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女几多情》 第1章 韩家回乡,凌水水动 凌水城是一个平静的小山城,虽然地处三山环绕,但有一条大江流过且距大兴港口并不算远,所以居民生活不像其他地方那么辛苦,大部分温饱不成问题。 随着韩家的回乡,小城的人们开始不平静了,大家除了感叹韩家的富足名望就是好奇韩宋俩家那份婚约是否能在这一辈完成。 要说起这份婚约,那来历只能用偶然,结亲的过程就要用曲折了。要从韩老太爷和宋老太爷聊起,韩老太爷本在清廷为官,随着清廷没落的没落,四十来岁的韩老太爷仓皇地带领家眷回到故里。回乡之后,闲来无事就喜欢去茶馆和一群乡绅喝茶,喜欢向人讲述清宫多么的富丽堂皇,当年他在朝廷里那些结识的哪些贵人,对清朝的没落发一番感慨。一开始乡绅们也乐于结交像韩老太爷这种见过大世面的人,并期待能得到韩老太爷的赏识结识一些达官贵人多个赚钱的机会,个个毕恭毕敬的听着,时不时的点头应合。但慢慢的这些乡绅发现这韩老太爷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在韩老太爷这他们根本得不到好处。就渐渐冷漠了起来,每次韩老太爷约喝茶,总找理由推脱。韩老太爷气的在家里大骂。 只有一位姓宋的乡绅还一如既往的陪着韩老太爷一起品茶喝酒,结伴去个庙会,遛个鸟什么的,倒不是这位宋老太爷不是趋炎附势之辈,只是宋老太爷的人品实在不咋地,可以说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而宋老太奶又是个性子弱的,对他毫无办法,成天卧病在床,只等咽气了,原本宋家偌大的家业在宋老太爷手里已所剩无几,宋老太爷长期的混迹倒学到了察言观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他始终相信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所以死盯着韩老太爷不放,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得到些许的好处.而宋老太爷乍一离开官场,习惯了一群阿谀奉承的人跟前跑后,好不容易在乡里找到一丝感觉,却又瞬间失去了,心理的郁闷难以言表。现在还有个像宋老太爷这样的人在身边,韩老太爷心里多少有些好受点。在这种情况下,俩人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在一次韩老太爷的寿宴上,韩老太爷一时喝酒喝高了,要和宋家结成亲家,还当场取出来一把金锁作为凭证塞到了宋老爷手里。韩老太太当时看着心里急的不得了,要知道据说那把锁可是宫里头的东西。 韩老太爷虽然在京城当官,但不是什么大官,只是在刑部算是个文书,连皇宫的大门都没进过一次。 那把锁是韩老太爷得第一个孩子时,刑部主事送的。当然主事没有亲自参宴,只是管家来了,送上了这把锁,并告诉他主事对他非常器重,为了他亲自去宫里头找他的妃子姐姐要的这把锁。是真是假难以知晓,但至少韩老太爷信了,还感激涕零,表示唯主事大人马首是瞻。韩老太爷没舍得给自己的孩子带,只是另做了一个,这个留着传家。 言归正传,由于当时韩宋俩家的儿辈都已成婚,所以约定孙辈的,就这样互换了定亲礼,韩家送给宋家一把金锁,宋家给了韩家一个玉坠,酒醒之后,韩老太爷心痛不已。 韩家的韩老爷只有一妻二妾,生了三儿俩女,偏巧三个儿子都是嫡出。大儿子韩清楷,二女儿韩桂贤,三女儿韩桂兰,四儿子韩清远,五儿子韩清风。宋家的宋老爷生了三女一儿,本来倒也可以成就一俩老太爷的心愿。只是问题出在这宋家。 这宋老爷的性子不像宋老太爷,却像极了宋老太太,所以在宋老太爷的安排下娶了屠户赵三山的女儿,这位屠户的女儿生性泼辣彪悍,宋老爷自小在娘亲的教导下读圣贤书,对于行为粗鲁的赵氏不甚喜欢。可是由于宋老太爷的名声实在不好,稍有门第的人家怎么也不肯把女儿嫁过来,普通人家的女儿宋老爷又觉得无利可图,只有这赵屠户有些资产,但是身份不高,愿意多出现嫁妆,只为了能有个乡绅亲家。 为了这桩姻缘,宋老爷心里憋屈极了,几天吃不下饭,宋老太太看在眼里,自然明白儿子的苦楚可又无可奈何,便把丫鬟孙香给他做小妾。这孙香,是和宋老爷一起长大的,俩人感情也不错。所以赵氏进门半年,孙香也成了宋老爷的人,宋老爷就长期住在孙香房里,宋家的大女儿和二女儿都是出自孙香,但由于是庶出,即使年龄相当也不能与韩家结亲,赵氏为此也哭闹了几次,惹得赵屠户打上门来。为此宋老太爷勃然大怒狠狠的训斥了宋老爷,并放言如果不从,就把孙香打发走。 为了心爱的人,宋老爷不得不屈从,虽然人在赵氏那里,但床闱之事却少的可怜,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尽快得个一男半女,赵氏从母亲那里得来些坊间的偏方,悄悄的放进了灯里,那一夜当然春光无限,赵氏也终于尝到了为人妇的甜头。 从此赵氏便起了长期霸占宋老爷的心思,以致宋老爷和孙香见面的日子屈指可数,宋老爷稍有反抗,她就跑去找宋老太爷哭诉,为了不让赵家不满和尽快与宋家联姻,宋老太爷对于赵氏的话不管对错,不问是非,总是偏袒。 俩年后赵氏生下了三女儿,宋老爷因为身心的双重压榨,寻医问药成了常事。五年之后,赵氏才生下宋家独苗宋仁谦,仁谦是宋老爷娶的名,希望儿子能够仁义谦和。 而宋老太爷把目光全放在了三小姐宋晓福身上,因为她比韩家的四儿子韩清远只大了俩岁,最有可能与韩家联姻,于是对于这位宋家三小姐,宋老太爷那是百般宠爱。这宋晓福也自然能感到爷爷的偏爱,对于俩个姐姐从不放在眼里。当宋晓福十六岁那年,宋家想去商讨和韩清远的婚事,意思是至少先订个婚。可这时韩家传来消息,韩清远要去日本学习医术,过几年才能回来。宋老太爷跑去了韩家问个究竟。 韩家老太爷满怀歉意的向宋老太爷说,不知何人知道他们居于此,向现在的大帅推荐他们,并选派韩清远出国深造,不得不去啊。并告诉宋老太爷,即日起韩老爷要去省城任职,所以全家就要离开凌水了。宋老爷听完心里咯噔一下,沉默良久,强撑笑脸向韩老太爷道喜,临走还是说希望和韩家能做亲家,韩老太爷也是满口惋惜。 实际上,韩老爷早已对当年的一时兴起后悔不已,碍于面子不能毁约。原本知道宋家的嫡媳只是屠户之女就内心鄙夷,再看到宋晓福和赵氏一模一样的秉性,宋老太爷虽然爱面子,但也明白娶这样一个孙媳妇的后果。他这些年虽然喜欢宋老太爷的吹捧,官场混就的慧眼倒也使他看得明白宋老太爷的真实目的。另一方面,韩家虽然看似家大业大,可仓促出京确实从京城带回的珠宝有限加上人口众多,这几年早已消耗大半。为了维持已经陷入绝境的韩家,韩老太爷不得不求助已经出嫁在省城的妹妹。 这韩家妹妹倒也嫁的不错,现在韩老姑爷在省城任教育局长,所以给韩老爷安排了一个主任,这倒也适合。偏巧刚好有出国游学的名额,就左求右求的给韩清远弄了一个,毕竟韩清楷已经成家,韩清风年纪太小,韩清远虽然也不大,但他是最合适的,也正好借此避开和宋家的婚事。而韩清风比宋晓福小五岁,宋家肯定等不起的。 韩老爷打了一手的好算盘,殊不知人算不如天算,这韩家时隔三十几年还是回来了。 为什么呢,因为这军阀混战,这省城越来越不太平,韩老爷年纪大了有点落叶归根的想法。 现在的宋家已经是凌水数一数二的商户,宋老太爷和宋老爷都相继去世,但宋仁谦已成为了商会的主席。 第2章 二韩家求亲,萍儿使计 当韩家归来,看到宋家如今在凌水的地位,韩老太爷内心别提多得意,得意自己当年没有退婚,而且目前宋家只有女儿没有儿子,而自己却有几个曾孙,如果联姻,那宋家的财产迟早都是自家的。 打定主意,韩老太爷,命孙子韩清风与宋家通话,要宴请乡里很多,地点就安排在富祥酒楼。你肯定奇怪为什么是韩清风,这韩老太爷是官场的老人,所以做事也是留有多手,就像狡兔三窟一样。他虽然回乡,但带的只是小孙子,留下儿子和大孙子韩清楷在省城。韩清远呢则留在了日本开了医馆。 老爷子这次带的是韩清风回乡,韩清风的老二恰是一个男丁刚十八岁,叫韩书贺,尚未婚配。 韩太爷宴请的这天,韩清风代表韩老太爷包下了整个富祥楼。韩清风和宋仁谦及一帮有头有脸的乡绅在天字号包间,期间大家有说有话,不少人向韩清风打听省城的情况。等酒喝的差不多了,韩清风便将话题转到了当年的婚约上,并开玩笑的说:宋兄,可惜我不是女儿身,要不然既了了爷爷的心愿,也可以为自己觅的一个如意郎君。宋仁谦开怀一笑:只能说明咱俩无缘啊。韩清风借风一转,:我与宋兄无缘但我们的儿女有缘啊,我膝下有一子正是婚配年纪,听说府上刚好有俩个待字闺中的女儿,想必能为先辈了此大愿。听闻此言,宋仁谦一愣,转而不胜喜悦:韩兄如有此意,那我真的高攀了。 第二天这个消息便传遍了小小的凌水。 在城西菜市场的早餐摊上,一个二十四五岁左右,个子不高,穿着一套灰粗布短衫,看不出衣服的花纹,腰上围着一块破布围巾,破布上沾满了面粉,手里不停地包着包子,一边和旁边那个扎着俩个大麻花辫,擀面皮的小姑娘聊天:丫头看来你快嫁出去咯。小姑娘眼皮抬了一下,没说话,继续忙着手里的活。“咋的丫头,要嫁人了,不理老舅了”。男子说着凑近小姑娘,并用手肘轻轻地碰了碰她,小姑娘低着头继续忙活还是没说话。男子假装叹气地说:看来以后只剩老舅一个人在这了,不知道忙不忙的过来。“放心我是不会走的”。小姑娘抬起头,眨着大眼睛说。“哎,我……“男子看着小姑娘愣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喂,丫头你别开玩笑啊。”男子急急地问道。“你看我像吗“小姑娘看着和她身高差不多的男子。“可别呀,舅舅和你开玩笑的,你嫁人……”男子看着小姑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明白了她没有开玩笑。“舅舅”小姑娘打断了男子的话“我还小,你都没成亲,我就更不会嫁人了”“舅舅跟你不是一回事”“怎么不一回事了,你说说看”“我是男的啊”“我知道你不是女的”“我……” 就在他们争论的时候,此刻宋宅的西院也不平静,一个布置的华丽的房间里,一个身穿黄色蚕丝裙的女子双手抓这一个妇人的手不停的撒着娇:“娘,您一定得想想法子,那个丫头如果嫁进韩家,那不是便宜她了,想当初她害的我们没了弟弟。”“行了,你还是别烦娘了”这时一个粉蓝的身影推门走了进来。“姐,难道你甘心让她嫁进韩家,要知道那韩家可是在省城都有势力的”黄衣女孩转而走向刚进来的女孩。“不甘心,能怎么样?”蓝衣女孩侧目看着妹妹。“我们可以……”黄衣女孩一时无语。 “萍儿,你来了”衣着光鲜的妇人把手伸向蓝衣女子。蓝衣女子牵住妇人的手,坐到了妇人身边。“萍儿,你怎么想?”妇人摩挲着宋萍儿的手。“娘,是谁的就是谁的,不是谁的就不是”说着用眼瞟了一下黄衣女孩,妇人立刻心领神会。“菡儿,你去看看厨房给你祖母的参汤做好了没?”。“厨房有厨娘看着呢”宋菡儿嘟着嘴回到。“菡儿,娘叫你去,你就去”宋萍儿拉下小脸。“好了,我去就是了。”宋菡儿看姐姐脸上不对,立马就闭了嘴。转身嘟着小嘴走了出去,顺手把门带上时,重重地甩了一下。 房内妇人从窗口看着宋菡儿离去的身影,不由摇了摇头,“什么时候,你妹妹能有你一半沉稳就好了”她看着眼前的宋萍儿,手紧紧地握了握。“娘,菡儿,还小呢,长大了自然会懂的”宋萍儿嘴上安慰着妇人,但她心里对于这个处事鲁莽,毫无心机的妹妹多少有些轻蔑。要是当年换成宋菡儿,恐怕今天他们还不能住在这深宅大院里,吃不上现在的山珍海味,穿不上现在的绫罗绸缎。要一辈子躲着外面的宅院里,见不得人。 “萍儿,你说现在怎么办。”妇人看着宋萍儿。“娘,韩家现在恐怕还不知道咱家的事情,要是知道了你觉得韩家会同意娶那个天天在菜市卖包子的小贩吗?”“对哟,韩家是要脸面的怎么能娶个小贩。”妇人终于一扫满脸愁容露出了得意的笑。 “不过,娘最保险的还是要她那把金锁交出来。”宋萍儿跟妇人说。“萍儿,可有办法。”妇人殷切的问道。“娘,这事恐怕得这样”宋萍儿对着妇人耳语一番。妇人听了眉开眼笑,不住点头。 俩天后的傍晚,在花岸街的一角,一男一女把小桌子小板凳摆放好,丝毫没有察觉对面酒楼上,有人在二楼透过窗户正看着这边。 一会儿俩个青年男子进入了包厢内,一个穿着青色丝质中式长衫,一个身穿黑色中山装。原本在房内的男子连忙招呼:“钱兄,韩兄多谢赏光,小弟不胜感激。”房内的人不是别人真是宋萍儿的表哥赵富,而来的这俩位就是韩书贺和他的表哥钱轲,钱轲是韩清风庶出二姐的儿子,当年韩家在老家时,其二姐嫁进了本地的乡绅钱家。钱轲和赵富二人是酒肉朋友。而赵富不是别人就是赵屠户的曾孙。 赵富招呼二人坐下“二位仁兄想吃什么尽管点,今天小弟请客。”“赵兄,今天是刮的哪阵风啊”钱轲开玩笑地说。“哪里,听说韩兄从省城归来,小弟早想结识,今日有钱兄做个桥梁,小弟当然不可错过此良机。”赵富笑道。 三人坐下点了一些饭菜,边吃边聊。等到华灯初上,外面慢慢热闹起来。凌水虽然不是很大的城镇,但由于地理的位置,凌水还是相对开化,即使入夜,女子也时有出来逛街,夜市比一般地方热闹一些。 “韩兄,来凌水还习惯吧,这里地方小,没什么游玩的地方。”赵富看似闲聊地说。“还好,这里倒也有省城所没有,这里山青水秀,人也热情,就像赵兄”。说着把手里酒杯端起来向赵富敬了一下,赵富也端起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那一会儿,就请韩兄一起到夜市上逛逛如何”“赵兄盛情,小弟怎敢推却”韩文贺笑道。“好啊,一会儿的好好逛逛。”钱轲应和。 三人吃完从酒楼走了出来。“馄饨,甜粥,炸酱面咯”一阵清脆的吆喝声传进耳朵。韩文贺循声望去,见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正在麻利地擦桌子,收拾碗筷,招呼客人。“怎么她在这呢”赵富看似自说自话,却传入了韩文贺的耳朵里。“怎么赵兄认识此人?”韩文贺好奇问道。“不认识”赵富神色异常地急急否认。韩文贺看赵富的神情,就明白赵富肯定认识此人,但为何矢口否认呢,对此深感疑惑,不由的多看了那姑娘两眼。 这时,几个大汉来到小摊前,坐下点了几碗馄饨,几盘面条,还有几盘小菜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会儿功夫就吃的差不多了。只见其中一人哼哼唧唧的嚷起来:“肚子疼啊,这家的东西不要吃,不干净。”旁边一个刚坐下的客人,连忙站起来走了。摊主见状连忙走过去:“这位客官,您这是怎么了?” 其中一个恶狠狠地说:“还好意思问,都是你们的饭菜闹的”,“你说是不是卖的都是馊的剩菜剩饭啊”。另一个短衫的趁机帮腔。“快来看呀这家黑心小店卖馊食,吃坏人了。”,人们被这一声叫唤吸引了过来。“你不要乱讲啊”卖馄饨的男子争辩道。“乱讲,你说谁乱讲,东西吃坏人,你还有理了。”领头的那个痞子向前靠近摊主。人越围越多。“那你想怎样?”小姑娘慢悠悠的走了过来,“赔钱怎么样?” 领头的一愣,讹诈这么多次,头一次听到主动提赔钱的。“好啊”说着连连点头。“江儿,咱家的东西向来没问题,凭啥赔钱。”摊主急着拉小姑娘的袖子。“舅舅,这次的确人家是在咱这吃了东西才疼的,不赔的良心过不去啊”。 人群里立即发出一阵唏嘘,还有几个窃窃私语,说这几个明明是来蹭吃蹭喝的,这小姑娘还赔上钱了,这生意摊主得赔死 话说着,只见姑娘已经走回来了,手还拎着一个小布包。“给哪位大爷啊”小姑娘走到那帮痞子跟前说。“江儿,……”摊主跟上前来刚要说话,旁边的痞子立马侧身挡住了摊主。“交给我吧。”领头的痞子走到小姑娘跟前。“给你?你会给他治病吗?”小姑娘指着肚子疼的痞子面露难色地问。“我看还是给他吧”。说着小姑娘径直走到那个肚子疼的痞子身边。那痞子眼角舒展开来。“把手伸出来吧”小姑娘甜甜地说。人们眼盯着小姑娘手里的布袋。 “啊啊啊啊”袋里的东西落到痞子手里的瞬间,痞子像弹簧一样弹开了,并把手使劲地甩了起来,有放在嘴边拼命地吹。 人们纷纷好奇地看着在地上打转的银元,不知所以。原来小姑娘拿来的银元都是刚在开水里烫过的,她用布垫着一块块放进布袋里的。人的手要直接碰到,肯定烫得不轻。 “怎么样,这钱拿得烫手吧。”小姑娘嘴角轻翘地嘲笑道。被烫的那个痞子这会只顾着抱着被烫的手来回走,哪还顾得上搭话。“看来,这肚子也不疼了,没想到钱还能治病啊,”小姑娘看似一本正经地说,旁边的人群听了立刻明白怎么回事,哄堂大笑。 “死丫头,我灭了你”,领头的气急败坏的地说。“来啊,”小姑娘从烧着的碳里取出一根木棍,她把木棍指向大汉,凌厉的眼神死死盯着痞子,大有鱼死网破的架势。看到这样的一个女子,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气,人群立刻变得安静了 “今天老子就饶了你。回头找你算账。”领头大汉见碰到了硬茬,挥手招呼自己的同伙灰溜溜地跑路了。 走到一处墙角,一个男子正等在那里,把手里的一小袋钱交给了领头的大汉。“爷,这手都烫伤了,能不能多给点。”被烫的那个伸出被烫红的手,诉苦。“废物。”这位爷一边骂道,一边多拿出了几个银元丢在那双手上。 且说韩文贺看完了这一出,心里颇为诧异,凌水城里竟有如此彪悍的女子。而赵富看着韩文贺的眼神,心里乐了。 第3章 三文贺观战,江儿退锁 人群慢慢散去,江儿看到有三个人站在一旁看戏。凌水的谁不知道她是宋仁谦的女儿,虽然她从不依仗这个身份,可还没有人胆敢明目张胆地找过她的麻烦,宋仁谦对她这个女儿看重得紧,说不上处处维护,但绝不允许别人欺负。 想到这,宋江儿朝站在那的三人走了过去:“三位少爷很喜欢看戏啊,还是去戏院坐着看吧,在这站着不嫌累啊。”说完转身就走了。“哎,你以为我愿意看啊”钱轲弱弱的回了一句。 赵富知道以宋江儿的聪明肯定猜到了什么,怕继续待下去会坏事,拉着钱轲和韩文贺赶紧走。 “泼妇,泼妇,宋家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儿啊,”钱轲手里折了一条柳枝,一边抽打一路上的石板,一边愤愤地说。“宋家,哪个宋家?”韩文贺好奇地问。“能有几个宋家,还不是和你们家有婚约的”。钱轲冲口而出。“宋家只有一个女儿是那样的,其他的女儿都是温婉可人的。”赵富连忙解释道。“是啊,是啊”钱轲猛地想起韩家和宋家议亲的对象正是韩文贺,怕给他心理造成阴影。 韩文贺在省城的时候读的本身就是洋人学校,思想上受到了很多的冲击。对于女子在外面自力更生,他很欣赏。他也看得明白今天那几个痞子是故意捣乱。 此时宋府里面一个身影匆匆进了门,“舅爷,您来啦”守门的弯腰点头。“嗯,我姐呢?”“夫人,这会子,应该在后花园吧”守门的答道。“哦”男子答了一声就直奔后花园而去。 后花园的石桌旁坐着俩个女人,正是那日房内的人,宋萍儿和她的母亲覃氏,覃梅。“萍儿,你说今天的事情会顺利吗”覃氏端着茶杯抿了一口。“顺不顺利,舅舅来了不就知道了。”宋萍儿眼里含笑,她对自己的主意十拿九稳,更何况她还有后招。 母女俩正说着话,覃氏的弟弟覃长顺走了进来,没错,就是在墙角给痞子钱的那个男子。“怎么样啊?”覃氏看着弟弟着急地问。“当然成了”覃长顺坐到石桌旁自己倒了一杯茶。“那就好”覃氏看着弟弟深深地出了一口气。 原来今天的一切都是宋萍儿安排的,他们的目的就是让韩文贺看到做小贩的宋江儿,韩家是书香门第,对于媳妇的要求自然不能是市井之徒。但是单凭宋江儿与舅舅在街边摆摊这事,不足以让韩家重视。更何况以宋仁谦对于宋江儿的维护,一定会把她说成孝女,在给舅舅做帮手。 而现在呢,韩文贺亲眼看到了宋江儿的彪悍,至于后面,除非韩家不怕有辱门第,否则宋江儿没戏了。 第二天,宋江儿在夜市和那几个地痞的事,被人绘声绘色地传开了。当然重点就是宋江儿如何彪悍地赶走那几个地痞。 宋仁谦一大早正在吃早餐,宋府的管家就匆匆地走了进来。看到覃氏和宋萍儿,宋菡儿都在就先问了个安“老爷,太太,小姐早” 多年的默契,宋仁谦看得出管家有事,但不方便当着覃氏讲,不用讲和江儿有关。“去书房”宋仁谦当下起身就朝书房而去,管家后面跟着。 覃氏看着宋仁谦离去,手里的力气越发的大,直至把手里的糕点捏成了碎渣。宋菡儿看着覃氏眼里变得空洞失神,吓得大气不敢出,把吃饭的声音也压到最低。宋萍儿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依然优雅地吃着。 书房里,管家已经把一早听到的消息禀告了宋仁谦。宋仁谦陷入了沉思,一会儿,他抬起头:“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吗?”“已经派人查了。”管家回到。“尽快查清,还有看看背后有没有人。”多年商场的摸爬,让宋仁谦凡事都往深里想一层。吩咐完管家,宋仁谦马上出门,不用问管家知道他要去哪,早就安排好了。 来到菜市场,宋仁谦下了马车,他远远地看着那个忙碌的身影。十年了,整整十年了,他内心一阵酸楚,林一筱去世十年了,女儿也离开宋家十年了,如果当初,没有如果。他们一家该有多幸福,女儿怎么会在这种地方,还如此辛劳。 想着他人已经走到了摊前,“这位客官吃点什么?”宋江儿正在擦桌子,感觉有人靠近,习惯性地问。“客官……”见来人迟迟不回答,宋江儿抬起头来,看到是宋仁谦,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俩人就这么站在那,谁也没主动开口。 “姐夫,你来啦”刚给客人拿完包子的摊主这时走了过来。“嗯,一松,最近生意怎么样?”宋仁谦转头问摊主。林一松扯把小马扎给宋仁谦:“还行。”宋江儿趁机转身去招呼别的客人了。“姐夫,你来有啥事吧”林一松问宋仁谦。宋仁谦沉思了一下:“一松,你看江儿越来越大,迟早都要找人家的,成日里跟你在外面抛头露面,摆摊卖东西也不是个事啊” “姐夫,你说的我明白,我也说过这丫头,可她性子倔,我说的她不听啊。”林一松一脸的无奈。 宋仁谦看着忙碌的女儿,他心里何尝不知自己的女儿有多倔强,这一点和她娘是那么像。所以这次他决定是该和女儿好好谈谈了。 一直坐到收摊,宋江儿没和宋仁谦说一句话。 宋江儿和林一松推着车走在前头,宋仁谦就这样走在后面。 那是一条不算宽敞的小胡同两边的墙壁很高,就算正午的阳光都照不进来。路的尽头是一个小院,院门是木制,门早已被岁月冲刷的看不出颜色,还有一边的门栓已经脱落了,门不宽刚够小车通过。进入院内,对着门的是三间房,墙上的青砖已经斑驳不堪,有的已经断了半截,坑坑洼洼的。院子打扫的很干净,左边院墙边有个草棚,里面有一个石磨。右边的墙角则摆着一些劈的大大小小木柴,想来是为了晒干,出去摆摊的时候用的。 宋仁谦站着院子里没有再前进一步,想当年他就是从这里,把林一筱接回了家,如今人已经不在了,房子也越发的陈旧了。 林一松搬来一把木凳给宋仁谦,宋江儿刚要去收拾车上的东西,就被林一松叫住了:“江儿,陪你爹说说话。”说完熟练的收拾起车上的东西来。 宋江儿站在那一动不动,看着宋仁谦:“有事?”宋仁谦看着宋江儿整理了一下情绪:“江儿啊,你听说过韩家吗?”“原来为这事来的,你等一下。”说完转身进了屋,不一会儿,手里拿着把金锁出来了。“给”说着把手摊在了宋仁谦面前。“江儿”宋仁谦不解的看着女儿。“如果早知道这把锁是这个意思,我不会要的。”宋江儿解释道。 “可是韩家的婚事。” “与我无关,更何况家里不是还有比我大的女儿吗,要嫁也不应该是我呀。”宋江儿语气里透着决绝。 宋仁谦知道多说无益,宋江儿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不是他三言两语能劝的住的,弄不好会适得其反。 第4章 四林一筱产女,赵氏送锁 宋仁谦看着手里的金锁,心里五味杂陈。这把金锁勾起了他深藏心底的往事。 “让一让”丫鬟端着一盆热水走进了房间,宋仁谦站在门外像热锅上的蚂蚁,只能来回走动。听着房里面林一筱痛苦的叫声,他恨不得去替她承受,可是他知道他替不了。“筱筱,你还好吗?”宋仁谦趴在窗户向里面喊。 房里的林一筱已经浑身是汗,衣服都贴在身上。产婆把一个参片放进了她的嘴里,“宋夫人,一会儿再痛的时候在使一下劲,孩子这会已经正过来了。” 这是林一筱的头一胎,而且孩子还胎位不太正,所以生了一天一夜孩子还没有生下来,林一筱已经筋疲力尽了,但想着这是她和宋仁谦五年来求医问药,求神拜佛好不容易得来的,她靠最后一点意志坚持着。 听到宋仁谦的喊声,林一筱心里知道,她在里面生了一天一夜,宋仁谦也一定在外面守了一天一夜了。为了宋仁谦这个孩子,她必须得生下来,哪怕拼上自己的命。 肚子的疼痛越来越剧烈,林一筱手紧紧抓住床单,双唇禁闭,把浑身的力气都移到腹部。“快出来了,使劲,使劲”产婆在一边大声告诉林一筱。 “呀……”林一筱感觉肚子一下被抽空了,“生了生了”产婆大声叫着,林一筱整个人都虚脱了,昏昏沉沉地合上了眼睛。 宋仁谦听到里面孩子的哭声,悬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小丫鬟跑出来报喜“恭喜老爷,生了个千金”。“赏赏”说着就要进屋。“老爷您稍等,里面还要收拾一下”小丫鬟拦下了宋仁谦。 林一筱醒来的时候,宋仁谦坐着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筱筱,你辛苦了。”宋仁谦捧着林一筱的左手。林一筱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着宋仁谦的脸:“你也憔悴了,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我没事了。”“等你吃点东西。”说话间,小丫鬟已经把熬好的小米粥端了上来。 宋仁谦把林一筱扶着靠着身上,一勺一勺的把米粥吹凉了喂给林一筱。他们没有注意到小丫鬟出门时,门外站着的身影,那是赵氏。 赵氏从林一筱生孩子开始就没来看过一眼,这会儿过来是听说儿子已经一天一夜守在门外没有吃东西了,怕儿子为了这个女人把身体熬坏了,那就不划算了。 可是她没想到看到了这一幕,心中的妒火瞬间熊熊燃烧起来。想当年宋老爷也是百般的疼爱着孙香,而把她完完全全的无视。现在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眼睛里又只剩下林一筱,她感觉迟早儿子也会被林一筱魅惑而不管她这个亲娘。她怎么甘心呢。 “一群狐狸精,都是狐狸精”。赵氏回到房里把桌上的茶杯摔在了地上。“林一筱,不要以为你聪明,你迟早会像孙香”。她想起孙香当年死的情景,心里不由得意起来。 当年宋老爷碍于宋老太爷的淫威,不得不与赵氏成亲,而与孙香做了对苦命鸳鸯。赵氏生下宋家唯一的男丁宋仁谦后更是母凭子贵了,在宋家除了宋老太爷,无人敢惹。 本来卧病在床的宋老太太看着儿子凄惨的生活,病情加重,没几天就西去了。宋家的掌家大权毫无疑问落到了赵氏的手里。 从此赵氏对孙香母女百般刁难,在月银上克扣,母女三人常常食不果腹。宋老爷看着眼里,急在心里,可又无可奈何,只能偷偷变卖点物件换些钱财悄悄送给孙香母女。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赵氏还是捉到了蛛丝马迹。籍口家里有内贼,清点物品,最终发现宋老爷书房里的瓷器少了不少。赵氏将此事添油加醋地禀告给宋老太爷。宋老太爷勃然大怒,虽然家道衰落,但还没到变卖家产的地步的。赵氏指出家里能进入宋老爷书房的人就那么几个人,随后把矛头指向了孙香。赵氏知道宋老爷性子懦弱定不敢承认,最终孙香被执行了家法。赵氏趁机不断奚落,并瞒着宋老太爷没为孙香请大夫,孙香伤病加心病,最终抑郁而终,临死都没见到宋老爷最后一面。宋老爷听说孙香死讯也一病不起,一个月内也撒手人寰。 宋江儿满月的时候,宋仁谦决定大摆筵席,赵氏原本不同意的,理由是林一筱生的不是男丁。但宋仁谦坚持,因为他要告诉林一筱无论男孩女孩,只要是林一筱生的他都喜欢,赵氏看无法阻止儿子,只好勉强同意。 为了保佑女儿平安长大,宋仁谦还定制了长命锁。 满月宴当天,宋家张灯结彩,宾客如云,家里虽然请来了几个临时的小工帮忙,但还是忙不过来,最后连守门的都帮忙上菜去了。趁着守门的离开空隙,一个女人抱着个孩子溜进了宋府。 由于宋府今天来的人挺多,所以没人疑心,只当是谁家的女眷。这个女人问明赵氏的房间,便径直朝赵氏房间而去。赵氏此刻正在房里拿着刚从宋仁谦书房偷来的长命锁观赏。 此人来到赵氏门前推门闪了进来,赵氏看到来人一惊:“你怎么来啦”“老夫人,孩子睡醒了想要爹爹,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来人一脸委屈地看着赵氏。赵氏一下就明白了来人的心思,把脸一沉:“你还快回去吧。有那些没用的心思,不如多花花心思生出个儿子来。”来人看赵氏把自己的心思看透了:“梅儿知道错了,老夫人莫生气,我马上就走。”来人正是覃梅。 “我知道你到现在没个名分也挺委屈的,最重要的早点生个儿子,这样仁谦就没理由了不是。”赵氏说着摸了摸孩子的脸。“这个给孩子吧”说着把长命锁塞到了覃梅手里。 覃梅看着赵氏,心里异常激动,她早知道赵氏在宋家的地位,想有了赵氏的支持,宋家的女主人早晚都是自己的。 “多谢夫人。”覃梅行了个礼“那梅儿走了”。说完转身离开,走过宴客厅的一角,覃梅看着里面,忿忿地说:“萍儿,总有一天咱们会住到这里来。”怀里的孩子眨着似懂非懂眼睛。 赵氏打发走了覃梅,猛然有些后悔。自己不喜欢林氏把金锁送给了覃梅。可是儿子那边怎么办,要知道宋仁谦可不像宋老爷那样软弱,而且主意大得很,要不然也不会当初不听她的话,把林一筱娶进了门。 想到这儿,她把装长命锁的盒子悄悄地放回了宋仁谦的书房。 送走了客人,林氏把孩子抱回房里哄睡了。宋仁谦来到书房,他打算给林氏一个惊喜。可是发现盒里的东西却不见了。 这时赵氏赶来,假意帮忙寻找,最后实在找不到,赵氏说人多手杂估计被贼人顺了去了。就命人把之前宋老太爷留下的东西翻找一遍看有什么能替代的,结果就找出了韩家当年送的。 本来宋仁谦不想要,想着重新订做一个,母子争论之际,林氏到来。宋仁谦怕妻子知道长命锁丢了影响心情,没有说明。赵氏趁此把韩家的锁拿出来,说是奶奶给孩子的。林氏欣然接受,宋仁谦看着心里无可奈何。 第5章 五赵氏大寿,肖家拜访 宋仁谦从江儿那暂时取回了金锁,盘算如何才能说服江儿。他把金锁放进了书房的盒子里。 这一点很快被覃氏知道了,不是别人通风报信真是赵富,你问赵富怎么知道的? 还记得林一松回家的胡同边有两堵高墙吗,其中一处就是赵家。 其实那一片原是林家的宅第,林家当年也是一等一的人家在凌水。但是人丁却不兴旺,一直都是单传。到林一筱父亲这一辈前,都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林一筱的父亲开始做生意,二十一二岁初入商场,做了几笔顺风顺水生意后,便开始有点飘飘然了,四处结识朋友。朋友多了自然什么样的都有了,其中就有宋老太爷这样的人。尽管二人年岁相差不少,但宋老太爷是什么人,总能找到林父感兴趣的话题。日子久了难免去一下声乐之地,林父便沾染了一些恶习。最可怕的是沾染上了赌,为此林家祖父想尽办法阻止,可是还是没能阻止家族的没落。为了偿还林父赌债,林家遣散佣人,变卖了老宅,最终只保留了原来家里花匠住的房子。林家祖父悲愤而逝,林父羞愧难当投江自尽。林家从此在凌水只剩下人们的叹息,而宋老太爷也成了人人唾弃之人。 买得林家一处宅院的就是赵家。那日赵富刚要出门,远远地看见宋仁谦跟着林一松回来,就缩了回去,躲在了门后。等他们进来胡同里,便悄悄地跟了上去,偷听到了一切,转头便告诉了覃氏。 覃氏听说金锁已经回到宋家,心里窃喜。只要回来啦就好,其他的事情好办,现在首要的是办好赵氏的六十大寿,把赵氏哄的开开心心的,一切才能顺利。 赵氏大寿当天,彩灯高挂,宾客盈门,赵氏在房里穿上新衣,心里掩饰不住的得意。当初她是一个屠户的女儿嫁进宋家,虽然娘家陪嫁并不少,可是人们都还是瞧不起她。就连她那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一分钱都挣不来在家里吃闲饭的夫君都宁可喜欢一个丫头,也瞧不上她一眼。可如今呢,那些瞧不起他的人都在哪呢,不是进了黄土。就是在这里,不管乐意不乐意给她这个屠户之女祝寿。 “娘,我来看您了”一声嗲声嗲气的叫声传来,把赵氏从云霄拉回了谷底。来得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宝贝女儿宋晓福。提起这个宋晓福,赵氏头痛不已 当初和韩家的婚事没了后音,宋家就给宋晓福张罗亲事。 那宋老太爷在凌水的名声本来就不咋地,稍有门第的人家怎么肯和宋家结亲。肯结亲的就只有像赵屠户家一样,稍有财力但地位低下的。从小到大都被捧着长大的宋晓福怎能接受这样的姻缘。最后宋老太爷实在忍不了了,拍板把她嫁给了临县一个丧妻的茶楼老板做了续弦。可是这样前两年宋晓福总是闹脾气跑回家来,不肯回去。宋老太爷就强行遣人送回去,回去后,宋晓福总是又哭又闹。 后来茶楼老板气急了狠狠打了她一次, 宋三小姐跑回娘家来哭诉,赵氏本想去为女儿撑腰。可是被宋老太爷拦住了,并派人把宋晓福又送了回去。 打那以后,宋晓福终于老实了。可是却多了个习惯,每次回娘家,都是连捎带拿,看到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恨不得都搬到婆家去。以前林一筱在世,给了宋晓福一次教训,宋晓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敢回娘家。可自从林一筱去世后,宋晓福就又恢复了本性,还好茶楼也不是那么闲的,不至于长在娘家。可这过节,也让赵氏头疼的不得了,总是问老天爷,自己怎么生了这么个女儿。 为了防止宋晓福翻找自己的首饰,赵氏连忙走过去拉住女儿“来了,娘刚想去前面看看,刚好一起去”说着就把刚进门的宋晓福拉了出去。 母女俩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走到了前厅。此时前厅已经来了不少的宾朋,各自找到熟识的人坐着一桌畅谈。