不设计害她就算好的！ 如此看来，蓝芷说这话只能证明她知道些什么！ “你知道什么！？” 林月卿语气霎时冷冽，蓝芷听了只是笑了笑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林小姐在这儿歇着吧，我去找嬛嬛。” 林月卿看着蓝芷起身走远，而那背影却是越来越熟悉，同脑中的记忆慢慢重合！ 蓝芷便是盛南栀么？！ 当初在北城牢狱中带走她的是晏澜姝，那她又是怎么成为蓝瀚钧的女儿的呢？！ 林月卿心中疑惑，可这件事除了蓝芷怕是没有人会清楚了。 明琼回来的时候，林月卿依旧在思考着有关蓝芷的事情，但是依旧不得其解。 而更重要的是，裴震的事情会是她做的么？ 不知道为什么，她从这次的事情中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像极了北城时，段泽身份被泄露的时候！ 可那次的幕后黑手是晏澜姝！ 还是说盛南栀和晏澜姝重新联系了起来？！ 林月卿越想眉头皱的越紧，连带着她怀中的段承弼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安，开始扭动起来。 “……月卿，你没事吧？” 明琼满含担忧的看着她。 “……放心，我没事。” 林月卿的话并没有让明琼放下心，反而是更加的担忧。 “月卿，你……” 明琼的话刚出口，明嬛便走到了两人身前，而说是去找她的蓝芷却不见了踪影。 “嬛嬛？” 明琼看着一语不发的明嬛诧异的出声疑问道。 明嬛并没有理会明琼，而是看着林月卿道：“今天是我生辰，茂晨不可能不来，他人呢？” “嬛小姐，先不说哥哥与你不过是小时玩伴，如今你们都长大了，即将各自成家，我哥哥的去向缘何要告诉你呢？” 林月卿本就想的心思烦躁，如今明嬛这么不巧的凑了上来，自然是惹得她不爽。 “你！” 明嬛似乎是没有想到林月卿会字啊明琼面前，如此不给她面子，当即脸色有些难看。 “更何况，就算你是我嫂子，他的行踪也没有必要全部告诉你吧？！” 林月卿抱着睡的不安稳的段承弼站起身，朝左右为难的明琼笑了笑道：“今日我便先回去了，改日琼小姐若是有时间，便到东帅府闲谈。” 林月卿说走就走，丝毫没有理会明嬛。 而明嬛眼中的不甘更是深重。 她就不明白了，林月卿如此不知礼数，按着盛南栀的话来说，更是个乡下长大的，段泽怎么偏就对她情根深种！？ 必然是她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法子！ 明嬛心想着，而明琼将她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厉声道：“明嬛，我不管谁同你说了什么，但是林月卿，你动不得！” “姐姐！” 明嬛不快的蹙了蹙眉，叫道。 但是明琼只是看着她，冷声道：“如果你真的做了什么事情让我知道，不用父亲说，我一定将你送回国外，再也不让你回国！” 明琼这话说的狠，明嬛更是嫉妒。 林月卿到底有什么好？！怎么连一直疼爱她的明琼也向着她！ 第530章 给过机会 蓝芷站在角落看着这一幕，轻啧了一声。 她早就告诉明嬛，不要去招惹林月卿，是她不听。 而现在这种情况，她当年也曾经历。 不过她比当年的自己还要惨！ 蓝芷如此想着，走上前去打断了明琼还欲说的话。 “琼姐姐，这是在做什么？”蓝芷挽过明琼的手臂，笑意盈盈的看着明嬛道：“不是说叫上琼姐姐一同去百乐门么？怎么还站在这儿？” 明嬛没有说话，依旧沉浸在明琼刚才教训她的话中。 而明琼见明嬛的样子，心内叹了口气，将蓝芷的手从臂弯拂了下去道：“你们去吧，我有些累了，就不同你们去疯了。” 蓝芷闻言没有意外，毕竟以明琼的性格也不是个爱凑热闹的。 “那琼姐姐就在家好生休息，我和嬛嬛过去了。” 明琼点了点头，没有阻拦，只是叮嘱道：“不要闹太晚，早些回来。” 可是明琼的话注定被明嬛仍在了脑后。 百乐门。 蓝芷看着那个在男人中间混的风生水起的明嬛，神色难辨。 “大小姐，明家人派人传话，说时间不早了，明琼小姐让他们来接明嬛小姐回去。” “嗯，叫去将明嬛带出来吧。” 蓝芷吩咐道，可是下人闻言却是一脸的为难。 “怎么了？” 蓝芷抬头看向下人，挑了挑眉问道。 “刚才小的已经去叫过明嬛小姐了，但是明嬛小姐她根本不理会小的。” 蓝芷抿了抿唇，而后将手中的高脚杯放在桌上，站起了身道：“算了，我来吧。” 舞厅内灯光闪烁，其中扭动的人们神色痴迷。 一片光怪陆离下，人的丑态尽显。 蓝芷轻蹙着眉，避过搭讪的人，走至明嬛身边说道：“嬛嬛，该回去了。” 明嬛早已经是一脸的的醉意，眼神迷蒙。 “我不！” 明嬛甩开蓝芷的手，拉过身旁也是醉的一塌糊涂的男舞伴，随着音乐，尽情的舞动着。 蓝芷看着她，神色有些捉摸不定，而后又开口问道：“明嬛，你真不回去？” 蓝芷的神情有些诡异，但是醉的彻底的明嬛根本看不出来，只是点了点头，而后拽着舞伴滑动着走远。 蓝芷就站在原地，看着明嬛的身影，终是狠下心，转身离开。 明嬛，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给过你机会！ 翌日清晨。 明嬛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痛，整个人像是被车碾过一般。 她不是什么保守的人，这些年在国外更是什么都尝试过，只是这次…… 明嬛捂着被坐起身，身上寸缕不沾的感觉让她有些心慌，而醉酒后的头疼又让她想不得那么多。 “唔……” 这时，身旁突然想起的男声让她陡然清醒。 她一把掀开被子，看着躺在床上，情况同她一般的男人，眼中充满了震惊！ 明嬛的视线像是钉在了男人的身上，满目不敢置信！ 怎么会是他！ 而男人也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醒，“嗖”的一下跳下了床，眼中的惊恐同明嬛如出一辙！ “我们……” 第531章 设计陷害 “裴茂晨，你怎么会在这儿！？” 明嬛高声叱问道，他昨日不是根本不在东城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还是在她的…… 她虽然醉了，但是清楚的记得昨晚跟自己待在一起的根本就不是裴茂晨！ 而裴茂晨更是惊骇！ 他同段泽去查询江婉的情况，可没想到，一直苦寻无果。 终于段泽从车辙发现了问题，一行人一路追去，本来就快要寻到了，又不知道怎么泄露了消息，江婉被转移，而他也因为一些意外，别人打晕带走。 他本来以为自己是被人绑架，可是怎么也没想到，醒过来看到的却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而明嬛身上的印记证明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我会负责的……” “这件事就当做没发生过……”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意思却是南辕北辙。 明嬛抿了抿唇道：“你知道我之前在国外的生活，昨天晚上……算了，就当没发生过，我们还和以前一样！” 明嬛说着，也不敢抬头去看裴茂晨的脸色，因为即使这样她也能察觉到屋内的气温不断降低。 她轻咳了一声，正要抬起头，却直接看到裴茂晨露在空气中的腹肌，立马低下了头。 “那个……你要不要先把衣服穿起来。” 裴茂晨闻言一愣，而后顺着明嬛的视线低头看去，才察觉到自己现在的状况。 一时间，神色也是有些尴尬，连忙扯过一旁的衣服套了上去。 “嬛嬛，我不知道我怎么会在这里，但肯定是有人想要害我。至于你……我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定位，我知道你一心想和段泽在一起，但是这件事是不可能的，不过你放心，以后不管你和谁走到一起，有什么事情就来找我，我一定会帮你！” 裴茂晨说的言辞恳切，明嬛闻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个人都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却不想在推开门的一刻，就意味着这件事情，过不去！ 裴茂晨和明嬛低头沉默的站在百乐门的客厅中间，而周围的沙发上，则是明琼，蓝芷以及林月卿和段泽！ 尴尬的气氛萦绕在整个百乐门中，一直没有人开口打破。 “咳……姐姐。” “别叫我！” 明嬛刚出口的话被明琼厉声打断，她浑身一抖，看着头一次如此怒气斑驳的明琼，忽然有些委屈。 裴茂晨见状将人护在自己身后，蹙眉道：“这件事是我的不对，还请明大小姐有什么冲我来。” “明嬛，过来！” 明琼没有理会裴茂晨，只是看着他身后只露出一个衣摆的明嬛，神色冷凝。 “姐姐……” 明嬛小步移到明琼身边，一双眼中噙满了泪珠。 “啪！” 明嬛捂着脸，眼泪顺着传至脸颊的力道飞落在地。 霎时间，整个客厅更是陷入一种诡异的状态之中，林月卿也是担忧的蹙了蹙眉。 而明嬛此时，却是有些怔愣，待她缓过神来时，脸颊的刺痛感，让她猛然回头。 她不敢置信的看向明嬛，喃声道：“你竟然打我！” 第532章 你食言了 但是明嬛瞧不见的是，明琼藏在身后的手正在微微发颤。 明琼闻言满眼失望的看着明嬛道：“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 明嬛一怔，脸色懵然。 明琼刚才说什么？ 怎么会有她这样的妹妹？ 她怎么了？ 她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能得到明琼这样的话？ 男未婚，女未嫁，她不过就是同裴茂晨睡了而已！ 明嬛像是给自己找到了一个非常好的理由，咬着唇，直视着明琼的双眼道：“我又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姐姐！” 明嬛的话一出口，林月卿便察觉到了不好，但还不待她反应，就见明琼忽然捂着胸口，脸色煞白！ “明琼！” 林月卿立马起身走到明琼身边，探脉，抽针，下针……一气呵成。 眼见明琼好转，林月卿才松了一口气。 “她……怎么样？” 明嬛怯生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下针本就是耗费精气神儿的事情，林月卿更是没有心思哄着她，语气不免有些迁怒。 “你应该庆幸，她的身子还没不好到被你气死的地步！” 明嬛脸色一白，裴茂晨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她，有些怨怼的看着林月卿道：“月卿，你怎么能如此说话？” “裴茂晨，卿卿说出了么？” 段泽冷然出声，话中尽是对林月卿的维护。 裴茂晨闻言眉一皱，刚要开口，就听得林月卿道：“琼小姐身子不好，我便直接叫人送她回去了，明嬛小姐彻夜未归，想必明老爷也很是担心，便同琼小姐一起。” 而后，她便站起身，将明琼扶了起来，慢悠悠的朝外走去。 明嬛担忧明琼，自然也是跟着走了出去。 眼看着明家人走远，裴茂晨原地踟蹰了一番，终是决定要追上去，可未等他动作，林月卿便道：“既然明家人离开了，我们也就不在这儿打扰蓝小姐了，哥，跟我回帅府。” 蓝芷闻言没说什么，只是浅笑着，目送着他们离开。 而后，她转身走进百乐门，第一件事就是上了二楼，进了一间屋子，而那间赫然就是裴茂晨和明嬛出来的地方！ 蓝芷蹙眉看着凌乱的房间，沉着脸站在一面墙前，不知道脚在哪里踢了一下，只见那面墙中间陡然出现了一道裂口，随之形成了一扇门。 蓝芷默不作声的走了进去，看着那个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人，眼底划过抹冷意，但是瞬间就被她压制。 她走上前，一把抓住被子，作势要将它扯开，可还未等她动作，床上的人似有所感，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在了下面。 “大早上的玩儿偷袭？” 男人的音色低沉，带着一些的沙哑更是诱人，可蓝芷只是盯着他的眼睛，心下骇然。 因为那双眼中满是清明，哪有被人吵醒的惺忪与不耐。 蓝芷沉迷的看着男人，终是闭上了眼睛，卸下了手中的力道，似是认命般，又带着些无奈愧疚与悔意…… “你食言了，你答应给我，不会真的碰她……” “可你明明知道，也有能力阻止，不也只是作壁上观么？！” 第533章 无缘无分 男人的话让蓝芷瞬间沉默，眼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情绪，最后也不过是化作了一片沉寂。 是啊，从昨日在舞池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选择。 如今又有什么资格在这儿怨天尤人？ 一切她都知道的，不是么？是她亲手将明嬛送到了这个男人的身边！ 蓝芷闭着眼，一抹泪从她的眼角流下，而后更加温润的触感顺着那抹泪痕轻柔划过。 她身子一抖，可很快，便被男人掌握，随着他的力道沉浮。 东帅府。 林月卿看着坐立不安的裴茂晨，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心头翻涌的怒火。 上一世，裴茂晨是东城大帅，认识他的时候，他早已经是一柄被磨砺好的宝剑，所向披靡。 可这一世的他，却更像是一颗顽石，等待着被打磨。 “……哥，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么？” 林月卿的问话让裴茂晨陷入了沉寂，久久，他才开口说道：“我清楚这件事我是被人设计了，但是明嬛是无辜的，我和她既然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自然是要负责！” “可你也说了，你被人设计，更何况，你若是被人打晕，怎么可能还能同她做……” 后面的话即使林月卿两世为人，也不好意思当着一堆人的面说出来，只得是转个弯道：“更何况，这种事情做没有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么？如果你喜欢明嬛，我一个字都不说，可如果你只是因为对明嬛的愧疚，而无视将整个东帅府陷入流言之中的危险，我绝对不会同意。在父亲醒来，母亲救回来之前，我会替他们护好东帅府！而你是他们的儿子，我的哥哥，东帅府的未来大帅，你必须将私情放在一边！” 裴茂晨闻言只是沉默，满眼拒绝的意味。 林月卿看的生气，干脆不理睬他，让他自己一个人想清楚。 段泽有坐在沙发上，看着林月卿负气离开的身影，也站起了身道：“这件事是冲着东帅府来的，该怎么做我相信你心里清楚，至于明嬛，你真的确定这个计划她不知情么？” 段泽的语气平静，毕竟于他来说，除了林月卿和段承弼，整个东帅府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而这次他提醒裴茂晨，不过是不想林月卿一个人生闷气。 “还是说你打算背了这个锅，同明嬛成亲，再无和明琼在一起的可能！？” 段泽的后一句话像是旱雷一般轰在了裴茂晨心间。 他陡然抬头看向段泽，满目不敢相信！ “你……怎么知道的？” 他的明琼的感情来的突然，却也藏得深邃，段泽来东城时间如此短，他怎么会发现…… 裴茂晨的疑惑都写在脸上，段泽瞧了什么也没说，而是慢慢的追着林月卿离开的方向，走了出去。 而明府，也是陷入了一片吵闹之中。 明老爷看着眼睛通红的明嬛，神色不见半点的柔软，而一旁坐着的明琼也是一脸的沉寂。 “要不然嫁给裴茂晨，要不然滚回国外，你自己选吧！” 明老爷扔下这么句话，便甩袖离开，明琼看着神色发怔的明嬛，眼底划过抹心疼，但却依旧狠了狠心站起了身，命人将她带到祠堂，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放出来。 而蓝嫣儿站在角落里，怯生生的眨着眼睛看着明琼道：“姐姐，你不开心么？” 明琼闻言眼睛倏地涌上一股热气，俯身揽住蓝嫣儿，紧紧地抱着，眼泪说着脸颊流下。 没有人知道，其实她心里是 第534章 二选一 “母亲还是没有消息么？” 林月卿眉头紧蹙，一脸担忧。 段泽摇了摇头道：“鲁牧正在查，别急。” 林月卿沉默。 她怎么可能不着急！？ 裴震昏迷不醒，江婉失踪，裴茂晨被人设计…… 这一桩桩一件件，她甚至根本没有办法确定这是奔着东帅府来的，亦或者，只是为了她一个人？！ 脑中一团乱麻，林月卿只觉得心情浮躁。 “夫人，明琼小姐来了。” 素鸢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林月卿看了眼段泽，而后便让素鸢将明琼请进来。 明琼进来的时候，段泽早已经离去，屋内只有林月卿一人。 “琼小姐，你来……” 林月卿的话没有问出口，但是现在搁在东帅府和明家的事只有明嬛同裴茂晨！ “父亲的意思是让裴少帅同明嬛成婚。” 明琼抿了抿唇说道，而后抬眸看着林月卿。 林月卿闻言沉默，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这件事，明嬛小姐是什么意思？” “父亲让她成婚，出国，二选一。事关明家与东帅府的门面，她任性不得。” “那若是东帅府不愿呢？” 林月卿的话换来明琼的讶异，四目相对，最后还是明琼先转开了眼睛：“……裴少帅与嬛嬛自幼便交好，如今不管是因为什么，两人已然做出了那种事情，成婚理所当然。若是东帅府不愿，明家会做出什么事不是我能左右的。” “琼小姐这是在拿明家威胁东帅府？” 林月卿的语气中带着威胁，可明琼只是摇了摇头，认真道：“不是威胁，是事实。” “……” 林月卿沉默了一阵儿，突然嘴角扯开一抹笑，看的明琼一阵疑惑。 “你笑什么？” “没什么，既然明家提出这个条件，那我东帅府自然会答应，不管怎么说，男女之事上，总归是女子要吃亏些。” 林月卿说着，看向素鸢，吩咐她将裴茂晨唤来。 “其实回来的时候，我同哥哥说过这事，不过如今琼小姐代表明家人来了，便亲自同哥哥聊一聊这件事吧。” 林月卿眼中意味难明，看的明琼心中一阵不安，不过裴茂晨来的很快。 素鸢并未与他说明琼之事，是以他进来看到明琼的时候，一下子就怔住了。 而明琼的神情也是有些异样。 这一切林月卿都瞧在眼中，她轻咳一声，起身道：“这个时间晨晨该醒了，我去瞧瞧，至于婚事，便由哥哥与琼小姐谈吧。” 林月卿走的快，而裴茂晨在听到婚事的时候，心中蓦然一沉。 是啊，他曾无比盼望同明家结亲，却从未想过那人是明嬛！ 明琼的脸映入眼中，却叫他无法挪开视线，生怕他这一转眼，就再也不能将她看在眼中！ “……裴少帅，请坐。” 明琼被裴茂晨炙热的目光看的有些无措，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烫。 “这次来是为了您与嬛嬛的婚事，父亲的意思是，既然你同嬛嬛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未免以后再生出什么事端，不如趁此机会，将你们二人的事情定下，不知裴少帅意下如何？” “……” 室内一片寂静。 林月卿和素鸢站在门外，将一切都听进耳中。 其实她也想看看，在心仪之人面前，她这个哥哥是不是还会做出像之前一般的选择！ 第535章 我娶便是 而室内的裴茂晨看着明琼偏开了脸，嗓子有些干哑。 “琼小姐，你觉得这婚事我该应下么？” 裴茂晨将问题反踢给明琼，一双眼眸深深的望着她，其中情意肉眼可看。 可明琼只是垂眸，避开裴茂晨的视线，声音幽深：“敢作敢当，更何况这是裴少帅同家妹的事，该怎么做，少帅心中应当清楚，又何须我来置喙？！” 明琼这话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拉扯的极远，裴茂晨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可转瞬便泯灭。 两人的关系本就不亲近，又何谈疏远？ “……若是我说，与嬛嬛发生关系的人并非是我呢？琼小姐还是觉得我该迎娶嬛嬛么？” “裴少帅这是在推卸责任么？” 明琼陡然抬起头，眼中满是失望与冷峭，“我以为，裴少帅身为裴帅的儿子，应当很有担当，却不想，原来也是个只会逃避的小人。” 裴茂晨沉默的听着明琼的指责，心中涩然，脸上却毫无表情，甚至还噙着笑。 “原来我在琼小姐的心里，便是这样的人，你对我连半分信任都没有。” 裴茂晨轻笑了声，而后道：“既然如此，那明嬛，我……娶便是！” 裴茂晨的话出口，明琼瞬间顿住，只见他站起身，眼中再不见半点的情绪，转身走向门口，而后站住脚道：“还请琼小姐回去告知明老爷，明日，茂晨便去明家下聘，婚期我会找人算好，明嬛什么都无需做，等着便可。” 明琼看着裴茂晨的身影渐渐离去，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地攥着，那种难以呼吸的痛处让她紧捂着胸口，脸色发白。 亲手将自己喜欢的人推给别人，从此以后，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只剩姐姐与妹婿。 这世上还有谁比她更可笑么？ 明琼不知，却清楚，裴茂晨成婚那日，估计便是她心死的时候！ 而明琼看不见的，是早该离去的裴茂晨正站在暗处，看着屋内的一切，包括她的难过，她眼中的泪水，她的无助与困苦。 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因为在明琼做出选择的时候，也决定了他的选择。 翌日明府。 林月卿同裴茂晨带人拿着聘礼来到明府的时候，明嬛与明老爷依旧是一副对峙的场面。 而见了他们两人进来，明嬛的脸色更是难看。 倒是明老爷轻咳了两声，收敛了脸上的怒色，扯出一抹笑道：“少帅，北帅夫人来了，快请上座！” 林月卿朝他点了点头，而后同裴茂晨坐在了一侧，对面是沉默的明琼与满脸不耐的明嬛。 “明老爷，这是东帅府为迎娶明嬛小姐备下的聘礼，还希望您能将明嬛小姐嫁与我哥哥，成百年之好。” 林月卿招了招手，东帅府的卫兵便将大红喜箱的聘礼尽是搬了进来，等所有东西搬完，基本上明府的客厅也再难站下一个人。 明老爷惊愕的看着满客厅的东西，眼中更是惊喜。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我不嫁！” 明老爷的话音刚落，明嬛便大叫了起来，高声道：“你们谁愿意嫁就嫁，反正我不嫁！大不了，我离开这儿，离开明家！” “放肆！” 明老爷高声训斥着，而后有些尴尬的看着林月卿和裴茂晨道：“小女不懂事，还望见谅。” 林月卿没说话，裴茂晨则是看向明琼。 一时间一种尴尬的沉默萦绕在明府客厅之中。 “咳，那什么，两位不如留下来用午膳，琼儿，你去叫厨房多做些嬛儿带回来的那些东西。” 明老爷对明琼吩咐着，而后道：“这些年，嬛儿在国外学了不少新奇的东西，一会儿咱们便一起尝尝鲜，看看外国人的吃法！” 林月卿自然是不会推却，毕竟她今日来可不是为了下聘的！ 第536章 下聘之日 饭桌上。 林月卿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牛排和刀叉，神色难辨。 上一世，段泽也带她去吃过一次，只不过吃惯了国内的菜品，对着半生不熟的东西，真的是难以接受。 她转过头，看着神色淡然的裴茂晨，叹了口气，终是动手开始吃了起来。 她的动作相比起明老爷和明琼显然要熟练几分，明嬛眼中满含诧异的看着她，心中疑惑。 林月卿怎么可能会用刀叉？还颇为熟练？ 她真的是在乡野长大的么？ 一个个疑问在脑中浮起，明嬛怔怔出神，连明老爷同她说话都未能听见。 “明嬛！” 一声怒斥，明嬛身子一抖，茫然回神，看着明老爷难看的神色，她不自觉的蹙了蹙眉，不耐道：“喊那么大声做什么！” “你这是同父亲说话的态度么？看看你这些年在国外都学了些什么玩意！” 明老爷怒声道，“从今天起，你就给我好生的待在家里，跟你姐姐好好学学什么叫大家气质，一直到你出嫁，别想着出去！” “凭什么！” 明嬛瞬间起身，将手中的刀叉重重的摔在盘子上，驳斥道：“姐姐是姐姐，我是我，这么多年你也不曾管过我，如今倒是想起来了，晚了！” 明老爷被明嬛气的胸口憋闷，抬起的手也是不住的颤抖。 明嬛却恍若未见，依旧强硬。 “父亲！” 明老爷忽然晕倒，明琼见了，连忙跑上前扶住。 而明嬛见这一幕当时也有些发愣，她也没想到，不过是辩驳了几句，他怎么就晕了？ “还愣着做什么，将父亲送去卧房！” 明琼沉着一张脸，指挥着下人动作，而明嬛则是依旧站在饭桌旁，手足无措。 “月卿，今日之事很是抱歉，但是还要麻烦你替我父亲诊治一番。” 明琼的眼中满是歉意，却不敢看向裴茂晨。 见林月卿点头之后，厉声道：“将二小姐带去祠堂，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姐！” 明嬛不敢置信的看着明琼，可是触及到她沉怒的眼眸，陡然闭了嘴，噤了声。 裴茂晨看着林月卿同明琼走向明老爷的卧房，脚尖一转，便朝着明嬛离开的地方走去。 “裴少帅，大小姐有令……” 裴茂晨刚走到明家祠堂，便被守在门口的人拦下，他没有那人说完话，便打断道：“我知道，不过琼小姐说的不准明嬛小姐出来，可没说不准人进去看望不是？” 下人踟蹰之际，裴茂晨便自顾的走了进去。 而祠堂内的明嬛，并未跪着，而是坐在蒲团上，眼中满是不忿。 “再揪一会儿，蒲团怕是要碎了。” 裴茂晨学着明嬛的样子，在她旁边坐下，出声说道。 明嬛闻言动作顿住，而后抄起另一边没有人用的蒲团，狠狠的砸向裴茂晨道：“不是说好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么，你来下什么聘？！” 裴茂晨任凭明嬛打了几下，反正也不疼。 而后他抬手接住蒲团，拽到了自己手里，扔向一旁才开口道：“明琼亲自上门，我能不答应？不过话说回来，那晚的事，你还记得什么？” 听到明琼的名字，明嬛陡然沉默，而后喃声道：“我喝多了，哪记得什么，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你不是不在东城么？怎么也会在那儿！” “如果我说，那晚碰你的人不是我，我们被人设计了，你会怎么想？” 裴茂晨没有回答明嬛的话，反而问道。 明嬛闻言一愣，下意识觉得裴茂晨是在开玩笑，可他眼中的严肃神情又让她清楚，他说这话的时候，非常认真！ 她沉默了，更多的是不敢去想！ 第537章 心存死志 裴茂晨也没有催促她，只是看着她。 “我只记得，那晚我最后看到的是……蓝芷！” 裴茂晨闻言点了点头，站起了身道：“不管怎么样，这场婚礼你都要陪我演下去。” 看出明嬛眼中的拒绝，裴茂晨并未像以前那样哄着她，而是道：“明嬛，你不仅仅是你自己，更是明家人，而我除了是你的玩伴之外，更是东帅府的少帅。别的事情上我可以陪你胡闹，但是触碰到东帅府脸面的事情，我寸步不让！” “……”明嬛所有的话消弭在裴茂晨的话语之中，她咬了咬唇终是点了头。 “明嬛，我们两人都清楚，我们只会是朋友，你喜欢段泽，而我也有钟情的人。所以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无论是和离也好，还是如何也好，我都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有什么变化。” 裴茂晨的话让明嬛有一瞬间的不解，而后却又好像明白了什么。 “放心，我清楚。” 裴茂晨心中松了一口气，朝着门口走去，却在走到门口时，脚步猛然顿住。 明嬛诧异的看着他，不解他怎么又停下了，却听到裴茂晨说道：“嬛嬛，我喜欢的人是你姐姐！” 晴天霹雳不过如此。 明嬛怔愕的看着裴茂晨离去的背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喜欢的人竟然是明琼！？ “裴茂晨，你回来！你给我说清楚！” 明嬛大喊道，可是裴茂晨并未回身，甚至连停顿都没有的就走远了。 明嬛一个人站在祠堂里，整个人呆若木鸡，消化着刚刚裴茂晨说的话。 而另一边，明琼一脸担忧的看着躺在床上，脸色灰败的明老爷，见林月卿收回手，忙声问道：“我父亲如何？” 林月卿站起身，安抚道：“放心，明老爷的身体一向康健，此次不过是气急攻心，休息一阵儿便好了，我开一副去火的方子，让他喝着，好的能快一些，不过别再让他被气着了。火伤肝，年岁大了，总要顾忌着些。” 明琼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的，不过这次明嬛的事情却是让父亲有些火气。” 林月卿没有插言，只是将写好的药方交给了明府的丫鬟，让她去抓药。 “对了，关于你的情况，我已经写在信上同师父和师兄说了，师兄他们正在朝着东城来，可能还要写时日。” 明琼闻言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摇了摇头苦笑道：“我这副身子也就这样了，就算治好了病症，也就能挺个几年，如今明嬛嫁给了……少帅，明家也如日中天，我没什么遗憾的了。” 林月卿闻言蹙了蹙眉，这救人治病，不怕医生医术不高明，只怕病人心存死志。 她若是不想活了，纵使她神仙在世，也救不了！ “琼小姐，话不是这么说的，明嬛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她与明老爷子的关系我这个外人都看的清楚，你若是不在，他们两人若是吵了起来，谁又能劝得住呢？” 明琼沉默，林月卿也不再劝说。 裴茂晨便是在这时走了进来，还未等说话，便见明府的下人走上前来。 “大小姐，蓝芷小姐来了！” 第538章 将计就计 蓝芷的到来，让屋内的氛围一下子就沉寂了下来。 林月卿倒是没有什么诧异的，毕竟如果裴茂晨和明嬛的事情如果是她设计的，她必然是要来看看进展。 看看他们这些被她“玩弄”在掌心的人是不是在按着她的计划在走。 “琼小姐，蓝小姐既然来了，不妨将嬛小姐也带出来吧，毕竟她们二人的关系一直不错。” 明琼闻言看向林月卿，瞧见她眼中的兴味时，自然也是明白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有时候，人非要亲眼见了，才知道身边人的不可亲。 明嬛就是这种人，如果不叫她看清，她就会一直天真下去。 “照林夫人的话去做。” 明琼吩咐着下人，而后引着林月卿和裴茂晨去了前厅。 他们到的时候，蓝芷已经在客厅坐下了。 一袭灰蓝色的旗袍，一条白色狐毛披肩，整个人看上去颇具风情。 可在场的人都是见惯的，没有人回去主动提及。 “琼姐姐，这两日百乐门事忙，便没顾上时间来看嬛嬛，也不知道她如今怎么样了。” 蓝芷抿了一口红茶，轻声关切道，那副样子就像设计明嬛的不是她一般。 明琼随明老爷子在商场浸淫多年，虽说接触的事情没那么黑暗，但是对于人心，多多少少也清楚一些，是以也早学会了什么叫表面情意。 “蓝小姐不必担忧，嬛嬛没什么事，只是碍于这件事闹得太大，又牵扯上了东帅府，这不，裴少帅和林夫人便是来下聘的。” 明琼说着，脸上依旧是清浅的笑意，一眼看去温柔如水。 蓝芷闻言点了点头，看向裴茂晨道：“裴少帅与嬛嬛也算的上是青梅竹马，虽然前些日子的事情有些……但两人能走到一起也是种缘分……” “什么缘分？” 明嬛的声音在大厅响起，众人闻声望去，就瞧见明嬛冷着一张脸站在那儿，神色难看至极。 蓝芷的话被打断，可她并无不耐，看着明嬛的眼底划过抹歉意，可转瞬便消亡。 事已至此，后悔何用！？ 蓝芷如此安慰着自己，而后起身走上前，拉过明嬛的手复又走回来道：“寒冬腊月的，你看你这手，冻得冰凉，女孩子，特别是冬日，一定要仔细着些！” 蓝芷呢喃着，而后将热茶放在了明嬛的手中。 这期间，明嬛只字未语，只是看着蓝芷，这个曾经熟识，却也是如今害得她不得不嫁给裴茂晨的幕后黑手。 她不懂，她们两人关系一向很好，很是亲近，她也是真心的将她当做姐妹看待，从未嘲笑过她的走失，她的过往。 可她为什么要如此对她呢？ 明嬛想不明白，干脆就不再想，而是开口问道：“阿芷，我要成婚了，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她的话让蓝芷霎时沉默。 四目相对，眼中的情绪难以掩盖，而明嬛也瞧清了蓝芷眼中的逃避。 她轻笑一声，慢慢将手从蓝芷的手中抽了出来，眼中含泪。 “是我识人不清，蓝小姐，您的戏真好。” 好到让她看不透。 好到让她明明清楚，却仍怀有一丝希冀。 好到让她即使知晓，也升腾不起恨意。 手中渐渐失去的感觉很不好受，像极了当年她站在围墙之外，亲眼看着孙兰和盛鸣被枪毙，她却毫无办法一般。 那种无力感，让她心头紧紧的纠在一起。 “嬛嬛……” “蓝小姐还是称我一句明二小姐吧，嬛嬛这名字，除了亲近之人，谁都叫不得。” 明嬛退后一步，站在明琼身边，不管是言语还是动作都同蓝芷彻底的分裂开来。 “姐姐，人我也见了，若是没别的事，我便回去祠堂了。” 明嬛来的快，走的也快，转眼便没有了踪迹。 “蓝小姐，嬛嬛自幼被我们宠坏了，您别介意。” 明琼笑着解释道，这件事是蓝芷设计的，她们明家就当是给明嬛买个教训，断不能因小失大。 不管怎么说，蓝家在商业上都是顶头的那个。 “琼姐姐不必见外。” 蓝芷浅浅一笑起了身，她今日来除了是想看一下计划发展的如何，还有就是想看一下明嬛，如今目的都已经达到了，她自然也没有再留下去的道理。 “百乐门还有事情要处理，我就不多留了。琼姐姐留步。” 蓝芷说着，明琼自然也不会上赶着去送，便叫丫鬟送人出去，自己则是同林月卿道：“看过了，你可有什么打算？” “……将计就计。” 第539章 另有隐情 江婉出现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 鲁牧带着人顺着段泽的安排一直查下去，但是每次都是在要找到的时候便被他们发现，从而功亏一篑。 林月卿也想过会不会是鲁牧带来的人中不干净，可是这些人都是他从北城带来的，也是段泽的心腹，照理说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是什么事都不能百分百的肯定，毕竟上一辈的时候，她就吃过孙副官的亏不是？ 就这么查了半个月，江婉却突然自己出现在了东帅府的门口。 神色虽然有些疲惫，但是身上却是连伤都没有。 她靠在床上，手中捧着刚刚熬好的姜汤，小口的轻酌着，鬓间微白的头发让林月卿有些问不出口。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江婉甚至没有抬头，只是看着碗中浅黄色的姜汤，神色难辨。 “被人掳走之后，他们带着我到处躲藏，我知道是你派出去的人在查。他们的人一直在减少，最后似乎是没办法了，便打算将我送到他们的一个藏匿点，我知道，若是到了那儿，不管是东帅府的人，还是段泽，都没有办法不打草惊蛇的将我救出来，更有可能的，是他们会用我来威胁你们，是以，我便寻了个机会自己逃了出来。” 江婉解释着，逃亡路上的艰辛她有大半没说，可是林月卿也清楚。 她心中浮涌着心疼，最后也只是道：“母亲，您好好歇着，我先出去了。” 林月卿转身离开，却没有看到江婉眼中满目的挣扎。 “月卿，母亲怎么样？” 裴茂晨站在门口，看到林月卿出来，忙不迭的上前问道。 “母亲没什么事，只是需要静养几日。” 闻言，裴茂晨算是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倚在柱子上，喃声道：“也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林月卿没有答话，裴震的情况她说不清，不过有江婉在，他应该会醒过来吧…… 林月卿不确定，却如此希冀着。 “你同明嬛的婚事我同母亲说了，等到成亲那日，她会出席。” 林月卿说完，便转身离开，任裴茂晨一个人站在门口，独自沉默。 东帅府书房。 段泽见林月卿进来，悄然将手中的书信折好藏起，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淡漠开口道：“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母亲出现的有些奇怪。” 林月卿蹙眉说着。 她轻咬着唇，小动作出卖着她心中的不安。 “她能完好无损的回来，我很庆幸，可庆幸之后又不得不开始怀疑，这件事之后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她一个人又是如何从那么多人的监视之下逃出来的……” 林月卿说着，只觉得满身烦躁。 段泽瞧着她的样子，伸手将人揽进怀中，低沉着声音安抚道：“兵来将挡，有我在。” 闻言，林月卿的心像是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她的手臂环过段泽精壮的腰腹，头靠在他的胸口，耳中传来的独属于他的心跳，渐渐与她自己的同步。 慢慢的，她竟是这般睡了过去。 段泽看着怀中睡着的人儿，心中算是做下了决定。 第540章 大婚之日 翌日，因着江婉已经回来的缘故，鲁牧也带人回到了东城。 “大帅，您真的不回北城么？” 鲁牧双目紧盯着段泽，眼中满是期盼。 可他注定要失望。 “北城有你和沈朗，我很放心。” “大帅！” 鲁牧怒声想要试图劝说段泽，可段泽却只是摇了摇头道：“鲁牧，你我认识的时间最久，也清楚这些年我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段泽这话开口，鲁牧便哑然无声。 是啊，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段泽，北城少帅，不过二十余岁便已经是令北城百姓敬佩有加的人物。 可是他背后的心酸又有谁知道呢？ 军营从来不是个看身份的地方。 拳头才是老大。 段泽进军营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而已，本能一世荣华，偏生跟着他们一起，一点一点的往上爬。 受过的伤，挨过的拳头，数不胜数。 可段泽从未退却过，因为他身上背负的不只是他自己的前途，更是北帅府的脸面！ 人们只能看见他表面的光鲜，却瞧不见他背后的付出，总以为段泽有今日不过是拜家世所赐。 可鲁牧清楚，即使没有北帅府，他也能爬到如今的位置！ 所以遇到了，便不想放过么？ 鲁牧不解？ 林月卿于段泽就这般重要么？重要过多年打拼下来的北城之帅？！ 鲁牧的沉默，段泽看在眼中。 他站起身走上前，轻拍了拍他的肩。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下一秒，鲁牧倏然单膝下跪在他面前，双目通红，却再无劝说的意味。 “不论何时，只要您一句话，鲁牧绝无二话！” 段泽垂眸看着仰着头，眼中氤氲着忠心的鲁牧，俯身将人扶了起来，沉声道：“我们是兄弟。” 鲁牧眼睛一亮，而后暗淡。 “北帅，您放心，我和沈朗一定会管理好北城，绝不让您费心！” 鲁牧说完这话，便转身冲了出去，生怕多留一秒，好不容易定下的心再次动摇。 林月卿看着身旁走的飞快的鲁牧，颇有些诧异，但不过几秒的功夫，那人已经走出了视线，她心中疑惑，却也没想着追过去。 可是在踏进书房的那一秒，林月卿便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尤其是段泽的神情。 “怎么了？” “无事。” 段泽嘴角勾起一抹不甚明显的弧度，而后拉过林月卿道：“卿卿，等处理好东城的事情，我们便离开如何？” 林月卿闻言一愣，低头对上他的目光，而后好像明白了什么。 “……好。” 人的一生要经历无数的分别，有时短暂，有时永久。 不过幸好，她与段泽以死分别，却又在新的一生——重逢！ 两人眼中盈漾着深情，羡煞旁人。 而转眼裴茂晨与明嬛的大婚之日悄然而至，却也注定不平淡—— 东帅府，大红喜绸高高挂起，消融了不少冷硬的气息。 裴茂晨一袭白色西装，身旁是同样身着白色婚纱的明嬛。 面若桃李，玉齿朱唇，只是两个人脸上的笑意都不深切，满是敷衍。 “她没来。” 明嬛扫视着在场的人，声音微冷。 裴茂晨闻言并没有什么反应，唇未动，却出声道：“再等等……” 第541章 男人是谁 他的话音还未落，眼神便锁定了那个刚刚从门口走进来的人，眼神陡然变得幽深。 “来了！” 明嬛闻言神色倏然冷凝，一双眼中没有往日的亲近，满是冰凉。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蓝芷。 与平常不同的是，她这次不是一个人，而是和一个男人一同走进来的。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与厅内大多数人的长衫不同，有种格外的俊朗。 而明嬛的目光自然也是被蓝芷收入眼中，她的脚步不自觉的放缓，男人感觉到了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明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而明嬛似乎是被这抹笑刺激到了一般，双目赤红。 “嬛嬛！” 裴茂晨低声唤道，而后上前一步挡住男人的目光，神色凌厉。 男人倒也不在意，反而是朝裴茂晨笑了笑，而后带着蓝芷走入了人群。 婚宴开始。 耳边是司仪慷慨激昂的宣词，台上是明嬛与裴茂晨虚假的笑意。 明琼站在台下，眼底闪过抹凄苦，却也认命。 还记得初见裴茂晨的时候，他还是个捣蛋的男孩，时间流逝，她长大了，他也在成长，再见时，他已然不复当初，却更耀眼。 那一见，她只觉心脏某处仿佛有一根弦轻轻的被拨动，然后无声颤动。 可那时的她，身上背负的是整个明家，她与裴茂晨注定无缘无分。 一份爱就此藏于心底，从未宣之于口，更不曾叫人知晓。 而如今，裴茂晨要成婚了，新娘是自己的妹妹。 明琼心中说不出的酸涩，却更愿他岁月无波，余生尽欢。 …… “我不愿！” 就在明琼出神之际，一道清亮的声音猛然响起。 她惊讶的闻声望去，就瞧见明嬛一把掀开了头纱，抢过了司仪手中的话筒，漠然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人，而后重复道：“我不愿嫁进帅府，也不愿自己的婚姻被人设计，被人安排！” “这……” 台下的人议论纷纷，而裴茂晨却好似早就知晓，半分诧异也无。 “嬛嬛！你胡说什么！” 明琼蹙眉看着明嬛，沉声斥道。 可明嬛只是眼中泛着水意，哑声却坚定道：“姐姐，我和茂晨只是朋友，我们不能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明琼闻言心中一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忙要上前阻止，可是一旁的林月卿陡然伸手拽住了明琼的手臂，摇了摇头道：“不破不立，她既然如此说，必然有自己的考量。” 明琼闻言沉默，转头看向明嬛，紧抿着唇，终是决定放手。 “蓝小姐，我曾问过你可有什么对我说的，那今日我便再问你一遍，你真的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 明嬛看向人群中的蓝芷，声音清冽：“比如说茂晨本不在东城，为何会出现在百乐门？比如说为何第二日一早明家人和东帅府的人会那么巧的出现在百乐门？还有……为什么你设计的人是我？！” 明嬛的话字字沁血，蓝芷只是沉默着。 而林月卿站在原地，看着蓝芷身旁的男人，怔然出神，更多的是错愕。 怎么会是他！ 第542章 她也来了 “……嬛嬛的话，我有些听不懂。” 蓝芷嘴角牵扯起一抹笑意，抬眸对上明嬛含恨的目光，轻声道：“我说过，非要留在百乐门的人是你，裴少帅为何会出现我也不知，那晚发生的事情更是与我没有半分关系。嬛嬛，我知道你不愿与裴少帅成婚，可你也不该将责任尽数推在我身上。” “巧言善辩，以前倒是我瞎了眼，以为你真心待我，却不想也不过是将我当做一颗棋子罢了。” 明嬛像是终于死了心，她抬手抹掉眼角的泪珠，而后深吸一口气道：“既然蓝小姐不认，那不如由旁边的先生解释一番吧。” 众人的视线随着明嬛的话落到了蓝芷身边的男人身上，而段泽也发现了林月卿难看的神色。 “你认识？” 段泽的声音微沉，林月卿闻言咬了咬唇道：“不算认识，但是我知道他。” 知道？ 段泽的眼中划过抹诧异，连带着看着男人的目光中也带着微微的扫视。 “明小姐想让我说什么？” 男人笑了笑，眼中尽是残忍的狠厉。 “不过说回来，明嬛小姐那晚也算的上是热情了。” 男人的话一出，众人哗然。 而明嬛的眼中则是闪过一丝屈辱。 她就知道！ 可她没有退怯，依旧是直视着男人的目光，开口道：“先生的技术也不错。不过醒过来却拿别人顶替，是不是有点失礼？” “失礼？” 两个字从男人的薄唇中涌了出来，而后他轻笑了一声道：“也不算，刚好促成了明小姐与裴少帅的婚宴，也算是功德一件。” 这句话有些长，也让明嬛察觉到了些许的异样。 “你究竟是什么人？” 男人闻言玩味的一笑，而后将手臂从蓝芷的怀中抽出，施了一个背手礼道：“在下倭国千山武吉。” 这个名字一出，在场的人颇有些惊慌。 虽然说现在同倭国并无战火，但是两国的局势也不容放松。 如今他却是出现在这里…… 而段泽听到千山武吉的名字，眼神倏然幽深。 与旁人不同的是，他心中好奇的是，林月卿是如何知道这个人的！ “常听父亲提起，此地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武吉便想着来此看看，百闻不如一见，贵地风光与人事倒是让我感慨。” 他这话，明明是夸赞，可在众人听来却是挑衅。 千山武吉说着，转头对上林月卿的目光。 从他入场开始，这个女人的目光就一直落在他身上，即使是他说出他的身份时，也不见他有丝毫的惊讶。 这不得不让他感到奇怪，也勾起了他的新奇感。 林月卿看着这个男人，心中却是想起了他的妹妹——千山暮子。 她是不是也来到了这儿？ 或者说，她早已经见过？只不过这一世的她，还没有换成同她一样的脸？！ 林月卿想着，眼中浮上满满的防备。 她眼中的变化，没有逃过千山武吉和段泽的眼睛。 “卿卿？” 段泽低声将林月卿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她暗舒了一口气，而后轻扯了扯段泽的衣袖道：“晚上回去同你说。” 段泽闻言深深的看了一眼她，而后抬眸看向千山武吉，眼中尽是冷凝。 三人之间的波涛汹涌，旁人自是瞧不出来，倒是站在千山武吉旁边的蓝芷，将他眼中的兴味瞧的清楚。 再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林月卿的时候，心蓦然一沉。 凭什么她身边的人都会被林月卿吸引？ 她是不是生来就是克她的！？ 她不准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行！ 她的眼中浮起一抹狠辣与不甘！ 第543章 来抓我啊 千山武吉的心思都落在林月卿的身上，自然是没察觉到蓝芷的异常。 却也是这样的忽视，导致他最后功亏一篑！ “一个倭国人，来到东城却没有半点消息，千山先生，您莫不是偷渡过来的？” 裴茂晨将明嬛拽至自己身后，一双冷冽的鹰眸中尽是不容忽视的凛冽杀意。 千山武吉闻言收回了目光，看向裴茂晨到：“裴少帅这话是如何说的呢？天下之大，自是可以四处游走，怎么叫偷渡呢？再说，在下不是光明正大的来参加您和明嬛小姐的成婚宴了，更说不上是偷渡了！” 千山武吉巧言辩解着，裴茂晨也不恼，只是道：“还请千山先生同本少帅走一趟吧。” “将新娘扔在这儿，可不是绅士所为，少帅可不要因为在下，怠慢了以后的妻子才是。” “这就不劳你担忧了。” 裴茂晨说着，而后带着明嬛在众人的目光中走下了高台。 蓝芷挡在裴茂晨面前，脸上的神色不算好看。 “裴少帅，千山先生是蓝家的客人，您就这么将人带走了，你将蓝家当做什么了？” “蓝小姐，不是什么人都能被叫做客人的。” 裴茂晨丝毫不怯，直言道：“更何况，他究竟是蓝家的客人，还是蓝小姐你的客人？” “你什么意思？” 蓝芷看这裴茂晨，眼底划过抹危险。 “没什么意思，蓝家家主健在，虽说您是他唯一的女儿，但是却不是蓝家唯一的后人。现在的你，还代表不了蓝家！” 裴茂晨的话戳中了蓝芷心中的那根刺，而后招了招手，示意士兵将千山武吉带走。 “裴少帅的火气还真是大啊！” 千山武吉笑着说道，似乎一点也不将虎视眈眈的卫兵放在眼中。 “带走！” 裴茂晨命令着，却见千山武吉不慌不忙的从西装裤袋里拿出一个小本子，拍在了他的胸口。 上面鎏金的通行证三个大字狠狠的刺痛着裴茂晨的眼睛。 “这回，裴少帅好要将我带走么？” 千山武吉的眼中满是讥诮的笑意，而裴茂晨则是紧紧的捏着那本通行证，狠狠地咬着后槽牙。 “千山先生既然有通行证，自然是不用！” 裴茂晨的话一出，蓝芷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可之后，心中却开始怀疑了起来。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千山武吉来到东城的时候，寻得借口便是他没有通行证，不能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东城，可如今…… 蓝芷看着裴茂晨手中那绿色的通行证，眉头微皱。 “对了，这是我送给少帅和明嬛小姐的新婚礼物。” 千山武吉脸上的笑容愈发的诡异，就连明琼都察觉到了不对。 裴茂晨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千山武吉的手，脸色难看。 “少帅不喜欢这份礼物？” 千山武吉蹙眉看着手中的物件，神色恶劣。 “原来是你！” 裴茂晨狠厉的将通行证摔在了地上，可见他的怒火中烧。 他抬手拽住千山武吉的脖领，另一只手高高抬起，紧握成拳。 “住手！” 林月卿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而紧接着，裴茂晨的手腕便被握住—— 第544章 跟她成婚 裴茂晨顺着手臂看去，就瞧见握着他的手的，正是段泽。 “……阿泽！” 裴茂晨怒声吼道。 段泽没有说话，而走过来的林月卿上前走到裴茂晨和千山武吉中间，看着千山武吉道：“千山先生，敢问我母亲的戒指，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手里！？” “这位是……” 千山武吉闻言并没与之间回答，而是看着林月卿挑了挑眉问道。 “林月卿，东帅府的女儿。” 林月卿回答着，眼神却没有一刻离开千山武吉。 她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只能陪着他玩装作不知的游戏。 千山武吉既然同蓝芷合作，必然是对东城的人有所了解，又怎么会不知道她！？ 林月卿的心思都埋在心底，眼中满是清亮。 千山武吉见着这样的她，兴趣更是十足。 “原来是东帅府的小姐。林小姐不必紧张，这戒指不过是千山的朋友在来东城的路上拾得的。本是瞧着眼熟，回来听蓝小姐一说，千山才知晓，这是江夫人的东西，这不，便借花献佛，也算是千山对少帅和明小姐的祝福。” “祝福？若不是你，本小姐和故会同茂晨成婚？” 明嬛站在一旁，冷声讥嘲道：“倒不如说是扫把星，堂堂七尺男儿，敢做不敢认，嗤！” 她的嘲讽之意甚至不用深究，千山武吉的神色暗了暗，但脸上依旧挂着笑，不过没有刚开始的时候深邃了。 “明小姐在国外求学多年，想必是知道什么叫兴之所至。更何况，那晚之前，明小姐就已非完璧，何苦做出这幅千山占了便宜的模样？” “你！” 明嬛闻言脸色有些发白，她下意识的看了眼段泽，瞧他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心中一痛。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当本小姐是什么人？只是睡一夜，本小姐倒不必和你计较，但是本小姐生平最恨被人算计！” 明嬛说着话的时候，还扫了一眼蓝芷，眼中满是痛恨。 “那明嬛小姐打算让千山如何赔罪呢？” “同蓝芷成婚！” …… 两厢哗然。 明嬛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沉默无语，不知该说些什么。 蓝芷也是不敢置信的看着明嬛，她什么意思？ “……哈，明小姐这话千山怎么听不明白？” “有什么听不明白的！若是想赔罪，那你便娶了蓝芷！” “这不可能。” 千山武吉甚至连思考都不用，就拒绝了。 “为何不愿？是千山先生看不上她？也认为她不值得？” 明嬛的语气中满是讥讽，眼都不眨的盯着蓝芷道：“我还当千山先生同她多要好，现在看来，说不准也是场露水姻缘啊！” “明嬛，你……” “别叫我！” 蓝芷的话被明嬛厉声打断。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静下来，而后看着她缓缓开口道：“蓝芷，你来蓝家时间不长，但是蓝家有一条家规你可知道？” 蓝芷闻言心咯噔了一下，而在场的人，除了林月卿段泽，千山武吉之外，好像都想到了什么，看着她的眼中充满了嘲笑。 “你……想说什么？” 第545章 蓝家家规 明嬛看着蓝芷眼中的恐慌，只觉得解气，她复又上前一步，看着她，一字一句道：“蓝家家规，无论何时，何人，何事，都不准与倭国，倭国人有任何的联系，否则必将逐出蓝家！” 明嬛笑看着蓝芷，轻声道：“你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么？蓝家的产业可以说遍布四城，甚至同国外也有关联，却从没有任何关于倭商的事情。你就不好奇么？” “我从来没听说过！你根本就是在胡说！” 蓝芷不敢相信，厉声驳斥道：“我回到蓝家这么久，都不曾听过，你定是在骗我！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家规！更何况，就算是我与倭国人联系又如何，我是为了蓝家着想！” “自欺欺人这方面，你真的很厉害。既然你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就别怪我不念情分了。” 明嬛扯了扯唇，而后看向明琼旁边的小小一只道：“蓝嫣儿，你自幼在蓝家长大，想必对蓝家的家规也是清楚的紧，不如你告诉你堂姐，蓝家可有这个规矩？” 蓝嫣儿闻言紧抿着唇，害怕的看了眼明琼，见她点了点头，才走到明嬛身边，对蓝芷说道：“明嬛小姐没有说错，而且您回来的时候，大伯给过您一本蓝家的家规，您是没看么？” 蓝芷闻言后退了两步。 笑话，蓝瀚钧给她的那本家规几十页厚，她怎么看的下去？！ 可正是因为这个，她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条见鬼的家规存在！ “……就算有又如何，父亲在，我看谁敢动我！” “……堂姐，这条家规就是大伯定的。” 蓝嫣儿颤巍巍的声音再次响起，蓝芷闻言神色一凛，寒声道：“滚开！” “蓝芷，你有什么火气朝我来，同嫣儿摆什么威风！？” 蓝瀚锟从一旁冒出头来，怒目看着蓝芷，将蓝嫣儿揽在了自己身边。 “二叔……” “你还知道叫我一声二叔？！” 蓝瀚锟冷笑了一声，挖苦道：“我以为蓝芷小姐还没坐上家主的位子，就已经不将我们这些旁支放在眼里了呢！” “二叔这话说的，哪能呢！” 蓝芷打着哈哈，赔笑道。 可蓝瀚锟不吃这一套，他扫过千山武吉的身影，冷声道：“明嬛小姐说的没错，蓝家家规也确实如此。家主还没有醒，蓝芷毕竟是他的女儿，怎么处理要等他醒了之后在说，不过现在还请蓝芷小姐同我回蓝家，至于百乐门，我会安排蓝家人接手，但是这位先生，不能在踏进蓝家任何店面一步！” 蓝瀚锟的话令蓝芷变了神色。 百乐门是蓝瀚钧交给她的东西，若是如此交了出去，那以后就算蓝瀚钧醒了，也不会再信任她！ 那她同蓝家的家主之位岂不是越来越远？ 她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怎么可能一朝跌落？ 蓝芷不甘：“百乐门我不会交出去！蓝瀚锟，我叫你一声二叔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你以为你打的是什么心思我不清楚？我告诉你，蓝家的家主只能是我！” 第546章 一场闹剧 蓝芷的话令在场的人惊诧不已。 这样的心思，每个家族的人都会有，但是会如此光明正大说出来，不是傻子，就是真的有能力。 可是蓝芷回到蓝家的时日短，虽然她已然爬到如今这个位置，得到了蓝瀚钧的信任和赞赏，拿到了百乐门。 但是在蓝家的底还是太薄，如此大放厥词，怎么会有人支持？ 而一旁看着这一切的林月卿微微蹙眉。 看来蓝芷应该是盛南栀了，以晏澜姝的手段，断不会如此张扬！ 确定了这件事，林月卿走上前道：“既然蓝先生如此说，那想必千山先生在东城是没有地方去了。” “林小姐可是有什么高见？” “东帅府。” 林月卿看着千山武吉，一脸正经。 “……” 千山武吉看着她，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道：“林小姐，你，莫不是在说笑？” “若是千山先生不喜欢东帅府的话，东城警署也是可以的。” 林月卿没有同他玩笑的意思，直言道。 千山武吉的脸色瞬间僵硬，但他不是个喜形于色的，很快便将自己的变化压了下去，嘴角噙着笑道：“那还是东帅府吧。” “可我觉得还是警署更适合您。” 林月卿浅笑着，却毫不留情的将千山武吉的话怼了回去。 而后对已经松开手的段泽和裴茂晨轻声说道：“阿泽，哥哥，就由你们将千山先生送过去吧，务必要让他满意。” 千山武吉没有再提出异议，反而是深深的看着她，眼中兴味浓重。 这样的目光让段泽心生不悦。 一场本该是东城最盛大的婚事，结果却没头没尾的结束。 散场的时候，明琼带着蓝嫣儿走上前道：“月卿，我带明嬛先回去了。” 林月卿点了点头，而随着他们的离开，偌大的厅内，就只剩下了蓝芷和蓝家人。 “林小姐，那蓝芷我们就带回去了，这件事情我蓝家会给明家和东帅府一个交代。” 蓝瀚锟郑重说道。 林月卿闻言点了点头，而后看看向心有不甘的蓝芷，无波无澜道：“盛南栀，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成为蓝家主的女儿，但是在其位谋其事，你既然接受了蓝家的身份，做什么事还是为蓝家考虑的好。我和你之间，本就没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你又何必揪着不放？” “林月卿，你早就知道我是谁是不是？” 蓝芷听到林月卿叫她名字的时候，瞳孔猛的一缩，而后高声喊道：“你一直都在耍我玩是不是！？你竟敢同我说没什么深仇大恨？难道我母亲不是因你而死么？如果不是你，我会受尽苦楚？！林月卿，你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 林月卿闻言不知该说些什么，她这么也没想到盛南栀会将一切都怪罪在她身上。 不顾想想也是，以盛南栀的性格，怎么可能会不抱怨？ “盛南栀，孙兰受到的一切不过是咎由自取，如果不是你们算计到我的头上，你们也不会到今天这一步！” 林月卿这话说的冷静极了。 而蓝芷闻言却只觉可笑。 都是狡辩！ 第547章 不是圣母 “那段泽呢？当初是你说的会让我嫁给他！结果呢？嫁给他的人是你！可为什么是你？哪怕不是我，也和该是北城有名有面的闺阁小姐，为什么是你这个乡下野丫头！？” 蓝芷瞪视着林月卿，其中的恨意似是想要将她剥皮拆骨。 “如果不是你说我可以嫁给段泽，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到如今这个地步，都是你害的！你有什么脸在这里说教。” 林月卿静静的听着蓝芷的控诉，颠倒黑白，她倒是掌握的淋漓尽致。 “盛南栀，你将一切都推在我的身上，就是为了你自己心里能舒服？盛鸣和孙兰的死，当真和你没有关系么？的确，是他们先要绑架我，可是找人想要糟蹋我的是你，如若不然，你以为我会真的将他们送上死路？” 林月卿眨了眨眼：“更何况，那是我并没有骗你。我确实想让你嫁给段泽，但是你觉得在我知道盛鸣和孙兰夺了盛家的家产，让我母亲受苦了一辈子之后，我还能好好待你们？” 蓝芷没有回话，可眼中的恨意不曾有任何的减少。 “谁都不是圣母，没有人能够一直原谅。” 林月卿动了动身子，看向蓝瀚锟道：“蓝先生，她就麻烦你们了。” “你站住！林月卿，你回来，我们说清楚！这一切都是你欠我……” 蓝芷的叫喊在林月卿的身后响起，可她未曾回头，直直的走出了大厅。 入夜。 热闹了一整日的东帅府陷入了一片静寂。 段承弼被江婉带着，也早早的进入了梦乡。 林月卿同段泽躺在床上，静默无声。 “……我做过一个梦。” 林月卿看着床顶的帘幔，忽然开口道，“梦里有你，有段家，有北帅府。只是梦里的我没有找回亲生父母，而是一个孤女。你也不是北帅府的儿子，家里只是小有银钱。我陪着你从小兵一路做到了北城大帅的位置，我们成婚之后，有过一个孩子，不过还没出生便死了。” 说道这儿，林月卿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话既然开了口，说下去就没有那么难了。 “而千山武吉也在梦里出现了，只不过那个时候，我们和倭国已经开战，民不聊生。他善用计谋，抓了我，后来被你一枪打中掉进了海里，最后生死不明。” 段泽静静的听着林月卿的话，不知何时侧过了身子，视线落在她身上，满是缱绻的情意。 “……除了这些，你还梦到了什么？” “他……有个妹妹，叫千山暮子，不过上一世的时候，她不知用什么样的方法换了一张同我相像的脸，做了不少的坏事。” “我和你呢，结局如何？” “……我误会你杀了我们的孩子，拉着你一起死在了火海里。” 段泽闻言沉默，许是这种沉默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林月卿收回了散落的视线，看向段泽。 “所以你一见面便想要躲着我？” 段泽的思绪太过清明，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初见时林月卿的异样。 而林月卿只是默认，而后道：“阿泽，你会不会觉得我……” 她欲言又止，段泽却是心里清明，知晓她要说什么。 段泽伸手将人揽进回来，轻叹了口气。 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湿热的鼻息打在耳畔，传来一阵酥麻。 “卿卿，你是你，我也只要你！” 我只要这世间独一无二的林月卿！ 第548章 她在哪儿 段泽的话在耳边响着，林月卿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应对。 一个谎，往往要用千万个谎来圆。 她不知道该如何同段泽说她是重生而来，只能将上一世的一切说成是一场梦，一场噩梦。 …… 裴震醒了。 这个消息传到东帅府的时候，所有人的都松了一口气。 东帅府。 林月卿看着坐在客厅里虽说神色还有些病态，脸色有些苍白的裴震，收回了落在他脉搏上的手。 “父亲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了，只要再调养些时日，就可以痊愈。” 江婉闻言舒了一口气，而后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裴震知道自己出事，江婉一定吓的不行。 江婉嫁给他一辈子，担惊受怕已经是家常便饭。 作为东帅，外出打仗是他最经常做的事情，而如今年岁大了，更是如此。 想到这儿，裴震心中不由得一酸，伸手将江婉揽进了怀中，低声安慰着。 林月卿，段泽同裴茂晨在一旁看着，眸中笑意盈盈。 “少帅，警署来人传话说，千山武吉要见小姐。” 一路小跑进客厅的卫兵传来的话，令屋内的人都愣了愣。尤其是裴震。 他刚回来，对东城前两日发生的事情还不清楚，此番听到千山武吉的名字，自然是一头雾水。 “千山武吉？” 裴震松开揽着江婉的手，蹙眉疑惑道：“倭国人？” “嗯。” 林月卿点了点头，而后道：“父亲可想见见？” “……” 裴震沉吟了一会儿道：“不了，倭国人对我们一向虎视眈眈，将人遣返回去吧。” 林月卿闻言没有说话，千山武吉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上一世虽不熟悉，但是却也知道他的聪慧，遣返回去，无异于放虎归山。 更何况，没有人知道千山武吉在东城呆了多久，收集了多少关于东城的消息。 而且，还有和他关系匪浅的蓝芷…… “告诉警署来的人，就说我没有空……” 卫兵听了林月卿的话，刚要往外走，便听得林月卿再次开口。 “等一下！” 客厅内人的目光都落在林月卿身上，微微有些诧异，不知道她为何又叫住了人。 “我还是决定去见见！” …… 警署。 身边穿梭的都是身着黑色制服的警兵，林月卿活了两世，还是头一回登门警署。 “林夫人，人就在这里，需要我们陪您进去么？” 领路打的警兵站在一间屋子前，担忧的说道。 林月卿摇了摇头，而后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了门把。 手腕用力下按，随着吱呀一声，门慢慢的打开。 “林小姐还是来了。”、 背对着林月卿的椅子后，传来一道声音。 林月卿闻言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回身关上了门，自顾的坐在了桌子对面的椅子上。 一室沉寂。 千山武吉还是没有林月卿的耐心，率先转过了身，从椅子上站起身，俯身凑向林月卿。 “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千山武吉的眼中满是疑惑，而林月卿只是轻笑了一声道：“千山先生以为我要问什么？” 林月卿的话让千山武吉沉默，而后他坐回椅子上，靠着椅背，鼻间发出一声冷哼：“林小姐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镇定的多。” 林月卿闻言挑了挑眉，不予置否。 她的沉默打破了千山武吉所有的计划和盘算。 他本是想着，只要林月卿开口，他便能从中寻到口子，掌控节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却不想林月卿如此聪明，根本不搭他的话，即使回了话，也不过是将问题再抛回来！ 千山武吉眼中的烦躁，林月卿看的清楚，而后她终于主动开口说了进屋的第一句话。 “千山暮子在哪儿？” 第549章 秦晋之好 千山武吉闻言瞳孔猛地一缩，惊诧的看向林月卿。 她怎么会知道暮子的存在？ 千山武吉的疑问林月卿看在眼中却不想解答，只是道：“千山先生，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看来是我低估了林小姐。” 千山武吉眯了眯眼，而后开口道：“不过很抱歉，这个问题我也回答不了。” 林月卿也不恼火，毕竟要是她一问，千山武吉便说了，她倒是要真的怀疑真假了。 “不瞒林小姐，武吉此次前来东城就是为了寻找暮子的下落。若是林小姐知道她的行踪，还劳烦您告诉我一声。” 千山武吉一脸真诚，可林月卿却只是冷笑。 他还真当她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么？ 来东城是为了寻找千山暮子这样的谎话都编的出？！ 他千山武吉就算是来找千山暮子的，估计也不过是顺便而已。他真正想要做的，怕是将东城的水搅浑，而后好叫倭国浑水摸鱼吧？！ 林月卿心中冷笑，而后站起了身道：“既然千山先生如此说，那想来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还希望您在警署住的开心。我先走了。” 林月卿说完，转身便走，丝毫没有犹豫。 千山武吉也没有出言挽留。 一步，两步，三步…… 林月卿的手落在门把上。 “吱呀”一声—— 眼看着林月卿的脚即将要迈出房间，外面警兵帽子上的警徽被阳光晃得刺眼，千山武吉终还是开了口。 “且慢！” 背对着千山武吉的林月卿，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笑，看的警兵浑身发冷，不过只是一瞬， 她脸上便又回归了一片波澜不惊。 她转过身迎上千山武吉试探的目光，脸色冷淡。 “千山先生还有什么事么？” “……林小姐是打算将我一直留在警署么？” “千山先生这话有些奇怪。” 林月卿微微勾了勾唇角，轻声道：“不是月卿要将你留在这里，而是您犯了律法，故意伤害罪，即使您有通行证，也救不了您。” 在林月卿看不到的角落，千山武吉紧紧的攥着拳。 “林小姐这话说的，武吉不过是看裴少帅与明二小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才想着撮合两人，这到了林小姐的嘴里怎么倒是成了罪过呢！”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林月卿重复着千山武吉说的两个词，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看的千山武吉心中落了一拍。 而后她的声音便响在了耳边。 “我看千山先生与蓝芷小姐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不如两位结个秦晋之好如何？” 林月卿说着，而后走上前道：“届时，千山先生便可留在东城，慢慢的寻着暮子小姐，也不用担心通行证到了时间。不过就是千山先生再无回到倭国的机会了。” 林月卿的话令千山武吉变了脸色。 “……林小姐还真是伶牙俐齿，叫千山好生见识！” “千山先生谬赞了，月卿这点本事，还不及您半分呢。” 千山武吉沉默，而林月卿只是看着他，开口道：“千山先生还有什么要说的么？若是没有，那月卿便先行离开了。” 她这话说完，并没有动作，只是看着千山武吉，等待着他的答案，好像只要他说一个没有，她便可以转身就走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股子沉寂萦绕着整个房间。 最后，当林月卿离开警署的时候，已然午时过半，而她去的时候，不过是九点过一刻—— 第550章 嫁妆陪葬 东帅府饭厅。 裴家三人加上林月卿段泽和段承弼共六个人，围绕着桌子坐着，一片和气。 “母亲，父亲，我和阿泽商量了一下，如今父亲也没什么事情了，我们便打算回北城看看，然后就带着晨晨四处走一走。” 林月卿突然开口说的话，让桌上的人都愣了愣。 裴震倒是没有什么惊讶的。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他们找回林月卿的时候，她就已经嫁给了段泽。 她不恨他们，还同他们在东城蹉跎了这么久，已经很好了。 可江婉却是不想林月卿离开。 她本来就对她抱有亏欠，如今林月卿在她身边，她终于算是能将她有的都给她，还有晨晨那么乖的孙子，怎么可能放他们走！ “……月卿，可是谁欺负你了？要不然待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走呢？” 江婉的话令林月卿无奈。 她笑了笑道：“母亲，您别多想，只是有父亲坐镇东城，还有哥哥帮衬着，我和阿泽在不在都没所谓的，而且这么多年，除了北城和东城，我还没有出去走过，便想着趁此机会出去走走。” 江婉闻言还是有些犹豫，林月卿没办法，只能是看向裴震，希望他能帮忙劝劝， 裴震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 不过好在江婉也只是一时的不舍。 饭后，林月卿正同段泽说着回北城的事情，便听得素鸢禀报说，江婉要见她。 她诧异的看了眼段泽，而后道：“那我先过去瞧瞧。” 段泽点了点头，而后伸手将晨晨从她的怀中接了过来。 东帅府主院。 林月卿进屋的时候，便看到江婉弯着腰，不知道在柜子里翻着些什么东西。 而听到林月卿进来，她也没有停下，只是让林月卿自己寻个地方坐下。 林月卿闻言扫视了一眼，默默的站在了原地没有动作。 等到江婉终于抱着一个箱子直起身，转过来了时候，看着被她摆满的桌椅和床榻，楞了一下，而后将怀中的箱子落在了另一个盒子上，收拾出来两个只供人坐的地方，示意林月卿过来坐下。 “母亲，你这是在做什么？” 林月卿依言走了过去，看着被江婉摆的乱遭的东西，无奈发问道。 江婉闻言，没回答，伸手拿过旁边的一个盒子道：“这个是当年我出嫁的时候你外婆给我的。” 林月卿闻言顺着她的动作看去，只见入眼一片通透的绿色。 总有人说碧玉微瑕最可贵，可那不过是因为玉石本身做不到，可眼前这个玉镯当真是毫无杂色，像是一湾碧海，看着就叫人啧啧称赞。 “这个呢，是我的嫁妆，不过前些年用了些，这两年又添了些，也不知道多少。” 江婉复又拿起一个箱子摆在了林月卿的面前，蹙眉想了想道：“也不多，里面就是一些地契和店铺。” “这里面……应该是我外婆，就是你太婆送我的东西，这么多年一直不敢拿出来戴。” 江婉接着说着，而后将那些箱子盒子一个个打开摆在林月卿眼前，絮絮叨叨的讲述着东西的来历。 林月卿听着，对于江婉为何叫她过来多少有了些猜测。 “母亲，您……” 林月卿刚开口，便被江婉抬手打断。 她深吸了一口气，抿了抿唇道：“这些东西，我本来就是留给你的，本来是想着若是寻不回来你的话，等我死了，便叫茂晨将这些东西，都同我埋在一处，但是老天垂怜，不舍我们母女分离，不管早晚，总归是见到了，这些东西，我自然是要交给你的。” 江婉说着，笑了笑，眼中尽是泪意：“本是想着还有不少时间同你一起，等过些阵子再将东西给你，却没想到你要走，只能是借着今晚，将东西都给你。” 林月卿听着，心中也是一片酸涩。 “母亲，这些东西，我不能要！” 第551章 离开东城 林月卿的拒绝不在江婉的意料之中，她蹙眉看着林月卿，有些无措。 “月卿，你……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母亲，您别多想，我没有怪您。当年的事您也不想的。不过命运弄人，不过现在我们相认了，这些东西您就留着吧，等以后，哥哥娶妻了，您将这些东西一同交给嫂子。” “这些东西是你的，怎能给旁人！” 江婉蹙眉打断道：“你放心，茂晨的彩礼我早就备好了，断不会叫女儿家看不上。这些都是你一人的，谁也不能碰！” 江婉像是个小孩子一般，倔强的将东西塞在了林月卿怀中道：“总之，这些东西，你若是不收，我便将他们都扔了！” 林月卿也是无奈，她没想到江婉对这些东西如此执拗。 “可我也没有地方放啊！” 林月卿将盒子合上，将东西放在了江婉的手中：“这样吧，母亲帮我先保存着，等我同阿泽回来之后，再将东西拿走如何？” 江婉闻言沉吟了一番道：“这样吧，我叫人将东西都送去北帅府，放在库房里放着，等你们回去之后，再检查一番。” 江婉说着，便要起身吩咐人去办，林月卿没办法，只能是任着她去做。 这样做若是能叫江婉心安，也算是值当的。 翌日。 林月卿和段泽站在东帅府的门前，看着满眼泪意的江婉，林月卿叹了口气走上前安慰道：“母亲，我和阿泽过些日子还会回来的。” 江婉闻言没说话，只是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滴，而后摆了摆手道：“我没事，你们走吧，早些走，省得晚上赶路。” 林月卿看着江婉，虽有心想再安慰，可转念一想，她终归是要走的，倒不如早些走，省得让她更伤心。 裴震不知道同段泽在说着些什么，林月卿坐在车上，看着站在一旁的裴茂晨，抿了抿唇终是开了口道：“哥，有些人还是要主动去追的，你不先说出来，谁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裴茂晨闻言愣了一下，诧异的看向林月卿。 “也许琼小姐是喜欢你的呢？” 林月卿说完，正好段泽也上了车，她也不管裴茂晨怔愣的神色，直接叫司机开了车。 林月卿转过头看着后车窗愈加变小的人影，收回了视线。 车内尽是沉默，段泽抱着睡得正酣的晨晨，低声道：“若是不舍，我们可以多留几日。” “……不了，早晚都是要走的。” 林月卿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车子渐渐驶离东城，林月卿阖目养神，却陡然听得后面传来一阵轰隆声响，她惊愕的睁开眼，倏然转头看向东城，只见浓厚的黑烟从东城升起。 “停车！停车！” 林月卿高声叫道，而后不待车子停稳，她便跳下了车，紧接着两声巨响，像是狠狠砸在她心上一般。 “卿卿！你没事吧？” 段泽伸手将摔倒在地的林月卿扶起来，看着她腿上和手上的擦伤，眉头紧蹙。 “……段泽，刚刚那是……” 段泽闻言抿了抿唇，没有否认：“是炮火！” 林月卿心中落了一拍，满目惊慌。 “先别慌，我们回去。” 段泽将林月卿扶回车上，被震醒的晨晨此时见着林月卿，也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许是他哭声太过震耳，抱着他的林月卿从刚刚的状态中回神，虽然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明显已经恢复了理智。 “掉头，回东城！” 司机闻言迟疑了一下，可林月卿的眼神太够冷凝，他当下便调转车头，朝着东城而去。 而此时的东城，也是一片人心惶惶—— 第552章 东城出事 突如其来的炮火让东城的百姓尽是惊骇。 漫天飞过的敌机更是令人胆寒。 裴震看着刚刚截获下来的电报，脸色难看的紧。 裴茂晨见裴震的模样，上前拿过电报，上面的文字，难怪裴震看了大怒。 “父亲，我们真的要将千山武吉放回去么？” 裴茂晨明显的不愿。 谁也不是傻子，千山武吉的目的明眼可见，而倭国的目的也是看的清楚的紧。 如今放他回去，无异于放虎归山，可若是不放，这漫天的敌机，着实令人厌烦。 裴震也是一阵沉默，可是他是东帅，除了本身，他考虑的更多的是东城百姓的安危！ “叫警署放人！” 裴震的话出口，裴茂晨纵使有千般不愿，却也只能去办。 裴震靠在椅子上，眼前是洁白的纸张，上面钢笔誊写下来的字，狠狠的刺痛着他的眼睛。 贵为一城之帅，却还是要受人钳制！ 他这一放人，便是退让，而这退让只会让人小瞧了东城！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 裴震只觉得无力，而外面突然的吵闹，更是扰得他头疼不已。 “父亲，月卿和阿泽回来了！” 裴茂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紧接着进来的是林月卿和段泽。 “父亲。” “你们怎么回来了？” 裴震蹙眉看着两人，神情有明显的不悦。 东城危险，其他三城自然也是同样的局面，而段泽身为北城大帅，此时却在东城，上面的人若是知晓了，指不定又要说些什么！ “我和阿泽刚出城不远，就听得炮火声，你们没事吧？” 林月卿关切道。 裴震摇了摇头，而后不赞同的道：“既然听见了，就更不应该回来，你不想想你，也要想想晨晨！” 林月卿听着裴震的埋怨，却也知道他是为了他们着想。 “父亲，如今我们都回来了，你再说那些又有什么用呢？” 林月卿说着，而后看向裴震面前的纸上道：“今天这炮火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 裴震下意识的将东西掩盖，却听得裴茂晨将事情尽数说给了林月卿。 “人，不能放！” 林月卿的一句话，四个字，当即让裴震变了脸色。 “妇人之仁！月卿，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裴震怒目责斥道，而林月卿也不恼只是道：“父亲，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但是千山武吉，绝对不能放，哪怕杀了！” 林月卿话中的杀意太过凛冽，惹得裴震眉头紧蹙。 “月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这时候杀了他，无疑是在激化两国的矛盾，但是将他放回去对我们的危害将要比现在更加大，总之，绝对不能放虎归山！” “……”林月卿的坚持裴震看在眼里，可是他却不能用整个东城百姓赌上一赌。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月卿，你也看到了，我还不曾表达自己的立场，倭国人的炮火便打了过来，若是我拒绝，下次着炮火……” 裴震的话中满是沮丧。 他何尝不想拒绝？他何尝被倭国人威胁？ 可是眼下的局势，他不得不如此！ “这场仗打不起来！” 第553章 指手画脚 林月卿的话太过笃定，何止是裴震，就连段泽也是疑惑的看向她，满目诧异。 “千山武吉在倭国的地位很高，他的性命倭国人看的很重，在不知道他的安危的情况下，倭国人不敢擅自攻打！” 林月卿解释道：“今天的事情其实就可以看出来，倭国如果真的想要开战，炮火完全可以直接打进东城，但是他们没有这么做，为什么？原因就是他们也在害怕。” “他们知道凭借他们现在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打败我们，所以不敢贸然伤到人命，还有就是他们知道千山武吉也在城内，生怕伤到他，所以他们有所顾虑！” 林月卿的解释裴震听在耳中，却没有说话。 他也在沉吟。 千山武吉其实在他看来没有那么重要，可是经过林月卿这么一说，他自然是察觉出来了不对。 “……这件事我会同上面商议，月卿，你既然回来了，就去见见你母亲吧，这件事情，为父自会和阿泽茂晨商量。” 裴震的意思很明显是不想林月卿再指手画脚，以至于她虽想多劝两句，也只能作罢。 她咬了咬唇，从段泽的怀中接过晨晨，带着素鸢朝着江婉的院子而去。 而江婉早就从下人的口中得知林月卿回来的消息，此番见着她进来，也是红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关切道：“有没有事？怎么回来了？” 林月卿摇了摇头，示意她自己没事儿，而后将晨晨交给素鸢带了下去，才坐下同江婉说道：“母亲，父亲可与你说过，千山武吉他本来是如何打算的？” 江婉闻言愣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道：“东城的事情我很少过问，你若是想知道，我晚上问问便是。” “不用了，我就是问一下。” 林月卿拒绝了江婉的提议，既然裴震不想她过问这件事，那必然是不会告诉江婉，那她又何必因为这件事惹得江婉和裴震之间闹矛盾。 “对了，母亲，其实出了东城之后，我才想起来，我来了东城这么久，还没有怎么逛过东城呢，正好此番也是要多留一阵子，不如明日你同出去走走？” “成啊！” 江婉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正好她也舍不得林月卿离开，此番她回来，不管是为了什么，好歹是满足了她的心思。 而裴震知晓了林月卿同江婉的打算，也没有说什么，心中却不得不感叹她心思的玲珑。 今日的事东城人人自危，生怕下一秒就还会有一颗炮弹砸在自己头上，可若是江婉和林月卿都毫不在意的出街游看，必然会让人们安心。 连帅府的人都不在意，那肯定没有什么事！ 人心不外如此。 翌日。 林月卿和江婉便在裴震异样的目光中出了门。 林月卿自然知道自己的盘算瞒不过裴震，她也没想着瞒，而裴震既然没有拦着她，想必是对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林月卿如此想着，只觉得手臂被江婉一拉，两个人就进了一家脂粉店。 “月卿，这家店的脂粉最是细腻，香气也最宜人，不会浓厚的熏人。你来看看……” 江婉说着，转头看向林月卿，却发现她的目光正停留在另一边柜台的一个纤细背影上。 “看什么呢？” 江婉的疑惑声，林月卿听在耳中，而那个一直背对着二人的身影也慢慢转过了身，看到林月卿的时候，却没有丝毫的诧异，反倒是挂着盈盈笑意。 而林月卿的脸色显然没有那么好，一脸冰寒。 “果然是你！” 第554章 她出现了 那人闻言笑了笑道：“林夫人，好久——不见！”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江婉诧异的看着那人，心中犹疑。 “这不是澜姝么？什么时候来的东城？” “回江夫人的话，托林夫人的福，澜姝来东城有些时日了。” 晏澜姝说着，而后放下手中的脂粉走向两人，笑声道：“一直不曾来拜访江夫人，还请江夫人别见怪。” “哪能啊！” 江婉不知道晏澜姝做过的那些事情，虽然心中不喜，面上也是过得去的。 而造就同晏澜姝撕破脸的林月卿自然是不需要做什么假象，冷着脸道：“晏小姐逃得蛮快，刚好阿泽也在东帅府，不如你同我一起回去，看看他打算如何和你算算老夫人的离世？” 晏澜姝闻言眼底一变，闪过一抹恨毒，可转瞬便恢复了刚刚的得体大方。” “还是不了，想必林夫人同大帅都不想见到澜姝，澜姝也就不去叨扰你们了。” 晏澜姝说着，就在这时，脂粉店的大门处走进来一个男人，直接走到晏澜姝身边，温声说道：“可是瞧好了？” “没有喜欢的，刚好见着旧人，便聊了两句，我们走吧。” 晏澜姝柔声回着，而那男人仿若此时才瞧见林月卿和江婉，挑了挑眉颔首道：“在下邹筠，东城邹家人。” 林月卿不清楚东城都有哪些家，自然也不知道邹家在东城的分量，可江婉却是清楚的。 不过她多年不问商事，自然是不清楚面前的小辈是谁。 “那我们便先走了。” 晏澜姝说着，很自然的挽上了邹筠的手臂，两人相携着走了出去。 “倒是一对璧人。” 江婉称赞道。 林月卿没有说话，璧人？如果晏澜姝没有别的算计，这般看来确实像。 可是她太知道晏澜姝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怎么可能会看着段泽同她在一处，而后死心和别人在一起？ 若是她能做到，又怎么会到今天这地步？ 江婉显然不知林月卿心中在想什么，而晏澜姝与她不过是个小辈而已，转眼便忘记了，拉着林月卿便接着开始说着面前的胭脂水粉。 可是林月卿整颗心都被晏澜姝的出现搅得一团乱，根本听不进去。 “……母亲，您自己先逛着，有什么喜欢的便买下来，叫素鸢拿着，我有些事要去明府一趟。” 林月卿说着，便转身离开。 任是江婉在后面喊了多声，她也不曾回头。 江婉颇有些失望，素鸢看着，开口劝慰道：“老夫人，夫人定是有什么急事要办，不然不会将您留在这儿的。” 江婉自然是清楚，只是自己过不去那个坎儿。而如今有素鸢劝着，她自然是不好再揪着，当即便拉着素鸢道：“不用管她，素鸢，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就当我送你的。” “这怎么使得！” 素鸢连忙摆手，朝后退却着，可见着江婉眼睛乙瞪，就不敢再闪避。 她可没忘了林月卿的吩咐，江婉身子不好，断是不能叫她生气的。 而离开的林月卿，也确实是一路去到了明家。 明府客厅。 明琼正同明嬛说着话，冷不丁瞧见林月卿进来，颇有些诧异。 “月卿，你怎么过来了？” 林月卿却是没有理她，反而是看向明嬛道：“我记得你同邹家颇有往来？” 明嬛一愣道：“我同邹筠是同学，一起在国外留学来着，关系自然是亲近，怎么了？ “那你可知道他身边有个叫晏澜姝的？” 明嬛皱着眉想了想道：“没有啊，要不你说说那人长什么样，我再想想？” 林月卿当即便将晏澜姝的长相同明嬛形容了一下，而后便瞧见她的脸色有些异样。 “……怎么了？” “你刚刚说那人叫什么？” “晏澜姝。” 明嬛闻言沉默，而后抬头迎上林月卿询问的目光，咬了咬牙道：“那人是我介绍给邹筠的，可她不叫晏澜姝，而是——盛南栀！” 第555章 原来如此 明嬛的话一出，林月卿愣了一下。 盛南栀？ 可她看到…… 这样的疑问紧紧是一刹那，林月卿便反应了过来，她说晏澜姝怎么会消失的一干二净，原来是顶着别人的名字过活！ 林月卿眯着眼，其中寒意凛然。 明嬛纵使是个傻子也知道不对了。 若是照那人说的那般，她岂会隐姓埋名？显然是同林月卿有什么仇怨。 “你认识她？” 林月卿闻言没有说太多，只是道：“她原是段泽姨娘的养女，一直由段老夫人带着。” 她这话一出，明嬛自然是明白晏澜姝一直说的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还说什么会帮她！ 她根本就是想要借她的手，将林月卿从段泽身边弄走，而后自己取而代之！ 明嬛的反应，林月卿不想深究，只是道：“她那人很聪慧，为了你好，以后还是离她远一些，免得连累了自己不说，还累到了明府。” 明嬛闻言抿唇沉默，而一直站在一旁听着的明琼自然也是明白明嬛怕是又识人不清，叫人利用了。 “月卿，那个叫晏澜姝的和嬛嬛说的盛南栀又是什么关系？” 明琼开口问道，毕竟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蓝芷被找回来之前的名字就叫盛南栀！ “盛南栀也就是蓝芷，当初在北城，她父母死后，因为一些事情被阿泽关在了军营大牢中，是晏澜姝偷偷将人救出去的。” 林月卿解释着，而后道：“不管如何，他们两个人应该都是冲着我和阿泽来的，应该不会同你们作对，不过你们还是要小心一些，毕竟……” 林月卿看向明嬛，话没有说完，但是在场的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虽然不至于害他们，但是不代表不会利用！ 林月卿来的快，走的也快，哪怕明琼开口留她吃饭，也不曾留住她。 明琼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轻叹了口气道：“嬛嬛，你是何时认识的晏澜姝，为何姐姐从未听过？” “……我偶然捡到她的，她说能帮我同段泽在一起，我便……” 明嬛脸色很是难看，对晏澜姝的恨意一下子攀到了顶峰，甚至要比讨厌林月卿还甚。 “……嬛嬛，你这般，我要如何放心的将明家交给你啊？！” 明琼的话令明嬛心中一酸，她抬手攥住明琼的袖口，轻轻晃了晃道：“姐姐，对不起，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轻信别人的话了，你别失望……” 明琼闻言转过头看向她，满目的无奈。 另一边，离开的林月卿并没有去找江婉，而是来到警署。 她本就打算同江婉逛一逛，便来警署的，却不想半路遇到了晏澜姝，才耽误了一二。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来看千山武吉。 还是同样的屋内，林月卿依旧坐在那个位置上，千山武吉亦然。 “林夫人怎么回来了？” 千山武吉笑看着她，眼中满是得逞的笑意。 “……你早就知道炮火的事？” 林月卿冷声问道，而后眯了迷眼道：“或者说，这件事本就是你计划内的一步？” “……林夫人，有时候聪慧并不是一件好事。” 千山武吉靠在椅子上，十指交叠落在翘起的腿上，神色淡然。 “那你便是承认了。” 林月卿声音越发的冷，不过她很快便平静了下来道：“可是你注定要失算了。不管是我，还是父亲，都没有打算放你出去。” 千山武吉闻言勾起的嘴角有一瞬间的僵硬，他看着林月卿，声音有些阴沉：“不放？也成，整个东城的百姓给我陪葬，也算死得其所。” 第556章 你想多了 “你想多了。” 林月卿笑了笑道：“且不说倭国会不会为了你同我们开战，就算是开战，东城的百姓也不会给你陪葬，死的不过是你一个人而已。” “……你什么意思？” 千山武吉闻言心中咯噔一下，总觉得有什么脱离了他的盘算。 “字面意思。” 林月卿站起身，轻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炮火威力巨大，可它的威力注定只能是那么大，它能炸毁房屋，炸死人，可是它炸不穿地面。” 千山武吉闻言沉默，的确，这是炮火的不足，可是…… “你就不怕他们踏临这片土地么？难道你们能一直缩着？要知道，东城是离我们国家最近的一片土壤！” 千山武吉的烦躁林月卿看在眼中，而后笑了笑道：“千山先生可以等着看。” 林月卿说着，转身往出走去，就好像她来此就是为了气气千山武吉一般。 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林月卿的后背，其中的狠意凛冽，似是要将林月卿生吞活剥一般，可是林月卿好似不曾察觉，只是自顾的走的，直到拉开门，她才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转过头看着千山武吉道：“哦，对了，差点忘了，千山先生，我想我已经知道暮子小姐是谁了。” 若是林月卿前面的那些话，千山武吉只是气一时而已，那她最后这句话，无疑是点燃了千山武吉心中的怒火。 他猛然起身作势朝着林月卿冲了过来，他的模样叫守在门边的警兵心中害怕，当即便拔枪一枪打在了他的腿上。 林月卿转过头看着神色有些发白的警兵挑了挑眉，回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捂着腿咬牙忍痛跪在地上的千山武吉道：“看起来千山先生需要个医生。” 而后，她便转过身走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同开枪的警兵道：“意图侵略国家的人都不该被同情。不过他还不能死，叫人找个医生过来将子弹取出来，医生走得时候好好检查，别让他钻了空子。” “是，林夫人。” 警兵说着，而后将她送了出去之后，才慢悠悠的走到了电话亭给医院去了电话。 林夫人说意图侵略国家的人不值得同情。虽然不能弄死他，但是多吃点苦头还是可以的。 警兵想着。 而离开的林月卿这次才回到了东帅府，而江婉早已回来。 看着客厅内摆着的一个个包装严实的盒子，林月卿突然有些词穷。 “素鸢，这是……” 素鸢本来是被江婉硬拉着坐在沙发上，本就心中打鼓。 如今听着林月卿的声音连忙起身，走到她身边道：“夫人，这些都是老夫人今天买回来的，里面有给东帅的，少帅的，您的，北帅的小少爷的，还有……我的。” 林月卿闻言点了点头，而后看向江婉道：“你们这也是刚回来？” 这次还不等素鸢回答，抱着晨晨的江婉便开口道：“一个小时前就回来了，不回来也不知道，晨晨被一个人扔在家里，没人管没人看的！” 林月卿闻言无奈的上前将晨晨抱在自己怀里，看着他咬着手指头的乳牙，脸上的笑意深了几许。 “母亲，晨晨眼看着两岁了，您不能这么溺爱。” 江婉闻言看着待在林月卿怀中乖巧的晨晨，没好气儿的白了她一眼道：“两岁怎么了？茂晨三岁的时候还跟在我后面玩儿呢！” 刚走进客厅的裴茂晨闻言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他哪能想到刚回来就听到江婉编排自己…… 第557章 这样也好 “母亲，您还好意思说，那时候要不是父亲拦着，您怕是早将我扔进军营了吧？！” 江婉闻言眨了眨眼道：“是么？岁数大了，记不太清了。” 裴茂晨无奈的和林月卿对视了一眼，得，有了孙子，儿子什么的都是草芥成吧！？ “怎么就你回来了？你父亲呢？” 江婉看着他空无一人的身后出声问道，裴茂晨闻言这才想起来，拍了拍脑门道：“今晚有个酒局，父亲和阿泽已经过去了，我是来接你们的。” “那你不早说！” 江婉瞪视了他一眼而后道：“月卿，将晨晨给茂晨带一会儿，我们先去将衣裳换了。” 林月卿点了点头，便起了身。 一个小时后。 林月卿领着晨晨同江婉站在宴厅的门口，还未进去，便听到里面传来的爽朗笑声。 “月卿，你过来了？” 明琼从另一旁过来，身后还跟着明嬛。 “江夫人。” 明琼朝着江婉施了一礼，而后才接着说道：“裴帅和段帅都在里面，围着的人太多，我便带着明嬛出来了，对了，蓝芷和晏澜姝也在。” 两个人名，让林月卿脸上的笑淡了淡，她牵着晨晨的手紧了紧，而后点了点头，迈开步子朝里面走去。 厅内满是变换的灯光，而裴震和段泽便站在最显眼处，叫人一眼便能瞧见。 林月卿并未上前，而是寻了个角落坐着，却能瞧见厅内的一切。 蓝芷没有同蓝家人在一处，一个人站在一旁。蓝瀚钧还没醒，蓝家是蓝瀚锟掌家，她失势的事情自然东城人人皆知，自然也不会有人凑上前巴结。 落到这个份上，不落井下石便不错，有哪有人会雪中送炭。 而晏澜姝好像还不知道蓝芷便是盛南栀，她正站在邹筠的身边，也没有凑上前，估计是怕段泽见着她，要同她清算一下段老夫人的事情。 林月卿看着这一切，心中细细盘算着，而明琼顺着她的视线，看着那些人，出声道：“蓝瀚钧再不醒，蓝芷怕是真的要被弃了。听人说，蓝瀚锟正在考虑将蓝芷嫁出去的事情。” 林月卿闻言挑了挑眉，这点她还真的没有想到，不过蓝瀚锟为了蓝家的权利，还真是对他兄长唯一的女儿没有一点点的情意啊。 不过这样也好，免得蓝芷再弄出什么事端来。 林月卿如此想着，俯身拿起桌上的香槟小口的抿着，却在抬头之时瞧见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眯了迷眼睛道：“晏澜姝？” “好巧，没想到又见面了。” 晏澜姝似乎是瞧不出来林月卿的不待见一般，自然而然的坐在了她的旁边。 “巧合？” 林月卿嘴里蹦出了两个字，而后轻笑了一声道：“晏小姐难道不知道，世上没有纯粹的巧合，不过是有人故意而为罢了。” “……” 晏澜姝闻言沉默的看着林月卿许久，而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林小姐言之有理，就是不知道这人是谁了。” 第558章 恨意转移 林月卿也不在意只是笑了笑。 两人之间奇异的氛围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刚巧这时明嬛跟在明琼的身后回了来，看见坐在林月卿身旁的晏澜姝，脸当时就黑了。 倒是晏澜姝瞧见明嬛，挑了挑眉道：“明二小姐，好久不见。” 明嬛闻言冷呵了一声：“确实很久不见。晏小姐整日忙着同各家公子哥混迹在一起，怎么还会记得我这么没什么用处的人！” 晏澜姝闻言还没说什么，倒是一直没有说话的邹筠蹙了蹙眉道：“嬛嬛，你胡说什么，澜姝不是那样的人。” 明嬛闻言脸色更是难看，一直压在心里的怒火像是找到了倾泻的渠道，厉目看着邹筠道：“那她是什么样的人？邹筠，我看你是被她迷了眼吧？我和你这么多年的同学，你何时见我骗过你？” 而后，她指了指晏澜姝，怒声道：“她从头到尾不过是将你当成一个爬梯，为的就是利用你爬到更高！” 明嬛的话太过刺耳，邹筠明显有些不耐道：“明嬛，我当你是朋友，更何况如果澜姝是这样的人，你又为何将人介绍给我认识！？” “你……” 明嬛被邹筠的话弄得不知道如何回答，难道要她告诉他她也被蒙骗了么？ 她可丢不起这个脸！ “……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随你！反正我言尽于此！” 明嬛坐在沙发上，不子碍于邹筠理论。 而邹筠见她的样子，转头看向晏澜姝道：“澜姝，我们走吧。” 晏澜姝闻言点了点头，她刚才瞧着段泽似是看到了这面，再不走，怕是走不了了。 晏澜姝刚走远，林月卿就觉得身边沙发下陷，她似有所感的转头看去，果然是段泽。 她说晏澜姝怎么走的那么痛快！ “忙完了？” 林月卿低声问道。 段泽点了点头，揉了揉有些犯疼的额角。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曾喝过这么多酒了，多少有些不适应。 林月卿瞧他的状态，便知道他不舒服，当即便拉过他的手，按着他虎口的穴位一下下的按压着。 段泽明显的感觉到头上的晕眩感少了许多，整个人也恢复了几许的清明。 “什么时候来的？” 段泽反手将林月卿的手握在手中，不愿放开，林月卿也不挣扎，任他握着，回到：“和母亲一起来的，没来多久。” 段泽点了点头，而后看向坐在林月卿身边的晨晨道：“这是怎么了？” “可能有些困了。”、 林月卿回答着，而后将人抱在怀中，小声的哄着。 却不知这一幕都落在蓝芷和晏澜姝眼中。 晏澜姝早就知道林月卿怀孕了，却没有想到那孩子已经这般大了，还是个男孩！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嫉恨，可转瞬便被她压制了下去。 不急！她现在还不能做什么！ 慢慢来，总有一天，不管是林月卿，还是那个孩子，都会被她和她的孩子替代！ “澜姝？” 邹筠看着不知在想什么的晏澜姝温声唤着，晏澜姝陡然回神，茫然的看着邹筠。 他抬手拍了拍晏澜姝的头道：“我说要带你去见父亲，你怎么不说话？” 晏澜姝闻言心中大喜。 邹筠的父亲是邹家的掌家的，若是能让他为自己所用…… 晏澜姝心内想着，脸上却是羞怯的点了点头，跟在邹筠的身后走了过去。 而蓝芷，看着林月卿和段泽温馨的一幕，只觉得刺眼无比。 凭什么？ 她为了他，家破人亡，什么都没了，他却能阖家美满？ 蓝芷整个人被一种极大的不甘笼罩着，死死的盯着段泽。 此刻，她的眼中看不到她恨之入骨的林月卿，只能看到段泽嘴角的笑，成了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559章 因为自己 “段泽，我恨你！” 一声暴喝，夹杂着彻骨的恨意，与绝望。 以势不可挡之势朝着段泽而来。 林月卿惊愕的看着朝段泽冲过来的蓝芷，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上一世，也是如此。 一个人想要杀段泽，而后她挡在了段泽的面前，然后，他们的孩子…… 孩子？！ 林月卿陡然回神，看着还躺在段泽怀中睡得正香的晨晨陡然赤目。 她顾不上其他，直接将孩子从段泽怀中夺了过来，而后毫不犹豫的掏出身上的枪，上膛，对准来人开枪。 随着两声枪响，林月卿手臂发抖的看着跪在地上哀嚎的蓝芷，却恍若未觉一般收回视线，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眨着黑黑的眼睛，满脸不解的晨晨。 “啊-啊……” 晨晨抬手一下一下的碰着林月卿的脸，那种触感让林月卿深深的意识到怀中的孩子什么事情都没有。 她整个人像是脱了力一般靠在段泽怀里，眼中的泪扑簌扑簌的落了下来，砸在了晨晨的身上，段泽的手上。 段泽看着她，心中不解，却也知道上次林月卿同他说的那些事情怕只是个大概，还有很多她不曾同他说的事情。 “卿卿，我们的孩子没事。” 段泽低沉的声音响在耳侧，林月卿闻言眨了眨眼，好半天才从那种状态中回神。 她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找回了镇定，而后将晨晨放回段泽怀中，一步一步走向蓝芷，面色冷峻。 “你想杀了段泽？” 林月卿手里还拿着枪，她用枪挑起蓝芷的下颚，声色冰冷：“为什么？” “为什么？” 蓝芷像是疯了一般，忽然大笑，可眼泪还是顺着她的眼角向下流着。 “林月卿，你和他毁了我的一切！我想要杀他需要理由么？如果不是你们的出现，我还是盛家的大小姐！我会有一个门当户对的夫君，我不用受任何苦难，可是就是因为你们！我什么都没了！我怎么能不恨你们！我怎么能不想你们去死！” 蓝芷喊着，通红的双目中满是不加掩饰的恨。 林月卿闻言沉默，只是看着这张陌生至极的脸，忽而冷笑：“盛南栀，你说的一切不过是因为你自己不甘心而已。弄糟这一切的人是你自己，你只是不想承认罢了。如果你不曾为难我，不曾想要嫁给段泽，盛家不会没，盛鸣和孙兰不会死，你也不至于换一张脸，你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如果你不曾为难我，你依旧是盛家的大小姐，依旧会有一个门当户对的夫君。究其根本，你到了现在的地步，完完全全是因为你自己！与我，与段泽何干！” 林月卿的话一句一句响在蓝芷的耳畔，打在蓝芷的心上。 她的眼中没有丝毫的同情，只有冷漠。 “你胡说！你胡说！” 蓝芷大声嘶吼着，想要反驳林月卿的话，却无从说起。 她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逃避，她不想，也不愿承认，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自己！ 林月卿看着她，而宴厅里的人，则是看着他们两人，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整个宴厅寂静非常，只有蓝芷一个人的喃喃自语，无数遍的重复着“你胡说，你胡说……” 握着枪的手紧了紧，林月卿的手慢慢上移，枪口抵住蓝芷的额头，她的鼻间除了血腥味，什么也闻不到。 她低声在蓝芷的耳边说着，声音小的除了她们二人谁也听不见：“如果你也有下辈子，千万要记得别再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砰——！” 第560章 死不瞑目 枪声响起，蓝芷整个人向后仰倒在地上，整个眼睛圆圆的瞪着，望着天花板，其中尽是不甘。 死不瞑目！ 林月卿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就连抬起的手臂都未曾收回。 鼻间萦绕的血腥气息越来越重，林月卿漠然起身，冷眼看着周围噤若寒蝉的观众，而后转身走向段泽。 他的手挡在晨晨的眼前，为他遮盖这血腥的一幕。 “我们走吧。” 林月卿将枪收回，从他怀中接过晨晨。 两人的身影愈走愈远，而随着他们的离去，整个宴厅才算是恢复了些许的空气，人们纷纷喘了口气，却依旧没有人出声。 四目相对，其中尽是苦笑与惧意。 明嬛站在明琼身旁，惊愕的看着这一幕。 蓝芷就这么死了？死在了她面前，死在了林月卿手中？ 明嬛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人命如草芥，她早就知晓，可却不知原来人的生命只在一刹那。 “……嬛嬛，我们走了。” 明琼拉着明嬛的手腕，便要将人带走。 “姐姐，蓝芷……” 明嬛站在原地，目光依旧是落在蓝芷的尸体上。 “蓝家人会处理，这件事情，与明家没有关系。” 明琼声音冷凝，明嬛闻言缄默不语，最后深深的看了蓝芷一眼，而后决绝的跟上了明琼的步子，再未回头。 她不只是明嬛，更是明家的明嬛！ 而蓝芷于她，从前是朋友，而从她利用她的那一刻开始，这份情谊便断了！ 蓝家人来的很快，而对于蓝芷的死，他们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快速的将人带走，清理了一下宴厅，便迅速离去。 不远处，晏澜姝站在邹筠身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蓝芷是如何回的蓝家？” 晏澜姝收回视线，状似无意的问道。 邹筠闻言想了想道：“传闻，她是蓝家主遗失在外的女儿，不过蓝家主如今病着，也不知道蓝芷一死，蓝家会如何。” 晏澜姝闻言挑了挑眉，眼底闪过抹暗光。 蓝家主啊…… 而此时的蓝家，则是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蓝瀚钧躺在床上，面色依旧的苍白灰败，可是与以往不同的是，那双紧闭的眼睛，如今正怒视着蓝瀚锟。 “你……你刚刚说什么？！阿芷死了！？” 蓝瀚钧说了没两句话，便开始大口的喘着粗气，蓝瀚锟见了，连忙上前帮他顺着气，低声道：“大哥，阿芷旧日便和林夫人有仇怨，你昏迷这一段时间，她更是联合倭国人一起坑害裴少帅和明家的小姐，今日，她更是想要杀了北帅，如今死在林夫人的枪下，着实是她自作自受……” “混账！” 蓝瀚钧吼骂道，而后一把将蓝瀚锟推开，眼中满是怒气：“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你这个做叔叔的不说护着，竟然还说她是自作自受？！瀚锟，你……你……” 蓝瀚钧说着，眼看着眼皮一翻，竟然是又晕了过去，蓝瀚锟大惊，忙叫人将大夫唤来。 银针刺穴，整整半个小时，蓝瀚钧才再次清醒。 “哥，我……” “滚出去。” 蓝瀚钧的声音中尽是沉怒与不耐，蓝瀚锟见他的样子，终是咬了咬牙转身走了出去。 “阿芷……” 蓝瀚钧躺在床榻上，脑中满是过往蓝芷的一颦一笑，最后那一切的一切都化作一抹泪顺着眼角流下…… 阿芷，放心，父亲定会为你报仇！ 第561章 坐实罪名 东帅府。 林月卿在宴厅射杀蓝芷之事传的很快，东城内几乎人尽皆知。 而此时的林月卿正陪着晨晨玩闹着，丝毫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江婉从外面走进来，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叹了口气道：“月卿，你父亲叫你去书房一趟。” 林月卿闻言，揉着晨晨头的手动作一顿，而后抬起头看向江婉，抿了抿唇道：“我知道了，母亲。” 林月卿站起身，看着抱着自己腿不松手的晨晨无奈一笑道：“晨晨陪我一起吧。” 而后便俯身抱起晨晨，朝着外面走去。 书房。 裴震的脸色看不出喜怒，而段泽，只是坐在沙发上，看到林月卿抱着晨晨进来，上前将晨晨接到了自己的身边。 “父亲，您找我。” 林月卿站在桌子旁，出言说道。 裴震闻言抬起了头，声音有些发冷：“你不该杀了蓝芷，更不应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 “是她想杀了我们。” 林月卿反驳着，而后道：“更何况，只要蓝芷死了，不论是谁杀的，都会怀疑到东帅府的头上，我何不亲自动手，坐实了这个罪名。” “可你现如今的做法是将东帅府和蓝家推到了对立面上！” 裴震怒拍了一下桌子，发出一声震响，而林月卿和段泽恍若未察，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有晨晨，看着暴怒的裴震，瘪了瘪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这一哭，在门外听墙角的江婉受不了了，直接推门走了进来，将晨晨抱到怀里小声哄着，而后不悦的看向裴震呵斥道：“你拍什么拍！吓到晨晨了不知道？！” 裴震闻言一阵理亏，又瞧见晨晨哭的那么惨烈，显然是吓得够呛，一直板着的脸也装不下去，只能是轻咳了两声，放缓了语气道：“月卿，眼看着倭国人正盯着东城，如果蓝瀚钧做些什么事情，那东城危险啊！” “那就做些事情，让蓝瀚钧没有办法针对东帅府不就可以了？” 林月卿极其的冷静，好像杀蓝芷不是一时之怒，而是早就计划好的，只不过是在等一个时机。 裴震看着她坚定的双眸，深深的叹了口气道：“你有什么计划？” “千山武吉。” 这个名字从林月卿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裴震和江婉都有些发愣，倒是段泽闻言眼中闪过抹了然，看着林月卿的目光中尽是惊讶。 “……什么意思？” 裴震不解，千山武吉是倭国人，怎么可能会帮东帅府？ 林月卿闻言勾了勾唇，神秘一笑道：“父亲等着瞧就是了。” 所以当第二日，警署传来千山武吉逃跑的消息后，林月卿和段泽没有丝毫的意外。 而此时的千山武吉，看着眼前的女人，蹙了蹙眉道：“你何时来的东城？！” 女人闻言身子抖了一下，无关其他，而是千山武吉此时的神情太过吓人，眼中的怒气更是如何都遮盖不住。 “您别生气，我是前两日刚刚到的东城，听闻您在警署，这才想着将您救出来。” 女人跪在地上，头压的极低，甚至不敢抬头对上千山武吉的视线。 “……罢了，你来到东城的事情，都有谁知道？” “除了您，就只有晏澜姝。” 女人回答着，千山武吉闻言之后，沉默了一阵，而后开口叫女人站起来，而后道：“暮子，你不该过来的。” 第562章 果然是她 女人也就是千山暮子闻言沉默了一瞬，开口道：“哥哥，抱歉。” 千山武吉没再说话，而这样的静谧只持续了一会儿，屋门便被人打开，千山武吉抬眸看去赫然是晏澜姝的脸。 “晏小姐。” 晏澜姝闻言朝着千山暮子点了点头，而后看向千山武吉道：“久闻千山先生聪慧，却不想初次见面却是这样的情形。” “晏小姐说笑了，你们国家的人常说人有失策，马有失蹄。更何况，不管是林夫人还是段帅，都是人中龙凤，千山失误是很正常的事情。” 千山武吉说着，脸上却不见丝毫的笑意。 晏澜姝点了点头道：“是这样，不过澜姝一直有一个疑问，还想要千山先生为我解答一二。” “晏小姐请讲。” “据我所知，千山先生此番来东城，似乎不是为了暮子小姐吧？” “……晏小姐的意思？” “我可以帮你。” 晏澜姝笑了笑道：“我帮你拿到你想要的东西，而你只要将段泽给我就可以。” 千山武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晏澜姝，四目相对，尽是野心与狠辣。 “……晏小姐的话很有吸引力，不过很可惜，千山习惯了独来独往，不喜欢和人合作。” 千山武吉说着，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晏澜姝看着他的身影越走越近，忽而道：“可千山先生不也是同蓝芷合作了么？” “晏小姐似乎是对合作有什么误解。蓝芷小姐与我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千山武吉笑了笑道，“所以，她死了。” 晏澜姝眼神一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敢置信道：“你早就知道林月卿会杀了蓝芷！？” “晏小姐说笑了，千山不是神怎么能够预知呢？千山不过是知道蓝芷小姐对段帅的执念罢了。” 千山武吉脚步顿了顿，俯身看着晏澜姝道：“我只需要知道蓝芷小姐想要杀了段帅，这样的心思，不管是谁动手，她都会死，这笔账都会算在东帅府身上，这样就足够了！” 千山武吉的话让晏澜姝有一瞬间的怔愣，而千山武吉并没有给晏澜姝思考的时间，他看向还站在原地的千山暮子冷声道：“还不跟上？” 而后便迈开步子，朝前走去。 千山暮子闻言看了眼还在发愣的晏澜姝，抬步跟上千山武吉的步伐。 尚不知千山暮子来到东城的林月卿此时，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千山武吉离去的身影，以及他身后那个女人，瞳孔猛地一缩。 “果然是她。” 林月卿的语气轻飘，站在一旁的裴茂晨闻言不解，顺着她的目光看着千山暮子道：“那个女人，不是……” “你该是见过的，北城时，她一直跟在晏澜姝身边，我却从没有怀疑过。” “萝簌……是千山武吉的妹妹？” “按着倭国人的名字，她应该叫做千山暮子。” 说完，林月卿转身便走。 裴茂晨跟在她身后，却是时不时的回头看向千山暮子的身影，眸色不明。 “你说，晏澜姝知道萝簌的身份么？” “起初不知，但是从她朝段老夫人下手的时候，就肯定知道。” 林月卿说着，脚下的步子却是一转，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第563章 他回来了 “你去哪儿？” 裴茂晨追上前问道。 “明府。” 裴茂晨闻言愣了愣，脚步也停了下来，林月卿转头看着他，挑了挑眉道：“哥哥不打算和我一起去？” “……” 裴茂晨闻言迟疑了一会儿，果断跟上了林月卿的步子。 林月卿和裴茂晨的到来，让明琼和明嬛极其的诧异。 “你怎么过来了？” “有些事情想来问问你们。” 林月卿呷了一口茶，而后道：“商场上的一下动作，你们要比东帅府知道的快，近日，蓝家可有什么动静？” 明琼闻言沉吟了很久，摇了摇头道：“不曾，不过蓝家主醒了倒是真的。” 林月卿没说话，脑中却是在不停的转着。 她这一不说话，明家的客厅就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 “……月卿，我忘了问，那天你是怎么了？感觉你有些不太对。” 明琼担忧的看着林月卿，毕竟依着她对林月卿的了解，若是没有发生什么，她断然是不会在那种情况下，杀了蓝芷额。 因为那无异于将东帅府和蓝家推到了对立面上，而眼看着战争一触即发，在钱财上面，东帅府少不得蓝家的支持。 “没什么，当时不过是下意识，阿泽和晨晨对我来说太过重要，不管是谁，我不允许任何人要伤害他们！” 林月卿的脸上满是坚韧，明琼见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是感叹林月卿和段泽的感情。 明琼和林月卿说着话，裴茂晨和明嬛却是在一旁沉默着。 以前他们的关系甚好，可是经过蓝芷一事之后，总归是有些嫌隙。 而明琼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眼中闪过抹痛色，但很快，变被她掩盖了过去，除了林月卿和她自己，没有人知晓。 而林月卿看着这样的明琼，心内叹气，出声道：“琼小姐，麻烦你将手伸出手，我给你探脉，你最近身子感觉如何？” 明琼闻言回神，依言将纤细的手腕露了出来。 翠绿色的玉镯带在上面，衬的肌肤更是洁白如雪。 “怎么样？” 林月卿的神色看不出来什么，明琼只好自己开口问道。 林月卿收回手，而后看着明琼道：“你的病情没有恶化，想来等师兄和师父赶到，就可以给你治疗了。” 明琼闻言笑了笑，只是那笑中溢满了苦涩。 “我这副身子也就这样了，不过能多挨些日子也是好的，毕竟嬛嬛还小，我不放心。” 明琼说着，看向明嬛的目光中满是慈爱。 明嬛闻言眼眶一热，忙蹲下身趴浮在明嬛的腿上，抱着她的腰道：“姐姐，你胡说什么，你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 明琼闻言勾唇笑了笑道：“那姐姐就借着你的话，好好活着，看着我的嬛嬛嫁人！” “……姐姐！” 明嬛抬起头，有些害羞的唤了一声，但还是舍不得站起身。 这是最疼爱她的姐姐啊，明明没有比她大几岁，却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扛起整个明家，为她遮风挡雨，仅仅是为了让她去做她想做的事，让她有个无忧无虑的生活。 明嬛想着，热泪上涌，沾湿了明琼的衣摆。 裴茂晨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中酸涩。 明琼将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明家和明嬛身上，不等留一点给自己，他又有什么理由去央求自己的位置？ 林月卿将这一切都看字眼中，终终还是不忍心明琼如此，开口道：“琼小姐的病其实说难治，但说好治也好治。你们不必如此。” 明琼闻言愣了愣，这些年她听到的大夫说的最多的话便是她时日无多，那时候林月卿也是如此说，怎么今日，话倒是变了？ “月卿，你不必安慰我，这些年我早就听惯了，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 第564章 她不孤单 “谁哄你了？” 林月卿笑了笑道：“我是说真的，只是过程会有些痛苦，而且治疗时间要长一些。” 明琼闻言怔愣的看着她，满目不可置信：“你……” “不过有些地方我还要和师兄师父商议一下，所以才一直没有告诉你。” 林月卿的话让明琼愕然，而明嬛更是欢喜。 “太好了，姐姐！你的病可以治好，那我也就不用学这些东西了！” 明嬛惊喜道。 明琼闻言不悦的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骂道：“你个死丫头，原来盼着我好，是为了自己能够玩儿是吧！？” “哪有哪有！” 明嬛连忙摆手，赔笑道：“只要姐姐能好，我累死都成！” 明琼无奈的看着她，而后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一般，对林月卿说道：“你若是不提起宋老爷子他们我倒是忘了。就昨个儿，我听人说宋民辉来东城了。” 林月卿闻言脸色变了变，脸上的笑意也变得有些勉强。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前些日子吧，蓝家主的病一直是他治疗着的，也是因为他回来了，蓝家主才清醒过来。” 明琼的话让林月卿陷入了沉默，而剩下的几人也是不解怎么提到宋民辉，她就成了这幅样子。 “月卿……” 明琼关切的呼喊并没有什么用，林月卿牵强的勾了勾唇，起了身道：“那今日就先这样，我先回去了，等到师兄和师父过来了，我带着他们一同来看你。” 林月卿说着，而后抬脚便朝着门口走去。 裴茂晨颇为担忧的看着她的背影，而后朝明琼点了点头，便也跟着快步离开。 “月卿……” 林月卿刚刚走到东帅府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喊。 她寻声看去，眼睛猛的睁大，却是难改其中的惊喜。 “师兄？你什么时候到东城的？” 林月卿脚下步子一转，就走到了宋天杨身前，双眼含笑。 “我和爷爷昨夜到的，不过想着时间太晚了，便没有来打扰你，随便寻了个酒店住着。” 宋天杨解释着，而后眯着眼看着林月卿身后跟上来的裴茂晨笑了笑道：“裴少帅，好久不见。” 裴茂晨也是没有想到刚在明府说完宋天杨，转身便就瞧见了。 不过他在意的还是林月卿对宋民辉的态度。 “对了，师兄怎么就你一个人，师父呢？” “爷爷年纪大了，在酒店歇着。我出来本就是来寻你过去，不想还没进帅府，便瞧见你了，你这是……” “我刚从明府回来，刚好我跟你一起去见师父。” 林月卿说着，而后对裴茂晨道：“哥，你同阿泽和父亲母亲说一声，我可能会晚些回来。” 然后，她便拉着宋天杨走远。 裴茂晨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只能将疑问埋在心底，转身欲进帅府，却不想刚转过身便瞧见站在门口处神色不明的段泽。 “阿泽，你……” 裴茂晨刚开口，话还没说完，就瞧见段泽转身回府，周身气势冷的冰人。 而同宋天杨在一处的林月卿显然不知道段泽的心思，反而是同宋天杨说的尽兴。 “对了，师兄，这些日子，你同师父都去了哪儿？” “爷爷同我去了南城和西城，不过都没有停留多久，然后收到了你的传信，我和爷爷商量了一下，便从南城南江往回来。” 宋天杨说着，看向林月卿道：“不过爷爷这些日子一直念着说想要看看你的孩子。” “今日太晚了，明日吧，我带着晨晨来见你们。” 林月卿说着，却忽略了宋天杨陡然僵住的神情。 “……怎么了？” 林月卿走出一小段，才察觉宋天杨没有跟上，挑了挑眉出声问道。 宋天杨身子一抖，猛然回神道：“没事，对了，我给晨晨准备了个礼物，一会儿你带回去。” 林月卿没有问是什么，可是真等到了酒店，那只洁白的小猫乖顺的窝在她怀里的时候，她才恍若明白了些什么，她怔然的看着宋天杨，嗓子微微沙哑道：“师兄，你刚才说它叫什么？” 第565章 关系亲近 “小白——” 宋天杨的话音落下，林月卿的眼泪也倏然掉落。 她定定的看着宋天杨，其中满是不可置信。 宋天杨瞧着她的样子，无奈走上前揉了揉她的头，轻声道：“发什么呆呢？！” “我……你……” 林月卿哑口无言，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怎么也想不到，宋天杨竟然同她一般！ 可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明明他们之前见面的时候，宋天杨根本就不认识她！ “我和爷爷之前在别城的时候，为了一株草药，出了些事情，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的记忆里就多了些东西。” 宋天杨轻描淡写的说着，而后看着林月卿道：“我当时就想着你初次看到我时的神情，就想着你会不会也是，却没想到还不等问，便知道你给孩子取名晨晨。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林月卿泪目，她怀中的小白晃着头看着双眼均是泛红的两个人，喵喵的叫着。 “好了，擦擦眼睛同我去见爷爷吧，若是叫他瞧着你这幅样子，定会觉得是我欺负了你。” 宋天杨退后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伸手示意林月卿将小白给他，而后便带着她走了进去。 宋老爷子此时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本医书眯着眼睛看，听着声响看着两人进来，挑了挑眉道：“月卿来了。” “师父。” 林月卿行了礼，而后退步站在一边，迎着宋老爷子的目光。 “不错，身子养的挺好。” 宋老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示意两人坐下，而后开口道：“你说说明家那丫头的状况吧。” “师父，琼小姐身子本就弱，这么些年心力交瘁，积劳成疾，身子更是坏的一塌糊涂。” 林月卿说着，想了想又开口道：“她这病其实也不难治，但是很耗费时间，需要一直静养着，可是现在的明家除了她之外，没有人能抗的住，所以，她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治病。” “病人若是不配合的话，纵使是大夫再厉害都没有办法。” 宋老爷子说着叹了口气道：“不过既然你开口了，明日我同天杨就过去看一眼。” “谢谢师父。” 林月卿笑了笑而后看向站在一旁抱着猫的宋天杨。 不管如何，知晓宋天杨同自己一般之后，她对他就多了几分亲近。 “师父，不如你和师兄同我去东帅府吧，本来你们就曾经在那儿住过很长一段时日，再加上要给琼小姐看病，从东帅府去也方便不是？你们也可以瞧瞧晨晨的身体。” 林月卿建议着，瞧着宋老爷子皱眉沉思的样子，忙朝宋天杨挤了挤眼睛，示意他帮忙说话。 宋天杨对于林月卿向来与给予求，当即便开口说道：“爷爷，月卿说的没错，更何况您不是也总说想要见见晨晨么？” 宋老爷子闻言抬眸看了眼宋天杨，其中的深意让他难以对视，移开了双目。 他的样子宋老爷子看在眼中，却只能心中叹气，而后婉拒了林月卿的邀请。 林月卿已然成婚，不管她和宋天杨从前有没有婚约，她现在都是别人的妻子，不是他不信任宋天杨，只是怕。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更何况林月卿同段泽的关系如此好，宋天杨墙插一脚根本就是咨询苦吃。 所以当宋老爷子的话出口之后，不只是林月卿，就连宋天杨的眼中都闪过抹失望。 入夜，林月卿被宋天杨送回了东帅府。 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等在门前的段泽。 宋天杨抬头看着他，两个男人，四目相对，其中尽是火花。 段泽眼中熟悉的情绪让宋天杨有些想笑。 两世为人，段泽对他的敌意不减反增，也许这就是命吧。 想一想上一世段泽曾经做过的事情，宋天杨还是有些不悦。 他收回视线，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林月卿，眯了眯眼，陡然伸手将人抱在了怀里。 这一下子，不只是段泽怒了，就连林月卿也是有些发懵。 她下意识的想要将宋天杨推开，却听得他道：“师妹，我知道你 第566章 让我出气 “陪我演场戏，让我出出气！” 林月卿闻言蹙了蹙眉，只觉得可笑，她刚要开口揶揄，却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暴喝。 “宋天杨！” 林月卿猛然回神，还未等动作，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拉至在身后。 看着眼前宽厚熟悉的背影，她终于明白宋天杨刚刚的所作所为。 “段帅，许久不见。” 宋天杨浅笑着，迎着段泽满是怒火的眼神，然后温声道：“本来想要留师妹住下，不过爷爷说，北帅还等着，便叫我将人送过来。” 段泽闻言没有说话，只是拉着林月卿的手握得更紧。 宋天杨瞧着，眼底闪过抹暗色，再次开口道：“师妹，你之前说我和爷爷住进帅府的事情，爷爷说他同意了，明日给明琼小姐看过病，我们便搬进来。” 林月卿诧异的想要疑问，毕竟刚刚宋老爷子是拒绝的，怎么他说…… 可紧接着，她看着宋天杨落在段泽身上目光中的兴味之后，恍然明白。 却更加的无奈。 怎么感觉现在的宋天杨，比上一世还要幼稚？ “……咳，时间不早了，师兄，您先回去吧。” 林月卿从段泽身后冒出头来，打折圆场说道。 宋天杨看着她，终是摇了摇头道：“好，那我便回去了，师妹，明日早上早些过来啊。” 扔下这么句话，宋天杨转身便走。 而林月卿明显感觉到段泽的情绪有些奇怪，还不待她说话，整个人就被段泽带着走进了帅府。 随着卧室门被关上，林月卿看着表情阴沉的段泽，清了清嗓子道：“你怎么了？” 段泽不说话，这是沉默的看着她。 这样的段泽让林月卿有些无力无奈。 “你想问什么？” “……你们两个有事情瞒着我。” 段泽的语气过去笃定，让林月卿有一瞬间的怔愣，不过很快，她便笑了笑道：“你胡说什么，我和师兄能有什么……” 林月卿的话消音在段泽的目光中，她深吸了一口气，靠在沙发上道：“阿泽，你不信我？” “就是因为信你。” 段泽向后一倚，目光依旧没有从林月卿身上离开，沉声道：“你说过，不会骗我。” “……”林月卿被堵的无话可说，只能是沉默。 两人的气氛沉重，最后段泽站起了身道：“既然你不愿说，我不会问。早些休息吧。” 段泽说完这话，便走进了洗漱间。 水声响起，林月卿烦躁的蹙了蹙眉，而后合衣躺在了沙发上，本事想着静一静，却不想竟是这么睡了过去。 段泽出来的时候，看到额就是她眉头紧蹙的神情，他眸间情绪难辨，最后沉默着上前将人打横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盖上了被子。 而他，却是在床边坐了整整一夜，一直盯着林月卿看。 天亮破晓，他便起身离开。 以至于林月卿醒来的时候，身边的床铺是冷的，而四顾望去，都不见段泽的身影。 明家。 林月卿心不在焉的用过了早饭之后，便去寻了宋天杨和宋老爷子，一同去了明府。 而明琼此时得了消息也在客厅里等着。 “明琼见过宋老爷子。见过宋大夫。” 明琼朝两人行了个礼，而后坐到了一旁。 探脉最忌心浮气躁，是以宋老爷子并没有叫林月卿上手，直接叫宋天杨去给明琼探脉。 而晨晨此时正待在宋老爷子身边，安静不已。 “大小姐，门口有个姓宋的大夫，说是来给您看病的。” 突然进来的下人传进来的话，让在场的人一愣，宋老爷子和宋天杨看向林月卿，而林月卿也是一脸不明的看向明琼，却瞧见她和自己一般的神色。 “琼小姐，这……” “抱歉，我也不是很清楚，这样吧，老爷子和宋大夫先稍等片刻，我去将人送走。” 明琼说着，便要起身，了林月卿却将人拦了下来道：“你好生坐着，我去看看便是。” 林月卿说着，入编走了出去。 不过当她瞧见站在门口的人时，脸色倏然冷了下来—— 第567章 他找来了 “宋民辉！” 林月卿的声音太过冷凝，饶是宋民辉也不由得一愣。 他看着眼前陌生的人影，仔细思索了一下道：“我们……认识？” 林月卿闻言沉默，认识？当然认识，上一世，他可是将她直接绑在了手术台上！ 她怎么可能不认识他！？ 许是林月卿的眼神太过寒凉，宋民辉连忙道：“我是来给明琼小姐看病的。” “宋老先生和宋大夫都在里面，想来您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离开吧。” 林月卿说着，而后转身朝着里面走去。 “我知道，我就是来寻他们的！” 宋民辉的话让林月卿停住了脚步，她转过身看着宋民辉道：“你刚刚不是说你是来给明琼小姐看病的么？” “看病是顺便，主要是来寻老爷子。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宋老爷子的儿子，宋天杨是我的儿子。” 林月卿闻言冷呵了一声，毫不犹豫的转身进院儿。 宋民辉见林月卿的态度，心中也是气闷。 想他一个留学归来的西医博士，却是叫人就这么关在门外，怎能不气？！ 而进了屋子的林月卿，此时还难以平息心中的怒气，而正在和明琼说着她身体情况的宋天杨，见着林月卿如此奇异的态度，好像知道了些什么，朝明琼道了声歉，便拉着人走出了客厅。 明府花园。 宋天杨看着林月卿难看的神情，抿了抿唇道：“来的人是宋民辉？” “……” 林月卿沉默，而熟知她的宋天杨自然是明白她的默认，当即便抬步往大门处走去。 “你要做什么？” 林月卿一把拽住宋天杨的衣袖，蹙眉问道。 “你不愿见他，我自然是要将他赶走。” “可你是他儿子，这一世终究是和上一世不同！” 宋天杨听到林月卿的话，笑了笑道：“是啊，终究是不同的，这一世的你虽然依旧和我相识，但原因不同，结果自然也不同。” “佛家有一句话，叫种什么因，结什么果。因果循环才是人的一生。所以不要被上一世的事情捆住脚，你就是你，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按着自己的心意来活。” 林月卿看着宋天杨，重重的喘了口气，扯开一个笑容道：“师兄说的对，那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去将人带进来？” 宋天杨笑了笑，跟上了林月卿的步伐。 而在门口的宋民辉等了许久，也不见宋天杨和宋老爷子出现，马上就快放弃了。 可柳暗花明，他不过是多等了一瞬便听见了一道应该算熟悉，但却又有些陌生的声音。 他看向林月卿的身后，便瞧见宋天杨走了过来。 “天杨……” “父亲。” 宋天杨挥了挥手，是以明家的下人将人放进来。 而宋天杨走上前，打量着宋天杨道：“没想到你都这么大了！” “你一走便是多年。爷爷老了，我自然是该长大。” 宋天杨的话太过怼人，宋民辉有一瞬间的尴尬，不过很快，他便上手拍了拍宋天杨的手臂道：“这些年是我对不起父亲，对不住你母亲，对不住你，不过如今我回来了！” 宋民辉说着，而后看向他身旁的林月卿道：“刚刚便想要问，却未能来的几，你是……” “林月卿，爷爷的徒弟。” 宋民辉闻言愣了一下，似是不敢相信一般。 “你便是北帅夫人？” 林月卿点了点头，而后对宋天杨说道：“师兄，我们进去吧。” 宋天杨闻言颔首，而后对着宋民辉说：“爷爷身体不太好，你进去之后别乱说话。” 宋民辉点头称是，一行三人进了客厅。 明琼和宋老爷子似乎是在说着病情，见着三人进来，视线便直接落到宋民辉身上，蹙了蹙眉道：“这位是……” 她的话还没完，宋老爷子瞧见宋民辉的身影冷哼一声道：“我就知道是你！” 宋民辉闻言讪笑了一声，上前道：“父亲，儿子不孝。” 宋老爷子却是不吃他这一套，直言问道：“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走啊？” “不走了。” 宋民辉抬头对上宋老爷子诧异的目光道：“我已经在东城的医院寻了个职位，这次回来便不走了！” 第568章 突生变故 宋老爷子闻言没有说话，有些事情，不好当着明琼的面去说，是以，宋老爷子粗略的给明琼说了遍她的病情，定下了药方叫她先喝着，调养一下身子，而后便带着几人离开。 几人回到宋老爷子和宋天杨下榻的酒店，之前林月卿本是说今日将晨晨带来，但是因着早上有些急，便未曾带过来。 于是，林月卿便趁着几人回去的时间让素鸢回北帅府将晨晨接过来。 可几人在酒店等了许久，都不见素鸢回来，林月卿的心中弥漫上几许不安。 “……师父，我回去看看。” 林月卿说着，起身便走。 宋天杨瞧着总觉的有些不放心，当下便起身追了上去。 宋老爷子看着他急慌忙走远的身影，叹了口气，宋民辉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微动，却是没有说什么。 刚走到帅府大门，林月卿看着守在门口的士兵沉了口气道：“可曾看见素鸢和小少爷了？” 士兵一愣，而后道：“素鸢刚刚回来过，带着小少爷出去了。” 林月卿心中咯噔一下，后追赶上来的宋天杨见她的神情，心道不好。 他还未上前，便瞧见林月卿转身便跑。 “月卿！” 宋天杨上前抓住林月卿的手臂，试图劝慰道：“别急，也许他们只是路上耽误了时间，和你刚好错过了。” 林月卿满眼慌张，于她来说，晨晨就是她的命。 上一世，她没有保护好他，这辈子，她哪怕是豁出性命也要护住他！ “师兄，你不用安慰我。素鸢是什么样的性子我知道，晨晨更不是好奇的孩子，他们……” 林月卿说着，眼眶发热，鼻间一酸。 宋天杨瞧着，心中心疼，却再难开口安慰。 “……你打算去哪儿寻？东城这么大，以你一人，根本找不到。” “我去找父亲和阿泽，晨晨不见了这件事不能传出去，否则，千山武吉定会趁机做些什么，到时候东城危急，晨晨也未必救得回来。” 林月卿咬着唇，疼痛感让她从万千慌乱的思绪中找到一丝清明。 “我们先回东帅府，派人去叫东帅和段泽，你这样跑过去，倒会叫人怀疑。” 宋天杨说着，拉着林月卿走回东帅府。 府内，江婉正坐在沙发上，瞧着林月卿和宋天杨进来，还愣了一下：“天杨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两日，没能上门拜访，还请夫人别见怪。” 江婉闻言摆了摆手，而后看向神色不对的林月卿蹙了蹙眉道：“卿卿怎么了？” 而后江婉像是想起什么了一般，看向两人身后，疑惑道：“晨晨呢？素鸢不是接他去找你了么？” “……母亲，晨晨……不见了。” 林月卿咬牙说出这个令她不想承认的消息。 江婉闻言身子一晃，脸色唰的就白了，她焦急道：“什么叫不见了！？素鸢呢？” “两个人都不见了。” 林月卿瞧见江婉的模样，连忙将人扶坐在沙发上，也是江婉的慌乱，让林月卿逐渐冷静了下来。 江婉身子不好，裴震段泽知晓这件事之前，她必须将局势稳定下来！ 可她没想到，一切来得这么快，江婉的情绪刚刚稳定下来，一封带着血的信件就到了她的手上。 她紧紧攥着那封书信，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一般—— 第569章 二选其一 “林月卿，猜到我是谁了么？一时想不到没关系，段承弼在我手上，给你半天的时间，一个人到这个地方，你多带一个人，我就剁掉段承弼的一根手指，你猜他能活多久？” 林月卿死死的盯着同信搁置在一处，从信封中滑落出来的满是鲜血的护身符。 那是晨晨出生的时候，江婉特地去庙里给他求得，可如今…… 泪水模糊了视线，可林月卿心中的怒火却是烧的更旺。 段承弼就是她的命，谁若是碰了，她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林月卿吸了吸鼻子，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站起了身道：“师兄，帅府这面交给你了，别让任何人跟着我。” 林月卿说完，抬步便走，手中还捏着那个护身符。 宋天杨见她的样子满心担忧：“月卿，你一个人去我怎么放心，这人一看就是奔着你来的，你就算去了，也未必能救出晨晨，说不定，还会将你自己搭在那儿！” “那又如何？晨晨是我的孩子，我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他！” 林月卿满眼坚定，没有一丝犹豫的拂开了宋天杨的手，步履坚定。 眼见着她的身影愈走愈远，宋天杨叹了口气，知晓自己劝不了她，攥着信的手微微攒紧，而后心中打定了主意。 东城郊外。 林月卿只身一人骑着马来到了信上说的地址，看着眼前荒凉的景象，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深吸了一口气，腰间的坚硬触感让她更是安心了两分。 林月卿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凭借她一人的力量根本救不了晨晨和素鸢，但是这一趟，是她必须要来的！ “吱呀！” 随着生锈的铁门吱呀声响，林月卿抬步走进这间荒废了的仓库。 映入眼帘的不是光亮，而是一片黑暗，以及滴答滴答的水滴声。 林月卿迈着小步一步一步往前走着，眼睛一点点的适应着昏暗的情形，可下一秒，“咣当”一声巨响，林月卿猛然回头，便瞧见进来的门，忽然关闭。 紧接着身后便响起了脚步声。 她防备的看着那处，可仓库内的光根本不足以让她看清来人。 “你还真敢一个人过来。” 来人声音嘶哑，其中的讽刺之意明显，“我只道你聪明，却不想也有这般蠢笨的时候，不过是一个丫鬟和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值得你冒着生命危险跑这一趟？” “晨晨和素鸢在哪儿？” 林月卿没有理会来人，直接问道。 来人闻言沉默，而后开口道：“你就不好奇我是谁么？” “人在哪儿！？” 林月卿的语气满是急切，来人听了轻笑道：“跟我来吧。” 脚步声再次响起，林月卿却是迟疑了一下，但仅是一瞬，她便跟上了那人的步伐。 黑暗中难以辨物，林月卿只能凭着感觉去寻着方向，两人走了许久，终于脚步声停下，林月卿刚要说话，便听到呜咽声。 她寻声望去，只能瞧见一个黑影窝在那儿。 “晨晨？” 林月卿眼神一凛，忙迈开步子朝那团黑影而去，将领路的人弃在身后。 果不其然，那团黑影正是晨晨。 林月卿摸着黑给晨晨解着捆绳，而后便听见身后那人道：“林夫人，我忘记给你说了，两个人你只能救一个，现在你选择了段承弼，那就只能让你那条忠心耿耿的狗去死了。” 第570章 二选其一 来人说着，仓库中忽而一声枪响，子弹穿透血肉的声音明明很轻，可听在林月卿耳中却像是重击一般。 她怔然的看向刚刚闪现一抹亮光的另一个角落，解着绳子的手都逐渐僵硬了起来。 “……晏澜姝，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么？” 林月卿的语气森幽，双眼蒙着满满的冷然，其中的杀气似是要将来人剥皮拆骨。 来人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轻笑出声，声音清亮，不见丝毫的哑意。 “林月卿，那你就来试试，看看我们两个人谁先死！” 晏澜姝狂笑着，而后接着道：“我死了不要紧，只要能拉着你一起，不过你说段承弼能逃得出去吗？” “那不妨试试看！” 林月卿说着，手臂忽的一扬，晏澜姝只觉地眼前忽然一片黑暗，紧接而来的就是剧烈的疼痛。 浓厚的血腥味渐渐溢满鼻腔，她痛苦的倒在地上哀嚎痛呼着。 “……你……你做了什么！” 林月卿慢悠悠的站起身，怀中抱着段承弼，居高临下的俯视这人打滚的晏澜姝道：“你真以为我会毫无准备的过来么？” 说完，林月卿将段承弼放在身后，俯身拾起晏澜姝身旁的手电筒，而后猛地打开晃向刚刚开枪打死素鸢的那人。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那人下意识的闭了闭眼睛，可也就是这一瞬，林月卿抄起腰间的枪，一枪便夺了那人的性命。 整个仓库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只有晏澜姝痛苦的哀嚎。 林月卿暗舒了一口气，回手牵起段承弼的手，朝着素鸢的方向走了过去。 被她杀了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盛南栀的父亲，也就是蓝瀚钧。 因为盛南栀的死，蓝瀚钧恨上了她，会受到晏澜姝的蛊惑，绑架段承弼和素鸢也是意料之中。 林月卿深吸了一口气，走向素鸢。 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素鸢的面色有些惨白，林月卿颤抖的伸出手，触碰着她的脸颊，眼泪倏然涌出。 上一世，素鸢就是因她而死，这一世，她以为她可以保护好她，却不想还是因为自己，害了她的性命…… 林月卿闭上眼睛，满心愧疚。 “……素鸢！” 林月卿的手划过素鸢的脖颈，却忽然触及到一抹跳动！ 林月卿猛然睁开眼，看向素鸢，高声唤道。 可那人并未给她丝毫的回应。 林月卿茫然的伸手去去探她的脉搏，可什么都没有，一片平静。 难道刚刚只是她的错觉么？ 林月卿脑中惶然，突然间，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果断将素鸢的鞋子脱了下来，抬手去探脚上的脉搏跳动。 而指腹间传来那一抹抹薄弱的跳动感却像是给林月卿的心注入了一抹活力，一抹希望！ 她忙将素鸢身上的绳子解了下来，扶着一息尚存的素鸢朝外面走去，而段承弼则是揪着她的衣角，乖顺的跟在后面，不哭不闹。 素鸢虽纤瘦，体量却是不轻，不过是一小段距离，林月卿就已然气喘吁吁。 她停下脚步，喘着粗气，耳边依旧回荡着晏澜姝愈发衰弱的呼喊。 那药是她来时，宋天杨塞给她，让她防身的。 却不想刚好用上。 林月卿停歇了一会儿，继续扶着素鸢朝前走着。 手电筒的亮度根本不足以支撑她走到仓库门口，不过一半路程，她便重新归入了一片黑暗中。 方向尽失，体力告罄。 林月卿却依旧没有放弃，她身上是两条人命，段承弼和素鸢。 无论哪个，她都不能放弃！ 咬着牙，林月卿撑着一口气硬是将人扶到了门口，可仓库的大门却是因为年久失修，难以打开。 林月卿摔在地上，素鸢就倒在一边。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拿起腰间的枪，毫不犹豫的朝着门折页开着枪。 子弹与铁门相交，迸发出火花。 也是凭着这点微弱的光，林月卿才能辨别出折页的位置。 可是手枪毕竟子弹有限，不过五六枪，她便再次陷入困境。 林月卿的手在门上摸索着，而后用枪托狠狠的砸下去。 一下，两下…… 不知多久，林月卿终是没了气力，摔坐在地上。 第571章 见字如面 她的目光扫过素鸢，扫过段承弼，而后落在依旧紧闭的大门上。 “母亲……” 段承弼稚嫩的声音响起，林月卿将他抱紧，安慰道：“晨晨不怕，母亲在，放心，你父亲会来救我们出去的，别怕……” 林月卿安慰着。 而此时的帅府也是一片混乱。 任谁也没有想到，倭国人竟然会在此时发动战争，裴震和段泽早上出去之后，便被差遣去了前线。 裴茂晨也跟着裴震离开，偌大的东帅府只有江婉一人，而如今，她也是一脸的病色。 林月卿至今未回，宋天杨满目担忧。 他看着江婉，心定了定叫人将宋老爷子请了过来，而后将江婉交给了他，自己则是去了明家寻了明琼借了明家的下人来。 眼前紧闭的仓库大门，让宋天杨心中不安。 他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形，也不知道林月卿如今怎么样。 “宋大夫，这门打不开啊？” 明府的下人推了推之后，对宋天杨说道。 宋天杨闻言心下一沉，冷着脸上前，抬手推了推，忽而出声喊道：“月卿，林月卿！？” 仓库内的林月卿怀中抱着段承弼，黑暗中让她分不清时间，她只觉得自己已经在这儿呆了好久，却不知外面不过几个小时。 而当宋天杨的声音响在耳边的时候，她还有些惶然。 “……” 她茫然的看着紧闭的大门，而那处传来的震天的拍门声响，终于将她唤回了神。 “师兄！我在！你能听见么？宋天杨！？” 许久不开口的嗓子因为突然的高声泛着些许的血腥气息，林月卿蹙了蹙眉，轻咳了两声复又接着喊道：“师兄我在！” 林月卿的声音透过铁门传到宋天杨的耳中，平复里他担忧的心。 他长舒了一口气，而后道：月卿，你躲远一些，这门打不开，只能踹开。” 