赵氏看到俩个熟悉的身影径直走了过去。俩人看到赵氏走过来,连忙碰了碰一边聊天的男子,四人齐齐站起:“娘”“嗯”赵氏轻哼了一声,看着四人崭新的衣衫,心里燃起一股无名火。都是那个林一筱,要不然这四人恐怕不知道在哪里要饭呢。 当年孙香和宋老爷死后,赵氏掌管宋家对于孙香留下的俩个女儿自然不会有好脸色。等二人出嫁时,特意找媒婆留意那些看似不错实则家境贫寒的人家。千挑万选,给宋大姐找了一个父亲早逝母亲卧床的教书先生,二姐则找了一个店铺里刚出徒的小账房,家里虽父母具在,但下面还有五个弟妹要养活。本打算看他们一辈子吃苦受罪。可没想一个林一筱全变了。 赵氏知道今天不是生气的日子,强挤出一张笑脸:“都坐吧,”点点头就算打招呼,朝主位去了,宋晓福也紧随其后。 这时两个不一样的男子走了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穿着笔挺的黑色中山装,口袋里别了支钢笔,眼睛上还带个一副眼睛,走起路来气宇轩昂。旁边跟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同样一套黑色中山装,眉目清秀但又不乏英气。 “宋老夫人,我爷爷让我代他老人家祝宋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略备薄礼不成敬意。”韩清风看到赵氏站在那里,疾步走过来作揖道贺。“岂敢岂敢,劳韩老太爷挂记,小辈不敢当,请韩老爷代宋赵氏向老太爷道谢”赵氏笑盈盈地说。“一定一定”韩清风答道。宋仁谦这时走了过来,韩清风一见,俩人先客套了一番。 此时宋晓福的心里却起了波澜,来的路上她就听到了关于韩家的些许消息。她觉得韩家太可恨,好端端地让韩清远出国,弄得自己只能嫁个茶楼老板。又觉的母亲和弟弟不知亲疏,当初韩家那么做,如今还把他们请来做客。想着脸上露出了愠色,在旁边怏怏不乐。 看到覃氏以一副女主的架势在那里招呼客人,穿得比自己都好,心里更是不爽。于是就走过去找覃氏的不自在,“哟哟不错嘛,看着穿的戴的。”覃氏转过头,看到宋晓福,由于心情太好误以为是在真心夸赞自己:“姐姐,见笑了。”“姐姐,谁是你姐姐,太没规没矩了。”宋晓福立马下了脸。覃氏一愣,立刻明白宋晓福是来找她晦气的,连忙赔笑:“三姑奶奶,是我不懂事,一时僭越了,一会儿我好好向您赔罪。” 宋晓福知道今天不是闹事的场合,见好就收:“那我原谅你了,一会儿再聊。”说完转身就走,心情也变好了许多。留下覃氏在那里摆出一张笑脸继续迎客,只有那袖子里攥紧的拳头才知道她到底有多恨。 在她思绪游走的时候,一个人已经从她的面前走了进去。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宋江儿。宋江儿虽然不住在宋家,但终究还是姓宋,逢年过节的还是要回来一下。像今天这样的日子,她知道逃不过的,她倒不是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只不过不想让人把错怪到舅舅身上,说舅舅没有教导好她。 宋江儿穿了一套中式兰花裙,裙子略有些发白,想来洗的比较多的缘故。前几天林一松要给外甥女做套新衣的,可是宋江儿怎么都不同意。最后拗不过只得把衣服翻了一遍,找了这件说得过去的衣服。 宋萍儿和宋菡儿则是穿着西式的纱裙,一粉,一紫,脖子上手上都戴着精致的首饰。 宋仁谦看到宋江儿很高兴,拉着江儿坐到自己身边,而赵氏看到宋江儿的穿着,心里很不舒服你,假意道:“江儿啊,跟着你舅舅在外面受苦了,你看这穿的”说着面露悲色。“祖母,孙儿知道您疼爱小辈,可是俗语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就像爹跟娘当年。”说着宋江儿把眼光看向宋仁谦。赵氏心里咯噔一下,要知道林一筱是宋仁谦的软肋,而林一筱的死是母子间的难以跨过去的坎。 “是啊,你舅舅最近还好吧”赵氏马上转移话题。“有劳祖母挂心,舅舅一切安好,舅舅来时让我代他问您好呢。”装客套那装就是了。祖孙俩这里的祖慈孙孝都被坐在对面的韩文贺看在眼里。 从那天在酒楼下面看到宋江儿,听说她是宋家女儿,就产生好奇。可是问了几次钱轲,钱轲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知道宋江儿的母亲林一筱死后,她便跟着舅舅了。 韩文贺觉得其中肯定有不为人知的隐情。但是什么的,恐怕只有宋家的人知道。 人在看风景的时候,也总会成为别人的风景。要说韩文贺是谁的风景,那就是宋萍儿的,宋萍儿关注韩文贺,是因为他是要和宋家结亲的人,宋萍儿观察了一阵,觉得自己当初的搅和是对的。 正当一桌人各怀心事的时候,管家走到了宋仁谦身边“老爷,肖老板来拜访”。“哪个肖老板?”宋仁谦一脸茫然,他的印象里凌水没有姓肖的啊。“老爷,肖老板是去年冬天来凌水的,在花岸街开了个粮油铺。”管家提醒。“哦,想起来了,去年过年的时候来过,那快请进来吧”宋仁谦吩咐。 管家应了一声出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被领了进来,来人穿了一身藏青色长袍,手里拎着几盒礼品。一进门便朝赵氏作揖“肖世德恭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寿与天齐。”转而向宋仁谦“冒昧前来,希望宋会长不要怪罪,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说着双手递上了贺礼,身子还鞠了一躬。“不敢不敢,肖兄肯来,宋府蓬荜生辉,都怪小弟疏忽,未能到府上送上请帖,还请肖兄不要介怀才是。”宋仁谦拉起肖老板,满脸诚恳地说。 “宋会长……” “哎,肖兄这么说就见外了”宋仁谦打断了肖老板,“还是叫我仁谦吧” “不可不可,会长年长,不知我称声宋兄可否。” “当然。宋某不胜荣幸。肖老弟请入坐。”管家便上前把肖老板引到了左边第一张桌上。 肖老板知道以自己的身份肯定坐不到主桌的,坐定才顾上看了一眼主桌,主座是今日的寿星赵氏,并排左手边是县里的主事,其次是刚从省城回来的韩家父子及本地乡绅刘钱两家,右边是宋仁谦,其次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想来是宋家的女儿,不过他觉得这个女孩在哪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 第6章 六伤心往事,结识肖心悦 赵氏的寿宴从中午十一点一直延续到下午四点多,客人才陆陆续续地走完。宋江儿看客人走完就急匆匆地走了,一般这个点她和舅舅该准备晚上摆摊的材料,今天她不在,不知道舅舅一个人能不能忙的过来。她一路小跑,路上还差点撞到人。等她到家发现门已经上锁了,舅舅已经出门了。没办法换衣服了,只好转身朝花岸街奔去。 等她到的时候,林一松已经收拾停当了。看着她奔到跟前“哎,悠着点儿,您老这是要救火去吗”林一松调侃起来。“ 可不是吗,我怕我不在,某人丢三落四,迷迷糊糊的,回头把凳子当柴烧了咋办。”宋江儿也不示弱。 “哎,什么时候的事情你还记得呢”林一松一脸无奈。 “您老的丰功伟绩,小女子怎敢忘记。”宋江儿摇着头大笑了起来。 不由思绪回到了几年前,那时候林一松和宋江儿刚开始尝试摆摊做生意,由于钱财也不足,俩人能省的就省,总是自己动手做些配料, 这配料可以自己做,吃饭的桌凳总的请木匠师傅吧。林一松思来想去,想出个好主意,他决定请师傅到家做桌子,他好趁机偷师,到时候学会了自己就可以做小板凳了,这样可以省下做板凳的钱了。就这样把木匠请到家里,从开始干活,林一松就寸步不离的看着。搞得木匠以为东家怕他磨洋工呢,手上利索的一会功夫就做好了三张小桌。 这里要说一下,那时候在外面摆摊用的小桌不像现在可以折叠,都是那四四方方的木桌,小板凳都是矮矮的,小小的,便于携带的。 等木匠走了,林一松就开工了,只见他左量量右看看,把几块木头锯了锯,凿了凿,倒还折腾出几个像模像样的小板凳。林一松把小板凳的面磨平,又用水冲洗了一下,放在墙角下晒干。 第二天,天不亮,林一松带着宋江儿出摊,顺手把小板凳放在了车上。到了菜市边,俩个人便分头忙活。林一松负责生火,宋江儿负责规整调料,摆放桌凳。 可是宋江儿摆到最后,发现没有凳子。“舅舅,板凳没带吗”小宋江儿问林一松。 “带了的,你好好找找”。 ”没有啊,你放哪了?” “不就在车上吗?”林一松边说边跑到车上翻找。可找来找去只找到了几块散了的凳子面,凳子腿呢? “坏了。”林一松一拍脑袋,跑到炉边,看到里面还有一块燃烧的木腿,一旁的碳堆里也有三条。 原来林一松偷师是偷到了,可是只是表面的,真正木工的精髓他是永远不知道的。木头做工的时候都有一定的水分在里面,随着时间,木头里的水分会蒸发掉,木头的状态也会有所变化。木匠做工的时候,总是根据木头的特性,做的略微倾斜,等水分蒸发掉,做出的成品才会真正的变得方正。可是林一松不懂这些,他做的不但没变的方正,反而更加倾斜,再加上路上的颠簸,彻底散架了。路上掉落一些,另一些掉进了木炭里,由于天黑,形状相似,林一松就当作木炭了。 这可怎么办?赶早市的要来了,总不能让人站着吃啊。林一松和宋江儿找了半天找来几块石头垫在木板底下临时当凳子了。这也成了宋江儿和林一松打趣的事儿。 舅甥俩人把摊子摆好,炭火点着。等着客人上门。 花岸街的一个稍偏的街角,就是肖家的粮油铺。花岸街虽然热闹,但街道不是怎么宽敞,除了街一头有一家酒楼外两边都是一些做小手艺的商贩,什么泥人,扇子,手绢,绢花。平日里都是些小姑娘,妇人带着孩子来这里闲逛的,所以粮油铺的生意平平。 店铺里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正在看店,由于没什么客人,她在绣一个小手帕。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门帘后面传来(北方的一些商铺,通常前后俩座房中间一个小院,小院和后面的房住人,前面的房有两间前面一间做铺,后面一间通常用门或者门帘隔开,可以做仓库,也可以做一个临时卧房)。 “哥,你没事吧”小姑娘停下手里的活,关切地问。 “没事,爹回来了吗?咳咳”铺里传出一个有气无力的男人的声音。 “爹回来了,又出去给城西头李家送米去了,等结了账再去城南刘大夫那里给你拿药”小姑娘答道。“爹说,你要醒了就先吃饭。” “我不饿,还是等爹回来一起吃吧”里面传来一阵长长地叹息。 小姑娘看着门帘发呆,眼里出现里以前和哥哥一起玩耍的情景,不知道那个健康的哥哥什么时候能再回来。 老天爷,人们为什么要打仗呢,家没了,娘没了,哥哥成了现在这样子。想到这些,她好想哭,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在家里哭,哭声会被哥哥听到,哥哥也会伤心的,到时候病情只会更重,大夫说哥哥的病已经很重了,心情要舒畅才有好的希望。 “哥,我去街口看看爹爹有没回来,如果有客人来了你就喊我。”小姑娘说完走出了店铺,躲到店门口外悄悄地抽泣,她要把憋在心里的眼泪全哭出来。 哭了一阵子,她终于好受了一点,可是现在她不能回家,因为她的嗓子有些沙哑了,只要她一说话,哥哥一定会猜得到的。她决定自己在街里走走,不走远,在店铺的视线范围内,这样哥哥有什么事她也能知道。 不知不觉走到了街口,一阵香气飘进了鼻子里。一个妇人领着孩子正坐在一个小摊前吃馄饨,“慢点吃,烫”妇人一边帮孩子吃热气,一边喂孩子吃。看到这一幕,小姑娘眼圈又红了,曾几何时,娘也是这样说的,“小心别摔着,小心别碰着,小心别烫着”,现在娘在哪里啊。 “怎么了,小妹妹。”一个清脆的声音把她从回忆里拉了回来。眼前站着一个姐姐,关切地看着她。 “没事,就是沙子进眼睛了。”她连忙擦干眼泪。 “原来这样啊,那你在这坐会吧”说着姐姐拉她坐到小摊边。 “不了不了”她连忙说。 “坐坐我们不会收钱的”姐姐半开玩笑地说。 小姑娘也瞬间被姐姐逗乐了。 “我叫宋江儿,那个是我舅舅林一松”宋江儿向小姑娘介绍。 “小丫头,又没大没小,直呼舅舅的大名。”林一松听到后马上抗议。 “你是我舅舅,又不是人家的,不说名字,人家怎么叫你,总不能都叫你舅舅吧,你受的起嘛”宋江儿一阵辩驳。 “我,我说不过你,行了吧丫头,爱怎么介绍就怎么介绍”林一松被宋江儿说得哑口无言。 “什么说不过,没理就是没理”宋江儿摆了个胜利的手势朝林一松。 小姑娘彻底被逗乐了:“我叫肖心悦,就是前面肖家粮油铺的。” “真的呀,那咱们也算邻居了,有时间你就过来坐吧”宋江儿热情地说。 “好的,只要姐姐不嫌我烦,我一定来。”肖心悦答道。 “哎,天底下最烦的人我都相处了十几年了,还有怕谁啊”说着指了指一旁忙碌的林一松。 林一松看到宋江儿用手指自己,就知道她在挖苦自己,张大嘴巴,做了一个咬手指的动作。肖心悦和宋江儿都被逗笑了。 第7章 七姐妹逛街,肖世德计成 宋江儿和肖心悦俩人在这边聊的正开心。 肖世德推着小车回来了,肖心悦看到连忙过去“爹,您回来了。” “嗯,你快拿去给你哥哥熬药”说着把手里的药包递给肖心悦。肖心悦接过药,向宋江儿告别:“姐姐我先回去了” “嗯,下次过来玩。”宋江儿笑着说。 “好的”说完肖心悦一溜烟地跑回了家,因为她要快点给哥哥熬药,哥哥只有吃完药,晚上才会不咳,才能睡个安稳觉。 肖世德推着小车慢慢地走在后面,今天他从花岸街推着几百斤粮食去了西城,一路上跌跌撞撞,好不容易送到,又从西城去了南城,再从南城回到这里。对于他来说今天一天走到路比得上过去十天走的路还多,还推着一堆粮食,手上,脚上都磨出了血泡,手臂一直保持一个姿势,酥麻胀痛到底什么感觉,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但他不得不这么做,店铺从开张到现在生意一直入不敷出,再加上儿子的病情越来越重,他想用名贵的药可却付不起昂贵的药费。 他抬头看着满街的繁华,这些与自己的境遇形成强烈的对比,让他倍感心伤。不由感叹人生的事事无常,想当年自己是何等的荣光,如今却流落他乡,苟延残喘。想到这,他有点羡慕死去的妻子,死了多好不用看着人的脸色过日子,不用看着一双儿女受着困苦煎熬,自己却无能为力。想到儿女,肖世德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自己要不在了儿女的生活岂不是更加凄惨。 整理好杂乱的心情,肖世德进了家门。肖心悦已经把饭菜盛好在等他,“爹,您快洗手”说着端过来洗脸水和毛巾。肖世德看着肖心悦心里倍感欣慰,为了这一双儿女他要好好活着,他要在凌水创出另一个肖家。 肖世德洗手的时候,肖心悦进屋把哥哥肖家轩扶了出来。肖家轩身材纤细,面色苍白,一双眼睛大而无神。等肖家轩坐下,肖心悦把熬好的鸡汤盛了一碗放到他面前。在肖家这是肖家轩独有的。因为肖家的店铺一直在亏钱,还要定期给肖家轩拿药,现有的钱都必须精打细算,但有一样不能省的就是肖家轩的补品。肖家目前买不起人参燕窝,只能买鸡,就是鸡也是肖心悦等早市快结束的时候去买的,那时候卖的价格低一些,有时老板为了清货还会送一点鸡心,鸡爪的。 肖家轩看着鸡汤,没有说话,一口一口的慢慢喝起来。 “心儿,以后别到外面去,在家里好好看店”肖世德坐到桌前。 “嗯”肖心悦抿着嘴,点点头。 “爹,是我叫心儿去外面看看您回来了没的”肖家轩明白爹是因为今天的事,怕爹责怪妹妹,主动揽了下来。 “爹知道你们孝顺,不过外面坏人多”肖世德说,其实他内心是不想女儿接触外面的小贩,虽然他自己现在落魄,但骨子里还是瞧不起那些人。 “爹,宋姐姐不是坏人”肖心悦心思单纯,怕爹爹误会宋江儿。 “宋”肖世德因为今天去了宋家贺寿,所以听到宋字的时候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也许人总会有这种时候,就那么一瞬间,多想一点少想一点,最终的结果完完全全的不一样了地。而肖世德属于多问了一点的,结果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噢,她是个怎么样的好人啊”肖世德随口一问。 “反正她和别的小贩不一样,她穿的比别人整齐干净多了”宋心悦所问非所答,毫无逻辑地回答。 “是不是穿着绫罗绸缎卖馄饨啊”肖世德看着女儿略带调侃。 “才没有,宋姐姐穿的是件兰花裙子。” 兰花裙子还姓宋,可是那是宋仁谦的女儿啊,不会吧。可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一顿饭的时间,肖世德心里反反复复地琢磨,最后他决定亲自去看看。 吃过晚饭,他就出了家门。躲在离小吃摊不远的一棵树后面悄悄地观察。他最终看清楚了,可心里还是怀疑。第二天,他借聊天的机会从街口酒楼的小二处打听明白了,那确实是宋仁谦的女儿,而且是嫡女。他一阵窃喜,感觉老天爷都在帮他。 回到家,他把肖心悦叫到跟前,给了她一块银元,让她别总闷在店里,多到外面走走,多和朋友出去一起玩耍。 肖心悦被肖世德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把银元推开说她没什么事情,不用出去。肖世德不由分说地把银元塞到她手里,并让她找新交的朋友一起玩去。 肖心悦自打来了凌水一直忙着店里和照顾哥哥,真的没交什么朋友,唯一能说的上话的只有宋江儿了。 肖心悦知道宋江儿这会儿准在菜市出摊,以前她也碰到过,但只是擦肩而过,从来没打过招呼,现在不同了,她们算是朋友了。 来到早餐摊的时候,宋江儿和林一松刚刚收拾停当,准备回家。看到肖心悦以为她是来买菜的,于是提醒她:“肖妹妹菜市快收档了,快点去吧。” “不是,我是来找你的”肖心悦站到宋江儿面前,有些腼腆。 “找我?有什么事吗”宋江儿眨着眼睛,不明所以。 “姐姐,我初来凌水,没有去过什么地方,所以想请姐姐”肖心悦自己都不知道出来干嘛,所以只好随便找个由头。 “好啊,我陪你逛逛就是。”和林一松打过招呼,就拉着肖心悦的手走了。 凌水呢,东西北三面是山,南面是条江~子龙江,这和赵子龙没有任何关系,相传当时有一位皇宫的娘娘多年不孕,四处求子。有一日行的江上口渴难耐,非得喝了江里的水才止渴。后来梦里梦见江里有一条龙要投胎转世,没过多久就怀孕了。一时高兴就赐了江名。 城中东北边是一些富户的宅院,西边就相对贫穷一些。南边因为临江,所以会有一些打鱼的,航运的。集市贸易基本都在这。北边山上有一座庙叫权佛寺,人们逢年过节,初一十五都会祭拜一下。 宋江儿边走边和肖心悦介绍凌水的情况。 “还有西面山上有个子龙寨,别看和江名一样,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实际是个土匪窝。” “还有土匪窝。”肖心悦拉着宋江儿的手紧了紧。 “不用担心,那些土匪每年从过路的商旅那榨点钱,一般的小老百姓,人家看不上,懒得截”宋江儿拍拍肖心悦的手。 “那他们还算侠道了”肖心悦若有所思 “算是吧”宋江儿说着拉着肖心悦来到一个绢花摊,挑了个粉红的头花,在肖心悦头上比了比,朝老板娘说“多少钱?” “三钱。”老板娘回答 “给”宋江儿拿出钱。 “不行姐姐,我带钱了”肖心悦拦着宋江儿不让给。 “就当姐姐送你的,尽地主之谊了,好不好。”说着把钱付了,把花戴到肖心悦头上:“好看。” “那等下我请姐姐吃饭”肖心悦不好意思地说。 “好啊,一个头花换顿饭这买卖不亏。”宋江儿说的像生意人一样。 “不过,外面吃多没诚意,要吃就去你家你亲自做可好。” “姐姐,我家比较乱。”肖心悦不安地说。其实她是个勤快的,但是怕肖家轩不肯见外人。 肖家轩自病重,就变得有些孤僻,成天躲在房里,不肯出门。 “没事,哪天你收拾干净了在叫我去。”宋江儿看出肖心悦有为难之处。 俩人闲逛到中午,才各自回家。肖心悦回到家,肖世德已经做好午饭,饭间问了许多今天的事。当听到宋江儿要来家里吃饭,肖世德心里窃喜。告诉肖心悦明天请宋江儿来家。 肖心悦十分诧异,但也没多问。一旁的肖家轩,一直低着头吃饭,吃完就回屋了。 第8章 八,肖世德宴请,江儿出谋划策 第二天,肖世德亲自去了菜市场,买了鸡,鱼,还有一只烤鸭及些许青菜。 回到家,肖心悦看到,心里发懵,不知道爹这是怎么了,要知道那可得花去近十天菜钱。 看到女儿发愣,肖世德催她去请宋江儿,自己准备饭菜。肖心悦只好照吩咐出门了,肖家轩透过门帘的一角看着忙碌的肖世德,目光变得冰冷。 临近中午,肖心悦领着宋江儿过来了。肖世德已经把鸡炖好了,鱼也蒸熟了,烤鸭切成了块。只剩下青菜下锅了。 宋江儿看到这些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肖心悦早就在早摊上找到了她,只是见她太忙,一直坐在一边等着,直到她收拾完,才跑过去告诉她。等她们一同赶过来,肖世德已经基本完工了。 所以宋江儿把炒青菜的活揽了过来,一开始肖世德不肯。宋江儿说不让她就回家吃。肖世德怕宋江儿真得走了,所以就勉强答应了。 宋江儿炒菜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可是回头却什么也没有。 吃饭的时候,宋江儿见肖心悦端了一碗饭到里屋,于是问肖世德:“伯父,家里还有其他人?” 肖世德长叹一口气:“不瞒宋姑娘,是犬子,他有重病,不喜见人,还请谅解。” “伯父客气了,是我讨扰了。” “哪里哪里是我请姑娘来的,谢谢姑娘照顾小女” “我哪有照顾心悦,倒是她陪我吧了,” “心儿娘亲早逝,有什么心思不喜欢和我这个当爹的讲,如今她能有你这样一个朋友,我也放心不少。”肖世德感慨道。 “原来如此,那只要伯父和心悦妹妹不嫌弃我就好。” “当然不会”肖世德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就凭你是宋仁谦的女儿我也不会嫌弃你,我会好好利用你的。 饭后,肖心悦去洗碗筷,宋江儿要去帮忙,却被肖世德拦了下来。俩人聊到了肖家的生意。肖世德大吐苦水,他的本意是想利用宋江儿和肖心悦的友情和她的同情心得到点东西,能得到什么他不确定。但他知道通过宋江儿搭上宋仁谦会是条捷径。人所在的圈子会影响人的财富。肖世德深深地懂得这一点,所以他要拼命进入凌水的上层圈子。 宋江儿不懂这些,但她却给肖世德另指了一条路,解决了肖家的困境。 肖家是半年前来得凌水,凌水做粮油生意的已经有好几家了且时日都不短了,而且人家都是本地的,他们的客户是亲戚邻里,彼此间绕十八个弯都能算的上亲戚。要在这重重的关系网中扣出点利来,谈何容易。要是降价,那相当于杀鸡取卵,肖家自己没利可赚。而且时间久了,另外几家搞不好会联合起来,那肖家就只能乖乖离开。 能怎么办呢?宋江儿给肖世德出了一个主意,让他把生意重点放在江边来往船只上和小家庭散户上。大酒楼和大户人家一般都有了固定合作的粮油铺且合作时间长久不容易变更供应商。而江上来往的船只不同,大部分只是去港口路过这里,缺少补给,临时下来采买,如果把粮油送到码头,那他们就省了去城里自己买的时间,装船就可以赶路。 散户呢,人口少,量也需求少粮油铺一般卖的也比大户稍贵,而且都要自己亲自去买。对于一些上了年纪腿脚不便的老人和带孩子在家妇女十分不便。如果定期上门送货且价格公道,应该都会从肖家买货。 听宋江儿说完,肖世德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我一直以来都是想法设法的做酒楼,大户的生意,且处处碰壁。怎么没想到这是人都需要吃米面,多谢宋姑娘了。” “伯父客气了,我也只是粗浅的见地,望伯父别见笑。” “怎敢怎敢啊。” 俩人的谈话一字不漏的被躲在帘内的人听了去,他扶着墙轻轻地回到床边,躺了上去。 送走宋江儿,肖世德开始合计要怎么做。他决定自己下午推些米油去江边试试,肖心悦呢以后可以去菜市场多转转,看有哪些腿脚不便利和带孩子的妇人长期去市场买东西,并记录下来。 下午,肖世德推着几袋米和几桶油出了门,肖心悦在家里看店。 肖家轩从里屋走了出来。 “哥,你怎么出来了?”肖心悦连忙搬过一把椅子给他。 “不用了,天天除了躺着就是坐着,我想站会”说着自己在房里踱步,走到门口的时候,眼睛时不时地扫一下。 “哥,你在看什么”肖心悦凑过来向外看,想知道哥哥到底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咳咳”肖家轩紧张到说话有点结巴,只能用咳嗽掩盖下去。 “哦”还好肖心悦心思比较单纯,一下子就蒙混了过去。 现在这个时辰,她应该不会在外面的。肖家轩想着就回了里屋。 当肖家轩躲在屋内听完宋江儿的主意,觉得这个女孩真的有不一般见识。于是内心有点好奇起来。 肖家轩一开始听到肖世德要请宋江儿来家的时候,以他对父亲的了解,知道他是无利不起早的人,所以觉得宋江儿一定是肖世德要利用的人,其实他的判断是没有错的。可是当看到宋江儿的衣着打扮的时候,他内心就开始怀疑了,这样一个女孩,穿的甚至比不上心悦,又是一个摆小摊的,有什么地方值得肖世德利用。兴许只是单纯的请客吃饭,可是肖世德那么热情,以家里目前的状况不对啊。他甚至一度怀疑,父亲要娶 这个女子做二娘,可又不和常理,这事应该跟女子的父母说啊,哪轮的到女子自己做主。他是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听完宋江儿和肖世德的对话,他似乎抓到了一条说的过去的理由,这个小姑娘不一般,所以他想看看这个不一般的女孩子长的什么样。 晚饭时分,肖世德回来了,只卖出去一桶油,但相比这半年来,也算不错了。肖世德卸完车去了后面洗澡,肖心悦去厨房端饭。肖家轩悄悄地走到门口,扒着门向街口望去,那个身影就在那里,正大声吆喝着招呼客人。以前的肖家轩听到这些虽不会讨厌,但会觉得不雅,而今天他觉得那个声音格外好听。 宋江儿正在招呼客人,可总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于是四下瞅了瞅,见花岸街人确实是不少,却找不到那双眼睛。她安慰自己太多心了。 肖家轩看到宋江儿回头,连忙躲回了店铺里。 第9章 九家轩与江儿相识,心生爱恋 从第一天卖出一桶油开始,肖世德似乎找到了前进的方向。每天早出晚归。肖心悦每天也到菜市场寻找潜在的客人,铺里就只留下肖家轩一人。肖家轩时常坐在店铺门里面朝着街口看,邻居都以为他是在等爹爹和妹妹,是不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从他得病到现在,他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其实他很想早点结束现在的痛苦。可当他看到肖世德倾尽家产也要救他,妹妹把唯一的鸡汤留给他,他知道他得活着,必须活着,母亲的死已经令这个家支离破碎。如果他再离开,那肖世德心里那个弦会立刻崩断,整个家唯一支柱会倒下,剩下肖心悦该怎么办。所以他要撑着,撑到肖心悦可以成人,最好是出嫁。 想到出嫁,他莫名其妙地想什么样的人才配的上那个聪明的姑娘。看她的年纪该是谈婚论嫁了,想到这些他突然觉得很失落:什么样的人也不会是我这样病秧子。又觉得有些欣慰,她不会嫁个病秧子吃苦受罪。如果肖家轩知道以后发生的事情,会觉得他今天的想法真的很好笑。 肖家轩自己坐在门口胡思乱想,脸上的表情也随着不停地变化,时而愁眉不展,时而眉开眼笑。 这些都被站在门外的宋江儿看在了眼里。 今天宋江儿和林一松出来摆摊,发现醋不够了,想着反正都要打。不如来照顾肖家的生意。走到肖家门口,发现门内坐在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脸色苍白,身体羸弱,还时不时的咳嗽几声。时而面露悲伤,时而喜笑颜开。宋江儿觉得他一定在回忆过去的事,没忍心打扰。 “宋姐姐,你来了”肖心悦从外面回来看见宋江儿站在门口,甜甜地叫了一声。 肖家轩被妹妹的叫声拉了回来,他看见自己前方三四米的地方,正站着那个女孩,她怎么在这,她来多久了,她知道自己刚才在想她吗。想到这些肖家轩内心有点慌乱,他从椅子上一下子站起来,想回里屋,可是走的太急,被椅子脚绊了一下,向前打了个趔趄。宋江儿手疾眼快,急忙跑过去扶了他一把。 “你没事吧?”宋江儿关切地问 是她是她,肖家轩感觉到胳膊上一双温暖的手,他低着头不敢看,他怕自己的心思会被她看穿。 “哥,你没摔到吧”肖心悦跑到肖家轩跟前。 “没事,我先回屋了。”肖家轩看到肖心悦,觉得自己身为兄长还要妹妹担心,真得很没用,便甩开宋江儿的手,走进了里屋。 肖家轩进里屋后,靠在了门边,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想见,见到却失了分寸。 “宋姐姐,你不要和哥哥生气” 门外传来肖心悦满怀歉意的声音,是啊她如果生气了怎么办,肖家轩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无药可救。 “没事的,任谁生病心情也不会好到哪去,来,快点给我打瓶醋,再晚一会儿回去林老板要发火了”宋江儿又拿林一松打趣。 “她没有生气,为什么不生气,因为不在意吗”肖家轩自言自语。“因为我是个病人。”他想到这的,颓然地坐到了床边。 晚饭的时候,肖家轩吃得极少,眼里的落寞被肖世德看在眼里。待他睡下,肖世德向肖心悦问明缘由,一声长叹,他还以为儿子是因为病情不愿见人,发誓要尽快给儿子找到最好的医生医治。 一晃眼三个月过去了,肖世德成日起早贪黑,生意开始有些起色了,他从城南刘大夫那听说省城有西医,兴许能治好肖家轩,于是决定把原来的老底和这些日子挣得钱全拿出来,中秋节之前带肖家轩去看看。临走时,将肖心悦托付给了宋江儿。宋江儿于是搬去和肖家的铺子和肖心悦作伴。 八月十五前俩天,肖世德带着肖家轩赶回了家里,那时正是午后,宋江儿和肖心悦在铺里闲来无事绣绣手帕,俩个人边绣边说悄悄话。肖世德带着肖家轩一进门,肖心悦立马放下手帕跑了过去:“爹,您回来啦”说着接过肖世德手里的行李,拿进了里屋。肖世德也随着去后院冲洗去了。只留下宋江儿和肖家轩,宋江儿冲肖家轩嫣然一笑,肖家轩一愣,继而脸一红,有些仓皇的去了里屋。 宋江儿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她长这么大头一次看到会脸红的男孩子,不过肖家轩看上去比以前病殃殃的样子好了不少,气色带了些许红润。 “心儿,我先回去了,下午舅舅还要出摊”宋江儿朝里面喊了一句,便离开了,未绣完的手帕没有在意,丢在桌上没有拿。待她出门,躲在门帘后面的肖家轩走了出来,他看到宋江儿留下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拿在了手里。 “哥,来洗把脸”听到肖心悦的叫声,他连忙把手帕放进了衣袖里。 晚上,宋江儿在街口摆摊,肖心悦把宋江儿落在家里的东西送了过来,并聊起了哥哥的病情。 原来宋家轩得的是肺炎,由于长期得不到有效治疗病情已经十分严重。省城的西医说要治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而且费用昂贵。目前只是先把病情控制住了,但还要定期去省城。但不管怎么说肖家轩的病有的治,对于肖心悦就是好消息。她眼前好像已经看到那个曾经健康的哥哥又回来了。宋江儿看着肖心悦也真心的为她开心。 她们俩个谁也没注意到肖家店门口的大树后面站着一个纤细的身影一直注视着他们。他拿出袖子里面藏着的手帕,放在左手上,用右手轻轻地摩挲。手帕上的俩朵粉红的荷花已经完成,只剩下一俩片荷叶还没有完工。 肖家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觉察到身后面的肖世德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他看到肖家轩手里的手帕,有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街口,看到宋江儿的时候,他一下明白了,摇摇头转身进了店铺。 第10章 十肖世德下决心,三人中秋游玩 回到家,宋江儿把肖心悦给她的包裹整理了一下,把衣服放进了柜子里,可是却没有找到手帕。她想也许肖心悦忘记放了或许是因为喜欢留下了,嘴里嘟囔了一句:“这个小丫头。”就没在意了。 而这一夜对于肖世德注定是无眠的,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后来干脆坐起来,看着窗外发呆。 “我该怎么办啊,淑娟(肖世德已逝妻子的名讳)”。他仰起头,看着黑漆漆的屋顶,仿佛那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要将他吞没。如果我们还是当年的肖家,哪怕儿子是从前健康的儿子,兴许还有成功的希望。可现在怎么办,宋仁谦怎么会同意,拿什么让人家同意。 以肖家轩现在的年纪是该娶妻生子了,从省城回来的路上,肖世德就曾盘算过,等多攒些钱,给肖家轩把病治得差不多的时候就给他说门亲事,尽快给肖家开枝散叶,毕竟现在的肖家太过单薄。可是他没料到儿子已经心有所属,而且用情至深了。 “咳”肖家轩的咳嗽声从房里传来,肖家轩经过西医的医治,咳症已经轻了许多,以前咳起来气都喘不过来,腰也弯得起不来,每次咳完,都的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吸气,就像被人扼住喉咙突然松开一样。 肖世德想想儿子这些年受的苦,他下定决心无论千难万难都要帮儿子争一争。 可是要怎么做呢?直接去宋家提亲,显然不行,宋仁谦那关怎么过都不知道,何况还有韩家那边。他从酒楼小二那里得到的消息就是,宋家目前的没有主母,覃氏只是小妾,那宋江儿就是宋家唯一的嫡女,俩家确定联姻,选宋江儿的可能性最大。 俩天后的中秋节,宋江儿先去宋家给赵氏和宋仁谦见了礼。傍晚依旧陪着林一松出摊,要知道逢年过节出来玩的人更多,是赚钱的好时机。您肯定问了,有宋仁谦那么有钱的姐夫,林一松何必这么辛苦。这就是林一松的骨气,他不愿意做那种朝别人伸手要钱的事情,也是林一筱,他的姐姐一直对他的要求。当年林一筱活着的时候也没有给他经济上的照顾,只是让他做了店铺里的学徒,做的是最苦最累的活计,吃喝用度都是自己来挣。林一松从没怨过姐姐,他知道姐姐是要他明白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道理,要他自食其力,靠自己的双手来赎回林家的祖宅,重振林家。 想当初他第一天到店里当学徒,十一二的年纪,扛了一天的货。晚上回到家腰酸背痛,姐姐一边帮他擦药,一边抹眼泪。他假装自己睡着了,实际泪水已经打湿了枕头。 现在他自己做生意,收入还算稳定,他相信不久他就可以凭自己的本事开个饭店,然后是酒楼。那么重振林家就指日可待了。他一定要天上的姐姐看到那一天,否则绝不成亲。 言归正传,宋江儿和林一松的摊位正忙着,肖氏父子三人来到了街口。节前人们该买的东西基本购置齐全,所以节日这天没生意,肖世德打算带着儿女去权佛寺上香,一是给店铺求个平安顺利,兴旺发达;二是求佛祖保佑肖家轩早日康复,好了结他一桩心事。 “宋姐姐,一起去寺里上香吧。”肖心悦对宋江儿说。 “不了,我不去了,你们去吧”宋江儿一口回绝了。 肖世德看到肖家轩眼里冒出的一丝期待的目光慢慢暗淡了下来。 “你们一起去吧,林老板这我来帮忙。”肖世德说着,挽起袖子去边上洗手,就要干活。 “那怎么行啊”宋江儿连忙拦住他。 “林老板”肖世德知道他是没办法说服宋江儿的,就把难题扔给了林一松。 “去吧。”林一松看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张口同意了。这些年他觉得实在是亏欠这个外甥女的太多了,小小年纪便跟着自己起早贪黑,无论刮风下雨,人家的孩子还在被窝里,她却早早的起来和面;人家的孩子在街边唱歌,她却在街边吆喝;人家的孩子吃的鸡鸭鱼肉,她却一年四季吃着卖剩的包子。尤其年年的庙会,堂会是凌水最热闹的日子,有很多新奇的玩意令小孩子流连忘返,她却陪着自己出摊,从没怨言。有一次,自己买了个唐人给她,她却退了回去,还振振有词,说花钱买个泥巴不合算。 见舅舅都同意了,宋江儿只好解下围裙递给了肖世德。跟着肖心悦兄妹走了。 花岸街在凌水的东南边,三个人要走到北山需经过东北的那些高门大户。 今日的的街道张灯结彩,人来人往,喧闹异常,访亲拜友的络绎不绝。 宋江儿和肖心悦走在前面,俩人有说有笑,肖家轩一个人默默地跟在后面。宋江儿原本想等肖家轩并排走,可她发现她慢下来,肖家轩也会慢下来,始终和她们保持俩步的距离。她寻思肖家轩也许不太习惯和生人接近,所以就不勉强了。 肖心悦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看得出她心情非常好。宋江儿也难得在节日出来游玩,心情也十分的放松。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北山下,山下今天有很多的商贩。 “姐姐,你看那是什么?”肖心悦看到了一个新奇的小玩意跑了过去。 “小心”宋江儿看到肖心悦跑的时候,一个小贩从侧面走了过来,冲上去想拉着肖心悦。可是没拉住肖心悦,自己却结结实实地撞到了小贩身上,摔倒在地。 跟在后面的肖家轩,连忙跑上前“怎么样,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宋姐姐,你没事吧”肖心悦此时跑了回来。 “人这么多,你瞎跑什么”宋家轩生平第一次责怪妹妹。 “对不起。”肖心悦眼里含泪。 “没事的”宋江儿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看一点事也没有”说着还转个圈,表示自己没受伤。 所幸小贩也是卖完东西回家的,没什么货物损失。 整理一下,三人继续上山,宋江儿一路山为了逗肖心悦开心,说了许多笑话给她听。肖心悦还是孩子心性,很快将刚才的事情忘在脑后了。而肖家轩,却步步紧跟,生怕再出意外。为了照顾肖家轩的身体,三个人一路上走走停停。 而他们后面也有一个身影走走停停地跟着,这个人就是赵富。 赵富今天是溜出来的。自从赵富的妻子和他和离之后,赵家一直张罗给他寻一门亲事,而赵富好不容易摆脱一个母夜叉,可以自由出入花街柳巷了,哪肯轻易就范。于是逢年过节就成了赵富的劫难,七大姑八大姨地轮流数落。赵富就趁着众人准备宴席的时候偷跑了出来。去哪呢,当然哪热闹去哪,于是跑来了权佛寺。闲逛了半日,肚子饿了,想下山找个饭店大快朵颐,偏巧看到宋江儿摔倒那一幕,好奇心战胜了饥饿,紧随后面想看个究竟。 第11章 十一韩宋联姻,覃肖联手 赵富跟了半天没发现什么特别的,悻悻而去。来到山下已经饿的前心贴后背了,只好随便找家卖小食的吃了起来,一顿胡吃海塞。等付账的时候,发现自己带的钱不见了,没得法子只好把一块洋表压给摊主。 赵富觉得今天晦气极了,他把一切怪到宋江儿身上,要不是碰上她自己何苦上山一趟,又怎么会丢了银子。想到银子,心生一计。 赵富兴冲冲地来到宋家,找到他的小姨娘覃梅:“姨娘,我今天可发现一个天大的秘密。”,覃梅斜了他一眼:“什么秘密说吧。”“小姨娘这个秘密它可有价值”赵富把后面的俩个字咬的特别重。“吆,那么有价值啊,那你就再焖几天,最好像老酒一样焖几十年,那价更高”,覃梅对这个外甥的本性太知道,因为赵富之前没少在她这骗钱,所以她拔腿就走。“这可和宋江儿有关。”赵富见覃梅要走。“到底什么事?”覃梅站定。“那这”赵富捻了几下手指。“如果有用,少不了你的”覃梅向赵富承诺。于是赵富把今天看到的添油加醋的乱说一通。 打发走赵富,覃梅仰天大笑:“林一筱啊林一筱,你死也想不到吧,你的女儿还是会毁在我的手里,你就看着她身败名裂吧。我得不到幸福,你们谁都别想。” 第二天一早,覃梅就把覃长顺找来让他查清楚最近宋江儿都跟谁走到比较近,尤其注意十八九岁的小伙子。由于肖家来的时间短,加之肖家轩病重在家,不常出门,所以赵富并不认得他。 盯了几天稍,覃长顺一无所获。他把情况告诉覃梅。覃梅怒不可遏,把赵富找来质问。赵富被盛怒的覃梅吓得胆战心惊,他结结巴巴说:“那天还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叫那个男的哥哥。其他的我真不知道了。”“滚”覃梅满脸的厌恶。覃长顺恍然大悟:“确实有一个十三四的小姑娘常找宋江儿。”覃梅喜出望外:“真的,想来是要避嫌,借个小姑娘暗通沟渠。”覃梅笃定宋江儿有为人不耻的行径:“对,一定是这样,长顺查清楚,最好能抓到确实的证据。”“姐,放心包在我身上。”覃长顺拍着胸脯保证。 覃长顺专门跑去花岸街的酒楼,点了几盘菜,好像很随意的和小二闲聊,就把话题扯到了肖心悦身上。小二见多了客人,是个猴精,就竹筒到豆子一般,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覃长顺很满意,临走给了小二点赏钱。 肖世德晚上回家的时候,被小二叫住了:“肖爷,恭喜恭喜。”肖世德一脸茫然:“小二哥别开玩笑,我喜从何来啊?”“您要走运了”小二靠近肖世德:“您不知道,今天覃爷来了,我看得出来他是奔您来的。”看肖世德一脸懵,小二解释道:“覃爷是咱们宋仁谦会长的小舅子。”肖世德听完心里咯噔一下,他先想到的是,自己打得算盘是不是被宋仁谦觉察了,按说不会啊,肖世德满心不安。小二说的兴高采烈丝毫没觉察:“肖爷,以后发达了,您多提拔提拔小的。”“一定一定”肖世德随口应和。 肖世德心事重重地回到家,他担心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茶饭无味,夜不能寐。第二天出门,他特意叮嘱肖心悦守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自己出去送货。 肖世德送完货准备回家,突然听到旁边有人喊:覃爷好。他瞟了一眼,看清了覃长顺的长相。为了避开覃长顺,他把车推进了一个偏僻的胡同,想等覃长顺走了再走,没料到覃长顺也拐了进来,其实覃长顺的姘头住在这里。 可肖世德并不清楚,他认定覃长顺是奔他来的:“覃爷,你要怎么样?”“你谁呀?”覃长顺正想找姘头快活呢,没想前面有人拦住了路。“覃爷真健忘,昨个还在打听小的,今儿到问起我是谁来了”肖世德哑然失笑。“唉,肖兄您看您误会了不是”覃长顺立马明白了肖世德的是怀疑他不怀好意“我找您是有天大的喜事。” “哦,什么事” “关于令公子的亲事。” “犬子的事不敢劳您费心。”肖世德不知道后面覃长顺会说出什么,或者是宋仁谦授意他 说什么,一口回绝了。 韩家老太爷派人向宋江递了帖子,说请宋仁谦过去吃饭,实际干什么宋仁谦很明白,这是要商量两家的联姻。可宋江儿那始终没有同意,他觉得拖不得,于是决定再找宋江儿谈一谈。覃氏熬了甜粥给宋仁谦送过来,恰巧碰到他急匆匆出门去,无意间瞄到了桌上的帖子,立刻明白宋仁谦去干什么了,气得咬牙切齿。 宋仁谦来到林一松住处,宋江儿和林一松刚回来还在收拾东西,林一松连把宋仁谦让进屋。宋仁谦坐定,吩咐宋江儿坐下。“江儿,韩家的婚事你到底怎么想的?”宋仁谦直奔主题,他了解女儿不喜欢绕弯弯。“爹,我不是已经说过了,我不是家里的老大,轮也不该是我,爹爹问几遍我也是这话。”宋江儿态度明确。“江儿,这不是儿戏啊”宋仁谦殷勤地希望宋江儿改变主意。“我也从来没当儿戏”宋江儿态度未变。“好吧,好吧。”宋仁谦失望而归,他在回家的路上打定主意这次不能由着女儿任性了。 这天,肖世德在江边等生意,却等来了覃长顺。“肖爷,咱们去喝一杯吧。”覃长顺格外的热情。肖世德想该来的迟早要来,躲是躲不过了。 肖世德跟着覃长顺转弯抹角地来到一小院,这是覃长顺的家,房内酒菜已经备下,家里其他人被覃长顺打发了出去。 “肖爷,来喝一杯。”覃长顺给肖世德倒满酒。肖世德看着覃长顺一动不动:“覃爷还是说事吧说完我还得去做生意呢。” “肖爷何必那么着急呢,先吃点。” “覃爷,要没事我就先走了”说着站起要走。 “别别,有事”覃长顺拦下肖世德。 覃长顺把他的目的跟肖世德说明,肖世德听完大吃一惊。覃长顺是想让宋江儿嫁到肖家,为啥呢?现在为啥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和他目的一致,那这事就又多了几分希望。具体怎么办成是个大难题。俩人琢磨来琢磨去,没啥好法子。肖世德愁闷之时,瞟到了院里晾着的手帕,顿时喜出望外。他把手帕的事,告诉了覃长顺,俩人一阵窃窃私语后开始推杯换盏。 第12章 十二宋家对质,成就姻缘 第二日,宋江儿与人私相授受的话,传的满城风雨。 覃氏去了赵氏那里,不久,赵氏房里传出了茶杯摔碎的声音,赵氏怒气冲冲:“伤风败俗,一个姑娘家成天抛头露面,现在好了出事了。” 赵氏命人请来宋仁谦,把覃氏对她说的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宋仁谦瞅了一眼覃氏,覃氏低着头,不敢看宋仁谦。宋仁谦说:“娘,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不要听那些小人搬弄是非,儿子把她叫来问问便是。”说完就命人去找宋江儿。 不一会儿,宋江儿进了赵氏的房间。“说,那些人说的是真的吗”赵氏大声质问。“祖母,那些人是谁,你见过吗,反正我没有,我见都没见过,我的事他们怎么知道的比我还清楚。”宋江儿不急不躁。“总不会空穴来风吧。”覃氏似是自言自语,但声音刚好屋子里的都能听见。“这风啊天天刮,前些日子不还刮了一个”宋江儿意有所指。宋仁谦看了覃氏一眼,覃氏做贼心虚。不过她知道这次的事情十拿九稳,抬起头:“那这次可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听说还有定情信物呢。”赵氏一听急了:“还有信物啊。”随即指着宋江儿“你做的好事。”宋江儿心里觉得好笑,看来覃氏这次不肯轻易罢休,罢了,那就看看她到底要出什么幺蛾子吧:“既然信物都有了,那就拿出来吧。”“当然不在这里,不过已经派人去拿了”覃氏答道。 宋江儿看着覃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开始疑惑一会儿来的会是什么人,让覃氏如此胜券在握。宋仁谦看着眼前的情形,心里翻起了波澜,他打定主意只要能护住女儿,他会不择手段。 “禀老爷,肖老爷,肖公子请来了。”下人的通报打破了屋里沉寂的空气。“请到客厅叙话。”宋仁谦吩咐,随即搀着赵氏,覃氏和宋江儿跟在后面去了客厅。 一路上宋江儿心里想:怎么会是他?想来十五那天的事又被人用来造谣生事了。心里琢磨一会解释清楚就好了。她没料到,后面的事完全超乎想象。 肖家父子被请进屋里落座,肖世德假装什么也不知情:“不知宋兄请肖某和犬子来,有何吩咐?”“吩咐谈不上,只有一事需向令公子核实,不知可否。”宋仁谦大量了一下肖家轩。肖世德笑了笑:“宋兄,您客套了,犬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宋仁谦想了想:“那个,因为事关小女,所以无论事情如何,请肖老弟和肖公子不要外传。”“一定一定”肖世德应和,他听得出宋仁谦对此事毫不相信。当宋家派人请肖家轩的时候,肖家轩还不明所以,看到宋江儿那一刹那他才明白过来,听说事情和她有关不由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覃氏心里得意:小丫头,看你怎么死。面向肖家轩莞尔一笑:“听说肖公子和我们江儿情投意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肖家轩心里一惊,他没料到居然是问这个,“没有的事。”肖家轩连忙否认。“那肖公子那里可有江儿亲手绣的手帕?”覃氏继续追问。这个她怎么知道的,肖家轩的心彻底乱了,他慌张的表情被屋里的人尽收眼底。“看来是有了。”覃氏不待他回答。宋江儿满腹疑惑,自己的手帕什么时候到他那里的。肖家轩触到宋江儿投来目光,他满怀歉意。“那是不是你们定情的信物?”覃氏不依不饶。“不是,是我偷的。要打要罚,我任凭处置,绝无怨言。”肖家轩鼓足勇气,他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她,本来事情就与她无关,只要不连累她,自己怎样都无所谓了。 “肖公子,你知道不知道这样会累及小女的闺誉。”宋仁谦勃然大怒。“宋兄,犬子一时糊涂。”肖世德没想到,平时少言寡语的儿子今日竟判若两人,事情出乎意料。“一时糊涂,好一个一时糊涂,外面的风言风语,都是这一时糊涂引起的,我要报官,还小女清白。”宋仁谦这次誓要杀一儆百,给那些不安分的点警告,宋江儿是他宋仁谦的女儿,不能任人欺负。 肖世德一听要送官立刻急了:“宋兄啊,您就高抬贵手吧。小儿他有病千万不能,来家轩给宋老爷跪下,求他原谅。”肖世德说着去拉肖家轩。“爹,是我错了,我差点害了宋小姐,我自作自受。”肖家轩一副甘愿受罚的样子。 “家轩……” “手帕是我送的。”肖世德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宋江儿打断了,众人一惊,肖家轩不敢相信地看着宋江儿。 “江儿,不可乱说。”宋仁谦制止宋江儿。 “爹,是我送的就是我送的,没什么可否认的。”宋江儿一脸坦然。 “是我偷的,不是她送的。”肖家轩明白,宋江儿是为他把脏水泼到自己身上。 “说了,我送的。” “不是,是我偷的。” “看看,”覃氏一边心里乐开了花,“老夫人您看这事怎么办?”说着把球踢给了赵氏,她知道宋仁谦肯定会偏袒宋江儿。 “仁谦你看着办吧,吵得我头疼,我先回去了。”赵氏把难题丢给了宋仁谦。 “老夫人……”覃氏想不明白赵氏为什么不抓住机会,好好责罚一下宋江儿。赵氏虽不喜欢宋江儿,但知道对外宋家荣辱与共的道理。无论真相如何,她相信宋仁谦都会处理好。 赵氏走后,宋仁谦立即谴走了覃氏,把肖家父子留在客厅,带着宋江儿去了书房。 “家轩,你知不知道,如果送官,你”肖世德急切地说,待周围没人了。 “我知道,爹,可是事实如此。”肖家轩心里没有任何后悔,反而有些开心,宋江儿刚刚那么维护自己,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书房里,宋仁谦看着女儿,不解地问“为什么?”“爹,如果一个人肯为你死,而你只需听点不中听的话,就能就他的命,你救不救?”宋江儿反问。“当然救。”宋仁谦毫不犹豫。“那我今天救了。”宋江儿看着宋仁谦。宋仁谦立刻明白了宋江儿的意思。“可是这不一样,他毁了你的闺誉。”宋仁谦心疼女儿。“他也无心的,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说了,时间久了就过去了。”宋江儿故作轻松地说,其实她明白这次不一样。“韩家那边估计……”“爹,我早说过我不嫁韩家”宋江儿打断宋仁谦,“再说韩家的人连虚名都不肯舍,那他们能为女儿舍命吗?”宋江儿没想到一句随口说服宋仁谦的理由,让宋仁谦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宋仁谦让宋江儿去客厅候着,把肖世德请进了书房。客厅里安静到掉一根针都能听得到,肖家轩不敢抬头,只有借喝茶来掩饰内心的不安,一不小心被水呛到了。“咳咳咳”随着咳嗽,肖家轩连同身体都剧烈的抖动。“你没事吧。”因怕他是咳疾复发,宋江儿走过去一看究竟。“咳咳,对不起,”肖家轩强忍住咳声,起身向宋江儿道歉。“都已经过去了。”宋江儿宽慰他。 此时,宋仁谦和肖世德走了进来,宋仁谦走到肖家轩跟前:“如果能保住江儿的闺誉,有一事让肖公子做,不知道肯不肯。”“但凭吩咐”肖家轩一脸决绝。“那就娶了江儿吧”宋仁谦的话一出口,把肖家轩和宋江儿都惊呆了。“怎么不肯?”宋仁谦见肖家轩迟迟不回答。“家轩,快拜谢岳父”肖世德催促儿子。肖家轩如梦方醒:“谢岳父大人。”宋仁谦拉过一脸懵懂的宋江儿,悄悄耳语:“别人都肯为你死了,难道还不值得你嫁吗?”宋江儿看着宋仁谦无话可说。 第13章 十三覃氏成正室,萍儿配韩家 从宋家出来,肖世德喜笑颜开,他和宋家要成亲家了,宋家轩的心事也了了。因为长幼有序,所以定亲要从长的开始,须等宋萍儿的婚事定下,才轮到宋江儿,肖家要等一些时日。 宋江儿好半天才回过味儿来,感觉被宋仁谦给“卖”了,可又卖得她无法反驳。回到林一松处,她心乱如麻,趴在了桌子上。林一松早上出摊已经听到了些风言风语,以为她为了那些,在宋家受了刁难:“傻丫头,别理那些人乱嚼舌根子,过些日子就过去了。”“过不去了。”宋江儿有气无力。“怎么,姐夫生气了,姐夫也真是的,回头我和他说去。”“说也没用。”宋江儿把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学给林一松听。林一松听完,眼睛都瞪大了。“姐夫真这么草率。”“嗯”宋江儿点点头。“不过,丫头这叫不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林一松还不忘打趣宋江儿。“舅舅,你要想砸脚,不用你搬我乐意效劳。”宋江儿看着林一松。“不用,砸完脚没法出摊了。”看着宋江儿心情实在欠佳,林一松溜之大吉。 覃氏知道事情的结果,笑得合不拢嘴,虽然过程有些偏离轨道,但目的达到。宋江儿只能嫁入穷酸的肖家,而嫁入韩家的一定是自己的女儿了,韩家不知比肖家强几倍。林一筱,我比不过你,可是我的女儿比你的女儿嫁的强。 几日后,宋仁谦拜访韩老太爷,简短客套之后。双方谈到了主题,对于宋江儿最近的传言,韩家有所耳闻,正想着和宋仁谦怎么说这个事情。宋仁谦却根本没提宋江儿,提的是宋萍儿。韩清风明白这是要拿宋萍儿替宋江儿,虽说俩家有婚约,但没指定谁。理所当然以为是嫡女。如今宋萍儿代替那个名声扫地的宋江儿,他何乐而不为。唯一的不足就是身份了。其实民国时期,嫡庶差别小了不少,但韩家老太爷是清朝的旧臣,对此十分注重。所以最终的结果只有提高宋萍儿的身份了。 宋仁谦回到家,直奔祠堂,他看着林一筱的灵牌久久不语,他不知道怎么对林一筱说。 宋仁谦的纠结没人能了解,覃氏的喜悦倒人尽皆知。看宋仁谦迟迟没有动静,覃氏坐不住了,她去了赵氏房里,大倒这些年的心酸苦水,聊着聊着就扯到了萍儿身上,说萍儿已经十七得赶快相个婆家要不回头,年龄大了找不到好人家。 赵氏咋能不明白,覃氏的用意。她知道有些主意她得替儿子做。于是派人请来了族里长辈,商议把覃氏扶正,选定了日子。 那天宋仁谦被赵氏叫了来,带覃氏拜祖宗,长辈。宋仁谦看木已成舟,无力反驳。实际上他内心知道这一天迟早得来,逃不过去。只是自欺欺人的认为不是自己做的决定,自己也算对得住林一筱了。 覃氏如愿当上了当家主母,她来的祠堂,看着林一筱的排位:“你看到了,这个位置迟早都是我的。你不是厉害嘛,现在你在哪,还不是去了阴曹地府。我告诉你,你的女儿被许了个外来的病秧子,一辈子只有吃苦受罪的份,而我的女儿嫁的可是赫赫有名的韩家,你想不到吧。”覃氏越说越来劲,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还有这宋家,不是你一手打拼的嘛,如今我不费吹灰之力,也是我的了。你的心肝宝贝和你的心血都握在我手里了,心疼吧。心疼也没有用,这就是你的命,只有操劳受苦的份,而我天生就是享福的。哈哈哈”覃氏得意忘形,没注意到站在门口的宋仁谦将她的话悉数听了去。 宋仁谦没惊动覃氏转身离开,他对覃氏今天的话深感意外,因为在他面前覃氏总是一副温柔体贴,委屈求全的样子,偶尔会使些女人间争风吃醋的小手段,但他没想到覃氏如此的恨林一筱。这些年,宋仁谦对林一筱难以割舍,对于覃氏则是心怀愧疚。因为他知道自己从未把爱放在这个女人身上,所以对于她无伤大雅的要求也是尽力满足。如今看来自己错了覃氏也许并不是表面的样子。他忽然想起林一筱临死前,那么坚决的要林一松带走宋江儿,坚决到宁可要他一纸休书,断绝关系,那样的林一筱他是第一次见到。 当宋仁谦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小厮来到跟前,说夫人和管家在前院争辩起来了。覃氏从祠堂出来便去找了管家,要各个房门的钥匙和账薄等物品。管家说要老爷来说才可以。覃氏立马翻脸,说她现在是当家主母,自己管家是理所当然。管家还是坚持要宋仁谦亲自说才行。覃氏大怒,说管家藐视主母,非要管家立刻走人。管家还是那句老爷亲自说。 宋仁谦走到前院,覃氏坐在椅子上怒不可遏,管家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见到宋仁谦来了,覃氏立马换了一副笑脸,她走到宋仁谦身边:“老爷,你看这些人全然不把你放在眼里,时间长了还了得。”宋仁谦假装不知:“哦,怎么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说来听听。”覃氏满腹委屈:“我说来看看账薄,这个邱峰死活不让。”“那怎么叫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现在是你的夫人,不给我看不就是不给你面子吗”“是吗?邱峰”宋仁谦看着管家。“是的”管家回答。覃氏心想:这下看你还怎么牛气。“做的好。”宋仁谦说的话出乎她的意料,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老爷……”“以后你只管伺候好娘就好了,家里的事务还是有邱管家来处理。”宋仁谦丝毫没有商量地说。“我我”覃氏搞不清状况了“老爷,我现在可是”“我已经说过,你还是去后院吧”宋仁谦下了脸。 覃氏知道再争辩自己也得不到好处,只会让下人看了笑话,只得离开。一路上手里的帕子被她揉得快烂掉了,走到没人的地方,她把手重重地捶在一棵树上。 韩家的媒婆很快上门了,最后把日子定在年底腊月十八。 韩文贺对于家里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因为他知道有也没用,有太爷爷在,家里的大事都得经他同意。既然太爷爷都同意了,那谁要说个不字,纯粹嫌自己活得太自在了。 韩文贺这些日子和钱轲一起逛逛街玩玩水,不但学会了钓鱼还学会了划船。 一日他们在江上钓鱼,远远地看见有人推车米在江边卖,“这些小贩还真厉害,哪都能做生意。”韩文贺对钱轲说。钱轲瞅了一眼:“当然厉害,要不怎么收服的了宋江儿。”“哦,宋江儿原来和这个老头私相授受。”前些日子的风言风语韩文贺也听到了一些。“哪里,是他的儿子。”钱轲说。“那肯定有什么过人之处”韩文贺说。“什么呀,吃药肯定无人能及”钱轲不屑。“什么意思”韩文贺不解。“那是个病秧子”钱轲解释。韩文贺听完陷入了沉思。 第14章 十四手帕完成,重阳登高 宋萍儿和韩文贺的婚事算是定了,肖家也在准备请媒人去宋家提亲,由于肖家目前的财力有限,所以肖世德要多准备些时日,总不至于比韩家过于寒酸。 宋江儿还像往常一样帮舅舅在街口出摊,不太理会别人的议论。她尽可能多的招揽客人,知道一旦订婚自己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了。想到这些,她心里就烦躁。她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跟着舅舅摆摊,就是想帮舅舅尽快把饭店开起来,不用风吹日晒的,然后再找个舅母,有个人照顾舅舅,那样她就安心了。可现在一切都变了,她心里无限惆怅,自己要嫁人了舅舅怎么办,一个人出摊忙不忙的过来,如果再丢三落四的怎么办,遇到刮风下雨谁帮他收拾东西。想着想着一张小脸眉头紧锁。“丫头,想什么呢?”林一松看见宋江儿一动不动,眉毛都拧到了一起,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没,没想什么。”宋江儿回过神来。“没想什么?都快成包子了。”林一松不信。“什么包子?”宋江儿不明白。“脸啊,都十八个褶子了”林一松打趣。“到底怎么了,和老舅说说。”林一松问。“老舅,我不想嫁人。”宋江儿对林一松毫不隐瞒。“为什么”林一松有点诧异。“没为什么,就是不想。”宋江儿看着林一松。“因为舅舅吗?”林一松瞬间明白了“傻丫头,舅舅又不是小孩子,懂得照顾自己的。”“可是你以后都是一个人了,怎么忙的过来?万一下雨怎么办?”宋江儿深深地担忧。“舅舅要开饭店了,可以请伙计啊”林一松安慰宋江儿。“说得轻松,你那饭店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开。”宋江儿满满地怀疑。“明年,明年一定开。”林一松肯定地说。 “真?你没骗人。” “骗你是小狗。” “你才是小狗。” 宋江儿和林一松又开始了互怼。 林一松发现街里一棵树后面站着一个人朝这边张望。便示意了一下宋江儿。宋家儿转头望去不是别人正是肖家轩。 肖家轩看到自己被发现了,就从树后面走了出来。这几日,他心里说不出的复杂。他既为可以娶到宋江儿而高兴,又怕她因为形势所迫而嫁的心不甘情不愿,他更担心自己能不能给她幸福,无论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目前家里的境况都不尽人意。有时半夜醒了,他甚至想要不就趁还没有‘问名’(古代订婚前的第一道礼节),就此作罢。可转而又想,她的闺誉已经毁在自己手里,自己要对她负责。 “过来坐吧。”林一松看俩人就这样看着彼此,谁也没开口,怕逛街的人看见不好,就招呼肖家轩。 肖家轩找了张靠边的桌子坐下。林一松推了一把宋江儿。宋江儿走到肖家轩跟前:“要吃点什么吗?”“我不要吃,我是来看看你。”肖家轩不敢抬头。“一碗馄饨。”宋江儿朝林一松喊。“不用,真的不用。”肖家轩连连拒绝。“来小吃摊,啥也不吃的没几个吧。”宋江儿暗示。是啊俩人的事还没完全平息。自己这时候来,本就不合时宜,再与众不同,恐怕很快被人认出来,那又会起一番波澜。“我来,只是想看看你好不好。”说着起身要走。“等一下。”宋江儿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手帕给我吧。”什么?她要拿回手帕,肖家轩心里一紧,呼吸变的急促。他颤抖地把手帕交到了宋江儿手里。“没绣完的东西怎么可以送人呢?要送也要过段日子。”宋江儿拿着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转身走了。她什么意思?送人?过段日子?肖家轩此时反应了过来,喜笑颜开。 林一松在一旁一直观察这肖家轩,不由暗自感叹宋仁谦看人的眼光:“姐夫看来找了个好女婿。”一旁的宋江儿听到了后面三字不解地问:“什么好女婿?”“一个会唯命是从的好女婿。”林一松笑道。“什么吗?”宋江儿被说得云里雾里。 回到家,宋江儿把针线找出来,想把手帕上几片荷叶绣完,林一松坐到一边揶揄:“绣什么荷花,绣莲花才对。”“是不是还得加两只鸳鸯啊?”宋江儿反问。“那是最好了。”林一松点头。“你那么厉害,你来绣了。”宋江儿把手帕递给林一松。“我困了,先睡觉了。”林一松打个哈欠,逃了。宋江儿三下两下就绣好了。 重阳节至,宋江儿中午备好了一些重阳糕便出门了。她和肖心悦约好了登山,别人都是早上或者晚上,可她要出摊,只能选中午。 姐妹俩约在离家较近的东山。虽已入秋,但中午的阳光依然猛烈,大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俩人决定走树多的小路,那样凉快一点。俩人边走边聊。 “嗖”的一声一支箭穿进了旁边的小树,俩人吓呆了。从林里走出一个十七八的少年,打着赤膊,浑身的衣服都湿透。看了看,拔箭就走。“喂,你知不知道刚才很危险。”宋江儿质问。“那又如何?”少年满不在乎。“那又如何?那会伤人性命的知不知道。”宋江儿怒了。“不是还没伤吗?”少年强词夺理。宋江儿折下一枝荆条,朝少年抽了过去。少年大惊闪了过去:“你干什么?” “打虫子。” “你差点打到我。” “不是没打到嘛。”宋江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少年被噎得说不出话,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天不亮出来了,早饭,中饭都没吃,他摸摸肚子转身要走。 “站住。”宋江儿叫住他。 “又干什么?”少年不耐烦了。 “吃吧。”宋江儿把一个油纸包塞给他。 “什么东西?”少年一脸谨慎。 “毒不死你。”宋江儿拉着肖心悦走了。 少年打开纸包,看到里面是重阳糕。 第15章 十五热闹子龙寨,落魄狗娃换新生 今晚的子龙寨也是热闹非凡,因二当家孟赛江的生辰和重阳节同一天。一大早,大当家冉通天就吩咐寨子里杀鸡宰羊,要好好庆贺一番。 夜色降临,子龙寨里灯火通明,喧闹连天,“哥俩好,五魁首啊……”酒令声,杯盏声此起彼伏。 “老少爷们儿们,大伙停一下,让大当家说几句。”一个大汉叫到,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看着冉通天。 “爷们儿们,今天是重阳节,也是咱们兄弟的生辰。这些年多亏咱们兄弟一心,出生入死的,才有了今天的子龙寨。前几天,咱们从省城弄来一批洋枪,看他*的以后谁敢惹咱们,咱们,就是这凌水的王。”冉通天叉着腰,霸气十足。“今儿都给我吃好喝好,谁要是不喝趴下,老子饶不了他。”说完一转身,拿起一大碗酒对着旁边的孟赛江:“来,兄弟们,咱们一块敬二当家的。兄弟,哥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谢大哥,谢兄弟们”孟赛江端起大碗一饮而尽。“好,二当家的好样的。”下面一阵喝彩声。“都别他*的愣着了,该吃吃,该喝喝。”冉通天指着下面。 吆喝声,碰撞声立刻又响做一团。“哈哈哈……”冉通天放声大笑,拉着孟赛江坐下,俩人看着下面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寨子门口一个老汉站在那,焦急地张望。他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连忙跑了过去,跑到跟前,伸手给了来人一巴掌:“小兔崽子,你跑哪去了?一天没见影儿。”来人不说话,径直朝里走。“你还胆儿肥了,连老子都不理,看来老子是白养你了?”老汉唠叨。“是,你是白养了,我连个狍子都抓不着,拿什么给爹娘报仇。”来人说着蹲在地上抱头痛哭。“狗娃儿”老汉看着心疼,摸摸狗娃的头,忍不住老泪纵横。 十几年前,老汉和狗娃家都住在西边的单桥村,单桥村大部分人家都姓单,他们俩家是邻居,时常相互照应。单老汉家里地少,穷困一辈子没娶亲,但好在炒的菜还行,于是村里的红白喜事,都会叫他帮忙,也能混口饭吃。狗娃家里呢刚够温饱,于是狗娃爹会时常上山打些野味补贴家用,还会分一些给单老汉。本来日子还算顺当,但天有不测风云,狗娃几个月大的时候,狗娃奶奶病了,花光了家里的积蓄,没办法,狗娃爹找覃老财家借了债,覃老财家本也是穷困人家,后来跟着他表哥放高利债发了家。可是狗娃奶奶还是没救得回来,狗娃家的债却利滚利高得吓人。覃老财趁狗娃爹不在家,抢走了狗娃娘说要卖到花楼抵债。狗娃爹回到家知道了事情经过,就把狗娃托给单老汉,自个拎把菜刀找覃老财要人。可是到了覃家一切都晚了,覃长顺色迷心窍,想玷污狗娃娘,狗娃娘性子刚烈一头撞死了。狗娃爹看到媳妇死了,非要砍了覃长顺,覃老财上前阻拦,死在了狗娃爹刀下。狗娃爹被抓走,吊死了。老汉怕覃家报复就带着孩子上了子龙寨。因为会做饭,所以被留了下来。 狗娃十六那年,老汉把事情都告诉了他。狗娃曾偷偷下山打探过,覃家那一年就搬进了县城。想杀掉覃长顺,没那么容易。所以他把主意打到了冉通天的那批枪上,希望今天能抓个像样的野味,没准冉通天一高兴能赏自己一把。可是从一大早到现在,从西山跑到东山啥也没捞着。 “来,起来,报仇的事咱不着急,只要他姓覃的还活着,咱总有一天能找他算这笔账。”