林月卿闻言连忙将段承弼送到了一个保证伤不到的角落，而后小心翼翼的扶起素鸢，朝着段承弼在的地方挪了过去。 她好不容易才将素鸢身上的伤口止住血，万不能再次扯开。 里面一直没传来动静，宋天杨皱了皱眉再次喊道：“月卿？” “师兄，可以了！” 闻言，宋天杨没有丝毫的迟疑，便叫明家的下人动起脚来。 也多亏这仓库年久失修，经过之前林月卿那几枪，这门本就没那么结实，这么多男人再用力踹下去，不过几分钟，便听得“轰”的一声倒塌了下去。 而门倒下去的那一瞬间，宋天杨便冲了进去。 看着毫发无伤的林月卿，他算是松了口气。 “师兄，我没事，救素鸢。” 林月卿抓着宋天杨的手臂，忙声道。 可也许是精神高度紧绷，又突然松懈，林月卿说完这句话直接就晕了过去，宋天杨心中一慌，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夺步而出。 “将小少爷和她带上，里面那个也绑上带走。” 宋天杨留下这句话，便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 东城医院。 林月卿悠悠转醒，眼前一片洁白的天花让她有一瞬间的怔愣，而后倏然回神坐起了身。 “晨晨没事，素鸢还在昏迷，你不要急。” 宋天杨坐在一旁，看着林月卿慌张的神色，柔声解释着。 林月卿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而后想到了什么目光看向宋天杨道：“师兄，阿泽呢?” 宋天杨闻言眉头不自觉的蹙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很快他便压下了心中的不适道：“倭国开战，裴帅和他都去前线了，还不知道 晨晨出事。” 林月卿闻言点了点头，怪不得来的人会是宋天杨。 “对了，他叫人给你留了封信。” 宋天杨从袖口拿出一个信封扔给林月卿，而后道：“你自己看吧，我出去一趟。” 林月卿点了点头，而后打开了信封，看着上面熟悉的锋利字迹，眼中不自觉的浮上一抹温柔。 “见字如面，卿卿，军情来的急，未有时间面别。勿需担忧，我定会保重自己，应你之事，决不食言。届时国家平定，我必卸甲，与卿共白首，乐园田。夫泽亲笔。” 林月卿指腹轻拂过信纸，而后抬眼看向窗外。 整个东城被雪覆盖，这最后一场雪既是去年的结束，也是新年的伊始。 她起身下床，推开窗，带着清新的凉气吹在脸上，带走了一室的倦懒。 头顶的阳光不刺目却温暖，林月卿抬起手不知是想要抓住什么，还是想要放开什么，只听得她轻声道：“阿泽，我等你……” 第572章 惩罚 白药山庄，偏院柴房。 晏澜姝被捆住手脚，嘴里塞着布条，见来人，不停发出呜咽，瞳孔欲裂。 宋天扬面泛寒意，几步上前居高临下审视着脚下的女人，眸中狠戾，“我不杀你，但有千种生不如死的法子，要试试？” 晏澜姝躺在凹凸不平的地面，扭动着身体犹如一只将死的臭虫。 “这是幻香粉，与汗液融合散发的香气能吸引方圆一里的虫子，相信你会喜欢。”宋天扬毫不吝啬的将手中瓷瓶尽数洒落在晏澜姝身上，面无表情道，“若不是怕卿卿责怪，我定不留你全尸，这几日，你便待在此处安心受罚。” 说完，宋天扬眼中露出一抹鄙夷，抬腿便要离开。 晏澜姝奋力扭动着双腿，恐惧地眼神带着渴求，似乎有话要说。宋天扬顿了顿，将她口中布条扯出，冷声道，“说！” 晏澜姝干涩地喉咙发出一道哑声，急切道，“前线已开战，你若放了我......我便将千山武吉和千山暮子的计划告知。” 宋天扬眉头一凝，不悦地看着眼前狼狈恶心的女人，“你以为你有谈判的资本？” 晏澜姝惊恐地盯着地面逐渐增多的小虫，慌乱道，“你帮我赶走这些虫，我求你......你不是喜欢林月卿吗？段泽不日便会被俘......眼下正是好机会。” 宋天扬眸光一动，震怒地踢开眼前的女人，“我和卿卿的事，还轮不到你插嘴！”说完，宋天扬便心神动荡，目光闪烁。 上一世，他偷取了她三年时光，仅做了三年有名无实的夫妻。这一世，她原是他未婚妻，却又被段泽捷足先登。 晏澜姝察觉他内心动摇，快速道，“我能帮你得到林月卿，只要你放了我！” 宋天扬内心剧烈波动，今世的悸动与前世的执念纠葛在一处，他对林月卿的爱，终是厚重到连他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沉痛。 见宋天扬还有顾虑，晏澜姝目光急切，“你不杀我，也不放我，等邹家人寻到，便多面树敌，是敌是友，宋大夫是聪明人，自会抉择。” 停顿了几秒，宋天扬终是冲不破内心的那道屏障，急匆匆近乎狼狈从柴房离开。有那么一瞬，他几乎动摇，可他深知林月卿的脾性，若是再以这种卑劣地手段得到她，他也只是在这一世，多让她失望一次。 晏澜姝目光仇恨地望着宋天扬离开的背影，紧紧咬牙，紧接着便是一道凄惨又沙哑的厉声。 地面的虫子越聚越多，迅速袭遍晏澜姝全身，钻入她裤袖，爬进她每一寸肌肤。她惊恐地忍受着这股恶心钻心地痛，眼中充斥的血丝形成一层蒙蒙血雾。 林月卿！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入夜，柴房内已无晏澜姝惨叫声。宋民辉悄悄来到柴房，入目便是如此不堪的一幕。晏澜姝全身爬满臭虫，面色惨白，已被活活吓晕。 宋民辉从衣袖拿出一瓷瓶，滴落几滴浓稠的液体，片刻后虫子尽数退散。晏澜姝睁眼便见宋民辉那双灼灼地眼。 她下意识地后缩，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第573章 手术台 宋民辉笑的慈眉善目，伸出粗糙地手摩挲着晏澜姝那张细嫩地脸，“我来救你。” 晏澜姝惊喜，“真的？快给我松绑！” 宋民辉手上动作刚起，柴房被人猛然踢开。宋天扬高大地身形阻挡在门口，看向宋民辉的眼神多了几分冷漠，“父亲不睡觉，在柴房做什么？” 宋民辉一惊，随即摆正了身子厉声道，“你无缘无故绑人，为父在替你开脱！” 宋天扬上前两步走到宋民辉眼前，想起前世他的种种，眸中的亲情已所剩无几，“她是绑了师妹的罪人，不能放！” 宋民辉一副恨铁不成钢，“那人也由不得你关押！你这是......私自囚禁！是要坐牢的！” “我只是教训她几日，择日便会送到大帅府，父亲不必忧心！”宋天扬并无退让之意，一双眸子盯着宋民辉离开，才算放心。 他深知宋民辉的用意，断不能让他再将人随意掳去进行他的解剖实验。 晏澜姝已饿了一天一夜，无米无水，加上惊吓过度，早已虚脱。她趴在地上，干涸地嘴唇发出求救，“宋大夫......求你......给我点儿水，求你......” 宋天扬转身一脚将她踢开，质问，“你今日说的段泽不日便会被掳，是何意？说清楚！” 晏澜姝嘴角勾起冷冷地笑，就算她得不到段泽，林月卿也休想得到。这样，她便心满意足了。 宋天扬见她不语，心底升起一丝强烈地不安，迅速离开柴房。他必须将这个消息告知东城帅府，提醒他们万不可中了那对兄妹的奸计。 未走出白药山庄，只觉后脑勺沉重一击，一股温热自脑部流出，宋天扬直直倒地。身后，宋民辉笑的癫狂阴险，他将手中的木棍随意一扔，转身朝柴房走去。 晏澜姝见他又来，眸中燃起一丝希望，却是在见他手中的不明物后察觉到了浓浓地危险。“你干什么？” “自然是救你。”宋民辉笑的阴险，将棉布朝她口鼻一捂。 待晏澜姝苏醒时，刺目地大罩灯令她一阵眩晕，一股强烈刺鼻的血腥味以及消毒水气味充斥感官。 她下意识想逃，却发觉手脚都已被捆在一张床上，呈一个大字。 宋民辉已换上一身白色大长褂，笑眯眯地走过来，“你醒了？”那眼神夹带着兴奋，嗜血地狂热与冰凉地冷意。 晏澜姝瞳孔猛然骤缩，拼命挣脱，“放了我！救命......救命！” 她万想不到救死扶伤的白药山庄竟会有如此骇人的一面，看着墙面上挂着的一张张人皮，晏澜姝已吓到面目扭曲，眼泪横流，声音哑然。 宋民辉小心安抚，那一副慈眉善目更令人毛骨悚然，“别怕别怕，好孩子......通过这一道实验我就放了你......很快就过去了。” 晏澜姝眼看着钢针的针管，眼中写满浓郁地恐惧和拒绝。一道嘶哑地惨叫后，她双眼涣散，浑身抽搐。 晏澜姝从白药山庄离开时，天刚明。 宋天扬从院中醒来，发觉后脑涌出的血已干涸。他下意识冲到柴房，果然人已不见。 第574章 回来的目的 宋天扬冲到宋民辉房中时，屋内还亮着烛火，炭火烧的正旺。宋民辉见床前宋天扬审视地眼神，翻了个身，不予理会，继续睡。 “父亲，晏澜姝呢？”宋天扬声线冷硬，语气中尽是责备。无论是宋民辉放了晏澜姝还是已将她解剖，他都无法原谅。 晏澜姝身上还有许多秘密，他尚未审问清楚，这关乎到整个东城百姓的安危。 “你一大早冲进来，就这般质问我？在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宋民辉嗓音浑厚，手臂猛地一拍床檐，当即起身。 宋天扬眸光暗下去，前世种种历历在目，与今世的人重叠在一处，令他心神一恍。不可否认，今世，他对宋民辉的防备更甚。 宋民辉惊觉宋天扬那般冷漠防备的眼神，也只当是这些年未能尽到父亲责任的怨恨，不由得沉声道，“晏澜姝我放走了。” 宋天扬眸中闪过片刻怀疑，若只是放走，那他后脑的那一棍又是谁打的？ “父亲屋内炭火才烧了不足四个时辰，深夜才入睡？”宋天扬语气悠转，明显怀疑那一棍正是宋民辉打的。 前一世他对宋老爷子，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下的去手，只是挥棍砸了亲生儿子的头对他来说，不足一提。 宋民辉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起身穿衣，“昨夜睡的早，原想节省些炭火，未料半夜冻醒了，便添上。”说完，他又不顾宋天扬是何眼神，冷哼一声径自出了门。 到前堂大厅时，佣人已将早膳准备。 “父亲！”宋民辉对上方的宋老爷子微微行礼，脸上依旧带着愠怒。而后，只见一声不吭的宋天扬从偏院走来。 宋老爷子见这父子二人面不合，正要询问，一旁的佣人便惊呼一声，诧异道，“少爷，您受伤了？” 宋天扬这才想起早已干涸的伤口，扬手道，“无碍。” 佣人见着后脑结痂的血块，眼中尽是心疼，“少爷，您还是处理一下，会感染的。” 宋天扬全无心情，“我待会儿去医院会处理的，先吃饭吧！” 宋老爷子虽不知发生何事，但听到宋天扬受伤，自然拖不得，怒道，“怎么受的伤？快去拿药！” 有了老爷子一句话，佣人急忙跑到后院。 宋民辉叹了口气，眸中尽是担忧，“天扬将绑了林月卿的女人私自关了，那可是邹家的少夫人，我便将人放了......兴许是那女人逃跑时袭击了天扬。” 说完，又转身看向低头用早膳的宋天扬，教训道，“天扬，林月卿是北帅夫人，她受难自有人撑腰，你若是要将白药山庄搭进去，我无论如何也要干涉！” 宋老爷子听到此，筷子狠狠地摔在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端着药上来的佣人惊的一动不敢动。 “天扬！昨晚发生这等事？” 宋天扬抬头，将筷子放下，“我吃饱了。” 刚起身，门口的佣人便急匆匆跑进来，“少爷，不好了！医院来人说林大夫被邹家人堵在医院......” 宋天扬脸色一变，扭头狠狠瞪了宋民辉一眼，随即冲出山庄。 第575章 杀人凶手 身后的宋老爷子沉沉地叹了口气，那双浑浊的眼珠光芒浮浮沉沉。 医院病房外，宋天扬还未赶到便听到一阵哄闹声，他加快脚步，入眼便见林月卿病房门口围堵着一群人。 “病人需要休息请你们安静好吗？”几名护士站在门外拦住他们。 “让杀人凶手出来！” “对！出来！” “别以为是北帅夫人，东帅之女就能逃过一劫，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喧哗声一片盖过一片，医院走廊外站满了护士医生还有病人。 宋天扬冲进人群，两三步站定在林月卿病房外，神色淡定地冷眼扫过这群人，“谁派你们来？” 宋天扬猜测不是蓝家人，就是邹家人。 “你管我们谁派来！林月卿先杀了蓝芷，后杀了蓝瀚钧，她是杀人凶手！” 此时此刻，段泽和裴家人都已离开东城，这旁人虎视眈眈，已经起了内讧。宋天扬脸色阴沉，解释道，“事出有因，等段泽回来，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各位一个交代，你们在医院闹，影响旁人休息，快回去！” “竟如此，那我们便回去！只等一个水落石出！” 宋天扬没想到他们闹了这么一会儿便只为这么一个答案，心中狐疑却也来不及多想，转身进了病房。 林月卿脸色惨白蜷缩在病床上，消瘦的脸庞将她圆润的鹅蛋脸生生病成了瓜子脸。两侧头发垂落，自带一股病态的娇弱。出神地眼望着窗外，细如柳丝，远如黛山的眉透着孤高的清冷。 “天冷，关上窗吧！”宋天扬起身阻隔了林月卿的视线，将窗外的大雪一并阻隔在外。 林月卿收回眸光，眼中再无颜色。 “月卿，你怎么了？”宋天扬担忧地看着林月卿反常的情绪，唯恐她会病情加重，“你担心段泽？” 宋天扬思考着，不知该不该将晏澜姝的话告诉林月卿，但此时见她郁郁寡欢，还是将话吞了进去。 “师兄，这一世，我和段泽将会如何？”她真的好怕，自今日那一梦，便一直浑浑噩噩。这一世的恩爱是林月卿所期盼的，只是世事动荡，他们又能不能解甲归田？ 宋天扬胸口一滞，眸光飞速抹过一道痛色。 这一世，她的眼里依旧只有他，心身也都只属于他。 “你还不了解段泽吗？他骁勇善战，谋略高深，一定不会有事。你只要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林月卿稍稍回神，这才想起早晨病房外的喧闹，问道，“刚才来的那群人都是什么人？” 宋天扬眸子一暗，有些愧疚道，“我将晏澜姝绑回了白药山庄，原想让她吃点苦头以示警告，没想到被宋民辉破坏！将她放了。” 林月卿苍白精致的小脸届时才又有了些情绪变化，玉雕般的精巧小鼻吸了吸，看向宋天扬，“你要小心，宋民辉这次回来，定是有其他原因。” 上一世，他一直寻找完美的解剖体，这一世，是不是又要寻找更完美的试验品呢！ 第576章 俘虏 宋天扬本已对宋民辉有防备，对于林月卿的嘱咐自当心里一暖，连忙替她盖好了被，柔和道，“你躺好，别着凉。” 原先窗户开着，她身体就有些着凉，此时听从地躺下。宋天扬见她虚弱地模样，心头涌上一种难以明说的情绪。 他的私心在此刻泛滥，眼中的深意也逐渐了然。 林月卿察觉到他神色的变化，那双饱含着浓郁爱意的眼令她胸口沉闷。她沉声道，“师兄......” 宋天扬恍然若失，那声疏离的师兄将他彻底唤醒。 “对不起，我......方才走神。”宋天扬自知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克制不了对她的爱意，便任由从眼中溢出罢了。 林月卿眼中愧疚，转移话题，“师兄，素鸢和承弼怎么样了？” 今日原想去看看她们，可一大清早她便被一群人堵在门口，直到现在也没能离开病房。 宋天扬起身，嘱咐道，“我去看看她们，你待在病房哪里都别去！” 刚出病房，宋天扬便察觉到走廊外众人神色各异。几名护士乃至病人都用异样的眼光打量，令他心生不快。 “有事？”他扫了一眼，沉声问询。 一位病人上前，面露难色，“宋大夫，北帅夫人真杀了人？蓝家的大老爷可是一个好人啊......” 宋天扬眼神变幻，已猜出有人想散播谣言。他面色冷峻，浑身散发着刚正不阿的气势，“事出有因，等段泽与裴大帅回来，定会自夺，给大家一个交代。” 从医院出来，宋天扬便迅速赶到东城府。 一路上，他听到太多关于东城府的不利谣言。 “裴夫人......”宋天扬进入东城府，面色凝重。 江婉急切，“卿儿如何？我的小孙子呢？” “裴夫人放心，她们都很好。”宋天扬顿了顿，发觉江婉一日不见，已见憔悴。 “这几日我离不开府，实在抽不出身去医院看她们，就麻烦你多照顾了。”江婉沉沉地叹气，随后又道，“今日听府外人说，有人故意散播谣言。” 宋天扬将来龙去脉说明，随后郑重道，“您放心，我定会将背后散播谣言的人揪出来！还月卿一个清静。” 江婉欣慰地点点头，眸中尽是赞叹。 就在两人交谈之时，门外一阵嘈杂。裴震与裴茂晨在佣人的簇拥下回来，两人面色都极为难看。 江婉听到动静，从前堂一眼望去，心情激动。 裴震和裴茂晨已走进前厅，正迎上江婉。“你们胜了？段泽呢？”江婉抑制不住地欣喜，回头望向他们身后。 裴震面色沉痛，裴茂晨艰难开口，“妹夫被千山武吉这个小人算计......被俘了！” 此话一出，江婉一个身形不稳，被裴震接住，“夫人......你冷静。”裴震满脸自责，眼中是浓浓地愧疚。 “瞒着月卿，她刚住院，受不住......”江婉虚弱地说出最后一句，便晕在裴震怀中。 宋天扬见状立刻为其诊脉，速速道，“快扶裴夫人下去休息，这几日她焦心竭虑，需得好好休养。” 第577章 水月庄园 裴震面色一沉，不顾佣人上前来扶，将怀中人抱起直直冲入后院的卧房中。 宋天扬尚未来得及提醒，没想段泽这么快竟被俘，看来晏澜姝说的没错，她确实与千山武吉有合作。 裴茂晨自责地重重一拳砸在桌面，一道裂痕由桌面散开，他颤抖着拳，双目通红，“段泽是为了救我们才被俘，我对不起月卿。” 宋天扬心情复杂，安慰，“他们定会以段泽为筹码，暂时不会伤害他，我们先冷静想想解救方法。” 裴茂晨从悲痛中缓过来，诧异地看着宋天扬，随即应道，“对！我们要赶紧想办法。” 东城郊林，水月庄园。 千山武吉与段泽对坐，屋内乐声悠扬，千山暮子的倩影随乐声在屏账跃动，舞姿曼妙，身姿柔媚。 “北帅考虑好了？”千山武吉亲自为段泽续茶，“若北帅愿意，也可将夫人与公子一同接来，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至高无上的尊荣。” 段泽端坐，目不斜视，全将眼前一切视作空气。 千山武吉脸上的笑容僵硬，忍住性子继续道，“北帅骁勇善战，擅长谋略，是天将之才，目无一切自有目无一切的资本。不过......你别忘了，你现在是俘虏。” 见段泽眼中的轻蔑，千山武吉大怒，“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段泽冷峻地面孔终于有了起伏，一双漩涡般深邃地眼阴鸷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嗓音威慑道，“一人性命换千万人性命，值！” 乐声戛然而止。 千山暮子着一身旗袍从屏账后走出，丰满的身材在红色旗袍的衬托下愈加妩媚。一张明艳动人的脸勾魂夺魄。 她笑盈盈地坐在段泽身边，一股魅香悠然飘散。 “哥，我倒有个主意。”千山暮子倚靠在段泽身侧，被他冷冽地神色警告，娇滴滴道，“不如告诉全城百姓，段泽已死！从此再无此人。” 语罢，她兴趣盎然地盯着段泽面部的反应，笑的前俯后仰，“想必得知他死亡的消息，会军心大乱！” 段泽阴冷地盯着面前如毒蝎的女人，依旧面不改色。 千山暮子伸手摩挲着他轮廓分明地脸，笑道，“我做你府中丫鬟已有些时日，若林月卿得知你我之间，会作何反应？” 千山暮子说着便大胆地跨坐在段泽身上，发出浪荡地笑声。 段泽被下了药，浑身僵硬无法动弹，除了头部。眼看着千山暮子大胆地行为，他怒不可遏，“住手！” “怎么？哈哈哈......原来你的弱点是这个？”千山暮子靠近，指腹摩挲着他的薄唇，迷惑道，“要为林月卿守身？” 她眼底的笑意陡然翻滚成妒意，两手欲解开他的皮带，被千山武吉赫然阻止，“暮子！别胡闹！” 千山暮子手上动作并未停止，反而更为大胆。 段泽眼中怒意被寒气笼罩，浑身爆发出骇人的气势，犹如头顶汇聚层层翻滚的重云，侵袭而来犹如黑暗降临。 身形猛地一动，段泽双眸通红，憋出一口粘稠的血吐出。 千山暮子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一臂扫出几丈远，重重摔在地上。 “你不配！”他伸手抹了嘴角的血，眼中气势骇人。 千山武吉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的段泽，不敢相信他竟然硬生生冲破了药物作用，不惜损害身体也不许她碰。 第578章 屋内的男人 千山暮子踉跄着从地上站起，眼中的嫉妒化作愤怒。还从未有男人能无视她的美貌和魅术。 “段泽！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她发疯一般朝他扑过来，修长的手指死死钳住他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盯着她。 鲜艳的红唇就在眼前，她邪魅一笑，浑身散发出一股强烈慑人的气势。 但段泽始终不为所动，甚至带着一丝轻蔑与不屑：“你不用浪费时间，要么就杀了我！要么就别惹我！” 他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看千山暮子。 他这幅样子终于将她惹怒，她性格刚烈，却未曾想过段泽竟也这般强硬。那种突然从体内迸发出的占有欲吞噬了她的大脑，让她忍不住想要立刻将面前这个男人征服。 “段泽！竟然你非要守身如玉，我便偏偏不让你如愿！” 她脸上带着癫狂的笑意，却愈发显得妩媚动人。 她将他本就受伤的身体推倒，顺应坐上，紧贴着他。两只手不断在他身上游走，擦枪走火。 段泽那张脸阴沉至极，对这个女人丝毫提不起兴趣。 她在他面前，不过是更令他感到恶心罢了！ 终于，一旁的千山武吉冷冷开口，制止了千山暮子的行为：“暮子，住手！” 他一声冷喝也并未令千山暮子住手。 他起身，将千山暮子从段泽身上拽下来，严厉道：“他还有用，你现在惹怒他，对我们没好处！” 千山暮子双目猩红，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她就是喜欢看他那副禁欲的样子，越是这样，她就越想征服，占有。 “哥，我早说过，对外声称段泽死了！让他们军心大乱，到时我们便可趁此机会大举拿下东城。”千山暮子阴冷道。 千山武吉陷入沉思，似乎是在思考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倘若宣告段泽已死，东城军心大乱是真，可燃起民愤也是真。 “哥，你好好想吧……总之，段泽，你要给我留着。”她摇摇晃晃的起身，整理好身上的旗袍，一步一步慢慢的离开。 回到房间，千山暮子便忍不住的将盘起乌黑长发的那根木簪子拿下。 长发如瀑一般倾泄在腰间，妩媚多情，是一等一的绝顶美人。 她对着镜子，摸着自己那张妖冶十足的脸，眼中竟浮现淡淡的忧伤：“这么美的脸，可惜，总有人不喜欢。” 她站起身，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颗一颗将旗袍上的盘扣解开，露出雪白的肌肤。 直到那旗袍上的盘扣通通解开，她莹润的胴体也完全暴露在镜子中。 那是一具丰满，诱人的身体。 她笑了，一步一步朝着卧房走去。 推开薄如屏障的木门，卧房内散开一股薄雾般的迷香。那迷香内，有两具强壮有力的胴体正朝她走来。 她眉眼带笑，将手放在他们手上，接受着他们的讨好，欢爱。 片刻后，屋内便回荡着女人欢愉的尖叫声。 那叫声毫不克制，甚至愈加的放荡。 屋内的迷香渐渐挥散，男人的胴体也一并消失。床上，只有一具曼妙雪白的躯体躺在柔软的动物毛毯上。 千山暮子满足的吞云吐雾，那红唇显得格外迷醉。 第579章 围栏 入夜时分，段泽端坐在床前，从喉咙猛烈咳出一口鲜血。他眉头紧蹙，将口腔中的腥甜一并吞入，强撑着重伤的身体下床。 刚踏上冰凉的地板，他便看到那薄薄的木门外有两道人影。 他起身，朝着窗户走去，推开窗，便见外面是一层围栏，竟有三米之高，将外面的世界挡的一干二净，只能隐约看到围栏外是层层叠叠的参天巨树。 他紧蹙着眉，陷入沉思。 东城的山峰有好几座，只是从未想过有人会在这里修建这么巨大的庄园，且隐藏的这么好。 他甚至连自己的具体位置都不知道，更别说从封闭的庄园将消息传递出去了。 他低头看下去，发现这些围栏四周都有人驻守，想要翻越是不可能。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轻盈的脚步声。 他动作极快的关上窗，刚转身，门已被推开。 见来人是千山暮子，他脸上的阴沉又重了几分，表现出极大的不快，甚至透着一股深深的嫌弃。 千山暮子并不介意他这般态度，脸上带着笑朝他走来。 “怎么？想逃跑？”她似乎是看透他内心的想法，戏谑道，“我劝你做好将这心思收回去，这外面你看见的，看不见的，站岗的卫兵就有万名，你若是悄悄溜走，保不定就是被射成一个筛子。” 段泽低着头，强忍着身体的疼痛一步一步艰难地朝床边走去。 他根本不愿与千山暮子多说一句话。 “你就这么讨厌我？”千山暮子笑的极为放荡，主动靠近他，像是在把玩手中的玩具，“你看看你……受了伤，还要逞强，就不怕我现在将你就地正法？” 她仰头大笑，很乐意就一直高高在上的段泽踩在脚底。 段泽脸色果然变冷，那双眼更是阴鸷的可怕。即使身受重伤，可那股凌厉的气势却从未削减，反而更盛。 千山暮子不得不佩服，像他这样杀伐果断的男人，倘若有一日主动低头，不知是何景象。 想到这，她便感到一阵愉悦。 “段泽，明日，你死亡的消息便会传遍整个东城。你猜……林月卿听到这个消息，会如何？” 段泽眉头紧蹙，似乎早就想到这一层，所以才忧心忡忡。 但在敌人面前，他不能露出一丝破绽。 千山暮子自然知晓他内心的煎熬，表面的平静不过是伪装罢了。 “段泽，你说，林月卿会不会因为你的死讯，而去殉情？” 段泽瞳孔骤缩，气的面色铁青。 他猛地对上她阴毒的眼，一字一句道：“即便如此，我们也不会投降于你！” 如果林月卿真的死了，那他定会拉上这些人通通为其陪葬。而千山暮子，便会是第一个洒在坟头上的血。 “生气了？看来，只有提到林月卿，你才会开口说话。”千山暮子冷冷道，忽然心生一计，“不如，我将林月卿抓来，你们一并做俘虏？相信东城，一定会不遗余力去救她。” 段泽忍住心中的怒火，一字一句道：“你可以试试。” 千山暮子愈发笑的轻狂，转身留给段泽一个妩媚的背影，便消失在屋内。 第580章 何必言谢 翌日，东城帅府。 一名小兵急急忙忙跑来：“将军！大事不好！” 裴震听闻消息，急忙从屋内快步走出，厉声道：“可有了段泽的消息？” 那小兵神情悲痛，艰难开口道：“大帅他……他被活活烧死了！” 语罢，裴震浑身一震，险些站不住。 裴茂盛在此刻前来，正听到那小兵所说的话，脑袋嗡的一下，不敢置信。 “胡说！段泽怎会被烧死？”裴茂盛上前，一把揪住那小兵的衣领，怒不可遏。 那小兵也极不愿意相信，可事实便是如此。 “北城大帅的尸体被送回来，就挂在城门，现已在门口。”小兵悲痛道。 裴震双腿呆立在原地，大脑有那么一刻空白。 裴茂盛四下观看，发现林月卿并不在附近，才稍稍松了口气，立刻吩咐身侧的下人道：“将消息立刻封锁！不要让月卿知晓！” 吩咐完，他便急急地随着小兵出府。 那马车内躺着的是一具烧的难以辨认的尸体，除了身上的衣服轮廓隐约可见是段泽身上穿的那件之外，再无辨明身份的证据。 他看着这个身形与段泽无异的烧焦的面目全非的尸体，陷入了迟疑。 “这个是段泽？”他心底怀疑。 那小兵方才一眼便认定是段泽，此时被裴茂盛这么一问，心底也有了疑问。 裴震就在此时匆匆赶来，看到那具烧焦的尸体，沉声道：“去派人将宋天扬请来，是不是验尸就知道了。” 很快，裴震便让人将这具尸体从偏门匆匆抬进府中，将这一消息迅速封锁。 东城医院。 宋天扬正陪在林月卿身边，替她细心的削着苹果。 林月卿失神地望着窗外，看着外面大雪纷纷，心乱如麻。 她忽然开口问道：“还没有段泽的消息吗？” 宋天扬手中动作一抖，抬眼看着她僵硬消瘦的身体，温和道：“你不必担心，他不会有事的。” “那为什么还没有消息？”林月卿执着的问道，将目光从窗外的大雪移向宋天扬。 等待实在太过折磨，她现在只想知道关于段泽的消息。 不管是生，还是死！ 至少得有一点消息不是！ 她忧愁爬上心头，脸上的神情是难以言状的忧伤。 宋天扬将削好的苹果递到她眼前，劝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证明，他现在并没有遇到危险。” 林月卿眼中浮现一丝希冀，将信将疑：“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宋天扬微笑着，眼底却透着一股苦涩，“你先养好身体，说不定段泽就突然回来了，若见你如此，定会心疼。” 林月卿嘴角终于勾起一记微笑，似乎是想到他万一回来会是怎样的景象。 可那浅浅的微笑却声声刺痛了宋天扬的心。 他在医院陪伴她的这段日子，每天对她悉心照料，除了关于段泽的话题外，其他的事，她都不给予任何回应。 林月卿接过苹果，淡淡道：“师兄，谢谢。” 她和他之间，始终有那么一层距离。 宋天扬心中苦涩，却只能强撑着笑，宠溺道：“我们之间，何必言谢。” 第581章 不要再回来 林月卿吃着苹果，望着窗外的大雪，双眸有些失神，根本无心再去听宋天扬说了什么。她脸上的表情始终那么忧愁，清丽的容颜与忧郁的气质却又将她衬托的如此动人。 宋天扬看的有些呆了，直到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才将他唤醒。 他急急朝着门口走去，看到门外站着东城帅府的人。 “什么事？” 林月卿见东城帅府的人来，不顾身上单薄的衣裳，便起身问道：“是段泽有了消息？” 那人摇摇头，欲言又止的看向宋天扬。 “月卿，你先歇着，我去去就来。” 林月卿分明瞧见那人神色紧张，甚至有意在躲着他。 她想要追出去，却无奈身体虚弱，宋天扬早就关上门，跟着那人匆匆离开了。 刚出了医院，宋天扬便眉头紧蹙，问道：“是段泽有了消息？” 那人沉了口气，小声在宋天扬耳边说了什么。 宋天扬脸色大变，急急朝着东城帅府赶去。 刚入府，裴震与裴茂盛便等候多时，立刻道：“没让月卿知道吧？” 宋天扬心中强烈的不安，惶惶道：“她现在身体虚弱，若知道这个消息，一定承受不住，我怎会让她知道。” 裴震叹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请宋大夫移步！”裴茂盛在前面带路。 几人穿过后院，来到一处偏房。 宋天扬走到门口，心情极为复杂。 一面想到他的死将会给林月卿带来的痛苦，一面他的死又会让他与林月卿之间多了一份可能。 裴茂盛看到宋天扬犹豫的脚步，自然也是知晓他内心的煎熬。 他沉声道：“宋大夫，是不是，进来一验便知。” 宋天扬猛然回过神，这才抬脚进屋。 屋内躺着一具被烧焦的完全无法分辨的尸体，仅有一些残存的衣服残渣可以分辨此人身份乃是大帅。 宋天扬瞳孔猛地骤缩，有那么一瞬，甚至就已经断定眼前的人正是段泽。 “宋大夫，您看，这到底是不是……”裴震语气几乎是颤抖，仍然没能从段泽的噩耗中缓过来。 宋天扬将随身携带的药箱取下，对着众人道：“大帅，还请你们移步在外等候。” 待所有人都从偏房出去后，屋内就只剩下宋天扬和这具尸体。 他端详那尸体良久，甚至连药箱都未打开。 这是他最后一次得到林月卿的机会，他不会允许有人破坏。 他脸上的神情渐渐凝重，望着那具尸体，冷声道：“这具尸体是不是你，已经不重要了！竟然你死了，就再也不要回来！” 他只看了那尸体一眼，便推开门出去。 众人都紧张的围上来，只等宋天扬给出那个最后的答案。 他正欲张口，却听到前院传来林月卿的声音。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林月卿竟不知何时偷偷从医院跑出来，一路回到了帅府。 裴震神情霎时紧张起来，正欲从偏房离开，却看到林月卿已经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正冷冷地看着他们。 “月……月卿……你回来了？”裴震下意识地闪躲。 第582章 噩梦 林月卿看着众人紧张的神情，已经猜到几分。 她站在原地，身形那么消瘦，却又透着一股倔强：“是段泽吗？他有消息了？” 话才刚问出，她的眼眶便已经通红。 不知为何，会有那么巨大的忧伤。 裴震胸口一痛，有些不忍。 “月卿……”宋天扬看着她憔悴的面容，那股莫名的占有再次浮上心头。 这一次，他终于可以毫无阻碍的彻底拥有她。 只是，看到她伤心欲绝的那双眼，他心中却始终不忍。 不忍将事实的真相告知，不忍见她难过。 他喉咙艰涩，不知如何开口。 林月卿已经几步冲上来，推开门。 看到那具尸体的那刻，她整个人僵硬在原地，脸色的血色陡然消退。 她瞳孔猛然放大，几步冲到那具尸体面前，想要仔细辨认。 “月卿！”裴震见她情绪激动，立刻上前将她拉住，“他已经死了！” “死了？”林月卿音量极低，对于这个事实，她不愿意接受，“他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不会的！不会的！” 她挣脱着，想要仔细辨认那具尸体。 宋天扬上前，沉重道：“这尸体我已经辨认过了，确实是段泽。” 听闻宋天扬也这般说，她心底的恐惧不断蔓延，那抹巨大的悲痛向她袭击而来。压的她五脏六腑都透不过气。 她双眼通红，巨大的泪珠滚落，发出绝望的呼叫：“不会的！他不会死！这不是他！” 宋天扬看着她几近发疯的样子，心口又是一窒。 “天扬！告诉我，这不是段泽，不是他！”她牢牢抓住他的衣袖，求救般的眼神。 宋天扬于心不忍，但那股想要将她占为己有的私心却又告诉他，必须这样做！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哪怕是以欺骗，伤害为代价！ 林月卿拼命摇晃着宋天扬，眼中的焦点渐渐涣散，最终彻底的晕厥过去。 宋天扬迅速接过她，沉声道：“快带她歇着吧！” 裴茂盛接过，这才将她抱进了正院的卧房。 一连三日，林月卿都未苏醒。 她每日梦魇，仿佛坠入一场循环往复的噩梦之中，哪怕那噩梦令她恐惧，却迟迟不愿醒来。 宋天扬守在她身侧，看着她紧蹙的细眉，脸上的表情渐渐柔和。 “月卿，忘了他吧！”他轻声道，想要伸手，将她额头上的冷汗擦去。 就在这时，裴茂盛进来。 宋天扬尴尬的收回手，起身道：“已经给她做过针灸，还是不醒。” 裴茂盛那双幽黑的眼紧盯着宋天扬，十分不善。 “宋大夫，虽然我妹妹曾与你有过婚约，但她现在毕竟是北帅夫人！”他厉声警告，丝毫不客气。 宋天扬释然一笑，并不介意。 “是我唐突了。”他微微俯身，从裴茂盛身侧绕过。 很快，关于段泽死亡的消息便迅速蔓延了整个东城。 东城内人心惶惶，很快，便有人起了异心。 正院大堂内，江婉忧心忡忡。 “不知月卿这孩子何时才能接受现实，能苏醒过来……”江婉身体也才刚刚恢复了些，眼下林月卿病情加重，她更为担忧。 第583章 混乱 裴震脸色瞬时阴沉下去，愁苦道：“真是苦了这孩子……你说当初，她要是嫁给宋天扬，或许也不用吃这样的苦。” 江婉眉头又紧锁成一团，叹气道：“这孩子爱的人，就是段泽！这苦，她是躲不掉的。” 就在两人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时，几个下人匆匆跑来，胆战心惊道：“老爷，夫人，小姐醒了。” 江婉迅速起身，朝着正屋走去。 却听到从里面传来东西砸碎的声音，还有林月卿痛苦的哀嚎。 她听的心疼，急急推门进去，被裴震挡在身前。 果然，一个茶杯顺着门朝着他们砸来。 裴震一拳将那茶杯击碎，担忧地看着满脸狼狈的林月卿，一股愧疚之情攀岩而上。 “月儿……”江婉心疼的打紧，急急跑过去，想要将林月卿的情绪控制下来。 林月卿蜷缩成一团，将头深深埋进双臂，全身都在抽搐。 低声的抽泣更令房间染上一层重重的悲伤。 江婉也忍不住红了眼，将手轻轻放在她肩膀上：“月儿……你可千万不能出事了！” 她这样说着，林月卿再控制不住一把抱住江婉，忍不住嚎啕大哭。 上一世，她就误会他，丧命火海之中。 这一世，她甚至还来不及好好道别，段泽便被这样活活烧死。 她每每想起，心就像被放在火上烤，煎熬，痛苦。 不知哭了多久，林月卿再次昏厥过去，好在这次，她没有再被梦魇折磨。 江婉一直守在身侧，看着林月卿已经哭肿的双眼便感到心疼。 “你也回去歇着吧，月儿不会有事的。”裴震看到江婉愈渐憔悴，心里也担忧的紧，“我来守着她，你回去歇着。” 江婉心中还是不忍，小声道：“还是我亲自守着吧！” “我担心月儿醒来，控制不住情绪。”她愁声道。 裴震便只能坐在她身侧陪着：“眼下，东城已经陷入混乱之中，我这几日忙着处理各种公务，府中的杂事，就只能辛苦你了。” 江婉点头道：“你放心交我便是了，不过，北城那边……” 她担心北城若是知晓段泽身亡的事，会引起东城与北城之间的内斗，到时，便是真正糟糕的。 裴震叹气道：“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翌日，林月卿终于平息了一些悲痛。 她早早起身，在镜前梳妆打扮，将脸上的病容遮去，才来到了偏房。 这里是停放那具尸体的地方。 下人们看到林月卿眼中的坚决，也不敢有迟疑，立刻将那尸体抬出，放进了马车内。 江婉听闻林月卿此举，急匆匆地赶来。 “月儿，你这是……” 林月卿面色黯淡道：“段泽身亡，我要带他回去。” 总是要给北城帅府一个交代，自然由她去。 “我会顺便将承弼从医院接回来，您就不必操心了。” 江婉见她心意已绝，也不好阻拦，沉声道：“让你哥哥陪你去？” 林月卿摇头道：“不必了，东城事物繁杂，我自己去就行。” 语罢，林月卿已经上了马车，向江婉道了别，便先去了医院。 第584章 驱赶 林月卿将段承弼从医院接回来时，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 段承弼看出林月卿脸上的哀伤，忍不住开口问道：“妈妈，你怎么了？” 林月卿听到段承弼那稚嫩的声音，便想起段泽，眼泪就在此刻再度落下。 “承弼，我们回北城。”她沉痛道。 段承弼伸出稚嫩的小手替林月卿抹去了脸上的眼泪，安慰道：“妈妈，不要难过了……妈妈还有我，我会保护妈妈的。” 他说着，张开双臂将林月卿的脖子紧紧抱住。 林月卿赶紧擦去泪水，不想在孩子面前显得这般懦弱。 马车连夜驱赶，在第二日清晨便进入北城。 整座北城阴雨连绵，更加衬托的她脸上的悲哀。 地面湿滑，林月卿驱赶马车一路直到北帅府大门口。 府外的下人看到林月卿回来，急忙进去禀报。 母女二人便站在府外等着。 可等来的却是帅府内的段淳祥与栾可君。 一众下人朝着他们扑来，二话不说便将段承弼从林月卿怀中抢来。 突然的变化，林月卿尚未反应过来。 她紧紧抓住段承弼，对着段淳祥大喊：“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段承弼也紧紧抓住林月卿，就是不让下人将他们分开。 但无奈，他们人数众多，最终段承弼便在林月卿眼前，被带进了府中。 林月卿愤怒地看着段淳祥，想要追进府中，却被下人拦在外面。 “林月卿！你克死段泽，段家不欢迎你！”段淳祥冷声高喝。 府外阴雨连绵，林月卿站在府外，浑身都已经湿透。 她忍住寒冷，一双愤怒的眼在听到此话后，彻底黯淡下去。 “我来送段泽回来，他尚未休我！我就还是段家的人！”林月卿忍住内心极大的悲痛，咬着牙怒视他们。 段淳祥一挥手，下人们便将马车内的尸体抬出。 “现在，段泽已经回家，你可以滚了！” 林月卿紧握住拳，浑身发抖：“你们不能赶我走！” 栾可君冷哼一声，双臂环胸，像是看着一个跳梁小丑：“林月卿！若不是你，段泽不会去东城，更不会丧命！段家没为难你已是开恩，你这是自讨没趣！” 林月卿紧咬着牙，段泽已经死了，她不能让他们之间唯一的那点联系都消失。 “我求你们……”她艰涩开口，仰着头，不顾雨水的冲刷，缓缓跪下来，一字一句的乞求，“求求你们，不要赶我走！我嫁进段家，生是段家的人，死是段家的鬼！我求求你们！” 她无力地哀求，只想能再和段泽待在一起。 即使他已经成了一具烧黑的尸体。 “求求你们，让我进去！” 栾可君嗤笑一声，像是看到了一场滑稽的表演：“林月卿，我说的话还不够清楚吗？现在段家上下，乃至整个北城，都不欢迎你！” “我知道……但是我求求你们，至少让我再看他一眼，让我送他入土。”她紧紧抓住栾可君，当做最后一棵救命稻草。 栾可君嫌弃的将她推倒在雨水中，鄙夷道：“你也配！” 语罢，她便转身离去。 北帅府大门紧闭，无论她如何呼喊，都无人应答。 第585章 让我照顾你 北城的天色愈加阴暗，也愈加阴冷。 连绵的小雨慢慢变成一场暴雨，街上空荡荡，只有林月卿哭喊的声音显得尤为凄凉。 她身形摇摇坠坠，拼命对着北城帅府乞求，直到声音嘶哑，也无人应答。 入夜，她已浑身湿透，整个人呆滞的跪倒在路边。 宋天扬匆匆赶来时，她一个人倒在冰凉的地面，浑身的肌肤都冰凉刺骨。 “月卿！月卿！”无论他怎么唤她，她都不醒，呢呢喃喃说着听不清的梦话。 宋天扬着急地将她从北帅府门口带走，先安置在了一家客栈。 客栈的伙计立刻端来了火盆，在屋子里烧了许多的炭，屋子终于暖和了许多。 “月卿？”他凑过去，看她苍白的小脸带着悲伤的神情，心中不忍。 若不是他收到段承弼已经被接出医院的消息，他甚至都不知道她回了北城。她孤身一人，又带着孩子，自然艰险重重。 等他追来时，果然就看到这揪心的一幕。 他沉了一口气，心底暗自下了决心。 “月卿，以后我会照顾你，你就放心吧！”他发自肺腑，深情款款。 炭火终于将她身上的衣服烤干，宋天扬才将早已准备好的驱寒茶端上来，将她唤醒：“月卿，醒醒！” “月卿？” 林月卿从梦中猛然惊醒，发觉自己正躺在床上，入眼便是宋天扬。 她一时有些恍惚，反应了良久，才开口问道：“承弼呢？” 她脸色一沉，想起之前在北帅府的遭遇，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承弼被他们带走，阿泽也被他们带走，我什么都没有了……” 宋天扬看着她哭泣的样子，心中又恼又急。 “你先把药喝了，别落下病根，我会想办法将承弼从北帅府接回来。” 林月卿依旧沉浸在悲痛之中，这几日的所有事堆积在一起，让她有些无力承受。 眼下，她能依靠的人就只有宋天扬。 她情绪激动道：“师兄，你一定要帮我把承弼接回来……我拜托你了。” 宋天扬心里的情绪莫名翻涌着，将药递上：“你放心吧！” 林月卿乖乖喝了药，却怎么也睡不着。 屋内的炭火烧的旺盛，温度很快便上升，也不再那么阴冷了。 林月卿渐渐恢复了一些理智，思考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正当此时，宋天扬却突然开口了。 “月卿，等接回承弼，你有什么打算？”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已经将心中所想全部暴露。 林月卿避开他的深情，有些不适应：“师兄，我现在只想接回承弼，然后守着他。” “我可以和你一起守着！”宋天扬迫不及待，认真的看着她，“我们从前就是这样生活，月卿，我想……” 林月卿立刻慌张的将他接下来的话打断：“师兄，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况且，我与阿泽已经有了孩子。” “我不介意，我可以和你一起抚养这个孩子！”宋天扬依旧不肯放弃，甚至更加激动。 他大步走上前，紧紧按住林月卿的肩膀，认真道：“让我来照顾你！” 第586章 比不上 “这一世能再见到你，你知道我有多激动？我们还带着前世的记忆，说明老天爷都可怜我！希望我们再续前缘，不是吗？” “月卿，你原本就是我的未婚妻！” “答应我，好吗？” 宋天扬忍不住深情表白，可看着林月卿愈发错愕惊慌的眼神，他竟有股莫名的负罪感。 这一切，都是他争来抢来的。 从来没有一次，是林月卿主动。 但那又怎样呢？ “月卿……”宋天扬紧紧扣住她的肩膀，逼近她。 林月卿奋力将他推倒，眼中带着一丝惧意。 这样的宋天扬，太过执拗，执拗的让她感到恐惧：“你走吧！” 宋天扬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神情顿时化作一团慌乱。 他急急走到她身边，想要伸手却又停下。 “月卿……你为什么总是要这么排斥我？我们也曾生活了许多年，你忘了吗？” 他不懂，明明是那么惺惺相惜的人，为什么一谈论到情爱上，她就如此反抗。 “师兄，我只当你是我师兄。”林月卿认真道，“如果你想要别的，我给不起。你走吧！我不要你照顾！” 宋天扬整个人显得万般颓丧，他瘫坐在火盆旁，一言不发。 见他如此，林月卿着急地从床上下来。 只是她原本大病初愈，接着便在寒冬淋了一场雨，身体已经虚弱的不行。她刚下床，便身形一歪，栽倒在地。 宋天扬急急的去扶她，刚伸手，就被她打掉。 林月卿气急，对着他吼道：“你走吧！我不要你照顾！” 她心情低落到极点，又忍不住想哭，却还是将眼泪忍了回去。 她原本以为这一世，宋天扬会吸取教训，好好学会如何爱一个人。 可眼下看来，他却实在是趁人之危。 她心中大恼，起身将他推出门外：“你走啊！” 宋天扬从未见她对他如此恼怒，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心里重重捶了一拳。 他一把将林月卿拽进怀里，深情道：“月卿，你明知道我对你的感情，经过一世，我只会更加爱你，又怎会甘心只当你的师兄？” 林月卿拼命挣脱着，但由于身体虚弱的缘故，那点微薄的力气，根本不能撼动宋天扬。 她干脆放弃，任凭他这样抱着，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形木偶。 宋天扬见她不再吭声，也不再反抗，才慢慢松开了手，认真道：“答应我，只要你答应我，我可以马上将承弼从帅府接回来。” 林月卿忽然冷笑，脸上的病容显得那样疏远，孤寂。 她对他，始终是失望了。 但此时，宋天扬已经不在乎。 段泽已死，林月卿迟早有一天，会成为他的。 “宋天扬！你是在威胁我吗？”林月卿语气极为平淡，眼中的冷漠和疏离仿佛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宋天扬心中堵得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知道，我对你的爱，丝毫不比段泽的少！为什么你肯给他机会，就不肯给我一个机会？” 林月卿看着宋天扬荒唐的表情，有些无语。 “感情是不可以比的，我爱他，你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他！” 第587章 喝药 “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宋天扬双眸忽然变得极为阴鸷，死死扣住林月卿的肩膀，质问道：“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林月卿眼中闪过一抹惊恐，不停的推搡着他：“宋天扬，你放开我！” “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宋天扬被刺激，情绪万分激动，“若不是我！你早在上一世就摔死了！你的命是我的！是我的！” 宋天扬咆哮着，与曾经那个温润有礼的形象大相径庭。 林月卿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身形一软，便直直倒地。 宋天扬见她晕厥，脸上的所有情绪都在这一刻急速收敛，变作了阴沉。 他将她抱回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又在火盆里多添了些炭火。 炭火的火苗照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将她的轮廓映照的格外清丽妩媚。即使已经消瘦的不成人形，那气质也依然淡雅，仿佛天山上的雪莲，让人无法触碰。 宋天扬趁着她昏厥，匆匆从房间离开，再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几个药包。 他看着昏迷不醒的她，陷入两难。 “月卿，别怪我！” 他将药包打开，放在药罐子里，慢慢煮熬。 上一世，他便令她失忆，这一世为了得到她，他不得不再这么做。 “这样做，也是帮你忘掉从前的痛苦。”宋天扬一边熬着药，一边看着林月卿的睡颜，“月卿，我太想得到你。” 熬煮的药汁散发着浓浓的苦味，很快就将林月卿给催醒。 她紧张地看着宋天扬，眼中再没有从前的敬意。 “你怎么还在这里？”林月卿脸色瞬时冷了下去。 见他在倒药汁，她更加警惕：“你要干什么？” 宋天扬手上的动作稍有停顿，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极不自然，解释道：“给你准备的驱寒的药。” 经过此事，林月卿对他的信任已经降低到极点。 她起身，想要离开。 宋天扬眼疾手快，放下药汁便将门口堵住，悠悠开口：“你要去哪儿？” “我想出去透透气。”林月卿身体紧绷着，全身都在防备。 两人对峙许久，宋天扬才开口道：“觉得闷就开着窗户，现在外面下着雨，当心着凉。” 林月卿脸色苍白，因为紧张，此时额头又冒出了一些虚汗。 她愈发觉得头昏脑涨，无力感也一并袭来。 此时，宋天扬已经将药汁端了上来，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臂，厉声道：“喝了再出去。” 林月卿看着那碗浓黑的要，紧蹙着眉，惊恐的看着他。 此时，宋天扬的模样与宋民辉渐渐重叠，有什么东西已经发生了变化。 她感到愈发的恐惧，不断后退。 但手臂的痛感却时刻提醒着她，如果她不将这碗药喝下去，后果将会是她无法承受的。 她深吸一口气，对上宋天扬那双陌生的眼，郑重道：“师兄，你当真要这样对我？” 宋天扬并未做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即便她恨他，恼他，但只要她喝下这碗药，睡一觉，醒来后，一切都会发生改变。 第588章 以死相逼 “这碗药，到底是什么？” 林月卿双眸已经泛红，不敢置信她一直信任的宋天扬，有一天，竟会如此对她。还是在她最无助，最艰难的时刻。 其实他就算不回答，她也能猜到半分。 宋天扬将那碗药再度递上去，仿佛变成另外一个人，冷声道：“喝下去！” 林月卿惊恐，她挥手将那碗药尽数打翻在地。 瓷碗碎裂的声音在房间内炸响，气氛在此刻已经僵持到了极点，正欲爆发。 那浓黑的药洒落在地，林月卿挣脱他的桎梏，从桌上拾起一个茶壶，朝着他猛地摔去，又急忙捡起地上的碎片。 她眼中含泪，将碎片死死抵在雪白的脖颈上，鲜血流出。 宋天扬见此，眼神一凛，怒道：“住手！” 林月卿看着他紧张的样子，泣不成声：“师兄，你放了我吧！” 宋天扬心中隐隐作痛，但对她的爱意与强烈的占有欲，却又时刻提醒着他。 他不能放她走！ 永远都不可能！ 他不止要得到她的身，甚至要得到她的心。 宋天扬心中的痛从心底蔓延，见她宁愿以死相搏也不愿答应他，那股执念便愈加强烈。 “你到底要我如何做？月卿？你告诉我，到底怎样做才能让你爱上我？”他偏执的对着她怒吼。 林月卿看着他渐渐失控，心底更加害怕。 他们之间，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也是她最不能掌控的。 事到如今，她只有逃离这里，再也不出现在他眼前。 “你不要再逼我！阿泽已死，若不是承弼，我已经不在这世上活着！如今你若再逼，我便追随阿泽去！” 她手上力道加重，鲜血已流了一片，在她白皙的肌肤映衬之下，显得更加刺目。 宋天扬慌张的后退几步，着急道：“你这是做什么？以死相逼？你不替自己考虑，你也要替承弼考虑！” “他已经没了爸，再没了妈，他要如何生存？你这样做，不仅毁了自己，也是毁了他！”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想要将她手中的碎片夺过来。 林月卿情绪已然崩溃，对着宋天扬低吼道：“我恨你！” 就在此时，宋天扬眼疾手快，将她拿着碎片的手臂牢牢抓住，并将碎片夺走。他急忙拿出药箱，替她止血。 但林月卿却将他推开，充满恨意的眼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别碰我。” 宋天扬叹气，将药递给她，沉声道：“好，我不过去，你自己止血。” 林月卿接过药，心中苦闷。 如今她无处可去，寄人篱下，又被宋天扬这般对待，简直是生不如死。 面对一个时刻觊觎自己的人，林月卿实在做不到好脸色。 她简单的止了血，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你不让我死，我也不会屈从你！你若再敢靠近我，我便一头撞死在这！” 她目光坚定，甚至透着一股蛮劲。 宋天扬自然相信她做的出来，只得先将这个事情缓一缓。 让她失忆的药物还有很多，总有一天趁她不备，他会成功。 第589章 幻影 入夜时，宋天扬偶尔送来些吃食，便再也没有出现在屋子里。 屋外，他专门让人守在这里，时刻关注着她在屋内的一举一动。 林月卿躺在床上，身体虚弱的她，根本无法再走出这间屋子。她此时悲伤过度，再加上宋天扬的威胁，让她愈发的感到心累。 “阿泽……”她忍不住的落泪。 倘若是段泽，定不会这般对待她。 只是，她的阿泽怎么会就这么死了呢？ 那个烧黑的尸体真的是他吗？ 她心中还是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阿泽，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她喃喃着，两只眼无神空洞的望着一片虚无的空气。 就在这时，眼前渐渐出现了段泽的身影。 他一身戎装出现在她床前，温柔的看着她，摸着她的脸颊。手心的温度传递过来，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她心中一酸，喊道：“阿泽？” “我回来了……”段泽温柔的抚摸着她冰凉的脸颊，心疼道，“怎么瘦成这样？” 林月卿实在忍不住，将他的手牢牢抓住，哽咽道：“你回来就好，你回来就好！阿泽，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们找一个地方隐居，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段泽温柔的笑着，将她凌乱的发丝别在耳后，摇头道：“那可不行，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说完，段泽抽回手，转身离去。 林月卿急忙从床上起来，朝着他的方向追过去。 可刚要扑过去将他紧紧抱住，却撞在了火盆上。 她从幻想中惊醒，发出痛苦的一道闷痛。 那火盆的温度极高，将她腿上烫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散发着一股焦臭。 林月卿痛苦地看着腿上的伤，再看着面前虚无的一片，陷入恐慌中。 她大喊道：“阿泽？阿泽……” 宋天扬立即从隔壁的房间冲进来，入眼便见她倒在地上，腿上的伤正在流血。 林月卿却急切地想要找段泽，推搡着宋天扬，心急如焚地指着门外：“你看到了吗？阿泽刚刚出去了……你看到了吗？” 宋天扬瞳孔猛地骤缩，眉头紧蹙，将她抱上床。 “你快放开我！我要去找他，他不能走！” 宋天扬将她按在床上，双眸燃烧着怒火，一字一句道：“根本没有什么段泽！他死了！死了！” 林月卿忽然安静下来，双眼有些迷茫。 她不懂。 “我……我刚才明明看到他……他又走了！你肯定见到他了，对不对？”林月卿挣脱着，想要追出去。 宋天扬不安地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底的自责和愧疚通通袭来。 “月卿，我求你，不要这样……” 林月卿好似听不到他说的什么，喃喃自语：“阿泽……我来找你。” “你受伤了！月卿！我帮你把伤口敷好，我们再去找他！”宋天扬声音温和了几分，安慰道。 林月卿果然安静了，呆呆地看着他，认真问道：“你不会骗我的吧？等伤口敷好，你就带我去找他？” 宋天扬使劲的点头，可眼神却始终不敢与她对视。 “我答应你，你让我给你疗伤。” 第590章 稚童 林月卿这才安静下来，像是一个懵懂的孩子，乖巧的坐在床边，任由宋天扬替她疗伤。 等伤口包扎好后，她拉着他的衣角，小心翼翼道：“你说过带我出去找他的。” 宋天扬看她这副模样，叹了一口气，打开窗，指着外面的月亮，说道：“你看，天黑了，我们明天天亮一起去找，好不好？” 林月卿愣了几秒，终于点头。 一整晚，宋天扬就像是照顾小孩一般陪在林月卿身侧。 直到第二日他醒来时，发现床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他整个人都如遭雷击一般，急匆匆从客栈追出去。 街道上都是行人，却唯独不见林月卿的影子。 他路过各个小贩，急切道：“有没有看到一个很瘦很白，长的很美的一个女人？” “没有……” 所有人都说没有见到过。 宋天扬心急如焚。 她遭到这几番的打击，心智犹如稚童，这个时候走丢对她来说，是非常危险的。 “月卿？” 他一条街一条街的找，可就是没见到半点影子。 只是一天时间，他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憔悴不堪。 当他回到客栈时，却看到林月卿正朝他走来。 他心中大喜，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你去哪儿了？” 林月卿感到不舒服，从他怀里挣脱，说道：“我没有出去，我就在客栈，你不是说带我出去找阿泽？怎么自己偷偷出去了？” 宋天扬哭笑不得。 眼下，她虽然执念的还要寻找段泽，但似乎对他的感情并没有之前那样深刻。 他思索着，将她带回了房间。 林月卿大脑受到刺激，行为举止确实犹如幼童。 她看着宋天扬，将她当做了兄长般的依赖，问道：“你什么时候再带我出去？” 宋天扬眼角带着笑意，深深地看着林月卿。 或许，这会是最好的结局。 他宠溺道：“我们明天就离开这里，去找段泽，好吗？” 林月卿脸上终于出现这许久以来，都未曾出现过的灿烂笑容。那笑容犹如冬日里的暖阳，也一同照进了宋天扬的心里。 他忍不住伸出手，朝她精致又小巧的脸蛋上掐了一把。 林月卿毫无反应，倒是宋天扬有些心虚的收回了手，表情非常不自然。 “你怎么了？”林月卿无辜地样子与往日里的形象大不相同，更加清纯，也更加惹人怜爱。 宋天扬长吸一口气，摇头道：“没什么，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就动身。” 翌日。 两人一同离开客栈。 宋天扬并未将林月卿带入白药山庄，反倒是去了北城的一处郊区。 一路上，林月卿都未曾提过段泽，仿佛这段旅行，只是属于他们的。 宋天扬在郊区购置了一处宅子，虽然偏僻，但好在清净，无人打扰。这也正是他想要的，这样，便可以和林月卿没有任何干扰的生活在这。 “喜欢这里吗？”宋天扬拉着林月卿的手，将她带进这宅子大院。 大院内本就有两棵桃树，院墙上攀爬着许多野草野花，虽然荒凉，但也别有一番风景。 第591章 猎户 刚下过雨，这院子里还湿漉漉的，四周都是花草的清香。 林月卿心情极好，挣脱了宋天扬的手，朝着院子中间走去。 “师兄！你看！”林月卿朝他招手，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宋天扬几步迈过去，温柔道：“你看见什么了？” “这里有一只小鸟……”林月卿小声道，慢慢蹲下身，怕惊了这只鸟。 宋天扬看她心情不错，便慢慢放心。 他将院子简单做了一番整理，在不破坏这里景象的同时，又将这里收拾的非常整洁。 整个老宅有三间屋，正屋和两间偏屋。 两人一起将屋子打扫了一遍，又添置了些家具，这个家才总算有了家的样子。 宋天扬抓着林月卿的手，两人就这样搬个椅子坐在外面，看风景，看云，看天上的飞鸟。 他忽然看着她，郑重开口道：“月卿，你知道我是谁吗？” 林月卿笑了笑，说道：“是师兄！” “你愿意嫁给师兄吗？”宋天扬紧张万分。 这么久以来，他都从未表露过这般心意，就是怕再次刺激她，如今，她渐渐对他依赖，便是最好的时候。 可林月卿脸上的笑容却在这个时候慢慢消失。 宋天扬万分紧张，连手心都在冒汗。 “我不能嫁给师兄！”林月卿一本正经，格外的严肃。 有那么一瞬，宋天扬甚至以为她的病已经完全康复。 他双瞳不断放大，露出尴尬的笑容，问道：“为什么不可以？你不是……很喜欢师兄吗？” 林月卿满脸疑惑地看着他，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怒意。 “我不喜欢师兄！” 她说完，竟气冲冲地搬着椅子回了屋。 宋天扬长叹了一口气，满目哀伤。 但他愿意等，他相信总有一天，月卿会接受他。 入夜时分。 林月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心里仿佛缺失了一块，感到非常不安。 她趁着夜色悄悄从院子里出去，看着四周一片荒芜，只想尽快从这里逃出去。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逃，但有一个声音总是在不断的提醒。 她必须走！ 只有走，才能找到答案。 今夜无月，山林内更是漆黑一片。 偶有几道虫鸣野兽的叫声不断灌入耳内。 她步履凌乱，惊恐地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越来越害怕。 就在她摸着黑在树林里穿梭时，忽而一道声音从她耳边响起。 “咻！”地一声，那箭穿透空气从她耳边飞速射来，射在了她身后一棵松树上。 林月卿尖叫着蹲下身，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啊——！” “救命！” 几道凌乱的脚步正朝这边走来，一道强光射来。 “是个小妞？”一个男人手上拿着手电筒，一脸惊诧。 林月卿紧接着便晕厥过去。 等她醒来时，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四周都是腥臭味，还有各种奇怪的野兽皮毛以及头颅的摆设，透着阴森恐惧。 “你醒了？” 正当林月卿环顾四周时，一个身形高大魁梧的男人出现在门边。 林月卿两眼迷茫，看着他，害怕道：“你……是谁？” “我是这里的猎户！”男人回答，“我和我爸发现的你。” 第592章 林深 林月卿见他要进来，立刻捂住了被子，指着他的位置，大声阻止：“你不许进来！” 那猎户微蹙着眉，观察了她几眼，懒懒道：“这是我的房间，为什么不能进来？” 语罢，他便迈腿直接走了进来。 她见他取下水杯喝水，坐在凳子上休息，就是不离开。 “你怎么还不走？”林月卿紧紧捂着被子，眼中充满警惕。 那猎户又深深看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去。 房间内很快不知从哪儿飘来了肉香，林月卿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忍不住下了床。 她偷偷站在门口，看到那猎户一家三口正围在一口锅前。 那香气正是从那口锅里飘出来的。 猎户发现了她，问道：“正好，你醒了就一起吃吧！” 林月卿犹豫着，眼神怯怯的，但最终还是抵不过肚子的饥饿。 “这是我爸，这是我妈，我叫林深，我们一家就是住在这山里，靠打猎为生。”林深介绍道。 林月卿点点头，根本没听进去。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口锅里的肉，一副饥饿难耐的样子。 林爸疑惑地看着林月卿的反应，请林月卿坐下。 全程，林月卿都埋着头啃肉，那吃相确实与她这一副清秀的长相相差甚远。 林深轻声道：“她好像脑子受了刺激，所以才这样……” 林爸深深叹了口气，可惜道：“那也真是可怜了。” 但林母却对林月卿格外的喜欢，越看越顺眼。 “姑娘，你慢点吃，我们家什么都没有，但就是肉多，肯定管饱！哈哈哈……”林母一边给林月卿夹菜，一边笑呵呵地观察着她。 林深有些尴尬：“妈，你这样盯着她干什么？” 林母根本没理会林深，而是对着林月卿，关心道：“姑娘，你叫什么？” 林月卿忙着啃肉，忙着回答，含糊不清道：“林月卿。” “哎呀！真是有缘啊！本家姓！”林母眉开眼笑。 此时，林深已经知道林母打的是什么主意了。他脸上的神情十分尴尬，局促道：“妈，你连她是谁你都不知道，别问了！” “问着问着，不就知道了！”林母笑呵呵地，又说道，“你家里几口人？” 林月卿想了想，思索片刻后，说道：“两口人。” “还有一个是谁？”林母紧张的盯着林月卿。 直到林月卿说出：“是我师兄。” 林母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也就更加灿烂。 “是师兄啊！还好还好！” 林深看着林月卿那一副懵懂乖巧的样子，心中不忍趁人之危，索性起身道：“我吃饱了，先回屋了。” “这孩子，摆什么脸色！”林母说了几句嘴，继续围在林月卿身边，只可惜，想要再出些问题，她已经全部都不记得了。 “姑娘啊，你放心好了，等你今日休息好，明天我们就替你治病，保准让你全部都想起来。”林母笑呵呵道。 林月卿专注吃着碗里的肉，根本不知道林母在说什么，只是陪着笑脸。 等到林月卿吃饱了想要回去睡觉时，发现自己刚才睡的床，已经被林深睡了。 第593章 射箭 林月卿气急：“你！起来！” 林深正睡的好好的，被她突然一吼，顿时有些暴躁。 再加上他原本对这姑娘并无邪念，被林母这么一弄，此时满脑子都是想将林月卿娶回家做老婆的想法。 他心烦意乱：“我凭什么起来，这张床是我的！” “那……那我睡哪儿？”林月卿着急了。 这猎户家屋子只有两间，一间是林深的，一间是他爸妈的。 眼下，林月卿是没地方睡觉了，一时着急起来。 林深看着她那副受了委屈的样子，竟还有几分可爱，只好妥协。 他穿上衣服起身，往火盆里又添了炭火，才坐在那张长凳上。 林月卿看着他接下来的举动，似乎并不打算走，而是准备在这屋内的长凳上睡一觉，顿时恼怒起来。 “你在这里，我怎么睡？” 林深愤怒起身，没好气：“你睡在床上，我连凳子都不能睡了？你让我睡外面冻死？” 林月卿被他这么一吼，似乎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但是，男女不能同在一屋。 正当她纠结万分时，林母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林姑娘，你不用担心，我儿子是正人君子，你们两个同睡一屋，也好趁此机会培养培养感情，不是正好吗？” 林深脸色顿时黑了下去，却也没接话，闷声睡在长凳上。 林月卿见他确实不像是坏人，便只好妥协。 屋内的火盆燃烧的很旺，即使外面阴寒，但屋内却暖烘烘的。 林月卿睡的非常踏实，一觉睡到第二天的正午。 等她醒来时，屋里已经没人，只有锅里炖着的肉还冒着香气。 “真香啊……”林月卿看着锅里翻腾的肉，实在忍不住，“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正香喷喷地吃着，猎户一家已经打了丰盛的猎物回来。 门开的瞬间，寒风也一并灌入进来。 林月卿看着他们手中的猎物，感到新奇。 “这就是你们打的猎物？” 林深避开林月卿，转身拎着手里的猎物进了屋。 林母笑眯眯道：“林姑娘，不如明天，你跟着我们一起去山里打猎，如何？” 林月卿感到好玩，便爽快的答应。 第二日，林母给她换上一身貂毛支撑的衣服，戴上狐狸毛的帽子，还有特制的弓箭带着她一并上山。 进入山林的深山处，便能听到猎物的叫声。 根据他们的叫声，便很容易分辨他们的位置。 林深进入山林，手中的弓箭时刻准备着。 忽然一道小小的影子窜过，是一只野兔。 “咻！” 未等林深拉开弓箭，一道箭便飞速的朝着那野兔飞去，并准确的射中。 所有人都回头看向林月卿，目瞪口呆。 “你会射箭？” 不仅会射，还射的非常准。 林月卿疑惑地看着弓箭，讪笑道：“我……我忘记了……原来我会射箭。” 如此，林母与林父便更加高兴。 随着对山林环境的熟悉，林月卿对弓箭也越来越熟悉，不知不觉已经射杀了许多猎物。 什么野兔，野猪……大大小小足足捕获了十几只。 即使是长年靠打猎为生的林深，都感到汗颜。 第594章 终于找到 回家时，林深脸色极为难看。 他直勾勾地盯着林月卿，想要将这个女人看透，却发觉什么也看不到。这种感觉令他心里空空的，十分不安。 “这些猎物应该够吃一整个冬天。”林月卿高兴地帮着林母处理这些猎物。 “林姑娘，没想到你竟然会打猎，真是太有缘了！”林母笑眯眯地，脸上喜不自胜，“林姑娘，你对林深可有什么想法？” 林月卿迷茫的抬起头，睁着两只柔情似水的眼，问道：“林深……是谁？” 林母汗颜，一旁的林深方才的紧张也烟消云散，被一股脑的怒气冲散。 她竟连他的名字都没记住。 亦或是，她根本不屑于知道他的名字。 想到此，林深心里就闷闷的，放下弓箭就气哄哄的回了房。 林母倒是没太在意，笑道：“林深就是我儿子。” “原来他叫林深。”林月卿喃喃道，“我对他，能有什么想法？” “你喜不喜欢我儿子？”林母胆大地试探。 林月卿干脆道：“我不喜欢，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林母惊讶，但也没说什么。 两人继续将这些打回来的猎物一一处理。 而此时山下的宅子里，宋天扬发疯一般的四处寻找林月卿。 已经连续好几日都没有得到林月卿的消息，宋天扬失神的坐在院子里，整个人显得十分颓丧，仿佛一下老了十几岁。 就在这时，被宋天扬聘用的几个下人跑了回来。 “宋大夫，我们在山上发现了林姑娘的鞋。”他将手上的鞋递给宋天扬，“你看看，是不是这只？” 宋天扬瞳孔猛然放大，整个人都吓的瘫软在地。 “宋大夫！”身边的小人赶紧将他扶起来，安慰道，“林姑娘不会有事的，说不定，只是……只是鞋子跑掉了。” 宋天扬面色顿时灰白，眼中带着极为强烈的悲痛。 “这山林里野兽众多，她……” 他真的好悔，他应该将她看住，更应该在这宅子周围早早就布置些人。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快！快带我去！”宋天扬拿着手上的鞋，艰难开口。 一路跟着那几个下人上了山，越往深处走，就越能感觉到一股不祥的预感。 直到走到一处雪坑处，“就是这里发现的这只鞋。” 宋天扬观察着四周，雪早就将痕迹全部覆盖，根本看不出这里几天前发生过什么。 “这里有一支箭。”下人意外发现。 宋天扬眉头一皱，立刻道：“快查查这四周可有什么山匪，或者是猎户。” 在经过一整晚的寻找后，宋天扬终于找到了这山上唯一的一家猎户。 “咚咚咚……” 天才微亮，林深就被暴躁的敲门声吵醒。 一同被吵醒的还有林月卿。 林深披着一件貂毛大衣暴躁的去开门，嚷嚷道：“谁啊？” 门刚开，宋天扬就带着人冲了进来，四处寻找，终于在屋内发现林月卿。 他激动不已：“月卿！你在这儿！” 此时，林深颇为不爽的走了进来，怒道：“你谁啊？” 林月卿被宋天扬的样子吓到，紧紧裹着被子，胆怯道：“师兄……我……我不是故意走的，我……” 第595章 病情严重 宋天扬伸手便要将林月卿拽走，被林深拦住。 “你什么人啊？没看出来她不想跟你走吗？” 林月卿躲避着，不知道为何，每次面对宋天扬，她都会有一种不安。这种强烈的不安，让她不愿意待在他身边。 宋天扬被林深拦住这一下，顿时恼怒：“你又是什么人？” “我是这里的猎户，是我救了林姑娘。”林深大方道。 宋天扬深吸一口气，将脸上的怒意收敛了几分，沉声道：“你救了月卿，我很感谢你，但是现在我要带她回家。” 林深上前，再次将他拦住，懒懒开口：“那你问问她，她想跟你回去吗？” 林深眼中带着一股挑衅。 从小就长在山里的他，根本不畏惧任何人。 宋天扬脸色阴沉，转过身，尽量温和地看着林月卿，避免吓着她：“月卿，跟我回家。” 林月卿蜷缩在一团，摇着头。 “你看见了，她自己说的，不想跟你回去！你快走吧！”林深推搡着，但很快便被他手底下的几个下人围住。 宋天扬挥手，示意他们不要动手。 “月卿，没关系，如果你想待在这里就待着，我明天再来看你。”他说完，带着下人离开。 等宋天扬一走，林父和林母才敢围上来，脸上充满了担忧。 看宋天扬长的文质彬彬，却不像是个好惹的。 “林姑娘，刚才那个人，就是你说的那位师兄吧？”林母担心道，“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林深眉头紧蹙，将林母和林父赶了出去。 “哎呀，这有什么好问的，你们都出去吧！” 林月卿蜷缩在床上，整个人都显得萎靡不振。 林深走过去，难得柔声道：“怎么回事？” “我……我不知道……好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林月卿看起来像是又受到了刺激，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对。 林深见她这样，只好作罢。 只是见宋天扬的架势，如果不将林月卿带走，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果然，第二天，宋天扬便带了些礼物过来。 “月卿？” 只是他一来，林月卿的病情便会恶化。 无论他如何讨好，林月卿对他，始终都是不冷不淡的。 “你们必须让我带她走，只有我能治好她！”宋天扬转头脸色便冷漠下来，眼中带着极强的压迫。 林深始终对林月卿不放心，甚至怀疑是宋天扬导致了林月卿现在的样子。 “你如果要治，便派人来这里治，我要看着！”林深是下定决心要保护她。 宋天扬气急：“你们！” “你如果不是真心想将她治好，那便由我带着她去治疗！”林深同样报以一样的气势，斩钉截铁。 宋天扬最后也只好离开。 只是他第三天来时，林深就带着林月卿下山了。 两人走在街上，直接去了一家医馆。 林月卿经过宋天扬连续几日的刺激，整日连话都说不了几句。 “大夫，你帮忙看看……”林深紧张道。 大夫是位上了年纪的老中医，替她把了脉后，神情格外凝重：“这姑娘脑部有淤血，得每日药蒸。” 第596章 道歉 林深听到那位老大夫的话，脸色瞬时阴沉下去，不敢置信：“脑淤血？” 大夫打量着林月卿，瞧了瞧，说道：“是啊！她体寒，脑部又有淤血，不好治啊……即便是药蒸，那也作用不大。” 此时，林月卿乖巧地坐在一旁，两只眼睛好奇的看着中医馆内的一切摆设，丝毫不知道他们现在谈论的人就是她自己。 林深沉声道：“就没有别的快速治疗的办法？” “有是有，那得去大医院，我这个小小的中医馆……治不好！”大夫脸上的皱纹也一并垂下来。 他打量着林深，劝道：“这样的大病，即使大医院，也不一定有把握。况且，医药费，治疗费，都很昂贵……你，有钱吗？” 林深十分窘迫的挠头，第一次感到这么无力。 他从前生活在山上，吃喝都是靠山，偶尔拿些多余的猎物摆在集市上卖，并没有多余的钱。 他拉起林月卿，感谢了老大夫，这便垂头丧气的又从中医馆出来。 街道上人来人往，正在林深埋着头思考该如何筹钱时，迎面走来的段淳祥与栾可君见到林月卿，顿时惊住。 “林月卿？你怎么在这儿？”栾可君看到林月卿的瞬间，便以为她一直在跟踪他们。 林月卿看到他们，下意识躲在了林深背后。 这个举动，更加令栾可君心中起疑，鄙视道：“有你的，林月卿，这么快就找到一个新的，你还真是放荡的很呐！” 林深眉头一蹙，怒道：“你们谁啊？说话给我放干净点！” 栾可君看着林深的装扮，忍不住的捂着嘴偷笑，眼中的嘲讽更加肆无忌惮：“我以为你找了个什么人呢？原来就是一个打猎的！哈哈哈……林月卿，你现在堕落到什么男人都敢往上爬了？” 林深见那女人口不择言，心中恼怒。 他几步上前，正要好好教训教训，段淳祥已经挡在了栾可君身边，威胁道：“你想干什么？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林深轻蔑地瞪了他一眼，毫不畏惧：“我管你们什么人！不管什么人，不好好说话，老子就要教训！” 他说完，一把将段淳祥推开。 林深身强体壮，又是长年在山林里打猎，自然是一身蛮劲。段淳祥敌不过哦，竟直接被推在了地上，看上去十分狼狈。 段淳祥恼怒至极，却又不敢再扑上去。 此时，林深一把揪住了栾可君的衣领，将她整个人拎起来，放到林月卿面前，怒道：“道歉！” 栾可君早就吓的脸色铁青，哆哆嗦嗦的求饶：“我……我错了……我向你道歉……” “大点声！”林深加重语气，手上的力度也渐渐加重。 “对……对不起……”栾可君脸色涨的如同猪肝，异常难看。 街道上的人纷纷围上来，对其指指点点，更是丢人至极。 林深这才将栾可君放了下来，警告道：“以后，别让我在街上碰到你。” 说完，他便拉着林月卿，朝着人群中走去。 段淳祥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那双眼瞬时阴冷。 第597章 照应 “贱人！竟然敢羞辱我！”段淳祥眼神扫向围观的群众，脸色垮下去，对着众人怒吼，“看什么看！都给我滚！” 一旁的栾可君也怒从心发，死死瞪着林月卿消失的方向，低声道：“阿泽还未出殡，这贱人这么快就找好下家！难道她真不要她亲生儿子了？” 栾可君不相信林月卿会就这样算了。 一旁的段淳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怒道：“承弼是我段家的子孙！这贱人想要回儿子，想都别想！” “老爷，她不会是搞什么名堂，故意刁难我们吧？我看刚才那个男人，面色不善。”栾可君隐隐有些担忧。 “一个贱妇能有多大能耐！”段淳祥狠狠道，随即背着手离开。 林深拉着林月卿离开后，心中的不安也愈加强烈。 他看着一脸迷茫的女人，认真道：“刚才那两个，是你什么人？” 林月卿低着头，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似的，不断的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林深紧蹙着眉，看着她这副受伤的样子，心中还是不忍。 “我带你去大医院吧！”他思考良久，最终还是下了这个决定。 两人到了医院，林月卿便被安排接受了一系列的检查，最终得出的结论和那位老中医一样，脑部淤血，必须要动手术。 林深思索着，面色发愁，但还是问道：“动手术……要多少钱？” 那位主治医师看了林深一眼，摇头叹息道：“这种脑部手术，目前国内没有，你们必须去国外。” “国外？”这回，林深彻底没辙了。 他只是一个山里的野人，别说去国外了，就是出了这座山，他都没办法生存。 可看着林月卿这副病容，他想要帮她。 他急切的想要了解这个女人，想知道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会受到刺激，又为什么，会独自一人跑到山里来。 只是…… 想到高昂的医疗费，他最终还是无能为力。 刚回到家，林母便急急的出来，满脸担忧：“那个人又来了……再这样下去，怎么是好！还是将林姑娘送回去吧！” 林深愁容，这几日，他对林月卿早已经情根深种。 只是，想要真正了解她，就必须先给她治病才是。 “明天他再来，我们就将林姑娘交出去吧！”林深忍痛道，“她生了病，只有他能救她。” “可是……”林母看到自己儿子并非心中所愿，也为此感到惋惜，“你对林姑娘的心意，妈都明白……儿子，要不，你就跟着林姑娘一起去吧！” 林母这番话，令林深感到震惊，同时又带着欣喜。 “妈，你的意思是让我跟着保护林姑娘？” “林姑娘现在非常依赖你，明显对她那位师兄有所防备，你能一路跟着，也好照应，顺便培养培养感情，是不是？”林母笑呵呵道。 林深颇为感动。 第二日，宋天扬果然又来了。 “月卿……”宋天扬见林月卿完好无损，但唯独对他有所防备，心中酸涩。 第598章 依赖 林月卿跟在林深身后，怯懦地盯着宋天扬。 “你们还不打算将她还给我？”宋天扬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不想再这样耗下去。 正当他准备抢人时，林深开口道：“林姑娘交给你可以，我也必须跟着，时刻保护她，以免她受人蒙骗，欺凌。” 宋天扬脸上怒意肆虐，脸色也是一道白一道青。 林深的意思很明显，他根本不信任他。 宋天扬看着林月卿，最终也只能点头答应。 三人下山，来到那处隐藏在郊区的老宅。老宅已有一段时间没有打扫，又恢复了荒凉的光景。 林深倒是不像外人，十分自来熟的就选择住在了正屋的一间房。 宋天扬沉着脸，却又无可奈何。 “月卿……”他小心翼翼靠近她，却得到她冷漠疏远的眼神。 “月卿，你不记得我了？”宋天扬心中一紧，发现她的病情似乎越来越严重。 宋天扬来不及多想，对着林深吩咐道：“你帮我烧一锅热水，我要替月卿诊治。” 林深狐疑，上下打量着他，觉得他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大夫。 “让我去烧水？你有没有搞错？” 宋天扬脸色一沉，严肃道：“你如果不想她连你都不记得，你最好按照我说的做。” 林深自然希望林月卿能快点好起来，当下心中有一百个不愿也不得不答应。 只是，林月卿始终不愿意单独和宋天扬待在一起，对他极为抵触：“林深……林深……”反倒是对一个仅仅共同生活几天的陌生男人，感到了一些依赖。 宋天扬心中道不明的情绪，有复杂，不甘，酸涩，嫉妒…… 林深对于林月卿的依赖感到了一份责任的同时，也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他安慰道：“别怕，他会替你治病的，我去给你烧热水。” 林月卿两手攥着他的衣角，明显不愿。 林深没有办法，只好再次安慰：“你如果有事，就叫我的名字，我就在那儿，我会答应你的。” 有了这个保证，林月卿才松开了手。 宋天扬尽量温柔的靠近，小声道：“月卿，我来替你诊脉。” 林月卿小心的伸手，却对着烧水的林深喊了一句：“林深！” 林深远远的回答，令林月卿心中的不安消减了许多。 “月卿，来，将这个药喝了。”宋天扬端来一小碗黑色的药汁。 林月卿蜷缩着，对那黑乎乎的药格外抗拒，整个人都忍不住躁动起来。 此时，烧完水的林深正看到这一幕，立刻冲过去挡在了林月卿眼前，怒斥：“宋天扬！你到底想做什么？我才离开一会儿，你要给她喝什么东西？” 宋天扬看到二人都紧张成这个样子，不仅也疑惑起来。 难道他看起来真的像一个坏人吗？ 他苦涩的解释道：“这不过是麻沸散，她喝下去，便感觉不到待会儿针灸的痛。” 林深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将信将疑。 最终还是劝说林月卿将那碗药吞入腹中。 “你要怎么给她针灸？”林深没好气的威胁，“你如果敢骗我，你的下场机会和那些畜生一样！被我剥了皮挂在墙上！” 第599章 针灸 宋天扬冷哼，眼中十分不屑。 “你一个山里野夫，懂什么？” 很快，他便将自己专用在一套银针拿了出来，分别刺在林月卿的脑部。每一根银针都极为小心。 林深看到林月卿头上都插满了银针，心也跟着紧张起来。 “你这个办法，有用吗？” 宋天扬沉声道，“有没有用，试试便知。” 林深只得在一旁看着，这些他一概不懂，只觉得生气。 最后几根银针插到头顶后，林月卿忽然起身，将口中浓稠的鲜血吐出。 林深欣喜万分，没想到宋天扬还有两下子：“真的成功了！” 宋天扬看着地上吐出的黑色的血，眉头紧蹙，问道：“月卿，还认得我吗？” 林月卿艰难地张开眼，眼中的焦点聚集了许久，才渐渐看清眼前人的脸。 “师兄？”她语气终于恢复了正常，声音清冽带着一丝暖阳，却又透着孤寂。 宋天扬知道，她现在是恢复了记忆。 他犹豫着，又问道：“你还记得，这几日都发生了什么吗？” 林月卿深深看了宋天扬一眼之后，又看向了林深，点头表达谢意：“这些天，一直叨扰你们，真是麻烦了。” 这样温婉，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透着优雅卓尔身姿的女人，林深已经看呆，目不转睛。 “林……”他艰涩的开口，脸颊已经通红。 林月卿赶紧帮着他圆场，说道：“你就叫我月卿吧！” 林深被她忽然温柔的话语，还有那双清澈的眸子所吸引，再也不是那个迷茫又什么都不记得的小糊涂蛋了。 “林深，谢谢你啊，让我什么都想起来了。”她最后真诚道。 林深被她这么郑重其事的夸赞，脸颊又是一片绯红，赶紧推搡道：“这件事还是要多谢宋大夫，要不是她，你也不一定这么快就好！” 没想到的是，林月卿竟然直接忽视了宋天扬。 她转而对着林深道：“谢谢你一路保护我，之前的事情我都想起来了，如果不介意，就在这多住几天吧！” 林深自然喜出望外，点头答应：“那……那我就不客气了。” 宋天扬看到林月卿刻意的疏远，几次想要上前，却都没有勇气。 竟然她都想起来，自然也就想起了在客栈时，他对她的所作所为。 她不恨他，已经是格外开恩。他又怎么奢求她主动去和他说话呢！ 宋天扬哀叹一声，径直出了门。 林深看到宋天扬与林月卿之间的关系绝非普通师兄妹，不仅好奇：“月卿……他和你，到底……” 林月卿叹了口气，转身看着宋天扬萧条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悲哀。 他们纠葛了两世，这一世，终究还是不能如他所愿。 “我和他，确实是师兄妹……不过，我已有丈夫，还生下一个儿子。”林月卿语气平平，经过这么长时间，段泽的死对她来说，已经是事实，她也接受了。 林深颇为震惊：“那你们……” “为什么住在一起？”林月卿苦笑：“我丈夫死了，儿子被人夺去，一时受了刺激才发病，他将我带了回来。” 第600章 两不相干 “原来如此！”林深点了点头，可听到她说已经有了丈夫，还生下一个儿子，脸色就沮丧起来。 林月卿有些不好意思，若不是因为她病情恶化，记不得以前的事，也不至于让林深误会。 正当她开口准备道歉时，没想到正对上林深那双更加深情坚定的眼。 他郑重道：“月卿，我……我虽然只是个山野村夫，但我不会介意你的过去！” 林月卿没想到林深竟会如此执着，急忙后退几步，急切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心里只有我丈夫……此生，我都不会再嫁人！” 林深震惊许久，那双眼瞳才渐渐恢复了正常。 不过，他决定要慢慢让林月卿接受，他是不会放弃的。 “你先坐下歇会，我去做饭。”林月卿匆忙逃离，实在不想与他单独待在一个空间。 林深看着她匆匆逃离的背影，眼中的爱意更浓。 宋天扬回来时，正赶上林月卿做好了饭菜。 “月卿……”他苦涩开口，不知如何面对她，也知道没资格求她原谅，只能说，“我已经去段府看过了，过几日便是段淳祥大寿，到时，我们有机会可以进入段府，将承弼带出来。我已经找好了人！” 林月卿微微抬头，面无表情，冷淡道：“先不说这个，吃饭吧！” 宋天扬忽然眼眶一红，一掌扇在自己脸上：“我不是人！月卿……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不配！” 林深看着眼前的一幕，瞳孔震颤，不明所以。 林月卿依旧面无表情，低下头，端起饭碗，像是没有看见。 宋天扬身形有些佝偻，弓着背，垂着头，在林月卿面前，仿佛一条丧家犬。 “月卿……我不求你原谅，我没脸见你！你让我再帮你最后一个忙，等接出承弼，我就从你眼前消失！” 林月卿身形微僵，却还是不动声色吃着碗里的饭。 “吃饭吧！”她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让人听着有几分寒意。 宋天扬这才缓缓直起身，吃过饭，林深便不再多待下去。 “如果需要帮忙，就派人去山上找我。”他看着林月卿，虽然不舍，但还是不得不离开。 老宅内，就只剩下林月卿和宋天扬。 林月卿面无表情地坐在大堂内，神色淡淡，忽然开口：“如果林深不跟着来，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就让我这样活着？” 宋天扬心里猛地咯噔一下，额头上冷汗直流。 他明明想要和她好好的，为什么这一世，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月卿……对不起……”他除了不停地道歉，实在弥补不了什么。 林月卿长叹了一口气，冷声道：“宋天扬！我不要你帮了，你我，从今往后，两不相干。” 她说着，便起身。 宋天扬在这一刻迅速弹起，看着她冷淡至极的模样，心中蒙上一层灰尘。 那感觉是那么无力，想要抓住，却发觉根本没有勇气。 “你真要这样？” 林月卿不再看他，从老宅出去。 宋天扬甚至不敢再追上来，他怕她的过激举动，会再次伤害她。 他不能再这样做！ 第601章 关门打狗 林月卿从郊区一路走到市区，她大病初愈，十几公里的路走下来，已经是脸色惨白，冷汗直冒。 但她依旧独身前往帅府。 帅府门前一片喜色，正在为段淳祥的大寿做筹备。 下人们都在为这次大寿装扮整个帅府。 她跌跌撞撞的站在门前，两只眼睛已经太过虚弱已经出现重影。 但她还是将其中一名下人叫了过来，虚弱道：“麻烦通报一下……” 那个下人是认识林月卿的，见她来，像是见鬼一般，立刻将她驱逐：“老爷说了，看见这个女人就立刻赶出去！快滚！” 林月卿一个踉跄，被那下人险些推倒在地。 但她依旧不气馁，站在门口大喊道：“段淳祥！你没理由赶我走！我是段泽的妻子，我是段府的人！” “段淳祥！” “段淳祥！” 一声高过一声。 林月卿拼尽了力气，吸引了众多来往路人的注意。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导致那些下人们有几分忌惮。 其中一个下人急忙跑到府内通报，这才将段淳祥千呼万唤使出来。 段淳祥脸色阴沉至极，看到林月卿，便像是看到丧门星一般，怒道：“你怎么还来？你早不是段家的人，段府的所有事都与你无关！” 林月卿身形单薄，看着那一张猪肝色的脸笑道：“阿泽并未给我休书，我就还是段府的人，二叔凭什么赶我走？” 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开始议论纷纷，对着段淳祥指指点点。 段淳祥脸色大变，对着林月卿更没有好脸色，甚至开口辱骂：“贱妇！阿泽就是被你克死的！你还要进入段府，除非我死了！” 林月卿心中一痛。 她的阿泽死了，但是她必须要活着。 “段淳祥！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将所有的错归咎于一个女人，抢了我的孩子，还不让我进段府，就不怕大家耻笑吗？” 帅府门口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大家都开始对段淳祥谴责。 往日里受敬仰的段府因为这件事，一时之间成为了人人鄙视的官家。 林月卿每日都会站在帅府门口讨要一个公道，尽管她无处可去，身无分文，实在支撑不住，但好在有心肠好的人偶尔接济，她也能勉强撑几日。 很快，便到了段淳祥的大寿。 帅府内。 段淳祥脸色很不好，焦躁的在大堂来回走动，嘴里骂着不堪入耳的词：“这个贱人，就是故意的！非要在这个时候来！” “老爷，段泽死了，您现在是段府当家的，还怕那些人说闲话？”栾可君迈着妖娆的步子，脸上带着笑意。 段淳祥看着栾可君那张狡猾的脸，心中的怒意也因此冲淡了些，得意道：“没错，老子现在才是当家的！” “老爷，不如将林月卿接回府，一来，能阻止她在您大寿时骂街，二来，她进了府，我们才好关门打狗不是？”栾可君脸上带着恶意的笑。 段淳祥心底的怒意此时已经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便是一股阴险的奸笑：“还是夫人聪慧，那就按你说的做。” 第602章 她是我妈妈 帅府外。 林月卿一身狼狈，发丝有几分凌乱，只身一人站在府外，声音已经干涩嘶哑。 “段淳祥！放我进去！” “我要见我儿子！” 就在这时，紧闭的帅府大门终于打开。 有两名下人急匆匆地跑出来，低着头：“少夫人，跟我们进府吧！” 林月卿早已经虚弱无力，被两个下人搀扶着终于进了府。 段承弼早早等候，看到林月卿的那刻，立刻冲过去将她紧紧抱住，嚎啕大哭起来：“妈妈……我好想你……” 林月卿也忍不住，将儿子紧紧抱在怀里。 “妈妈来了，承弼！” 段承弼看到林月卿浑身脏兮兮的，也消瘦不少，转身对着身后的下人吩咐道：“快去给我妈准备沐浴和点心！” 下人们面对这个小小少爷自然不敢忤逆，即刻下去办。 段承弼便将林月卿带回了屋，控诉这几日段淳祥和栾可君的所作所为。 林月卿叹了口气，没想到段府如今也是物是人非。 她压低声音，嘶哑道：“承弼，你愿意跟妈妈离开这里吗？” 段承弼想了想，点头道：“只要有妈妈，去哪里都可以。” 林月卿温柔的将段承弼搂在怀里，心中十分欣慰。 这孩子从小便是她一手带大的，如今能这么听话懂事，她就算吃再多的苦，也值得了。 就在这时，段承弼忽然情绪低落起来，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妈妈，他们说……说爸爸死了，是真的吗？” 说到这，段承弼的眼眶便湿润。 林月卿深吸了一口气，摸着孩子的头，深沉道：“爸爸没死，爸爸就在我们身边。” 段承弼听不懂，但是只要妈妈说爸爸没死，那爸爸肯定就没死。 他收回了眼泪，脸上终于多了一丝笑容。 两人刚叙旧没多久，栾可君便门也不敲，就带着下人直接闯了进来。 林月卿下意识将段承弼护在身后，双眼警惕：“你来干什么？” 栾可君直接上前，身后两个下人便将段承弼强行从林月卿手中拽了过来。 段承弼挣脱着，但无奈他的力气又怎么比得上成年人。 “你们放开我！我要和我妈妈待在一起！”段承弼胡乱踢着脚，张开嘴便狠狠咬了一口拽住他的那个下人。 那下人疼的立刻松手，段承弼才终于又回到林月卿怀里。 他小小的身形颤抖着，脸上尽是恐惧和愤怒。 林月卿将他紧紧抱住，不让任何人靠近。 栾可君见状，长长叹了一口气，十分为难的模样：“林月卿，没想到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你真以为我们让你进府，是因为大发善心？” 段承弼小小的脸蛋皱成一团，怒气冲冲地看着栾可君，吼道：“不许你欺负我妈妈！” 栾可君脸上的神情顿时阴冷，看着他道：“这个女人克死了你爸爸，你还护着她？你到底是段家人，她什么都不是！快回来！” 段承弼气的小脸通红，两只手努力的拽住林月卿的衣角，一字一句认真道：“她是我妈妈！” 林月卿自然也是要护着儿子，不会再让栾可君将他从她身边带走。 第603章 一张饼 栾可君看着这母子情深的一幕，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对着身后两个下人怒道：“还不快将小少爷带走！” 身后两个下人一哆嗦，再次上前要将林月卿和段承弼分开。 林月卿被其中一个下人紧紧按住，另一个下人便将段承弼的手掰开。 终于，段承弼还是被下人们控制住。 林月卿心中悲痛，急急下跪，恳求道：“我求你，让我和承儿待在一起。” 她实在是没别的办法。 栾可君见她如此，忍不住的大笑起来，叹息道：“哎呀，真是想不到，曾经风光一时的段夫人，现在竟然给我下跪！我可受不起！” 林月卿冷冷地看着她：“我已经放下身段求你，你还要欺人太甚吗？” “欺人太甚？那又如何？别以为你是东城帅府的女儿我们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你要看清楚，你现在可是在北帅府！” 栾可君脸上尽是得意的神情，朝着身后下人使了使眼色，便从房间离开。 林月卿想要追出去，却被下人推了回去，将门挂了锁。 段承弼的哭声从外面传来，一时之间，整个帅府都染上一层沉痛的悲色。 “承儿，别怕！我没事的！”她大声安慰着年幼的儿子，心却像揪成一团，每一次呼吸都会剧痛无比。 直到深夜，她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 栾可君是要将她锁在这里活活饿死。 想到这，她心底的恨意就不断滋生。 人心尚可恶毒至此，她又如何放心将段承弼放在这里抚养。 整个帅府都寂静无声，就在林月卿煎熬的等待天亮时，忽然发现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妈妈……”稚嫩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很轻，但林月卿却听的仔细。 她急忙从床上起身，虚弱的来到门前，担忧道：“承儿，你怎么来了？” 段承弼掏出一把匕首，将门缝划开一道口子，递过来一张饼：“妈妈，这是我偷偷藏的，你快吃！吃了我们想办法离开。” 林月卿看着那张饼，眼泪再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哎……妈妈答应你……”她声音哽咽着。 段承弼敏锐的感觉到林月卿的哭声，反而安慰道：“妈妈，别哭，等爸爸回来，我们就让爸爸惩罚这些坏人！” 他说的掷地有声，一派正气，那语气，倒真与段泽有八分神似。 只可惜…… 林月卿不再思考下去，将那饼吃完，便道：“承儿，夜深，外面凉，你快回屋去！别让她们发现你。” 段承弼将那匕首从外面一同递了进来，说道：“妈妈，这个你拿着。我在小书上看到的，这个匕首可以防身。” 林月卿拼命的点头，她一只手捂住嘴，生怕自己的哭声会让孩子担心。 段承弼兴奋地压抑着自己的声音：“那我走了。” 看着孩子小小的身影从门上移开，林月卿再也控制不住。 她仰望着天，在心底不断喊着段泽的名字。 这是他的孩子！ 是他们的孩子！ “阿泽……你都看见了，这个孩子，他和你多像啊！” 第604章 逃跑 林月卿看着那一把小小的匕首，小心翼翼地藏在了袖口。 很快，天便亮了。 林月卿是被帅府外响起的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惊醒。 整座帅府都在忙碌之中，人来人往的身形出现在门口，下人们从后院穿梭到前院，忙着照顾客人。 林月卿这时，才将房间的桌子搬到窗户底下，用那把匕首，小心的将窗户撬开了一个口子。从这里，可以看到前院发生的事情。 她看到这里宾客众多，都是北城内的大人物。 林月卿长长吸了一口气，四下环顾间，终于看到段承弼的身影。 他被段淳祥带领着，拜访各个宾客。 她目光紧紧追随，直到段淳祥终于将他交给了身边的下人。 “你们别跟着我！”段承弼看着身后的男家丁，脸上都是恼怒的神情，“烦不烦啊！” 身后的男家丁弓着背，解释道：“少爷，这是老爷吩咐的，我必须跟着您，以免您……您会到处乱跑！” 段承弼翻了一个白眼，那张稚嫩的面孔显示出与年纪不符的表情：“我还不知道他想什么？不就是怕我去救我妈？” 身侧的宾客众多，又有鞭炮声，男家丁并未听到段承弼说了什么，只是一个劲的点头：“少爷，您还是回屋去待着吧！” 段承弼思考着，黑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说道：“好吧，这里乏味的很！我还是回屋温习功课。” 身后的男家丁这才松了口气，赶紧将段承弼送回了屋。 段承弼一回到屋，便将房门从屋内锁了起来，然后搬了一把椅子，从窗户翻出去，成功甩掉了时刻监视他的那个男家丁。 他趁着段淳祥和栾可君忙着招呼客人，赶紧来到了林月卿的房间。 “妈妈……”他小声喊着。 林月卿从窗户缝里看到段承弼，知道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 她用匕首将窗户彻底撬开，这才从里面爬出来。 “妈妈，我们快走！”段承弼早已经为她准备好了一身下人的衣裳，“你跟在我身后，低着头，我们从后院走。” 两人经过了众多宾客，下人们忙的不可开交，根本没有在意。 后院里反倒是安静偏僻了许多。 段承弼指着后院的小门，欢喜道：“我们走吧！” 林月卿看着段承弼鬼马精灵的样子，心中觉得愧疚，又问道：“承儿，你若跟着妈妈，便再没有这么大的宅子，也没有美味的点心，更没有下人服侍。” 段承弼懂事的点点头，像是思考了许久一般，沉沉的叹了口气：“我知道，我还是要跟着妈妈。” 林月卿感动，两人一起从后院小门离开，很快来到了街市上。 路上，两人为了不被段承弼抓住，一路狂奔，直到跑到郊区，确定他们的人并没有追上来，才敢休息。 “呼——” 林月卿喘着粗气，将怀里的承儿放下来，摸着他的头，温柔道：“饿吗？渴不渴？” 段承弼摇摇头，捧着林月卿泛白的脸，说道：“妈妈，我们去哪儿？” 眼下，林月卿只有一个地方可去。 第605章 草屋 “妈妈带你上山，好不好？”林月卿摸着儿子的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不管怎么说，他们娘俩终于又在一起了。 段承弼疑惑，他从来没进过山，根本不知道山里的生活是怎样的。 但对于那里的生活，他还是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山里有很多动物吗？会不会吃我？”段承弼发出疑问。 “那些动物可以收养吗？” “妈妈，我可以养一只小兔子吗？” 一路上，段承弼的奇思妙想已经将整个山林都幻想了一遍。 林月卿带着儿子进了山，积雪在山林还没有完全化掉，路很不好走，潮湿，坑洼，陡峭。 就在两人朝着前方走时，忽然段承弼牵着林月卿的手紧了紧，声音颤抖道：“妈妈，那是什么？” 林月卿感受到段承弼的害怕，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到一只身形庞大的野猪正在睁着一双绿色的眼睛看猎物似的看着他们。 她心中一惊，紧接着便将段承弼抱在怀里，站定在一个位置不动。 冷汗从她后背滚落，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妈妈……”段承弼同样感到惊恐。 那野猪两根獠牙高高举起，闪着寒光，看着阴森。 林月卿已下定决心，若那野猪敢扑过来，她一定要拼尽全力阻挡。 正当双方对峙之时，忽然一道利箭将那野猪给射穿。 林月卿紧绷的神经在此刻终于放松下，顺着那支箭的方向望过去，看到林深正站在更高的位置看着他们。 “你没事吧？”林深看着他们。 林月卿脸上露出极为勉强的微笑，这才将段承弼放下来，介绍道：“承儿，这个是林深叔叔。” 段承弼一脸警惕，并没有开口。 反倒是林深，笑道：“他是你儿子？” 林月卿尴尬的点头，思考着该如何开口。 良久，她看着他，问道：“我想请你帮帮忙，可不可以，帮我在山上盖一间草屋？” 她思考着，应该带着段承弼住在山上，这样，就可以远离段家，也可以远离宋天扬，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生活，靠打猎为生，也是一件简单又幸福的事。 林深感到意外，但还是爽快的答应下来。 带着他们回到家里休息，才发现林父林母都没在家。 “他们去更深的山里打猎了，说是要把猎物卖到集市上换些钱。”林深有些不悦的开口。 因为这些钱，是他取媳妇的钱。 林月卿并未多想，只是点头：“我们过来，又打扰到你了。” 林深挠了挠头，有些局促道：“怎么会，其实……我一直在等你。” 他说完，下意识看了段承弼一眼，发现那小崽子竟然一直在瞪着他。 他立刻转过身去，开口道：“我还是先给你盖草屋吧！这样，你们娘俩也好有地方住。” 林月卿点头，将段承弼放在屋里，就帮着林深一起开始建草屋。 一直到夜深，一个面积狭小简陋的草屋便建好。 段承弼出奇的喜欢，虽然小，却很暖和。 他拍手叫好，嚷嚷着要跟林深雪如何建草屋。 第606章 百步穿杨 “你这个小鬼头，学盖草屋有什么出息！你要学，就该学射箭，功夫，懂吗？”林深见段承弼人小鬼大，便忍不住逗逗他。 林月卿看段承弼对这里不仅不反感，反而感到有趣，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二日，段承弼是在鸟儿的叫声中醒来的。 他走出屋子，看着四周都被树木包裹，一片素白，感到前所未有的欢愉。 “妈……”他回草屋，将林月卿也一并喊起来，“妈，外面又下雪了，你快出来看……好美啊！” 林月卿笑着起身，被段承弼拉出来。 眼前的树木都裹着一层厚重的雪，安静，美好，让人不忍心去打扰。 天边的暖阳升起，整个世界仿佛都变得美好了。 她长吸了一口气，对着段承弼说道：“走！妈妈带你去山里认些好玩的东西。” 段承弼乐于探索一切有趣的事物，踩着雪，便跟在林月卿身后。 “妈妈，这是什么？”他看到林月卿拨开树旁的雪，便采摘一种植物，不仅疑惑。 林月卿耐心解释道：“这个是蘑菇，可以吃的。” 段承弼点头，一路上，他跟着林月卿学习认了许多的草药，植物，有可以吃的，也有些是有毒的。 回来的时候，他们采摘了许多的蘑菇。 这时，林深也正巧走到他们屋里，拎过来一只野鸡。 看到他们满载而归，已经完全适应这里的生活，他也感到开心：“看来，你们收获不小啊！” 林月卿将这些蘑菇都放在篮子里，递给了林深：“这些炖野鸡，更好吃。” 林深深深看了林月卿一眼，脸上不自觉又染上一层红。 那红像是被冻的，让人分辨不出。 “我拿去把这野鸡炖了，好了再喊你们。”林深转身便要进屋，被林月卿拦下。 “还是我去吧，你教承儿弓箭。” 说完，林月卿便接过蘑菇和野鸡，只留下一个忙碌的背影。 林深看的有些呆了，一时之间竟然有种他们在过日子的错觉。 虽然他知道这不可能，但是这种错觉，却常常让他感觉到了幸福。 这时，段承弼慢悠悠的走过来，一脚踢在他膝盖上，冷声道：“你盯着我妈看干什么？” 面对孩子的质问，林深顿时哑口无言。 他笑呵呵道：“来，我教你弓箭。” 段承弼斜睨着他，接过一个小巧的弓箭，很快便学会了。 “这个小意思，有没有更难的？”段承弼一副猖狂的样子，对于林深，总是带着一种鄙视。 林深没想到他会这么聪明，指着前方百米的一株杨树道：“前面那棵杨树，你如果能射中上面一片枯叶，我就认你做师父，如何？” 林深脸上带着坏坏的笑意，想要好好搓搓这小家伙的锐气，也让他出出丑。 谁知，段承弼二话不说便拉弓开箭，动作一气呵成。 百步之外将那枯叶射穿。 林深目瞪口呆，呆滞在原地。 “怎么样？我射中了，从今往后，便叫我师父，这可是你说的！”段承弼仰着小下巴，等着听那句师父。 第607章 趁虚而入 林深脸色顿时黑下去，呆立在原地，挠着头，不知如何是好。 段承弼一脸贼笑，催促道：“你说话不算数！” 林深面露难色，闭着眼，快速喊了一句：“师父！” 段承弼那张小脸顿时眉开眼笑，笑声在整个山林里游荡，大声道：“乖徒弟，哈哈哈……” 笑声很快就将林月卿吸引过来。 “你们两个笑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 林深一脸苦相，根本没在笑。 段承弼兴冲冲地跑到林月卿面前，说道：“妈妈，我刚才收了一个徒弟！” 林月卿一脸疑惑，看向林深。 “没错，他说的就是我。”林深哀怨道，“这个小鬼太聪明，我就不该跟他打赌。” 林月卿摸了摸段承弼的头，温柔道：“你们两个快进来吧，可以吃饭了。” “太好了！我肚子早就饿了！”段承弼顺着香气一路直奔厨房，果然看到那口锅里正煮着鸡肉还有新鲜采摘的蘑菇。 吃过了饭，林月卿才问道：“林深，伯父伯母还没回来？” 她心里有些担忧，毕竟这山里什么都有，万一遇到不测，也很难求救。 林深笑了笑，宽慰道：“你放心吧！他们每次进山，都要待上好几个星期，这样才能打到奇珍异兽。” 他神秘的朝着林月卿眨眼，随后便拎着段承弼在门口学着做弓箭。 而此时的北帅府，由于段承弼和林月卿的失踪，已经乱作一团。 栾可君气急败坏，对着大堂内所有下人一顿职责：“还没有找到？一群废物！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几个下人哆哆嗦嗦，大气都不敢出。 “赶紧再派人去找，实在不行就贴告示，重金悬赏！”栾可君双目释放着怒火，一字一句道，“一定要将他们抓回来！” 等下人们都出去办事，段淳祥才满身酒气的从外面回来。 栾可君没好气地看着他，怒道：“你还知道回来？怎么段承弼被林月卿那个贱人给掳走了，你一点都不着急，还有心情喝酒鬼混？” 她一把将他手上的酒壶给夺过来，狠狠摔在地上。 段淳祥眯着眼，一把将栾可君抱在怀里，将头埋进她的胸口，蹭了蹭，色眯眯道：“来啊！再喝一杯！再喝……小美人！” 栾可君看到段淳祥一副不可作为的样子，心中恼火到了极点。 “给我滚！没用的老东西！” 她将段淳祥推开，嫌弃的拍了拍身上的酒气，命令道：“来人，将老爷扶回屋里歇着。” 身侧的男家丁将段淳祥扶到了后院的屋内。 等男家丁走后，一个丫鬟却悄悄溜进了屋。 很快，里面便传来一声声不堪入耳的声音，直到家丁带着栾可君闯入，看到床上衣着不堪的两人，怒火上升到极点。 而此时，段淳祥的酒也渐渐醒了，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才稍稍冷静下来。 “小贱人！你……你！”栾可君没想到她才稍稍一个不留神，便被别人趁虚而入，恼怒之余，又十分懊悔。 段淳祥看着跪在地上的丫鬟，看上去也不过十六七岁，一脸稚嫩，十分不忍。 第608章 狐狸精 “你骂够了没有？”段淳祥将地上的丫鬟扶起来，转而对栾可君怒道：“这个北帅府，是我做主，不是你做主！” 栾可君脸色顿时阴沉下去，拳头紧握着，憋着一肚子火。 她冲过去，一把将那丫鬟给拽过来，猛地一脚踢在她肚子上，骂道：“你这个狐狸精！敢勾引老爷！” 那丫鬟被猛地一脚踢倒在地，不断哀嚎，那副模样惹人怜惜：“老爷……老爷……我的肚子……好痛！” 段淳祥立刻将娇滴滴的丫鬟给扶了起来，心疼道：“我马上给你请大夫来看。” 一旁的栾可君没想到段淳祥这么快就开始胡作非为，气的脑袋嗡嗡作响。 “还不快去请大夫！”他怒喝一声。 栾可君身侧的下人战战兢兢，看着栾可君，不知该如何是好。 段淳祥眯着眼，浑身的酒气朝着栾可君扑面而来。 “啪！” 猛地一掌扇在她脸上，嘴角迅速流出鲜血。 下人们都跪倒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栾可君不敢置信，直直的瞪着他：“你打我？” “我打你怎么了？你再敢插手我的事，我不仅要打你，还要休了你！”说完，段淳祥再次对着她吼道，“快去请大夫！” 此时，下人们再不敢有丝毫的犹豫，几乎是跑着去请大夫。 栾可君眼眶微红，看着站在段淳祥身后的丫鬟露出得意的笑，便气的咬牙。 段淳祥见她还杵在这，伸手将她给推出去，怒道：“给老子滚！” 此时，那丫鬟才轻轻的靠过来，贴在段淳祥身后，安慰道：“老爷，是琥珀不对，不能怪夫人！琥珀早就仰慕老爷，所以才……” 她说完，脸上浮现一抹粉红，娇羞的神态更令段淳祥受不了。 “这个黄脸婆，敢这样对你说话，你放心，老爷会给你撑腰，她不敢欺负你！”段淳祥色眯眯的笑着，手已经不由自主的环住了琥珀的纤纤细腰。 屋内很快又传来不堪入耳的声音。 栾可君站在屋外，听着两人的对话，脸色铁青。她拳头紧握着，眼中浮现一丝杀意。 这时，下人们也已经将大夫请回来了，只是赶到房门口时，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只好尴尬的站在原地。 “这……”老大夫是个传统的人，听到里面的声音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愤怒道，“你们王府就是这样请大夫的？” 下人们也没想到会这样，央求道：“劳烦您再等等吧……再等等！” “哼！帅府好歹也是北城名门，竟然做出这等荒唐事！这北帅府，老夫再不会来！”老大夫气冲冲的挥开袖子便走。 无论下人怎么阻拦都没能拦住。 这时，栾可君出来，悠悠道：“还请什么大夫，你们看不出来那贱人是装的？” 下人哆哆嗦嗦不敢出声，低垂着头听栾可君的吩咐。 “你们两个，去外面的翠柳楼再找两个女人回来，晚上，送到老爷房中。”栾可君脸上露出一丝奸笑。 竟然他想玩，她就让他好好玩玩。 “还有，去买……”她低声道，笑容越来越灿烂。 第609章 她的消息 入夜，段淳祥与琥珀酣畅淋漓一番后正躺在床上歇息。 就在这时，下人们敲响了门。 “老爷……” 段淳祥正与被窝里的美人你侬我侬，被下人打扰，心中自然愤懑，怒道：“叫什么叫？” “老爷，是夫人安排，送了些礼带过来。”下人恭敬道。 段淳祥起了身，一脸疑惑。 “她搞什么名堂？” 琥珀也跟着起身，穿好衣服，柔声道：“还是看看吧！或许是夫人想要讨好老爷你呢！” 段淳祥心中烦躁，穿好衣服下了床，怒道：“进来！” 门打开，下人们没有进来，倒是进来了两个女人。 那两个女人生的妩媚，浑身都带着香气飘进来。 段淳祥看的两眼发直，早忘了思考。 琥珀没想到这两个女人就是栾可君的礼，脸上瞬时阴沉下来，紧咬着嘴唇，说道：“老爷……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啊？” 此时，段淳祥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琥珀身上，他敷衍道：“琥珀啊……你先回去吧！这里……这里现在不太方便！” 琥珀紧攥着秀拳，想要发怒，却生生忍了下去。 她好不容易等来这个机会，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她翩翩走来，满脸妩媚动情道：“老爷，不如将我留下来吧！”她说完，脸上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段淳祥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宠溺道：“你还真坏啊！” 琥珀主动的靠近，笑道：“老爷才坏呢！” 一整晚，北帅府都回荡着女人的声音。 栾可君屋内的灯也燃了一整晚，脸上却没有丝毫的醋意，反倒是带着一丝狠辣。 竟然他想玩，她便成全他，让他夜夜承欢。 而东城的水月山庄。 段泽被囚禁在屋内足有一月。 中午，千山暮子亲自端来饭菜。 “你这几日倒是养的好，就一点都不担心你的林月卿？”千山暮子不紧不慢，观察着段泽的反应。 段泽紧闭着眼，没有一丝动容。 千山暮子轻笑，又开口道：“我派去的人说……”她故意停留，看到段泽的眉头果然微蹙了一下。 段泽睁开眼，目光凌厉的盯着她：“你到底要说什么？” “怎么？担心了？我还以为你能坐怀不乱呢？”千山暮子狡猾一笑，脸上的妩媚更加动人。 段泽显得极不耐烦，低沉道：“快说！” 千山暮子笑了笑，将脸凑过去，红唇微启：“你如果吻我，我或许会告诉你关于她的所有消息。” 段泽眉头紧蹙着，眼中带着深深的鄙夷。 千山暮子也并不在意，迎上他的目光：“这个交易你不亏吧？” 段泽眼中的冷意越来越浓，整个房间都像是坠入冰窖之中。 千山暮子觉得没意思，只好悻悻道：“好吧，谁让我对你……一见倾心呢？我就告诉你好了，不过你听到后，可不要太心疼。” 语罢，她笑道：“林月卿，被你们段家人赶出了帅府。” 段泽脸色瞬时翻滚怒意，猛拍桌面，一字一句，阴鸷道：“你说什么？” 第610章 同归于尽 “你没有听错，林月卿被你们帅府的人赶出了府，无家可归，真是好可怜啊！”千山暮子故作怜惜的模样，哀声叹息。 段泽脸色已经阴沉道了极点，一言不发。 千山暮子见他发怒，脸上的哀伤转化为笑意，轻声道：“你如果答应我们的条件，我现在就可以放了你。让你回家找你的妻子，如何？” 段泽眼瞳放大，脸上的深沉在这一刻从未有过的令人胆战心惊。 千山暮子见他竟然还不动心，笑道：“看来，你对林月卿也不过如此嘛！用一座城换你妻子的性命，怎么？你觉得不值？” 段泽僵硬着身体，面无表情。 但他内心却无比的煎熬，甚至是痛苦。 林月卿，这个傻女人！ 她现在哪儿？ 她还好吗？ 怎么会被赶出来？ 他心中有一万个疑问，但是他不能在千山暮子面前表现出来。 直到千山暮子心有不甘的离开，段泽才将情绪渐渐显露。 他眉头紧锁在一起，眼眶都已湿润，却还是一动不动坐在地上，保持着僵硬的姿势。 “月卿……”他喃喃地张嘴，看向窗外的天空，眼中的愤怒更为加深。 他必须要逃出去！ 有了这个念头，段泽终于不再坐以待毙。 到了第二天，依然是千山暮子来给他送早饭。 她每日都换着各种样式的旗袍，将她的身材展现的非常完美。只可惜，段泽从来都是目不斜视。 尽管她想得到段泽，却又希望他能心甘情愿拜倒在她的身下。 端来早饭，看到段泽加重的黑眼圈，她眼底露出一个笑意。 她猜的果然没错，这个男人，是重情重义的。即使他看上去冷酷，拒人千里之外，但内心却非常的火热。 “看来，你昨天晚上还是很担心林月卿嘛！”千山暮子放下碗筷，并贴心的替段泽也盛了一碗。 她每日三餐都会拿到段泽的房间，和他一起共餐。 这样在他眼前晃悠，也是勾引的一种手段。 只是，段泽从来都不会看她一眼，仿佛她是空气一般。 “段泽，我们对你，已经很有耐心了。要不是因为我喜欢你，我哥早就对你用刑了，你要知道，我们这里的刑罚可比你们那儿的厉害多了，生不如死！你难道要试试？” 千山暮子见他始终没有反应，脸上的怒意也渐渐升腾起来。 “你别忘了，你体内有慢性毒，如果没有解药，你会耗死的！你死了，林月卿可就无依无靠了！” 段泽就在此时开口道：“你说的没错，所以我不能死！” 千山暮子惊喜道：“所以你想好了？” “我想好了，我不仅不能死，我还要从这里离开。” 他话音刚落，便迅速出手将她雪白的脖颈扣住。 千山暮子始料未及，脸上的惊恐转瞬化作笑意：“你觉得挟持我，就可以从这儿逃出去？别异想天开了。你现在放了我，我就当做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不然……你知道你会面临什么？” 段泽中了慢性毒，身体本就不如从前。他只有死死扣住她，勉强威胁道：“如果出不去，那就和你同归于尽。” 第611章 逃出生天 千山暮子神情微变，发觉段泽手上力道加重，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只要他想，一眨眼功夫便可以将她脖颈处的气管掐断。 “现在我带你出去！”段泽冷声，慢慢带着千山暮子靠近那扇门。 就在两人出去的一刻，门口的守卫顿时将段泽围了上来。 “别动！”段泽手上力道加重，千山暮子呼吸不畅，脸色已经铁青，“你们要是敢伤我，我立刻让她死！” 守卫员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只能任由段泽朝着出口走，却无能为力。 这里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千山武吉的耳朵里，等他赶来时，段泽已经将千山暮子带到了栅栏处。 只要经过这道栅栏，外面就是一片山林，他就可以逃出生天。 “段泽，你太异想天开，你以为外面就没我们的人吗？”千山武吉神色大变，眸中闪过一丝狠戾。 段泽原本就打算赌一把，如果再不利用这次机会出去，恐怕会被永远囚禁在此。 他面不改色，对着千山武吉道：“异想天开的人是你！你如果不想她丧命，最好让我离开。否则，我只要手指稍稍动一动，她就会立刻断气。” “段泽，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将你抓回来！”千山武吉已经怒到极点。 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的威胁。 “下一次，我会拿林月卿来威胁你！”他眼中带着狠戾，死死盯着段泽离开的方向，迅速派人暗中跟下去。 段泽带着千山暮子走进了山林，这里的树木都非常茂盛，巨大无比，且四周充满毒草毒虫。 千山暮子被他拖在身后，手指始终掐住她脖颈位置，以防止她有逃跑的动向。 “阿泽……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靠的这么近。”千山暮子被捏住嗓子，声音有些奇怪，却还是能散发出一股魅惑的气息。 段泽此时全神贯注，判别着方向。 “告诉我，怎么出去？” 千山暮子轻笑出声，甚至主动将身子靠了过来，紧贴着他，暧昧道：“你如果从了我，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段泽手上力道加重，脸上阴沉下来：“我没功夫跟你开玩笑！” 千山暮子因为喉咙被掐住，此时十分被动，只能听从。她指着正北方，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说道：“一直朝这个方向走就是了。” “你若敢骗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段泽放下一段狠话，随即将她脖颈放开，一手扣住她两只手负在身后。 千山暮子走在前面，段泽跟在后面。 两人走了足足三个时辰，才终于从这山林里看到一些光亮。 隐约可以从北面的出口处听到一些流水的声音。 段泽立刻提高警惕，阴沉的看着千山暮子，怒道：“不是出口吗？怎么是瀑布？” 千山暮子隐隐一笑，认真道：“瀑布就是出口！” “你耍我！”段泽猛地一脚踢在千山暮子膝盖处。 她一个不稳跪倒在地，发出一道惊呼。 “其他几面都有我哥的士兵把守，只有这里没有士兵。我好心告诉你，你怎么还恩将仇报？”千山暮子好是委屈，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第612章 段泽回来了 段泽走到瀑布边，看着底下足有五十尺高的瀑布，心底升起一丝凉意。他阴鸷的走到千山暮子身边，眼中带着骇人的怒意。 “好啊，那你跟着我一起跳！” 千山暮子讪讪一笑，为难道：“我已经带你逃出去，跟着你跳，又有什么用？” 段泽一把将她拉到瀑布边，指着底下的万丈深渊，低沉道：“你怕死？我以为你这个女人什么都不怕！” 千山暮子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但经过特殊训练的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她迎面对上段泽内心的怒气，笑道：“阿泽，你知道，我是爱你的，怎么忍心见你死？我留在这，防止我哥哥找过来，不好吗？” 段泽脸上浮现一丝冷笑，一字一句道：“你以为我和他们一样蠢？任你摆弄？你也太高看自己了！” 千山暮子站起身，脸上闪过一丝怒意，但很快就掩饰过去。 “信不信由你，我已经带你找到出口！你不敢跳，待会我哥找上来，你就是连跳的机会都没有！” 段泽沉思，再次看了一眼地下的瀑布，面色惨白。 这样跳下去，同自杀一样没有任何分别。 只有听天由命！ 段泽仰着头，望着万里无云的晴空，再看了看冰凉的瀑布，深吸一口气。 就在此时，他猛然伸手将千山暮子一同朝着瀑布底下拉下去。两人的身形被卷入瀑布之中，很快就坠落在深渊下的池水。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垂落西边时，段泽才恢复意识。 他尚未睁眼，便猛烈的咳出了一口水，等醒来时，才发现自己被水流冲到了岸边，正睡在岸边的碎石上。 而他周围，早已没了千山暮子的影子。 段泽缓缓起身，浑身湿透的他此时犹如浸泡在冰水里，冰凉刺骨的水让他感到全身肌肤都如同针扎一般。 他拖着沉重的身子朝着北城走去，终于在天黑赶到了北帅府。 冬夜，街道上很快便没了人。 段泽浑身湿漉漉的，站在府外拼命敲门。 “开门！” “开门！” “开门！” “咚咚咚！” 巨大的声响引起了下人的注意。 一个下人一路跑着，脸上十分不耐：“谁啊？” 等他看清敲门的人是谁时，夜空中划破一道尖锐恐惧的声音：“鬼啊——！” 很快，北帅府在夜色下亮了灯。 栾可君在下人的拥护下赶来时，看到是段泽，脸上的颜色不断变幻着，终于是找到一个较好的表情，热情欢迎：“段泽？你终于回来了！我们……我们还以为……你死了啊！你这孩子！” 栾可君滴落了几滴眼泪，立刻吩咐下人：“快！还不把大帅请到屋里。” 段泽阴沉着脸，一动不动，如同夜色中的猛兽，直直的盯着栾可君，扫视了周围，问道：“月卿呢？” 栾可君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解释道：“你浑身湿透了，等换了衣服，洗了热水澡，再说她们不迟啊！” 段泽神色更为阴鸷，一字一句问道：“月卿呢？” 栾可君见段泽如此坚决，神色一变，带着哭腔，哀怨道：“月卿……她以为你死了，带着承弼跑了！我们段家真是可怜啊……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媳妇……” 第613章 不该回来 段泽看着栾可君在下人面前演戏，一张脸已经渐渐浮现出一丝怒意。他浑身都在颤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愤怒。 “段泽啊！不止是月卿，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尸体都带回来了！这可是个天大的误会！你放心，我们一定把月卿和孩子找回来！你先回屋好好泡个热水澡，驱驱寒气。”栾可君不想让场面再尴尬下去，立刻对着一旁的下人怒吼道：“还不快去大帅进屋！愣着干什么？” 下人们胆战心惊。 整个帅府的人都知道，林月卿分明是被栾可君囚禁，最后才带着段承弼逃跑的。但是他们人微言轻，即使知道真相，也不能说。 段泽深深看了栾可君一言，决定这件事先就到这里。 这个家，要慢慢整治。 栾可君见段泽似乎是相信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他跟着下人回屋的背影，她眼底浮现出一丝杀意。 “该回来的时候不回来！不该回来又回来了！段泽，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别怪婶婶了！” 段泽泡完热水澡，在下人的服侍下吃了一些饭菜，终于恢复了一些体力。 只是被凉水泡了这么久，再加上体内的慢性毒没有驱除，此时身体虚弱几分，昏昏沉沉休息了三个时辰便发觉天亮。 只是此时的段泽却因为毒性和体内的寒性发作，根本无法从床上起身。 他感觉到身体没有丝毫力气，浑身发酸，甚至连坐起来这么简单的动作都无法支撑。 “来人！” “来人！” 段泽冲着屋外喊道。 很快，就有一个家丁急匆匆的跑进来，低着头，小心又恭敬道：“大帅，您有什么吩咐？” 段泽厉声道：“快！去请白药山庄的宋天扬！” 那位家丁犹豫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还不快滚！”段泽一声怒吼。 那家丁哆哆嗦嗦只好从屋内跑出去。 待他一出去，便直接去了栾可君那儿，将段泽的要求一一告知：“夫人，大帅要请白药山庄的宋大夫，我……该怎么做？” 栾可君脸上似笑非笑，摆动着花瓶里的花，轻飘飘道：“你随便去请个老中医就好，不过，先带到我这里来。” “是！”家丁听从栾可君的吩咐，奔着府外就出去了。 很快，他便请来了一位老中医。 栾可君坐在正堂，将家丁们都驱散出去，才缓缓开口道：“傅先生德高望重，还有一事需要先生帮忙。” 栾可君说着，已经轻飘飘的走过来，从手腕上将一个金镯子取了下来，放在了傅先生手中。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傅先生看着手上的金镯子，陷入惶恐之中。他赶紧放回到桌子上，战战兢兢道：“这可使不得，看病本就是老夫职责所在，怎好收这么一份大礼。” “先生不用担心，您德高望重，这金镯子，您受的起。”栾可君笑着，又将那镯子放回到傅先生手中，并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傅先生只要按照我说的做……” 很快，傅先生就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段泽房间。 第614章 命不久矣 刚进房间，段泽脸色便比刚才还要白上几分，不断的咳嗽。 那下人小心翼翼将傅先生带到段泽面前，说道：“大帅，白药山庄的宋先生不知去向，我……只能请来这位傅先生替您医治。” 段泽抬眼，看到这位傅先生，眉头微蹙，怒道：“白药山庄距此至少五里，你来回这么快，我看你是根本没去白药山庄！” 下人心中猛跳，跪倒在地，乞求道：“请大帅饶命！我……我再也不敢了！宋大夫不见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所以……所以我就没去！” 段泽挥挥手，不想再让这家丁在眼前晃来晃去，实在聒噪。 “快滚！” 他一挥手，脸上显示出了极大的不耐烦。 此时，傅先生站在一旁，很是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他看着段泽，语气微弱道：“大帅脸色苍白，让老夫替你把把脉吧！” 段泽躺在床上，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位傅先生，看他究竟要搞什么名堂。 把脉后，傅先生脸色果然铁青，叹气道：“大帅，可是中了毒？” 段泽点头，还在不断咳嗽。 傅先生思来想去，才说道：“我给大帅开一个药方，虽然不能将毒尽数解去，但能稍稍压制一些，不至于毒气攻心。” 段泽依然点头，但神色却难看。 傅先生也并不以为然，简单写下药方，便告辞了。 等到这位傅先生刚走，段泽便雷霆大怒。他支撑着身体，强行让自己从床上起身，扶着桌子才能站得稳。 他发怒的挥起袖子将桌面上的茶壶茶盏一并扫落在地。 好一个栾可君，竟然敢在他眼皮底下搞名堂！ 这个段家，难道真被她给吞了！ 他愤怒之余，胸腔因为呼吸困难上下起伏着，猛烈的咳嗽声再次将门外看守的家丁引进来。 “大帅……您有什么吩咐？” 段泽看着门口的家丁，知道这是栾可君派人监视他，一张脸更是阴沉至极。 他将眼前的一名家丁狠狠攥在手心，怒问：“你们是栾可君这妖妇派来监视的？” 家丁瘫倒在地，求饶道：“大帅……我们可不敢监视您啊……” “不敢？”段泽又猛地飞起一脚，将地上的家丁揣在地上，从他身体踏过，走出房间。 屋外寒风凛凛，段泽穿的单薄，但还是强行支撑着身体走到了正堂。 此时，那位傅先生正与栾可君说这话，见段泽出来，两人神情都极不自然。 傅先生甚至微微俯身，话未说完，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栾可君这才迎上来，担忧道：“你怎么不在屋里歇着？这外面风大，你穿的单薄，要是病情加重，可怎么好？” 段泽眯着眼，神色幽暗道：“知道我中毒，你心里很高兴？” 刚才他们说的话，他听到了几分。无非是说他体内中毒，命不久矣，也省的栾可君动手了。只需要慢慢将他耗死，神不知鬼不觉。 栾可君神色微变，笑道：“你说哪里话，婶婶是为你好，向傅先生打探你的病情，你可不能冤枉婶婶。” 第615章 不再是帅府的人 “冤枉？”段泽一把将栾可君的脖子掐住，眼中的血丝带着慑人的威力，一步一步将她抵靠在柱子上，问道，“这个帅府，何时成了你当家做主？” 栾可君眼中带着惊恐，没想到段泽都已经中毒，力气还那么大。 她脸色微变，干笑道：“你可千万不能错怪婶婶，你们出了事，这个家，自然暂时由婶婶帮着照料。你不感激也就算了，还……还这么无礼……” 栾可君努力保持镇定，一脸无辜的看着段泽。 段泽手上的力道再次加重，低吼道：“这个帅府还由不得你胡作非为！” 栾可君脸色又是一变：“是是是……我也没做什么啊！” 段泽瞪大了眼，看着极为骇人。 再加上他一副病容，几乎随时可能做出极端的事。 栾可君看向两侧的下人，示意他们赶紧将段泽拉走。 只是，那些下人还未碰到段泽一片衣角，便被他转身一脚踢在了地上。 栾可君见段泽已经要和她撕破脸皮，也就不再继续与他周旋。 她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僵硬了几分，一字一句道：“我好歹是你婶婶，这个家有你二叔一份，自然有我的一份，你这是做什么？” 段泽冷笑，听到她这样说，心里只有鄙夷。 这个家，从来都只是他段泽的。什么时候又成了段淳祥的了？ 怕是他们在这个家住久了，都忘了谁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段泽的冷笑令栾可君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她惊恐地看着他，脖子不断往后缩，但已经没地方躲避了：“你……你想干什么？” 段泽青筋暴起，将她整个人从地面上拖起，一直走到帅府大门口。 栾可君惊恐地发出尖叫，可下人们都不敢帮忙。 毕竟，这个家是段泽的。 “段泽！你……你要干什么？”栾可君头发乱作一团，整个人看上去都分外狼狈。 段泽将她拖到门口，一脚将她踢在门外，厉声道：“从今往后，帅府不再欢迎你！滚出去！” 栾可君此时才知晓段泽的厉害。 原本看他身体虚弱，想要让他死在这府中，如今看来，他死不了，她却要死了。 “段泽！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我好歹也是帅府的人！”栾可君抓住一线生机，喇叭似的大嗓门很快就将街道上的人给吸引过来。 行人们看到段泽好生生站在帅府，都颇为震惊。 大家更是议论纷纷，更多的则是高兴。 只要有了段泽镇守，百姓们一定能够平平安安。 只是眼下，栾可君被段泽赶出帅府，大家都感到意外。 “当初，你将月卿赶出府时，可想过她做错了什么？”段泽阴沉着脸，说到这，心口便阵阵刺痛。 栾可君哑口无言，只能不断哀求：“我……我也是为帅府着想……我错了，我错了……你看在你二叔的份上，饶了我这回。我将月卿请回来，我给她赔礼道歉！” 段泽眼中没有丝毫的同情，他忍住身体的剧痛和不适，怒道：“不必了，从今往后，你不再是帅府的人！” 第616章 随便处置 “不要啊！” 栾可君跪在地上，匍匐着想要抓住段泽，不断哀求。 街道上的百姓看着这一幕，都纷纷摇头。 “这几日里这女人管家，弄的帅府乌烟瘴气！好在段泽回来！” “是啊……我还听说这个女人竟然将外头不三不四的女人带回府，让段淳祥险些丧命！” “这女人蛇蝎心肠啊……” “赶的好！” “……” 众人的议论声纷纷进入段泽耳朵里，他居高临下看着栾可君，心中无半点同情。 他一脚将她的脏手踢开，一字一句，低沉道：“你若再敢踏进我帅府半步，我就让人打断你一条腿。” 说完，他对着身后的下人吩咐道：“将这个女人丢出去！” 身后的下人看到段泽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和威严，都纷纷找回了一些势气。 他们将栾可君从地上抬起，直接就丢到了帅府大门台阶下的街道上。 街道上堆积着积雪，还有行人纷纷踏过的淤泥，她跌落在此，浑身都湿透了，看着又脏又丑。 栾可君被摔伤，但依旧爬起来，想要回到帅府。 “段泽……” “段泽！” 她咬牙切齿，和刚才可怜兮兮的模样大不相同。 街道上的百姓都在对她职责。 “你们滚！滚啊！”栾可君愤怒地看着这些行人，“你们敢教训我？知道我是谁吗？我就算被赶出来，也还是帅府的夫人！” 她跑到大门口，对着帅府大门又拍又喊，还是不愿意放弃。 很快，大红门边打开。 从里面走出来两个家丁，其中一人手上按着胳膊粗的木棍。 栾可君脸色大变：“你们……你们干什么？” 其中一名家丁将她按在地上，防止她逃跑。 “对不住了，大帅说你若再敢踏进半步，就打断一条腿。” 栾可君此时是真的害怕了，不断挣脱着：“不要！不要……大帅是我侄子，他怎么可能打断婶婶的腿！他是开玩笑的，是开玩笑的！” 那两个家丁根本不听栾可君的求饶，挥起手上的大木棍，狠狠对着她的左腿打去。 只听到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以及女人凄惨的叫声。 栾可君就这样被扔在府外，痛的面部扭曲，一点血色都没了。 再加上天气寒冷，她冻的嘴唇发紫，左腿动弹不得，只能在地上痛哭的爬着。一点一点爬到了帅府大门口。 她不能离开帅府，她不能什么都失去。 一直入夜，栾可君已经发着高烧，嘴里喃喃自语不知道说些什么胡话。 段泽重新找来了大夫，将体内的寒气排尽后，才终于恢复了些体力。 “大帅，栾可君还在府外。要不要……”一位家丁走过来，怯懦道。 段泽斜眼睨着他：“你想怎么做？” 那家丁此时才将真相说了出来，跪在地上：“大帅，这个女人心肠歹毒，要不是小少爷带着夫人逃跑，现在夫人就被她活活饿死了。还有二爷，她害的二爷瘫在床上，再不能经人事。” 段泽眯着眼，眼中闪过一道狠戾。 “竟然这样，那就随便你处置吧！” 第617章 惩罚 跪在地上的家丁听到段泽的吩咐，脸上的笑容慢慢绽放，越看越觉得诡异。 帅府的大门再次打开，栾可君看到有光亮照出来，微微动了动身体。 但因为太寒冷的缘故，她身体已经僵硬，只有嘴唇微微张开，不知道说些什么。 “夫人！” 那家丁蹲下身，看着她狼狈的样子，脸上浮现一丝恶意的笑。 栾可君见到他，被冻的发紫的脸上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来：“段泽……他……他让你接我进去的？” 家丁叹了口气，故作可惜道：“你怎么还不明白？段泽是要你的命！不过是借我的手！” 听到此，栾可君瞳孔猛然骤缩，却因为手脚僵硬不能动弹只能像木偶一般慢慢移动着身体。 家丁看着她蹩脚的动作，忍不住发笑，再次将她整个人给拎了回来。 “你跑什么？”家丁笑了，语气诡异，“你以为你跑的掉吗？” 栾可君惊恐，浑身都在发抖。 “你……想对我做什么？” 家丁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眼神狠戾道：“想当初我因为不小心打破一个杯子，你就狠狠扇了我二十个巴掌，我的脸都扇肿了……你说，这个仇，我要怎么报？” 栾可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仿佛看着一个魔鬼。 这件事情她记得，但那个被她扇了二十巴掌的家丁，她早就忘记长什么样子。 “不如，我就扇你四十个巴掌，也不算过分吧？”家丁将手举起，轻轻吹了一口热气。 栾可君无处可躲，整个人都颤抖着。 “啪！” “啪！” 极快的两个清脆的巴掌，在冷风中扇在脸上，仿佛脸颊上的两片肉都已经被打掉。 栾可君吃痛的闪躲，又被家丁粗鲁的给拽过来。 “你急什么？四十个巴掌，还早的很！”家丁发出癫狂的冷笑，对着栾可君速度极快的连续扇了不知道多少个巴掌。 直到她的口腔流出鲜血，脸颊的皮肉绽开。 而栾可君的脸也已经肿的不成样子，面目全非，脸上全是干涸的血迹。 家丁报复的过瘾，依旧不愿意放过她。 “这四十个巴掌，只是还给我的！你欠帅府的，我还要替大帅讨回来！”家丁冷笑，将此时昏迷不醒的她直接拖到了北城大树底下的一口井。 此事夜深，除了天空上一轮泛着冷光的圆月，再看不到任何人。 家丁从井里将水打上来，然后淋在栾可君身上，从头到脚，凉的透彻。 栾可君迅速恢复意识，脸颊上的疼痛，凉水的刺痛，以及浑身如同被针扎被刀刺的肉体的疼已经令她熬不住。 她乞求着，却发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求……求求……你……” 家丁笑着，往日张狂的女人此时变成这副模样，可真是解气。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夫人！”家丁悠悠开口，丝毫没有同情，“竟然你已经清醒了，那就开始最后一道。” 他将口袋里的匕首拿出来，一刀狠狠扎在她大腿上。 温热的鲜血迅速从伤口处流出，带到她身体内仅存的那点温度。传来的还有密密麻麻的刺痛，令她再度颤抖。 第618章 惨死 “啊——！” 她痛的发出虚弱的哀嚎，嘴唇都在抖动着。 家丁见她痛苦的样子，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怎么样？痛？你做的事，可比这些残忍多了。” 他将刀抽出，对着她另一条大腿猛地一扎。 鲜血汩汩地流出，蔓延在雪上，被月光照映的一片刺目的红。 栾可君此时双眼已经涣散，渐渐地失去意识。 家丁又再度将凉水泼在她身上，笑道：“清醒了吗？夫人！” 栾可君憎恨的盯着他，此时也不再乞求，不再哀嚎，只是痛的浑身颤抖，眼中带着滔天的恨意。 “这才是你！你都死到临头了，想要说什么就说吧！求饶可不是你的风格！” 家丁说着，再次将刀扎入她的大腿。 很快，栾可君全身上下大大小小就有十几道被刀扎穿的伤口。她身上的衣服被鲜血浸湿，已经毫无血色。 家丁见她慢慢失去意识，才肯罢手。 于是，就将她吊在了那棵大树上，以做警示。 第二天清晨，百姓们就看到了被吊在树上的栾可君。 段泽听到栾可君的死状，面不改色，没有惊愕，更没有责备，也没有同情。 “让你们去找的人找到了？”段泽对着手底下的家丁冷声吩咐。 “大帅，有人看到帅夫人去了郊区……” 段泽神色一凛，怒道：“那还不快去找！” “是……” 连续一周，前往郊区寻找的家丁都没有得到关于林月卿的任何消息。 倒是有人发现了在郊区的山林里，有一个老宅。 只不过，那宅子里似乎也没人。 等段泽带着人赶到老宅时，老宅内只找到了一些草药和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具。 “看样子，应该有些时日没住人了！”段泽阴沉着脸，仔细的将这里的宅子都检查了一遍。 就当他发现宋天扬随身携带的药箱时，他脸上燃起了希望。 他决定先暂住在此，总会等到宋天扬回来。 果然，在第三天，宋天扬回来了。 只是刚进门，看到段泽的一瞬间，他脸上的震惊和错愕便毫不掩饰的浮现。 “怎么？你看到我活着回来，好像很不高兴。”段泽也不避讳，对上他藏着心事的脸，问道，“月卿呢？” 宋天扬低垂着头，径直走进了房间：“你才是她的丈夫，怎么还问起我来？” 段泽深吸一口气，压制住体内的怒火：“她以为我死了？” 宋天扬不做声，而是进屋忙着收拾那些药草。 段泽失去耐心，一把将他拉过来，怒道：“我问你，月卿在哪儿？” 宋天扬阴沉着脸，他好不容易有了一些机会可以得到林月卿。可此时，段泽却又奇迹般的复活了。 眼下，若是将林月卿的真实情况告知，那他就彻底没了机会。 他冷声道：“我不知道！我没见过她！” 段泽显然不信，但见宋天扬一副打死都不说的表情。他沉了口气，决定慢慢来。 “也好！反正我也有别的事找你，帮我诊诊脉吧！”段泽伸出手。 宋天扬错愕的看着他，尽管怒从心起，但还是替他把了脉。 第619章 心虚 等宋天扬替段泽把完脉，惊讶问道：“你中毒了？” 段泽点头，唇角勾笑，丝毫不介意，轻松问道：“你可有办法？” 宋天扬沉了一口气，情绪莫名的复杂。 他当然有办法替他解毒，但是……却不想替他解。 这毒是慢性毒，随着时间的推移会伤害五脏六腑，再过一段时间，段泽肯定会毒发身亡。到时，林月卿便是他一人，这世界上再无段泽。 想到这，他内心承受着巨大的煎熬。 段泽看着他脸色越来越差，问道：“怎么？不好解？” 宋天扬回过神，低着头继续去摆弄草药，犹豫了片刻才开口说道：“你这个毒还需要慢慢观察，非常……复杂。” 段泽摆手，丝毫不知宋天扬内心的真实想法。 “无妨，只要你能调制出解药就行，我给你时间。” 说完，他便惬意的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 宋天扬实在忍不住，转过身，怒气冲冲地看着他，质问：“你就不怕我毒死你？” 段泽看了他一眼，随后仰着头大笑起来。 宋天扬惊诧，更为段泽狂妄和自负感到愤怒。 “宋大夫莫非也是不想活了？说出这样的玩笑话？” 宋天扬微微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转过身，将那些草药都搬到屋外的院子里晾晒。 全程，段泽都坐在椅子上看着。 直到日落西山，宋天扬见他还不走，不耐烦道：“你到底还要待多久？” 段泽正打着瞌睡，听见他说话，将眼睛睁开，眯了眯眼：“我自然是待到见到月卿为止。” “我都说了，我没见过月卿！”宋天扬十分恼怒，“你如果愿意待，你就待着吧！” 说完，宋天扬便出了院子。 正当他出去时，身后已经跟了两名士兵。 这些兵都是段泽的手下，一路随行，就是为了盯住宋天扬。 只不过，宋天扬并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去集市买了些吃喝的东西，到了夜黑时，才回来。 等他回来时，发现屋内已经燃着灯。 而段泽正烤着火，吃着烤鸡喝着酒。 宋天扬面色瞬时黑下来：“你倒是会享受！” “你肚子饿说一声就行，我让人去买，何必你亲自去！”段泽拿着鸡腿对着他轻笑，大方道，“不如今夜我们一醉方休！” 宋天扬抱着手里的蔬菜水果，看了他一眼，随后坐了下来。 两人久久没有说话，闷声喝酒，各自怀着心思。 良久，段泽看着他，问道：“月卿怎会认为我死了？” 宋天扬喝酒的动作稍有停顿，不敢去直视段泽那双鹰一般的眼睛。 他喝了一口酒，随后道：“是东城帅府的人发现穿着你军衣的尸体，烧焦了挂在城门。” “烧焦了？那又如何分辨是我？”段泽不依不饶，一双锐利的眼紧盯着他。 宋天扬眼神看向别处，有几分心虚：“那身证明你身份的衣服是最好的证据。” “就凭一身衣服？”段泽眉头微蹙，心中带着几分疑惑，“就没人验尸？” 第620章 以为再也见不到 宋天扬抬起头，那双幽深的眼看着他，索性开口道：“是我验的！你不就是想听这个？我告诉你便是了！” 段泽点点头，已然是在意料之中。 他仰头喝下一杯烈酒，悠悠开口道：“所以，是你造谣我去世的消息，让月卿伤心？” 最后一句话令宋天扬心中胆颤。 他确实让林月卿陷入了悲伤之中，也确实想过趁人之危。 可如今，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干脆破罐破摔，怒道：“是有如何？你竟然死了，又回来做什么？你是找不到林月卿的！” 段泽浑身一僵，周身的气势令屋内陷入了冰点。 他一动不动的看着他，那双寒如深潭的眼令人感到头皮发麻，从心底感到了恐惧。那是一种带着强烈杀意与愤怒的眼神，能将人拖入无底深渊。 宋天扬瞳孔放大，时刻保持着警惕。 可就在这时，段泽却突然仰头狂笑。那笑声带着十足的底气，甚至带着鄙夷：“看来，即使我真的死了，月卿的心也不会在你身上。事实证明，她会一辈子都忘不掉我，对吗？” 他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令宋天扬更加愤怒。 “那又如何？只要你死了，月卿总有一天会被我感动！”宋天扬气愤，嫉妒。 因为段泽说的都是对的。 为什么？ 为什么都过了两世，林月卿始终放不下段泽？ 宋天扬陷入了偏执之中，一双眸子带着杀意阴森森地盯着他。 段泽直面对上他的眼神，开口道：“怎么？想杀我？你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 就在场面紧张的时刻，一名士兵急匆匆地跑过来，双手抱拳恭敬道：“大帅！发现了帅夫人的踪迹。” 段泽立刻回神，几步上前，问道：“在哪儿？” “就在山上！” 段泽回头看了宋天扬一眼，笑道：“你看，我总是会找到的。” 待段泽带着人马从院内离开，宋天扬瘫软的倒在椅子上，眼中充满了绝望，失败。 他痴痴念念的总是别人的，这到底是为什么！ 很快，段泽就带着一众人就找到了林月卿的住所。 林月卿的草屋就建在距离林深家屋子百米远的地方。 段泽带着人赶来时，巨大的声响惊动了林深，也惊动了林月卿。 借着月光，林月卿看到段泽时，险些站不住。 