老汉拉起狗娃“饿了一天了吧,先去吃饭。大爷在厨房给你留了好吃。”“我不饿”狗娃心里堵得慌。“不饿也得吃,要是身子垮了拿啥报仇。”硬拉着狗娃进了后厨。 单老汉把锅里热着的菜一碟一碟拿出来,顺便还拎了壶酒,拿了俩个碗倒满。 “以前,大爷不让你沾酒,是怕你和外面那些人一样成了酒虫子,到时候戒都戒不掉。今儿,咱爷俩破个例。”说着端起了大碗喝了一口。 狗娃也跟着喝了一口,火辣的味道从舌尖到了喉咙,一半流进了肚里,一半冲到了鼻孔和眼睛,呛的狗娃眼泪差点掉下来。 看着这样的狗娃,单老汉笑了,他现在不知道当初把事情告诉狗娃是对是错了。如果当初没告诉他,他会活得轻松很多,不会把报仇当成活着的目的。单老汉一直希望狗娃有一天可以离开子龙寨,可以娶妻生子过平常人的日子。所以长期以来,他都很严格地管教狗娃,别提土匪们长干的吸烟,赌牌,嫖妓,甚至连喝酒都不让他碰。他时常把狗娃圈在他的厨房里帮忙,就是怕他学坏。 可现在看来,狗娃已经钻进了复仇的牛角尖,单老汉希望时间能改变一切。 “单老头,再拿几坛酒到大堂。”门外有人喊到。 “哎,马上送过去。”单老汉答道,随后出门奔了酒窖。狗娃也跟着去帮忙。 单老汉搬了两坛,狗娃搬了三坛酒送进了云天堂,两边的小喽啰马上上来帮忙。单老汉带着狗娃就要离开。 “站住”冉通天叫住了他们。 “大当家的有什么吩咐?”单老汉毕恭毕敬。 “这个是什么人?”他指着狗娃。 “大当家的,他是狗娃啊。”单老汉回答。 “狗娃?就是你当年带上山的那个小娃娃?没想到长这么大了。这日子过得还真快。”冉通天挠挠头,“现在跟着哪个做活计呢?” “回大当家的,他人笨,现在跟着我在厨房打个下手。”单老汉不知为何心里发慌。 “那哪行,年纪轻轻的,总待在厨房能有啥出息。”冉通天开门见山,“从今儿起,你就跟着四当家,让他教你点爷们儿该会的本事。” “谢大当家的,狗娃一定不让大当家失望。”狗娃满心欢喜。单老汉却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狗娃,这不能算个名头,你本姓单,不如叫单如廷,就如水泊梁山的单廷圭。”三当家的白孤庸说。 “谢三当家的。”狗娃不愿改名,可心里清楚混山头的不能叫这种名字。不管怎样,他可以学本事了,那样就能给爹娘报仇了。 第16章 十六宋家添箱宴,林一松受辱 时光如流水,肖世德积攒了三个月的利润,终于买的起像样的礼品,请了个媒婆到宋家提亲。 宋仁谦虽然答应了这门亲事,彩礼方面是不容马虎的。大户人家的脸面还是要的,还有韩家对比着,肖家总不能太寒酸。可是怎么拿出像样的彩礼啊?肖世德真的发了愁,粮油店的利润本就不高,除却日常的生活,肖家轩每月还要去省城看病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但想到肖家轩近来的变化,肖世德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就算豁出性命,也要成全儿子的心愿。 腊月十六,林一松收到宋家的帖子,是宋萍儿的添箱宴(添箱(又称添房,是一种婚姻礼仪,指接到男家请期后,女家将嫁女的吉日写成喜贴,送往各亲友家,凡接到喜贴的亲友,一般均以钱物为礼送至女家贺喜。添箱与添妆不同的是不将钱物直接给新娘,而是给女家,是家庭间的礼仪交往。)因为林一筱曾是宋家的主母,所以林一松就不仅是宋江儿的舅舅,而是宋家三姐妹的舅舅。 第二天早上,林一松早早地收了摊,回家换了件像样的衣服就去了宋家。 此时的宋家门庭若市,因为人多,酒桌从正厅一直摆到了院子里。 林一松把礼金交给门口的写单人(一般人家办事,都会有人在门口收礼,记账,以便日后的人情往来,不会相差甚远。)就进了院子,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他盘算着晚上出摊要准备的东西。自从宋江儿订亲后,就不能陪他一起出摊了,他还真不习惯,最近几天丢三落四的。幸好离着肖家的铺子近,就请他们帮忙看一下,回家去取。他告诉自己要尽快适应。正琢磨着,感觉有人踢了他一下,一抬头看见覃长顺站在跟前。他以为挡了路,把身子挪了挪。覃长顺却并没走,扯把凳子,坐到他面前:“想啥呢,想得那么入迷。”“关你什么事。”林一松不想和这种人说话。“我看是想媳妇了吧”覃长顺故意放大声音“也对,外甥女都要嫁人了,这舅舅却成了老光棍一条。”周围几个人听到这话偷偷地笑了。“你”林一松气的说不出话来。,“哥哥我也是关心你啊”覃长顺虚情假意地说。“你这哥哥我可高攀不起。”林一松说完站起来就走。覃长顺在后面洋洋得意,气死你,走了好,走了就不要再来,最好永远别来。 林一松刚要出门,邱管家跑过来拦住了他:“林舅爷,老爷有请。”林一松想要走也是要和宋仁谦说一声比较好,就随管家奔了书房。 书房里,宋仁谦正和县里的主事及商会的重要成员喝茶,邱管家把林一松留在门外,到宋仁谦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宋仁谦籍口有事,跟邱管家到了僻静处,邱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宋仁谦。 宋仁谦叫他把林一松请进书房。林一松一进书房,看到那么多人有些不自在。宋仁谦向大家介绍:“这是内弟,林一松。”众人不由的打量一番。林一筱的商业才能在座的无人不知。林一松作为她的弟弟,大家也是在他幼年时见过一两面。后来听说林一筱死后,林一松毅然离开了宋家的商铺,临走还带走了外甥女宋江儿,没有要宋家一分钱。大家好奇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养活自己都困难,是怎么带大外甥女的,还有就是他会不会和林一筱一样才智过人。 林一松知道别人心中一定在和姐姐比较。凌水说大不大,但也不小。这些人平日都在城东北游走。林一松虽住在那里,但大部分时间都在东南的花岸街和南集市上。就算这些人去那里,谁又会在意一个摆小摊的呢。他不是姐姐也永远成不了姐姐,想着心里反而放松了。 林一松和在座每一位见过礼,便站到了一旁。 宋仁谦指着旁边的椅子叫林一松坐下,众人闲聊了一会儿,管家来报,可以入席了。 宋仁谦于是给众人引路前往客厅。 院里的人见主人和贵客来了,都抬头看去。前面不用说几位大伙到认识,看到林一松的时候,都有些好奇了。 “快看那人是谁啊?”众人疑惑。“不认识啊”“好像南集市卖包子的吧。”有人认了出来。“不会吧,一个卖包子的这么大面子。你没认错吧。”“就是啊,没错就是他,好像姓林。”“姓林的?不会是林老板的娘家人吧”旁边的插嘴。“有可能,林老板不是还有一弟弟吗,看年纪差不多啊。”“想当年林老板还真是了不得。”“可不是嘛,宋家能有今天一半都是林老板的功劳。”众人议论纷纷。 覃长顺听得火冒三丈,自己的姐姐才是如今宋家的女主,自己的亲外甥女的添箱宴,却让别人出尽风头。 窝火的何止他,还有不远处女席上的覃氏,林一筱还是林一筱,自己这么多年在宋家做的没人看到吗?为什么人死了还有那么多人记着。气的端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林一松跟宋仁谦陪着贵宾喝酒,宋仁谦时不时地叫他给在座的敬酒,大家看得出来这是借机会在提携林一松。宋仁谦知道林一松自尊心强,给钱财一定不会收,这一点多年前就试过了。唯一能做的也只有人脉上了。 宴会结束,已是华灯初上,林一松知道今天的摊是摆不成了。于是想沿着路边走走,也许是多年的习惯,不知不觉走到了花岸街,在街口寻了块石头就坐下了。 他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由的感叹,时间过得还真快,小丫头都要嫁人了,心里还真有些不舍。 肖世德吃过晚饭,闲来无事,就想到街上转转,他看到街口的林一松就走了过去,蹲在旁边和他攀谈开来。林一松把今天在宋家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肖世德。 肖世德宽慰了他一番,但心底涌起了一股浪花。 第17章 十七宋萍儿出嫁,归宁风波 肖世德今晚又失眠了,他辗转反侧,寻思着怎么才能赚一大笔钱,那样彩礼钱有了,肖家轩看病的钱也有了保障。 要知道前几天去省城,医生说药钱涨了,以后还有可能越来越贵,因为这种药品开始被政府管制了,只能定量配给。他想不通政府为啥开始插手药品生意,医生解释这种西药可以治疗打仗造成的伤病,所以首要供应军队。没得办法,肖家轩的病得治啊,于是多掏了俩块大洋,那时候的大洋还没有通货膨胀,一个大洋可以买一袋米。这么贵的价格,肖世德实在难以承受。 到了后半夜,肖世德实在熬不住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听到一阵欢快的唢呐声,他看到外面的天蒙蒙亮了,知道是韩家出门迎亲了,韩宋俩家隔着三条街不算远,但迎亲的时辰都是看过的,必须踩着吉时出门,在规定的时间到新娘家,再按照看好的时辰迎新人进门,一分不能差,否则不吉利。由于俩家太近了,所以俩家商议,在凌水的东部的一些街道绕一下,刚好时间差不多,要走的路线提前贴上了红喜字。 肖世德披了件长棉衣出来了,刚好看见韩文贺的迎亲队伍从花岸街一头经过。只见韩文贺身穿红色长袍,骑着高头大马,前面八个乐手卖力的吹奏,后面十余人举着彩旗和“囍”字招牌,八个人抬着礼箱,还有八人抬着大花轿。 肖世德连忙穿好衣服跟了上去。他一直跟在队伍最后面看着,约莫俩个时辰到了宋家的大门口。宋家此时大门禁闭,随来的‘好命人’上前叩门,门房把门开来一条小缝,‘好命人’把提前备好的红包塞了进去,门房收到红包,打开了大门。门房跑进去通报,韩文贺下马进院,抬礼箱的随后也跟着进去了。 来到正厅,赵氏,宋仁谦和覃氏背西面东而坐,韩文贺上前施礼。‘好命人’去新娘闺房把宋萍儿搀出,宋萍儿给赵氏,宋仁谦和覃氏扣头,一是拜谢养育之恩。二是向娘家告别。拜完,一路哭哭啼啼的由韩文贺领出大门,入轿,脱掉旧鞋。有人将一双新鞋放入轿内。 “起轿”随着司仪一声喊叫,宋家关紧了大门。(寓意新娘嫁人后,再也不会回娘家。当然不是真的不回,是不被休回,在夫家和美。)肖世德隔着门缝看到了哭泣的覃氏。全然没心思去看迎亲的队伍。因为他猛然发现,给宋江儿造谣的这件事上受益最大的不是自家而是覃氏。虽然儿子最终如愿了,可宋江儿的名声有损,儿子也差点入狱,只有覃氏毫不费力地成了宋家的主母,女儿也成功嫁入韩家。自己当时只顾高兴有人肯帮自己完成儿子的心愿,却没细想其中的缘由,搞来搞去,自己做了人家的棋子。要不是宋江儿心软,那会怎样。 肖世德越想越气,他决定要找覃氏好好算算账,怎么算,他这次要好好盘算一下,以免在着了覃氏的道。 俩天后,韩文贺带着宋萍儿归宁,覃氏特意吩咐厨房多备一些好菜。 姑丈二人坐在客厅里品茶,覃氏拉着宋萍儿到房里说悄悄话,宋菡儿想进去掺合,被宋萍儿赶了出来。 宋江儿自打订亲后,宋仁谦就把她接回了宋家。说是接回,但宋江儿为了减轻林一松的负担还是会去帮他打扫卫生。只要按时回家,宋仁谦对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覃氏不喜看到宋江儿,巴不得她不在家。 宋菡儿气呼呼地奔了前院,偏巧宋江儿从舅舅家刚回来。“哟,这是哪个大忙人啊”宋菡儿揶揄道。宋江儿懒得理她,直奔后院,“别走”宋菡儿看到宋江儿无视自己,伸手拦住她。宋江儿一个手掌劈在了宋菡儿的手臂上,“啊”宋菡儿受疼把手臂缩了回去。宋江儿没了阻拦,直接回了房间。宋菡儿看着宋江儿走了,气得至掉眼泪。抹着鼻子去找覃氏。 覃氏看着哭哭啼啼的二女儿,怒火中烧,那个宋江儿竟敢动手,还有没有规矩。宋萍儿冷眼看着妹妹,知道事情绝不像她说的,宋江儿因为嫉妒自己嫁入韩家拿她出气。要是那样的话,绝不会在她成亲后才闹。不过她知道今天不是生事的日子,就安慰了覃氏和宋菡儿俩句。 正说着,下人报酒席准备妥当。覃氏给宋菡儿收拾了一下就领着姐妹了去了正厅。 刚坐下,宋江儿就走了进来,宋菡儿看着她进来眼冒怒火。宋江儿像没看见一样坐在了她旁边。赵氏最后一个进来,众人起身。赵氏坐下,众人也跟着落座。 “文贺,来吃菜”赵氏指着桌上的菜,“可别见外,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多谢祖母,我不会见外。”韩文贺道谢。“萍儿,还不给文贺夹菜。”覃氏给宋萍儿使眼色。宋萍儿一脸娇羞,给韩文贺加了一点菜。赵氏和覃氏看着心里一阵欢喜。 “好了,都吃饭吧”宋仁谦笑着说。宋江儿听到这话二话不说,拿起筷子就开吃。在舅舅家过惯了无拘无束的日子,乍一回到规矩繁多的宋家她还真不习惯。 宋菡儿看见宋江儿大快朵颐,心里怒火难平,她看准宋江儿的筷子到哪里就把筷子也插过去。宋江儿看穿了她的小把戏,她盯着韩文贺,看韩文贺要夹哪道菜,就把筷子伸了过去,宋菡儿只顾跟宋江儿怄气,哪里注意其他,看宋江儿动筷子,她也看着伸了过去。结果宋江儿筷子到盘子边往回一收,夹了旁边的盘子上的菜,宋菡儿没来得及收手,她的筷子和韩文贺的筷子碰到了一起。 “小妹喜欢吃就让给你吃吧。”韩文贺说着把菜夹给了宋菡儿,宋菡儿立刻羞得满脸通红。 别人也许不清楚,韩文贺却把刚才的事看得一清二楚,悄悄瞄了一眼旁边的宋江儿,宋江儿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继续品尝美味。 第18章 十八韩文贺好奇,肖家轩相思 韩文贺和宋萍儿走后,覃氏将宋菡儿叫到房里,将她数落了一通。宋菡儿委屈地把事情原委说了出来。“你个傻丫头啊,斗气也不看个日子,今天你姐回门,万一你姐夫生气了可怎么办。”覃氏指着宋菡儿的头。“娘,菡儿生气嘛”宋菡儿朝覃氏撒娇。“你还是少招惹她。”覃氏警告宋菡儿“可她先欺负女儿的,女儿咽不下这口气。”宋菡儿说着要哭。“好了好了,娘来想办法。”覃氏说。“娘,你一定好好教训她”宋菡儿眼巴巴看着覃氏。“一定的”覃氏承诺。“还是娘好”宋菡儿抱着覃氏。自己怎么生了这么个没头脑的女儿。覃氏摇了摇头。 回去的路上,韩文贺坐在马车上一言不发,宋萍儿以为韩文贺不开心:“文贺,小妹她也是无心的,别跟她计较。”“嗯,没有,菡儿还是个孩子,我怎会跟她计较。”韩文贺笑笑。“那就好。”宋萍儿长出一口气,韩文贺不在意妹妹无礼就好。她所不知的是韩文贺不在意这一个在意的是另一个。 韩文贺在想宋江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凶悍?不知廉耻?还是聪慧?看到的听到的好像都是她又都不是她。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还有那个姓肖的是个怎样的人,让她有那样的勇气。 韩文贺自己读的新学堂,很多的新思想灌入了脑袋,只是生在一个旧家庭,他无力反抗也不敢反抗,只有顺从,靠游山玩水来排挤心中的苦闷。 春节将至,集市上人山人海,每家每户都在购买节日用品,储备足够的食物。老规矩是从大年三十到正月初八各行各业都要歇业,不得经营。本地在外谋生的人也赶回家来团圆。 肖家的生意倒是红火了一些。肖世德巴不得天天都是过年,那样就什么都不愁了。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骨干的。到了二十八以后,买东西的人就明显少了很多。 大年三十晚上,肖心悦忙着包饺子,肖家轩坐在一旁,看着妹妹忙活,“哥,你说宋姐姐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也在包饺子。”肖心悦问肖肖家轩。“这我哪里知道?”肖家轩回答。“那你想不想知道。”肖心悦看着哥哥眨眨眼睛,“哥哥脸红了。”“才没有呢。”肖家轩否认。不过她到底在干什么呢,三个月都没见过了,肖家轩想向林一松打听,却又羞于启齿。只能将心里的想念压着。“爹,你看哥想媳妇了。”肖心悦看肖家轩走了神大叫起来。“才没有,你这小丫头不要乱说。”肖家轩涨红了脸。“才不是乱说呢。”肖心悦回到。“我不理你了。”肖家轩跑回了自己房里。肖世德看着兄妹打闹,家里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不由想起肖家往年过年的情景。 肖家那时候,住在平原地区的一个大镇上,(平原地区由于不受地势限制,所以群居人口比山区要多得多)良田三百多亩,每年产几十万都上百万斤的粮食,俩套大宅院,都是五进五出的。家里的光下人就几十个,在那个镇首屈一指。 每年过年的时候,肖家没个庭院的大门上都会提前挂上红红的灯笼。 肖老太爷会亲自带着肖世德和哥哥肖世昌兄弟二人去集市上买些瓜果及家里不能种的干货回来,因为肖家地多,每年的花生,瓜子等本地产的干果都会专门种一些。一到集市上,小贩都会竞相跑过来招呼他们。有些能吃能喝的,就会递过一些给他们免费品尝,然后就盯着肖老太爷的表情,只等老爷子一句“好吃”或者“好喝。”那这笔买卖基本就成了,约定好时间和数量就可以给肖家送货了。小贩们都知道做肖家一单生意,就可以一年不忙活了。所以都把能做成肖家的生意当成一件大事。做成的兴高采烈,仿佛已经看见大把的银元摆在面前了,做不成的垂头丧气,只能期待明年的货肖老太爷能看上眼。 肖老太太则在家里等着布庄的人上门,布庄里每年有什么新的布料,新的花色都是先送到肖家,肖家挑完了才会拿到店铺去卖,而且肖家挑的花色绝不再拿到铺子里卖,保证肖家主子穿的都是在当地独一无二的。肖老太太坐在上座指挥俩个儿媳妇选,从长到幼,老老少少一个不落。就连下人也会每人定做一套新的衣衫,尽管料子差得多,但比起其他人家已经很好了。 管家指挥着下人们,忙着打扫各个房间院落,准备过年要用的馒头,因为人口多,厨房要忙活好几天。因为按照规矩,正月初五前是不能动火的。(俗称‘破五’,说是不能动,实际还是能生火做饭就是不大动。) 肖家还专门把镇上的屠户请到家里,宰猪杀羊。肖家自己每年都会养一些鸡,鸭,猪,羊等。鸡鸭不光吃蛋,平日里也会宰杀一些。猪羊则养到过年再杀,平时要吃就从集市买。 大年三十的时候,肖老太爷会坐在正厅摆好酒席,等着前来的亲朋。(大年三十有的地方会男人会走一下临近的亲朋,叫辞旧。过了五更,不光男的出门,已婚的女的也会随行,叫迎新。),肖老太太则带着儿媳妇包饺子,专等子时在煮。最开心的就数肖家轩兄妹和他们的堂兄弟姐妹了。肖世昌家不像肖世德家,共有五女一子。一群孩子在院子里相互追逐打闹,捉迷藏。肖家轩会把肖世德给他买的小鞭炮,烟花拿出来,分给他们,女孩子胆小不敢玩鞭炮,就是玩玩能拿在手里那种的烟花。肖家轩有时会拉着堂弟跑到一边偷偷地点着,然后扔到女孩子在的地方,看着她们四散逃开,哈哈大笑。女孩子反应过来就会追着肖家轩满院子打。 孩子们一般都熬不到子时就会睡着了,肖世德和肖叶氏(家轩的母亲)会把红包悄悄的放在孩子枕头下面。然后把做好的新衣服放在枕边。 第二天孩子们会穿上新衣服给肖老太爷和肖老太太拜年,又会得到一个大大的红包。还会从其他长辈那里得到数量不一的红包,最后跑到一起比较谁得多。 那些往事历历在目,却早已物是人非了。 肖家轩回到房里,找出那块已经绣好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 宋江儿把手帕绣好后,让肖心悦转给了肖家轩。肖家轩视若珍宝。 第19章 十九肖世德拜年,向覃氏摊牌 肖世德扫视了一下屋里,除了一张破旧的桌子和几张掉了色的凳子,别无他物了。 为了这个家,他觉得是他该拿定主意放手一搏的时候了。他决意要找覃氏好好聊聊,最好能让覃氏为自己所用。 可怎么见到覃氏是个大问题?覃氏不是普通的妇人,不用亲自出门买菜,平日里也只在内宅里相夫教子,伺候婆婆。 肖世德决定第二天去宋家拜年的时候,找个机会和覃氏单独谈谈。 大年初一,街上人来人往,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肖世德估摸时候差不多了就直奔了宋家。 宋家此时院门打开,邱管家站在门口迎来送往,看到肖世德急忙走到跟前:“亲家老爷,您来了。”肖世德十分的受用,这些年境地的变化,他早已习惯了别人的攀高踩低。宋仁谦是少有的,没把他当做外来落魄户的,他没想到连宋家的管家都如此。肖世德拱手:“邱管家岁增好运。”“亲家老爷您同好。”邱管家回礼覃,随后做了个请进的手势“亲家老爷,您请。”“好”肖世德朝邱峰点点头,就进了门。 宋家到处整洁如新,院落的一角还有燃过的炮竹的碎屑,红红地铺了厚厚的一层。正厅门口摆了俩盆金钱树。肖世德看到三三两两的人群从门口进进出出。他慢步走到门口,见到宋仁谦正坐在上座和屋内的人说话。,每张桌子上都摆满了果盘,里面分别装着瓜子,花生,核桃,杏仁等,还有糖果以及茶水。屋里的谈话很愉快,时不时迸发出笑声。宋仁谦看到肖世德来了,急忙起身。旁边的人识趣地起身:“宋会长,我们先走了。”说着施礼告辞。“不送,改日来坐。”“好的,您忙。”说着走了。 “宋兄,新年迎大吉,财运滚滚,生意兴隆。”肖世德拱手。“肖老弟彼此彼此。”宋仁谦拉着肖世德坐下“在凌水过年可还习惯,许多风俗与老家可有不同。。”宋仁谦知道肖家来凌水背井离乡来凌水做生意,必定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并不知道肖家的变故。“还行。一切入乡随俗就好了。”肖世的抿了一口茶,转移了话题“这茶好香啊。”“这是,年初有人去南洋路过江南一带,带回的西湖龙井。”宋仁谦说到。“宋兄好口福。”肖世德显出一脸的羡慕。“哪里哪里,肖老弟如果喜欢,一会带一些走吧。”宋仁谦说。“那怎么好意思啊?”肖世德客气到“不是夺人所爱吗?”“还真不是,我呀还真喝不惯这个”宋仁谦笑笑“不瞒老弟说,我就喜欢本地的,那些个外面的茶在名贵,跟喝白开水一样。”肖世德只好赔笑。 肖世德四处看了一下,没见到覃氏的影子。想来是在后院。把话题扯到了赵氏身上:“伯母近来可好?”“有劳肖老弟挂心了,家母一切安康。”宋仁谦回答回答。见门外又进来一批人,肖世德起身:“我去后院,给伯母问个安。”“好的。”宋仁谦未疑有他。 肖世德慢慢悠悠地走向后院,四处张望,他想如果半路能遇到覃氏就再好不过了。可惜事不如愿。肖世德来到赵氏的院子,丫头禀报。肖世德被请进来小院的厅房。肖世德站定,等着赵氏。不一会儿,赵氏被覃氏扶了出来。“亲家奶奶,年增康健,岁增寿。”肖世德行了跪拜礼。“亲家公客气了,快起来。”赵氏指着椅子“亲家公快坐下。”“谢亲家奶奶。”肖世德起身。“亲家公有心了,还记得来看我这老婆子。”赵氏客套。“都是晚辈应该的。”肖世德谦卑地说。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一会儿,赵氏就露出了倦意。肖世德连忙告辞。“这人老了觉就多了,亲家公不要介意。”赵氏一脸歉意。“是世德讨扰亲家奶奶了。”“梅儿,替我送一送亲家公。”赵氏吩咐覃氏,“是”覃氏答道,正中了肖世德的下怀。 肖世德前脚一走,赵氏立马精神抖擞,困意全无,“走,咱们回房继续打牌。”赵氏自己迈开大步走了。 原来肖世德来之前,覃氏为了哄赵氏开心,叫了几个老妈子陪赵氏玩牌。赵氏的手气好的出气,连赢十几把。正玩的不亦乐乎,有人来报肖世德来了。老太太不得不放下纸牌出来应付一下。 覃氏领着肖世德出了小院,肖世德见两旁无人:“嫂嫂,最近可是越来越精神了。”“亲家公哪里话,我啊还和平日一样。”覃氏以为肖世德在跟她客套。“是吗,人不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吗,嫂嫂最近可是喜事连连啊。”肖世德说道。“什么喜事?”覃氏听着这话心里怪怪的,可又挑不出什么毛病。“嫂嫂被抬举成了正室,萍儿姑娘觅得良配,这不是喜事吗?”肖世德看着覃氏。“噢,亲家公,说这个啊,这都多久的事了。”覃氏恍然大悟地说,“亲家公的喜事不也近了吗?”“是近了,还得多谢亲家母的成全。”肖世德向覃氏拱手。“我的成全?亲家公搞错了,亲事是老爷定的,要谢得谢老爷。”覃氏赶紧撇清。“宋兄当然得谢,但我认为更应该谢谢嫂嫂,如果不是嫂嫂,宋江儿恐怕已经嫁进韩家,宋兄怎么会把她许给小儿呢。”肖世德看覃氏想装糊涂,干脆一下子挑明。“这个跟我有什么关系,那是宋江儿自己不知检点和令公子私相授受,老爷才把她许给你肖家,也算成全了一对有情人啊。”覃氏见肖世德把话挑明,还想继续混淆视听,企图蒙混过去。“嫂嫂,那覃长顺是嫂嫂地弟弟吧。”肖世德不想任由覃氏胡搅蛮缠,毕竟现在新年,人来人往的,在这里待太久会被人看到。“是又如何,他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整天游手好闲的,干的混账事多了。”覃氏打死不认。“那不知道宋兄听了这事,会怎么想。”肖世德不想覃氏纠缠下去,直接使出了杀手锏。“那对你有什么好处?”覃氏听到宋仁谦彻底装不下去了。“现在我也没什么好处啊,和嫂嫂得到一比差远了。”肖世德知道现在主动权到了自己手里。“你……”覃氏刚要说,看见赵氏房里的丫环过来了,“什么事?”“夫人,老夫人找您呢”丫环禀报,“知道了,我马上去,你送送亲家老爷。”覃氏吩咐完丫环就朝后院去了。她走到一个拐角处并没有立即离开,趴在墙边看着肖世德走,才长出了一口气。 覃氏来到后院,赵氏抱怨她来的太晚耽误打牌了。覃氏解释处理了点事。赵氏还是鸿运当头,一直打到困得受不了了,才睡下。出了门,覃氏打发那几个老妈子一人一块大洋,才得空思索肖世德的话。 第20章 二十肖家父子省城之行 覃氏仔细回想了肖世德的话,猜测肖世德不会把事情告诉宋仁谦。要不也不会来找她摊牌。他无非就是想要点什么,只有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会选择鱼死网破。他到底要什么,名利权势,金银珠宝没一样是自己有的,更别说给别人了。就算自己有,自己能给多少,多少又能满足肖世德。覃氏最终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反正自己在这深宅大院里,跟肖世德见面的机会寥寥无几。如果真的碰到了,自己躲着他走就是了。他应该也不会傻的自己跑到宋仁谦面前胡说八道,那样对他没好处。打定主意,覃氏心里安定许多。 肖世德走出宋家大门,他出了一口长气,把手摊开,大冬天的竟然全都是汗。他都有点佩服刚刚的自己,也庆幸丫环来得及时,要不然他还真怕自己会被覃氏看穿。 肖世德一路走一路盘算着该向覃氏勒索些什么,覃氏又能给他些什么。他去之前只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见到覃氏,即使见到,也只想试探一下覃氏的态度。没想到那么幸运不但遇到了而且抓住了覃氏的软肋。他要做一个长远的打算了。 正月初八,商铺陆陆续续地开业了,但是生意还很平淡。肖世德想趁着生意不忙,带着肖家轩再去趟省城。 正月初九(根据老规矩,过完元宵节,年才是过完,那时候要出门的人,才可以出门。如果元宵节前要出门,就要选三,六,九这样的日子,所以有三六九往外走的说法),肖世德和肖家轩简单收拾了一下,带着年前赚的钱出发了。他们坐车去省城需要一天多的时间。 二人到达凌水已经入夜。为了省钱,肖世德带着肖家轩找了个小客栈,“这位爷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呢?”小二笑嘻嘻地迎了上来。“住店。”肖世德回答。“那您是要通铺还是单间?”小二问。“通铺是什么?”肖家轩问道。“通铺呢就是十来个客人睡一张大炕。”“有什么区别吗?”“这位爷看来您是头回来咱这种小店,通铺人多当然价格也就便宜不少,但是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是客人都是南来北往,三教九流啥人都有,人多手杂的你的财物就得自己当心了。”“丢了东西你们不管?”“小店不是不管是管不了,你要是怕丢东西就住单间,这个小店负责。”“好了,来间单间吧”肖世德对小二说。“好咧,你二位跟我来。”小二说着在前面带路,把父子俩引到一个房前,拿钥匙打开房门:“二位请,有什么事叫我。”说完就走了。 看看天色已晚,二人洗把脸就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肖世德就带着肖家轩赶往医院,其实他们住的地方在省城边上,到医院还有俩个时辰的路,但为了省钱肖家轩坚决没有让肖世德叫车:“爹,儿子来了这么多次还没有好好看看呢,您就当陪我逛逛。”“那你的身体?”肖世德有点担心。“没事的,累了大不了就歇歇再走反正时间来得及。”肖家轩说。肖世德明白儿子是看自己挣钱辛苦,心里感到很安慰,于是就同意了。 父子俩一路走一路看,省城不比凌水,正月初六就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哟,你看看,多漂亮啊,你家的儿媳妇真是有福啊。”肖家轩看到一胖一瘦俩个妇人正站在一个饰品店门口,胖的把新买的镯子给瘦的看,瘦的发出一阵赞美。 肖家轩忽然想起自己来了这么多次省城一样东西都没给宋江儿买过。以自己家目前的状况更不会有钱给她买首饰了,心里忽然有一丝丝伤感。“轩儿,累了吗?”肖世德走了一段路发现肖家轩没有跟上来,从前面返了回来。“没有。”肖家轩怕肖世德伤心什么也没说,他知道肖世德到底有多么的不容易。 父子二人来到医院,肖世德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医生,医生告诉了他一个不好的消息,药品又涨价了,现在需要五个大洋才可以买的到,肖世德的心里像被人揪了一下,生疼生疼的。要知道一头牛才四个大洋,自己一个年忙的不得闲也才赚了六个大洋。可既然是给儿子看病,多少钱都得花。儿子这些日子已经好了很多,大不了在坚持一年,估计就好的差不多了。钱没了可以挣,人没了肖家的根就断了。 肖世德看着那五个大洋买的那一小瓶药沿着管子进了肖家轩的身体,他既心疼又心安。他没有告诉肖家轩,那瓶药买一头牛还富裕。 打完针已经晌午了,父子俩决定到外面的小馆随便吃点。一出医院的门口,对面有一个小摊贩在叫卖:“过来看一个,瞧一瞧啊玉石啊。”本来肖家轩已经走过去了,可他无意间看了一眼,有块石头上的纹路看上去特别像一个“江”字,不由地盯着看,“这位小哥,来看一看吧,拴个绳子就可以挂在身上了。”摊主看到肖家轩的表情就知道生意上门了。“多少钱?”肖家轩不由地开了口。“看小哥喜欢,便宜卖给你,五十文钱。”摊主何其的精明,看出肖家轩是真喜欢,就狮子大开口。“最多十文,要卖就卖不卖我们就走。”肖世德上前拉住肖家轩就要走。摊主看出这才是说话好使的“别啊,我亏本卖了,今天第一单生意就当讨个好彩头。”摊主一边包石头一边说,其实要真亏,他才不卖呢。 “谢谢爹”肖家轩知道家里不富裕。“自家人客气什么。”肖世德拍拍肖家轩的肩膀。 来到一个小摊,父子俩坐下,肖世德朝老板说“来俩个馒头,一碗面条。”“好咧,您稍等。”说着把馒头先端了上来,转身就要去下面条。肖世德拿起馒头就着茶水就吃,肖家轩见状,忙朝摊主说:“老板面条不要了,再来俩个馒头就好了。”“那哪行啊,老板面条要的。”肖世德说,“不要了,要馒头。”肖家轩说。“你二位还是商量好了再说吧”摊主有点生气。“家轩,这馒头早上蒸的,现在只有一点热乎气。你不能吃得”肖世的说。“爹吃得,我就吃得”肖家轩的倔劲上来了。“爹知道你从小不爱吃馒头,爹爱吃这个。”肖世德找理由企图说服肖家轩。“我不知道爹爱不爱吃,我只知道馒头比面条便宜。”肖家轩道出了真相。肖世德看骗不肖家轩了,“那咱们都吃面条好吧,老板,俩碗面条。”“好咧”摊主去下面条去了 第21章 二十一水上行舟,路遇土匪 肖家父子在小摊上结完帐,准备回家。肖世德估摸了一下手里剩的钱,恐怕不能坐车。肖家轩意识到父亲的钱不够了,说:“爹,要不咱们坐船回去吧,我长这么大还没坐过船呢。”肖世德想也只好如此了。走水路比陆路便宜不少,但时间要长近一倍,肖世德想只要元宵节前能到家就行了。 父子二人来到码头,肖世德特意找了一艘大一些的船,因为第一次坐,怕会晕船,大船相对颠簸轻些,还有活动的空间。 肖家父子随着人群上了船,因为买的末等票,只能呆在船舱最下层,上面一层待得是一些富人和商贾。一进船舱,一股霉味扑面而来。肖家轩差一点把中午吃的东西吐出来,他强忍着压了回去。父子俩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一丝丝风从窗户的缝隙里吹了进来,肖家轩感觉好受了不少。他翻出买的石头和两条红丝线,试着编成一条绳子把石头拴起来。可是编来编去也没编出个样子来,恍恍惚惚地睡着了。梦里依稀看见宋江儿就站在眼前,宋江儿对着他笑,笑得那么灿烂。他们一起跑到一片荷塘边,坐在一起看荷叶随风起伏,闻着阵阵花香。 肖世德看着肖家轩睡着了,把他手里的东西悄悄地收了起来,顺便拿了件衣服给他披在身上。肖世德见肖家轩的嘴角上扬,知道他肯定做了一个美梦。他看着窗外,船行过的地方激起一片浪花,江面上还有一俩只舟,舟上的人把网撒进水里,慢慢地拖动,直到把网全部拖回到船上,再把网上的鱼虾一条条摘下来。 看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没有错,个人有个人的活法啊。 船行到晚上,肖世德叫醒肖家轩简单吃了点干粮,船上的空间有限,也只能做简单的饭食,就是那简单的,普通的人也是吃不起的。穷困人家就自己带些馒头烧饼在身上。 紧靠窗户的位置白天还好,到了晚上气温降低,吹进来的风就有些刺骨了。肖世德把肖家轩紧紧搂在怀里。 第二天,肖家轩还是被风吹醒了,看了看周边的人都还在睡觉,为了不吵醒他们,他轻轻地走到了甲板上,天只是蒙蒙亮,周围起了一片白雾。他看到一个妇人在甲板上给一个俩三岁的女孩梳头,有些小孩子换个地方就不怎么睡觉的,估计这个就是那种。他看着看着忽然明白绳子该怎么编了。他拿出丝线和石头小心翼翼地编到了一起,再过几个时辰就可以到家了,想象着宋江儿收到礼物的样子心里开心不已。 “停船,停船”不知从哪冒出的几艘小船,贴了上来。大船掌舵连忙停了下来,跑到里面叫醒船老板。 船老板出来时,小船上有三四个人已经上了甲板。带头的是一个二十四五的小伙子,穿着件不知道什么皮做的大皮袄。船老板一眼就看明白了这些人是山上的。“各位绿林好汉,不知道大驾光临,有什么吩咐,小的一定照办。”船老板谄媚地说。“老板爽快,想来老板也知道咱们的规矩,只求财其他的都跟老子无关。”土匪头说。“那您说,你要多少,小的一定凑齐。”船老板心里盘算着。以往这土匪,只抢往来客商的,很少欺负本地百姓,而且多以陆运的为主,因为那些人货急。除非碰到大的商船才会动手,但凡事都不做绝,给商家留个本钱,所以这凌水来往的生意人没断过,土匪呢也没谁较真的剿过,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把船里的老爷,太太们都请出来吧。”土匪头吩咐身边的俩个土匪,俩人直奔上面一层,一进去,里面就炸开了窝,尖叫声,吵闹声混在一起。一会儿功夫,里面的人都被赶了出来,有的鞋子掉了一只,有的扣子没有扣好,一个个都还没有搞清楚情况。 “今儿对不住各位了,这么早就把各位叫起来了。”土匪头拱手,“没别的意思,就是跟各位借些钱财,给多给少都行。”说着示意旁边的土匪。旁边的立刻会意,拿出一个大布袋子挨个走了一圈。 回到土匪头跟前,土匪头往里一看火了:“看来诸位是瞧不起我啊,这么点打发要饭的呢。平日里赏个下人都比这多吧。这是让爷们自己取啊。”一指拿袋子的土匪和旁边的。俩人立刻奔了船舱。站在甲板上的商人此刻顾不得寒冷,纷纷回头看,个个祈祷不要翻出自己带的金银珠宝。一会儿功夫,俩个土匪出来了,袋子装了大半满,土匪头掂了掂分量:“这就好多了。”“船老板,后会有期啊。”说完就要走。 肖家轩一开始在甲板憧憬,没有注意到土匪的到来,直到土匪上了甲板,他再走已经来不及,只好乖乖地站在一旁,把石头紧紧地攥在手里,防止被人发现。 土匪头走过他身边的时候,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苍白以为是被吓得,“至于嘛,爷又不吃人。”说着伸手要摸他脸。肖家轩本能地抬手去挡,手里的石头一不小心掉了下来。 肖家轩见石头掉落,伸手去捡。土匪头却抢先一步捡了起来。“哟,你还藏了个宝贝啊”,土匪头拿在手里。“还给我。”肖家轩坚决地说。“爷先看看。”土匪把石头看了一眼就知道是个廉价货,翻个面上面有个‘江’字,这倒挺稀罕。“哎,这东西爷要了。”土匪说着就往兜里揣。“不行,那是我的。”肖家轩一看急了。“老子说了,现在是老子的了”土匪一脸不耐烦。“你不能随便抢别人的东西。”肖家轩毫不退缩。“老子今天就抢了,你能怎么着。”土匪说着拿出了一把刀顶在肖家轩的胸口。 “别介,大爷你喜欢就拿去好了”肖世德跑到土匪跟前求情。 其实肖世德早就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全舱的人也都醒了,不过既然土匪并不在意他们,他们乐得在里面待着,顺便看看那些平日里颐指气使的富人如何被土匪收拾。 本来看着土匪要走了,大家舒了一口气,没想到转眼就和肖家轩闹得不可开交。肖世德看土匪掏出了刀,急忙跑了出去。 “还是有识趣的,咱们走。”土匪头上了小船,一声令下小船渐渐消失在浓雾里。 第22章 二十二乔大川破行规,嫉妒狗娃。 小船开出几里后,“那小子真不开眼,”旁边的土匪凑过来。“要不是今天的事,不能让人知道,老子非让他知道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土匪头恨恨地说。“去,告诉兄弟们,今天的事谁都不许说出去,谁要敢乱说话,老子跟他没完。”土匪头吩咐。“你放心吧乔炮头,兄弟们都知道的。”旁边的土匪答道。 没错这是子龙寨的人,领头的叫乔大川,是子龙寨的炮头。去年子龙寨从省城搞来了一批枪,就开始抓紧时间训练了,几十箱子弹几个月就打光了。前段时间,冉通天派人又去枪械贩子那里买子弹,打探到一个不好的消息。原来省城里的刘大帅被新来的马大帅给踢走了。 刘大帅是一个平庸无能之辈,所以管辖范围内各方势力并存,一开始还偶有争斗,刘大帅亲自派人请来各方协商,最后划定了各自的势力范围,并保证各不相扰。因此省内帮派团伙不少,但争端却很少,彼此之间和平共处。 如今马大帅要来了,还不知道局势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打铁还得自身硬,自己实力强了,不管谁来都得掂量一下。于是冉大当家的决定要多买些枪支弹药。无事防身,有则自保。 要买枪就得要有钱。一过年,冉通天就命乔大川在路口加了岗哨,盯紧了过往的车队,有合适的就留下些金银。可一连几天,都没什么像样子的大户过往。 昨天,寨子里收到密报,说邻近的董家寨和岗头寨都买了新的武器。冉通天虽然什么都没说,孟如江却急了,把乔大川骂了一通。 乔大川的父母死于一场洪水,是孟如江不顾水势凶猛,把襁褓中的他从一棵树上救了下来,刚带他游出几步远,树就倒了。孟如江就把乔大川带回寨子当亲儿子一样抚养,并教会了他许多本事。乔大川也对孟如江敬重有加。 乔大川被骂后,心里也很恼火,可商队不来,他有什么办法。后来他灵机一动:既然他们不来,那我就去找他们。他跟十几个心腹聚在一起:“来,都说说,怎么把那些客商揪出来。”“这还真不好说啊。他们在哪咱都不知道。”一个憨憨的土匪说。“候三你说,平日里你主意最多了。”乔大川看着一个瘦小的土匪。“要我说呀,客商无非在俩地方,西山的大道上和子龙江上。”侯三说。“西山大道咱们盯了好几天都没人过啊。”乔大川说。“是咱这段路没有,保不齐董家寨和岗头寨那边有。”“那咱也不能抢啊。那不坏规矩了”旁边的人说。“再说就咱这十几人一出门就让人知道了。”“是啊太扎眼了,”乔大川说“侯三还有其他主意没?”“那就只有水路了。”侯三看着乔大川。“水路怎么个做法?”乔大川问。“咱们沿着江往上游走,那边货船多。趁着江上大雾的时候干一票,到时候迅速撤回来。等雾散了,谁知道哪个干得?”侯三说。“好主意!”乔大川向侯三伸了个大拇指。 于是十几个人沿着江面一路划来,找了个枯芦苇多的地方把船隐藏了起来。等了一个晚上,没什么大船经过,直到天快亮了,才听到被船激起的浪花声,这声音和平时的水声有是有区别的大船和小船激起的浪花声也有区别。,经常出船的即使看不到,也能听的出来。值夜的连忙叫醒他们,这才有了开头的一幕。不过一开始他们并不知道是客船,上了船才知道的。乔大川想等了一夜,总不能空手而归吧。所以干脆坏事做到底了。夺走肖家轩的石头,他也是临时起意,那么便宜的东西,他本不看在眼里,可当看到那个天然而成的‘江’字,他觉得挺有意思,送给孟如江正合适。 乔大川带着这帮人一路疾划,在日出之后上了岸。把船交给江边的看守的梁台(土匪里专管财务的),叮嘱他出船的事,谁都不能说。就带着兄弟们回了寨里。 子龙寨这会儿正是吃早饭的时候,十几个人在外面待了一宿,又冷又饿,随便找了个地儿就吃开了。 “谁叫你坐这的?”侯三刚吃俩口,后面就传来一女人的叫声,不用说都知道是谁。是孟如江的女儿-孟兰英,孟如江当初起这个名就是期望女儿像花木兰一样孝顺,像穆桂英一样能干。只是这孝顺是反过来的,能干呢少了些刁蛮多了些。 “孟大姑娘,我肚子饿了,没注意这是您的地儿,我去别的地儿。”侯三马上起身。“站住,这粥你喝了?”孟兰英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碗。“是,是”侯三点头。“谁叫你喝得?”孟兰英随手抄起一把凳子就要砸侯三。“乔炮头,救命啊”侯三跑到了乔大川身后。“兰英你干什么?”乔大川一把抢过凳子。“不就一碗粥嘛,你至于吗?”“一碗粥?那是我辛辛苦苦给如廷熬得,现在被他喝了,如廷喝什么?”孟兰英指着侯三。 “我喝什么都行。”单如廷走了进来,刚好听见。“可那是人家特意一大早给你熬得。”孟兰英换了一种甜腻腻的口气。“谢谢孟大姑娘了,不过孟大姑娘还是不要干这些粗活,手容易糙。”单如廷委婉地回绝她。“真的呀?”孟兰英看看自己的双手,还好没变化。 乔大川看着心里不大气出来,孟兰英是和他一起长大的,俩人只差三岁。按照孟如江的想法,在他二十岁的时候就给俩人成亲。可孟兰英从小被宠坏了,寻死觅活地就是不肯。孟如江没有办法只好妥协,说孟兰英还没长大,让乔大川再委屈俩年,结果俩年又俩年都四年过去了。自从去年收了这个单如廷,他是聪颖过人,仅仅数月在寨里就无人能及,一枝独秀了。这个孟兰英就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了上去,问题是,人家还不稀罕。 乔大川看着孟兰英那一副拼命倒贴的样子,心里翻江倒海。他倒没有多稀罕这个孟兰英,只是毕竟曾经差点嫁自己的女人,看着她这样对别的男人,心里像吃了苍蝇一样。 乔大川气得吃不下饭去,转身回房了。 第23章 二十三肖家轩心伤,赏花灯偶遇 肖家轩的石头眼睁睁看着石头被抢走,却无能为力,心中倍感凄凉。肖世德只能在一旁安慰他:“那只不过是一块石头而已,宋姑娘未必喜欢,女儿家的喜欢的都是什么花啊首饰啊。”“也对,没就没了吧”肖家轩怕肖世德担心,装作不在意。 近晌午,肖家父子才回到家中。肖心悦开心不已,跑出来帮爹爹拿东西。肖家轩借口累了,回了房间。肖心悦看哥哥脸色不好,心里纳闷,却没敢多问。于是乖巧地准备饭菜。饭好了,打算去叫哥哥,却被肖世德拦着了,肖世德把先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这帮土匪,连块石头都不放过。”肖心悦忿忿不平。“好了,这事过去就过去了,千万别在你哥哥跟前提起了。”肖世德嘱咐。“知道了”肖心悦答应道。 这些日子,宋江儿被宋仁谦安排给了邱管家,学习如何管家,管理生意。以前跟着林一松在外做的都是小生意,散钱,卖完收钱就行了。现在不一样了,从店里的进货请人到家里的吃穿用度,每一项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宋江儿看完账本,不得不佩服邱管家粗中有细。宋江儿看着邱峰忍不住就想娘亲是怎么发现这匹千里马的。“怎么样?账本弄懂了吗?”邱峰看宋江儿有些走神儿了。“哦,懂了。”宋江儿被邱峰的话惊得回了神。“那说说吧。”邱峰一脸瞧好戏的样子。“好的。”宋江儿随手翻到一页“这一天卖出锦缎1匹半,绸缎18匹,棉布10匹。锦缎……”宋江儿有条不紊地说着每一项。邱峰仿佛看到林一筱在跟前。“孙家铺子是月结的,因此一共还有约四块大洋账款未收回。”宋江儿放下手里的账本。“我说的对不对。”“嗯?对”邱峰怕宋江儿看到自己的失态。“今天就学这么多吧。”“哦,好的。”宋江儿收拾一下,走出了铺子。 一出门,发现肖心悦正在门口打转。“客官,你买布吗?里面请”宋江儿走到肖心悦身边。“我不买布。”肖心悦还没看清来人,就连忙解释。“宋姐姐,是你啊。”“是我啊,”宋江儿假装生气:“几天不见,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不是的,我不在想事情嘛。”肖心悦辩解,“想事情啊?从实招来想的什么事情?”宋江儿笑道。“宋姐姐是关于我哥哥。”肖心悦小声地说。“你哥?他的病又发作了?”宋江儿收起了笑脸。“不是。”肖心悦把肖家父子在省城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说了。“原来是这样啊”宋江儿在沉思了一下,跟肖心悦耳语几句。“好主意。”肖心悦欢天喜地地走了。 元宵节那天,四处张灯结彩。临近江边的平安街上尤其热闹,街道俩旁挂的,摆的是各种各样大小不一千姿百态的灯笼,,有“五福临门”灯,仙桃灯,祥云灯等等。望江亭长长的走廊上挂满了灯笼,灯笼下面有灯谜,如果猜对了灯笼免费赠送。 肖心悦一收拾完就缠着哥哥来看灯会。肖家轩本不想凑热闹,在妹妹软磨硬泡下败下阵来。兄妹俩一到江边,肖心悦就跟出笼的小鸟一样,撒开了欢儿,一路左瞅瞅右看看。肖家轩默默地跟在妹妹后面。 “江儿姐姐,江儿姐姐。”肖心悦终于在望江亭找到了宋江儿,她欢快地叫了起来,肖家轩眼睛一亮,是她,虽然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但那个身影没有错。“心悦,你也来了。”宋江儿假装是在这偶遇,走了过来。“不光我,我哥也来了。”肖心悦拉了一把不知所措的肖家轩。“今年的灯谜挺好玩的,一起看看吧。”宋江儿看了一眼局促的肖家轩。肖家轩木然地点点头。 “哥,我想要这个。”肖心悦走到一个鱼灯前。“你来帮忙猜猜好不好?”“这个嘛”肖家轩翻开谜面,上面写着:人缺心残,头顶双王——打一字。肖家轩沉思了一下,说“半江瑟瑟半江红,老板是‘瑟’字吧。”“这位爷,您真厉害。”说着把鱼灯摘下来递给了肖心悦。“我就说,我哥最厉害了!”肖心悦对着肖家轩竖起大拇指。“别瞎说了。”肖家轩轻轻拍了一下肖心悦的头。随后他们又猜对了几个,肖心悦的小手快拿不下了。肖家轩彻底忘却了忧伤,变得开朗自信。这样的肖家轩,宋江儿头一次看到,不再是那个躲在树背后的影子。估计这才是肖家轩原本的个性,只是病痛夺走了他的阳光。 “江儿姐姐,你快来啊。”宋江儿一时的失神,被肖家兄妹落下了,于是疾步跟了上去。“江儿姐姐,你喜欢哪一个?”肖心悦好奇地问。“嗯,我喜欢”宋江儿扫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定在了一个莲花灯上。“哥,咱们去把它赢过来。”肖心悦拉着肖家轩到了跟前。她迫不及待地翻开谜面:深埋数载不闻香,一朝四溢泪两行。——打一杯中物名。“这是什么?”肖心悦读完谜面心里一点头绪都没有。“杯中物能有什么无非就是茶,水,酒”后面传来一个女声。三人回头看到是宋萍儿和韩文贺。“水和茶能深埋?”肖心悦问道。“杯中物是指酒。晋·陶潜《责子》中有:天运苟如此,且进杯中物。”肖家轩说道。“没错。”韩文贺点头。“那二位可知这是何酒啊。”守摊的问道。“这个嘛,一朝四溢泪两行。会是什么酒呢?”韩文贺喃喃自语“莫非是汾酒。汾,即分。”“嗯,只能勉强说得通,可惜不是啊再好好想想。”摊主得意洋洋。宋江儿看了看眉头紧锁的肖家轩,有心帮他一把。“心悦,你今天得的灯笼还真不少。瞧瞧有大鲤鱼的有桃子的,还有贴福字的呢,你这福禄寿,就差一喜,就全了。”“莫不是女儿红?”肖家轩听到宋江儿说‘喜’的时候,脑子一闪。“还真有让你猜对了。”摊主说。“妙啊,这女儿红是女儿出生时娘家埋于地下的,待女儿出嫁时可不十数载吗?等到开起时就是女儿出嫁时,亦是泪别父母时。”韩文贺大声称赞。“肖兄真是才智过人啊。”“哪里哪里,侥幸而已。”肖家轩客气道。“那这个灯笼就送给小哥了。”摊主摘下灯笼。“谢谢”肖家轩道谢,转身把灯笼交到宋江儿手上。 韩文贺看了一眼肖家轩,又看了一眼宋江儿,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第24章 二十四肖世德生计,覃氏将计就计 元宵节出来的并非都为赏灯,还有肖世德那样的别有目的的。 从省城回来,他就打定主意找覃氏讹诈一笔。于是这几日想方设法地相见覃氏一面。可宅院深深,想见别人家的内室谈何容易。于是肖世德昨天去覃长顺的家。 覃长顺正独自在家里喝小酒,看到肖世德到来十分诧异:“肖兄,来我这破宅子有啥指教?”“指教谈不上,只是想让你给宋夫人捎句话,我要见她一面。”肖世德开门见山。“见我姐?啥事?”覃长顺骇然。在他的印象里这二人没有任何交集啊“这个不劳覃兄费心,只要把话捎到就行,就说我明天在富祥酒楼三号包间静候,来不来她自己看着办。”肖世德说完抬腿就走了,只留下一个张大嘴巴的覃长顺。 重重的关门声把覃长顺拉了回来,直觉告诉他事情不简单,放下酒盅一溜烟儿地跑去了宋家。 覃氏听完,知道自己躲是躲不过了,于是把上次见肖世德的事情告诉了覃长顺。“这个老家伙,我看他是活腻了,敢找你的晦气。”覃长顺恶狠狠地说。“要不要我找人收拾一下。”“你长长脑子,万一吓唬不住,你不是在逼他翻脸吗?”覃氏不耐烦地说。“那怎么办?”覃长顺问。“能怎么办?先见了再说,看看他到底多大胃口。”覃氏想着肖世德那样的家境肯定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没准用点小钱就能打发了肖世德。 元宵节如期而至,覃氏以赏灯为由出了门。来到富祥酒楼的四号包厢,她让覃长顺先打前站,探听一下肖世德的真实意图。 覃长顺轻轻地推门进去。“怎么宋夫人不肯来?”肖世德斟了一杯茶。“不是,我姐又不是咱们这些大男人,家里一堆事,处理完了就来。”覃长顺打哈哈。“哦,那我就耐心地等一会儿。”肖世德说。“那个肖兄,其实有什么事和我说也一样。”覃长顺凑到跟前。肖世德看明白覃长顺是来打探消息的:“那好吧,我就和覃兄说说,我呢没别的意思,就想托一下宋夫人的福,把生意做大些。你也知道我是外来户,认识的人有限,能攀得上关系的也只有宋家了。”“那你找我姐夫帮忙才对啊,他才是商会的会长,而且你们是亲家啊。”覃长顺想把肖世德引到宋仁谦那儿去。“宋会长多忙啊,哪能为了我这点小买卖麻烦他啊。”肖世德不上他的道。 覃长顺看实在拿肖世德没办法,借口方便去了隔壁的四号包间,把事情和覃氏说了一下。覃氏听完,知道该面对地始终都要面对,起身来到三号包间。 “肖老板久等了。”覃氏一进门先客套。“也没多久。等宋夫人多久都值得。”肖世德看着覃长顺心里了然。“那咱们有话就直说吧。”覃氏不打算绕弯子了。“爽快。”肖世德说道,“我想要的其实很简单就是钱。”“你想要多少?不过我提前说明,太多了我可拿不出来,我虽然名义上是宋家的主母,可家里的开支,账务都由邱管家管着呢。”覃氏实话实说。“那宋夫人看来是真的财力有限。不过我也没打算从宋夫人那里得到多少。”肖世德说。“真的?那就太好了,就知道肖老板是个明事理的人。”覃长顺说。覃氏可没天真到相信这些话,否则肖世德也不会费力把自己请这来:“那肖老板,想要什么?”“俗话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呢想宋夫人帮忙多做成些生意。”肖世德挑明目的。“肖老板是要我姐介绍生意啊”覃长顺说。“不光介绍,是要成交。”肖世德说明。“这个我可没那能力,宋仁谦身为会长尚且不能去干涉别人的生意。我一妇道人家如何做的来。”覃氏争论道。“那跟我没关系,宋夫人如此聪慧,一定有办法。”肖世德看着覃氏。“你难道不怕我把这事告诉宋仁谦吗?”覃氏打算干脆翻脸算了。“夫人告诉便是。”肖世德一脸不在乎。“那你就别指望儿子能娶到宋江儿,到时候不怕你儿子伤心病情加重吗?”覃氏继续威胁。“我只知道如果没有足够的银元买药,我儿子的命难保。如果儿子没了,何谈娶亲。”肖世德故意把情况说得很严重。 覃氏心里惊讶:肖家的那个病秧子竟然如此严重,看来今天的事不答应是不行了,可答应了以后呢该怎么办?她觉得自己头要炸了。 “宋夫人想好了吗?要不咱们这就去宋府把事情说清楚。”肖世德看到覃氏露出一丝慌乱,继续加料“不过那样宋夫人损失比较大。”“好,我答应你。”覃氏被逼到角落了,决定先稳住肖世德,再想办法。“宋夫人,那就合作愉快,我有事先走一步。”肖世德说着下了楼。 “姐,你打算咋办?”覃长顺给覃氏倒了杯茶。“不知道,当初怎么惹了这么个瘟神啊。”覃氏懊悔地说。“天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你在外面多留意些,看有啥生意给介绍给他的。”覃氏站起来。“我?姐不是不知道我都没啥营生,给他介绍?”覃长顺跟了上去。 一出酒店门口,一辆牛车刚好停在不远处。“今儿太忙了,掌柜的说你的账过俩天来结。”小二对车把式说。“好咧”车把式赶着牛走了。覃氏看在眼里,心里一亮。把覃长顺领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耳语几句。“好诶。姐你真是智多星。”覃长顺高兴地嘴都合不拢了。覃氏想:肖世德你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旁人。 覃氏不知道的是,她跟肖世德先后从一个包厢出来的事,恰被在此喝酒的钱轲看到了。钱轲在相临的二号包厢和一帮朋友饮酒,中途如厕,刚好看到肖世德从三号包厢出来,回来时碰到了覃氏和覃长顺出来。钱轲本没在意肖世德在酒楼出入,但随后看到覃家姐弟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些人怎么凑一块的。 覃氏由于久居大院,接触的多为家仆和别家的妇人,从不注意年轻的小辈,尤其人家的男丁。肖世德呢来凌水时间尚短,忙于做生意,跟这些成天吃喝玩乐的公子哥们,更无接触。而钱轲则不同,成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是从各个人那里听些八卦,所以凌水的人和事没几个他不知道的,更何况还是商会会长的夫人和宋江儿未来的公公。 覃氏没料到就这样一个毫不在意的人后来引起了巨大的风波。 第25章 二十六孟赛江大怒,乔大川生恨 狗娃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忽然觉得自己好可笑,怎么会在意一个给了自己一块重阳糕的丫头,而且是个‘小辣椒’。他回到酒楼推了推房门,发现房门被闩上了,想当然以为孟兰英睡着了,于是跟店家要了另一间睡觉去了。 第二天,狗娃吃过早饭,才来到五号包厢门前,正打算敲门。乔大川从里面走了出来。狗娃看到乔大川脸上的抓痕立刻明白了:“我去下面等。”“不用等了,她已经回寨子了。”乔大川面如死灰。“那你还没吃饭吧,要不要吃点。”狗娃感觉事情不寻常。“吃怎么能不吃,再来俩壶酒。”乔大川说的像要上刑场一样。狗娃吩咐小二把饭菜送到了门口,他自己把饭菜端了进去。乔大川抓起酒壶就往嘴里灌。狗娃一把夺了下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别说你他*的没明白。”乔大川一脸敌视地看着狗娃。“我是明白怎么回事,可在我看来你不是个会对女人动手的人。”狗娃无视了乔大川的敌意。乔大川听完狗娃的话,发现狗娃竟然如此了解自己。“都是这玩意儿惹得货。”乔大川拿起酒壶。“多少?一壶吗?”狗娃扫了一眼昨天还没收走的碗碟,乔大川点点头。“这一壶有半斤吗?”狗娃拿起酒壶瞅了瞅,喝了一口“酒劲还没有寨子里大。平时寨子里的你都能喝俩斤。”“对呀,那我怎么一下就醉了。”乔大川百思不得其解。忽然他抬起头喝狗娃对视了一眼,俩人异口同声“被下药了”“下药”。可谁下的,为什么下这种药。乔大川忽然想明白了,眼里冒出了怒火。狗娃看着他:“你知道是谁下的了?”“知道”乔大川气的脸都变形了。 子龙寨里,孟赛江刚出房门就看女儿一瘸一拐地哭着回来了,把他吓坏了,忙问孟兰英:“你这是怎么了?”孟兰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爹,你要给女儿做主啊,女儿被人欺负了。”孟赛江一听就炸开了窝:“哪个王八蛋,敢欺负我女儿,活腻歪了。”“还有谁,就是那个乔大川。”孟兰英说完趴在桌子上呜呜地哭起来。“这个白眼狼,老子毙了他。”说完在抽屉里拿出一把手枪就出去了。 狗娃和乔大川回寨的路上,乔大川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香艳的事略过。狗娃听完倒吸一口凉气,幸亏自己出去找那个‘小辣椒’去了,要不然那事情的主角就是自己了,心里不由地感激乔大川:“如果有什么事,我能帮得上的尽管开口。”“不用,我自己做的,自己承担。”乔大川不知道狗娃是不是真心帮忙。 一进寨门,就有人上前要拿下乔大川。“不用,我既然回来了就没打算跑。”乔大川对着他们说。“那乔炮头,跟咱去云天堂吧”俩个喽啰前面领路。 云天堂里,子龙寨大大小小的头目都到齐了。 乔大川和狗娃走了进去。“你个白眼狼。”孟赛江看见乔大川就冲上去揪住他的领子。“二当家的,您别冲动。”狗娃在旁边劝。“滚开,这没你事。”孟赛江冲狗娃大吼。“二哥,还是先问问事情怎么回事再说。”老四看狗娃挨了骂,赶紧劝架。“还能怎么回事,这不明摆着吗,这**色胆包天,连自家姐妹都不放过。亏我还把你当儿子。老子今天就毙了你。”说着拿出手枪对着乔大川。“老二,快停手。”冉通天见孟赛江连枪都拿出来了赶紧喝止。“大川,说说吧是怎么回事?”冉通天要主持公义了。“是……” “是喝酒惹得祸。”狗娃怕乔大川说出孟兰英下药的事抢下了话头。他想过了,这事要么没人信,那乔大川肯定没什么好果子。要么大家信了,那孟赛江的脸面就没了,乔大川的日子一样不会好过。所干脆推到醉酒上,酒后乱性,那就不是一个人的事了。“大家难得出去一趟,玩得太高兴,喝的多了些,就出了个意外。”狗娃说道。 “那这样,也不能说谁对谁错了,年轻人吗血气方刚,更何况他俩本来都是要成亲,这拖得日子久了总不是个好事。您说呢大当家的”白孤庸意图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啊,这亲该成了就得成,也好为寨子里添丁。你说呢老二”冉通天比谁都不想寨子里闹不和,尤其因为一个女人,让两员大将闹不和,是他非常不愿看到的。“那就给他们成亲吧。”孟赛江看到大伙的意见一致,知道多说无益,更何况这婚事确实是拖了好几年了,再拖下去还不知道出啥事。 孟兰英知道爹爹没给自己讨回公道,还做主把自己给嫁了,威胁孟赛江要她嫁除非死。孟赛江从早上到现在事事都窝着火,丢下一句:你要死就死吧,就自个下山了。孟兰英听完,一时呆住了,她从小到大,孟赛江不说有求必应,但也竭尽全力的满足她的一切要求,从没对她说过重话。她实在想不明白爹今天怎么了。 白孤庸把狗娃叫到了房里:“把事情实情说出来吧。”“那就是实情。”狗娃想干脆隐瞒下去。“这话对他们说信,我可不信,我问你,既然三个人喝酒你去哪了。”“我……看来是瞒不住您”狗娃把实情说了出来。白孤庸听完,眼睛眯成了一道线:“孟丫头到是学会了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幸好你没中招。”“那个,我是不是今天要学习认字了。”狗娃突然问道。“哦,好啊。”白孤庸没想到狗娃会自己要求学习识字。于是找出一本《三字经》教给他读。 乔大川回到房里,想到刚才孟赛江的枪抵着自己,心里一阵冷笑。他孟赛江口口声声把自己当儿子,可一旦遇到自己亲生女儿就不问青红皂白想要自己的命。一想到孟兰英,他更觉得恶心,一个挖空心思要爬上别人床的女人,竟然要嫁给自己,感觉像捡了块别人不要的抹布。他越想越气。 几天后,白孤庸遣人把寨子里负责缝制衣服的一个姓于的老妈子赶下了山,据说这个老妈子早年曾在烟花之地,年老色衰的时候被赶了出来,实在无路可去的时候,被寨子里一个老光棍领了回去。老光棍死后,她就一个人留下帮忙缝制衣服。 第26章 二十七大帅易主,各方齐聚 冉通天把乔大川和孟兰英的婚事定在了二月初六,古语有正月不娶,腊月不订的说法,就是正月不能娶亲,腊月不能订婚。要不然冉通天巴不得第二天就把孟兰英给嫁了。 孟赛江自个下山找清静,孟兰英跑到冉通天那里哭哭啼啼。冉通天第一次觉得女人是个麻烦,之前身边人都很识趣,连对着他撒娇都不会。如今孟兰英在跟前一个劲地“咿咿”,冉通天跟前像几百只苍蝇在飞舞。“来人,把兰英送回房里,没我的允许,不许出来。”冉通天说完就走了。孟兰英一下傻眼了,这是怎么了,一下子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了。 “大当家的,大当家的”冉通天走到云天堂刚坐下,小喽啰跑了进来。“死了娘了,这么火急火燎的。”冉通天被孟兰英挑起的火正没地撒呢。“不是,大当家的,有人送来了这个。”小喽啰看情况不对,赶紧禀报完走人。冉通天接过来,看是一张帖子,只是上面的字一个不认识:“去叫三爷来。”“好的。”小喽啰跑去找白孤庸。 一会儿功夫,白孤庸走了进来,他看了看请帖:“大哥,是马大帅派人送的。想要在大帅府宴请各路山头的人。”冉通天惊讶:“这么说他现在已经入驻大帅府了?”白孤庸坐下:“看样子是。”冉通天一拍桌子:“咱省城的那些个眼线都白养了,这么大的消息,既然都没传回来。”白孤庸沉思一下:“咱们那些人很少出错,尤其这么大的消息怎么可能漏掉,看来这个马大帅实在不简单,不好对付啊。”“比那个拎不起的刘大帅是精明不少啊。”冉通天摸摸头,“老三那这宴会咱去还是不去啊。” “去,不去恐怕不合适,人家新官上任,这个面儿总得给。” “可万一是鸿门宴呢。” “他一定不会只请咱们,更何况他刚来,也不会一下子跟咱们闹得太僵,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就算鸿门宴也不会直接在自己府里动手,传出去不好,他们这些人最看重面子,否则没法招揽人心。我到时叫人加强一下路上的安全。” “嗯,那派人下山把老二叫回来,我不在期间,他必须在寨子里坐镇。”冉通天嘱咐,“还有寨子里的大事小事你多上心,老二易冲动,凡事多看着他点。” “大哥放心,寨子里有我。”白孤庸保证。“嗯,那叫他们准备一下吧”冉通天说。“我这就安排。”白孤庸走出了大堂。 冉通天带着七八个手下出了门,这些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手。白孤庸让狗娃伪装成普通老百姓一路尾随。 几个人骑快马,半天时间就到省城,找了个离大帅府不近不远的客店住下了,客店的侧面几个房间正好对着大帅府所在的街道,推开窗子街上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这是白孤庸特意叮嘱他们要住的地方。 他们不知道,其实一进城,大帅府就得到了消息。从哪进的城,走的哪条街,在哪落脚汇报地一清二楚。 马大帅听完,对着旁边一个军官说:“周南,这子龙寨的人倒还真精明啊。提前几天就来探风了” 只见这个军官二十五岁左右,中等身材,古铜色的皮肤,俩道浓眉下面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透出寒意,鼻子直挺。手里捏着的红酒杯时不时地晃一晃。 “再精明不也还在大帅手心里握着嘛。”周南说的漫不经心,但眼角闪出的一丝精光说明此人绝非凡品。 “对,孙猴子永远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让他们先蹦跶几天,回头都得听咱们的。”马大帅说完哈哈大笑。 俩三天后,各路人马集齐了。大帅府府门大开,在客厅里摆放了一个近八米的长形桌子,坐满了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各色人物,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议论纷纷,冉通天看着这些人一言不发。 “大帅到。”门口有人通报。屋子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各位久等了。”一个五十岁上下头顶光秃,眉毛浓密,眼睛细小,鼻大嘴阔的中年男人,身穿军装,挺着啤酒肚进了门。 “马大帅。”在座的站起来,算是见礼了。 “各位请坐,今天请各位来,就是想同各位认识一下,马某初到贵宝地,日后承蒙各位关照了。”说完拱手。 “马大帅,客气了。既然来了这,我们怎么也会尽好地主之谊的。”坐在马大帅左手边的一个刘大帅的前团长说。此人叫孙铁,原来跟着刘大帅,但为人强势彪悍,看中了大兴港后,就想方设法地把那变成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刘大帅对此也无可奈何。刘大帅被逼离开时,此人没有随行,在大兴港自立门户。 “那,马某多谢诸位了。”马大帅满脸堆笑。“今儿,马某做东请各位大吃一顿。来人啊上酒。” 冉通天一直观察着马大帅,那个孙铁说话时,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不快。要么真如刘大帅是草包一个,要么就是一个老谋深算的角色,不会喜形于色。看他不声不响地接管了大帅府,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冉通天心里还在转弯,酒菜已经摆上来了。马大帅端起酒杯:“马某先敬诸位一杯。”说完一饮而尽。“马大帅客气了。”一群人也跟着喝光。“诸位吃好喝好。不要客气啊”马大帅做了个请的动作。几个平日里不拘小节的,开始大吃大喝起来,还有几个吃得小心翼翼的。冉通天来时听了白孤庸的话,知道酒菜绝不会有问题,就像在寨子里一样不急不缓地吃起来。 这些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马大帅身上。谁也没注意那个从他们一进门就站在一旁的警卫,一直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在座的每一个人。 酒足饭饱后,马大帅送每一个人出门:“有招呼不周的地方,请见谅。”有路远的还会适当挽留一下。 待府门关闭,他来到客厅,看见警卫已经坐下:“周南,怎么样?”周南一脸不屑:“有几个人物,但大部分都是草包不足畏惧。”马大帅看着他“这么有把握?”“当然。回头我让秘书把名单写好交给您。”周南说道。“好,那我们就各个击破,看到时候,谁才是这里的主。”马大帅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还有姓刘的留下的粮仓和金库,现在整理的怎么样了?”周南骂道:“那就是一个大蛀虫,粮食放在仓库都发霉了,也没人管。金银财宝倒揽了不少。”马大帅知道周南小时候挨过饿,最痛恨糟蹋粮食的,拍拍他的肩膀:“那他还留给咱们点东西,也没白死。还有城里的伤痛药咱们也要抓在自己手里。” “这个司令放心,我早就交代下去了。