她呆立在原地，分辨了好久，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阿泽？” 她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下来，直接扑过去，紧紧将他抱住：“阿泽！” 屋内睡着的段承弼听到动静，立刻出来，在看到段泽后兴奋不已：“爸！” 段泽紧紧将林月卿抱在怀里，柔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林月卿拼命摇头，两只手捧着他的脸，感受着他真实的体温，泣不成声：“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怎么会？我可没那么容易死！”段泽深情的替她抚去了眼角的泪水，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 “爸！爸！”段承弼凑在中间，也要抱抱。 段泽笑呵呵的将他举起来，笑道：“臭小子！都长这么高了！” 第621章 不许任何男人觊觎 就在一家团聚之时，林深听到动静也从这边赶来。在看到这么多士兵之后，他眼中浮现一丝惊诧，透着一股震撼。 他疑惑地看着他们，挠挠头，问道：“你……就是段泽？” 段泽将段承弼放下，随后一双尖锐的眼与之对视，警惕道：“你是谁？” 林月卿脸上浮现一丝尴尬，连忙解释：“他叫林深，是这里的猎户，他帮了我们很多，还教会承弼射箭，是我们的恩人。” 段泽对林深有很大的敌意，他根本不信什么恩人这种说辞。 他走上前，一身劲装，英姿飒爽，带着标准的微笑：“你好！” 林深伸手与他对握，两人良久才松开。 林月卿见气氛有些僵硬，立刻过来，伸手挽住段泽的手臂，轻声道：“很晚了，不要打扰到他们休息。” 段泽此时才慢慢松了手，转头温柔道：“好，听你的就是。” 转身，他便没再看林深一眼，直接将他当做了空气，旁若无人的与林月卿秀起了恩爱。 “阿泽，很晚了，不如今天就在这待一晚上吧！”林月卿笑道。 她今天实在是太高兴了。 段泽见她高兴，自然应允，对着身后的士兵道：“你们先回府吧！” 过后，林月卿将他领到了草屋内。 虽然空间很小，但也一应俱全，一家人睡在草床上，倒也十分暖和。 段泽叹了口气，抱歉道：“让你担心了。” 林月卿急忙用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肯定是死里逃生才回来的。只要你平安回来，我就满足了。” 段泽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眼中的柔情仿佛要将她化开。 而床的另一边，被抛弃的段承弼已经熟睡。 第二天天一亮，段泽便带着林月卿打算离开。 “先跟他们告别吧！打扰了他们这么久！”林月卿看着林深家，眼中有些不舍。 林深一家人都是质朴的猎户，无论是对她，还是对承弼都非常热心。 这样不告而别，她心里很过意不去。 尽管段泽心中不喜，但还是顺从了林月卿。 他们三人正走到门口，林深便开门正走出来。 见到他们来，他眼中错愕，随即了然，对着林月卿道：“你……要走了？” 林月卿笑道：“是啊，我丈夫回来，我要走了。这些日子，谢谢你！谢谢你教会承弼射箭。” 林深有些羞涩的挠了挠头，又摸了摸段承弼的头发，笑道：“那以后还会见吗？” 段泽听到这里，脸色已经彻底黑了。 他上前一步，将林月卿拉回身边，沉声道：“以后都不会见了。” 林月卿惊诧地看着段泽，正要说什么，却已经被段泽拉走。 走了很长一段距离，林月卿才将他挣脱，有些不悦：“阿泽，你怎么了？我不过是道别，你何必这样紧张？” 段泽知道自己有些过分，但内心的占有欲和控制欲总是在心底作祟。 “你是我妻子，我不允许别的男人对你有任何觊觎！” 林月卿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给逗笑了，无奈道：“你胡说什么呢！我心中只有你，又怎么会和他有牵扯。” 第622章 不配 “你自然不会与他牵扯，就怕他对你念念不忘！”段泽脸色阴沉下去。 林月卿见他绝非开玩笑，便将这话题给岔开，问道：“我们现在回去，府里的人……” “你放心，现在帅府是你当家！其他人，都已经被赶出去了！”段泽表情严肃道。 林月卿心中感动，没想到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替她出头。 “阿泽……”她柔声道，“谢谢。” 两人一路回到北城帅府，府内已经布置好了一切。 段承弼看着帅府内一片张灯结彩，好不热闹，自然兴奋起来。 他一路跟着下人便奔到了院里，兴高采烈的。 “阿泽，这是做什么？” 段泽牵着她的手亲自接她入府，温柔道：“往后我若不在这个家，这府里的大小事宜，都由你做主。” “这……”林月卿诧异，没想到段泽竟然将整个帅府都要交给她。 林月卿有些手足无措，但更多的还是兴奋，感动。 “你是我妻子，这帅府交给你，我也放心。”段泽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了正堂，柔声道，“我就是要宣告所有百姓，现在你林月卿，才是北帅府的当家！” 府外鞭炮连天，很快便涌进来道贺的人。 林月卿受宠若惊，只能在段泽的带领下与大家道贺。 直到这时，府内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宋天扬。 林月卿与段泽对视了一眼，两人走了过去。 段泽笑道：“宋大夫也来了？” 宋天扬脸色有些尴尬，抬头甚至不敢直视林月卿，小声道：“我听说你要接管帅府，特意来道喜。” 说完，宋天扬转身便要走，被林月卿拦住。 “师兄！”她快步上前，柔声道。 宋天扬抬眸，眼中充满了深深的悔恨：“我……不配做你师兄……” “师兄，我不怪你。”林月卿真诚道，“你永远都是我师兄。” 宋天扬一时之间更是悔意涌上心头，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段泽见他们二人叙旧，虽然不愿，但还是识相的走开。 林月卿带着宋天扬去了偏院，两人聊了许久。 “师兄，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与我一起重生的人，经过两世，我自认为是了解你，你并不是坏人。” 宋天扬低垂着头，还是不敢直视林月卿。 他做了太多的错事，上一世如此，这一世亦是如此。 他还有什么脸面在听她叫他一声师兄？ 还有什么脸面出现在她面前？ “师兄……在这个世界上，你是除了阿泽以外，我唯一信任的人，不要让我失望，好吗？”林月卿柔声。 宋天扬眼眶通红，忍不住的落泪，双膝一软，跪在了林月卿面前。 回想起他当初趁人之危做的这些，他甚至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月卿，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宋天扬瑟瑟发抖，觉得自己不是人，“你若不对我做点什么，我还有什么脸面再面对你。” 林月卿将他扶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月卿，我不是人！我根本不配做你的师兄！更不配做一名大夫！”宋天扬越说越崩溃。 第623章 白药山庄出事 林月卿心中一软，其实就在她看到段泽还活着的时候，她就已经原谅了宋天扬。 她赶紧将他扶起来：“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宋天扬立刻找到了希望，忙问道：“什么事，只要你说，我都答应！” 这是他唯一能弥补的地方。 林月卿看着他，缓缓开口道：“段泽已经跟我说了，他体内有慢性毒，是被千山暮子下的，我想请你帮他把毒驱除。” 宋天扬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到头来，她还是为了他。 宋天扬心中迅速蔓延起一丝苦涩，勉强的露出一个笑意，点头道：“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答应。我已经替他诊过脉，我现在就回去调制解药。” 林月卿见他如此慌张，阻拦道：“你刚来，不歇息一会儿吗？” 宋天扬艰难地露出一丝苦笑：“不必了，这毒拖的时间越长，对身体愈发不利。” 说完，他便急匆匆地朝着白药山庄赶回去。 此时，白药山庄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等他回去时，门口甚至生起了野草，一副荒凉之景。 “爷爷！爹！”宋天扬神色微变，刚踏进去，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他察觉到不对劲，在各个房间寻找蛛丝马迹，但都没有被人恶意破坏的痕迹。 “爷爷！” 他对着各个屋子寻找，可就是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怎么会这样？”宋天扬心急如焚，他才离开了短短几月，怎么会这样？ 正当他在前院后院寻找时，忽然宋民辉不知何时出现在正堂。 他一身白袍，两只手带着乳胶手套，手套上是鲜红的血液。 他脸上释放着诡异的笑，一步一步朝着宋天扬走去，惊喜道：“天扬，你回来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实验终于成功了，哈哈哈哈……” 宋天扬看着宋民辉，脸上的惊恐愈来愈大，不敢置信地问道：“爹？山庄的人呢？他们……去哪儿了？” 宋天扬几乎是颤抖着声音问出来。 他心里已经燃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只是问出来时，他的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湿透。 宋民辉笑的十分诡异，避开了这个话题，反而说道：“天扬！你很幸运！我的实验已经成功，从今天开始，我们父子将会有用不完的钱财，得到权势，得到整个天下！” 他发狂的笑着，令宋天扬感到恐惧。 “爹？”他想将宋民辉唤醒，又问道：“爷爷呢？” “你爷爷？”宋民辉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思考，良久后恍然大悟一般，“对对对，你爷爷还在下面，我带你去！我带你去看！” 他脸上露出狂喜，已经急不可耐。 宋天扬脚步艰难的走着，每一步都像是有千斤重。 很快，他就随着宋民辉来到了地下室。 刚进去，便是扑鼻的血腥味，脚底都是粘稠的一片，可以感觉到那些都是有一段时间的人血。 他越发的汗流浃背，不敢置信待会儿会看到什么。 地下室的灯就在他们进入时亮起，宋天扬满头冷汗，浑身瘫软，险些栽倒在地。 第624章 前所未有的恐惧 地下室昏暗的灯光下，墙壁上竟然是一张张被完整剥落的人皮。那些面孔都是那么熟悉，他们都曾经是白药山庄的家丁。 他不敢置信地一路望过去，在看到爷爷的那张人皮后，整个人感到一阵眩晕。 他惊恐地看着宋民辉，如同看着一个恶魔。 没想到，他竟然会连亲生父亲都不放过，仅仅是为了完成他所谓的实验。 “爹！”宋天扬愤怒地看着宋民辉，眼中充满了不解。 宋民辉丝毫不介意宋天扬的眼神，反而自豪的向他介绍起了自己的雄伟战绩，“你看，这些人皮都非常完整，是在他们还没断气时，就活活剥下来的。” “这些根本不算什么！你看看……这些药品，都是我研制的，目的就是催发人体内的活性。” “他们在被生生剥皮的痛苦中，依然能够保持清醒，不被外界的伤害干扰，能催发最大的潜力，这将成为这个战争年代，最神器的药！” 宋民辉自豪的介绍着。 可宋天扬一听到这些，就感觉头皮发麻。 他难以想象，爷爷在被他注射这种药物后，是如何在保持清醒的状态下亲眼见状自己的皮被剥下来。 这种残忍程度，这种暴行，简直令他胆寒。 “这是神药啊！有了这个药，士兵们将会变成最强的战士！只要不是一击致命，他们就能再站起来！” 宋民辉发疯一般替宋天扬介绍：“我已经实验了很多人，结果都是如此。这是神药！是神药！” “你疯了！”宋天扬痛苦的嚎叫着，随手将桌面上的一把尖刀拾起，作为防御，死死的盯着宋民辉。 宋民辉并不害怕，他安慰道：“天扬！你冷静一点……你放心，他们都没死！” 宋天扬只觉得浑身都在颤抖，脑袋嗡的一下。 宋民辉再次开口道：“我说过，这个药是神药！他们没死！” 宋天扬此时已经不敢置信，他脑子里的画面不断刷新了他的认知，令他感到恐惧，阴冷，就如同被人拖进了地狱。 没错！ 这个地方就是地狱！ 是宋民辉亲手创造出来的地狱！ “天扬！我带你去见他们！去见你爷爷！”宋民辉笑容愈加放肆，诡异。 宋天扬脚更是不听使唤一般，竟跟着宋民辉朝着另一个房间走去。 那里面，发出不断的闷哼哀嚎，能听到是多么痛苦的声音。 宋天扬整颗心都像悬在嗓子眼，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来。 直到沉重的铁门打开的那一刻，痛苦的哀嚎声像是一下子放大了数百倍。 他看着眼前的景象，险些晕倒！ “爷爷！” 宋天扬看着浑身缠绕着白布，绑在椅子上，浑身血肉模糊一片的老人，眼泪再也止不住。 他感到一阵干呕，身体引发了强烈的不适。 宋民辉笑呵呵的，如同炫耀战利品一般。 “我说过，他们不会死的，只要注射我这个药物，他们就会是天将奇兵！” 宋天扬迅速从地牢出去，来到地面，大口大口的喘气。 可刚才的景象依旧挥之不去，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第625章 催发潜能 很快，宋民辉便从地下室上来，看到宋民辉一副脸色惨白的样子，发出取笑的声音：“怎么？才给你看看这个你就受不了了？你知不知道现代医学，很多都是要开膛破肚的？” 宋天扬猛地转过身，一副阴测测的表情看着他，怒吼道：“我当然知道！但是你……你……你……” 他实在找不出一个词来形容宋民辉的残忍。 此时，在宋天扬眼里，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一个魔鬼，一个来自地狱的魔鬼。 宋民辉从他身边走过，将手上的乳胶手套脱了下来，随手便扔在了地上，毫不避讳。 随即，他便冷声道：“你回来的正好！陪我喝酒，庆祝庆祝！” 宋天扬朝他走去，不敢置信：“你还要庆祝？你难道一点都不觉得可耻吗？你这是再用自己家人的命做赌注！爷爷现在痛苦的在地下室，你就不闻不问？” 宋民辉冷漠的回头，似乎对宋天扬这样的问题感到不解。 “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很快就要发达了！我很快便会登上各个国家的头条板报！你却还在这里谈论什么亲情？” 宋民辉对于宋天扬有时的慈悲心肠感到嗤之以鼻。 “我这一辈子都在追求顶端的医学技术，现在我终于成功了，你作为我的儿子，不应该感到高兴吗？” 宋天扬只觉得宋民辉已经完全疯掉了，这个家，他已然待不下去。 “你干什么去？”宋民辉见他要走，厉声将他喝住。 “你要庆祝就自己庆祝！”宋天扬冷冰地甩在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走在街上，忽然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 直到天黑，他终于走到了郊区外的那处老宅。 他瘫软的回到屋里，忍不住泪流满面。 上一世，宋民辉就对老爷子下了手，没想到这一世，他更加变本加厉。他才离开这么些日子，他就已经对老爷子痛下毒手。 他感到窒息，连呼吸都有些不畅。 眼下，宋民辉已经做下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他必须要去揭发。他猛然惊醒，立刻擦干眼泪朝外走去。 只是此时夜色已深，等他赶到北帅府时，已经精疲力尽。 他拼命敲着门，等待许久才等来下人开门，问道：“宋大夫？您这么晚了怎么来了？大帅和帅夫人都已经休息，您明日再来吧！” 宋天扬顾不得许多，直接冲了进去，大喊道：“段泽，快出来！” 很快，帅府上下就被宋天扬的声音所惊扰。 段泽披着衣服匆匆赶来。 宋天扬面色惨白，立刻道：“快派人去白药山庄，宋民辉……他……他制作了一种药，这个药，千万不能落入别人手里。” 段泽见他说话断断续续，神情微变：“什么药？” “这个药可以催发人的潜能，让士兵在受到重大创伤时，依然能够保持清醒，继续作战！”宋天扬说完，便实在承受不住打击，竟然直直的晕倒在地。 段泽眉头紧蹙，立刻带着人出发。 只是等到他们赶到白药山庄时，宋民辉已经带着药早就离开。 第626章 全程搜捕 “给我仔细搜！”段泽厉声吩咐，再各个房间查找。 终于，一名士兵来报：“大帅，在偏远发现一处地下密室！” 段泽带着人将地下密室的门锁撞开，闯进去，发现墙壁上挂着的人皮，还有铁门内的哀嚎声。 他们将门撞开，在看到里面一个个被剥去人皮，却还依然活着的人时，都感到后背发凉。 即使他们都是征战沙场多年的战士，但看到如此残忍的一幕，还是忍不住心惊。 段泽终于明白为何宋天扬会晕过去。 他冷声道：“让医院的人赶紧过来。” 段泽一面寻找着宋天扬所说的药品，一面寻找着宋民辉逃跑时留下的蛛丝马迹。 只是可想而知，药品定是被宋民辉带走了，甚至并未发现一点残渣，一点证据都没有。 很快，医院接到通知都急急赶来。 此事立刻震惊了东西南北城。 而宋民辉的逃遁方向，也不知所踪。 林月卿知晓此事时，也是满脸震惊。 她守在宋天扬身边，眉头皱起，看到他稍稍转醒，满脸忧心道：“你终于醒来了，你放心，爷爷已经送到医院了。” 宋天扬醒来，但任然停留在那惊恐的画面中，眼中充满了恐惧。 好在第一眼看到的人便是林月卿，才让他稍稍恢复了些心智。 他从床上起来，脸上的神情极为颓丧：“就算爷爷去了医院，他这种情况，也活不了多久。” 林月卿安慰道：“你放心，现在医学水平已经有所提高，再加上有宋民辉的药品，应该会恢复的。” 宋天扬根本不报希望，他迅速起身，穿好鞋，急匆匆的便要朝医院赶去。 林月卿立刻将他拦住，柔声道：“你现在去了也没用，他们已经被关进重症病房，除了医生，谁都不可以进去。” 深吸一口气，林月卿又道：“你还是等消息吧？有阿泽手下的人守着，一有消息，我们马上就会知道，到时我陪你一起去。” 宋天扬心里稍稍放心了些，但那份恐惧依然弥留在他心底，就像是一场噩梦，挥之不去。 此时，段泽已经从医院赶来，沉脸道：“我们去时，宋民辉已经带着药品逃走了，应该是有专门接应的人。” “那怎么办？万一这些药品流落到敌方手中，后果不堪设想！”林月卿担忧。 段泽眉头也紧紧皱着，低沉道：“现在，东南西北城，无论什么原因，什么目的，都在对宋民辉进行追捕，相信不久，会有消息的。” 此时，宋天扬却忽然开口道：“他现在一定就在北城！” 他斩钉截铁。 按照他对宋民辉的了解，他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逃。他一定就在北城，躲在一个大家都想不到的地方。 段泽得到宋天扬的提醒，神色一凛，又匆匆离开。 宋天扬猛烈的咳嗽了几声，从袖子里拿出一些药包，递给林月卿：“这些药，是我去白药山庄之前配置的，你拿给段泽服用。” 林月卿颇为感动，没想到在经历这么一场巨大的变故后，他依然没忘了她的嘱托。 第627章 源源不断的力量 而北城此时的某个村庄内。 宋民辉躺在屋内，正吞云吐雾。房间内，一身黑色旗袍装扮的千山暮子正看着他。 “你就先安顿在这里，等段泽离开北城时，我再将你接走。” 宋民辉斜躺在床上，一脸色眯眯地看着千山暮子：“那就多谢暮子小姐了。” “宋先生一心想要合作，我自然要拿出诚意来，如此，宋先生肯将那瓶药给我了吗？”千山暮子扭动着腰肢朝着他走来。 宋民辉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色眯眯地盯着千山暮子上下打量，却依旧保持着理性：“暮子小姐，要想拿药品，自然是要付出些代价，要么是你？要么，就拿钱！” 他吐出一口烟雾，脸上的表情十分销魂。 千山暮子翻了一个白眼，没工夫再陪这个老头子啰嗦下去，直接开口道：“你要什么价？” 宋民辉伸出五个手指，笑了笑：“这个价格，对于千山暮子小姐来说，只不过一根牛毛。” 千山暮子斜睨着他，脸上浮现一丝冷意：“一瓶药，就要这个价格？” 宋民辉见她不愿意，脸上的笑容立刻僵硬：“只需要付出一些金钱，就可以让士兵的战斗力提高整整十倍，这还不划算吗？” 千山暮子没想到这个老头子会这么狡猾。 她笑了笑，说道：“可以，不过，我只能先付给你一半的钱，如果真的有用，我再付给你剩下的！” “不行！” 没想到宋民辉立刻回绝，语气坚定。 “这药我牺牲了多少人的性命才研制成功，你如果不买，我可以卖给别人！” 千山暮子紧握着拳头，怒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再将药抢过来！” “你尽管杀！反正那药我已经藏了起来，再说……你拿到药也没用，只有我手里有配方。”宋民辉将千山暮子吃的死死的，不慌不忙的吞云吐雾。 千山暮子脸上的怒意此时化作阴鸷，不得已掏出钱：“拿去！” 宋民辉笑呵呵地收了钱，这才从口袋里拿出仅有的一瓶药，嘱咐道：“这药不能一次性全注射进去，必须分三次，否则，人会受不了。” 千山暮子接过，迅速消失。 她一路朝着水月山庄走去，很快身影便消失在山林之中。 水月山庄内，千山暮子将拿到的药水给千山武吉，沉思道：“不如我们现在就找人试试？” 千山武吉看着小小的一瓶药水，不敢置信会有这么巨大的威力。 房间内，一名士兵自愿作为第一个实验者。 分外三次将药水注入体内后，那士兵忽然发出痛苦的嚎叫，浑身肌肉都忍不住的战栗。这种过程持续了一分钟，才得以缓解。 等他再度清醒时，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感觉如何？”千山暮子看着他外表并无太多变化，忍不住疑惑。 那名士兵直勾勾的看着千山暮子，笑道：“源源不断的力量和活力！” 千山武吉见此，脸上露出胜利的表情。 “看来，拿下四座城是指日可待了！” 等千山武吉一走，那名士兵便直接将千山暮子的腰肢搂入怀中。 第628章 害怕 千山暮子见他浑身散发的男人气息，脸上的表情也随着他的动作而变的妩媚。 很快，房间内就传来男欢女爱的声音。 直到深夜，千山暮子依然依附在男人强壮有力的胸膛上，依依不舍。 “看来，这个药的好处，还真是不少！” 千山暮子从床上起身，享受的离开。 她回到自己房间，看着身上遍布的痕迹，眼中竟流露出些许落寞。 热气的蒸腾下，她将身体浸泡其中，享受着那股温热包裹全身的舒适。她微微闭上眼，享受着此刻的惬意，满脑子却都是段泽。 那个男人，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得到的男人。 而与此同时段泽已经派人将北城所有出口全面封锁，任何人不得出入。 段泽深夜回到北帅府，林月卿煮好了药汁，端上来，嘱咐道：“这个是师兄为你调制的解药，你快喝了。” 段泽皱着眉头，犹豫了几秒。 对于宋天扬，他并不像林月卿对他一般信任。 见他犹豫不喝，林月卿心急道：“你喝吧！他不会给你下毒的。” 段泽只好闷头将那碗药灌入喉中。 “如何？”林月卿着急的等待着。 段泽摇摇头：“嗯……现在还没有太大的反应……过几天，再让他给我把把脉吧！” 林月卿点点头。 对于宋天扬的医术，她一直都非常信任。 只要是他配置的，肯定能药到病除。 “你辛苦了这么久，可有发现宋民辉的踪迹？”林月卿替段泽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温和道。 段泽摇头，一脸愁苦：“暂时还没有发现踪迹。北城地广，要展开地毯式的搜寻，也需要一定时间。不过这个时候，我已经将北城封锁，只要他在北城，我一定能找到他！” 林月卿点点头，也意识到此时的严重性。 “这个药如果真被别人拿走，肯定又会掀起战争，说不定，这场战争会更加残忍。”林月卿叹息道。 段泽点点头，将林月卿揽入怀中，安慰道：“不用害怕，等着见事情过去，一切都会好的！” 林月卿点头，依偎在段泽怀中，从未感到害怕过。 只要有他在，她就能感到安全，即使危险就在眼前，她也不会害怕。 就在此时，房间的门被小小的声音敲响。 “谁？” 段泽雄浑低沉的声音响起。 门外，一个怯懦软萌的声音响起：“爸！妈！” 林月卿意外：“是承弼！” 她径直走过去，将门打开。 段承弼立刻扑到了林月卿怀里，软萌的声音撒娇道：“妈，我害怕！” 段泽看了小小的人儿一眼，挥手道：“到我这里来！” 段承弼上了床，躺在段泽身旁，小脸蛋红扑扑的，一脸认真的看着他，问道：“爸，院子里好多士兵，我害怕。” 段泽严肃道：“他们都是我的兵，你怕什么？” “我……我不知道……我就是害怕！”段承弼干脆撒娇起来，扑在段泽胸膛上，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段泽看着还没长大的儿子，眉头便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林月卿自然知道段泽担心的是什么，安慰道：“孩子还小，你平时陪他的时间也不多，他自然会害怕些。” 第629章 狠狠的打 段泽听到林月卿这样说，心中升起一丝愧疚之意。 他一把将段承弼抱起，让他坐在腿上，严肃道：“想不想跟着爸爸学功夫？” 段承弼脸上露出欣喜的神情，高兴道：“想！” “好！爸爸答应你，每天不管多忙，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教你功夫，好不好？” 段承弼脸上迅速展开灿烂的笑容，拍手答应道：“好！我要学功夫！像爸爸一样厉害！我也要当英雄！” 林月卿宠溺地摸着儿子的头。 段泽心中也感到欣慰。 一家三口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暂时忘却了眼前的压力和忧伤。 第二日天未亮，林月卿醒来时，发现段泽已经离开了。 郊外。 段泽带着兵将这里一处村庄围了起来，开始挨家挨户的进行搜寻。 屋内，宋民辉听到外面的动静，脸色大变。他在屋内寻找躲藏的地方，却无奈这里除了一张床，一个显眼的衣柜，什么都没有。 他情急之下只好悄悄从窗户翻出去，掉入一堆潮湿的干稻草堆。 正当他准备躲过士兵逃跑时，却被突然的枪响吓的尿裤子。 “宋老爷，要去哪里？”段泽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一把枪正对准了他的一条腿。 宋民辉身形僵硬，慢慢的转身，在看到身后数百名士兵后，一下吓软了腿，跪倒在地上：“饶命啊！饶命……” 段泽挥手，士兵们一拥而上将宋民辉五花大绑。 北帅府。 宋民辉被丢在大院中，跪在地上，接受段泽的审问。 “说！药品在哪儿？是谁接应的你？”段泽手上拿着带刺的铁鞭，时不时的挥动声在空气中发出炸裂的刺响。 宋民辉已经是一把老骨头，怎么受的住这样的酷刑。 他哭哭凄凄的扮可怜，哀嚎道：“大帅啊……我都一把老骨头了，到底做错了什么事？你说的那些我都听不懂啊！” 段泽早知道他会装糊涂，也不着急，笑了笑：“你可以拖着，不过，我手里的鞭子可拖不了这么长时间。” 他话音刚落，挥起长鞭就朝着他身上打去。 顿时皮开肉绽，府内传来一阵一阵的哀嚎。 宋民辉五官痛苦的扭曲在一起，脸色惨白：“你……你们……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没犯法！” “宋老爷，你的证据可都在白药山庄！还需要我一件一件说给你听？”段泽慢悠悠的在他周围走着。 宋民辉浑身颤抖，刚才那一鞭子尚未缓过来。 他痛的浑身颤抖，冷汗直流，深沉地盯着他：“这样看来，北帅是想要那批药了？” 段泽没有回答，接着问道：“药到底在哪儿？” “哼！你要屈打成招？”宋民辉是死也不会说出的，至少不说可以保一条命，等到千山暮子来救他，他就可以逃出生天。 若此时说了，便是连最后的筹码都没了。 段泽见他如此坚定，没有办法，摇着头，颇为惋惜道：“宋老爷，若你非要跟百姓作对，那我也爱莫能助了！” 说完，他将手中的鞭子丢给身侧的士兵，吩咐道：“给我狠狠的打！” 第630章 鞭笞 铁鞭的抽打令宋民辉咬牙切齿，那具苍老的身躯已然承受不住这样的重刑。哀嚎声和鞭笞声在整个帅府回荡。 宋民辉实在忍受不住，虚弱的声音求饶：“别打了……别再打了……” 段泽眯着眼坐在高椅上，静静的看着他，悠悠开口问道：“怎么？想通了？” 宋民辉浑身都是鞭笞的伤痕，喘着粗气，虚弱道：“我告诉你药品的位置，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段泽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他，一字一句道：“你觉得你还有资本谈要求？” 宋民辉身体一僵，脸上的痛苦顿时化作惨白。 “说！药在哪儿？”段泽阴沉着脸，已经失去耐心，“你不说也可以，这鞭子你就继续受着！什么时候只有一口气了，我再让大夫过来医治。” 段泽的话如同地狱魔鬼，将宋民辉最后一丝希望也全部湮灭。 他颤抖着嘴唇，艰涩开口：“你……你放我走，我就将药品的位置告诉你，你如果不放我走，我就算死，也不会告诉你！” 段泽丝毫不受宋民辉的威胁，反而轻松勾唇一笑，一字一句道：“那好啊！看你这把老骨头撑不撑得住！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只要将这老头子困住，没有人会知道药品的位置，也没有人会继续开发那种药，这对他们来说，白益而无一害。 宋民辉见他不为所动，心中也有些发慌，不知如何是好了。 眼下，无论他说还是不说，他都没可能被放出去。 想到这，宋民辉脸上痛苦的神情瞬间转化为阴鸷。 府内，宋天扬身体恢复了些从里面出来。在看到段泽对宋民辉施行的刑罚后，脸上带着一些震惊。 宋民辉见到宋天扬，愤怒的挣扎着绳索，想要朝他扑过去，吼道：“原来是你！是你告密！” 宋天扬低着头，来到段泽身边，小声道：“你们问不出的，让我来审吧！” 段泽点头，将这里所有的士兵都全部撤走，院子里就只剩下宋天扬和宋民辉两人。 宋民辉被打的伤痕累累，鲜血将他的衣物染红。 但他依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已然到了疯癫的程度。 “爹！你还要一错再错！”宋天扬对这个父亲失望之极。 上一世如此，这一世又是如此。 宋民辉根本不屑宋天扬，冷笑道：“你竟然背叛了宋家，我就不再是你爹！” “你知不知道这些药将会让多少人丧命，会引起多少灾难？”宋天扬愤慨，面对宋民辉的冷漠，阴毒，他感到无能为力。 宋民辉丝毫不觉得做错，反而对于宋天扬的这种行为感到可耻：“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个不成器的玩意！这个宋家就毁在了你的手上！早知道如此，我当初第一个实验对象，就应该是你！” 宋民辉表情阴冷狠戾，一点没有作为父亲的样子。 宋天扬心中早已经心灰意冷，对宋民辉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你知道，我可以不用酷刑，就让你说出真话。”宋天扬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冷漠，就像看着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 第631章 药品 宋民辉两眼瞪着他，不为所惧。 “你有什么本事，就都使出来！” 宋天扬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用纸包着的药包，里面装着一种粉末，可以吸引四周所有的虫蚁。 “你应该知道这种药，只不过，没有亲自试过。”宋天扬扬着手里的药包。 宋民辉不以为然，对于宋天扬的那点本事，他一向都不屑一顾。 宋天扬将纸撕开，里面的白色粉末便洒落在他伤口上。白色粉末在遇到血液后，很快便融进了他的身体里。 “啊——！”宋民辉疼痛难忍，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盯着他，“这……这是什么？” 宋天扬笑了笑，开口道：“这是经过改良的，不仅能吸引虫蚁，还能融入血液之中，令你肌肤溃烂。” 宋民辉脸色极为阴沉，怒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 宋天扬将粉末全部散落在他伤口上，随即拍拍手，释然一笑：“那还不是因为有一个好父亲！” “啊——！” 疼痛袭来，宋民辉满头大汗。 宋天扬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双眸像是要瞪出眼眶，一字一句质问：“你知道痛了？那你知不知道爷爷被你活剥的时候更痛？” 很快，那地上的各种虫子在嗅到粉末的刺激气味后，都纷纷朝宋民辉身上爬。它们钻入他的血管，血肉里，渐渐的游离在他身体各处。 宋民辉表情逐渐扭曲，身体不断的扭动着，发出痛苦的哀嚎。他瞪着一双浑浊的眼珠子，带着恨意盯着宋天扬，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宋天扬一双眼冷漠地看着他，犹如看着一堆死肉，冰冷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你还是不说？” 宋民辉咬着牙，从皮肤的纹理可以看出，一些虫子已经钻入他身体内。他努力压制着恐惧，不敢置信的看着宋天扬，冷笑道：“你何时将这粉末的配方改了？” “还喜欢吗？”宋天扬恶狠狠道，“专门为你调制的。” 宋民辉浑身忍不住的颤抖，看着清晰可见的皮肤被虫子隆起，整个人就不停的冒着冷汗。但宋天扬丝毫没有同情，反而是更加的阴毒道：“你这样的人，就算下地狱也不为过，而我，作为你的儿子，不介意亲手将你拉到地狱！” 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多的虫子想要从他的伤口钻入血肉里，啃噬他血液里的粉末。 宋民辉终于承受不住这样的酷刑，妥协道：“你快！把这些虫子给我逼出来！只要你逼出来，我就告诉你……药在哪儿！” 宋天扬眯着眼，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打什么主意，对付你，我有一万种办法！谁让我最了解你呢！父亲！” 宋民辉神色更加难看，怒吼道：“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 宋天扬冰冷道：“先告诉我药在哪儿，确定你没有说谎，我自然给你解药！” 听到宋天扬的话，宋民辉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就在白药山庄地下室的药池！” 很快，段泽就派人急速赶往白药山庄，果然在药池里找到一个手提箱。|| 第632章完美的药 第633章 不甘心 宋民辉的改变让所有士兵都感到惊恐，他们纷纷举着枪，已经随时做好准备。 宋天扬看着宋民辉的改变，是最为惊讶的一个。他上前，不敢置信地看着血管暴涨的宋民辉，眼中隐隐有些担忧。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似乎已经窥探这种药品的破绽。 他脸上的神情极为复杂道：“你知不知道，你会死的！” 宋民辉脸上扬起得意的笑，他笑脸盈盈的看着段泽，又扫向四周举枪的士兵：“我还真要感谢你给我注射这个药，否则，我也不知道它能带来这么多的好处。” 段泽站在原地冷冷的打量着他，随后不紧不慢的从腰间掏出手枪对准了他，笑道：“你的意思是，你连枪都不怕？” 宋民辉眼神微眯，随即一步一步靠近：“可以试试，看看是你先用枪杀了我，还是我先抓到你！” 段泽阴冷的一笑，随后便听到一声枪响。 “嘭！” 一枪打在宋民辉的胸口上。 鲜血夹带着碎肉从背部的弹孔处蹦出。 宋民辉感觉到疼痛，但却丝毫不影响行动力，反而更加亢奋朝着段泽走来，张开双臂：“现在，你看到了！” 他速度极快，朝着段泽飞身扑来。随即，他手迅速从袖口掏出银针，朝着段泽的喉咙便要扎去。 士兵们举起枪，朝着宋民辉背部打去，却像是打在石头上。 他的速度不仅没有减慢，反而更加迅速。 段泽面无表情，在他靠近的一瞬，抬脚踢在他胸腔上猛烈的一击，随后一枪直击在他腿部膝盖。 宋民辉被段泽踢开，两人又拉开一段距离。 此时，宋民辉浑身都在流血，院子里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但对于此，他毫不知情，反而因为血液的刺激让他更加的兴奋。 宋天扬已经看到了这个药品的弊端，脸上越来越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怜悯。 “你的血就要流干了！”他忽然开口，一双冰冷的眼看着他。 宋民辉此时才注意到，自己脚下已经是粘稠的一片，全是他的血，浸泡在院子的草坪上，看着触目惊心。 他陷入慌乱之中，却又不甘心于被人指出这药品的弊端，强撑着：“那又如何？只要我及时止血，我就能活！” “你觉得现在止血还来得及吗？”宋天扬看着他愈渐苍白的脸，脸上的表情也随之渐渐黯淡。 这时，再看宋民辉时，他忽然觉得他可怜。 牺牲了那么多亲人的性命，付出了多少日日夜夜才研制出来的药品，如今实验在自己身上，终于发现了弊端。 宋民辉大喊道：“止不了血又如何，我的潜能已经被激发，只要大脑还在，我就能一直战斗！” 宋天扬笑了笑：“就像爷爷一样，是吗？” 宋民辉脸色在这一瞬彻底灰暗下去，一双眼惊恐的盯着宋天扬：“你……你想干什么？” 段泽挥手，周围的士兵迅速将宋民辉围住，随后将他按倒在地。 “剩下的，就给你处置了！”段泽将那手提箱带走，随后转身离开。 第634章 不必要的麻烦 宋天扬看着被压倒在地的宋民辉，冷声道：“带他回白药山庄！” 一声令下，宋民辉便被士兵五花大绑，并在层层看守之下押送回了白药山庄。 很快，宋民辉就被绑在了白药山庄地下室的手术台上。 虽然他现在力气大的惊人，且有超乎常人的潜力，也不可能一个人敌过二十人。更何况，由于他体内的血液流失，他的力气也已经失去大半，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 他看着刺眼的手术灯，再看着宋天扬正慢条斯理的穿上白大褂，戴上手套，拿着手术刀，脸上逐渐露出恐惧的神情。 “你到底要干什么？”他大吼着，想要将手脚上的桎梏扯断。 可无奈，这些桎梏当初就是他特殊研制的，即使用刀都难以割开，就是以防有人会逃跑。如今，报应终于回到他的身上了。 宋天扬拿着手术刀慢慢靠近，脸上的表情也渐渐陷入癫狂。 他看着宋民辉，一字一句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上一世如此，这一世又如此？” 他冷笑着，将刀轻轻在他脸上划动：“父亲，我从小你便出国学医，没想到归来时，却是宋家的灾难！你如何伤害爷爷，我现在就如何伤害你！” “我说过，我会亲手把你拉进地狱！” 他说完，在宋民辉的怒吼和嚎叫中将手术刀从他脸颊慢慢化开。 很快，鲜血蔓延开，但由于药物刺激，宋民辉始终保持着高度清晰，承受着剧痛，却无法陷入昏迷，这是最为严厉的酷刑。 北帅府大院内。 段泽派人将院内的鲜血都清洗干净，以免被孩子看见。 做完这一切，他才拎着手提箱去找林月卿。 刚走到房间，便看到林月卿正在教段承弼写毛笔字。 “卿儿……”段泽提着手提箱进来，看了段承弼一眼，说道，“弼儿，我和你妈有事说，你先出去自己玩。” 段承弼点头，随后一路小跑便去了后院。 后院有一个专门的射箭场，是段泽特意为段承弼修建。 他小小的身躯已经能拉开成人的弓，且射程远，射的准，极有天赋。 而卧房内，段泽将手提箱的药品拿给林月卿，说道：“这个药能让人的血管暴涨，提高人的精神状态，我想和你商量，这个药到底是捐给医院，还是……毁掉！” 林月卿看着这些透明的玻璃小瓶子，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 “没想到，宋老爷子竟然真的研制出来。”她担忧的看着这些分量的药，想到，“这个药如果注射微量，确实对人有益，但是这么多，一次性全部捐给医院……” “你在担心什么？”段泽问道。 林月卿摇头道：“我的意思是，不如我们自己将这里面的有害成分提取出来，再稀释之后捐赠给医院。” 段泽脸上露出释然的表情，笑道：“那就按照你说的办！” 林月卿看着这一箱子的药，担心道：“这些药肯定已经被人知道，如果一直被我们藏在身边，可能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第635章 交易 段泽眉头紧锁，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捐给医院。” 林月卿看着那手提箱里的药物，同样陷入了惶恐之中。 几日后。 段泽便对外声明，将宋老先生的药物捐献给医学院。 北城医校。 段泽看着蒙上白布的宋老爷子的尸体，脸上阴沉至极。 医生站在一侧，非常抱歉道：“对不起，大帅，人还是没有救回来。” 段泽眼眸深沉，低沉道：“你们尽力了。” 正当段泽出医校时，记者纷纷围作一团。 “大帅！听说这批药物是最先进的治疗药物，是这样吗？” “这批药物是宋民辉先生研制的吗？” “听说为了这个药是大帅从白药山庄抢来的，真是如此吗？” “对于这些谣言，您是怎么看？” 面对记者们提出的疑问，段泽眼神一凛，站定其中，脸上神情不怒自威，令在场所有记者都闭上了嘴。 段泽看着他们，一字一句道：“你也说是谣言了。” 说完，他便迈开腿，朝着记者们走去。士兵们为他开出一条路，让他顺利进了车，随后开到帅府。 就在他刚入府没多久，便迎来不速之客。 府外的士兵还未来得及通报，梁靖便带着兵从外面冲进来。 “段大帅好威风啊！”梁靖在大堂看到段泽，见他刚从外面回来，如同在自己家一般，随意的找了个椅子坐下。 段泽挥手，让手下的人都撤了，眯着眼问道：“什么风把西城大帅吹到我这儿来了？” 梁靖斜着身子，歪着头问道：“听说，你刚得到一批药物。” 段泽将头上的帽子取下来，放在一旁的红木桌上，随后揶揄：“梁大帅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啊！可惜，你来晚了，我已经捐给医学院。” 梁靖摸着头笑了笑，倚靠在椅背上：“我来，是想找段大帅做个交易。” 他将眼神移向段泽，发现他那双如鹰般的眼正散发着寒气死死盯着他。他露出讪笑，似乎是被段泽看透，索性开门见山：“我知道，段大帅做事，从来都是有目的的。如今，不止是我，相信其他城的大帅很快也会赶来。” “我想我会提供给大帅对付千山武吉和千山暮子的消息，只要大帅能将这药给我一瓶作为研究，如何？” 段泽迟迟没有发话，而是一脸阴鸷的盯着梁靖。 大堂内的气氛一瞬间极为压抑，像是透着某种寒气，令人感到刺骨寒凉。 良久，就在梁靖要发怒之时，段泽终于开口：“你觉得我会和你交易吗？” 梁靖神色微变，脸上自然浮现出谄媚的笑：“看来，段大帅是不想报仇雪恨了？我可听说，那个千山暮子将你囚禁在了某个地方，你可是丢了半条命才回来。” 段泽阴测测地看着梁靖：“这么说，梁大帅对于千山暮子的行踪是了如指掌了？” 梁靖神色微变，意识到段泽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保持镇定笑道：“随便段大帅如何揣测，反正我西城的兵一向是善于侦探，无论段大帅如何猜测，也是情有可原。” 第636章 下地狱 段泽刚毅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看着梁靖道：“我不会和你交易，你还是请回吧！还要请西大帅注意，或许过几日，我便会登门造访。” 梁靖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没想到段泽这么不给面子直接就要轰他走。 他当即大怒，站起身，指着他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子跟你合作是看得起你！你真以为，老子怕了你不成？” 段泽唇角勾出一个极为妖孽的笑，缓缓起身，身高已经压了梁靖一头，语气缓慢道：“竟然你不怕，那就回去等着吧！我说过，过几日，登门造访！” 梁靖看着段泽脸上的表情，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都说段泽是战胜，由他带领的士兵都是战无不胜。此时，他正面向他开战，不知是何用意。 正当梁靖思绪纷乱时，段泽已经走近他，做了请的姿势：“现在，就请梁大帅离开。” 梁靖看着段泽那张嚣张气焰的脸，脸上自然也浮现出了一丝怒意。 他看着段泽，脸上同样浮现一丝阴鸷。 他的身后是千山暮子和千山武吉，就算段泽知道了，想要做什么，那也是无济于事。 想到这，他慢慢找到一些自信，气势汹汹的离开了段府。 待他刚离开，段泽脸上的表情就瞬时被杀意笼罩。 此时，身旁的一名士兵上前，严肃道：“大帅，要不要派人在潜伏，杀了这个叛徒！” 段泽伸手将起打断，沉声道：“不可！他敢亲自过来，一定准备充分，我们不可在此时动手！” “那大帅的意思？” “我说过了，登门造访！” 白药山庄。 宋天扬披着一件浑身是血的白大褂，双目呆滞的坐在大堂的台阶上，整个人都郁郁寡欢，失魂落魄。 他手上的手套还未摘除，脸上甚至沾着血迹。 他坐在冰凉的台阶上，脑海里都是宋民辉别剥皮的画面。这是他亲手剥下的，是他亲手将宋民辉送进了地狱。 如今，他帮爷爷报了仇，自己也该去地狱了。 他这样想着，可内心总有个人放不下。 那就是林月卿。 “卿儿……”他念着她的名字，却在无脸面去见她。 像他这样的人，又如何配得到她的青睐，得到她的原谅。 他就该烂在地狱里，为宋家所做的恶孽偿还。 他慢慢起身，身体僵硬的朝着白药山庄大堂内走去。 他身形佝偻，每一步都走的极为艰难。 当林月卿赶到白药山庄时，看到的就是宋天扬满身是血倒在地上。 “师兄！”林月卿发出惊叫，连忙将他的手腕用白布包裹，再涂上药，止血。 “师兄！” 林月卿发觉宋天扬身上还有心跳，便费力将他从地上拖曳到床上，随后又在屋子里添了炭火，保证室内温度。 终于在天黑前，宋天扬醒了。 他看到林月卿守在旁边，大为吃惊，甚至有些愤怒：“月卿！你怎么？” 林月卿见他醒来，这才放心：“你终于醒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宋天扬紧紧抓住她的肩膀，脸上浮现出怒意，“你怎么死的？是谁干的？” 第637章 伤人 林月卿哭笑不得，将他的手立刻松开，埋怨道：“你别乱动，好不容易将你伤口包好！你看，又流血了！” 这时，宋天扬才感受到手腕上伤口撕裂的疼痛。 他分明记得用刀将手腕割开，选择自杀，怎么会？ 此时，宋天扬才恍然大悟：“你……你救了我？” 林月卿看着他一副完全不记得的样子，怒道：“要不是我过来看看情况，你现在真的就死了！” 宋天扬有那么一刻的欢呼雀跃，可雀跃之后又陷入无尽的自责之中。 “你不应该救我的！”他沉声。 林月卿弄着房间内的炭火，叹了口气，说道：“不管你做了什么，我知道，你都是有苦衷的，你心里有苦，就说出来。” 宋天扬顿了顿，没想到林月卿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颇为感动。 他眼眶有些湿润，在炭火的照耀下两颗眼珠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他急忙将眼泪逼退，沉声道：“其实……也没什么。” 林月卿看出他心里藏着事，也不再过问，笑道：“你竟然没事，那我就走了。” 宋天扬立刻就要从床上起来，着急道：“月卿……” 林月卿回头，看着他，脸上的神情渐渐收敛，逐渐变的深沉：“你好好休息吧！有事就来帅府。” 说完，林月卿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宋天扬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一阵懊悔。可如今，他再也无法在她面前像个堂堂正正的人站起来。 更无法再说出那样的话。 他该下地狱！ 他已经在地狱！ 宋天扬抱着头，感到痛苦，渐渐弯下腰，泣不成声。 帅府。 林月卿从白药山庄回来时，已经天黑。 “夫人！” “夫人！” 士兵们见到林月卿，都主动问好。 林月卿面无表情的点头，似乎有心事。 直到一位下人匆匆跑来，焦急道：“夫人，少爷又闯祸了！” 林月卿这时才稍稍回神，但依旧还是面无表情，问道：“他在哪儿？” “少爷玩弓箭，不小心把人射伤了！”下人着急道。 林月卿听到这件事立刻跟着下人来到了段承弼的房间，只可惜，房间已经被反锁，无论他们怎么敲门都没人应。 “弼儿！弼儿！”林月卿心急如焚，“你再不开门，我就让人撞门了。” 终于，房间里的小人开了门，一脸颓丧的看着林月卿，解释道：“妈，是那个小孩先欺负人，我只是教训他！” 林月卿看到段承弼手上仍旧拿着一张弓。 她赶紧进房间，问道：“那个小孩呢？” 段承弼呜咽着，低着头就是不肯开口。 林月卿心急道：“快说！弼儿！” 段承弼这才开口道：“我们在郊区附近，他……他应该还在那片山上。” 林月卿脚底生寒，来不及教训，便匆匆吩咐道：“快去找人！” 下人们这才派人去找。 “弼儿！你怎么会跑到山上去？”林月卿感到事情的严重性，低吼道，“你伤了人，应该第一时间带人来救！万一他有什么三长两短，你……” 段承弼也渐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忍不住大哭起来。|| 第638章不认错 第639章 敲诈 段承弼歪着脑袋听着林月卿分析的道理，似懂非懂的点头。 “现在，还生我的气吗？”林月卿伸手摸着段承弼的脑袋叹息。 段承弼不吭声，但也没有躲避林月卿伸出来的手。 翌日，清晨。 北帅府便迎来剧烈的敲门声。 门口，正是余照和他母亲。 余夫人拉着余照的手，拼命的敲着北帅府的府门。 “开门！快开门！” 就在喊了几声后，很快便有士兵冲出来，拿着枪，站在门口。 余夫人神情一僵，但很快就恢复了刚才的理直气壮，看着这些拿枪的士兵也丝毫不畏惧：“你们干什么？要杀老百姓啊？我告诉你们，我儿子被你们帅府的小少爷给打伤了！别以为送点小礼这件事情就会这么过去！” 余夫人骂骂咧咧道：“让你们大帅出来！我要替我儿子讨回个公道！” “这里是帅府，容不得你们撒野！”士兵们举起枪，作为一种警告。 偏偏余夫人对此毫不忌惮，反而更加猖狂的拉着余照，指着他身上的伤口，大喊道：“大家快来看呐！帅府欺凌我们母子啊……伤了人，还拿枪威胁！” 门口的士兵被这女人弄的焦头烂额，实在没办法，硬声道：“你们闭嘴！在这等着！” 余夫人见一位士兵进去，脸上这才露出一丝胜利的微笑。 她立刻将余照拉到一边，小声在他耳边说道：“这次，我们可以狠狠捞一笔，你记住我在家跟你说过的话！听到没有！” 余照点点头，笑的十分奸险。 很快，段泽便从里面出来，身后正跟着刚才的士兵。 “大帅，就是她们。” 段泽顺着士兵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正看到一位三十多岁，身形魁梧的妇人，她身边，站着同样胖乎乎的余照。 他径直朝他们走来，长年的杀伐让他浑身笼罩着一股骇人的杀气。 余夫人刚才的气势也随之骤减，反而将身旁的余照推到前面，说道：“我儿子被你儿子用弓箭射伤！你说……该怎么赔？” 段泽眯着眼，盯着余照看了许久。 余照胆怯，迅速低下头，不敢出声。 余夫人又推了他两把，示意他说话。 余照只好低着头，怯懦道：“我……我伤口很疼……你们要……要……要……” 段泽俯身，巨大的阴影将其笼罩，低沉着声音问道：“要什么？” 余照迅速躲到余夫人身后，不敢再说话。 余夫人气急，只好硬着头皮，豁出去道：“我要你们帅府赔钱！” 段泽眼神危险的一眯，一字一句道：“你知不知道，敲诈帅府是什么罪名？” “知不知道要面临什么惩罚？” 余夫人深吸一口气，后背已经冒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但她来都来了，总得要捞点什么回去。 她立刻又恢复了刚才的气势，说道：“你们伤了我儿子，我必须要个说法！先说清楚，我……可不是敲诈！” 段泽侧身，问身边的士兵：“昨晚，确有此事？” 那士兵点头道：“是，大帅！夫人已经替这位小公子治疗，并且还派人送了歉礼，那些钱足够赔偿了。” 第640章 叛徒 “足够赔偿了？”段泽特意又问了一句，将目光移向她们母子二人。 士兵厉声道：“绰绰有余。” 余夫人神情立刻慌乱起来，昨晚正是见帅府出手大方，所以今天特意来敲诈一笔，可现在看来，不仅敲诈不成，恐怕还要受到惩罚。 还未等段泽开口说话，余夫人就直挺挺的跪了下来，央求道：“大帅，我知道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吧！” 段泽不吭声，一双冰冷的眼直勾勾的盯着她，低沉道：“你要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 余夫人带着哭腔，装模作样的乞求道：“是是是，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说完，她便立刻拉着余照的手狼狈的抛开。 一旁的士兵最为唾弃这种行为，低沉道：“大帅！要不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段泽摆手，摇头道：“不必了。” 说完，他径直朝府外走去，问道：“人都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已经埋伏在各路！” “很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去西城！” 一路上，浩浩荡荡的汽车一直开出北城，前往西城的方向行进，速度极快，且带着强烈的杀意。 此时西城。 梁靖坐在城内酒楼三层，看着远处扬起的尘灰，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很准时啊！” 足足二十辆车停靠在西城城门口，从里面出来的都是手持枪械的士兵，火药味十足。 段泽便在这群士兵的拥护之下进了酒楼。 径直走到三楼，梁靖已等候多时了。 他举着瓷白的小杯，抿了一口浓香的白酒，笑道：“段泽，没想到你真来了。” 段泽正襟危坐在他对面，扫了周围的人一眼，严肃道：“你知道我来干什么？你还有心情喝酒？” 梁靖将瓷白的小瓶放下，悠闲道：“段泽，你也太小看我了。” “是吗？”段泽眯着眼，也随手拿起酒壶，替自己倒了一杯，看向四周，说道，“你的兵就藏在这附近？” 梁靖摊手以作回答。 段泽随即起身，从腰间缓缓掏出枪，指着他，严肃道：“别装了！让他们出来，我们堂堂正正打一场！” 梁靖仰头大笑，像是听了一个极为荒谬的笑话。 “段泽，我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段泽神色阴郁几分，举着枪朝着天空开了一枪。 “嘭！” 巨大的声响响彻天空。 “梁靖！你勾结千山暮子和千山武吉挑起战争，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段泽掷地有声，将枪对准了他。 “不过，你肯答应见我，倒让我很意外。” 梁靖依旧不怕，看着他手里的枪，笑道：“你知道，只要你开枪，我的人就会立刻将你击毙，值得吗？” 段泽低头浅笑，殷红的唇像是嗜血的妖孽，让人心头一寒。 “你的人？”段泽开枪，对着梁靖的大腿。 梁靖方才的悠闲顿时化作愤怒，他看向四周，发觉早已埋藏好的兵，竟然都不见了。 “怎么可能！” 段泽一步一步走来，将他屁股下的椅子一脚踢开。 梁靖狼狈的跌落在地上。 第641章 杜鹃 梁靖此时终于感受到了恐惧，但长久的作战经验还是让他看起来云淡风轻。他用笑容来掩饰眼中的恐惧，盯着段泽，不紧不慢地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段泽眯着眼，一步一步靠近，轻声道：“你可以布下眼线，我就不可以吗？” 说完，段泽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将枪口对准了他的脑门，一字一句道：“西城的大帅，该换人了！” 随着一声枪响，梁靖瞪大两眼倒地。 段泽一声令下，所有的兵在此时都通通前往西城帅府。 正当他们赶到西城帅府时，梁靖的兵将他们团团包围。 段泽站出来，笑着看向他们：“梁靖被我一枪给毙了！你们还要与我段泽作对？” 所有士兵听到这样的话都纷纷瞠目，不敢置信。 段泽挥手，身后的士兵便从车内将梁靖的尸体扔了出来。 “不信，就自己看看！” 梁靖尸体被拖出来的那刻，所有士兵都极为愤慨，但更多的都是对段泽的恐惧。 段泽对于他们的愤怒尚可理解，毕竟是跟了多年的兵，有了感情。但是，他绝对不允许不忠诚于他的人出现。 “现在，你们想走的可以自行离开！我不强求！”段泽沉声，随后从腰间掏出枪，再用白布轻轻擦拭。 这个微小的动作像是某种警告。 所有士兵几乎是同时，都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枪，让开路。 段泽抬头，将枪重新别回了腰间，满意的朝着西帅府踏入。 梁靖的西帅府内全是女眷，当段泽带着士兵踏入时，这些女眷顿时围坐一团，纷纷朝着他们身后探寻着。 其中一名女眷大胆地走到段泽面前，问道：“你是谁？我们家大帅呢？” “大胆！”段泽身后的士兵立刻将那名女眷拦住，用枪胁迫道，“如今西城，我们家大人才是大帅！” 那女眷踉跄的后退几步，不敢置信的打量年纪轻轻的段泽，眼中带着一丝惊恐。 很快，士兵便将整个大院通通围住。 那些年轻的女眷发出阵阵尖叫，都惊恐的缩成一团。 但在她们其中，有一个叫做杜鹃的女孩却一直盯着段泽，似乎并不害怕。 就在段泽目不斜视站在院中，等待士兵将这府里的东西都清扫出去时，一位士兵朝他走过来。 “大帅，这些女人您看……怎么处理？” 段泽这时才将目光移向她们。 她们蜷缩在一起，眼中布满了哀求和恐惧。 就在这时，杜鹃从她们当中走出来，微微朝段泽点头，不卑不亢道：“竟然现在西城的大帅易主，那我们也自然要易主。” 段泽眯着眼，上下打量这个女人。 杜鹃轻轻笑了笑，继续道：“大帅，我们都是西帅府的女人，如果这样将我们赶出去，我们就没脸见人了。” 一旁的士兵听出杜鹃的意思，低吼道：“住嘴！你们也配跟在大帅身边？” 杜鹃脸色并未变化，而是一直看着段泽，等待他给出的答复。 段泽眼神冰冷，甚至透着一丝杀气，冷声道：“给她们安家费，赶出去！” 第642章 早有预谋 杜鹃听闻，脸色大变，央求道：“求求大帅，不要将我们赶出去！我们都在这府中住了好多年，早已经是这里的了！就算出去，我们也没办法生存啊！” 段泽抬脚，将杜鹃踢在地上，声音冰冷道：“与我无关！” 其他女眷听到大帅要给她们安家费，脸上都露出解脱的表情，纷纷表示感谢。 这样的对比，令杜鹃的表现看起来更加起疑。 段泽俯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问道：“你想留在帅府，有什么目的？” 杜鹃露出痛苦的表情，带着哭腔，委屈道：“我只是对这里有了感情，我和她们不一样……我当初是被梁帅从外面捡回来的……” 说着，杜鹃似乎陷入了当初不堪的回忆，竟然低头哭泣起来。 段泽不耐的皱起眉头，眼神示意身后的士兵。 杜鹃哭到动情处，原本以为段泽为因此而同情她，谁知还未等她抬头，两侧的士兵已经将她架起。 “你们干什么？”杜鹃惊恐地看着他们，再看向段泽，眼中充满了怨恨，“你就这么不肯收留我吗？” 段泽甚至都没看她一眼，只是冷冷道：“丢出去！” 所有的女眷和下人通通被段泽打发走，他环顾四周，看着此处简单庄严的构造，满意的点头。 “大帅，这可是屯兵的好地方！”身旁的一位士兵建议，“不如就将这些将士们留在此处操练，到时攻打其他几城，士兵调遣也来得及。” 段泽停顿了脚步，转头看向一旁的许安，沉声道：“你说的没错，我正有此意。” 许安脸上露出狂喜，着手便要去办接下来的事宜。 “等等！”段泽转身，将许安叫住，“暂时不要动！” “为什么？”许安心中疑惑。 此时占领西城，是扎根的大好时机，若不给城里百姓示威，他们必将造反。 虽说梁靖担任西城大帅时，并不称职，常引得百姓怨恨。但段泽此处行为更是为百姓所不齿的，唯有不断地示威，警示，才是最好的办法。 可段泽犹豫再三，依旧觉得不妥，沉声道：“先暂时作为安顿的地方常住下来，切记不可大张旗鼓。” 许安虽然心中困惑，但还是按照段泽的吩咐行事。 两日后。 段泽应西城财主谢壁之邀去府上做客。 车子启动时，忽然一道刹车。 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十分尖锐，好在段泽依旧沉稳，只是脸色略显阴沉。 司机连忙道歉：“对不起，大帅！前面突然冲过来一个人……” 司机战战兢兢，不敢得罪段泽。 段泽沉着脸，冷声道：“还不滚下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司机一边注意着段泽的脸色，一边急急忙忙下车。 车下，一个女人流着血躺在地上，已经失去意识。 司机惊慌失措，战战兢兢走到段泽车旁，小声道：“大……大帅……不小心撞到人了……” 段泽神色一眯，散发出极为危险的气息。 刚才那女人分明是自己撞上来了，敢主动撞上大帅的车，想来是早有预谋。 他低沉道：“派人送去医院。” 第643章 竹林 司机立刻点头，匆匆安排人。 这路上因为这个女人耽误了半刻钟的时间，到谢壁府中时，稍稍耽搁了片刻。 段泽独身前往，刚下车，就有谢府上的家丁前来开门。 “大帅，您请。”家丁上前引路。 段泽观察着谢壁府中的格局，看着忙碌的下人，勾唇露出一丝轻蔑的笑。 这些下人虽穿着家丁的衣裳，但举手投足间根本没有一丝家丁的气质，反而是浑身透着一股杀气。 即使在面对段泽打量的眼神，也丝毫不动容。 尤其是此时为他引路的家丁，他步履轻快，呼吸平稳，一看就是练过功夫的人。而他身上掩盖不住的那股锐气正巧泄露他不是家丁的身份。 段泽抬脚进入后院竹亭。 “大帅，老爷等您很久了，您请。”那家丁始终低着头，微躬，却还是能看出他身上那股不卑不亢的劲。 段泽欣赏的目送这位家丁离开，这才转身朝着那竹亭走去。 谢壁看见段泽，起身相迎：“北城大帅，真是稀客啊！” 段泽一手送上登门的礼物，笑道：“早听闻谢老爷富甲一方，今日得见，果真不虚啊！” “哈哈哈……大帅谬赞了！不过是继承家业罢了。”谢壁笑道，“请坐。” 段泽坐在了谢壁对面，两人便一同欣赏这四周的竹林。 “这亭子修建在竹子之中，当真是雅兴十足。”段泽看着翠绿的竹子，闻着清新的气息，心情也大好起来。 谢壁一手抚摸着下巴处的胡子，一手替段泽倒上煮好的酒：“尝尝，兴许你会喜欢的。” 段泽拿起瓷白的酒杯，闻了闻，笑道：“嗯……不错，这酒一温，香气更浓。” “谢老爷请我来，不会是特意来请我喝酒的吧？”段泽先行将话题抛出来，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细细的打量谢壁。 此时，一阵微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隐藏着一股杀气。 就在谢壁还未说话时，段泽将腰间的皮带松了松，顺手将枪拿出来，随意的摆在石桌上。 “不好意思……今日吃的太多，这皮带得松一松了。”说着，段泽便开始左右摇晃皮带。 谢壁拿酒的手轻轻晃了晃，盯着石桌上的枪看了许多，终于是不再有动作。 “喔，对了，听闻谢老爷与梁靖一向往来甚密，梁靖是谢老爷的侄儿，可有此事？”段泽笑眯眯的，再将枪别在腰间，仿佛刚才的事情并未发生一般。 谢壁脸上露出一丝尴尬，随即喝了一口酒，笑道：“大帅从哪儿听的谣言？绝无此事啊！” “绝无此事？”段泽慢慢起身，环顾竹林四周，敏锐的发现暗处已经藏好了人。他若无其事的转身，走到谢壁身边，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即使征战沙场多年的我，也十分敬佩谢老爷的勇气。” 谢壁瞳孔猛缩，不明白段泽的意思。 段泽继续道：“你费尽心思，不惜以身犯险，就为替你侄儿报仇？” 此时谢壁才恍然大悟，身体一僵，不知所措的呆坐在原地。 段泽举起手，轻轻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沉声道：“你的心情我理解，可梁靖勾结外人侵犯我疆土，这个仇，我也不得不报！” 第644章 进府 此时，谢壁已经浑身发抖，感受着段泽环绕过来的巨大压力，他握酒杯的手仍然在瑟瑟发抖。 “你若让他们动手，我想先死的那个人，必定是你，你说呢？”段泽轻声在他耳旁说道。 谢壁早被吓的六神无主，看着段泽再次入座，那颗心，却一直七上八下的。 “谢老爷不必如此紧张，免得露馅了不是？”段泽眯着眼笑嘻嘻地，端起酒杯又喝下一口酒，笑道，“其实我来，是想拜托谢老爷一件事。” 谢壁今日是一心想要为梁靖报仇，所以低估了段泽。 今日一见，这大帅虽然年轻，手段却极为阴险狠辣。 谢壁自知是斗不过段泽，却又不甘心被他压在身下，整日里受气，那日子是铁定不会好过，所以便想出这么一招来，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轻易化解。 “什……什么事？”谢壁额头冒出一层冷汗，紧张的看着段泽。 段泽勾唇轻轻一笑，说道：“还希望谢老爷务必像支持梁靖一般支持本帅！” 谢壁身体一抖，随即尴尬道：“是是……” 段泽满意的笑了笑，留下来又喝了一会儿酒后，才在谢壁的注视下离开了谢府。 段泽离开后，便径直去了医院。 病床上，杜鹃脸上煞白，手上挂着点滴，仍然处于昏迷之中。 或许是感应到周围瞬间下降的温度，杜鹃猛然惊醒，睁眼的瞬间便对上了段泽那双更为幽暗的眼。 她身体一抖，不敢置信。 正要开口说话时，又被段泽将话抢了去。 “本帅的车你也敢撞？”此话一出，病房内的气温瞬间降为零度，空气在这一瞬间仿佛都迅速凝结。 杜鹃瞳孔微微闪动着光芒，很快便积满了泪水，可怜兮兮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大帅。” 杜鹃皮肤格外白皙，再加上这副病容，看上去倒有几分惹人怜爱的柔美。 段泽厉声道：“说！你想进帅府，究竟有何目的？” 段泽懒得看她演戏，忽然伸手掐住她修长白皙的脖颈，只需要轻轻一用力，她的脖子便会被轻易扭断。 见杜鹃脸色涨的通红，却一直不肯开口，他渐渐加重力道。 眼前，杜鹃已经停止咳嗽，呼吸愈发的困难，脸色渐渐由红变作了紫。 就在杜鹃快要一命呜呼时，段泽适时松开了手。 他眯着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她，愈发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的可怕。 若是换做别的人早已经求饶，或是说出真话。 可这个女人不仅不求饶，也不肯说出真话。是猜到他一定不会杀她，还是…… 段泽打量了她许久，最终悠悠道：“竟然你这么想进府，那我就答应你。”说完，他转身便离开病房。 病房外，许安一直守候。 “将这个女人的来历给我查清楚！”段泽冷声吩咐。 许安望向病房内的女人，严肃点头。 西城帅府。 杜鹃身体还未痊愈，段泽便派人将她接回了府中。 杜鹃站在府外，看着牌匾上的几个大字，脸上露出了苍白却又满意的微笑。她最终还是进府了。 第645章 洗内裤 杜鹃跟着一位士兵进入正堂，段泽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杜鹃上前，微微俯身道：“见过大帅。” 段泽神情漠然，挥手示意士兵们都先退下。 杜鹃见到段泽奇怪的举动，脸上露出一丝哗然，但很快她便低下头，等待段泽的吩咐。 良久，段泽终于开口。 “竟然你这么想回到府中，我便如你所愿，不过……”他故意停顿，眯着眼打量杜鹃，一字一句道，“你现在只是西帅府的下人！” 杜鹃心中咯噔一下，但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轻轻点头，柔声道：“杜鹃明白。” 段泽阴沉着脸，随即又道：“从今往后，你便负责我手下人的衣物清洗，还有前院后院的打扫。” 杜鹃脸上明显僵硬了几下，但还是依旧强撑着，点头道：“是！” 段泽见杜鹃并未反抗，心中的寒意更浓。 这个女人想尽办法留在西帅府，定是别有目的。 比起将她赶出府去，不如就留在眼皮子底下，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 杜鹃被士兵带到了后院最偏的一间下人住的低矮平房里。位置潮湿阴冷，终年见不到阳光。 她看着什么都没有的屋子，双拳紧握着，脸上渐渐露出愤怒。 “段泽！你就给我住这种破地方！” 门外的士兵嘱咐道：“大帅说了，你如果坚持不住随时可以走！” 屋内，杜鹃的脸色难看至极。 这表明就是要故意刁难，然后将她赶出府去。 但是，她才不会这么容易上当。 杜鹃转身，走出去，朝着那位年龄偏年长的士兵笑道：“真是麻烦你带路了，这地方其实我熟悉呢！” 那士兵腼腆一笑：“不客气，这都是大帅吩咐的，我也是听从命令行事。” “往后，我便要多和各位大哥打招呼了，你们有什么需要女人帮忙的地方，都可以找我，包括……”杜鹃几步上前，柔嫩的脸颊贴上他的耳畔，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那名士兵脸上立刻露出了猥琐的笑，手也不安分的在杜鹃身上游走。 杜鹃轻轻拍掉他粗糙的大手，娇羞道：“着什么急嘛？来日方长！” 那士兵虽然不舍，但无奈还要回去给段泽回话，只好先离开。 是日，杜鹃便拎着篮子前往官将的住所。 男人居住的地方都带着一股强烈的荷尔蒙气息，更混合着各种难闻的气味。脚臭，汗臭……笼罩了杜鹃。 杜鹃捂着鼻，脸上露出嫌弃。 她才刚准备伸手敲门，门便被打开，一名士兵站在门口，色眯眯地看着她：“哟！来的挺及时的，收衣服啊？” 杜鹃尴尬的点头，不做应答。 那名士兵便从背后掏出几条男人的内裤来，哈哈大笑道：“这个，你也洗？” 杜鹃急忙退后几步，却还是强迫着自己露出一个笑容：“大帅下的命令不敢不从，给我吧！” 屋内的所有士兵都挤在门口看，不敢置信这娘们儿竟然连他们所有男人的内裤都要洗。一时之间，爆发出看戏和暧昧的笑声。 第646章 被遗忘的空气 杜鹃也不以为然，脸上同样露出了暧昧的笑容，将那名士兵手中的内裤接下放进了篮子里，轻声道：“今后大家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我。” 几名士兵开始闹哄哄的立刻大笑起来。 杜鹃收了大家要洗的衣服，才回到后院的偏房里。 只是一回到屋内，关上门，她脸上的笑容便迅速褪下，将篮子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地面上，肮脏不堪的衣物随地都是。 她深呼吸着，压抑心中的怒火，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段——泽！” 而此时，段泽正在大堂内听士兵禀报近日城内发生的琐事。 “城内的百姓倒还安分，就是谢壁……近日偷偷摸摸出去几次，我们派了三路人跟，每次跟到郊区，就跟丢了。” 段泽刀砍斧削般的剑眉凝在一起，沉声道：“那就继续跟！不能跟丢！必须要知道他见了什么人！” “是！大帅！”士兵朝着府外匆匆离去。 紧接着，便又有一个士兵跑进来，恭敬道：“大帅，这是夫人的信！” 段泽迅速接过，挥手道：“你去吧！” “是！” 段泽端坐在正堂，读着林月卿的信，脸上的沉重渐渐消散，转而化作了甜腻的笑容。 站在两侧的士兵都以为段泽魔怔了，竟然会看着一封信露出这样吓死人的笑容。 不过，他们也只敢在心里发出疑问，目光依旧不敢斜视，直直地站立在旁。 忽然，段泽起身道：“走！跟我接夫人来！” 士兵诧异：“大帅，西城尚未巩固，真要接夫人前来吗？若有什么危险……” 段泽看向林月卿所在的方向，脸上的表情始终柔和：“我在这，能有什么危险？再说，有谁敢在我的地盘闹事！” 士兵们不再说话。 段泽带着人不到四个钟头便赶到了北城帅府。 刚下车，便风尘仆仆的朝府内赶去。 此时，林月卿正在院子里教导段承弼读书，母子两人相处的画面十分有爱。 段泽心中充满一股暖意，脚步放轻，在靠近时，温柔地喊道：“卿儿！” 林月卿猛地回头，在看到段泽的瞬间，立刻抛下段承弼进入段泽张开的怀中。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林月卿温柔的责备。 两人紧紧相拥，彻底忘记他们还有一个儿子。 “我看到你寄来的信，马上就过来。”段泽愧疚道，“刚将西城的事务处理完，我是来接你们的。” 林月卿依赖的躺在段泽怀中，惊诧道：“接我们去西城？为什么？” “这段时间，我都会待在西城。所以你们跟着去，也都有个照应。”段泽搂着林月卿，和往日那个杀伐决断的大帅完全是两个人。 段承弼满头黑线的看着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两人，就像是一坨被遗忘的空气。 我真的是他们俩生的吗？ 段承弼忍不住发出疑问。 “要去西城待多久？北城怎么办？”林月卿满腹疑问，不知道段泽究竟在计划什么。 段泽笑了笑：“北城我已经派得力的手下看着，每日会派人向我汇报，这次我们去西城，要住上至少半年。” 第647章 起火 段承弼终于忍受不住，轻轻的咳嗽了两声。 林月卿这才想起来段承弼还站在一旁，赶紧从段泽怀中离开，尴尬道：“弼儿，把你今日背诵的文章背给爸爸听。” 段承弼放下书本，看着段泽，又看着林月卿。 随后，他面无表情地开始背诵起来。 正当他开始背没多久，段泽和林月卿又开始秀恩爱，根本没在认真听。 段承弼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背下去，冷冷地站在一旁旁观，嘴巴一张一合，虽然是在背书，却又像是在发出抱怨。 背到最后，段泽竟然带着林月卿离开了。 就这样将亲生儿子抛在脑后。 段承弼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背书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他轻声道：“有没有搞错！” 他独自坐在后院的亭子内，望着眼前的假山溪水，小小的身形竟然透着一股莫名的心酸和孤独。 第二日，他们便到了西城。 林月卿刚踏入西城帅府，便看到院子里满是士兵，不由得诧异。 “这是……” 段泽解释道：“不必担心，我特意安置了帅府的东院，那里安静，没人打扰。” 林月卿点点头，段泽带着他们前往东院。 正当此时，杜鹃不知从哪里出来，端着木盆不小心便将盆子里的水洒落在林月卿的冬裙上。 段泽眉头一皱，厉声怒道：“你走路不长眼吗？” 杜鹃吓的立刻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这木盆实在太重，我没站稳才滑倒，对不起……” 林月卿见杜鹃真诚道歉，再加上也不是故意的，便劝道：“好了，阿泽！她只是一个下人，别难为她。” 段泽冷哼一声，随即带着林月卿和段承弼朝着东院走去。 待他们走远，杜鹃才抬起头。 她刚才的愧疚之意尽数消失，冻红的双手紧紧攥住，脸上露出冷笑：“下人？竟敢说我是下人？” 她朝着林月卿的背影望去，脸上带着阴狠。 入夜。 杜鹃趁着打扫前后院时，观察到段泽为了处理什么事情已经从府中出去。 她悄悄的靠近东院，看到屋内灯火阑珊，估计林月卿还没有睡，便小心翼翼靠近。 只是这时，她发现东院都已经被士兵围了起来。 杜鹃靠近的脚步顿时停住，她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一个将林月卿引出来的好方法。 她离开后不久便来到东院附近的几棵枯树旁。 杜鹃脸上带着阴鸷的笑容，将手上的火丢入那树下堆积起的枯叶上，很快，这里便燃起了火。 冬季的空气干燥，火势增长的很快。 杜鹃看着增长的火势，很快便消失在暗处。 不知是谁突然大喊了一声：“起火了！快灭火！” 士兵们迅速围上来加入灭火的战斗中。 杜鹃看着混乱的场面，趁机进入了东院。 此时，林月卿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正要出来查看，便见到杜鹃正守在旁边。 杜鹃见林月卿要去查看，便劝道：“夫人，外面着火了，您还是不要去了。” 林月卿看到杜鹃出现在这里，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也来不及过问，便朝着起火的地方奔去。 第648章 怕火 杜鹃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然后迅速跟在林月卿身后去了着火的事发点。 现在天气干燥，很多东西一点就着。 此时，那两棵枯树已经肆虐的烧起来，并带着四周的植物也一并燃烧，范围很快就扩散开。 整个墙院都着起了大火，连扑火的速度都比不上燃烧的速度。 林月卿看到这个景象，立刻安排手下的几个士兵道：“你们几个赶紧去找几个桶，提水来！你们去找些石头。” 士兵们从刚才的惊慌失措，渐渐有条不紊。 杜鹃站在一旁，那张清丽的脸在火光的照映下显得极为诡异。 她瞥着一旁匆匆来往的士兵，朝着其中一名猛地撞入。那士兵正经过林月卿身侧，此时这么一撞，林月卿便朝着大火扑去。 所有人见到这一幕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甚至连林月卿自己都心惊肉跳，眼看就要跌入火中，杜鹃速度极快的挪步，将林月卿倾斜的身体给拉了回来。 “夫人，您没事吧？” 杜鹃看着失神的林月卿，面露着急道。 所有人都才松了一口气，但仍然心有余悸。 一名士兵立刻道：“夫人，您先歇着吧！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您若是出了事，大帅回来会将我们都砍了！” 林月卿还未从刚才的紧张时刻缓过神，听从了士兵们的话，在杜鹃的搀扶下回到了东院。 “夫人，现在没事了。” 杜鹃轻声提醒。 林月卿这才从梦魇中回神，她还记得被火烧的滋味，那种痛，生不如死的滋味，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忘。 只是，那都是上一世了。 难道…… 她想到什么，不由得心惊。 杜鹃看到林月卿失常的表现，心中笃定她是怕火。 “夫人，您回去好好歇着吧！”杜鹃尽全力讨好。 林月卿这才回过神，看着杜鹃，脸上的表情渐渐释然：“刚才要不是你，我可能就摔下去了，谢谢你。” 杜鹃立刻道：“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林月卿微笑着点头，随后道：“你也去歇着吧！” 杜鹃点头，但还不打算走。 林月卿见她没有离开的打算，狐疑地看着她，问道：“你还有事？” 杜鹃犹豫了几秒，随即立刻跪在地上，哀求道：“求求夫人帮帮我吧！我实在不知道该找谁了！” 林月卿看着她，疑惑道：“你……快起来。” 杜鹃跪在地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哭泣道：“夫人如果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 “你还是先起来吧！”林月卿无奈。 杜鹃却哭诉道：“夫人，我本是西城帅府的女眷，因为不肯离开帅府，才被大帅罚在府内做一个下人，求求夫人跟大帅说说好话，不要再折磨我了……他让我洗所有士兵的衣服，我的手……” 杜鹃将手摆给林月卿看，那原本一双细嫩修长的手已经冻的红肿生疮。 林月卿于心不忍，赶紧将她扶起来，问道：“你是梁靖的女眷？” “回夫人，我是梁大帅的第三位夫人。”杜鹃哭哭凄凄道。 林月卿眉头微蹙，叹了口气，沉声道：“你先回去吧！待大帅回来，我会替你说好话。” 第649章 约会 杜鹃听闻林月卿已经答应，又是一番感谢才肯离去。 翌日清晨。 段泽疲惫不堪从外回来，第一个去处便是林月卿所在的东院。 “卿儿……” 段泽推门，看到林月卿正坐在凳上绣着什么。 见到段泽回来，林月卿立刻起身相迎：“昨晚院里起火，好在火势很快就灭了，否则，这大半个院子都要着。” 段泽神情立刻紧张起来：“你没事吧？” 林月卿笑了笑，替他擦去额头上的汗和灰尘：“这么多人护着我，我怎会有事。倒是你，这么风尘仆仆的，我去让下人给你准备早膳。” 段泽点点头，等林月卿端着早膳回来时，他已经倒头睡着了。 林月卿叹了口气，将早饭放在桌上，又去端来一盆热水，轻轻将段泽脸上的灰尘和血迹擦掉。 一直到中午，段泽才醒过来。 醒来时，他已经换好睡衣睡裤躺在床上。 他四处寻找着，却没发现林月卿的身影，只看到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 段泽会心的一笑，忽然一阵暖意笼罩心头，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虽然他身为大帅，但这种简单平凡的幸福却是极难得到的。 现在，他在林月卿身上却体会到了最简单的幸福，这种满足和感动，是不能用语言表达的。 他吃过了饭，将睡衣换了，才从东院出来。 走到正堂时，正看到林月卿在询问昨晚大火的原因。 “墙院的枯树不可能无缘无故就着火！”林月卿一改往日里温柔的形象，在面对正事时，身上竟也难得会出现令人着迷的强势风范。 段泽走过去，沉声道：“这件事必须彻查！若有人敢在我眼皮子底下闹事，我不会放过！” 一旁的士兵应声道：“是！” 林月卿看到段泽精神面貌好了许多，问道：“休息好了？” 段泽走过来，自然的将林月卿搂在怀里：“有你照顾，我当然休息的好。” 林月卿严肃道：“阿泽，我有事想跟你说。” 段泽诧异地看着林月卿，问道：“什么事？” “关于杜鹃。” “杜鹃？”段泽眉头微蹙，没太大影响，“是谁？” 林月卿汗颜：“是原本梁靖的女眷，被你用作下人。” 段泽脸色顿时阴沉下去，警示道：“离那个女人远一点，卿儿。” “她昨晚救了我！” “那或许，那场火就是她放的。” 林月卿无奈：“你怎么对她偏见这么大？” “她处心积虑想要留在帅府，与其让她在外面作妖，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段泽硬声道。 林月卿疑惑：“她到底做了什么，你对她戒心这么大？” “她的身份我正在查。”段泽回答的干脆，“算了，不要说她，我带你去个地方。” 林月卿发现段泽疑心越来越重，只好作罢。 段泽带着林月卿出了府，一路去了西城最大的酒楼。 这里歌舞升平，出入的都是富豪政客。 “喜欢吗？”段泽带着林月卿进去，已经有招待将他们领进了包厢。 “早知道是出来约会，我该穿的漂亮一点。” “你现在已经很美了。”段泽陶醉的亲了一口林月卿。 第650章 瓷器 两人跟着招待来到二楼正对舞厅的包厢。包厢内是红木精雕的两张软椅，两张椅子间，放着茶点，供客人坐在包厢内欣赏楼下唱歌的舞女。 林月卿一眼扫去，发现此处竟时而出现几个外国人。 林月卿正要将这个发现告诉段泽，转头却发现他已经注意到这几个金发蓝眼的外国人。两人对视一眼，都清楚了彼此心中所想。 舞厅上的歌舞节目仍在继续，段泽坐在包厢内观察着这几个金发男人都分别见了哪些人，并一一记下来。 不一会，段泽便注意到谢壁也出现在一楼正厅。 他端着高脚杯朝着那两个金发碧眼的男人走过去，表现的十分谄媚，相应敬酒后，谢壁竟然回头看向二楼的段泽，两人目光对视。 谢壁轻轻点头，脸上带着笑意，可眼中却能看得到闪过的一丝狡黠和不屑。 段泽神情没有变化，始终冷着脸。 林月卿自然也注意到谢壁，再看着段泽，问道：“他怎么和洋人混在一起？” 段泽眼中凌厉，沉声道：“洋人不足为惧！” 正当段泽与林月卿继续欣赏舞厅上的节目时，谢壁竟然毫无征兆的端着酒杯来了。 他脸上带着笑，谄媚道：“大帅也在这呢？” 段泽点头，依旧面无表情。 这在谢壁眼里，更加觉得他目中无人，心中的妒火与恨意也一并燃烧起来，滔滔不绝。 他忍住内心激烈的情绪，又笑道：“大帅可知这些洋人都是来干什么的？” 段泽此时转过头，打量着谢壁，不知他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说来听听！” 谢壁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来，俯下身，贴在段泽耳旁，小声道：“他们是远洋来的商人，我想，大帅应该会想跟他们合作。” 段泽侧头，脸上露出些许不屑。 “我看，是谢老爷想和他们合作吧！”段泽轻笑，连正眼都未曾看过谢壁一眼。 谢壁虽然痛恨段泽的目中无人，但却只能生生忍着。 林月卿见场面有些尴尬，便主动搭话道：“这些洋人都是做什么生意的？为何会漂洋过海来我们这？” 谢壁笑呵呵道：“他们来是为了瓷器。” “瓷器？”林月卿皱眉，有些不悦，“想将我们的东西带到他们国家去？阿泽，你怎么看？” 段泽脸上的神情愈加阴冷起来，生硬道：“绝不可能！” 四个字就将这生意给否决了，他回头再警告性的瞥了谢壁一眼，几乎是命令的语气：“有我在，他们休想拿走一样东西。” 谢壁此时脸上的神情有些挂不住了，笑也不是，愤怒也不是。 他只能悻悻离开。 林月卿担忧道：“你这样对他，就不怕他联合他们群起攻之？” 段泽严肃道：“一些乌合之众，翻不起多大的浪！我早派人盯着他们，有任何风吹草动我都会知道。” 林月卿点点头，这才稍稍放心。 看过了节目，段泽带着林月卿下楼，正要离开，却被那两个金发碧眼的男人拦了下来。那两人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 “段大帅，请留步！” 第651章 杜鹃的计谋 段泽身后的士兵迅速上前，将那两人挡住。 段泽挥手示意他们退后，随后冷声道：“你们有事？” 那两个男人绅士而礼貌道：“段大帅，您好！我叫温斯，这位是杰森，我们初来乍到，希望能有机会登门拜访。” 段泽面无表情，上下打量了这两个洋人，冷声拒绝道：“不必了。” 说完，便拉着林月卿离开了酒楼。 那两个洋人站在原地，脸上都带着错愕的表情，不敢置信道：“他是拒绝了我们？” 此时，谢壁才从他们旁边走过来，面带难色道：“两位不用担心，我会给你们制造机会。” 温斯和杰森两人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伸手在谢壁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说道：“那就麻烦谢老爷了！” 谢壁躬腰，谄媚道：“两位大人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吩咐，不必客气。” 那两个洋人目光早已从谢壁身上离开，游离在舞台上献唱的舞女身上，脸上渐渐露出了猥琐的表情。 谢壁注意到此，心中立刻有了主意。 西城帅府。 段泽牵着林月卿的手回到府，朝着东院走去时，正看到杜鹃站在附近焦急的徘徊。 林月卿下意识看了段泽一眼，发现他的眼神已经锁定了杜鹃，且带着一股怒意。 她快步上前，摆脱了段泽的手掌，说道：“我来跟她说吧！” 说完，就急忙上前将杜鹃拉到了别处。 不远处，段泽就站在一旁等着。 杜鹃扫到段泽，眼神闪躲，小心问道：“夫人……大帅他……” 林月卿面露难色：“我替你说了，不过……大帅没有答应，我再找机会，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常出现在他眼前了。” 杜鹃感到一丝委屈，但还是点点头。 林月卿于心不忍，叹气道：“你放心，我会从府外买些下人来，不让你再干这些粗活。” 杜鹃感激不尽，又微微俯身：“多谢夫人！” “你快走吧！回屋歇着！”林月卿将她目送离开才回到段泽身边，为难道，“她本是帅府的女眷，你这样对她，太过分了。” 段泽没有吭声，只是柔声道：“逛了一天你也累了，我送你回屋休息。” 林月卿只好作罢。 翌日清晨。 林月卿果然从府外买来几个下人，帮着打理府里。这样一来，杜鹃便有足够的时间在府内闲逛。 正当杜鹃从屋内出门时，就遇见林月卿。 杜鹃低眉顺眼的走过去，恭敬道：“夫人！” 林月卿抬手，总觉得对杜鹃有些亏欠的。 “杜鹃，今日起，就不要住在这里了，你住在东院吧！那儿院子多，我和弼儿住着显得太冷清。” 杜鹃受宠若惊，立刻回绝：“多谢夫人，可是大帅知道一定会重重罚我，我不敢！” 林月卿伸手轻轻安慰道：“你放心，有我在，大帅不会罚你的。” “可是……我在这府里什么都不是，住在夫人的东院，我过意不去。” “那这样……你在外就称我的丫鬟，照顾我的起居，怎么样？这样，大帅就无话可说了。”林月卿问声细语，都替杜鹃思虑周全。 第652章 搜身 杜鹃感激不尽，连连躬身道：“夫人，您真是对我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您！” 杜鹃越是卑身，林月卿就更加觉得愧疚，立刻将她扶起来。 这西帅府本就是她的家，若不是段泽因为梁靖背叛将其夺走，她也不至于无家可归，还要扮作下人。 “哪里话，你就不要客气了。”林月卿拉着她，像是对待妹妹一般。 回到东院，林月卿便指着旁边距离仅仅几十米的院子道：“你从今日起就住在我隔壁吧！那院子已经收拾出来，很僻静，院子也很大。” 杜鹃看着那个院子，笑了笑道：“夫人真会选，这处院子原本就是我当初住的那间。” 林月卿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也只是尴尬一笑，便没再说什么。 杜鹃回到隔壁的院落，推开门的瞬间，眼前的景象还是那么熟悉。虽然这个院子比不上林月卿住的环境好，但足够宽敞。 杜鹃推开门，便轻车熟路的走到了卧房。她四下观看，发现没人，才小心翼翼将房门闭上，随后将墙上一幅画拿下来。 那画挡住的位置中央，竟有一块可以任意松动的白砖。杜鹃将那白砖拿下来，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用手绢包着的东西。 随即，她再将这一切都恢复原状，将那手绢上的东西房间衣服里面的口袋，保证安全后，才放心的坐下。 这院子刚被人清扫，桌上的灰尘早已经擦的不见踪影，甚至连花瓶里都有刚采摘的梅花，带着一股清冷的沁香。 杜鹃看着花瓶内杏色的梅花，伸出手指轻轻将花瓣捻了下来，放在指腹摩擦，直到摩擦成一团肉泥。 她的眼神忽然变得狠戾起来，自言自语道：“西城帅府只能是我的！段泽，你要强占，就别怪我对你下手！” 正当此时，屋外传来阵阵声响，听上去像是士兵已经将这整个院落围了起来。 林月卿拦住段泽，皱眉道：“阿泽，你这是做什么？是我让她住在这里的！” 段泽低头，看向林月卿，沉声道：“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林月卿有些茫然，但是看段泽的样子，这个叫做杜鹃的女人明显不止是曾经梁靖的女眷这么简单。 如果是这样，他也就不用这样防着她了。 可是即使她动机不纯，她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这样大动干戈实在没有必要。 “阿泽，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段泽快步上前，命令道：“每个房间都给我查仔细，快把那个女人给我拖出来！” 士兵们听令行事，很快闯入杜鹃卧房，将她粗鲁的推倒在地上。 林月卿见状，想要看看究竟有什么隐情。 “搜身！” 一声令下，几个士兵都快速上前。 杜鹃挣扎着，愤怒道：“段泽！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要他们搜身！” 段泽阴沉着脸，别开腰间的枪，指着杜鹃，怒吼道：“搜身！” 士兵们上前，几乎是贴着杜鹃的身体上下游走，将她最为隐秘的地方都一并检查了仔细。 林月卿实在看不下去，迅速别开脸。 第653章 帅印 两名士兵将杜鹃从头至尾，乃至头发丝都没放过，检查的十分仔细。 “脱掉！”一名士兵严肃道。 杜鹃大怒，指着段泽：“我到底犯了什么罪，你们要这样侮辱我？段泽！你不要以为你是大帅，就可以为所欲为！” 林月卿听到这句话，也陷入沉思。 女人的名誉是何等的重要，现在当着这么多士兵的面要将她的鞋脱掉，这不是侮辱又是什么！ “阿泽……”林月卿微微开口，想要替杜鹃求情。 段泽面不改色，一如既往的冰雕一般的表情，抬手示意林月卿暂时不要说话，并回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林月卿讶异，但还是默默低下头，不再说话。 杜鹃被那两名士兵架着，只能不断的挣脱咆哮。 “段泽！如今你欺负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杜鹃几乎是歇斯底里，想要通过嘶吼来表达愤怒。 可惜，这些都没能阻止段泽。 他挥手，朝着右侧的士兵道：“你们两个，将这女人的鞋扒下来，如果再没发现东西，就把她全身都扒了。” 一声令下之后，杜鹃面如死灰。 同时震惊的，还有林月卿。 随即，段泽领着林月卿转身离开了院子，他们一走，士兵们就将杜鹃团团围住，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形将她包围。 紧接着，那两名士兵便慢慢朝她靠近过来。 院子内发出女人不断的嘶吼声，还有不堪入耳的各种辱骂。 林月卿听的心惊，如此看来，这女人言行也不像她之前表现的如此温柔优雅。 “阿泽，杜鹃到底是什么身份？”林月卿还是觉得有必要问问清楚。 段泽抬眸，一把将林月卿拉入怀中，低沉的声音带着魅惑的嗓音道：“现在信我了？” 林月卿想要挣脱，低着头，已经面红耳赤：“我一直信你，只不过你做的太过分了。”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没听过吗？”段泽眯着眼，打量着林月卿那张通红的脸蛋，眼里带着深深的笑意。 林月卿举起秀拳便打在他胸膛上：“这话是你胡编乱造的！” “杜鹃是梁靖的女眷没错，却也是一名叛国贼！她的身份不明，一直利用梁靖将消息给千山暮子和千山武吉，现在还想故技重施，继续留在帅府，我自然容不得她！” 段泽沉声解释，面色也越发凝重。 林月卿长吁了一口气，这次，是她大意了，怎能想到杜鹃会是叛国贼！ “那你在她身上找的究竟是什么？” 段泽严肃道：“我这几日虽然搬进西帅府，却一直没找到梁靖的帅印，我就猜肯定有人藏起来。” “所以你怀疑是杜鹃？” “没错！她想将帅印给千山暮子，我不会让她得逞！”段泽厉声道。 就在这时，负责搜身的那两名士兵并排过来。 林月卿快速从段泽身上挣开，站在他身侧。 “大帅！找到了！”士兵恭敬道。 段泽看到那士兵手中的帅印，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卿儿，我说的没错！帅印果然在她身上。” 第654章 恶意 林月卿点点头，又问道：“那你打算如何处置她？” 段泽随意道：“她的利用价值已经没了，随意你如何处置吧！” 林月卿点头，跟着士兵一同回到东院。 杜鹃狼狈的瘫坐在地上，还有少量的士兵将她围住看守，她哪里都去不了。 此时，杜鹃看到林月卿过来，一双眼带着嫉妒和恨意。 “你们都下去吧！”林月卿对着这些士兵吩咐道，“阿泽将她给我处置，你们可以下去了。” 士兵们听了，都纷纷撤退。 院子里此时只剩下林月卿和杜鹃两人。 杜鹃低着头，根本不看林月卿。 “杜鹃……你为什么这样做？”林月卿不解。 杜鹃冷笑出声，缓缓抬头：“为什么？天下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你明明可以自己选择，根本没人逼你！”林月卿对于杜鹃此时的行为感到更为诧异，原本以为她是被逼迫或是有苦衷，可现在看来，绝非如此。 “没人逼我！但我就是做了！你很难理解是吗？”杜鹃此时已经缓缓站起身，平视着林月卿，眼中燃烧着嫉妒。 “你若跟我一样从小便接受着这世界上的恶，你也会如此！我就是恨！恨这世道的不公，恨这天下的人！竟然我不好过，我就让所有人都不好过！把这天下搅的昏天黑地，不是更像人间地狱了么！哈哈哈……” 杜鹃发狂的笑着。 林月卿被她的言语震惊，与此同时又感到同情。 她靠近她，柔和道：“杜鹃，你只是因为恨，其实你内心根本不是这样想的，对吗？” 杜鹃却将她粗鲁的推开，如同看着一个怪人，想要离她更远：“你凭什么说我不是这样想的？从我进帅府大门的那天起，我就是这样决定的！” “我不怕告诉你，不是千山暮子找的我，是我找的她！是我主动跟她合作！是我要将这天下搅的天翻地覆！” 林月卿吃惊地看着她，从未想过有人竟会对这世界存在如此深的恶意。 “杜鹃，这样做，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你明明可以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生活。” “好好生活？大帅夫人，我是该说的太天真还是太善良？”杜鹃不遗余力的讽刺，“如今这世道，哪有什么安静的地方？这世道，又哪里会有什么好人？” “这世上的好人很多，只是你一直用恶意去揣度，自然察觉不到。”林月卿义正言辞。 杜鹃却不想再和她说下去，轻蔑道：“你想怎么处置我就直说吧！不用跟我拐弯抹角。” 林月卿深深吸了一口气，看了她许久，才开口：“如果你愿意好好找个安静的地方生活，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帮助，帮你想办法置办一处宅子。” 此时，轮到杜鹃诧异。 她后退几步，不敢置信地看着林月卿，良久后脸上有露出了冷笑：“你可怜我？你觉得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觉得这样我就会听你的话？”杜鹃几乎是咆哮。 林月卿摇头：“我是真心想帮你！你也说了，从前接受过太过的恶意，可我对你没有恶意。你为什么不能接受呢？” 第655章 回忆 杜鹃脸上的表情渐渐扭曲起来，愤怒，诧异，震惊，心酸，种种情绪同时出现。她眸光复杂的看着林月卿，然后露出苦涩的笑：“林月卿，少拿你的善良往我身上撒盐，我不需要你的善，懂吗？” 林月卿不懂，对于杜鹃，她内心还是希望她能变好。 她还这么年轻，往后，还有更多更好的日子等着她，她怎么能就这样放弃，就这样堕落下去呢？ “杜鹃，你难道就没想过找一个心爱的人，和他一起生活，生儿育女吗？”林月卿希望能从另一个出发点唤醒她内心的良知。 没想到，这一下却触碰到杜鹃内心最为敏感的地方。 她忽然就暴怒起来，怒吼道：“别跟我提男人！这世界上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他们都是禽兽！是魔鬼！” 林月卿不知道杜鹃之前经历过什么，但是由此看来，她这些恶意的举动也只是因为曾经受到的伤害实在太多所导致。 她之前在医书上读到过，这已经涉及到国外一种新的疾病，统称为心理疾病。只是林月卿暂时并不能区分她属于哪一种心理疾病。 但想要将她心中的结打开，必须要让她吐露心扉。 林月卿立刻安慰道：“杜鹃，你放心，没有人会伤害你！有我在，我不会让人伤害你。” 杜鹃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已经渐渐不受控制，变得僵硬，极为诡异。 林月卿只好像哄小孩似的说道：“不如，我们先进屋休息一会儿，你应该累了……” 杜鹃看着她，随后转身进了房，林月卿再跟上来。 见杜鹃情绪渐渐稳定了些，林月卿才慢慢靠近，小心翼翼道：“杜鹃，相信我，我可以帮你，让我帮你，好吗？” 杜鹃转头，看着林月卿，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太晚了，你帮不了我！” “不晚！现在做什么都不晚！”林月卿紧紧握着她冰凉的手，想要给她一点温暖。 杜鹃急忙将手抽走，眼神躲避着她。 “告诉我，你身上都发生了什么？”林月卿强烈要求，很快，再差一点，她就可以走进她的内心，知道她的故事。 杜鹃还是不信任林月卿，一直摇头。 “杜鹃，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的。”林月卿目光诚恳。 终于，在长久的拉锯战后，杜鹃才缓缓张口…… “那年我才十一岁……” 严冬，鹅毛般的大雪滚滚落下，十一岁的杜鹃裹着一身破的不足以遮蔽身体的棉袄，拖着饥饿的身体开始往西城内走。 只是刚走到城门口，她就被一群士兵给拦在了外头。 “干什么的？”士兵们毫不客气，拿着枪顶在她胸膛上，阻止她再靠前一步。 小小的杜鹃全身瑟缩着，乞怜道：“让我进城吧！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我是逃难过来的，我已经五天没吃东西了。” 其中一名士兵透过破损的棉袄看到杜鹃雪白的身体，拿起枪将她凌乱的头发掀起来。 “哟！长的还挺美！真是可惜啊！” “要不，跟哥哥回家，哥哥喂饱你？” 第656章 捡回来 杜鹃后退几步，警惕地看着这几位士兵。 那几个人将她围了起来，上下打量着她，时不时伸出手朝她衣服里面摸去。 “皮肤还不错嘛！” “好滑啊……” 那几个士兵脸上的神情越来越猥琐，手上的动作也愈加大胆起来。 杜鹃蹲在地上，害怕的不敢动，只是一个劲的乞求：“求求你们，放过我……不要这样对我……” 可她的乞求只换来这几个士兵更加肆无忌惮的调戏。 他们拽着她的头发，将她瘦小的身躯拖到了城外的野地里。 他们将她身上仅存的棉袄撕碎，她雪白又瘦弱的身体暴露在严冬下。女孩的哭喊，嘶吼，以及士兵们的狂笑交叠。 等她醒来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她身上只盖着那件棉袄，那些士兵都已不见。 她挣扎着起来，浑身骨头就像被人打碎又重新接上去的一样。她穿好棉袄，一只手紧紧将被撕碎的地方捏住，几乎是爬着来到了城门。 可此时夜深，城门早已紧闭。 城外一片漆黑，只有烈烈的寒风灌入她的体内。 “开门！” “开门！” 杜鹃捶着门，无力的喊着，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忽然，身后传来了轰隆的声响。 杜鹃浑身冻的厉害，意识渐渐模糊，只能看到一双脚出现在眼前。随即，她便被抱上了车，等醒来时，便已经在一间暖和的屋子里。 她掀开被子，发现身上的衣物已换成新的，惊吓之余，立刻穿鞋想要离开。 刚推开门，便被门口守着的丫鬟拦在屋内。 她们默不作声，将杜鹃一直拽到屋内的屏风内。 紧接着，便有丫鬟进来倒一桶一桶的热水，还有人在木桶内撒上了玫瑰花瓣。 杜鹃看呆了，原本挣扎的动作也停下来，问道：“你们是谁？” 这些丫鬟都不说话，只是沉默熟练的做着这些事。 紧接着，倒完了热水，她们便将杜鹃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服侍她洗澡，洗头，最后打扮的香香的，换上干净的衣物。 杜鹃看着镜子中那个精致小巧，脸上还带着一丝稚嫩的自己，不敢相信那个人就是自己。 “只是……”她看着镜子里面奇怪且暴露的衣服，陷入疑惑，“这个衣服……真的是给我穿的吗？” 那些丫鬟还是不说话，替她收拾好一切后便都退出了房间。 杜鹃诧异，正想将身上这件衣服换下来，忽然就听到房门被人猛地踢开的声音。 “啊！”她发出惊呼，吓的赶紧躲进被子。 梁靖便关上门，大踏步的朝她走来，欣赏着她，笑道：“别怕！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夫君！” 杜鹃看着面前这个比她大的男人，脑中再次闪现那几名士兵猥琐的面容。 她惊恐地看着梁靖：“不！你放我走！放我走！” “要不是我，你早就冻死了！”梁靖脸上的温柔顿时化作暴怒，一巴掌扇在她脸上，“要不是看你还有几分姿色，你以为我会随便把你给捡回来？” 说着，梁靖便当着她的面开始脱衣服。 第657章 没名字 杜鹃掀开被子就要跑，可无奈那身衣服太过暴露，以至于梁靖兽性大发，将杜鹃重新拽回到床上。 几番折腾后，梁靖心满意足的走了。 杜鹃躲在被子里忍不住的抽泣，心里的恨意就在此生滋生。 过后，她便整日躲在屋里不出来。 直到之后，东院的女人越来越多，而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从一开始只有晚上传出，直至青天白日也传出。 杜鹃在西城帅府待了半年有余，身子也渐渐发育，更加的玲珑有致，脸上也看得见红润白皙。 只是她每天躲在屋内不出来走动，梁靖便将她给彻底忘了，整日只留恋与别的女人怀中。 这天，杜鹃透过窗户，看到后院里长了一朵蔷薇花。她想将那朵花移栽到花盆，摆在房间供她欣赏。 于是，这半年里，她第一次踏出房门。 院子的春光温暖，将她白皙通透的皮肤照的更加晶莹剔透。她脸上的稚嫩已经渐渐褪去，虽然并未完全褪尽，但恰好在稚嫩与柔媚之间，散发着别样的韵味。 她看着盛开灿烂的蔷薇，弯腰去折，在这时，看到了梁靖。 东院向来是梁靖肆意玩闹的地方，看到他怀中衣不蔽体的女人，杜鹃也见怪不怪了。她默默转身，随即快步回房，关门。 梁靖眼中露出一抹诧异，似乎在记忆中搜寻关于杜鹃的事迹。 直到他怀中的女人撒娇道：“怎么？你看直了？什么时候又给我们添了一个这么水嫩的妹妹？” 梁靖看着紧闭的房门，忽然就想到那个夜里他带回来的小乞丐。 “是她？”梁靖自己也极为诧异，“怎么把她给忘了？” 随即，他脸上的神情渐渐严肃起来，对着身旁的女人道：“你先回去，今天，我有别的事要做。” 女人故作生气：“我还不知道你？不过，我不介意三个人。” 女人再度贴上来，却被梁靖很恨他推倒在地，低吼道：“滚！” 随后，梁靖便走到了杜鹃门前，神情竟带着几分紧张。 “叩！叩！” 他敲了两下门，等待里面的回应。 房内，杜鹃紧紧握着手中的蔷薇花，心跳不已。 半年时间不见，这个恶魔，又要来了吗？ “叩！叩！” 房门再次被敲响。 杜鹃艰难地挪动着脚步，脑海中不断浮现着这半年纠缠她的噩梦。 她为什么要怕？ 为什么要怕这个男人？ 她不断的自省，质问！ 她要报仇！要报复这些男人！ 杜鹃心里想着，恨意的滋生下，她果然不再害怕了。 她轻轻走过去，开了门，看到梁靖眼中闪过是一丝惊艳，她知道，她成功了。 “大帅……”她娇柔的声音就如她柔媚娇嫩的容颜，让人心中荡漾。 梁靖一时竟看呆，手足无措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杜鹃被他笨拙的样子逗笑。 面前这个男人哪里有半分之前的霸蛮，雄伟。 梁靖见她笑了，也跟着笑，随即进了屋，柔声道：“告诉我，你叫什么？” 杜鹃轻轻摇头：“我没有名字。” 第658章 利用 梁靖诧异，随即眼中闪过一抹心疼：“不如我给你取个名字。” “多谢大帅！”杜鹃微微俯身，脸上自然流动着一股娇羞，看的梁靖入迷。 “你手里的杜鹃花挺美，不如就叫你杜鹃，喜欢吗？”梁靖认真道。 杜鹃心中鄙夷，堂堂大帅，竟然连一朵蔷薇和一朵杜鹃都不认识，不免觉得搞笑。 但她并未指出，而是满意道：“多谢大帅。” 梁靖看到杜鹃乖巧柔软的样子，恨不得将她含在嘴里。 “我还以为，大帅都忘了我呢！”杜鹃故作生气。 梁靖眼中闪过一抹尴尬，他确实已经将杜鹃忘记了。可没想多，才半年没见，她竟然出落的如此动人。 在接下来的一年，杜鹃都受到了梁靖的专宠。虽然并未给她大帅夫人的名分，但这份宠爱对于她来说，已然足够了。 但对于杜鹃来说，这才是她开始报复的第一步。 杜鹃说到这，陷入了沉思。 林月卿端来茶壶给她倒水：“你说了这么久，先喝点水吧！” 杜鹃冷漠地接过杯子，一口将茶水饮尽，似乎还沉浸在那段过往之中。 林月卿叹了口气：“所以，你就一直在梁靖耳边吹枕边风，让他和千山暮子联络？” 杜鹃放下杯子，眼神也一起变得狠戾起来：“没错！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再加上我的利用，他尝到了千山暮子给他的甜头，自然渐渐的越陷越深。” “其实你不止是恨梁靖，你恨这世道，恨这些男人！”林月卿叹了口气，倘若她亲身经历了这些，还不一定有杜鹃那样大的血性复仇。 说不定，她受不了屈辱，早就自行了断。 “我现在理解你了……可是我还是要劝你一句。”林月卿又给杜鹃倒了一杯水，继续道，“你一直在心里装着恨，这样害的是你自己。你早点走出来，好好去生活，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杜鹃陷入了疑惑：“我本来打算帮助千山暮子，将帅印交给她，现在看来，已经失败了！段泽不会放过我！你也不会放过我，对吗？” 林月卿真诚道：“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肯好好生活，我绝对不会为难你。” 杜鹃忽然笑了：“即使这些话都是真心的，恐怕段泽也不会轻易放过我。按照他的性格，应该会通过我找到千山暮子，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事已至此，我已经没办法抽身！” “不会的，我去跟阿泽说，让他放了你！” “林月卿，你真的很天真！”杜鹃认真道，“你放心，我哪里都不会去，我就待在这里。” 说完，杜鹃起身开门，送客：“你走吧！” 林月卿慢慢起身，见杜鹃心意已决，只有离去。 她快步走到正堂，果然看到段泽正在和一群士兵商讨着什么。她便静静在一侧等着，等他们开完了会，才上前。 “你来了。”段泽看到林月卿，主动靠近。 林月卿心事重重，问道：“你打算怎么利用杜鹃？” 段泽诧异，但很快便化作严肃：“竟然她能与千山暮子联系，那便利用她将千山暮子活捉！” 第659章 找人 “然后呢？”林月卿又追问道。 段泽皱眉，看着林月卿心事重重的样子，反而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林月卿沉声道：“我希望你放过杜鹃，她……不过也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我说过，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段泽严肃道，“卿儿，没有人天生就是坏人，你不能因为可怜她的过去，就要求我放过她！那对别人不公平！” 林月卿被段泽的话堵的无话可说了。 入夜，远在东城的白药山庄内，宋天扬整理好行李，离开山庄。 深夜时，乌云遮蔽月亮，四周都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他身形消瘦了不少，在夜色中一身白衫显得格外凄凉。 宋天扬走到了东城帅府大门前，看到门外驻守的士兵。 他稍稍停顿片刻，随后那名士兵便警惕道：“谁？” 夜色昏沉，看不清人脸，宋天扬的声音带着极为虚弱的语调说道：“白药山庄，宋天扬。” 那名士兵自然认得宋天扬，语气这才温和了些：“宋大夫是想找我家大帅吗？他已搬去西城，要半年才回。” 宋天扬眼中诧异，叹了口气，将一封信拿出：“我不是来找段泽，你替我将这封信交给月卿。” 士兵接过信，疑惑地看着消瘦的宋天扬，关心道：“宋大夫这是要去哪儿？怎么数月不见，竟瘦了许多？” 宋天扬勉强露出笑容，摆摆手：“无妨无妨，月卿看到信，自然就明白。” 说完，宋天扬不再过多停留。 等林月卿收到信时，已经是五天之后。 她在房内读着宋天扬写的信，脸上的神情愈发凝重。 看完之后，她匆匆将信放好，随后夺门而出。 走到府外时，士兵便急匆匆将她给拦住：“夫人，您要去哪儿？大帅说了，无论您去哪儿，都必须属下跟随！” 林月卿情急，不管不顾道：“我要去东城！” “夫人，不如等大帅回来再决定吧？”士兵们将她拦住。 “怎么？我要出个门还要请示他吗？你们大帅就是这样命令你们的？”林月卿有些着急，可她身形无论如何也抵不过这些士兵，只能站在这里干着急。 士兵们也很无奈，只得说道：“大帅说，这外面不安全，让我们务必保护夫人，如果夫人途中遇到什么危险，我们……我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交代！” “不会有危险！我是去找人！”林月卿无语。 “找人的事情不如交给属下！”士兵真诚道。 林月卿此时终于不报希望了，渐渐冷静下来，挥挥手道：“罢了罢了，就让你们去找也是一样的。” 士兵们见林月卿终于打消出去的念头，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去帮我找宋天扬！”林月卿厉声道，“一定要快！” 士兵们相互看了几眼，虽然不明白夫人为何要去找别的男人，但夫人下令，他们也不敢不从。 “是！” 下午时，段泽终于从外面回来。 刚一回来，便听到士兵将林月卿今日的所言所行都汇报。 第660章 半死不活 段泽从正堂走过前廊，直接回到了房间，看到林月卿正坐在桌边看着那封信。 她看的很专注，根本没注意到段泽已经进房。 “在看什么？” 突然的声音，将林月卿吓的浑身一颤，这才抬起头，面露担忧道：“你怎么进来也没声音，吓我一跳。” 段泽瞥了一眼她手中的信，问道：“谁的？” 林月卿连忙将信藏在身后，站起身：“没什么。” 段泽眼中露出一丝怀疑，又问道：“说！是谁写给你的？” 林月卿眼中露出一些无奈，这信里面的内容倒没有什么，唯独有一点，是不能给段泽看的。因为宋天扬在里面提到了他们的前一世。 如果这个被段泽看到，他指不定会因为他们疯了，或是…… 她想不出会有什么后果，但她知道，绝对不能告诉他。 “给我！”段泽见她遮遮掩掩，疑心便再次加重。 林月卿脸色也沉了下去，努力解释道：“真的没什么，何必大惊小怪！” “你今早派人去找宋天扬？做什么？” “我竟然让他们去找，自然没有想瞒着你，你又气什么？”林月卿对段泽的怀疑感到了一丝气愤。 他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但随着他权势的扩大，他的疑心也愈发的重。 这就好比他们的第一世…… 他们的感情似乎也是从那时开始变质。 林月卿不想重蹈覆辙，走过去，温和道：“阿泽，你不信我吗？你若不信，等找到宋天扬，不就真相大白了么？” 她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温柔，诚恳。 段泽却死死扣住她的手腕，沉声道：“我最恨欺骗！” 林月卿眉头微皱，手腕上的疼痛传来，令她心中感到一丝不安：“阿泽，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我都说过，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那为什么要藏信？” 段泽如鹰般的眼神审视着她。 林月卿秀眉蹙起，轻声喊道：“你弄疼我了！快松手！” 段泽这才松了手，脸上依旧挂着怒意：“他写给你的信里，到底有什么秘密是我不能知道的？” 林月卿沉沉叹了口气：“阿泽，你还不信我？这封信，等到时机，我会给你看。但不是现在！” 段泽疑惑，竟然可以给他看，又为何不是现在？ 可是，见林月卿坚定不给他看，他也不会失了体统去抢。 他只是冷冷的转身，随后从房间离开。 林月卿叹了口气，几乎是跌坐在床上。 她将信收好，随后放在了抽屉里的一个盒子里，自言自语道：“师兄，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 而此时东城。 前往寻找宋天扬的士兵终于在一家客栈将宋天扬找到。 他们破门而出，看见宋天扬正面色蜡黄躺在床上。 那名士兵看到宋天扬，语气不善道：“夫人要找的人就是你？害我们找了许久！来人，带他回去！” 宋天扬已经是半死不活，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只能任人处置。 一天后，就回到了西城。 段泽和林月卿看到宋天扬时，都不敢置信。 第661章 心疼 “师兄！”林月卿上前，用手摸了摸他的脉搏，脸色瞬间就黑下来，“快！快去叫大夫！” 站在一旁的士兵看了段泽一眼。 林月卿见那士兵没有动静，也看了段泽一眼，神色瞬间阴郁下去：“你要眼睁睁看着他死吗？” 林月卿不敢相信，到这个时候段泽竟然会因为一点儿女私情就见死不救。 她眼中闪过一丝希望，随后对身边的丫鬟道：“去！把我的药箱拿过来！” 竟然段泽不去叫医生，那她自己动手救。 这时，段泽终于出声了，厉声道：“去！叫大夫来！” 林月卿不解的看着他，此时眼中只有迷惑还有不安。 很快，丫鬟便将林月卿的药箱拿了过来，那里面都是一些中医必备的针灸之类东西。 她快速给宋天扬把脉，随后将银针刺入了他的脸上的各个穴位。 很快，宋天扬便开始全身抽搐起来，一口污血从他体内吐出。 “去，端一盆水来。”林月卿快速吩咐着，再次替宋天扬诊脉，神情渐渐凝重几分，“烦请段大帅能替借我几名手下，让他们替我买些药材回来。” 段泽不吭声，而是转身出去。 林月卿气在头上，可宋天扬的病情耽搁不得，便不与他争辩什么。她快速写下一张药单，给了身旁的士兵，吩咐道：“一定要快！买完立刻送去厨房！” 士兵看着手里塞着的药方，面色为难的跑了出去。 此时，段泽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身侧的士兵安慰道：“大帅，夫人只不过关心友人罢了，您不必担心。” 段泽一个狠戾的眼神扫过去，那名士兵立刻低下头不再说话。 入夜，林月卿才用银针将宋天扬体内的毒血给慢慢清理出来。 那铜盆里全是血水。 丫鬟拿着干净的手绢替林月卿擦了擦汗，担忧道：“夫人，他到底得了什么病？怎么……怎么体内会有这么多黑血？” 林月卿沉声道：“这个病我也第一次见，我只能尽力而为了。” “段泽不肯请大夫就罢了，或许请了大夫也是无济于事的。”林月卿又叹息，脸上露出一抹忧伤。 丫鬟见林月卿情绪低落，安慰道：“夫人妙手回春，一定能将他治好的。” 林月卿勉强露出一丝笑意，吩咐道：“去厨房看看，买回来的药煎好了没有？” 丫鬟匆匆端着铜盆出去。 房间内，只剩下林月卿和宋天扬。 宋天扬身形消瘦的如同一具干尸，已经很难辨认他的样子。他两眼凹陷，脸上的血色全无，浑身冰凉。 就算屋内摆放了三个火盆，也依旧没能让他体内的温度上升。 “师兄，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林月卿愧疚不已。 宋天扬紧闭着眼，除了微弱的心跳外，再无任何生命特征。 “师兄……你一定要撑住，我会救你的！你一定要撑住！”林月卿看到他如此，心疼不已。 这时，丫鬟终于端着药来了。 “夫人，药煎好了。” 林月卿立刻接过，吩咐道：“快，将他扶起来，慢点。” 宋天扬被扶着坐起来，林月卿便用勺子一口一口将药灌入他嘴里。 第662章 治病救人 只是这药一灌入嘴里，就又慢慢流了出来。 “夫人，这可怎么办？”丫鬟着急道。 林月卿只好将碗放下来，她在房间里寻找着，忽然灵机一动，问道：“小丽，你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管子之类的东西。” 小丽迅速明白了夫人的意思，惊喜道：“我这就去找！” 段泽看着小丽飞快的从房间跑出来，沉着脸，探着头，想要看看林月卿究竟如何替宋天扬这家伙诊治。 正当他透过缝隙观察时，门忽然打开。 段泽一个不小心，险些将林月卿扑倒。 林月卿狐疑地看着他，问道：“堂堂大帅，怎么还偷偷摸摸？” 段泽脸上的表情立刻挂不住了，重新调整好表情，严肃道：“谁说我偷偷摸摸？我只是碰巧经过。” 林月卿显然不信：“喔？那请你让让！” 段泽立刻转过身去，见林月卿朝着后厨走去，他也一并跟着去。 “你跟着我干什么？”林月卿转身，眼中充满了距离。 段泽立刻停住脚步：“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脚长在我身上，你凭什么说我跟着你？” 林月卿不愿再与他多说话，在院子各处寻找管子之类的东西。 “你在找什么？”段泽主动示好。 方才，他确实因为嫉妒，显得太过小气。等消了气，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现在示好显然已经迟了。 林月卿根本不搭理他。 终于，林月卿找到了一根细管。 段泽看到她手中的细管，根本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能一路跟着她进了房间。 林月卿便将宋天扬的嘴撬开，随即将那根细管插入到他喉咙处。 “卿儿！”段泽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先救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跟门外的士兵说。” 说完，段泽便急匆匆的离开。 林月卿想要笑，却因为宋天扬病情严重，实在无法笑出来。 有了细管插到喉咙处，林月卿便直接将药灌入细管，再通过细管，便可以直接送入他喉咙再流入腹部。 一碗药终于灌完，林月卿长长吐了一口气。 再为他把脉时，他的心跳果然强劲了许多。 “看来有用！”林月卿欣喜。 整整一晚上，林月卿都陪在宋天扬身边，每隔一段时间，便为他把脉一次。 小丽陪同在旁，担忧道：“夫人，您休息一会儿吧！从下午一直忙到晚上，大帅该担心了。” 其实小李想说的是，大帅该要吃醋了。 可林月卿才不会管这些，现在什么事都比不上人命重要。 此时已经是深夜里。 林月卿打了一个瞌睡，随着肚子饿起来。 “夫人，您饿了？我去厨房做些简单的夜宵。”丫鬟匆匆跑出去。 林月卿感到心里一阵暖意，有这样忠心耿耿的丫鬟，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了上一世的丫鬟。 很快，小丽便端来了两盘小菜。 一盘辣椒炒肉，一盘青豆。 “挺香的嘛！”林月卿赞赏道，并拉着小丽一起坐下，“你也跟着我辛苦了这么久，一起吃吧！” 第663章 阴魂不散 小丽受宠若惊，立刻摆手，更是后退了好几步：“小丽还不饿，夫人快吃吧！这些都是为夫人准备的。” 林月卿见她如此，笑道：“小丽，你来府上也才不过两月，觉得我对你如何？” 小丽不明白林月卿为何突然这样问，胆战心惊道：“夫人对小丽很好！小丽能跟着夫人，伺候夫人，是一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那你该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小丽！我不同别家的夫人，尊卑我向来看的不重，所以你在我眼里，除了是丫鬟，更多的是助手，是朋友，懂吗？” 小丽听到林月卿的话，更是吃惊的说不出话来。心中的狂喜迅速映照在脸上，激动的两只眼睛水汪汪的。 林月卿被她的样子逗笑：“好了，快来一起吃吧！我知道你也饿了！” 可是小丽看着这些菜，还是不敢吃。 林月卿只好强行命令了：“你是要我逼着你吃吗？” 小丽被林月卿这么一说，只好妥协了，带着一丝激动道：“那……那我再去炒一个菜，我怕夫人不够吃。” 小丽说完，便急匆匆地又去了厨房。 林月卿看着小丽的背影，脸上露出欣慰的笑。 很快，小丽便炒了一盘青菜端过来，笑呵呵道：“夫人，我回来了。” 林月卿见她炒的一盘青菜，只好将菜盘子里的辣椒炒肉倒在她碗里，强迫道：“你看看你瘦的，就给自己炒一盘青菜？这些肉你都吃了！” 小丽看着碗里的肉，都不知道说什么。 身为一个丫鬟，她本就不该和夫人一起同吃。可如今不仅同吃，夫人还将这么多肉都给了她，她顿时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林月卿眼见小丽激动的要哭，立刻笑呵呵道：“这些肉我是真吃不完了，你看看我，才来西城几个月，就已经长胖了许多，再这样下去，长胖了可不行。” 小丽被林月卿逗笑，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 两人吃完了夜宵，睡意也没了。 小丽去收拾碗筷，林月卿再度替宋天扬把脉。 终于在天亮时，宋天扬醒了。 “师兄？”林月卿轻声喊道，“感觉如何？” 宋天扬张着眼，看到林月卿的那刻，激动不已：“月卿，我……我怎么……” “你先别说话，把药喝了。”林月卿端来药，将他扶起来，“快趁热。” 宋天扬喝完药，感到身上暖和了许多。 “师兄，你好好歇着。”林月卿将他重新躺在床上。 宋天扬艰难的说道：“你应该知道了我的病，你治不好的，为什么不让我自生自灭？找到了我，只不过让我更难过更失意罢了。” 林月卿露出苦涩的笑，坚定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 宋天扬知道，林月卿一旦决定的事情，是几头牛都拉不回来，只好无力地瘫倒在床上，半死不活的躺着。 他原本想着找一个地方，任其自生自灭罢了。 可如今看来，是不能如愿。 此时，林月卿刚走，段泽便找了机会进来。他看到宋天扬已经醒了，便毫不客气道：“宋天扬！你可真是阴魂不散！” 第664章 鬼门关 宋天扬脸色依旧蜡黄，眼中有一股莫名的失落和忧伤，甚至透着死亡的气息。 他轻声道：“你如果想杀我，杀便是了！反正我已经只剩下半条命，一只脚早已经踏进地狱！” 段泽轻笑：“死？凭什么？卿儿不想你死，你便要撑着！” 宋天扬诧异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究竟是来挑衅还是为了安慰他。 段泽此时沉声道：“你写给卿儿的信，她不肯给我看！你来告诉我，信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宋天扬心中了然：“原来是因为这个。” “快说！趁卿儿还没回来！趁我还有耐心！” 宋天扬叹了口气：“她竟然不愿意告诉你，自然有不告诉你的道理，你到现在还怀疑么？若你当真怀疑，那我真是有些后悔了。” “后悔什么？”段泽立刻紧张起来，对宋天扬的语气也越发的不善。 宋天扬张着发紫的嘴唇，一字一句道：“不该将她让给你！” 段泽顿时暴怒，从腰间拔出枪。 “住手！”林月卿正从门外进来，看到这一幕，急匆匆冲进来，怒问：“段泽！你干什么？” 段泽咬牙切齿：“杀了他！” 林月卿伸手挡在段泽面前，更为愤怒：“你能不能不要再闹了！” 她昨晚一整晚照顾宋天扬，已经累的不行。现在看到这一幕，更加气愤：“你出去！” 段泽没想到林月卿会赶他走，脸上的愤怒同样显而易见：“你为了他要赶我走？” 林月卿沉声道：“没错，你现在很不冷静，我建议你先出去！” 段泽将枪重新别回了腰间，深深的看了林月卿一眼，随即便走出了房间。 林月卿立刻上前，将门狠狠的关闭。 随即，她走到宋天扬面前，怒道：“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林月卿还是了解段泽的，虽然他疑心重，却不会这么沉不住气，为了一点小事就掏枪。定是宋天扬挑衅了他。 宋天扬眼神闪躲，却也如实说了出来。 “我只是说，我后悔了，后悔没将你抢过来！” 林月卿脸上露出一丝局促，沉声道：“我认为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 “是！可你不能阻止我对你……”宋天扬还要说，却突然胸部起伏剧烈的咳嗽起来。 林月卿神情又紧张了几分：“快坐起来！” 她将屋内的炭火又添了些，让屋子里渐渐暖和了起来，随后再次替他诊脉。 “你现在的心跳非常微弱，你这条命，只能用药保着，能保多长时间……这……这说不准。” “我的身体我当然知道，其实你不用为我做这么多。月卿……我已经知足了。”宋天扬病怏怏的，说话都没力气。 林月卿严肃道：“这种话我以后不想再听到！你要相信现在的医学，更要相信我！我会治好你！” “可是，我的身体已经恶化了，就算去国外，也治不好，更别说你。” “当初你不也是这样将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么？这次轮到我救你！你什么都不必说了！我已经决定，就一定要试试！” 第665章 补偿 宋天扬知道说不动她，也就作罢。 他坐在床上，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脸上带着隐隐的笑意。仿佛他们又回到了那段时光，他采药，她跟着认药。 那时，他们只是普通的病人用大夫的关系，渐渐的她终于敞开心扉。 “月卿……”他虚弱地喊着她的名字，问道，“你从来没有一刻，哪怕一秒，一个念头都没有过对我的……爱慕吗？” 林月卿愧疚地看着他。 她对他从来都只是哥哥，良师益友般的存在。 “师兄，你别再说了！”林月卿只好将这个话题先暂时躲避过去，“我相信你接下来的人生会遇到一个更好的人。” “不会了！”宋天扬忽然绝望一般的语气说道，“我两世与你纠葛，我对你的感情，远远比段泽的深，无奈！无奈！” 宋天扬对于林月卿的执着，又何尝不是林月卿对于段泽的执着呢？ 她以为这一世她可以随性而活，没想到最终还是和段泽相遇，又再次重新爱上了他。 这就是命吧！ “师兄，你好好歇着吧！我去为你配药！”林月卿不愿意再继续谈论下去。 情爱这东西，没有对错，更分不出是非。 爱便是爱了，不爱便是不爱。 即使几世纠葛，都是一样的。 林月卿从房间出来时，入眼便看到段泽正孤零零的站在院子里等着她。 她抬头，便对上他那双忧心忡忡的眸子。 她朝他走过去，笑了笑：“怎么一个人在这傻站着？” 段泽脸上还带着醋意，强撑着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故作冷漠道：“本大帅愿意站在哪儿就站在哪儿！” 林月卿被他逗笑，张开双臂，环住他的腰，认真道：“我都是你的人了，你还担心什么？” 这回，轮到段泽脸红了。 堂堂一个大帅，竟显得不知所措，想笑却又要忍住，那模样真是忍俊不禁。 “好了，我救他，不止是因为我们都是朋友，更是因为我对他有愧。”林月卿耐心解释道，“在我心里，没有人比你更重要。” 段泽心中终于阴霾全部散开，脸上露出了灿烂无比甚至带着傲娇的笑。 入夜，林月卿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一天一夜的照顾，她身心疲惫，洗漱过后，一沾床便陷入沉睡。 正当她陷入沉睡时，忽然感到耳朵周围痒痒的。 “嗯？” 她窸窸窣窣的醒过来，入眼便是段泽放大的脸。 “干什么？”软萌的声音响起，林月卿推开他，问道，“几点了？” 段泽扑上来，啄了她两口，又轻轻伸手将她被子里的衣物都褪去。 林月卿知道段泽要做什么，立刻清醒过来，推搡着他：“不行！今天太累了，我想睡觉！” 段泽贴上来，大手在她滑腻的肌肤上游走，故作生气道：“那可不行！你必须补偿我！否则……你今天别想休息！” “啊！” 林月卿被他弄的忍不住发出声音，当下脸羞红一片，努力推搡着，娇怒道：“阿泽……放开我！” “不行！”段泽再度贴近，将她粉嫩的红唇覆盖。 第666章 玩花样 林月卿实在被他恼的不行，确又在他主动的挑逗之下慢慢适应了这种感觉。 夜晚，屋内的灯光一直燃到天明。 段泽从房里出来，脸上的笑容灿烂至极。 小丽正准备伺候林月卿洗漱，见到段泽此时才出门，立刻低下头。 “夫人昨晚劳累，比较嗜睡，她没传，你就不要打扰，听懂了吗？”段泽厉声道。 小丽点点头：“是！大帅！” 说完，小丽便一头雾水的端着脸盆走了。 只是走到院子时，她才恍然大悟，脸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整整一日，林月卿都瘫睡在床上，直到天黑时才睡醒。 刚一醒，便装入段泽眼眸里。 “睡好了？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段泽低迷的嗓音再度传来。 林月卿提高警惕，将被子紧紧裹住，喊道：“我肚子饿了！” 段泽立刻起身，再回来时，林月卿已经穿好衣服。 “我亲自服侍你，如何？”段泽笑眯眯地将饭菜端到桌子上。 林月卿总觉得他不怀好意，警惕地看着他：“我自己会吃！” “那可不行，你必须好好歇着，昨晚太劳累！”段泽一语双关。 林月卿的脸蛋“唰”地一下变得通红，甚至连耳根子都红成一片，一直蔓延在脑后脖子。那一片红润看的人想入非非。 “我已经休息好了，我自己来。”林月卿咬着唇，偏要将筷子抢过来。 段泽躲过，低迷道：“还没休息好！今晚还要继续！” 林月卿抬头，正对上他那双得逞坏笑的眼，不由得生气起来：“流氓！我自己吃！我才不要……” “不要什么？”段泽凑过来，闻着她身体散发的芳香，深深吸了一口。 林月卿被他的动作挑拨的脸颊红透，就像煮熟的虾米一般。她浑身发烫，忙将他推开，气冲冲的便要走。 “我不吃了！” 段泽伸手将她拉住，笑道：“不吃了更好，那现在就开始吧！” 说着，段泽一手便将皮带解开。 林月卿挣脱着，没想到段泽这段时间竟然需求如此强烈。 “阿泽！你住手！” “就不住手！”段泽看着她又气又羞的表情，忍不住就要逗逗她，“现在，还吃不吃饭了？” 林月卿只好认输：“我吃，我吃还不行吗？” 随即，她便乖乖地坐在桌子边。 段泽细心地给她一口一口的喂，就像照顾小孩一般。 林月卿却时不时翻着白眼，觉得自己这个样子简直就是智障。 终于，一顿饭吃完。 林月卿赶紧起身，说道：“我累了，要睡觉！” 前天一晚上照顾宋天扬，白天又忙着配药，昨晚又被段泽折腾了一晚，她的身体实在还没休息好。 段泽笑眯眯地走过来，笑道：“我知道你还没休息好，我来服侍你。” 说着，他便伸手朝着她衣领处的扣子动手。 “你干什么？”林月卿十分警惕，“我自己脱。” 段泽深深的看着她以作威胁。 林月卿只好作罢，摊开两手：“好吧，你来给我脱！” 她深吸一口气，不知道段泽究竟是兴奋什么，竟然玩起这种花样。 第667章 李博士 段泽趁着林月卿放松警惕，又对她一番折腾。 翌日。 林月卿浑身瘫软地从床上起来，迷迷糊糊看到段泽正在穿戴衣服。她干脆转过身，不去理睬他。 段泽早就察觉林月卿已经苏醒，悄悄俯身，大掌摩挲在她光滑的后背，低迷道：“卿儿，乖，再睡会儿……” 林月卿被他大掌覆盖的那一刻，浑身忍不住的战栗。 “你走！”林月卿生气道。 段泽笑眯眯的，心情大好。 待段泽真的走了，林月卿才开始慢慢穿衣服。 “小丽！” 林月卿喊道。 小丽端着洗漱盆轻轻推开门：“夫人。” 林月卿洗漱完，便直接去了药房。 这间药房是段泽特意给林月卿留来配药，前日林月卿已经配好了三种药，今日，她便特意拿去给宋天扬熬服。 只是来到宋天扬所在的房间时，宋天扬已经形如枯槁。 他脸色由蜡黄变得黢黑，整个人就像是中毒了一般。 林月卿立刻放下药，对着小丽道：“快，将他扶起来。” 林月卿立刻将细管放入宋天扬口中，将药全部灌进去。 细管被拔出，很快宋天扬便恢复了意识。 他身体微微抖动着，忽然发出巨大的咳嗽声。 “师兄？”林月卿着急起来，“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明明已经找到他的病原……” 就在林月卿不知所措时，房间门被士兵撞破。 一行人冲进来，将宋天扬放在担架上，随后匆匆的带着他出了帅府。 “夫人，您歇着，大帅已吩咐国外留学回来的李博士为宋大夫治疗，您可以放心。”士兵说完，随后离开。 林月卿还是有些不放心，想要跟着去。 小丽阻止道：“夫人，竟然大帅已经请了一位国外留学回来的博士，相信一定会有诊治办法的。” 林月卿微微点头，心里却万分着急。 眼下，她是不能再让宋天扬拖下去，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位李博士身上。 经过一下午的治疗，那边的消息终于传来。 “夫人请放心，宋大夫的病已经找到原因，现在正在动手术，情况基本稳定。” 林月卿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快备车！我一定要去！” 林月卿带着小丽赶到医院时，看到段泽正守在宋天扬的病房外。她心中微微震惊，内心更是感动。 “阿泽！”林月卿快步朝他走去，故作生气地一拳打在他胸膛上，“你为他请了医学博士，怎么不告诉我，害我误会你！” 段泽笑道：“宋大夫怎么说也帮过我，我自然不会见死不救！” “她现在情况怎么样？”林月卿朝房门望了一眼，透过玻璃，看到宋天扬腹部缠绕了层层绷带，护士正在给他上药。 段泽略有些吃醋道：“怎么？一过来就知道关心他，不关心我了？” 林月卿知道他是故意的，便不再生气。 “你竟有心帮他，又何必逗我！” 这时，屋内的护士终于出来。 “大帅，他体内的肿瘤已经取出，在医院休养一月，就可以出院了。”护士温和道。 段泽点了点头，便和林月卿一同进去看望。 第668章 李博文 刚经历一场手术的宋天杨，此时脸色毫无血色，只能看到因为病痛折磨而浮现的乌青。整张脸头已经瘦到脱相。 段泽带着林月卿向病房内的主治医师问好，介绍道：“这位就是我花了重金，从国外请回来的李博士，这次主要是李博士操刀。” 林月卿看着一身白色医袍的李博士，颇为震惊。 “李先生，非常感谢！”林月卿尚在震惊之中，温和道。 李博士十分年轻，看上去也只比段泽年长几岁的区别，整个人散发着雍容尔雅的气质。他脸上带着隐约的笑容，一点也看不出是一位医生。 “阿泽，你不要开玩笑了！”李博士转而看向段泽，脸上带着责备的笑。 林月卿一头雾水，看着两人奇怪的举动，吃惊道：“难道……你们之前认识？” 李博士伸手拍了拍段泽的肩膀，毫不客气道：“哪里是认识，以前可是穿着一条裤裆长大的！哈哈哈……” 段泽也笑了起来，两手紧紧地握手，寒暄道：“等了你这么久，你终于回来了！” “现在回来的不正是时候嘛！”李博士温和道。 林月卿看着面前这位李先生，陷入困惑。她不记得段泽还认识一位在国外学医的朋友，上一世没有，难道这一世，他的人际关系都已经发生改变了吗？ 正当她想的出神时，李博士自我介绍道：“这位便是弟妹了，初次见面，自我介绍，我是李博文，段泽的好兄弟。” 林月卿礼貌的笑了笑，点头道：“你好，我叫林月卿。” “我这个弟弟一向傲娇，你能擒住他，我还挺意外的。”李博文开玩笑。 段泽看向陷入沉睡之中的宋天杨，严肃问道：“他体内的肿瘤不会再长了吧？” 李博文顿了顿，才答道：“这是一块恶性肿瘤，即使在国外，也只有两三例。好在我跟着导师时亲自参与了一次手术，否则，他真是必死无疑了。” 林月卿向来都是遵循中医治疗，对于西医虽然有接触，但却只懂得一些皮毛。如今听李博文这样一说，她倒吸一口凉气，再次感谢道：“这次真的要多谢李先生了，不如去府里坐坐吧！” 李博文仰头大笑了起来，又伸手推了段泽一把。 “看到没，弟妹比你懂事多了！我来了这么久，你可是一回也没请我回去坐过！” “你要动手术，我哪里来得及。”段泽应声道，“走吧！我让人备好酒菜！” 西帅府。 段泽和李博文对座，两人已经喝了许多酒。 林月卿站在门外，身旁是小丽。 “好久没看到阿泽这么高兴了……”林月卿喃喃自语道，“今日里西城事物繁多，他每日都是紧皱眉头，今天竟然愿意为了李博文喝了许多的酒。” 小丽顺着林月卿的目光看过去，有些担心道：“夫人，要不要去劝劝大帅，他们……他们喝了好多酒了。” 林月卿摆摆手：“不用了，让他们喝吧！十几年没见面了，聚聚也是应该的！” 第669章 伺候 正厅内。 段泽与李博文已经喝的微醉，两人拿着酒杯，脸上带着迷茫的笑意。 “你看看你，如今名声在外，何等风光，老婆孩子都有了。再瞧瞧我，当初出国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有！”李博文举起杯，带着醉意的眼中尽是惆怅。 段泽摇摇头，那张原本凌厉的面孔因为带着醉意而显得乖顺了许多。 “当初我让你别走！你非要走！现在如何了？傻了吧？”段泽继续没好气道，“你怪不得别人，只能怪自己！” “我没怪任何人！”李博文仰头，将杯里的酒水尽数饮尽。 段泽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笑了笑，又给他倒满酒：“你大可不必神伤，只要你待在这助我一臂之力，我相信，今后什么都会有的。” 李博文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闷头继续喝着酒。 林月卿再来时，天色已晚。 见两人已经喝醉趴在桌子上，她转身朝门外的士兵吩咐道：“来人！将大帅和这位李先生扶屋里休息去吧！” 于是，门外的士兵便将段泽扶回了主卧，而李博文则扶去了偏房的侧卧。 林月卿帮着段泽用热水捂了捂脸，叹气道：“你平常都不喝酒，怎么今天他一来，就喝这么多？” 段泽早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自然听不到林月卿说了什么。 而偏房是专门为客人准备休息的地方，此时李博文躺在床上，嘴里呢喃着梦话，神志不清。 门外，杜鹃悄悄站在一旁观察，蹑手蹑脚的开门走了进去。 铺天盖地的酒味令杜鹃狠狠皱了下眉头，随即她便看到床上躺着的人。 她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慢悠悠的走到他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李博文喝醉泛红地脸，自顾自地说道：“段泽，如果我成了你好兄弟的女人，你还能如何处置我？” 她脸上的神情变得妩媚起来，眼中浮现出一丝狠戾。 李博文睡在床上，感受到身旁传来的一股香气以及脸颊上的触感，他微微蹙眉，随即睁开了眼。 只是尚在醉意之中，他根本无法判断眼前的一切是事实还是梦境。 他伸出手，拉住杜鹃纤细的手臂，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杜鹃笑盈盈道：“先生，我来服侍你休息。” 女人嫩藕般的手臂环绕过来，玉指青葱将他身上的扣子一颗颗解开。 李博文又努力的睁着眼，伸手将杜鹃推开，沉声道：“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杜鹃微微蹙眉，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是西帅府中的丫鬟，是夫人特意叫我过来伺候你的，你不喜欢吗？” 李博士留洋回来，对于国内的这等制度摒弃，便开始同情起杜鹃来。 他带着醉意，连忙抱歉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快起来！我喝醉了，你还是不要靠近我，回去吧！” 杜鹃立刻上前，紧紧拉住李博文的胳膊，乞求道：“不行，夫人说了，让我好好伺候您！我不能回去的！” 李博文脸上露出困惑，之前他对林月卿的印象非常好，大方美丽，十分懂礼数，怎会让丫鬟来做这样的事？ 第670章 勾搭 正当李博文对林月卿吩咐的事情感到疑惑时，杜鹃已经脱了最外层的衣服，露出了纤细的两条手臂，还有白皙的肌肤。 李博文脑袋当下一热，立刻从床上弹起，立刻阻止了杜鹃的行为，解释道：“这位小姐，我真的没这个意思，明日如果夫人怪你，我会替你说明情况的。” 杜鹃却死活不肯走，泪眼涟涟的看着李博文：“你是嫌弃我？不喜欢我？” 李博文立刻摇头，酒此时也醒了大半：“你生的很美，我没有不喜欢你，更没有嫌弃你。” “那你为什么不要我？”杜鹃故意靠近，整个身体机会都凑在了李博文身上，默默哭泣道，“我一见到你就……就……就非常喜欢，就算夫人不要我这样做，我……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这回，李博文当场僵硬在原地。 他看着杜鹃娇羞的脸颊，还有身上传来的香气，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克制不住。 “还是不行！不行！不行！你快回去！”李博文想要将杜鹃从自己身上推开，却发现杜鹃的两条手臂已经将他腰部环住。 他越是想要推开她，她就抱的越紧。 “我不走！我喜欢你！我……我要跟你！”杜鹃主动凑过来，趁着李博文毫无防备便吻住他。 李博文想要挣脱，可慢慢的身体愈发的不受控制起来。他化被动为主动，一把将杜鹃从地上抱起，随后将她轻柔的放在了床上。 翌日清晨。 小丽听从林月卿的吩咐，去叫李博文起床用早膳。 只是还没等小丽走到门口，就看到李博文竟然搂着杜鹃从房间走了出来。 杜鹃脸上是春光满面，隐隐带着一圈潮红。而李博文脸上也带着笑容，宠溺地看着杜鹃，两人看上去就如同情侣一般亲密。 小丽看呆在原地，竟然忘记行礼。 杜鹃见状，咳嗽了两声，这才转头看向李博文：“那我先回去休息了。” 李博文见她要走，立刻拉住她，柔声道：“你竟然已经是我的人，当然要随我一起从帅府离开，你放心，有我在，他们不会为难你。” 小丽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但很快就低下头，恭敬道：“李先生，大帅和夫人请您去正厅用早膳。” 李博文脸上的笑容更加兴奋起来，大笑道：“正好，你跟着我一起去，我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杜鹃害羞的低下头，心中也有一些紧张。 一路上，小丽都跟在他们身后，不住的观察杜鹃。不明白她到底是如何勾搭上的李博文，同时，对她产生了更加深恶的厌恶。 到了正厅，林月卿和段泽脸上都颇为震惊。但段泽除了震惊外，眼中还流露出了一丝阴狠。 “段泽，弟妹！来晚了！”李博文搂着杜鹃的腰，先请杜鹃入座。 段泽冷冷地看着杜鹃，又看了一眼李博文，沉声道：“才到我府上第一天，你就要带走我府里的人？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随便？” 林月卿眼神示意段泽不要说话这么无礼，但段泽视而不见，眼中的怒意显而易见。 第671章 嫁给我 李博文没想到段泽的反应竟会这么大，诧异地看着他，问道：“段泽，她只是你府中一个丫鬟，我喜欢，带走都不行吗？” 段泽顿时怒了，低吼道：“你以为这是哪儿？这是在我的地盘！不是在国外！