没咱们的允许,谁也拿不到。” “好啊,你办事,我最放心。走咱们喝点去,跟这群人喝酒都喝不痛快。”说着带着周南去了后院。 第27章 二十八肖世德得利,婚前准备 覃氏和覃长顺商议完后,胸有成竹地回家了。她把剩下的事就交给覃长顺办了。 隔天,一个大饼摊那里来了几个流里流气的痞子,买了几块饼,才吃俩口就嚷嚷开了:“这什么东西啊,难吃的要命。”“各位爷,怎么了?”摊主连忙走过来。“你说怎么的了,你家的饼里有砂子硌着老子牙了。”一个痞子答道。“这怎么可能,咱家在这卖了好多年了,都没发生过这事。”摊主解释道。“之前发生没发生老子不知道,跟老子也没关系,现在硌着我了你说怎么办吧。”痞子一副无赖相。“这……要不这饼钱我不收了退给您?”摊主知道碰到找茬的了,一脸的担忧。“就这么简单?”痞子一瞪眼。“那您说咋办?”摊主无奈地说。“你这饼硌牙明显面不行,要不这样吧从今儿起,面呢打我们这买。”“这位大爷,我一家老小都指着这小摊吃饭呢,您可别……”摊主忙作揖。“我们又没不让你做生意。”“可这面是主要的材料,要是……”“放心了,给你跟原来一模一样的行吧”痞子看出摊主担心品质。“真的?”摊主不敢相信。“不过呢每袋加价二十文。”痞子说。“这……好吧”摊主知道今天这几位不好打发,加就加吧。一个大饼俩文钱,无非就是十个大饼白卖了而已。 几个小痞子又用同样的方法搞定了三四家店铺。跑到一个小酒馆,找到了覃长顺。“覃爷,这条街搞定了。”一个痞子说。覃长顺点点头:“好啊,多少利?”痞子答道:“这几家一天用十袋米面没问题。那就一天至少俩百文。”“好啊,那明天继续。”说着给了痞子头一个大洋:“拿去喝酒。” 覃长顺和痞子分开在江边找到了肖世德。 “肖兄,兄弟这有个好消息。”覃长顺卖个关子。“哦,什么好消息?说来听听”肖世德说道。“我呢那天听了你的话,就开始网络我的那些个朋友,还真有几个愿意帮忙从你那进货的。”覃长顺一脸邀功的样子。“那太谢谢覃兄了,我就说嘛覃家在凌水这么多年肯定也是影响巨大。”肖世德说起恭维话。“那是自然,不过呢我的那些朋友只愿意和我结算。你看这事……”覃长顺故作为难。肖世德想了一下:“只要价格合理,结算嘛怎样都行。”“肖兄爽快,价格就按平时的出货价。”覃长顺笑道。“那好,但我也不能亏待了覃兄,这样吧每卖一袋给覃兄十文怎么样?”肖世知道无利不起早的道理。“那怎么好意思啊。”覃长顺嘴上说着,心里早已乐开了花,自己啥也没干就每天能拿三百多文,这只是一条街,要是全凌水,覃长顺不敢想啊。 回去之后把那几人请到家里喝酒,告诉他们抓紧时间搞得其他小摊位,并没把肖世德允诺的十文的事说出来。那二十文和这几个人分都有些心疼了。不过覃氏叮嘱过这事他千万不要出面,他知道姐姐一向聪明,所以才找来这些人帮忙。 没几天,肖世德的生意开始忙碌起来。他只负责送货,其他的不管。覃长顺会定期和他见面把货款结一下。 小摊主们对他格外的热情,他以为是与覃长顺相识的缘故,并不了解其中的真正原因。他也不知道的是,他走后,摊主们朝他的背影吐口水。 短短一个月肖世德赚了五十多个大洋。他又带着肖家轩去了趟省城,可是医生说药品供应不上,叫他晚些日子再去。 离三月的婚期还有一个月,肖家开始准备结婚用品。把肖家轩的房子腾空重新粉刷装饰一番。肖世德买来木头请木匠来家里打造新的家具。 肖家轩自从元宵节之后,心情变得开朗许多。见到外人不再躲闪,还会主动点头。邻居们才发现原来肖家的儿子是如此英俊,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睛鼻子都长得恰到好处,眼睛有些细长,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特别是那一对漆黑的眸子如夜里的星辰,深邃幽然。他的动作从容优雅,文质彬彬。不同于花岸街那些举止粗鲁的男人们。 肖世德拜托了邻家的几位妇人在家帮忙缝制新人的被褥。隔着窗户,总会有一些年轻妇人借着帮忙的机会偷瞄在院里读书的肖家轩俩眼。肖心悦一经过窗户,那些人马上装作忙自己手里的活计。 肖心悦看着那些人小嘴巴撅的老高:“这些人,全都是花痴。”肖家轩看着手里的书,头都没抬:“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肖心悦看了看哥哥:“是啊全都爱美,回头等江儿姐姐嫁进来,我和江儿姐姐也去‘爱爱美’。”“那你还是省省吧,江儿不会去的。”肖家轩放下手里的书。“为啥不去,哦,是你不许吧。”肖心悦不愤。“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江儿对这些不会有兴趣的。”肖家轩点点肖心悦的头。“谁说的?你怎么知道?”肖心悦不服气。“我就是知道。”肖家轩坚定地说。 这种感觉是无法言表的,俩个人明明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是却像认识了一辈子一样,一个眼神就能把对方的想法了然于心。而有的人,即使在一起生活一辈子,也像陌生人一样。 肖家轩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木匣子,那是一个红木做的,上面刻着荷花的图案,略显粗糙。那是肖家轩自己拣些家具木头的废料,仿着当年母亲的梳妆盒花了一天一夜时间打造的,花案就按着宋江儿手帕上的刻的,刻的时候,他还不小心弄破了手。匣子上面的油漆还没有干完全。他知道也许宋江儿不会有多少的首饰,根本用不到的,但是他亲手做的,她一定会 第28章 二十九宋江儿大婚,洞房花烛夜 三月草长莺飞,桃红柳绿。四下一片绿油油的,看了让人神清气爽。宋江儿和肖家轩的婚期就在明日了。肖家请来周围的邻居帮忙布置新房,还借来一些明天宴客要用的桌椅板凳,碗筷等。肖家在此地没什么同宗,为了热闹就把花岸街里住的左邻右舍全请来赴宴。 第二天,天微亮,‘好命人’就领着花轿出发了。 所谓的‘好命人’就是一般儿孙满堂,子孙孝顺,家庭和美的妇人。迎亲的一般是新郎和‘好命人’一同前往,如果新郎不能前往,‘好命人’单独前往也可。 肖家轩本意要亲迎,可近俩个月没有用药,咳疾复发了,最后只好放弃。他焦急地站在大门口,等着花轿的到来。“你还是到里面坐着吧,不到时辰啊,轿子不会到的,着急也没有用。”邻家婶子拿他打趣。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你看看,马上就当新郎官了还会害臊。”旁边的大娘也加入了进来,众人哄笑。 约莫过了三四个时辰,唢呐声由远及近,肖家轩紧盯着街口,不一会儿,一队人拐了进来。一会儿功夫,轿子就落在了跟前。邻家的妇人放了瓦片和一盆炭火在轿前,肖家轩立轿门前,轿后有人拿着着米糠等候,待吉时一到,肖家轩拍了一下轿顶,用脚猛踢了轿门三下,轿门才开,肖家轩把喜带递了过去,宋江儿出轿门,手里还拿着一个大苹果,旁边的‘好命人’连忙过来搀扶,宋江儿踏上瓦片,由肖家轩牵着跨过炭火,旁边的人在地上撒一路的米糠,俩人踩着米糠入门。 肖世德此时已经端坐在大厅上,待二人站定。旁边的司仪高喊:“一拜天地。”二人转身向外叩拜。“二拜高堂。”二人随后向肖世德行礼。“夫妻对拜。”二人见礼。“礼成,送入洞房。”宋江儿跟着宋家轩被人搀着了洞房。 待宋江儿坐定,‘好命人’和肖家轩出来赴席,陪着送亲的亲属喝酒。 从中午一直闹到傍晚时分,酒席才散去。送走了送亲的人群,打赏完司仪,乐手,轿夫等人,肖家轩才得以回到房内。 ‘好命人’递上一杆秤:“新人称心如意”,肖家轩轻轻地挑开了喜帕。‘好命人’又用筷子夹了一个饺子给宋江儿,宋江儿咬了一小口。妇人问:“生不生?”宋江儿答道:“生。”妇人大声道:“二位新人早生贵子。”肖家轩递上一个红包:“借您吉言。”“多谢多谢”妇人接过红包走出房门。“今日辛苦您了。”肖家轩道谢关上了房门。 肖家轩回到床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今日的宋江儿。只见宋江儿一身喜服,显得皮肤更加白皙,头发盘成了一个髻,头上插了一个顶簪,俩边各插了一对流苏步摇,一对发簪,连耳环也是配套的。眉毛化成了柳叶眉,一对明眸似语非语,腮边点了胭脂,似是一片云霞。嘴边也上了些唇色,似六月的樱桃,让人想咬上一口。 宋江儿低着头,但感觉到肖家轩在身边站了有一会儿了:“怎么了?哪里不妥当了吗?”“没,没有”肖家轩回过神来,“累了吧?”“嗯,有点麻了。”宋江试图抬抬手臂。肖家轩把宋江儿手里的苹果放到了桌子上,帮她轻轻的按了按。肖家轩捧着宋江儿的手:“辛苦你了。”“哪里话?谁家成亲不都是这个样子。”此时宋江儿的肚子咕咕地叫了。“饿了吧”肖家轩关切地问。“嗯,一天没吃东西了。”宋江儿实话实说。为了防止结婚当天上厕所,新娘一般都不怎么进食。 肖家轩牵着宋江儿坐在桌边,桌上摆了些酒菜。“来,先吃点这个。”肖家轩夹了些易消化的菜放在宋江儿前面的碟子里。宋江儿毫无顾忌地吃了起来。吃了个半饱,肚子终于好受点了。她看到肖家轩在对着她笑:“笑什么,我的吃相很丑是吗?”“嗯,有点丑。”肖家轩故意逗她。“丑就丑吧,反正我也不是大家闺秀。”宋江儿故作伤心。“我不是……”“你和我一起丑吧”肖家轩刚想安慰她,一张嘴,宋江儿就把一块糕点塞进了他的嘴里。肖家轩嘴里叼着糕点,看着宋江儿在那里憋着笑,知道自己上当了。肖家轩突然也想整蛊一下她,于是把身子往前探。宋江儿看到肖家轩探身不明所以,往后挪了挪,肖家轩继续往前,直到宋江儿被逼到了墙边。宋江儿两眼看着肖家轩,肖家轩也看着她,俩人这样对峙着。肖家轩眼睛有些累,眨了一下,宋江儿似乎明白了,向前一倾,叼住了肖家轩嘴里的另一半糕点,咬了下来,随即把脸低了下来。肖家轩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看到宋江儿的低着头,满脸通红,心里甜丝丝的。 “天色不早了,睡吧。”他小心翼翼地说。“嗯。”宋江儿点点头,走到梳妆前把头上的饰品一件件取下来。透过镜子,看到肖家一直在背后看着她。肖家轩看到被发现了,转身去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等他回头的时候,发现宋江儿已经收拾停当。俩人站在床边谁也不说话。“那个,睡吧。”肖家轩掀开被子坐在了床上。刚一坐下他感觉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立刻又站了起来。“你怎么了?”宋江儿看到肖家轩的反应不明所以。肖家轩掀开整张被子,只见床上铺满了花生,核桃,桂圆和大枣。宋江儿看到这些不由得笑了。她拿来果盘,把床上的干果全部收了起来。“你没事吧?”宋江儿打扫干净问。“没事,就是硌了一下”肖家轩不好意思。“还是睡吧。” 宋江儿躺到了里面,肖家轩躺在外面。肖家轩看着房顶,思忖着下面该怎么办:“江儿,家里可有给你什么书类的东西。”“嗯,好像有,在那个梳妆匣,下面的抽屉里。”宋江儿昏昏欲睡。 肖家轩下床从梳妆匣里翻出了床闱图,才看了一眼就满面通红地合上了,他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又慢慢打开。看了几页就放了桌子上。 肖家轩回到床边,看到宋江儿已经睡着了,想折腾一天她一定累了。肖家轩轻手轻脚地躺回了床上,宋江儿翻个身手就搭了过来,人也凑了过来。肖家轩看着无奈的笑笑,把她抱在了怀里。不由地感慨宋江儿其他地方都挺聪明,唯独对男女之事迟钝的可以。 其实这不能怪她,林一筱去得早,跟她亲近的就是舅舅和爹俩个大男人,不能跟她说这些事。那时候的生理教育又比较封闭。其实出嫁之前,宋仁谦吩咐覃氏教她一下,可覃氏和她相看两生厌,于是覃氏就在首饰匣里放了本密书,让她自己看。她也没当回事。 第29章 三十宋江儿当家,韩文贺散心 宋江儿一夜睡得安稳,肖家轩这一夜却过得十分辛苦,直到天亮才强压下欲火,睡着了。 宋江儿一大早起床做饭,没有惊动肖家轩。她陪肖心悦在肖家住过几天,肖家的厨房倒也熟悉,淘米做饭,等到肖心悦起床,饭菜基本做好了。肖心悦开心不已:“还是有嫂嫂好,以后不用起早做饭了。”“那我不是把你害了。”宋江儿看着肖心悦,“回头嫁不出去可别怪我哟。”肖心悦被说的红了小脸:“嫂嫂真坏,不理你了。”宋江儿看着害羞的肖心悦,觉得有这样一个妹妹真是件幸福的事。 肖世德一起床就看到姑嫂二人在厨房说悄悄话,他觉得老天爷待他也不薄,现在一家和睦,倒也别无他求。 “爹”肖心悦一出厨房门,就看见肖世德站在院子里,宋江儿跟在后面,还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轻轻叫了一声:“公公。”肖世德满心欢喜:“哎”。 宋江儿在院里站的比较尴尬,于是找了个借口:“我去看看家轩醒了没有?”回到房里,肖家轩还在睡觉。宋江儿坐在桌边倒了一杯茶,发现桌子上面有一本没有封面的书,便随手拿来翻阅,刚看一眼,就吓得扔在了桌子上,刚好砸中茶杯。茶杯和桌子碰撞出一串清脆的响声。宋江儿急忙伸手抓住杯子。 “怎么了?”身后传来肖家轩的声音。“没,没什么。”宋江儿转身挡住了桌子上的书。肖家轩看她慌张的神色,就明白她看到了什么。他下床走了过来,她怕他看到急忙把书丢到了桌子下面,谁知她的小动作早被他看在眼里了。 肖家轩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了句:“丢了太可惜了。”她愣住了,他全都知道了。就在她发愣的瞬间,某人已经一亲芳泽了。待她反应过来,一条软滑的舌头已经在嘴里肆意的游走。一双手也已经紧紧地把她拥在怀里。 宋江儿此时大脑一片空白,任由肖家轩掠夺。直到感觉到痛楚,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身无寸缕。她差点叫出声来。 “哥,嫂子吃饭了”肖心悦站在门外,感觉肖家轩抖了一下,一股热流袭来,疼痛感瞬间减轻了。 “哥,嫂子”肖心悦又轻轻地拍了拍门。“知道了,马上去。”宋江儿怕小丫头没完没了。 “收拾一下吧。”宋江儿推推肖家轩,幸好昨夜的东西都还在,简单梳洗一下,俩人就出去了。 肖世德已经坐在了客厅上座,肖心悦笑嘻嘻地站在一边。肖家轩斜了眼那没心没肺地丫头。宋江儿走到肖世德跟前,肖心悦把旁边沏好的茶递了过来。宋江儿双膝跪下,低下头,把茶端过头顶:“公公请喝茶。”“好,好”肖世德把茶端起来抿了一口,把包好的红包和家里各个房门的钥匙递给了宋江儿,这是要江儿管内院了。“谢谢公公”宋江儿站起来。肖世德又带着小夫妻去了供奉肖家牌位的小屋,拜完先人。 吃过饭,宋江儿把屋子里弄脏的衣物被褥换下来拿去江边洗,肖世德看着心里很高兴。终于可以告慰肖叶氏的在天之灵。如果肖叶氏在的话,肯定会发现褥子上没有落红。肖世德作为公公那些东西是不会呈给他看的。 宋江儿来到江边,春天的江上早上还有些刺骨。她把床单和被罩浸在水里,用石头压住。拿起衣服浆洗起来,在用木槌反复敲打。 “谁啊?一大早的。”一只停在附近的船上钻出一个人来,此人正是钱轲。 韩文贺昨天心情不好,找钱轲陪他散心,俩人把附近能逛的逛了个遍,晚上干脆就租了一条船,找了几个弹唱的,在船上喝酒。 “文贺,你是不是和嫂子吵架了。”钱轲问道。“没有。”韩文贺拿着酒盅。“你呀不用瞒我,我跟你说,这夫妻吵架常有的事,吵过了就没事了。”钱轲一副经验老道的样子。“我都说了没有,更何况宋萍儿的性子能和我吵起来。”韩文贺把盅里的就一饮而尽。“也对啊,宋萍儿一向温柔体贴,怎么也不会和你吵的,说真的,兄弟挺羡慕你的,找了这么个好媳妇。”钱轲吃了口菜。 韩文贺心想:羡慕?是啊人人都夸他找了个温软体贴,通情达理,聪明能干的媳妇。只有他知道他活得有多累。 宋萍儿初入韩家,对自己体贴入微,对韩家的长辈那是恭敬孝顺,对兄弟姐妹礼遇亲和,韩家的长辈和兄弟姐妹们对她赞誉有加,韩文贺也深以为傲。 可日子久了,韩文贺发现宋萍儿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自己的院子里除了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妈子,原来的丫环都被宋萍儿找各种理由打发到了别的院子。每次韩文贺出门,宋萍儿也会找各种理由随行,若不同意,韩家的长辈就会适时地出来帮腔,韩文贺都不知道宋萍儿何时和家里人说的,所以为了避免麻烦韩文贺都很少出门了。 昨天一早,韩文贺跑到花园里看书,一个小丫环端着碗路过。 “端的什么?”韩文贺问。 “二少爷,是夫人的粥。”小丫环。 韩文贺刚好觉得手冷,于是他说:“你再去厨房端一碗,这碗我要了。”说着就去端碗。“少爷,粥烫。”小丫环话音未落,韩文贺就烫的把碗掉到了地上。粥溅到了衣服上。小丫环连忙拿出手帕帮他擦。谁知这时候宋萍儿冲了过来,拉过小丫环就给了一巴掌:“你这个贱人竟敢勾引少爷。”“少奶奶,小柳没有。”小丫环解释。“我都亲眼看到了,你还说没有。”宋萍儿上前又要打。韩文贺见状连忙拉着宋萍儿:“不是她的错。”“你竟然还维护这个贱人。”宋萍儿气的咬牙切齿。 这个时候,韩夫人听到消息赶了过来,宋萍儿见状瞬间眼泪涟涟。韩夫人看到儿媳这样,忙问:“哟,这是怎么了?”韩文贺刚要说话,就听宋萍儿说:“都是儿媳不好,不小心打翻了一碗粥。”韩夫人笑了:“不就一碗粥吗,再盛一碗就好了,走到我那,吃早饭去。” 韩文贺回房换完衣服,就被韩清风叫去了书房。韩清风看着韩文贺:“说,办了什么糊涂事?”韩文贺不明所以:“没有。”韩清风敲着桌子:“还要我提醒你是吗,今天早上。”韩文贺有些郁闷:“不就是一碗粥吗?”“一碗粥,一碗粥萍儿能哭成那样。”韩清风怒斥韩文贺,“你要知道你是有妻室的人了,要注意分寸。要想收个小妾也得等个一年半载的吧,这才成亲几个月,说出去不怕人家笑话啊。”韩文贺觉得自己就是有八张嘴都说不清了:“爹,孩儿没有,真的没有。”“我不管你有没有,那个小丫环已经打发走了。萍儿这样处处维护你的声誉,你要知足啊,”韩清风摆摆手,“你出去吧。” 走出书房,韩文贺突然想问这是怎么了,在自己家里居然没有相信自己的人。于是出去找钱轲散心,而如今钱轲都在夸宋萍儿,韩文贺觉得自己真的太失败了,拿起酒壶猛灌。 第30章 三十一,钱轲戏谑,肖家轩落水 钱轲的美梦被人吵醒了,从船舱里钻了出来:“谁呀?一大早的。”他四下一看,只看到宋江儿在江边的台阶上洗衣:“我说宋二小姐,您起得可真早啊。”宋江儿一抬头看到是钱轲这个公子哥:“总比某些人日上三竿还不起床的好。”钱轲满不在乎:“日上三竿那天气才暖和,现在天气多冷啊,起这么早多遭罪啊。”那就干脆别起啊,直接睡到第二天算了。”宋江儿说道。 “第二天?还不如一直睡着不起好呢。”钱轲顺着话说。 宋江儿眼皮都没抬:“你要乐意,那就睡呗。” 钱轲忽然意识到一直睡着不醒的不是那些老祖宗吗,于是急着反驳:“什么我乐意,你才乐意呢。” 宋江儿笑道:“我要乐意,还会起这么早洗衣服吗?刚才是谁口口声声抱怨的?” 钱轲被问得哑口无言:“懒得和你计较。”就回了船舱。 钱轲坐在船里郁闷得很,枉自己自诩:凌水的风流雅士。可从小到大每次见到这个宋家的二丫头都吃瘪。 记得小时候,钱轲曾祖父的寿宴。林一筱和宋仁谦带着五六岁的宋江儿来家里。 赵家的赵富也随家人前来。由于都是男孩子所以很快打成了一片。赵富年纪大,所以就成了孩子头。后来赵富提议:弄几块冰放在厨房和寿宴之间的必经之路,看一会谁会踩上去。于是几个调皮的孩子偷偷溜进了地窖。 还没动手,就听外面有人喊:“啊,老鼠啊,好大一直老鼠。”其中一个孩子吓的直哆嗦:“老鼠?这里不会有吧。”“就是,我看我们还是出去吧。”另一个孩子提议。一群孩子一窝蜂地跑了出去。 一出地窖门,发现不远处站着一群人朝这边看过来。宋江儿还在用小手指着旁边的草丛:“刚刚老鼠就在那的。” 不用说,钱轲父亲叫去问明了缘由,钱轲不敢隐瞒,被父亲狠批了一通,为此还被罚抄了一百遍《弟子规》,对于一个六七岁的孩子那简直是要命啊。 事后,钱轲一直在想,宋江儿到底有没有看到老鼠啊。 十三岁那年,钱轲跟着采买的下人去了早市,他在菜叶上发现了一条虫子,想趁下人跟人讨价还价的时候塞进下人的衣服里。不成想一条大狗窜了过来,吓得他一甩手,却把虫子甩到了自己的头顶上。低头一看那条狗正在吃自己脚边的包子,对面包子铺的小丫头正笑的前俯后仰。那个人就是宋江儿。从此他就记住了这个小丫头。 钱轲悄悄撩起船舱的帘子,向外看,看到宋江儿已经将衣服浆洗干净,在洗床单了。“你在看什么啊?”睡醒的韩文贺把头凑了过来。“没什么。”钱轲把帘子放下。“那我们回去吧。”韩文贺提议。“好啊。我去告诉船夫。”钱轲说完走出了船舱。 钱轲出去把船夫的竹篙拿在了手里,在船离宋江儿最近的时候,把篙对准了她盛衣服的木盆,一下子就把木盆碰翻了,衣服连同木盆都掉进了水里。 “钱轲,你故意的。”宋江儿把手里的床单压好,大声质问。 “不小心的。”钱轲一副看你怎么办的表情,说完进了船舱。 衣服已经开始顺着水流漂了,宋江儿没办法只的下到水里,把衣服一件件捞起来。三月的早上江水还是冰凉冰凉的,宋江儿不由打开了寒颤。 此时肖家轩赶了过来。吃过早饭,宋江儿出来洗衣服,肖家轩就帮着父亲把从邻家借来的桌椅板凳以及碗筷送回去。送完后,就来到江边想陪着宋江儿。没想到看到宋江儿正站在水里,一着急就跟着下了水。宋江儿看到肖家轩下水:“你怎么来了,快上去。”肖家轩走到近前:“我胳膊长,我来帮你。”说着把胳膊往前伸去捞近前的衣服,就差那么一点点,肖家轩往前迈了一步,没料到脚正踩在一块石子上,脚底一滑跌进了水里。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可脚下太滑使不上力,反而飘向了水中央。 “家轩,”宋江儿发现肖家轩落水,急忙伸手去拉,可就差那么一点点。没办法,宋江儿只得游了过去。宋江儿在江边长大,自小会游泳,可肖家轩是个旱鸭子。宋江儿想抓住肖家轩。可肖家轩一直乱扑腾,把宋江儿连带着呛了几口水。 钱轲船上的船夫到船尾来撑篙,发现情况不对:“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啊。” 喊完就跳入了水中,钱轲和韩文贺听到叫声跑出了舱。看到江上的情况傻了眼。钱轲二话不说也跳了下去。 韩文贺自己游泳是新手,知道下去只会添乱。就把船掉了个头,划了过去。 肖家轩和宋江儿被救上了船。宋江儿倒没什么大碍,肖家轩呛了不少的水,在加上江水刺骨,脸色十分苍白,一直在咳。宋江儿请船家太太煮了姜汤。船夫找了几件干衣服送了过来。船家一般以船为家,所以船上吃的用的都有。 换完衣服,钱轲走了进来,他其实想道歉可话到嘴边却变了:“你个傻丫头,不就几件衣服吗?至于吗?”“几件衣服,几件衣服对于你钱大少爷没什么,也许连一顿酒钱都抵不上,可对于我们小门小户的,那也许是一个月的收入。”宋江儿懒得和他这种纨绔子弟多说,转过头去看肖家轩。 韩文贺这时候看明白了,原来这是钱轲惹出来的祸。 钱轲让船夫划着船把散落在江里的衣服打捞起来,放到了岸边。宋江儿和肖家轩二人下船,跟船夫约好改日来还衣服,就拿着自己的东西回去了。 看着二人离开,钱轲心怀愧疚:“我做的过分了,是吗?”韩文贺不置可否:“你自己说呢?”“也许我真的做得太过了这次。”钱轲说道。 回家的路上,钱轲一直在想自己这些年除了吃喝玩乐,好像还真没干过什么有意义的事情。以前总拿下人们开开玩笑,现在想想那些玩笑有可能会让他们受伤,也有可能丢了饭碗。 “少爷,您回来了。”门房看见钱轲进门,连忙点头。“嗯,”钱轲点点头走了过去。平时钱轲回家准会重重地拍一下门房的头。门房摸着头纳闷:今儿这位爷转性了。 宋江儿扶着肖家轩回到家,让他回床上躺着,还多加了一床被子。自己换了件衣服,把湿衣服全晾好,就进了厨房帮肖心悦收拾昨天宴席留下的垃圾。 第31章 三十二肖家轩生病,宋江儿独自归宁 宋江儿和肖心悦一直忙到中午才把厨房收拾干净。肖心悦留下做饭,宋江儿回房去看肖家轩。 宋江儿轻轻地进入房内,走到肖家轩的床前,肖家轩紧闭双眼,脸色通红,五官痛苦的有些扭曲。宋江儿用手轻轻试了一下他的额头,好烫。她急忙走到门外:“心悦,心悦你哥哥生病了,你在家看着他,我去请大夫。”说完就跑了出去。肖心悦从厨房里冲出来,只看到宋江儿的背影。她连忙跑到哥哥房里,看到哥哥在发高烧,就打来了温水,拿湿毛巾敷在他的头上。 肖世德送货回到家,看到厨房里还没做饭:“心悦,心悦咋还没做饭?”心悦从肖家轩房里出来:“爹,哥发烧了。”“啥?”肖世德赶紧奔进了肖家轩房里,他看了看儿子:“早知道前几天就带你去打一针了,现在也不至于。” “快点,快点。”宋江儿在前面背着药箱一路小跑,一边催后面的刘大夫。刘大夫跑跑停停,终于到了肖家。 “大夫来了。”宋江儿跨进房门,把药箱放在了桌子上,肖世德和肖心悦赶紧让出路来。 刘大夫走到近前,宋江儿搬了把椅子给他。刘大夫号了一下脉:“受凉引发了旧疾。我先开几副药把烧先退了,至于这旧疾,老夫就无能为力了,还得去省城看。”说着在肖心悦铺好的纸上写好了方子交给肖世德,“尽快抓药吧。” 肖世德连忙掏出一个银元递给刘大夫:“刘先生辛苦了。”刘大夫推辞:“这有点多了。”肖世德怕先生不收:“多得算药钱。”“那好吧。”刘大夫跟肖世德一同出了门。肖心悦去准备饭菜,留下宋江儿守着肖家轩。 宋江儿抓住肖家轩的手使劲帮他搓手心,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她真有点后悔,今天为什么要去捞那些衣服,就任由它们被冲走好了。 宋江儿寸步不离的守了一天。晚上的时候,肖家轩的烧退了,宋江儿悬着的心才算落了下来,把准备好的粥端来:“吃点东西吧。”肖家轩看着宋江儿红红的眼眶:“吓着你了吧”。宋江儿挤出一点笑意:“有一点儿,下次不许这样了。”肖家轩双手抱拳:“遵命。小的以后不敢了。”宋江儿把粥递给肖家轩,肖家轩却不肯接,没办法宋江儿只好一勺一勺喂。 第二天,宋江儿要回门了。肖家轩想要跟着去,可刚起床就咳起来了,咳了好大一会儿才停住。后来在宋江儿的劝说下,才回房休息。 宋江儿一个人提着礼盒就回到了宋家,邱管家一看,连忙把盒子接了过去:“新姑爷呢。”宋江儿知道邱管家不会乱说话,对他也就不隐瞒:“他身体不舒服,我让他在家休息。”邱管家点点头:“也是。那我去告诉老爷一声。”宋江儿拦住邱管家:“不必了,反正我待一下就走,不会有什么事。告诉了反而多个跟着担心的。”邱管家应道:“好吧。” 宋江儿跟邱管家来到客厅,邱管家放下东西转身去了厨房,告诉厨娘开始准备饭菜。宋江儿就奔了后院,她先要给赵氏见礼去,这是规矩不能乱。 宋江儿来到赵氏的院子,院里的婆子赶紧进屋禀报。宋江儿进屋:“拜见祖母。”赵氏左右看看:“怎么就你一个人啊,孙女婿呢。”宋江儿答道“回禀祖母,家轩今天有些重要的事不能来,改天他会登门赔罪。”“什么重要的事啊?他家不就有一个不赚钱的铺子嘛,搞得比大姐夫还忙。”宋菡儿站在一旁看似有口无心的话,实则句句在挑拨离间。宋江儿这才发现原来宋菡儿在赵氏的房里,一眼扫了过去。宋菡儿打了一个激灵,马上鼓起勇气瞪了过去。宋江儿觉得宋菡儿真的无聊:“妹妹都说了,肖家只有一个不赚钱的铺子,一家的吃穿用度都得指着铺子呢。铺子里的事就是一家生计的事怎能不算大事,妹妹养尊处优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哪知道这生计来得多么的不易。天底下吃糠咽菜的多了去了,不是个个都像韩家一样。” 宋江儿一番话堵住了宋菡儿的嘴,也勾起了赵氏的往事。想当年宋老太爷一死,家里基本见底了。宋老太爷把宋家的名声败坏的也差不多了,连个肯伸手帮忙的都没有。就连赵家看到娘俩回去,都大门紧闭,假装家里没人。待娘俩走后,才悄悄出门。赵氏为此把自己的陪嫁基本全部变卖了,还不敢买米面,只能买些掺着糠的面和着野菜一起吃。 听完宋江儿的话,赵氏不打算在追究肖家轩来不来的事了:“好了,好了,既然有重要的事没来就算了。”宋菡儿看又被宋江儿蒙混过去了,气得直瞪眼。 宋江儿在赵氏的院子里坐了一会子。院里的婆子来报可以开饭了。 宋江儿跟在赵氏后面去了客厅,一路上宋菡儿在她身后,拼命地挥着空拳,她假装不知道。 覃氏已在客厅候着了,扶着赵氏落座,宋仁谦就从外面赶了回来,此时已经开始春耕了,宋家有一百多亩地在北山脚下,宋仁谦抽空去看了看,叮嘱那边管事的点事情。农耕的事,邱管家那个斯文人就完全是门外汉了,宋仁谦只能亲力亲为了。 宋仁谦坐下来,看了一眼宋江儿:“家轩呢?”宋江儿不愿意跟宋仁谦说谎,但也没办法:“他今天有重要的事,不能来了。”宋仁谦点点头:“哦。”他知道以肖家轩对宋江儿的感情,一定是真的有事,才会不来。覃氏嘴边勾起一丝冷笑:“老爷,我今早听了一件奇事,听说昨天有人为了捞几件旧衣服,差点被淹死呢,你说这些人,啧啧,难道那破衣烂衫的难道比命还值钱。”说着看了宋江儿一眼,心想看你怎么圆。 宋江儿心想怪不得覃氏一直没出招,原来在这等着呢,不过她纳闷,覃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怎么传到她耳朵的。 原来覃氏院里有个婆子的儿子是打鱼的,婆子昨天回家听到了这个事,就跑回来报告给了覃氏领赏钱。 宋江儿想反正不会是她亲眼见的:“我所看到的和姨娘知道的怎么却不一样呢。”覃氏假装诧异:“你看到了,原来你在那儿啊。”宋江儿笑道:“不光在那,还是事件的参与者。”“姐姐,那下水捞衣服的是你啊?”宋菡儿趁机贬损宋江儿。宋江儿噗嗤一声笑了:“那明明就是一个大活人啊,怎么成了衣服了。看来钱大少还不如一堆衣服啊。”“钱大少?钱轲吗?”宋菡儿的声音有些抖了。“妹妹,你怎么了?”宋江儿看出宋菡儿对钱轲似乎有些不同寻常。“菡儿你今天衣服穿等我太少了点,小心着凉。”知女莫若母,覃氏也发觉出宋菡儿的不对劲,忙帮她圆过去。但她并不想放过宋江儿:“江儿说说钱大少怎么回事啊?” 宋江儿清清嗓子:“是这么回事,钱大少前天夜里在江上喝酒,喝多了。昨天早上我和家轩去江边洗衣,结果那个醉人一早还没醒酒,竟不知在江面上。抬脚就往前走。一下子就掉进江里了,没办法。我们只有下江就他了。对了当时姐夫也在船上。”宋江儿说完,心里为钱轲默哀三分钟,因为这个版本要流传出去,钱轲少不了一顿骂,不过他惹的事,这个锅只能他背。至于把韩文贺扯进来实在是无奈之举,因为把他扯进来才最可信,而覃氏绝对不会找他核实。 第32章 三十三省城行,药难买 宋江儿吃完饭待了一会儿,就回家了。覃氏把宋菡儿叫到房里密谈了很久,追问她到底和钱轲有没有什么。宋菡儿最后都急哭了,覃氏才放过她。 其实宋菡儿连钱轲的面都没见过,都是听表哥赵富讲的,钱轲如何如何,于是心生了爱慕。 宋江儿的担心还真成了现实,几天宋江儿半真半假的版本就替代了原版。一是事发时,看到的人太少。二是咱们这位钱大少确实是经常在外喝酒,包船。一顿训斥钱轲是逃不掉了,还被禁足一个月,奇怪的是钱大少这次竟然没有辩驳,毫无怨言地接受了。 韩文贺听到人们的谣传,只是笑笑。宋萍儿对此事倒是只字不提,连下人都不让议论。在她眼里,韩文贺出去彻夜不归,伤的是她的面子。她可不想人们说她连丈夫都看不住。不过在她心里已经发誓一定要看牢韩文贺。 宋江儿回到肖家,怕肖家轩担心,就把情形简单说了一下。 肖家轩和她也说了父亲的想法,就是等他再养俩天就带他再去一次省城。 俩天后,宋江儿帮肖家轩收拾了些干净的衣物。父子俩出发去了省城。 父子俩一进省城就发现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街道上整洁了不少,原来有些店铺门口会杂乱无章摆上一些货物,如今都不见了。小贩们也自觉地排列在街道俩边,不会占据中间的行人道。以前一进城,小贩们,客栈的小伙计,车夫蜂拥而至,为了抢生意,有的还会伸手拉人。现在这些人都只是站在一旁,自己吆喝,等着上前询问。肖家轩好奇地问:“爹这些人怎么变规矩了?”肖世德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旁边一个赶路的凑过来:“还不是马大帅治理有方,听说来了一个月就把这城里的三教九流收拾老实了。现在省城的治安可比以前强多了。”说完背着东西走了。 天色已晚,医生都下班了,只能等明天。父子俩找了个离医院近的客栈落脚,以前住的远是为了省钱,现在有钱了,就以方便为主。 客栈在显眼的地方贴了告示,告示上是这样写的:敬南来北往的客商,为了严肃省城秩序,烦请诸位对省城的商,旅进行监督,如有欺行霸市,漫天要价的行为,请向大帅府举报。 肖家轩想:看来这个大帅真的不简单。一般的大帅管的多是军事,粮仓,金库还有治安。可这个大帅连经济秩序都插手。 一夜无话,父子俩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了医院,去找原来看病的李医生。可医院的人告诉他们李医生离开这家医院了,去了大帅的军队医院。他们只好换了一个医生,医生看了一下病历,直摇头说这里没有特效药。肖世德一听急了:“医生,这个药几个月前还有呢。”医生无奈地说:“这我知道,可现在所有这些药,别说我们这没有,全省城的医院药店都没有。”肖世德看看肖家轩:“医生,您给想想办法吧。求求您了。”医生满脸不耐烦:“你求我也没用啊,我没药也不能变出来。”肖世的坚决地说:“您要不帮忙,我们今天就不走了。”医生生气地说:“你们这样也没有用的。”他看肖世德是真得不肯走:“我看这样,你们去找李医生,他在军队医院,那里应该有药。”他何尝不知道军队的药品哪是那么容易弄到手的,弄不好要丢了性命的,可为了尽快打发走这父子俩,也只好这样了,对于肖世德,他总算看到一丝希望的光,他所不知道的是那光不是来着太阳而是火山。 肖世德让肖家轩先回客栈,自己打听着到了军队医院的门口,门口有俩个站岗的,拿着长枪,站的笔挺的。肖世德想好了说词就往里走。“干什么的?”站岗的用枪拦住了他。肖世德连忙点头哈腰:“二位军爷,小的找个人。”“找什么人,走,这里没你要找的。”说着就往外轰。肖世德一见连忙掏出几个银元:“二位爷,小的刚从乡下来,来看亲戚的,听说他就在这上班。对了,就是那个李医生,李医生您知道吧,就让小的见一见吧。这点钱,您二位拿去喝酒,拿去喝酒啊。”站岗的一甩手:“别来这套,走走走,要等亲戚,那边墙根等着去,别在这妨碍我们站岗。”肖世德没想到这当兵的还有不收钱的,比看见不吃鱼的猫还稀奇。 肖世德没办法只好在墙根底下等着。一直到中午,才看见李医生从院里走出来。肖世德赶紧迎上去:“李医生,李医生。”李医生一时没认出来:“你是?”肖世德连忙说:“我肖世德啊,那个凌水的”说着肖世德做了个咳嗽的样子。李医生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怎么到这来了?”他看着肖世德一下明白了,把他拉到远处的墙角低声说:“是为了药。”肖世德点点头。李医生沉思了一下:“你跟我来。”七拐八拐地来到一个小酒楼上,二人找了个最尽头的包厢。 李医生坐定:“现在的药可都被军队控制着呢。”肖世德一边斟茶一边说:“这我知道,所以才来找您帮忙啊。”李医生为难地说:“这个忙恐怕不好帮啊。”肖世德从刚才就看出来了,这李医生是想要些好处:“就是难才找您的,您看您需要多少钱上下打点啊?我们出。”“那就这个数。李医生说着伸出一个手指。“十个银元?”“一百个。”肖世德吓了一跳,虽说这俩年物价有些上涨,一百个银元还是可以买一套宅子的。李医生看着肖世德愣住了:“这你儿子的命连一百个银元都不值吗?”肖世德看这李医生是狮子大开口了,但肖世德毕竟做了这么久的生意,相较李医生那是老江湖了:“值当然值,可小的得有那么多才行啊,李医生您也知道,我家又不止这一儿子。本来这个病秧子已经花了那么多钱了,家里的兄弟已经有意见了。”“好了,那五十吧,五十总行了吧。”李医生怕再拖下去,肖世德嫌贵不救了。他还指望着赶紧捞一笔,尽快出国呢。 这李医生从国外留学归来,是想着干出一番事业的,可没想到军阀混战,连他这小小的医生都受了牵连。所以想干脆多攒点钱去国外过逍遥日子。 肖世德知道不会再降了,咬咬牙:“行,不过这次我没带那么多。要不我下次给您送来。”李医生也不傻:“要不这样,你先交个定金,剩下的你回去凑凑,十天之后再来找我,行吧?”肖世德想想也行,就交给了李医生十块大洋做定金。 第33章 三十四覃长顺大肆压榨,东窗事发 肖世德当天就带着肖家轩回了凌水,肖世德近俩月是攒了些积蓄。但为了肖家轩的亲事办得体面,花销也不小,手上的现钱并不多,他想着回去多送些货,那钱很快就会挣回来的。 回去之后,肖世德给每家店铺送了比平时多一倍的米面油。“肖老板,您怎么送这么多啊?小店用不完啊。”小摊主说。肖世德笑笑:“今天用不完不是有明天嘛,明天用不完不是有后天嘛,这东西只会越用越少,又不会越用越多,你说是不是。”摊主无奈地说:“不是肖老板,您送这么多来,那用不完会坏掉的。”肖世德摆摆手:“哪里会啊,这又不是暑天,哪里会生虫啊,现在天气凉爽,空气干燥,放着坏不了。”小摊贩着急了:“肖老板,您看我就这么个小地方,全被米面站了地方,我都没地儿,客人来了咋做饭啊。”肖世德左右看看:“那倒也是。”小贩以为有希望:“你就帮回去吧。”肖世德才不会呢:“我帮你整理一下吧。”说着撸起袖子,把米面和小贩的锅碗瓢盆重新放了一下,还真腾出些地方:“你看,行了吧?”小摊贩一看,看来这位主是铁了心要自己收了这些米面,再这么耽误下去,自己的生意都别做了,只好应承:“好的,谢谢肖老板了。” 肖世德一走,小摊贩开始盘算这些米面明天要付多少银两。前一段时间,覃长顺嫌钱赚的太少,每袋米面又加了五十文,相当于小贩早市的一半利润,不过为了不受小混混的骚扰,只有忍气吞声。 第二天,覃长顺就派人来收货款了。前几家,把家里的闲钱凑凑倒还可以付清。等到最后一家小摊子,就拿不出那么多了。 小混混看着手里的钱:“就这么点啊?这和货款差太远了。”小摊贩抱拳作揖:“各位爷,小的家里就这么多了,下次,下次一起给好吗?”混混头拉把椅子坐下:“你蒙我呢吧,就这么点。你当我不知道,你一天赚多少是吧。”小摊贩满脸愁苦:“爷,您是不知道啊,我家那孩子最近病了。这看大夫拿药,钱花的跟流水似的。”混混头一把揪住小贩的衣领,把他拉到眼前:“别说你家孩子病了,他就是死了,跟老子也没关系,今儿这钱必须给。”说着把小贩推到在地。小贩跪在地上:“各位爷,小的是真没有啊。”混混头把脸凑到小贩跟前:“真没有啊?”小贩点点头。混混头用手一指跟来的几个混混:“你们几个给我砸,砸到有为止。”小贩一听急哭了,在地上直磕头:“各位爷高抬贵手,小的一家老小就指望这个小摊子过日子呢。求求您了大爷。”小贩跪着挪到混混头跟前。混混头看差不多了:“停,”然后指着小贩:“你啊最好明天把钱准备好,否则我们明天接着来。”他站起来一挥手:“咱们走。” 混混走后,小贩看着被砸坏的东西,边边捡边哭:“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呀。”旁边几家的也走过来帮忙收拾:“这天杀的太可恶了。在凌水生活这么久了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有啥办法,人家是宋会长的亲家。”一个矮个子小贩说。一个中年妇女忿忿不平:“宋会长的亲家咋了,他是宋会长的亲家就能这么欺负人。”“他家没来之前,宋会长都没这么欺负过谁,指不定这事儿,会长连知道都不知道呢。”另一老人家说。其他人都附和:“对啊,这事会长肯定不知道。”被砸的小贩擦擦眼泪:“咱们找会长评理去。”“对,找会长评理去。”几个小贩都跟着去了。 几个人气势汹汹地来到宋家门前,看到宋家大门却谁也不敢上前敲门。偏巧邱管家出门,看到门外的人:“众位乡里,有事吗?”大家看看被砸的小贩,小贩上前一步,为了给自己壮胆握紧了拳头,大声地说:“我们要见宋会长。”邱管家叫门房前去通报,随后对众人说:“众位,随我来吧。”邱管家把众人领到客厅,又命人端来了茶水点心:“众位吃点东西,喝口茶水,我家老爷等会儿就到。”小贩们从没有受过这样的礼遇,有些不知所措,气势上一下弱了下来。 宋仁谦听到门房的禀报,就放下手里的账本赶了过来,他知道如果没什么大事,小商贩不会找到家里来。 宋仁谦一进门,就有小商贩大喊:“宋会长,请您给我们最主啊。”宋仁谦不明就里,看了一眼邱管家。邱管家摇摇头表示他并不知情。宋仁谦安抚一下众人:“你们先坐下,有事情慢慢说。如果有宋某能做到的,一定义不容辞,竭尽全力。” 中年妇人站起来:“宋会长,您那个亲家欺人太甚了。”“对”“对啊”众人附和。宋仁谦还是不太明白:“这位大嫂,你说的是哪位亲家,还有到底什么事啊?”被砸的小贩气愤地说:“还有哪个?就是那个外来的肖家。他逼着我们以高价买他的米面油,稍晚点结账就找人把我们的摊子砸了,这叫我们怎么活啊?”“是呀,宋会长,你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给我们做主啊”“要不我们可没法活了。”屋子里的几个妇人说着还抽泣了起来。 宋仁谦意识到事情非同小可,给邱管家使了个眼色。邱管家会意,马上出门去了肖家。到了肖家,邱管家只说宋仁谦请亲家公过去一趟,并没有说明缘由。 肖世德随着邱管家进了客厅,见好多人都在,而且还都认识,正打算打招呼。人群里立马有人指着他:“就是他,宋会长给我们做主呀。”肖世德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昨天都还好好的“各位邻里,这是怎么了?肖某可有得罪之处。”被砸的小贩怒气冲冲地说:“你少装糊涂,刚砸了我的摊子你就不认账了。”“这可冤枉了。”肖世德一听咋会有这种事安到自己头上啊。 宋仁谦示意在座的人安静。他对着肖世德说:“今天请亲家来就是为了弄明白,你和在座诸位之间的事。按说咱们是亲戚我该回避,但既然大家找到我了,作为商会会长我也义不容辞。所以今天咱们不是以亲家的身份见面,有些话我该问还得问。”肖世德点点头:“那宋会长请问吧。”宋仁谦直奔主题:“刚刚他们说,你以高价供应他们米面油,还说如果不按时结账就会砸摊子,可有此事?”肖世德听完连忙否认:“没有,我供给他们的都是平常价格,也从未砸过摊子。”小贩们听到这话急了:“你撒谎。你每袋多收七十文,如果不按时结账就砸摊。”肖世德听得一头冷汗,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宋仁谦再次示意众人安静:“肖老板,对此你怎么解释。”肖世德一头雾水:“宋会长,我是真得不知道啊。”被砸的小贩气的冷笑:“收的钱多了自己会数不出来,你当我们三岁小孩子呢。”肖世德这才想到:钱不是自己在收。“不是的,我的钱是对数的,一分都没多。”肖世德说。大爷上前:“那真可笑,我们多给的去哪了?”肖世德肯定地说:“是他们,一定是他们多收了。”小贩围了过来“他们是谁啊?”“对啊是谁啊?”肖世德犹豫要不要说。大爷看着他说:“明明就是自己心黑,还想赖别人。”肖世德否认:“不是的,真的是他们。”“那你说说他们是谁啊?”“到底是谁啊?”肖世德感觉被逼到了绝境:“是覃长顺。” 第34章 三十五宋仁谦大怒,事情败露 肖世德的话一出口,他自己就后悔了。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 小贩们一听这里面还有覃长顺的事。“这咋还有覃长顺啊?”“是啊。” 宋仁谦面无表情地看着肖世德:“肖老板说说吧怎么回事。”肖世德想反正都说漏嘴里,干脆竹筒倒豆子:“我找覃长顺帮忙介绍生意,他说是他朋友的摊,所以我来送货,账由他结,他结完帐再把货钱给我。” 小贩们这下都听明白了,原来覃长顺从中涨了价,怪不得每次送货的都是肖家,结账都是混混。要说覃长顺倒真和这些混混挺熟的。不管怎么说都是和宋家有关系的人,一个亲家,一个小舅子,找宋仁谦还是没错。“宋会长给我们做主啊”“是啊,宋会长给我们做主啊”小贩们一个劲儿的作揖。 宋仁谦心里的怒火已经快要喷发了,依然面带笑容:“诸位不用担心,有宋某在,一定给你们个说法。”随后对邱管家说:“派人去找长顺。” 邱管家应了一声,转身出门叫来了几个小伙计,给他们派了任务,有去覃家的,有去富祥酒楼的,有去赌场的。管家派出去的人在酒楼找到了覃长顺。几个小混混要完钱,就找到覃长顺邀功,覃长顺就带着他们几个来到富祥酒楼喝酒。小伙计找到他的时候,几个人刚开始喝。覃长顺问小伙计:“姐夫,他找什么事。”小伙计一问三不知:“这个小的不知道。”其实来之前,邱管家已经吩咐好了,见到覃长顺什么都不要说。 覃长顺也没往深里想,就嘱咐几个混混先吃好,等他回来。 覃长顺来到宋家,看到一屋子的人,好奇地说:“这是干什么呀?这么热闹。” 众人看着覃长顺一脸的怒火,覃长顺看着不对劲,绕道椅子后面:“姐夫,这是怎么回事?”宋仁谦一拍桌子:“这话得问你啊,你到底干了些什么?”覃长顺小心翼翼地说:“我,我没干什么呀?”宋仁谦一声冷笑:“没干什么?最近收入不错吧,拿那么多钱不坠手吗?”覃长顺这下明白了,收钱的事暴露了,他看了一眼肖世德,心想:还是姐姐聪明,一直没让自己露面,反正他们没有确凿的证据,一切都推到肖世德身上,打死都不能认。于是大喊:“冤枉啊,姐夫,不知道谁在姐夫面前搬弄是非,无中生有,长顺最近都安分守己,没有见过什么钱。”宋仁谦看着覃长顺:“你说的是真的?”覃长顺举起右手:“姐夫,我发誓。不信的话,你可以把那人叫上来与我对质,问问他何时何地见过我收过何人的钱。”“你用的着自己收吗,找几个小混混就行了。”一个大爷说。覃长顺反问:“你怎么能断定那是我找的小混混啊,他们亲口和你说了,再说就算他们说,保不齐是受人指使,栽赃陷害呢。谁看见我从他们手里拿钱了。”小贩们一听倒也是,谁也没见过覃长顺收钱啊,这无凭无据的。 覃长顺这边大伙无可奈何,可肖世德是脱不了干系的,货是他送的准没错。 被砸的小贩情绪激动:“不管你们之间怎么回事,跟我们无关。我们只知道我们的钱多付了,得退给我们。而且我的摊子被砸了,那就得赔钱。”“对”“对,说得没错。”小贩们附和。 宋仁谦摆摆手:“众位稍安勿躁,你们呢先去跟我们家的管家去登记个数,看看最近这些日子,各位到底损失了多少银两,损失的银两,我宋家先垫上,保证不会让各位吃亏。这边的事情我自然会查清楚,到时候给各位一个交代。” 打发走了众人,宋仁谦把桌子一拍:“长顺,还不打算说实话吗?”覃长顺一哆嗦,但嘴上还是不打算承认:“姐夫,这事真和我无关。”宋仁谦说:“看来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要不要我叫人把富祥酒楼和你喝酒的那帮人叫来呀。”覃长顺一听傻了眼,连忙赔罪:“姐夫,我错了,您就饶了我这次吧。”宋仁谦眼里射出冰冷的目光:“这一次?你说你都多少次了?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犯,你休想从你姐姐那里拿到一分钱。”覃长顺心想,怎么连他从覃氏那里拿钱的事,宋仁谦都知道啊。要是真的断了姐姐的供给,那覃家上下只有喝西北风了。这些年,覃长顺一直游手好闲,没干过什么正经的营生。什么苦都吃不得,累也受不得,还在外包养个姘妇。全家上下都是靠大姐赵覃氏和二姐宋覃氏接济。大姐在夫家因为赵富的缘故不得喜欢,接济得都是零零碎碎,二姐则不同出手大方的多。其实覃氏出手大方是因为自己还用得到这个弟弟在外面做些自己做不了的事。而且覃氏也很聪明不会一次性给,她知道自己弟弟的品性,一次给了不出几天就糟光了。所以分多次,既防了覃长顺乱花钱,也显得自己手头也不宽裕,还显得自己处处节俭都是为了娘家。 覃长顺知道宋仁谦说到做到的,连忙应承:“姐夫,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了。保证。”宋仁谦不愿看到他那副嘴里:“滚!”覃长顺怕再惹着宋仁谦,一溜烟儿跑了。 屋子里只剩下宋仁谦和肖世德。俩人就这样保持原样,谁也没有开口,屋子里静得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宋仁谦不说话,是在想这二人是如何勾搭在一起的,是何时勾搭在一起的。肖世德不说话,是知道宋仁谦一定在想这些问题,不知道宋仁谦下一步会怎么做,所以以静制动。 “亲家公,你没话要对我说吗?”宋仁谦看着肖世德率先开了口。“不知道亲家公想听什么?”肖世德怕宋仁谦在诈自己,所以假装不知道。“我想听什么,想来亲家公是知道的。”宋仁谦今天打定主意一定要知道真相。“我一向都比较愚钝,要不然也不会只做这么小的生意,还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肖世德自我嘲讽。宋仁谦冷笑一声:“看来我要自己查了。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前头,我查出来跟自己说出来的后果可不同。亲家可要想好啊。”肖世德想不出这么久的事情,谁还会记得,于是说道:“亲家公想查那就查吧,不过恐怕亲家公要失望了。”既然如此,那我今日就不留了。”宋仁谦下了逐客令。 第35章 三十六肖世德要钱,李医生被抓 肖世德从宋家出来,虽然心里有些打鼓,不知道宋仁谦的能力是不是能查明白。但他知道此时这些都不重要,最该做的还是筹钱。他知道覃长顺已经把昨日的货款给结了,就跑去找他要钱。 覃长顺被宋仁谦骂了一通,不敢继续造次,就没去找那几个小混混喝酒,灰溜溜地回了家,希望过些日子宋仁谦能忘了这件事。他刚躺下没一会儿,就听到外面的敲门声,以为是自己的老婆,自己的恶气终于有个出气筒了:“你个死婆娘,就知道出去疯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这覃长顺别看没什么本事,却是个耗子扛枪——窝里横的主,覃家上到六十老娘下到六岁的丫头,只要看不顺眼,就会拳脚相加。怪只怪这覃老财在世的时候,从小就拉着这个儿子学着放高利贷,要账,耳濡目染地学了一身的痞气,覃老财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逢人便夸耀一番。覃老财死时,这覃长顺都十六七了。可覃老太,因为覃长顺是家里唯一的男丁,舍不得他受苦受累,什么活都交给了没出嫁的覃梅。等覃梅想方设法地成了宋仁谦的人,覃老太对覃梅的态度才转变,但却把她当成了摇钱树,一味的索取,压榨,压榨回来的钱财不用说多半被覃长顺拿去挥霍了。后来覃梅进来宋家,就再也不想见这些凉薄的家人了,覃家母子也断了钱路。覃长顺过惯了大手大脚的日子,一时间连吃饭都成问题了,覃老太就成了出气筒。后来覃梅有些事交给覃长顺办,才又慢慢地给他们一些钱财。覃长顺到了二十二岁还没个亲事,覃老太实在没法子只好又去求覃梅,覃梅就给了她一些银两,但只够聘个穷苦人家的女儿,可覃长顺的名声不好,只要吃的上饭的没人肯把女儿许给他。只有一家因为女儿长的实在太丑,吃得又多,过了十八都没上门提亲的,肯把女儿许给他,这不就是现在的阎氏。这阎氏长的黝黑,膀大腰圆,个子还不高,说话嗓门还大。与覃长顺心目中的美女差得太远,但好歹覃家有个传宗接代的人了,可是连生了三胎都是女儿,所以以也成了覃长顺的出气筒。一开始阎氏还会还手,可后来发现越还手打得越凶,后来阎氏干脆就躲出去,除了吃饭的时间,其他时间基本都领着女儿在外面闲逛。如果没钱了就找覃老太要,覃老太的钱是大女儿赵覃氏给得散钱。最初覃老财一死,覃老太带着一儿一女来投奔赵覃氏,那时赵覃氏刚生了赵富在赵家那是风光无限,给覃老太的钱也不少,还帮忙购置了现在的宅院。可后来赵富越大越不争气,连带着赵覃氏也被家里数落,地位一天不如一天。所以只能偷偷给点小钱。 言归正传,覃长顺听到敲门声,怒气冲冲地开了门,他抬头一看是肖世德,气不打一处来:“肖老板,您怎么来了,怎么告状没告够啊,还追家来了。”肖世德知道覃长顺不会有好话,来的路上就已经琢磨好了说词:“告状?覃老弟觉得是我告的状?那我不是砸自己的饭碗吗?要怪就怪你找的那些人太贪得无厌了,我说覃老弟,你那么精明一人怎么办了这么个糊涂事啊?你说说好好一财路,唉。不过没关系咱们还可以想旁的办法。”覃长顺一听还有其他不劳而获的事,立刻来了精神:“还有其他好事?”肖世德见覃长顺上钩:“当然,不过我得先把缺的货补上才行啊。”覃长顺一听乐了:“那还不简单,我给你拿钱去。”说着跑到里屋把今天结的货款拿了出来,交给了肖世德。 钱已到手,肖世德也就不和覃长顺多纠缠,起身告辞,留下覃长顺做自个的发财梦。 肖世德回到家把货款点点,一共三十五个大洋二百多文,加上家里剩的钱基本够了,当天下午就雇了辆车出发了,直到后半夜才到达省城,此时省城的城已经关闭,还好车上有被子,父子俩挤在一起凑合睡了一觉。 早上五六点,车外面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肖世德爬出车外看见城门已经大开,没惊动肖家轩,牵着马进了城,到了军队医院附近的一条南北的大街上等着,因为上次李医生告诉他如果钱凑齐了就在那等他,他上班从那过。为啥没告诉肖世德家里的住址,这是李医生的关于安全的考虑。 肖世德远远地看见李医生从南边拐角处走来,就迎了上去。李医生见到他就明白了:“齐了。”“嗯”肖世德点点头。李医生伸出手:“拿来吧。”肖世德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钱拿了出来,他把钱袋交到李医生手里,轻轻地按住李医生要合上的手:“您多费心啦。”李医生抽出手来,掂了掂钱袋:“你就放心吧。一会儿中午还在这等。”说着就走了。 肖世德走到马车前,伸手拉住缰绳。车子里的肖家轩说话了:“爹,你就是从他手里买药的吗?”肖世德撩开帘子:“你醒了,啥时候醒的?”肖家轩看着他说:“爹,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从那个人手里买药的?”肖世德看了看肖家轩:“你既然都听到了,还有什么好问的?”肖家轩焦急地问:“那人是谁啊?可信吗?”因为刚才肖家轩在车内,并没有看清楚来人是谁。肖世德说:“看把你急的,那是从前给你看病的李医生,现在在军队医院,他说他可以搞到药品。”肖家轩听完:“爹,那天是从军队医院弄药了。”肖世德左右看看:“小声点。想来应该是,现在也只有军队里有药了。”肖家轩一脸担忧:“那不是很危险,现在的这个大帅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肖世德说:“不就一盒药吗,没那么严重,更何况他是个医生,拿瓶药也是正常的。” 肖世德这样想实在是低估了马大帅的军纪。 中午的时候,父子二人就在拐角处找了个小地摊边吃边等着李医生出现。 远远地看见李医生出现在北边的街口,肖世德刚想跑过去,被肖家轩一把拉住了,他指了指李医生后面。肖世德这才发现,李医生后面有几个穿军装的一路尾随。肖家父子对视一眼,连忙挪到了摊子的最隐蔽的角落,静观其变。 李医生站在大街上,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四下张望,可始终没有看见肖世德的身影。实在等得不耐烦了,就要走。这时俩个当兵的挡住了去路,他一慌就掉头跑,结果后面也有俩个当兵的:“各位军爷你们要干什么?”领头地说:“这要问你干了什么。”李医生吓得都快哭了:“军爷我啥也没干啊。”领头的说:“这话别和我说,回去跟周团长说去。”说着就把李医生带走了。 第36章 三十七李医生受审,肖家陷困境 看着李医生被抓走,肖家父子觉得此地非久留之地,赶紧结账回了凌水。 李医生被抓了回来,他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周南呢则坐在桌子上悠闲地擦着枪,也不问话。李医生的头顶冒出了冷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也不敢去擦。 “嘭嘭嘭”周南用枪指着李医生,嘴里发出了枪响的声音。李医生吓的瘫软在地,以致失禁。周南鄙夷地看了一眼,“就这点胆量还敢学人偷东西。带下去,慢慢审。”有人进屋把李医生拖了出去,还有人进来收拾卫生。周南推开窗户散散味。 李医生很快招供了,周南看了一眼,见只是平常老百姓患病买药,就无所谓了,他知道这个李医生没胆量撒谎。李医生一直都没搞明白他是怎么被发现的,他自认自己做的天衣无缝。 军队药品对用药有严格的规定。医生只能开方,配药用药都有专门的人。因为最近用消炎药的不多,好不容易赶上一个拉肚子,李医生就开了一瓶。护士拿着药方配好药,刚要送去李医生过来攀谈,趁护士不注意,拿走了有药的瓶子,把之前从垃圾堆里捡来的空瓶子摔碎在地上,小护士以为是自己的掉了,就又去要了一瓶。偏巧周南路过看到护士取药,就问护士怎么回事,护士如实说,在出走廊的时候瓶子摔碎了。周南起初也没在意,他走到走廊的时候,清洁人员刚好打扫完离开。周南看了一眼,走廊上没有一点水渍。这让他起了疑心,虽然药品很少,但三月的天气也不能干得这么快啊。于是派人找来小护士,让她把事情前前后后复述了一遍。周南立马就听明白了,所以派人盯着李医生,看他是不是在给别的军队弄药,原意是想连接头的人一起抓,可人一直没出现,就把李医生自己抓了回来。 肖家父子赶着马车一刻不敢停歇地回了凌水。这次可以说人财两空了,钱没了,药也没拿到。 回到家,肖世德看着空了大半的库房,想想小摊贩的生意也没了,盘点了一下家里剩下的钱,总共不到四块大洋了,除了日用外,还得给儿子抓药。情况比他刚来凌水的时候还要糟。他开始愁眉不展。 宋江儿看出了些端倪:“公公,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肖世德还不想告诉宋江儿这些,显得他这个一家之主太过无能:“没什么事,你只要照看好家轩,料理好家里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操心。”说着就装了车米面拉着去了江边。 宋江儿刚想回房,看到肖心悦哭着就跑了回来,一头扎进了屋子里。宋江儿连忙跟了进出:“心悦你怎么了?”她看到肖心悦趴在床上,把头埋进了被子里。“心悦,你到底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快点说啊。”宋江儿把被子扒开,摸着肖心悦的头。肖心悦忽然坐起来一头扑倒宋江儿的怀里:“嫂子。”宋江儿轻轻拍着肖心悦的后背:“傻丫头,告诉嫂子怎么了,嫂子给你做主。”肖心悦停止了哭泣,哽咽地说:“今天我去买菜,他们,他们指着我,说我,说我是恶棍的女儿。你说,又没招惹他们,他们凭什么这么说,还说要我们全家滚出凌水。”说完肖心悦的眼泪有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宋江儿连忙拿手帕肖心悦擦眼里:“不哭不哭,说不准认错人了呢。”“才没有呢,我,我听地清清楚楚,他们骂的就是姓肖的。”肖心悦边说边抽泣。宋江儿想看来自己的直觉没有错,家里出事了,公公一直在瞒着自己。 这不能怪宋江儿不知情,一是,时间发生的太短,从出事到肖家父子去趟省城归来不过俩天时间。二是宋江儿自从嫁过来之后就恪守妇道,专心管理内院的杂务,毕竟是新媳妇,一切都还不熟练,所以很少有时间出门,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基本就是在小院内活动。 宋江儿先安抚好肖心悦的情绪:“好了,心悦不哭了,也许有什么事,让别人误会了,回头误会解释清楚了,就没事了。来擦干眼泪,都成小花猫了。”宋江儿给肖心悦擦干眼泪,又给她打了点水洗脸。然后就去给肖家轩熬药了。她想肖世德是不会和自己说的,自己又不好出去打听,只有等到下午,林一松出来摆摊的时候,可以去问问舅舅。从宋江儿嫁入肖家,又要忙家务,又要照顾肖家轩。宋江儿出门的次数就屈指可数,只能每天晚饭后去给林一松帮一下小忙,还要念叨一下找舅妈的大事。搞得林一松说她成完亲就成了老妈子。 中午的时候,由于没有买到菜,宋江儿只好蒸了馒头,捞了些冬天腌制的咸菜。 肖世德回来的后没有进客厅用饭而是直接奔了井边打水洗脸。宋江儿注意到他的额头有块青肿,裤子也划开个口子。宋江儿知道他一定在外面遇到什么事了,就没再问:“公公吃饭了。”肖世德说:“你们先吃,我去换件衣服,这天气有些热。”肖心悦看看天:“哪里热啦?”宋江儿把筷子递给她:“爹,推了那么多东西来来回回的,当然会热了。”肖心悦恍然大悟:“也是啊。” 肖世德原本想等他们吃完再出来,可他不出来,没人动筷子,肖心悦还去催了他俩次。没办法,只好低着头去了客厅。肖心悦忙给他端碗:“爹,你的额头怎么了?”肖世德知道藏不住的,就撒个慌:“今天推车的时候,没留神脚下一块石子绊了一下摔了一跤磕的。”肖心悦一听急了:“爹那您没事吧?”肖世德笑笑:“傻丫头,你看爹像有事的吗?快点吃饭吧”肖世德想给肖心悦夹根菜,这才发现桌子上摆的是咸菜。宋江儿连忙说:“公公对不起啊,今天买菜去的比较晚,菜市都散了。”肖世德说:“没关系,一顿俩顿的,没啥。” 中饭在每个人不同的心思中吃完了,肖家父子去午休了。宋江儿和肖心悦收拾完家务,就开始等待林一松的到来。现在家里的种种都告诉她发生了大事。 宋江儿坐在店门口,一看到林一松的身影,就跑了过去,林一松把他听到得都告诉了宋江儿,林一松埋怨肖世德真得糊涂,怎么能和覃长顺那样的人搅在一起。按说整件事覃长顺才是罪魁祸首,可人都是欺软怕硬的,没人敢拿那个无赖怎么样,就纷纷把矛头转向外来的肖家。 第37章 三十八宋仁谦劝和离,宋江儿坚决不同意 宋江儿听完舅舅的话,心里百转千回,可现在埋怨谁也没有用了,事情出了就要解决,要给肖家找条活路啊。林一松说:“要不让姐夫帮帮忙。”宋江儿摇摇头:“这事儿,爹已经够难做了,这商贩的钱都是他退的,怎么能再跟他伸手呢。” 俩人正在收拾摆摊,宋仁谦来到了跟前,宋江儿抬起头:“爹,您怎么来了。”宋仁谦说:“我来看看你啊。”林一松搬了把椅子过来:“姐夫,你坐。”宋仁谦坐下就问:“江儿,这几天过的怎么样啊?”宋江儿笑笑:“挺好的。”宋仁谦看着女儿:“要有什么事,和爹说,爹一定帮你。”宋江儿说:“我能有什么事啊,有吃有喝的就行。”“那肖家呢?”宋仁谦问道。“肖家啊,挺好的,怎么了担心女儿受气啊,不会的。你看我家有没婆婆,我是当家的。”宋江儿一半正经一半玩笑。宋仁谦站起来:“走,咱们去找个地喝喝茶。”说着走进了旁边等我小酒楼。宋江儿给林一松使了个放心的眼色,意思是让他放心。 宋仁谦带着宋江儿进了旁边等我酒楼找了个清静的包间。 小二连忙倒茶:“宋爷您请。”宋仁谦摆摆手:“你先下去吧。”小二出去关门。宋仁谦喝口茶:“肖家的事,你知道了吧。怨爹吗?”宋江儿说:“怎么会,这根本就是肖家自己做的不对,爹身为会长,理所应当的,不过,这是让爹为难了吧。”宋仁谦感慨说:“还是女儿最知道爹啊!”宋江儿说:“爹从来处事公允的,这点女儿是知道的。”宋仁谦说:“好,有我江儿这句话,爹爹知足了。一会儿陪爹喝一杯。我去叫酒菜。”说着宋仁谦出了包间,他没有立刻走,而是在包间门口长叹了一声,平复了一下心情才下楼去。 “我跟你说,这肖家这次准没事,看了没有宋老爷来了,宋家就不能放着不管。”“那是的,人家是亲家吗?”“你们不知道,我早就知道这肖家能成事。”“你就吹吧。”“哎,你别不信,去年那个宋家的舅爷,就这回那个覃长顺就来找过肖家,还向我打听来着。”,因为时间尚早,几个小二正在楼下围城一圈叽叽喳喳地聊着。他们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被宋仁谦听了去。 原来肖世德和覃长顺真的早就有往来。宋仁谦为了确定,凑到跟前:“覃长顺什么时候和你打听肖家了。”“就是……”小二哥一抬头看到是宋仁谦吓得四散开来。宋仁谦逼近刚刚说话的那个小二:“说,说了有赏”小二哥一听有赏,高兴地嘴都合不拢了:“回宋爷,就是中秋节前后。”宋仁谦掏出一块银元:“给。”说着丢到小二的手里,一转身要上楼,走了两步又停下了:“把你们店里最好的菜上七八个,再烫一壶好酒。”小二忙点头:“知道了宋爷。” 宋仁谦刚刚还有存着帮肖家的念头,当他证实了自己之前的猜测,是肖家和覃家联手坑了宋江儿之后,他内心的怒火恨不得把肖家烧掉。害自己的女儿,覃家或许还有理由,毕竟覃氏窥视正室之位已久。你肖家凭什么?远日无怨,今日无仇的,难到就因为我的江儿善良吗?就可以任你们欺负。想欺负她没门,我宋仁谦还没死呢。当年林一筱用命保护的女儿,现如今被你们这么算计,我当爹的竟然不知道。宋仁谦越想越气,越觉得对不起死去的林一筱。 以至于宋仁谦进入包间里都没控制住,把门带得“嘭”地一声响。宋江儿吓了一跳,看着宋仁谦的脸色不对:“爹,你怎么了?”宋仁谦这才发现,自己刚才举动可能吓着宋江儿:“没事,这家的小二不太会做事。”宋江儿信以为真:“爹不要和他们计较,其实他们养家糊口也不容易,难免遇事有些急躁。”宋仁谦缓和一下情绪:“爹不会的。”一会儿,小二把酒菜端了上来:“宋爷您慢用。”走时轻带了一下房门,谁也没注意,根本没关严,留了一条缝。 宋仁谦倒了一杯酒:“来,江儿咱们父女俩好久没一块喝酒了。”“谁说的,回门那天不才喝的吗?”宋江儿说。“那也有半个多月了。来喝一杯。”宋仁谦一直在盘算着话该怎么说。宋江儿端起酒杯“好啊,既然爹爹想喝,女儿就奉陪。”宋仁谦看着宋江儿:“江儿啊,当初爹把你嫁入肖家怪不怪爹太草率了。”宋江儿看着宋仁谦:“爹,才喝一杯,您就醉了啊,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啊?”宋仁谦给宋江儿夹口菜:“爹在想如果把你嫁到别的人家,你就不需要这么辛苦了。” “爹,看来您真得喝多了,我现在已经嫁进了肖家,没有那个如果了,您怎么着,是想着我被人家休回去啊。”宋江儿说道 “休回去,他肖家没这个资格。”宋仁谦一听这话,立刻怒气冲天,他们害了自己的女儿,还敢休妻,门都没有。 “爹,我只是随口一说,又没有谁真的休我。”宋江儿看着宋仁谦,觉得他今天与往日判若俩人,没了往日的平静,像一个被点着的鞭炮。她想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只好低头吃饭。 “休书肯定不行,对了,和离,和离可以。”宋仁谦像是找到了问题的解决方法,兴奋地大叫。 宋江儿今天真得猜不透宋仁谦到底怎么了:“爹,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了。”宋仁谦不想告诉宋江儿那么龌龊的事情:“没怎么。”宋江儿不解了:“没怎么,您觉得这说得过去吗,您今天来找女儿,口口声声都是让女儿离开肖家。难道因为我公公做了件糊涂事吗?”宋仁谦听到宋江儿提到肖世德,满脸厌恶:“他不配当你的公公。”宋江儿说:“爹,人谁无过,知错能改就行了。”“他的错,改不了。”“到底什么错误,让爹你这么深恶痛绝啊?”“他害你嫁进肖家,这一点爹怎么原谅。”宋仁谦一激动说出了实话。 “爹,你在说什么?”宋江儿不敢相信地看着宋仁谦。 宋仁谦把他知道的肖家和覃家串通一气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宋江儿彻底惊呆了。她怎么能相信一切都是针对自己的阴谋,那肖家轩的柔情蜜意,肖心悦的天真烂漫都是假的吗?都是装给自己看的? 宋江儿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爹,我不能在这时候离开肖家。”宋仁谦不解:“为什么?”宋江儿说:“既然嫁入肖家,那就是一家人,一家人要荣辱与共,相互扶持。”宋仁谦痛心:“他们何时把你当成家人了,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宋江儿笑了笑:“也许一开始不是,但现在是了。我相信一个人再能装,也不会装这么久。”宋仁谦看女儿主意已定,知道劝也没有用了,有时候他庆幸女儿像林一筱,有时候又希望女儿不要那么像林一筱。 