更不是在你家！” “阿泽！”林月卿眼见形势越来越紧张，立刻出声阻止。 此时，杜鹃适时地起身，低垂着头，躬身道：“夫人，大帅……我……我是真的喜欢他，你们就让我跟他走吧！” 此时，段泽的脸色已经阴沉到极点。 林月卿看着杜鹃也满是深沉，不知道这又是她的手段，还是她真的想要好好生活。 李博文没想到这件事情会发酵成这个样子，当即也有些生气：“段泽，我今天非要将她带走！她已经是我的人！” “你的人？”段泽看着杜鹃，脸上露出冷笑，“你被她勾引了？” 李博文脸色难看几分，怒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真的喜欢她！” 可段泽此时已经怒火中烧，当即拒绝：“他是府里的人，不能跟你走！你如果真的喜欢她，我可以答应你在我这里住下来。” 李博文当即脸色也不好看了，厉声道：“段泽，我只不过在你府上要一个人而已！你有必要吗？” “其他人可以，但是她！不可以！” “为什么她不可以？”李博文非常不理解。 此时，林月卿忙在中间打圆场，替段泽先行答应了下来：“李先生，你如果真的喜欢杜鹃，你可以带她走。” 李博文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缓缓拉着杜鹃落座。 但段泽脸上的神情却非常难看，一言不发。 “好了，杜鹃总不能一直待在帅府，迟早有一天她是要出去的，难不成你要一直关着她？”林月卿看着段泽，安慰他。 段泽没再吭声，低着头吃饭。 一顿饭吃的十分尴尬，最后李博文还是将杜鹃带走了。 段泽雷霆大怒，对着林月卿语气也稍稍强硬了几分：“你为什么答应他？杜鹃是找到千山暮子的关键！” “阿泽，你冷静一点！你只有放她出去，让她放松警惕，才能让她帮你。”林月卿认真道，“我这样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段泽没再吭声。 主要是杜鹃这个女人手段太多，心思城府都非常重，否则他也不会对她这么严厉。 而此时，杜鹃与李博文坐在车里，两人幸福的倚靠在一起，宛如热恋中的情侣。 但是杜鹃心里知道，她根本就不爱李博文。 车内，李博文深情款款，一手拉着她的小手，一手挽着她的柳腰，自责道：“杜鹃，你想好了，我家境一般，又是刚从国外回来，捉襟见肘，比不上大富豪，也比不上有权有势的人，你当真愿意嫁给我？” 杜鹃微笑着点头，眼神无比的诚恳：“傻瓜，人都是你的了，你还不信我对你的心吗？我爱你，博文！” 李博文感动不已，对于杜鹃更是疼爱。 两人很快就到了住处，只是一处简单的院落。 第672章 抠门 “这院子是我刚回来的时候买的，花了一半的积蓄，虽然现在在医院就职，收入也不是很高，但养你是没问题的。”李博文认真道。 杜鹃跟着他进了院子，看到前院种着两棵树，地面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看上去有些荒凉。 院子中间的三处屋也十分老旧，没怎么打扫，还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杜鹃伸手堵住了口鼻，才小心翼翼地跟了进去。 “杜鹃，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你觉得怎么样？”李博文已经想象到今后的生活，对未来有了更好的憧憬。 原本他以为回国后什么都没有，没想到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家。 “杜鹃，我们一起来打扫！”李博文兴冲冲地开了灯，随后用木桶接了一些水，想和杜鹃一起将这个家收拾的像个样子。 杜鹃后退几步，被扬起的灰尘呛的猛的咳嗽了几声，慌忙的跑出了院子。 李博文顿时紧张起来，追出去问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杜鹃看着简陋的院子和屋子，微微蹙眉道：“我……我好像身体有些不舒服，不能帮你了，博文……” 李博文见此，立刻扶着她进屋休息：“没关系，那你就别忙了，我自己打扫也是一样的，快进去吧！” 一进屋，杜鹃看着老旧的家具，还有一张粗糙的被褥，顿时心情全无。 她站在门口不愿意再走进去，转身看着李博文道：“可能是这里灰尘太多，我嗓子一向都不太好，我还是去院子里坐坐，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吧！” 李博文宠溺的点了点头：“行，我给你搬把干净椅子。” 李博文一直忙活到了晚上，屋子才终于收拾出了些形状，看起来整洁了许多。 “杜鹃！”李博文来到院子，看到杜鹃还一个人坐在那儿，担心她着凉，急忙喊道，“快进来！” 杜鹃勉为其难的挪动着脚步，看着简陋的屋子，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李博文丝毫没看出她的嫌弃，反而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关心道：“你还是不舒服吗？” 杜鹃顺应的点点头：“我冷！肚子也饿了！” 李博文这才想到他们回来后就一直没吃东西，抱歉道：“看我！都忙的忘记吃饭了，我这就去给你做！” 李博文正要转身离开，杜鹃看了看周围，拉住他道：“你事事都亲自动手，太劳累了，明日，能不能请个丫鬟？” 李博文似乎是在思考，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 他在国外生活习惯了，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动手，反倒对国内的主仆制度有些抵触。他认为人人生儿平等，没有主仆之分。 杜鹃见他不太愿意，又换了一种说法道：“其实，我是担心自己的身体吃不消……我想找个丫鬟帮帮忙，陪着我也好！” 李博文终于心软了，只好点头答应：“那就都听你的吧！” 杜鹃达成所愿，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傍晚的时候，李博文终于做好了两碗素面。 杜鹃看了一眼，更加嫌弃李博文的抠门：“博文……这……还有别的面吗？” 第673章 监视 “你不喜欢吃？”李博文看着碗里的素面，脸上露出忧愁的表情，“这些是我昨天买的，你如果不喜欢……那这样吧！” 李博文说着，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钱包，说道：“这些钱你自己拿去买些你喜欢吃的。” 杜鹃接过，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她没想到李博文好歹是出国留学的博士，怎么会这么穷。虽然这些生活比普通老百姓已经好了许多，可是和西帅府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由于肚子实在太饿了，她也不好继续嫌弃下去。只好将那碗素面吃下肚，这才饱腹。 翌日，李博文便去了医院上班。 杜鹃一个人留在家中，打算拿着李博文的钱包出去买些吃的回来。 正当她在街上闲逛时，发觉后面有人在盯着她。只是每次当她转过头去时，那个身影便迅速消失了。 她简单的买了一些菜，随后匆匆回到家，迅速关上院子大门。 而屋外，几个人看了几眼后，就迅速回到了西帅府。 “大帅！那个女人没有别的举动。” 段泽坐在正厅内，手边握着一个小小的烤火炉，冷声道：“继续跟着她，一旦发现她的可疑，立刻来报！” “是！” 几个乔装打扮的士兵离开帅府，继续前往监视。 林月卿从回廊走过来，叹气道：“她已经决定好好生活，你这又是何必呢？” “卿儿，你要明白，我不是针对她，我是为了所有人！”段泽说完，深深地看了林月卿一眼。 林月卿也并不是不能理解段泽，只是担心道：“这些天一直在忙，回来的时间很少，陪弼儿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你整日将心思放在这些事情上面，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段泽眼眸微动，有些愧疚。 如今局势动荡，千山暮子和千山武吉时刻都准备着，他不得不提高警惕。 “卿儿，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不会忘！” 林月卿神情渐渐阴郁：“我知道你不会忘，只是到那个时候，恐怕我们都已经老了。” “你不会老，至少在我心里，你永远都不会老。”段泽温柔道，将林月卿拉过来，圈进怀里。 就在这时，段承弼从外面急匆匆地回来。 林月卿迅速喊道：“弼儿，你放学了？” 段承弼低着头，没有回答，快步朝着后院走去。 林月卿疑惑，从段泽怀中挣脱出来，沉声道：“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是在学校受了欺负？” “我段泽的儿子，谁敢欺负？”段泽不让林月卿去，拦住她，“你别太宠着他！让他一个人待会儿！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自己解决的！” 林月卿有些担心，但听了段泽的话后，最终还是放弃了。 而此时后院内。 段承弼将书包丢在地上，便开始拿起院子里的弓箭练习射箭。他手臂力道日积月累的练习下越来越强壮，箭射的也越来越准，直中把心。 随后，似乎是累了，他又暴怒的将弓箭丢弃在一边，坐在一旁开始沉思起来。 第674章 魔头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段承弼怒气冲冲的，圆滚滚的脸蛋红彤彤一片。 这时，林月卿和段泽还是来了。 两人看到躲在一旁发怒的段承弼，互相看了一眼，随后段泽沉声道：“弼儿，发生什么事情了？” 段承弼没有回头，一动不动的坐在亭子里。 林月卿走过去，温柔地揉了揉段承弼的黑发，笑道：“在学校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吗？还是被同学欺负了？” 段承弼脸色垮了下去，浑身都气的发抖，但就是不说话。 这时，段泽忽然怒道：“发生什么事情，快说！男子汉大丈夫，磨磨唧唧像什么爷们！” 段承弼也被段泽的语气给激怒了，站起来，一双怒红的眼对视上他深沉黢黑的眼珠，一字一句怒吼道：“你是不是杀人犯？” 段泽浑身一僵，就连林月卿也被段承弼的这句话给吓住。 段泽浑身的气场都被一层阴影笼罩，阴沉至极：“谁说的？” 段承弼说完这句后也被段泽的气场吓到，有些发憷道：“是同学说的，他们说你杀人，是魔头，杀人不眨眼！” 林月卿担忧地看了段泽一眼，又将段承弼给拉开，沉声道：“弼儿，你不要乱说！你爸爸是大帅，要守卫所有人的生命和安全，你怎么能这样说！” “反正他就是杀人了！是魔头！我不喜欢他！”段承弼咆哮着，挣脱林月卿，一口气跑着离开。 段泽僵硬在原地，脸色可怖。 “童言无忌，阿泽……你别生气。”林月卿试图去安慰。 段泽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沉声道：“随便他去吧！孩子不懂事，我不会责怪他！” 林月卿也感到担心，被自己的孩子误会，讨厌，这种心情，这种痛，她是能够体会的。 “阿泽！你还是去跟孩子解释一下吧！” 段泽却一言不发，脸色有些沉重。 他做了这么多，到头来，却被孩子这般评价。 “卿儿……你说得对，弼儿说的也对……” 林月卿听到段泽说出的这番话，心里不知为何会有些许的心酸和悲伤。 她立刻安慰道：“不是的，孩子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知道。我希望你收手，是因为想和你归隐田园，过普通人的日子，远离这些打打杀杀，我是为了我们。” 段泽脸上露出一个极为悲伤的笑，他伸手摸着林月卿的脸颊，温和道：“我明白，可是……这些始终都是杀孽不是吗？” 林月卿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只好说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的！” 两人紧紧相拥在亭子里。 夕阳西下，天色很快阴沉下来。 李博文从医院赶着回到家时，便看到厨房冒着烟火。 他脸上笑容更盛，朝着厨房走去，看到杜鹃正在做菜，心里顿时生出一股幸福的感觉。 “你在做什么好吃的？” 杜鹃抬头，笑道：“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不是很会做菜，你不要嫌弃啊！” “你做的，我怎么会嫌弃！”李博文走过去，伸手搂住她的腰，贴着她，呼吸着她身上的香气。 第675章 熊熊烈火 杜鹃正忙着做菜，笑着忙将他给推开：“好了，别闹了，快端菜吧！我都做好了。” 李博文洗了手，便将菜都端到了正厅内。看着桌上的饭菜，李博文满脸堆笑，又对着杜鹃温柔道：“辛苦你了，鹃儿……对了，你不是说找一个丫鬟吗？” 杜鹃脸上的表情不由自主的僵硬了两下，将目光垂了下去。 今日她本是有许多事情要做，若不是发现段泽在派人时刻监视着她，她又何必这么畏手畏脚。 随即，她又露出一个极为灿烂的笑，温和道：“你刚回国，工作才起步，还是先节省一些。请丫鬟的事以后再说也不迟！” 李博文心中甚是欣慰，对于杜鹃的懂事和体贴更加喜欢。 “你放心，鹃儿，我不会委屈你的。”李博文将她搂入怀中，甜蜜道。 杜鹃脸上的笑容在这一瞬间迅速耷拉下去，在李博文看不到的地方，她甚至露出了一个极为鄙夷的眼神。 随即她又推开他，故作甜蜜的责怪道：“快吃饭吧！我做了好久的，都要凉了！” 李博文见状，这才松了手，赶紧给杜鹃盛饭。 就在杜鹃低头吃饭的时候，余光瞥到院子外探出的两颗脑袋。杜鹃迅速收敛了眼神，低下头故作平常的吃饭。 但李博文还是注意到了杜鹃稍显僵硬的脸和细微的情绪变化，问道：“鹃儿，你怎么了？看到什么？” 他转过头去，那一瞬间，也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人。 那两人发现李博文看到他们，顿时便消失无影了。 “那两个人怎么回事？”李博文神情大变，立刻起身，匆匆跑到院子时，那两个人已经完全没了踪影。 杜鹃立刻追了出来，眼中闪过一丝狡猾的笑意。 “博文，别追了，我想……我知道他们是谁。”杜鹃低垂着头，一副楚楚可怜，受尽了委屈的模样。 李博文见状，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紧张道：“快告诉我！这些人到底是谁？” “我想……定是大帅还是不愿意我们在一起，所以……就派人监视。”杜鹃低着头，声音带着些哽咽。 李博文皱眉，这件事情实在没有逻辑可言。 就算段泽不同意，也不必派人监视，这太不像他的作风。 “不行！我一定要过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李博文皱紧眉头。 杜鹃立刻将他给拦住，柔声道：“不行，你这样找他质问会破坏了你们这些年的交情……不要为了我这样做！更何况，他现在是大帅，你斗不过他的！” 被杜鹃这样一挑火，李博文脸上的怒意更盛，怒道：“那又如何，他是大帅便可一手遮天了吗！” 说完，李博文不顾杜鹃的劝阻，便气愤的推门而出，快速来到了帅府门口。 士兵们见到李博文来，立刻将他给拦住。 “李先生，请容我们通报一声，您再进！” 李博文正憋着一肚子火，此时尚未进府便被段泽的士兵这样对待，心中的不平就像是烈火一般疯狂的肆虐燃烧。 第676章 不是普通人 士兵很快便回来，脸上的神情转而恭敬道：“大帅知道您来，让您赶快进去！” 李博文最不屑这些人的势利眼，此时脸色也难看起来，快步踏府而进。 段泽刚与一群得力的士兵开完了会，见李博文气冲冲地赶来，低声道：“今天就先到这，都退下吧！” 说完，一群士兵便迅速散开。 李博文直接朝着段泽走来过去，质问道：“你派人监视我？” 段泽脸上的表情严肃，一双眼睛却是阴沉的吓人，回答道：“这些人不是在监视你。” 李博文眉头紧蹙，随即脸色更为难看：“你到底对杜鹃有什么意见？为什么监视她？你堂堂一个大帅，竟然会浪费你手下的兵去监视一个丫鬟吗？” 段泽深深地看着他，随即认真道：“不会！” “竟然不会，那你……”李博文气愤，但是说着说着便察觉此事不对。 他看着段泽认真的眼神还有愈渐凝重的脸，神情也跟着凝重起来，不敢置信道：“你的意思是说……她……她……” 段泽起身，厉声道：“你想的没错！她不是普通人！” “那……那你……”李博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段泽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安慰道：“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极力反对你将她带回家了吧？” 李博文还是不愿意相信，情绪渐渐激动起来：“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早说？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是你坚持己见！”段泽神情立刻变得严肃，一双眼透着凶狠的光。 李博文还是不明白，又问道：“那你说，她到底是谁？” 段泽摆手：“你无需知道，只要离开她就是了！剩下的事都交给我！或许……你也可以选择帮我！” 李博文已经陷入了纠结之中，一方面是对杜鹃的爱，一方面又是对杜鹃的质疑。 “有没有可能……是你搞错了？她或许只是一个普通人！”李博文还在继续欺骗。 段泽笑了笑，悲伤地看着李博文道：“很抱歉，这件事情上，你真的做错了！我也帮不到你！这个女人，你不能要！” “不会的！”李博文踉跄了几步，追问，“你告诉我，她到底什么身份？” 李博文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他佝偻着背，整个人憔悴不堪，像是一瞬间老了五六岁。 推开院子大门，看到屋内燃着的灯火，他脸上露出了极为苦涩的笑。 原本以为就要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是……如果杜鹃能够改过自新呢？ 他心中依然还有这样的幻想，便快步走去。 “鹃儿……”他朝着屋里喊着， 杜鹃立刻迎了出来，看到李博文一副身心俱乏的样子，心疼不已：“你吃饭了吗？怎么看着这么累？” 李博文一脸憔悴，伸手摸着杜鹃那张清丽的脸，苦涩道：“我今日去找了段泽。” 杜鹃脸上的神情微微变化，但依旧没放在心上的语气道：“你其实不该去找他的，都怪我，没能拦住你。” 第677章 解不开的误会 李博文沉声，看着杜鹃，眼神复杂且温柔。 “你怎么了？和……段泽吵架了？”杜鹃试探地开口询问。 但看着李博文一言不发，她心中也预料定是段泽对他说了什么。 她脸上的神情顿时阴郁起来，垂下眼睑，泪光涟涟：“博文，你是不是要离开我了？” 李博文心口一痛，眼中也十分不忍。 他好不容易找到所爱，若是现在就放弃，那他还是人吗？ “鹃儿，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李博文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杜鹃收回了那样一副委屈模样，认真且诧异地看着李博文道：“是不是大帅对你说了什么？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此时，李博文看着杜鹃一脸懵懂迷茫的样子，实在不相信她会和千山暮子勾结去伤害自己人。 “鹃儿，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杜鹃抽泣着，抬头对视上李博文的眼，随即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博文……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隐瞒的。” 李博文看到她跪在面前，眼中尽是心疼，立刻将她扶了起来：“鹃儿，你告诉我，段泽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杜鹃微微点头，随即立刻解释道：“博文，大帅说的都是真的，但是……我也是被逼的……我是迫于无奈……我已经不想再和千山暮子联系了，我只想安安静静的生活，博文，自从遇到你，我就知道我的报应来了……我爱你，可是，我知道，我们终究还是不可能！” 李博文听到杜鹃的肺腑之言，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但与此同时也深深的被杜鹃感动，眼中也染起了泪光。 “鹃儿……”李博文深情的看着她，问道，“你……如果是被逼的，我去告诉段泽，他会相信我，也会相信你的！” “他不会相信的，就算相信，也不会将监视我们的人撤走！”杜鹃坚定道。 李博文不懂：“为什么？” “因为，他一直想通过我来联系千山暮子，他想利用我！所以这件事情不管信不信，他都会利用我！”杜鹃看着李博文的眼色，知道这次，段泽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将李博文说动了。 果然，李博文怒火中烧，对于杜鹃的话深信不疑。 “他……他真是这样想的？” 杜鹃悲愤的点了点头，又加重语气道：“博文，我已决心安安静静和你生活，他利用不到我，那便随便他去吧！” “不行！我不会让他随便干扰我的生活！”李博文握紧了拳头，脸上的怒意显而易见。 杜鹃见他如此，又继续火上浇油道：“博文，放弃吧！我以前虽然做过错事，但是现在不会重蹈覆辙，他想监视就让他监视吧！” 李博文对于段泽的种种行为更加不满，脸上的神情又阴沉了几分，但却反而安慰杜鹃道：“你放心，这件事情交给我就好！” 杜鹃不再说什么，而是伺候着李博文休息。 第二日，李博文再次来到帅府。 “李先生，我们大帅已经出门，您要不进府稍等？”一名士兵恭敬道。 第678章 和平的愿望 李博文脸上的神情十分严肃，甚至是难看，阴沉的问道：“他去了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士兵已经得知李博文和段泽是好朋友，自然不敢得罪，只能微微俯身，抱歉道：“大帅的去向，我们自然不知道，要不李先生还是进府等等吧！” 李博文经过昨晚一夜的思考，已经是怒火中烧，此时只想找段泽问个清楚，将这件事情迅速做个了断。 他勃然大怒道：“你告诉我，他现在到底在哪儿？我有急事找他！” 那士兵没想到李博文会当场发火，一时之间也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林月卿送段承弼去学校，刚走到门口，便看到李博文发怒的样子，一时之间有些诧异。 还未等林月卿上前询问具体事由，段承弼就已经几步上前，一脚踢在了李博文腿上，两手叉腰，质问道：“你是何人？敢在帅府张牙舞爪的，小心我爸回来收拾你！” 李博文看到段承弼，一时之间也有些局促。 此时，林月卿匆匆赶来，立刻抱歉道：“李博士，真的抱歉，孩子小不懂事！” “哼！”段承弼对李博文很没有好感，抢过林月卿手上的书包，便先行一步，在士兵的保护下前往学校。 李博文看着段承弼如此作风，眉头紧蹙。 “李博士，要不先进府吧！这孩子我会好好收拾他的！”林月卿有些尴尬，解释道，“还不是平日里给惯坏了，没大没小，让您见笑了。” 李博文脸上的神情稍稍冷静了一些，沉声道：“小孩子都是这般。” 林月卿将李博文带到了正厅，又让人上了茶水点心，两人才开始坐着闲聊起来。 “李先生今日来帅府，到底是为了什么？我看你方才似乎有急事，说不定，我能帮忙。” 李博文迟疑了片刻，随后像是考虑了许久，深吸了一口气，严肃道：“是关于杜鹃。” 林月卿微微点头，微笑着，示意李博文继续说下去。 李博文将昨天来到帅府，与昨晚杜鹃告知的话通通告诉了林月卿，不知为何会对她有种出奇的信任感。 就像林月卿自己所说的，说不定全盘相告，她真的可以帮忙。 林月卿听完轻轻点头，觉得这件事情已经有些棘手。 “如果杜鹃说的是真的，我可以让段泽不再去干扰你们的生活。”林月卿真诚道。 李博文还没来得高兴，林月卿话锋已转。 “不过……” 李博文立刻紧张起来，追问道：“不过什么？” “李先生，现在国内局势动荡，您也一定知道，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回国了，国家需要您这样的医学人才，相信您也不想看到医院每日送进来这么多伤亡人士。” 林月卿语气平和，但话里有话。 李博文听着，慢慢点头。 “段泽想要通过找到千山暮子，来达到和平的愿望，如果杜鹃小姐能够出手相助，她便是最大的功臣，又怎么会有利用一说呢？” 李博文听到林月卿的分析，渐渐感到思路清晰起来。 第679章 泛滥的同情心 林月卿又继续道：“李先生，该怎么做，您应该已经清楚了，其实这件事情的主动权不在段泽，而是在杜鹃。” 李博文心中欣喜，起身道：“还是大帅夫人睿智，几句话便将我心中迷雾拨开。我这便回去与杜鹃说，她定会同意。” 林月卿轻轻点头，将李博文送走后，心中却万分惆怅起来。 按照李博文今日告知她的所有内容来看，杜鹃显然是不愿意帮助段泽的，否则也不会在中间挑拨离间。 只是希望今日李博文回去后，杜鹃能够想清楚，再者，若是他还要坚持己见，那至少，李博文能看清她的真面目了。 李博文兴冲冲回到家时，便看到杜鹃正从外面回来，她身后，跟着一个年级尚小的丫头，十岁左右，干瘪消瘦，严重的营养不良。 “博文！”杜鹃笑着喊道，“看，今日我上街倒是有些收获。” 李博文看着她身后怯懦的丫鬟，心中有些许不适：“这是……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让我请丫鬟，这小丫头卖身葬父，我便花了便宜的钱将她给买回来了。”杜鹃语气随意。 李博文不敢置信：“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你还将她买回来？你大可……大可帮她葬父便可，为何将她带回家来？” 此时，杜鹃身后的小丫头立刻跪在了地上，哭戚戚道：“是我要跟着夫人回来，我无处可去，宁愿当牛做马伺候老爷和夫人。” 杜鹃白了李博文一眼，指了指这丫头道：“你看见了，是她要跟着我！” 李博文无奈，对那丫头道：“我给你些钱，你还是自己自力更生的好，跟着我们，你一辈子不会出头，一辈子只能是个丫鬟。” 那小丫头立刻磕头道：“求老爷不要赶我走！求求你们！” 杜鹃看到李博文泛滥的同情心，心中鄙夷，早已进了屋。 此时，李博文只好跟上：“鹃儿，那丫头收了做丫鬟就罢了，但她想走时，需得放她走，可不能耽误别人。” 杜鹃随口答应道：“知道了，要是人人都像你这般好，这世界该会是什么样子？” 李博文听不出杜鹃实际上在讽刺他，只是认真道：“若是人人都为他人着想，这世上便不会再有人受到伤害。” 杜鹃不屑，对着镜子开始梳妆。 李博文叹了口气，问道：“杜鹃，你说过要重新开始……我想……你能不能帮助大帅，让他抓住千山暮子，这样你才算彻底摆脱，不是吗？” 杜鹃没想到李博文去了一趟之后，竟然会完全倒戈。 她心中不快，将手上的梳子啪地一声摔在了桌上，怒道：“你的意思是，再让我进入险境？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摆脱千山暮子收了多少苦？如今，你还要我替他们考虑？” 李博文说不过杜鹃，只是觉得心中有愧，近乎乞求道：“就当是我了我们之后和平的生活，你不是想要安安静静生活吗？只要抓到千山暮子，这个家，这个国才能安全，平和。” 第680章 方慧 杜鹃没想到李博文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心中在想着各种对策，可是思来想去，如果她在此时拒绝，岂不是与之前所说的事实相反。 她沉吟了良久，脸上又重新露出那副委屈模样。 李博文见她如此，一颗心立刻提了起来，问道：“你怎么了？我没有逼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要和你商量。” 杜鹃低垂着头，脸上的神情渐渐柔和，语气哽咽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想帮段泽，可是……千山暮子是个很可怕的人，而且她不会再相信我，我如果骗她，被她知道，我可能……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李博文一听如此，脸上立刻严肃起来。 他不想杜鹃涉险，可是…… 他陷入了沉思和两难之中。 杜鹃擦了擦眼泪，说道：“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我还需要时间想想……你肚子饿没饿？我去给你做吃的！” 李博文此时哪里还有心情吃饭，更不会让杜鹃去做饭。 他拉着她的手，感到万分自责。 他怎会没想到这件事情其中的凶险呢？如果杜鹃真答应了，那他会一生都在自责之中度过。 “鹃儿，这件事情是我不对，我考虑不够周全，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进入险境，我会让段泽自己想办法！”李博文郑重道。 杜鹃微微点头，倚靠在李博文怀中，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此时，一直在院子里站着不敢进来的小丫头在盯着屋子里的人看了许久后，终于是慢慢走到门口。 李博文注意到她，这才带着杜鹃一同从卧室出来，问道：“她怎么办？” 杜鹃温和道：“你叫什么？” 小丫头如实回答：“我叫方慧。” “来，小慧，我带你先去收拾收拾吧！”杜鹃上前，带着方慧先洗了个干净，随后又找了一身她曾经的旧衣裳给她穿上。 “这些衣裳你穿着太大了，等明日，我再上街给你归置几件新衣，这个你就先凑合着。”杜鹃看着自己的衣服穿在方慧身上，像是戏服一般。 方慧心中感动，认为自己跟了一个善良又大方的好主子。 “夫人，我去给您和老爷做饭吧！”她主动道，两只眼睛释放着渴求，希望能够好好表现。 杜鹃见这女孩老实又能干，便欣然答应。 “去吧！需要帮忙的你就喊我们！以后都是一家人，不需要太过在意尊卑。” “是！多谢夫人！”方慧心情欢快的跑进了厨房。 她忙碌了很长时间，好在从小生活困苦，她很早便学会了做菜，且做的还算不错。饭菜都端上桌，方慧便对着卧室小心翼翼喊道。 “夫人，老爷，吃饭了。” 李博文和杜鹃从卧室出来，看到满桌的饭菜时，眼中都很是惊讶。 “没想到你厨艺还是不错的，一起坐下来吃吧！”李博文伸手示意。 方慧看了看杜鹃的眼色。 杜鹃微微点头，笑道：“别愣着了，坐下一起吃吧！虽说是丫鬟，但还是一家人不是！” 方慧心中感激，真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报答。 第681章 玉牌 三个人正坐下吃了一般的饭，忽然院子外面传来了呼喊声。 “李医生……” “李医生……” 李博士起身，朝外头看了一眼，对着杜鹃道：“我出去看看，你们先吃！” 杜鹃狐疑，这个时候会有谁来？ 她起身，跟着李博文一同进了院子，这才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站在外面，似乎很是着急。 李博文开了门，那位医生便立刻冲了进来，心急如焚，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断断续续道：“快跟我走！来不及了……” 李博士回头看了杜鹃一眼，还没等他开口解释，杜鹃便立刻道：“你们快去吧！想必是医院出了什么事！” 李博文感激的点点头，立刻跟在那位医生身后离开了家。 杜鹃看着他们二人急匆匆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浅笑。 这时，方慧从屋里走出来，小心翼翼开口道：“夫人，这是怎么了？老爷饭都没吃完，怎么就走了？” 杜鹃笑眯眯地看着他们逐渐消失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走了好！” 方慧不解，疑惑地看着诡异的杜鹃，脸上露出了惊诧的神情。 这时，杜鹃转过头看着方慧，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柔和起来。她伸出手，轻轻搭在她瘦弱的肩膀上，摸了摸她稚嫩蜡黄的脸蛋：“小慧，我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方慧受宠若惊：“我已经是夫人的人，夫人要我做什么小慧就做什么！” 杜鹃满意的点点头，又伸手摸了摸她的秀发，说道：“看来，我没有选错人，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保证会让你得到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的好处！” 方慧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杜鹃。 杜鹃将她领进了屋，随后来到卧室。 她走到梳妆镜的柜子前，从中拿出了一个玉牌，上面雕刻着一些奇文怪符。 “你拿着这个去东街的茶馆，给那儿的掌柜。”杜鹃将玉牌塞到了方慧手中，神秘道，“记住，不要让别人看见这张玉牌，一定要小心！” 方慧不明白，看着这张玉牌，也不敢多问什么，只是神情变得越来越紧张，郑重道：“好的，夫人！我这就去！” 方慧正要走，又被杜鹃给拉了回来，叮嘱道：“记住，不要让人跟踪你。” 方慧点点头，紧紧捏住玉牌便离开了。 这一路上，方慧都非常谨慎，但内心却又无比忐忑。 她不明白杜鹃究竟要做什么，难道仅仅只是将一块玉牌交给掌柜就可以了吗？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玄机？ 只是凭借她的脑袋，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 正在思索之时，茶馆终于到了。 这是一家延续了古风的茶馆，房屋设置都非常的老旧，来的客人也都很少。只有一些普通老百姓，且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才肯在这找点回忆。 方慧一进去，便立刻吸引了掌柜的注意。 “小姑娘？你是要……喝点茶？”掌柜倒是个年轻的，三十多岁左右，十分有礼貌。 方慧往后退了退，战战兢兢问道：“你是这的掌柜？” 第682章 茶馆的掌柜 那名男子笑着点头道：“姑娘，您请坐吧！” 方慧确定后，这才凑上前，将这位掌柜拉到了一边，小心的将手中的玉牌亮了出来，四顾查看，发现没人偷看，这才说道：“你认得这个吗？” 那男子看到方慧手中的玉牌，脸色瞬间变化，眼中细细打量着，警惕问道：“谁让你来的？你怎么会有这个？” 方慧不解，但看到这男子突然变化的情绪，心中有些害怕：“是……是我家夫人让我来将这个交给你。” 男子立刻将方慧拉到了柜台内，并将她手中的玉牌给夺了去，问道：“有人跟着你吗？” “夫人交代过，我来时就非常小心，没人跟着。”方慧如实回答。 男子点点头，眼中的紧张这才消退了不少，郑重道：“行，我知道了，你赶紧走吧！不要过多停留在我这。告诉你家夫人，消息已经收到。” 方慧虽然不明白，但也知道这其中定是有什么秘密。 她不由地想起了李博文，心中只觉得悲伤。 老爷这样好的人，却要遭受夫人的背叛，实在不应该。可是……她竟然是夫人的人，自然也不可能将这个秘密告知老爷。 她浑浑噩噩的从茶馆出来，脸上乌云密布。 “算了，我只是个丫鬟，怎管的了主子的事情！”最后，方慧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回到家，院子里只坐着杜鹃一个人。她似乎等了很久，脸上有些不耐烦。 “夫人……”方慧小心翼翼走过去。 杜鹃没有动，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看着院子里的那棵树，问道：“都办妥了？” “交给了那个掌柜，他要我转告，消息收到。” 杜鹃点了点头，这才轻轻转过头，搜索着方慧脸上不自然的神情，轻笑道：“怎么？你看起来有点紧张，很怕我？” 方慧下意识小小的挪动了一步，连连摇头道：“不是的夫人！” “不是？”杜鹃脸上的笑容更为肆虐，“不是你为什么不敢看我？还是说，你察觉到了什么？” 方慧吓的立刻跪在地上，紧张道：“夫人让我去办事，是信任我！我一定不会让夫人失望的！” 这时，杜鹃忽然放肆大笑起来，笑声尖锐且带着娇媚。 方慧听的一个哆嗦，赶紧低下头。 “你起来吧！看把你吓成什么样子！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更不会亏待你！接下来的时间，你都要为我传递消息，明白吗？”杜鹃认真道。 方慧点了点头：“明白，夫人！” 深夜时，李博文才从医院回来。 屋子里的灯还亮着，只是杜鹃早已经睡下来，只有方慧还在等着。 她见到老爷回来，立刻为他送去一杯水：“老爷，您肚子饿了吧！我去给您做点吃的。” 李博文看了眼卧房的位置，问道：“夫人呢？” “夫人已经吃过，睡下了，您歇着吧！”方慧说完，便赶往厨房。 李博文满脸憔悴，本想去卧房看看杜鹃，但听到她睡了，便只好作罢。 片刻后，方慧便做好了两道菜，端来一碗米饭。 第683章 注射 “老爷，一些简单的菜。”方慧小声道。 李博文心事重重，看着桌上的饭菜，只是轻轻点头道：“辛苦你了，回去歇着吧！” 方慧看着李博文，想到今日杜鹃瞒着他做的事，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 但是她不能说，唯有对他稍稍好一些，来让自己心里好过一点。 李博文吃着饭菜，丝毫没注意到方慧异样的表情。 清早。 杜鹃仍然在睡觉时，李博文便起床穿衣，准备前往医院。 李博文轻声喊道：“鹃儿……” 杜鹃皱着眉头，微微睁开眼，含糊不清道：“干什么？” 李博文不忍心吵醒杜鹃，只是轻轻在她额头上小啄了一口，便去了医院。 等他刚出门，杜鹃便立刻从床上醒来，和方才一副贪睡的样子截然不同。 “夫人！” 方慧按照杜鹃的吩咐，已经打好了热水。 杜鹃洗漱完，看着方慧道：“今天还是一样，我给你一张玉牌！” 方慧点头，并看到杜鹃是从梳妆柜子里的首饰盒里取出的玉牌，那玉牌似乎并非寻常的玉器。 方慧余光看到杜鹃似乎在往那个玉牌里塞了什么东西。 “拿着！”杜鹃猛地回头，将玉牌放到方慧手中。 方慧收回了目光，按照杜鹃的吩咐，前往那个茶馆。 只是这次，那个茶馆的老板在看到方慧后，明显多了些笑脸，并将她请到了茶馆后的包厢。 “你先坐会儿，我有东西交给你。” 那男子出去了一会儿，回来时，手上便多了一个首饰盒子。 方慧疑惑：“这个是？” 男子笑道：“这是你们夫人要的东西，你将这个带给她便是，记住，不能偷看！” 方慧咽了咽口水，越发不明白夫人究竟和这个茶馆掌柜的是什么关系。 原本她以为杜鹃是利用她和这个茶馆老板传情，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那……那我先走了！”方慧收起胭脂盒子就要走。 这男子突然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来，将方慧给按住：“别急着走，还有东西，我去拿，你先喝点茶歇歇。” 方慧虽然感觉奇怪，却也没想那么多，只能干坐在包厢里等着。 那掌柜去了许久，一直躲在包厢外的门缝里观察。 等到方慧什么时候喝了茶水，他才拿了一个小盒子进去。 “你干什么？”方慧警惕地看着掌柜，发现他手中竟然多了一个小小的针筒。 那针筒里分明还有药，似乎要对她下手。 掌柜的笑了笑，说道：“这是你夫人的安排，她说了，你会听从她的话。” 方慧犹豫了片刻，警惕地看着他，问道：“那……这是什么？” “你放心，你家夫人不会害你，这是好东西！”掌柜的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方慧害怕，起身便要跑，却双腿发软，四肢无力。 掌柜的笑呵呵道：“小姑娘，你竟然听从你家夫人的，就该听话！” 他带着笑脸，将针刺入方慧脖颈，慢慢注射药物。 只片刻，方慧便开始四肢抽搐起来。 掌柜看着方慧身体的变化，脸上露出惊讶又兴奋的神情：“哈哈哈……成功了！”|| 第684章 充满力量 方慧身体抽搐过后，意识才渐渐恢复。她迷茫地从地上站起，一脸惊恐地看着微笑的男人，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你给我注射的是什么？” 掌柜的眼神如同在欣赏一件完美的物品，赞叹道：“你应该谢谢我，是我让你变得完美，知道吗？” 方慧只觉得此时身体已经超出正常范围的发热，她不明白身体究竟怎么了，心中只有恐惧。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放心，只是一些小小的改造，你会明白的，现在，你可以走了。”掌柜的从门口挪了几步，给方慧腾出空间。 方慧抱着首饰盒，急匆匆地便从茶馆离开。 回去的路上，她身体的发热情况稍稍好转，身体的异样感也渐渐消逝。 “难道是我多想了……可是……他分明注射了什么在我体内。”方慧心中还是害怕，快步走回家。 此时，杜鹃已经等待多时了。 方慧回来时，杜鹃眼中浮现一丝惊喜，笑道：“你真的没事！太好了！太好了！” 方慧不解，看着杜鹃道：“夫人……这个首饰盒……” 还未等方慧将首饰盒交给她，杜鹃已经自己抢过来，抱着那个首饰盒，如同抱着宝贝一般：“太好了！终于成功了！” “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鹃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安慰道：“放心，竟然这件事情已经交给你做，我就自然不会瞒着你的，只是你现在年纪还太小，告诉你也没有什么好处。” 方慧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心中担忧道：“可是夫人……今天，那个掌柜给我注射了一种药……我担心……” “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个药，我也会注射的。”杜鹃神秘一笑，拉着方慧直接进屋。 “关上门！”杜鹃吩咐。 方慧照做，关上门。 杜鹃这才将那个首饰盒打开，发现里面躺着一些一次性的针筒，还有几瓶注射药物。 方慧惊恐道：“这个……这个……” “你不用这么紧张，这个药可以发挥身体潜能，让你无所不能！”杜鹃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迫不及待的就拆开了一个针筒，随即吸入药物。 方慧看的十分紧张，想要阻止：“夫人，这个药还是不要注射了……” “不行！我好不容易才搞到，怎么能放弃！别啰嗦！快帮忙！”杜鹃脸上的笑意渐渐转变为一丝不耐，对着方慧怒斥。 方慧不敢再劝阻，只好听从杜鹃的话。 “用这个消毒。” 方慧用棉签沾染上消毒水，轻轻擦拭她裸露出的手臂肌肤。 杜鹃一只手那着针筒，朝着消毒的皮肤扎去。 慢慢的将药物注射完，她便开始出现轻微的身体抖动。 “夫人！”方慧紧张起来。 杜鹃倒在床上，抽搐的动作越老越大。 方慧害怕的不得了：“夫人！您能听到我说话吗？夫人！” 终于，在抽搐片刻后身体慢慢恢复了正常。 杜鹃睁开眼，感觉浑身清爽，笑道：“这个药不错，现在，我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可方慧却不这么觉得。 第685章 神药 “夫人，这个药，真有这么神奇吗？会不会是……是……毒药？”方慧忧心忡忡道。 杜鹃却笑得喜不自胜：“傻姑娘，这个药一开始只是在你身上试用，你没事，我自然也就没事了。” 方慧只觉得眼前的事都显得不可思议，随意又问道：“夫人，您注射这个药，到底想做什么？老爷……知道吗？” 杜鹃在屋子里绕了两步，挥手便砍向身旁的桌子，发觉痛感果然消失，而桌子也被砍断。 方慧看到眼前的这一幕，脸上的表情已经无法用震惊来形容。 “夫……夫人！您的手！”方慧赶紧要为杜鹃包扎伤口。 杜鹃轻轻挥手道：“不用，我不痛！” “可是……”方慧看着这只手分明已经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足以看出她方才用了多大的力气。 就在此时，杜鹃一把抓住了方慧的手，说道：“你也来试试，你会知道这个有多神奇！” 方慧眼中渐渐露出惊恐，拼命的想要躲，却抵不过杜鹃的力气。 “夫人！夫人！我不敢……” “你放心，没事的！”杜鹃挥起她的手臂，猛地朝着桌子腿打去。 只听到桌子腿的断裂声，还有方慧发出的一道惊呼。 手臂被木屑扎破，鲜血涌出，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这……” 方慧仿若从梦中惊醒一般，脸上的表情呆滞：“我……我感觉不到疼！这台神奇了！” “这就是这个药物的神奇之处，可以让人消除痛觉，做任何事情都能事半功倍，你说不是神药是什么？”杜鹃笑呵呵道。 “可是，老爷知道吗？”方慧小心翼翼询问。 谁知杜鹃脸色迅速耷拉下来，甚至眼中透着一股威胁的意味道：“老爷不知道，也永远不会让他知道，你明白吗？” 方慧不敢再说下去，只能点头。 “好了，现在，你去帮我把院子前那两个专门监视我的人叫过来！”杜鹃吩咐。 “是！” 方慧开了院门，朝着不远处那两个便衣打扮的男人走去。 “我家夫人请你们进屋，有话要说。”方慧十分紧张。 虽然她知道门口有人监视着杜鹃，但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是仇人？还是别的什么？ 那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随即跟着方慧进了院。 杜鹃这时从屋里出来，笑道：“你们大帅让你们监视我，也是够累的，不如就常住在家里，不是更好？” 那两人对杜鹃也没什么尊敬可言，冷冰冰道：“你若是想贿赂我们二人，那大可不必。” “你们想多了，我怎会贿赂你们！我是有事要说！不可让外人听到，还请你们进屋。”杜鹃朝他们招手。 那两名士兵心中狐疑，互看了两眼，不敢进去。 杜鹃轻笑：“怎么？你们大帅不是想知道千山暮子的下落吗？你觉得我会这样堂而皇之在院子里将这么要紧的消息说出来吗？” 那两名士兵闻言，觉得也有几分道理，便跟着杜鹃一起进了卧室。 方慧守在院子里，心中不知为何多了几分焦虑。 第686章 埋人 卧室内。 两名士兵刚进入，杜鹃便把门关上。 “你搞什么鬼？”那两人十分警惕，看到杜鹃关门，便已经做好出手的准备。 杜鹃见那两人如此小心，便捂着嘴笑道：“我一个弱女子，能对你这两个大男人做什么来？” 那两人面露尴尬，眼中浮现一丝怒意：“有什么快说！我好速速向大帅禀报！” 杜鹃轻手轻脚的走过来，脸上带着轻轻的笑意，正当贴着他们耳边要说时，忽然手臂发力，将二人的喉咙锁住。 她出手极快，脸色瞬间变化，露出凶意。 那两人还没来得及掏枪，喉咙便被杜鹃死死捏住，猛地一提，手指插入，竟生生将他们的喉管给掐破。 两人瞬间倒地，鲜血顺着喉咙汩汩地流出，抽搐片刻便再没了呼吸。 杜鹃冷冷地看着地上躺着的尸体，看着沾着鲜血的手，眼中是嗜血的冷笑。 屋外的方慧没听到动静，觉得诡异。她进屋一瞧，发现杜鹃正站在卧室门口，而她身后，那两人已经流了遍地的血。 她瘫软在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惶恐不安道：“夫人……这……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你杀人了？” 杜鹃正在用手帕细细的擦手，冷着脸对方慧吩咐道：“去，给我打一盆热水，我要洗洗手。” 方慧这才将视线转移到杜鹃手上，那手帕上已经满是鲜血，看着十分骇人。 冲天的血腥味直刺入她的头颅，令她感到昏天黑地，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夫人！我……我这就去！” 很快，方慧便战战兢兢的打了一盆水回来。 却看到杜鹃还在不紧不慢的擦着手，她看着血越来越多，几乎要将整间卧室占满，不安道：“夫人！这两个人到底怎么办？” 杜鹃用热水浸泡了手，倍感舒适道：“你去院子里挖个坑，把他们两个埋了！” “埋……埋？”方慧不敢相信，“可是！” 杜鹃眉头一蹙，盯着方慧道：“你都看到了，难道要举报我不成？” 方慧自然是不会举报杜鹃的，她的命是她给的，她这一辈子都是杜鹃的人，自然不会做这种愚蠢的举动。 “夫人！我这就去……” 方慧立刻走到院子里，贴着墙角挖了一个足够两人埋下的深坑。 随后，方慧便将这两人一直拖到院子里的坑内，用土细细填满。 做完这一切，天色正值黄昏。 院子里和卧室都是血迹，若再不清洗，等到李博文回来，定会起疑。 杜鹃冷眼看着，吩咐道：“还不快去收拾？” 方慧只得端着一盆水，先用毛巾将卧室内的血沾干净，随后将院子内的土重新翻新，再慢慢压实。 忙完这些，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虽然血迹清除了，但院子里始终埋了两具尸体，令她浑身不安。 杜鹃看着她脸色煞白的样子，忍不住嘲笑道：“日后跟着我，这种事情会做的更多，你现在就这么害怕，往后如何是好？” 方慧吓的又跪在地上，乞求道：“夫人，虽然我不知道您到底是什么身份，又为何……为何要杀人……但是我求求您，别再做这种事了！” 第687章 嫉妒的野草 方慧惊魂未定，不断哀求杜鹃。 “啪！” 突然的一声脆响，杜鹃伸手直接扇在了方慧脸上，眼中带着一股狠戾，以命令的口吻强迫道：“我是主子，你是丫鬟！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明白吗？” 方慧捂着脸，垂着头，瘦弱的身躯微微颤抖着，不住的点头。 可杜鹃仍然觉得不够，她一脚将她踢在地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怒道：“如果我知道你告密或者是逃跑，我会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方慧睁大了眼，害怕的直打哆嗦，不住的点头。 杜鹃俯身，一把揪住她的头发。 “夫人！我知道错了！夫人……”方慧不断哀求，哭喊求饶的声音十分微弱。 杜鹃将她的头发拽住，一路将她拖到了那堆刚填满的土坑上，指着那地上的土道：“看着！这里面的尸体是你埋的，你现在后悔已然来不及！若是再怕，就罚你整日守在这，一直到不怕为止！” 杜鹃恶狠狠地道，不知为何，看到方慧这般善良，她内心你的嫉妒便像是野草，拼命的疯长。 方慧不住的点头，蜷缩着身体，就是不敢再看向那片刚被掩埋的土坑。 杜鹃看到她如此，也不再为难，而是深吸了一口气，冷冰冰地吩咐道：“你从现在开始就守在这，一直到老爷回来为止，你才能进屋！” 说完，杜鹃转身便走。 方慧蜷缩着身体，朝着那土坑挪移了几步，眼神微微扫过，心中更为忌惮。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此时的西帅府内，段泽来回踱步，脸上露出愠怒。 “你说什么？”段泽低吼，来回迈步，内心万分焦躁。 “大帅！我怀疑，定是有人与那个女人暗中勾结！”身旁的士兵卫重厉声道。 段泽怒不可遏：“看来，我还是小看她了！” “我们的两个手下都忽然消失，我猜定是遇难了！大帅，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卫重忧虑。 “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干的？”段泽冷声道。 “那个女人该如何处置？” “我亲自盯着！”段泽眼神一冷，露出些许杀意。 卫重点头，慢慢离开。 待卫重一走，林月卿便忧心忡忡地朝着外廊走来。 “阿泽……都怪我……我不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若早知道如此，我不该乱出主意，放了杜鹃出府的。”林月卿满心自责。 方才她站在外廊，已经将段泽与卫重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段泽叹气，眉头微蹙道：“这事虽然棘手了些，但也并不全怪你，我会有办法，你无需担心。” 林月卿眼中的光芒更为黯淡，只能轻轻点头，唉声叹息。 她不敢再去打扰段泽，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股莫名的心悸涌上心头，令她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 “阿泽……”她看着他的背影，想要将他叫住，却最终还是选择默默驻留。 入夜。 李博文的手术台上正在为一名士兵进行取弹手术。 强烈刺眼的灯光照射下，李博文感到眼睛的强烈不适。 第688章 手术台 李博文额头沁上一层薄汗，眼睛使劲闭了闭，随即身形一晃。 “李博士，您没事吧？”身旁的护士见他身体吃不消，也是吓出一身冷汗，忙说道，“我去叫人来帮忙！” 李博士一只手拿着镊子，一只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忙解释道：“不碍事，被灯晃了眼，我们继续吧！” 说着，大家又进入了紧张的取弹手术之中。 “子弹距离血管太近，卡在了两道骨头之间！”一旁的护士提醒。 李博士皱了皱眉：“如果用蛮力夹出子弹，血管很可能会破裂。” “他的子弹位置比较特殊，万一取失败，他会瘫痪的！”护士越来越紧张，而这位士兵的气息也越来越微弱。 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倘若再不下决定，这名士兵便会一命呜呼，彻底留在这手术台上。 这是李博文绝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他脸上的汗水流淌下来，似乎在做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 最终他对着在一旁帮忙的护士吩咐道：“快去，将医院库存的a型血准备好，我们必须采取强硬措施将子弹取出。” “可是，李博士，这个子弹太深，想要用镊子夹出来，根本不可能的！”护士担忧。 李博士已经做下决定，深吸一口气道：“那就只有尽力而为了！快去准备输血！” 说着，他便换了一个更为精细的镊子，对准那个子弹小心翼翼将它给夹出来，无奈子弹圆滑，镊子也是金属制品，想要取出确实困难。 过了三分钟后，子弹终于出来了三分之一。 这时，外出准备血液的护士已经回来。 “准备输血！快！” 众人开始为那名失血过多已经陷入昏迷的士兵输血。 就在这时，李博士猛地使劲，终于将那颗子弹取了出来。只是血管破裂，他体内正在大量失血中。 “子弹取出来，快给他止血！”李博士擦了擦汗，沉声道，“好在没伤到骨头，等他醒过来，再修养半个月，就能出院。” 说完，李博士便脱下了口罩，将剩下的工作全权交给了护士来做。 他做了一整天的手术，其中大多数都是身受重伤的士兵。 从医院出来时，李博士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此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夜色凛冽。他独自走在空无一人的街上，心中却是温暖的。 因为他知道，此时，家里正有人等着他。 他加快脚步，强撑着渐渐虚弱的身体推开院门。 “扑通！” 方慧听到黑暗中的动静，朝着院门口的方向望过去，便看到李博文倒在了院子里。 她急匆匆跑过去，心急如焚地喊道：“老爷！老爷……” 方慧方寸大乱，忙跑到屋里，喊道：“夫人，老爷晕倒在院子里了。” 杜鹃听闻，先是一愣，随即瞪着方慧，不紧不慢的从床上下来，质问道：“不是罚你不准进屋？谁让你进来的？” 方慧一时语塞，着急道：“夫人……老爷……老爷晕倒了！” “我听到了！不是聋子！”杜鹃慢腾腾的穿好衣服，吩咐道，“去！把西帅府的人叫过来！” 第689章 没有呼吸 方慧听此，急匆匆的又往外赶去。 杜鹃这时便穿好衣服走出屋，看着倒在地上的李博文，她脸上露出了丝丝笑意。 “博文……博文……”她用脚轻轻踢了他两下，见他真的没了动静，脸上的表情渐渐阴鸷。 她缓缓蹲下身，将他翻了个身，眼睛锁定在他脖颈处。 而此时，方慧急忙朝着西帅府赶去，大口喘着气。只是刚走到门口，便被站守在门口的士兵拦住。 “什么人？这也是你来的地方？”士兵的长枪抵在方慧身上。 方慧心中害怕，再加上一路跑来没有喘气，此时上气不接下气道：“是我家夫人……让我来找你们……我家老爷……老爷晕倒了！” 那两名士兵心中不耐，推搡着她，怒道：“你家夫人老爷出事来西帅府做什么？去去去！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善堂还是医馆？” “是我家夫人让我来！”方慧吸了好大一口气，心急如焚道，“求你们跟我去吧！” 士兵们见方慧坚持，大怒道：“滚一边儿去！再吵我一枪毙了你！” 听此，方慧脸色煞白，只得跪在地上，给那两人不断磕头，乞求道：“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去救救我家老爷！求求你们！” 那两个士兵方才的愤怒顿时化作诧异，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思考着要不要将此事告诉大帅。 只是这小姑娘来历不明，又口口声声称呼是她家夫人来的，便问道：“你家夫人老爷叫什么？” 方慧心中更为着急，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 她记得，她并未问过夫人老爷姓名，平日里只听到夫人叫老爷博文，便说道：“是博文！我家老爷叫博文！” 那两士兵脸色顿时紧张起来，又追问道：“哪个博文，是李博文？” 方慧不知，但也只能点头。 那两个士兵听此，立刻道：“你等着，我进去禀报！” 方慧见有希望，心中这才放心了些。 很快，那名士兵便出来，对着方慧道：“快带我去！” 到达院子时，便见杜鹃一人蹲守在李博文身边。她听到脚步声靠近，便悄悄哭出声来：“博文……博文你醒醒……可别吓唬我啊！” 那两名士兵赶来，立刻将李博文抬起，送到医院。 杜鹃一路上哭哭啼啼，方慧却蜷缩在一边，连看都不敢去看一眼。 护士们看到李博文进了医院，都颇为震惊。 检查过后，一名护士非常遗憾道：“李夫人，非常抱歉，李博士他……他已经没有呼吸了。” 杜鹃一时不能反应，身体僵硬在原地，重复着护士的话问道：“没有呼吸了？什么叫没有呼吸了？” 护士心中也非常悲痛，沉声道：“李博士是我们医院医术最高的医生，他去世，我们都感到非常可惜！李夫人，您节哀吧！” 说完，那名护士抹了把眼泪，便离开了病房。 方慧看着躺在床上的李博士，又看着拼命想要挤出眼泪的杜鹃，心中感到害怕和不安。 “博文！你醒醒！博文！”杜鹃趴在李博文身上，哭的非常伤心。 第690章 窒息 正在杜鹃哭喊时，忽然注意到病房内的气氛忽然变得压抑，沉闷。她缓缓回头，正对上段泽那双阴郁万分的眼。 “怎么回事？”他的声音犹如坠入冰窖，再从牙缝里挤出，每一个字都在颤抖。 杜鹃下意识眼神飘忽，故作拭泪道：“我不知道，护士说他没了呼吸……” 段泽没再说话，一步一步朝着病床走去，当看到李博文那张苍白毫无生机的脸时，终于忍不住对着杜鹃吼道：“滚出去！” 杜鹃浑身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段泽，却失去了与他对抗的勇气。 士兵见杜鹃还愣在原地，立刻将她架走。 这时，杜鹃脸色才终于变幻，不断的踢打着，哭喊叫嚷：“你们凭什么弄我走？他是我丈夫！你们不能赶我走！” 士兵一直将她拖去了很远，病房内才安静了一些。 段泽坐在了杜鹃方才坐过的位置，盯着李博文查看了许久，冷声问道：“他怎么死的？” 站在一旁的护士立刻答道：“是劳累过度，再加上呼吸不畅。” “呼吸不畅？什么导致的？”段泽敏锐的观察着，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护士也胆战心惊，小心翼翼道：“具体原因我们暂时还不太清楚……” 段泽脸色瞬时阴沉下去，立刻命令道：“明早之前，我要知道他的真正死因。” 护士点头，连忙出去禀报。 方慧一直待在病房内，小小瘦弱的一团，浑身颤抖。 段泽注意到她，将她叫过来，问道：“是你去西帅府找的我？” 方慧点点头。 段泽又问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方慧脑子一嗡，不知道该怎么说。 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有太过令她困扰恐惧的画面。只是这些，她都不能说！ “我……我是在院子里看到老爷晕倒的……然后就进屋告诉夫人，夫人让我来的帅府……之后回来时，他们就将老爷送到了医院。” 方慧如实回答。 段泽那双凌厉的眼如同刀子一般审视着方慧，看出她并没有说谎，这才点头道：“也就是说，你去帅府时，家里只有博文和那个女人？” 方慧知道，段泽口中的那个女人一定是杜鹃，便点头。 她心中强烈的不安，促使着她浑身害怕的发抖。 段泽深深看了她一眼，又示意了士兵。 士兵便将方慧带走。 一夜过后，护士终于找到了李博文死亡的原因。 “大帅，李医生确实是因为窒息死亡。”护士沉声道。 段泽眯着眼，危险的盯着护士道：“他劳累过度，不过晕倒在院子里，怎么会窒息？” 护士为难，对于具体原因她无法得知。 “这……这我就不知了……” 段泽眼神凌厉的一扫，挥手示意护士可以离开。 整个病房内的气氛都已经压抑到了极点。 “去把那个女人叫过来！”段泽冷声吩咐，那语气已经蕴含了心中的愤怒。 杜鹃凌乱着发丝，顶着两个黑眼圈狼狈的被士兵给拖进来。 “你们凭什么这样做？放手！”杜鹃挣扎，最终被丢在段泽脚下。 第691章 挑衅 杜鹃心中惶恐，强撑着身上的锐气顶着段泽，质问道：“你们凭什么囚禁我？凭什么？” 段泽眼中不屑，一脚将她踢在了地上。 杜鹃狼狈倒地，眼中的红色血丝充满了愤怒，直视着他，忽然冷笑道：“怎么？你想杀了我？你敢吗？” 段泽脸色阴沉，缓缓站起身，抬脚踩在她一只手臂上，使劲碾了碾。 杜鹃面无表情，甚至在发疯一般的笑。 她的笑令段泽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他从腰间掏出枪，怒问：“是不是你干的？” “我？哈哈哈……”杜鹃继续冷笑，仿佛那只手臂根本就不是她的，“你觉得是我那就是我了！” 段泽震怒，掏出枪猛地朝她手臂开了一枪。 杜鹃丝毫不为所动，那子弹仿佛不是打在她手臂上。 鲜血汩汩地流出，就连段泽也被她此时的表现所惊骇。 杜鹃继续激怒他，笑道：“你如果有证据，大可杀了我！反正，你就是一个杀人犯不是吗？”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段泽彻底被激怒。 杜鹃笑道：“你杀了我，就别想找到千山暮子。” “所以，你想用千山暮子来威胁我？你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段泽咬着牙，狠狠道。 杜鹃没再说话，挑衅的眼神看着段泽。 正当段泽要开枪时，林月卿突然从病房外冲出来，立刻拦住了他：“阿泽！你冷静一点！” 枪声四起，段泽见到林月卿冲来，及时收枪。 “你疯了！”段泽双眼赤红，盯着林月卿，怒道，“谁让你过来的？” 段泽盯着林月卿身后的士兵，大怒道：“谁让你们带她来的？” 林月卿脸上的表情渐渐尴尬，但依旧温和道：“是我强迫他们带我来的，你别怪罪了。要是我不来，你是不是就要将杜鹃杀了泄愤？” “她杀了博文！”段泽咬着牙狠狠道。 “就算她杀了博文，你也不能在医院杀了她！”林月卿阻拦道。 此时，杜鹃竟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冷笑道：“段泽，你没有证据，不能杀我！否则，你就是杀人犯！你别以为你是大帅就可以为所欲为，你这样做，没人会服你！” 林月卿沉着脸，对着身后的士兵吩咐道：“将大帅带回去！” 段泽默不作声，但心中大怒。 士兵们看着段泽，让他自己做选择。 最终，段泽还是听从了林月卿，先行回府。 等段泽离开，林月卿才转身，深深地看了杜鹃一眼，什么都没说，派人将她带去了帅府。 西帅府内。 段泽愤怒的举着枪，对着天空猛地开了六枪，以此来泄愤。 卫重见段泽如此愤怒，安慰道：“大帅，现在重要的是先找到证据，否则，民心难测，怕对今后不利！” “所以，这就是这个女人的手段！” 卫重叹气道：“现在的百姓不会看到您当初为他们做过什么，只会看到眼前您做了什么，您如果随便使用杀生权，往后再想管理这些百姓，就是难上加难啊！再说……还有好多人在暗处盯着您，不得不防！” 第692章 软肋 “这个女人设计好的，白白送了博文一条命，我心里不甘！”段泽狠狠道。 卫重最为了解段泽性格，自然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杜鹃，便说道：“不如大帅亲自审问她，让她写下认罪书。” 段泽回头，目光深不可测的看着卫重。 他自然明白卫重的意思，他已经认定李博文就是杜鹃杀她，想要让她屈打成招是绝对不可能，但也不可不试。 就在此时，林月卿带着杜鹃回来。 “阿泽，人交给你，只要你找到证据，这个人随便你处置。相信无论是我还是百姓，都不会对你有怨言。” 林月卿说完，让人将杜鹃押送过来。 院子内，段泽看着浑身鲜血淋漓的杜鹃，眼中只有厌恶。 很快，院子就被士兵清空，周围都不准有人靠近。 杜鹃丝毫不惧怕，她知道，只要她不认，段泽短时间内是不会杀她的。 “跪下！” 一名士兵低吼，一脚将踢向杜鹃的后腿，让她软倒在地。 段泽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中蕴含了复杂的神情。 就这样对峙了许久，杜鹃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不打算审问我？不打算屈打成招了？” 段泽眼中掠过一抹狠意，一字一句道：“像你这种人，到底有没有软肋？我很好奇！”他说完，眼中闪过一丝精锐的光芒。 杜鹃身体微微一僵，脸色变幻了几分。虽然很快她便反应过来，但还是被段泽捕捉到。 “我想，或许应该查查你家里还有哪些人。”段泽继续说道。 杜鹃的反应越来越大，低沉道：“我家里人早就死光了。” “是吗？”段泽不紧不慢，“我早就开始查你，根据我的人汇报，似乎并不是这样。” “你胡说！你不可能查到！”杜鹃几乎是咆哮。 段泽看到她激烈的反应，便在心中已经证实。 “你放心，我不会对他们怎么样？不过……如果你不配合，我就不能保证我会做什么了！” 杜鹃眼中的神色渐渐晦暗下来，随即转化为深潭一般的冰冷。 段泽此时说道：“只要你认罪，我就可以放过他们。” “原来堂堂战神，就是用这种办法逼人就范？”杜鹃放肆的嘲笑，“就算真的是我杀的，我也不会承认，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此时，卫重上前，说道：“大帅！不如将这个女人先囚禁起来。” 段泽挥手示意。 等到杜鹃被押送走后，段泽才问道：“让你们去查的结果怎么样？” “我们找到了这个女人的老家，只是听说这家人已经搬走，现在正在找。”卫重回答。 段泽点头：“继续查找，将他们接到帅府，我不信，这个女人会不认罪！” “是！大帅！” 院子外，林月卿站在屋内，顺着窗口的方向看着段泽的背影，眼中渐渐寥落。 这段时间，段泽为了压制谣言，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休息。 再加上李博文死讯的打击，段泽此时已经完全封魔。 林月卿摇头，心中万分忧虑。 她多怕他们又会重蹈覆辙，走上那条不归路。 第632章 完美的药 手提箱一层被牛皮包裹着，里面装的是整整二十瓶的药水。这些药品一旦卖出去，将会丧失多少人的生命。 手提箱拿到段泽手中时，他表情极为阴鸷。 他将这些透明液体拿到宋民辉面前，质问道：“就是这些？” 宋民辉跪在地上，强撑着身体冷笑着：“怎么？不信？不信的话你可以找人试一下，保证你会爱上！” 他说话时的表情太过邪恶，令人感到心底发寒。 段泽不以为然，将这些药拿到手里仔细观察了几眼，勾唇轻笑：“你说的对，这么好的药，如果就这样浪费掉，实在是暴殄天物！不如……” 他刻意停顿了几秒，那双幽暗的眼盯着宋民辉，一字一句道：“不如，给你打一针，如何？” 就在这时，宋天扬站出来，正欲开口阻止，但看到宋民辉那副死不悔改的样子，最终还是住了嘴。 段泽安排手下道：“来，给宋先生打一针，看这药究竟有没有别的副作用。” 宋民辉脸色大变，拼命挣脱着身上的绳索，怒道：“我已经将药品给了你们，你们还要怎样？这个药我不能打！” “你可以卖出去给别人打，为什么你不能打？还是说……这个药根本就没你说的那么完美？”段泽眯着眼，极为危险的盯着他。 宋民辉脸色煞白，眼珠子不断转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他拼命摇着头，低吼道：“我的药是最完美的！” “喔？那就更要试试了！”段泽站起身，将手里的一瓶药丢给下属，命令道，“现在就给宋先生来一针。” 宋天扬站在一旁，虽然惊诧段泽的这个行为。但是也想亲眼看看这个所谓完美的药，到底有多强。 宋民辉双眸怒瞪，眼睁睁看着那瓶药被吸入针管。 他拼命挣扎，却被士兵按压在地上，丝毫都动弹不得。 “宋先生，你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成为这药的试验品吧！”段泽冷笑着，那副掌握其中，胜券在握的阴冷气势，令在场所有人都为之胆颤。 一根针扎进去，宋民辉渐渐不再挣扎。 他身体剧烈的抖动着，在大约三分钟后才渐渐恢复了正常。 他大口的喘着粗气，一双眼带着恨意盯着他们二人。 周围的士兵都纷纷举起枪，已经对准了宋民辉，以防止他会有什么激烈的举动。 宋民辉慢慢靠着身体自己站起来，一张布满皱纹苍老的脸在此时看来确实要精神了几分。他感受着身体源源不断的力量，发出阴鸷的冷笑。 “哈哈哈哈……成功了！成功了！”宋民辉感受着身体的力量，猛地一挣，那身上紧捆的绳索竟然崩断。 这样的力量让当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但段泽始终站在原地，一双如鹰般的眸子死死盯住他，不动声色。 宋民辉双臂膨胀着，似乎是血管发胀导致的。每一根习惯都非常清晰的从皮肤凸出，看着十分骇人。 也正因为如此，有了血管的支撑，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年轻了十几岁。 第638章 不认错 林月卿严肃地看着段承弼，严厉道：“如果他出了事，如果他死了，你要怎么办？你知不知道你做错了？” 段承弼擦着眼泪，哽咽道：“是他先推我，还骂我！” 林月卿见段承弼还不认错，将他从房间拉出来，让他站在院子里，怒道：“就算他推你，骂你，你就要用箭伤人吗？” 段承弼擦着眼泪，嚎啕大哭。 就在这时，负责找人的下人们终于回来了。 “夫人！找到了！” 林月卿此时来不及再训斥段承弼，立刻找人来替那个小孩治疗。 “夫人，不必担心，他是昏过去了，还有救。” 林月卿闻言，抬头瞪了说话的下人一眼，怒道：“如果是你的孩子被人用箭射晕，你还会不担心？” “要不是你们平日里惯着他，他能成这副样子！” 林月卿说着就将那个小孩抬进了房间，将伤口清洗，上药后，终于醒了。 小孩是个比段承弼年纪大两三岁的胖小子，好在身体素质还不错，即使被他用箭射伤胸口，也无大碍。 林月卿见他醒来，抱歉道：“小朋友，你醒了？” 小男孩见到林月卿，两眼晃了晃神，胆怯道：“我……我死了吗？你是……是仙女？” 林月卿尴尬地笑了笑，安慰道：“放心，你活得好好的，我替承弼向你道歉，他伤了你，是他不对，也是我管教不严。” 说完，林月卿对着在院子里发展的段承弼怒道：“还不快进来认错！” 段承弼慢吞吞的走到门口，还是不愿意进来。 林月卿脸上愠怒，转而对小男孩道：“小朋友，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见林月卿像是仙女一般，也就不那么生气了，笑道：“我叫余照。” 此时，段承弼已经走到林月卿身边，始终垂着头。 “弼儿，道歉！”林月卿声音冷下去。 段承弼不肯抬头，小声道：“对不起！” “把头抬起来！”林月卿厉声。 段承弼不得不抬头，对视上余照，几乎是喊出声：“对不起！” 说完，他便跑开。 余照看着段承弼逃跑的背影，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送我回家吧！阿姨！我妈该着急了。” 林月卿看着余照脸上胜利的表情，心情复杂，但还是笑着安排好人，并准备好道歉的礼物将余照送回了家。 等林月卿再去找段承弼时，他整个人趴在床上生着闷气。 “弼儿！”林月卿靠近，脸上浮现一丝忧愁。 段承弼此时抬头，眼中带着强烈的不满，问道：“为什么要逼我？” “你做错事情，我在教你认错！”林月卿认真道。 看到段承弼死不认错，她才意识到，从前，她真是太惯着他了。以至于他认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 段承弼据理力争，吼道：“可是，是他先欺负我！我只是气不过，才拿箭射他！” “弼儿！他若一而再，再而三欺负你，你可以欺负回去！但是……不能伤人！知道吗？你伤了人，你有道理，则变成你没道理！”林月卿语重心长。|| 第693章 秋灵玉 入夜时分，段泽心事重重来回在屋里踱步。 林月卿叹了口气，几次想要下床替他脱去外套，服侍他上床歇息，最终还是没有放弃。她微微张嘴，温和道：“这几日，你每天心事重重，是为了李博文？” 李博文的死对于段泽来说，是一件非常沉痛惋惜的事情。儿时的玩伴，终于得见，却因为一个女人送命！ 他心中如何不恨！ 林月卿正想要安慰，段泽转身，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会替博文报仇！这件事你无需担心！只是这几日，百姓都在谣传……人心惶惶！” 林月卿心口一紧，问道：“谣传什么？” “你还记得弼儿说的那些话吗？近日城内莫名死了许多无辜百姓……我怀疑有人想要嫁祸栽赃！” 林月卿立即起床，心中的忧虑更为深重。 这段时日，她每日待在帅府，从未出门。养在府中，对于外面的事自然不得知晓，竟不知段泽已经面临如此窘境。 “现在可查出是谁做的？” 段泽重重的摇头，伸手放在林月卿肩膀上，安慰道：“你不必为此事烦扰，这人冲我来的！我自然有办法应对！” 虽然知道段泽只是为了宽慰她，但她心中还是愧疚。 翌日。 林月卿尚未从床上苏醒，便已听到帅府内传来一阵欢腾的闹声，十分热闹。 “小丽！” “小丽！” 林月卿朝着门外喊着。 小丽急匆匆端着水盆从外面进来，脸色不太好看：“夫人！” “外面这是怎么了？”林月卿疑惑问道。 小丽支支吾吾地，低着头，将水盆送到林月卿面前，回答道：“夫人，府里来了客人。” “客人？都是些什么人？”林月卿忧心道。 小丽伺候完林月卿洗漱，这才说道：“听说是西城的秋家。” 林月卿从未听过秋家，自然不知道这家是干什么的，又为何突然来拜访。 她对着镜子随意的梳理了几下头发，随后便说道：“快去！带我瞧瞧……” 小丽便跟在林月卿身后，下了楼，穿过外廊直接走到大厅。 入眼便见一群丫鬟围绕下的一名女子。 那女子面容粉黛，眉若细柳，一双杏眼熠熠生辉，正痴情地望着她身旁的段泽。看模样也不过十六左右，生的如出水芙蓉一般。 小丽脸色顿时晦暗下去，有些担心的看了林月卿一眼。 这时，她们的出现也引起了段泽和那位秋家女子的注意。 那女子几步上前，颇为自来熟的笑道：“这位便是段夫人了？果然是倾国倾城，难怪段大帅会屡屡拒绝了。” 林月卿微微一笑，如寒冬中的冽梅，自带一种清冷的疏离感，却又美艳的让人挪不开眼。 “段夫人您好，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是秋灵玉，在秋家排行老三，上面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 林月卿又轻轻笑了两声，自然的绕过秋灵玉走到了段泽身边，颇有女主人的姿态道：“照顾不周，希望秋小姐不要见怪！” 说完，林月卿扫了一眼段泽身旁的卫重一眼，吩咐道：“准备客厅，好好款待这位秋家小姐。” 第694章 邀约 卫重是杀伐战场的兵，浑身都带着一股嗜血的戾气，且面容严肃就更让人敬畏。此时林月卿安排卫重去收拾客厅，使得秋灵玉脸上的神色微微变了变。 “今日唐突拜访，准备了一些小礼物，希望段大帅和夫人会喜欢。”秋灵玉侧头，从丫鬟手中拿出一个小红盒子。 那盒子是用上好的红木雕刻而成，散发着一股悠悠的古木香。 秋灵玉将盒子打开，只见一对白玉镯子躺在盒子中，散发着莹润的光泽。且那白玉上缠绕着金丝，一只是金丝盘旋的祥龙，一只是金丝盘旋的凤。 “这对镯子还希望二位喜欢。”秋灵玉递上。 段泽尚未看一眼，便只是挥手，示意身后的士兵将那盒子接过去，面色冷淡道：“秋小姐还有何事？” 秋灵玉面色一凝，想不到段泽竟然是这般不近人情的。 她转身看着一旁的林月卿，笑道：“夫人不是说收拾了客厅？不如我们就移步客厅如何？” 林月卿看了段泽一眼，才微微点头。 此时，即使林月卿再迟钝，也已经看出这位秋小姐是带着目的而来。 既然段泽并未开口赶人，那她便看看这秋家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竟然让家里最小的秋灵玉突然拜访。 来到客厅，秋灵玉更踏进客厅，身后的丫鬟便被一群士兵拦在了外面。 几声惊呼，秋灵玉诧异转身。 “这是……”秋灵玉未曾想大帅府内会如此严格，颇为惊讶。 林月卿这才解释道：“秋小姐，烦请不必要的人在外等候了。” 秋灵玉几次吃瘪，脸上神情虽然有些难看，却也还是忍住了。她微微点头，便跟着林月卿进入了客厅。 落了座，气氛有些尴尬。 段泽一直板着一张脸，对于秋灵玉颇为不耐烦。 “其实今日冒昧来访，实在是家父的意思，想邀请大帅来府中参加我父亲六十大寿。”秋灵玉小心翼翼开口。 段泽冷着脸，直接拒绝：“我为什么要去？” 秋灵玉被这一问，脸上的表情实在挂不住了，只能勉强维持着礼貌的笑容，感叹道：“其实，我也是被我父亲逼迫才来了帅府，实在不应该打扰二位……只是，我父亲听闻大帅战神之名，颇为欣赏，所以才有这番心愿。” 秋灵玉字字真切，就连林月卿也不忍拒绝。 可段泽表情始终难看，脸上甚至露出不悦：“欣赏？你可知如今西城对我的谣传？你们秋府还敢请我去？” 段泽说完，细细观察秋灵玉的表情。 秋灵玉颇为震惊，否认道：“此等谣传我秋府从未听说，大帅威名，又有谁敢谣传呢？大帅莫要说笑了！” 段泽身体后仰，脸上的表情舒缓了些许，懒散道：“请帖我已收到，若那日空闲，我自会去。” 秋灵玉大喜，没想到段泽竟然答应。 “那灵玉便恭贺大帅了！”秋灵玉松了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任务一般，逃也似的带着身后的丫鬟从帅府离开。 待她们离开，林月卿才皱眉道：“这秋老爷子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695章 秋府大寿 段泽神色晦暗，脸上的表情凝重，沉声道：“这个秋老爷子连自己的女儿都利用，看来，我很有必要去会会了！” 林月卿吃惊：“利用？他利用自己的女儿？” “只可惜秋老爷子看错了人！”段泽严肃道，随即伸手，拦住林月卿的腰，温和道，“我有你就足够了！” 林月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秋老爷子想要用秋灵玉来勾引段泽，只可惜，他失策了。 不过，秋灵玉生的明媚动人，身材也是一等一的好，别说男人，就是女人见了，也是颇为动心。 林月卿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一把推开段泽，沉声道：“竟然知道她要勾引你，那你还要去？” 段泽笑眯眯的，一把将林月卿拉入怀中，贴近她柔和道：“你放心，我正眼都不会瞧她。” 林月卿心中还是不快，却也只能将心事装进心里。 他们经历了这么多，已经生下一个儿子，早该彼此信任。只是事实难料，倘若段泽此去中计，她又该如何？ “放心！我不会有事！”段泽知道林月卿心中所想。 几日后，秋府老爷子六十大寿。 几乎整个西城的名门贵族，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去了秋府拜访。 此去，段泽仅带了卫重一人。 刚下车，便有秋府门口的家丁前来迎接。 “大帅，您请！”秋府的家丁小跑过来给段泽开了车门，带他进入秋府。 段泽的到来，也引得众人一片惊骇。 他目不斜视，跟着家丁穿过前院，在众人惊异之中，直接进入了待客大厅。 卫重靠近几步，贴在段泽身后低沉道：“大帅，这些人中，有不少是与散播谣传有关的人！” “你四处去查看，发现有异响随时禀报！”段泽生意压低。 于是，卫重便不再跟着段泽，而是随意的四处走动。 就当他在前院走动时，秋灵玉出现了。 今日，她穿着一件橘色的秋袄，衣领是蕾丝花瓣领，将她衬托的更为灵动动人。 秋灵玉微微点头，朝他走来，问道：“段大帅只带了你来？” 卫重面色依然严肃：“秋府果然是令人眼界大开。” 秋灵玉见他开玩笑都是这般严肃，不由地觉得好笑：“卫先生跟随大帅久了，也变得这般古板吗？” 卫重疑惑，并不知道秋灵玉是在挖苦他，一时之间没有转过弯来，只是微微点头。 这下，秋灵玉笑的更厉害了。 卫重不解，有些窘迫，问道：“秋小姐因为什么笑的如此开心？” 秋灵玉摆摆手，问道：“你家大帅呢？现在在何处？我有事找他！” 卫重眉头蹙起，有些不悦，颇为严厉道：“秋小姐尚未婚配，可我家大帅已有妻儿，我劝你最好不要与大帅过多纠缠，对你对他都不是一件好事！” 秋灵玉笑容收敛，被卫重的话触怒，脸色顿时变幻。 “你胡说什么呢！我找你家大帅是想替我大哥引荐罢了！”秋灵玉恼怒，气冲冲地走了。 卫重挠了挠头，对于这位秋小姐突然变脸颇为不解。 他不过提醒一句罢了，怎惹的她情绪如此激烈。 第696章 开银行 正当卫重纳闷时，迎面走来一位中年男人，穿着一身中山装，戴着一副眼镜，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 卫重回应给他一个严肃的表情，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细细打量着。 “这位便是大帅身边的卫重卫参谋吧？”中年男人笑起来，脸上多了几层褶皱，“我自我介绍，西城盐商，窦鄂。” 卫重微笑回应，但眼中带着警惕：“窦先生有何贵干？” 窦鄂眼中的笑深意不明，故意压低声音道：“卫参谋怎么敢这个时候来参加秋老爷子的寿辰？” 卫重察觉到一丝异样，随即顺着他的语气问道：“有什么说法？” “你看看周围的人……对你们那是虎视眈眈！”窦鄂说着，扫向前院的其他人。 卫重跟着他的目光巡视了一圈，所有人的眼神都在这时闪躲起来。 窦鄂接着道：“眼下大帅的境况你也该知道，这些人就等着你们翻船呢！你们自己找上门来，就不怕闹出什么幺蛾子？” 卫重听闻，脸上严肃的神情慢慢消散，转而释然道：“那窦先生现在与我说话，就不怕被人怀疑？” 窦鄂脸上露出奸诈的笑容，伸出手挡住嘴小声道：“我与他们有些不同，我这个人不论对错，不讲是非，只看重利益！嘿嘿嘿……” 卫重鄙弃的眼神扫了窦鄂一眼，随即默默走开，并不与之闲聊。 可那窦鄂却是一路跟着卫重，似乎是有许多话要说。 而此时的正厅内，坐着的都是有身份的贵客。 秋老爷子坐于高堂之上，左右两边分别是西城上了年纪有地位的老族长，和一些陌生的新面孔。 段泽一来，所有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他。 “秋老爷盛情相邀，便备了份薄利，不成敬意。”段泽一身军装，看上去英姿飒爽，眉宇之间英气与杀气横扫，一双幽深如深渊的眼高深莫测。 秋老爷子已经是白发老人，一双浑浊朦胧的眼却与那双如同深渊的眼一般，带着一股高深莫测。 “大帅能来，便是秋府的福气了，快快请坐！”秋老爷子声如老鸦。 段泽坐下后，所有人才将目光重新投向秋老爷子，似乎等着他发话。 “大家赏脸来秋府，是给我秋隐商面子，我先敬大家一杯！” 话音刚落，身后伺候的丫鬟便已经将众位身侧桌旁的酒杯里倒满了酒。 段泽眯着眼，仰头喝尽。 “秋老爷，您祖上五代便是西城地主大户，如今借您西城中城地段三平米地，只要您开口，价钱随便您开！” 秋隐商看向这位年轻的后生，那双浑浊的眼看向了段泽。 “大帅，你说这中城地段开个银行，怎么样？”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段泽。 段泽眉峰一挑，眼中释放出一丝精锐的光芒。 “银行？谁要开？” 那年轻后生看向段泽，被他那双带有攻击意味的眼看的发慌，心虚道：“是刚来四城的那两个洋人。” “洋人？”段泽轻笑，“洋人想在这里开银行？” 所有人看着段泽奇怪的反应，脸上多少有些愠怒。 第697章 黎徽 “段大帅这个样子，似乎有些意见？” 段泽看向秋老爷子，轻笑：“秋老爷请我来，原就是为这件事……其实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折。” 秋隐商眼神微眯，笑的十分和蔼：“大帅也算是年轻后生，在年轻一辈中是杰出的一辈，更何况，整个西城都是由大帅保护，自然还是要请教大帅的意见。” 段泽起身，气氛就在这一刻变得极为僵硬。 所有人都摸不清段泽此时心底打着什么算盘。 段泽来回踱步，似乎是在思考，所有人的心都盘旋着，等待着段泽的回答。毕竟，整个西城，都是由段泽守护。 虽然这些土地都不是他一人的，但有军权在手，他可以处置任何人。 “大帅……其实开银行这件事，是大家互惠的事情，如果段大帅不嫌弃，我们……可以……分账！”那位年轻人小声提醒。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段泽，等待他的回答。 就在这时，段泽忽然大笑起来：“你叫什么？” 那位年轻人没想到段泽会突然这样问他，一时之间有些失措，战战兢兢道：“我……我叫……黎徽。” “黎徽……黎徽！很好！”段泽走上前，伸手轻轻朝他肩膀上一拍，笑起来，“所以这次，你们是想让我同意在西城建银行？有了军队的保护，老百姓肯定会信的过，至少比放在钱庄安全了，对吗？” 所有人都点头。 段泽却深吸一口气，朝着众人扫了一眼，眼神凌厉道：“你们……就那么喜欢给洋人当狗？” 此话一出，所有人脸色顿时翻转。 秋老爷子第一个站起来，那张布满皱纹的脸颤抖着低沉道：“你……你说什么？” 所有人都在此时站起来，对段泽嚣张的语气感到愤怒。 段泽不以为然，摊手笑道：“各位……能不能动动脑子！” 所有人的表情又是一愣，随意哗然。 段泽此时冷声道：“给洋人开银行？老子自己就要开银行！” 秋老爷子一个不稳，直接坐在了椅子上。所有人都被段泽的这句话所震惊，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所有人的眼神中都带着激动，诧异，兴奋，跃跃欲试。 段泽在众人的诧异之中开口道：“你们还有什么说的吗？不是说开银行？我开和洋人开，有什么区别吗？” 秋老爷子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一时之间有些被动。 在座的各位显然也被段泽这一想法给打断了思路，都是面面相觑。 段泽反而释然的大笑，迈开腿在堂上走了几步，悠然道：“不着急，众位慢慢想！我在府中等各位的好消息！” 说完，他便像是没事人一般走出了大堂。 正从大堂出来，便撞见卫重。 “大帅！结束了？” 段泽笑道：“结束了，走吧！” 正当他们要走时，秋灵玉却从身后叫住他们：“段大帅请留步！” 段泽停住脚步，转头，看到是秋灵玉，面上一冷：“有事？” “我哥仰慕大帅已久，想约你见一面，不知……” 第698章 宋天杨苏醒 秋灵玉话未说完，段泽俊俏的脸上便露出了一个鄙视的笑容：“秋府的人都喜欢如此这般派人传话？他竟仰慕已久，便自行前来！” 说完，段泽便在秋灵玉诧异的目光中先行离开。 秋灵玉望着段泽挺拔宽阔的背影，面上带着娇怒，跺了跺脚，气道：“有什么了不起的！” 此时，身后的丫鬟低声道：“小姐，大可不必生气，只要段泽肯与秋家合作，他迟早会被拉下台！到时，还不是阶下囚一个？” 秋灵玉原本乖巧的容貌顿时变作阴冷，低沉道：“段泽心高气傲，自以为是，总有一天会栽倒在秋家手中的！” 两人看着段泽离开的背影，脸上露出了阴笑。 段泽与卫重刚离开秋府，卫重便忍不住问道：“大帅，这秋老爷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汽车启动，段泽面露严肃道：“看来，西城的天马上就要变了，我们必须马上做好准备！” 卫重不懂，严肃道：“大帅，这到底……什么意思？这天……怎么会变？您是西城大帅，有谁敢不从？” 段泽神色更为阴暗：“正因为如此，他们太过着急，想要将我弄下台！” “我们手里有兵，谁不听从，杀了关了，都行！何故怕他们这些迂腐之辈？”卫重气急，更为段泽感到不甘。 今日拉低身段去秋府祝贺已是给他们面子。 “他们想在西城建银行！”段泽沉声道，“与其给他人做嫁衣，不如就自己来！” 卫重神色严峻：“早在前院，我就看到两个洋人鬼鬼祟祟，没想到是为这件事……他们竟然来了，却故意不露面……想来是有陷阱！大帅……这件事我觉得还是从长计议。” “不必！我已经放话，这银行必须由我来建！”段泽目不斜视。 汽车很快便到达了西帅府。 段泽一回来，林月卿便迎接过来，看着他身体并无异样，这才放心。 “说了什么？”林月卿问道。 段泽将来龙去脉一一细说，林月卿脸上神色渐渐沉重起来。 “这件事……你若不答应，他们定会那你问罪。你若答应，便被他们拿住把柄。只有被动变主动，才能赢一筹！” 段泽严肃道：“我正是此意！所幸就这般说了……只等他们回复便可！” 林月卿点头，两人正在商量时，忽然有一名士兵来报。 “大帅，医院的人来了。” 林月卿一喜：“定是师兄出院了。” 段泽沉声道：“知道了。” “那我去接他，你好好想想……”林月卿说完，便跟着那名士兵出了府。 来到医院，宋天杨起色好了许多，只是大病一场，人消瘦了几圈。 “师兄！”林月卿看到宋天杨又活了过来，心中大喜，“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多久？” 距离手术之后，宋天杨足足昏迷了一个月。 这一个星期，宋天扬每日都打着点滴，靠输入营养液存活。 这期间，林月卿也去看过几次，但他始终在昏迷之中。 “月卿……我……我又活过来了……”宋天杨激动不已，眼泪纵横。 第699章 安排住处 “师兄，你感觉如何？”林月卿上前，伸手将宋天杨从床上扶起。 宋天杨在床上躺了足足一月，身体各方面都已经僵硬。 他脚下一软，险些摔倒。 “师兄，慢点！”林月卿心里一紧。 身旁的护士赶紧扶住宋天杨，神色严肃道：“宋先生，您刚刚恢复意识，还是等在床上多坐一会儿再下床走动！否则会对身体带来损害。” 宋天杨微微点头，脸上带着几分尴尬。 他极为酸涩的露出一个苦笑，感谢道：“说的对，我还是不要如此心急，先慢慢等身体适应吧！” 林月卿微微点头。 待护士一走，病房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一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对于宋天杨来说，这一个月却像是熬过了一整个世纪。 他眼中神色与往日的风采大不相同。毕竟是在地狱里走了一遭，此时的他看上去格外的沧桑。尤其是那双眼睛，似乎布满了风霜。 林月卿看着有几分心疼，微微垂下头去，轻声唤道：“师兄，需要什么你跟我说就是。” 宋天杨默默点头，只是这样静静看着她。 “师兄？”林月卿瞧见宋天杨的异样，疑惑，“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宋天杨吐出一口浊气，脸上可见的一抹忧伤：“这一个月，躺在病床上，就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现在脑子里都是一团乱麻！” 林月卿担忧的神色这才渐渐放松，轻笑道：“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要不是李博文，我可就真见不到你了！” 说到李博文，林月卿神情难过道：“可惜他已经遇难，不然，你们定能成为挚友，毕竟他在西医方面，很有建树！” 宋天扬不明其中缘由，但听闻是救命恩人，立刻紧张起来：“遇难？” “说来话长，等你出院再与你细说吧！”林月卿起身道，“你先好好躺下，我去办理出院手续。” 宋天杨点头。 林月卿从病房缓缓走出，宋天扬看着她离去的纤弱背影，那张消瘦的脸庞露出了一丝欣慰。 这一个月他虽然不能苏醒，但身体却能感知外界，大脑仍然可以思考。这段时间，他已经想明白了。 爱一个人便是看着她岁月静好，只要她过的幸福，他便无憾了。 得不得的到又有什么重要呢？ “月卿……我终于放下了！”宋天杨深深的叹气，眼中是深深的情意。 林月卿办理完出院手续，身后的士兵便扶着宋天杨出了院。几人很快便到了帅府。 “夫人，大帅出去办事了！已经替宋先生安排了住处！”刚进门，一名士兵便拦在林月卿身前。 林月卿不解，疑惑道：“安排住处？我怎么不知道？” 士兵为难道：“这……是大帅安排，我也只是禀报！” 林月卿脸上浮现一抹怒意：“他什么意思？” “大帅说，宋先生竟然出院，需要帅府帮忙的地方，自当义不容辞，但长久住在帅府实在不合时宜！” 林月卿粉拳紧握，脸上的怒意尽显。 第700章 无所谓 她万万没想到段泽竟然自作主张就要将宋天杨赶出去。 “月卿……”宋天杨虚弱喊道，“无妨，竟然安排住处，我便不再帅府住了，以免叨扰。” 林月卿正在气头上，没想到段泽吃起醋来，竟然这般不讲道理。 “不行！”她握紧拳头，对着拦在身前的士兵怒道，“宋先生哪儿都不去，就住在府内！” 士兵额头上露出一层薄薄的冷汗，战战兢兢道：“夫人……这……这是大帅的命令……倘若不听从，我……我……” 段泽对待下属想来严厉狠辣，谁不听军令，或是擅自抗令，轻则严惩，重则断手断腿。 林月卿深吸一口气，压制住怒气，低沉道：“你不用怕，此事我一力承担！” 说完，林月卿便接过宋天杨，将她扶在了偏院的一个小屋。屋内摆设都是林月卿事先让小丽安排好的。 虽然冬季已过，但天气还是有些湿凉。 索性，便在屋内摆放了炭火，刚一进屋，便能感受到一股暖意。 宋天杨过意不去，更不愿意林月卿为了他和段泽闹不愉快。经过这一月，他已然不再是那个执着的宋天杨了。 眼下，他只希望林月卿能够过的开心幸福。 “月卿，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我身体已经养好，可以去外面住。”宋天杨语气颇有长辈的意味，沉声道，“你若因为我与段泽怄气，又是我的不是了！” 林月卿诧异地看着宋天杨，忽然就笑了起来。 “你这一病，倒有些不像你了。” 宋天杨叹了口气，意味深长道：“我与你早已经超越了友情，经历这么多，你在我眼里，就是一个小妹妹，永远都是我的师妹。” 林月卿感动不已，转过身，笑道：“竟然如此，我便更不能将你扔在外面。” 宋天杨说不过林月卿，只是低头浅笑，摇头道：“你执意如此，那便罢了。” “你就好好在这休息，若段泽来找麻烦，我自会向他说明！”林月卿环顾四周，发觉没有再缺少的物品，才放心道，“你好好休息，晚些我让小丽给你送些点心来。” 宋天杨点点头。 林月卿刚从偏院出来，正赶上段泽朝着这个方向快步走了。 两人四目相对，都停在原地。 此时，段泽身后的士兵都识相的通通退下，外廊里就只站着他们二人。 段泽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怒意，眼中更是醋意正浓，看到林月卿是从偏院出来，便怒火中烧，冷笑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林月卿没想过段泽有一天会变得控制欲和占有欲如此强烈。 “宋天杨是我师兄，我对他如此并无过分之举！”林月卿据理力争。 两人就这般隔着几百米的距离冷冷地看着对方，谁都不愿意上前一步。 外廊吹过一阵凉风，林月卿不经意打了一个喷嚏，仍旧这般冷冷地看着他。 段泽胸口闷着一口气，莫名的烦躁。 这个女人为了宋天杨竟和他这般作对不退让！ 就算感冒了也无所谓吗！ 第701章 吃醋 段泽气急，大步上前。 林月卿见他突然面露凶色的走来，脸色微变，正准备防范，却被他突然打横了抱在怀里。 “你干什么？”林月卿挣脱着，情绪复杂，不知到底是恼还是羞。 段泽一声不吭，将她抱在怀中。 “段泽！你放我下来！”林月卿扑腾着。 经过一众士兵，她觉得羞愧不已，当下就要跳下来。无奈段泽的两条手臂将她紧紧禁锢住，让她没有丝毫力气。 一直进了房间，段泽才肯将她放下。 林月卿当即跳下，怒道：“你疯了！当着这么多人面！” 段泽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几步就将林月卿抵在了床上。 林月卿被迫坐在床边，仰着头望着他。 这姿态……怎么越看越羞耻！ 林月卿面色娇羞成一片，红彤彤的急忙伸手要推开他。 刚伸手，便触碰到段泽坚硬的腹肌，块块分明，手感甚好。 “你……”林月卿心中一动，脸上的娇羞更为浓郁，“你走开！” 段泽拿身躯挡在她眼前，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你害羞什么？”他低迷的嗓音发出。 林月卿浑身一震，两只眼瞳露出了慌张。 每当段泽音色变成这把低迷嗓音时，便是预示着接下来他色性大发的时候。 此时，林月卿躲闪不及，只能立刻站在床角，与段泽拉开一段距离，警告道：“你别过来！” 段泽阴沉的脸上露出邪魅的笑，就像是一个披着俊美外表的恶魔。 他的一举一动，哪怕一个神情，一个嘴角弯曲的弧度，都带着致命的诱惑。 林月卿拼命摇晃着脑袋，想要将段泽这副模样从脑子中去除。 “你别过来！” 段泽笑眯眯的，一脸坏笑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林月卿紧张不已：“段泽！我现在没心情！你听不听得懂！我没心情！” 段泽张开手臂，两只脚脱下长靴，一步踏上了床，笑道：“你没心情，我有心情啊！” 林月卿想到那日段泽的体力，脸上不自觉的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这要是今日被他得逞，她定是又要一整天下不来床。 混蛋！ 林月卿心底腹诽。 前世这家伙便是体力如牛，喜欢强迫她，到了今世，又是如此。 “今日的事情我可以解释！”林月卿慌忙道，“师兄刚出院，需要调养，留在帅府方便照料，待他行走正常，养好气血，你再如何做决定，都依你，还不行吗？” 段泽眯着眼，打量道：“你一口一个师兄，叫的太过亲密！就算我放心你，但始终不放心他！” 林月卿气急，低声道：“你这醋吃的过了些！” “你说什么？”段泽声音危险，就要朝着林月卿靠来。 林月卿躲过，求饶道：“我和师兄真没什么事……有你如此英俊彪悍的夫君，我又怎会看上别人？再说，师兄对我早没了那心，我与他，如同兄妹一般。” 段泽脸色稍稍好看了些，伸手一把将林月卿拉在怀里，低迷道：“你还想躲到哪里？你是我的女人，只能关心我一人，知道？” 第702章 约见 林月卿眼中充满警惕，但仍旧乖巧的点头：“我知道了，阿泽！” 她声音轻柔，却刻意与段泽拉开了距离，从他怀中挣脱。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见段泽不再动气，这才语气温和道：“你现在不生气了？” 段泽没有立刻回答，脸上浮现一丝疲倦，冷声道：“我不想留个男人在家，等他养好，立刻送他走！” 林月卿点头如捣蒜一般。 段泽见她此时犹如温顺的小白兔，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和满意。 他从床上起身，穿好长靴，神色恢复到以往的严肃，低沉道：“我还要出去办事，你好好待着，没事，别去看他！否则……” 林月卿哪里还敢独自去看宋天杨，连忙点头答应：“放心，我派小丽去就是了。” 段泽不再做声，而是一脸傲娇的离开了房间。 刚离开我是，林月卿就像是劳累许久一般长长吐出一口气，瘫倒在了床上。 “脾气真是越来越大，醋意也越来越大了！”林月卿摇摇头，颇为无奈。 夕阳西下，很快夜幕降临。 正值初春，但地面的雪水并未全部融化。 段泽趁着夜色带着卫重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地面的雪水反射着天空的圆月，令漆黑的夜色多了几分冰冷的凉意和苍白。 卫重低声道：“大帅，您确定要亲自出马？” 段泽表情严肃道：“他们这般商人，唯利是图之辈，只要给他们足够的好处，便会乖乖听话！只要能挖到消息，我亲自出马不算什么！” 卫重点头，脸上的表情依旧有些不解：“但大帅，您的身份……去夜会他们，实在不妥，要不然……还是我一人前去？” 段泽脚步陡然停住，冷冷地转身看着卫重。 卫重被那冰冷的眼神盯的背脊发凉，立刻低下头，抱歉道：“大帅，我知错了！” 段泽这才继续朝前走，语气却愈发的阴冷：“以后我做决定的事，不要多嘴！” 卫重点头，默默跟上。 很快，他们在穿过两条街后来到一间酒楼。 这酒楼门口站着两个人，正是那日在秋府正堂内的两个商人，也是要投资银行的两人。 其中一名是当地的烟草商行，梁望。 另一名是这家酒楼的老板，余钱。 两人见到段泽亲自现身，都颇为震惊，战战兢兢鞠躬道：“大帅！” 段泽一改往日的严肃，反而看上去极为谦逊温和：“两位不必客气，我们进去吧！” 梁望与余钱对视一眼，随即将段泽请到了酒楼。 三人坐在包间内，卫重在外守候。 “段大帅的意思是说，建银行是洋人的鬼把戏？”梁望眉头紧蹙，语气有些不安。 段泽点头，沉声道：“我今日请二位来，是因为早已调查，只有二位与那两个洋人毫不相干，正是被秋老爷子给劝说来的，竟然秋老爷子说得，我想我段泽，也自然说得。” 梁望和余钱又看了一眼，两人都在沉思。 “照大帅所见，修建银行完全不必倚靠洋人了？听说他们有先进的设备，可我们……”余钱担忧道。 第703章 设备 段泽知道余钱担心什么，立刻摆手道：“两位大可不必担心，那洋人有的东西，我也能弄到手！” 梁望和余钱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神情，几乎是不敢置信问道：“大帅此话当真？” “本帅何时说过假话？”段泽神色笃定道，“若不是我也能得到和那洋人一样的设备，又如何夸下海口说要修建银行呢？” 梁望和余钱都颇为震惊，更多的则是惊喜。 倘若段泽真的有银行设备，那他们日后便是不愁用度，不愁吃穿，将成为西城，乃至四城之中的顶尖富商。 “大帅是如何得到这批设备？听说，这批设备都采用了尖端的制作手段，甚至有着精密的仪器，是从国外引起的！” 梁望问道。 段泽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低沉道：“我只告诉你们我有便是！具体从哪儿得来，也要向你们禀报？” 突然的气场变幻让两人都有些手足无措。 梁望压低声音，谨慎道：“竟然大帅有这个心，我们定当鼎力支持！只是大帅说的钱财方面……” 两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贪婪起来，在昏暗的灯光之下，那张油腻又带着丝丝皱纹的脸，令人感到一些不适。 就像是夜色之下横七竖八的乱枝树影，看的人心中发麻。 段泽起身，冷冷道：“之前说的，给你们三个点，自然说到做到！只要二位先行投资到位，我这边不成问题！” 梁望和余钱也跟着起身，点头哈腰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段泽走出包间，卫重立刻跟上。 “两位就不必再送了。”卫重冷声，将梁望和余钱挡在中间。 段泽出了酒楼，身影便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夜色渐深，圆月被乌云遮蔽，这一出来，便是昏暗不见亮光。 段泽回到帅府时，只见东院的灯光仍旧亮着。他加快脚步，推门而入，正见林月卿对着一面镜子梳头。 她长发披落，穿着一件丝绸制成的旗袍，露出半截藕段般的细腿，身材窈窕，令人神往。 “怎还没睡？”段泽走近，带着一阵凉风。 林月卿又打了一个喷嚏。 段泽一紧张，赶紧将她抱在床上，为她盖好了被子。 “穿这么少，在屋子里不冷么？”段泽低沉问道，语气中竟有些责备。 林月卿手上正拿着梳子，埋怨道：“我头发还没梳完，你就这么喜欢抱着我？” 段泽神色一柔，眼中带着细碎的光芒，尽数射在林月卿身上，像是捧着一件宝贝似的，轻柔道：“你是我的，怎么？抱不得？” 林月卿低头又被他撩拨的脸红心跳。 段泽也笑，勾着唇角，将她手上的玉梳抢过，给她梳着一头乌黑的长发。 “你今夜带着卫重，鬼鬼祟祟，去干了什么？”林月卿夺过他手中的玉梳，自己梳着发尾的头发。 段泽脸上露出一丝欣喜道：“还记得修建银行吗？或许，我们很快便可归隐田园。” 林月卿诧异：“你真有办法修建银行？那那些士兵呢？” 段泽思索良久，沉声道：“卫重是个不错的人选，交给他，我放心！” 第704章 归隐田园 林月卿心中激动万分，她幻想多年的归隐田园生活真的就要实现了？ 他万万没想到段泽竟然将这件事情真的放在心上，并且开始付诸行动。 她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感动，愧疚，兴奋…… “阿泽……你真的这样想？” 段泽诧异地看着她，问道：“你怎么了？归隐田园远远比训练士兵有意思的多，有了银行，我们日后不愁吃穿，还能为百姓造福，这样不是很好？” 林月卿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连连点头，两只手激动的搓成一团，说道：“你连这些都想好了？” 段泽笑了笑，伸手掐了一把林月卿水嫩的脸颊：“你这副表情，是不愿意？” “不！我当然愿意！”林月卿克制不住的激动，将段泽紧紧抱住，“阿泽，你愿意为我归隐田园……我真的太感动了！我……我……” 林月卿脸颊涨的通红，太多的欣喜和感动扑面而来，她激动道：“我要为你生好多好多孩子，和你共享天伦之乐！” 段泽被林月卿的话击中，脸上的神情也逐渐开朗激动起来，大笑道：“你说的是真的？” 林月卿娇羞的点头，一双眼含情脉脉。 正在两人情到浓时，房间的门却突然被突兀的声音敲响。 两人尴尬的别开脸，段泽怒道：“谁？” 门外，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是我！” 林月卿额头上浮现三根黑线，有些无奈的看了段泽一眼。 这小子真是越发的没有礼貌，开口闭口竟然有些匪气。 “进来！”段泽没好气。 门被推开，段承弼虎头虎脑的冲进来。 “什么事？”段泽阴沉着脸问道。 段承弼直接无视了段泽，小跑到林月卿身边，一把将她抱住，奶声奶气道：“今晚，我要和妈妈睡觉！” 段泽脸色更为阴沉，眼中可以看到燃烧的怒火。 但对此，段承弼丝毫不感到害怕，设置与他对视，傲娇道：“我要和妈妈睡觉！” 段泽收回了带着强烈杀气的眼，压抑着将这小兔崽子扔出去的冲动，言简意赅道：“滚出去！” 段承弼脸上的神情顿时翻转，竟和段泽生起气来的模样如出一辙：“我不！” 段泽大怒，伸手便将小段泽从地上拎起来。 段承弼大喊，踢着两条腿：“放开我！放开我！” 段泽开门，将他朝门外一扔。 林月卿紧张的上前，想要开门，责备道：“他只是孩子，你这样扔他，受伤了怎么办？” “男孩子，怕什么？不让他受点伤，他就要造反了！敢和老子抢女人！大逆不道！”段泽对着门骂道。 林月卿哭笑不得。 “你连儿子的醋也吃？” 段泽不予理会，任凭段承弼如何在门外哭喊打闹，都充耳不闻。 林月卿实在听不过去，想要开门，又被段泽阻止。 “你不是说，要给我生很多很多？说话算数吗？” 林月卿脸一红：“孩子在外面，瞎说什么？” “那又如何？”段泽伸手，解开军装扣子，一件一件脱下外套。 林月卿脸色涨红，立刻求饶：“先让小丽将孩子抱走！” 第705章 竹林 眼看段泽就要扑来，林月卿紧张的迎面上去，伸手朝他一推，得到一些空间这才逃出房间。 段承弼正被小丽往外拽，看见林月卿出来，瞬间像是脱缰般朝她扑来。 “妈妈！”软萌的小奶音听得人心都要融化了。 小丽只好作罢，为难道：“夫人，要不还是我带着小少爷回房吧！” 林月卿正抱着段承弼，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说道：“不必，我送他回去，今晚我带着他睡。” 小丽惊诧，这还是第一次夫人和老爷不在一个房间睡觉，难道是吵架了？ 林月卿转头抱着段承弼就要走，身后，段泽已经拉开房门，声音冰冷道：“你要带着儿子去哪儿睡？” 段承弼趴在林月卿肩头，肥嘟嘟的小脸蛋昂起，眼神中带着一股傲娇与胜利的骄傲，得意道：“妈妈今天要和我睡。” 段泽神色一凛，对于儿子依然严厉，拒绝道：“你妈妈今晚是我的！” 语气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竟令段承弼一时之间有些害怕。 但他依旧伸着两只胳膊紧紧将林月卿环顾，害怕林月卿会被段泽抢走：“妈妈今天是我的！” 段泽几步上前，便走在林月卿前面：“好啊！那我跟着你们一起去！” 段承弼立刻挣脱着从林月卿身上下来，小小的脑袋仰着头看着段泽，拼命将他往外推，稚嫩的声音喊道：“不要你去！我要妈妈陪我！你不准去！” 林月卿看着两父子争风吃醋，忍住笑，看着段泽该如何应对。 果然，段泽憋着气，脸上可见的怒气冲冲，却又无法真正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重手，只能站定在原地。 段承弼见推不动段泽，便转过身来拉着林月卿的小手，带着奶音急促道：“妈妈，我们快走！” 林月卿低着头，一脸欣慰地看着儿子，忍着笑：“好，妈妈跟你走！” 等林月卿刚走出几步，段泽便跟了上来。 等林月卿好不容易将段承弼哄睡着了，转头看着段泽依然靠在门边。 他身形挺拔，长年的兵营生活练就了他一身健硕的肌肉，身材魁梧却没有丝毫的壮硕，犹如神邸一般。 林月卿慌忙转过头，替段承弼盖好被子，才轻轻走到他身边，低声道：“我们快回去吧！好不容易弼儿睡着。” 段泽靠在门边，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紧盯着林月卿，忽而伸手将她的纤纤细腰搂在怀中。 林月卿失声惊呼，想要从他怀中挣脱，无奈他两只手臂像是铁钳一般。 “阿泽……快松开！”林月卿压低声音道，“弼儿还在旁边睡觉，别吵醒他！” 段泽嘴角轻轻上扬，看到林月卿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心情大好起来：“怕吵醒他，就别说话！” 林月卿气急，只好赶紧将段泽推到门外。 屋外夜色渐深，带着一丝凉意。 段泽依然没有放手，脸上带着一丝坏笑。 林月卿看着屋外漆黑，惊慌失措道：“阿泽……别闹了！” 段泽手臂用力，将林月卿直接打横了抱在怀里，便朝着后院的竹林走去。 第706章 计划 竹林内刚冒出些青葱的嫩叶，走过时便引发窸窸窣窣的声音。 后院距离丫鬟们住的地方很近，林月卿害怕惊动别人，瞪着两只眼看着段泽，连动都不敢动，低声道：“阿泽！你干什么？” 月光之下，段泽凌厉的脸部轮廓竟在阴影中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影，看上去更为俊俏。 “阿泽！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一直穿过竹林，走到了后院院墙边，段泽才将林月卿放下来，神秘道：“你以为我带你来这是干什么？” 林月卿诧异，这后院院墙四周都是假山，看上去并无情趣， “阿泽……你……”她看着假山四周，脸上茫然。 段泽低声道：“你那日不是问我，去哪里弄到修建银行的设备吗？” 林月卿不敢置信，心脏突突地跳的厉害，压低着惊喜的声音道：“你是说，这些设备都被你藏在了这里？” 段泽低声道：“没错！这里有一个地下室。” 林月卿顺着段泽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便看到中间那座假山上有些蹊跷。 段泽上前，将那假山上的一块石头按下，随后从假山底部便出现一个地下通道，一直延伸到地底，黑黢黢的，看不到到底有多深。 “月卿，来！”段泽伸手，将林月卿的手抓住。 林月卿跟随着段泽从假山的入口进入，踏上了地下楼梯。再深入走下去，便能看到地下室的大概布局。 段泽上前，先行点燃了地下室内的烛火，随后便看到室内摆放着两大台精密的机械仪器。 林月卿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两台仪器，又看了段泽一眼，疑惑道：“这两台仪器怎么会出现在西帅府地下室？难道……” 她思来想去，只想到一个结果：“难道……这两台仪器本来就是在这里？” 段泽点头，肯定了林月卿的设想。 “那你……是故意夺走西城？就为了这两台仪器？”林月卿又继续追问，满眼都是不敢置信。 她深知段泽的手段城府，却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了她一个心愿，布这么大的局。 段泽上前，将蒙在这两台仪器上的红布掀开。烛火之中，那两台仪器发出了刺目的光芒。 “这两台仪器本来是西帅府的人勾结千山暮子的筹码，现在落在我手上，总比落在那两个洋人手上好。” 林月卿点头，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会如此复杂。 “你的意思是说，那两个洋人也是和千山暮子一伙的？” 段泽点头，继续道：“没错！他们万万想不到我会提前将西城夺过来！现在他们的计划被打乱，所以才想故意拉我入伙，却没想到，我会自己修建银行！” “可是，就算我们有了这些仪器，也不知道如何使用啊！没有那两个洋人，这些仪器……”林月卿担忧道。 段泽却一脸轻松：“无妨，我已经请了专家。” “原来你早就布局好了！”林月卿长舒一口气，心情也顿时愉悦起来，走到段泽身边，轻柔道，“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为这件事计划的？” 第707章 认亲 段泽眸色深沉，眼中尽是爱意。 “自然是你说的那天起，我便计划至今！” 地下室内有烛火的照映，温度渐渐升高。段泽的轮廓在烛火之下，竟能看出几分霸道的柔情。 林月卿心中感动，往日的一幕幕再度浮现，只觉得这一切都是苦尽甘来。 他们曾经虐恋一世，到死她对他都带着深深的误会。如今，这一切终于消除，她期待已久的生活，真的就要来了吗？ 林月卿感动不已，上前倚靠在段泽怀中，温柔道：“阿泽，你为我做的这些……我都会记在心里。” 段泽低迷的嗓音响起撩人的笑意，大手扣住林月卿的后脑勺，将她埋在自己怀中，深情道：“这世上任何欲望都比不过你！” 地下室内密闭，段泽低迷磁性的嗓音就像是低音炮，震的她浑身一颤，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她下意识地挣脱，唯恐段泽又会想出什么样的方法来挑逗她。 “阿泽，这些仪器还有外人知晓吗？” 这是林月卿担心的，倘若这西帅府内有人知道这件事，那这些仪器也就不能安全待在帅府了。 段泽低沉道：“有！杜鹃！” “杜鹃？”林月卿倒吸一口凉气。 原先她以为杜鹃只是一个简单的被仇恨所蒙蔽的女子，可现在看来，她实在是太过阴险。 “所以！这才是她留在帅府真正的原因！”林月卿感到一阵后背。 段泽沉重地点头道：“不过好在现在她又沦落到我手上。” 林月卿不敢再往下想，越想她就越能感受到这其中夹带的那些阴暗，潮湿，晦暗的东西…… “我带你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不要担心！”段泽最后深情道。 林月卿点头，两人依偎在一起良久。 翌日，天微微亮时，段泽便很早起床来到了关押杜鹃的房间。 杜鹃被囚禁在屋内，四周都有重兵把守，他们人手一枪，且门上上了一把铁锁，不怕有人回来抢人！ 段泽进屋时，杜鹃正颓丧的坐在地上，光着脚，头发凌乱，如同疯妇一般。 她看到段泽进屋，下意识缩着脚，躲到了墙角边，哆哆嗦嗦，意识不清的样子。 “怎么？装疯卖傻？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了你？”段泽阴冷寒沁的声音传来，时阴冷的房间更为寒冷。 杜鹃摇着头，像是受到很大的刺激。 卫重站在段泽身后，低声道：“她的家人已经找到，就在离帅府不远的一家酒店。” 段泽眯着眼，笑了起来，看着杜鹃继续装疯做傻的模样，一字一句道：“你听见了？何不去见见他们？” 杜鹃依旧将头埋的很低，不断的抽搐。 段泽冷哼一声，随即命士兵将杜鹃的家人请到帅府。 他们是杜鹃的老父亲和一个哥哥，看上去像是经商的商人，一脸富态。 卫重催促着他们：“去认认，可认得这个女人？” 那两人战战兢兢地走过去，看到杜鹃凌乱头发中的那张脸，顿时跪倒在地，不断磕头谢罪。 “大帅！求求你放了她吧……” 第708章 叛徒 杜鹃缩在墙角，不断地瑟缩着，像是对那声音有了反应。 卫重搬来一把椅子，段泽坐下，冷冷地看着墙角边的杜鹃，命令道：“把这个女人拖过来！” 命令一下，卫重便让手下将不断挣扎的杜鹃押送到了段泽身前。 段泽阴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老父亲，问道：“你可认清楚了，这个女人，你真认识？” 那人一听，又转过头仔细看了看，老泪纵横。 正当他要哭诉时，杜鹃却像突然发疯一般，冲过来死死咬住了老父亲的手臂。她娇俏的脸涨的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 那上了年纪的男人先是一惊，随后眸光渐渐柔和，忍着痛看着段泽：“大帅，这真是我的女儿啊！求求你放了她吧！” 杜鹃咬的用力，一双眼通红，几乎眼眶欲裂。 段泽一个眼神示意，卫重立刻出手，猛地一脚踢中她下腹。 杜鹃一声闷哼，痛的松了口，倒在地上还在不断的乱喊乱叫。 “大帅啊……我女儿究竟犯了什么错？她现在……又是怎么了啊？” 段泽低沉道：“你女儿犯了叛国罪！” “叛国罪？”老年人声音颤抖，险些晕倒过去，连连否认道，“她怎么可能当叛徒呢？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你们胡说！欺人太甚！”身旁年轻壮硕的男子立即起身，手指着段泽，怒道，“你们这些军阀没有一个好人！” 段泽抬头，一双阴鸷到极点的眼：“你说什么？” 男子身上的气势瞬间就蔫了下去，语气悻悻道：“你们凭什么关押她？说她叛国，有证据吗？” 段泽身旁的卫重大怒，抬起一脚便踢向那男子膝盖，随即那男人便跪倒在地。 “大胆！敢这样对大帅说话！想死吗？”卫重低吼。 那男子被吓住，虽然脸色依旧难看，却不敢再气焰嚣张。 “大帅，我女儿真的犯了叛国罪吗？”身旁的老父亲泪眼滂沱，万万想不到。 段泽冷声道：“她曾是这西帅府的女人，偷走了帅印，你说，这算不算证据？” 他伸手一挥，卫重立刻会意，便将杜鹃从地上拎起来。 “你若是再装疯卖傻，你的丑事，便再瞒不住了！”卫重冷声道。 杜鹃身体一僵，那双鲜红的眼此时变得格外清明。 “说！你和千山暮子到底有什么暗语，西城的奸细有哪些？”卫重冷冷道。 杜鹃直起身体，笑的格外凄厉：“我凭什么告诉你们？” 身旁的老父亲见杜鹃并非真的疯傻，立刻抱住她，哭喊道：“我的儿啊……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杜鹃苦涩的面容垂落下几滴热泪，面色无情道：“从现在起！我不是你的女儿！” 卫重冷冷道：“你以为你你不认他们，他们就不会因为你遭受连累吗？你叛国的罪一旦发落下去，将会成为耻辱！你的家人，都会因为你永远抬不起头！” 杜鹃紧紧攥住拳，紧盯着端坐在一旁的段泽，厉声道：“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把这些信息告诉你们？” 第709章 失去至亲 “就算被人唾骂又如何？我就是要看你们万劫不复！”杜鹃情绪越来越激烈，一声更比一声嘶吼的厉害。 段泽始终端坐在一旁，浑身笼罩着一层坠入地狱的冰寒。 待她发泄完，吼完，气氛一瞬间陷入僵局。 跪在地上的老父亲已经完全被杜鹃所说的话吓的魂不附体，瘫倒在一旁，喘着粗气，不敢置信地看着杜鹃。 “女儿啊……你在胡说什么？” 杜鹃单薄的身形站的笔直，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冷笑。 许久后，段泽起身，声音严厉：“很好！竟然你不肯说，那我只能将他们处死！” 处死二字，段泽咬的很重。 杜鹃身形略微的僵硬着，死死攥住拳头，默不作声。 她眼圈明显的发红，有眼泪涌出，却死死憋住。 “女儿啊……” “卫重！把他们拉出去，在院子里执行！”段泽冷声下令。 卫重立即带着手下将老父亲和那名年轻壮硕的男子从地上按住，将他们双手反扣便要拉出屋。 那名年轻壮硕的男子拼命挣扎着，怒吼道：“凭什么？我们什么错都没有！为什么惩罚我们？” 段泽转头，一双阴鸷至极的眼冷笑：“你们的确没错！但错就错在是她的家人！” 那名年轻男子立刻对着杜鹃咆哮：“小妹！你快说啊！到底哪些人是奸细！你快说啊！我还不想死！我不想死！” 杜鹃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整个人都有些瘫软。 她拼命的强迫着自己不去看，可耳边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声音还有老父亲的哭喊，都令她感到深深的绝望和自责。 她不该自责的！ 这些人都该死！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个好人！ 可是她的家人…… 家人…… 她心底唯一存在的一点亮光，也要因为那点仇恨被自己亲手毁了吗？ 就在杜鹃内心陷入纠结挣扎时，卫重已经将人拖到了院子里。 现在，只等段泽一声令下，他们二人都会被枪打破脑袋。 段泽再出阴冷地盯着杜鹃，笑道：“你的心真狠啊！我过犹不及！” 说完，段泽转头，将目光看向门外，命令道：“动手！” 杜鹃剧烈的颤抖，就在那两声枪响之后！ 她瘫软在地，满头大汗，像是经历了一场灾难。 “现在，你的父亲，你的哥哥，都因为你的固执，死了！在这个世界上，你不再有亲人！如果这是你想要的结果，那恭喜你，你赢了！” 段泽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杜鹃拼命捂着耳朵，失控一般的嘶喊着：“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她双眸释放着汹涌的泪水，抽搐着痛哭着。 失去至亲的痛苦一点点蔓延，心脏的某个地方像是被针扎了一般，令她感到清晰的刺痛。 “不！不是这样的！我不想连累他们！为什么会这样！”杜鹃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憎恨的盯着段泽，“是你！你为什么逼我？为什么逼我？” 段泽冷冷地盯着蜷缩在地上的杜鹃，万般鄙弃道：“你可以选择，在仇恨和亲人之间，是你！葬送了他们的生命！” 第710章 阴曹地府 杜鹃像是被当头一棒，那原本拼命抽搐的身体瞬间就僵硬在原地。她瞳孔不断骤缩，直到渐渐失去了焦点。 “是我？”她像是突然醒悟一般，那股更加汹涌的痛像是潮水一般朝她扑打，令她难以呼吸，令她四肢百骸都痛的扭曲。 “是我害死了他们！是我！哈哈哈……”杜鹃发狂的大笑，已经逐渐失控。 段泽冷冷瞥了她一眼，随即抬脚便离开了房间。 刚走出院子，身后的卫重便弯腰恭敬道：“大帅，他们已经在正厅等候了。” 段泽点头，快步朝正厅走去。 正厅内坐着的面色惨白的两人，正是杜鹃的父亲和哥哥。 两人见到段泽，都忙从椅子上起身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谢恩道：“大帅，先前是我们错怪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原谅了我们吧！” 段泽脸上并无过多表情，他快步经过他们坐上正堂，而卫重将他们二人扶了起来。 两人都略显尴尬，不知道段泽究竟是什么意思。 当两人在卫重的暗示下都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段泽才面无表情的开口道：“杜鹃出卖消息给千山暮子，更是和西城内的奸细一同勾结，如果想要百姓获得安宁和平，必须要让杜鹃将名单供出。” 两人忙不迭的点头。 那位老父亲已经与先前见的更加憔悴，虚弱道：“我们全听大帅吩咐！小女不懂事，做错了事，只要大帅肯放了她一条生路，我们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啊！” 段泽满意的点点头，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十分冷漠。 随即，卫重才将接下来的计划说与两人听。 很快，夜色便暗了下去。 后院重兵把守的小屋内，杜鹃一人蜷缩在地上，脸上都是未干的泪痕。她像是苍老了许多，整个人已再无曾经的光采。 她嘴里念念有词，带着哭腔不断的摇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这样的！” “嘭！” 忽然，巨大的声音令她从自己的世界中清醒。她眼神一眯，紧张的靠着墙角，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那屋子门口，竟然不知为何升腾起白色的烟雾。 杜鹃瞳孔张大，两只手紧紧扣在一起，紧盯着面前的烟雾。 片刻后，她瞳孔越张越大，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蜷缩成一团，惊吓到连声音都喊不出。 “女儿……” “小妹……” 杜鹃看着原本被段泽枪杀处决的两人，脸上的痛苦，恐惧，自责，愧疚通通浮现在脸上。她哭喊着，因为害怕声音嘶哑：“爸！哥！你们……你们不要过来……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女儿！我们死的好冤枉啊！为什么不救我们？为什么？”老父亲老泪纵横。 杜鹃哭喊着，心中满是愧疚：“爸，我错了……我错了……” “你做了错事，害了无数人性命，阴曹地府都不让我们进！我们好惨啊！” 杜鹃早已经吓的魂不附体，听到父亲如此说，更是害怕的不敢再抬头看他们。 第711章 自杀 “爸，女儿知错了！你告诉女儿到底该怎么做？”杜鹃吓的连声求饶，浑身都冒着冷汗，不敢再抬头看。 “你将所有名单告诉段泽，以功抵过，我们才能不做孤魂野鬼……” 杜鹃连连点头，脸上已经冒出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地下流。她浑身湿透，哭喊道：“我知道了，爸，我知道了！我再也不敢了！” 她跪在地上许久，直到那个声音消失之后，她才敢微微抬起头，用余光查看四周的环境变幻。 可当她抬头的那一刻，却发现周围的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烟雾，鬼魂，通通都消失不见，就像是做的一场噩梦。 杜鹃瘫倒在地上，满脸的汗水泪水交错着，惊慌失措地看着四周黑黢黢的环境，泣不成声。 “爸……” “哥……” 她嘶哑着嗓音朝着寂静无声的空气喊着，那样无助，沮丧。 她曾经遭受了那样不公平的对待，好不容易成功上位有能力再去寻找父亲哥哥，能够给他们带来更好的生活，却未料到竟然会害死他们！ 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她有些迷茫，也有些心累。 这么多年，她都坚持着自己的那一套，这世间没有好人坏人，没有对错，没有是非。她深信只要是她想的，她要惩罚的，她就必定要做到。 可是…… 父亲，哥哥，他们是无辜的。 她死了无所谓，可父亲哥哥不能死了连阴曹地府都不能进！ 那些人该死，可父亲哥哥不该死！ 杜鹃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这些年的荒唐事犹如一幕幕片段在脑海里不断放映。她痴笑着，越笑越癫狂，越笑越凄凉。 当太阳从东方升起时，段泽终于踏进了那间屋子。 只是当卫重将房门打开时，便闻到屋内竟传来一股强烈刺鼻的血腥味。 他大呼道：“大帅！不好！” 正当他冲进屋时，便看到床边的杜鹃已经倒在地上，地面和床单都是血迹，触目惊心。 卫重用手指探着杜鹃的鼻息，立刻将她抱起，喊道：“快去请大夫！她还有气！” 段泽阴沉着脸，踏进屋时，便看到那张印着樱花的床单上是杜鹃用血水写的一个个奸细名单。 他眉头微蹙，冷声道：“将这些名单都抄下，再送到我书房。” 身后的士兵恭敬有力道：“是！” 卫重将杜鹃抱出去时，老父亲便一路跟随着，满脸愁容：“女儿啊……女儿！你怎么那么傻要去寻死啊！” 很快，医生就请了过来。 卫重看着床上的杜鹃已经恢复了一些血色，这才安慰道：“放心吧！她没有生命危险！竟然她供出了名单，我们大帅自然不会为难她！只不过……” 卫重的停顿令老父亲心脏一紧，连忙问道：“不过什么？” 卫重叹了口气，皱眉道：“杜鹃杀了大帅的好友，李博士！这件事，不知大帅会如何处置？” 此时，那位老父亲听闻此话，当即就跪在地上，给卫重磕了一个头，沉痛道：“大帅若要一命抵一命，将我的命拿去吧！我人老了……实在见不得白发送黑发啊！” 第712章 愧疚 卫重也替这位年迈的老父亲感到心痛，立刻将他扶了起来，安慰道：“此事我拿不定主意，你若要求情，还是得去找大帅！” 那老父亲听闻，默默擦了擦眼泪，再看向床上虚弱的杜鹃，不断的摇头叹息。 卫重见他伤心，只得先从房间出去。 屋内，便只剩下了杜鹃和她的老父亲两人。 此时，林月卿也从东院赶了过来，神色忧虑道：“怎么叫了医生？” 这西帅府内，她就是医生，此事她必定要过来瞧瞧。 卫重将林月卿请到了一边，来龙去脉简单一说，沉痛道：“夫人，杜鹃已经将名单供出，相信不出一月，便能找到千山暮子，还天下一个太平！希望您能替这老父亲求求情，饶了杜鹃一命吧！” 林月卿没有立刻答应，她眸光望向杜鹃的方向，沉思道：“我会考虑的。” 卫重点点头，心事重重的离开了。 过了三个时辰，杜鹃终于从病床上苏醒。 “爸？”她迷茫地看着守候在身旁的老父亲，眼中慢慢释然，渐渐露出一个苍白的笑，“我也死了吗？” 身旁的老父亲已经是泪眼滂沱，头发更是白了一大片，自责道：“都怪我啊！没好好看着你……把你弄丢，让你受了这些年苦……遭了这么多罪！是我的错！” 杜鹃看着老父亲哭成泪人，心中不忍。她眼圈一红，也跟着哭了起来，愧疚道：“爸，不是你的错！是我做错事！是女儿不孝！” 杜鹃挣扎着就要起来，可刚一动，便被老父亲阻止。 “你别动，你正打着点滴。” 杜鹃顺着手臂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一瓶点滴正吊在上面。 她疑惑地看着身旁的父亲，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才恍然大悟道：“我……我没死？我记得我……” 她头痛欲裂，再看向身旁的父亲时，不可思议道：“可是……你……你不是……” “我没死！你哥哥也没死！这是大帅为了将你拉回正途，故意设的局！”老父亲连连垂泪。 杜鹃感到不可思议，此时的神情复杂，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终于，她内心的那颗大石头重重落地。 守了这么久的秘密得到释放，重新回归了家人的怀抱，这种摆脱了仇恨的感觉，竟然是那样轻松。 她释然一笑，眼泪便再也克制不住的流落下来。 她重重地喊了一声：“爸！” “我的儿……”老父亲也是感慨不已。 就在这时，林月卿轻轻咳嗽了两声：“咳咳！” 两人都忙着低头抹眼泪，看到林月卿站在门口，老父亲立刻恭敬道：“大帅夫人……您……您怎么来了？” 杜鹃也低着头，看到林月卿，满眼都是愧疚，甚至愧对于她。 林月卿笑了笑，温和道：“我来看看杜鹃。” “哎！那我……先去外面转转。”老父亲虽然不舍，但看到林月卿似乎有话要对杜鹃说，便走开了。 “夫人！”杜鹃一出声便哽咽。 林月卿见她憔悴消瘦了不少，便不再责怪，而是温和的嘱咐道：“大帅那边，我会帮你求情，你一切放心！好好跟着家人回去过日子吧！” 第713章 五年 杜鹃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感激的话才好，激动道：“夫人……我……我错了！”她哽咽许久，终于鼓起勇气认错。 林月卿见她现在已经是真的知道做错，便大方的原谅她。 她伸手摸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温和道：“你帮了大帅这么大的忙，已经算是功过相抵了。” 杜鹃哽咽的更为厉害，眼泪就像是断线了一般。 她本是出身贫贱之人，被命运这般摧残对待之后便起了愤世之心。可林月卿不仅不嫌弃她，更是对她关爱有加，在她面前，她无论如何都抬不起头来。 “夫人……”她惭愧道，“您对我太好了！” 林月卿失笑，用手帕一点一点为她擦去了眼泪，认真地看着她那张清秀的脸庞，说道：“你是一个好女孩，知道吗？” 这句话，更是戳中了杜鹃的软肋，令她哭的更为难受。 林月卿知道她是挤压了太多的委屈和仇恨在内心，过的也并不轻松。她将她揽入怀中，让她靠在肩头哭了许久。 直到杜鹃情绪终于平复，才从林月卿身上离开。 “夫人，你真觉得我还有机会做一个好女孩吗？”杜鹃挂着眼泪。 林月卿见她伤心，安慰道：“从现在开始，做一个好女孩，还不迟。” 杜鹃明白了林月卿的意思，擦擦眼泪，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释然的微笑。 林月卿离开后，便直接来到了段泽的书房。此时他正在和卫重商量着什么，大门紧闭，门外更是有士兵守着，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直到卫重从书房出来，看到林月卿站在门口，这才恭敬道：“夫人，久等了！” 林月卿微笑着点头，这才进了书房。 “阿泽！”她轻声唤道。 此时，段泽正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不知道在写什么。 段泽看到林月卿来，立刻合上了书写的内容，起身迎道：“怎么了？” 林月卿犹豫了片刻后，问道：“我本不该管你的事，但还是想问一句，关于杜鹃，你要如何处置？” 段泽抬头，黑曜石般的眼中带着一股强大的吸力，仿若是一个巨大的黑洞，要将人完全吸入其中。 他声音富有磁性道：“你们一个两个都想打听这个女人？怎么？担心我会对她下杀手？” 林月卿轻轻摇头，嘴角已经情不自禁的勾起，轻松道：“这么说来，你不打算杀她了？” 段泽思索片刻后冷冷出声道：“但她杀了李博文。” 林月卿眉头微蹙，走到段泽身边，也感到非常棘手。 她原本是想替杜鹃求情，可不管怎么说，她身上都已经背负了一条人命。即使她现在知道错，也弥补了，但那条失去的性命，并不能因此就重新回来。 “阿泽！这件事……你想怎么决定？”她还是将决定权留给段泽。 她相信段泽。 良久后，段泽低沉道：“如果我要杀她，就不会救她！” 林月卿叹了口气：“那你要如何处置呢？” “她杀了人，只要她认罪，我会关她五年。”段泽冷冷答道。 第714章 奇香 林月卿点头，如此，便是最好的结局了。 五年时间，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已经是漫长。这五年，也算是给杜鹃一个真正可以自省的机会，希望之后，她能重新审视她的人生。 而此时西城的老茶馆。 茶馆大门紧闭，屋内，茶馆老板正站在一个女人身侧，低头俯身，面色凝重。 那女人穿着一身艳丽旗袍，乌黑长发用簪子盘在脑后，看上去妖娆至极。她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意，更令她妖艳的面容带着几分惊艳。 茶馆老板语气严重道：“杜鹃已经供出人，现在再不撤离，就来不及了。” 女人红艳的嘴唇轻轻勾起，脸上怒意与狂喜交加，看上去格外狰狞：“竟然他这么想找到我，若是不让他找到，岂不是可惜？” “可是！段泽手段狠毒，若是找到您，一定不会留活口！”茶馆老板着急道，“快走吧！暮子小姐！” 千山暮子眼角一眯，眼中露出一丝狠戾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茶馆老板无可奈何只得走到千山暮子面前，神情凝重道：“段泽已经封城，我们现在出去已经是困难，你还有固执己见吗？难道不顾大业了？” 千山暮子轻轻摇着手中的羽毛扇子，魅惑的勾眼，看了那茶馆老板一眼，冷冷道：“大业当然要顾，不过现在，我应该要去会会段泽。” 说完，千山暮子便要出门。 茶馆老板伸出手臂将她拦住，面露惊恐道：“你要做什么？” 千山暮子懒洋洋道：“你没听见我刚才说的？滚开！” 茶馆老板身形微微颤抖，几乎是带着乞求的语气：“暮子小姐，求求您，不要离开这！跟我走吧！” “段泽一心想找的人就是我！我若不去见他，怎能了结他的心愿？再说……我也很想见他一面呢！”千山暮子用扇子遮住嘴唇，笑出声来。 茶馆老板还想拦，被千山暮子伸出的长腿一踢，便踢到了旁边：“你如果害怕，走就是，没人拦你！” 说完，千山暮子便推开门。 她曼妙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长巷之中，夕阳西下，太阳的余晖照在她身上，如同洒落满身的光芒。 等她走到西帅府后院院墙附近时，天色已经昏暗。 西帅府把守十分严谨，此时院墙附近有两名士兵，都端着长枪。 千山暮子神情严峻，看着那两名年轻的士兵，慢腾腾的摇着扇子走了过去。 她身上带着一股奇香，一身曼妙旗袍将身段衬托的玲珑有致，再加上妖艳的面容和令人神往的娇声，令男人甘愿拜倒在她裙下。 “两位辛苦了。”她漫不经心的说这么一句，随后便从他们身边走过。 那两人顺着千山暮子的方向望过去，眼珠子险些掉落下来。 一直等到千山暮子走出去几十步，那两名士兵才鼓足勇气跟了上去。 “姑娘……”其中一名士兵猥琐地叫了一声，伸手便拍在了千山暮子肩膀上。 “这么晚了，怎么还一个人在外面走夜路啊？” 千山暮子转身，身上的幽香更为浓郁的朝他们二人飘落而来。 第715章 冥思苦想 那两人被那股香气迷惑的无法控制，看到千山暮子已经是神魂颠倒。 千山暮子摇着扇子朝那两人脸上一扇，娇羞道：“你们想干什么？这么黑了，调戏小姑娘，可不好！” 那两人听到千山暮子这样说，心里更是痒痒。 他们再也克制不住，朝着千山暮子扑了过去。 千山暮子神色一凛，随即一躲，那两人扑了一个空。“你们来啊……”她摇着扇子，又对着他们百般勾引。 那两人已经彻底在那股香气之下迷失了心智，全然忘记了守护西帅府的职责。 等到千山暮子将他们二人引到一处小巷子时，便露出了真面目。眼见那两人要扑过来，她抬脚对着他们便是一记狠踢。 那两人早已经迷失心智，对于突然的袭击没有任何的防范，便被突然踢倒在地。 千山暮子冷冷地瞥了地上的人一眼，随即又对着他们狠狠补了两脚，确定他们短时间内不会醒来，才离开。 她再走到西帅府后院时，发现四周已经没有了看守的士兵。 她当即顺着旁边一棵树猛然跳跃到院墙内，落入了后院的假山之中。 西帅府内的书房依旧明亮，千山暮子顺着那个方向慢慢靠近，看到附近有重兵把守后，才慢慢隐身在黑暗之中。 而此时的书房内，段泽正在查看杜鹃交予的各个奸细名单。 他眉头拧着，脸上是严肃的神情。 而他旁边，卫重也同样十分严肃。 “大帅！这些人可都是在西城待了许久的商人，农民……没想到，千山暮子竟然早就布下了这个局！”卫重沉重道。 他万万没想到这些奸细名单竟然都是培养了六七年的人，对于西城他们更是比段泽还要熟悉。 倘若真将他们抓走，势必会引起一阵骚乱，严重的更是会再度引起百姓激愤。 “派兵监视他们，先不要在城内抓他们！但只要他们出城或是想逃跑，立刻将其抓获！”段泽冷冷道。 卫重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赞叹道：“大帅这个主意好！只不过……”他犹豫了片刻，为难地看着段泽，说道，“这些名单中的人足足有二十多个，若每一个都派兵前去监视……” 段泽也考虑到了这一点，眉头拧的更深。 “我也正担心这里！除非……悄悄进行这次行动！”段泽沉声道。 此时夜色已深，两人冥思苦想也没能想出一个更好的办法。 “大帅，这件事情交给我去办！您就不要过于忧愁了，伤身呐！”卫重紧皱着眉头，看着段泽为此事殚精竭虑，也颇为关心。 段泽挥挥手，示意卫重先下去。 此时书房内，就只剩下段泽一人。他看着书桌上的名单，脸上露出了更为担心的神情。 这些人中，有老实的商人，农民，更有孩童。 他们都是经过专门培养，被千山暮子洗脑的人，倘若要一次性将他们抓住，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他冥思苦想，希望能够想到一个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办法。 就在这时，屋内的亮光突然消失。 第716章 千山暮子的条件 书房内陷入一片死寂，忽然不知从哪儿飘来的奇香。 段泽眉头紧蹙，在黑暗中寻找声音的来源。 忽然嘎吱一声，窗户大开，一阵冷风飘落，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曼妙的倩影。 此时，屋内的亮光再度开启。 段泽冷着脸，看到千山暮子正站在他对面。 “你胆子倒不小！”段泽眼神如同嗜血的狼般死死将千山暮子盯住，仿佛下一刻就会将她的喉咙撕碎。 千山暮子丝毫不怕，反倒是悠闲的朝他走来，低声道：“阿泽，好久不见了……你知道我很想你。” 段泽神情凝重，眼中只有无尽的恨意与厌恶。 对这个女人，他丝毫兴趣都提不起来。 “你敢到我西帅府，就不怕我乱枪将你杀死！”段泽恶狠狠道，眼中尽是阴冷。 千山暮子摇着手中的羽毛扇，笑容中带着几分魅惑：“看来，你对我，真是恨之入骨了！可是……我对你却是爱意浓浓……我赶来送死，也不过是为看你一眼罢了！” 段泽眯着眼，看到千山暮子的那一刻，便已经被愤怒与仇恨冲昏了头，以至于他将那股来自千山暮子身上的异香也忽略了。 “贱人！你送上门，就不要怪我了！”段泽从腰间掏出枪，正对上千山暮子。 千山暮子抬手打断：“你就这样杀了我？不想用我换取更多的信息？” 段泽身形一僵，似乎得到千山暮子的提醒，像是看着一个傻子一般的眼神看着她，警惕道：“你自找上门，就是为了让我胁迫你？” 他绝对不信千山暮子会有那么好心。 但是转念一想，若真能用她换取千山武吉的信息，那便会加速太平盛世的愿景，便可与林月卿早些退隐田园。 段泽思来想去，最终收回了枪，语气冰冷了几分：“你想让我胁迫你，为什么？” “当然，我有条件！”千山暮子踩着步子上前，在靠近段泽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更胜。 段泽阴沉着脸，问道：“什么条件！” “我要你好吃好喝的派人照顾我，还要给我布置一处院子。”千山暮子顺势坐在了段泽的书桌上。 段泽神色更为深沉，不懂千山暮子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整个西帅府都是他的人，即使她想打什么主意，光凭她一个人，根本无法完成。正在段泽百思不得其解时，千山暮子起身，羽毛扇子轻轻扑在他的脸上，娇柔道：“你还不懂吗？我爱上你了，段泽！” 刚说完，段泽便拿出枪将她推开，甚至连碰都不愿碰她一下。 “你说的条件我都可以应允！”说完，段泽便抬脚走出书房，对着屋外的士兵吩咐道，“来人！送千山暮子小姐休息！” 这些士兵都是跟随了段泽几年的老兵，听到千山暮子这个名字，都颇为震惊。这女人无论手段还是性格，都令人闻风丧胆。 此时，士兵们脸上一脸惊愕，在看到千山暮子真真切切从段泽的书房内走出来后，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第717章 妹妹 所有人都被千山暮子的出现所惊呆，目瞪口呆的看着段泽，又看了千山暮子一眼，良久才反应过来，回答道：“是！” 千山暮子跟随着士兵去到了西院，与林月卿的东院正隔了很远的距离，刻意避开。 而西院与东院不同的是，因为千山暮子到此，安排了更多的士兵在此把守，可谓是层层包围。 对此，千山暮子倒没有说辞。 只要她能来去自如，即使身后有士兵跟着，她也无所谓。 翌日。 林月卿在院子内走动时，便注意到西院的异常。正当她要进去一看究竟时，却被门口的士兵拦住了。 “夫人……请留步！”那名士兵看到林月卿朝这边走过来，额头上冷汗涔涔，像是做了什么心虚事似的。 林月卿疑惑地看着四周同样紧张的士兵，问道：“这是怎么了？这里关押着什么人？” 寻常段泽要关押人都是选择关押在后面院子里那个阴暗潮湿的小屋子里，西院是仅次于东院的大院，想必是重要人物才会关押至此。 林月卿这样想着，心中更是好奇。 但她从来不过多问关于这些事情，便只是纯粹好奇罢了。 “竟然你们不方便回答，那我就不问了。”林月卿转身便走。 可就在她转身刚走了几步，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将她叫住。 “妹妹……”千山暮子一袭旗袍，看上去风姿绰约，妖气逼人。 林月卿脚步一顿，不敢置信的回过头，在看到千山暮子后，脸上的神情异常复杂。 “你……怎么会在这儿？” 千山暮子几步走了出来，那副昂首挺胸的姿态，仿佛她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一般。 “月卿妹妹，真是好久不见啊！” 她们之间的纠葛之深，令林月卿恍然隔世。 林月卿看着周围的士兵，发现他们并未阻拦她，便更为疑惑：“你……” 她疑惑半天，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 这时，千山暮子才悠悠开口道：“从今往后，我便住在西帅府了。” 简单一句话，却令林月卿从头冷到脚！ 林月卿面色一冷，那副清冷娇柔的容颜染上一层怒色，如同冬日里绽放的粉色梅花，娇嫩带着几分可爱。 与对面妖气逼人的千山暮子相比，气质却是胜了一大筹。 她默不作声，转头便要走。 偏偏千山暮子没有戏弄够，将她给拦住，问道：“月卿妹妹，你看起来不太高兴啊……是不欢迎我吗？” “让开！”林月卿收回了身上的软弱，一改方才的冷静，变得格外冷艳。 千山暮子见她动怒，继续笑道：“你要去质问阿泽？不用问了，你看看我身后的士兵，他们就能告诉你为什么。” 林月卿自然不会相信千山暮子的话，即使她现在心情异常复杂，但也绝对没有怀疑段泽的心思。 她只是想问问清楚，这中间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 林月卿快步走去段泽的书房，此时，千山暮子也悠悠的跟在她身后。 只不过千山暮子身后，还跟着五名士兵，是专门负责监视并防止她动歪心思的。 第718章 林月卿吃醋 林月卿刚踏进书房，段泽便从书桌起身。 “月卿……” 段泽查看林月卿表情不太好，立刻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 林月卿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西院，怎么回事？” 段泽见她动怒，沉了一口气，如实道：“千山暮子与我做了一笔交易！” “交易？”林月卿脸上的怒容稍稍消退了许多。 可就在这时，跟在林月卿身后的千山暮子也出现了。她靠在门口，看着正在卿卿我我的两人，笑道：“两位可真是恩爱啊！” 段泽看到千山暮子，脸上的温柔在一瞬间收敛下去，被一股阴冷所代替。他冷冷地直射她，怒道：“我答应让你住在这，安排人照顾你起居，没说过你可以自由出入！” 说完，段泽便一个眼神示意。 千山暮子身后的士兵便立刻将她两只胳膊架起，甚至带着一些报复性的粗鲁。 “回去！” 千山暮子狼狈的俯身，但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继续道：“这么一点条件，你都不答应吗？我只不过是想多见你几面罢了！不如这样，我不出去可以，你每天来见我三次，如何？” 说完，千山暮子已经被士兵强迫着给架走。 可段泽的脸色却已经黑到了极点。 他小心的观察着同样脸色不好的林月卿，温和道：“月卿……我……” 林月卿长舒了一口气，沉声道：“我都知道，你不必解释的。” 说完，林月卿转身便走了。 她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压的她喘不过气。即使她知道段泽对她一心如一，可家里住着一个时刻惦记着段泽的女人，甚至出口不知羞，她即使再大度，心里也难免憋屈。 段泽原本想追出去，可林月卿刚出门，就正碰到卫重从外面快步赶来，得到了新的消息。 回到房间的林月卿心中气闷，关上门，默默坐在桌边发呆。 “林月卿啊林月卿……你是逃不过这个男人的手掌心了吗？就因为这种事情就生气了吗？” 林月卿喝了一口水，自言自语道。 就在林月卿为这件事情烦扰时，房门却突然被人敲响。 “谁？”林月卿烦闷着，语气也带着几分不耐。 “夫人，是我。”小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林月卿起身，打开门，问道：“什么事？” 小丽语气有些着急道：“是小少爷！有学堂的人来府里带话，说小少爷带着一群孩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林月卿心中一惊，立刻从房间出发：“快！带着人，一起去找！” 小丽也着急的不行，跟在林月卿身后。 “先不要告诉阿泽，你叫上府里的其他丫鬟，再加上几名士兵，一起去郊区找！”林月卿有条不紊的吩咐。 只是当她们来到郊区时，天色已经是下午。 “再找不到他们，很快天色就暗下去了，这可怎么办？”小丽都要急哭了。 倒是林月卿，在看到郊区路边的一些蛛丝马迹后，很快便确定了段承弼的踪迹。 “带着人上这边！”林月卿指着其中一条山路。 第719章 老虎 很快，一众人便朝着林月卿所指的那条山路而去。一路上，都留有人经过的痕迹，且不止四五个。 林月卿越来越焦急，忍不住对着路的方向喊出声：“弼儿！” “弼儿！” 远处一个树林深处。 七八个孩子战战兢兢地靠在一颗巨大的石头后面，段承弼紧张的压低声音对着几个孩子吼道：“哭什么哭！再哭真把那只老虎引来了！” 身旁的几个孩子被段承弼吓的更加害怕，却都不敢再出声音，只能蜷缩成一团，大家互相靠近。 段承弼脸上也流露出些许紧张，但眼中却透着一股子坚韧。他轻轻将头偏过去，朝着那头老虎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声道：“你们躲在这里别出声，我想办法引开他们，你们再朝着来的方向跑！” 那几个小孩都已经吓破了胆，此刻完全听着段承弼的指挥，俨然将他当做了指挥官。 段承弼迅速扫视四周，看有没有能够尖锐的利器。 他扫视之中，发觉一块尖锐的椭圆石头，迅速将它拿在手上，随后又看到一根木桩。他立刻将身上的衣服撕烂成布条，随后将石头和木桩绑在了一起，形成了一把斧头。 他眼疾手快，趁着那头老虎漫步悠闲，并未将视线移向他们这个方向时，快步朝着一边的几棵参天松树跑了过去。 段承弼的动作迅速引起了那头觅食老虎的注意。 他跑的很快，那老虎看到猎物也跟着一同奔来，速度更快。 所有人都被这一危险的情景吓呆了，段承弼见他们还不跑，着急地大喊道：“快跑啊！快走！” 所有人这才满头大汗地站起来，可是他们的腿已经吓软，再加上蹲了这么久，全身僵硬。那头老虎迅速注意到这边更多猎物的存在，渐渐放缓了追逐段承弼的脚步。 “大老虎！来追我！追我啊！”段承弼见状，只得分散那头老虎的注意力。 可那老虎看到那边更多的猎物，也在犹豫不决。 正在它犹豫时，段承弼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就朝着那头老虎的头上砸去。 “吼！” 老虎发怒，仰起头冲着段承弼嘶吼。 这次，那头老虎盯着段承弼，奋力地朝着他扑去。 段承弼拔腿就跑，很快，便找准之前发现的那棵树，并轻松的爬上了树。 他抱着树，看到其他孩子都已经跑远了这才放心道：“臭老虎！来吃我啊！来啊！略略略……” 而另一边，林月卿正找着段承弼，眼看到不远处一群孩子正往这边跑，心中松了一口气。只是她远远看过去，却并未发现段承弼的踪迹。 那群孩子跑过来看到人，顿时着急的大喊：“快救命！” “段承弼被老虎追！快救命！” 几个孩子叽叽喳喳的，满是惊慌失措。 可听到这些话的林月卿更是焦急，她快速吩咐道：“你们两个，将这些孩子安全送回去，你们！跟我去找弼儿！” 林月卿声音都在颤抖，似乎已经预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小丽紧跟在林月卿身后，不敢想象自家小少爷被老虎追赶的画面，已经被吓的掉起了眼泪。 第720章 探险 “弼儿！”林月卿声音颤抖着，能听得出害怕。 小丽也跟着一起喊道：“小少爷！” 其他士兵迅速开枪，希望能将那只追赶少爷的老虎吓跑。 而树上，段承弼已经坚持不住。 树下，那只老虎用爪子拼命挠着那棵树，并用头不断的冲撞着，发出令人胆寒的嘶吼声。 段承弼听到远处的枪声，朝着那边的方向看过去，心中狂喜。 “臭老虎！你再不逃，小心被做出皮衣！”段承弼此刻已经不再害怕，冲着开枪的方向喊道，“我在这里！” 林月卿隐隐听到了段承弼的声音，顿时吩咐道：“别开枪！我好像听到了。” 所有人都停止了开枪，开始寻找声音的来源。 这时，段承弼终于又喊了一句：“我在这里！” “夫人！是少爷的声音，在那边！”小丽惊喜，立刻抹干了眼泪。 林月卿带着人追过去，手上拿着一把枪。 刚赶过去，便发现一个小小的孩童正被一只老虎逼在树上，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坏坏的笑意，丝毫不觉得害怕。 林月卿气急，对着那老虎便是一枪。 “砰！” “砰！砰！” 又是连续两枪，那只老虎终于被吓跑。 段承弼见那老虎逃窜离开，这才从树上慢慢下来，非常轻松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道：“妈，你来了！” 林月卿脸上还是一副担心的神色，她立刻怒道：“你不好好上课，到树林来干什么？” 段承弼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手指绕着圈圈，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林月卿见他这副模样，不忍心再训斥下去。 “快跟我回去！”她伸手将他的手抓住，快步回到西帅府时，天色已经黑下来。 一路上，段承弼都没有说话。 他知道做错了事，一直低垂着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小丽正在帮段承弼擦脸，擦手，正擦着，段泽便凶猛的推门而入。 “砰！”的一声，段承弼吓的一抖，就连小丽也被吓了一大跳。 “大帅……”小丽声音微弱，看到是段泽，便急急忙忙端着水盆走了出去。 段泽快步走到段承弼面前，将他如同拎小鸡一般提了起来，四下看了几眼，发觉他并没有受伤，脸色才稍稍好些。 段承弼见段泽是真的生气，大气都不敢出。 但看他并未责罚，这才敢抬眼偷偷看他一眼。 “说！为什么去树林？”段泽冷声问道。 段承弼立刻低垂着头道：“我……我想去探险！” 段泽眯着眼，将信将疑：“探险？探什么险？这世道还不够危险，还需要你来探险？” 段承弼立刻知错了，乖巧道：“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段泽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如果真想探险，跟我说一声，我陪你去就是！你带着这么多孩子一起去，如果大家遇到危险，你要负责吗？你负的起责吗？” 段承弼自然听不懂段泽所说的什么负不负责，他只知道自己做错了事。 他垂着脑袋，像是被打霜的茄子，沮丧道：“我再也不探险了！” 第721章 何不一试 段泽看着儿子头一次服软，也不想再过多责难，声音柔和道：“知道错就好！明天领罚！” 说完，段泽也不再多言，便抬脚离开。 段泽刚走上外廊，便遇到了千山暮子。 千山暮子像是等了他许久的样子，见他来，脸上添了几分喜色。 “你在这干什么？”段泽语气却极为阴沉，看上去心情不好。 千山暮子朝他走来，轻声道：“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这些天，你一直没来问过我……我在等你！” 段泽冷哼一声，鄙夷道：“你以为这样，我就能对你动心？” 千山暮子十分自信道：“何不一试呢？” 她正要将手臂搭在段泽肩膀上，便被段泽无情的推开并斥责道：“你如果再敢出言不逊，我就命人将你锁在西院，如何？” 千山暮子笑着收回了手，对于段泽的态度并不恼怒。 “我哥哥正四处寻我，你为何还不放消息出去？” 段泽快步从她身旁走过，并不回答。 千山暮子又追在他身后，问道：“你就这么讨厌我，一句话都不愿意与我说吗？” 段泽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回答道：“没错！” 即使千山暮子再喜欢他，此时听到这样的回答脸上的肉也抽了抽。 她生的美丽娇俏，即使比林月卿也毫不逊色，况且她更有风情，更加浪漫，为什么所有男人都宁愿拜倒在她裙下，偏偏段泽不呢？ 千山暮子紧紧攥住手心，心中不甘。 眼看着段泽越走越远，她心中的嫉妒便像是野火一般，在黑夜中兀自燃烧。 段泽回到了房间，林月卿正关窗，表情怪异。 “弼儿如何了？” 段泽有些疲倦道：“不用担心他！” 林月卿轻轻地“嗯”了一声，便坐在了床边，默默地看着段泽。 房间内陷入一片安静。 林月卿想了许久，终于开口说道：“刚才……我都看见了……” 段泽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回过头，诧异地看着她：“嗯？” 片刻后，段泽才从林月卿脸上捕捉到了最为关键的欣喜。他恍然大悟，脸上的神色终于多了几分动容。 “月卿……你放心，我对她……”段泽解释的有些心累。 林月卿连忙将话抢了过去，说道：“我知道你，我只是不放心她！她的手段太多，我担心你会着了她的道！” “我心里有数！”段泽回答道。 林月卿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段泽已经将头转过去，终究是什么都没再说了。 夜色漫长，林月卿看着躺在身旁陷入沉睡的段泽，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她透着月色看着他的睡颜，那样英俊神武，器宇轩昂，任谁见了都要倾心的模样。她靠近了一些，看到他的睫毛微微颤抖，煽动着一片涟漪。 “阿泽……”她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段泽睡的沉，只是伸出手臂将林月卿牢牢禁锢在身边，环抱着她。 林月卿嘴角勾出一个柔柔的微笑，这才放心的睡去。 天亮时，院子内却传来了惊恐的声音。 第722章 尸体 林月卿被声音惊动，穿好衣服立刻从房间里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小丽！”林月卿看到小丽正守在门口，眼中写满了惊恐。 “夫人……西……西院……”小丽战战兢兢。 林月卿语气加重道：“你倒是说啊！” “西院那边……死人了！”小丽惊恐道。 林月卿瞳孔猛然放大，不敢置信道：“西院不是有士兵把守吗？怎么会闹出人命？是谁死了？” 小丽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几乎哭出声来，哆哆嗦嗦道：“是……是跟我住在一个屋的小珍。” 林月卿加快脚步朝着西院走去。 才刚靠近西院，便被士兵拦住。 “夫人，这里面……您还是不要进去了。” 林月卿将那名士兵推开，随即带着小丽进了西院。只见一群丫鬟此时正围成一团，而千山暮子，正站在距离她们不远的一棵树旁，斜靠在树旁，冷冷旁观。 林月卿看了千山暮子，正看到她眼底的冷笑。 “都让开，夫人来了！”人群中一道声音响起，刚才围成一团的丫鬟迅速散开。 而随着她们散开，林月卿也看到了那名叫做小珍的丫鬟的惨状。 小珍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歪在地上，头颅几乎被砸碎，脑浆崩出，洒落在地上，血液已经干涸。而地面上的凹陷，似乎是显示着小珍的头是被人按倒在地上，活活砸死的，以至于地面都凹陷了一部分。 小丽已经止不住的呕吐，浑身颤抖着。 林月卿面色一沉，问道：“大帅知道此事吗？” 一旁的士兵低着头，沉重道：“大帅带着卫参谋出门办事，还……还不知道此事。” 林月卿下意识看了千山暮子一眼，又扫向四周的人，说道：“什么时候发现尸体的？” “今早……”围观的其中一名丫鬟瑟缩道。 林月卿神情严肃了几分，问道：“详细说明！” 那丫鬟已经被吓的六神无主，自然是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今早我是来给千山小姐送早点的……刚进院门，就看到小珍……小珍的尸体躺在这里……” 林月卿又问道：“那没有别人了吗？” 那丫鬟摇摇头：“没了！” 林月卿看着那尸体许久，转头看着在一旁呕吐的小丽，问道：“小丽，昨晚小珍没有回来睡吗？” 小丽起身，依旧没能从小珍的死状中回过神来，难受道：“我记得她昨晚回来过……只是今早我起床时，已经不见她了。” 林月卿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此时，她看向依然站在一旁看戏的千山暮子，对着士兵吩咐道：“将千山小姐请过来。” 千山暮子对视上林月卿的眼，眼底散发着寒光，自顾自的已经走了过来，轻声道：“月卿妹妹，你叫我来，是怀疑我吗？” 林月卿沉住气，问道：“千山小姐，请问今早你发现小珍的尸体了吗？” 千山暮子冷冷一笑，懒散道：“我是被这些人的吵闹声惊醒的，说来，倒不是第一个看到这具尸体的人。” 此时，林月卿找不到证据，自然不好对千山暮子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她身体僵了僵，只好对身旁的士兵道：“先将小珍的尸体抬走，围住西院，不要任何人出入！” 第723章 是我杀的 这话一出，千山暮子便轻笑起来，眼底带着一层寒意，一字一句的问道：“月卿妹妹，你是真的怀疑我？” 林月卿眼底也浮现出一丝怒意，她强忍着镇定道：“人是在你院子里死的，禁止你随意出入也是对你的保护！” 说完，林月卿就带着一众受到惊吓的丫鬟们都走出了西院。 此时，士兵们将西院围守的更加严密，唯恐千山暮子会闹出什么名堂。 林月卿刚从西院出来，身后的小丽就义愤填膺：“夫人，小珍一定是千山暮子杀的！她向来歹毒嗜血……一定是在给我们下马威！” 林月卿听着小丽的说法，也并没有否定。 “你放心，我一定会还小珍一个公道。”林月卿沉痛地安慰着小丽。 西帅府这样森严的帅府大将之门，出了这样荒谬的杀人案，这对于林月卿来说，是一件极为严重的事情。 很快，将所有下人安抚下来之后，林月卿便亲自带着士兵再次前往了千山暮子所住的西院。 只是她们刚到，就发现千山暮子竟然若无其事的搬了一把椅子在屋外晒太阳。 林月卿面色一冷，直接无视了她，对着身后的士兵命令道：“将这屋子仔细搜一遍，发现可疑的物品，立刻将这个女人绑起来！” “是！” 身后的士兵都立刻冲进了西院的主屋。 千山暮子却依旧脸上挂着笑，不慌不忙地看着林月卿道：“月卿妹妹，别忙活了，你搜不到东西的。” 林月卿紧握着拳头，朝着千山暮子走过来，严厉道：“我警告你，动我的人，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我都说了，真不是我啊！”千山暮子起身，与林月卿平视，那微笑的眼睛却像是掺了毒。 林月卿脸上没有丝毫笑意，一字一句道：“最好不是你！” 千山暮子不再过多解释，而是继续做下，悠闲的晒着太阳。 终于，在搜索一大圈后，那两名士兵两手空空的出来，愧疚道：“夫人……什么都没搜到。” 千山暮子斜眼看了林月卿一眼，笑道：“我都说了，不是我！” 林月卿脸色一黑，对着那两名士兵又道：“再去搜，每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看看有没有机关密道！” “是！” 那两名士兵受到鼓舞，卖力道。 千山暮子见林月卿还不死心，懒懒的扭着腰肢朝她走来，贴着她的耳轻声道：“月卿妹妹，人是我杀的！但证据你搜不出！” 受到这样的挑衅，林月卿再也无法忍受。 她后退一步，愤慨的瞪着千山暮子，手指着她怒道：“真的是你！” 千山暮子笑眯眯地，眼中再无丝毫的危险，摊手道：“不是我！” “你！”林月卿气急，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千山暮子又笑：“怎么？生气了？不如你去告诉段泽，看她如何处置我？” 林月卿知道现在段泽正利用千山暮子，自然不会对她怎么样。 可是！ 林月卿为小珍感到不值，更加为千山暮子这种蛇蝎心肠的人感到不耻！ 第724章 还不是时候 此时，那两名士兵又从屋里垂头丧气的出来，脸上带着沮丧，回答道：“夫人……还是没有搜到！” 林月卿知道千山暮子的手段，若是她说搜不到，那定是搜不到的。 她冷冷地盯了她许久，最后警告道：“我说了，定要你付出代价！” 千山暮子仰头，眼中同样带着锋利的目光。 从西院离开，林月卿怒从心起。 她回到房内，一直耐着性子等了许久，终于等到小丽的消息。 “夫人，大帅回来了！”小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林月卿再等不及，出了房门，便朝着书房赶去。 “阿泽！”还未走进书房，林月卿的声音便焦急地传过来。 段泽立刻迎上来，问道：“怎么了？” “是千山暮子！”林月卿语气依旧带着愤怒，“小珍死在她院子里！只是……找不到丝毫证据！” 段泽眉头紧蹙，脸上的怒意陡然翻滚，便朝着西院冲了过去。 刚一进西院，千山暮子便只穿着一件薄纱的睡裙迎了上来。那薄纱睡裙露出些许春光，将千山暮子姣好的肌肤裸露出来。 林月卿看着这女人如此不知廉耻，心中的怒意更胜。 “千山暮子！人是你杀的？”段泽冷声喝道。 千山暮子笑了起来，轻松道：“我说不是我杀的，你信吗？” 段泽双拳紧握，警告道：“我们之间的交易可没允许你可以随意处置我的下人！” 千山暮子见段泽生气，娇俏的脸上染上一层更为妩媚的笑容：“阿泽，人真不是我杀的……我猜，或许是这府内有不喜欢我的人，所以陷害栽赃，想让你杀了我。” 段泽眼神阴沉。 林月卿听到千山暮子狡辩，内心翻滚的怒意就像是海浪。她几乎就要沉不住气，正要上前对着千山暮子出手时，被段泽制止。 “走吧！” 林月卿不敢置信地看着段泽。 “阿泽……可是……” 段泽手上力道加重几分，随即拉着林月卿出了西帅府。 刚出西帅府，林月卿便挣脱了段泽，怒道：“阿泽！人是她杀的！难道你真的相信她刚才说的话吗？” “我当然不信！”段泽冷着脸，同样愤怒。 林月卿不解：“那为什么不拆穿她？为什么不直接处置她？” “现在还不是时候！”段泽冷静道。 林月卿深吸一口气，还能感觉到内心被灼烧的烈火继续焚烧着。 “月卿……你先忍一忍，等我将千山武吉收入网中，一切就都结束了！”段泽安抚道。 可此时林月卿正在气头上，即使明知道现在还不是处置千山暮子的最佳时期，也无法再继续忍受。 她闷不吭声，不再理睬段泽，直接独自回了房。 而此时西院内，千山暮子独自站在屋中间，望着西院的院门，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 “阿泽……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真正爱上我！” 段泽追着林月卿直到卧房，疲倦的眼中露出些许无奈。 “月卿……你要相信我……我会给小珍一个公道。”段泽耐着性子劝说。|| 第725章 幻香 林月卿面色忧虑，看着段泽沉痛道：“倘若她一直在府内乱来，你是不是要一直容忍她？一直容忍到你觉得是时机的时候再处置她？” 段泽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承诺道：“你放心，我会派人监视她，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士兵阻止，这样，你该满意了？” 林月卿站起身，没想到段泽竟然会用这般语气同她说话。 “满意？你是想让我满意吗？”林月卿满眼都是失望。 怎么到头来，反倒显得她不明事理，不以大局为重了呢！ 此时，段泽也失去了耐性。 他眉头紧蹙，深深看了林月卿一眼，随即转头便离开了房间。 “你！”林月卿气急，想要追出去，刚迈出一步却止住了脚。 她两拳紧紧攥住，那张原本冷艳的面孔因为怒意染上一层娇红，将其衬托的更为娇嫩。只可惜，这样娇嫩的面孔，段泽却无耐心再看下去。 段泽此时也正在气头上，他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却发现书房内已经有了亮光。可奇怪的是，他今晚并没有去过书房。 西帅府内，自然没有人敢随意进出。 他眉头紧蹙，刚走进书房，便看到了那道熟悉的倩影。 千山暮子正随意的坐在书桌上，曼妙的身姿显露，随意的翻阅着段泽书桌上的笔记，看的出神。 段泽出现，冷斥一声：“谁让你进来的？” 千山暮子笑了笑，从桌上起身道：“怎么？书房也不让我进？” 段泽极不耐烦的将千山暮子从书桌旁拉出去，想要将她赶出书房。可偏偏千山暮子身手也并非一般人可比。 待段泽拽住她时，她竟然巧妙的一个转身便钻入了段泽怀里。 “滚！”段泽低吼一声，十分嫌弃的用另一只手将她推开。 千山暮子得逞的露出一个微笑，说道：“你当真对我没有动心？” 段泽心中正冒着一团火，看到这女人如此不知廉耻，甚至引以为荣，不由地大怒道：“你是想让我将你囚禁起来？” 谁知千山暮子竟然仰头大笑起来，她伸手将头上的簪子抽出，乌黑的长发倾泄而下，朝着段泽诱惑道：“阿泽……你以为你府里的那些兵，真的能囚住我吗？” 段泽瞳孔骤缩，这才意识到一丝不对劲。 只是等他注意到那一丝特殊的香气时，已经为时已晚。 他怒问：“这些香气是什么？” 千山暮子脸上露出得逞的坏笑，宠溺地看着段泽，温柔道：“你放心，不是毒药……我怎么忍心对你下毒？” 眼下，段泽并未察觉体内有异样，便对千山暮子身上这股香气更为警惕。 “阿泽……我说过的，让你每日去西院看我三次，我真是太无聊了……如果你不答应，下一次，我真不知道会再做出什么事情来！”千山暮子微笑着，却是在威胁段泽。 段泽怒目圆睁，脸上也没有好气色，低沉道：“滚出去！” 千山暮子轻笑，朝着门口走去，在经过段泽时，小声道：“你放心，这是我来之前特意为你调制的，幻香！你会 第726章 不是中毒 待千山暮子消失，段泽才满头大汗的坐在了椅子上。 那幻香就像是毒品一般，闻时不觉，等千山暮子离开，那种强烈被压抑的感觉便像爆炸一般涌现。 他逼迫着自己压制这种感觉，无论是心理还是身体上，竟然都有种从未有过的颓废。 他满头大汗，喉咙干涩，拿起桌旁的水便喝下。 只是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竟然令他有种难以抑制的错觉。 “不可能的！”段泽想要拿回身体的控制权，却发觉早已不受控制。 他仔细想来，闻到那股香气也只是两次，怎会对那香气如此依赖？ 就在他即将克制不住时，他立刻从椅子上起身，抬脚僵硬的回到了房间。而房间内，林月卿已经生着闷气，早睡下了。 他笨拙的出现，推门的巨大声响立刻将林月卿惊醒。 “月卿……”段泽喉咙干涩道。 林月卿立刻起身，看到他忽然浑身冒着冷汗，嘴唇苍白的样子，顿时吓到：“阿泽……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段泽表情极为痛苦，几乎是跪到林月卿身边。 “月卿……快……快救我……”段泽痛苦道。 林月卿迅速披上一件外衣，将段泽扶在了床上睡好，着急道：“你先躺好，我给你看。” 段泽甚至已经忍不住浑身抽搐起来，嘴唇愈发的苍白。 “我……我似乎是中毒。”段泽提示道。 林月卿迅速从衣柜中取出了那一套医药箱子。 她速度极快的取出银针，朝着段泽的几个方向扎去，很快，原本颤抖的身体恢复了平静。 “现在好点了吗？”林月卿问道。 段泽摇头，艰难道：“我……我难受！” 林月卿立刻又替段泽把脉，再仔细观察了他的眼球，发现他这个症状非常罕见，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中的什么毒。 过了一段时间，林月卿再将银针取下时，却发觉他并非中毒。 “阿泽……你告诉我到底吃了什么？” 段泽忍了忍，这才将千山暮子去过书房的事情告诉她。 林月卿眉头皱的更紧，沉重道：“她说不是毒？” 段泽艰难的点头，伸手紧紧攥住了林月卿的手腕。 “来人！”林月卿对着门外喊道，“快来人！” 片刻后，便有两名士兵赶了上来，着急道：“夫人有何事？” 林月卿立刻道：“快！将大帅送去医院！” 两人犹豫了片刻才敢走进房间，立刻将段泽从床上扶起，随即开车送到了医院。 折腾到半夜，接受了大大小小的各种检查，最后的结果却大相径庭。 “大帅不是中毒……是身体某种激素升高，导致了身体的不平衡。”一旁的医生敲着手中的钢笔沉思道。 林月卿听着医生的话，脸上露出了些许茫然，思索了半天才问道：“那到底是不是中毒？” 医生也思索了许久，不太确定道：“严格意义上来讲，不是中毒。” “激素？梁医生，您能不能说清楚一点？”林月卿有些着急起来。 “这个词我也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李博士口中听到的……大帅这种病症在临床上，这还是第一例，说实话，我们根本不懂。” 第727章 不准靠近 梁医生眉头都快皱成一个八字，非常为难道：“您不用太多担心，相信只要休息一段时间，让身体自行恢复，就会见好。” 林月卿却感到更为担心。 这个毒是千山暮子给段泽下的，若是休息就能好，那也太简单了。 可眼下，除了千山暮子，没有人能替段泽解毒，她可如何是好。 正当林月卿为此事烦扰时，门口，段泽已经从检查室出来。 “月卿……”他面容有些憔悴，眼圈有些发黑。 林月卿猛地转头，便看到段泽正好生生的站在她身后，不由地惊喜道：“你……好了？” 段泽也感到奇怪，昨晚他像是发病一般浑身都不舒服，可现在却又恢复如常，根本没有不适感。 “我……应该是好了！”段泽也不敢确定。 此时，梁医生看到段泽过来，立刻站了起身，温和道：“大帅放心，这只是身体受到某种刺激之后的正常反应，只要静养片刻，待激素水平恢复正常，自然就好了。” 虽然林月卿不太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但看到段泽此时安然无恙，便不再担心。 “那谢谢医生，我们就走了！” 回到西帅府的途中，林月卿依旧担心地看着段泽，一再问道：“你真的好了？” 段泽也感到疑惑：“真的好了！” 林月卿却忧心忡忡，鼓起勇气说道：“阿泽……你还是要将千山暮子留在府中吗？” 段泽犹豫了片刻，沉思道：“留着她确实危险……可是现在千山武吉已经上当，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我们就可以大获全胜。” “可她如果再耍花招，你要怎么办？我的意思……或许，我们可以把她关押在别的地方！”林月卿耐着性子道。 但段泽始终还在犹豫。 “难道你真的对她有想法？”林月卿气急，将心中的念头脱口而出，再也不顾及了。 只是当她说出这句话，她就后悔了。 段泽脸色微变，沉声道：“月卿！” 林月卿别过头去，显然也在生气。 她生自己的气，更生段泽的气。 此时，车子已经停到了西帅府。 林月卿立刻下了车，不再理会段泽。 段泽立刻跟了上去，将林月卿拉住，温和道：“月卿……你听我说！” 林月卿僵直了身体，正抬头要走，便看到千山暮子正在门口悠悠地看着他们二人。 “阿泽，月卿妹妹……”千山暮子一副关心的神态道，“你们昨晚去了医院？” 林月卿甩开段泽的手朝着千山暮子走了过去，怒道：“是你干的！” 千山暮子笑了笑，不否认也不肯定，反而越过林月卿看向段泽，关心道：“阿泽……我说过，让你每天来见我三次！” 此时林月卿被千山暮子当场挑衅忽然，怒意已经上涨。 她直接怒道：“千山暮子！你自己送上门，就别怪我不客气！来人！” 她话音刚落，身后的士兵已经做好准备。 千山暮子惊异：“怎么？月卿妹妹想囚禁我？还是想对我动刑？” 林月卿厉声道：“将这个女人关押在后院，严厉看守！不准任何人靠近！” 第728章 不敢惹 士兵们立刻将千山暮子围住，正要动手将她擒住时，她却看着段泽说道：“阿泽……你知道，他们困不住我！你真要这样对我吗？忘记我们之间的交易？” 段泽的犹豫让士兵们都不敢再上前。 此时，林月卿僵硬在原地，显得无比尴尬。 “阿泽！”她怒视着段泽。 良久，段泽依旧没有下令，此时林月卿已经明白。 她轻笑两声，从这些人中间穿过，气愤无比的回到了东院。 千山暮子发出胜利的笑声，看着段泽道：“我知道……你对我始终是有情义的，对吗？” 段泽冷着脸，两三步便走到千山暮子身边，一只手死死钳住她的下巴，愤怒道：“你再敢耍花招，说不定，我就真的动手杀了你！” 千山暮子吃痛的发出一声惊呼，竟然毫不知羞耻的伸手将他的手掌握住，深情道：“相信我，你不会杀了我的！” 段泽猛地缩回手，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到，怒道：“将她送回西院！” “是！” 入夜时，段泽一直待在书房。 正当他百无聊赖之时，身体的不适感终于强烈的袭击而来。 他大感不对劲，可此时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 他身体忍不住地冒出虚汗，嘴唇在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到底怎么回事……”他紧握着双拳，看到身体竟然完全不由自己控制。 而此刻脑海里，竟然全是千山暮子的面孔。 她的面容，她的声音……一直在脑子里回荡，久久不散。 “滚！” 段泽怒吼一声，将桌上的东西通通扫落在地上。 可那种强烈的不适感却又让他不得不去想千山暮子的面孔。 “该死！该死！”他轰然倒地，忍不住的全身抽搐起来。 此时，门外的士兵听到段泽的动静，都立刻冲了进来。 当她们看到段泽竟然倒在地上时，立刻将他扶起，问道：“大帅！快……送大帅进医院！” 段泽此刻虽然身体不受控制，却还是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他立刻出手将那名士兵拦住，艰难开口道：“不必！去医院没用！” 那名士兵看到段泽如此难受，心中也焦急道：“我去叫夫人！” 段泽又吼了一声，怒道：“不必！扶我起来就好！” 那名士兵不敢不从，可看到段泽满头大汗的样子，着实心惊。 “大帅……可是……” 段泽好不容易站起身，脸上的冷汗仍然在疯狂的流，那双眼极为阴鸷地看向某一个方向，随即对着那名士兵道：“你出去！” 士兵犹豫了片刻，不敢反抗段泽的命令，只好听从的出去。 只是当他出去后，屋内段泽痛苦的嚎叫声便彻底消失。 屋内，段泽已经翻窗离开，朝着西院的方向走去。 夜色之下，段泽的每一步都走的极为艰难。 很快，段泽便来到西院。 士兵们看到段泽这副模样，都别吓的不轻的，担忧道：“大帅，您这是怎么了？” 段泽懒得去理会他们，怒道：“滚开！” 所有人都不敢拦住段泽的路，纷纷让开。 第729章 我的男人 段泽弓着背，脚步有些不稳，但还是快步进入了西院。 西院内灯火通亮，甚至从里面传来了千山暮子歌唱的声音。她的嗓音非常空灵，在深夜中听出了一丝的孤寂缠绵之感。 只是段泽此时，却没有心思去管她歌唱的有多好听。 他走到正屋，抬起一脚便将屋内的门踢开。 忽然的巨响吓的千山暮子一声尖叫，当看到是段泽时，她脸上的惊恐便化作了宠溺：“大帅！你来了！” 段泽没好气的瞪着她，但当他闻到了千山暮子体内散发出的那股幻香时，脸上的神情却稍稍有所好转。 千山暮子笑的诡秘，慢慢朝他走过来，关心道：“哎呀！大帅……你流了好多汗呢！这可如何是好！” 她一靠近，那股香气便立刻扑面而来。 段泽一时控制不住，竟忍不住握住了千山暮子的手腕，一双灼热的眼死死盯住她。 “阿泽……”千山暮子眼底带着妩媚娇羞的笑意，等待着段泽接下来的反应。 可是段泽在握住她的手臂后，竟然将她往后猛然一推，整个人踉跄也跟着倒了过去。 他止不住的浑身颤抖，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扭曲起来，怒吼道：“滚！” “阿泽！你明明很需要我的，不是吗？”千山暮子急忙将他扶起来，已经忍不住伸手要将他身上的外套脱下。 段泽阻止着，只可惜此时他浑身绵软无力，在吸入了她周身的香气后，就像时坠入云端一般。 “你……到底给我下的什么毒？”段泽努力克制着身体的异样，让自己保持清醒。 千山暮子不断靠近，两条雪白的手臂勾住他的脖颈，吐出芬芳：“阿泽，这不是毒……是能够让你感到这世界有多么美好的东西……你会爱上的！” 千山暮子说完，一只手紧紧抱住段泽的头想要吻上去。 段泽已然意识有些模糊，感受到那股香气时，他浑身一个激灵，嘴唇碰触到那两片绵软的唇瓣时，就像遭受巨雷一劈。 他立刻挣脱了千山暮子，只是眼前的景象越老越模糊，那种坠入云端的感觉已经让他不想再去在乎任何东西。 千山暮子并不着急，见他并没有完全被那股幻香控制，便静静等待着，在旁边蛊惑道：“阿泽……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好吗？” 段泽步伐不稳，摇摇晃晃。 千山暮子便牵着他一只手臂，将他拉到了房间。 “阿泽……你先好好休息！” 她将他推倒在床上，随即拿出了一个小巧的香炉。 此时，段泽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幻香之中，只是千山暮子害怕他还会意识清醒，便又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种粉红色的粉末。 她将粉末倒入一半，装进了香炉。 但思来想去，又觉得分量不够，再度将整个粉末全部倒入了香炉内。 “阿泽……今晚，你会成为我的男人！”她眼底藏不住的笑意。 就在香炉点燃的那一刻，房间内浓郁的幻香飘出，渐渐的，千山暮子也完全沉浸在那股幻香之中。 第730章 千钧一发 整个房间都笼罩在这股香气之中，渐渐的段泽脸上的神情已经完全放松，竟露出了一丝仿若置身在仙境中的笑。 “阿泽……”她双眼朦胧迷幻，朝着段泽一步一步走来。 她褪去身上仅剩的一件薄纱般的衣，露出了洁白的酮体。 “阿泽……” 她深深吸了一口幻香，忍不住的浑身战栗，此刻，意识已经彻底模糊。 而此时的东院内。 林月卿发觉段泽还没有回来，渐渐的心里有着强烈的不安。 她快步朝着书房走去，发现屋内的灯还亮着。 “夫人！” 士兵朝林月卿恭敬道：“大帅……好像身体不太舒服，您赶快进去瞧一眼吧！刚才我们要送大帅去医院，被他拒绝了。” 林月卿狐疑地看向安静的书房，快步推门进去。 可当她进去时却发现屋内什么人都没有。 “大帅呢？”林月卿着急道。 在屋外守着的士兵匆匆赶来，看到屋内空无一人，顿时傻眼：“刚刚……刚刚大帅都在屋内……” 林月卿扫了一眼，脸色顿时大变，抬脚便走。 此时，士兵看到林月卿脸色不太好，想要跟去，却被林月卿阻止道：“看好书房！” “是！” 士兵看着林月卿匆匆朝着西院的方向赶去，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诧。 夜色正浓。 林月卿心脏突突直跳，那股强烈的不安在靠近西院后，更加不安。 当她走到西院时，士兵们也是脸色突变。 “夫……夫人……” 林月卿脸色从未有过的严肃，问道：“大帅在里面？” 士兵们不敢撒谎，段泽确实已经进了西院有很长时间没有出来。 此时正是深夜，又是孤男寡女，那些士兵都怕段泽难以抵挡千山暮子的诱惑，做出了背叛夫人的事情。 当下，他们只能是默不吭声。 林月卿立刻明白，脸色更为阴沉。 “都给我让开！” 她走进西院时，发现屋内的灯是亮着的，甚至连主屋的房门都还开着。 灯光照映之下，她能看到千山暮子艳丽的影子映在窗户上。 她深吸了一口气，便朝着屋内走去。 眼前的一幕险些让她僵硬在原地。 千山暮子已经脱的精光，露出姣好的身材，而段泽已经被千山暮子褪去了上半身的衣物。此时，千山暮子正要脱下段泽的裤子。 林月卿脸色大变，冲着外面的人大喊：“快来人！” 士兵们立刻冲进来。 可此时，千山暮子由于吸收了太多幻香，早已经失去了意识。 士兵们立刻将昏迷不醒的段泽从床上抬走，而千山暮子竟然随便抓住了其中一名士兵便要扑上来。 林月卿脸色更为阴沉，怒道：“将这个女人绑起来！” 士兵们看到千山暮子这副淫荡的样子，都忍不住的暗自腹诽。 很快，段泽就被送到了屋内休息。 而西院内，就只剩下了被绑着的千山暮子和林月卿两人。 林月卿意识到这屋内的香气有异，便早早的用手帕将口鼻遮住，并立刻开窗通风。没有了幻香作用，千山暮子也渐渐从迷幻之中苏醒。 第731章 最好的犒劳 她首先感受到冰凉的地面，随即缓慢的张开眼，身体的束缚感令她感到警惕。她猛然张眼，却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床上，而是在地面。 “林月卿！”当她看到林月卿正坐在她面前时，她脸色大变。 林月卿懒懒地看着她，毫不客气道：“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痴情，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得到段泽，不惜用这种手段？” 千山暮子也没想到会失手，忍不住冷笑道：“林月卿！你是吃醋了吗？还是嫉妒？” 林月卿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只剩下了对千山暮子的嘲讽和鄙夷。 “你觉得你脱光了，就能得到阿泽的青睐？”林月卿忍不住嘲笑，“你还真是可悲啊！自以为将男人玩弄在掌心，实际却是男人手中的玩物！” 千山暮子挣脱着，看着自己竟然没有穿衣服，顿时大怒道：“林月卿！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我不想惩罚你……”林月卿悠悠开口道。 从前，她是对待这些敌人太过仁慈，才导致这些人一个个都爬到她的头上。她一忍再忍，以为可以息事宁人，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 现在，她会给千山暮子颜色瞧瞧。 “你不是喜欢男人？我想……你这个样子，应该有很多人会喜欢！”林月卿冷艳的面孔突然露出了一丝嘲弄。 千山暮子脸色大变，没想到一向正直的林月卿竟然也会对她动这么恶心歹毒的法子。 她惊恐地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怎么？不信？”林月卿笑了起来。 她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被绑在地上不着寸缕的千山暮子：“你很快，就会感谢我的！今晚，我会让你好好学享受！” 千山暮子一贯都将男人视作无物，只有在最需要的时候，才会将他们当做一个工具，甚至是牲畜。 此刻，她骄傲的性格和一贯强势的作风，绝对不允许自己的身体被其他男人任意凌辱。这对她来说，是极大的羞辱。 “林月卿！”她一字一句，几乎将牙咬碎。 可林月卿脸上却没有丝毫仁慈，更不会对她软弱：“你现在想求情？晚了！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 林月卿看着她脸上的怒意，又笑了笑道：“来人！” 话音刚落，就有三个男人从屋后面走了出来。 他们在看到千山暮子后，两只眼睛顿时露出了金光，就像是看到了宝贝似的。 千山暮子疯狂的尖叫着，想要将身上的关键部位遮挡。 可她此时被绑，动弹不得，更别替遮挡了。 “林月卿！我要杀了你！”她对着林月卿嘶吼着，就像是一只野兽。 “可惜，你杀不了我！”林月卿笑了起来，又对着千山暮子道，“你放心，他们都是退伍的老军人，在过去的战争中受了伤，身患残疾，没办法娶到老婆，用你来犒劳他们，是对他们最好的奖励。” 林月卿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猖狂，看的千山暮子竟然有些怯意。 “你……你……”千山暮子不敢置信地看着林月卿，眼中露出的恐惧已经暴露了她此刻的内心。 第732章 挫败内心 林月卿渐渐的后退，他身后的那三个老男人便一瘸一拐，满脸淫笑的朝着千山暮子走了过去。 “小美人……” “哈哈哈哈……” 男人猥琐的声音响起，令千山暮子感到恶心。 她对着林月卿嘶吼道：“你别走！林月卿！我要杀了你……” 那三个男人渐渐露出了凶狠狰狞的表情，变态的将千山暮子扭转过来，对着她狠狠啐了一口。 千山暮子尖叫着，却引来一阵毒打。 “啊！” “林月卿！你别走！” 此起彼伏的女人尖叫声响起，直到最后，那尖叫声变得越来越绝望，最后没了声音。 林月卿再从屋外走进来时，便看到千山暮子已经被打晕。 那三个所谓的老男人迅速恢复了正常，看到林月卿进来，恭敬道：“夫人！她已经被我们吓的晕过去了。” “这个女人就是要给点教训！夫人……刚才出手太轻了，让我再踢她两脚！” “没错，这个贱人害死了那么多人！这样算是便宜她了。” 林月卿脸色严肃道：“可以了，你们下去吧！” “可是……” 那三个人对于千山暮子的恨意远远不止如此。 但林月卿还是严肃道：“你们就算现在真的把她杀了也解决不了问题，都下去吧！” 那三个人心有不甘的离开。 第二日天刚刚亮，千山暮子便从疼痛和冰冷中醒来。 她吃痛地动着身子，发现身上的绳索已经解开，而身上是一块块青紫，看着触目惊心。 她眼中是滔滔怒火，恨不得将林月卿立刻碎尸万段。 她起身，想要拿一件衣服穿上，回头看时，却发现此时屋内已经被搬空，甚至连一张桌子凳子都没有。 “怎么可能……”她咬着牙，愤愤道。 她不敢置信林月卿竟然会选择用这种方式来报复她。 当她是牲畜吗？ 她紧紧攥着拳头，走到窗户前。可当她想要开窗逃走时，却发现窗户竟然被焊死了，无论她如何用力都推不开。 “来人！”她冲着外面嘶喊着，“来人！” 林月卿早已经吩咐，让任何人都不要理会千山暮子，所以尽管她拼命嘶吼，还是引不来任何人。 此时的她，就像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母猪，浑身上下不着寸缕，可以任人羞辱。 她对于林月卿的恨意也在此刻疯狂的滋长。 “段泽！” “林月卿！” 她对着窗户的方向咒骂着，声音之大，令人不敢再接近西院。 就连一些干活的丫鬟们都纷纷绕过西院行走。 东院。 小丽给林月卿梳着头发，笑道：“夫人，您可真有办法。” 林月卿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也笑了起来：“她一向自傲，只要挫败她的内心才能真正惩罚她。” “谁让她不知廉耻，几次想要勾引大帅，活该！”小丽义愤填膺，但一想到林月卿想到的这个惩罚的绝妙办法，就忍不住偷笑。 “好了，你快去看看阿泽醒来没有。”林月卿拿过梳子，吩咐小丽。 “是，夫人！”小丽转身便去了隔壁的房间。 第733章 过去的记忆 等到小丽再回来时，林月卿已经梳妆打扮好了。她对着镜子涂抹着橘红色的口红，就像是在那张冷艳的脸上点上了一个美妙的记号。 小丽被林月卿这副打扮惊艳，笑道：“夫人，您这个样子真好看。” 林月卿低下头看着镜子中娇艳的自己，叹气道：“以前从未涂过口红，今天便试一试。” “夫人，您嘴唇本来就是粉嫩嫩的，不涂口红也那么好看。”小丽红着脸，忍不住夸赞。 林月卿被她逗笑了，说道：“就你嘴甜，阿泽怎么样了？” “大帅还在昏迷之中，似乎在做梦。”小丽如实回答。 林月卿摸了摸梳好的发型，说道：“我去看看吧！” 待林月卿走到段泽身边时，发现他的身体还在忍不住的剧烈颤抖。 她眉头紧蹙，叹气道：“快让医院送些氧气过来！” 小丽按照吩咐去办。 在此期间，段泽不断说着梦话。 “月卿……月卿……”他的声音越来越痛苦，似乎是在经历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林月卿紧紧抓住了段泽的手，试图将他唤醒：“阿泽，我在这里！” 段泽却已经深陷梦境，无法苏醒。 最终，他浑身一颤，眼睛猛然张开，瞳孔放大，渐渐失去焦点。 “阿泽？”林月卿温和的声音传来。 段泽此刻才慢慢找到了焦点，看到林月卿的那刻紧紧将她抱在怀里，着急道：“太好了！太好了！” 林月卿被段泽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问道：“你做噩梦了？” 她帮他拭去了额头上的汗。 段泽狐疑道：“我做了好长一个梦……在梦里，我梦到……梦到我亲自开枪，害你坠落悬崖。” 段泽说完，林月卿脸色却突然惨白。 “这个梦境太真实了……就仿佛……仿佛我曾经真的这样对你……”段泽仍然心有余悸。 林月卿却缓了许久，一边替段泽擦着汗水，一边安慰道：“怎么会呢？你怎么会开枪打我？别自己吓唬自己。” “可是……”段泽紧紧握住了林月卿的手，担心道，“那个梦太真实了……不对！不像是梦……就像是深深扎根在我脑子深处的一段记忆！” “记忆？”林月卿胸口一紧，竟忍不住的呼吸有些困难。 她尽量保持着自然的表情，又问道：“那……你还梦到了什么？” 段泽神情更加痛苦道：“火！好大的火！” 林月卿脸色又煞白了几分，过去的记忆铺天盖地的袭来，一切都像是刚刚经历过的那般。 “月卿……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好吗？”段泽害怕的将林月卿抱在怀里。 “你知道吗？那种失去你的痛苦，一直缠绕在我体内……我不想再失去你……”段泽失控道。 林月卿缓了缓沉重的心情，挤出一个笑脸道：“我不是在你身边吗？” 段泽这才稍稍舒缓了一些，只是神志仍然有些不清不楚。 很快，小丽便带着医生过来。 “夫人！”医生将氧气装在了段泽身上，以便于他呼吸到最为新鲜的氧气。 第734章 氧气 “大帅吸收了这些氧气，应该能减轻一些身体上的痛苦。”医生恭敬道。 林月卿点点头，让小丽专门道了谢礼再送医生离开。 屋内，段泽吸食着氧气，对于昨晚的记忆也逐渐清晰起来。 他平复了许久那个漫长的噩梦，再看着林月卿，心中愧疚道：“月卿……我……我昨晚……” 他记得昨晚他不知怎么就鬼迷心窍去了西院，后来，他记得被千山暮子拉到了床上。之后再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就一点都不清楚了。 “月卿……我……”他想问，他有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 林月卿果然脸色变了几分，语气中带着几分埋怨道：“你昨晚确实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啊？”段泽惊呼，险些没能克制住内心的焦灼。 林月卿伸手轻轻点在他额头上，看到他那副少有的紧张样子，笑道：“幸好我来的早，否则，你就真要对不起我了。” 段泽一听，满头的冷汗不断往外渗。 “你……你都看见了？” 他不确定林月卿到底看到了什么，但总归一男一女同出一室是不会有什么好事情的。 林月卿看到段泽十分在意，反倒是宽容道：“阿泽……不要再想了，总归你是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不过……我有一件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是关于千山暮子。” 林月卿顿了顿，反倒有些扭捏起来。 真不知道段泽知道她这般惩罚千山暮子，会如何看待她。 但过来许久，她还是鼓足勇气道：“我将千山暮子关押起来，不让她出门半步。” 段泽听闻，立刻应允道：“我后悔没听你的，月卿……你想如何处置她就处置她吧！我没有任何意见……虽然眼下千山武吉已经中计，但就算没有千山暮子的帮助，他也难逃我的手掌心。” 林月卿低垂着头，不敢再直视段泽的眼睛。 “还有事？”段泽察觉她的异样，问道。 林月卿不好意思开口道：“我……我看到你们时，她已经不着寸缕，所以……我便将她屋内所有衣物都通通搬走，让她……光着被囚禁在屋内。” 说完，林月卿抬起头试探着看段泽的反应。 谁知段泽听到这些，先是一愣，似乎没太反应过来。 但随即一想，顿时捧腹大笑。 “哈哈哈……”段泽笑的声音越来越大，更加令林月卿尴尬。 林月卿怕他误会，立刻解释道：“我……我就是生气……她这样不知廉耻的勾引你……我……” 她还想继续说什么，可心中的愤怒就像是堵在胸口，令她无法去说一句完整的话。而昨晚的那幅画面，也总是会跳出来时刻提醒着她，她不得已必须这样做。 段泽立刻抓住她的手，脸上的笑容也瞬时收住，无比认真道：“月卿……这样的事情我不会再发生，也不会再让你担心，好吗？” 林月卿心中的怒火这才渐渐浇灭，笑道：“好，我相信你。” 两人倚靠在床边，段泽胸口终于畅快了许多，连呼吸也变得匀称。 第735章 亲自处置 可就在这时，一名士兵突然来报。 小丽匆匆进了屋，看着林月卿，恭敬道：“夫人，大帅，屋外的士兵说……说……”小丽犹豫了许久，磨磨蹭蹭说不出完整的话，像是有所避讳。 林月卿见她如此，立刻催促道：“到底什么事？” 小丽将头低下，一口气快速道：“西院的千山暮子在诅咒大帅和夫人，说……说……” “说什么？”这回，段泽终于忍无可忍，怒问道。 小丽不敢不答，又将头低的更低，说道：“说要让你们……不得好死！” “岂有此理！”段泽大怒，将鼻子上的塑胶管猛地扯下来，翻身就要下床。 林月卿立刻阻止：“阿泽，你身体刚好……那个院子怕是有对你不利的东西……你还是不要去了！” 段泽严肃道：“无妨，我已经知道这女人一直在用一种幻香控制我，现在她没办法再弄出幻香。” 林月卿见段泽正气在头上，便不再阻止，而是温和道：“那我陪你一起去！” 两人很快穿好衣服，便跟着那名士兵来到了西院。 昨晚，林月卿便吩咐了人将千山暮子所在的那个屋门窗全部封死。此时，她如同笼中困兽，就算拼命吼叫厮打，都无法从里面出来。 只是他们刚一靠近，千山暮子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便传了进来。 “林月卿！你这个贱人！” 林月卿看到段泽脸色已经气的铁青，忍不住道：“阿泽……你其实不必来，将她交给我处置吧？” “这次，我要亲自处置！”段泽话语中露出些许杀气。 林月卿心中胆颤，但还是跟着段泽走到了正屋前。 段泽冷声道：“把门打开！” 此时，屋内的千山暮子听到了段泽的声音，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她不断拍打着门，对着段泽喊道：“阿泽……是你吗？你来救我了对不对？昨晚……昨晚我已经是你的人！阿泽……是林月卿那个贱人，她百般羞辱我！” 此时，千山暮子狡辩的话在林月卿听来，不仅不感到刺耳，甚至觉得可怜。 她甚至还想要通过这样拙劣的谎言获得段泽的青睐，实在太蠢！ 可怜她这一世竟然这般痴情！ 林月卿回想起上一世千山暮子对她所做的一切，仇恨和愤怒便冲昏了她的头脑。只是对于千山暮子来说，她的惩罚已经够多了。 “阿泽！阿泽！”千山暮子得不到回应，只能拼命的拍打和嘶吼。 士兵已经快要将门窗上用钉子钉住的木板全部卸下，眼看千山暮子情绪越来越激动，段泽温和道：“月卿……如果害怕，你可以躲开。” 此时，段泽已经从腰间掏出了枪。 终于，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只见千山暮子狼狈至极。 她只能拉下了一个窗帘作为遮挡身体的物品，头发凌乱的披落，身上都是淤青，像是被凌辱了一场。 当千山暮子看到段泽的那刻，眼中释放出一丝惊喜，但当她看清身后的林月卿时，那惊喜的眼神顿时化作晦暗。 第736章 爱的惩罚 千山暮子情绪非常激动地指着林月卿，恨不得当场扑过去将她撕碎。 她指着她，狠狠道：“阿泽，就是她……她是个心肠歹毒的人！你看看我……我身上的伤都是拜她所赐！” 千山暮子想到昨晚的遭遇，便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跪倒在段泽身前，乞求道：“阿泽……你杀了这个女人！只要你杀了她，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段泽俯身，脸上的阴鸷被一层阴影遮盖，看不清情绪。 他声音冰冷带着蛊惑问道：“什么都给我？” 千山暮子拼命的点头：“什么都给你！我什么都告诉你……阿泽！你杀了她！” 忽然，段泽便仰头大笑了起来。 他摸了摸手中的枪，阴冷道：“你觉得你能给我什么？” 千山暮子愣住，看着段泽道：“阿泽，我爱你！我可以为你不惜背叛我哥哥，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可惜啊……”段泽叹气道。 千山暮子死死揪住他的裤脚，浑身忍不住颤抖：“阿泽……我们还有机会……阿泽！求求你，你杀了她！杀了她我们在一起，好吗？” 段泽脸上露出一些不耐，一脚将千山暮子的手踢开。 千山暮子猝不及防，没想到段泽会是这样的反应。 她抬起头，诧异地看着他，又看了看站在他身后一脸面无表情的林月卿，忽然想想到什么，拼命的将身体往后缩。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段泽一步跨进屋子，巨大的阴影将他笼罩，斜长的身影散步在地面，就像是从地狱召唤而来的魔鬼。 千山暮子惊恐的看着此时的段泽和林月卿，终于接受了他们根本不是来救自己的事实。 “你……” 段泽掏出枪，缓缓指向了她，温和道：“你自己送上门，为什么？” 千山暮子看着段泽手中的枪，眼泪大颗大颗的流落，恐惧，失望……还有太多太多的情绪都化作了泪水。 她一字一句道：“我说过，我爱你。为什么……你就是不信呢？” “为什么？我爱你……我爱你有错吗？” 段泽眼神逐渐燃烧出怒火，冷声道：“你错就错在伤害了我的女人！” “砰！”说完，便是一枪。 那一枪正打在千山暮子的手臂上，鲜血淋漓。 千山暮子并未吭声，就像是感受不到痛般冷冷地看着他，眼中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砰！” 又是一枪，她的胸腔被子弹穿透。 林月卿不忍再看下去，可想到上一世千山暮子所作的狠毒的事。 马车，悬崖，孩子…… 一幕一幕仿佛就在昨日。 这个女人！该死！ 林月卿这样想着，在看到千山暮子那张绝艳风尘的脸时，忽然厌恶自己这般丑陋。 她快步离去，不愿意亲眼看到千山暮子的死。 接连又是两枪，响彻天际。 千山暮子依旧没有死，她睁着眼，虚弱的看着段泽，艰难开口道：“你就那么想让我死吗？我……我从未伤害过你……” 段泽眼中尽是鄙夷，甚至不愿回答她任何问题。 第737章 前世的记忆 千山暮子眸光倒映着段泽那张冷漠的脸，渐渐闭上眼，诅咒道：“段泽！你已对幻香上瘾，你杀了我，这辈子都休想再得到幻香！哈哈哈……” 伴随着千山暮子凄厉的惨笑，一声枪响将其彻底击杀。 紧接着，段泽冷声道：“来人，把这个女人的尸体烧了！” 很快，士兵们便将千山暮子的尸体抬出去。 段泽收回枪，朝着林月卿走去，冷静道：“月卿……这件事情一了，我们即可归隐田园，好吗？” 林月卿脸色并不见好，反倒有些勉强的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好！” “你怎么了？”段泽察觉林月卿脸色不太好，甚至浑身僵硬。 林月卿微微摇头，可尽管她努力的保持镇定，心中的激动，还有过往的种种记忆便像洪水猛兽朝她袭击而来。 千山暮子！ 这个魔鬼一样歹毒的女人！ 她终于……终于还是死了！ 林月卿不敢置信，她有点记忆混乱，前世与今世的记忆相互交叠着，令她头痛不已。 “月卿……”段泽紧张道。 “我头痛……”林月卿虚弱着，表情痛苦。 那些前世的记忆碎片就像是一把把利刃，此时正疯狂的在她脑子里碰撞，绞的她冷汗直流。 “不要！不要！” “我的孩子——” “不要死！” 林月卿像是忽然陷入了那段记忆当中，悬崖，小小发紫的尸体，破碎的马车，枪声，四处都是枪声。 “啊——” 林月卿疯狂躲避着，嘶喊着，身体剧烈的颤抖。 段泽看到林月卿胡乱地说着，将她打横抱起，立刻进了卧房。此时小丽看到林月卿的反应，也被吓到，只能守在一边。 “去！给夫人倒一盆热水！”段泽厉声吩咐。 小丽迅速端来热水，替林月卿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 但此时，林月卿像是忽然陷入了某种梦境之中，嘴里念念有词。 “大帅……夫人……夫人这是怎么了？”小丽害怕地看着林月卿。 段泽沉重道：“昨晚月卿进了西院，那里面有幻香，我想……一定是那幻香的后遗症……” “幻香？”小丽根本不懂什么幻香，疑惑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林月卿，着急道，“那要不要去叫梁医生？” 段泽挥手道：“不必了！这个没人能治！” “啊——”小丽惊呼，不敢相信这句话竟然是从段泽口中说出。 良久，小丽支支吾吾道：“那……夫人……夫人怎么办？” 段泽沉声道：“你先出去！” 小丽只好垂着头离开了房间。 而卧房内，便只剩下段泽和林月卿两人。 段泽眯着眼，紧紧地盯着林月卿，沉声问道：“月卿……你究竟有什么瞒着我？” 而此时，林月卿满头大汗，喘着粗气，猛地张眼，正对上段泽那双阴鸷的眼，顿时竟有种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阿泽？”林月卿眼中露出惊恐。 段泽几步上前，紧紧抓住她的手臂问道：“你梦到了什么？” 林月卿缓了缓神，良久才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并不是前世。 第738章 失望至极 她看着段泽那双怀疑的眼，长舒了一口气，疑惑地看着他：“阿泽……你……你怎么了？” 段泽脸色不太好，紧紧抓住她的手，怒问道：“你到底是在做梦还是想起了什么？什么孩子？” 林月卿眉心一跳，一种强烈的不安萦绕胸口，令她感到一阵压抑。 “你……听到了什么？” 段泽脸上震怒，几乎是发出低沉的怒吼：“那就要问你了！” “那些……都是梦……阿泽……”林月卿不知道如何解释，她眼睫微颤，楚楚可怜。 段泽心中郁结：“这些幻香能够唤醒人的部分记忆……说！你说的那个孩子是谁？是不是你和别人生的？” 林月卿没想到段泽竟然会这样想，当下脸色大变，也颇为震怒。 她拼命挣脱着段泽的手掌，可惜他的手就像铁钳一般，无论她如何挣脱他就是不松手。她手腕通红，脸上也因为愤怒而变得红润了些。 “你松手！”林月卿也愤怒道。 段泽怒视着她，几乎要将她看穿似的，悠悠开口：“有时候，我真的很不了解你……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我？” 林月卿深知现在的段泽变得愈加偏执，疑心，就算她说出实话，他也是不会相信，还不如不说。 “阿泽！你把我弄疼了！你放手！”林月卿怒视着他，眼中同样积攒着失望。 段泽猛地松手，将她推倒在床上：“是不是你和宋天杨生的？” “什么？” 林月卿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她没想过在段泽心中，她竟然是这样的存在。 她眼中的愤怒渐渐散去，剩下的便只有失望。 段泽见她不吭声，心中的妒火和愤怒便更加浓烈，再次咆哮道：“说！是不是？” 林月卿偏过头，表情僵硬。 段泽脸上的血管暴起，原本俊俏的面孔也因为愤怒变得如野兽般。 “好！你不说可以！那从今往后，你就一直待在这里，再别想出来！”段泽从她身上下来，愤愤的出门。 刚出去，便看到门口的小丽正哆哆嗦嗦地守在外面。 刚才他们之间的话，小丽全部听见了。 此时，她害怕的低着头，只等着段泽的吩咐。 “你在门口守着她！不能让她踏出房门半步！”段泽冷声命令。 小丽不敢不从，哆哆嗦嗦的回答道：“是……” 看到段泽离开，小丽才敢进房。 床上，林月卿呆滞的躺在床上，脸颊上布满泪水。 “夫人！”小丽看到林月卿伤心的样子，心中不忍。 林月卿揉了揉被段泽抓疼的手腕，轻声道：“小丽……你帮我打一盆水来吧！” 小丽担心的看着林月卿，良久才温和道：“哎，我这就去！” 待小丽将水端来，林月卿便洗了脸，将泪痕洗净，露出不染雕饰的面孔，清澈的如同雪莲。 她对着镜子将梳好的发型慢慢放下来，将头上的簪子发饰通通都摘落，用一个木梳慢慢的梳理。 小丽看着林月卿莫名其妙的举动，有些害怕道：“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您可千万别吓小丽啊！” 第739章 道别的机会 林月卿面对着镜子中那个寡淡的自己，脸上并无任何笑脸，就像是一个人形木偶，做着僵硬的动作。 她缓慢的一遍一遍梳着自己齐腰的乌黑长发，双眼无神，像是失去了灵魂。 前世，段泽将他们之间的爱视作无物。 今世，却又将他们的爱至于危险的境地。 难道，他们之间的爱情终将不会善终吗？ “夫人！”小丽已经唤了林月卿好几声，渐渐害怕起来。 林月卿回过神，神色僵硬道：“什么事？” 小丽已经吓的魂不附体，好不容易等到林月卿回复，激动道：“夫人……您不要再吓唬小丽了。” 林月卿眸光渐渐找到了一丝焦点，看向小丽，温和道：“你先下去吧！我这里没事了，对了，再给我那些纸笔来。” 小丽看到林月卿再不像从前那般温柔富有生气，渐渐的也被那种忧伤的情绪渲染，低落道：“是，夫人！” 很快，小丽便为林月卿端来了纸笔。 等到小丽离开，林月卿便坐下，静静地看着白纸，决定将他们之间的故事全部画下来。 那些记忆太久远，却又如此清晰。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带着沉重的心情动笔。 而此时西帅府外，宋天杨被士兵挡在门外。 “宋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大帅吩咐过了……”士兵态度还算恭敬。 宋天杨经过数月的调理，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虽然没有从前那般炯炯有神，翩翩公子姿态，却增添了几分成熟稳重。 “麻烦你们通报大帅，我只要见见我师妹就离开。”宋天杨乞求道。 士兵劝说的有些不耐烦：“宋先生，您还是走吧！走吧！” 宋天杨被两名士兵推向门外，一直将他推至台阶下：“您下次还是别来了！不然我们真不保证每次都对您这般态度。” 而此时，小丽正从府里出来。 她刚一出来，便被宋天杨追了上去，着急道：“小丽！师妹呢？” 小丽低着头，行色匆匆，脸色也不太好。 宋天杨便一直紧跟在她身后，问道：“小丽，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小丽走过了一条街才敢和宋天杨说话。 她低着头，脸色难看道：“宋先生，我家夫人被大帅囚禁了！您还是不要来了！” “自从我被段泽送出府调养身体，就再也没见过师妹……他们之间……怎么会这样？”宋天杨长叹一声。 如今，他对林月卿仅仅是对亲人般的关怀，可即便如此，段泽还是无法容忍吗？ 他不过是想进府道别，难道连这个机会都没有吗？ 此时，小丽犹犹豫豫，似乎有许多话要说。 宋天杨继续跟着她，追问道：“小丽！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告诉我！” 小丽长叹了一口气，又看向四周，这才谨慎道：“是夫人的梦！” “梦？” 宋天杨眉头紧蹙，心中起疑。 “没错！我亲耳听到夫人做了一个关于你的梦，还有孩子什么的……之后，大帅怀疑……怀疑你们……”小丽没再继续说下去。 而此时，宋天杨已经推算了一个大概。 第740章 送礼 “我知道了……”宋天杨沉声道。 小丽忽然担心道：“我跟你说这些……希望……希望你能跟大帅解释，这样，大帅和夫人机会和好！” 宋天杨眉头紧蹙道：“可是……现在段泽不让我进府，你能不能帮我？” 小丽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她感到害怕，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可是为了夫人…… 小丽这样想着，重重点头道：“我可以帮你，不过……我不能带你进府，我只能告诉你大帅什么时候出去，再通知你。” 宋天杨点了点头，两人随即分开。 小丽外出买了林月卿所需要的东西，再回到府里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而今日，是林月卿被囚禁在屋内的第二天。 她始终埋头在桌上写写画画，并让小丽买来画画需要的各种颜料。 虽然小丽不知道林月卿在画什么，但看到她找到一些事情可做，不至于无聊，便稍稍放心。 “夫人！颜料买回来了！这些可是我跑了四条街，问了好多人才找到的，这种颜料，只有一家店铺卖。”小丽想将外面的事情说给林月卿听。 但林月卿始终埋头作画，并未将小丽的话听进去。 而她的神色也始终郁郁寡欢，甚至是僵硬。 “我知道了，放在这里吧！”简单的回复了这么一句，林月卿继续作画。 小丽上前一步，将颜料放在桌上，正想开口说出看到宋天杨的事情，想了想，还是退下了。 而此时书房内，段泽面露严肃，对卫重吩咐道：“修建银行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正在修剪中，只是……偶尔秋府的人会来捣乱！”卫重为难道。 “秋府的人自然会捣乱，不必理会！”段泽挥手。 卫重点头，随即刚出书房，便看到一名士兵跑来汇报。 “大帅，门口的秋府小姐要见您！说……如果您不出来，她就不走！” 段泽放下手中的笔，思索片刻后答道：“那就让她去正厅等着。” “是！” 此时，刚要走的卫重听到又走了进来。 “大帅，您要见秋府的人？” 段泽已经起身，面色严肃道：“总是逃不过的，说清楚了也好！” 说完，段泽抬脚便朝着正厅走去。 此时，秋灵玉已经站在正厅等候了。 她身后依旧跟着三个丫鬟，手上恭敬的端着三个红盒子。 秋灵玉看到段泽出来，脸上依旧维持着礼貌的微笑：“大帅。” 段泽快速从她身边经过，冷声道：“秋小姐来拜访我帅府，是特意来给我送礼的？” 段泽瞥了一眼那三个丫鬟手中的红色盒子，开门见山。 秋灵玉脸色有些尴尬，刚想说出口的话也被段泽给堵住，只好挥手示意那三个丫鬟上前。 “大帅，这是家父让我送来的礼物，希望您能喜欢。”秋灵玉将那三个红色盒子一一打开。 只见一只盒子内躺着一颗灵芝，第二个盒子内躺着一颗雪参，第三个盒子内则是躺着一颗何首乌。 这些都是顶级的药材，价值不菲。 段泽只瞥了一眼，便冷冷道：“这些礼物是？” 第741章 秋府的真正身份 秋灵玉立刻解释道：“其实这些礼物是送给夫人的，听闻夫人爱好医术，这些药材她定然会喜欢。” 段泽没再说话，直视着秋灵玉道：“说吧！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没工夫跟你们兜圈子！” 秋灵玉早领教过段泽，此时对于他的态度已经不觉得尴尬。 她巧妙的露出一丝微笑，谦逊道：“早前就说过，家父十分欣赏大帅，想要请大帅去府中坐坐。” “只是坐坐这么简单？”段泽语气变得十分谨慎。 秋灵玉面色无害，恭敬道：“家父专程派我来请大帅，倘若大帅这份薄面不给，我也只好无功而返了。” 段泽随即冷哼。 而一旁的卫重听闻至此，也已经忍不住的发出一个不屑的声音。 那声音不大不小，正巧进了秋灵玉的耳朵里。 “秋小姐还是请回吧！我们大帅不会去的！”卫重先行将话抢了去，毫不客气拒绝。 秋灵玉火从心起，面上却还是那样一副纯良无害。 “卫参谋是什么意思？” 卫重看着秋灵玉，毫不客气道：“你们干涉大帅修建银行，请他过去的目的，我们早已猜到几分，根本没有去的必要！” “怎么会呢？秋府断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秋灵玉忍着对卫重的怒火，尽量温和道。 卫重本就是粗犷之人，根本不懂得变通，有什么说什么。 他当即摆手，毫不客气道：“不去就是不去！难道还要我说第二遍不成？都给我滚！以后再敢来，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秋灵玉被人当面如此羞辱，脸上早已经是红白一片。 她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怒瞪着卫重道：“大帅还没开口，哪里轮得到你发话！” 此时，卫重就偏偏看着这个秋灵玉不顺眼，轻蔑地笑道：“你竟然要自取其辱，那便自己再去请一次！看我刚才说的可有半分不合大帅心意？” 秋灵玉原本想上前，可看到从始至终段泽都没有说过半句话，便只好作罢。但是她心里不甘，离开时脸色早已没了来时的温顺。 卫重见她们离开，气冲冲道：“大帅，这秋府的人当真是一群奸险狡诈之人！真当我们是蠢货不成？” 段泽眼神微眯，冷静道：“你可知这秋府来往的人中，可是都有奸细在册。” 卫重思索片刻，如醍醐灌顶一般，惊醒道：“还真是如此！虽然秋府并未在名单内，但她们结交的人，却几乎全部都是千山暮子派来的奸细。” “难道这之间，还有什么特别的联系？”卫重面色沉重，“还是说杜鹃给出的名单中，也有她不知道的人？” 想到这个可能，段泽与卫重脸上的神情更加沉重。 “你派人盯着秋府一家，有异样来报！”段泽冷声道。 而此时，段泽也正要出府，正当他离开正厅时，余光正瞥见小丽偷偷摸摸的从外廊走过。 他瞥了一眼，却见小丽行走的更为匆忙，心中起了疑心。 而正当段泽从正厅绕过外廊，要出府时，小丽已经先他一步出了府。 第742章 说出秘密 段泽注视着小丽一直拐出了巷子，这才问道门口的士兵道：“小丽最近频繁出入府中，有什么异样？” 门口的士兵没想到段泽会突然问询小丽的行踪，有些惊异，但还是回答道：“都是帮夫人买一些小东西，并无异样。” 段泽又朝着小丽消失的方向看了许久，确定无异样后，这才上车。 而街道那头，小丽手上提着篮子，正小心的躲在墙角观看段泽离去。见他车子已经启动，她便匆匆赶到了和宋天杨约定的地点。 宋天杨已经等候多时，看到小丽来，立刻迎了上去，问道：“怎么样？段泽今日可有出门？” 小丽立刻点头道：“大帅已经出府，你只要在那儿等着便可！” 说完，小丽为了避嫌，便很快就和宋天杨分开，去买了林月卿吩咐的东西。 而此时，宋天杨得到了小丽的消息，便一直朝着西帅府的方向而去。他很快走到了帅府对面那条街道，一直在巷子口等待着。 直到小丽买完东西回来，段泽尚未回府。 宋天杨只好一直在巷子口等着，终于在下落看到了段泽的车。 就在段泽下车时，宋天杨立刻走了过去，大喊道：“段泽！” 这一声，所有士兵都提高警惕，看到是宋天杨，这才不至于掏枪，而是拦在了他身前。 段泽也感到十分意外，冷笑着：“怎么？还不死心？宋天杨！我没想到你脸皮竟然这么厚！” 宋天扬被段泽侮辱，脸色阴沉了几分，但是他依旧说道：“我来不是为了见月卿，我有话对你说！” 段泽没好气，转身便要走：“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宋天杨看着段泽就要进府，立刻着急大喊道：“你不是想知道月卿究竟瞒着你什么吗？我可以告诉你！” 段泽的背影顿时停在原地，片刻后回过头看着他。 两人很快便来到了一家酒楼。 段泽将整个二楼包了下来，和宋天杨待在一个包厢内。 宋天杨喝了一口酒，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段泽看着他的反应，脸色也是十分晦暗。 究竟是什么秘密？竟然让她们如此表现？ “段泽，接下来的话无论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真的！”宋天杨认真道。 段泽挑眉，但表情依旧冷傲。 “我和月卿……其实是上一世的人。”宋天杨终于说了出来，随后又补充道，“严格来说，就像是又活了一次！只是这一世和上一世，很多东西都变了。” 段泽神色一僵，眼瞳骤缩着。 他幻想了无数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但独独没有想到竟然会如此荒谬。 宋天杨见他并无反应，担心他不信，便继续道：“其实上一世，你和月卿是夫妻！你们纠缠了许多年，生过一个孩子，只可惜，被千山暮子害死了！” 段泽眉头一跳，忽然想起来那个他因为幻香而做的梦。 “当初，你因为被人算计，误会月卿……导致她被人开枪坠入悬崖，是我救了她！”宋天杨继续道。 段泽脸上的表情就在这一刻忽然有了反应，他艰难的张口，仿佛那段记忆他真正经历过一般。 第743章 知道真相 段泽陷入了沉思之中，眉头越皱越紧，仿佛是被宋天杨所说的话给彻底惊住。他脸上的表情愈加不安起来，那双眼更是深沉的令人胆寒。 宋天杨看到段泽如此，又立刻说道：“你还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什么都会告诉你！” 段泽久久没有开口，想到那段注入脑子深刻的记忆，忍不住产生了疑问。 如果他和林月卿前世就是夫妻，那么…… 那么…… 段泽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宋天杨，问道：“你的意思是，只有你和月卿两人是从前世重新复活？还有没有别人？” 宋天杨没想到段泽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一时之间也有些茫然道：“这个……我们都没有想过。” 他长叹了一口气，良机才说道：“我与月卿见面时，一开始都不知道彼此是从前世复活，也是在确定了某些事情之后才敢相认！” “你在意我与她之间的关系我能理解，只是我和她经历了生死，又重新失而复得，难免会看起来感情深厚些！但我知道，她心中只有你！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宋天杨沉痛地说着。 段泽的脸色却并不见好，沉默了许久也没有开口说话。 宋天杨便坐在他对面焦急地等待着，他不确定段泽会不会全信。 终于，段泽开口问道：“这件事，你告诉过几个人？” 宋天杨立刻摆手道：“这就是我和月卿最大的秘密，我们不敢告诉任何人！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说完这些后，宋天杨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并不见好。 他微微起身，竟然带着一些孱弱道：“我本来是想道别的，今日见你，也算是道别了！只是不知道这件事说出去，会对这个世界产生怎样的影响！罢了……只要你和月卿好好的，不要再辜负了对方，那也值得了！” 说完，宋天杨又端起桌上的一杯酒，仰头饮尽。 随即，他便独自离开，只留下段泽一人坐在包厢内沉思。 段泽心情愈发的沉重，满脑子都是林月卿的模样。只是当他想到林月卿前世与自己的过往，便心情郁结。 一股莫名地妒火在心底燃烧。 他一杯接着一杯，喝了许多酒，但那种郁结的情绪却愈发的清晰。 随即，他愤然起身，将手中的酒杯摔个稀碎，朝着西帅府赶去。 林月卿正在屋内作画，很快便听到小丽的声音。 “大帅……您怎么喝醉了？夫人在休息呢！”小丽看到段泽脸色似乎不是很好，担心屋内的林月卿会因此受到牵连。 段泽咆哮道：“你给我滚开！” “大帅！夫人正在休息，您还是不要进去了……”小丽拼命拦着段泽。 段泽郁结了许久的情绪终于是在小丽的阻拦之下爆发。他抬起一脚将小丽连门一同踢倒在房内。 “小丽！”林月卿看到小丽倒在地上，脸上顿时燃起一片怒火，“段泽！你干什么？” 小丽久久不能起身，倒在地上，面色灰白。 “夫人……”小丽痛呼道。 林月卿震怒，怒视着段泽。 第744章 狂怒 段泽阴沉着脸，带着强大的酒气将林月卿一把拽了过来。 林月卿被他粗鲁又突然的动作拽疼，冷冷地盯着他，问道：“段泽，你放开我！” “你的秘密……你藏在心里的是谁？是前世的我？还是现在的我？”段泽借着酒劲，一把将她抵在墙壁上。 林月卿挣脱着，想要将他推开。 可无奈他宽大的身形压过来，就像是铜墙铁壁。 她不知道段泽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她怒道：“什么前世今生！段泽！你疯了吗？” 段泽冷笑一声：“我都知道了！” 林月卿心中一紧，大力的推开段泽，迟疑道：“你说什么？” 看着林月卿紧张的样子，段泽笑了起来：“我说，我都知道了！想知道是谁告诉我的吗？” 林月卿已经想到，但很快她就释然了。 竟然段泽都已经知道，那她也就不需要再隐瞒了。 “阿泽，竟然你都知道了，就应该知道你误会了我！”林月卿语气生冷道。 段泽却忽然仰头大笑起来，再次将林月卿抵在墙上，大手将她的两条手腕抓住，高高举过头顶，质问道：“你说！你到底爱的是谁？” 林月卿万万没想到今生的段泽，竟然会如此偏执。 她爱的人从始至终都是他，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可是段泽不懂！ 她已经太累了。 经历了两世，林月卿对于段泽，终究还是寄予太多的希望。 她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整个人就像是瞬间失去了光采。 段泽眼中震怒，不断摇晃着她，怒道：“你说话！你说啊！” 林月卿被撞击在墙壁上，脸上渐渐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此时段泽正在恼怒之中，再加上酒精和幻香同时发作，他已经彻底陷入了自己想象的意境之中，丝毫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伤害到林月卿。 “啊！”段泽咆哮着，身体和生理的疼痛令他万分痛苦。 林月卿被拼命抵在坚硬的墙壁上，骨头被不断碰撞。她发出痛苦的低吟，失望的看着段泽。 “夫人！夫人！” 在地上缓了许久的小丽终于从地上站起来，她立刻拽住林月卿，将她从段泽的手中挣脱出来。 小丽拦在林月卿身前，害怕的看着此时已经神志不清的段泽。 “大帅！夫人从来没有骗过你，也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的事情，你放过夫人吧！”小丽哭着恳求道。 段泽两只眼睛犹如野兽一般，紧盯着林月卿，如同盯着猎物。 “走开！”他低沉着。 林月卿看到这样的段泽，心中恐惧的同时更多的则是失望。 小丽一直拦在林月卿身前，乞求起来：“大帅！求求你放过夫人吧！她……她受不住您这样……” 屋内一片呼喊声，就在段泽将小丽一脚踢开拉住林月卿时，门外，段承弼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 他亲眼看到段泽对林月卿粗鲁的行为，小小的身体因为生气而剧烈颤抖着。 小丽在此时也看到了段承弼，立刻要将他拉走：“小少爷，您怎么来了？您快回去！” 第745章 不属于的记忆 段承弼此时紧盯着段泽对林月卿的暴行，迈着步子便朝着段泽走去，紧紧将他的腿抱住，张嘴便一口咬下去。 小丽阻拦不及时，眼看着段承弼咬下去，立刻用身体挡住了他瘦小的身体。 而此时，腿部传来的痛感令段泽更加狂暴。 他低头一看，顿时抬腿要将段承弼踢开。 好在小丽挡住，才至于段承弼没有被伤害。 林月卿见段泽竟然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动手，顿时震怒。她愤然一掌便打在段泽脸上，怒道：“段泽！你混蛋！” 段泽被那一掌的突然袭击有些懵，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而此时，林月卿已经立刻跪到了段承弼身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问道：“弼儿，你受伤了吗？” 段承弼忍不住红了眼圈，哭喊起来：“妈妈……妈妈……” 林月卿见自己儿子被段泽吓成这样，心中的失望更甚。她抬头看着同样茫然的他，语气从未有过的冷漠，就像是冰霜一般，刺入段泽心上：“我带着弼儿先回东城，你自己冷静一下吧！” 段泽被那一掌打的，此时才稍稍清醒了些。 只是等他彻底清醒时，林月卿已经带着段承弼离开了。 屋内，只剩下小丽坐在地上，浑身是伤。 段泽看着地上受伤的小丽，有些迟疑，他下意识想要开口询问，但想起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却没有这个勇气。 小丽低垂着头默默哭泣，胆怯又害怕的看着段泽。 “大帅……夫人……夫人走了，恕小丽也不能再待在西帅府。”小丽艰难的从地上起身。 只是她连续被段泽踢了两脚，此时嘴角流出一丝鲜血，吃痛地模样看起来十分惹人心疼。 段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竟然会突然变得如此狂暴。 他没有阻拦，也没有再说什么，眼睁睁看着小丽也从房间离开，他瘫软的坐在了床上。 “月卿……”他默默地喊出了林月卿的名字，脸上带着挫败。 他双眸失落地扫视着这间屋子，忽然将目光放在了桌子上一张张画纸上。 段泽走过去，看到这些画面的瞬间，脑子里像是被灌入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这些……”段泽痛苦的按住脑袋，那些记忆突然袭来，令他感到头痛不已。 “这些不是我的记忆！不是的！”段泽拼命捶着脑袋，想要将这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驱赶出去。 可当他看到那些画纸上一幕幕的场景时，就像是按了开启前世的开关。 那些属于他和林月卿的过往，在这一刻快速放映着。 “啊——”他痛苦的嚎叫。 此时，士兵们听到段泽的声音通通冲了过来。 “大帅！”卫重首先冲在前面，看到段泽正拼命捶打着脑袋，不由地担心道，“大帅，你怎么了？” 段泽挥手，怒吼道：“滚！都滚！” 他挥手将桌上的画纸通通扫落在地上，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痛苦。 “怎么可能！不会的！这些都不是我的记忆！不是我！这个人不是我！”段泽嘶吼着。 第746章 治好她 卫重上前，试图将段泽的手臂抓紧，喊道：“大帅，你清醒一点！到底怎么了？” 此时，段泽已经无法再清醒。 “快！去请梁医生！”卫重立刻吩咐士兵。 此时屋内段泽痛苦的蹲下身，不段的捶打着脑袋，不断发出喃喃自语：“不是我！不是我……这个人不是我！” 终于，在段泽面临突如其来的记忆侵袭后，彻底晕了过去。 卫重立刻将段泽扶到了床上躺好。 很快，梁医生便立刻赶来。 “卫参谋！大帅这是？”梁医生看到躺在床上陷入深度昏迷的大帅，面露难色。 卫重只能请求道：“梁医生，您一定要看看大帅……让他醒过来！” 梁医生拿出听诊器放在段泽的胸口，随后又用医用电筒照了照段泽的瞳孔，最后沉声道：“大帅只是晕过去，很快就会醒的！” “可是他之前头痛的厉害，而且……还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卫重心急如焚，眼看梁医生就要收拾东西离开，便将他拉住，问道，“梁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大帅！” 梁医生眉头紧蹙，为难道：“卫参谋，不是我不救，是大帅不愿意醒啊！他脑部受到了刺激，现在我也无能为力！” “脑部受到刺激？是什么意思？”卫重看到梁医生这副神色，便更加担心起段泽的情况。 梁医生这才说道：“大帅受到了某种刺激，很可能会随时发疯……我……我真的无能为力！求求你放过我！找别人去吧！” 说完，梁医生便快速的离开。 卫重呆愣在原地，不相信段泽会在某一天变成神志不清的疯子。 “大帅！大帅！”他着急的走到段泽身边，想要将段泽叫醒。可是无论他怎么摇晃段泽，他就好像沉睡一般。 而此时，段泽已经陷入了梦境之中。 滔滔烈火，浓烈的黑烟翻滚着。 段泽带着人冲进院子时，便看到了在地上被火燃烧的林月卿。 她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滚落在地上发出撕裂的痛呼。 “月卿！” 段泽胸口震痛，看到林月卿被烧成这副模样，双腿一软，直直地跪倒在她身边。 她面容已经被火烧毁一半，浑身都散发着肉体被火灼烧的恶臭。 “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这只是我的计划！你为什么这么傻！”段泽痛不欲生。 那被烧毁成一团黑乎的肉体微微颤抖着，艰难地发出了冷嘲：“原来……我始终不在你的计划内……” 说完，林月卿便彻底昏死过去。 段泽发狂般的怒吼：“去！叫宋天杨！把他找来！” 卧床上，宋天杨看着床上的小人，一双眼眶通红。 段泽手拿着枪，冷声命令道：“你若救不回她，我就让你陪葬！” 宋天杨双拳紧握，回头冷冷盯着段泽，问道：“你不是说要保护她？为什么会这样？” 面对宋天杨的质问，段泽第一次感觉到了挫败和无力。 为什么？ 他也想问！ 为什么他总是保护不了心爱的女人！ 段泽内心焦灼着，逼迫着宋天杨道：“我的女人！不要你多管闲事！我只要你治好她！” 第747章 卫重阻拦 宋天杨立刻拿出银针，朝着林月卿的几个穴位扎去，这才令她的脉搏稍稍恢复了跳跃。 “我此时只是拿着银针刺激她的穴位将她的气吊着，只要我的银针抽去，她会立刻死亡。” 宋天杨愤怒的瞪着段泽。 那眼神几乎要将段泽生吞活剥了。 “我不信！你不是神医吗？你一定要救活她！”段泽拿出枪指着宋天杨，但语气已经渐渐虚软无力。 而此时的梦境外，段泽浑身颤抖着，额头上冷汗直流，神情更是难以名状的痛苦。 卫重在床边拼命的摇晃着段泽，希望能将他唤醒。 “大帅！”卫重紧张地喊着，“大帅，你快醒醒！快醒醒啊！” 就在这时，段泽忽然苏醒。 几乎是身体在一瞬间就从床上弹起来，他眼眶内涌动着泪水，就在他睁眼的瞬间，泪水滚落下来。 那种从未有过的悲痛和失去挚爱的心碎令他感到生不如死。 他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难道这些梦境，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吗？ “这些不是梦！是记忆！不是梦……”段泽忽然大喊道。 卫重被段泽忽然的反应惊吓，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大帅……您不要吓我！您到底怎么了？什么梦，什么记忆？” 段泽忽然从床上起来，紧盯着卫重问道：“月卿呢？” 卫重战战兢兢道：“夫人……好像带着少爷，还有小丽……出府了！” “出府？”段泽似乎是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立刻惊醒，“快备车！赶上她们！” 卫重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急忙将段泽拦住：“大帅，你身体情况还不稳定，还是先保重身体要紧，我送你去医院吧！” 可此时段泽十万火急，就要一心将林月卿给追回来。 他刚才是脑子烧糊涂了，竟然会吃另一个自己的醋。但是那些记忆，和他已经是共同为一体的，他现在已经明白了！ “你放开！我要马上去找月卿！”段泽立刻将卫重拨开，随即就要冲出门去。 卫重却死命拦住他，乞求道：“大帅，您就听我一句吧！医生说你脑部受到了刺激，必须要静养才是！您现在哪里都不能去！” 段泽没想到卫重会抗令，顿时恼怒不已：“怎么？你以为现在就能不听我的命令了？你以为这个帅府，现在由你掌控了？滚开！” 卫重没办法，只能紧紧抱住了段泽的腰部，虽然莽撞，却也只有这唯一一个办法。 “大帅！我实在不是抗令！我们都非常担心您的身体，倘若你倒下，那我们就没了主心骨！所以，请大帅看在所有人的面子上，就好好休息吧！” 卫重声嘶力竭。 可段泽此时只想立刻看到林月卿，并将她追回来好好道歉。 偏偏这个时候卫重阻拦，这让他非常恼火。 “你给我滚开！”段泽怒吼道。 可卫重已经使出了全部的力气抱在段泽的腰部，让他寸步难行。 不得已，段泽只有掏出腰间的枪抵在了卫重的头上，威胁道：“你松手！再不松手，我就开枪了！” 第748章 小丽生病 门外，所有士兵都被段泽这一举动吓坏。 “大帅！卫参谋是了您好！您可千万不要开枪啊……” “大帅！不要开枪啊！” “大帅，您饶了卫参谋吧！” 此时，卫重感受着那把寒枪散发出来的戾气，依旧还是坚持将段泽死死禁锢住。 他发出爽朗又无奈的笑声，说道：“大帅，在战场时，您多次救了我的命！我这条命，早已经是你的！你要拿就拿去吧！只是今日，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您出去！” 卫重说完，再次加重力气，将段泽推到了床边。 段泽脸上的愤怒渐渐消散，脸上写满了无奈。 最终，他放下了枪，脸色阴沉道：“你说的对！你的命早就是我的！竟然如此，那你帮我把月卿追回来！她回了东城！” 虽然卫重不知道夫人和大帅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看在段泽此时终于不纠结着要亲自追出去，这才放心。 “是！保证完成任务！”卫重敬了个礼，随后便出了房间。 等到这些士兵都离开，段泽终于有了清净的时刻。 他看着地面的狼藉，想到就在两个时辰之前他对林月卿做的那些事，脸上渐渐露出了愧疚的神情。 他将地面上的画纸都捡了起来，随后一张一张仔细的铺在桌子上。 而此时的林月卿，正牵着段承弼的手走在回到东城的路上。她脸上的表情悻悻，眼中没有任何的情绪，看着让人害怕。 好在一路上段承弼十分懂事，知道林月卿心情不好便十分乖巧的跟在她身边走着。 而小丽便拿着一些简单的行李，小心的跟随在他们身后。 “夫人……”小丽感受到身体的痛感越来越强烈，实在忍不住了，便开口喊道。 随后，当林月卿转过身来时，便看到小丽已经蹲在了地上。 林月卿立刻回神，将小丽扶在了路边的石头上坐下来，问道：“小丽，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肚子？” 小丽按住了腹部的位置，苦笑道：“没事，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她不想给林月卿添乱。 此时，林月卿非常愧疚道：“真对不起，小丽，我只顾着自己，忘记你受伤了！我们暂时先找一个地方落脚吧！等将你的伤治好了，我们再回东城也不迟。” 小丽非常过意不去道：“夫人……都是小丽不好……” “这怎么能怪你呢！你放心……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还是先扶你去找一个住处吧！” 三人便又开始朝另一方向而去。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一个距离最近的酒店。 来到房间，小丽腹痛难忍，她干咳了两声，竟然咳出了几丝血迹。 段承弼吓的小脸惨白，看着小丽痛苦的样子，都快要哭了似的：“小丽姐姐，你不要死啊！” “少爷，你放心吧！我死不了的！”小丽笑意渐深，但腹部的疼痛还是让她没有力气再去说话。 林月卿立刻让人买来了一些简单的药品，对小丽进行治疗。 “夫人……我是不是又给您拖后腿了？本来该是我照顾你们，却让你们照顾我了……”小丽虚弱道。 第749章 呕血 林月卿看着小丽逐渐苍白的脸色，心疼道：“小丽，若不是为了护我，你也不会受伤，别说这些傻话了。” 小丽感动不已，眼眶渐渐积满了泪水，愧疚道：“我是丫鬟，当然要护住夫人，这些只不过是我的职责罢了！实在不该让夫人对我如此……如此……” 小丽腹部疼痛感强烈，令她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林月卿见她如此严重，立刻端来一杯温水，将她从床上扶起，担心道：“你先别说话了，喝一口水，我去找大夫！” 小丽面部表情愈加扭曲痛苦，腹部的疼痛令她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去了。 不得已，就连喝水都必须依靠林月卿的帮助。 “夫人……”她愧疚地看着林月卿，总认为让夫人伺候她这么一个丫鬟，实在不合规矩。 但林月卿却并未觉得不妥，喂了小丽喝水后，便对着段承弼吩咐道：“弼儿，你就留在这里照顾小丽，我去找大夫，知道吗？” 段承弼听话的点头，看到林月卿急匆匆的出去后，便一直坐在小丽床边。 他睁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小丽苍白的脸，紧张的两根小手指搅来搅去。 “小丽姐姐……你一定要坚持住，妈妈去给你找大夫了。”段承弼稚嫩的声音带着几分紧张。 小丽脸色不太好，但又怕吓着段承弼，便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安慰道：“少爷，我没事……我就是肚子疼。” “我以前肚子也疼，但都没有像你这样疼过……你都吐血了。”段承弼表情愈发的担忧起来，“妈妈怎么还没来？” 小丽看出段承弼紧张，立刻强撑着身体安慰道：“很快就会回来了，少爷，不要担心。” 或许这陌生的环境让段承弼心情紧张，又或许是小丽不再像是从前那个活蹦乱跳的小丽，这些变化都让段承弼感到了不适。 小丽此时脸色越来越难看，就在她安慰着段承弼不要害怕时，忽然猛烈的咳嗽，竟然呕出了血。 段承弼吓的从椅子上跳下来，立刻给小丽找到一条毛巾为她擦去了嘴上的血迹。 虽然他也害怕，但他依旧听从林月卿的吩咐照顾起小丽。 刚给她擦了血迹，又赶紧倒了一杯温水。 “小丽姐姐，你快喝点温水，喝点水就不会吐血了。”段承弼紧张的额头冒出一层细细地汗，挂在他的绒毛上。 小丽表情痛苦的接过，可刚将杯子放在嘴边，就又呕出了一口血。 这回，段承弼君大喊起来。 “小丽姐姐！”他声音透着恐惧。 小丽感到嘴里的腥甜，苦涩的看着段承弼，微笑道：“少爷，不要怕！我只不过……不过是肚子痛罢了！没事的！” 段承弼看着她那副虚弱的样子，心中更为担忧，眼泪不停地在眼眶内打转。 “少爷，不要怕！我没事的！”小丽虚弱道。 “小丽姐姐……你……你是不是要死了？”段承弼终于哭出声，那声音十分的可怜。 小丽听到哭声，十分自责道：“少爷，我保证……保证……不会有事的！” 第750章 银针 “妈妈……妈妈……”段承弼拍着门，距离小丽的距离越来越远。 看着床上鲜红的血迹，还有地面上粘稠的血，段承弼实在承受不住这些的刺激。 他不断拍打着门，想要出去找林月卿。 小丽看到段承弼想要走，担心他会走丢，连忙支撑着身体强迫自己起来。 她胡乱地用衣袖擦去了脸上的鲜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痛苦。 “少爷！你看……我没事了！我好了……少爷！你不要害怕了……”小丽声音任旧虚弱，但嘴唇因为鲜血的缘故，染上了些红润。 段承弼看她能够从床上坐起来，才急忙擦干了眼泪，朝她走过来。 “小丽姐姐，你不要死！你不要死！”他带着哭腔，不断地央求着。 小丽心中一酸，满含泪水的看着段承弼，既愧疚又十分感动。 “少爷，相信我……我不有事的！”小丽强撑着喉咙里涌上来的腥甜，硬生生将其吞入腹中。 就在她吞入的那刻，腹部撕裂般的疼痛再次传来。 她上半身失去力气，绵软地倒在了床上。 当她倒下的那一刻，她的身体不断抽搐着，克制不住的鲜血从胃部涌出。 即使她不想呕血，可那些鲜血就像不受控制一般，从她的嘴角缓缓流出。 段承弼一个劲的抹眼泪，小小的身体不断颤抖着。 他不断推搡着小丽的身体，想要让她保持清醒。 “小丽姐姐……小丽姐姐……” 可此时，小丽已经陷入昏迷，身体再无意识。 她嘴角只有不断流出的鲜血，两只眼睛紧闭着。 段承弼吓的大哭，不断摇晃着，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终于，就在这个时候，林月卿从外面叫来了大夫。 只是当她开门的那一刻，险些瘫软过去。 “小丽！”她冲过去，当看到小丽已经不省人事时，彻底慌了，“大夫，快！把你的医药箱给我！” 林月卿自己也是大夫，但因为这次出门匆忙，忘记将随身携带的药箱带在身上。这次她出去找大夫就是为了借用医药箱。 跟着过来的那位中医大夫是个将近五十岁的男人，看到林月卿要用他的医药箱，彻底蒙了。 “你……你快走开！我来给她看！”大夫看着林月卿的荒唐举动，觉得疑惑。 但林月卿却坚持道：“大夫，将医药箱借用一下，我有办法治好她！” “你有办法治好她，你还请我来干什么？莫名其妙！”那大夫认为林月卿着实有些奇怪，便要自行替小丽诊治。 可此时，林月卿正着急，况且小丽这种情况十分严峻，不得耽搁。 林月卿给段承弼使了一个眼神，段承弼立刻领会。 随即撑着大夫不注意，段承弼便将医药箱给抢了过来，并紧紧抱住了那名大夫的腿，叫嚷起来：“我妈妈也是大夫，她医术高明，自然知道如何诊治。” 那大夫原本想要大发雷霆，辱骂之词已经快要脱口而出。 但当他看到林月卿熟悉的手法时，便将话吞了下去。 他看到林月卿手法十分娴熟的将小丽脸上的穴位扎入了银针，随后又将小丽腹部和手臂扎上银针。 第751章 医术 那十几根银针分别扎入了脸部，手臂，腹部的穴位后，小丽不断流出的鲜血果然止住。 林月卿额头上沁满了冷汗，十分严肃地又将最后一根银针轻轻扎入了小丽脑部。 就当她要下手时，身旁的那名大夫却即刻阻止了她，怒道：“你不能扎她那里……会出人命的！” 那大夫态度激烈，脸上的表情愈加愤怒起来：“还说什么大夫……我看是庸医！不懂装懂，迟早闹出人命来！” 林月卿不予理睬，再次集中精神准备下针。 可这次，那名大夫竟然将段承弼给推了出去，强行走到林月卿身边，一把抢过她手中的银针，无比严肃道：“你知不知道这一根银针下去，她会有怎样的反应？你这样做，会闹出人命！我可不会为你担责！” 林月卿看着昏迷不醒的小丽，又看了一眼这名资历颇深的大夫，沉声道：“你放心交给我便是，我要通过刺激她的脑部将她唤醒。” “你用了我的银针，若闹出人命，谁来负这个责？我看你就是个疯子！”那名大夫想要离开。 林月卿立刻将他拦住，认真道：“这位先生……我也是一名中医，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一次呢？” “不是我不信你，实在是你的治疗手段我闻所未闻，太过冒险！”大夫收拾好医药箱便要走。 林月卿立刻堵住了门，郑重道：“我学医已有二十几年，论资历，论见识，都不在你之下，若闹出人命，我一人承担便是！” 可那名大夫却依旧执拗，摇着头，一副失望又忧心忡忡的神色道：“你承担？学医之人该有慈悲之心，你如此冒失行事，若真害了一条人命，便不是谁承担的问题！” 林月卿实在说不通这名大夫，却又不得让时间这样耗下去。 随即她只能妥协道：“那如此，便请您来施针吧！” 林月卿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她方才施针，已经将小丽腹部的血止住，此时只要将她唤醒便可。 那大夫看到林月卿请的姿势，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随即，他便再次将医药箱打开，并先替小丽诊脉。 只是诊断了一段时间之后，他脸上渐渐露出了一丝为难。 “她这……” 林月卿站在一旁看着，脸上的耐心已经渐渐消磨。 小丽正在危难关头，她不会留给这名大夫太过思考的时间。 “如果您实在不行，便放心交予我来就是！” 那大夫也是个执拗又好面子的人，自然不肯这样被林月卿看轻，便依旧坚持道：“谁说我不行！不过是有些棘手罢了！” 林月卿焦急等待着，说道：“那便再给您最后一次机会，若您再不知如何施针，就交予我来，如何？” 那大夫思考了片刻后才道：“若我不行，你以为你就行！” 待那大夫强硬了片刻，却依旧不知道该如何施针。 这时，林月卿便毫不客气的将他的医药箱抢了过来，说道：“竟然你不行，那就由我司马当做活马医！” 林月卿说完，便拿出一根银针瞄准了小丽的太阳穴位置轻轻扎了上去。 第752章 被人带走 银针扎上太阳穴的一刻，小丽轻轻咳嗽了一声，随性苏醒。 林月卿长舒了一口气，立刻将银针抽出来。 “小丽？”林月卿担忧地将她放平，随后又对段承弼道：“快，用盆子装些热水。” 段承弼很快便将水壶的热水倒进了盆子里，又拿来一条干净的毛巾。 小丽看到夫人和少爷都竭尽全力的帮助她，心里十分感动。 她轻声唤道：“夫人，我好了许多了，你们不必这样担心的……” 林月卿却依旧面色严肃，丝毫没有松懈。 很快，林月卿便用热毛巾给小丽擦拭了脸上的血迹，又再次用热毛巾给她热敷了腹部，沉声道：“你腹腔出了血，虽然止住了血，但稍不注意就会复发，这段时间，我们就住在这里吧！” 小丽顿时担心起来：“那怎么行？夫人，您和少爷怎么能住在这里，不行……你们不用管我了，夫人……您要不还是回去吧！” 小丽实在是不想拖累她们。 可林月卿却依旧坚持，认真道：“这些事情不用你担心，你现在只要好好照顾自己，切记不要大喜大悲，不要乱动。” 小丽自然知道林月卿的脾气，便不再劝说她，只能默默的点头答应。 而此时，站在一旁的那个大夫看到林月卿的医术后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从她们之间的交谈之中，那名大夫也知晓了林月卿肯定是来自富贵人家，便态度恭敬了许多：“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先前多有得罪，还望夫人莫怪！” 林月卿此时一颗心都在小丽身上，并没有过多在意。 她付了诊金，随后便道：“竟然她已经没事，那就多谢先生相助了，请回吧！” 送走了大夫，林月卿便对着段承弼道：“弼儿，小丽已经没事，我现在出去买药，你好好守着，不要乱跑，知道吗？” 段承弼乖巧的点点头。 而此时，西帅府的人已经出城，随着林月卿可能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可是他们的人走出去很远，依旧没有看到林月卿等人。 卫重神思忧虑道：“不可能啊！按照她们的速度来算，应该早就该追上她们！” 身侧的士兵严肃道：“夫人有没有可能只是赌气，或许，并没有离开西城？” 卫重又想了想，最后道：“继续朝东城的方向追过去，你们几个，跟我回西城再转转。” “是！” 于是，他们便兵分两路开始寻找林月卿。 而此时，林月卿正找到一处诊所买了一些小丽需要的药物，还有一些饭菜。 等到她回去时，便发现屋内一个人都没有。 “小丽？” “弼儿？” 林月卿心情沉重起来，踌躇半天发觉并没有走错房间。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随便抓了一个打扫的下人，问道：“住在这个房间的人呢？” 那人看到林月卿紧张的样子，立刻回答道：“他们……他们被人带走了。” “被什么人？”林月卿感到全身的汗都在此刻爆出来，止不住的发抖。 眼下，千山武吉得知了千山暮子被段泽杀死的消息，早已经陷入疯魔，只是，这里是段泽的地盘，他又是如何得知她们的踪迹？ 第753章 围起来 林月卿此时满脑子都在怀疑是千山武吉干的，整个人面如土灰，拼命的摇晃着打扫客房的下人，着急道：“你快说啊！是什么人带走她们！” “好像……是几个穿着军装的士兵。”那个下人看到林月卿紧张的样子，被她唬住。 林月卿疑惑道：“军装？怎么会是军装？难道是段泽？” 林月卿心里想着，一种强烈的不安袭来。 她立刻追了出去，只是街道上已经没有任何的痕迹。 不得已，她只能再次回到西帅府。 她加快脚步，朝着西帅府的方向跑去，就在中途，遇到了卫重。 “夫人！”卫重看到林月卿慌张又着急的样子，立刻带着人追了上去，问道。“夫人！我们终于找到你了，发生了什么事？” 林月卿看到卫重，心底一沉。 倘若那些带走小丽和段承弼的人是段泽的人，那么卫重一定会知道此事。 可现在看卫重的反应，是根本不知道。 卫重看到林月卿更为沉重，便感到一丝危险的气息，问道：“夫人！到底发生何事？” 林月卿脸色灰白道：“弼儿和小丽……被人带走了！” 卫重听闻，脸上怒气滔天，吼道：“谁敢动大帅的人！他奶奶的！” 林月卿整个人已经恍惚起来，不知所措道：“他们也是穿着军装，是趁着我出去买药的功夫将人带走！” 卫重听闻，立刻问道：“夫人，请告诉我，他们是在哪里被带走的？” 很快，林月卿便带着他们一同来到了那家酒店。 当一众士兵冲进酒店时，立刻引起了骚动。 “哎！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酒店门口的老板看到卫重气势汹汹的便冲进来，立刻拦住他们，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卫重没好气，对着那老板猛地一推，怒道：“办案！让开！” 那老板看到客人都已经被卫重手底下的兵吓跑，虽然不敢得罪，但也一直乞求道：“大爷……大爷……求求你们了，我们这是小店，可没犯过什么事啊！你们……行行好！” 卫重看那老板一直阻止他上楼，便对着其中一名士兵道：“将这个老家伙绑起来！” 那老板听闻顿时吓傻了，哭喊道：“兵爷，我们可是良民啊！” 这时，林月卿已经带着卫重上楼直接去了他们之前住的那个房间。 只是这时进去时，房间内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林月卿看着整洁的没有一丝人住过的痕迹的房间，彻底慌了，“不可能的！我从这里离开也只不过才片刻，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打扫干净？” 卫重冷眼扫了一圈，想要查找蛛丝马迹。 很快，卫重便带着手下将每一个房间都撞破。 他们挨个检查后发现，只有她们住过的那间房是特别打扫过的，比任何一个空房间还要仔细。 卫重发觉一丝端倪，立刻对手下道：“去叫人！把这家店围起来！” “是！” 手下立刻去报。 此时，林月卿更是焦急不已：“弼儿，小丽……他们……他们怎么办？” 第754章 大开杀戒 卫重看到林月卿心急如焚，也感到万分焦急。 早知道林月卿是和段泽闹脾气，他就该早些派人跟着她们，才不至于让心有企图的人抓住了时机。 卫重沉声道：“夫人，很快大帅就会知道此事，放心，他一定会救回少爷和小丽的。” 林月卿此时无论如何也无法安心。 若不是因为她非要在这种时候从府内出来，就不会给她们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卫重又道：“夫人，想必那些人是一直盯着西帅府，迟早是要出手的！您不必太过自责担心，想必不久之后，她们就会将条件列出来！” 卫重说的有几分道理，但人在他们手上，无论如何也是会吃亏的。 林月卿忧心忡忡的点了点头，随即跟着卫重从楼上下去。 刚到一楼，老板就立刻跪在地上抓住了卫重的裤腿，哀求道：“兵爷啊！您这是干什么啊？把我店里的客人都赶出去是万万不可的！” 卫重看着那老板，心中烦躁，一脚将他踢在地上，怒道：“从今天起，你这家店可以关了！” 那老板听闻，顿时又气又急：“我是做错了什么？总的有个说法吧！” 卫重低头看了那老板一眼，说道：“你叫杨奉生？” 老板面上一惊，随即点头道：“你怎么知道？” 这家酒店的老板虽然不在杜鹃的名单之内，却也是和秋府走的最近的一拨人，所以卫重就多留了一个心眼。 如此看来，此事定是千山武吉干的了。 卫重冷声对着士兵道：“来！将他拖去帅府严刑拷打！” 那老板一听，疯狂挣脱起来，大喊道：“你们这是仗势欺人！仗势欺人！欺负老百姓了！” 老板的喊声，卫重不屑一顾，冷冷道：“你若再吵，就让人把你舌头割下来，还是说你觉得我不敢？” 那老板看到卫重手上明晃晃的刀，立刻识趣的闭上了嘴。 很快，酒店入住的人几乎全部被赶了出来，不到一会儿功夫，酒店就被封条封了起来，并被士兵团团围住。 林月卿跟着卫重回到了西帅府，此时段泽正坐在正厅内。 他看到林月卿满面憔悴的回来，心疼不已。 “月卿……”他快步走过去，紧紧将她搂住。 林月卿此时没有心情再和段泽闹脾气，而是隐忍着泪水说道：“你一定要救出他们，好吗？” 段泽点头道：“月卿，你放心，有我在，他们不会少一根毫毛！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如果不是我，他们就不会遭受这些的，你现在……一定很恨我吧？”林月卿苦笑，眼泪最终还是忍不住掉落下来。 段泽心中愧疚更深，连忙帮林月卿擦拭脸颊上的泪水，自责道：“不怪你！是我！若不是我当时……” 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自责道：“月卿，我只希望你原谅我……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我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回他们的！” 可是，林月卿却依旧担心。 “千山武吉心狠手辣……你杀了千山暮子，他……会不会大开杀戒？” 第755章 救人 这是林月卿最大的顾虑。 段泽双眸在此刻翻转，阴冷至极：“他不敢！” “阿泽！我求求你，一定要完好无损的将她们救回来，好吗？算我求你！”林月卿心跳加快，愈加的不安。 段承弼还这么小，而小丽又有伤在身，她们两人都经不住这些的惊吓了。 可在这种关键时刻，偏偏她却不在他们身边。 段泽看到林月卿陷入自责和担忧之中，紧紧将她抱入怀中，沉痛道：“月卿，你相信我好吗？我会救出他们！你不要再这样！” 她这样冷淡的性子，又那样孤冷的一个人，此时无助的模样让段泽心疼不已。 他多后悔没能立刻出去追他们！ 多后悔自己的一时糊涂酿造出了这样的大祸！ 他绝不能再让她们这一世有那样悲惨的结局！ 段泽心中暗自使劲，将林月卿用力的搂在怀里。 就在这时，府外的士兵跑了进来，面色慌张。 “大帅！” 卫重低吼一声道：“慌什么慌！好好说！” 那名士兵深吸了一口气，将气息调匀后才将一支箭拿出来，并将那支箭上面的一封书信取出。 “大帅，这是突然射在府外的一支箭。” 段泽剑眉一蹙，随即将那封信展开。 “写的什么？”林月卿心急如焚。 段泽便将那封信递给林月卿，沉声道：“没想到他这么心急，我原本以为他至少会出城，看来，我是高估了他。” 可卫重却觉得有哪里不对，警惕道：“大帅，西城几乎全是我们的人，可是……刚才夫人说过，千山武吉的人是穿着军装将他们带走的。” 段泽听闻此，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 “没错，我们之中一定有叛徒！”卫重冷声道。 林月卿也认为此事若不是千山武吉有了绝对把握，定不会冒这样的险。 她看着段泽，担心道：“就算千山武吉在西城，可是我们的人……到底有多少早已经被收买？” 此事，段泽也觉得这件事情远比他想的复杂了许多。 他犹豫了片刻，说道：“竟然他 已经送来信，我就没有不去的道理！” “可是……”林月卿担心起来，想了想，说道，“我跟你去！” “不行！”段泽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 林月卿心急：“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让我去！” “夫人……您还是听大帅的待在家里吧！毕竟，外面十分凶险，我们无法分身去保护您。”卫重低头道。 林月卿不再说话，只是看着段泽。 “叫人准备好！出发！”段泽也看了林月卿一眼，表情极为严肃，安排道，“你们几个留下来，负责保护月卿！倘若她少了一根头发，我拿你们是问！” “阿泽！带我一起去！”林月卿看着段泽带着人离开，想要跟过去，却被士兵拦住。 段泽背影匆匆，甚至来不及回头，便立刻消失在府内。 所有的士兵一瞬间全部被调离，府内就只剩下十几名士兵。 整个西帅府都陷入了死一片的寂静之中，这种寂静却让林月卿心中有着更加强烈的不安。 “阿泽……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 第756章 废庙 林月卿独自回到房中，心中焦躁，脑子里不断浮现出前世的记忆。 这样的场景，她经历了太多次。 可即使如此，她非但没能练就的更加冷静，反而更加恐惧，害怕。 她挣扎了两世，不过要的是一家平安罢了。 可为什么老天爷总要和她开这样的玩笑。 她思来想去，还是无法安心待在府中，随即出了房门。 府门外都是围守的士兵，她只能通过别的办法悄悄从西帅府溜走。 林月卿在抽屉内找到了段泽放在里面的一把枪，随即带在身上。 随后，她便躺在床上，故作虚弱地喊道：“来人！来人啊——” 片刻之后，便有士兵隔着房间的门问道：“夫人，您有什么事吗？” 林月卿便连续咳嗽了好几声，虚弱道：“我好像……好像犯病了……你快！快去给我请梁医生过来！” 门外的士兵听到后，便立刻前去。 林月卿计算着，去医院请梁医生耗费的时间足够她找到机会溜走了。 于是，林月卿走出房门，刚进院子，便不小心摔倒在地上。 很快，另一名士兵看到后立刻跑过来，问道：“夫人，您没事吧？” 林月卿表情痛苦道：“我的脚好像崴了，你快去……去西院旁边的西厢房内帮我找药……我现在……现在走不动了。” 那名士兵四处看了几眼，犹豫之中，却还是替林月卿找药去了。 原本留下的士兵便有十几个，但只有两个是负责一路跟着她的。此时，那两人都被她骗走，机会便来了。 没了士兵跟随，林月卿便立刻跑出了府。 果然，她刚出来，就被门口的士兵拦住。 “夫人，大帅有令，让我们保护您，并不让您出府，不要让我们为难！” 这些士兵都是跟随了段泽好些年的老兵，自然是忠心耿耿。 林月卿从腰间掏出一把枪，着急道：“你们若不放我出去，我现在就死在你们面前！” 门口的士兵当场被吓住，顿时慌张起来。 “你们不信？”林月卿对着天上开了一枪，随即情绪激动地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怒道，“快放我出去！我要去找阿泽！” “可是……”那两名士兵也没想到林月卿竟然会以死相逼。 “可是什么？今天你们若不让我出去，我便死在门口！”林月卿厉声。 那两名士兵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思来想去还是放行。 于是，林月卿便朝着信上的内容追了出去。 而此时，西城东路十里地外的废庙内。 段泽派人将庙团团围住，阴沉地盯着大门紧闭的废庙，喊道：“千山武吉，出来！” 庙内没有声音，一片寂静。 正当段泽掏出枪便要冲进去时，被卫重拦住。 “大帅，小心有诈！” 段泽眸光微闪，对着庙内连续开了数枪，随即一脚将门踢开。 那庙门似乎是被人故意摆放在此，不费吹灰之力便被踢倒在地上，掀起一阵土灰。 卫重随即带着人追进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举着枪对准里面。 就当他们的人进去时，那废庙突然发出一道响声。 第757章 中计 所有人随着声响的所发之地看过去，只见原本到底的那两扇庙门竟然不知何时竟然立起关闭。 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段泽脸上怒意渐盛。 卫重脸色也沉重了几分：“不好！中计了！” 果然，在一部分人冲进庙内去搜寻时，发现根本一个人都没有。 “混蛋！”段泽暴躁的拿脚踢着地面，更为警惕的举枪查看周围。 不到一会，便听到了庙外千山武吉的笑声。 “哈哈哈……段泽，我还以为你比一般人聪明……怎么？数年不见，你是日渐疲惫了？”千山武吉不遗余力的嘲笑，“这样简单的计谋你都看不出来，当真是高估你了！” 段泽震怒：“千山武吉，你到底想要什么？” 庙外，千山武吉阴冷的笑声传来，一并传来的还有小丽和段承弼的哭声。 段泽心中一紧，脸上的怒意更胜，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灭。 “关心则乱！段泽，你如此不堪一击，反倒显得我愚钝了。”千山武吉又继续嘲笑，“今日，我便要你看着你儿子是怎样为你白白送命！哈哈哈……” 段泽几乎将牙咬碎，正要冲出去和千山武吉拼命，却被卫重拦了下来。 “大帅！冷静一点！他在故意激怒你！” 段泽此时正在气头上，更何况千山武吉还拿段承弼作为威胁，这根本无法冷静。 “大帅！你若现在出去，你的命就没了！”卫重将段泽紧紧钳制住，厉声道。 段泽终于安静下来，阴沉着脸道：“你有什么办法？” “现在我们被困在庙内，他外面的人肯定没有我们多，所以，只要我们在前面牵制住他，拖延时间让人在庙后挖出一个洞，再将他反包围，便能冲出重围。” 卫重认真道。 段泽微微点头，方才的怒气终于冲淡了不少。 很快，段泽便对着千山武吉道：“你费了这么大的心思，就是为了给千山暮子报仇吗？你难道不想知道她对你做了什么？” 千山武吉冷哼道：“你想说什么？”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了……你以为我是怎样将西城的奸细通通抓起来，要不是千山暮子将名单给我，我也不会这么快就将你的线网逐步击破。” 庙外，千山武吉脸上的神情愈渐阴冷，怒道：“不可能！” “看来，在我和你之间，她选择了我！”段泽火上浇油。 果然，千山武吉雷霆大怒，良久都没有出声。 此时，卫重已经带着手下齐心合力将庙后的墙壁桶出了一个窟窿，只是这个窟窿想要钻出去一个人还是有些困难。 段泽又继续道：“你要怪就怪你妹妹先背叛了你！如此，你还要替她报仇吗？” 庙外，千山武吉脸上的表情愈加的狰狞。 “你想激怒我？” 此时，卫重终于对段泽做了一个手势。 段泽脸上的阴沉显露，对着千山武吉道：“我只不过实话实说罢了！连亲生妹妹都背叛自己，这种滋味，不好受吧！” “段泽！你找死！”千山武吉怒吼，伴随着的是段承弼和小丽更加嘶吼的哭声。 第758章 制造惊喜 段泽紧紧扣住手中的长枪，对准了庙门。 而此时，卫重已经带着手下从庙后出去，此时庙内就只剩下段泽一人。他瞄准了庙门的方向，只等千山武吉冲进来时给他致命一枪。 千山武吉身后站着仅有不到十人，他们正是穿着军装假扮段泽手下的那几人。 他冷冷地转过头看着段承弼，一手将他的衣领提起来。 段承弼小小的身躯被他悬空拎起，因为手被反绑在身后，他只有不断晃动着两条腿踢向千山武吉。 “放开我！坏蛋！放开我！”段承弼眼眶内虽然是害怕而积满的泪水，却也同样愤怒地瞪着千山武吉。 千山武吉面色阴沉，看着在手心挣扎的段承弼，得意道：“段泽！你现在就是瓮中鳖，我要你亲眼看着这小家伙是如何被我折磨致死！哈哈哈……” 段泽上前几步，站在庙门前，冷声道：“那你开门就是！” 千山武吉面色一冷，紧盯着庙门，对着身后的人眼神示意。 只听到“砰”地一声，庙门从两边炸开，掀起一堆木屑。 两人便在这堆木屑之中对视。 只是令千山武吉惊诧的是，这破庙内竟然只有段泽一个人。 他神色大变，急忙让身后的八人将段泽团团围住。 他走到段泽面前，慌张地看向四周，如同见鬼一般：“怎么回事？人呢？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 其他人也都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到，慌乱张望着。 这个破庙他们早就查看，并布置了机关。况且，他们都是看着段泽和他们的手下一起进了这间破庙，可现在，足足三十多人，都凭空消失了。 千山武吉气急败坏，同样内心也有一丝畏惧起来。 他将段承弼拎到手中，怒道：“段泽！你究竟搞什么鬼？” 段泽冷冷地站在他们之中，丝毫没有被威胁支配的恐惧。他反倒是气定神闲，一双阴沉的眼透着更为狂啸的气势。 “放了我儿子！”他声音如同虎啸一般。 千山武吉察觉不对劲，更为忌惮。 只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正当千山武吉准备向段泽动手时，埋伏在庙外的士兵已经架好枪。 此时，他们正趴在庙外的院墙上，将千山武吉的八个手下全部命中击毙。 此时，就只剩下了千山武吉一人。 他面色骇然，眼睁睁看着身旁的八个手下倒地，不知所措的从腰间掏出枪，对准了段承弼的额头。 “你确定要这样做？”段泽声音更为生冷。 千山武吉双手发颤，脸上的表情狰狞，发狂般的大笑起来：“段泽啊段泽……哈哈哈……难怪暮子会如此倾心于你，你还真是会给人制造惊喜！” 千山武吉不断后退，脸上的表情也更加疯狂。 就在他要开枪将段承弼枪杀时，手臂被段泽击中。 他手中的枪掉落，因为疼痛松开了段承弼。 “啊——”他失控地想要将段承弼掌控在手中，却被段泽一脚踢翻在地上，摔了一个狗吃屎。 “千山武吉，这是你自己送上门来，怪不得我了！”段泽冷声道。 第759章 世外桃源 随即，段泽便将段承弼整个人抱起，认真道：“弼儿，闭眼！” 紧接着，一声枪响。 “砰！”地一声，千山武吉脑袋开花。 段泽收回枪，抱着段承弼离开破庙。 正当他们出来时，林月卿也正好赶到这里。 她朝着他们奔过去，喜极而泣：“弼儿！” 段承弼睁开眼，看到是林月卿，脸上顿时绽放出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 此时，小丽也被松了绑，只是她面色已经惨白至极。 “小丽！”林月卿紧张地看着她，随即对着段泽的手下道，“快，送小丽去医院！一定要快！” 话音刚落，小丽便身体无力，绵软地倒地。 好在一旁的士兵将小丽扶起来，随即带着她前往了医院。 林月卿看着庙内千山武吉的尸体，脸上的表情有几分深沉。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释然，总之，这天下终于是太平了。 段泽便一手拉着林月卿的手，一手抱着段承弼，走在回家的路上。 夕阳余晖之下，三人的影子拉的斜长。 段承弼指着天边紫红色翻滚的夕阳，露出惊艳之色：“爸爸，妈妈，你们快看！” 只见滚滚云烟之中，一群大雁正由西向东飞行。它们不断变换着队形，速度极快的朝着某个东面移动。 林月卿和段泽相视一笑。 段泽声音磁性又温柔道：“现在，我们去哪儿？” 林月卿抬头看着他，眼底浮现一丝幸福的微光：“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两年之后。 群山环绕，溪水绵延的一户农家村庄。 山腰旁，段承弼正蹲在地上，拿着一个小铲子拼命地挖着什么，十分卖力。 “弼儿——” “弼儿——” 林月卿的声音从山底传来，在整个空谷内回响。、 段承弼猛地站起来，举着手中的铲子朝着声音的方向喊道：“妈！吃饭了吗” “吃饭了！”林月卿的声音清澈透亮，就像是婉转在山林间的百灵鸟一般。 段承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在山茶花间朝着家的方向奔去。 整片山谷，都种着茶叶，足有百亩占地。 山茶花开出白嫩的花苞，散发着一股清香。 段承弼在花茶间肆意的奔跑着，张开双臂心情大好。 终于跑到家，看到林月卿已经等着他。 “妈！”他扑过去，却被突然出现的段泽拦住。 段承弼来不及刹车，只得撞在了段泽坚硬的腹部肌肉上。 “啊——痛！”段承弼吃痛地摸了摸脑袋，抬头看着段泽正一脸严肃的表情。 “你干什么去了？” 段承弼将手上的铲子藏在身后，摇头道：“没，没干什么。” 段泽直接将他背后的铲子抢了过来，厉声道：“弼儿，我让你练功你偷懒，搞这些女孩子家家的玩意却十分上心，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段承弼迅速低下头，求救般的眼神偷偷看了林月卿一眼。 “看你妈也没用！吃完饭后蹲马步，不让你起来不准起！”段泽下了铁令。 段承弼头痛地扶着脑袋：“爸……现在天下太平，没有土匪没有敌人的，练功干什么？怪累的！” 第760章 小乞丐 段泽神色顿时阴沉，抬手便要打。 “臭小子！敢顶嘴！” 段承弼迅速低头绕到了林月卿身后，紧紧抓住林月卿的手求救道：“妈，你快救我！爸又要打人了！” 林月卿低头偷笑，抓住段承弼的脏手道：“你看看你，一天到晚不干正事，手上弄的脏兮兮的，快去洗手，然后吃饭吧！” 屋子上的烟囱正在往外冒烟，屋内鲜美的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段承弼快步跑到屋后。 屋后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这条小溪是山上的雪水化成，一直流到山脚下。段承弼在溪水内洗了手脸，这才跑进屋。 从屋的后门一直穿过后院，再来到大厅，桌上的菜肴让段承弼忍不住的吞口水。 “妈妈，今天这条鱼是什么鱼啊？”段承弼拿起筷子，迫不及待的就要吃鱼。 段泽迅速拿起筷子打在他手背上。 “啊——” 段承弼缩回手，看着手背上被打红的两条印记，感到气愤又无奈：“爸，你干什么？” 段泽瞪了他一眼，怒道：“臭小子，让你妈先吃！” 段承弼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爽道：“都老夫老妻了，总在我面前秀恩爱有意思吗？” 不得已，段承弼只好先请林月卿先吃。 林月卿笑着看段泽，脸上微微红起一片。 两人的眉来眼去尽被段承弼收尽眼底，他实在受不了，只好快速夹了菜，随后将碗端到了屋后的院子去吃。 正当他大口大口吃着美味的菜肴时，忽然注意到自家后院院墙有一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正大口嚼着嘴里的饭菜，转头的瞬间差点吓的噎住。 “你……你……”他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随即猛烈的咳嗽了几声。 那院墙外冒出的小脑袋看到段承弼被自己吓到，迅速缩了回去。 段承弼好不容易顺了气，放下碗筷便要追出去。可当他从后院的门出去时，却找不到那个小脑袋的身影了。 他疑惑地四处看了几眼，确认刚才的人真的不见，这才转过身。 “奇怪……从哪里冒出来的？”段承弼自言自语的朝家的方向走。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石子的声音。 他猛地回头，正看到那个小孩警惕地看着他。 段承弼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小孩，发现她身上脏兮兮的，穿着一个黑漆漆油腻的外套，一条破洞的裤子。 她光着脚站在石头上，可以清晰的看到她脚上的伤。 段承弼一时之间有些诧异，一股心疼涌上心头。 他小心翼翼朝她走过去，温和地问道：“你是这里的人？” 小孩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摇头。 段承弼朝她走过去，问道：“那你是不是饿了？” 小孩拼命地点头。 段承弼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刚才这个小孩是闻到了香气，所以忍不住爬到了院墙偷看他吃饭。 段承弼心头一软，拉起这个小孩黑漆漆的手道：“我先带你去洗洗吧！洗干净了我们就一起吃饭。我妈妈说，吃饭前一定要洗手洗脸。” 第761章 点点 小孩乖巧的点了点头，任凭段承弼这样拉着，两个人走到了溪边。 段承弼看着小孩脏兮兮的脸，又看了看身上，说道：“我回家去拿手帕，你就蹲在这里等我，很快的！” 说完，段承弼便飞快的跑到了后院，拿了手帕又一路飞奔过来。 “好了，我就用这个手帕给你擦脸。”段承弼将手帕浸湿，然后轻轻的给小孩擦脸。 将黑漆漆的脏东西擦掉后，小孩那张清秀稚嫩的脸蛋露出来，粉嫩嫩的。 段承弼又替她将手细心的擦干净，这才算大功告成。 “好了，都洗干净了，你看！” 小孩看着溪水中自己的脸，露出了一个久违的害羞的笑容。 “走吧！我带你去吃饭。”段承弼拉着小孩的手，回头看着她，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小孩迷茫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此时，段承弼已经带着小孩进了后院。 小孩有些局促，犹豫了片刻。 段承弼见她有些害怕的样子，笑了笑，温和道：“你放心吧！我爸爸妈妈都很好的，跟我进来吧！” 小孩点点头，跟着段承弼穿过后院。 此时正厅内，段泽和林月卿正在吃饭。 段泽一瞥眼便看到段承弼，脸色微变，诧异：“臭小子！你……你干什么你？这孩子从哪儿来的？你小小年纪你不学好！” 林月卿此时也转过头看过来，十分诧异。 “弼儿，你这刚出去没一会儿，怎么……” 段承弼注意到那小孩牵着他的手紧张的加重了些力气，立刻解释道：“爸，妈……你们听我说啊……她是个孤儿，我刚才在后院发现的……真不关我的事啊！” “孤儿？”林月卿起身，走到小孩身边，拉着她入了座，温和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知道家住在哪里吗？” 小孩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怯懦。 林月卿叹了一口气，随即看了身旁的段承弼一眼，忽然想到了什么，笑道：“看来真是缘分啊！” 段承弼不知道林月卿到底在笑什么，疑惑地看着她。 此时，林月卿立刻起身又多添了一副碗筷，温柔的摸了摸那小孩：“那你先住在我们这里吧！等你什么时候想起来，我再送你回家，好吗？” 小孩脸上露出一丝感谢的笑容，点点头。 “不要客气，你肚子一定饿了，快吃吧！” 小孩看着满桌的菜肴，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 但她回头看了段承弼一眼，指了指她身旁的凳子。 段承弼立刻回过神，笑呵呵道：“你是要我坐在这里吃吗？” 小孩点点头。 段承弼脸上的笑容更甚，立刻坐了过来。 “那我们一起吃！一起吃！”段承弼笑嘻嘻的。 林月卿看着这两个孩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吃完了饭，林月卿立刻烧水，然后说道：“小朋友，看你这么小小的，阿姨就暂时叫你点点好吗？” 点点乖巧的点头。 “点点，阿姨给你洗头洗澡，然后给你换一件干净的衣服。”林月卿温柔道。 第762章 蹲马步 洗完澡之后的点点白皙可爱，尤其是肥嘟嘟的小脸蛋，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掐一把。还有那一双水灵有神的大眼睛，黑眼珠子转啊转，别提有多讨人喜欢了。 林月卿看到点点就喜欢的不得了，她抱歉道：“点点，阿姨家里没有女孩子，你只能暂时穿弼儿小时候的衣服了。” 给点点换好了干净衣服，又将头发剪的更加清爽，整个人都变得可爱至极。 段承弼不知为何异常的兴奋，在院子里已经跑了好几圈了。 段泽坐在前院，看着在一旁乱喊乱叫的段泽，眼中漠然。 “臭小子！让你蹲的马步你忘了？” 段承弼一下子收回了刚才兴奋的举动，整个人都蔫了下去，撒娇道：“爸……今天太晚了，就不要了吧！我明天，明天一定不偷懒了！” 段泽懒懒地瞪了一眼，沉声道：“你今天不蹲马步可以，那明天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一直蹲，怎么样？” “我蹲！我蹲还不行吗？”段承弼勉强的做起动作。 虽然段承弼才六岁，可在段泽日复一日的锻炼之下，他要比同龄人的身体稍稍强壮一些。但即便如此，因为段承弼常常偷懒不用心打好基础，也只会一些投机取巧的招式。 倒是射箭，耍飞刀，弹弓玩的十分出色。 即使是段泽，在射箭上的天赋都远远不如段承弼。 只不过，真遇到了真才实学的人，仅仅靠着这点天赋，还是会被人碾成渣渣。 此时，林月卿带着洗完澡，换完衣服的点点从屋子里出来。 “点点，你就在前院玩，让段叔叔也教你一些拳脚功夫，这样才能保护好自己。”林月卿将点点带到了段泽面前。 无奈段泽除了在林月卿面前时常露出笑脸外，其他人一概都是一张冷脸。 此时，点点那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渐渐的生了怯意，就要哭出来似的。 林月卿见状立刻解释道：“点点别怕，叔叔是好人。” 此时，段承弼在一旁一边蹲着马步，一边观察着点点。 “妈，她是不是不会说话啊？” 林月卿瞪了段承弼一眼，嫌弃道：“蹲你的马步，管的这么宽干什么？” 点点迷茫地看着段承弼，眼中充满疑惑。 段泽见点点对蹲马步有些兴趣，便指着段承弼道：“以后点点就交给你指导，你带着她蹲马步。” 段承弼整个人都像被电击一般，夸张喊道：“爸！她才这么小你就让她蹲马步？你……也太……” 段泽一个眼神飞过去，段承弼刚要脱口而出的话生生咽了回去，改口道：“你……也太负责了吧！” 段泽没再理会段承弼，反而看着点点，问道：“想要学功夫，就要打好基础，你想蹲马步吗？” 林月卿也觉得有些太过严厉了，说道：“阿泽，她看起来不过四五岁，你……” 谁知这个时候，点点已经主动走到了段承弼身旁，学着他的样子蹲好了马步。 而且她的姿势十分标准，面容轻松。 段承弼惊呆，不敢置信道：“原来你会蹲马步？” 第763章 杂技团 段泽也注意到点点的姿势十分标准，像是从小就苦练过的。而且她虽然年纪小，但下盘非常稳。 此时，林月卿和段泽都有些好奇这个小点点的身世。 屋外，两个小朋友在斜阳之下扎着马步。 屋内，段泽和林月卿商讨着。 “要不然，我们就按照点点的画像去贴告示？兴许她的家人会找到她。”林月卿提议道。 段泽皱着眉头，摇头道：“依我看，点点是从小被人遗弃或者卖给了杂技团，看她的样子不过四五岁，但是训练的时间却很长。” “杂技团？难道她是自己逃出来的？”林月卿的心狠狠揪了一下，“这孩子真是命苦啊……” “没错！我也是这样猜测，如果我们贸然画了画像贴告示，一旦被杂技团的人找到，肯定会将她带回去，或许还有一番毒打。”段泽沉声道。 “那现在怎么办？”林月卿担忧道。 段泽一把将林月卿环在怀中，笑道：“你这么喜欢她，如果她自己愿意，就让她陪着弼儿吧！” 林月卿两眼冒出金饿光，深深地望着段泽，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是这么想的？” “从你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了，不过，一切还是要看这两个孩子的缘分，不能强求。”段泽提醒。 林月卿拼命点头，忍不住朝着段泽脸上亲亲啄了一口。 而此时屋外，段承弼两腿已经在打哆嗦，满头是汗。 他诧异地看向一旁稳如松的点点，敬佩道：“点点，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实在蹲不住，只好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 “点点，你也休息一下吧！你一下蹲这么久，明天腿都没办法走路。” 点点目不斜视，将他的话当做耳旁风。 段承弼见她这么认真，自己在旁边休息实在不太像话，没办法，他只好又重新开始蹲。只是蹲了这么久，点点虽然也流了许多汗，却没有双腿打颤。 “不行了不行了！我蹲不下去了！”段承弼崩溃的再次坐在了地上。 正巧这个时候段泽和林月卿从屋内走出来。 入眼便是段承弼偷懒坐在地上喘气，而点点却还依旧在蹲马步。 林月卿对点点更是喜欢，越看段承弼倒越觉得生气。 “弼儿，你看点点比你小，却比你用功。” 段承弼像看着怪人一样看着点点，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要不你也歇歇吧？不然我都没办法休息了。” 点点侧过头看着他，这才站直了腿。 林月卿立刻走过去拿出手帕替点点轻轻擦拭着脸上的汗水：“点点，你就不用蹲马步了，看看，脸都蹲红了，好好回屋歇息一会，阿姨给你做点甜点。” 段承弼没想到会是这样，立刻站起身来拉着林月卿的胳膊撒娇道：“妈，我也要吃。” “你吃什么吃，你马步没蹲完，什么都别想吃！” 林月卿说完，就领着点点进了屋。 点点回头愧疚地看了段承弼一眼。 段承弼仰头大喊了一声，痛苦不已。 “为什么——” 第764章 山谷茶花 段泽正站在段承弼身后，一手将他临空拎起，便被丢在了前院的茶花底下，命令道：“你嚎什么嚎，去蹲马步去！” 段承弼摸着屁股，不断哀嚎：“还有没有人性了……有你们这么偏心的吗？” 虽然段承弼心里委屈，但他也十分疼爱这个刚刚得到的小妹妹。 终于，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 段承弼拖着酸痛的两条腿，痛苦地回到了屋内坐着。 “哎哟！疼死我了……哎哟！”段承弼不断哀嚎着。 此时，点点端着一碗林月卿做好的甜点放到了段承弼面前。 她睁着两只大眼睛望着他，示意他吃。 段承弼看到碗里的桂花羹，脸上顿时绽放出笑容：“哇……你留给我的？” 点点点了点头，示意段承弼快点吃。 段承弼傻傻的笑了笑，立刻端起桂花羹一饮而尽。 “真好吃啊！哈哈哈……” 点点也跟着笑了起来。 段承弼注意到点点笑的时候只能发出非常哑然的声音。他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严肃地看着她，问道：“你能听懂我说话，却说不出话，难道……你是哑巴？” 点点脸上的笑容渐渐黯淡，不再回答段承弼。 段承弼神情也有几分落寞，心疼的拉着点点的手，安慰道：“放心，点点，你来了我家，我妈妈一定会医治好你，她是一名中医大夫喔！我这就带你去找她！” 段承弼将碗放下，便拉着点点敲响了段泽和林月卿的卧房。 “爸，妈！” 片刻后，林月卿从卧房内走出来，问道：“怎么了？” 段承弼拉着点点的手，看着林月卿，乞求道：“妈，点点她说不了话，你一定要治好她，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林月卿看了点点一眼，温柔的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叹气道：“今天帮她洗澡的时候我就已经替她看了，她的喉咙是被人为损伤，没办法医治。” 段承弼满脸心疼，也更加郁闷。 林月卿心疼的揉了揉点点的小脸蛋，安慰道：“点点，你不用担心，即使不会说话，但是阿姨和叔叔都会教你读书写字，如果你想学的话，阿姨也可以教你中医。” 段承弼期待地看着点点，真希望她答应。 点点看着林月卿，伸出两条小胳膊，紧紧将她抱住。 林月卿更为怜惜，笑道：“点点，阿姨去帮你收拾屋子，从今往后，你就住在这里，可好？” 点点乖巧的点头。 翌日，段承弼从未有过的早起了一次。 他急急忙忙跑到了点点的房间，立刻将门推开，飞扑到了点点床上，将她从睡梦中推醒，欢快道：“点点！快起来！我带你出去！” 点点睁开眼，朦朦胧胧地像是沉浸在睡梦中。 待她完全清醒了，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走吧！”段承弼拉着她的手。 此时山谷之中弥漫着一层薄雾，空气清甜。 日光正从海平面缓缓升起，几缕阳光透过薄雾刺透，照映在满山谷的茶花上，晶莹的露水也发出金色莹润的光芒。 “快来！”段承弼一路拉着点点穿过茶花，笑声传遍山谷。 第765章 童养媳 “快点！”段承弼心情大好，在满山谷内疯跑。 点点看着段承弼放肆大笑，也跟着笑起来，只是她的笑容却是没有声音的。 终于，段承弼将点点带到了他的秘密基地。 “你看！”段承弼神秘地指着那片空地。 点点疑惑。 “很快你就知道了，这里面是我的宝藏。”段承弼找到一块石头将昨天埋进去的东西重新挖出来。 点点跟随段承弼蹲在地上，看着他一点一点的往外刨土，好奇心也跟着勾了起来。 此时，阳光一点一点照射过来，空气中的香气更为浓烈。 段承弼终于从里面挖出来一个精致的铁盒子。 他将盒子拿出来，将上面的泥土细心的吹去，随后，便像是献宝一般拿到了点点面前，介绍道：“点点，这里面都是我的宝物，我只让你看，你不要告诉别人哦！” 点点认真的点头，随后段承弼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忘记了，你不会说话，自然不会随便出去乱说的，哈哈哈……” 点点也跟着段承弼笑起来，丝毫没有因为他无心的话感到生气。 随即，段承弼便将那个巴掌大小的铁盒子打开，非常谨慎小心道：“只给你看一眼哦！” 铁盒子打开，只看到里面静静躺着一根羽毛。 只是这根羽毛不同的地方在于，这是一根五颜六色的羽毛。 点点也被这根羽毛吸引到，眼中充满了兴趣，只是她不能开口说话，否则，定要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 段承弼看到点点着急的样子，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 他笑了笑，随即又将铁盒子关上，小声道：“这个羽毛是我捡到的，只有我知道这个秘密，我想，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一种拥有五颜六色羽毛的小鸟，我一定要找到！” 点点看着段承弼坚定的眼神和笃定的语气，也被他感染。 她重重地点头表示赞同。 段承弼惊喜道：“你也觉得我能找到吗？” 点点又重重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肯定能找到的。”段承弼立刻将铁盒子盖好，又重新放在了那个小土坑之中，再用土将这个坑填好。 填好后，他又使劲踩了几脚。 “大功告成，我们回去吧！” 点点跟在段承弼身后，两个人漫步在茶花之间，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和茶花香，身心舒畅。 就在这时，一些来修建整理茶树的村民渐渐都出来劳作了。 她们头上戴着一顶大帽子，身上穿着特质的用来方便摘茶花的衣服。 她们看到段承弼，都热情打起招呼。 “小少爷，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做功课了？”一个中年妇女笑呵呵地，“今天没挨打？哈哈哈……” 很快，几个摘茶花的年轻女孩也跟着笑起来。 段承弼冲着她们做了一个鬼脸，拉着点点的手快速穿过去。 “哎，小少爷，你身后的小孩是谁啊？长的水灵的很呐！该不会是你妈给你找的童养媳吧？哈哈哈……” 段承弼一听，脸迅速涨的通红，拉着点点走的更快了。 众人看到段承弼竟然害羞，都忍不住笑起来。 第766章 打架 一回到家，段承弼就气冲冲地。 点点注意到他的情绪，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想要安慰他。 可惜她说不出话，所以只能用肢体动作。 段承弼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低着头也不敢再看点点了。 “弼儿，你这是怎么了？”林月卿正在做早饭，看到段承弼情绪不对，便问了起来。 段承弼脸涨的通红，却一声不吭。 随即，他便自行主动去了前院蹲马步。 点点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开心一点，只能陪着他一起蹲马步。 就在这时，他们院前，几个同龄的小孩从这边跑了过去。 他们看到段承弼在蹲马步都一阵哄笑起来。 “段承弼，你怎么又在蹲马步？” “你又被你爸体罚啊？哈哈哈……” “你怎么老挨打啊？” 段承弼听到同龄人的嬉笑，脸上有些挂不住，对着外面的人吼道：“关你们什么事？一边儿玩去！” “略略略！”那一群小孩被这么一激，更加对着段承弼哄闹，“段承弼，有本事你就出来啊……胆小鬼！你要是敢出来，你爸一定会揍的你屁滚尿流，哈哈哈……” 段承弼实在受不了，对着这些人一顿咆哮：“你们胡说八道！我爸才不会揍我！” “我们可都看见了，还不承认！不知道前几天晚上是谁哭着喊着求饶！你哭的声音我隔着一座山都听到了，哈哈哈……” 段承弼双拳紧握着，下意识偷偷看了点点一眼。 点点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迷茫又担心地看着段承弼。 终于，段承弼忍不了，起身朝着院子外面冲过去。 点点担心的跟了过去。 只看到院子外面，五六个小孩以李大胖子为首，正在肆无忌惮地嘲笑讽刺他。 段承弼插着腰，不耐烦道：“你们说够了没有？” 李大胖子看到段承弼竟然真的出来，大笑道：“段承弼，你不怕你爸出来揍你吗？还不快滚回去！哈哈哈……” 他身后，几个小孩发出嘲讽的笑声。 点点拉了拉段承弼的衣袖，想要拉他回去。 段承弼此时脸面挂不住，指着李大胖子，怒道：“我被我爸揍怎么了？信不信我揍你？揍的你满地找牙！” 李大胖子脸色微变，上前一步，身上的肉也跟着晃动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揍的你满地找牙！”段承弼同样愤怒道。 那李大胖子忽然放生大笑，手指着段承弼，十分不屑：“就凭你？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瘦的跟个猴似的，也想跟我动手？信不信我压过来，压都压死你！哈哈哈……” 段承弼实在无法忍受，冲上前就给了李大胖子一拳头。 “我让你笑！让你笑！” 紧接着他速度极快的又发出两拳，都打在李大胖子脸上。 李大胖子挨了打，也反应过来，两只手将段承弼的腰紧紧抱住，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抱了起来。 段承弼意识到李大胖子要干什么，不断的将身体下沉。 此时他想到了蹲马步的诀窍，不断的将重量往下压。 李大胖子喘着粗气，无论如何也将他抱不起来。 第767章 不到天黑不起来 “加油！加油！加油！” 周围的一群小孩都开始拍手叫好，引发一阵欢呼声。 此时段承弼被李大胖子悬空抱起，他便可以腾出两只手密密麻麻地砸在李大胖子脸上。 李大胖子发出一阵哀嚎，不得已只好将段承弼放下来，痛呼道：“段承弼！我今天非揍的你爸妈都不认识！” 段承弼伸出舌头，嘲笑道：“你快照镜子看看自己这副蠢样吧！还说大话！小心我把你揍成猪头。” 段承弼的话令在场的所有小孩都爆发出一阵狂笑。 李大胖子捂着被揍肿的脸，回过头看着刚刚还和自己站在一边的小伙伴，怒道：“你们笑什么笑？” 那群小孩顿时收敛了笑容，但有几个看到李大胖子被揍成猪头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只能低着头憋笑。 李大胖子脸上面子过不去，朝着段承弼冲过来。 “段承弼！吃我一脚！” 李大胖子抬起一只脚就要朝段承弼的腹部踢去，段承弼猛地后退，随即一个转身让李大胖子踢了一个空。 不仅如此，李大胖子由于用力过猛，此时那只脚的力度收不回，一个踉跄就摔在了地上，摔成一个狗吃屎。 所有人都爆发出更为激烈的笑声，笑的前俯后仰。 段承弼双手插着腰，趾高气扬地看着地上的李大胖子，警告道：“小时候年纪小被你欺负也就罢了，现在我还能让你给欺负了？” 段承弼正洋洋得意，四周的小伙伴竟然不知为何都悄悄溜走了。 就连躺在地上的李大胖子都不再追究段承弼的过错，默默的从地上起身，然后快速跑开。 段承弼正狐疑，挠了挠脑袋，诧异道：“都跑什么？难道是我太厉害了？哈哈哈……” 段承弼一转身，正要进屋，忽然看到院门口的人影。 段泽正冷冷地站在那，一双阴沉的眼紧盯着他。 “爸……爸？”段承弼身子一僵，倒吸了一口凉气。 点点担心的走到段承弼身边，也跟着做出一副紧张的模样。 “点点，你先回屋去！”段泽看向一旁乖巧的点点，语气稍稍柔和些。 点点不敢不听话，只是回头看了几眼段承弼，随后便进屋了。 段承弼知道逃不了一顿揍，立刻解释道：“爸，你一定要听我说，是那个李大胖子……是他先欺负我的……是他先动手的！” 段泽默不吭声，只是一双阴沉的眼冷冷地看着他。 段承弼后背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整个人呆愣在原地，在逃跑与不逃跑之间纠结。 逃跑吧！被追上来后会被打的更惨！ 可不逃跑吧，马上就会遭受一顿毒打！ 他额头上更是吓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求饶道：“爸，您一定要下手轻点儿啊……” 他绝望的闭上眼睛，已经做好了被段泽一顿毒打的心理准备。 可他只觉后背的衣服往上一提，整个人都被悬空拎了起来。 段泽将他丢在了前院的一张长板凳上，声音冰冷带着强制性的命令口吻道：“举着板凳扎马步，不到天黑不要起来。” 第768章 点点求饶 段承弼看着那一张足足有十斤重的长板凳，双腿已经止不住的打颤。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挨一顿揍呢！ 他仰头看了一眼日头，哀嚎道：“现在可是早上！” 从早上一直扎马步到天黑，他明天还能走的动路吗？ 没办法，段承弼还是必须要听从段泽的惩罚。 很快，院子内就飘来了早饭的香气。 段承弼肚子咕噜噜地直叫唤，双腿不断地打颤，眼看就要坚持不住了。 更何况，一大早起来，他根本还什么都没吃。 不一会儿，林月卿的声音就从屋内传过来。 “来，点点……吃早饭了。”林月卿拉着点点坐下，“哎，弼儿呢？” 段泽冷着脸道：“和别人打架，现在在院子里扎马步！” 林月卿叹了口气，没有再做声。 在教育孩子方便，林月卿主要还是听从段泽的。 可点点却有点担心段承弼，她虽然发不出声音，但用手指了指前院，又拉了拉林月卿的衣袖。 “点点，你是想让弼儿过来吃饭吗？”林月卿故意看了段泽一眼，大声问道。 点点点了点头。 林月卿失落道：“可是弼儿做错事，你叔叔在罚他！” 点点再次失望的垂下头去，那模样看上去真叫人心碎。 林月卿没办法，悄悄用手戳了戳点点，眼神示意她去找段泽。 点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很快明白了林月卿的意思。 她从凳子上跳下来，伸出两条小短手轻轻摇了摇段泽的手臂。 段泽吃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低头看着点点毛茸茸的小脑袋，依旧面无表情，默不作声。点点不断摇晃着段泽的手臂，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林月卿也替点点捏了一把汗。 终于，段泽还是败在了点点的软萌可爱上。 他挥挥手，冷声道：“让他进来吃完早饭再受罚吧！” 点点脸上的笑容顿时绽放出来，立刻跑到了前院。 “点点？你怎么来了？”段承弼看到点点，刚才还痛苦难看的表情顿时变作了故作轻松的傻笑。 点点拉着段承弼的衣角，指了指屋子。 “怎么了？”段承弼狐疑。 此时，他全身都没有什么力气，被点点这么一拉，他实在坚持不住便瘫软的将长板凳放了下来。 他抹了一把满脸的汗水，催促道：“你快进去吃饭吧！” 点点摇摇头，又拉着段承弼的衣角有些着急起来。 “我爸同意我进去吃饭了？”段承弼想到这种可能，但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点点拼命的点头，这才令段承弼确信。 “真的？” 点点又拉了拉他，示意他赶紧进去。 段承弼跟着点点进了屋，看到段泽和林月卿正在吃饭。 他小心翼翼喊了一句：“爸！” 段泽头也没抬，回答道：“坐下吃吧！” 这时，段承弼才彻底相信，立刻坐下来，大口大口吃着。 点点笑嘻嘻地看着段承弼，还不断给他夹菜。 林月卿看到这两个孩子感情这么好，感到非常欣慰。 “要不是点点替你求情，你现在还在外面受罚呢！”林月卿提醒道。 段承弼惊讶地看着点点，同时默默的垂下头。 第769章 肚子痛 吃早饭的期间，段承弼为了拖延受罚的时间，故意细嚼慢咽，吃的非常慢。此时，段泽和林月卿都已经吃完，就只剩下点点还陪在段承弼身边。 段泽瞥了一眼段承弼，没有说话，默默回到了书房。 此时，林月卿才起身收拾碗筷，早将他这点小心思看穿，指着他警告道：“你啊你！就会惹你爸生气！快点吃了去受罚！” 段承弼知道受罚总是躲不过的，但又不想这么快去，便笑嘻嘻道：“妈，你今天做的菜太好吃了，我还想吃！” 林月卿哪里会看不出他的这点小心思，拆穿道：“别想着拖延时间我告诉你！快去受罚去！” “我不吃饱，哪里有力气受罚？”段承弼拿起手里刚吃完的空碗，撒娇道，“我还要吃！” 林月卿没办法，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虽然调皮了些，也不忍心他这样受罚，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呐！这是最后一碗了，再吃也没有了！我看你还怎么拖！” 段承弼笑嘻嘻地接过最后一碗粥，吃着吃着表情就痛苦起来。 林月卿正在厨房洗碗，听到大厅内传来的碗破碎的声音，吓的立刻冲了出来。 “弼儿，你怎么了？” 段承弼此时正倒在地上，双手紧紧捂住肚子，发出痛苦的哀嚎。 “我……我的肚子痛！” 林月卿刚才还紧张的神色顿时冷静下来，极为冷淡道：“别以为装肚子痛就不用受罚了！告诉你，不好使！” 地上的段承弼又不断哀嚎，虚弱道：“这回是……是真的。” “你知道的，我是学医的人，只要替你诊脉就能知道你是装的还是真的，你确定要我看？”林月卿再给最后一次机会。 段承弼依旧躺在地上不起来。 于是，林月卿就将段承的一只手臂拿过来，细细替他诊了一次脉。 片刻之后，林月卿脸色微变，紧张道：“弼儿，你是真的肚子痛？” 段承弼表情已经扭曲，虚弱道：“我早说了这回是真的！” 林月卿立刻将段承弼抱起来，随即进了药草房。 药草房就盖在前院，在正院的右边，里面放置的是林月卿专门在山上挖来的草药，晒干切碎后留作备用。 偶尔也会帮助村民治疗一些疑难杂症。 药草屋内是一阵草药的清香，段承弼最讨厌这个地方。 一闻到这个气味，他就全身充满抗拒。 “弼儿，你先别着急，我给你弄点草药吃就没事了。”林月卿从几十个分门别类的柜子里找到所需要的草药，然后碾碎。 段承弼在不断哀嚎的同时又悄悄瞥了林月卿一眼，发觉她信以为真，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可这一幕却被点点看见。 他立刻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点点帮他保密。 点点轻轻点头，那双水灵的眼睛同样闪烁着狡猾的光芒。 “弼儿，好了，来！”林月卿将碾碎的药草放到段承弼嘴边，“吃了这个应该就会好的。” 段承弼虽然讨厌草药，可和接受惩罚相比，他吃这个草药又如何呢！ 第770章 逃出来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张开嘴，将林月卿递过来的药草生生咽进了肚子。但即便如此，那种又涩又苦的滋味还是顺着喉咙回到了口腔。 他的表情再度狰狞起来，整个人都被这药草的苦涩给苦倒了。 “妈，我肚子还是有点痛，我到底是怎么了？”段承弼语气故作虚弱道。 林月卿面容平静了许多，温和道：“没什么大事，兴许是你最近练功太多不注意休息，所以气血上涌，火气攻心导致的。” 这些话正是段承弼想要听的。 他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惊喜的神色：“那这么说吗，我不用受罚了？” 林月卿看穿了段承弼心中所想，点头道：“今天不用受罚了，我会跟你爸说清楚，但是明天就不一定了！” 段承弼原本得逞的笑脸在听到林月卿后面一句话后迅速耷拉下去。 “好了，你躺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林月卿说完，便拉上药草屋的门离开。 屋子里就只剩下了点点和段承弼两个人。 在林月卿关上门后，段承弼立刻从草席上跳了起来，浑身神清气爽道：“哈哈……是不是觉得我很聪明？有没有崇拜我？” 点点不明白段承弼在说什么，睁着两个迷茫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段承弼拉着点点严肃道：“千万不要让我妈知道我是装病的，我可不想再受罚了！” 点点点头。 “好了，我们就在这休息休息吧！虽然这里的气味很难闻，但和受罚相比，这点苦我还是能吃的！”段承弼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翘起了二郎腿。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段承弼整个人都紧张起来，几乎是一步就跳到了距离两米的草席垫子上。 与此同时，药草房的门也被推开。 段泽沉着脸进来了。 段承弼保持镇静，哀嚎道：“爸……我真的肚子痛。” 段泽冷冷地打量了段承弼一眼，随后又看向点点，问道：“他真的肚子痛？” 此时，段承弼紧张的看向点点。 点点也看了段承弼一眼，随后轻轻点头。 段泽脸色更为阴沉。 “行！那今天不罚你了，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再罚！”段泽说完就离开药草房。 等段泽一走，段承弼全身都已经爆出一身冷汗。他吐出一口长气，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表情：“吓死我了，还好没被发现。” 他又再次从草席上起来，拉着点点小心翼翼的将药草屋的门拉开一条小缝。 此时前院没有人。 他猜测段泽此时应该在书房，而林月卿应该在卧室。 他轻轻地从药草屋出去，小心翼翼对点点道：“我们悄悄出去。” 点点不明白段承弼要做什么，但还是跟着他。 两人就蹑手蹑脚的从前院这样悄悄溜了出去。 段承弼心情大好，不断的大喊大叫：“终于出来了！太畅快了！” 点点跟在他身后，表情却有些凝重。 “你怎么了？好不容易逃出来，你不开心吗？”段承弼发现点点心事重重的。 点点指了指山脚下的屋子。 “你担心被发现？” 第771章 约架 点点摇头。 段承弼不知道点点究竟在担心什么，便不予理会。 “你放心吧！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段承弼拉着点点，让她紧紧的跟在他身边。 两个人绕过半山腰，走了半炷香的时间终于走到了山的背面。 此时，背面又能看到另外一番风景。 “你看！”他指着不远处一片蒲公英草地，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情，“好看吗？” 点点从未见过这么大一片蒲公英，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喜欢的不得了。 她跑到这些蒲公英之间，掀起的轻风带动了蒲公英，漫天飞舞，美极了。 段承弼看呆了，也跟着点点疯跑起来。 这些蒲公英远远看去就像是纷飞的大雪一般，在蓝天白云之下形成了一道特别的风景。 “点点，你喜欢这里吗？” 两个人追赶玩闹了许久，段承弼看着她问道。 点点点了点头。 段承弼含着一根野草，又问道：“你还记得自己是从哪里来吗？” 点点胆怯地看着段承弼，摇了摇头，随后又点点头。 这下，段承弼疑惑了。 “你到底记得还是不记得？” 点点再次点了点头。 段承弼便道：“你会写字吗？” 点点摇头。 段承弼可惜道：“你如果会写字，或许就能把你身上经历的故事写出来。”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天，虽然一直都是段承弼在自言自语，但都感到非常的惬意。 可就在他们一边晒着太阳，一边躺在蒲公英草地上休息时，听到了李大胖子的声音。 以李大胖子为首的几个小孩正朝着这边嘻嘻哈哈的走过来。 段承弼侧过头去，正和李大胖子来了一个对视。 “是你这个臭小子！”李大胖子看到段承弼的一瞬间，怒气就涌上心头。 他直接朝着段承弼的方向冲过去，怒道：“谁准你到这里来的？这是我们的地盘！” 段承弼不屑的将嘴里的野草吐了出来，嘲笑道：“你的？难道这整座山都是你家的？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我还说是我的呢！” 李大胖子说不过，脸上因为愤怒而涨的通红。 “你……你！” 段承弼笑的更加狂妄，举着拳头笑嘻嘻的威胁道：“李胖子，你是忘记昨天是怎么被我打成猪头的吗？还敢找我麻烦？嗯？” 被段承弼这么一吓唬，李大胖子果然害怕了。 他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和段承弼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随后威胁道：“你给我等着！我去叫人来！有本事你就别走！” 段承弼看着李大胖子落荒而逃，心里别说多解恨了。 “你放心，爷爷我就在这等着你！” 可点点却有些害怕起来，她拉着段承弼的手想要快点回家。 段承弼安抚道：“别怕，点点！有我在，他们不会怎么样！更何况，他们根本打不过我！” 可是点点还是很害怕，不断地发出呜咽的声音，想要让段承弼不要再惹麻烦。 “放心吧！点点……你待会儿就等着看我是怎么以一敌十！” 很快，李大胖子就再度回来。 他身后跟着一个比他还要壮士的孩子。 第772章 决斗 “段承弼！” 李大胖子气势汹汹的走过来，他身后，是一个足足比他大两倍的孩子，看起来该有十三四岁了，身宽体旁，一身肥肉。 段承弼看到李大胖子身后那个横眉怒视的胖子，脸上的肉抽了抽，神色大变。 “怎么样？我把我哥叫过来了！段承弼，这回我让你尝尝被碾压的滋味！”李大胖子趾高气扬，已经不将段承弼放在眼里。 眼看李大胖子的哥哥就要扑过来，段承弼紧急叫停。 “等等！” “你干什么？”李大胖子哥哥冷声道。 段承弼尴尬的笑了两声，说道：“刚才你叫了人，是不是也该允许我去叫人？这样才公平！” 说完，段承弼便拉着点点准备离开。 李大胖子哥哥迅速将他们的路拦住，冷冷道：“你想逃走？” 段承弼干笑了两声：“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逃走呢？我段承弼是这样的人吗？” “那就来吧！”李大胖子张开双臂，正要朝着段承弼的方向飞扑而来。 段承弼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猛地一转身。 只听到“砰”地一声巨响。 李大胖子哥哥便摔在了蒲公英草地上。 段承弼来不及嘲笑，拉着点点就要往山下跑。 此时，李大胖子迅速追了上去，着急道：“段承弼，你敢跑？胆小鬼，看我抓到你不将你压成肉泥！” 段承弼脚下像是生风了一般，只是跑着跑着就发现点点已经没有在他手心牵着了。 他回头一看，果然看到点点已经被李大胖子揪住。 她发不出声音，只能不断挣扎着。 段承弼深吸一口气，不得不停下逃跑的脚步又走了回来。 “李大胖子，你放开我妹妹！” “你妹妹？原来这个哑巴是你妹妹？哈哈哈……”李大胖子仰头大笑。 段承弼怒气顿时被点燃，怒道：“你说谁是哑巴？” 李大胖子见段承弼生气，笑的合不拢嘴，加重语气道：“我说她！她是哑巴！你妹妹是个哑巴！” 段承弼大怒，顾不得许多，直接冲着李大胖子冲过去，抬起一个飞脚直接踢在李大胖子脸上。 他的脸本来已经青肿，再这么一踢，更是破了相。 “哎哟！” 李大胖子发出痛苦的惨叫。 段承弼立刻将点点护在身后，快速道：“你快回去！” 点点担心段承弼，不肯走。 段承弼着急道：“你快先跑！别拖我后退！” 点点看到李大胖子，还有李大胖子哥哥都朝着段承弼走过来，害怕的全身发抖。 她眼泪不断地从眼眶留下，却就是哭不出声音。 不得已，她只能先行跑开。 此时，李大胖子哥哥距离段承弼只有两百米，眼看着这个庞然大物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段承弼收紧下盘，身子一俯，朝着他肚皮狠狠一拳头砸去。 腹部的肥肉发出晃荡的声音，李大胖子哥哥凶狠的表情也随之一变，渐渐惨白。 段承弼随即一个侧身躲避，再一脚踢在了李大胖子哥哥的屁股上，紧接着一拳再次砸向扑过来帮忙的李大胖子。 第773章 只有昨天打了 “哎哟！” “哎哟！” 两人都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段承弼喘着粗气，他已经用尽全力，如果再来这么一次，他肯定吃不消要挂彩了。 于是，他趁着这两人落下风，飞快地朝着山下跑。 很快，段承弼就追上点点，两人回到了家门口。 段承弼调整好呼吸，悄悄的朝着家里看了一眼，发现没人，这才悄悄的拉着点点和她一起蹑手蹑脚的进了药草屋。 “好险！幸好没被发现！”段承弼坐在草席上，喘了几口粗气。 他们刚从外面跑回来，此时背上，脸上都是汗。 点点的脸蛋也因为一路小跑红彤彤的。 “休息一会！他们暂时还不会追过来，如果他们追过来，千万不要承认，就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知道吗？”段承弼认真道。 点点不太明白，更不理解。 他们明明是从外面跑回来的，如果那两个人找上门，肯定会露馅，又怎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呢？ “你只要记住，不管他们问什么，你都摇头就可以了，能做到吗？”段承弼看到点点不太理解的样子，有点担心起来，“最关键的就是你了，只要你什么都不知道，我爸妈肯定也不会怀疑的。” 点点只好认真的点头。 “这我就放心了，我要好好休息一下！”段承弼放心的躺在了草席上。 果然，很快那两个胖子就追了过来。 前院闹出了一阵动静。 “段承弼！你出来！” 此时，林月卿听到前院的声音第一个走出来，当看到是同一个村子的小孩时，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 “你们是来找弼儿的？” 李胖子没好气地指着脸上的伤，怒气冲冲地问道：“段承弼呢？他打了人就跑！让他出来！” 林月卿看着李胖子脸上的伤，诧异到：“弼儿一直都待在家里，没有出过门，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李胖子顿时恼怒，不服气道：“不可能！这小子肯定偷偷跑出来的！段承弼，你给我出来！” 此时，点点在药草屋内听到那两个人的声音，已经做贼心虚。 段承弼看到点点这副样子，就算他们摇头否认，也一定会露馅，不得已，他强调道：“点点，你千万记住摇头，知道吗？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要忘记了！” 说完这些，段承弼就从药草屋内出来。 他刚才休息了之后，已经没有刚才汗流浃背面色通红打过一架的样子，相反，那副懒散样倒像是刚刚睡醒了起来。 “你们两个吵什么？怎么？昨天才打了一架，今天就找上门来了？”段承弼打着哈欠。 李大胖子看到段承弼出来，脸上的表情瞬间就控制不住了。 只不过，他听到段承弼的话，否认道：“你胡说八道！明明是你刚才又打了我一顿！” 正当林月卿疑惑地看着段承弼时，段承弼抬起头嘲笑起来。 “李大胖子，你是被我打傻了吧？还是你刚睡醒？我明明是昨天打了你一顿，大家可都看见了。” 第774章 谎言戳穿 “你今天刚打了我，还有我哥！我哥可以作证！”李大胖子慌了，没想到段承弼不认账。 林月卿也看出了一些端倪，朝着段承弼走过去。 “弼儿，你今天真的没有出过药草屋？” 段承弼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随后又指了指躲在身后的点点：“妈，我今天肚子痛，现在才稍微好一点，不信你问点点。” 此时点点害怕的躲在段承弼身后，轻轻地摇头。 林月卿叹了口气，也分不清到底谁说的话是真的，谁说的话是假的。 这时，李大胖子已经忍受不住，指着段承弼就骂道：“臭小子！你刚才不是很厉害吗？怎么我找上门来你就怂了？” “我说你们是不是吃饭吃傻了？还是真的被我打傻了？被人打了都不知道是谁打的？我今天一直待在家里，根本没出门半步！你们想冤枉我也要有证据是不是？” 段承弼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 李大胖子气恼至极，可偏偏当时他们在山腰上打架，旁边根本就没有别人，无从作证。 就当李大胖子无计可施时，李大胖子的哥哥却从他身后站出来。 随后他走到了段承弼面前，抬起手的瞬间，段承弼猛地一缩躲在了林月卿身后，指着他怒道：“你想干什么？想报仇啊你？” 李大胖子哥哥轻轻笑了笑，说道：“你说你没出门，那身上的蒲公英是从哪里来的？” 李大胖子哥哥话音刚落，段承弼心底一沉，大呼不好。 他下意识朝着身上四处观察，果然发现衣服上沾着蒲公英。 此时，林月卿也将段承弼拉了出来，果然从他身上找到了许多蒲公英。 她大怒，指着段承弼道：“弼儿，你什么时候还学会撒谎了？给我跪下！” 李大胖子和李大胖子哥哥都笑眯眯的，等着看段承弼出丑。 段承弼没想到竟然会漏了这么一个小细节，他正想着该如何解释身上的蒲公英，就被林月卿拉到了屋子里。 “哎！妈……妈我错了！” 段承弼几乎是被拖进屋子。 李大胖子和李大胖子哥哥就站在前院看着，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妈！是他们先挑衅的！我只是自保！他们还要欺负点点！”段承弼哭嚎着。 林月卿却厉声道：“你不仅撒谎骗人，还学会了打架？你爸教导你功夫是为了让你打架吗？” “我真的没有主动出手，是他们先激怒我的！”段承弼觉得委屈，紧紧抱着林月卿的腿。 此时，点点也追着进来，看到段承弼这样，竟然掉下了眼泪。 林月卿心头一软，看着点点道：“点点，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我要好好教训这小子，几天不打他就上房揭瓦！” 点点立刻跑到林月卿脚边跪了下来，央求着不断发出呜咽的声音。 林月卿没办法，只好先将点点抱了起来，安慰道：“点点，弼儿做错事情就是要处罚，就算是你心疼他，也不行的！” 点点知道没办法求饶，便只好静静地陪在段承弼身边。 第775章 罚跪 “如果是被你爸知道，今天就不止罚你跪了！”林月卿是真被段承弼的种种作为气到了，“你给我好好跪着，我不叫你起来，你就一直给我跪到天黑！” 段承弼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他叹了口气，默默低下头，觉得沮丧极了。 点点端来一杯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喝水。 段承弼接过水，一口饮尽，不好意思道：“谢谢！” 点点笑了笑，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好难过。 段承弼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我知道，点点，你去休息吧！别陪着我了！免得连累你。” 点点摇摇头，搬了一把小小的板凳就坐在段承弼对面。 她个子本来就小，此时坐在段承弼对面，也不过才到他的下巴。 两个人对视着，段承弼忽然觉得好笑，便低着头笑了起来。 点点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一幕正好被下楼的段泽看到。 他脸上的表情顿时严肃，冷冷地看着段承弼，问道：“怎么回事？” 段承弼含糊不清地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说道：“是……是妈让我跪的……” “你是说肚子痛？怎么又让你跪？你做了什么？”段泽鹰一般锐利的眼睛射过来。 段承弼立刻低下头不再继续说下去。 此时，点点看到段泽也有一些害怕，选择和段泽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段泽便进了卧房，正看到林月卿在缝制衣裳，温柔道：“你整天忙这些，也不怕把眼睛弄坏了，休息一会！” 林月卿摇摇头：“不用了，这些衣服再缝制几天就可以穿了，来，正好给你比比。” 段泽握着林月卿的手，宠溺道：“你给我缝制这么多新衣裳，我都穿不过来了！不如给那两个孩子缝制几件吧？” 林月卿顿时摆手道：“小孩子穿那么好的衣服干什么？四季的衣裳各有两套，换着穿就够了！” 段泽拿林月卿没办法，又担心她累着。 “月卿……我们搬到这里已经好些年了……真是苦了你了。”段泽感到有些自责。 林月卿摆摆手，笑道：“阿泽，这里就是我向往的生活，住在这里安安静静的，我很开心，每一天我都觉得充实满足。” 段泽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将林月卿抱在怀里。 两人相拥的画面正巧被段承弼和点点看到。 他们两个躲在门口，本来是想听听段泽会不会问林月卿关于他们今天所干的事情，没想到却被喂了一口狗粮。 段承弼还从未看到过段泽这样温柔的样子，简直……简直就不像他心里的那个父亲。 他大惊失色，匆忙之中发出了声响。 段泽迅速看过去，段承弼和点点立刻将头缩回去，但还是被段泽看到了。 “你们两个干什么？”段泽的声音传来。 段承弼立刻绷紧了身体，直直地跪在原本跪的地方。 而点点，竟然也害怕的跟着段承弼一起跪在了地上。 段泽和林月卿出去时，便看到两个孩子端端正正的跪着，忍俊不禁。 第776章 一顿暴打 段泽看着他们两人，一改刚才在林月卿面前的温柔，严肃问道：“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偷听什么呢？” 段承弼不做声，一个劲的摇头。点点也跟着段承弼做同样的动作。 “快说！偷听什么？”段泽上前，站在段承弼面前。 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两个孩子身上，两个人都低着头，默不作声。 林月卿这时走过来将点点抱了起来，温和道：“点点，你没做错事，不用和弼儿一起罚跪。走！阿姨带你去吃好吃的！” 段承弼猛地抬头，原本是想追随点点，可看到段泽警告的眼神，只好又默默将头低了下去。 段泽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段承弼身边，冷声道：“说！做了什么？” 段承弼只好一五一十将刚才发生的事情都全部说了出来，随后又求饶道：“爸，我再也不敢了，您别罚我了！我已经知道错了！” “我看你是几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不见棺材不落泪！”段泽冷喝一声，直接揪住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拖到了前院。 段承弼知道这是要挨打的前奏了，整个身体都绷的紧紧的。 “爸！爸！您轻点儿打啊！我可是您儿子！您可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啊！爸——”段承弼的哭嚎声传遍了整个山谷。 点点躺在林月卿怀里，听到了段承弼的哭喊声有些着急的指着外面，不断发出呜咽，似乎想要出去。 林月卿笑了笑，安慰道：“点点别怕！弼儿身强体壮，打几下可以强身健体，不用担心！” 没办法，点点只好担心的默默点点头。 前院，段泽将段承弼按倒在那张长板凳上，随手就从前院的树上摘下一根木条，随后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顿暴打。 叫喊声此起彼伏，足足维持了一炷香的时间。 段承弼的嗓子几乎都喊破了，满头大汗。 段泽却面不改色，收回了木条，转身进了屋，十分无情。 段承弼趴在长板凳上，屁股的痛让他根本无法自行翻身，更别说从板凳上离开了。 “哎哟！哎哟……” 段承弼哀嚎着，很快点点就从屋里跑了出来。 她手上拿着林月卿做的南瓜饼，轻轻放在了段承弼嘴边，想喂给他吃。 段承弼看到这么香甜软糯的南瓜饼，屁股的疼痛瞬间减轻了不少，立刻笑了起来：“点点，你对我可真好！还给我拿南瓜饼吃！每次挨完打，我爸妈都不理我的！” 点点心疼的看着段承弼，将南瓜饼送到他嘴里。 段承弼咬了一口，随即笑了起来：“真好吃！你也吃啊！” 点点摇摇头，示意段承弼全部都吃完。 段承弼伸出两条胳膊，可手臂刚动就牵扯到屁股的肌肉，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点点看到他那么疼，两只眼睛水汪汪的都快要哭了。 段承弼立刻慌了，赶紧解释道：“没事没事……点点不怕！我不痛！真的！我爸打的可轻了。” 点点明显不信，眼看着眼泪就要掉下来。 段承弼强撑着立刻从板凳上翻身站了起来：“你看！我是不是好好的！” 第777章 不准出门 点点疑惑地看着段承弼，发觉他是真的没事，这才展开了笑颜。她立刻将手上的南瓜饼塞到了段承弼手上，并作出一个吃的东西，示意他趁热快点吃。 段承弼接过南瓜饼，强撑着屁股的疼痛露出一个勉强的笑脸。 “好吃！点点给我的南瓜饼真好吃！还有吗？” 点点快速的点头，并一溜烟的跑到了屋里，要去给段承弼拿更多的南瓜饼。 段承弼看到点点走了，这才瘫软的赶紧趴回到板凳上。 他长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顿时扭曲起来，感叹道：“还是趴着舒服啊！下手太重了！到底是不是我亲爸！” 段承弼埋怨着，很快，点点就端来了一个盘子。盘子内装着三块南瓜饼。 点点指了指段承弼，疑惑他为什么又趴在了板凳上。 段承弼尴尬的笑了两声，解释道：“毕竟是被打了一顿，说不疼是假的，这样舒服点儿。” 点点轻轻的点头表示理解，并用手势表示，她可以喂给他吃。 段承弼点头。 随即，段承弼吃完三个南瓜饼，这才有了些行走的力气。 这时，林月卿从屋里出来，看到段承弼一步一步的慢慢挪着，轻轻白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教育道：“你说说你！做点什么事不好！每天非要捣乱，现在挨打你满意了？” 段承弼屁股疼的厉害，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扭曲，顾不得不让点点担心了。 “妈，你快别说了！你儿子都快要被打残了！” 林月卿没好气道：“走！跟我去药草屋，给你屁股上点药！” 点点一路揪着段承弼的衣角就是不肯放开，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让人忍不住的怜爱。 林月卿解释道：“点点，你先进屋等着，我给弼儿上点药，你再进去，好吗？” 点点点头。 进了药草屋，段承弼趴在了草席上。 林月卿一边调试着疗伤的药草，一边苦口婆心道：“你也六岁了，弼儿！怎么性子就这般不沉稳！整天只知道惹祸！这可如何是好？” 段承弼躺在草席上不断的哀怨，根本听不进去林月卿说的那些道理。 良久，林月卿终于用药草制成了药膏，将段承弼的裤子给脱下去一半，只看到屁股上全部是紫色红色的各种伤痕，触目惊心。 林月卿叹了口气，严厉道：“从明天起，你就每日在书房教导点点写字，认字，不准出门，知道了？” 段承弼的性格根本在家待不住，让他不出门，简直比打他一顿还要难受。 “妈！不要了吧！”段承弼连连求饶，“我下次再也不打架了，行不行嘛？别把我关在家里了！” “你说的话如果能算数，那母猪都能上树了！你就老实待在家里吧！”林月卿一边给他擦着药膏，一边说道。 没办法，段承弼只好接受。 反正这段时间屁股受伤，他想出去也没办法出去。 擦完了药，林月卿打开药草屋的门看到点点竟然就一直站在门口等着。 她心头一软，怜惜道：“点点，快进去吧！” 第778章 风雨雷电 点点飞快的小跑进去，看到段承弼依然趴在草席上，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一股难闻的气味。 段承弼苦笑了一声，解释道：“点点，不用担心，我没事的！我妈的药膏可是神药，擦上去，过几个时辰就不那么疼了。” 点点轻轻点头，然后默默地坐在段承弼身边一直陪着他。 段承弼看到点点这么懂事，忽然心里触动，温和道：“点点，不如以后我就是你哥，以后我就叫你妹妹，好不好？” 点点歪着脑袋，睁着两只大眼睛乖巧的点头。 段承弼心中大喜，就连屁股上的疼痛都减轻了许多。 “太好了！我有妹妹了！哈哈哈……”段承弼欢呼着，点点也感到非常高兴。 到了晚上，段承弼屁股上的药膏又换了一次，终于可以下床走动了。虽然没之前那么疼，但是还是不能坐着，只能站着吃饭。 饭桌上，段泽依旧沉着脸，浑身都笼罩着一层阴影，让人感到害怕。 段承弼甚至都不敢站在段泽身边，一直默默地吃饭。 晚上睡觉的时候，屁股的疼痛才彻底发作，火辣辣带着骨头的那种疼痛，让他难以入睡。 再加上长时间趴着，他也感到非常不舒服，就更难入睡。 好不容易熬到半夜终于来了点困意，可段承弼忽然被窗外的一个声音给惊扰，一瞬间困意全无。 他不耐烦的从床上下来，随即走到窗边，打开窗户一看，外面除了圆圆的月亮再无其他。 一阵凉风从窗外吹来，他收紧了脖子，不得已关上窗户。 “砰！” 窗外的风好像是被施法了似的，忽然变得极为强烈，窗户被猛地吹开。 就连段承弼都被风吹的后退了好几步。 他看着月光渐渐由明亮变得昏黄，一时之间风雨雷电几乎是一瞬间侵袭而来。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有上千万斤重的黄豆从天空倾泄而下。 而那声音越来越大，几乎要将这个屋子给掀翻了似的。 段承弼有些害怕，顾不上窗户就跑到了点点的房间。 此时巨大的风雨雷电之声将点点吓的缩成一团。 段承弼推门而入，立刻将她抱起，安慰道：“点点别怕！我带你去找爸妈！” 段承弼抱着点点去敲段泽和林月卿的房间，很快，段泽披着外套面色阴沉的前来开门。 “怎么回事？”段泽语气生冷。 段承弼仰着头，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爸，打雷下雨了……我……我们害怕！” “你一个大男人，怕雷？”段泽看段承弼的眼神带着些不屑。 段承弼早就习惯了段泽对他的种种态度，根本不当一回事。 “爸，你让我们进去吧！今晚我想跟你们睡！”段承弼干脆道。 段泽看到段承弼似乎是真的害怕，便打开一条门缝。 而此时，窗外的雨声大的惊人，尤其是伴随着雷电，让人心惊。 这一晚，几乎所有人都没有睡。 林月卿将点点抱在怀里讲故事，缓解她的害怕，柔声道：“不用怕，这个房子结实的很，没那么容易被吹翻。” 第779章 茶叶被毁 段承弼听到屋顶传来的噼里啪啦声音，紧紧地缩在林月卿身边，那副害怕的样子惹来段泽的一个白眼。 “你给我过来！”段泽冷声道。 段承弼被段泽这一声吼的更加害怕，连连摇头：“不要，我不过去！我害怕！” “你是家里的男人，给我挪到外边来！躲在女人身边算怎么回事！”段泽厉声。 不得已，段承弼只能蜷缩成一团慢慢的挪到了床外边。 从窗外传来的雷电让房间一瞬间恢复了明亮，不过也就那么一瞬光亮就消失了。 好不容易熬过了晚上迎来白天，雷电声终于停了，但雨还在一直下，不过不是瓢泼大雨，而是淅淅沥沥的小雨。 一家人都站在屋檐下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还有被风吹断的树，一脸震惊。 “昨晚的雨也下的太大了！”段承弼惊叹。 前院是满目狼藉，一地的树叶子。 很快，村子里就传来了几个女人的哭喊声。 “天呐！咱们的茶叶啊！” “这可怎么办啊？” “天灾啊！天灾啊！” “……” 林月卿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愁容。 “看来，昨晚的大雨将茶叶都毁了！今年的收成怕是没了！” 段泽默不作声，良久才看着段承弼，命令道：“你！过去把院子里收拾干净！” 段承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惊呼道：“爸，外面还下着雨呢？” “下雨你就打一把伞！”段泽说完便转身进屋。 段承弼仰天长叹。 林月卿给段承弼找了一把油纸伞，给了他一个扫把。 刚下过雨，空气都是湿润潮湿的，微风轻轻一吹就让人直打哆嗦。 段承弼慢慢的扫着前院的落叶，可怜兮兮的止不住的哆嗦：“狠心啊！让我一个人吹冷风，淋着雨！” 这时，点点从屋内跑过来，手里端着林月卿熬好的姜茶。 她发出呜咽的声音，示意段承弼快点过来喝几口。 此时，段承弼正在气头上，懒懒道：“我不喝，我冻死算了！你喝吧！” 点点着急了，发出的声音也越来越着急。 段承弼没有办法，这才走过来：“算了，看在你的份上我就喝一口。” 喝完了姜茶，果然暖和了许多。 段承弼扫了不大一会儿，终于将前院的落叶都扫干净了堆积在一边。 可此时，这雨还在下，没有一点要停下的意思。 而山谷内传来清香的茶花香，段承弼知道，这些茶花香气都是从山腰上传下来的。被雨水打毁的茶叶已经没办法再卖出去，而且很多茶叶都已经被这场大雨给淹死了。 段承弼走出前院，看到村子里很多靠茶叶为生的村民都在哭嚎，一个个撕心裂肺。 “这些茶叶都冻死了……” 他看了几眼，又回了屋。 此时，林月卿正在给大家分姜茶，看到段承弼进来，将一碗倒好的姜茶送到他手上，警告道：“这几天恐怕都有大雨，时不时还会打雷，你别出去！” “妈，那些茶叶都救不活了吗？这山上如果没了茶叶，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段承弼觉得可惜。 第780章 村长老六 “这外头的茶叶经过这么一场大雨，怕是保不住了。”段泽突然开口。 段承弼顿时来了兴趣：“爸，我们自从买了这一处宅子，这片茶花就一直种在山上的，您有没有什么法子？” 段泽沉声，似乎是在思考。 此时，林月卿也过来，说道：“这些茶叶如果毁了真的可惜，或许，我们可以想点办法将这个问题给解决了。” “可是……这里的茶叶可有上百亩，要怎么救啊？”段承弼担心道。 林月卿按了一下他的脑袋，笑道：“你倒是挺操心的！” 而此时的半山腰，村民们围堵在一块正去找村长的路上。 每个人脸上都是愁容满满，终于走到村长家门口，他们便使劲的敲门，吵闹声不断。 “老六！老六！” “老六！快开门啊！出大事了！” “快开门！” “砰砰砰！” 敲门的声音震耳欲聋。 村长披着一件棉绒外套从屋子里出来，急急忙忙地开门，就看到村民几乎都过来了。 “大家伙，这是怎么了？”村长是个四十五岁的男人，又瘦又高，下巴的胡子常年不剃，看起来非常脏。 此时，他看到这么多村民围到自家门口，脸上露出些不耐。 为首的一个妇女走到前面，扯着嗓门哭嚎道：“村长啊，您快去看看吧！山上的茶叶可都被昨天晚上的大雨给淹死了！这可怎么办啊？” 村长脸色大变，不敢置信道：“你们是说……茶树都被淹死了？一棵不剩？” 村民门都点头，脸上的愁容更盛了。 “大家伙都指着今年的茶叶过日子呢！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这可怎么得了啊！村长，您可一定得想想办法啊！” “对啊！村长……茶树没了，大家都没钱吃饭了！” “村长，我们都听您的！” 村长用手捋着下巴的胡子，一双小眼睛眯着，皱着眉头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先想想办法，你们都回去吧！” “可是……” 这些村民明显不想就这样回去。 村长只好厉声道：“我想办法也需要时间啊！你们一直守在这里我也给不了你们解决办法！都回去等消息！” 终于，村民们都一个个被打发走了。 村长老六这才关上了门，并拉上了门栓，以免有人推门进来。 回到屋子，火炕上一个穿着肚兜，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女人下来，撒娇道：“村长……刚才怎么回事啊？” 老六脸色不太好，早没了兴趣。 “说是茶树都被昨晚下的一场雨给淹死了！”老六从棉外套大口袋里掏出烟草，点燃后吸了一口，吞云吐雾。 那个女人迅速穿好外套，眼神闪烁：“茶树都淹死了？这……这可咋整啊？” 老六语气不耐道：“我怎么知道？” “那我先回去了！免得被人发现我不在家，又惹来一些闲言碎语！” 那女人是村子里的年轻寡妇，只有二十五岁，前一年丈夫就死了，她就悄悄跟村长老六搞上。 眼下，村子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再不回去，该有人怀疑了。 第781章 小芷和孙盼盼 那寡妇名字叫陆芷，村子里的人都叫她小芷。 小芷穿好裤子正要走，老六将手指夹着的烟往地上一扔，一把将小芷穿好的棉裤给趴下来，将她按倒在火炕上。 小芷惊呼，立刻挣脱道：“老六！你放开我！” “还走什么走？你早就是我的人了！”老六手上动作不停。 小芷翻身将老六的脖子搂住，脸上透着一丝红润，撒娇道：“不想让我走？那我让你娶我，你怎么不娶？” 老六手上动作迅速，笑嘻嘻的将小芷的裤子给脱了下来，一把将她扔在了床上：“娶！我没说不娶！”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些好事！说……这村子里，你到底养了几个情人？”小芷躲过了老六，质问道。 老六笑的猥琐，就要将小芷搂在怀里，又被扑了个空。 “小芷，快过来，让我抱抱亲亲！我的小心肝！我没养情人！”老六色眯眯道。 小芷自然不信，伸出一条腿踢在他肩膀上，阻止他接下来的举动。 老六就顺着那条腿摸了起来，赞叹道：“真白！真滑啊！” 小芷又嫌弃的将腿抽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看上了村东头的林月卿！可惜啊……林月卿和我不一样，他没死丈夫，也不是寡妇！” 老六笑的更加猥琐，似乎是想到了林月卿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我就知道你最了解我！怎么样？要不要帮帮我？” “帮你？我有什么好处？”小芷来了兴趣。 老六压低音量，猥琐道：“只要你帮我把那小娘们骗过来，让我睡了她！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小芷眼睛顿时放出亮光，不敢置信道：“你说的是真的？” “这件事情上，我绝对不会骗你！”老六已经急不可耐，飞身扑上来。 小芷立刻搂住他的脖子，任凭他接下来的举动，撒娇道：“那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我要你给我这个数！” 小芷伸出三根手指。 老六爽快的答应。 很快，村长的屋内就传来了男女的声音。 而此时，那些回到家里的村民，都哀声怨气，嘲弄着老天爷不公。 小芷从村长家回到自家院子时，正是中午。 她刚要推开家门，就被隔壁邻居逮了个正着。 “哎？小芷……你这是去哪儿了？昨天下这么大的雨，你进城了？”说话的是隔壁的孙大哥。 孙大哥早就对小芷有点意思，只可惜他家里穷，就算小芷死了丈夫成了寡妇，她也一直看不上孙盼盼这个单身汉。 小芷虽然不喜欢他，但也不讨厌他。 她摇摇头，笑道：“我刚从山上回来。” “今早看你像没出门，我还以为你进城了呢！”孙盼盼挠了挠脑袋，看到小芷笑，他有些害羞。 小芷看到他这副样子，觉得有趣，便邀请道：“孙大哥，你要不要进我屋里坐坐？” 孙盼盼受宠若惊，没想到小芷会主动邀请。 他慌张的左顾右盼，生怕被人给瞧见了对小芷的声誉不好。 发现没人，他才认真问道：“小芷，你真的要我进你屋坐坐？” 小芷害羞的点点头，并推开门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第782章 小芷勾引孙盼盼 孙盼盼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看到小芷将院子里的门又关闭，并插上了门栓，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 “小芷……”他脸上浮现一丝害羞的红，“小芷，你……这么多年，是第一次要我进你屋里来，我……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芷看着孙盼盼一身健壮的肌肉，忍不住伸出手拉着他的手臂：“来吧！客气什么！都是好多年的邻居了……说来是我的不对，应该早点请你过来坐坐的。” 小芷这样一说，孙盼盼就忍不住内心的冲动。 两人刚进屋，孙盼盼就感到浑身发热，忍不住抓住小芷的两只手，深情道：“小芷，其实，自从第一次看到你……我……我就喜欢你，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小芷害羞的看着孙盼盼，将手抽了出来，温柔道：“孙大哥，你是一个好人，我也很喜欢你。” 孙盼盼激动不已，再次紧紧抓住她的手：“真的吗？” 小芷点点头，转身走到桌子旁边。 她给孙盼盼倒了一杯水，笑道：“你不要这么着急嘛！” 孙盼盼额头上流了一些汗，不知道是紧张还是燥热。 小芷将水递过去，说道：“你先喝一点水，我进去洗澡。” 孙盼盼一听小芷要洗澡，拿水杯的手都软了，险些将茶杯摔在地上。 他端端正正的坐在大厅，听到卧房内小芷慢慢脱下衣服的声音，忍不住的吞了一口唾沫。 随即，就听到卧房内传来了小芷洗澡的声音。 水流声从卧房传过来，让孙盼盼更加燥热难耐。 他忍不住的站起来，将茶杯放到了桌子上，小心翼翼地移动脚步朝小芷的方向走过去。 他越靠近，就越能听清楚小芷洗澡的声音。 正当他站在门口想要偷看时，小芷的声音再次传来。 “孙大哥！” 孙盼盼一惊，像是做了坏事一样又重新回到刚才的位置，紧张的声音回答道：“小芷，你……有什么事？” 小芷轻轻笑了笑，说道：“孙大哥，我忘记拿洗澡的毛巾了，你帮我递过来一下吧！” 孙盼盼浑身僵硬，问道：“那……那个毛巾在……在哪儿？” 小芷又说道：“就在我房间，你进来就能看到。” 孙盼盼深吸了一口气，大着胆子走进了卧房。 卧房内，小芷就在屏风里面的澡盆子里洗澡。 他能通过屏风清晰的看到小芷洗澡时的影子。 他拿起毛巾，慢慢向着屏风移动，随后别开眼，将手伸到了屏风里面。 小芷看着他笨拙又小心的动作偷偷笑出了声：“孙大哥，你到底在害羞什么啊？难道……你没看过女人洗澡？” 孙盼盼立刻摇头道：“没……没有！” 小芷依然没有接过毛巾，而是问道：“那你……想不想看？” 孙盼盼浑身一僵，只觉得手臂传来一阵温热，小芷将他直接从屏风那头拉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 小芷就这样赤裸裸地出现在孙盼盼面前，面带娇羞道：“孙大哥，你想不想要我？” 孙盼盼此时脸涨的比西红柿还要红。 第783章 一根金条 “小……小芷……我看我还是回去吧！”孙盼盼立刻闭上了眼睛，浑身都僵硬着，一动不动，生怕看到或者摸到了不该摸到的东西。 小芷看着他这副样子，对孙盼盼之前的印象大为改观。 她主动的贴上去，抱住了孙盼盼，温柔道：“孙大哥，我喜欢你，我知道，你也喜欢我的，对吗？” 孙盼盼渐渐被小芷的柔情打动，终于彻底释放了内心多年来的情感。 到了晚上，小芷枕着孙盼盼强壮的手臂，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这个孙盼盼可比那个村长老六厉害多了。 她心里这样想着，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 孙盼盼已经将小芷当做了自己的媳妇儿，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生怕一不小心她就跑了似的。 “小芷，我会娶你的！”他严肃认真道。 可他刚说出这句话，小芷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不解的看着他，问道：“你要娶我？你拿什么娶我？” 孙盼盼不明白小芷的嘲讽，疑惑道：“我和你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我当然要娶你，不是吗？” 小芷却一脸无所谓道：“谁要你娶我了？你别以为我跟你睡了就是要你负责！” 小芷说完，孙盼盼这才明白小芷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嫁给他。 他脸上有些落寞，却又不敢反驳什么。 毕竟占了便宜的人是他。 只要小芷能够接受他，他就很满足了，又怎么有这个野心让她嫁给他呢！ 小芷见他情绪低落，立刻躺在他怀里，温柔地哄道：“孙大哥……我们现在这样，不也是挺好的嘛！” 她主动凑上去，红唇覆盖在孙盼盼嘴唇上。 孙盼盼浑身一僵，刚才的低落一扫而光。 他深情的看着小芷，觉得这辈子可能都要栽在这女人身上了。 “你喜欢就听你的吧！”他妥协道。 小芷面露欢喜，又在他脸上不断亲吻道：“孙大哥，你对我太好了！” 两人很快又纠缠在一起。 一夜过后，孙盼盼刚醒，就看到小芷正在穿衣服。 他迅速起身，问道：“小芷，这么一大清早，你要干什么去？” 小芷笑道：“最近的茶树不是被雨水淹死了吗？我去问问村长，到底有什么解决办法。” “我陪你一起去！”孙盼盼正要起床，被小芷阻止。 “你昨天晚上累了这么久，好好休息吧！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小芷这样说着，让孙盼盼又有些燥热难耐。 “那我等你……你快点回来！”孙盼盼舍不得道。 小芷点点头，很快就出了门。 她一路绕了许多远路才走到老六家后门，直接拿出钥匙就走了进去。 “你终于来了！”老六等了她很久，一看见她，就将她抱在怀里是又亲又啃。 小芷嫌弃的推开他，问道：“之前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老六点点头：“当然算数。” “那我要定金，你给不给？”小芷推开老六。 老六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想要多少？” “一根黄金条。”小芷说道。 老六思考了很久。 小芷见他不太愿意，又说道：“这事要是办成了，你就抱得美人归，一根金条你都不愿意给？” 第784章 算命大师 老六思来想去，立刻将小芷给推了出去，说道：“你先出去，我给你拿金条！” 小芷撇着嘴，虽然不太愿意出去，但一想到老六待会要给她那一根金条出来，也就不在意了。 等了很久，小芷都有些不耐烦了。 “这个老东西，金条到底藏在哪儿了？”小芷正自言自语。 终于，老六将后门打开了，说道：“进来吧！” 老六将小芷带到了卧房内，然后摊出了一根金条，送到小芷手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道：“你记住你说过的，一定要把林月卿给我带到这里来！要让我睡到她才算！听到了吗？” 小芷还是第一次看到金条，欢喜的不得了，对于老六的要求自然是答应。 “你放心吧！到时候我肯定把她带过来！” 小芷将金条藏在了裤腰带里面缝制的一个小布袋子里，然后喜滋滋地说道：“那我就先走了！” “哎！这就想走？”老六一把将她的腰给抱住，将她给丢到了床上。 “先别着急啊！”小芷阻止了他，“这件事情还是要你帮忙，我正巧想到一个好办法。” 老六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来了兴致：“什么办法，你说！” 两个人悄悄说了些什么，老六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精彩。 三天之后。 村子里听说来了一个算命的老师傅。 林月卿从小溪边洗衣服，听到了一些妇女说着。 她回到家，忧心忡忡对段泽道：“听说村长要请算命的师傅来解决这件事……我看又是骗人的！” “他们都是些迂腐之辈，能第一时间想到的办法只有这么一个。”段泽正在捣鼓着什么，头也没抬。 林月卿在前院将衣服都晾晒起来，随即开始去厨房做饭。 此时，院子内传来了热闹的鞭炮声。 村民们都出来迎接算命师傅，场面非常大。 又是放鞭炮，又是敲锣打鼓。 “大师……您一定要给我想想办法啊！”村民们围绕着算命师傅，不断的乞求。 村长老六带头将算命师傅带到了半山腰，看着那些已经被淹死的茶树，说道：“师傅，麻烦您给做做法。” 村民们看到算命师傅做法，这才闭了嘴。 算命师傅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随后用火烧了一些纸钱，又拿着铃铛不断摇晃着。 做完这些之后，算命师傅脸上的表情非常的难看。 “大师，是发现了什么？可想到什么解决办法了？”村长老六问道。 算命师傅叹了口气，表情难看的摇了摇头。 “到底是什么事啊？大师？”村民也好奇起来。 算命大师忽然拿起铃铛，闭上眼睛，手指着一个方向说道：“有妖孽！是妖孽作怪啊！” “什么？”村民们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妖孽左拐，一时之间都有些害怕惊恐，“那……那该怎么办啊？大师可抓住了那个妖孽？” 算命师傅重重的叹气：“这个妖孽法术高深，我功力低微，暂时住不住啊！” “大师，这个妖孽……在……在哪儿啊？”村民们都害怕起来。 第785章 议论纷纷 算命大师眯着眼睛将手上的铃铛指向了山下的某个位置。 村民们朝着算命大师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随即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怎么会呢？” “不可能吧！” “真是他们家？” “怪不得……自从他们到这里来，这些年茶叶的收成就一直不好！” “大师啊……你算的到底准不准啊？可不能冤枉了好人！”一位村民看向段泽他们一家的大宅子，感到一丝的担忧。 可这个时候，所有的村民都开始群起而攻之。 “我看就是他们家！我们当初就不该让她们住在这里！扰乱了这里的风水！” “对啊！把他们赶走！” “赶走！” 此时，村长老六站了出来，朝着大家挥挥手，说道：“你们先安静安静，不要吵！听听大师到底是怎么说的！” 所有村民此时又恢复了安静，等待着这位算命大师将此事说的更加详细。 算命大师偷偷瞄了老六一眼，两人眼神对视。 随即，算命大师叹了一口气，又开始拿起手中的铃铛挥舞起来。 挥舞之间，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所有人都虔诚地等待着这一结果，不敢出声。 而此时，段承弼从家里的前院望向半山腰，发现这些村民都聚集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跑到屋里问道：“妈，那些人都在半山腰干什么呢？” “作法！”林月卿简单回答，随后又补充道，“不过都是些江湖术士骗钱财的把戏，也就只有这些老百姓会相信了！” “骗人的原来！那他们还信？”段承弼不懂。 他又跑到前院，看着半山腰的那些村民忽然眼神齐刷刷地都朝着他的方向盯了过来。 段承弼感到头皮发麻，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大师，您说的是真的？”村民们看着大宅子，满脸疑惑，似乎不太肯定。 大师点点头，一本正经道：“不会错的！这处宅子之前死过人，而且是一个女人，肯定是俯身在了这宅子现在的女主人身上，所以怨气极重。” “那这么说的话……大师，可有什么解救的办法？”村民们都有些害怕。 大师又补充道：“办法自然是有的，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诚意了。” 村民们纷纷点头，都从口袋里掏出了家里仅剩的一点钱财：“一点点心意，不成敬意。” 算命大师收下了大家的心意，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随后带着所有人都朝着山下走去。 他们一路浩浩荡荡，明显是朝着段泽那处宅子走过来。 段承弼站在前院看的清清楚楚，心里有些慌张地跑回了屋，大喊道：“妈！妈！他们……他们好像要到咱家里来。” 林月卿正在忙着做饭，听到段承弼这句话，疑惑道：“跑到咱们家来干什么？” “我不知道！但是他们都在朝咱家发现走！而且……而且总觉得眼神有些不太对劲！你快出去看看！” 段承弼拉着林月卿出来。 此时，段泽听到段承弼的叫嚷也从书房里出来。 果然，不一会这群人就到了。 第786章 家门口吵闹 “到了到了！”村民们叫嚷着，有的气势汹汹，有的却胆小的躲在了后面。 “快开门！” 前院的门被拍的乒乓作响。 段泽眉头一皱，起身去开门。 他浑身笼罩着一股强大的气势，任谁见了都会被那股气势所镇住。 眼下，那个算命大师和村长老六都有些发怵。 良久，在村民的闹哄声下，段泽冷冷地扫向了每一个人，才简单问道：“什么事？” 老六见段泽不太好惹，便小心翼翼凑过去，低声道：“段兄弟，是这样的……这几日茶树都被水淹死了，我们就请了一位算命大师瞧瞧，结果一瞧就瞧出了点名堂……” 村长说这句话时，不敢直视段泽的双眼，明显声音有些心虚，但他继续强撑着笑呵呵道：“你不如请我们都进去，让这位大师在你们家做做法？” 段泽就这样站在门口，宽阔的身形将门给堵住，冷冷地看着他们，面不改色。 村民们见段泽不出声，也不想让开，都有些恼怒。 “你快让开！” “要是妖孽真出现在你家，就要算命大师给做做法！” “对啊！可不能害了我们！” 这样一说，村民们情绪都异常激动起来，愈加坚定的认为林月卿就是被妖孽俯身了，所以才能危害人间。 段泽眉头紧皱，声音掷地有声道：“滚！” 村民们见段泽依旧坚持，都涌上来，也不再怕段泽的气场，破口大骂道：“你给我让开！这关系到全村人，关系到我们的茶树！” 段泽冷冷地瞥了一眼那个算命大师，冷笑道：“他不过是一个江湖术士，你们还真相信？” 村民们看到段泽如此不屑，心中更是恼怒。 “你一个外乡人！有什么资格这样说！快让开！” “我要是不让开呢？”段泽挡在门口，眼神闪过一丝危险的气息。 此时，村长老六有些发憷，就连那个算命大师也跟着往后退了几步，选择站在了这些个村民后面。 这样一来，即使段泽到时候发怒，对着村民大打出手，也不至于伤害到他们。 “快让开！” “让开！” 村民们奋起而要冲之。 林月卿和段承弼还有点点站在屋内，看到这样的景象，脸上都露出了深深的疑惑和诧异。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段承弼狐疑地看着林月卿，问道，“妈，他们要到我们家干什么？还吵吵闹闹喊打！” 林月卿也不知道，但多少也猜到了几分，脸上的神情有些沉重。 段泽一声低吼，怒道：“够了！” 那些吵闹的妇人都被镇住，一时之间竟然真的被段泽给唬住了。 林月卿看着这样下去不行，就要出去。 段承弼将林月卿给拦住，紧张道：“妈！你要干什么？别出去！他们想现在都要找你呢！你快点躲起来！” 林月卿将段承弼拨开，沉声道：“总归是讲道理的！我还是出去吧！否则，这件事情要一直闹个没完了！” 林月卿走到前院，然后走到段泽身边，问道：“大家究竟是什么事情？在这里吵吵闹闹实在不像样子，都进来坐吧！” 第787章 脏东西走了 此时，村长老六看到林月卿站出来，眼睛都冒出了猥琐的光芒。他立刻拨开村民冲到了最前面。 只是碍于段泽也站在一旁，他收敛了些举止，但表情依旧是遮掩不掉的猥琐。 “是小卿啊……你来的正好，你男人不让我们进去啊！” 段泽威胁的眼神警示了村长一眼，明显的微微侧身挡在了林月卿面前。 老六感受到危险，只好将目光从林月卿身上放下来，转而看向段泽，语重心长道：“竟然小卿都已经发话了，你就让我们进去吧！让算命大师瞧瞧就行……也不一定会有不好的事啊！” 这样一说，村民们都同意。 她们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大多是责怪段泽不通情达理。 段泽依旧坚持，但此时，林月卿见状，劝说道：“就让他们进来吧！没事也好让她们安心！” 段泽犹豫了很久，怀疑的眼神盯着村长老六和那个算命大师，随即才让开道。 所有人冲进来，段承弼立刻带着点点跑到了楼上去躲起来。 算命大师一进来就开始对着整个宅子摇着铃铛四处走动，走了很大一圈，终于，他又回归到了林月卿身上，嘴里不知道咕哝些什么。 林月卿眉头皱起，显然十分疑惑。 所有村民都非常紧张地看向林月卿，眼中带着一些忌惮，就像她是魔鬼一样。 终于，算命大师忽然大吼了一声，从背后掏出一把桃木剑对着林月卿周身的空气虚砍了几下。 最后他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说道：“大功告成了！” 村民们都一头雾水，不敢相信这么快就好了。 “大师……真的大功告成了？她……她身上的那个脏东西，走了？” 算命大师眉头一皱，显然对他们的质疑感到了一丝愤怒。 “怎么？你们不相信我的实力吗？” 村民们立即摇头，说道：“不是不是！大师您误会了！” “那个脏东西确实是跑了，对这个村子不再有影响。只不过，那个脏东西俯身在了这个姑娘身上，多少对她的生活有些影响。” 此时，所有村民看向林月卿的表情都变了，像是躲着瘟疫似的避开了她。 “竟然那个脏东西都跑了，那我们也就走吧！” “对！那就不打扰了！” “走吧走吧！” “快走！” 村民们都一个个逃走，林月卿觉得可笑：“这位大师，你说我被什么俯身？” 算命大师明显错愕，随即故作深沉的摸了两把胡子，认真道：“这宅子之前死过一个女人，怨气极重，想必是俯在你身上了。” 林月卿觉得可笑。 段泽买这个宅子时，就已经将这个宅子调查的清清楚楚。更何况，当初的旧宅子早已经拆除，这处宅子是他们在这个地基的基础上自己重新找人修建的。 此时，段泽完全看不下去。 他阴沉地朝着那个算命大师走过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怒道：“你这样散播谣言，到底有什么目的？” 算命大师害怕的直哆嗦，下意识看向了一旁的村长老六。 “我……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帮助你们……” 第788章 小题大做 段泽手上力道加重，几乎要将这个算命大师给整个人悬空拎起来，怒道：“你想怎么帮？是到处散播谣言的帮吗？” 算命大师连连摊手，求饶道：“饶命啊饶命啊！我没有骗你们！我真的有办法帮助你们。” 林月卿见那位算命大师吓的脸色都苍白了，连忙对段泽说道：“阿泽，不如先将他放下来吧！虽然他说的这些话不能全信，但这些村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段泽看了林月卿一眼，随后才非常不情愿的将那个算命大师放下来。 此时，一旁的村长老六在这期间，一双贼兮兮的眼睛上下不断地打量着林月卿，已经在脑子里不断幻想种种画面了。 林月卿转头看向算命大师，问道：“你说吧！只要能打消村民们的顾虑，你怎么说，我都会全力配合的！” 段泽却威胁道：“我劝你们最好适可而止！” 算命大师连连点头：“那时自然，那时自然的。” 随即，村长老六站在旁边，已经急不可耐了，催促道：“那你倒是说，到底有什么办法？” 算命大师看了一眼林月卿，小心翼翼道：“这个嘛……有点复杂……有很多因素，不知道……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同意？” 算命大师主要忌惮段泽，他看了他一眼，又说道：“我的意思是我还要去准备东西，不是现在说来就来的。” 林月卿点了点头，但段泽似乎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 他冷着脸，直接将算命大师和那个段长老六赶了出去，冷声道：“那就等你们相好了再来！现在滚吧！” 村长老六一再被段泽的气场所碾压，心里早就有了意见。尤其是当着林月卿的面，他觉得没有面子。 他转身，指着段泽吼道：“你跟谁说话呢！我可是村长！” 段泽冷哼一声，丝毫不将这个村长放在眼里。 他根本没再搭理老六，直接关上门，转身走了。 林月卿看到段泽似乎生气，走过去安慰道：“阿泽，你这是怎么了？他们也只是普通人家，不过就是请了些江湖术士想要给自己心理安慰罢了，你又何苦和他们置气？” 段泽脸色微微缓和了一些，认真道：“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 林月卿疑惑：“什么意思？” “这个算命的明显是和村长计划好的，而且目标就是你！”段泽眼神又阴沉下来。 林月卿惊讶：“目的是我？” “没错！所以，我不会让你任意被他们带走，也不会让你就这样听从他们的！”段泽压抑着怒火沉声道。 林月卿却觉得不可能，甚至觉得段泽可能想多了。 “不会吧！阿泽……他们……人都挺好的啊！怎么可能算计我呢？况且，我有什么好算计的？” 段泽拉着林月卿的手，迅速道：“你只要记住，不要离开我的视线就行！他们就算有什么把戏，我也能立刻戳穿。” 林月卿点点头，虽然觉得段泽太过谨慎，也太多小题大做，但依旧听从他的。 第789章 身上的脏东西 过了好几日之后，林月卿依旧没有等来那位算命大师所说的解决之法。 而村子内，关于林月卿的谣言也越传越盛，已经到达了影响生活的地步。 这天，她端着木盆子，将脏衣服拿到河边。 可当她刚走到河边准备洗衣服时，河边的其他人都像见鬼了一般，看到她，甚至连衣服都不洗了，直接拔腿就跑。 林月卿心里一惊，连忙将她们叫住：“你们别走啊！李婶！王婶！” 平时，林月卿和李婶王婶的关系是最好的，大家常常一起在河边洗衣服，聊天。 可现在，这些人看到她，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和睦。 林月卿重重的叹了口气，开始独自在河边洗衣服。 只是洗衣服时，偶尔遇到再来洗衣服的妇女，便能听到她们的窃窃私语。 “这不是林月卿吗？” “听说她被脏东西俯身了，到底是不是真的？” “平时就见她很少出门，话也不多，住过来五年多了，没看见她和大家说过几句话……怪不得，原来是被俯身了。” “怪邪乎的！那我们还是待会来吧！等她洗完我们再去洗！” “行！走吧走吧！哎呀，真是晦气！” 那两个结伴而行的妇女骂骂咧咧的走开。 林月卿将衣服洗完，放在盆子里匆忙端走了。 回到家，她心事重重的在前院晾晒着衣服，总觉得心里有着一股气，让她感到胸口憋的慌。 原本来这是想好好度过余下的人生，可没想到的是竟然被谣言缠身。 这些年她深居简出，就是为了不给大家造成麻烦，就这样安安静静的，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终究还是事与愿违了。 林月卿叹了口气，继续晾晒衣服。 好不容易将衣服晾晒完了，忽然几个小孩子从前院跑过去，拿着石子朝着院子里面砸过来。 刚洗好的衣服沾上了石子上的泥土，又变脏。 林月卿气急，想要追出去，可一想到是些还没长大的孩子，就只好作罢了。 此时，院子外面的几个熊孩子依旧不肯走，不断的捡着石子朝着前院扔过去。 好几颗石子差点砸到了林月卿身上。 “喂！他们家有脏东西的，你们不怕吗？”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孩子小声道。 那几个孩子脸上都露出了害怕的表情的，但偏偏就要训练自己的胆量。 他们拍着胸脯道：“我们才不怕呢！我们要将这个脏东西赶走！这样我们村子就安全了。” 几个孩子捡起石头又朝着前院砸过去。 此时，林月卿已经去洗衣服了，点点和段承弼从楼上读书写字后下来便看到满院子的石头，顿时大怒。 “喂！你们谁啊？朝我们家扔石头干什么？”段承弼站在院子里朝着院子外的几个孩子嚷道。 外面的孩子听到段承弼的声音都哈哈大笑起来：“段承弼，你妈妈身上有脏东西，你不怕吗？你身上不会也有脏东西吧!” 段承弼气急，冲出去就找到那群孩子，怒气冲冲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我妈妈身上才没有脏东西！” 第790章 恶作剧 那几个孩子一看段承弼跑了出来，顿时像见了鬼一般，都不断地后退，并缩成了一团。 “你们躲什么？”段承弼气急，没想到他们竟然会突然这么害怕。 那几个孩子诡异的盯着他，立刻喊道：“你别过来！你身上有脏东西，可不要传到我们身上！” “我身上没有什么脏东西，你们根本是危言耸听！”段承弼气急，无论他怎么解释，这些人都不相信他，这让他感到了愤怒。 那几个孩子看到段承弼脸上愤怒的表情，都越来越害怕，随之一溜烟的就跑开了。 段承弼气呼呼地回到家，点点看到他生气，朝他走过来，举起一个小手轻轻在他脸上擦了擦。 段承弼带着点点去了楼上，表情明显有些失落。 这几天，点点在段承弼的教导下已经会写字了。她拿出一支钢笔，随之在一张白纸上写道：“哥哥，不要难过，点点陪着你。” 段承弼看到白纸上的字，将点点拉过来，垂头丧气道：“点点，你不知道……这件事情比较严重！他们都说……说我妈妈身上有脏东西。” 点点疑惑，又转身趴在桌子上慢慢写道：“脏东西是什么？” 段承弼想了想，给她解释道：“脏东西就是……一些看不见的东西，就像……鬼啊魂啊什么的。” 段承弼这样一说，点点立刻缩起了脖子躲在他怀里，发出害怕的声音。 段承弼笑了笑，将点点给拉了出来，说道：“你放心，这个世界上才没有什么鬼魂呢！这些都是骗小孩子的！” 点点还是有点害怕，偏偏就要往段承弼怀里躲。 段承弼却心事重重，思来想去，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他突然站起来，看着点点道：“不行！我必须要把谣言击碎才行！不能让那些村民污蔑我妈妈！” 点点也跟着点头，眼神坚定。 她相信段承弼能够做到。 段承弼神秘的将点点拉过来，小声道：“不如我们这样……” 他说完，点点一个劲的点头，但露出了一些疑惑。 她将疑惑全部写在了纸上，随后段承弼一一回答。 “是他们故意污蔑我妈妈，我们就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告诉他们鬼混不在我妈妈身上，而是在村长身上！这样又可以报仇，又可以救我妈妈，多好！” 段承弼越说越兴奋，拍手叫好。 “今天晚上我就动身，到时候你悄悄跟在我身后，不要让爸妈发现，知道了吗？” 点点点头。 很快，日落西山之后天色就渐渐黯淡下去。 黄昏化作深夜。 段承弼等到段泽和林月卿都睡着，悄悄从床上爬起来，随后来到了点点的房间。 此时，点点已经完全睡着了。 “点点！点点……醒醒！”段承弼将点点摇醒。 点点睁开眼一看是段承弼，疑惑地起身。 “你忘记了，今天说好要去报仇的！快走！”段承弼拽住点点的手臂。 但此时点点正是昏昏欲睡的时候，实在不太愿意陪着段承弼一起去干这种恶作剧。 第791章 钻进村长家 “快走啊！穿好衣服！”段承弼催促道。 点点睡眼朦胧，揉了揉眼睛，随后摇摇头，表示不想去。 段承弼着急道：“那可不行！外面这么黑，我一个人……我也不太敢啊！” 点点只好起床自己穿好衣服，然后悄悄跟在段承弼身后。 两人蹑手蹑脚的下楼，然后悄悄打开了大门，溜到了前院。 院子里只有一阵一阵的凉风，虽然不冷，但吹在身上总感觉阴森森的。 点点紧紧拉住段承弼的手，害怕的看向漆黑的四周。 “别害怕，我在你身边！”段承弼也有些害怕，紧紧挨着点点。 两个人慢慢的朝着前院的大门走去，推开门，外面的风更大。 段承弼压低音量，提醒道：“点点，我们走小路去村长家，他们家我去过一次，我记得，只是……” 段承弼想到小路附近高高的坟头，就感到一阵哆嗦。 但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怕吓到了点点。 两个人就趁着月色往小路上走，冷风呼呼地从耳边吹过，两个人害怕的瑟瑟发抖。 点点紧紧拉着段承弼，手心里全部是汗。 “点点！你害怕吗？”段承弼察觉到了点点手上的汗，转身问道，“那我背着你吧！” 点点点头，随即趴到了段承弼的背上。 两个人绕着小路，很快就到了村长就的后门。 村长是住在村子北面一座山下面的，四周都没有邻居。 外头的风呼呼地刮着，而且越刮越大。 段承弼感到有些冷了，便缩着身体躲在了村长后门的屋檐下。 此时，点点也有些冷，小手冰凉冰凉的。 段承弼帮她暖了暖手，安慰道：“点点，现在我们悄悄翻进去，一进去就暖和了，你别怕。” 点点轻轻点头。 随即，段承弼四处张望，找到了一些大石头，还有一把烂椅子。 他将椅子搬到了后门的门口，然后在椅子上放了一块大石头。 随即，他便站在那个大石头上，刚刚好可以够到那个门的最上方。 他两只手攀到门的上方，然后整个人往上提，终于一条腿也勾住了那个门。 点点紧张的抬头看着段承弼的一系列动作，替他捏了一把汗。 终于，只听到“咚”地一声，段承弼似乎是从门上掉下去了。 好在外面的风声很大，吹的门窗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屋内的人便听不到这里的动静。 段承弼迅速爬起来，将后门的门栓打开，将点点放了进来。 点点立刻抱住段承弼，似乎是担心他受伤。 “没事的，点点！哥哥带你进屋！”段承弼牵着她的小手，两人偷偷摸摸的顺着后院走到了村长家的厨房。 来到厨房，果然暖和了许多。 只是正当他们继续走时，忽然听到屋子里传来了男女的声音。 段承弼好奇地走过去，那声音就越来越大。 他狐疑道：“还没睡觉？这是干什么呢？” 他思来想去，开始在黑漆漆的屋子里闲逛，寻找一些用的上的工具。 找了半天，段承弼终于在一处偏方内找到了一捆绳子，还有一些破布。 第792章 奸情被发现 此时，卧房内的老六和小芷根本不知道屋子里多了两个小孩。他们依旧在卖力的喊叫着，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段承弼就趁着这个机会将绳子绑在了他们睡觉的卧房门的门上，然后从厨房里拿出熄灭的炭火在白布上写了几个大字：索命报仇。 写完了字，段承弼就将这个白布挂在了房门口缠着的绳子上。 做完这一切，段承弼忍不住得意地笑了两声，小声对点点道：“这个绳子缠住了门，他们休想从屋子里出来了，哈哈哈……” 办完这一切，段承弼就带着点点原路返回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段承弼正在酣睡，就被窗外面的吵闹声惊醒。 原来是村子里的一些常常说八卦的妇女们正在说村长的八卦。 段承弼醒来时一脸满足，暗暗想着，这次应该能将大家的视线转移了。 而此时，村长家中。 老六和小芷被困在了房间，因为出不去，他们无奈之下只能寻求帮助。最终将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喊了过来。 也正因此，老六被鬼缠身的八卦，还有小芷和村长老六有一腿的八卦都迅速传开了。 孙盼盼帮他们将绳子剪开，这才将小芷从屋子里拉了出来，怒道：“跟我走！” 小芷一把将孙盼盼甩开：“你干什么？” 孙盼盼脸色阴沉，只是一个劲儿的低着头，拖着小芷就往外走。 小芷被他拉的手腕疼，怒道：“孙盼盼！你真拿自己当根葱了？” 孙盼盼身体僵住，但依旧没有放开小芷的手。 小芷狠狠甩了孙盼盼一个巴掌，怒道：“我叫你放手！” 哪知，孙盼盼被这么一激，竟然将小芷整个人扛在肩膀上就这样抬走了。 村长觉得丢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出屋子半步。 小芷被孙盼盼扛上肩膀，就这样当着村民们的面直接将他带到了自己家，等关上了门这才将小芷从肩膀上放下来。 小芷大发雷霆：“你疯了吗？你这是干什么？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孙盼盼僵硬的站在原地，问道：“你和村长有一腿？” 小芷下意识心虚，随即又抬起头，破罐子破摔道：“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你满意了？是又怎么样？” 孙盼盼似乎很失望也很难过。 他低着头，问道：“以后不要去见他了！” “我凭什么听你的，你是我什么人？”小芷要走，被孙盼盼拦住。 小芷脸色大变：“你干什么？” 孙盼盼依旧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小芷，你是我的女人！只能和我在一起，以后不要再去见别的男人！” 小芷不屑的看了孙盼盼一眼，嗤笑道：“你的女人？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你的女人？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都没有，一穷二白的，真以为我会喜欢你？” 孙盼盼忽然抬起头，表情受伤道：“可是……可是我爱你！” “我不要你爱我！”小芷又要走，被孙盼盼一把抱住。 小芷不断挣脱，叫喊道：“你放开我！放开！” 第793章 你是我的女人 “我不放！你是我的女人！我死也不放！”孙盼盼忽然情绪激动道。 小芷没有办法，只好暂时放弃挣脱。 她转过身，伸手捧起孙盼盼的脸，温和道：“孙大哥，我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就过来陪我，如果你需要我，我也可以陪着你！真的没必要把我留在身边！” 孙盼盼眼中透着受伤的光，深情地看着小芷道：“你不要去找村长！小芷……别人怎么说你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只要你不走，我什么都可以原谅你！” 小芷见孙盼盼劝说没有任何效果，脸色又是一变，严厉道：“那你就要把我关在这里？你要让我不高兴吗？” 孙盼盼摆摆手，立刻放开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让你成为我的女人！告诉我……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成为我的女人？” 小芷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时之间有些出神。 她紧盯着孙盼盼，认真问道：“你真想让我成为你的女人？” 孙盼盼真诚地点头，又将小芷抱在怀里：“我说的都是真的！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小芷微笑着点头，伸手主动环住了孙盼盼的腰，软绵绵的身体躺在他怀里。 “我倒是真有一个忙，想请你帮。” 孙盼盼此时心底早就柔软一片，大手覆盖在小芷的臀部，狠狠掐了一把问道：“小芷，你尽管说，我做就是了！” 他说完，一把将小芷抱到床上。 翻云覆雨之后，孙盼盼满足的将小芷搂在怀里。 “小芷，今生今世你都是我孙盼盼的女人！你逃不掉了！我已经爱上你了！无可救药！” 小芷被孙盼盼逗笑，伸手轻轻点在他额头上：“没想到你说起情话来，倒是很动听嘛！” “我要你帮的忙很简单，就是把林月卿迷晕，抬到村长家。” 小芷说完，孙盼盼眉头狠狠一皱。 “你说什么？” 小芷见他有些不愿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你不愿意就直说好了，我不会勉强你！”小芷起身穿上衣服就要走。 孙盼盼连忙抱住她，答应道：“我答应你就是了，只是……听说段兄弟以前可是一名军官，会不会……” 他有些担心。 小芷顿了顿，说道：“你怕什么？他又不知道是谁做的！更何况，他以前是军官，现在什么都不是！你还怕他？” 孙盼盼点点头，随后道：“林月卿好像很少出门，我要怎么把她迷晕，然后抬到村长家里？” 小芷思来想去，说道：“你先去买迷药，这个……我来想办法。” 孙盼盼点点头，再次将头枕在了小芷的柔软处，似乎怎么索取都不够。 两个人再次从床上下来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 小芷穿好衣服，提醒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明早你就进城去买迷药，一定要小心，别被人撞见了。” 孙盼盼留恋的看着小芷的身影，点点头。 小芷回到隔壁自己家中，烧了水，舒舒服服泡了一个澡这才睡觉。 第794章 破鞋 而近来，村子里关于村长和小芷的各位流言蜚语，甚至已经盖过了林月卿被脏东西俯身的传言。 村子里对于小芷的这种行为感到不耻，并渐渐的都开始远离小芷。 “哎！没想到啊……小芷竟然是这样的人！这次要不是被我们发现，说不定他们两个继续干那种事！真是恶心……” “小芷这么年纪轻轻，就算另嫁也比跟着村长这么一个老色鬼强！” “可能是从村长那儿得了什么好处吧！” “看她长的一脸狐媚像，说不定跟着村子里的其他男人……也悄悄睡过呢？” “你说的是真的？” 很快，以讹传讹之中，小芷更加被妖魔化。 传言又变作小芷跟村子里许多男人都发生过关系，是个不折不扣的骚货，大家更是不待见她。 这天，几个妇女经过小芷家门口，狠狠啐了几把口水，辱骂道：“这种人怎么还有脸待在这儿？” “对啊！我们村子可不欢迎这种人！” “啊呸！” 小芷从里屋出来，将门打开，怒道：“你们是什么意思？我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哎哟，你还有脸出来？” “我们还以为你要躲一辈子呢！知道做了丑事，不敢出来见人了吧！” 小芷眉头一皱，深吸一口气怒道：“你们再胡说八道小心我不客气！” 那几个妇女看到小芷一副嚣张的样子，更加忍不住骂道：“怎么？你和村长睡觉的事情全村人可都知道！你还能赖得掉？” “对啊！这村子里的男人，你哪个没睡过？” “怪不得丈夫死了你还能过的这么好，原来啊……是到处勾搭男人！” 小芷听到这样的话顿时恼怒，举起手就朝着那个年纪偏大的妇女脸上狠狠甩了过去。 所有人都没想到小芷会动手，一时之间激起了激愤。 “死丫头！你敢打我！” 那个被打的妇女也迅速和小芷扭打起来。 场面一度难以控制。 小芷的头发甚至都被那些女人给抓的稀巴烂，发出尖锐的叫喊。 隔壁，孙盼盼听到动静立刻跑出来。 一看到这几个女人都在欺负小芷，顿时将她们扯开，怒道：“你们干什么呢？好好地你们欺负小芷干什么？” 那几个女人看到孙盼盼过来维护小芷，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幻。 她们阴阳怪气地问道：“哟！小孙呐！你也要维护这个婆娘？她可是跟村长睡过觉的！你就不嫌她脏？” 小芷被她们扯的头发凌乱，衣服也出了褶皱，正忙着将身上抚平。 孙盼盼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对着那几个女人警告道：“你们没事干就喜欢嚼舌根是吧？要嚼也到别处嚼去！再被我看到别怪我不客气！” 那几个妇女没想到孙盼盼竟然会这么维护她，都冷笑起来：“哟！小孙啊！看来你和这个婆娘的关系也不简单啊！你这么维护她，可惜她啊……就是个破鞋！” 说完，那几个妇女才满足的走开。 孙盼盼看到她们走远了才跟着小芷进屋，关心道：“你没事吧？” 第795章 买迷药 小芷一把甩开她，怒骂道：“那些老女人！竟然敢到我家门口来骂！我招谁惹谁了？竟然被她们欺负一顿！这口气，我怎么也咽不下去！” 孙盼盼看到小芷生气，立刻走过来：“小芷……你别把她们的话放在心上！只要……只要你嫁给我，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她们对你的偏见迟早会消失的！” 孙盼盼诚恳地看了小芷一眼，心里眼里都是她。 小芷却轻蔑地瞥了他一眼，非常不耐烦道：“不是早就告诉过你，我不可能嫁给你！” 孙盼盼忽然就气馁起来，眼神也跟着落寞了几分。 小芷冷冷瞥了他一眼，随后诧异道：“昨晚不是让你去城里买……买那个药吗？你怎么这个时候还没去？” “你耍我好玩？” 小芷一下就生气了。 孙盼盼立刻哄道：“不是的小芷……早上人多，我想晚上去，再进城住一夜，这样才不会被人发现。” “真的？”小芷有点不相信。 孙盼盼立刻坚定道：“我不可能骗你的小芷！我那么爱你！我的心都可以给你！你想要什么，我进城给你带点儿！” 小芷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就你这个寒酸样，你能给我买什么？再说了，我想要的东西，你买得起吗？” 孙盼盼摇头道：“虽然我穷，但是……一般的东西还是买得起，只要不是太昂贵的！” 小芷根本就没有兴趣。 她摆摆手，懒散道：“你只要给我买我需要的迷药回来就行！你那点钱你还是自己省着吧！” 孙盼盼没有再说话。 到了晚上，孙盼盼趁着村子里的人都回去休息了，他才摸着黑悄悄从山路进城。 一路上山路不好走，加上前些天下雨，地上非常湿滑，到处都是泥土。 他鞋上，裤子上都是泥土。 好不容易进了城，此时城里也已经没有太多人。 除了几个客栈和面馆还开着门，巷子里其他店都已经闭门不见客了。 孙盼盼找了一个非常便宜的客栈住下，一直等到第二天天亮。 这个巷子藏在居民住宅的巷子深处，一大早，孙盼盼就被吵醒。 他急急忙忙的吃了一大碗面，这才四处寻找可以买迷药的地方。 这是一家门店非常小的中药店，人流量也特别少。 孙盼盼观察了很久，发现几个时辰也都不进来一个客人。 他朝着这家中药铺子走去，看到柜台上是一个戴着眼镜的老人。 这个老人正一只手举着放大镜，一只手拿着报纸。 那老人看报纸看的出神，根本没注意到孙盼盼。 孙盼盼压低音量喊了一句：“老人家！” 掌柜的猛地抬头，看到来了客人，立刻将报纸收起来，笑脸相迎道：“小伙子，你哪里不舒服，想买点什么中药？” 孙盼盼犹豫了一会，小心翼翼问道：“你这有迷药吗？” 老人家顿时露出一种打探的眼神，非常警惕地回答道：“你要迷药做什么？” 孙盼盼有点紧张，但还是很快的找到了一借口，说道：“是这样的……我每天都睡不好！需要一点迷药让我能快点入睡。” 第796章 买不到药 掌柜的明显不信，但还是摇摇头，慢慢起身艰难地弓着背走出来，回答道：“你先等着，我去里面给你拿药。” 孙盼盼点点头，然后焦急地站在外面等待着。 他在药铺里面四处走动着，看见许多稀奇古怪的药。 又等待了很久，孙盼盼实在等不下去了。 他就探着头看向刚才掌柜的进去的那个小门，发现那个门是虚掩着的，他正要推门进去问问，掌柜的已经从里面走出来。 “小伙子！你干什么？” 孙盼盼有些尴尬，挫了挫手承认道：“老人家，这个药拿到了吗？我还急着回去呢！” 老头低着头，蹒跚着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到了柜台，回答道：“我刚才进去库存看了一眼，这个迷药没有了。” “啊？那……那要什么时间会有？”孙盼盼着急起来。 如果他进了城却没有将迷药买回去，那小芷又会生气。 就当他纠结着要不要再去另外一家中药铺问问时，药铺里忽然进来了两名穿着军装的男人。 他们立刻将孙盼盼扣了起来，没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 而那个掌柜迅速低下头，没事人一样的看着报纸。 孙盼盼挣扎着，喊道：“你们抓我干什么？” “有人举报你买迷药！跟我们走一趟！” 孙盼盼看了那个老掌柜一眼，随即变得愤怒起来，朝着他吼道：“你……你举报我？我都说了我是睡不着才买的！” 身后的两个士兵已经将他扣住，直接押送到了街上。 孙盼盼低着头走在前面，吸引了街道上许多行人的目光。大家纷纷对他指指点点，眼中充满了鄙夷。 孙盼盼没想到自己进城一趟，竟然会进局子，一时之间也有些恼怒和挫败。 “说！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买迷药做什么？”那名士兵表情非常严肃，语气更是严厉。 孙盼盼只好回答道：“我叫孙盼盼，是……是咸嘉村的人……我真的只是因为睡不着才买的，买给自己用的。” 那名士兵登记完成之后，又着重批评道：“我不管你买给谁用的！迷药在我们这严厉禁止！你只要买就要登记拘留，明白吗？” 孙盼盼弱弱的点头，颓丧极了。 早知道，他就不该这样光明正大的出去买药！ 可是，他也不知道该从哪里买啊！ 这一待，在局子里就待了三天。 等他出了局子，心想着应该找好门道再出来买，就只好先回村了。 刚回到家，小芷就气冲冲地破门进来。 “你去了这么久？你干什么去了？” 孙盼盼摇摇头说道：“进了局子！现在进城买迷药管的严，没有门路会被人举报。” 小芷脸色微变，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 “那怎么办？”小芷郁闷起来。 如果再不将林月卿送到老六那里去，不仅那剩下的两根金条得不到，可能手里的一根金条也要被老六给拿回去了。 “不行！你必须再进城一趟！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要把迷药买回来！”小芷推搡着孙盼盼。 第797章 想死你了 孙盼盼脸上充满了无奈，抓住小芷的手说道：“现在我不能进城！一旦进城就会被那些士兵盯上，再过几天！你再等等！” 小芷越来越着急，只能在孙盼盼身上发泄怒火，埋怨道：“都怪你！这点小事都干不好！你说，你是不是骗我的？你其实根本就不想买迷药！” 孙盼盼连连摇头：“不是的，小芷！我说过，我不会骗你！我是真的被拘留了三天！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我怎么可能编这种谎话骗你呢！” “你最好没有！”小芷气呼呼道。 孙盼盼见她没有刚才那样生气，立刻凑了过来，温柔道：“小芷，这几天，你就住在我这里吧！我进程的这几天，真的好想你。” 小芷一把甩开他，瞥了他一眼懒懒道：“你这里这么破，有什么可住的！要住你就去我那里！” 说完，小芷就推门离开。 孙盼盼跟在她身后，小芷帮他烧了热水，让孙盼盼洗了一个热水澡。 洗完澡，孙盼盼将小芷抱在怀里，一只大手抚摸着，温柔道：“小芷，你对我真好！” 小芷将他的手拿开，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神情：“只要你给我买到迷药，什么事情我都会替你干的！” 孙盼盼心脏猛跳，激动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之前不就说好了吗？” 孙盼盼激动的将小芷压在身下，对这件事情也更加的上心。 只是两个人正在办事的时候，小芷家的门却被突然敲响。 “砰！砰！砰！” “开门！” 小芷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赶紧催促着孙盼盼：“你快把衣服穿好，从后门出去！” 孙盼盼听着门外的声音，似乎是村长老六的。 他脸上的神情顿时垮了下来：“他这个时间来找你干什么？你还要给他开门？” 小芷将孙盼盼从床上撵了下来，着急道：“你快走啊！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我不走！凭什么我要走？你已经是我的女人！”孙盼盼脸上的怒意显现，作为男人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也一并出现。 小芷也没想到村长这个时间要来，急忙穿好衣服，并将孙盼盼的衣服丢给他，将他推到了后门。 “你快走吧！就帮我这最后一次了，行吗？”小芷乞求道。 孙盼盼见她似乎真的急了，虽然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也还是选择帮助小芷。 “小芷，这是最后一次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见村长！否则，我也不会再帮你！”孙盼盼说完，就开了后门自己离开。 这时，小芷急急忙穿好外套走到前院开了门。 村长老六看到小芷两只眼睛顿时打量道：“你干什么呢？敲了这么久的门都不开？” 小芷解释道：“这不睡着了吗？” “你这么大晚上的叫这么大声，怕别人不知道你来找我？”小芷小声嘀咕起来。 村长老六看到小芷的衣裳半解，顿时起了色心，将她一把抱在怀里，闻着她身上的香气。 “我可想死你了！” 第798章 你和他，死一个 小芷怕隔壁的孙盼盼听到，立刻推开他，撒娇道：“你急什么？这么明目张胆的过来，你嫌那些人骂我还骂的不够狠吗？” “我可告诉你，这个村子我就快待不下去了！” 村长老六摸着小芷滑腻的肌肤，哄骗道：“你担心什么？等你帮我把那件事办成，我给你剩下的两根金条，你在哪里不能生存？” 小芷这样一想，也觉得对。 两个人进了屋，很快就缠绵起来。 小芷忍不住发出声音，而隔壁的孙盼盼却燥热难耐。 一想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一个老男人压在身下，他的心中就燃烧着一团烈火。 一大清早，孙盼盼就站在小芷家门口等着。 村长老六笑嘻嘻的从里面出来，一开门就看到孙盼盼，也十分惊讶：“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孙盼盼根本不将村长老六放在眼里。 老六看到孙盼盼这副态度，顿时来劲，拉住他问道：“我问你站在这里干什么？你偷听什么呢？” 孙盼盼气急：“你自己干了什么事自己不清楚？还需要别人偷听？” 村长脸色立刻难看起来，伸出手指戳着他冷声警告道：“小孙！我看你是不想在这个村子里待下去了？你小子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句话！”孙盼盼一步步靠近。 他身强体壮，想要打倒一个村长轻而易举。 村长果然有些害怕，往后退了两步，心虚道：“你……你想干什么？” “我是告诉你，小芷是我的女人！你如果再敢来找她，就别怪我的拳头不认人！” 说着，孙盼盼就挥起了沙包一样大的拳头，村长老六立刻捂着脸躲闪，随后骂骂咧咧的逃走了。 孙盼盼看着村长老六狼狈的样子，眼底释放着一股杀意。 随后，他推开门朝着小芷里屋走去。 小芷正躺在床上睡觉，一条雪白的手臂露出来。 小芷看到孙盼盼进来，有些诧异，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懒懒道：“你来了？” 孙盼盼一把将她从床上拽起来。 “你干什么？”小芷没穿衣服，这么一拽，她整个身体都露在了外面。 孙盼盼气不过：“答应我！再也不要见他！” 小芷被孙盼盼这副样子吓到，想要挣脱他，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孙盼盼忽然咆哮起来：“我要你不要再见他！否则，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小芷还是第一次看孙盼盼发这么大的脾气，性子瞬间软了下来。 “我答应你就是了，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孙盼盼见小芷答应的这么轻松，明显已经不再相信。 他冷冷地盯着她，说道：“我希望你说到做到！否则到时候不是你死，就是他死！” 小芷忍不住汗毛立起，像看着一个疯子的眼神看着孙盼盼。 她从来不知道一向沉默寡言的孙盼盼竟然会是这副样子。 “你可别吓唬我！”小芷气势明显不足，有点被孙盼盼吓到。 但孙盼盼始终沉着脸，根本没有开玩笑。 “你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第799章 解法 小芷脸上的表情露出了一丝怯意，随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孙大哥，你这又是何必呢？闹出人命可不是什么好事！我答应你就是了！” 孙盼盼看到小芷的笑容，心里的怒火一瞬间就融化了。 他恢复了往常那副老实的样子，看着小芷脸上的潮红，一时之间又有了反应。 他控制不住一把抓住小芷，随后将她扑倒在床上。 两个人又在床上翻腾了很久，孙盼盼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而此时村子里，因为茶树全部损坏，大家又将矛头重新指向了林月卿。 村长老六重新将算命大师请了过来，一群村民围在段泽门口，大声喊道：“开门！开门！” 林月卿急急忙忙跑出来，看到门口全部站着村民，就知道他们来这是为了什么事情了。 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凝固，但还是将大家请了进来。 “大家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村长老六看到林月卿，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了猥琐的表情，笑嘻嘻道：“林姑娘，你别害怕，大家是来验证大师将你身上的晦气赶走的！只要赶走了晦气，村子就会太平！” 林月卿虽然知道是假的，但还是全力配合。 “那就开始吧！” 村长老六见林月卿这么配合，脸上的笑容更盛。 这时，段泽从屋里走出来。 他一出来，院子里的气氛顿时骤降下去。 所有人都不再说话，就像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段泽冷冷扫了一眼，随后说道：“不是说赶走晦气？快点！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们折腾！”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得罪了段泽。 此时，那个算命大师从随身携带的一个黄色布袋子里面掏出一把米，随后一边念着经文一边洒在了林月卿身上。 之后，他又念叨了许久，掏出一把桃木剑，对着虚无的空气随便砍了几剑。 就在这时，那位算命大师不知道为何，突然手中的剑好像不听使唤，拼命的摇摆。这一举动将围观的村民都吓了一大跳。 所有人都相信是有什么脏东西把这柄桃木剑控制住了。 算命大师更是脸色沉重，就在所有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吓住时，算命大师忽然从口中喷出一口血。 村民们看到这一幕，脸上的惊恐更盛。 “大师！” “大师！这是怎么了？” 算命大师立即收回桃木剑，随后一副身受重伤的模样看着林月卿，摇头叹息道：“这个东西太厉害了！恐怕……这个方法不行！” 村民们纷纷将目光看向林月卿，就像看着一个魔头。 可林月卿却一脸茫然，她根本什么都没做啊！ “大师，这要怎么办？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村民们都担心起来。 林月卿倒是要看看这个算命的大师折腾了这么久，究竟要搞什么名堂。 算命大师轻轻闭上眼睛，随后拿出铃铛转起圈来。 这时，他对着某个方向忽然停住，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那个方向望过去，急切地问道：“大师，有什么解法？” 第800章 什么都不怕 算命大师眯着眼看着那个方向说道：“只要把这位姑娘带到我所指的那个地方，建一个屋子，在外面作法，一天一夜之后，就能将晦气彻底去除。” 村民们纷纷疑惑起来，看着那个方向说道：“那个方向……” 突然，人群中有人提醒道：“是村长家！” “对啊！看来村长家的那块地是个宝地啊！还能够驱赶脏东西！” “这样一来就不用重新建屋子了！” 村长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他等待这个机会等待了很久。 算命大师也在一旁附和道：“确实如此，刚才我推算过了，只有这个方位是最好的！” “那还磨蹭什么！快去啊！” 好些个村民都已经等不及了。 可林月卿却心中起了疑。 她顺着算命大师指的方向看过去，仔细思索了片刻，确实发现那里只有村长家的一处屋子。 村民们恨不得现在就把林月卿押过去。 此时，观察了许久的段泽从屋内走过来，冷声道：“竟然是这个方位的就行，那就建个屋子专门作法！” 段泽一说完，村长脸上的笑容立刻垮了下来。 他上前来解释道：“这样太浪费时间，也太消耗钱财了……我这里正好有一处屋子，何必还要再单独建造呢？” 可段泽脸色却不是很好，只是说道：“只是作法的屋子而已，半天就能建造好，至于钱财……不用你们操心！” 村长没想到段泽竟然会这样说，一时之间也没有反驳的理由。 难道这件事情就又打水漂了？ 此时，村长眼神看向算命大师，希望他能说几句。 算命大师立刻故作深沉道：“这样估计不行！这条路上不能有两处屋子，不然会扰乱风水。” 段泽虽然知道这几个人心里面的算盘，但是这些村民在场，加上没有证据，他也不好当面拆穿。 他只是冷冷道：“竟然如此，就只有委屈村长先拆了你家的屋再重新建造了！” 所有人都几乎以为段泽是疯了或者傻了。 重新拆房子再建？这是一个什么操作。 此时，林月卿也认为这个方法不太好，小声道：“阿泽，不会有事的！如果你担心，你可以陪着我。” 段泽目光阴冷的盯着村长和算命大师，又问道：“竟然你们坚持那就随便！不过我要一直陪着！” 说完，他不等村长和算命大师反驳，就将他们请了出去。 林月卿看到段泽越来越难看的表情，问道：“阿泽，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对他们有这么大的敌意？” 段泽抬头，伸手轻轻抚摸在林月卿脸上，温和道：“月卿，这世上的男人什么样，我太清楚了！我不会让任何人对你有任何觊觎！” 说完，林月卿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这个醋吃的也太奇怪了！村长都是多大年纪的人了，你这样想他？” “他看你的眼神我再明白不过！”段泽又恢复了一副冷漠的样子，似乎还在为这件事情生气。 林月卿安慰道：“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第801章 受伤也要坚持 到了第二天，村民们一大清早就又聚集过来。 段承弼和点点站在楼上，看着村民们将林月卿带走，脸上都带着满腔怒火。 段承弼紧紧攥住拳头，厉声道：“这些人真是迂腐！” 点点跟着重重点头。 “我们一定要想办法给他们一个教训！”段承弼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竟然他们这么怕鬼，都担心自己会被俯身，那我就让他们都被俯身！”段承弼脸上浮现一脸的贼笑。 点点迷茫地抬头看着段承弼，虽然不知道段承弼究竟会怎样教训他们，但听起来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此时，村民们带着林月卿走到了村长家中。段泽一路跟在林月卿身边，小心翼翼护着她。 村长老六殷勤的将他们二位都请了进去。 “两位慢慢在里面呆着，明天一早就可以离开了。”村长笑嘻嘻道。 段泽没有回答，而是和林月卿一起进了屋。 村长对着所有村民又道：“好了，大家都散了吧！这个法事没有什么好看的了！反正明早之后，咱们村子就太平了！” 村民们看到算命大师在村长家外面撒了一圈的白灰，随后又一路摇铃铛，一路念着经文。 一直忙活了几个时辰，村民们才感到没有趣味便离开了。 所有人离开，算命大师迅速停止了手里的动作。 “好了好了！累死我了！”算命大师收回铃铛，手臂发酸。 他对着村长老六神秘道：“这件事情可给你办成了，你说的钱呢？” 老六悄悄掏出一个布袋子给了大师，随即催促道：“行了，没你的事了，你可以走了！” 算命大师脸上露出一个坏笑：“现在他们两口子可都在里面，你到时候要怎么弄？” 老六脸上也露出了同样的猥琐，压低音量道：“我自然有办法，你走吧！” 算命大师颠了颠手里的布袋子，笑嘻嘻的离开了。 很快就到了晚上，老六一直蹲守在自家屋后查看。 等到半夜三更，确定屋子里的人都睡着。 他就决定从屋后面悄悄溜进去。 只是当他去开屋后面的门时，却发现屋子的门被栓上了。 可是他记得明明没有栓。 他又使劲推了推，发现确实是栓上了。 他纳闷了半天，最后决定爬进去。 好不容易爬进去，屋子里面黑漆漆的，加上今晚没有月光，老六什么都看不见。 他只好凭着感觉摸着进去，可正当他走到厨房时，却突然不知道被什么给绊倒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声响。 他感觉腿都快被摔断了，一时之间无法起身。 “哎哟！”他忍不住疼的发出了声音。 等他再起来时，又不知一脚踩中了什么，脚踝被死死扣住。 他忍住疼痛，将脚踝从那个东西里面抽出来，忽然发现脚上全部都是血。 可他想到林月卿，顿时又有了力气。 只要能得到那个女人，不管受多少伤都是值得的。 他这样想着，继续拖着受伤的腿开始往前爬。 只听到又一声忍痛的闷哼。 老六使劲抽出手，发现地上竟然有钉子，那钉子扎入了手掌心，鲜血直流。 第802章 畜生 此时，老六再也忍受不住，现在脚上手上都是伤口，而且都流着血，根本没办法再继续往前走。 可好不容易等来的这个机会，他怎么可能放弃掉！ 思来想去，老六只好继续往前爬。 而屋内，段泽和林月卿依偎在一起，早就听到了屋内老六的动静。 林月卿没想到村长老六这么大的年纪了，竟然还为老不尊。 她压抑了音量，小声道：“阿泽，不会闹出人命吧？你早先布置的这些陷阱，会不会……要了他的命啊？” 林月卿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老六自作自受，但是如果真的闹出了人命，那是要负责的。 段泽笑了笑，轻声道：“放心，命不会掉，但可能会废！” 另一边，还以为段泽和林月卿已经睡着的老六继续艰难地往前爬。 “哎哟！” 越往前面爬，危险就越老越多。 老六不住的发出哀嚎声，听的林月卿和段泽都低着头偷笑起来。 段泽不再为难老六，迅速开灯走过去。 灯突然打开，老六措手不及。 可当他抬眼的一瞬间，段泽和林月卿已经站在他面前。 段泽猛然一脚将老六的手掌撵在地上，问道：“你来干什么？” 老六疼的表情扭曲，龇牙咧嘴的大喊道：“饶命啊饶命啊……我……我是进来拿东西的！快松手啊！” 段泽加重了力道，老六更是疼的脸色惨白、 “我再问你一句，你偷偷摸摸进来，到底干什么？”段泽冷声道。 老六见段泽丝毫不心软，实在抵不住这些的疼痛，只好如实相告道：“我……我对不起你们……我骗了你们……都是我的错啊！” “骗了我们？骗了什么？”段泽就是要逼迫他将实情全部说出来。 老六一边疼的嘴角抽搐，一边哀求道：“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不是人，我是畜生！你放了我……放了我吧……哎哟！” 段泽猛地一把将老六给拎了起来摔在椅子上，一脚伸过来横在他的胸前，狠狠道：“你深更半夜偷偷溜进来！我完全可以帮你当做小偷不小心将你给打死！” 老六听到段泽的威胁，顿时吓的直哆嗦。 “我真的不敢了……林姑娘根本没有被什么脏东西俯身，都是我编的！都是我骗人的把戏！” “很好！等明天一早村民们都过来的时候，你就把这些话全部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如果你敢漏掉一个字，我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老六连连点头。 终于熬到了早上，村民们也等着看到脏东西消失，所以一早就等在门口了。 只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从屋子里出来的人竟然是三个，村长也在里面。 而且村长鼻青脸肿，瘸着腿，手上还流着血。 “不是说作法的时候不能再有人进去了吗？” “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段泽将老六给丢了出去。 老六哆哆嗦嗦站起来说道：“我对不起大家！是我骗了大家！根本没有什么脏东西，是我编造的！我早就看上林姑娘，就起了色心！我是畜生！” 第803章 家被搬空 村长老六说完，村民们都开始窃窃私语，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异样的表情。 老六没脸再看向大家，全程低着头，十分狼狈。 此时，段泽和林月卿站出来。 村民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是他们听信了村长老六的话才将林月卿当做这个村子里的晦气。 此时，村长老六说出实情，大家面上都有些不好意思。 再加上段泽一脸不好惹的表情，村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对林月卿表示歉意，也不敢靠前。 于是，大家就这样看着段泽将林月卿带走。 而此时，村长家门口，村民们看着村长老六，一副深恶痛绝的表情。 “老六啊！你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你怎么……怎么还干出这种事情啊！” “亏我们大家都这么信任你！你不仅骗了林姑娘，还骗了我们啊！” “没错！我们可给了那个算命大师钱，这钱你要赔给我们！” “对！赔给我们！” 村长老六低着头，手上脚上都有伤，一时之间被村民们推搡到地上，起都起不来。 “大家……大家听我说……大家听我说！”村长扯着嗓子想要狡辩。 可是村民们都不再听村长老六的话。 “大家快进去，把他值钱的东西搬回家！”人群中一个妇女这样说了一句，所有人都开始往村长家冲。 村长想要拦住他们，可惜手脚都受了伤，想拦也拦不住。 “啊——”村长倒在地上，受伤的手更是被村民们踩上，发出一阵哀嚎。 “大家不能这样做！这是抢劫！你们这是抢劫！”村民一边哆嗦，一边喊道。 可惜，村民们已经全部冲进了村长家中，有的搬桌子，有的搬凳子椅子。 只要是值钱的东西几乎全部搬走了。 不到一会儿，这整个家就都搬空了，甚至连粮食都没剩下。 等所有村民们都走了，村长老六才勉强支撑着身体慢慢站起来。 他一瘸一拐的走到家门口，看着空荡荡的家，忍不住掉出了眼泪。 “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他颓废的坐在屋门口，眼泪横流。 “我真是鬼迷心窍，害人害己啊！”老六一边哭着一边喊。 坐了好一会儿，老六忽然想到了藏在家里的剩下几根金条。 他迅速站起来，这动作一快，就牵扯了痛处。 “嘶——”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勉强一步步往屋里挪。 他走到了厨房，从厨房烧炉的炉壁其中的一块转头给移开。这里面有一个用黑布包着的东西。 他将那黑布拿出来，颠了颠，笑嘻嘻道：“还好——还好——金条还在！太好了！” 他脸上又重新恢复了生机，只要金条还在，家被搬空了又有什么难的！ 反正这个村子是待不下去了，不如重新去另外一个地方买个村长当当，到时候，逍遥快活还不是一样的吗？ 老六这样想着，心里更是美滋滋的。 可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老六警惕地挪着步子，缓慢的走到大堂，竟然看到是孙盼盼和小芷。 第804章 抢金条 老六看到小芷，顿时脸上的痛苦减轻了不少，笑眯眯道：“小芷，你来找我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小芷身后的孙盼盼一脸冷漠。 小芷也是听到村子里有人说村长将实话说了出来，所以得了报应，便过来瞧瞧，没想到这个老东西被人打成这个样子，家都被搬空了。 小芷不知道该幸灾乐祸还是趁火打劫。 她跟了老六这么多年，一个名分都不得到，到头来，还被村子里的人知道了她的丑事，被人人喊打，颜面扫地。 小芷又怎么能不恨老六呢！ 现在他终于遭了报应，小芷心里更是痛快。 但此时，老六以为小芷是来关心他，一时之间有点兴奋过了头，喊道：“小芷！你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老六艰难地挪着脚步上前，此时血已经干涸，变得发黑结痂。 小芷嫌弃的躲了过去，将老六甩开，嘲笑道：“村长！你都这个样子了，到底哪里来的自信我会跟你走？” 村长愕然，不敢置信道：“你过来……不就是为了跟我走吗？” 小芷笑了笑，说道：“当然不是！” “那你是什么意思？”村长怀疑地看着小芷，不相信在一起度过了无数个夜晚的小美人今天突然就翻脸不认人。 可小芷当真就这样做了。 她冷冷道：“村长！我来是向你讨回那几根剩下的金条。” 听闻小芷是为了金条，老六恍然大悟，下意识将胸前的几根金条收紧，紧紧用手臂挡住。但是他意识到这个动作正好出卖了自己，便又将手臂拿了下来。 可小芷已经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笑了笑，伸出手道：“村长，你如果不想吃苦头，就乖乖把金条拿出来。” 村长没想到最后给他致命一击的人竟然会是小芷，心里又是失望，又是害怕。 他现在受了伤，就算小芷没有带孙盼盼来，或许他都不是小芷的对手。更何况现在还有一个孙盼盼。 老六咬着牙，痛苦道：“小芷，你只要跟我走，金条就给你！” 小芷冷笑：“你就别做白日梦了，我是不会跟你走的！反倒是你，再不把金条交出来，怕是要吃苦头了。” 小芷的话令老六感到头皮发麻。 此时，孙盼盼已经上前。 村长老六想要逃，可是他脚上有伤，他拼了老命，但还是被孙盼盼一伸腿就拦了下来。 “村长！你如果不给，那就只好对不起了！”小芷一挥手。 孙盼盼就一脚踢在了村长老六手上的膝盖上。 那膝盖受到猛烈的撞击，鲜血汩汩地流出来，疼的老六脸色苍白，整个背部都蜷缩在一起。 “哎哟——救命啊！” “救命啊——” 小芷又大笑了几声：“村长！你住的这么偏僻，以为谁会听到你的救命声吗？更何况像你这样的人，就算有人来，也未必会救你！” 村长此时才看出小芷眼中的杀意，立刻转了语气，求饶道：“小芷，我给你金条！你放我走！你放我走吧！” “早告诉你了你不听，现在嘛……我要考虑考虑。” 第805章 村长自杀了 村长一听小芷这句话，就知道今天恐怕是难逃一死。 他扯着嗓子大喊：“救命——杀人了！” 孙盼盼眉头一皱，脚上一用力，猛地朝村长老六的嘴踢去。 一时之间，口腔内传来浓烈的血腥味，就连鼻子都被踢出了血，不断的往外流，看着触目惊心。 小芷嫌弃的用手捂住口鼻，随即催促道：“快点！交出金条！就不用受太多罪！” 村长老六死死抱住胸口，就是不说。 孙盼盼已经猜出了大概，用脚拼命踢着他的腹部，腰部。 只听到几声脆响，村长老六的肋骨就这样活生生被踢断。 “啊——”一声虚弱的痛苦声音传来。 村长睁着一双死鱼眼，两只眼睛渐渐失去焦点，从而变得麻木，彻底成了一个死人。 孙盼盼又连续补了几脚，对着小芷道：“他死了！” “这个老家伙，终于死了！”小芷得意道，“搜他的身，金条就在他身上。” 很快，孙盼盼就从村长老六的怀里将那剩下的几根金条都拿了出来。随后，他将这些金条都交给了小芷，小芷看着金光闪闪的金条，脸上的表情愈加的灿烂。 “太好了！这些金条都是我的了！哈哈哈……都是我的了！” 孙盼盼看到小芷心满意足，心里也非常开心，随后问道：“那他怎么处理？” 小芷随意道：“把他扔到河里去吧！反正也没人管他死活！说不定村里人会以为他羞愧难当，跳河自尽了。” 孙盼盼点点头，随后将老六的两只脚拎起来，然后往屋后面的那口河里拖去。 为了确保他的尸体不会浮出水面，孙盼盼甚至用一根麻绳将老六的尸体和一块大石头绑在一起，才慢慢沉入河底。 做完这一切，小芷和孙盼盼便毫不忌讳的从村长家走了回去。 到了第二天，有人去找村长时，才发现村长不见了。 “不好了！” “村长没了！” 很快，村子里的人都围了过来。 大家看着村长家门口的血迹，脸上露出一丝怀疑。 “村长人呢？” “不会自杀了吧！” “自杀也得有尸体啊！尸体呢？” 村民们又开始自发的在村子里寻找，只是无论怎么找就是找不到。 “难道村长逃了？” “我猜应该是，如果是我，做了这种事，哪里还有脸留在村子里！”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但是奇怪的是，寡妇小芷和孙盼盼日子却越来越好。 正当大家因为茶树损坏，没有收入而挨饿受冻时，小芷竟然重新开垦了一块地，种起了棉花，水稻，更是在院子里种了果树。 村子里的人又都将目标放在了小芷身上，开始对她指指点点。 好在小芷并不在乎，只要有钱，别的她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 这天，林月卿正在河里和几个妇人一边洗衣服一边聊天。 她们将衣服放在河水里涤了涤，再捞起来拧干放进盆子里。 只是这个过程中，有个妇人洗的裤子不知道和什么东西缠在一起了。 “哎！怎么回事？”她拼命一拉，看到的东西令她头皮发麻，险些栽倒下去。 第806章 发现尸体 “尸体——是尸体——” 那个妇人惊声尖叫，声音足以让半个村子的人都听见。 尤其是此时，正是村子妇人在河边洗衣服的时辰，大家听到声音，都纷纷跑了过来。 果然，他们看到河里漂浮着一个黑漆漆的东西。 林月卿脸色一沉，用木枝条将那个黑漆漆的东西给捞了过来，随即用钩子勾住拉到岸边。 所有人看到这尸体，都颇为震惊。 “这个人……” “穿着好像……村长！” 大家都忍不住后退，倒是林月卿非常冷静。 眼前这具尸体根据形态，应该在河水里泡了有半个月的时间。上面的腐肉都已经泡没了，尸体又臭又脏。 要是根据衣服穿着，看起来确实像村长老六。 “林姑娘啊……你可别离尸体太近，这些东西都是有晦气的。” “对啊林姑娘，还是把你家男人叫出来吧！” 林月卿笑了笑，说道：“大家不用害怕，大家都先回家吧！到时候我让人将尸体送到村长家，给他找个地方好好埋了。” 妇人们都不敢沾染上关于村长的任何事情，听到林月卿将这件事情包揽，都感激不尽。 “那我们……就先走了！” “林姑娘，你自求多福吧！” 等所有人都走了，林月卿才从后门回家，直接上楼去了书房。 此时，书房内。 段泽正在教导段承弼还有点点认字写字。 “阿泽……”林月卿不得已打断他们。 段承弼和点点回过头，看到林月卿脸色不太对劲。 段泽起身，走出书房，温和道：“出什么事了。” 林月卿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段泽脸色也沉重起来。 两人下楼，直接到了河边。 那具尸体还在那儿躺着，根本没人管。 段泽看了几眼，随后道：“你是说，从上游漂下来的？” 林月卿点头：“看这个样子，分不清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 段泽不得已再度靠近那具尸体，捏着鼻子，发现尸体腰间位置有被绳子绑着的印迹。 他厉声道：“他杀！” “你怎么发现的？”林月卿皱眉，难道这村子里还有这样心思歹毒的人？ 段泽指着腰部位置道：“你看这里，虽然绳子已经没了，但是印迹还在。估计是有人将他杀死然后用绳子抱住石头沉河。” 林月卿感到一阵后怕。 “我们村子里的人一向都是本本分分的，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仇恨？”林月卿十分不解。 段泽安慰道：“你就别管了，交给我吧！竟然有杀人凶手，就当然不会让他留在这个村子里。” 林月卿点点头，听从段泽的话进了屋。 随后，段泽便安排了几个人将尸体送回到了村长家里，此时也就传的沸沸扬扬。 小芷家中，孙盼盼一边喝着茶，一边黑着脸：“你听到了吗？老六的尸体浮上来，被几个洗衣服的婆娘看到了。” 小芷一边梳着头发，一边懒散道：“那又怎么样？” “我担心……” 小芷安慰：“不用担心，没有人看到是咱们做的，就算怀疑也没证据，死不承认就行。” 第807章 主持公道 孙盼盼点点头，但脸上仍旧忧心忡忡。 自从村长老六死后，他们拥有了这剩下的几根金条，日子过的是一天比一天好。虽然小芷还是不愿意嫁给孙盼盼，但现在这样，和夫妻又有什么分别？ 孙盼盼已经满足，只是希望这样的日子更加长久一些，千万别出了什么变故。 小芷对着镜子梳完了长发，随后走到孙盼盼身边，坐在他怀里，手指轻轻在他胸前绕圈，笑道：“怎么？你害怕了？” 孙盼盼被小芷弄的心里痒痒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小芷见他这副样子，更加娇嗲起来。 “你现在害怕当初又为什么要答应为我这样做呢？” 孙盼盼忍不住喉咙上下滚动，声音有些嘶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小芷，你知道的，我爱你！我爱你爱到发疯！” 小芷眼波迷离，主动将孙盼盼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慢慢俯身。 孙盼盼长吸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舒爽起来。 小芷看着他那副醉生梦死的样子，又问道：“那如果，真的被他们知道村长是我们两个合伙杀死的，要怎么办呢？” 孙盼盼义正言辞道：“你放心，小芷！如果真到了最后关头，我一定全力承担！我怎么忍心让你跟着我受累呢！” 小芷满意的笑了笑，随后搂住孙盼盼的脖子，两人进了房间的软床上。 而此时，村长家门口围了许多人。 大家都是来看好戏的。 “村长家已经空了好久了，这屋子也荒废了！” “没想到村长竟然是被人杀死的！” “那……凶手到底是谁啊！” 段泽的决断让全村人民都陷入了恐慌之中，大家都想将杀害村长的凶手找出来。毕竟，村子有一个这样的危险的人，都让她们感到恐惧。 而此时，村长的尸体放在一块草席上，两个男人正在屋子前院挖着坑。 毕竟这个房子是村长的，将坟挖在这里，也无可厚非。 大家一边看着，一边议论起来，忽然有人在人群中喊道：“不如，将全村子的人都聚集在一起，让段先生为我们主持公道，如何？” 这一说，所有人都开始响应起来。 大家又闹哄哄的从村长家去到了段泽院子门口。 “段先生……段先生！” 村民们的叫嚷声令正在书房的段泽感到烦闷。 他走到二楼的阳台上，低头看着院子外面站着一众村民，眉头狠狠皱了一下。 底下的村民立刻闭了嘴，等待段泽下来。 等段泽下来后，村民才说道：“段先生，打扰了！我们大家想请你帮帮忙，将杀害村长的凶手找出来，这样大家才能安心嘛！” 段泽原本正有此意，便回道：“你们想让我怎么帮？” 其中一名中年男子便说道：“不如我们大家将村子里所有人召集起来，然后一个一个让段先生为我们大家排除，怎么样？” 段泽点点头，思考了片刻后说道：“也好！你们聚集好了再喊我。” 村民们见段泽答应，都非常高兴。 第808章 盘问 很快，村子里的人就开始挨家挨户的游说大家去村口集合。 到了小芷家中时，小芷正在和孙盼盼翻云覆雨。 两人听到门外的吵闹声和敲门声，急忙穿好衣服起来。 小芷脸上露出些许不快：“正办着事呢！吵什么吵！” 孙盼盼披着一件简单的外套起身，安慰道：“你先在床上躺着，我看看怎么回事。” 孙盼盼从小芷家中出来，来喊门的人先是一惊，随后露出一股鄙夷，冷声道：“大家都要去村口集合，查杀害村长的凶手！不去的都有嫌疑！” 那人说完，又鄙视了孙盼盼一眼，随后就走了。 孙盼盼转身回屋，面色沉重了几分。 小芷也发现事情不太对，正在穿衣服。 她看到孙盼盼脸色不太好，便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孙盼盼担忧道：“听说，村子里的人要查杀村长的凶手，要去村子口集合。我们怎么办？是逃还是去？” 小芷穿好裤子，换上鞋，坐在梳妆镜前梳着头发，哼道：“为什么要逃？我们什么都没干逃什么？记住！不要做贼心虚！” 孙盼盼明白小芷的意思，可毕竟人是他杀的，心里多少有点阴影。 “你就听我的，只要记住，人不是你杀的就行！”小芷梳好了头发，拍了拍孙盼盼宽阔结实的肩膀，笑笑。 两人慢悠悠的一起到了村口。 这时，村子里几乎所有人都到了，大家都在等这两位。 原本已经将怀疑目标对准他们二人，可看到他们来了，心里又开始狐疑。 段泽站在最前面，冷冷扫了一眼所有人，发现大家表情都还正常。 这时，他说道：“承蒙大家的信任，这次事件就由我来主持公道，现在我会一个一个盘问问题，最后会根据大家的回答情况，让大家分成两边站，大家有什么异议吗？” 小芷原本想要反对，可看到村子里的人都在以段泽为首，便硬生生将话吞了进去。 “没异议！”所有人异口同声。 段泽便开始一个一个盘问，而林月卿则是在记录每一个人说过的话。 当问道小芷时，段泽面无表情道：“村长屋子被搬空的那天，你在哪儿？” 小芷懒散的回答道：“在家里啊！” “有人可以证明吗？” 小芷指了指站在旁边的孙盼盼道：“有啊！那天，孙大哥也在家，他可以证明。” 段泽眼神犀利，又问道：“那你们就不知道村长那天屋子被搬空的事？” 小芷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那天我在睡觉，外头发生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段泽指了指右手边说道：“你站在右边！” 小芷看向右边，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凭什么让我站右边？” “因为目前为止，我对你产生怀疑！”段泽依旧面无表情。 小芷气不过，低声说了一句：“我还对你有怀疑呢！” “没关系，对我有怀疑，你也可以提出来！”段泽说完，不再理睬小芷，看向孙盼盼。 “你那天一整天都在家，从来没有出门？”段泽严厉问道。 第809章 大声说出来 孙盼盼下意识眼神飘忽，装作一副思考的样子，随后回答道：“没有出门。” 段泽嘴唇轻轻勾起，不着痕迹的露出了一个极为轻蔑的冷笑。 虽然孙盼盼看起来回答没有问题，可是就在他停顿的一秒钟思考时，已经暴露了他说谎的事实。 但是段泽并不打算就在现在拆穿他们。 索性就随便问了几个问题，然后道：“可以，你站在左边。” 非常清楚，左边都是有人证物证，可以证明自己完全不在场，没有任何嫌疑的人。而右边，则是段泽怀疑的对象。 右边总共只站了五个人，其中三名是上了年纪的六十岁老人家，一名是个七岁小孩，另一名则是小芷。 明眼人可以看出来，老人家和小孩是绝对不可能杀害村长的，就算要杀，也没有这个体力。 那唯一的怀疑对象就是小芷了。 虽然小芷也是一个弱女子，可比起老人家和小孩，怀疑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此时，村里人的眼神已经可以将小芷活活瞪死。 原本小芷名声就不是太好，再加上这一条嫌疑，所有人都恨不得立刻将她送进牢里关起来。 小芷看到大家的眼神，实在受不了，大吼道：“段泽！你什么意思？我刚才明明说了我和孙大哥都没有出门，我们都可以是互相的证人？为什么他摆脱嫌疑，我却要站在右边？” 小芷非常不服气。 段泽却笑了笑，说道：“因为孙盼盼喜欢你，这是全村人都知道的事情，保不定他会因为喜欢你，所以帮你骗人！” “你！”小芷气急，找不出可以反驳的话。 起初村民们也有这样的怀疑，这下小芷亲口问出来，而段泽也亲自答疑解惑，大家就更加认定村长一定就是小芷杀的。 “真是蛇蝎心肠啊！” “听说村长和她还有那种不清不楚的关系……她竟然说杀就杀了！” “这种不要脸又心肠歹毒的女人，就应该送去枪毙！” 村民们都开始激动起来，大家对这小芷一顿羞辱。 小芷承受不住，直接从左边的队伍之中将孙盼盼拖了出来。 “孙大哥可以给我作证的！那天我确实没有出家门，更不知道村长被大家搬空了屋子的事情！”小芷期盼的看着孙盼盼，眼神示意他一定要为她说些好话。 孙盼盼摆脱了嫌疑，此时也害怕会被人发现他杀了村长，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小芷气愤又失望的看着他，渐渐眸子里染上一层痛恨。 她万万没想到，在生死面前，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她，愿意为她付出生命的男人，在这种紧要关头竟然全然不顾她的死活。 小芷知道他靠不住，干脆道：“对！没错！我那天确实出去了！” 小芷确定破罐子破摔，反正都是被人怀疑，与其受人冤枉，不如将真正的凶手说出来。 村民们听到小芷亲口承认，都大为吃惊。 “只不过，杀死村长的人不是我！我刚才因为害怕所以不敢供出那个人的名字，可是现在……我要大声说出来！” 第810章 最安全的办法 此时，孙盼盼面露惊愕，但还是强装镇定， 但这些细微的表情都逃不过段泽的眼。 他眼看小芷就要将真正的凶手说出来，为了避免事情变得更加具有迷惑性，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他必须杜绝这样的局面。 “好了！大家先冷静一下！”段泽立刻打住。 村民们立刻停止了喧闹，都等着段泽来主持大局。 小芷情绪也非常激动，倒要看看段泽又要说出什么。 没想到，段泽却开始替小芷辩解起来。 “小芷之所以被我怀疑，只是我个人意见，在没有任何证据之前，所有的怀疑都是对小芷个人的诋毁！我希望你们能够公平公正的看待这件事，而不是因为我个人的疑虑就将罪名完全扣在小芷头上。” 段泽这样一说完，村民们也觉得非常有道理。 而此时，原本想要就此说出真正的凶手就是孙盼盼的小芷，也闭上了嘴。 反正真正杀害村长的人是孙盼盼，并不是小芷，就算段泽再怎么查，也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她脸上的表情渐渐从愤怒转化为悠然自得。 很快，段泽便说道：“好了，现在排除了嫌疑人之后，其他人可以回家休息了。而被怀疑的对象，我会安排人守着他们，避免他们逃跑。” 村民们点点头，就都一个接着一个的回去了。 而孙盼盼，满眼愧疚的看了小芷一眼之后，也跟着大家一起回去了。 到了晚上，小芷才回到家。 孙盼盼听到隔壁的动静，立刻就出来，可刚走到小芷家门口，就发现她家门口有人守着。 “你不可以进去！现在她是嫌疑人，不能有任何人靠近，也不能接近任何人，你快回去！” 孙盼盼内心焦急，没有办法，等到深夜，他才开始慢慢找办法进去找小芷。 他来到后院，翻过院墙，终于来到了小芷屋里。 小芷正在睡觉，忽然察觉身边有人，睁眼一瞧是孙盼盼，脸色瞬间冷落下来。 “你还有脸来找我？”小芷翻身，不想再看到孙盼盼。 孙盼盼愧疚道：“小芷，我知道错了！刚才那种情形，我是怕说漏嘴，所以没有组织好语言，我真的不是不帮你啊！” “没有组织好语言？你现在求我怎么又组织好语言了？”小芷语气充满了厌恶。 孙盼盼立刻将小芷抱住：“小芷，相信我好吗？” 小芷实在受不了孙盼盼，她算是看清楚了。 一个男人口口声声说爱你，只不过是为了得到你的谎言。 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自己的狗命最重要！ 小芷冷哼道：“我相信你什么？你想让我替你背锅还是说要我相信你你不会出卖我？” 孙盼盼看到小芷这副样子，也吓了一大跳。 他不住的恳求道：“小芷，你不要这个样子，我求求你了！你要相信我，现在这种局面对你我来说都是最安全的。” “安全？”小芷挑眉，“你继续说下去！” “我这个真正凶手洗脱了嫌疑，而你这个假凶手却成了嫌疑，那他们不就什么都查不出来吗？查来查去，他们都想不到，其实杀人凶手是我！”孙盼盼冷静道。 第811章 露出真面目 听到孙盼盼的话，小芷恍然大悟。 她脸上的愤怒更盛：“所以，你早就想好了，要我出来替你挡刀？亏我竟然还傻傻相信你是真的爱我！我真是太小看你了！” 孙盼盼立刻伸出两只手捧着小芷的脸蛋，安慰道：“小芷！我知道这样委屈了你，但是你想想……如果我被抓，你不也是逃不掉的吗？我们两个就是栓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你是在威胁我？”小芷万万没想到孙盼盼竟然会说出这种话，一时之间又有些气血上涌。 她立刻推开他，怒道：“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孙盼盼被她猛地一推，从床上掉了下去。 他又立刻爬上来，紧紧抱住小芷的腰，乞求道：“小芷，现在这种时候，我怎么能丢下你不管呢？只要我们这样拖着，久而久之，大家找不到凶手，一切就风平浪静了。到时候，我们再找一个好机会从村子里消失，过我们的生活，好吗？” 小芷此时是不会再相信孙盼盼半个字。 她冷冷的将他推开，指着门口道：“你如果再不松手！我就叫人了！” 孙盼盼不得已松了手，他缓缓站起来，脸色微变，居高临下的看着小芷，语气冷漠道：“要我走也行！那几根金条是我帮你拿到的，你不分我几根？” 小芷抬头，脸上的表情惨白。 “绕来绕去，你是为了金条？” 孙盼盼忽然露出了真面目，笑的非常奸险：“不然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冒着危险来找你？” “起初我确实是喜欢你，但得到之后，觉得你也不过如此！只不过是个在床上发骚的女人罢了！有了钱，我什么女人得不到！你以为我真会看上你？” 孙盼盼的话令小芷大为恼怒。 她没想到到头来，竟然会被孙盼盼这个臭男人羞辱欺骗。 “孙盼盼！你这个畜生！原来你一直都在利用我！” “我利用你怎么了？你真当我是傻子吗？一开始，你不也是利用我？”孙盼盼冷笑。 他伸出手，将小芷的脸死死钳住，表情扭曲的笑道：“你不给我也行！不过，我会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小芷瞳孔骤变，正要大喊，被孙盼盼一巴掌甩在脸上。 小芷直接被甩出了鼻血，怒视着孙盼盼：“我要杀了你！” “就凭你？”孙盼盼一把压在小芷身上，接连又给了她几巴掌。 终于，小芷安静下来，眼泪忍不住的落下来。 “你这个烂女人！告诉我，金条到底在哪儿？”孙盼盼狠戾道。 小芷实在受不了，哽咽道：“就在梳妆台的首饰盒里。” 孙盼盼脸上绽放出贪婪的笑容，这才放开了小芷，下了床，走到梳妆台。 梳妆台上摆放了很多首饰盒，他一个个翻找。 小芷就趁着这个机会从床上跑下去，大喊道：“杀人了！杀人了！” 这一喊，门外的人被惊动，立刻冲了过来。 此时，孙盼盼才知道上了当，脸色大变，正要逃跑，却发现门外守着的人已经冲了进来。 第812章 杀人凶手被抓 孙盼盼来不及逃，只好对着那个冲过来的人出手。 两个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而此时，小芷已经跑出去，大喊道：“救命啊！救命——” 很快，村子里的人都慢慢聚集到了小芷家中。 “怎么了？” “小芷，你这是怎么了？” 村子里的人看到小芷一副泪眼涟涟，狼狈不堪的样子，都感到疑惑。 小芷哭泣泣道：“是孙盼盼！是他！” 村民们都不敢相信，原本老实的的孙盼盼竟然会对小芷大打出手。 很快，村民们就合力将孙盼盼制服了。 在小芷家中，村子里的人都将孙盼盼围了起来。 “孙盼盼！你这个畜生啊！”村民们对孙盼盼职责。 小芷抹着眼泪坐在角落，低声哭泣。 “小芷啊……你别哭！我们都会给你做主的！” “孙盼盼！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孙盼盼被五花大绑，非常不服气的怒视着小芷。 没有想到他最后还是毁在了这个女人手里。 “孙盼盼！你要是再不说！我们可就把你送到警局去了！”村民们厉声道。 孙盼盼冷冷笑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小芷。 小芷感到头皮发麻，思来想去，怒道：“孙盼盼，你这个畜生！你别以为可以威胁我！我不怕你！我告诉你！” 这时，孙盼盼已经打算将小芷拖下水了。 孙盼盼看着小芷，怒道：“贱人！你想害我！” 小芷躲在一旁默默哭泣，尽量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来博取村民们的同情。 此时，村民们早已经将孙盼盼当做了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就在这时，小芷站起来说道：“孙盼盼就是杀死村长的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孙盼盼这副样子，被人指认是杀人凶手也无可厚非了。 毕竟小芷虽然有嫌疑，但也只是一个柔弱女子罢了。 孙盼盼听到小芷的指认，整张脸都变得疯狂扭曲起来，怒道：“贱人！你这个贱人！” 小芷冷声道：“你想要杀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天！今天要不是门外有人，可能我早就死了！孙盼盼！这就是你的报应！” 孙盼盼疯狂的挣脱着，但由于身上有绳子绑着，就算他再怎么挣脱都是徒劳无功的。 “孙盼盼！你还不束手就擒！”村民们见他还是不认错，都颇为恼怒。 “快！把他捆好！”村民们又拿着绳子将孙盼盼捆住。 这时，孙盼盼竟然站起来，对着周围的人疯狂冲撞着，撞到了好几个人。 小芷见状神色大变。 村民们也感到有些棘手，没想到孙盼盼都被捆起来还要挣扎。 “孙盼盼！” 不知道是谁突然从后面冲过来，手里拿着一根扁担，对着孙盼盼的后脑勺猛地一打。 孙盼盼转身，两眼一翻，后脑勺流出一股热血。 紧接着，就在众人惊愕之间，孙盼盼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虚惊一场。 第二天，村子里的人就直接将孙盼盼送进了城里的警局。 而小芷坐在空荡荡的家里，拿着梳子梳着头发，一边笑着，一边哼着小曲。 第813章 分田 村子里的杀人凶手抓到，村民们终于不再担惊受怕了。村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由于茶树全部被淹死，村民们开始寻找新的生计。 这天，林月卿正在前院做些针线活，忽然听到一些村妇正在叽叽喳喳商量着什么。她走出院子，看到这群人正在为了将茶树全部挖出来争吵。 “不行！绝对不能挖！” “不挖难道一直就让它烂在地里吗？” “这些茶树都已经种了十几年，怎么说放弃就放弃呢？” 林月卿听了半天，终于听明白了。 原来有些妇女寻思着要将这些茶树挖出来之后烧柴，将这里原本的农田腾出来重新种耐旱又耐涝的农作物进去。 这样，就再也不用担心以后的作物会因为自然灾害被破坏了。 林月卿思来想去，走了过去，温和道：“大家竟然已经想好要重新找些生计，这些茶树已经再不能复活了！不如就重新选择一种新的作物，如何？” 林月卿这样一说，村妇们都分成了两边。 有的妇女认为林月卿根本没有资格插手她们的事情，毕竟这些茶树跟林月卿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她才在这里说风凉话。 但得到林月卿支持的妇女们却得到了鼓舞。 “没错！林姑娘见多识广，听她的准是没错！大家就将这些茶树赶紧挖出来，然后重新种东西进去！” 一些妇女都站在林月卿这边。 但是那些反对的人都开始担心起来：“种什么还不是一样的？你们怎么就确定这些茶树全部都死了？万一把好的茶树挖出来，这个损失谁来承担？” 林月卿见大家都各持己见，建议道：“不如我来给大家一个好主意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林月卿。 林月卿缓缓开口道：“不如，大家就将这里的一整块公用田全部平分，每户可以得到一块地，然后大家可以按照自己心里想的自己种，这样就不会有纷争了。” 林月卿的方法说出来后，大家都有点心动，但也有人担心。 “那……万一自己家里种的东西收成不好，别人家种的收成好呢？” “对啊！这样不保险！” 林月卿叹气道：“但是这样也好过所有人收成不好啊！分了田之后，大家都是各自凭本事吃饭了！” 大部分妇女们都认为林月卿这个主意不错，点头道：“我觉得可以试试！不如，大家今天回去之后就将各自的人口数量登记出来，然后交给林姑娘，林姑娘是之后来的，不参与分田，交给她办是最公平的。” 妇女们都同意后，第二天，有一个胖胖的妇女就找上了林月卿。 她叫小红，长的身宽体胖，扎着两个粗鞭子，看起来非常聪明。 小红站在林月卿家门口，礼貌的敲了敲门，喊道：“林姑娘，在家吗？” 林月卿正在屋里做些针线活，听到有人敲门，就放下针线活去开门。 小红立刻将篮子递了过去，热情道：“林姑娘，是我啊……我给你带了些家里母鸡生的鸡蛋，五十个，够不够你们吃啊？” 第814章 鸡蛋贿赂 林月卿不得已接过了这个篮子，看到里面果然是满满的鸡蛋，脸色顿时有些尴尬起来。对于这些农村妇女来说，五十个鸡蛋实在是太贵重了，她自然是不能收的。 林月卿急忙将篮子还回去，说道：“红婶子，你这是干什么？我怎么能收你的礼呢？” 小红笑了笑，也没有接过篮子，反而客气道：“林姑娘，你来这村子都五年了，我们住的这么近，但是都没有经常走动，更没有给你送过什么值钱的东西，农家的鸡蛋而已，不值钱的！” 林月卿立刻摆手道：“红绳子，你不用这么客气的！我们人生地不熟，搬到这里来，已经承蒙大家接受了，怎么还能收礼物呢！” 林月卿想要将篮子还回去，可无奈这个篮子实在太重，推来推去，林月卿有些拎不动了。没办法，她只好将这个篮子暂时放在地上。 可小红此时已经走到屋子里去了，她在屋子里张望着，自来熟的说道：“你家几个孩子呢？听说，你在外面收养了一个孩子？” 小红开始和林月卿唠起家常话。 林月卿笑了笑，说道：“叫点点！” “我就说你们一家都是好心人啊！我今天来呢！其实就是想找你帮点忙的！所以，这五十个鸡蛋，你可一定要收下啊！” 小红真诚道。 林月卿面色尴尬，犹豫了许久之后尽量温和道：“婶子，竟然是帮忙，我就更不能收你的礼物了！你说吧！想要我帮什么忙？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肯定帮忙的，至于这些鸡蛋，你一定要收回去！” 小红没有说明鸡蛋的事情，而是直接开门见山道：“林姑娘，村子里最近关于分田地的事情都是交给你管理，其实我来……是想告诉你，能不能帮忙给我家分的田地大一点？” 小红说完看到林月卿的脸上已经露出了为难。 她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不好意思起来，继续解释道：“是这样的……我知道你为难！主要是因为我家里人口多！虽然只有一户，但是有六口人啊！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好不好？当做我求求你了！” 林月卿正要开口拒绝，小红又过来，乞求道：“林姑娘，如果这五十个鸡蛋不够，我可以再送五十个过来！我家里别的东西没有，但是鸡蛋管够！” “尤其是小孩子，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点鸡蛋！”小红几乎不给林月卿说话的机会，一个劲的劝说。 林月卿叹了口气，感觉十分棘手。 她尽量让自己不得罪人，温和解释道：“婶子，是这样的，不是我不帮你，如果每个人都来找我帮忙多分一点田地，就失去了公平！如果你觉得按照户来分田地不公平，你可以把大家召集起来。” 小红听出林月卿不愿意帮忙，脸色缓了缓，又说道：“林姑娘！我知道，你就只帮我这一家，不就可以了嘛！村子里的人都相信你们一家人，你就给我卖个人情，我一定还你！我记住你的恩情，每天给你家送鸡蛋，你看行不行？” 第815章 变脸 林月卿见小红还是要继续游说她，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僵硬起来。 她严厉道：“婶子，这件事情是原则问题，我真的不能帮你这个忙！这些鸡蛋你还是拿回去吧！大家信任我，我不能辜负大家对我的信任！再说了，这个活本来跟我没有关系，我卖力气帮大家，就不想让大家失望！” 小红见林月卿拒绝的干脆，脸色顿时变了，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和蔼模样，反倒是有着强烈的攻击性。 她冷冷地瞪了林月卿一眼，眼睛往上一翻，说道：“林月卿！你以为你是谁？给你这个活就是抬举你了，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你以为你是村长了？” 林月卿没想到小红竟然是这样的人，上了这么大的年纪，竟然也会说出这么不成熟的话，干出的事也这么幼稚。 她毫不在意小红是如何羞辱她，而是请道：“你要是没什么事情，就回去吧！我还要忙着给大家分田地的事。” 这么一说，更加是刺激了小红，她脸上的怒意越来越深，几乎是歇斯底里：“林月卿！别给脸不要脸！你到底帮不帮？” 林月卿被小红这个威胁的样子逗笑。 “婶子，我都说了我不帮，你何苦这样纠缠呢？再说，我不帮，你又要怎样呢？” 小红被林月卿这样一逼问，也没话再说。 她原本就是虚张声势想要吓唬吓唬林月卿，没想到她完全不吃这一套。 她脸上露出挫败的表情，不得不狼狈的拎着篮子，从林月卿家里气呼呼的走了。 此时，段泽从二楼下来。 他担心的看着林月卿，问道：“要不然，这件事情你别干了？” 林月卿勾起嘴角，笑道：“怎么？小瞧我？觉得我处理不好？” “不是！是怕你因为这些琐碎的事情烦扰！”段泽搂住林月卿，摸着她细细腻的手，眼睛里是满满的宠溺。 林月卿脸上露出自信的表情：“放心吧！我能做好的！” 段泽笑了笑，此时，楼上传出下楼的脚步声。 是段承弼和点点。 段泽立刻松开了林月卿，脸上的神情也从之前的温柔宠溺变成了一副严厉的样子。 段承弼和点点一下楼，就看到段泽和林月卿肩并肩站着，两个人什么也没干，而是看着他们两人。 段承弼疑惑：“你们看什么？” 林月卿尴尬一笑，说道：“你们学习完了？” 段承弼自豪道：“对啊！点点已经能写三千多个字了，好聪明啊！都是我教的好！哈哈哈……” 林月卿说道：“那你们肚子饿不饿？我给你们做点吃的？” 段承弼和点点都同时点了点头。 林月卿宠溺地揉了揉点点毛茸茸的头发，点点来到这里已经快一年了，长的愈发可爱，五官小巧，以后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胚子。 至于段承弼，结合了段泽和林月卿的所有优点，长的霸气侧漏，笑的时候如沐春风，结合了两人最好的气质，令人怎么看都看不够。 段承弼见林月卿要去做饭，便拉着点点出去玩。 两个人又到了那个山坡上，在那个蒲公英草地上，两人什么都不用想。 第816章 杂技团的人来了 只需要静静的躺在草地上，看着蓝天白云，看着满天的彩霞，心情大好。 这是段承弼最喜欢带着点点做的事情。 两个人跑到山坡上，此时微风吹在身上，非常温暖。 “点点！你喜欢这里吗？”段承弼躺在草地上，翘着二郎腿，那张霸气侧漏又温润如玉的面孔令人深陷。 点点轻轻点头，眼睛流转，望着蓝天白云，感受着微风拂面和草地的清香，从未有过的幸福感。 她有好多话想要告诉段承弼，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和他分享，可是她是个哑巴。 而且是被人强行弄哑的，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好了。 她眼中渐渐露出了一丝失落，但是想到能每天和段承弼生活在一起，能每天看到这样美丽的风景，她又觉得一切都没那么重要了。 两个人就在一起欣赏蓝天白云之时，忽然他们看到山下来了一群陌生人。这些人不是这个村子里的。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从城里来的。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拿着东西，好像是表演杂技用的。 点点此时也注意到了，脸上的表情微变，立刻站了起来。 段承弼看到点点的反应，诧异道：“点点，你怎么了？” 点点伸出手指着他们，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随即拉着段承弼就要走。 段承弼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点点会害怕这群陌生人，但看到她这样，他便立刻带着点点回去了。 回到屋，点点直接去了二楼的书房。 段承弼紧紧跟在她身后，问道：“点点？这些人你认识？” 点点非常紧张，拿笔的手指都有点颤抖，她不断的在纸上写着字。 段承弼也紧张的看着，怒道：“什么？他们就是害你的人？” 点点拼命点头。 段承弼立刻将点点写的字拿给段泽看。 “爸！我们看到之前害点点变成哑巴的人从山下上山了！”段承弼义愤填膺。 段泽皱着眉头，看着点点写在纸上的字，又看了看点点的表情，最终确定。 “不要慌！只要点点不出门，他们就没有办法找到他！” 段承弼郑重点头，确定道：“点点！这段时间你千万不要出去，如果被他们看到，恐怕还是不会放过你！” 点点害怕的点头。 段承弼将点点紧紧抱住，想要保护她的心情分外强烈。 很快，那群人就站在山腰上开始敲锣打鼓。 那个阵仗很快吸引了村子里的人，大家都围过来看看这里发生了什么新鲜事情。 “乡亲们！我们是城里来的杂技团！要在这个村子里给大家表演杂技！” 紧接着，便是敲锣打鼓的声音，非常热闹。 村子里的男女老少都是喜欢热闹的，听到有杂技可以看，都纷纷拍手叫好。 而那群杂技团的老大是个山羊胡的男人，长的又高又瘦，外号就叫山羊。他身后四个人，都是这个杂技团的成员。 分别是两个成年的男孩子和两个稍小的女孩子，看起来还没有成年。 山羊大喊道：“好！为了给大家看杂技，请大家带路，带我们去一个开阔的地方！” 第817章 另一个身份 村民们都热热闹闹的将这群耍杂技的人带到了村口。 村口有一块开阔平摊的空地，正好可以给他们腾出宽阔的场地表演。 就在搞杂耍的几个人做准备工作的时候，村民们开始从家里搬出小板凳，有的拿出白酒花生，准备一边看一边喝酒。 而段泽站在前院，听到村子口的动静，眉头却越皱越紧。 “阿泽，现在怎么办？看这个架势，这群人要在村子里待一段时间了。”林月卿有些苦恼，难不成这些天，这几个孩子都不能出门？ “你们先待在这里，我出去看看！记住，不要让点点出去！”段泽吩咐道。 林月卿点点头。 段泽便跟着村子里的人一起到了村子口。 大家原本以为像段泽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和他们这些平民老百姓一样坐在这里看表演杂耍的，没想到段泽竟然还真的来了。 而这些弄杂耍的人看到人越来越多，脸上也露出了欢喜，尤其是山羊。 山羊捋着下巴的山羊胡须，笑了笑，开始了开场白：“大家伙好！我们都是从外地赶来的，一个一个村子给大家表演一些小节目，大家如果喜欢就捧个钱场，算作一些辛苦费，在这里，先谢过大家了。” 说完，一个年级偏小的姑娘就拿起一个帽子开始挨个的收钱。 一开始表演还没开始，大家给钱的兴趣并不是很浓。 段泽冷冷观察着这群杂耍团，心里却有种强烈的不安。 很快，杂耍表演就开始了。 钻火圈，胸口碎石，顶碗，叠罗汉，吞剑…… 村民们拍手叫好，氛围也越来越好。 段泽只看到一半就走了。 回到家，林月卿立刻问道：“怎么样？” 段泽表情不太对劲：“这个人……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林月卿顿时惊讶道：“你见过？怎么可能呢？难道是他之前犯过什么事？还是得罪了什么人？” 段泽冥思苦想，过去了这么多年，他早已经将从前的事情不放在心上了。 现在要从记忆碎片中找出一个有点面熟的人，实在非常困难。 林月卿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问道：“阿泽，会不会是以前坐过牢？” 忽然，段泽似乎想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愈发的凝重。 她猛然一惊，沉声道：“我想起来了！是他！” 林月卿紧张道：“到底是谁？” 段泽压低了声音道：“当初千山武吉带着人围住了破庙，当时他就站在千山武吉身后！” 林月卿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不敢相信：“他是千山武吉的人？” “没错！曾经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成了一个玩杂耍的人！”这让段泽百思不得其解。 林月卿也有种不好的预感：“竟然他是千山武吉的人，那他的身份肯定不会这么简单的！阿泽……我担心……” “你放心，不管他有什么目的，我都会弄清楚。明日，我便给卫重写信。”段泽冷静道。 林月卿点点头。 而此时，杂技团的表演已经结束，村民们对这样杂耍表演根本看的不过瘾。 第818章 小丽怀孕 入夜，段泽便给卫重写了一封短信。他将信塞入了鸽子腿绑好，随后放生。 虽然段泽已经不再做军官，但是手里还是有非常忠诚的士兵依然在暗中保护着他。而卫重，虽然已经是两城城主，但依然将段泽认定为大哥。 这么多年，他们虽然没有来往，却一直都在用鸽子传递信息交流。 一旦卫重遇到难题，都会向段泽请教。 眼下，段泽发现异样，自然要告知卫重。 此时，西城。 卫重正准备脱下军装休息，看到窗户旁边听着一个鸽子。 他面露疑惑，随后小心翼翼走过去，抓住鸽子，然后将它腿子上的信拿出来，小心翼翼的展开。 “大哥从来没有在这个时间写信，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一面担心，一面读信。 当看到千山武吉几个字之后，卫重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凝重起来。 “千山武吉的手下！”卫重阴沉道。 这时，当初林月卿身边的丫鬟小丽从房屋走过来，端着一盆热水，温柔道：“老爷，来洗脚了。” 小丽如今已经是卫重的夫人，温柔可人，对待卫重更是好的没话说。即使现在已经是将军夫人，却依旧亲自服侍卫重。 平时见到卫重的时间极少，她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表达对卫重的倾慕和爱意。 卫重看到小丽进来，脸上的阴沉消失，随之是宠溺：“小丽，说了多少遍了，你现在已经是将军夫人，这些粗活，给下面的那些丫鬟做就好了。” 卫重说着，将小丽从地上扶起来，摸着小丽有些粗糙的手，眼里尽是心疼。 小丽却丝毫不在乎，深情道：“老爷，你就让我为你做些事情吧！平日里你早出晚归，想见你几面十分不易，能为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心里也幸福。” 卫重自然明白小丽对他的情义，更加心疼小丽。 早在卫重跟着段泽到了西城之后，卫重就对林月卿身边的小丽动了情。直到段泽将两城之主的位子全部给了他，他才向小丽求婚。 眼下，小丽对于卫重的感情除了爱意，还有感激。 她只是一个丫鬟，何德何能能成为一个将军夫人，她只嫌弃自己做的还不够多，这个将军夫人当的不称职。 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忽然小丽神秘说道：“老爷，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 卫重表情立刻严肃起来，认真听小丽接下来要说什么。 小丽摸着肚子，温柔道：“我怀怀孕了。” 卫重脸上的惊喜遮挡不住，即使是如此重的杀气和岁月累计的狠戾，在这一刻也全部化作了柔情。 这样一个杀气极重的大汉，在听到小丽怀孕后，竟然忍不住的流出了眼泪来。 小丽心中也十分动容，都五年了。 她原本担心再也不会怀孕，可没想到竟然怀上了。 难道之前都是上天对他们的考验吗？ 小丽看到卫重如此，心中更是感慨万千。 “老爷……你怎么哭了？”小丽伸出手轻轻为卫重擦去了眼泪。 卫重这个粗猛大汉竟然也会柔情似水的一天，令小丽更为感动。 第819章 不再开杀戒 看来，她没有选错人，这个男人是值得托付的。 小丽摸着肚子，温柔道：“老爷，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三口了，您这样感伤可怎么行！” 卫重哭着哭着笑了起来，紧紧将小丽搂在怀里。 “太好了！太好了！”卫重心中感慨。 原本他以为自己杀孽太重，所以老天爷惩罚，让他这辈子断子绝孙，可现在看来，老天爷对他还是不错！ 终于是苦尽甘来！ 苦尽甘来啊！ 第二天，小丽刚刚苏醒，却发现卫重已经不再床边了。 这样的生活她已经习惯了，卫重是城主，而且是两座城的城主，自然要比别人更加忙碌一些，经常要处理一些大小事务。 就在小丽想要自己起床穿衣时，却看到卫重竟然穿着便衣，端着一盆热水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丽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问道：“老爷，您还没走？” 卫重一脸笑嘻嘻道：“你都怀孕了，再忙的事情我都交给下面处理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好好照顾你！” 小丽一脸感动，没想到卫重将她看这么重。 卫重看到小丽还在发呆，亲自服侍她穿好衣服。 “来！洗脸！”卫重甚至细心的将毛巾浸湿，然后轻轻放在小丽脸上，帮她洗脸。 小丽受宠若惊，面前的男人可是位高权重的城主，她只是个出身低贱的丫鬟。怎么能让城主给自己洗脸呢！ 她立刻将毛巾拿过来：“老爷，还是我自己洗脸吧！我能洗的！” 卫重却将毛巾抢了过来：“你现在可是要紧人物，我不能让你受累，你就好好待着，直到孩子出生，我都会亲自照顾你。” 小丽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这辈子，她都没有遇到过一个这样对待她的男人，但是卫重却真的这样做了。 她忍不住的感慨，掉下泪来。 卫重立刻紧张的替她用毛巾将泪水擦干：“好好地，怎么哭了？” 小丽破涕为笑道：“我是感动！” 卫重柔和道：“好了，快起来，我很快把早点端上来。” 小丽看着卫重忙碌的样子，心里对卫重更加的喜欢和依赖。 这样的男人能被她遇到，她到底是做了什么样的好事！ 老天爷对她真是对她太过偏爱了！ 很快，卫重就端来了一堆营养食材。 有鸡汤，人参，都是大补的东西。 小丽看到这些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老爷，我现在不过怀孕两周，有必要吃这些吗？” 卫重却一脸严肃：“我都问过了，你现在虽然还看不出来，但等到孩子大些，你的肚子隆现，是非常耗损元气的，所以要大补。” 小丽只好听从，将这些吃的通通都吃到肚子里。 卫重满意的点点头，随后扶着小丽道：“走！我们就到院子里散散心，保持你心情愉快，我会每天陪着你。” 小丽一想到卫重在接下来数月都会每天陪着，心里自然是高兴。 卫重看到小丽露出笑颜，心里十分满足：“只要你开心就好了！小丽，为了你，为了孩子，这段日子，我会告诉手底下的人，不再开杀戒！” 第820章 舍身取义 小丽点点头，没想到卫重因为这个孩子，竟然愿意改变这么多，心里十分感动，并且相信卫重会是一个好爸爸。 就在卫重带着小丽在院子里闲逛时，有一个士兵来报。 “大帅！” 卫重心情出奇的好，就连对士兵说话的语气都和平时那个严厉的自己不一样。 他柔和道：“什么事？” 士兵也是一愣，对于卫重突然的态度改变感到非常害怕。 卫重反倒没有怪他的犹豫和诧异，反倒极其有耐心的再问了一遍。 “到底什么事啊？” 那个士兵忽然反应过来，立刻说道：“您之前要我们查的人已经有消息了。” 卫重这才想起来，那个千山武吉身边的人。 当初，段泽要卫重将他们全部处决了。 可是，那个男人为什么会复活呢？ 卫重表情也跟着严肃了一些，但还是十分和睦道：“说！” 士兵道：“这个人外号是山羊，做的都是一些诱拐妇女，贩卖幼童的黑心生意，虽然主业是杂耍，但这些只是掩人耳目。” 这些信息并没有卫重想要得到的，他挥挥手道：“行了，你下去吧！” 士兵立刻退下。 小丽看出了卫重脸上的沉重，便开口问道：“老爷，那个人抓来关他十几年就好了，为什么这么烦恼？” 卫重说道：“你有所不知，那个人本来是我亲自处决，不知道为何突然活过来。” “活过来了？”小丽不敢相信还有这种事情发生。 “或许，是手底下哪个士兵办事不利！”卫重只能这样推测，“刚才他们查出来的信息并不是我想知道的，我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复活的……还有！他真正想做的到底是什么？身后……会不会还有千山武吉的人！” 一想到千山武吉，卫重就头疼。 当初，就连段泽对付他都费了好些功夫，现在如果千山武吉的人还有余孽，那又将掀起怎样的罪孽？ “可是，千山武吉不是已经死了吗？他手底下的人应该不成气候才对！”小丽疑惑。 卫重耐心解释：“那是因为你不了解他们这种人！千山武吉培养的不是手下，而是信徒！就算千山武吉死了，还会有更多的千山武吉复活！而那个山羊，应该就是其中一个，只是……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个这样的信徒！” 小丽听到卫重这样说，也跟着担心起来。 “那怎么办？” 卫重安抚的摸了摸小丽的手，笑道：“无论如何，我这段时间都不会离开你！实在解决不了，就请段大哥再次出山！相信，他一定会帮忙的！” “可是，段大哥和月卿姐早已经隐居，他们真的愿意再惹上这些事吗？” “毕竟是关系到百姓的生死，他们一定会帮忙的！”卫重斩钉截铁。 虽然段泽看起来是那样狠戾又冷漠的人，但在他心中，一直都有一个信念，就是牺牲小义成全大义。 在关键时刻，段泽总是能够做出最准确的选择，让人跟随。 卫重就是段泽最狂热的一个跟随者，可是即使他有才华有头脑，却永远没办法像段泽那样舍身取义。 第821章 亲力亲为 小丽又问道：“老爷，这个叫山羊的男人如果真的别有用心，那我们直接将他抓来盘问不就好了？为什么费这么大的力气去查呢？或者派个人跟踪监视他不就行了？” 卫重脸上露出欣慰又惊喜的神情，伸手轻轻勾了勾小丽的鼻子，赞许道：“不错，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倒是变聪明了！” 小丽迅速低下头，脸上露出娇羞的笑容。 “是老爷教的好！我也是耳濡目染罢了！” 卫重看到小丽那副温柔又甜蜜的样子，心里忍不住痒痒：“夫人，能娶到你，我真是太幸福了。只委屈了你，跟着我要替我操心！” 小丽没想到卫重竟然会说出这番话，可明明是她的福气能嫁给他。 “老爷！”小丽立刻伸手堵住了卫重的嘴，温柔道，“老爷，别这么说！能嫁给你，我已经很满足了！” 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幸福恩爱。 而身旁的士兵们看到这一幕，原本严肃的表情也露出了些许的柔和。 入夜，卫重亲自给小丽打了洗澡水，一桶接着一桶往木桶里倒热水。 小丽温柔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眼中流露出些许爱意，温柔道：“老爷，这些都交给丫鬟们去做吧！” 卫重却撸起了袖子，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说道：“你昨晚不是说，这些事情只有亲自为对方做，才能体现出爱意吗？” 小丽羞怯的低下头，没想到卫重竟然连她说的这句话都听进去了。 可她实在不忍心卫重这样亲力亲为，赶紧上前阻拦他：“老爷，你每日日理万机，就算不亲力亲为，我也能体会到你的爱意。” 卫重宠溺地摸着小丽的头发，说道：“我现在已经将所有大小事务交给手下打理，时间全部给你，实在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 小丽看到木桶里的热水已经足够，立刻道：“老爷，热水可以了。” 卫重这才说道：“那好！你进去洗澡吧！我就在一旁看书。” 小丽脸上的表情顿时露出些尴尬和害羞，自从他们结为夫妻这些年，卫重从来都是早出晚归，所以两人见面亲密的时间都非常少。 更不要说小丽在一旁洗澡，而卫重在一旁看书了。 虽然两人各做各的事情互不干扰，但总觉得有些害羞胆怯。 小丽骨子里是传统人，对于卫重也留在房间这点，感到非常害羞。 卫重见她迟迟没有行动，笑了起来：“怎么？你害羞了？” 小丽低下头，脸蛋红的像颗红柿子。 卫重走过来，笑容绽放的更大：“夫人，我们都已经结婚五年有余，你还这般害羞，可怎么得了。” 小丽见卫重竟然走过来，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卫重一把搂住她，温和道：“为了让你不再这般害羞，看来为夫这次要与你一同洗澡才行了！” 说完，卫重便已经将手伸过来替小丽解开了领口的几颗扣子。 小丽一阵惊慌，慌张的像一只小麋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卫重，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第822章 散步 卫重被她那双极为灵气的双眼所吸引，忍不住的有点燥热。他情不自禁的靠近小丽，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夫人，你今晚……看上去好美！” 小丽从来没听过卫重说这种情话，一时之间有些适应不了，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立刻低下头。 “老爷……你……你很少这样……” 卫重也很少看到小丽像今晚这样娇艳欲滴，忍不住就是想要逗逗她。 “那你喜欢我这样嘛？如果喜欢，我夜夜说给你听，好不好？” 小丽红艳的嘴唇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容，抬头对上卫重那双深情的眼，点点头道：“好啊！” 卫重发出爽朗的笑声，一把将小丽抱起来，随后三下五除二就将她身上的衣物褪去。很快，两人就泡在了同一个木桶里面，热气蒸腾之下，两人的脸看起来都十分红润。 只是小丽始终不敢动，生怕会惹来一些尴尬。 洗完了澡，卫重帮小丽穿好了衣服，就抱着她躺到了床上。 “夫人，你近日重了一些。”卫重回味道，“是怀孕的缘故？” 小丽顿时紧张起来：“应该是吧！还不是因为你给我吃的那些大补品。” 卫重笑了笑，捏了捏小丽精巧的小鼻子，宠溺道：“明天还要吃，长的胖胖的才健康。” 小丽伸手轻轻捶在卫重胸膛上：“长胖了可就不好看了，我不要！” “我喜欢！”卫重笑嘻嘻的。 第二日，卫重像昨日那般用过早膳就带着小丽在院子里散步。 小丽看着高高挂在天上的太阳，脸上的兴味却不是很浓。 卫重看出小丽脸上的一丝忧郁，立刻道：“你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小丽叹了一口气，又撒娇一般的倒在卫重身上，说道：“老爷，不如你带着我出去散散心吧！整天在院子里散步，我都已经腻了。” 卫重思考了片刻后道：“夫人，不是我不想带你出去，而是外面不太安全，万一有人不小心撞了你，或者你摔倒了，可怎么好？” 小丽重重叹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忧郁。 卫重叹了口气道：“行吧！竟然你想出去，那我就带你出去，这样就高兴了吧？” 小丽脸上立刻浮现出了一丝笑脸：“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卫重摇摇头，真是拿小丽没办法。 于是，卫重对着手下道：“你们八个，随时保护在夫人周围。” “是！” 小丽看着八个大汉，脸上露出几根黑线：“老爷，这样……会不会太夸张了？太引人注目了！” “你现在怀有身孕，一米之内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你。”卫重郑重道。 小丽有些哭笑不得。 走在街上，小丽感受到街上所有人都奇怪的目光。 原本只是想像普通人这样散步，可这样下去，还能怎么散步呢？ 没办法，小丽只是在外面随便转了几圈就说道：“老爷，我们还是回去吧！” 卫重疑惑：“你才散步这么一会儿？” “我已经累了，回去吧！”小丽催促道。 第823章 给赏钱 卫重点点头，又即刻带着士兵护送小丽原路返回。 刚回到西城府中，卫重就接到士兵带来的新消息。 “老爷！有消息了！”士兵恭敬道。 卫重脸上露出一丝欣喜，立刻道：“快说！” 士兵便展开了手里的资料，开始给卫重汇报。 “山羊的老窝已经找到，以及跟他有过来往的人也都悉数查询到地址。” 卫重大喜，猛地一拍桌子，阔气道：“很好！马上带人，将这些人通通抓来盘问！” “是！” 小丽刚从卧室里出来，看到卫重脸上的喜色，便问道：“老爷，刚才士兵说了什么，你心情这么好！” 卫重马上乐开了颜：“查到了那些人的窝点，我要马上告诉大哥！” 卫重说着就走到后院，后院养了二十多只白鸽，全部都是用于他和段泽通信用的。他写好字条，随后抓住一只白鸽的腿放飞。 而另一边，段泽正在书房内看书，看到窗外一只白鸽停歇在窗沿上，脸上露出一丝浅笑。他放下手里的书，然后走到窗前，将那只白鸽腿上的信件拿出来。 看了一遍之后，段泽便将这张字条销毁。 此时，林月卿端着一碗汤过来：“阿泽，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这是特意熬煮的花胶汤，你喝一点！” 段泽接过汤，说道：“山羊现在在这里，卫重很快就会抄了他的老窝，我和他里应外合，很快他的窝点和人都会被摧毁！” 林月卿惊讶：“这么快？” “没错！好在我认出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林月卿点点头：“不过……听村民们说，他们明天就要走了，我怕来不及了！” 段泽眉头一皱：“明天就要走？” “没错！”林月卿认真点头，“照这样看来，不能让他们这么快轻易走掉，必须要将他们留在这里，给卫重争取时间。” 段泽点头，说道：“你们不要接近他，他很危险，这件事情就交给我！” “那你小心！”林月卿温和提醒。 晚上，山羊这帮杂技团的人又开始表演杂耍。 此时段泽也站在村民们身后，悄悄观察着他们的杂耍，但脸上却没有任何的笑容。 就在山羊表演完之后，说道：“乡亲们，这几天承蒙大家的照顾，让我们在此地停留了数日，我山羊非常感激！” “不过，今天是我们待在这里的最后一晚！希望以后咱们还能江湖再见！” 村民们听到山羊说要走，脸上都露出了不舍的表情。 “你们能不能再多待几天？” “是啊！再多给我们表演几天嘛！” “你们一走，这村子里就变得冷冷清清的！” 山羊听到大家这样说，脸上露出了标志性的笑容，捋了捋他那个黑白相间的胡子道：“大家的心情我很了解，但是我们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必须还要去别的地方才行！” 此时，段泽站出来道：“竟然村民们都舍不得，不如再多留几日吧！在别的地方赚钱也是赚，在这也是赚！” 村民们看到段泽竟然主动站出来替他们说话，顿时有了底气。 “是啊！我们可以给赏钱！” 第824章 无中生有 村民们都开始掏出赏钱来，只为了将这个杂耍团留住。 山羊看到段泽，眼底露出一抹不着痕迹的尖锐目光，即使在黑夜，也带着一种犀利的光芒，直刺入段泽眼中。 段泽微微一笑，先行掏出赏钱：“我替村民们出了，这些钱，即使你连续表演一月也绰绰有余了吧！我只求你表演五日方可。” 村民们没想到段泽竟然会这么大方，脸上顿时流露出了感激的事情。但有些村民却对于段泽这种行为感到非常不屑。 甚至有人在暗地里悄悄诋毁。 “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都不知道怎么显摆了！” “哼！谁稀罕他的钱！” “我们自己出！” 说这几句话的，正是当时想要林月卿帮忙，却被拒绝了的红婶子这家人。 段泽并未理会他们，而是直勾勾的盯着山羊，问道：“答应吗？” 山羊脸上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竟然大家都对我们这么喜欢，又有这么丰厚的赏钱，自然是没有理由拒绝了。” 听到山羊答应留下来，村民们一阵欢呼。 “竟然这位先生这么喜欢我们的表演，我们就再表演今晚的最后一场给大家尽兴！” 山羊的表演再次带来了今晚的一次气氛高潮，村民们看的津津有味，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这些花样百出的杂耍，脸上乐开了花。 第二日，林月卿却还在为给大家分发田地的事情发愁。 好些村民都没有将信息登记完，她根本没有办法统计，也就更没有办法分了。 “到底还有哪些人没有登记完呢？”林月卿冥思苦想。 就在林月卿思来想去，准备要挨家挨户询问时，已经有几个村民已经直接闯进了她家的前院。 为首的正是以红婶子带队的，她的身后跟着另外两名大龄妇女。 三个人看上去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身材，身宽体胖，并且嗓门极大。 林月卿走到前院，脸上带着客气的笑意，问道：“三位有什么事情吗？” 红婶子朝前走了一步，脸上明显带着挑衅：“林姑娘，我们今天是来找你算账的！” 林月卿疑惑：“红婶子，我是哪里得罪了你？你又找我算哪门子的账呢？” 红婶子立刻道：“林月卿！你还想抵赖？你明明收了我一筐的鸡蛋，还敢说没有？” 林月卿扶额，真是没想到在这么朴素的村子里，也总会有这些无中生有的人出现。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冤枉你了？”红婶子两手叉腰，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林月卿不自觉地想笑。 “你又笑什么？”红婶子被林月卿突然的笑声弄的心里发毛。 林月卿摇摇头，说道：“红婶子，你送给我的一筐鸡蛋，我可是没有收！是你非要用鸡蛋贿赂我，被我拒绝了，你就这样无中生有的污蔑我吗？” 红婶子脸上大怒，指着林月卿骂道：“你这个臭婆娘！我什么时候贿赂你了？我贿赂你什么？你少在这里搬弄是非！我今天就是要找你赔我那一筐鸡蛋！” 第825章 苦差事 林月卿表情十分淡定，反而轻松问道：“红婶子，那你可还记得你给我的鸡蛋大概有多少个？” 红婶子见林月卿是要承认了，嗓门也足了起来，吼道：“至少也得有两百多个。” “两百多个！那你什么时候给我的？”林月卿又继续问道。 红婶子想了想，回答道：“大概就在三天前。” 林月卿点点头，说道：“竟然你说我拿了你二百多个鸡蛋，你大可去我家里找找，三天，我总不能吃掉二百多个鸡蛋！总该有剩余的不是？” 林月卿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大大方方的让红婶子进去搜。 红婶子正要动身，忽然想到有些不对。 她自己心里自然是明白，林月卿根本没收她的鸡蛋，可这么一搜，如果也没有，那不就是说明她冤枉了林月卿？ 她自然也不蠢，立刻说道：“你让我搜我就搜吗？我告诉你，林月卿！你不用给我来激将法！那两百多个鸡蛋，说不定就被你藏起来了，我们肯定搜不到！” 林月卿没想到红婶子还是要继续污蔑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红婶子，我好歹称呼你为一声婶子，乡里乡亲的，我不过拒绝给你家分一块大的田地，你就这样找我的茬，你是当我好欺负吗？” 林月卿不紧不慢的话语，令红婶子当场羞臊了脸。 她无言可对，只有指着林月卿骂道：“你个臭婆娘，谁要你多分了？别以为你家有钱就了不起！我看你们家就是越有钱就越抠门！连一筐鸡蛋也要偷！不知羞耻！” 红婶子的嗓门非常大，段承弼和点点也被吸引的从二楼下来。 段承弼看到这些人在欺负林月卿，两三步跑过去，张着嘴大喊道：“分明就是你拎着鸡蛋想要贿赂我妈给你多分田地，我妈拒绝你才倒打一耙！” 红婶子见段承弼也出来说，脸上有些罩不住。 “小孩子，你知道什么？” 段承弼插着腰，气势比起大人来一点也不弱。 “我没说假话，你就是想要贿赂我妈，被我妈拒绝了！” 林月卿并没有阻止段承弼，而是静静地看着红婶子这些人。 果然，那些大人看到林月卿还不松口，再加上段承弼这么一闹，她们心里也没了底，便立刻从他们家离开了。 刚走出去没多远，那三个妇人就忍不住的低头咒骂起来。 “红婶子，这个主意可是你想出来的！现在失败了，你说怎么办吧？”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妇女埋怨道。 红婶子脸上的表情也非常难看：“我哪里知道怎么办！竟然她不帮我们，我们就让她当不成这个分田地的人。” “不错！换个人，说不定就会给我们多分几块田地了。” 三个人又商量了好一阵，这才慢慢走回了各自的家。 林月卿被这三个人弄的心情都有些不好了，叹了口气道：“早知道，这个差事就不该插手！” 段承弼走过来道：“妈，你不想做就别做了！这些人都是白眼狼，做了她们对咱家的意见依旧不会消失。” 第826章 不是对你好 每个村子，对于从外地来的人都有些排外。 林月卿一开始住进村子时，更是惹来全村村民的排挤和冷眼，大家几乎对待他们一家都是不冷不淡，没有丝毫的温暖。 一直到现在，他们待了五年多的时间，虽然表面看上去和睦，但对于她们一家，还是不是非常友善。 就连一些小孩子也因为这个原因，总是有事没事就找段承弼的茬。 那些人除了排除外来人，更是嫉妒他们一家人。 林月卿原本不在乎，只要能够安安静静度过余生就好，可这些人主动来找茬，却是令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不被干扰。 段承弼还在不断游说林月卿：“妈！以后村子里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林月卿虽然心里忧心，但是她内心却是希望能和村子里的人和平相处，至少不要有矛盾，大家相安无事。 可是现在…… “弼儿，你不懂！我们会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自然要给人留下好印象！”林月卿温和道。 可段承弼却对于这个好印象表现的非常不屑：“给他们留好印象？大可不必，这是浪费时间罢了！” 林月卿解释道：“弼儿，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必须要处理好，宁愿多一个朋友，也不要多一个敌人，知道吗？” “可是妈，那些人根本就是嫉妒咱们家，所以故意找茬的！再这样纵容下去，他们就要把我们赶出村子里了！” 这时，段泽正从二楼下来，一下来就听到段承弼说的话。 他眉头微蹙，语气立刻严厉起来：“谁要把我们赶出村？” 林月卿想要阻止段承弼告状，但还是没能阻止住。 段承弼一溜烟的跑到了段泽身边，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随后又道：“爸，这个村子里的人对咱们不友善，我们根本无需向她们证明什么。” 段泽难得的摸了摸段泽的脑袋，眼中带着笑意道：“弼儿，这次，你倒是与为父的意见相同。” 林月卿没想到段泽也是这样想的，一时之间有些着急道：“阿泽，你这样会教坏孩子的！” 段泽却不以为然道：“早点让孩子知道这世间的坏恶，也没有什么坏处，相反，倒是好处多多！” 林月卿叹了口气：“阿泽，虽然这样说，但村子里的人也不是每一个都对咱们家有那么大的仇恨，也还是有好的。” 段泽轻佻眉毛：“你真以为那些人是真对你好？” 林月卿认真的点头：“对啊！隔壁的晓晴总会给我送吃的，还有芳华，也总是陪我聊天解闷，还有一个萧红，也总是来家里找我陪我刺绣。” 段泽脸上带着一丝坏笑道：“如果我告诉你，她们接近你时，是想要勾引我，你还会这样想吗？” 林月卿顿时恼怒：“阿泽，你胡说什么？孩子们都在这，再说了，我没看见，我不信！” 段泽轻笑道：“你当然没看到，所以你才认为她们是对你好！可每次我都看见了。” 林月卿顿时紧张起来：“你都看见什么了？” 第827章 晓晴 段泽摇摇头，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容：“没看见什么！” 林月卿却认真起来，心底也顿时一沉。 她自以为她们是为了和她做朋友，所以才做这些，结果到头来，她们竟然是想勾引她的老公。而她直到今日都被瞒在鼓里。 “你……你知道你为什么不早说！”林月卿有些生气。 还害她傻兮兮的把这些想要勾引自己老公的狐媚子当做了好朋友，和她们说知心话，帮她们出谋划策。 她真是傻到极点了。 段泽却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你来到这里之后话就很少，若再没几个人陪你，我真怕你会生病，索性就没告诉你了。” “可是……”林月卿还是生气，“我宁愿不要人和我说话，也不要是通过这种方式……” 段泽看到林月卿是真的生气了，给段承弼和点点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先走。 段承弼和点点一走，段泽就将林月卿抱在怀里，温柔道：“你如果生气，不如我给你出气？” 林月卿惊呆了，一脸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你要如何替我出气？” 就在这时，前院有人进来了，正是隔壁的晓晴。 段泽低声道：“看，这不就来了？” 平日里，属晓晴和林月卿的关系最好，由于是住在隔壁的缘故，晓晴常常会来找林月卿聊天。 可今天，林月卿在看到晓晴之后，脸上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晓晴一进门就看到段泽正抱着林月卿，脸上忍不住泛着红色，低声道：“月卿，我还是明天再来找你吧！” 林月卿正生着气，自然没有搭理晓晴，倒是段泽此时开口道：“你进来吧！” 晓晴下意识的身体一抖，没想到段泽竟然会主动和她说话。 要知道，五年以来，晓晴来过这么多次，段泽可从来没有开口和她说过一句话，更别说是邀请她进来了。 晓晴一时之间有些激动，忍不住的就笑了起来。 这些小动作要是换在从前，林月卿根本不会朝这方面去想，可今日，她却觉得讽刺极了，脸上也没有了笑意。 她偷偷的用手狠狠掐了段泽一把，警告道：“你想干什么？” 段泽却笑了笑，小声道：“自然是给你出气！” 这时，晓晴已经从前院进入了客厅。 可此时段泽还是没有将林月卿放下来。 晓晴看到这一幕，心里又是紧张又是气愤，如果段泽身上的女人是自己该有多好。 她正这样想着，林月卿已经挣扎着从段泽身上下来了。 “晓晴，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玩啊？你都好几天没来了！”林月卿语气有些僵硬，甚至是话中有话。 但此时晓晴正在喜不自胜之中，自然没有功夫理会林月卿话中的意思。 晓晴盯着段泽盯了半天，才反应回复林月卿的话，低头道：“我最近忙着照顾我那个没出息的丈夫，他上次上山摔断了腿，现在躺在床上呢！” 林月卿点点头。 正是因为她知道晓晴是个有丈夫的女人，才会对她这种行为感到反感。 第828章 丑人多作怪 林月卿点点头，随后道：“你来了也没什么招待你的，我进屋给你拿点吃的，你们先聊。” 晓晴反应有些激动，更是紧张。 她还从来没有和段泽单独相处过。 可现在，林月卿竟然让她们先聊聊。 晓晴根本不敢看段泽，对她来说，段泽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神，身上挥洒着无数光辉，是她如论如何都得不到的男人。 可这样的男人，却对林月卿如此深情专一，如何让她心里不痛不恨。 所以即使明知道得不到，她还是要努力，只要能在段泽面前多出现几次，说不定哪一次，他们之间就看上眼了呢！ 等林月卿离开，段泽就直勾勾的盯着晓晴。 晓晴注意到段泽的眼神，只是那眼神不是灼热，反而让她从背脊开始发寒，就连脚心都冒出一层冷汗，太过压抑。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抬起头，对着段泽露出一个极为妩媚的笑容，说道：“段大哥，你……你和月卿姐两个人真幸福啊！不像我……” 段泽别开眼，不再看着晓晴，懒散道：“喔？怎么个幸福法？” 晓晴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段泽竟然真的会和她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聊天，这种场景真的对她来说太梦幻了。 她此时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段泽看着她的眼神却带着一股嫌恶，可这眼神却被晓晴自动忽略，竟然大胆的露出了崇拜爱慕的眼神迟迟地望着段泽。 “段大哥，你对月卿姐好痴情啊……如果……如果……”晓晴连说话也大胆起来。 可段泽始终一副看着垃圾的眼神看着晓晴。 “如果什么？”他语气加重。 晓晴呼吸急促，说道：“如果我是月卿姐，那该多好！” 段泽却发出嗤笑：“你没资格和她比。” 淡淡的一句话，却将晓晴直接从天堂拉到了地狱。 她看着段泽冷漠的面孔，不甘心道：“段大哥，你好好看看我，难道我真的比不上月卿姐吗？” 段泽毫不留情：“我刚才说过了，你根本没资格和她比！还有，拜托你长成这副样子，就不要出来到处勾引人！实在让我想吐啊！” 段泽说完，更是露出了一副嫌弃的表情。 晓晴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她心目中的段泽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 可即便他说出了这样的话，晓晴也会立刻原谅他，只是她心里不甘心。 “段大哥，在你心中，我真的是这样的吗？”晓晴竟然忍不住掉落起眼泪来。 而此时，林月卿正端着一些吃食过来，看到这一幕，心里一惊。 “晓晴，你怎么了？” 晓晴看到林月卿，竟然瞪了她一眼，眼里满是仇恨。 段泽却突然站起来，对着晓晴冷喝道：“你刚才是什么眼神？谁允许你这样看我的女人？” 晓晴被段泽突然发狠的样子吓的脸色苍白。 段泽猛地伸出一掌，做出要打的样子。 晓晴连忙弯腰用胳膊挡住。 段泽却迟迟没有动手。 “打你还嫌脏了我的手！滚！别让我看到你！丑人多作怪！” 第829章 老赵 晓晴便哭泣着从林月卿家里跑出来。 林月卿虽然讨厌晓晴对自己丈夫图谋不顾，可看到段泽这样侮辱晓晴，心里也十分难受。 “阿泽，你刚才太过分了！” 段泽却无所谓，这些不知礼教廉耻的女人她见了太多，这样对待她们还是轻的。 “我说过替你出气！” 林月卿却不仅不高兴，甚至觉得段泽有些太过欺负人。 “她不过是欣赏你，你这样对她实在太残忍！” 段泽一把将林月卿抱在怀里，湿热的气息喷过来，笑道：“那你觉得我该如何对待她？对她以礼相待，还是将她纳妾，收回房中来感谢她的恩情？” 林月卿被段泽的话气道，伸出拳头就密密麻麻砸在段泽的胸膛上。 “你敢！” 段泽笑嘻嘻的，大手掌一把抓住了林月卿的小手说道：“我自然是不敢的！” 而此时，晓晴回到家前，赶紧将脸上的泪水擦干。 她刚一进屋，就听到男人粗犷的声音，在叫着她的名字。 “晓晴！晓晴！死女人！你滚哪儿去了！” 晓晴脸色微变，急忙走进屋，看到躺在床上的男人，脸上露出些许惊恐。 “你刚才去哪儿了？”床上的男人正是晓晴的丈夫，叫老赵。 晓晴语气平淡道：“我去找月卿了。” 老赵脸上的怒意更甚：“死贱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真的是去找林月卿？我看你是去看那个段泽！” “你瞎说什么！才不是！”晓晴争辩。 老赵脸上却露出了嘲笑：“我还不知道你的小心思？贱人！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那副蠢样，真的以为段泽会看上你？你就算去一百次那也没用！你今生今世都是老子的女人！这辈子哪儿都别想跑！” 晓晴脸上露出惶恐。 “你给老子过来！扶老子下床！”老赵一声吼。 晓晴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将老赵从床上扶起来。 老赵身形魁梧，是个粗汉。 晓晴身子一斜，有点承受不住老赵的身体。 “给老子扶好！你没吃饭？”老赵伸手狠狠朝晓晴的屁股上揪了一下。 晓晴疼的身体直打哆嗦，却又不敢反抗。 “扶老子在这坐下！”老赵吼道。 晓晴听从的将他扶到了椅子上坐着。 老赵刚一坐下就将晓晴禁锢在怀里，一只大手将她狠狠按在自己身上。 “贱女人！你不就是想要吗？还用的着去外面找别的男人？嗯？”老赵粗糙的大手覆盖过来。 晓晴满脸嫌弃，拼命地挣脱。 “你放开我！你快放开！” 老赵笑嘻嘻道：“你是老子的女人！这些年，你一个蛋都没下过，今天老子就要把你给办了！” 晓晴吓的面容失色，狠狠咬了老赵一口，随后才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老赵疼的松了手，满脸怒气的看着晓晴：“你敢咬我？” 晓晴害怕的缩在一边，一动也不敢动。 “当初要不是我爹赌钱输光，你以为我会嫁给你吗？”晓晴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我早就受不了你了！” 老赵脸上表情狰狞：“哼哼，你以为你逃得掉？老子就算断了一条腿，也能把你给抓回来！” 说完，老赵就扑了过来。 第830章 嫉妒和不甘 晓晴被一下子扑倒在地上，一直脚踝被老赵死死攥在手里。 她发出惊恐的尖叫声，拼命蹬腿想要将老赵蹬下去，可无论她怎么使劲，老赵的手就像钳子似的死死禁锢这她。 老赵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狰狞，发出阴险的笑声：“我说了，你是我媳妇儿，今生今世你都休想跑掉！哈哈哈……” 晓晴被老赵这个样子吓的面色惨白，只好求饶：“老赵，我求求你放了我！你别这样啊……我……我会照顾你的！我不会走的！” 老赵听到晓晴的话，一点都没有心软，反而变本加厉的将手抓顺着上方抓到她的大腿上，一路攀升上来，直到老赵死死压住晓晴，让她无处可躲。 “媳妇儿！别说老子不信任你！只要你给我生个胖娃娃，老子以后什么都听你的！”老赵说完就张着一张臭嘴凑上来。 晓晴被吓的用手挡住老赵，不断求饶：“老赵，我求你了！你放过我！如果你非要生孩子，我可以给你重新找一个女人，我求求你，你别碰我！” 老赵看到晓晴嫌弃的目光，脸上顿时多了几分怒意，吼道：“你是老子的媳妇儿！要为谁守身如玉？再说！你早就是我的女人！你躲的了今日，躲的了初五吗？” 老赵动作更加粗暴，两人直接将晓晴的手臂给拦了下来，将其扣在头顶上方，随后他便可以肆无忌惮。 不顾晓晴发出多么痛苦绝望的呼喊，老赵依旧大力地发泄着内心的怒火，不满，想要找回作为男人的尊严。 事情之后，晓晴身上尽是青青紫紫的伤痕。 她绝望的躺在地上，衣衫不整，但她就是不想起来。 当初要不是因为她爹赌博将家产全部输光了，她又怎么会嫁到这么一个偏院的山村里面。 她根本从来没喜欢过这个和她生活了五年的男人。 他粗鲁，蛮横，满嘴脏话，还不爱洗澡，和她心目中的男人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是她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命运对她会如此不公呢！ 凭什么林月卿就能找到段泽这样专情又有能力的男人，而她，只能面对一个畜生！ 晓晴越想心里越不平衡，她虽然相貌不算女人中的佼佼者，但也能够算作中等偏上的，身材更是一等一，随便找一个怎样的男人不比老赵强呢！ 晓晴这样想着，内心的情绪就更加的不满。 此时，老赵已经心满意足，他提好裤子，一瘸一拐的走在椅子上，叹了口气道：“你啊！就乖乖做老子的女人！别一天天想些有的没的！” “行了！地上凉，快起来给老子做饭去！” 晓晴麻木的从地上站起来，然后穿好衣服，就去了厨房。 此时她，内心已经完全被嫉妒和不甘所代替，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催促她。 “重新找个好男人！快去啊！快去啊！” 晓晴眼中的愤怒越来越深，脑子里不断盘旋着村子里各个男人的脸。早在段泽还没来之前，她原本看上了孙盼盼，可无奈孙盼盼 第831章 乞求带着离开 晚上吃过了饭，晓晴翻来覆去无法入睡，脑子里在确定一个合适的目标。她虽然喜欢段泽，但是她心里面知道，她是配不上段泽的。 思来想去，她终于将目标定在了另一个男人身上。 山羊！ 说不定，山羊还能彻底将她带走，这样，她就能永远摆脱老赵！ 想到这，晓晴心里暗暗兴奋起来。 只要能离开老赵，离开这个鬼地方，牺牲色相又算什么呢！ 晓晴这样想着，第二天下午就瞒着老赵悄悄到村头去看了山羊这伙人的杂技表演。 因为段泽已经将山羊留在了村子里，所以晓晴也有了几天的机会。 等到杂技表演结束，所有村民都一一离去时，晓晴却悄悄的跑过来。 山羊眯着眼警惕地打量她，疏离地问道：“姑娘，你还有事？” 晓晴不太好意思开口，可机会难得。 她慢慢抬头，温柔的双眸盯着山羊道：“山羊大哥，我想请问你这个杂技团还要不要新人？你也看到了，我们村子偏僻，今年茶树都死光了，没有收入！我想，如果能跟着您学习这门手艺，走南闯北，就饿不着了不是！” 山羊听完，脸上露出一抹不可思议的表情，似乎是在打探这个女人说话的真实性。 “姑娘，你可别说笑了，我们杂技团的活可是很苦的！再说，练杂耍的都是从小练起，哪儿有半路出家的！这样不成……” 晓晴听到山羊拒绝，心情顿时跌入谷底。 她表情迅速染上一层忧郁，竟然跪了下来，乞求道：“山羊大哥，不瞒你说，我是想请求您能将我带走！我实在在这里待不下去了！只要你能将我偷偷带走，大恩大德，我一定全力相报！” 山羊神色凝重起来，勾唇冷笑：“你要从这里离开？” 晓晴开始哭诉起来：“大哥，我家那口子是个乡野人，对我不是打就是骂，我实在过不下去了！可是我没有能力自己下山，他把家里的值钱东西全部藏起来，日日防着我！把我当畜生使唤，所以我求求你了！你就当做好事吧！” 晓晴哭的令人心碎。 山羊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片刻后他弯下腰，伸手轻轻握住晓晴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 晓晴惊恐，那一双泪眼涟涟的眼望着他。 最后，山羊赞许道：“倒是个美人，不过……你真的什么都肯做？” 晓晴郑重的点头，在来之前，她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山羊点头道：“可以，我们最后一日杂耍那天，你依然在这里等着便是。” 晓晴感激的点点头：“太好了！大哥！谢谢！谢谢你们！” 回到家，虽然比平时没晚多少，但老赵还是鬼气森森的坐在堂屋里等着她。 晓晴一进门就看到老赵阴郁的脸色，顿时心惊胆战。 “我……我回来了！”晓晴小心翼翼进屋。 老赵阴恻恻地看着她问道：“你干什么去了！” 晓晴指着屋外回答道：“跟着村民去看杂耍……” 老赵猛地一拍桌子：“我听到大家都回来了，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第832章 胖娃娃 晓晴被突然的声响吓的一个劲哆嗦，开口道：“我……我喜欢看杂耍，就多看了一会儿……” “多看了一会儿？你是去看杂耍还是去看野男人！”老赵说完就从椅子上起身。 他的一只腿虽然瘸了行走不方便，但是要拿住晓晴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却是轻而易举。 晓晴看到他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就知道今晚免不了又是一顿。她害怕的紧紧闭上眼，随即清脆的一声。 “啪！” 一个巴掌飞过来甩在她那张娇艳的脸上，瞬间红肿出五个指印，看起来触目惊心。 老赵似乎还觉得不过瘾，抬起手臂又要再来一巴掌。 晓晴立刻求饶：“我求你了，老赵！别打了！别打了……我下次不去就是了！我求求你别打了……” 晓晴捂住受伤的半边脸，哭的梨花带雨。 老赵索性无趣的收回了手，不耐烦道：“那你还不滚去给老子做饭！老子养了你五年，供你吃供你喝供你穿，你要是敢不听话！老子打死你！” 老赵依旧在骂骂咧咧，这些侮辱的词句灌入晓晴耳朵里早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即便她内心多想将老赵给大卸八块，可她依旧没有那个能量，她也不想成杀人犯。 在厨房忙活了一阵，晓晴终于将晚饭做好了。 简单的三个小菜，一盘炸花生，一盘小炒肉，一盘煎蛋。 晓晴将三个菜端上来，又替老赵端上了酒，然后站在一旁。 老赵斜眼看着她，语气软了下来，挥手道：“你也坐！” 从前，老赵从不让她上桌吃饭，即使家里只有她们两个人，他也只能让他吃完了，再让晓晴吃剩下的。 可今日，这是怎么了？ 晓晴有些不敢，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 老赵见她还不过来，脸上的愤怒顿时立显：“你聋了？杵在这儿干什么？老子叫你过来！” 晓晴吓的一个哆嗦，只好慢慢移动脚步坐到他对面，但她始终低着头，不敢去看他那张令人厌恶的脸。 “倒酒！”老赵将酒杯递给她。 晓晴又给他倒了满满一杯酒。 “吃饭！”老赵语气软了下来。 晓晴诧异地抬起头，对于老赵说的话，她不得不听，即使她本来也就不愿意和他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这样只会影响了她吃饭的心情。 “你……不是一直都不让我上桌吃饭？怎么今天……”晓晴搞不懂老赵到底想干什么，心里感到有些害怕。 老赵却大笑起来，说道：“这些年确实苛待了你，但是只要你给我生了胖娃娃，老子什么都听你的！” 晓晴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是真的？只要我生了娃娃，你就听我的？” 老赵看到晓晴有了点兴趣，脸上也多了几分喜色：“我说话当真！” “那好！我过几天就去老鱼头家走一趟，看怀没怀上！”晓晴决定顺着老赵的心意说下去。 反正再过几天她就该出门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 老赵看到晓晴终于回心转意，心情自然是好，连连点头。 第833章 老鱼头 吃完了饭，接下来的几日里，老赵果然对晓晴好了不少。至少不会再像从前一般居高临下的态度。 但是，这不但没有让晓晴对他有更好的印象，反倒让她对老赵感到更加恶心。 终于，山羊最后一天在村子里表演杂耍。 这天，段泽也亲自去了。 屋内，晓晴对老赵道：“我去老鱼头家里，让他帮忙诊诊脉。” 老赵自然应允，没有起疑心，哪怕现在天色已经暗下来。 晓晴如愿以偿的从家里出去，直奔村头。 山羊的杂耍团正在表演各种危险的杂耍动作，晓晴并没有和村民们站在一起，而是悄悄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静静等待着。 等了一会儿之后，山羊的表演终于结束。 村民们爆发了热烈的掌声，可晓晴此时心情却是五味杂陈。 很快，她就将离开这个生活了五年的村子，彻底离开那个臭男人。她胆战心惊的四处张望，她已经出来这么久，不知道老赵会不会突然出来找她。 一想到这，晓晴心里就有点紧张。 正当村民们都开始和山羊告别，一个个离开时，晓晴却突然看到有几个妇女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糟糕！被发现了！ 晓晴心里一沉，顿时忐忑起来。 “晓晴！你怎么站在这儿看杂耍？站在这儿看的到什么喔！这杂耍都表演完了，一起回去吧！” 晓晴站在原地，表情有些紧张。 好在现在是黑夜，那几个妇人看不到晓晴异常紧张的模样。 “你们先去！我再去告个别再来！”晓晴尽量让自己放松一些，随后朝着山羊杂耍团走去。 那几个妇人又看了晓晴几眼，虽然大家都觉得晓晴今天有点不对劲，但也没工夫去多想。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晓晴对山羊道：“山羊大哥，你快点带我走吧！我怕我家男人会找上来！” 山羊眯着那双细长的眼睛笑了笑，说道：“放心吧！我竟然答应你就不会食言。” 晓晴点了点头，可还是紧张的四处张望了几眼，生怕老赵会突然从哪个地方冲过来。到时候她不仅走不了，还会被村子里的人耻笑。 只是到最后，晓晴跟着山羊下山后，老赵也没追出来。 一直到夜深了，老赵才觉得有些不对劲，自个儿在屋子里喝着小酒，吃着花生，表情越来越拧巴。 他一瘸一拐的走到屋外头，看到外面黑漆漆的但就是看不到晓晴的人影子。 “这人去半天了，怎么还没回？”老赵心里头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令他感到不安。 他穿上鞋，拄着拐杖，随后便一瘸一拐的朝着老鱼头家里走去。 老鱼头家至少要走上半个小时，他瘸着腿走的更慢。 “这死娘们！要是被老子知道出去偷汉子，看老子不打断她的腿！”老赵骂骂咧咧的向前走着，表情愈发的难看。 现在这个时辰，村子里的人几乎都睡觉了，老赵好不容易走到老鱼头家里，却看到他家里的灯早已经灭了。 “老鱼头！开开门！” 第834章 找不到了 “老鱼头！给老子开门！” 老赵在屋外拼命地捶着门，终于，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披着外套急急忙忙的开了门，极不情愿道：“老赵！大晚上的你敲什么敲？” 老赵立刻问道：“我家婆娘今天晚上来找你没？” 老鱼头脸上的表情疑惑：“你媳妇，跑来找我干什么？你可别胡说八道！” 老赵一听老鱼头这话，心想糟糕了。 “这婆娘！说来找你看诊，这么晚还不回来，肯定出去偷汉子了！”老赵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愤怒。 “偷汉子？”老鱼头也感到不可思议，“不会吧！这可了不得啊！你赶紧去找找！” 老赵此时心里郁结，恨不得现在立刻杀了这个晓晴。 老鱼头看到老赵瘸了腿，走路也不太方便，便叹了一口气说道：“行行行，我跟你一起去找！他们再怎么说也应该在村子里，总不至于跑到很远的地方去。” 于是，大晚上的，老赵便在村子里不断喊着晓晴的名字，整个村子的人几乎都被吵醒了。只是绕了村子一大圈，还是没找到晓晴。 老赵情绪愈发的崩溃，没办法了，他只有挨家挨户的找。 “开门！开门！” 老鱼头看到老赵情绪激动，立刻拦住他：“老赵！你这样可不行！” “你给我让开！老子今天非得找到这个婆娘！我就不相信她还能长了翅膀飞走了？”老赵使劲的捶门。 屋子里头，那家男人吼道：“捶个屁啊老赵！你媳妇可不在我家！我正抱着我媳妇睡觉呢！” 老赵心里更是心乱如麻：“你给老子滚出来！让老子进去！” “老赵你发什么疯！快回去吧！”老鱼头拦住他。 此时，老赵才真正尝到了痛苦的滋味，他原本还等着晓晴回来告诉她怀有身孕的好消息，没想到等来等去，却被这个婆娘给耍了。 “你媳妇偷汉子，你总不能让全村人都陪着你不睡觉吧！”老鱼头劝道，“她总是会回来的，你这样一闹，她就算想回来也不敢回来了。” 老赵终于在老鱼头的劝说下安静了下来。 他整个人颓丧的坐在田边地里，恨的牙痒痒，直到老鱼头走了，老赵还一个人坐在田地里，一直到天亮才回去。 推开家门，家里空荡荡的，早已经没有晓晴的身影。 可家里处处都是她的东西，让他见了心里更是烦闷。 他发疯一般对着家里的桌子椅子一顿乱砸：“臭婊子！臭婊子！敢偷人！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就这样发疯了半晌，老赵终于倒下了。 等他醒来时，身边是老鱼头。 “你都昏过去一天一夜了。”老鱼头叹了口气。 老赵紧紧抓住老鱼头的胳膊，四处观看，问道：“她回来了吗？” 老鱼头摇摇头：“估计……是不会回来了！” “不回来？”老赵心底一沉，脸色更是惨白，一夜仿佛老了二十岁。 他哭着笑着，表情错综复杂。 老鱼头见他这样，安慰道：“平时叫你多她好点儿，别又打又骂的，这下好了，媳妇跑了！你啊！” 第835章 寻找晓晴 老赵此时又在哭又在笑，不断地摆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赵比晓晴大了整整十岁，面对这样一个小娇妻，他原本应该宠爱都来不及。但就是因为害怕晓晴哪一天会逃跑，所以对她十分苛刻。 这一过去就是五年，原本以为将晓晴调教的叫她哪里都不敢再去了，结果却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难道……这就是我的命？”老赵张着嘴唇，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 老鱼头看他难受，安慰道：“你好好休息吧！你一个人在家，瘸了腿，没人照顾，这几天，我会来你这看看，你自己也想开点！” 老赵点了点头，老鱼头便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老赵都一直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一直等着晓晴能够回来。可是，他知道等不来了，晓晴走了，彻底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他从之前的愤怒变为后悔，愧疚，每到深夜眼泪就忍不住的流。 “晓晴啊……以前是我不对，我不该打你骂你……晓晴，你快回来吧！”他喃喃自语，却只能对着空气。 他眉头紧蹙，哽咽道：“晓晴，我对不起你……是我的错！可你是我的女人啊！” 说着说着，老赵就痛哭起来。 直到第四天，老鱼头又过来看老赵。 “你这是怎么了？越来越憔悴了！你再怎么样，也不能糟践自己的命啊！”老鱼头叹气道，“我给你拿了自家的煎饼，这些应该够你吃上一个星期的，等你病好了，就自己下床做点吃的吧！” 老赵看到竹篮子里面的饼，点了点头，说道：“我不会死，你就放心吧！” 老鱼头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就怕你想不开绝食啊！咱们好歹相识了三十多年，你如果真就这样死了，我也会难过的。” 老鱼头看到老赵再也不像从前的意气风发，忍不住的掉眼泪。 老赵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安慰道：“我答应你，我不会死的！” 老鱼头这才点头，放心的离开。 等到老鱼头走后，老赵便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这段时间休息，瘸腿能够下地走路了，只是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十分难看，但好歹可以自力更生。 他拿起篮子里的饼，吃着吃着就开始流眼泪。 几天之后，村子里的妇人就开始谣言，说晓晴是跟着耍杂技团的山羊走了。 传到山羊的耳朵里后，他就像发疯了一般找到那个妇人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你再哪里看到的？” 那个妇人也被老赵的态度吓了一大跳，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老赵，你媳妇就算跟人跑了也是你活该啊！” “对啊！谁叫你平时对她不是打就是骂，要是我啊，我也跟人跑！” 老赵表情难看，但为了找到晓晴，他只能低声下气。 “你们就行行好，告诉我吧！你到底在哪里看到的？” 那个妇人想了想，说道：“那天晚上，晓晴来看杂耍，只是她站的地方很远，现在想想……她不像是来看杂耍的，倒像是在等人的！” 第836章 一网打尽 老赵顿时找到了希望，紧紧抓住那个妇人的手臂摇晃道：“她在等谁？快告诉我！你倒是快说啊！” 那妇人别老赵发疯的样子吓到，忙将他甩开，不客气道：“我怎么知道你媳妇在等谁？我又没瞧见！” 老赵依旧不死心，不断地询问道：“肯定是那个野男人！老子一定要找到他！找到他老子就卸了他的腿！敢勾引我媳妇！” 那几个妇人看到老赵自言自语表情凶狠的样子，都不敢吭声，悄悄的离开了。 而此时，晓晴跟着山羊这一伙人已经进了城。 晓晴心事重重地跟在这些人身后，害怕不死心的老赵会进城来找她。她最了解老赵，她就这样走了，他肯定不甘心。 说不定还会闹的村子里鸡飞狗跳，到时候城里人都会知道这件事。 晓晴越想越觉得头疼，到底要怎样才能摆脱这个男人！ 这时，山羊转过头看着她，催促道：“磨磨蹭蹭些什么？赶快走！快到了！” 晓晴点点头，加快了脚步。 山羊带着晓晴走到了一处偏院，推开门就发现有些不对劲。 院子里太安静了，安静的不像话。 原本这个时辰，大家应该都在练功，可现在一个人也看不到。 “豹子！老狼！”山羊对着屋里喊道。 晓晴胆怯地看着这个大院，小心翼翼跟在他们身后。 就在所有人都进了院后，院子大门忽然被关闭。 “嘭！”地一声巨响。 山羊警惕地回过头：“谁？” 这时，从院子里各个屋内都冲出来士兵，已经将山羊这伙人团团围住。 山羊面色阴冷，但行为举止却异常冷静。 “各位军爷，这是做什么？” 为首的士兵叫武孔，手里拿着一把长枪，走到山羊面前，笑道：“山羊！那日我跟着我家大帅，亲手处决的你，你怎么又活过来了？” 山羊那双阴鸷的眼闪过一丝危险，但随即冷笑道：“军爷，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可是良民！” 武孔仰头大笑起来：“山羊，你可真是耍的好手段啊！都这样了，还是不肯放弃？”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山羊语气也变得愤怒起来，“军爷要抓人随意，只是抓人也要有证据！” 此时，晓晴跟在杂耍团身后，看到军官，害怕的瑟瑟发抖。 她立刻走过来跪倒在武孔面前，哭诉道：“军爷，他们都是好人！我可以作证的！他们是到俺们村子里表演杂耍的！” 武孔居高临下的盯着晓晴，随后又道：“那你是谁？” “我？”晓晴迅速低下头，不知道该如何说。 思考了片刻之后，晓晴说道：“我是刚加入他们杂耍团的，我想跟着他们学手艺！他们真的是好人！” 武孔眉头紧蹙，嫌晓晴有点烦人，挥手示意。 他身后的士兵便迅速将晓晴给抓了起来。 晓晴吓的面色惨白，不断挣脱道：“军爷，您抓我做什么？我可是好人啊……我没有做过坏事啊！您明鉴……” 此时，武孔冷冷地看着山羊，对着手下吩咐道：“把他们一干人都给我抓起来！” 第837章 双胞胎 士兵们迅速将他们扣起来，随后一并押如了西城大牢。 此时，西城府内。 卫重正和小丽坐在亭子里面看花园盛开的万紫千红。 正值春暖花开，花园里的花开的十分娇艳，春风拂面，香气阵阵扑来，沁人心脾。 小丽摸着略微鼓起来的肚子，笑道：“这才两个月，这肚子怎就像四个月大小了？都是你给我吃的这些补品，害我长胖，肚子里的孩子也长胖。” 卫重将大手覆盖在肚子上，笑的粗犷又不失温柔：“夫人，我看，不像是吃补品吃出来的，倒像是一对双胞胎啊！” 卫重这样一说，小丽脸上抑制不住的惊喜：“倒是有这种可能，不如请个大夫来瞧瞧？” 卫重一想到小丽肚子里有两个鲜活的生命，顿时来了兴致，立刻喊道：“去！请个大夫来” 士兵恭敬道：“是！” 很快，请来的一位资深老中医大夫拎着一个箱子就过来了。 这位大夫已经上了年纪，花白的头发，但是身子骨健朗，一双眼睛也是炯炯有神，人称神医老夫子。 老夫子恭敬道：“大帅！夫人！” 卫重点点头，对这位上了年纪的老夫子是十分尊重的。 “还请老夫子替我夫人诊脉。”卫重主动起身给老夫子腾出座位。 老夫子便坐下，轻轻放上两根手指在小丽的手腕上。 等待片刻后，老夫子脸上的笑容愈加的浓厚。 卫重紧张问道：“如何？” 老夫子慢慢起身，双手做恭，慢慢开口道：“恭喜大帅，恭喜夫人啊！夫人怀的是一对双胞胎！倘若老夫没判断错，还是一对男胞胎！” 卫重脸上的笑意更浓，对着身后的士兵道：“快！重重赏老夫子！再将老夫子送回府！” 小丽也高兴的不得了，没想到这肚子里竟然真是一对双胞胎，而且还是男胎。 “哈哈哈……看来老天爷待我不薄啊！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卫重将小丽紧紧搂在怀里，激动的说话都语无伦次。 “夫人，看来，我更加要好好待你才行！如今你可是三条生命，可万万不得马虎。”卫重小心翼翼将小丽扶起来，“夫人，我再多派几个丫鬟好好服侍你。” 说完，卫重便走到前院传唤了好几个丫鬟。 小丽看到卫重那副高兴的样子，心里也跟着高兴。只是第一次为人母，心里多少都有些紧张激动。 她轻轻将手覆盖在肚子上，感受着肚子里面的两个生命，感叹生命的神奇。 “大帅！我就在自家院里，无需这些丫鬟服侍的。”小丽哭笑不得。 但卫重却坚持：“那可不行，你万一摔了滑了，我的心都会跟着碎的！” 没办法，小丽也只能随着卫重的来。 这几日时间，无论小丽走到哪，前后左右都是丫鬟搀扶，唯恐她一个不小心发生什么意外。这般小心，若是外人见了，怕是要笑掉了大牙。 也正因为卫重如此谨慎，小丽再也不敢开口要出去走走了。 这日，卫重在书房教小丽认字。 第838章 千千万万 武孔站在屋外头求见。 “大帅！山羊等人已经扣押在大牢！” 书房内，卫重眉头微蹙，思考着该不该出去交代几句。 小丽见他有些公务实在分不开身，便劝道：“大帅，不如你亲自跑一趟吧！毕竟山羊是千山武吉手下的人，这些人怕是不好对付！” 卫重叹了口气：“说好每日陪着你的。” “你今天已经陪了我半日，我总不能要求你一刻不离，你去吧！”小丽温柔道。 卫重点点头，在小丽额头上亲了一口。 小丽迅速低下头，脸上娇羞一片。 卫重走到屋外，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问道：“可有透露出什么？” 武孔恭敬道：“他嘴严的很，丝毫消息都套不出！恐怕要用刑！” 卫重脸色凝重起来，说道：“我跟你走一趟！” 很快，卫重便跟着武孔进了西城的大牢。 西城大牢是秘密修建在地下，只有卫重手里的重兵才知道准确位置。 此次，他们开车一路到了西城北边才下车。 走进一间毫不起眼的茅草屋，打开机关，那张床下便出现一个楼梯。 卫重和武孔下了楼，里面一片灯火通明。 手下看到卫重进来，都恭敬道：“大帅！” 卫重严肃道：“人呢？” 武孔带路，将卫重带到一个幽闭的小空间。 这里的牢房四面不透风，全是实墙，关闭在里面的人仅仅能坐站躺，再做不了其他动作。空间幽闭又狭窄，是磨炼人心智的好地方。 也正因为如此，许多被关进来的犯人熬不过三日，就已经心里崩溃，将所有事情都交代了。 但山羊已经熬过一个星期，还是不见他开口说出重要信息。 卫重脸色凝重道：“将牢门打开！” 武孔照办。 牢房门打开，士兵将山羊从里面拖出来。 经过这七日的苦熬，他不知白天黑夜，身体早已昼夜颠倒，不成人样。 士兵再将他绑在十字架上，卫重便站在他面前，问道：“山羊！还认得我吗？” 山羊缓缓张开眼，看到卫重那一刻，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认得，怎么会不认得呢？只不过……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该是我小看了你才对！真不知道，你是如何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卫重脸色沉重道，“说吧！你的人都在哪儿？” 山羊垂着头，一双阴鸷的眼布满血丝，轻声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卫重也不生气，十分有耐心道：“无妨，你就算不告诉我我也总会查到！只要你在，他们一定会来救你！” 山羊脸色一变，没有再回答卫重的问题。 卫重继续道：“放心，再过七日，我便发布告示宣告全城，拉着你当街游示，到时那些来救你的人，我便可一网打尽，你觉得如何？” 山羊攥紧拳头，怒道：“你要杀便杀！” “我当然不会杀你！我还要从你嘴里套出消息，再慢慢折磨你！”卫重自信道。 此时，山羊的情绪终于有了些变化。 他暴怒，狂躁：“哼！不怕告诉你，千山武吉虽死，但这世上还有千千万万个千山武吉，你是杀不完的！” 第839章 动刑 卫重却不这么认为，他冷冷一笑，表情悠然自得道：“剩下的这些不成气候，想要将他们尽数消灭轻而易举。” 山羊不断挣扎着，怒道：“卫重！你以为你是段泽吗？你这个西城大帅不过是捡来的，别人不要的罢了！你以为段泽的手下会听你的吗？” 卫重看出山羊想要挑拨离间，但他并没有因此生气，反而嬉笑道：“山羊，就凭你挑拨离间的手段，怕是一眼就被人看穿！” 山羊心里恼火，早已经不知道什么章法。 他想要将卫重的心理防线攻破，然后激怒他。可是眼下，卫重非但没有被激怒，反而嘲讽他。 “卫重！你如今所得来的一切都是段泽不要的！”山羊依然不肯放弃，怒道。 卫重点点头，笑道：“没错！正是大哥给我的，那又如何？” 山羊哑口无言，忽而，卫重将火盆里的铁钳子捞出来，看着已经被烧的红彤彤的铁，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你如今想说什么就说便是！不过，等我这铁钳子烙在你身上，你还会有现在这般气势吗？” 山羊脸色一变，瞳孔骤缩，双唇已经在瑟瑟发抖。 卫重看出他在害怕，又笑道：“怎么？千山武吉没有教过你们面对刑罚时，该如何掩盖内心的恐惧？你现在这副害怕的样子，我倒真不好忍心下手了！” 山羊表情扭曲起来，怒道：“你要动手便动手！老子就算被你千刀凌迟也不会说一个字！” 卫重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将那个铁钳子靠近，笑道：“很好！那我倒要好好试试，千山武吉的手下，究竟是怎样的好汉！” 他说完，随即将铁钳子烙在他胸口处的位置。 刚贴近，那胸口便传来一股焦臭味，紧接着，山羊浑身颤抖，喉咙里像是被灌了铅，发出虚弱的嚎叫。 卫重将铁钳拿开，随后冷笑着看着他，问道：“怎么样？” 山羊被疼的嘴唇发白，浑身冒冷汗，虚弱道：“卫重！你他娘的畜生！” 卫重轻笑道：“你尽管骂！骂的越狠，刑罚只会越重！保证让你过足瘾！哈哈哈……” 紧接着，卫重又挑了一个工具，是一个弯钩，那弯钩烧红之后穿过人的两个耳朵，生生将耳朵给烫熟，随后轻松扯下来，疼的人根本不知道耳朵已经掉落。 当卫重将那两个弯钩拿出来时，山羊脸上的表情已经是恐惧到了极点。他不断挣脱着，怒道：“卫重！你个狗娘养的！” “你这是罪有应得，怪不得别人！那些被你拐骗的妇女幼童遇到你，才是真正倒霉！我现在做只不过是替天行道！” 卫重随即懒散的将弯钩丢进了火盆，随后走到山羊身旁，问道：“怎么？想到了要说什么吗？如果你现在说出来，我兴许会考虑放过你。” 山羊冷冷地看着他，那双眼恨不得将他给凌迟。 卫重见他还是不死心，将那两个弯钩拿起来，笑道：“你看，都烧红了！你放心，我尽量手快些！” 第840章 死里逃生术 山羊浑身都透露着抗拒，那股恐惧和隐忍的情绪交缠着，折磨着他的大脑。 卫重见他有了要动摇的心思，故意将那弯钩拿到距离他耳朵相近的地方，再度问道：“想好了吗？说还是不说？” 山羊还是不说话。 卫重只好摇头叹气道：“那只好如此！” “啊——” 山羊一声痛苦嘶吼，只觉得耳朵牵连着脑子都一阵剧痛。 弯钩直接穿入耳朵，因为温度极高，耳朵很快就被烫熟，甚至看不到一丝血色就已经变成一堆熟透的烂肉。 卫重将那烂肉直接一钩，一只耳朵就掉下来。 山羊瑟瑟发抖，两只眼睛已经开始涣散。 卫重扬起手里的弯钩，将那只熟透的耳朵拿起来给他看，问道：“还有一只耳朵，如果你不介意，我也给你扯下来，如何？” 山羊此时身心俱疲，因为那七日无水无米的苦熬，再加上今天的折磨，他的体力已经完全耗尽。 他虚弱的摇头，终于肯求饶：“我说！我说……” 卫重将那弯钩往火盆里一丢，那只耳朵迅速烧成了灰烬。 “早说就不必受这些皮肉苦了。”卫重笑笑，随后转头对武孔道，“去拿纸笔！” 很快，纸笔拿来。 卫重亲自提笔，问道：“说！都还有哪些人？他们都在哪里集合？” 山羊此时已经虚弱的只剩下一口气，声音非常微弱。 卫重又问道：“你若是敢戏耍我！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山羊立刻抬起头，随即说出一连串姓名和地址。 卫重看着满满一页纸，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很好！那些被你拐骗的妇女幼童呢？都被你弄到何处？”卫重又继续问道。 山羊虚弱道：“妇女被卖到窑子，幼童卖到山里。” 卫重面色凝重起来：“若真是如此，那倒不好寻回来了！” 此时，武孔恭敬道：“大帅，这等小事就交给我去办！” 卫重点点头，将名单给了武孔，说道：“将这里面的人都给我抓来！” “是！” 武孔带着部分手下迅速离开大牢。 而此时，大牢内只剩下了山羊和卫重。 卫重冷声问道：“还有一事，我始终不明白，你那日到底是如何死里逃生？” 山羊唇角勾起一个冷笑，轻声道：“我本是耍杂耍，自然懂的些逃生技巧，也不足为奇。” “很好！倘若你肯说出，我就饶你一命！”卫重低沉道。 山羊眼神变幻，紧张起来：“你方才不是说只要我说出人名地址就放过我？” “对！不过我又改变主意了！你说还是不说呢？”卫重笑了笑，手上的匕首已经插入山羊腹部。 山羊脸色大变，鲜血从腹部汩汩流出，他脸上的白更加透彻。 他虚弱道：“你一开始就没打算留我性命！” “没错……不过你知道的太晚了！”卫重笑道，“现在，告诉我死里逃生术！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 卫重从牢里出来时，身上满是鲜血。 他拿出一个白色手绢将身上的血污擦了擦，但这些血污无论如何也擦不干净。 第841章 孕吐严重 没办法，他只能作罢，在士兵的护送下回到西城帅府。 刚一回去，卫重并没有直接去找小丽，而是先暂时去了另一处屋里准备换一身衣裳。 可正当他绕过廊庭，准备去换衣裳时，却正好偶遇了小丽正在丫鬟的搀扶下在院子里散步。 小丽看到卫重回来，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但她很快注意到他身上血污，忍不住的想要呕吐。 卫重心里着急，却又不敢靠近，只好隔着一段距离解释道：“我去了大牢，这就换身衣裳，再来见你。” 小丽点点头，可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呕吐。 丫鬟们服侍在小丽身边，担忧道：“夫人……您没事吧？” 小丽呕吐了一阵，终于舒服了一些，温和道：“没事了，还是进屋吧！” 丫鬟们便将小丽带回了房，又给她熬制了一些汤。 只是小丽此时胃口不佳，再加上看到卫重一身血污，便开始担忧起来。 很快，卫重就换上干净衣裳匆匆赶来，道歉道：“夫人，实在抱歉！原本不该让你瞧见我这副样子！” 小丽满脸愁容，担忧道：“大帅，你……又杀人了？” 卫重原本答应了小丽，为了她腹中的孩儿再不杀生，可眼下他还是食言了。 但作为大帅，又怎能不染上一点血腥呢！ 卫重愧疚道：“小丽，这次是非杀不可！那人是千山武吉手下，留他后患无穷！” 小丽自然是明白的，只是她担心。 她伸手摸了摸腹中的孩子，忧心道：“大帅，往后，能尽量不杀便不杀吧！可以换一种方式惩罚……比如监禁。” 卫重点点头，温柔的抚摸上小丽肚子，点头答应道：“我会考虑的，这些事情你就不必担心了。” 小丽点点头。 卫重为了逗她高兴，说道：“你瞧，我刚才不仅换了衣裳，还洗了澡，此时浑身干爽，还带着一丝香气！” 小丽瞧他那副样子，心里虽然苦闷，但也还是配合着卫重笑了起来。 “夫人，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卫重郑重承诺，随即将小丽揽入自己怀中。 小丽忽然俯身，一只手捂住口鼻，低沉道：“想吐！” 这几日，小丽孕吐的愈发厉害。 卫重赶紧喊道：“快来人！” 很快，丫鬟们便进来，开始服侍小丽。 卫重看着小丽这般受罪，心里头也十分自责。 他如今虽然是大帅，可看着自己的夫人怀孕受罪却没办法帮忙，心里很是难受。 小丽躺在床上，好不容易睡着。 卫重便来到书房，开始将山羊所说的逃生术一笔一笔的画出来。 死里逃生术乃是一门神秘的禁术，一生也只能施一次此术，且传男不传女。如今，卫重知道了此术，定要好好练习。 等到大功告成之时，便可在绝境中施展。 他如此想着，一笔一画细细描绘着死里逃生术的各种动作，功法。 直到小丽醒来时，还看到卫重在书桌上写着什么。 “大帅……”小丽走过来。 卫重见她来，顿时将书本合上，放下笔：“这么快醒了？” 第842章 背书 小丽看到他动作古怪，好像在有意隐藏在这什么，脸上的表情稍稍凝固起来，但还是笑道：“我还以为你又出去了。” 卫重虽然看出小丽似乎有些介意，但她没问，他便不想现在说。 卫重起身，将那个本子放在柜子里锁起来，才走到小丽面前，好像刚才他可以隐藏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怎么会走呢？事情已经办完，接下来的时间都可以陪着你。”卫重温柔道。 小丽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问道：“那是不是该给段大哥写信了？” 卫重点点头，得到小丽的提醒，又立刻走到书之前。 他用一张小纸条写下非常细密的字，然后卷起来。然后他去了后院，将纸条卷起来放在了一个鸽子腿上绑好。 “现在大哥应该可以放心了！”卫重笑道。 小丽点点头：“等我们生了孩子，不如去看看他们？我想，你也应该很想念他们吧！” 卫重笑道：“这个主意不错，等这些孩子都长大，说不定还能成为好兄弟呢！” 小丽微笑着，虽然和卫重在一起很开心快乐。 但是只要想到刚才卫重在看到她后故意躲避的动作和眼神，她心里就忍不住的有了一种压迫感。 她害怕，害怕卫重会瞒着她。 她在心里不断说服自己，卫重已经爱她，宠她，就算有什么事情瞒着，那也一定是跟西城有关，她又紧张什么呢！ 小丽苦笑，看来真是怀孕之后心思也变重了。 另一边，段泽正在书房看书。 忽然一只白鸽从窗户飞到了他的桌前。他伸手将那只白鸽抓住，随后将它脚上的纸条拿出，将其抛出去。 他展开纸条，看到上面的信息后，这才放心。 随即，他又将这些纸条全部销毁。 这时，段承弼带着点点站在门口。两人敲了敲门，段泽没有看他们，回答道：“进来！” 段承弼和点点将写好的字交给段泽检查，说道：“爹！这则古文已经会背了。” 段泽又看向点点，问道：“那点点，你会默写了吗？” 点点看了一眼段承弼，随后点头。 段泽满意道：“很好，弼儿，你先背！” 段承弼双手背在背后，随后便开始背诵起来。 好在背诵的十分流利，倒是让段泽有些欣慰。 轮到点点，段泽说道：“点点，你那笔默写。” 点点点头，随后开始在书桌上一个字一个字的默写。 半炷香的时间后，点点终于默写完。 这其中有许多复杂的字，甚至一些陌生的字，但是点点全部都一字不差的默写出来，实在厉害。 段承弼也在一旁观看，赞叹不已：“点点，你真是太聪慧了！” 点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可心里却乐开了花。 段泽检查过后点头道：“很好！准备第二门功课吧！在前院踢腿！” 段承弼和点点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两人都没有动。 段泽疑惑地抬头，催促道：“怎么？还不去？” 段承弼脸上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小心翼翼试探道：“爸，我想和点点去外面玩一会儿，可以吗？” 第843章 野雏菊 段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段承弼和点点。 两人都不敢直视，迅速低下头，等待段泽做决定。 最终段泽只好叹气道：“出去玩一会儿吧！” 段承弼脸上的紧张瞬间被狂喜代替，立刻拉住点点的手带着她下楼，直接跑到了山上。 现在山上的茶树全部被拔掉，视野更加开阔。 只是没有茶花香，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段承弼带着点点满山跑，最终在那一片长满了野菊花的山腰上停下来。 “点点！你看……这里长了好多野雏菊，你喜欢吗？”段承弼兴奋道。 点点轻轻点头，伸手将一朵雏菊摘下放在鼻子上轻轻嗅了嗅，脸上的笑容更加甜美。 段承弼笑了笑，说道：“点点，我给你摘一朵雏菊戴在你耳朵旁边，好吗？” 没等点点答应，段承弼已经将一朵雏菊别在了点点耳朵旁边。 “真好看！”段承弼称赞起来。 点点有些害羞，赶紧将耳朵边的雏菊拿出来。 段承弼见她取下来，问道：“怎么？你不喜欢？” 点点摇头，不再和段承弼说话，而是自顾自地开始将这些小雏菊摘下来。 段承弼见点点手里握着的小雏菊，也跟着她摘了起来。 两人就在阳光下采摘了满满一手的雏菊，最后兴冲冲地跑回家。 刚回到家，林月卿正在前院晾晒衣服。 段承弼和点点将手上的小雏菊献给林月卿：“妈，好看吗？送给你！” 段承弼将小雏菊拿到林月卿面前。 点点也伸着短短的小手想要将雏菊献给林月卿，只可惜她说不出话，只能一个劲儿的伸手。 林月卿俯身，将点点抱起来，拿着她手上的小雏菊道：“点点，你喜欢这些花？那我们一起去山上挖几株来养在院子里好不好？” 点点兴奋的点头，胖嘟嘟的小脸蛋在林月卿脸上蹭来蹭去表达着对林月卿的喜欢。 于是，等林月卿晾晒完了衣服，便拿着一个小篮子，一个小铲子，前往山腰上挖雏菊。 点点和段承弼跟在林月卿身后。 “点点，你要不要自己挖？”林月卿将小铲子递给点点。 点点拿起铲子，又高兴又紧张。 “点点，不用怕，只要轻轻将它周围的土铲掉，然后轻轻一拉就可以连根拔起了。”林月卿耐心道。 段承弼在身后不断叫嚷着：“我也要挖！给我挖！” 林月卿回头，说道：“那你就用手挖！” 段承弼顿时颓丧起来，伸出自己两只手，犹豫了半天，最后找到了一块石头。 他用石头在那株野雏菊周边挖土，挖出深坑之后按照林月卿所教授的将它们连根拔起，轻轻松松就挖出一株完整的野雏菊。 段承弼高兴地大叫：“看我看我！我成功了！” 林月卿和点点同时回头，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三人挖完了雏菊，又带了山上的部分土壤回去，然后栽种在自家的院子里。 林月卿细心的给它们浇水施肥，静静等待它们开花。 点点每天都会来看望这些野雏菊，早晚各浇水一次，细心的照顾。 第844章 天赋异禀的点点 很快，这些小雏菊都绽放出了花骨朵，很快就开出了雏菊。 点点兴奋的绕着院子转了好几圈。 这天，林月卿将点点叫过去，温柔道：“点点，你已经能认字写字，阿姨来教导你学习中医如何？” 段承弼从来只爱练功，不肯学林月卿的中医。现在有了点点，她这一身本事总算有人继承。 点点乖巧的点头，跟着林月卿去了前院偏院的药草屋。 药草屋是段承弼最不喜欢的地方，里面各种晒干的中药，总让他感到恐惧。所以当点点进去时，段承弼就没再跟来。 林月卿带着点点进屋，认真道：“点点，中医可以治病救人，你想好了要跟我学吗？” 点点再次点头，眼眸中带着一丝确定。 林月卿高兴道：“那好，先从基本功开始，从今往后，你就要开始练习认药，从看，嗅，触，功能来判断药物。” 点点听着林月卿讲述，两颗圆溜溜的眼睛中透着对未知的渴望和好奇。 “点点，那么现在我要将这几味药放在你面前，你来说说它们的不同与相同处。”林月卿说完，将柜子里的晒干的药物拿出来。 点点看着几乎一模一样的三种药，陷入了茫然。 林月卿眼神示意点点大胆的去看去摸。 点点一个个拿起来闻，随后用笔将观察到的异样写出来。 林月卿看了看，赞叹道：“不错点点，你的嗅觉十分灵敏。那现在可以观察出，他们的相似处就是形状颜色，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弄错。” 点点乖巧地点头。 林月卿继续道：“现在我来教导你认这三种药……” 从正午到晚上，药草屋内，林月卿还在教导点点认识中药。 段承弼独自在院子里等待着，眉头皱起道：“到底要学到什么时候？肚子都饿了！” 这时，林月卿终于带着点点出来了。 点点脸上根本没有一丝倦怠，甚至是更加兴奋。 林月卿毫不吝啬的赞叹道：“点点，真没想到，仅仅半日你就会认三十种中草药，即使是我当时学习中医时，也没你这般天分！” 段承弼听到林月卿对点点的赞美，不敢置信道：“真的吗？三十种？” 林月卿再看向段承弼，嫌弃道：“你要多向点点学习！倘若你有她半分努力和天赋，我也不必如此替你着急。” 段承弼脸上带有一丝无奈，解释道：“妈，我的天赋并不在此罢了！” 林月卿没有再理会段承弼，而是转头对点点温柔道：“学了这么久，想必是饿了，阿姨给你做些吃的！” 段承弼知道，自己这是彻底失宠了。 点点看出段承弼心里失落，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段承弼叹了口气，跟着林月卿和点点进屋。 刚一进屋，就看到段泽竟然在厨房忙碌。 林月卿惊讶：“阿泽，你在做什么？” 段泽一边面无表情的和面，一边说道：“我在做饭。” 林月卿简直像是看到了什么惊悚的事情，立刻将段泽赶出了厨房，说道：“我来就行了！阿泽！” 第845章 磕头 段泽脸上手上沾着面粉，整个厨房就像是经历过强盗洗劫一般。 段承弼和点点呆立在原地，看到厨房内的一片狼藉，两人都目瞪口呆。 林月卿哭笑不得，只得将段泽赶紧给请出去。 “阿泽，让我来吧！” 段泽严肃又认真的表情带着一点迷茫，形成强烈的反差萌。他看着林月卿的表情，意识到自己是做错事情，疑惑道：“我……其实可以做的更好！” 林月卿勉强挤出点笑容，对着段承弼和点点道：“你们两个赶紧带着他出去吧！” 段承弼和点点照做，立刻带着段泽去洗手。 厨房内，林月卿长叹了一口气，感到有一些头疼。 这么多年，段泽总共踏进了三次厨房，而今天是第四次。 每一次段泽踏进厨房，就会令林月卿万分头疼。 眼下，她看着一片狼藉，想到还要收拾卫生，将东西归类，她就感到有些疲倦。看来，以后是要下达一个明确的死命令了。 林月卿如此想着，开始撸起袖子独自收拾这里的卫生。 收拾完之后，林月卿才开始做饭。 一直到深夜，一家人才坐在桌子边吃饭。 段承弼和点点都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饭菜刚一上桌就忍不住的大口大口开始吃。段泽有些自责的看着林月卿，说道：“月卿，辛苦你了！” 林月卿认真道：“阿泽，不如以后你还是离厨房远一些，那就是帮了我大忙了，如何？” 段泽点了点头，那副委屈的样子实在是太惹人可怜了。 正在吃饭时，前院的院门却被隔壁的老赵敲的“咚咚”直响。 段泽放下碗筷走到前院去开门，看到是老赵，没有过多表情：“你有事？” 老赵一看是段泽，脸上的怒意自然就翻滚起来。 他冲进来，指着段泽大骂道：“段泽！要不是因为你勾引我媳妇！她又怎么会跑！你赔我媳妇儿！” 老赵一拳头对准段泽冲过来。 段泽巧妙的偏移身体将那拳头躲开，随即冷声道：“你媳妇儿跑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心里不忿，也要看清在找谁发泄！” 老赵被段泽这么一激怒，内心的暴躁，愤怒更加旺盛。 他咆哮着，再次冲向段泽。 段泽没有出手，只是不断的躲避他。 “你闹够了没有？”段泽低沉这声音发出怒吼。 老赵大喊道：“都怪你们！是你们害我媳妇儿心猿意马！我现在没媳妇儿了！你要赔我！赔给我！” 段泽看着老赵一点点崩溃，眉头紧蹙道：“你如果对她好一点，或许她不会离开。” 可此时，老赵已经彻底崩溃，瘫倒在地上不断哀嚎，不捶地。 段泽见他如此，冷漠道：“你要发疯还请你出去！” 老赵此时已经完全像是行尸走肉，他这些天找了这么多地方，但是人山人海，想要找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 “我求求你们……求你们帮我找到晓晴，我给你磕头！”老赵忽然起身，对着段泽拼命磕头。 此时，林月卿也从屋里出来，看到老赵这样，心里更不是滋味。 第846章 晓晴被士兵送回来 “老赵！你起来吧！”林月卿实在不忍心，安慰道，“晓晴如果真想走，是不会让你找到她的，你以前那样对她，就放了她吧！” 可老赵却始终没办法忘却晓晴，正是因为从前对待晓晴太差劲，不是打她就是骂她。现在她一离开，那种失落，愧疚，自责，懊悔充满了他的内心。 “我求求你们帮帮我吧！就当可怜我……我求求你们了！段兄弟，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老赵不断地磕头。 段泽一直冷漠地看着老赵，眼中没有丝毫的同情。 在他看来，现在这一切都是老赵咎由自取。 他一脚将他踢开，眼中甚至带着一丝鄙夷：“她离开你，是你的责任！我们帮不了！你请回吧！” 老赵被一脚踢翻在地上，发出一阵痛苦的闷哼。 他忽然捂着肚子又疯狂的笑起来，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 段泽眯着眼警惕地盯着他。 老赵跌跌撞撞的从地上起来，指着林月卿和段泽，面孔狰狞：“哈哈哈……你们不帮是吗？你们是要逼死我？” “好！那我就死给你们看！”老赵一声咆哮，对着前院的墙壁就要撞过去。 林月卿吓的一惊，段泽速度极快的闪身，一飞脚正踢中老赵的脑袋。他身形一歪，直接倒在地上。 段泽冷漠地看着老赵，呵斥道：“要死就死自己家里！滚！” 老赵栽倒在地上，逐渐冷静下来。 他一步一步离开了段泽家，随后再也没有了声响。 林月卿感到害怕，走到段泽身边，小声道：“阿泽，你说他不会真的想不开吧？” 段泽冷声道：“像他这种人自私自利，是绝对不可能自寻短见的！” 林月卿点点头，转身看到段承弼和点点正趴在门外偷看，赶紧将他们两个给赶了回去。 “都别看了！快吃饭，吃完饭洗澡睡觉！” 段承弼和点点这才急匆匆地坐回到饭桌上。 一夜过去之后，村子里又出了大事。 林月卿正做着早饭，就听到前院有几个妇人在喊：“不好了，晓晴被官兵抓了！” 林月卿听到这个消息，立刻从屋子里赶出去。 这时，村子里的人都跟着跑了出来，大家伙都赶到了晓晴家中。 此时，晓晴家里有两名士兵。 “看好你媳妇，别让她随便跟别人走了！”士兵严厉地对着老赵说。 老赵点头哈腰的说道：“是是是，真是谢谢你们了！感激你们啊！” 士兵们离开，村子里的人都涌了进来。 “晓晴，你怎么会被士兵给抓了呢？”所有人都看着一脸迷茫的晓晴。 此时晓晴呆坐在家中，一脸身无可恋。 面对大家的提问，晓晴脸上根本看不到任何笑脸。她一直沉默着，甚至有了寻死的念头。 老赵看到晓晴心情并不是很好，立刻将村子里的人给赶出去，怒道：“行了，大家都散了吧！都散了！” 村子里的人终于离开，老赵叹着气一瘸一拐的走到晓晴面前，紧紧握着她冰冷的手，说道：“本来以为你是跟别的男人跑了，幸好幸好！” 第847章 老赵回心转意 晓晴缓缓看向老赵，眼中带着仇恨，一字一句道：“我就是跟别的男人跑了！” 老赵眼神猛然露出一股阴鸷，但很快那抹阴鸷就被浓郁的伤心所替代。他忍着心里的愤慨，轻轻拍了拍晓晴的手，柔和道：“只要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晓晴诧异，原本以为她这样说，老赵一定会亲手将她打死。她甚至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现在，老赵竟然这副表现，着实让她大吃一惊。 老赵温和问道：“你走了这么远的路应该又渴又饿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晓晴没有回答，她心底积攒了这些年对老赵的恨意并不是他突然变好就能消除的。 很快，老赵就做了一碗简单的青菜面条，还贴心的为她煎了一个鸡蛋摊在面条上。 “快吃吧！不够我就再去给你下！” 晓晴看着老赵，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 她想不通，明明是她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到底是为什么？她想不通。 她吃着吃着，忽然就掉下眼泪了。 老赵见她流泪，也忍不住抹了把眼泪，叹了口气，沉重道：“晓晴啊……直到你走了，我才明白，原来我做了多么混账的事情！我以前真不是个东西啊！不过你放心……从现在开始你要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听到老赵说的这些话，晓晴第一个反应自然是不信。 但当她抬起头看到老赵一副真心悔改的样子后，就更加诧异了。 难道他真的转性了？ 可是根据晓晴对老赵的理解，他是绝对不可能如此！ 正当晓晴迷惑时，老赵进屋已经将一个白瓷坛子端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子上，说道：“你嫁给我，我也没给你什么好处！这些都是我这些年的积蓄，从今天开始我全部交给你保管！” 晓晴这时才忽然意识到老赵是真的变了！ 她惊讶地看着老赵，忽然觉得这一切变得是多么滑稽。 “你快吃啊！面条都要坨了！我去给你烧水，你看看你，这些天没少吃苦吧！”老赵心疼道。 晓晴不知道为何突然就掉落眼泪下来。 她悔恨，恨自己下定决心要逃，却又这么轻而易举被老赵眼下的举动感动了。她积攒了这么多年的仇恨，积攒了这么多对老赵的厌恶，就因为他的一碗面条，一些身外之物，彻底消除了。 她不明白，她为自己的这些心理变化感到滑稽，也痛恨现在不争气的自己。 她不愿意承认，自己曾经是一心一意想要跟着老赵过日子的。可是当老赵那样对她后，她又没有一天停止过离开他的心思。 这两种纠结的心思日夜折磨着她，让她生不如死。 现在，在她选择一次之后，老天终于给了她一个奇迹。 她再也不用纠结，再也不用承受那些煎熬的夜晚。 这样的生活，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晓晴含着眼泪，慢慢吞着嘴里的面条，嘴角微微勾起。 很快，老赵就烧好了热水，瘸着腿将这些水倒进了木桶里，喊道：“晓晴，可以洗澡了！” 第848章 伺候晓晴 晓晴吃完面条，看到老赵笑嘻嘻的，额头上挂满了汗水。 她心里一时之间百感交集，跟着老赵去了洗澡的地方。 老赵笑呵呵地说道：“不知道水温合不合适，你先去洗吧！不合适再招呼我！”说完，老赵就自行将门关上。 晓晴独自站在原地，看着热气腾腾的洗澡桶，心里面的滋味更加难受。 如今老赵是真的改变了，可她呢？她要如何改变？ 想到这里，晓晴就有种难以言状的心酸。 洗完了澡，晓晴对于老赵的改变仍然是十分警惕。 老赵看到她紧张的样子，开口道：“你如果还是恨我，我也能够理解……晓晴，你毕竟是我媳妇儿，我是绝对不会放弃你的！从今天开始，我都听你的。” 老赵真诚地说着，时不时地拿眼神看着晓晴的眼色。 晓晴这才缓缓开口道：“我好累，想睡觉了！” 屋里的床只有一张，老赵听到晓晴要睡觉，立刻从房间里退出来，说道：“那你睡觉，我不打扰你！” 晓晴见他出去，立刻将他叫住，问道：“你要去哪儿？” 老赵连忙说道：“我知道你讨厌我，从今天开始你就睡床，我睡在外面。” 晓晴心里一惊，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老赵。 她独自躺在这张属于她一个人的大床上，虽然身心疲惫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第二天，晓晴很早就醒了。 她刚起床推开房门就闻到了一股香气。 她诧异地看到老赵竟然在厨房里瘸着腿在做早饭。 老赵满脸都是灰，笨拙的拿着锅铲抄着小菜。 看到这一幕，晓晴心底的顾虑和最后那点恨终于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老赵看到她站在门口，笑了笑，说道：“肚子饿了吧？快去洗脸，马上可以吃饭了！” 晓晴逃也似的跑了。 等她再从外面回来时，老赵已经将饭菜端上了桌。 虽然都是小菜，但是可以看得出老赵为了迎接她回来，特意多做了几道。 晓晴有些局促，仿佛生活了几年的人在此刻变成了另外一个。 老赵特意给她盛了一碗饭，给她夹了许多肉，说道：“你都瘦了！多吃些！” 说完，老赵便笑呵呵起来。 晓晴端着饭碗低着头吃饭，不知道说什么。 老赵便一个人自顾自地说着：“晓晴，你放心好了，从今天开始我来照顾你……不管你给不给我生儿子，我都会对你好……也算是对我以前的补偿。” 晓晴心里一惊，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埋头吃着饭。 一开始，晓晴以为老赵坚持不了多少天，没想到她回来半月了，老赵果然每天早起，给她做饭，烧水，伺候她的吃喝拉撒，从不说一个不字。 即使她从不给他什么好脸色，不与他说话，他也甘之如饴。 这天晚上，晓晴躺在床上，看到屋外老赵缩在几张凳子上，从床上起来。 老赵察觉到晓晴起来，连忙跟着起来，问道：“你是不是渴了要喝水？我去给你倒！你快进屋去！别着凉！” 晓晴攥紧了拳头，对着老赵道：“不是！” 第849章 新婚燕尔 老赵站在原地，看着晓晴，疑惑道：“那你是哪里不舒服？我去请老鱼头过来给你瞧瞧？” 晓晴低着头，小声道：“你……进屋睡吧？” 老赵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一时之间又紧张又激动：“你说什么？” 晓晴将头埋的更低，声音小的如蚊蝇：“我说，你可以进屋来睡了！” 老赵一时之间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眼泪夺眶而出：“你……说的……是……是真的？你真的愿意？” 晓晴点点头，随后就进了屋。 老赵抹着眼泪，跟着晓晴进屋后，便小心翼翼地躺在她身旁。 一想到当初他对晓晴做的那些混账事，老赵就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他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独自在黑暗里忏悔自责。 晓晴察觉到老赵的异常，翻了个身，伸出手将他抱住。 黑暗中，晓晴柔声道：“从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们……好好过吧！” 老赵颤抖的更加厉害，压抑了许久的哽咽声终于放声痛哭起来。 “哎！好……”老赵一边哽咽着一边回答。 第二天一早，村子里的人就看到老赵和晓晴竟然一起出门在田地里干活。 自从大家都平均分到了田地之后，都开始在自家田地里种植作物。 老赵和晓晴一起农作，两人有说有笑，就像是刚刚成婚的新婚燕尔，关系好的不得了。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惊了。 “这个老赵怎么回事？怎么变了一个人似的！” “是啊！晓晴好像也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这两个人是和好了？” “不是说晓晴和别的男人跑了吗？怎么老赵也不生气了？这两个人是怎么了？” 所有人都在议论。 关于这些流言蜚语，老赵和晓晴始终没有当一回事，而是过着自己的日子，渐渐的大家也都不说了。 林月卿看到晓晴终于老老实实跟着老赵，而老赵也对晓晴越来越好，心里也十分欣慰。 这天，林月卿正在前院晾晒衣服，看到晓晴站在门口。 “月卿姐，我可以进来吗？”晓晴手里端着一盆烙饼。 林月卿看到晓晴终于走出阴霾，笑道：“快进来！” 晓晴并没有进屋，而是站在前院，将手里的烙饼给了林月卿，说道：“月卿姐，以前……是我不对！给你带来很多麻烦，这些烙饼是我自己烙的，希望孩子们能喜欢。” 林月卿看着诚意满满的礼物，高兴的接过。 “晓晴啊，现在看到你过的这么好，我替你开心！” 晓晴笑了笑，说道：“月卿姐，谢谢你！” 说完，晓晴也就不再逗留。 林月卿自然知道她是在顾虑什么，脸上带着欣慰。 村子里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在六个月之后。 段泽收到了卫重的飞鸽白书。 段泽将这封纸条拿给林月卿。 “真的？小丽真的生下了一对双胞胎？”林月卿惊喜道，“我们必须要去！” 段泽点点头：“是啊！帮孩子们准备准备，明日我们就进城！” 已经五年多没有再回去了，林月卿心里莫名的激动起来。 第850章 再去西城 段承弼一听要进城，更加激动，几乎是绕着院子跑了好几圈。点点看到段承弼兴奋的样子，非常不理解。 于是段承弼就说道：“点点，你知道城里的好玩东西可多了，我让我爸给你买，到时候你喜欢哪个你就指哪个！” 点点笑了笑，看到段承弼对她这么好，自然不会乱花钱。 第二天，一家人很早就从村子里出发。 他们来到了城里，卫重已经派人在村子口等着了。 段泽和林月卿等四人就坐上了专车，直接到了西城府。 这个府邸他们曾经生活了许多年，这些年过去，这里的街道，店铺都还是和从前一模一样，一点改变都没有。 林月卿看着这里的布置，这里熟悉的人，心里十分感慨。 下了车，更是卫重和小丽亲自出来迎接。 “大哥！终于等到你了！”卫重将段泽紧紧抱住段泽，忍不住红了眼眶。 小丽紧紧握住林月卿的手，微微俯身道：“月卿姐……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段承弼看到小丽，喊了一句：“小丽姐！” 林月卿立刻制止了他：“喊错了！要叫姨了！” 段承弼吐了吐舌头，不懂大人的这些礼节。 他拉着点点直接进了西城府，对于这里的一切，他比任何人都要熟悉。 小丽注意到了点点，好奇道：“月卿姐，你们什么时候给弼儿生了一个妹妹？” 林月卿解释道：“这个孩子是个孤儿，我们无意间遇到的，我见她乖巧懂事，就留下来自己养着了。” 小丽点点头。 林月卿立刻道：“快去带我看看你们的孩子，我已经迫不及待了！一定特别可爱！” 小丽立刻带着林月卿去了少爷房。 房里有丫鬟专门伺候着那对双胞胎的少爷，他们一模一样，都是浓眉大眼，继承了小丽秀气的脸庞，也继承了卫重身上的英气。 两者结合，将来又是一对帅小伙。 林月卿一看到这两个孩子就喜欢的不得了，称赞道：“你们真是好福气啊！这一胎就生了一对双胞胎！” 小丽脸上仍然还有一丝后怕，叹了一口气道：“当初怀他们的时候没少受罪，生的时候更是险些丢了半条命！” 林月卿点点头，她生过段承弼，自然明白生孩子的痛苦，更何况她肚子里的还是两个。 “好在你们都母子平安，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林月卿握着小丽的手安慰。 小丽却十分羡慕林月卿，柔声道：“月卿姐，你看看你现在，是越活越年轻了，乡里的空气好，水也好，你的皮肤一点皱纹都没有，甚至更加白嫩，瞧瞧我……生了孩子之后老的更快了！” 林月卿看到小丽这副担心的样子，立刻道：“这没什么，你忘记我以前是做什么的？” 小丽惊喜道：“月卿姐，你是中医，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林月卿点点头，说道：“你生完孩子之后元气大伤，自然老的快些，还好有我在，走！我们进屋，我帮你诊脉，再帮你量身定制一副调理身体的中药，保证你能和我一样！” 第851章 山珍海味 小丽惊喜道：“真的吗？” 林月卿保证道：“你就放心吧！” 小丽拉着林月卿的手道：“月卿姐，当初你在西城府专门用来社做药草屋的房间我一直替你保留着，并要丫鬟时不时地将这些药草拿出来晾晒，现在应该都能用呢！” 林月卿没想到小丽会这样用心，当下心里十分感动。 “小丽，这西城府如今已经跟我和段泽没有关系了，你完全没有必要为了我这样做的！” 小丽却拉着林月卿的手道：“月卿姐，要不是你答应卫重娶我，我也不会过这么好的生活，我这么做也只是想着，哪天如果你还能来西城府，哪怕只是过几夜，这里能留下你的东西，对我们来说都是一种回忆！” 林月卿听到小丽这样说，心里也十分感动。 两个人到了药草屋，林月卿给小丽仔细看了一遍，随后道：“你放心，我给你调制的药都是从内到外调养的，会让你的身体自我修复，逐渐的回到青春时期。” 小丽十分感谢。 “月卿姐，你们就没想过在合适的时机再从乡里回来吗？你这样的医术，如果只在乡里，岂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林月卿却叹气道：“其实不然，相反，城里的中医西医都很多，反倒是农村没有那么多大夫，我留在那儿，反倒是一种更好的选择。” 小丽被林月卿的精神所感动，微笑道：“月卿姐，你们这次来就多住几天再走吧！” 林月卿笑了笑，说道：“那是自然的，你就放心好了！” 两人又在西城府闲逛了许久，找到了许多她们的回忆。 晚上，大家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卫重端了满满一杯酒，激动道：“大哥，这次你们能来我真的太高兴了！我就先干了！你们随意！” 段泽还是一贯的表情很少，只是举起杯，脸上带着一丝欣慰的笑，跟着卫重也干了一大杯。 段承弼看着满桌的菜肴，胃口大开。 林月卿看着段承弼那副贪吃的样子，笑道：“臭小子，平日里是饿着你了！” 段承弼看着桌子上的大鱼大肉道：“妈，你是没饿着我，但是好久都没吃鱼翅海参了。” 段承弼这话一出，满桌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小丽感慨道：“是啊！弼儿从小就是吃着这些长大的，和现在相比，他定是从奢入简难啊！” 林月卿摸着段承弼毛茸茸的脑袋，反倒不以为然：“吃进肚子里还不是一样，就是嘴馋罢了！这乡里虽然没有这些个味道，但是有不少野味。” 说道野味，段承弼果然来了兴致，对着卫重和小丽大喊道：“没错没错！山里有好多斑鸠，还有好多鸟……野兔，野猪都有！” 小丽被段承弼这副样子逗的大笑：“少爷，许久不见，你果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林月卿看着段承弼这活泼好动的样子，叹气道：“也不知道是像了谁？我似乎不像他这般！”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段泽。 段泽眯着眼，一脸严肃，所有人都低着头忍笑。 第852章 喉咙开刀 段泽看到众人忍俊不禁的表情，狐疑道：“怎么？他这副样子就是像我了？我儿时可比他稳重的许多！” 卫重点点头，决心不拆穿段泽，开口道：“孩子小时候都是这般调皮的！更何况弼儿跟着你们吃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性格自然欢脱些，也是好事！” 一回忆起当年那些个危险事迹，林月卿仍然感到一阵后怕。 段承弼儿时般被绑架了许多次，好在现在段泽退隐了田林，回归了平静的生活，那是极为难得的。 此时，点点看着桌上的笑呵呵回忆过往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她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们，时不时地跟着笑，那笑容却透着几分孤独和苦涩。 点点身上带着一股与同龄人不相符的成熟，那双眼更是灵气逼人。 虽然她说不出话，但是只要看她的眼睛便能猜测到她此时的内心世界。 终于，小丽将目光投到点点身上，打招呼道：“月卿姐说，你的名字叫点点？” 所有人看向点点，倒让点点有些无所适从起来。 她别扭的点点头，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像是怕生。 段承弼看到点点害怕，从桌子底下拉住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 “可惜了，这孩子无法开口说话。”林月卿叹气道，脸上写满了可惜，“自从见她那日起，我就一直在寻找帮助这孩子开口说话的方法，她的嗓子被人恶意损伤，怕是等长大之后才能看看有没有治愈的可能了。” 小丽忍不住心疼：“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恶毒的人！” “不过，月卿姐……就连你也无法治愈吗？” 林月卿叹气道：“我想到过一个治愈方法，只是要冒极大的风险。” 点点竖着耳朵听着，期待的看向林月卿。 林月卿说道：“她喉咙烫伤，连着声带一同被血肉粘连了，需要动手术，但是无法打麻药！” “如此说来……那真是无可能了！”小丽深感可惜，“如今医学虽然发达，但是也不能做到麻醉全身，只能是局部位置。” 林月卿点点头：“况且，喉咙开到非同小可，医学史上，至今没有过个例！” 此时，点点摸着自己的喉咙，似乎听懂了他们说的话。 段承弼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问道：“点点，你害怕喉咙开刀吗？喉咙开刀，那人不就死了？” 点点也跟着害怕起来，立刻缩紧了脖子。 大人们看着这两个孩子逗趣的样子，都笑了起来。 吃过了饭，点点却辗转难眠。 段承弼看着点点睁大的眼睛，问道：“点点，你是在想喉咙开刀的事情吗？” 两个孩子每天生活在一起，都互相明白彼此的心意。 点点轻轻点了点头，眼中带着深深的渴望。 段承弼叹了口气，学着大人的口吻道：“点点，你一定特别想开口说话吧！好想听听你的声音，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不过我相信，再过几年，等我们长大之后，一定会有办法的！”段承弼自信道。 点点充满期待，两只眼睛睁的大大的。 第853章 进山打野味 林月卿带着孩子们在府中连续住了七日，该到了回去的时候。 小丽非常不舍的握着林月卿的手，问道：“月卿姐，如今天下太平！你们何时能再回来与我们同住？我一个人真的好无聊！” 林月卿笑了笑，看向段承弼和点点：“那就等两个孩子长大之后，看看他们是如何想的吧！毕竟今后就是他们的天下了！” 小丽点点头。 段泽和卫重做了告别，便分别了。 回到乡里，村里人都知道林月卿和段泽出城了。 他们一向不知道段泽和林月卿的来历，只知道他们非常有钱，其他一概不知。 所以对于她们忽然离开乡里七天的事情，都感到非常好奇。 只是因为段泽的脾性和一贯的作风，无一人敢上前询问。 段承弼一回来，就朝着让段泽带着他上山。 “爸！你就带我进山吧！我想吃山里的野味，我现在正长身体，要多吃肉！”段承弼缠着段泽，一个劲儿的哀求。 段泽经不住，只好说道：“竟然要吃野味，也好！多打一些回来，让你妈腌制。” “点点可以去吗？”段承弼问道。 段泽看着点点，点头道：“点点虽然年纪小，但功夫却比你好，当然可以去！” 点点一脸惊喜。 她来这里也一年了，还从未真正进到山林里去打野味。 段泽将准备好的弓箭拿出，又每人配了一把匕首，说道：“走吧！那就看看谁打的野味最多！” 段承弼立刻来了兴致。 三人进山，四周便是鸟鸣声，还有各种窸窸窣窣的动物声音，四周都充满了危险。 “这山林里的蛇很多，好在大多无毒，但你们还是要小心！”段泽提醒道。 段承弼点点头，忽然看到前方好像有一头野猪。 他悄声躲在一棵树后，随后拿出弓箭，正准备射向那只野猪，忽然一道弓箭飞速飞去，正射在那头野猪身上。 只听到那头野猪凄惨的叫声，山林里所有野兽几乎都被惊的四处散开。 段承弼回头，看到射中那头野猪的人竟然是点点！ 他心里又惊，但是又气愤。 不过是点点，那就算了！ 点点又补了好几箭，这才让那头野猪彻底没了生机。 段泽便带着他们走到那头野猪旁边，赞许道：“点点，你的功力果然进步许多！” 随即，段泽便将那头野猪拖出去，放在背篓里。 随后三人分开行动，段承弼又射中了许多野兔，点点射中了一头无毒的花蟒蛇。 段泽并没有出箭，而是跟在两个孩子不远处，时刻保护着他们。 几个时辰之后，他们满载而归从山里出来。 段承弼大呼过瘾，几乎是边走边喊：“点点！我们两个太厉害了！这下这些野味可以吃好几个月了！我让我妈天天做肉给你吃！” 点点也非常高兴，跟在段承弼旁边傻笑。 林月卿看着他们三父子回来，立刻迎上去，担心道：“你们没受伤吧？” 段泽摇头，将背篓放下。 林月卿看到上面正躺着一个胳膊粗的花蟒，吓的花容失色。 “蛇！” 第854章 花蟒 段承弼看到林月卿被一条花蟒蛇吓坏的样子，大笑道：“妈，这有什么好怕的，它都死翘翘了！我和点点都不怕！” 林月卿深呼吸了几次，看到那条通体褐色上面还有花纹的大蛇，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实在是太恐惧了。 段泽见林月卿如此，便说道：“竟然你不喜欢，那就送人？” 段承弼立刻阻止：“不行！我要吃野味！” 段泽看了段承弼一眼，冷声道：“不行！你妈害怕，要吃你自己去做了吃！” 于是，段承弼就当真自己将这条巨蟒给从篓子里拖了出来，脸上带着得意的神情，笑嘻嘻地看着林月卿道：“妈，你就看我的吧，肯定特别好吃！” 说完，段承弼就将那蛇尾巴扛在肩膀上，随后拖着这条巨蟒去了后院。后院的院子里正巧有个不用的炉子。 段承弼看着点点说道：“点点，你敢吃这条巨蟒肉吗？” 点点舔了舔嘴唇笑着点头，那样子似乎也很期待。 段承弼大喜，拍拍胸脯保证道：“你放心，我一定会烤的非常好吃的，我们现在先去河边把这条巨蟒整理一下。” 说完，段承弼背着那条足足有十公斤的大蛇，而点点跟在后面拿着一个大篮子，一把菜刀。两人浩浩荡荡的就去了河边。 此时河边的妇人都在洗衣服，看到段承弼肩膀上扛的东西，顿时吓的惊叫起来。 “段承弼，你这个臭小子肩膀上背的是什么？”那些妇人看着有人胳膊粗的蛇，心里害怕，却又不太分辨。 段承弼将那蛇一把摔在河岸边，笑道：“巨蟒！” 大家一听到巨蟒，顿时手忙脚乱就要走。 段承弼看着她们那副害怕的样子，立刻解释道：“它已经死了！你们就放心吧！” 那些妇人这才喘了一口气，又重新开始洗衣服。 只是，即使这条巨蟒已经死了，但是那巨蟒的样子还是令人感到心底发寒，总害怕它会一不小心复活。 段承弼没有理会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在她们恐惧惊讶的目光中挥起菜刀朝着那条巨蟒的头砍下去。 顿时鲜血四溅，蛇头砍断。 那些妇人看着段承弼杀蛇的样子，心里都对这两个小孩感到了一丝忌惮。 到底什么人养出来的孩子，能够对一条巨蟒如此心大。 点点便守在一旁观看，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意思。 很快，段承弼就将这条蛇的蛇皮给剥了下来。 “点点，这个蛇皮兴许可以做些小玩意，你要吗？” 点点伸手将那蛇皮拿过来，笑着点头。 那些洗衣服的妇人都看呆了。 这两个小孩，真不是人啊！ 所有人都看的目瞪口呆。 段承弼又将那蛇的内脏给剖开，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一只快要消化掉的动物残骸。 “咦！”段承弼嫌弃的将那个动物残骸给扔掉，随即对点点道，“这蛇肚子里都是黏液，好恶心！” 众人听到两个孩子之间的交流，都滴了一脸冷汗。 如此令人恐惧的巨蟒在他们口中竟然是恶心？ 很快，段承弼清洗完之后便将这蛇身砍成了一段一段，看着确实十分有食欲。 第855章 都吃蛇肉不吃饭 那一段段白花花的蛇肉放在篮子里，足足十公斤重，堆了一座小山似的。那些妇人们看到这一篮子蛇肉，好奇道：“小子！你们这是要吃蛇肉？这东西没毒吧？” 段承弼笑了笑，说道：“好吃着呢！” 说完，便笑嘻嘻地和点点将这一篮子慢慢抬回了家。 回到后院，段承弼便将炉子点燃，烧的旺旺的。而院子里，点点用木头签字将这一段段蛇肉都串起来，放在炉子上面的架子上进行烧制。 很快，蛇的油脂便被烧出来，散发着一阵清香，令人食欲大增。 点点拍着手，兴奋地跳起来。 段承弼看到那白花花的蛇肉已经泛着金黄色，并发出“滋滋滋”地声音，那叫一个高兴：“我去厨房那调料过来，你在这里翻动这些蛇肉，别让它烤糊了。” 点点非常认真的点头。 段承弼便一阵风似的去了厨房，看来林月卿正在做饭。 “你这孩子，急急忙忙地干什么呢？”林月卿好奇道。 段承弼拿了一些调料，又拿了两个小碗。 他将一些大蒜，生姜，辣椒全部捣碎在碗里，然后淋了一些酱汁，闻起来芳香四溢。就连林月卿也被这小子的奇思妙想所勾起来。 “弼儿，你这是在做那条巨蟒？看起来不错嘛！” 段承弼笑嘻嘻道：“妈，我都说过了很好吃的！待会儿尝尝啊？” 但是林月卿还是不敢吃，只要一吃就会想到那条蛇张开血盆大口蠕动的样子，令人胆寒。 段承弼又跑到后院，将碗放好。 此时，蛇肉已经烤的差不多了，香味更浓郁。 就连在书房看书的段泽也难得被这股异香给勾下来，看着那两个小不点道：“你们的蛇肉烤制的如何了？” 段承弼一看段泽过来，立刻兴奋的向段泽介绍道：“爸，已经烤好了，你跟我们一起吃吧！” 段承弼将木头签字直接从炉子架子上拿下来，那一块烤的金黄色的蛇肉香喷喷的，再撒上一些调料，更是美味。 段泽头一次因为一种食物在孩子们面前露出了笑脸，赞许道：“不错！确实很香！” 段承弼因为段泽的夸奖，顿时来了兴致。 三人一人一根木头签字，吃着大快的蛇身。 肉质细腻，味道天然。 “太好吃了！可惜了我妈害怕，不然这么好吃的美食她就能尝尝了。”段承弼一边大口大口啃着蛇肉，一边感叹。 点点也吃的满嘴都是油腻，沾了一些段承弼调制的调料之后，那味道更加丰富。 此时，林月卿已经做好了饭，刚把饭端到桌上，便听到后院那三人正吃起来。她走过去一看，问道：“你们不吃饭了不成？” 段承弼笑嘻嘻道：“妈，这一篮子的蛇肉不吃就浪费了，这么好吃，谁还吃饭呀？” 林月卿又看向坐在凳子上一边潇洒吃蛇肉一边喝酒的段泽，问道：“你也不吃饭了？” 段泽将蛇肉伸过去，笑道：“月卿，要不你也来尝尝？” 林月卿气呼呼道：“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做饭了多好！” 第856章 上山打猎 这时点点过来拉着林月卿的衣角，将一块蛇肉拿给林月卿。 林月卿看着那一块烤制的已经看不出蛇肉样子的肉，吞了吞口水，问道：“真的这么好吃？” 三个人强烈推荐给林月卿，都非常认真的点头。 林月卿实在挨不住了，张开嘴轻轻撕下一条肉嚼了嚼，随后说道：“真的很好吃哎！这也太嫩了吧！比鱼肉还要嫩！” 段承弼指着这一篮子的蛇肉道：“妈，咱们今天一定得吃饱了！还有这么多呢！” 于是，他们就在后院烤起了蛇肉，很快香气蔓延，渐渐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他们一家在吃蛇肉。 除了蛇肉，林月卿又将他们带来的其他野味都一并拿到了小河边开始清洗，宰杀。很快，村子里的人就都知道他们去山上打猎的事情。 这天，有好几名村里的男人都过来找段泽。 “段大哥在家吗？”他们站在门外喊道。 段承弼听到外面的声音嚷嚷道：“你们找我爸做什么？” “我们想让你爸带我们去山上打猎！”屋外的人高喊。 这时，听到声音的段泽从二楼下来，打开门，说道：“你们去打猎何必要我带你们去？我还有事，不方便！” 村民们原以为段泽会看在一个村子的面子上答应，现在段泽当面拒绝，他们的兴致都已经被打断。 “段大哥，你就带我们去吧！我们也想尝尝野味啊！”村民们恳求道。 段泽看了一眼段承弼，说道：“山里很危险，如果你们要去，就让弼儿带你们去，不过我先说在前面，出了事，我不负责。” 村民们见段泽终于松口，高兴道：“怎么可能会要段大哥负责呢！不过……弼儿年纪尚小，他带我们去，可靠吗？” 段泽认真道：“放心吧！他没事的！” 段承弼听到又有机会可以去山上，顿时兴奋起来，问道：“爸，我可以带着点点去吗？” 段泽点点头：“可以！快去快回！” 于是，村子里的几乎年壮青年都跟在段承弼和点点身后，一群人浩浩荡荡上了山。 “小子！听说你身手不错嘛！不然你教我们如何打猎吧？”一群人笑道。 段承弼故作威风的将两手环抱在胸前，沉思道：“你们资历不太行！打猎还是靠运气吧！”说完，段承弼就上前先行进了山。 点点在段承弼身后。 进了山，大家都没有看到一个动物，不仅有些没耐心。 “小子！你是不是走错路了？这里怎么一个动物也没看到？” 段承弼回过神，表情严肃道：“你们这么多人，说话那么大声，就算有也被你们被吓跑了！” 这么一说，大家这才轻手轻脚，也不再说话。 很快，有人就发现了一只野兔，兴奋道：“哎！我看见了野兔！” 说完，那野兔就撒腿跑了。 段承弼一脸无语道：“你们能不能不要出声！再这样下去，你们就别想打猎了！” 没办法，大家只好分开行动，各自去寻找。 忽然有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 第857章 蛇毒 “不好了，大壮被毒蛇咬了！”伴随着一声惊叫，段承弼和点点迅速循着声音追去。 果然，大壮的手臂出现了被蛇咬过的伤口，此时他都不敢动弹。 段承弼立刻吩咐道：“快！背他下山去找我妈！” 一伙人这才急急忙忙又跑下山。 段承弼和点点跑到最前面，大喊道：“妈！妈！快救人！” 林月卿听到声音就立刻从屋子里跑出来，看到一群人正浩浩荡荡的过来。 “怎么了？”林月卿看着段承弼和点点那副紧张的样子，也跟着不安起来，“你们没事吧？” 段承弼摇摇头，指着身后跑过来的那群人道：“是大壮，他被毒蛇咬了！” “快！把他扶到药草屋去！”林月卿立刻给他们让开路。 大壮这才被抬进了药草屋，此时，大家伙都站在前院，万分着急。 段承弼看到自家院子里挤满的人，顿时有些烦躁起来，怒道：“你们都回家，守在这里有用吗？” 大家伙也十分着急，毕竟是他们撺掇着非要上山的，倘若真出了什么事，这个责到底谁来负呢？ 段承弼将他们赶到门外，院子里才终于安静了不少。 此时药草屋内，林月卿从一个瓦罐子里用一双竹筷子将一条蠕动的褐色小虫拿出来。 大壮害怕的盯着那条虫，问道：“林姑娘，这是什么啊？真能救我的命吗？” 林月卿解释道：“这是吸血虫，只有用这个将你伤口上的蛇毒吸出来，你忍忍，可能会比较痛。” 说完，林月卿便将那个吸血虫放在了大壮伤口处。 很快，那吸血虫就开始疯狂吸取血液，大壮感到伤口上的肉似乎是被吸起来，像是小刀似的一点点割着身上的肉。 他咬住牙，忍着痛，额头上冷汗涔涔。 不过片刻之后，那条吸血虫竟然就没有了生气，从伤口上掉落下来。 林月卿眉头紧蹙，沉重道：“你是被什么样的蛇咬到的？还有印象吗？” 大壮想了想说道：“好像是一只很鲜艳的蛇，红色黑色相间。” 林月卿点点头，说道：“这条蛇的毒性非常强烈，吸血虫都被毒死了！我必须再用吸血虫将你的毒血吸出来。” 于是，林月卿又拿出一条吸血虫。 就这样反复耗费了五只吸血虫之后，大壮的毒血终于清除的差不多了。 林月卿又弄了一些药草，将其全部碾碎，然后覆在他的伤口处，说道：“你还要再煎服三次药才算根治。” 大壮此时已经感受全身清爽，丝毫没有刚才眩晕的感觉。 他激动地从草席上起身，对着林月卿跪下来，激动道：“林姑娘，你可真是神医啊！你救了我的命！我真是不知道如何感谢你了！” 林月卿立刻将大壮扶起来，说道：“都是乡里乡亲的，你没事就好了，不用说谢谢，快回去吧！” 说完，大壮就从药草屋出来，生龙活虎。 在门外等候的村民看到大壮竟然从刚才那副死人相复活，但感觉不可思议。 段承弼看着他们道：“你们回去吧！下次还是不要去打猎了！” 第858章 段泽连夜离开 大家伙听到段承弼拒绝，此时也不生气了，连忙道：“是是是，我们下次再也不敢进山了！” 说完，段承弼便关了门，叹了口气道：“真是麻烦！” 点点跟在段承弼身后，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段承弼转过头来，解释道：“你是不知道，他们这些人稍有不慎就会给你扣个帽子，我们家可担不起这个责任的！下次这种事情我可不做了！” 说完，段承弼就回了屋。 接下来几日，段承弼都没有依然每日都是练功习武，而点点便跟随着林月卿学习中医。两月之后，点点已经能够治疗一些简单的疑难杂症，十分厉害。 他们的生活在此恢复了平静，只是这种平静没有坚持几月，便又迎来了一场风波。 这天夜晚，段泽收到了卫重的飞鸽传书。 他看到书信里面的内容，连夜将林月卿叫醒，沉声道：“卿儿，我要进城一趟！十万火急！” 林月卿尚在睡梦之中，被段泽这么一说顿时清醒了不少，问道：“是卫重和小丽出了什么事吗？” 段泽点了点头：“你就在这里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林月卿看着段泽这些年来还是头一次做出这副严肃又令人害怕的表情，便能猜测到这件事情的危险性，担忧道：“你一定要快点回来！我跟孩子们等着你！” 段泽点点头，于是趁着夜色迅速消失。 第二日一早，段承弼就发现段泽不见了。 “妈！我爸呢？他干嘛去了？” 林月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但又不想让段承弼和点点被她的情绪所影响，只好编造了一个谎言。 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说道：“你爸被你卫重叔叔接过去商量事情，要过些天才能回来。” 段承弼点点头，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林月卿见他没再多问，这才舒展了一口气。 “对了，妈……咱们今天三个人，要吃点什么？”段承弼问道，“我肚子都饿了！” 林月卿笑了笑，说道：“自然是我做什么你们就吃什么！好了，去院子练功吧！不要以为你爸不在家就可以偷懒啊！小心他回来之后我告状，让他罚你们！” 段承弼迅速垂丧着头，跟着点点去了前院。 只不过到了前院，段承弼便对着点点小声道：“竟然爸不在家，就没人看着我们，不如我们今天就不练功了吧？” 点点摇摇头，一脸认真，甚至眼睛里面还带着对段承弼的鄙视和斥责。 段承弼迅速劝说道：“点点，每天练功你不觉得烦吗？我们就休息一日吧？我知道一个好玩的东西，我带你玩好不好？” 点点又是摇头，强迫着段承弼必须练功。 段承弼哭丧这脸说道：“你怎么和我爸一样！” 点点伸出手指，做出一个强迫的姿势。 没办法，段承弼只好在点点的压迫之下开始扎马步。如今日复一日，段承弼马步的功底倒是十分厉害。 很快，林月卿就做好了饭菜，喊道：“快来吃饭了！” 段承弼立刻跑进屋，看到一些清粥薄饼，问道：“妈，咱家要变穷了？” 第859章 武孔的敌意 林月卿抬头，迟疑地看着他：“胡说！谁说咱家要变穷了！吃你的饭！” 段承弼看着碗里的粥，又看着手里薄薄的饼，说道：“竟然没有变穷，为什么今天的早饭……这么……” 林月卿看段承弼的嘴是越来越叼了，生气道：“好多孩子都没饭吃，你有东西吃不挨饿，就知足吧你！” 说完，段承弼只好硬生生的啃着薄饼喝粥，只是今天的早饭实在太清淡了，他根本没有什么胃口。 倒是点点，吃的非常香。 林月卿宠爱的看着点点，又鄙视的瞪着段承弼道：“你看点点比你听话懂事的多，为什么你就这么挑食？” 段承弼哼哼着倒是也吃了一些。 而此时的西城帅府内。 卫重和段泽还有武孔三人正在开会。 卫重面色凝重道：“大哥，情况你已经知道了，如今山羊已死，没想到会带来这么大的波动！现在该如何是好？” 段泽表情凝重，一声不吭似乎在想办法。 武孔怒道：“不如就将那些闹事者通通抓起来，再斩首示众！老子就不信！” 卫重立刻阻止道：“这样绝对不行！只会掀起民怒！” 此时，段泽冷声道：“这些人都是信徒，只有和他们的头领谈判！如今山羊作为头领已死，他们一定会有下一个头领。” 卫重思考着段泽的办法，说道：“大哥，倘若和他们谈判，岂不是我们退让了一步，让他们更加嚣张了吗？” 段泽冷静道：“并非如此，这只是缓兵之计。” 卫重看着段泽那副运筹帷幄的样子，顿时惊喜道：“大哥，你已经有了办法？” 段泽点头道：“你先按照我说的做，将他么的头领请来。” “武孔，立刻去办！”卫重顿时放下了内心的紧张，全部按照段泽所说的去办。 可此时武孔看着段泽那副自信笃定的样子，有些迟疑。但在卫重的眼神警示这下，他还是去办了。 下午时分，武孔已经办完这件差事回来向卫重禀告。 “大帅，已经将消息吩咐下去，相信很快他们就会再次有所行动了。”武孔脸色难看道。 卫重点点头，心情已经没有再像方才正午时那般凝重。 武孔犹豫再三，开口道：“大帅，属下心里有疑问想要一吐为快！” 卫重斜眼看着武孔，挥手道：“你说吧！” 武孔这才不忿道：“属下不明，如今西城大帅是您！为何还要听那个段泽的？而且您作为大帅，对段泽却是处处听从，实在让属下心寒！” 卫重听到武孔说的话，顿时一掌拍碎在桌上，发出剧烈的声响。 武孔知道自己说错话，顿时解释道：“大帅息怒，属下只是……不吐不快！” 卫重怒道：“这种话，本帅不想再听到第二次，否则，你就不要再待在我这儿！” 武孔没想到段泽在卫重心中竟然这么重要，心里顿时感到一丝警惕，更加对段泽产生了敌意。 他很快退了下去，但卫重却依旧生气。 这时，段泽从后院走来，微笑道：“你性子还是和从前一样，丝毫沉不住气啊！” 第860章 海棠 卫重回头看到段泽过来，脸上露出些许尴尬，连忙起身去迎接段泽，抱歉道：“大哥，是我管教不严！” 段泽摆摆手，将卫重伸过来的手推了回去，严肃道：“武孔是你的属下，站在你的角度看问题也并没有什么错！你是大帅，对我俯首帖耳的确实不合适。” 卫重疑惑，露出些许为难，沉声道：“大哥，这大帅之位原本是你送给我当的，再者，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大哥！” 段泽却笑了笑，感到欣慰的的同时又替卫重感到一丝担心。 “你若如此想的话，将那些衷心跟随在你身后的属下置身何地？在他们心中，你才是大帅，他们听令于你，你更要做出表率！” 卫重明白了段泽的意思，对段泽更是心中感激。 “大哥，你如此为我，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了。” 段泽却摆手道：“我早已经厌倦打打杀杀的生活，你大可将我当做参谋或者军师即可，不必处处考虑我的感受。” 卫重郑重的点了点头，可下意识里又开始对段泽躬身。 他尴尬的笑了笑，立刻站直了身体。 这时，武孔从外面回来，说道：“大帅，他们的头领已经来了。” 段泽与卫重对视了一眼，冷声道：“这么快！想来他们一直藏在西城。” “这次一定是有备而来。”卫重表情凝重道。 “无妨，只准让他一人进来，其他人在外面候着。”段泽吩咐道。 可武孔根本没看段泽，始终等待着卫重的命令。 此时卫重看到武孔并没有理会段泽，顿时大怒道：“没听到军师说的话吗？只准让他一人进来！” 武孔看了一眼段泽，这才退出去。 卫重有些担忧道：“这小子是我从山旮沓的地方寻来的，对我倒是忠心耿耿，就是太倔。想来你和他之间，自此便有误会了！” 段泽却毫不在意道：“年轻气盛，无伤大雅！至于误会，就更不值得一提。” 卫重点点头，很快武孔就带着头领过来。 虽然说是头领，却没想到是一个女人。 这女人身穿一身优雅的杏白色旗袍，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恬静优雅的气势，和那些狂妄为非作歹的信徒相比，实在不可思议。 段泽却眯着眼睛，并无过多惊讶。 那女人气势颇足，看到两位，也只是微微一笑，说道：“听说大帅想见我？” 卫重看了段泽一眼，有些拿不定主意。 段泽开口问道：“今日邀请你来，是共谋大计。” 女人看到段泽，眼中露出一丝惊喜，毕竟像段泽这般长相，是个女人都会多看一眼。 但这女人并没有留恋，而是露出淡淡的微笑问道：“想必你就是段泽了！” 段泽没有做声，说道：“那就请移步去书房商讨。” 这个女人也并不忌惮，就这样跟着卫重和段泽去了书房。 书房外是重兵把守，一个苍蝇都很难飞进来。 卫重看了这女人一眼，问道：“你就是他们现在的头领，海棠？” 那个叫海棠的女人微微点头，似笑非笑：“怎么？大帅不相信，以为随便找个人糊弄你们？” 第861章 情报局 卫重笑了笑，说道：“那倒不是，只是没想到千山武吉的信徒里也有这么气质不凡的女人！当真让我刮目相看了！” 海棠轻笑了两声，说道：“两位请我来，究竟是商讨怎样的大计？” 卫重偏头看向段泽，毕竟这个主意是段泽提出的，具体的计划他也不知道。 段泽上前，走到海棠面前，慢慢说道：“想来海棠小姐之所以带领这些信徒，不过是要形成自己的势力用以抗衡罢了！你们想要的无非是权势，钱财！” 海棠悠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发出铃音般的笑声。 “段大哥还真是一眼就看穿了！这世界上的人追求的不正是这些吗？” 段泽继续道：“如果我有办法让你们得到这两样东西，你们大可不必做这些坑蒙拐骗之事。” “哦？”海棠来了兴趣，同时对段泽也来了兴趣。 她早就听说这个男人手段非常，为人更是让人捉摸不透，今日见了，不仅长的器宇轩昂，那身淡定悠然深藏不露的气势更是令她折服。 “段大哥的主意不如说来听听，虽然我不确定会听你的。”海棠说着，主动伸出手来朝着段泽衣领摸索。 段泽微微侧身就躲了去，海棠细长的手指悬在空中，略显尴尬。 海棠长的清纯，一张白净的脸上没有一丝瑕疵。但就是这种清纯到极致的长相更容易让人从心底产生一种邪念。 这个女人绝对比千山暮子更难对付。 段泽警惕地看着她，冷笑道：“海棠小姐不如跟我们合作，我们可以专门设立一个情报组，让你们的人替百姓效劳。” 海棠大笑起来，一副早已看透段泽的表情，笑道：“果然被我猜中了，我还以为你们会有什么新花样，看来还是高估了。” 段泽也并不恼，看着海棠道：“你可以拒绝，但是你也知道，倘若拒绝，面临的将还是两败俱伤，或者是……你们被我们一网打尽！” 海棠听到段泽的威胁，脸上的表情微微变了变。 山羊的死已经是一种警告，虽然他们的人遍布各地，但想要短时间内全部召集起来和军方合作，还是有很大的困难。 再说，在这途中万一被军方发现，最后给一锅端了，到时候吃亏的就是他们。 思来想去，海棠便说道：“竟然我已经来了，你们也可以看出我们的诚意，我还有一个条件！” 段泽和卫重都对视一眼，十分警惕。 段泽便悠悠开口道：“海棠小姐请说，如果我们能够办到，自然可以满足。” 海棠顿了顿，开口道：“你们想成立情报局可以，不过这个情报局，不归属于任何人管辖，只是合作伙伴的关系。” 卫重当即怒道：“海棠小姐恐怕是痴人说梦话了！” 海棠并未做声，她早已经看出，在这里段泽说了算。 果然，段泽要比卫重沉得住气。 他先给了卫重一个眼神稳住他，随即转身对海棠道：“不如给我们时间考虑考虑，还请海棠小姐在这里多待些时日，放心，我们不会囚禁你，你可以自由出入。” 第862章 段泽的要求 海棠满意的点点头，她双臂环胸，对着段泽抛了一个媚眼，笑道：“这些房间都可以任由我挑选？” 段泽点点头。 海棠便满意的被士兵带着去挑选房间去了。 卫重在书房重重叹了一口气，疑惑道：“大哥，你这样做太助长他们的气势！万一他们利用我们提供的方便将势力越来越扩大，那后果将是你我无法承担的啊！” 段泽笑了笑，伸手轻轻拍在卫重肩膀上：“卫重，沉住气！想要摧毁他们之前，必然要让他们先膨胀！” 卫重听到段泽这番话，顿时犹如醍醐灌顶，一副崇拜的眼神看着段泽。 此时他才明白为何段泽方才一直处处忍让海棠，尽管被她压在一头，也选择退让了。 卫重看着段泽那副深思远虑的样子，对这次事件有了更大的期待。 此时，海棠在士兵的带领之下前往了西城帅府的西院。她看着西院的屋子，问道：“这里曾经住过什么人？” 那位士兵犹豫了一下，说道：“千山暮子。” “哦？千山暮子？有意思！”海棠走进这间院子，仿佛在想象当初千山暮子住在这里的情景。 对于千山暮子的死，海棠早已有所耳闻，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院子关于她的故事竟然还在留存。 她原以为这个士兵不会知道千山暮子，没想到随口一问就问出来。 于是，她指着这个院子道：“从今往后，我就住在这里。” 那位士兵恭敬道：“是！我这就去禀报大帅。” 海棠入住了西院，这个消息很快通知了卫重和段泽。 段泽眉头紧蹙，疑惑道：“她竟然知道千山暮子死在这间院子，为何还要住在那儿？” 卫重警惕道：“大哥，你说她该不会是来替千山暮子报仇？” 段泽摇摇头，说道：“千山暮子死了这么多年，千山武吉当初要报仇，被我们一举消灭，这些人虽然是狂热信徒，但也绝对不会去替千山暮子报仇。” “那她为什么这么做？难道是为了故意让我们感到惧怕？”卫重担忧道，“这个女人心思十分难猜，可要比千山暮子乃至千山武吉更难对付。” 段泽点点头，表示同意。 “所以这次我们一定不能心急，先要搞清楚这个女人到底想要什么！” “关于她提出的要求，大哥你怎么看？”卫重问道。 段泽沉思道：“她不想受人管制那是绝不可能！只是我们可以想出一个办法。” 卫重顿时问道：“什么办法？” “换另一种方式，不受一人管制，那就采用投票的方法进行管制。”段泽笑了笑，说道，“让她们自己人投票，在权势之下，她们自己人很快就会有分歧，也是分裂她们的好时机。” 卫重大喜：“大哥，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这个主意再好不过了！” 很快，海棠就又被请到了书房。 海棠悠悠地坐在椅子上，问道：“你们考虑好了？” 段泽笑了笑，说道：“你想要的我们可以答应，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 第863章 海棠挑拨离间 海棠勾起嘴角，迟疑道：“什么要求？” “竟然你不想受管制，那就采用投票的方法。你们自己人可以参与投票，我们的人也可以参与投票，以后重大决定，以投票多者胜，如何？” 海棠思来想去，也并未觉得不妥。 相反，她更加好奇段泽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刻意的讨好？绝无可能！ 海棠不得不警惕起来，只是暂时她想不出这个主意的弊端在哪里。 段泽又问道：“你若觉得不妥，可以拒绝。” 海棠见他催促，便道：“不必，听你们的就好。” 卫重大笑起来，拍手道：“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了！” 接下来的几日，卫重便迅速令人修建了一个情报局，就设立在距离西城帅府不远的位置，竟可方便时刻观察，也可以时刻警惕他们。 情报局足足可以容纳上百人，不比西城帅府的设置差了多少。 而在情报局修建的这些日子，海棠便一直居住在西城帅府。 这天，小丽抱着怀里的婴儿走在后院里散步，忽然就看到了海棠。她依旧穿着旗袍，身材窈窕，风姿卓越。 小丽自然知道海棠，卫重已经向她说明，对于这样的女人，小丽心中还是有几分忌惮，便对身后的丫鬟道：“你们抱着两位少爷回屋歇息。” 丫鬟们听从的抱着两位少爷离开。 于是，小丽就朝着海棠走去，温和地问道：“海棠小姐住在这里可还习惯？有没有四处走动走动？” 海棠看到小丽，笑了笑，说道：“听说，你以前是林月卿的丫鬟？” 小丽动作僵硬在原地，点头道：“海棠小姐消息可真是灵通，没错，现在我和月卿姐依旧是很好的姐妹，她从未将我当做丫鬟。” 海棠不屑的眼神扫了小丽一眼，随即轻笑道：“听说这个西城帅府也是段泽不想当大帅之后，才给了卫重？” 小丽表情已经有些绷不住，不知道这个海棠到底想说什么，便只能点头道：“确有此事！海棠小姐对此事好像有些意见？” 海棠捂着嘴轻笑起来：“我能有什么意见，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觉得诧异，这世间还真有不将权势富贵当一回事的人！” 小丽点头道：“段大哥和月卿姐都是超凡脱俗的人，他们想要过的生活是平凡满足的，与我们平常人所追求的东西稍稍有不同，但终归还是幸福快乐。” 海棠却十分不屑：“可笑！依我看，他们才是最虚假伪善的人！倘若真不想要当大帅，又为何不彻底消失，再不过问？为何偏偏这个时候要来？将卫重他放在眼里了？” 小丽不太明白。 海棠亲切的将她拉过来，两人并排走着，如同姐妹一般。 “你们自然是斗不过林月卿和段泽，他们不过是拿你们当做棋子罢了！你们对他们感恩道德，而他们却拿你们始终当做下人！就是为了像世人证明，不要大帅不要帅府又如何？你们依然要听令于他！” 海棠一脸笃定的模样。 第864章 听音辨认 小丽听到海棠这番话，顿时激动道：“月卿姐和段大哥不是这样的人！我不许你这样说他们！” 海棠大笑起来：“你果然是林月卿的好丫鬟啊！这么帮她说话！” 小丽顿时将海棠推开，识破了她的奸计：“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上当？” 海棠摊开双手，玩笑一般说道：“我知道自然是不可能！我只是在说我个人的想法罢了，并未要求你同我一样想！” 小丽气愤，指着海棠道：“你不过是千山武吉的信徒罢了，上不了什么台面！就算给你们设立了情报局又如何？你们还能反了天不成？” 说完，小丽便气冲冲地走了。 这时，卫重正巧要回屋见小丽，看到她一副不悦的样子，顿时紧张起来：“是谁惹夫人不开心了？” 小丽看着卫重，提醒道：“大帅，这个叫海棠的女人城府太深，我们万万不能被她挑拨离间了。” 卫重面色严肃起来，问道：“她在你面前说什么了？” 小丽便将他们之前的对话都重复了一遍，说完，叹气道：“你要跟段大哥也说一声，别让她有机可乘。” 卫重却哈哈大笑起来，摸着小丽的头，宠溺道：“你放心吧！我和段大哥早就已经知道了，你放心，她这样做没用的。” 小丽这才放心下来：“好吧！那你去忙吧！我就在屋里歇息着。” 卫重从小丽的东院离开后，便在路上遇到了海棠。 她正独自一人在院子里赏花，穿着一身旗袍，看上去十分优雅高贵，可恰恰是她身上这样的气质，让卫重感到了一丝忌惮。 这个女人的心思手段远远高于千山暮子想来是个厉害的角色。 卫重绝对不会轻视。 他原本想要装作没有看见，一走了之。没想到刚要走就被海棠给叫住了。可奇怪的是海棠根本没有看见他，她又是如何知道是他经过的呢？ “大帅来了怎么又走？就这么怕我吗？”海棠背对着她，甜美的声音更加令人寒颤。 卫重感到一阵后背发凉，尴尬道：“你知道是我？” 海棠这才悠悠的转过身来，轻笑道：“大帅的脚步声和其他人的脚步声不一样，我仔细一听就能分辨出来。” 卫重这才明白，原来她是通过辨认脚步声识人。 刚才竟然以为…… 想到这个，卫重心里就暗自怯意起来。 只是，这个女人看起来如此柔弱，竟然就能够从脚步声辨别人，想来是个练武之人，而且武功一定了得。 不然她也不敢独自前来这个偌大的西城帅府了。 想到这，卫重就感到更加的压抑。 起初没有好好调查调查这个心头领，如今一瞧，确实担得起这个头衔。 卫重笑了笑，说道：“本来不想打扰你赏花，索性就避开，没想到还是被你听出来了。” 海棠捂着嘴偷笑：“我看大帅是看到我孤身一人，孤男寡女想要避嫌吧？” “啊？”卫重额头冒出虚汗，急忙撇开关系道，“绝无此意，绝无此意！” 海棠又笑，笑的甜美：“大帅不必紧张，我不过开玩笑罢了！” 第865章 只知其一 卫重险些招架不住，连连摆手道：“海棠小姐，这样的玩笑还是不要开了！” 海棠微笑着朝卫重走来，脚步翩翩，风姿卓越。 卫重下意识的后退了一小步，与她保持安全距离。 海棠看到他这副警惕的样子，忍不住偷笑道：“大帅是当我是豺狼虎豹？这么害怕？还说怕少帅夫人误会呢？” 卫重此时后背冒着冷汗，说实话，这个女人挑逗男人的本是和威胁男人的本事都是一流。此时没有段泽，他心里一下就没了主心骨，只能硬着头皮应对。 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回答道：“海棠小姐，你一个人在这里赏花多没意思！如果觉得无聊，完全可以出去转转，散散心！不想去看看情报局修建的怎么样了吗？” 海棠摇摇头，说道：“这有什么好看的！情报局不过是个空壳，修建的再辉煌也没用啊！” 卫重忍不住又冒出了一层冷汗。 海棠看着他那副紧张的样子，从胸口将锦绣帕子拿出来，想要伸手帮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卫重看到她这个举动，顿时后退了好几步，伸手阻拦道：“海棠小姐这是要干什么？” 海棠看着他这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忍不住道：“大帅，你躲什么？还怕我这个帕子上有毒不成？我不过是想替你擦擦汗而已，瞧你满头大汗的。” 说完，海棠又向前一步，卫重不得已又后退了一步，立刻喊道：“来人！来人！” 很快，守候在四周的士兵就出现在了卫重两侧。 “来人，将海棠小姐送到西院好好休息。”说完，卫重如释重负的离开了。 海棠见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忍不住的笑。 回到书房，卫重一边摇头一边叹气，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段泽进了书房，看着他这副凝重的表情，顿时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卫重立刻起身，走到段泽身边，诉苦道：“大哥，这个叫海棠的女人真是妖精啊！简直太过分了！” 段泽眯着眼挑着眉，似乎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说来听听。” 卫重便将前因后果，乃至具体细节通通都告诉了段泽。 良久，段泽的表情却比卫重还要凝重。 “你是说她可以听脚步声辨认人？”段泽又重复问了一遍。 卫重也感到此事绝非小可，点头道：“没错，这是她亲口说的。” “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只是她大可以隐藏起来，为什么又要故意透露给你？”段泽百思不得其解。 “倘若，她根本不会武功，而是故意这样说来掩盖另外一种可能呢？”卫重思索道。 “那么她想掩盖的就是西城帅府进来了外人，而这个外人速度极快，就连你我都察觉不到！”段泽脸色颇为严峻。 这样一来，无论是哪一种可能，这个女人都十分危险。 段泽迅速压低了音量，走到窗前，将门窗全部关紧。 卫重也心领神会，两人都压低了音量开始交流。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会不会之前的计划其实都已经被这个女人知道了？”卫重担心。 段泽摇摇头道：“应该不会，从头到尾我并没有说出完整计划来，这个女人就算知道，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第866章 要求段泽陪逛街 卫重表情更加严峻起来：“大哥，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来头这么大，我们还答应她修建情报局，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卫重在书房内来回踱步，焦躁不安。 段泽却表现的出奇的冷静，安慰道：“你放心，现在敌不动，我不动。” 卫重点点头，就在这时，书房外，一名士兵上前，恭敬道：“大帅，海棠小姐来了。” 卫重不安的看向段泽，低声道：“她又来干什么？大哥，我实在应付不了她，还是你来吧！” 段泽点了点头，平静地对着士兵道：“让她进来！” 很快，海棠就翩翩走进了书房。她满脸微笑，直勾勾地盯着段泽和卫重。 卫重下意识地对海棠已经有了固定的印象，现在看到这个女人就后背发凉，实在无法应对。他慌忙躲避了海棠的眼神，随即走到一处地方坐下。 段泽看到海棠进来，冷静道：“什么事？” 海棠柔声地说道：“段大哥，我就是想过来问问，能不能派几个兄弟跟着我出去一趟，我想买东西。” 段泽不知道海棠又想搞什么名堂，便客气道：“海棠小姐想要什么东西跟士兵说就好了，他们会给你带回来的。” 海棠却一脸不满意道：“是女人家的东西，你们这些大男人怎么会买呢！还是让他们跟着我去好了，帮我拎拎东西。” 段泽没办法，只好答应道：“竟然如此，那海棠小姐请便吧！” 海棠点点头，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段泽，问道：“我可以自己挑人吗？” 段泽两手一摊：“当然可以！” 没想到，海棠竟然朝着段泽走来，伸手拉住他的衣领，格外亲密道：“那我想让你陪着我去，可以吗？” 这么一问，就连卫重也被海棠的胆量所惊住了。 这个女人当真是什么要求都敢提出来，实在太大胆。 卫重当即站起来说道：“海棠小姐，他不能陪你去，你还是另外选人吧！” 谁想到海棠竟然撒娇道：“刚才不是答应可以让我选？我选了你们又反悔？哪有你们这样的！” 卫重看到海棠如此，鼻血险些喷出来。 但段泽依旧云淡风轻，直接将海棠给无视了，巧妙的后退了几步，躲过海棠的亲密接触，笑道：“海棠小姐让我去实在不太方便，还是让府里的丫鬟带你去吧！” 说着，段泽就要喊人。 海棠立刻将他拦住，笑道：“段大哥，你是在害怕什么？听说你的夫人并没有跟着你来西城，你是怕被她知道？” 段泽笑了笑，疏离道：“海棠小姐，这和我夫人没有关系，只不过是我个人单纯的不想陪你去罢了。” 海棠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颠。 卫重看到这两人的谈话，吓的冷汗直流。 “早就听说段泽是痴情男人，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了！竟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了！我自己去就好了！”海棠说着就出了书房。 等海棠一走，卫重就走到段泽身旁，低声道：“她想让你出去，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第867章 时刻站在百姓身边 段泽迅速低声道：“我会悄悄跟着她，你一定不要出府，让人紧密观察府内的情况，千万不要放人进来！” 卫重看到段泽一脸严肃的样子，顿时点头道：“那你小心！” 很快，海棠就出了府，士兵们并没有阻拦，让她自由出入，也并没有派人跟随。 段泽一路跟在海棠身后，发现她并没有异常，就像是普通人逛街一般。只是当他跟到半路时，就发现海棠似乎在随处警惕这什么。 为了避免发现，段泽距离的很远。 海棠继续朝某个街道走着，只是走的位置越来越偏，根本不像是来逛街，且海棠的脚步也越来越快。 不得已，段泽只能加快跟随的脚步。 当他紧紧跟到一处郊区时，忽然就发现海棠竟然不见了。 段泽一时之间表情凝重，四处张望时，忽然身旁传来一个脚步声。他猛地转头，正看到海棠微笑着看着他，问道：“我让你陪我你不去，现在又悄悄跟过来？男人都是这么口是心非吗？” 段泽脸上的表情凝固了片刻，随即冷声道：“海棠小姐不是说逛街，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海棠面不改色，直接回答道：“当然是见一位朋友。” “喔？海棠小姐想见朋友直说就是了，为什么又要故意告诉我们要出去逛街呢？”段泽冷眼扫视周围，并没有发现这四周有人。 海棠走了过来，声音柔和道：“段大哥好像对我有所怀疑，没关系，我这位朋友你也可以一见。” 就在段泽警惕四周之时，忽然从屋顶跃过来一个人。 那人身形速度极快，简直就是如同闪电一般，即使段泽身手本就不错，但如果被他遇上这人，恐怕也十分棘手。 况且，此人戴着一张网纱面具，看不清真面目。 段泽眯着眼，问道：“这位就是你的朋友？还真是奇特。” 海棠笑了笑，直接说道：“他是我的师哥，这次和我一起来到西城，正是为了情报局的事情而来。” “所以，你们其实早就想在西城站住脚？”段泽问道。 海棠笑着点了点头，毫不掩盖道：“没错，即使你们不同意，我们也会用另一种手段在这里扎根。不过，好在你们还算聪明，竟然可以达成互赢，我们也不会自讨苦吃。” 段泽感到有些棘手，这个女人分明就是将他们给一同算计了。 可眼下，尽管被算计，也只能认了！ “段大哥如果有兴趣，可以加入我们，毕竟……西城府已经不是你的，你完全没有必要再为了卫重卖命！”海棠向段泽抛出了橄榄枝。 段泽却微微一笑，拒绝道：“你弄错了，我并没有在为任何人卖命，我不过是希望百姓少受一些苦，让这个世界少一些战争。” 海棠却忽然仰头大笑起来，声音清澈透亮，和以往温柔印象大相径庭。 段泽却毫不在意，冷声道：“或许你会觉得可笑，不过，这是我的一个小小理想，需要我时，我会时刻站在百姓这边！” 第868章 野心勃勃 海棠听到段泽说的这番话，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似的：“段泽啊段泽……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好的大义胸怀，竟然你这么爱戴百姓，又为什么要扔掉西城去隐居呢？” 段泽冷声道：“这两者之间似乎并不冲突。” “不冲突吗？你如今只是一个普通人，任何权利都没有，想靠着出谋划策就想将我们一群人一网打尽？未免也太小巧了我们！”海棠一步步靠近。 她身后，那个蒙着面纱的男人便紧跟在她身后保护着。 段泽眯着眼，警惕道：“之前的确太小巧了你们，不过你们也不要太丢以轻心。” 海棠忽然威胁道：“你信不信，就算是现在我将你给杀了，也没人会知道，恐怕要等到明天卫重找到你尸体时，你的死讯才会传开！” 段泽下意识看了眼海棠身后的那个男人，他已经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但段泽也不是吃素的。 他笑了笑，说道：“现在这个时代，以为有好的功夫和身手就天下无敌了吗？现在是武器时代，你们没有枪，说什么都是白说！” 说完，段泽便从腰间掏出一把枪。 这把枪是段泽随身携带的，一共有九颗子弹。 这些年，他一直贴身携带用以防身，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他一枪都没有开过。 眼下，怕是要会会这个身手快如闪电一般的男人了。 只听到“咻”地一声，那个男人便迅速从海棠身后消失。紧接着，便出现在了段泽身后，几乎是同时，段泽已经将手枪对准了那个男人的额头。 只要他轻轻手指一按，子弹便会发出。 海棠鼓了鼓掌，笑道：“没想到段大哥身手也如此了得，看来你身上还有很多我没有发现的地方，值得我仔细研究研究了。” 可段泽此时却笑不出来。 这是第一个让他感到了危机感的女人，也是第一个人让他嗅到死亡气息的女人。 段泽收回了枪，冷冷地看着海棠道：“你如果想杀我，就不会跟我说这么多了。” “没错，我之所以不杀你，是因为你我之间的利益并不冲突，况且，你还有可能为我所用！”海棠充满自信道。 段泽却觉得有些可笑：“你倒是说说，我为何会为你所用？” 海棠上前走了两步，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虽然我们曾经是千山武吉的手下，但山羊已死，我们这些人中也并非狂热的失去理智的人，不过是在这片土地之下生存不下去，而逐渐思想扭曲罢了。” “只要能给我尝到一些甜头，我们就能够完全融入大家，和平共处，其乐融融，这不好吗？” 段泽听出海棠话里的意思，问道：“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情报局就是大家的一个容身之所，只是……有了容身之所并不能完全满足我们！”海棠眼中逐渐暴露出了野心。 段泽眯着眼笑道：“所以，你想要权势。” “没错！我要一个可以和西城帅府平起平坐的权利，一个受到所有百姓尊敬崇拜的权利。” 第869章 卫重失控 段泽没想到海棠竟然会全盘托出，竟疑惑，又对这个女人欲盖弥彰的说法感到怀疑和不解。这帮人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正当段泽深思之时，海棠又道：“我之所以全部告诉你，不过给你一个选择，如果你支持我们，我们就做一个听话的情报局，服务于百姓，如果你不支持我们，那我们只能通过我们自己的方式来继续与西帅府抗衡！” 面对海棠的全部真诚，段泽一时之间竟然有种手足无措之感。 他顿了顿，良久才回答道：“我会给你答复。” 海棠轻松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快，海棠便和她身后的男人消失在了街角。等段泽再追上去时，他们早就已经没影了。段泽追悔莫及，可那人速度极快，是他无论如何都追不上的。 没办法，最后段泽只能顺着街道慢慢回到了西城帅府，只不过回去的路上，他反复斟酌着海棠的话，总觉得有些古怪。 虽然海棠说的十分有道理，且找不出丝毫的破绽，但就是很难让人信服。如今再仔细回味，就更加难以信服。 怀着复杂的心情，段泽已经走到了帅府内。 卫重看到段泽现在才回来，顿时担忧道：“你怎么了？海棠小姐已经回来了，你怎么会在她后面？难道被她发现了？” 段泽摇了摇头，一副垂头丧气的表情。 这么些年，他都没有再遇到过对手了，可这突然冒出一个这么强劲的对手，实在让他头疼。 就连跟在段泽身后这么多年的卫重，在看到段泽这个表情之后都如临大敌。 “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你可别吓我啊！大哥！”卫重声音都打着寒颤。 段泽还是摇头，沉默了许久一直进了书房，卫重紧紧跟着。 确保门窗都关紧之后，段泽才说道：“这件事情恐怕已经远远超过了我们的预料，这个女人，恐怕是想取代西城帅府！” “什么？！”卫重惊讶的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满脸不可置信，且充满了愤怒：“这个女人是疯了？” 只是，卫重忽然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段泽声音冷了好几度：“她告诉我的！虽然并没有说的十分明白，但她字里行间都透着这层意思！否则，我实在想不出来她这样冒险到底为了什么！” 卫重表情顿时惨白：“这个女人手段非常，如果真的想要取代西城帅府，那岂不是……糟了！糟了！这回真的糟了！” 卫重来回踱步，脚步越来越急躁。 段泽看的有些心烦，扶着额头，冷声道：“你先冷静下来，怎么性子就这么急躁？我们再想想办法就是！” “可这个女人手底下的信徒成千上万，比起这个西城帅府的兵还要多！”卫重感到越发的棘手，“你说万一这个女人发起疯来，直接将我这个大帅给绑了！整个西帅府不就乱了吗！” 段泽看到卫重这副样子，渐渐有些无语起来：“卫重！你冷静一点！这样做得不到民意，她绝对不会如此！” 第870章 卫重慌了 卫重听到段泽这么一分析，这才从紧张恐惧的心情中缓解过来，立刻放心道：“那就好！那就好！” 段泽看到卫重这副样子，顿时心里流露出些许的失望。 “你如今真是变了许多！”段泽语气有些失落。 卫重叹气道：“大哥，不怕你笑话我！虽然我接手了你的大帅之位，坐拥了西城。但这些年，一直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一派和平。这几年没打仗，我的心性早就和从前有所不同。尤其是娶了小丽，她还给我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段泽听到卫重这么一说，心里也渐渐理解了。 只是她现在担心，按照卫重这样的心性和那个叫海棠的女人斗下去，是绝对斗不过的！ “卫重，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军心！千万不可懈怠！你如今可有在操练士兵？”段泽问道。 卫重犹豫了片刻之后，脸色窘迫道：“大哥，士兵操练确实还在操练，不过就是一周一次！你也知道，现在和平年代，哪里还有士兵们想当初打仗似的这么多激情，再者，我们也养不起这么多兵！” 卫重说完，有些不好意思。 段泽质问道：“养不起兵？你这不是贻笑大方了吗？” 卫重心里也心虚，立刻解释道：“大哥，现在百姓们安居乐业，我将大部分钱全部回拨给了百姓，所以就……” 段泽叹了一口气，虽然对卫重这种行为感到不满，却也无话可说。 每个人的治理方式不同，虽然卫重没有养兵练兵，但确实得到了百姓的爱戴和尊敬。这要比当年他在任时做的更好。 卫重自然明白段泽担心什么，立刻安抚道：“大哥，您当初的想法放在现在已经行不通了。现在都讲究外交，不要动不动一言不合就开打嘛！多伤和气！打仗只是下下策！” 段泽抬头看了眼卫重，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卫重便悻悻一笑，继续道：“只要我们交涉的好，仇人也能变朋友，共同利益发展，再慢慢进行权势打压，这样一步一步循循善诱，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将仇人化作我们的合作伙伴。” 段泽点点头，也觉得十分有道理。 “那先这样吧！等到情报局修建完成之后，才是我们真正交战之时。”段泽沉声道，“这几天，我就先回去了，等到再有情报，你派人知会。” 卫重一听段泽要走，顿时心慌了：“大哥，要不你就将嫂子接过来住得了！你这么一回去，万一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你是大帅！难道还要我教你吗？”段泽隐忍着怒气，低吼道。 卫重却依旧不依不饶道：“大哥，你知道我原本只是你身边一个参谋罢了，管理百姓的事情我行，但是说到这种权谋争斗，我真的不行啊！” 没办法，段泽思考片刻之后，只好答应了卫重的请求。 而此时，林月卿和段承弼还有点点三人正围在厨房。 段承弼看着锅里的美食，拼命的吞着口水，不断催促道：“妈，到底好了没啊？可不可以吃了？” 第871章 鸡肉 林月卿看着段承弼口水都要掉到锅里去了，忍不住说道：“弼儿，你都是大人了，不要总像个小孩子一样嘴馋，你瞧瞧点点，她就从来没有像你这样。” 段承弼十分委屈道：“妈，你这道菜都做了好长时间了，我都饿的受不了了！” “那你也得等着！”林月卿继续烧着柴火。 终于，在等待了一个时辰之后，美食终于完成。 原来锅里熬制的是一只完整的烤鸡，只是这个烤鸡是靠放在锅里蒸出来的。锅盖揭开，香味迅速弥漫出来。 段承弼已经迫不及待了，伸出手就要将鸡腿扯出来，被林月卿用手拍掉。 “你给我把手放下！”林月卿用锅铲将鸡给端到了一个大盘子上。 点点和段承弼都跟着林月卿走到大厅。鸡肉摆在桌上，林月卿先将一只鸡腿分给了点点，温柔道：“点点，你要多吃点，瞧瞧你瘦的，怎么就不见长肉呢！” 这时，段承弼拿着自己的碗，乞求道：“妈，你也给我分一个鸡腿吧！” 林月卿也给段承弼弄了一个鸡腿，并说道：“你啊！就知道吃！你有点点这么勤奋刻苦的学习，我也不会为你操这么多心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爸不在家，你常常偷懒！” 段承弼忙着拿起鸡腿啃起来，根本没将林月卿说的话给听进去。 “妈，这个鸡肉太好吃了，好软糯啊！如果再加点儿糯米进去，就更好吃了！”段承弼嘴里塞满了鸡肉，含糊不清道。 林月卿将调制好的酱汁拿过来，说道：“你们沾着这个吃，应该味道更好，尝尝！” 段承弼迫不及待撕下了一大块鸡肉，将鸡肉放在酱汁里浸泡，随后放在嘴里，顿时一脸满足。 “妈，真的好吃哎！你是怎么做到的！”段承弼满足的吸吮着手指，完全不顾形象。 倒是点点，吃的非常淑女斯文。 林月卿越看点点，心里越喜欢，问道：“点点，你喜欢吃吗？” 点点轻轻点头。 林月卿便说道：“我这里面放了醋，放了辣椒还有一些大蒜，没想到效果这么好，等阿泽回来，我再专门做给他吃。他出去一趟，肯定瘦了！” 林月卿有些哀伤起来。 可段承弼却一点都不想段泽回来，忍不住吐槽道：“妈，你就别说了！我都听烦了！爸回来有什么好的！” 林月卿没有理会他，只是独自陷入了思念段泽的情景之中。 三个人吃完了鸡肉，正坐下歇息。 这时，忽然门外有人敲门：“林姑娘，村头好像有人找你啊！你去看看吧！” 林月卿顿时起身，对着段承弼和点点道：“你们两个不要乱跑，我去去就回来，听到没有？” 段承弼点点头。 林月卿来到村头，就看到一个穿着军装的人，她心里顿时有些慌张，问道：“阿泽呢？” 士兵看到林月卿，敬了一个礼，恭敬道：“夫人，大帅派我们来接您！” “是阿泽的意思吗？”林月卿担心道，“他还好吗？” 士兵回答道：“夫人放心，都很好！请带着少爷跟我们走吧！” 第872章 抓去坐牢 村子里的妇女们躲在一旁，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着远处林月卿和一位士兵的交谈，脸上的表情意味深长。 “这个林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啊？莫非不是犯了什么事？”一个胖乎乎的妇人斜着眼睛看过去，眼中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情绪。 另一旁的几个妇女都笑嘻嘻道：“她家男人可是好久都没见了，肯定是被抓起来了！” “他们如果是富贵人家，谁会愿意住在这么个山疙瘩，肯定是犯了事逃难逃到这里的！说不定是江洋大盗！” “啊！不会吧！我看林姑娘为人和睦，不像这种人。” 那个磕着瓜子的胖女人狠狠啐了一口瓜子皮在地上，挑着眉不屑道：“人不可貌相！你看她家男人，长的倒是英俊，但一脸凶相！说不定还是个杀人犯！” 此话一出，所有妇人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大家都不敢置信。 “杀人犯？要真的是杀人犯，那我们村子可容不得他们！” “是啊是啊！村子里有了杀人犯怎么了得！” 正当她们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时，林月卿正朝着她们的方向走过来。 那些妇人们脸色大变，都立刻噤声不再嚼舌头。 当林月卿走过来时，那个胖乎乎的女人一把将她给拦住，笑眯眯地说道：“林姑娘啊……刚才那个当兵的，找你啊？” 林月卿微笑着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那个胖乎乎的妇人又继续问道：“林姑娘，你家男人没事吧？” 林月卿疑惑地看着她们，回答道：“没事啊！” 和她们说过了话，林月卿就先走了。 那几个妇人看着林月卿匆匆离开的背影，又开始揣测道：“你瞧她那个紧张样，还说没事呢！肯定是出事了！” “出事了才好呢！我们村才不要住着什么杀人犯！” 这时，林月卿急匆匆地回到家，看到段承弼和点点正坐在家门口等着她。 “妈，出什么事了？”段承弼看到林月卿一脸紧张的样子，连忙问道，“是西城的人过来吗？” 林月卿温和道：“我们要去西城帅府，你们赶紧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吧！” 段承弼兴奋道：“现在？” “是啊！快去吧！这次可能会住很长时间，你把你们的功课都带上。”林月卿催促道。 点点便跟在段承弼身后，两个人在书房一阵收拾。 很快，段承弼就拎着一个小箱子从楼上下来，他身后还跟着点点。 林月卿看着他们收拾的箱子，哭笑不得：“你们两个的东西未免也太多了吧！” 段承弼却说道：“这些东西都是要带的，西城帅府肯定没有！” 段承弼说完，转过头看着点点道：“对吧，点点！” 点点重重的点头。 林月卿只好作罢：“行吧！那就都带着！走吧！” 带着两个孩子，林月卿赶到了村头。 这时，士兵已经将车子开了进来。 由于汽车的进入，村民们都被吸引过来。 “还有车子来接！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啊！”村民们议论纷纷。 可那个微胖的妇人又过来说道：“车子接有什么了不起的，她们这是犯了事，被抓去坐牢的！” 第873章 通吃 村民们一听这话，生出几分惊讶。 “坐牢？看这个样子，不像是去坐牢啊！”一位年长岁数的大伯分析道，“那几个士兵对林姑娘毕恭毕敬的样子。” 其他人纷纷附和道：“没错啊！抓人坐牢哪里还有专车接送的！从没听过！” 那个微胖的女人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怒意，提高音量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或许是因为他们不想引起骚乱。” “林姑娘将两个孩子都带上了，还带着行李呢！说不定是有当官的朋友请他们去玩也说不定啊！” “没错啊！看来以后咱们和她家的关系要好好处了！说不定还能攀上点儿关系，得到些帮忙呢！” 那个微胖女人却非常不屑道：“他们家来这个村子都快六年了，你们什么时候看到他们家帮助过咱们村子？” 几个精壮的男人都站出来，说道：“他们还是帮咱们出了不少主意的，你怎么能这么说！” “对啊！林姑娘和段大哥虽然没出力气活，但每次关键时刻帮我们出了不少主意，避免了不少的损失！” 那个微胖的女人虽然气愤，但现在也不再说话了。 等到林月卿一走，他们也就纷纷散了。 很快，车子到达了西城帅府。 段承弼和点点首先从车子上跳下来，看到段泽和卫重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段承弼立刻奔过去，喊道：“卫叔叔好！” 段泽摸着段承弼的头，再将点点抱了起来，温和道：“你们这些天就住在西城帅府，这次，可能会待上几个月时间。” 段承弼点点头，兴奋道：“那太好了！” 这时，林月卿拎着行李也从车上下来。段泽立刻上前去接，大手覆盖在林月卿柔嫩的脸颊上，深情道：“月卿，辛苦你了！” 林月卿急忙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低声道：“这么多人在这儿呢！说这些话干什么，快进去吧！” 卫重连连道：“没错！快进屋吧！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 段承弼一听到饭菜准备好，顿时兴奋起来，摸着肚子哀嚎道：“我肚子都饿了！又可以吃燕窝鱼翅了吗？” 林月卿笑了笑，说道：“你也太馋了，家里的肉还不够你吃的？” 段承弼仰起头，认真道：“妈，家里的野味也很美味，但这个不一样。” “你倒是说说，哪里不一样了！”林月卿俯身，倒要看看这小子又要编出一套什么样的道理来。 段承弼歪着脑袋，笑呵呵道：“我吃的了鱼翅燕窝，也吃的了飞禽走兽，我就是要通吃啊！” 段泽听到段承弼的话，哈哈大笑起来，极为激动的赞叹道：“弼儿，你这番话我倒是爱听！看来平日里没少教导你！” 段承弼还是头一次被段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扬，一时之间竟然不好意思起来。 一桌人坐下吃饭，小丽这才急急忙忙抱着两个孩子出来，不好意思道：“真不好意思，本来也要去接你们的，结果孩子饿醒了，我又不得不回房，这就耽搁了些时间。” 第874章 带刺的玫瑰 林月卿看到小丽抱着孩子出来，顿时两只眼睛就开始发光亮，立刻走过去笑道：“这两个孩子真是养的白白胖胖的啊！真是可爱啊！” 小丽看到林月卿一副母爱泛滥的样子，笑道：“你这么喜欢，不如自己生一个！” 说完，卫重和小丽都看向了段泽。 段泽轻轻咳嗽了一声，用极为低沉的音量说道：“这要看月卿愿不愿意了，如果她愿意，我定当不遗余力！” 林月卿脸蛋涨的通红，羞愤的瞪着段泽。 一旁的段承弼和点点都拍着手，大笑道：“我还要一个妹妹！” 林月卿走到段承弼身边，笑道：“你有了点点，还要一个妹妹干什么？” 段承弼拉着点点的手，极为认真道：“点点和其他妹妹不一样的！” 林月卿看着段承弼一副羞答答的样子，似乎隐约觉得他对待点点确实有所不同。于是，她又问道：“到底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妹妹吗？” 段承弼看了点点一眼，随后道：“点点……点点是我以后的媳妇儿！” 此话一出，哄堂大笑起来。 卫重和小丽都笑的前俯后仰，段泽和林月卿也是笑的直不起腰。 点点一脸迷茫地看着段承弼，虽然不知道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其他人在笑什么，但总觉得怪怪的。 “弼儿，你真是比你爸还要风流啊！这么小就会给自己找媳妇儿了！以后长大了还了得，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小姑娘呢！”小丽一边笑一边打趣。 段承弼却一脸严肃，认真强调道：“我才不会找别人当媳妇儿，我只要点点做我的媳妇儿！” 点点又是一脸茫然地看着段承弼。 正当大家伙都在有说有笑时，忽然守在门外的士兵发出几声动静。 门外，海棠穿着一身枚红色的旗袍站在外面，悠悠警告道：“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这个西城帅府，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士兵厉声道：“我们家大帅正在宴客，请你止步！” “宴客？我自然之道他们在宴客，所以才更要进去！我也得认识认识他们不是？”海棠眯着眼笑，笑的极为好看。 那名士兵神情微微晃了晃，但还是依然坚持：“海棠小姐，请你不要为难我们了！” 这时，卫重已经从屋内走出来，表情难看道：“海棠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海棠见卫重出来，娇柔道：“大帅，我不过想要认识认识林姑娘，你就帮我引荐一下吧！” 卫重眉头一皱，怒道：“你又想搞什么鬼？” “我听闻林姑娘医术高超，生的极为好看，特意想见见。” “那也等我们吃过饭再见！”卫重语气严厉了几分，“你以为这是你家吗？你想闯哪儿就闯哪儿！快走！” 海棠见卫重就是不松口，只好冲着里面喊道：“林姑娘，我是海棠！特此求见！” 林月卿不得已只好出来，两人四目相对，都是美女，但又美的各不相同。 林月卿身形高挑，脖颈线条优美，就像是在晨光中起舞的白天鹅，而海棠，虽然五官更为精致，却给人一种强烈的攻击感，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第875章 试探 海棠穿着一身枚红色的旗袍，将乌黑发亮的长发盘在脑后，看起来多情又妩媚。而林月卿穿着一件素白的衣裙，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优雅，柔美，带着一种柔和的力量感，让人虽觉柔媚，却又不失尊重与敬仰。 两人四目相对之间，海棠啧啧称叹道：“林姑娘果然如同传闻那般美丽。” 林月卿尴尬一笑，温和道：“你叫海棠？看你年纪比我小上许多，要不要和我们一同吃饭？” 海棠忽然挑眉一笑，轻蔑道：“那倒不必了，我听到你来，不过想见你一眼，看看你到底有多美！毕竟，当年千山武吉对你都留着情分！” 说完，海棠又自顾自道：“他们这对兄妹，倒是有趣了，一个一个都对你和段泽有那样的情义，不过我不是他们，也不会像她们那般蠢！” 林月卿感受到海棠的敌意，但丝毫不畏惧道：“你竟然比他们都聪明，那就最好了！想必我们之间也就不会生出太多无端的嫌隙。” 海棠不再答话，而是笑道：“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海棠便走了。 林月卿和卫重再回来时，大家的表情都带着几分凝重。 林月卿浅笑道：“没事，她不过是想挑衅罢了！我看她也并没有打算想与我们为敌！不过，这女人的嫉妒心是最要强的！她虽然不像千山武吉和千山暮子那般追求权力，却又要比他们多了更多的攀比！” 段泽沉声道：“这段时间她正住在西城帅府，说不定会常常见面，你只要不去理睬就行。卫重会派精兵一直保护你。” 林月卿摇摇头，笑道：“你不必将兵都浪费在我这里，眼下还是小丽和她那两个孩子最为重要。你忘了我是学医的，最擅长用毒，她若是要伤我，恐怕我神不知鬼不觉就已经给她下了毒了。” 段泽点点头。 几个人吃饭的心情相较于刚才，都低沉了不少。 吃过饭，小丽便安排了丫鬟将林月卿的屋子和她安排在一个院子里。 段承弼和点点也只准在东院里面玩耍。 小丽和林月卿坐在东院的亭子里晒着太阳，远远地看着段承弼和点点，沉声道：“情报局正在修建，到时千山武吉的那些门徒都会一涌而来。” 林月卿淡淡开口：“不用惊慌，竟然海棠是他们的头领，那她自然不会愚蠢到和我们直接作对！” “那你的意思是她想要暗着来？”小丽担忧道。 林月卿摇头：“阿泽在这之前已经给我来过信，将前因后果都已经告知，我分析了一下，海棠不过想要的是分权，我们便利用她的自负，让她得权。” 小丽顿时紧张起来：“倘若她得权，那这西城岂不是都乱套了吗？” “乱套总好比过风平浪静，只要我们趁乱套时施几个小小的伎俩，便能找到理由将他们一网打尽。”林月卿笃定道。 这时，小丽才听懂了林月卿的意思。 她点点头，拉着林月卿的手，心里感激道：“你如果不来，我真的要闷死了！” 第876章 翻墙出去 林月卿回握住小丽的手，安抚道：“你就把心放回到肚子里吧！不要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了。你刚生完孩子没多久，必须要安心静养，别的都不要去想了。” 小丽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依赖的笑容：“月卿姐，我现在的一切都是你和段大哥给我们的，我真不知道怎么感激你了！等两个孩子稍稍长大些，我就让他们认你们做干爹干妈，好不好？” 林月卿本来就喜欢这对双胞胎儿子，一听到要做干妈，顿时欣喜道：“那就太好了！这两个孩子这么可爱！” 两人又聊了一些家常话，这时，不远处的段承弼和点点跑了过来。 段承弼摇着林月卿的胳膊道：“妈，我想出去！” 林月卿眉头一皱，怒道：“你忘了你爸怎么说的！不能出去！只能待在这里，外面现在很危险！” 段承弼当然知道危险，可是再不让他出去，他就要憋疯了。 他继续央求道：“那就让这些士兵跟着我们出去不就好了！有他们保护，没事的！” 林月卿一口拒绝：“那也不行！” 段承弼没办法，只好拉着点点的手作罢。 两个人绕着东院转了一大圈，点点的手就这样一直被段承弼拉着，手心都冒汗了，他也不松开。 点点疑惑地望着他，一双大眼睛充满了迷惑。 段承弼立刻道：“点点，你别怕，你想不想出去玩？我现在正在悄悄找办法。” 点点摇摇头，拉住段承弼的手臂，不让他再继续找办法。 “点点，好点点，你就让我出去吧！你想不想吃冰糖葫芦？”段承弼问道。 点点疑惑地望着他。 段承弼笑嘻嘻道：“冰糖葫芦，你没吃过吧？就是山楂裹上一层糖，串在签字上，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点点又是一脸疑惑。 段承弼叹了可气，从地上找出一根树枝，蹲下来，说道：“我画给你看，你应该看过的。” 点点也蹲下来，看到段承弼画在地上的画，忍不住点头。 她的小手指了指地上画的那个冰糖葫芦，拼命的点头，发出呜咽的声音。 段承弼笑嘻嘻道：“你想吃？” 点点重重的点头。 段承弼拉着她的手说道：“那我带你出去吃！” 很快，段承弼便踩着一个破缸带着点点坐在了院墙上。 段承弼和点点都练过功夫，这点高度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两人稳稳落地，顿时吸引了围在院墙外的士兵。 那两名士兵一看是段承弼，恭敬道：“少爷，您不可以翻院墙！” 段承弼斜着眼，故作威风道：“为何不可？本少爷现在要出去玩，你跟在我们身后保护我们！” 那名士兵有些犹豫道：“少爷，我的职责是看守这里，我不能陪您去！” 段承弼指了指其他的士兵道：“不是有他们在这里吗？要这么多人看守干什么？我要你陪我去你就陪我去！否则我被坏人抓去了，你可要担责任！” 没办法，那名士兵不仅没有将段承弼给劝阻回去，反而还擅离职守。 第877章 偷跑被罚 走到街道上，往来的人群纷纷攘攘，到处都是小摊小贩，卖着各种零食小吃，还有女人家用的胭脂水粉，手绢首饰。 段承弼轻车熟路就找到了一条专门卖零食的小吃街，满街都是飘香的美食。 点点狠狠吞了吞口水，笑呵呵地指着每一家店铺。 段承弼笑呵呵道：“怎么样？想吃吧！放心，我买给你！” 段承弼正要走到一家卖点心的铺子，被点点给拉了回来。点点摆了摆手，做出一个没有钱的手势。 段承弼大笑着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钱币，说道：“我从家里带出来的，放心，我有的是钱！你想吃什么尽管吃！” 于是，段承弼几乎将整条街的美食都各买了一样，当然也少不了冰糖葫芦。 身后的士兵拎着十几个小吃袋子跟在后面，有些吃累的跟着段承弼和点点。他看着不远处那两个小不点的身影，有些欲哭无泪。 “少爷，您慢点儿走！等等我啊！”士兵一边小跑着，一边又要顾着身上拎的各种小吃袋子，样子看起来十分滑稽。 段承弼和点点吃饱了于是开始往回走。 点点有些担心的摇着段承弼的手臂，不敢回去。 段承弼看着身后的士兵道：“喂！你想把这些吃的全部带回去，从正门走，就说是我要你买回来的！” 那名士兵有些为难地看着段承弼，说道：“少爷，我……我擅离职守，如果被大帅知道，会受罚的！” 段承弼拍拍胸脯道：“你放心，有我在，你不会受罚！” 那名士兵却低着头，一脸沮丧，低声道：“少爷，怕是等你回去，自身都难保了！” 段承弼脸色一冷，质问道：“你说什么？” 士兵连忙摇头，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于是按照计划，段承弼依然从东院的院墙翻回去，而那名士兵则是将买来的点心通通送到了大门口。 只是段承弼拉着点点刚从院墙翻回来，就看到一众士兵已经在等着了。 “少爷，跟我们走吧！”士兵们迅速将段承弼和点点围起来。 段承弼心底一沉：“这下完蛋了！” 果然，那群士兵将段承弼和点点压送到了院子里，而此时，亭子里段泽和林月卿正等着他们两个。 段泽看到这两人，顿时冷喝道：“给我跪下！” 段承弼还是头一次看到段泽发这么大的火，顿时直愣愣地跪在地上。一旁的点点也吓的哆哆嗦嗦，连忙跪下。 “私自出府！段承弼，你是翅膀硬了，还是不要命了？”段泽厉声怒斥。 段承弼吓的大气也不敢出，低着头。 “说话啊！”段泽猛地上前来。 “爸！我知道错了！”段承弼吓的立刻躲在了点点身后。 段承弼看着一旁的点点，声音稍稍柔和了些，说道：“点点，你先起来，去你林阿姨那儿去！” 点点不敢违抗，只得跑到林月卿身边。 段承弼没了保护的，当下手足无措，害怕的浑身都在打哆嗦，不断求饶道：“爸，我下次再也不偷跑出去了！你这次轻点罚吧！” 第878章 亲自动手 段泽抬起一脚就踢向段承弼的肩膀，雷霆大怒道：“你还有脸让我轻点罚？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你还带着点点一起出去！万一被人抓了当人质怎么办？” 没想到段承弼立刻从地上爬起来，颇为不服气道：“竟然这么危险，你又要让我们来西城做什么？干脆就让我待在山里，永远不出来多好！” 段承弼不敢直视段泽，只是将心里的委屈说出来：“让我们来了，却又不让我们出去，这和囚禁有什么区别！” 段泽被气的脸色发青：“混账！还敢顶嘴！给我打！” 身后的士兵都有些犹豫，想要开口求情，但是被段泽的那一双犀利的眼睛瞪着，他们只好作罢。 于是，段承弼就被士兵架起来，放在了一张长板凳上。 段承弼被吓的大叫，朝着林月卿喊道：“妈，快救我！妈……” 点点被林月卿抱在怀里，两只小手死死拽住衣角，害怕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林月卿根本没理会段承弼，而是安慰点点道：“别害怕，点点！犯错了就要受到惩罚，你放心，段叔叔不会下特别重的手的！” 点点这才吸了吸鼻子，稍微放心了一些。 转头，林月卿又看着段承弼这倒霉孩子，大声道：“你叫谁都没用！弼儿，今天你就受着吧！待会儿打完了，我给你弄点药草敷上，兴许好的快些！” 段承弼咬着牙，没想到连自己的亲生母亲也不帮自己，顿时有种心灰意冷。 他使劲捏着拳头，只听到段泽下达一声命令：“动手！” “啪！” 大棍子朝着段承弼的屁股狠狠挥了下去。 段承弼痛的当下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紧接着便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你们都没吃饭吗？给我重重的打！”段泽又是一声严厉的命令。 正在动手的士兵都被这个命令吓的不敢下手，毕竟只是一个小孩子，倘若下手重了，落下什么疾患，这可如何是好！ “快动手！”段泽又是一声怒吼。 段承弼眼下已经被吓的屁滚尿流，对着林月卿喊道：“妈，我知道错了！你快叫爸停手啊！我再也不敢了！” 就在这时，段泽将其中一名士兵手中的棍棒抢了过来，看着躺在板凳上的段承弼道：“好！竟然你们不动手，那就由我来亲手教训！” “砰！”地一声，段承弼被打的脸色涨红。 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哭喊，就这样一下一下打了五六下，段承弼彻底没了声音。 这时，段泽才丢了手中的棍棒，对着一旁看的目瞪口呆的士兵冷声吩咐道：“把他抬回屋里去，桌上有药给准备了，给他涂上药。” 那两名士兵都被段泽这股狠劲吓的不敢言语，迅速将段承弼从板凳上小心抬起来。 那两名士兵好不容易将段承弼抬回了屋，都长叹了一口气。 “早在五年前，就听闻段泽当大帅那会儿，那叫一个心狠手辣，令人闻风丧胆，他手里的士兵，一个个都是铁铮铮的汉子，对他极为忠诚，如今得见，果真如此！” “是啊！连对自己亲生儿子都丝毫不心软，可想而知了！” 第879章 神药 那两名士兵小心翼翼放到床上，果然看到桌子上就摆放着早已经准备好的药膏。 “连药膏都准备好了！是个狠人啊！”那一名士兵将药膏拿起来，随后帮段承弼涂抹药膏。 只是当裤子扒下来时，那两名士兵当即瞳孔皱缩。 那白花花的屁股上竟然被打的发紫发青，看着就触目惊心。 “这也太狠心了！我看着都心疼！”那士兵一边给段承弼涂药，一边叹气道。 “快点涂吧！涂完了还要继续当差！” 那两名士兵将整整一瓶药膏全部涂抹完毕，随后才关上房门。 而这时，东院的院子里，林月卿安抚着仍然在气头上的段泽。 “好了，孩子打也打了，该教训的也教训了，还气什么？”林月卿抱着怀里的点点。 段泽却一脸不快道：“你没听到他刚才如何狡辩！竟然说是我将他带来，不让他出去！这小子怕是平时太惯着了！一点担当都没有！” 林月卿却笑起来，说道：“他从小跟着我们吃了许多苦，你也不是不知道，如今好不容易过些太平日子，在山里待了这些年，性子早就不像当初谨慎。” 段泽叹了口气，沉声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不该再在山里隐居下去？” 当初隐居是林月卿提出来的，他们过了这些年平静美好的日子，也该是时候出山了。 “阿泽，我知道，你的抱负在这里，若是一直将你困在那个小地方，你会疯的！就像弼儿一般，你看到他这个样子，不也生气吗？” 段泽点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意外：“那你真的答应？你不是说，想要过平静的生活？” 林月卿浅笑道：“是啊！我已经自私的占有了你快六年时间，虽然一眨眼就过了，但这六年，我却十分知足了！” 段泽看着林月卿，眼中带着丝丝情意：“谢谢你，月卿！” 林月卿却只是低头浅笑，没有再说什么。 此时，点点从林月卿身上挣脱下来，指着段承弼的方向，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林月卿明白了点点的意思，笑道：“点点，你还去看那小子做什么？他带着你到处涉险，万一你们将坏人抓走了，可怎么办！” 点点低着头不再说话，可仍然摇晃着林月卿的手臂。 林月卿没办法，只好点头道：“那你去看他吧！” 点点得到林月卿的允许之后，撒腿朝着段承弼的房间跑去。当她推开房门看到段承弼依旧趴在床上没有苏醒时，忍不住地哽咽出声。 这时，段承弼紧蹙眉头，竟然睁开了眼睛。看到是点点在哭，艰难的伸出手替点点擦去眼泪，为难道：“哭什么？” 点点惊慌失措的胡乱抹去了脸上的眼泪，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他。 段承弼笑了笑，说道：“别哭，我没事了！屁股已经不疼了！我妈的药膏果然是神效啊！”说着，段承弼翻了个身，当屁股贴着床时，忽然面部表情扭曲起来。 他咬着牙，脸涨得通红，但就是不发出声音。 第880章 海棠闯进来 点点担忧地差点哭出来，不断地摇晃着他，那双黑溜溜的眼睛紧盯着段承弼。 段承弼终于忍不住，痛的大喊道：“痛！痛！痛！” 点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连表情也跟着痛苦起来。 终于，段承弼索性又忍着痛翻了个身，终于趴在床上，长舒了一口气：“看来，这个药效没有那么快！” 段承弼刚才这么一痛，此时嘴唇都有些发白。 点点便主动到桌上给他倒了一杯水。 段承弼接过温水，笑道：“点点，你可真好啊！” 点点脸一红，搬了把小椅子坐在床边，就这样陪在段承弼身边。 段承弼喝完水，就这样看着点点，不时地叹气道：“点点，你要是会说话该多好啊！这样的话，你就不止可以陪在我身边，还能陪我说话了。” 忽然，点点笑了起来，起身从柜子上拿出了纸笔。 很快，点点写下一行话，说道：“等我医术精通一些，肯定能找到开口说话的方法。” 段承弼点点头，摸着点点毛茸茸的头发，说道：“我相信你，点点，你说能做到，一定就可以做到的，毕竟，你比我聪明太多了！” 点点笑起来。 段承弼忽然低落起来，惭愧道：“点点，都怪我！等我以后功夫好一些，就可以保护你了！这样，我们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也不担心会被坏人抓走！” 点点轻轻点头，又在纸上继续写道：“我也相信你。” 段承弼心里感动不已：“谢谢你，点点！” 就在两人说话间，忽然房门被人推开。 进来的女人正是海棠。 段承弼看到她的穿着，不像是丫鬟，也不像是这里的女人，便警惕道：“你是谁？” 海棠看着段承弼和点点，笑的温柔：“你就是弼儿吧！你就是点点？真是两个可爱乖巧的好孩子。” 段承弼向来不喜欢被当成小孩子，带着敌意道：“你到底是谁？回答我！” 海棠笑了笑，说道：“小孩儿，你还挺凶的嘛！和你爸爸可真像啊！果真是两父子。”说完，海棠便自行坐在床边，继续道，“你别害怕，我可不是坏人！我是西城帅府的客人。” “客人？”段承弼这才放松了警惕，想到了什么，说道，“喔！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天我们吃饭，非要闯进来的女人！” 海棠立刻捂住了段承弼的嘴，轻笑道：“你应该叫我姐姐。” 段承弼伸手将海棠的手打掉，但因为不方便动，所以也只能勉强将她的手打掉，怒道：“你说话就说话，不许你坐在我床上！” 海棠却偏偏要坐在他床上，并玩笑道：“你们两个小屁孩倒是关系挺好的嘛！听说你们是因为偷偷出去玩所以才被罚了？” 段承弼自然不肯承认自己被板子打了屁股，当即怒道：“才没有！” 海棠顿了顿，说道：“你们以后想去玩，就来找我！我可以带你们出去玩！” 段承弼一听，立刻兴奋起来，激动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可点点却一脸警惕，对这个叫海棠的女人带着一些敌意。 第881章 不准带走点点 海棠笑的温柔又风情，回答道：“当然，难道姐姐会骗你一个小孩不成！” 段承弼却皱着眉头，不悦道：“我不是小孩！” “好，那就算你不是小孩！记住，我就在西院住着，你们下次来找我，记得悄悄来，听到了吗？” 交代完，海棠便离开了。 段承弼一脸疑惑，问道：“点点，你觉得这个女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点点也在疑惑之中，摇了摇头。 到了晚上，有丫鬟敲了敲门。 段承弼吃痛道：“进来！” 一个丫鬟说道：“少爷，吃晚饭了。” 段承弼不悦道：“你没看到本少爷受伤了吗？给我端上来！我要和点点在房里吃饭！” 丫鬟恭敬道：“是！少爷！” 说完，丫鬟便退出了房间。 很快，丫鬟就端来了两人份的饭菜。 段承弼屁股上的痛感稍稍好了些，可以从床上自行起来。随后，在点点的搀扶下，段承弼下了床。 “点点，你别忙着照顾我了，我现在没事了！”段承弼将椅子上放了一个软垫，随后坐下来。 段承弼看到瓦罐内的汤，脸上的表情有些得意道：“看！打完了我，还不是要给我送这些补品来！哼！” 点点将瓦罐内的汤送到段承弼面前，催促着他快点喝。 段承弼却说道：“我才不喝！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讨好我！” 点点叹了口气，随后在纸笔上写下一行字：“明明是我们做错事情，他们为什么讨好我们？” 段承弼被点点一下问的哑口无言，只好乖乖将汤给喝了。 吃过了饭后，林月卿从外面进来。 “弼儿，好些了？” 段承弼看到是林月卿，脸上的表情就委屈了几分，带着一丝气愤，问道：“妈，你为什么不救我！” 林月卿看着段承弼这副样子，笑了起来：“要不是因为我早就准备的药膏，你现在都还没办法走路呢！” “哼！你就是偏心！”段承弼气呼呼道。 林月卿却表情严肃起来，说道：“弼儿，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学会承担责任，你认真说，这件事情难道不是你做错了吗？你带着点点涉险，如果她出事，你不会自责？” 段承弼不再说话，脸上的表情稍稍柔和了许多。 “但是，我爸下手也太狠了！”段承弼仍然觉得太过分了。 林月卿继续道：“你爸都下了这么狠的手，你依然敢不认错，我倒是觉得他下手轻了些。” 这回，段承弼是真的无语了。 他生气的将头捂在被子里，生气道：“那我不说话了！” 林月卿看到他这个样子，对着点点道：“你看看他还像个小孩似的，点点……我们不要理他了，走吧！” 这时，段承弼立刻将头冒出来，质问道：“你要带点点去哪儿？” 林月卿哭笑不得：“点点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你管我带她去哪儿！” 段承弼却着急起来，阻止道：“不行！点点必须留在这里陪着我！” 点点也忍不住低头偷笑起来。 林月卿没办法，只好说道：“你如果还是不去向你爸认错，那点点我就要暂时带走了。” 第882章 送去训练 段承弼立刻忍着痛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拽住了点点的胳膊将她护在身后，大声道：“我都被打了，还要我去认错！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妈？” 林月卿看着段承弼还是一脸不想认错的表情，摇了摇头，表示失望道：“弼儿，你爸打你就是希望你能吸取这次教训，以后万万不可没有吩咐就偷偷跑出去！” “我已经吸取教训，以后不出去就得了！怎么还一直没完没了了！”段承弼心情不悦。 林月卿看到段承弼这个样子，怒道：“弼儿，你若再不听话，不去认错，你以后休想在和点点一起！” 随即，林月卿看着点点道：“点点，快过来！” 点点有些犹豫，但看到段承弼不肯认错，也只能跟着林月卿走了。 于是，屋子里就只剩下段承弼一个人。他生气的拿着椅子出气，一脚就踢在椅子上，大喊道：“我就不认错！就不认错！我已经受惩罚了，为什么还要认错？” 段承弼感到不服气，踢的累了才躺回床上好好休息。 而此时，林月卿带着点点回到房间，温和道：“点点，弼儿不听话，所以阿姨要好好教育他，你在这期间不要去找他，好吗？” 点点乖巧的点头。 林月卿便将点点给哄睡着了才离开。 刚从点点的房间退出来，丫鬟就小跑着过来，温和道：“林姑娘，少爷在屋子里闹脾气了！” 林月卿眉头微皱，沉声道：“任由他去吧！你们看紧了，别让他出来。” “是！” 此时段承弼在房间内，乱吼乱叫，整个人就像是得了狂躁症一样，又是踢椅子，又是砸桌子。 眼下，他屁股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就想着出去。可偏偏林月卿已经安排了人在门口守着，任由他如论如何也是出不去的。 没办法，段承弼只能以这个发脾气来吸引林月卿的注意力，没想到砸了半天人也没来。 “放我出去！让我出去！”段承弼大喊道。 在夜色之中，他的声音显得尤为嘹亮，几乎整个西城帅府都能听见。 屋内，段泽沉着一张脸，冷声道：“看来不禁闭他几日，怕是磨不掉他这野性子！” 林月卿对着镜子，一边梳着头发，一边安抚道：“弼儿正是淘气的阶段，性子野了些也是正常的，你不必太放在心上。” 段泽却脸色极为难看，怒道：“你没听到他大喊大叫的？成何体统！简直叫人笑话！” 林月卿梳完了头发，走到段泽身边，温柔道：“不如，就让他在卫重手下训练？也好磨练他的性子，你觉得如何？” 段泽侧过身，脸上露出了一丝认同：“这主意确实不错，倒也是个办法。” 第二日，段承弼是被一众士兵闯入带走的。 他正在床上四仰八叉的酣睡，一群男人直接闯入将他从床上抬起来。 “干什么？”段承弼急忙起来，一脸惊恐。 那群士兵默不作声，直接将段承弼给抬出屋去。 出了府，便将他给扔在车上。 他甚至没来得及穿衣服，浑身上下就只穿了一条裤衩。 第883章 新兵 “你们干什么？”段承弼不明所以，慌乱的用手臂捂住身体，问道，“谁让你们带走我的？我爸呢？卫叔叔呢？” 无论段承弼问什么，这些士兵都目不斜视，就当段承弼是空气似的。 段承弼没办法，只能坐在车内忍受煎熬。 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段承弼透过玻璃车窗看到外面的景象，脸上露出了一丝激动的神情。 他拍了拍身旁一名士兵的肩膀，激动不已道：“这里是军营？你们带我来军营？” 段承弼看着这些穿着军装的人刻苦训练的模样，脸上露出了一丝羡慕的神情。 很快，车子抵达目的地。 段承弼被迫跟着士兵们从车上下来，但由于浑身只穿了一条裤衩，略显尴尬地捂着身体，弯着腰不敢看大家。 这时，段泽和卫重都已经出来。 一名士兵将一套定制的军装放到段承弼面前。 段承弼看着崭新的军装，脸上露出欣喜的神情。喜不自胜的拿起军装套在身上，颇有些神气的挺了挺身姿。 段泽一直冷冷地盯着他，看出这小子对当兵有兴趣之后，才露出一丝欣慰。 此时，卫重先行开口道：“弼儿，从今天开始，你要跟着我手下武孔的魔鬼训练军营开始训练，真正成为一个向你父亲这样优秀的军人！你愿意吗？” 段承弼立刻学着这些士兵敬礼的样子，笑道：“我愿意！” 这时，段泽才走上前，冷着脸沉声问道：“军营里面有你想象不到的辛苦，你真的愿意？” 段承弼此时还在生段泽的气，立刻斩钉截铁的回答道：“这些辛苦我也能吃！总有一天，我会比你更加厉害。” 段泽看着一脸严肃的段承弼，微微点头道：“在这期间，不会有人来看你，你吃的喝的穿的住的，都是这个军营里面提供的基础设备，而且你很有可能会受伤，这些你都愿意承受？” 段泽还是比较担心段承弼，倘若他此时反悔，他绝对不会逼迫他。 只是没想到段承弼竟然极为轻松的就应下来，并且郑重道：“放心！我不比他们差！甚至，还会比他们更优秀！” 段泽点点头，伸手轻轻搭在段承弼的肩膀上就乘车走了。 等段泽一走，段承弼心里才微微感到一些失落。 这时，卫重也轻轻将手搭在段承弼的肩膀上，脸上露出了一丝的怜惜和疼爱，沉痛道：“弼儿，竟然你愿意，那就自求多福吧！为期半年，你若现在放弃还有机会，到时，你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了！在这里，没有人会因为你的身份就对你另眼相看！” 段承弼听到这些话，颇有些不耐烦：“卫叔叔，连你也瞧不起我？” 卫重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重重叹了口气之后便不再做声，也跟着车子走了。 等到他们一走，武孔便立刻站出来，语气严厉道：“段承弼！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魔鬼训练营的一名新兵！” “是！”段承弼也颇有架势。 武孔严厉道：“现在跟我来！” 很快，武孔就将段承弼带到了专门训练新兵的马场。 第884章 残酷的训练 段承弼看到这里的新兵都在围绕马场跑圈，一个个光着膀子，汗流浃背，可脸上的神情却那么淡定从容，透着一股韧劲和坚定。 武孔命令道：“现在，跟着他们晨练跑圈！” “是！”很快，段承弼便跟在他们的队伍后面跑起来。 只不过刚跑了三圈，段承弼就已经吃不消了。 他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渐渐的也跟着他们光着膀子重新振作起精神来。 又坚持了四圈，段承弼感到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逐渐跟不上队伍。他望着依然在缓缓前行的队伍，心里那股拼搏劲儿顿时激发出来。 “我不能认输！一定要坚持下去！”他稍稍休息片刻后便加快脚步追上队伍继续跟上。 就这样跑了三十圈，终于结束。 所有新兵都在一个大食堂里用餐，每个人拿着一个碗排队，早餐就是粥和包子。 轮到段承弼，他看着这些寡淡无味的早餐，顿时露出了极不情愿，毫无胃口的表情。 “怎么就只有这些？”他哀怨了一句。 紧接着，他便随便找到一个位置坐下吃早餐。 刚跑了三十圈，他肚子正饿的厉害，尽管这些包子和粥在他面前没有任何食欲，也还是不管不顾的全部给吃完了。 就在这时，一声哨声响起。 所有新兵都加快脚步迅速整理军装依次跑了出去。 段承弼手忙脚乱才勉强跟上。 他跟着所有人到达了一个大的操场，看到武孔站在最前面。 武孔手里拿着教鞭，表情严肃甚至透着一股凶恶之气。 段承弼刚吃完饭，此时根本不想动。 这时，武孔甩着手里的教鞭走到了段承弼面前，厉声道：“站好！你看看你站成什么样子！罚五十俯卧撑！快！” 段承弼脸色大变，当即怒道：“我怎么没站好！” 正当他狡辩完，武孔甩起教鞭就朝着他身上挥过去。 段承弼疼的大叫，指着武孔道：“你疯了，敢打我！我叫卫叔叔削了你的职！” 武孔眯着眼，危险的瞪着段承弼，严厉道：“军人！就是要服从！” 段承弼看着武孔再度挥起鞭子，这才认怂。 他迅速趴在地上，忍着怒火连续做了五十个俯卧撑，随即回到队伍里。 这时，武孔对着所有人命令道：“现在，原地休息五分钟，五分钟之后进行训练！” 一说完，段承弼便整个人瘫软的坐在了地上。 可看着四周的新兵都一动不动的站着，他顿时脑袋炸响。 原地休息，真的是原地一动不动休息？ 这哪里叫休息？ 明明就是罚站！ 段承弼心里极为哀怨，但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在这，他只能坚持。 五分钟之后，武孔再次出现。 “现在，每队一组，开始进行丛林训练！” 武孔说完，每队都开始朝着操场两边的训练场地跑去。 这些场地里的设备是专门针对各种危险环境模拟的，极度考验人体的平衡力和爆发力。 所有人都依次进入设备之中，当段承弼看到这些难度极大的设备时，狠狠吞了吞口水，怒道：“这是要整我！” 第885章 晕过去了 “喂！我只是新来的！一开始就做这种训练吗？”段承弼想要过去找武孔讲道理。可是刚一离开退伍，武孔就挥着教鞭走了过来。 段承弼立刻解释道：“不是，我就是想问问，为什么我今天第一天来就要受这种残酷的训练？不应该是教我打枪，射箭，骑马吗？” 武孔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厉声道：“你要是再不跟上队伍，我就要罚你了！” 没办法，段承弼只得乖乖的听从，迅速跟上队伍开始训练。 经过一遍又一遍的训练，段承弼此时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他奋力地跟上队伍，却依旧落后。 等到所有人已经在操场上集合，就只剩下段承弼一人慢吞吞的从训练场地跑过来，表情痛苦。 武孔看着他，厉声道：“段承弼！” 段承弼有些艰难的抬头，满头大汗道：“你喊什么？” “你应该回答是！长官！”武孔脸色阴沉。 段承弼只好努力站直身体，喊道：“是！长官！” “声音大一点！”武孔严厉道。 段承弼已经脸色有些发白，身体逐渐出现了不适。他大喘了一口气，拼尽全身力气喊道：“是！长官！” 武孔静静地看着他，这才算满意。 随即，武孔又严厉道：“你是最后一名，现在罚你做一百个俯卧撑！” 听到这个消息，段承弼险些从地上栽倒下去。 他有些为难地看着武孔，虚弱道：“长官，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说话都困难！能不能明天再罚啊！现在让我喝口水，休息一下吧！” 武孔立刻挥动手里的教鞭，厉声道：“一百个俯卧撑！快！” 段承弼内心此时焦灼的厉害，但由于身体太虚弱，他已经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索性，他慢慢支撑着身体开始做俯卧撑。 只是刚做到第二十个时，他就彻底晕了过去。 而这边西城帅府，林月卿和小丽坐在东院的亭子里，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的心疼。 小丽不敢置信地问道：“段大哥真把弼儿送去了训练营？” 林月卿点点头，担忧道：“这个时候，弼儿应该在训练了。不知道他能不能适应！” 小丽语气担忧道：“那个军营现在是武孔在带着，听说他出了名的严厉！我担心弼儿在里面吃不消啊！” 林月卿叹了口气，自我安慰道：“弼儿的性子早就该磨练磨练了，让他吃点苦头也是好的！别人都能熬过来，相信弼儿也一定能坚持住的！” 小丽点点头：“我相信弼儿能坚持过来，只是心疼他在里面吃的这些苦！他从小就跟着你们吃了许多苦头，好不容易过点安稳日子，就又要受着这个罪了！” 林月卿看着小丽比自己还要心疼弼儿，顿时感慨道：“你放心吧！每天都会有士兵向我们汇报弼儿的情况，到时候若真出了什么状况，我们也会立刻知晓。” 小丽这才放心的点头。 就在这时，门口果真有一名士兵跑了进来，急急忙忙地样子。 林月卿心里隐隐有些不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可是弼儿出事？” 第886章 用针刺 那名士兵急忙汇报道：“是段少爷他训练过度，一下就晕过去了！” 林月卿当即站起来，担忧道：“可请了军医？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士兵立刻道：“已经请了军医检查了，不过现在还是没有醒。” 此时，小丽也跟着紧张起来，立刻道：“快带我们去军营！” 谁知，那名士兵有些为难，开口道：“夫人，大帅吩咐下来了，不准任何人进军营，更加不准探望段少爷。” 林月卿叹了口气，冷静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他中途都干了什么吃了什么？” 士兵一一汇报道：“少爷今早一去到军营就围着马场跑了三十圈，随后用过粥和包子，就去做了训练，中途被罚了五十个俯卧撑，在紧接着再一次罚做俯卧撑时，到第二十个就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林月卿听完，脸上渐渐镇定下来。 小丽却听的心惊胆战，厉声道：“这孩子刚进军营第一天，怎么就做了这么多的训练，他的身体如何吃得消啊！我看卫重真是疯了！” 小丽就要起身去找卫重的麻烦，立刻被林月卿拦了下来。 “小丽，你先别着急，不过就是低血糖罢了，没什么要紧的。”林月卿笑了笑，说道，“竟然看了军医，那这回应该早就醒了。他这是一直装晕倒，不想起来训练呢！” 小丽听到林月卿笃定的分析，依然觉得不太相信，说道：“月卿姐，你会不会把弼儿想的太坏了些！倘若他真是训练过度伤了身体，这可怎么办？” 林月卿轻叹道：“我生的儿子，我还能不了解吗？” 于是，林月卿对着那名士兵吩咐道：“他若是再不醒，你们便可那一根针轻轻试探他。” 那名士兵点点头，随即就走了。 此时军营病房内，武孔站在段承弼身旁，看着身旁的军医问道：“不是说输液之后就会醒吗？怎么还没醒？” 军医战战兢兢道：“长官，这……怕是训练过度，产生了生理疲劳，只是输液并不能解决全部的问题。” 武孔顿时恼火道：“那你的意思是说，我让他晕倒的！” “不敢不敢！”军营连忙摆手否定。 此时，武孔盯着病床上不省人事的段承弼几眼后，沉声道：“竟然还是不醒，那赶紧送他出去检查吧！” 就在这时，那名去西城帅府禀告的小士兵回来了。 他在武孔耳边悄声说了什么，随后武孔仰头大笑起来。 “竟然如此，那你就给我找一根针来！” 军医听到武孔的这个命令，有些不解地问道：“长官，您要针做什么？” “这个你就不要问了，给我找来就行！”武孔笑道。 很快，一根绣花针就出现在武孔手中，他慢慢走到段承弼床边，将他的手指拿起，随后一针刺过去，鲜血直流。 那突然袭来的痛感令段承弼立刻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就立了上来。 “啊！什么啊？痛死我了！”段承弼吃痛地看着自己流血的手指。 这时，病房里的人才恍然大悟。 第887章 被围攻 段承弼这时才明白刚才被阴了，狠狠地瞪着武孔，怒道：“你扎我干什么？” 武孔将针递给了军医，脸上的笑意越来越令人感到恐惧：“段承弼，原来你早就醒了？刚才为什么装晕？” 段承弼眼神躲闪着，随后理直气壮道：“谁装晕了？你有证据吗？别胡说八道啊你！” 武孔抬手就将他从病床上给拎了起来，怒道：“敢在我面前玩花样的，你还是第一个！来人！把他给我拎到训练场举着水盆罚站！” 段承弼立刻懵了，大喊道：“我才刚醒过来，你又罚我？还有没有天理了！” 无论段承弼怎么求饶嚎叫，还是抵不过武孔的命令。 于是，段承弼便顶着一盆十公斤的水独自一人站在训练场地。渐渐的落日沉降，天边翻滚着橘色的彩霞。 这时，一些士兵的训练已经结束，大家端着洗澡盆经过训练场，看到段承弼一个人罚站，便忍不住走过去嬉笑。 “哎！听说他是今天刚来的新兵啊？是不是得罪了教官，第一天就被整的这么惨！”一名皮肤黝黑，高瘦的男人笑道。 另一个稍稍白净的男人不屑道：“你还不知道吧？他叫段承弼，可是上一任大帅的儿子！” 那个人士兵眼睛睁的又大又圆，不敢置信道：“你的意思是说，他爸是段泽？” “没错啊！” 很快，两人端着盆子就走到段承弼面前，笑道：“你就是段泽的儿子？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看起来比我们还要弱！” 段承弼此时正阴沉着脸，心情郁闷到了极点，这两个人过来挑衅，他自然忍不住。 “我怎么样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快给我闪开！”段承弼怒道。 那两个兵笑呵呵道：“脾气倒是不小！还挺横！你以为你是段泽的儿子就了不起了？现在大帅可是卫重！” 段承弼狠狠瞪着他们，由于在罚站，看起来明显气势弱了一些。 那两个人看到段承弼这副样子，忍不住嬉笑：“我劝你还是好好回家做你的大少爷吧！这种地方可不是你想来就来的！” 段承弼冷声道：“那又如何？老子竟然来了就不会轻易回去！” “哟呵！脾气还挺大！哈哈哈……” 此时，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来。 大家对这段承弼一阵友好的嘲讽奚落。 终于，段承弼再也忍不住，将头顶举着的一大盆水朝着他们身上猛地一泼。 “哗啦！”一声，那群人被淋成一个落鸡汤。 “臭小子！你找死是不是？” 段承弼冷冷地看着他们，说道：“我一没得罪你们，二没招惹你们，你们这是咎由自取！” “臭小子！还敢跟老子讲道理！在这个军营里，老子就让你尝尝什么叫残忍！”一群人迅速围过去，将段承弼迅速围堵。 好在段承弼会些拳脚，他猛地朝上空一个翻空，对着脚下的人猛地踢出去几脚，迅速找到一个突破口。 那群人被他忽然出招惊的目瞪口呆，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跑远了。 第888章 王拳和王武 “哼！这小子倒是机灵！却是少了点儿血性！”那群人看着段承弼逃跑的背影，大笑起来，随后端着盆子去洗澡了。 等到天色渐渐暗下来，所有人都快洗完澡了，段承弼才悄悄去了澡堂子。 这时候，澡堂子里的人少，碰到那帮人的几率就小了很多。他随便脱了衣服冲了冲，从洗澡堂子里一出来，迅速被武孔给堵上。 经过这一天的训练，此时段承弼看到武孔就感到精神紧张。 “长……长官！”段承弼有些心虚的敬了一个礼。 武孔目光依旧严肃，说道：“你今天第一天来，还没带你去新宿舍，你现在跟我来！” 段承弼点点头，小心翼翼更在武孔身后。 很快，他们来到一栋小洋楼。 到了第一层，推开铁门上标记着一号房的房间，说道：“这里就是你的新宿舍。” 此时，宿舍内其他新兵看到武孔，都立刻起立敬礼。 只是当他们看到段承弼时，脸上露出了惊喜。 而段承弼脸上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等武孔一走，段承弼就迅速被围了起来。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段承弼！”之前嘲笑他的那几个人都将他给围了上来。 段承弼慢慢的蹲下来，用胳膊捂着头，大喊道：“要打别打脸！” 那群人仰起头哈哈大笑起来。 段承弼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们，随即赶紧挪身去了属于自己的床铺。 这时，那两个一个黑一个白的士兵走过来，胳膊搭在段承弼肩膀上笑道：“你小子倒是能屈能伸！你刚才那招翻空踢怎么做到的？” 段承弼仍然有些惧怕他们，毕竟这些新兵比他年龄大了不少，而且一个个身强体壮的，倘若真动起手来，怕是自己不是对手。 他如实回答道：“我爸教我的！” 那两个人点点头，说道：“我叫王拳，他是王武。” 段承弼点点头，没再说话。 王拳一把将他捞过来，笑道：“小子！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 段承弼笑的有些僵硬，现在分到了一个宿舍，就算真的生气也不能承认啊！他迅速摇头道：“不会！打打闹闹谁不会啊！” 王拳和王武互相看了一眼，随后两人会心一笑。 “你小子还算识时务者，有眼光！哈哈哈……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一整天的训练，就你这个身子板，肯定吃不消的！” 说完，王拳和王武就迅速去了床铺休息。 段承弼躺在硬的咯的疼的床铺上，翻来覆去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他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想要证明给所有人看。 很快，一夜就过去了。 几道尖锐的哨声将所有人从床上叫醒。 段承弼几乎是被吓醒的，当即起来穿好衣服。 “快快快！集合集合！” 段承弼揉了揉眼睛，迅速跟着队伍一起出去。 此时天才刚刚微亮，所有新兵都迅速小跑到马场，随后开始了五十圈的晨跑。 段承弼很快就精神了，只是跑到三十圈时他再也跑不动了。 “段承弼，可别拖我们宿舍后腿啊！快跑！”王拳和王武和他并排，鼓励道。 第889章 点点思念弼儿 段承弼看着他们一个个生龙活虎的，心里那叫一个悲催。 “我……我真的跑不动了！”段承弼感觉那两条腿此时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哀嚎道，“你们让我休息一会儿吧！罚我都认了！” 段承弼眼下只想放弃。 可王拳和王武却架着他开始跑起来。 段承弼有些不敢置信，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王拳笑呵呵道：“你年纪小，又是刚来，当然不适应，过几天身体就适应了。” “对啊！让我们带着你跑吧！” 段承弼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一时之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也体会到了一种难得的团队意识和协作精神。 很快，他也就打起精神来，不需要再靠王拳和王武继续扶着。 五十圈很快就过去了，几个人休息的时候汗哗啦啦地往身下流动，衣服全部湿透了。 王拳看着段承弼湿透的衣裳，问道：“你怎么不脱了再跑？” 段承弼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们一个个身材都这么好，我不好意思！” 王拳大笑起来：“你才多大年纪，比这个有什么用！下次脱了吧，不然会感冒，生病了训练更难受！教官可不会同情你生病就给你放假！” 段承弼只觉得头嗡嗡作响，脑袋都要炸了。 他喉咙干涩，肺部的位置仿佛要炸开一般。 休息差不多，一群人便浩浩荡荡地朝着大食堂走去。 还是一成不变的粥和包子。 段承弼此时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多拿了两个包子，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王拳和王武看到段承弼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娇气，眼里都透着一股欣赏。 “哎！段承弼，你家这么有钱，干嘛还来军营受这种罪啊？”王拳好奇道。 段承弼喝完最后一口粥，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我这叫下基层锻炼，体会百姓疾苦，你们不懂！” 王拳和王武自然是不懂的。 他们两人都是因为家里贫寒，想要出人头地才来军营当兵。 如果有了钱，他们自然不会来军营，而是好好享受人生。对于段承弼这种特立独行的办法，他们实在想不通。 这时，哨声再次吹响。 段承弼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节奏，速度极快的将盘子都放在指定位置，随后整齐的排在大家身后开始前往训练营。 武孔依然站在操场中心等待他们。 好在今日段承弼训练的不错，没有掉队，也没有出现不适的现象。 而西城帅府内，点点正在房里写着什么，随后一阵风似的跑到林月卿面前，手里举着纸拿给她看。 林月卿只要一看到可爱的点点，脸上顿时浮现一丝笑容，说道：“点点，你想见弼儿了吗？” 点点拼命地点头，那副样子委屈的真叫人心疼。 林月卿一把将点点抱在怀里，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安慰道：“弼儿去军营要半年才回来，好点点，如果你想弼儿，就吃点好吃的，好吗？” 林月卿伸手给点点喂了一些点心。 “这些甜甜的美食可以帮你忘记烦恼的喔！” 第890章 趴墙头 点点扭头就是不肯吃，抱住林月卿的脖子不断地撒娇。可惜点点发不出声音，否则这软萌的样子，怕是谁看到了心都要融化。 此时林月卿已经抵挡不住点点的撒娇，立刻安慰道：“好点点，阿姨带你去还不成吗？不过，咱们只能远远的看，不能让弼儿发现喔！” 点点想了想，于是点点头。 小丽却有些担心道：“恐怕就算大帅会让我们去，段大哥也不会让我们去的！” 林月卿却眼珠子一转，微笑道：“那我们就悄悄进去，谁也不告诉！” 小丽没想到林月卿竟然这么快就因为点点妥协了，立刻兴奋道：“那还等什么，不如就趁着带点点出去玩，一起去吧！” 很快，三个人就按照计划出了西城帅府。 她们一出门，前后便簇拥着五名士兵，他们每人手中都端着枪，任谁看了都不敢靠近。 林月卿觉得十分有趣，便说道：“大帅还真是前所未有的慎重！” 小丽不好意思的微微红了脸，说道：“自从怀了孩子之后，卫重每次出行都必须要身侧带这么多兵。” 林月卿微微一笑，温和道：“那是因为他爱护你，这是好事啊！” “可是……这路过的行人看到未免觉得太怪了！况且，树大招风，这般作为，怕是会惹人非议了！”小丽担忧道。 林月卿却觉得没什么：“你不必为这些琐事担忧，只需要记住他爱你护你便是了。徒增这些烦恼干什么呢？” 小丽被林月卿这么一开导，立刻轻松了许多。 两人正随处逛着，找到人少的地方，小丽便对着士兵道：“我们现在要去军营，你们知道地方，带我们进去。” 为首的士兵是卫重身边的人，自然知道军营在哪儿，他为难道：“夫人，大帅吩咐了，不准你们去军营，您就不要为难我了。” 小丽脸上的和颜悦色顿时化作狂风阵雨，怒道：“难道我这个大帅夫人使唤不动你吗？” 士兵迅速道：“夫人，您还是回去吧！” 此时，林月卿站出来，说道：“那好吧！我们不进军营，不过是趴在院墙上看看弼儿，这总可以了吧！” 那名士兵依旧一副为难的表情。 小丽顿时怒了，说道：“各退了一步，你还想干什么？难道非要我到大帅那儿去告状你才肯带我们去？” 那名士兵思来想去，说道：“好吧！那我就只好带着你们去院墙边看看，就不要进去了。” 小丽这才点点头。 很快，那名士兵便带着她们去了军营附近，站在外面就可以听到铿锵有力的男子声音。 点点骑在其中一名士兵的脖子上，随后爬到了院墙上，远远的看着那边操场上正是一个个正在训练的士兵。 林月卿小心的护着点点，问道：“看到了吗？” 点点摇头，努力的扬起脖子在人群中一个个寻找着。 终于，她脸上的表情激动起来，远处那个比大家都瘦小的那个身影正是段承弼。他挥洒着汗水，和其他人一样的努力。 第891章 情报局成立第一天 林月卿发现点点的看的出神，便问道：“点点，看到弼儿了吗？” 点点笑着点头，目光始终不离开段承弼。 他只有十二岁，和那群是十六岁的人比起来，竟然和他们一般高，只是身形消瘦了些，没他们这般健壮。 等点点看到了段承弼，便被石板给抱了下来。 林月卿便说道：“点点，我们赶紧回去，你把看到的画给阿姨看，好不好？” 点点认真的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回到了西城帅府，点点便拿起纸笔，将看到的画面全部画了下来。都是关于段承弼的一举一动，他爬高的样子，蹲地的样子，挥汗如雨的样子。 林月卿看着这一幅幅生动的画像，对点点的喜爱就更深了。 “点点，你画的画可真是惟妙惟肖啊！”林月卿忍不住赞叹，急忙拿给小丽欣赏。 小丽看到后更是目瞪口呆：“这孩子不过这么点儿，是你们教了她画画？” 林月卿立刻摇头：“我们从未教过她画画啊，不过是教导她认字罢了。” “那真是天才啊！”小丽赞不绝口。 点点却一直牵挂着段承弼，便又拿起纸笔开始画起来。 接下来画的画像，则是点点自己凭空想象的，画的依然是惟妙惟肖。 正当她们看着点点作画时，一名士兵过来通报：“夫人，林姑娘，大帅说请你们过去。” 小丽和林月卿相互看了一眼，随即林月卿吩咐丫鬟道：“你们看着点点，别让她出东院，小心保护着。” 丫鬟们立刻点头。 林月卿和小丽来到正院，看到海棠和段泽还有卫重并排站在一起。 这女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盛气凌人的娇媚之气，但是林月卿一来，她身上那种气焰顿时就被压下去，显得粗俗不堪。 海棠一见到林月卿，便微微点头对她以示了一个充满挑衅的微笑。 林月卿并未当回事，只是转身看着段泽，问道：“怎么回事？” 段泽伸手搂着林月卿的腰，笑道：“情报局已经修建完了，今天是个大日子，所以让你们也一同出来见证。” 林月卿点头，明白了段泽的意思。 于是，他们一行人便从西城帅府出发，步行了几百米便到了情报局。 情报局修建的非常庄严肃穆，和西城帅府的豪华盛气比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当他们逐渐靠近情报局时，便能感受到站在情报局门口的众位门徒脸上异样的表情，皮笑肉不笑，就这样阴森森的站在门口，令人心生一股怪异。 海棠站在他们中间，说道：“今天是情报局成立的第一天，也多谢大帅给我们这些人容身之地。” 卫重表情肃穆，挥手道：“大家都是为百姓服务，多余的话就不必说了！现在典礼开始！” 奏乐队开始奏乐，鞭炮齐放。 情报局内每个人脸上却都不见笑容，大家都警惕着，带着敌意互相打量。 林月卿开始有些担心起来，紧紧抓住段泽的衣袖。 “别怕！有我在！”段泽笑着安抚林月卿。 不远处，海棠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意。 第892章 四人同行 “阿泽，这些人看起来都不太有善意，你确定这个情报局的修建真的能带来你想要的结果吗？”林月卿担忧道。 段泽却笑了笑，说道：“放心，与其让他们散布的到处都是，不如将他们汇聚在一处，放在眼皮子底下反倒容易多了。” “不过，我看海棠另有打算，她一定想得出你是这样的主意，不过，不知道她会如何破解？”林月卿压低音量继续问道。 段泽一边带着林月卿四处散布观赏，一边开口道：“她有她的算盘，我有我的算盘，大家各取所需，也不是不可。” 林月卿点点头，虽然这件事她并不十分明白，但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典礼完毕之后，卫重便带着人撤离了此处，只不过暗中又派了许多兵盯着情报局，一旦他们有什么风吹草动，卫重马上就会知晓。 回到西城帅府，卫重心事重重。 “大哥，情报局这些人也不是吃素的，眼下他们都十分抗拒，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计划？”卫重问道。 段泽却面露轻松，笑道：“你不必担心，敌不动我不动！” “就这样？”卫重对段泽的盲目自信感到一丝担忧。 段泽却只是摆摆手，拉着林月卿的手道：“这段时间不会有什么事情，你且安心的派人盯着就行。” 卫重自然是信得过段泽，于是点点头表示应允。 “竟然他们人已经到了情报局，眼下不会出大乱子，月卿，你若是想出去转转，我可以陪你。”段泽温柔道。 林月卿脸上露出一些惊喜，笑道：“那就太好了！不如我们带着点点一起去看看弼儿？” 段泽却眉头一皱，不悦道：“我不想去看他，让他一个人待在军营好好自省即可。就你我两人一同出去！” 林月卿被段泽的话惊的有些脸红心跳，低声道：“那好吧！” 小丽看到林月卿和段泽如此相爱，即使她们在一起都这么多年了，感情依然如初，竟然有些羡慕。 卫重也一把搂过小丽，温和地问道：“你也想出去？” 小丽忙不迭地点头，带着有些不确定的眼神看着卫重，小心翼翼问道：“我也可以出去吗？” 卫重点点头，笑道：“当然，不如我们四人一同穿着便装出门？” 段泽笑道：“正有此意！” 于是，他们四人换上了普通老百姓的衣服，没有携带士兵，就这样走在街道上。 小丽从未感觉如此轻松，感叹道：“都好久没有像正常人一般逛街了，以前总是前后簇拥着丫鬟士兵，真是太压抑了。” 卫重宠溺地捏了捏小丽的脸颊，笑道：“怎么？派人保护你，你还不乐意了？” 小丽嘟着嘴，虽然已经生了两个孩子，可她的天真纯洁却仍旧没有改变。 好在卫重对她也一直宠溺。 四个人买了好多东西，首饰，小吃，布料，只要看到喜欢的，全部打包带走。 逛了一会儿之后，四个人就拎着大包小包去了一家酒楼。 酒楼老板自然认得段泽和卫重，笑嘻嘻的亲自出来迎接。 第893章 士兵被发现 “来了贵客了！四位快快请进！”老板笑呵呵地迎上来。 卫重眼神警告，示意老板不要将他们的身份泄露出去。随即老板对着身后的伙计说道：“快！拎着这四位贵客去楼上的贵宾包间。” 很快，那下伙计就走在了他们前面，领着他们上了楼。 段泽他们入了座，又点了菜，这才好好座下歇着。 “这个地方生意真是不错啊！”林月卿看着这个包间的装饰，赞叹道，“都好些年没来了，眼下再来这家酒楼，都快认不得了。” 小丽解释道：“是啊！你们去山林隐居这些年，西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百姓的生活都渐渐富裕起来了。” 很快，菜就都上齐全了。 林月卿看着这些菜式，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细嫩的鱼肉，品了品，惊叹道：“他们家的厨子倒是没换过，竟然和以前的味道一样！” 卫重开口道：“正是如此，整个西城，也就这家酒楼的饭菜最合心意，听说那厨子是当年皇宫里头打杂的，到如此，那厨艺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林月卿表示惊讶，随后大家伙吃完了饭，才回到西城帅府。 只不过他们四人刚走到帅府大门，就看见了海棠被士兵拦在外面。 海棠一见到他们，立刻扭着腰肢走了过来，笑呵呵道：“我说他们不让我进去呢！当真是不在府中，是我唐突了。” 小丽走上前，温和问道：“海棠姑娘，你来我府中有何贵干啊？你要知道，这帅府可不同别的府，不是什么旁人想进就进的！” 海棠眼中露出一丝诧异，随后竟然嗤笑出声，捂着嘴不好意思道：“少帅夫人，瞧您这话说的也太生分了，我不是才从里面府中离开吗？我还以为我们关系不至于此呢？” 小丽却丝毫不给海棠面子，冷着脸道：“让你住进帅府，不过是暂时收留罢了！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 这时，卫重走过来，手臂轻轻揽住小丽，示意她不要说的太过分。 小丽住了嘴，一脸不情愿。 这女人三番挑衅，今日有段泽和林月卿在此，她才不怕呢！ “海棠姑娘，竟然你来了，有什么话请说吧！”卫重声音温和了些，他暂时还不想与海棠正面为敌。 海棠笑盈盈地看着卫重，随后说道：“本来是想告诉你们，你们派在情报局周围的士兵，恐怕都被我的人给不小心发现了。” 说完，海棠一脸天真无辜地看着卫重。 卫重脸色微变，努力保持着镇定问道：“喔？那他们现在在何处呢？” 海棠继续若无其事道：“当然是都在我们情报局了，如果大帅想要人，就跟我来吧！不过，只能是你一个人来！” 此时，段泽和林月卿脸色都不太好，没想到这个女人出手竟然这么快。 小丽顿时紧张道：“他不会跟你去的！” 海棠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始终盯着卫重，等待他的答案。 很快，卫重便安抚小丽道：“我去去就回，你放心吧！” 第894章 弥漫的香气 此时，段泽走上前，看着海棠冷声道：“倘若他天黑前还没回来，就别怪我们派人包围了你的情报局。” 警告完毕，海棠便带着卫重走来。 大家都有些担心，不知道海棠要搞什么把戏。于是，段泽便立刻安排了士兵悄悄尾随，迅速将情报局团团围住。 西城帅府内，小丽紧张地等待着士兵传回来的消息。 “小丽，你不必担心，海棠这么明目张胆的将卫重带走，不会对他怎么样的！”林月卿安慰道。 可小丽心里还是有些不安，问道：“这个海棠可是千山武吉的门徒，有什么事情是她们不敢做的？” 林月卿思来想去，说道：“不如再等等看，倘若天黑时卫还没回来，就让阿泽亲自去要人！” 小丽这才将一颗心放回到肚子里，点点头表示答应。 而此时的情报局。 海棠将卫重带到了会客厅。 卫重狐疑地看着她，问道：“你们的人呢？怎么整个情报局都空荡荡的？你该不会是让他们埋伏起来了吧？” 海棠低着头浅笑，那声音像银铃一般动听。 “大帅，瞧你说的！你已经主动跟我进了情报局，我怎么会故意埋伏起来呢？你放心，这次只是我单独想请你吃顿饭。” “吃饭？”卫重冷笑道，“请吃饭为何只请我一个人？” 海棠直言不讳道：“不妨告诉你吧！我单独请你进了情报局，想必他们此时已经是火烧眉头，着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所以，你就是故意让他们着急？”卫重有些不解。 海棠摇摇头，主动靠近卫重道：“当然不是了！” 说完，海棠便拍了拍手掌，很快，会客厅外就涌进来了一群女人。这些女人一进来，整个会客厅顿时弥漫着一股香气。 那香气带着几分异常，令卫重头晕脑胀，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他感到一丝危险，警惕地看着海棠，质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海棠眯着眼睛笑着，那群女人渐渐挥着帕子将卫重团团围住。 卫重便从一开始的警惕慢慢失去了防备，到后来渐渐陷入了一种迷幻之中。他脸上不由自主地带着笑意，梦幻一般的看着周围的女人。 海棠看到卫重如此，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 她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随后等待时机成熟便让这些女人都退了下去。香气消失，卫重也从迷幻之中清醒。 只是当他醒来时，好像记忆丢失了一块，看着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顿时陷入了慌乱。 “你对我做了什么？”卫重紧盯着海棠，脸上带着一丝不知所措还有懊悔。 海棠低着头笑了笑，说道：“大帅，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卫重立刻将衣服穿好，随后冷声道：“海棠姑娘，你玩够了吗？” 海棠点点头，说道：“玩够了！现在，大帅可以回去了！” 卫重没想到海棠这么容易就放他走，他努力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却总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于是只好这么惴惴不安的回到了西城帅府。 第895章 中毒 很快，士兵就传来消息：“夫人，大帅回来了！” 小丽接到消息，几乎是跑着去迎接。 她跑到正厅，正看到卫重满心疲倦的坐在椅子上。她急忙走过去，正当要开口询问时，却从他身上闻到了脂粉香气。 小丽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但是他相信卫重，便强迫着将内心的那股不安给压制下去，问道：“大帅，你回来了！” 卫重仍然有些心不在焉，努力回想着脑子里空白的那段记忆，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 他抬头，看到是小丽，下意识的有些心虚，眼神躲闪道：“嗯！回来了！” 小丽也察觉到卫重有些不对，便走过来问道：“大帅，海棠姑娘没有为难你吧？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卫重急忙摇头，沉声道：“不过就是吃饭而已，你不要多想，早些休息去吧！” 小丽看着卫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越发肯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顿时有些恼怒起来，问道：“你身上的香气是怎么回事？是哪个女人在你身上留下的？是不是海棠？” 卫重看着小丽一副吃醋的表情，顿时如临大敌，解释道：“小丽，你别误会啊！我们真的没有发生什么！” “我们？你都说我们了，还敢说没发生什么？”小丽顿时眼眶里积满了泪水，看上去委屈极了。 卫重也不知道如何解释，毕竟他根本就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至于到底有没有发生点什么，此时他也无法完全确定。 他心里觉得愧疚，可又总不能说不记得了，便愈发的纠结。 “小丽，你相信我！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我也一定是被逼的！”卫重有些着急道。 可是这番解释却是越描越黑。 小丽顿时急哭了，捶着卫重的胸膛，大声道：“那就是说发生什么了！卫重！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对我！” 说完，小丽便哭着跑开了。 卫重正要去追时，段泽和林月卿得到消息这才赶来。 段泽看到此时的一幕，脸上露出一丝迷茫，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卫重叹了一口气，沉声道：“我也不知道！我去了情报局，但是有一段记忆怎么也想不起来！身上还莫名其妙有女人的香气，这才导致小丽误会了！” 卫重说完，内心也有一些苦闷。 段泽眉头紧蹙着，问道：“你说你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卫重点点头。 此时，林月卿脸上也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卫重，你随我去药草室，我帮你看看！”林月卿说道。 卫重便跟着林月卿和段泽去了药草室。 林月卿先给卫重把脉，片刻后，脸色有些阴沉：“你中毒了！” “什么？”卫重脸色微变，“不可能啊！我什么都没吃！” 林月卿沉声道：“是那股香气，如果吸入少许或许没什么，倘若吸入的足够多，便会出现中毒的现象。” 段泽立刻问道：“那他中的是什么毒？可清楚？” 林月卿眉头微蹙，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说道：“目前还不清楚，我必须要再进行一些检查。” 第896章 慢性毒 段泽点了点头，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卫重，在这段期间，你还是不要出去！将所有事项都交给武孔去处理！没有查清中毒的症状之前，哪里都不要去！若是你出现幻觉，误伤了人，后果不堪设想。” 卫重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个毒竟然会这么厉害。 林月卿点点头，说道：“在此期间，我会帮你解毒。” 卫重叹了口气，说道：“那今晚我就在这里过夜吧！你们务必帮我向小丽解释清楚。” 林月卿沉声道：“你放心吧！” 入夜，小丽独自在房间内抽泣，豆大的泪水掉落下来，委屈至极。 这时，房门被人轻轻敲响。 小丽连忙擦去了脸上的泪水，急忙问道：“谁啊？” 林月卿应声道：“是我！” 小丽立刻跑去开门，看到是林月卿，眼泪便再也克制不住流下来。 “月卿姐……” 林月卿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怎么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 小丽拉着林月卿坐到床边，低声抽泣道：“是卫重……他……他竟然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怎么都想不到他会这样对我，他平日里对我多好……可是……” 说着说着，小丽又忍不住哭起来。 林月卿急忙制止她，解释道：“你先别哭了！卫重他中毒了！” “什么？”小丽一时还未从悲伤中反应过来，就又遭到沉重一击，“他怎么会中毒呢？他现在在哪儿？” 小丽说着就要冲到外面去，一下被林月卿给拦住，劝说道：“他身上的香气就是毒，如果吸入的过多，大脑会产生幻觉，很可能做出伤害他人的事情，你现在不能去见他！” “幻觉？”小丽有些迟疑道，“那我真的误会他了？” 此时，小丽心里更是自责，更加想快点见到卫重。 林月卿立刻抱住她，说道：“小丽，你先冷静一下，卫重已经下了命令，除了我给他解毒外，任何人不能靠近！” 小丽这时才慢慢冷静下来，问道：“严重吗？月卿姐，你医术这么高超，一定可以解毒的对吗？” 林月卿眉头微蹙，她不想欺骗小丽，于是实话实说道：“这个毒十分罕见，从未遇到过，可能会比较困难，不过这个毒不致命，属于慢性，这也是它更难解的原因。” 小丽脸上的表情迅速耷拉下来，哀叹道：“月卿姐，那我们去请西医呢？” 林月卿摇摇头道：“不行！西医就更加解不了这种毒。想要解，除非要将卫重身上所有的血液都换下来。” 小丽被吓的脸色发白，连忙道：“月卿姐，那你有把握吗？难道这个毒一天不解，他就一天不能出去？” 林月卿叹了口气，沉重道：“按道理来讲，是如此！” 小丽浑身气的发抖，狠狠道：“这个叫海棠的女人！简直岂有此理！我们去找她拿解药！” “她不会承认，更加不会给！”林月卿淡然道，“我们现在只有尽力让这个毒性压制下去，然后我再找到解毒的方法。” 第897章 测毒 小丽虽然担心，但听到林月卿这样说也只能点头赞同。 “月卿姐，那就辛苦你了！”小丽还是忧心忡忡，但却无能为力。 林月卿看出小丽的失落，说道：“虽然你不可以去见他，但是你们可以隔着窗子说话，卫重有了你的支持，一定会更加积极的进行治疗。” 小丽重重的点头。 正当这时，门外传来士兵的通报声。 “林姑娘，大帅好像发病了，您快去看看吧！” 小丽听到士兵的通报，整个人都慌张起来，紧紧拉着林月卿的手：“月卿姐，我跟你一起去吧！” 林月卿点点头，随后郑重说道：“那你就站在外面，千万不要进去！” “好！”小丽答应，两人这才一起出去。 此时，卫重在药草室里大喊大叫，似乎已经陷入了幻觉之中。 段泽带着士兵守在门口，看到林月卿来了赶紧迎上去，沉声道：“我带你进去！” 林月卿点头，随后转身看着小丽，嘱咐道：“小丽，尽可能和卫重说话，让他保持清醒。” 小丽听到屋子里面的动静，已经吓傻了，只知道一个劲的点头。 随后，段泽便将林月卿护在身后推开了房门。 当段泽与林月卿刚进到房间时，卫重立刻就扔了一把椅子过来。 段泽一脚将那椅子踢成了木屑，随后将卫重整个人按压在地上。 他不断挣脱着想要掏枪，可段泽早就将他身上的武器都卸了。 “卫重，你清醒一点！”段泽死死抵住他。 卫重还在不断挣扎，好在林月卿乘此机会将一根银针扎入他额头上的穴位。很快，卫重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段泽确定了卫重不会再醒过来才慢慢放开他。 “月卿，你有了什么办法？”段泽沉声问道。 林月卿摇摇头，说道：“现在只能先将他四肢绑起来。” 段泽点点头，随后拿着几根麻绳将卫重的四肢都绑在了椅子上。 随后，林月卿拿出一个布袋子，里面全部插满了银针。 林月卿选择了一根细长的，随后慢慢扎入了卫重的脖子处，等再拿出来时，却没有发现中毒的迹象。 “毒性不在这儿！” 随后，林月卿又实验了几个部位，分别是手臂，大腿，但是都没有中毒迹象。 “怎么回事？”段泽也感到一丝疑惑，眉头紧紧蹙起。 林月卿想了想说道：“阿泽，你帮我把他的衣服掀开！我怀疑这些毒素都已经进入了脾脏。” 段泽点点头，随后将卫重的上衣敞开。 正当林月卿要再度施针时，卫重却突然苏醒过来。 他迷茫地看着林月卿和段泽，脸上写满了尴尬，问道：“发生什么了？” 段泽沉声道：“你毒性发作！” 卫重有些沮丧：“你们……这是……” 林月卿拿着一根细针道：“我必须帮你测毒，可能会有点疼，你忍忍。” 随后，林月卿便将那根细长的银针扎进了卫重的身体，随后拿出来时果然看到了银针发黑。 “看来我推测的没错，这种毒不可能全身游走，全部堆积在了一处。” 第898章 只有一月时间 卫重脸色愈加的沉重：“那有什么办法能把毒逼出来？” 林月卿沉声道：“我先试试能不能通过药物将这种毒性排出体内，这需要时间。” 卫重叹了口气，说道：“无妨，需要些时日那就慢慢来吧！实在不行，那就只能让大哥再来顶替大帅的位置了。” 段泽听到这话后，脸色迅速阴沉下去，怒道：“你不准说这种话，我早已无心当什么大帅！你要好好当下去！” 卫重脸上却露出了难得的释然的微笑，继续道：“大哥，这大帅之位我从来没觉得是我的，不过是你交给我帮你保管了几年，现在，也是时候该还给你了。” 此时，小丽站在门外拼命地喊道：“卫重！卫重！” 卫重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说道：“我也想和你一样去山林隐居几年，这样的生活应该很幸福吧！” 说完，卫重便开始出现全身抽搐的症状。 林月卿脸色微变，立刻道：“快按住他！” 段泽立刻将卫重紧紧按住，可抽搐还在持续，并伴随着昏厥。 林月卿看到这种情况，迅速说道：“阿泽，赶紧把他扶到床上去。” 段泽便将卫重放到了床上，随后林月卿抓紧时间配制药物。 此时，小丽听到屋内没有了动静，渐渐有些不安起来。 “你们让我进去！”小丽想要冲进去，但是被门外的士兵拦住。 “夫人，大帅吩咐了，不能让您进去！” 小丽指着屋内说道：“大帅已经晕过去了，我不会有危险，更何况段大哥在里面，你们让我进去！” 小丽已经着急的不行。 士兵有些犹豫。 小丽趁着犹豫的时刻立刻冲了进去，入眼便看到林月卿正在配药。 “小丽，你怎么进来了？”林月卿看到小丽，有些惊讶。 小丽入眼看到卫重昏迷躺在床上，顿时扑过去，喊道：“卫重！卫重！” 段泽立刻解释道：“你放心吧！他只是昏厥了，等月卿配药，给他服用，应该会稍微好一点！” 此时，小丽看着段泽，问道：“段大哥，你就告诉我吧！卫重到底怎么样了？会不会……会不会伤及性命？” 段泽看了一眼林月卿，随后认真道：“小丽，你放心，月卿一定会解毒的。” 小丽从未看到卫重这副样子，忍不住又心疼又着急。 此时，林月卿已经将药配制好，是蟾蜍蝎子加上各种草药碾碎而成。她立刻拿给小丽，嘱咐道：“你让丫鬟们将这服药煎成三碗。” 小丽接过药，如同接到了救命稻草，连忙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办！” 小丽急急忙忙出去，林月卿才说出了实话，有些难过道：“毒性在脾脏，倘若一个月之内不排出的话，卫重很可能会毒发身亡。” 段泽神情越来越凝重，说道：“我去情报局！” “不行！”林月卿立刻阻止，“倘若海棠也用这种办法对付你，你有没有想过？” 段泽眉头紧蹙，沉声道：“那我趁着天黑偷偷溜进去。” “我们必须等！海棠一定会来！”林月卿笃定道。 第900章 紫色药丸 海棠却毫不受威胁，两手一摊，轻笑道：“我人就在这儿，如果这是假的解药，你们大可直接杀了我灭口。” 段泽被这女人的话惹的无话可说，只能给她带路。 林月卿也对这个女人的嚣张感到气急，但现在卫重身上的毒才是最要紧的，倘若她真的能给解药，自然是好！ 只不过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没有人知道。 很快，林月卿和段泽就将海棠带到了药草室。 此时小丽看到海棠，整个人都激动不已。她冲上去，指着海棠大骂道：“你这个贱人！敢给大帅下毒！我现在就杀了你！” 说着，小丽便将身后一名士兵腰侧的枪掏出来。 好在段泽眼疾手快，迅速将那枪给抢过来，沉声道：“她是来送解药的！” 小丽顿时诧异，随后警惕道：“她会这么好心？” 海棠笑了笑，说道：“我人都来了，你们还不信？如果是送假药，我大可派个人来。” 小丽将信将疑，对这个女人的恶意依旧没有减轻。 不管怎么说，卫重现在受的罪，都是被这个女人害的。 海棠走进药草室，看到卫重虚弱地躺在床上，于是将白瓷瓶的一颗紫色药丸倒出来，送到他手上，说道：“这是解药。” 卫重此时连呼吸都有几分困难，一双眼睛黯淡无光。 没有任何犹豫，卫重便将那颗紫色药丸吞入腹中。 片刻后，卫重便只觉得体内充满了力量，整个人也焕发了生机。 小丽看着卫重肉眼可见的变化，脸上露出欣喜，急忙抱住他，问道：“感觉如何？” 卫重两眼放光，前所未有的浑身轻松，笑道：“比以前更好了！” “比以前更好？”林月卿感到警惕，问道，“你给他吃的是什么？” 海棠耸耸肩，说道：“自然是解药。” 片刻后，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之下，海棠又继续道：“当然，这个解药只是暂时性的。” 段泽当即怒了，伸手便要将海棠遏制住。 没想到海棠速度极快，预判到了段泽的动作，便迅速闪退到他身后。 这样的身法令这里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海棠笑着说道：“你们放心，大帅需要的药丸我每日都会派人送来，这只不过是和帅府之间的交易，倘若有一日西城再容不下情报局，那我便不再提供药丸。” 说哇，海棠便在众人的惊愕之中潇洒离开。 段泽眉头紧蹙，握紧了拳头朝着桌上的东西砸去。 林月卿看得出段泽的挫败，立刻安慰道：“这颗药丸恐怕不是解药，而是另一种毒药罢了，放心，只要卫重坚持下去，我一定能研制出真正的解药。” 段泽点点头，但内心还是觉得被耍了。 此时，卫重已经全部好了，但这些都只是假象。 小丽担心道：“那明日，她真的会派人送那颗药丸吗？” 林月卿说道：“明日她肯定会送来，到时我们便将这颗药丸送到西医院。” 小丽点点头，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第二日，海棠果然如约派人送来了紫色药丸，不过不是一颗，而是整整一瓶，足足三十颗，一个月的量。 第901章 师兄的真面目 林月卿看着这么多的药丸，脸上露出更多的担忧：“想来，她一定是猜到我们要去破解这颗解药，所以借此告诉我们这个方法是行不通的。” 段泽看着这颗紫色的药丸良久，最后沉声道：“竟然她如此羞辱我们，我们也不必坐以待毙！” 段泽说着，便要带着人直接将情报局给团团围住。 “我不信如此还逼不出解药！” 林月卿劝道：“如今，之前第一批监视情报局的士兵已经被他们给扣押，说明他们的实力在此，是想给我们一个警告，你如今又带着人去，只会让矛盾更加升级。” 段泽气愤不已，拳头重重地砸向了桌面，怒道：“那到底该如何做？不去的话就任凭她们羞辱，倘若去了，方可有一线生机！” 一旁沉默的卫重此时终于开口道：“大哥，还是先不要去了！这一个月的量送来，想必一月后她们必定有所行动，我们只靠悄悄在暗处观察，此时切莫打草惊蛇了。” 如今海棠已经做出最严重的警告，这个时候让矛盾升级完全没有必要。索性就将计就计，看看她们到底想玩出什么花样。 到时候再出手也来得及。 段泽思来想去，只好答应，吩咐道：“月卿，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尽力研制出真正的解药，不可让海棠将我们压制。” 林月卿郑重的点头。 而此时的情报局内的某个房间。 海棠坐在镜子前梳妆，忽然窗户大开，一个黑色的人影从窗户外飞进来。 他穿着一身夜行衣，头上戴着一顶纱帽，低着头看不清他到底长的什么模样。他站在海棠身后，低声道：“都安排好了！” 海棠拿起木梳子，将披散的长发从头梳到尾，脸上带着盈盈笑意，说道：“师兄，再过一个月的时间，大计就可成！到时便是你我真正逍遥之时，你也就不必戴着面纱躲避世人了。” 面纱后的声音有些沙哑道：“海棠，我知道你的诚意，放心，我定不会亏待你！” 两人相视而笑，渐渐的海棠起身，伸手缠绕在师兄身上，语气温柔道：“师兄，我们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次机会，你真的舍得吗？” 男人沙哑的声音露出一丝苦涩的笑，顿了顿，说道：“没什么舍得不舍得的，经历了这么多，我不过是想得到想得到的。” 海棠甜蜜的依偎在男人身上，两人紧紧相拥着。 正当这时，门外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头领，这些士兵都已经安置好。等待您的处理。” 海棠脸上的柔情被人打断，顿时恼怒起来，怒道：“知道了，快滚！” 转身，她又对着身旁的男人道：“我先去处理那些士兵，你等着我！” 男人点点头，看着海棠离开的背影，随后将面纱取下来。真容露出，那张原本俊秀的面庞布满了烈火焚烧后的伤痕，看上去格外惊心。 海棠跟随着门外的人去到了情报局的地下室，果然看到那些被抓住的士兵都挨个的坐在椅子上，且面目呆滞。 第899章 送解药 到了第二天，天微微亮时，小丽端着盘子将三碗药端上来。 此时，三人都没有睡觉。 林月卿将那三碗药放在床边，随后朝着卫重的穴位扎去，片刻后，卫重便稍稍转醒。 此时卫重的身体已经出现了毒性症状，整个人的脸都呈现青色。 小丽看到卫重苏醒，便泪眼涟涟的扑过去，哽咽道：“大帅！你可千瓦不能有事啊！小丽陪着你！” 卫重睁开眼便看到小丽，嘴角勉强扯出了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安抚道：“我没事的！有林姑娘和段大哥，你就放心吧！” 小丽点点头，立刻道：“你快把这些药喝了，这都是月卿姐配制的。” 卫重点点头，端起其中一碗。 药汁苦涩，卫重一饮而尽，将三碗全部喝完。 林月卿看着卫重的反应，片刻后，卫重竟然出现了呕吐症状。 “快！拿盆子来！” 小丽看到卫重痛苦的样子，眼泪啪啪地掉落下来，恨不得能够替他承受这份罪。 就这样吐到了天亮，卫重已经虚脱。 经过一夜的折腾，他仿佛老了十岁一般，整个人都有气无力。 小丽又让丫鬟们准备了清粥，亲自服侍卫重服下。 “感觉如何了？”小丽问道。 卫重点点头，虚弱的笑道：“感觉好了很多。” 可小丽分明看到卫重眼里的光芒越来越虚弱，有些无助道：“我去帮你找海棠要解药！她一定有解药的！” 小丽正要走，却被卫重死死拽住了手臂：“不要去！” 小丽眼泪直跳，哽咽道：“她一定是想用东西换解药，不管她要什么，我们都给！我只要你好好的！大帅的位置可以不要！什么都不要！” 说着说着，小丽就颓丧的坐在了地上。 段泽和林月卿看到小丽伤心难过，心里也不是滋味。 片刻之后段泽开口道：“今晚我会去情报局。” 就在他们商量着如何进入情报局偷取解药时，门外的士兵恭敬道：“大帅，海棠小姐求见。” 段泽脸色微变，没想到她竟然还敢找上门来。 卫重正想说什么，被段泽拦住：“你放心，我有分寸。” 语罢，段泽便出了房门。 进入大厅，果然看到海棠穿着一身素白旗袍在等待着。 她神情悠然，若无其事的笑道：“我是来见大帅的！” 林月卿面色冷漠，问道：“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浪费。” 海棠笑了笑，红唇扬起一个得意的角度，慢条斯理道：“林姑娘急什么，你们还没听我说完呢！” 段泽已经没有耐心耗下去，怒道：“解药交出来！” 海棠捂着嘴偷偷笑了笑，说道：“段大哥怎么知道我是来送解药的？” 这回轮到段泽和林月卿诧异。 两人警惕地打量着海棠，像是看着什么危险的东西。 “你就这样送解药？”林月卿觉得这其中有诈。 海棠拿出一个白瓷小瓶，笑道：“我说了，要见到大帅才能将解药交给他！” “你如果敢耍花样！我饶不了你！”段泽恶狠狠道。 第902章 阴暗的地牢 海棠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问道：“他们都已经吃下那个药了？” 身旁骨瘦如柴的男人点点头，笑道：“都已经服用了，现在是不是要让他们回去！” 海棠伸手轻轻划过这些士兵的脸庞，眼神中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没错，让他们都回去吧！” 骨瘦如柴的男人谄媚的点了点头，随后道：“那我现在就给他们喂下药，让他们醒过来。” 海棠点头示意。 她看着这些陷入呆滞的士兵，坐在他们身前，姣好的容颜之下却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狠辣。 很快，在那个干瘪男人的喂食之下，士兵们都纷纷苏醒。 他们惶恐的清醒过来，看到漆黑的地下室，腥味扑鼻的牢房，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 海棠笑了笑，尖锐又娇柔的声音发出：“你们都醒了！” 那群士兵已经完全记不得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他们认得海棠。 这女人的容貌和身材，只需要看一眼，便能牢记于心。 就在所有人惶恐之时，海棠又说道：“你们是不是都忘记了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士兵们惊恐的看着面前这个容貌非凡的女人，忽然感到后背一片寒意侵袭，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注视着她，眼中渐渐露出了臣服之色。 海棠满意的笑了笑，走到他们面前说道：“你们是大帅安排来暗中监视情报局的人，不过……我们的人很快就发现了。” 士兵们这才后知后觉，想到之前的事情。 所有人再次被这个女人的实力所惊住。 “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为难你们，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海棠挥了挥手，那个干瘪的男人替这些士兵将牢房的门打开，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这些士兵根本没见过这么诡异的场面，一股脑的就从情报局跑出来，吓的汗流浃背。 他们很快回到了西城帅府。 卫重和段泽得到消息都出来，问道：“她当真没有为难你们？” 这群士兵摇摇头，一脸迷茫道：“大帅，这个女人不知道对我们做了什么，被他们抓去情报局的这段记忆，我们完全想不起来。” 段泽和卫重脸色顿时暗沉下去，怒道：“看来，这个女人给他们也吸入了毒素！” “什么毒素？”士兵们开始焦躁起来。 卫重想要告诉他们实情，但很快就被段泽给拦下来。 段泽沉声道：“没什么，你们吸入迷药，可能会丧失一段记忆，现准许你们好好休息三日，再回帅府当差。” 士兵们心里感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放假，但经历了这么诡异的一段经历，所有人都已经心生疲惫。 等到这些士兵都走了，卫重面露愧疚地看着段泽，问道：“为什么不让我告诉他们真相？” 段泽想了想，同样自责道：“这个女人不会给出这么多解药，更何况这种毒极为折磨人，三十天后才会毒发身亡，若是他们知道真相，造成更大的恐慌，做出极端的事情，要如何？” 卫重沉声不再回答。 第903章 以身试药 “眼下该如何是好？他们过几日便会发病，必须派人看住，不能让他们出来祸害百姓！”卫重沉声道。 段泽思来想去，说道：“眼下没有解药，那个女人定然是想通过这种手段让帅府彻底败于自身。” “无论我们采取哪种方法，对我们都十分不利！” 卫重想了想，干脆道：“倘若我们跟他们直接开战会如何？” 段泽沉声道：“我们答应修建情报局，倘若直接对战，只会让周围的百姓遭殃。” 卫重此时懊悔不已。 段泽思来想去，说道：“我会想办法约见这个女人，她身手了得，而且身边还有一个比她更加厉害的师兄，相信她会毫不犹豫答应。” “到时候如果她动手，又该怎么办？”卫重担心道。 段泽却低声道：“那就设好陷阱等着她，就算她武功再厉害，身手再快，也快不过子弹！” 卫重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办！” 这时，林月卿仍然在药草室内研制解药，尝试了无数的方法，可结果都微乎其微。她拿起手里的紫色药丸，看着医院送来的检查报告，陷入了沉思。 “他们早已经采用了非常手段制作这种药丸，仅仅用中医的方法肯定是不行的。”林月卿对着一旁的小丽道，“眼下只有一个险招。” 小丽看着林月卿越来越凝重的表情，也跟着不安起来，问道：“月卿姐，你想怎么做？” 林月卿拿起那刻紫色药丸，直接吞入腹中，说道：“以身试药！” 小丽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林月卿将药给吞下去，紧张道：“月卿姐！你……你……这是干什么？” 林月卿忙喝了一口水，笑道：“只有如此才能切身体会找出解毒根本，你不必担心。” 小丽几乎要哭出来，没想到林月卿会为此付出那么多。 “你怎么能叫我不担心呢！眼下这种情况，卫重已经中毒，你……你竟然还自己服毒……” 林月卿猛地咳嗽了两声，笑道：“或许能加快我制药的速度，你千万保守这个秘密，我不想让他们，尤其是阿泽知道。” 小丽纠结着有些为难，一面不想背叛林月卿，一面又为她这个方法感到担忧。 林月卿强调道：“小丽，你可千万不能背叛我，知道吗？” 小丽勉为其难的点点头：“月卿姐，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制药。” 林月卿点点头，随后开始一碗一碗的将配制好熬成的药汁吞入腹中。 片刻之后，林月卿的身体出现了极大的反应，她猛地开始呕吐，浑身都开始痉挛。 小丽被吓的脸色大变，立刻将林月卿从地上扶起来。 但是她不敢惊动门外的士兵和丫鬟，以免被人发现。 “月卿姐……”小丽只得不断的叫着她的名字，希望能让她保持清醒。 果然，林月卿倒在地上，虚弱道：“没事没事，不用害怕！这是正常反应，看来这个药没有效果。” 说完，林月卿慢慢站起来，再度端起柜子上的另外一碗药吞入腹中。 第904章 中毒迹象明显 小丽实在看不下去，立刻伸手去拦住林月卿，声音颤抖道：“月卿姐，让我来！我来给你试药！你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的！” 林月卿却已经将那碗药给吞服下肚。她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紫色，像是血液全部汇聚在此处不得流通，整张脸都呈现出一股死亡的气息。 小丽已经被林月卿这副模样吓的大气也不敢出，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低声喊道：“月卿姐……你别吓我啊……月卿姐……” 就这样持续了片刻，林月卿依然没有苏醒。 小丽犹豫着该不该出去叫人，可万一被段泽和卫重知晓林月卿以身试药，定会全力阻止。可事已至此，小丽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此时，林月卿的脸愈加发紫的厉害。 小丽将林月卿放在床上，随后独自悄悄出去。 她快步绕到后院，刻意避开了士兵，叫住一个丫鬟，吩咐道：“你快去请一个中医大夫来，就说是府里有丫鬟重病。” 那个小丫鬟连连点头，说道：“是，夫人！” 丫鬟匆匆叫来大夫，立刻被小丽带到了药草室。 “您请看看吧！”小丽焦急地将大夫带到床边。 此时林月卿已经昏迷半个时辰，那位大夫替林月卿把了会儿脉，眉头紧蹙着，唉声叹气。 小丽看的心里发慌，连忙问道：“怎么样？” 那名大夫摆摆手，说道：“中毒了！” “我知道中毒，我想请您帮忙将她唤醒。”小丽实在等不下去，要是再醒不来，怕是后果严重的无法想象。 那名大夫叹了口气，说道：“若只是想让她苏醒，那很简单，不过她体内的毒相当复杂，我无能为力。” 小丽迅速说道：“如何将其苏醒，快啊！” 于是，那名大夫抽出三根银针，分别扎入了林月卿的脑部位置。 “咳咳……” 只听到两声咳嗽，林月卿渐渐转醒。 小丽心里那颗石头终于放下，欢喜道：“月卿姐，你终于醒了，快……你快替自己解毒！” 眼下，那名大夫虽然觉得奇怪，但是帅府之内的事情他不敢多问，便在丫鬟的带领下匆匆离开了。 林月卿缓了一阵这才慢慢恢复意识，缓缓从床上下来，走到了那堆药草旁边。 小丽紧张地看着林月卿，发现她的动作十分缓慢，不像从前那般敏捷轻快，甚至有种颤抖的现象。 很快，林月卿自己也发现了，皱着眉头道：“不好……干扰了脑部神经，怕是要休息几日了。” 小丽立刻扶住林月卿，几乎要哭出来：“月卿姐，这可如何是好，眼下，你也中了毒，却没有解药。” 林月卿脸上露出一抹干涩的苦笑，解释道：“你放心，我只是中了紫色药丸的毒，和卫重中的毒不是同一种，这个不会要我性命！” 可此时，林月卿说完这句话，脸上露出了越来越多的疲惫，甚至连额头都冒出一层冷汗，嘴唇也跟着发白，十分虚弱。 小丽立刻道：“你快别说了，月卿姐，我扶着你去床上休息，你需要什么药告诉我，我帮你抓。” 第905章 月卿昏迷 林月卿在小丽的搀扶下重新躺到了床上，她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身体在某种程度上越来越虚弱。于是，林月卿向小丽说出药草名单，让她赶紧去煎药。 小丽抓了药便立刻安排下去，很快端来一碗粘稠的黑色药汁。 林月卿看着浓稠的一碗直泛恶心，小丽迅速拿出一块冰糖，说道：“月卿姐，你先含着一颗糖，再喝这个药吧！” 林月卿接过冰糖，随后捏着鼻子一口气将那碗粘稠的药物给吞了进去。 小丽赶紧又递上几颗糖，这才让林月卿好受了些。 “小丽，让我休息一会儿吧！告诉阿泽，就说我这几天劳累过度，不方便见人。” 小丽点点头，自然明白林月卿这样做的原因。 她心里虽然替林月卿感到难过，但也为自己的无能感到自责。 “月卿姐，你就好好休息吧！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们知道的。”说完，小丽便立刻从药草室退了出去。 小丽刚从药草室出来，就看到段泽和卫重正朝着这边走过来。 她立刻将他们拦住，问道：“你们要去哪里？” 段泽看着小丽过激的反应，狐疑道：“月卿在药草室吗？” 小丽收敛了几分刚才有些过激的反应，沉声道：“喔，月卿吩咐了，说这几天研究解药有些受累了，现在在休息，你们不要打扰了。” 说完，小丽便绕过他们离开了。 段泽看着小丽的反应，思来想去便说道：“竟然如此，那我们就不要打扰了。” 卫重点了点头，随后沉声道：“那我们该继续去商量接下来的具体事宜。” 此时，小丽走到了东院，看到点点站在门外一直痴痴地望着，眼里带着一丝期盼。 小丽走过去，牵着小丽的小手，问道：“点点，你在看什么呢？” 小丽立刻抽出手，将随身携带的纸笔拿出来，写了一连串的字拿给小丽看。 小丽看到上面的字，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月卿阿姨最近很忙，点点，让小丽阿姨陪你玩好不好？还有两个弟弟一起陪你玩？” 点点脸上却露出了一抹担忧，又继续写了一串字。 小丽看到上面的字，脸上不由得也露出了一丝担忧，安慰道：“点点，不必担心，月卿阿姨好好的。” 点点乖巧的点头，但那双水灵的大眼睛却依旧透着一丝淡淡的忧伤和急切的关心。 小丽心疼的将点点抱在怀里，又像是对点点说，又像是对自己说：“你月卿阿姨一定会没事的，我们不用担心！” 这时，丫鬟推着两位小少爷出来晒太阳。 小丽放下点点，牵着她的手走到了小车旁，说道：“点点，跟着你两个弟弟玩儿吧！你瞧他们，现在可以学走路了呢！” 点点伸手摸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弟弟，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此时丫鬟走到小丽身边，担心道：“夫人，您赶紧休息休息吧！您照顾了林姑娘一晚上，身体再不休息就熬不住了。” 小丽挥挥手，在丫鬟的搀扶下坐在了院子的亭子里。 第906章 配置解药 小丽坐在亭子里，看着院子里点点和两位小少爷玩闹的场景，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可那双眼睛透着他们的小小身影，似乎看着别的什么东西。 正看着，小丽却忽然晕倒了。 丫鬟们都被吓坏了，立刻喊道：“夫人！夫人！” “快来人！去请大夫！” 丫鬟们手忙脚乱，请的请大夫，通知的通知。 很快，小丽便从自己的房间中醒过来。 眼睛睁开的那一刻，就看到卫重在她床边坐着，一双担忧的眼睛一刻不离，问道：“你终于醒啦。” 小丽错愕的起身，扶了扶有些沉重的额头，说道：“我这是……怎么了？” 卫重温柔的摸着小丽的脸颊，说道：“你太劳累，已经请大夫看过了，只要好好注意休息就可。” 小丽点点头，又问道：“月卿姐呢？” “你不是说这几天林姑娘劳累过度，在休息吗？我们都没敢去打扰。”卫重回答道。 于是，小丽这才完全放心，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卫重宠溺的挂着她的鼻子，眼里里满是疼爱，说道：“现在都是晚上了，你昏迷了大半天呢！” 小丽只觉得浑身都有些绵软无力，整个人也郁郁寡欢。 卫重见她如此，便嘱咐道：“你本来不该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以后你就不要过问，也不要担心，有我和大哥在，没事的！” 小丽眼神里尽是满满的担忧，又如何做到假装不关心呢！ 她叹了口气，有些自责道：“月卿姐为了这件事，整天废寝忘食的研制解药，可是我什么忙都帮不到，现在竟然劳师动众的晕倒了。” 卫重见她如此，便笑道：“所以，你就什么都不要管了。” 小丽有些沮丧：“是啊！我什么忙都帮不上，不能给你们添乱了。” 卫重点点头，继续道：“现在正是晚上，你好好休息。” 说完，卫重就要离开。 小丽急忙拉住他的手，问道：“那你要去哪儿？现在正是晚上，你不休息吗？” 卫重笑了笑，轻轻拍着小丽的肩膀安抚道：“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我去去就回，你先睡觉吧！大哥还在等我！” 小丽不敢耽误，只好放卫重离开。 可是他一走，她就更加睡不着了。 窗外没有月光，只有黑压压的乌云和萧瑟的冷风。 今晚天气微凉，小丽吸了吸鼻子，缓缓起身将窗户关闭，随后便回到床上休息。 而此时，林月卿睡了一天之后，此时又从床上起来。 她整日将自己关闭在药草屋内，就是为了研制解药。 此时身体稍稍恢复体力，便立刻开了灯，加紧配置解药。 配置了许久之后，她对着外面喊道：“来人！” 很快，一名士兵就破门而入，恭敬道：“林姑娘，有什么吩咐？” 林月卿安排道：“给我拎五个炉子和瓦罐来。” 士兵很快回来，按照林月卿的恢复将炉子和瓦罐都拿了上来，还准备了充足的炭火。 士兵看了一眼提示道：“林姑娘，屋里烧着炭火，务必将窗户打开。” 第907章 九成把握 林月卿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烦请你帮我开着窗户，立刻退下吧！” 那名士兵很快开了窗户边退出去。 林月卿便加紧时间将重新配置好的五个解药方子全部倒入瓦罐之中，用水开始熬制，在此期间，窗户一直开着。 等到药汁全部熬好之后，屋子里便迅速蔓延着一股苦涩的中药味。那味道浓郁，透过窗子几乎半个院子都能闻到。 林月卿便急忙将窗户关闭，开始一碗一碗的试着喝。 刚喝到第一碗，她感觉身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没有变好，也没有变坏，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反应。 于是，过了片刻，林月卿开始喝第二碗。 第二碗药更为苦涩，简直就像是蛇胆，带着一股又腥又苦的味道。 林月卿闭上眼，捏着鼻子一口气将那药水饮尽，随后感到了浑身发热，开始冒汗。 她速速将身体产生的现象记录下来，只是很快那热度消退后，身体的不适竟然减轻了。林月卿大喜，开心的自言自语道：“终于成功了！” 紧接着，林月卿开始接着喝第三碗药汁，下肚后片刻，她的身体迅速有了反应，这次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五脏六腑都在细微的抽搐。 林月卿脸上的表情渐渐痛苦，慢慢痛的没有力气，只能迫不得已蹲下身来才能稍稍承受这种身体传来的疼痛。 就在这时，药草室外传来段泽的声音。 “月卿！你醒了？” 林月卿强撑着站起来，保持着语气的稳定性，故作轻快的语气回答道：“阿泽，我正在研制解药，你不要进来！” 段泽感到一丝异样，问道：“月卿，你还好吧？” 林月卿强撑着露出笑容，几乎是拼尽了全身力气来保持声音的稳定，回答道：“我很好啊！只不过不想让人打扰，以免打破了思路。” 段泽顿了顿，随后答应道：“那好，有需要就通知门外的士兵。” 林月卿努力道：“嗯，好！” 说完，段泽便离开了。 林月卿这时才卸下了所有力气，忽然就跌倒在地上，痛苦的紧缩着身体，疼的不时的发出阵阵哀嚎。 一直持续了很久，林月卿才从地上缓缓起身。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重新振作起来将刚才的症状全部都记录下来，随后开始准备试验第四碗药。 此时，她身体已经有些发虚，刚喝完第四碗药，便感觉到冷汗涔涔。 她迅速提笔，感受着身体的细微变化，时不时地替自己把脉。 终于，在试验完了五种药之后，林月卿终于从中找到了一些端倪。 这五种药中，除了第二碗有明显的效果外，剩下的都有强烈的反噬作用。但除了反噬，仍然可以感受到身体的毒素有慢慢消除的作用。 林月卿思考了许久，最终将这五种药结合在一起，随后又摘除了几种，再度将它们全部熬制成了一种药。 这一次，林月卿对这个药有了九成的把握。 在药汁熬成之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将一饮而尽，静静等待着身体的反应。 第908章 吐血 等待了片刻之后，奇迹终于出现。 林月卿感受到体内的毒素已经有逐渐被清除的预兆，且身体的那种虚弱和无力感也在慢慢消失。 此时的她，感受到身体已经慢慢恢复了正常。她大喜过望，立刻喊道：“来人！快来人！” 士兵们听到林月卿的呼喊，立刻冲了进来，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面容严肃道：“林姑娘，发生了什么事？” 林月卿立刻兴奋道：“快！叫阿泽和大帅过来！我研制成功了！” 士兵们听到这个好消息，也非常兴奋。 此时，段泽正在和卫重商量对付海棠的办法，听到门外士兵来报，表情严肃道：“是什么事？” 士兵语气难掩兴奋，恭敬道：“林姑娘说，解药已经制出来。” 段泽双目透露着神采，立刻绕过士兵去了药草屋，卫重也立刻跟上。 “月卿……”段泽一看到林月卿，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因为此时的林月卿精神明显不太好，而且在这几天的辛苦研制解药中，不知不觉消瘦了一大圈，整个人看上去都比以前更加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给吹倒似的。 林月卿却毫不在意，惊喜道：“我研制出来了！快！给那些士兵服下！卫重，你也赶紧服下！立刻去叫丫鬟熬制！” 卫重很快安排下去，命丫鬟按照林月卿给的配方将药汁熬了数碗，随后送入了之前那些被海棠下毒的士兵手里。 卫重心里感激不尽，说道：“林姑娘，你赶快休息吧！你瘦了这么多，大哥该心疼了。” 林月卿却仍然沉浸在研制出解药的兴奋当中，就在她满面欢喜的向她们介绍时，忽然她胃部猛烈的一阵抽搐，紧接着喉咙里感受到一股腥甜。 段泽察觉到林月卿异常，迅速问道：“你怎么了？” 林月卿原本想生生将血咽下去，可此时胃部再次翻涌，又一股鲜血从胃部反回来。 她嘴角慢慢流出一丝血，紧接着猛地喷出来。 段泽立刻抱住她，紧张道：“快送去医院！” 林月卿瘫软的倒在了段泽怀里，随后细声安慰道：“阿泽，别怕，我没事的！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我就是……试吃太多药……胃……胃出了点毛病！” 段泽此时整个人都发疯了一般，着急的将林月卿抱起立刻出府，上了车。 很快，他们就到了医院。 林月卿躺在病床上，一张小脸惨白惨白。 这家医院她已经来过好多次了，连里面的医生护士看到林月卿都有种故友重逢的错觉。 毕竟像她这样清冷孤傲的容颜，只见过一眼，便很难忘记。 段泽守在检查室外着急的等待着，很快护士便出来，皱着眉头说道：“林姑娘的胃部受过严重药物刺激，我们已经帮她止住了血，但是这两天不能吃东西，只能靠打葡萄糖维持生命。” 段泽点点头，看到林月卿强撑着笑脸被护士推出来。 很快到了病房内，段泽坐在林月卿身边，埋怨道：“你为何要亲自试药？倘若不是这次被我看到你吐血，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 第909章 童养媳 林月卿脸上露出一丝愧疚，安慰道：“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又不是得病，只是胃部出血而已！” 段泽却感到一丝气愤，说道：“只是出血而已？” 林月卿惨白的小脸露出一丝甜蜜的微笑，说道：“你看，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我救回了好多人的命！解药制作出来，就再也不用受到海棠的威胁。” 段泽却无话可说，沉吟片刻后，终于还是忍不住，教训道：“以后再做什么事情，一定要和我商量，哪怕我不同意，你也必须要和我商量！” 林月卿笑了笑，说道：“好了好了，不要生气了！” 段泽知道林月卿此时心里正在高兴，配置出解药，这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时刻，所以也不便再多说她什么。 很快，卫重便从外面办理完手续，交完费用之后赶过来，问道：“林姑娘，你好好休息！我已经安排了两个丫鬟在这里照顾你，你有什么需要，想吃的活着想要的都可以跟他们说。” 林月卿点点头，她知道这群人都很忙，便说道：“你们不用围在我这里了，我很好！你们赶快去办正事吧！” 段泽却摇摇头说道：“在我眼里，你就是正事，其他事情都和我无关！” 林月卿露出甜蜜的笑容：“真的吗？” 段泽重重的点头。 于是，卫重就带上门一个人离开了。 段泽看着林月卿消瘦的面孔，脸上露出一些自责，这些天他和卫重忙着如何对付海棠的事情，根本无暇顾及林月卿，直到她瘦成这副样子他才知道。 他摸着她消瘦的脸，说道：“月卿，你有两日不能吃饭，这期间，你若肚子饿，只能喝些水。” 林月卿点点头：“喝水就喝水吧！还是听医生的话。” 段泽有些心疼的摸着林月卿的手，说道：“你瞧瞧你把自己都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林月卿看着段泽这副样子，忽然就笑出了声，说道：“你这是怎么了？突然变得这么多愁善感，我这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吗？” 段泽点点头，却依旧温柔的看着她。 就这样陪着林月卿在医院过了一夜，第二天，卫重的人就过来。 没办法，段泽只能先回帅府处理事务。 林月卿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心里想着制作的解药，美滋滋的。 很快，小丽就带着点点过来看望林月卿。 点点不能开口说话，一看到林月卿这个样子，眼泪就簌簌地往地上掉，那副样子，又软萌又惹人怜惜。 林月卿已经可以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抱住点点，说道：“点点，哭什么？坚强一点。” 点点为了讨林月卿开心，不敢再哭，立刻抹掉了眼泪。 林月卿温柔道：“点点，阿姨向你保证，不会有事的！好吗？” 点点轻轻的点头，可还是止不住的掉泪。 小丽笑道：“这孩子倒是喜欢你！干脆你就收了她当你的女儿，不是更好？” 林月卿笑了笑，看着点点说道：“她迟早是我女儿，不过不是干女儿。” 小丽领会了林月卿的意思，笑容也渐渐神秘起来：“喔，我明白了，你这是要给弼儿养一个童养媳啊！” 第910章 死就是生 林月卿亲密的捏了捏点点肉嘟嘟的小脸，问道：“点点，你知道童养媳是什么意思吗？” 此时点点也已经有了八岁，自然明白童养媳的意思。 她脸颊飞起一片霞红，低着头不说话。 林月卿朝点点脸上亲了一口，笑嘻嘻道：“点点，阿姨可喜欢死你了！” 小丽也一把抱住点点，疼惜道：“点点这么可爱，哪个看到了不喜欢呢！” 点点脸上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脸。 而此时，帅府内，段泽已经和卫重带着兵将情报局团团围住。 此时情报局内，海棠依偎在师兄身边，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沉声道：“他们已经将我们围起来了，看来，你设计的药丸没有起到威慑作用！” 师兄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混合着愤怒的气息，说道：“看来，还是小看了这个女人！” 海棠笑脸盈盈，温柔的靠在他的胸膛上，说道：“当初我捡你回来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到了你动手的时候了！” 师兄将头上的纱帽揭开，露出了一张狰狞无法分辨的脸。 此时，段泽已经让人冲进了情报局，伴随着连续的枪响，所有门徒都被士兵们拿下，一一拷上了铁链子。 但是唯一没看到海棠。 卫重表情微变：“大哥，这女人身手了得，该不会逃了吧？” 段泽沉声道：“外面布置了这么多兵，她根本是插翅难飞！” 两人带着一群人开始挨个楼层的房间搜索。 终于，身后的士兵传来几声闷声，紧接着倒在地上。 段泽和卫重同时转身，看到那些士兵竟然被偷袭的全部倒地。 海棠走到他们面前，笑道：“你们竟然研究出了解药，这倒是出乎意料了。” 段泽冷声：“你还不打算束手就擒？” 海棠冷笑几声，说道：“束手就擒，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随后，段泽便不再多言，和卫重一起对着海棠开枪。但是她速度极快，一时之间在走廊内来回飞动，根本无法将她打中。 段泽便不打算用枪，直接飞身过去和海棠进行缠斗。 很快，段泽便将海棠抓住，死死扣住她，笑道：“你真以为只有你会隐藏实力？” 海棠不敢置信地看着段泽，怒道：“哼！你要杀就杀吧！不过，等你杀了我，你心爱的女人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了。” 段泽此时猛然惊醒，立刻将海棠丢给卫重，便急急地朝着医院奔去。 等他到了病房时，却只看到晕倒在地上的小丽和点点，而林月卿，不见了。 段泽脸色大变，当他看到床上的一张纸条后，迅速按照上面的地址追去。 还是那片悬崖，梦里的悬崖。 他记得，在那个梦里，他开枪将林月卿打下去。 此时，林月卿被那个面目狰狞的黑衣人用绳索绑着吊在悬崖上的一颗歪脖子树上。只要他将那根绳索割断，林月卿便会掉下去。 段泽看着那个黑衣人，怒道：“你到底是谁？” 黑衣人的声音根本无法分辨，但那双眼睛却带着丝丝恨意。 “段泽！你不认得我了？” 此时，林月卿的声音孱弱的发出来：“师兄……你没死？你……为什么？” 师兄？ 段泽脑子嗡的一下，难道是宋天扬？ 可是他不是死了吗？ 宋天扬冷笑着，一字一句道：“我的确是死了，不过我又带着记忆活过来了，前世的今世的，全部都是痛苦的仇恨的记忆！” “老天爷为什么这么折磨我！我找了你们整整五年，只有用这种方法将你们逼出来！” 他语气阴冷，透着肃杀。 段泽感受到他声音里的绝望和滔天的仇恨，不解道：“你的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就算报仇也不该报到月卿身上！你如果怨恨，就杀我！” 段泽迎上去。 宋天扬却咆哮道：“你们两个前世今生都纠缠在一起，从不给我机会！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对我这么不公平！明明这一世，月卿该是我的！是我的！” “不过现在，我要和你们一起死！说不定下一世，还有机会呢？”宋天扬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段泽眸中露出一丝沉痛：“宋天扬！你不会伤害月卿的。” 宋天扬却大笑道：“我不是伤害她，我是帮助她重生。我和她都是从前世回来的人，死就是生，生就是死！” 说完，宋天扬亮出匕首，挥手便要将林月卿身上的绳索割断。 段泽眼疾手快，一枪打在宋天扬手臂上。 他匕首掉落。 段泽扑上去，扭打成一团。 此时那颗歪脖子树却突然“咔嚓”一声。 林月卿发出一声尖叫，大喊道：“阿泽——救我！” 段泽顾不得收拾宋天扬，立刻要去伸手捞林月卿。 可就在此时，宋天扬却飞扑过来，三人同时挂在树上。 渐渐的，那颗树呈现摇摇欲坠之势。 林月卿含着泪看着段泽，轻声道：“阿泽，下辈子，我还要遇见你。” “嘭！”地一声，树枝断落悬崖。 三人像是羽毛一般从悬崖跌落。 纠缠两世，世世悲剧收场。 只是这一次，三人同时身亡，又或许代表了另一种新生。 只是下一次再醒来时，希望不要再带着前世的回忆，痛苦折磨，循环往复。 《余生梦醒皆是你》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小说网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