第38章 三十九肖家轩投江自尽, 宋江儿怒打昏夫 父女俩在屋内的谈话,谁也没注意到门外站着的肖家轩,已经悄悄地离开了。 肖家轩午睡醒后没有看到宋江儿,于是就走出了店铺,看到林一松,向他询问。林一松就告知他宋家父女在隔壁酒楼喝茶。肖家轩自己上了楼,没想到正听到‘和离’二字,他就没有进屋,把后面的话,一字不落地听了去。真相着实令他震惊。他没想到一切都是父亲和覃家人搞得一个阴谋。和宋江儿定亲的喜悦,让他没去深想整件事,现在想来谁又会知道手帕在自己手里呢,恐怕肖心悦都不晓得,外面那些传谣言的人怎么知道的,那就只有一个原因,宋仁谦的话是真的。 此时他的心里五味俱全,既责怪肖世德又感激,对于宋江儿则心存愧疚,都是自己拖累了她。 肖家轩不知不觉走到了江边,他问自己活着有什么意思啊,不但不能负担一个男人该负的责任,还总是拖累别人。他慢慢地走向进江里,江水没过他的膝盖,没过他的腰部,没过他的胸部,直至没过头顶。他看见水里的鱼在眼前游来游去,自由了,自己终于可以不用做别人的累赘了,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朦胧中,他听到了肖心悦的哭喊声:“哥啊哥,你怎么可以狠心地抛下我们啊。” 肖家轩在睡梦中感觉到一丝光亮,他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熟悉的床顶,在哪里?他不是应该在地府吗? “哥,你醒了。”继而是肖心悦那张熟悉的脸。“爹,嫂子你们快来啊。我哥醒了,他醒了。”肖心悦高兴地跑出了房门。 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肖世德的脸进入了肖家轩的视线,他看上去苍老了许多。肖世德老泪纵横,用手颤巍巍地摸着肖家轩的脸:“孩子,你怎么那么傻啊,什么事情想不开啊,咱是一家人啊,有什么事说出来,一起解决啊。” 肖家轩张了张嘴没有说出声,他能说什么,责怪父亲吗?不能,肖世德为了他的病辛苦操劳,为了一家的生计四处奔波,虽然使了些见不得光的手段,那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他和妹妹。 “来,先喝点粥吧。”宋江儿端来一碗小米粥。此时此刻,肖家轩最不敢面对的就是她了。如果不是自己,她可能嫁入了韩家,韩文贺他是见过的,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不像一般的富家子弟。 就在肖家轩心里百转千回的时候,肖世德将被子摞起来,扶他靠了上去。宋江儿舀了一勺粥,慢慢地吹凉了送到他的嘴边。他看了一眼宋江儿,他宁可现在她骂自己一通,打自己一顿也不要对自己这么好,那样他心里会好受些。可她没有,明明知道了真相还留在这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既然她不肯做出决定,那自己帮她做。 肖家轩一抬手把宋江儿手里的粥打翻了。热粥撒到了宋江儿的手上。宋江儿烫的大叫一声,把碗放到了桌子上。肖心悦冲着肖家轩大叫:“哥,你干什么啊?”说着拿出手帕给宋江儿擦干净,扶着宋江儿敷药去了。 肖世德看着儿子的眼神一直追随着她们出了门,眼里有一丝的心疼:“你这是为什么啊?”肖家轩对肖世德说:“爹,能不能帮我咳咳准备笔墨。”肖世德猜不透儿子要干什么,但儿子的话还是照办了。 肖家轩强撑着来到桌前,琢磨了一下写下了一封和离书。肖世德一看吓了一跳,连忙夺下笔:“儿子,你这是要干什么啊,这才成亲几日啊。”肖家轩冷冷地说:“我都是废人一个咳咳何必拖累了他人。”肖世德拼命地摇头,声音哽咽:“儿子,你千万不可以这样想啊,老天爷既然让咱们肖家留下一脉,就说明咱们活着是有用的。”肖家轩一把夺过笔:“有什么用?拖累了你,拖累了心悦,如今还要多一个人受拖累吗。”肖世德实在不知道怎么才能劝阻儿子,看着他把和离书一蹴而就。 肖心悦一边给宋江儿上药,一边替肖家轩说好话:“嫂子,你不生哥哥的气好吗,他平时不是这样的。”宋江儿说:“他平时什么样,我还不清楚吗?兴许这次真得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脾气撒出来了就好了。”肖心悦问:“那你不怪哥哥吧?”宋江儿看着肖心悦:“我有那么小气吗?”肖心悦抱着宋江儿的胳膊:“就说,嫂嫂最好了。”宋江儿点了一下肖心悦的额头:“就你嘴甜。”俩人在外面姑嫂情深,根本不知道屋内的****。 宋江儿和肖心悦收拾停当,进到屋里,发现屋里的气氛有些压抑。肖家轩用尽力气把一张纸丢了过来:“这是给你的,咳咳拿着它赶快走人吧,从此咳咳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宋江儿翻开纸一看,心跌到了谷底。肖心悦把头趴过来看了一眼,朝着肖家轩大叫:“哥,你为什么要赶嫂嫂走?”肖家轩大声训斥肖心悦:“大人的事,不需要你个孩子插嘴。快回你屋。”肖心悦顿时眼泪涌了出来:“爹,你看哥。”肖世德走到肖心悦跟前把她拉了出去。 肖家轩看了一眼宋江儿的手,冷着心肠说:“收拾东西走吧。”便不再看宋江儿。 他等了许久没有听到脚步声,一转身,宋江儿就站在身后。宋江儿抡起手一巴掌扇在肖家轩的脸上。肖家轩被扇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这下,咱们两清了吧。”宋江儿走到他眼前:“你觉得两清了?我可没觉得。既然你写的是和离书,总不能你觉得可以和离,就和离吧。总该问问我的意见吧。现在我告诉你,我不接受这份和离书。”说着把和离书撕了。肖家轩看着和离书被宋江儿撕成了碎片。“你要想让我走也可以,拿休书来吧。”宋江儿铺开一张纸。肖家轩急了:“你知不知道,这样你会很难找到好人家,咳咳。”宋江儿递过笔:“既然都说了男婚女嫁两不相干,我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肖家轩拿着笔像拿着千金重担,迟迟不肯落笔。宋江儿一把夺过笔:“看来,你不太会写,还是我写好,你签章好了。”说着提笔就写,一会儿功夫落笔,把纸递给肖家轩。 肖家轩看到上面写到:立书人肖家轩 兹宋氏江儿,为人刻薄,辱骂公婆,苛待小姑,对夫婿有违纲长,特书休书一封,听凭改嫁,并无异言。 “好了可以盖印章了。”宋江儿说着把肖家轩的私章递了过来。 肖家轩摇摇头说:“江儿为什么要,咳咳,逼我。”宋江儿说:“我只是完成你的心愿吧,既然不想再见又何必留下情面。”肖家轩一把抓起休书撕碎了。 第39章 四十夫妻携手看花,肖家轩离世 宋江儿看着肖家轩撕碎了休书,说:“从今往后,你不会在赶我走了是吗?”说完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肖家轩一把把宋江儿搂在怀里,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 “咳咳咳”肖家轩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噗地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宋江儿连忙扶他躺到床上,出去找肖世德。 肖世德一步不敢停歇地把刘大夫请来了。 刘大夫号完脉把肖世德叫到了屋外,肖世德看刘大夫欲言又止,忙说:“刘大夫,我儿子的病到底怎么样了?您就实话实说吧。”刘大夫看了看肖世德:“令公子,本来旧疾难愈,在加这春寒天气两次落水,寒气入体,恐怕时日无多了,你们早点准备后事吧。”刘大夫的话刚落,肖世德的心像被猛扎了一样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刘太夫,连忙扶住他,掐人中穴:“肖老板,肖老板醒醒。”肖世德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一时间老泪纵横,左手捶着胸口。刘大夫小声地劝慰:“还是想想让他怎么走得安心些吧。”说完提着药箱走了。 肖心悦看到肖世德跌坐在地上,吓坏了。连忙把宋江儿叫了出来:“嫂子,你去看看爹。”宋江儿看到肖世德泪流满面,加上刘大夫刚刚支支吾吾的样子,宋江儿明白肖家轩的病恐怕药石难医了。 宋江儿强忍泪水:“公公,您还是起来吧,您这样被人看见不好。”肖世德慢慢缓过来,这是在自己家里,让家轩看到了,那他……想想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自己回房了。 宋江儿看着肖世德步履变得蹒跚了,瞬间苍老了许多。她的眼泪在眼里打转,她知道自己不能哭,肖家轩太过敏感,丝毫的变化他都会感觉得到。宋江儿把头昂起,看着天空,尽量想些愉快的事情,眼里含着的泪水慢慢地消失了。 宋江儿劲量不离肖家轩地左右,每天除了煎药,就是陪着他在院子里走。中间肖世德露了个脸,就又回到房里了,自从知道肖家轩只有等死的份,肖世德就很少出房门他的希望彻底没有了。肖心悦也不敢多说话,吃完饭就跑到前面看铺子。 两三天后,肖家轩说:“老在院子里够闷的,我想出去走走。”宋江儿问:“你想去哪了啊?”肖家轩想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来凌水一年多了,去的地方却没有几个,除了权佛寺,子龙江外,好像没什么地方。”宋江儿想了想,说:“现在快四月了,我带你去个地方吧。”“什么地方?”宋江儿神秘地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宋江儿简单带了些水和干粮,俩人就出发了。宋江儿在街口雇了辆马车,就驾着马车朝西面而去。 肖家轩在车厢里掀开窗帘,看着外面的大街小巷,熙熙攘攘的人群,从眼前一闪而过,变小变远了。 宋江儿在外面说:“你还是睡一会儿吧,有一段路要走的。”肖家轩闭上了眼睛,车子摇摇晃晃地像摇篮一样,摇得肖家轩回到童年。 一片绿油油的麦田上,天空湛蓝湛蓝的,空中只有一丝白云,几只小鸟从空中飞过。几个孩子在追逐打闹,后面跟着俩个妇人甜蜜地笑着,手里还拿着风筝。“来,我们来比赛放风筝吧。”孩子的声音像从空谷里传来。只见他们接过妇人手里的风筝,迎着风一路跑去,手里的线越放越长,风筝越飞越高。 忽然,嘭地一声,四周尘土飞扬,地面被炸出一个大坑,孩子们吓得四散跑开,妇人们呼喊着孩子的名字。肖家轩想告诉他们趴下,可他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一个孩子倒下了,接着另一个,肖家轩想扑倒一个孩子,可是他的身体径直地穿了过去。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 “家轩醒醒。”宋江儿听到肖家轩低沉地呜咽,掀开了车帘,她看到肖家轩满头大汗,拳头紧握,浑身痛苦地扭曲,吓了一跳,连忙推推他。 肖家轩从梦魇中苏醒。他看到眼前是宋江儿,长出了一口气。俩只手由于刚刚攥得太紧,已经被指甲扣出了一道印。 宋江儿看着他说:“还是下来走走吧,没有多远了。”肖家轩从车厢里出来。发现眼前是一片山坳。 “这是西山的西面,平时隔着个土匪山,很少有人到这边来。”肖家轩看了看宋江儿,她竟然带着自己穿过了西山。 宋江儿扶着肖家轩下车,一手牵马,一手拉着肖家轩缓缓前行。爬上一个小山坡,一阵清香扑鼻而来,肖家轩抬眼一看,前面一片粉红的桃花,微风吹过掀起一片红色的波浪。风吹落的片片桃花在地上翻滚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肖家轩慢慢地走了进去,生怕破坏了这幅美丽的画。一朵朵桃花争奇斗艳,各有风姿,粉白色的花瓣点缀着红红的花蕊,像小姑娘红扑扑的笑脸。 宋江儿找了棵树把马车拴好,把带的东西拿了出来,找了个干净的空地,把单子铺好。她靠在一棵桃树上,静静地看着在一旁如痴如醉的肖家轩。 一切好像静止了,除了偶尔吹过的风,空中飞过的几只蝴蝶和蜜蜂告诉人们时间还在流动。 肖家轩看了许久,才开口:“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地方。”宋江儿淡淡地说:“相传这原是一个秀才的府邸,秀才夫妻感情甚好,秀才娘子十分爱桃花,秀才于是找人在院子里栽满了桃花。后来秀才进京赶考,不知出了什么事,却一去不复返了。于是秀才娘子就每天在门前栽一棵桃花,说秀才只要看到桃花就知道家在哪里,就不会迷路。久而久之,全村都被栽满了桃花。可最终秀才娘子还是没有等到秀才回来,就含恨而终。后来村里人说夜晚会听到哭泣声,以为秀才娘子不肯离去于是陆续搬离此地,就只留下这一片桃林了。” 肖家轩坐到了宋江儿旁边,捧着飘落的桃花:“如此美丽的花,却有如此凄婉的爱情。” 俩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肖家轩的眼睛慢慢地合上了,他的头靠在了宋江儿肩上,似乎睡着了,手慢慢地坠了下去,手心里的桃花被一阵风吹走了。 第40章 四十一肖世德病倒,肖家支离破碎 肖家轩就这样在那片桃花林里安静地离开了人世,宋江儿原以为他睡着了,想找个毯子给他盖上,可摸到他的手时,一股刺骨的寒意透过指尖传来。宋江儿含着眼里把肖家轩拉回了家里。 肖世德抱着肖家轩痛哭流涕:“家轩啊,你怎么忍心啊,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肖心悦哭得泣不成声:“哥,哥,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宋江儿走进房间,把前几天为肖家轩准备好的寿衣找了出来,她的内心没有悲伤,因为她知道肖家轩走得有多安详,困扰他多年的恶梦也终于结束了。 肖家的哭声,惊动了周围的邻里,他们看到肖家的情况,也都替肖家轩的英年早逝惋惜,尽管之前有些流言,但人心都是向善的,更何况死者为大,就主动帮忙布置了灵堂,买来了纸钱。不到半天时间,肖家还未褪色的喜字被黑色的奠字覆盖了,一条条白绫悬在了厅堂之上。 肖世德身为长辈是不能守灵的,只是换了件黑色的长袍。宋江儿和肖心悦则穿了白色的布衣守在灵堂。肖家轩死了,肖世德的希望破灭了,他没有心情理会任何事情,只是躲进房里独自喝酒。好在肖家在此无亲无故不需要送那么多帖子,只要给宋家就好了,邻里们倒能轻松办了。 宋仁谦今儿跑到店里盘点一下库存,邱管家就急匆匆地找来了,他附在宋仁谦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宋仁谦脸色大变:“什么时候的事?”邱管家答道:“今天午后。”宋仁谦没有心情查看了,把库存清单交给了掌柜的,急匆匆出了门。邱管家一路跟上来:“老爷,您这是去哪啊?”宋仁谦头也不回:“我去看看。”邱管家拦住宋仁谦:“爷,您不能去,不合规矩。”宋仁谦终于冷静了下来,可不是吗?肖家轩是晚辈,没有他这长辈去的道理,要去也只能是平辈或者晚辈。可家里没有比宋江儿辈分更小的了,有个平辈的还是宋菡儿,一个女孩子是不能出面的。家里是没有人可以去的了,不过家里的下人可以去啊,宋仁谦想到这里:“邱管家,那劳烦你走一趟吧。”邱管家看到宋仁谦真得急糊涂了:“老爷,这娘家人要吊丧的时候才去,今儿才头一天。”宋仁谦拍拍脑袋:“是啊还要等三天啊。” 一般的人去世都是停放七天,但肖家轩年纪太轻,上面还有肖世德,所以按规矩只能停放五天。每个地方的规矩不同,凌水呢要在下葬的前一天,亲朋前去吊唁。 宋仁谦已经无心做事了,他摆摆手让邱管家去忙,自己坐着马车出了凌水,走到一片墓地马车停了下来。他走到一个墓前蹲了下来,伸手摸着墓碑:“筱筱,这次我该怎么办?怎么才能保护好女儿啊?你给我出个主意啊,你一向冰雪聪明,什么事都难不倒你的?你倒是说句话啊。” 宋仁谦的担心是有理由的,宋江儿成亲未足一月就死了丈夫这克夫的名声是背定了。那时候人们对于这些事情还是比较封建的,女子成亲未满半年,死了夫婿的都会背上克夫的名声。如果男女订亲以后,女子未过门,男子便死亡的,女子也会背上克夫的名声。有这样名声的女子,以后很难再嫁,就算嫁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当初覃梅就是未过门死了未婚夫,她又不肯委屈自己随便嫁了,所以二十岁遇到了宋仁谦就不择手段地粘了上去。如果男子家,订亲以后没落的,那女子也会背上“败家”的名声。不嫁夫家就会被说嫌贫爱富,被人瞧不起。嫁入夫家,夫家人会因此女命不好,不会善待。 宋仁谦再有钱再有势,对于外面的流言蜚语也是无能为力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迫于舆论把宋江儿嫁到肖家。 宋仁谦一直坐到天黑才回家。 林一松出摊的时候,知道了肖家轩已死的消息,但碍于风俗又不能进去,只能向邻居打听。 邻居说肖家没什么亲友,人丁又单薄,整个灵堂只有宋江儿和肖心悦,肖世德自己闷在屋子里喝酒。林一松想想就心疼宋江儿,也没心情摆摊了。 五天后,肖家轩下葬,由于肖家轩没有儿女,只有花钱请了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来打幡,摔瓦罐。宋仁谦出钱请来权佛寺的僧人诵经超度。 宋江儿和肖心悦送葬回来,就开始收拾家里,把客厅的白绫解了下来。宋江儿这才想起有一俩天没看见肖世德了:“心悦,你去看看公公在不在房里?”肖心悦来到肖世德门前轻轻地敲门:“爹,你在家吗?”可是无人回应,使劲推了推门,门又从里面闩上了。肖心悦急忙找来宋江儿:“嫂子,嫂子,爹好像出事了。”宋江儿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随着肖心悦来到肖世德门前使劲拍打房门:“公公你在里面吗,在的话,回我们一声。”见没人回应,宋江儿说:“公公,那我们进来了,有什么冲撞的地方,您见谅。”二人合力推了推门可是推不开,无奈找来一把长凳才把门撞开,一进门就看到肖世德倒在地上想爬起来却有心无力。二人合力把肖世德扶到床上。肖心悦跑去找刘大夫来看了一眼,说肖世德是中风了,幸亏发现的早,命是保住了,但会留下后遗症,恐怕以后很难像正常人一样,行走坐卧都有困难,连说话都会唇齿不清。 肖心悦听了整个人都崩溃了,号啕大哭。宋江儿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安慰:“心悦不哭,还有嫂子呢”。等肖心悦哭累了,宋江儿把她送回了房里。 宋江儿瞅了瞅如今的肖家,断壁残垣,死的死,病的病,一股悲凉的感觉涌上了心头,可她没有哭因为知道哭是没有用的,强打起精神宋江儿开始盘点家里的存货和所剩的银两。不查不知道现在的肖家早已入不敷出,家里只剩下十几袋米面和二十几桶油,现钱三百文都不到了,这些钱恐怕半个月的菜钱都不够了。还有个生病的肖世德,要寻医问药,这个钱从哪来,宋江儿的眉头皱到了一起。 宋江儿回到房里,抱着肖家轩亲手做的首饰盒:“家轩,我该怎么办啊,怎么办。你能告诉我吗?” 第41章 四十二,肖心悦担忧,宋江儿当家 宋江儿在房里坐到半夜,忽然走出了房门,在院子里找来一些东西捣鼓开了。等东西完成,看着天色差不多了就出了门。 肖心悦昨天哭累了,一觉睡到天大亮,她起床没看到宋江儿,以为她还在睡着,就先去看了肖世德,肖世德自己已经坐起来了,正在艰难地穿衣服,他的左手不听使唤,紧紧地缩在一边,肖心悦连忙过去帮他把衣服穿好。肖世德伸着右手颤巍巍地指着窗外,口里含糊不清:“苗强。”肖心悦会意肖世德是要去茅房,她把肖世德扶起来,才发现肖世德根本走不快,他的左腿不能弯曲,只能靠右腿带动,一步一步侧身挪动。 到了茅房门口,肖心悦不能再跟进去了:“爹,你有事就出声。”肖世德嘴里呜呜囔囔地说了一句听不清的话,算是应了。 肖心悦站在院子里,看看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宋江儿的房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甚至一点声响全都没发出,肖心悦心里犯开了嘀咕,就走到门前:“嫂子,嫂子你起来了吗?”屋子里没有回应。肖心悦轻轻地推了一下门,门竟然开了:“嫂子我进来了。”肖心悦说完走了进去,可她发现地上扔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走近床铺,发现被褥叠的整整齐齐,一摸床,上面凉凉的,一点热度都没有,说明人离开有一段时间了。肖心悦心里顿时慌了。嫂子呢?去哪了?是出事了还是,还是走了? 走了,肖心悦想到这,心里一紧。是啊哥哥走了,爹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嫂嫂娘家又不是什么贫困人家,人家凭什么在这里受苦受累啊。肖心悦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心悦”肖心悦听到有人叫她回头看见宋江儿站在门口,宋江儿看到眼圈红红的肖心悦:“心悦,你怎么了?”肖心悦一把抱住宋江儿抽泣起来。宋江儿说:“傻丫头不要老是哭,不漂亮了。快松手,我身上脏。”肖心悦松开手,才发现宋江儿穿了件粗布的衣服,上面布满泥巴,“傻丫头,快去厨房做饭,我一会儿就来。” 肖心悦来到厨房,发现里面有一大把青菜,有大小不一的鱼,还几只小螃蟹,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水草。肖心悦刚要煮饭,肖世德在茅房门口开始哼唧,肖心悦连忙跑过去把他扶了出来。 这时候宋江儿换了件衣服出来,就顺手拿了把椅子放在院子里给肖世德坐下。世德坐下后开始不停地喘气,好像刚刚耗费了全身的力气。 宋江儿挽起袖子进了厨房,肖心悦随后跟了进去,宋江儿让肖心悦先把饭做了,自己开始收拾那些鱼啊水草啊。肖心悦有些好奇:“嫂子你这些东西怎么弄的?”宋江儿一边忙活一边说:“江边抓的。” “你怎么会抓这些东西?” “小的时候,跟着舅舅摆早摊,有些渔夫赶早市,就会在我们那儿买包子,时间久了就认识了一些个渔夫的孩子,他们就会告诉我些捕鱼捕虾的小秘密。” 宋江儿说到这,决定把家里的情况告诉肖心悦,让她有个心里准备:“心悦,我有件事要告诉你。”肖心悦手停了下来,心开始砰砰跳个不停,生怕听到她最害怕的事,如果宋江儿也离开了自己该怎么办?可自己有什么能力阻止她呢?又有什么权利组织? 宋江儿停顿了一下:“我们的钱所剩不多了,从今天起必须省吃俭用,节衣缩食了,钱能不花就尽量别花了,这种日子我不知道会过多久。”肖心悦心里终于放松了下来,只要不丢下她一个人,吃点苦不算什么:“嫂子,大哥走了,爹成了这样子,长嫂如母。从今天起,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一切都听你的。”宋江儿看着肖心悦,这个小丫头还真的懂事。 于是宋江儿和肖心悦说了一下自己目前的打算:“你大哥刚死,估计咱们出去做事,人家不会要的,所以要等他过完头七再说。这俩天呢我早上去江边抓点小鱼虾,估计可以换点青菜回来,吃不完的腌起来。回头咱们在院子里开点地方,自己种点菜以后就不用买了。”肖心悦点点头:“行,都听你的。” 吃过早饭,宋江儿把采来的水菜洗干净,用热水焯过,切成小段腌了起来。鱼也处理干净腌了起来。螃蟹放在了木盆里找个盖子压好。 俩人商量了一下把田开在哪里,决定之后马上就开始行动,找来锄头,在院里开垦出一块地,俩个人都是女儿家,还从没有干过农活,在加上院里的地被人踩得比较多,相比外面的地,瓷实许多,每轮一下锄头,手都震得生疼,没俩下,虎口就磨出了大泡。肖世德看着,用右手指着她们:“亏,亏。”俩个人不明所以。肖世德又指着厨房,宋江儿和肖心悦跑到厨房,没发现什么东西,返回来看着肖世德。只见他指指自己的嘴巴,宋江儿想跟嘴有关的‘亏’是什么,她忽然想到了:“是水吗?您要喝水是吗?”肖世德摇摇头,指指地。宋江儿彻底搞明白了,她叫肖心悦去井边打来水,把水倒在地上,肖世德点点头:“董。”她们来回几次估计差不多浇透了,等水差不多渗进去了,才动手。这次就容易了不少。等地弄好了,向邻居借了些菜籽,因为人家都是谷雨开始播种,她们俩整整迟了一个月,所以人家剩下的菜籽也没用了就白送了,邻家的大妈还特意叮嘱了一些注意的事项,二人一一记在了心里。 种完菜,宋江儿看到了肖世德,想着该怎么解决他的如厕问题。看他在椅子上坐的安稳,她想到了一个办法,于是找来了邻家的大哥,请他帮忙在一把旧椅子面上开个圆形的洞。邻家大哥十分不解:“这好好的椅子不是弄坏了吗?”宋江儿说道:“没关系的,坏有坏的用处。”邻家大哥摇摇头,心想这丫头是不是家里变故太大有些不正常了,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自己就不操心了,就按照宋江儿的要求,在椅子上开了个圆洞,宋江儿看着大小差不多了,就让大哥停手,把圆洞周边打磨光滑,放进了男茅房。 第42章 四十三四面碰壁,初动心思 肖家轩头七过后,宋江儿和肖心悦开始四处找活计。在那个时代女人能做的活计本就不多,多是一些针线活和帮人浆洗的活,可那些活儿所赚的不多,如果二人生活节俭一些还能行,可肖世德还得吃药呢,明显就不够了。 宋江儿走在大街上,看到一家酒楼招厨房帮工。宋江儿走了进去,小二正在给茶壶里添水,见有人来,放下水壶迎了上来:“这位夫人,您要吃点什么?”宋江儿笑着说:“小二哥,我看到你们店里有在招厨房帮工,不知道有没有招到合适的人啊。”小二一看这是应招的,不由上下打量,只见这个小妇人年纪二八上下,长得粉面桃花,一对杏眼圆睁,会说话一样,唇若樱桃。不由起了歪心思。 小二颤着脚,说:“小娘子,咱们这厨房可不是谁都可以干的,这个活可苦了,你做的来吗?”宋江儿没想那么多:“小二哥,本也不是什么富户人家,要不然怎么能出来做事呢。您说是不?”小二装作惋惜的样子,说:“也是,不过那么苦得活计,你这么年轻漂亮的,那也太可惜了。”宋江儿总算听明白了这个小二哥没安什么好心,于是装作不懂:“那小哥说,什么样的活计不苦啊?”小二哥色眯眯地看着宋江儿:“那当然是找个有钱的爷来养着啦,女人吗就那么几年的青春年华,等到年老色衰了就没人要了。”宋江儿嘴边露出一丝冷笑:“我是个福薄的人,恐怕没有哪个有钱的爷肯要我的。”小二哥一脸淫色:“哎,你这么漂亮,怎么会没人要呢。”宋江儿压低声音:“是谁那么不要命啊,要知道我可命硬的很,我丈夫和我成亲不到一个月就没了,现在我还都在丧期。”小二哥吓得一跳,他刚才只顾着看脸了,没注意到,宋江儿一身素色,肩上别了块黑布。小二立马一脸嫌弃:“快走快走,别给这招晦气。”宋江儿立马大声说:“怎么回事,到你们酒楼吃饭又不是不给钱,你凭什么赶人。”小二没弄明白怎么应招变成吃饭的了,但还是想尽快赶走宋江儿:“你最好快点走,否则老子对你不客气。”宋江儿一看小二死不悔改,那就别怪她了:“不客气?头一次见着这么牛气的店,不让客人进,还要对客人不客气的。”这话说出来,已经有人开始驻足了。小二一看急了:“你个死寡妇,你快点走,小心老子揍你。”宋江儿瞄了一眼小二身后,更大声了:“大家看见了吧,这就这家酒楼的待客之道,乡亲邻里们你们看清楚了吧。”“你个寡妇,让你说。”小二说着就要伸手打宋江儿,宋江儿伸手把旁边桌子上的茶壶拎起来一挡,小二的手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茶壶上,茶水都是刚刚才添好的,虽说放了一会儿,大家都知道那种瓷壶的外面会更烫一些。 小二的手被烫了一下,马上收回来,放在嘴边拼命地吹。宋江儿把水壶放回来原位,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出了门。 小二觉得自己被戏耍了,怎么能让宋江儿就这么走了,他伸手抄起一把凳子。刚拿起来,就听到后面一声大喝:“徐老三,放下凳子。”他转身看到掌柜已经站在身后。小二立马换了一副谄媚的嘴脸:“掌柜的,您在这呢?”掌柜的冷了一张脸:“是啊,我在这呢,我要不在这,你是不是得把我这店砸了啊。”小二一脸谄笑:“看您说的,我哪有那胆儿啊?”掌柜的拉把椅子坐下:“你没那胆,我的客人都被你赶走了,你还没胆,那你要有胆,还不得上天啊。”小二一脸委屈:“掌柜的,那个小寡妇根本不是来吃饭的就是来应招的。”掌柜的斜了他一眼:“应招的?”小二点头。“应招的,那你咋没进去找我啊,反而跟着吵起来了呢。”掌柜的问小二。小二说:“那是个小寡妇,我嫌她晦气,让她走。”掌柜的说:“这么说进店的都得先过了你的眼呗。是不是以后整个店都要你做主啊。”小二一听话头不大对啊:“掌柜的,这小的不敢啊。”掌柜的冷哼一声:“不敢,当着这么多人,在这跟人吵架。我看你是诚心坏我的声誉,你啊结账走人吧。”说完掌柜的走了。小二赶紧追过去:“掌柜的,掌柜的。” 宋江儿接连找了几个活计,人家不是招男的,就是嫌她在丧期不吉利。临近中午,无奈之下只好先回家,宋江儿回到家看到肖心悦正在厨房,她见宋江儿进来,连忙低了头。宋江儿觉得奇怪,走到她跟前,把脸抬起来,看到她的眼圈红红的,明显刚哭过。“怎么了?谁又欺负你了?”“没有,嫂子没有,就是被烟熏的。”肖心悦使劲否认。“家里就咱们能相互扶植了,你还不跟我说实话是吗?”宋江儿装作很生气。肖心悦的眼泪啪嗒啪嗒又掉了:“不是,只是怕你听了生气。”“说。” 肖心悦就把今天找事做的情况说了一下。她去了菜市场,想问一下小贩们需不需要帮忙的。结果一个过路的来搭腔说知道哪里要人。肖心悦光顾着兴奋了,想都没想就跟着那人走了,结果七拐八拐地到了烟雨街。那条街上多是烟花之所,那人走到一家叫芙蓉园的门前停下了,肖心悦看着情况不对赶紧跑了出来。 宋江儿摸摸肖心悦:“傻丫头,你没事就好。记着下次不可以随便跟人走,幸好他们没用强的,要不然嫂子都不知道去哪里寻你。” 宋仁谦的管理下,凌水的各个行业还是比较守规矩的。连烟花之地也规定,姑娘们自愿为原则,其他的商会不会干涉。如果发现有强迫的,买卖的,掠夺的姑娘,那这家店等我老板将从此不能在凌水经营任何商业,处罚是非常严厉的。所以表面上各个老板不敢太过放肆,做出什么当街掳走姑娘的事。至于私底下那就没人说的清楚了。 宋江儿安慰了肖心悦一通,坐在院子里,想着下午该怎么办啊? “吱吱吱,”宋江儿看到一只老鼠在库房门口打转,看样子是急着进去偷吃。宋江儿捡起一块土块丢了过去,老鼠吓的刺溜跑了。宋江儿看着库房想,库房里的米面油加起来恐怕够几个人吃两三年的,放的时间久了恐怕会招来老鼠虫蚁,糟蹋了怪可惜的,不如想法子卖掉好了。 第43章 江边卖米遭戏,小街巷里觅生机 宋江儿想到这些,叫来肖心悦和她一讲,肖心悦想了想:“嫂子,你拿主意就好了。” 下午,宋江儿和肖心悦在独轮车上放了俩袋米,打算推到江边卖掉。那种独轮车不同于现在的,平衡很难把握,宋江儿以前跟着林一松一起倒也推过,不过是在负重不多的情况下,现在两百斤的大米对于一个十七岁的身体来说还是有点难度。俩个人跌跌撞撞,来到江边,看到有过路船靠岸就迎了上去询问,那些个船夫见是个小妇人,大多言语轻挑:“小娘子,咱们这船上不缺米,就缺个暖床的,你看?”。宋江儿强压怒火:“缺暖床的啊,那应该把你老娘带到船上去,顺带教教你怎么说人话,省得成天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其他的人哄堂大笑,船夫被骂的满脸通红:“去去,都一边去。” 宋江儿没心思和这帮人做生意了,此刻她宁可把米喂了狗,也不想卖给这帮人。拉着肖心悦推着车往回走,走到一个小胡同,俩人就停下歇歇,肖心悦气嘟嘟地说:“这帮人不买米就不买,净说混账话。” 俩个老太太正在胡同口聊天。一个老太太听到肖心悦的话,就问:“你们是卖米的啊?”宋江儿见老太太问,就答道:“是的。”老太太说:“多少钱一斤啊?”宋江儿按着市场报了个价,老太太追问了一句:“要多少都那个价?”宋江儿笑笑:“多少一个价。”老太太说:“那你等着,我买点。”旁边的老太太连忙拉住她,低声说:“你别买她东西,她呀命硬的很,结婚不到一个月就把夫婿克死了。” 这话一字不漏地落进了宋江儿到底耳朵,她不由的苦笑。要买东西的老太太犹豫了一下:“我想起来了,家里还有点米,不用买了。”肖心悦刚刚也听到俩个老太太的嘀咕,刚想说话,被宋江儿拦住了。宋江儿大声说:“我是命硬,可只是克夫,从没克过邻里,现在我的那些邻里可都活的好好的。这样吧奶奶,只要你今天买米,你家的那些剩米,我有多少我收多少,全按新米折给你。”老太太一听这合适啊,那些米有些日子了,吃着也口感不好了,也就不管旁边老太太的话了,再说人家说的也没错,又不嫁给自己的儿子,只是卖个货怕啥颠着小脚,回了家。旁边老太太一听有旧米换新米的好事,就忙不迭的陪罪:“别怪婶子不会说话,那个我家也有点剩的,不过也想买新的。”宋江儿说:“拿去吧。”“哎”老太太也屁颠屁颠地回家了,生怕慢了宋江儿反悔。肖心悦看着那个老太太一脸不开心:“嫂子?”“好了,不就是几句舌根子话吗,刚不是比这好难听吗?”宋江儿说。 一会儿,先回去的老太太出来了,手里拿个小布袋。早些年裹脚的缘故,老人家走路不是特别利索,宋江儿上前扶了一把,老太太把小布袋伸到跟前:“给,这是家里剩的。”宋江儿称了一下,不到一斤了把秤给老太太看一下:“奶奶您看不到一斤,我按一斤给您算。你要买多少啊。”老太太心里高兴:“我要一袋。”宋江儿说:“好,我给您送家去吧。”说着和肖心悦把车推到了老太太家院门口。老太太家院子不大,有东西两间卧房,中间一个堂屋,院子里晾着的全是老人的衣服。宋江儿问:“奶奶,您家几口人啊?”老太太说:“七八口呢,不过他们啊都在江上跑船,平时啊很少回家,就是过年的时候,回来歇歇脚。”宋江儿又问:“那一袋米,您吃多久啊?”老太太说:“少则三四个月,要有其他搀着就得半年呢。这平时都是儿子估摸这我吃得差不多了,回来一趟给我买一袋,今儿你们来了,他就不用那么辛苦再跑趟粮油铺子了。”宋江儿想了想:“奶奶,我不能卖给您一袋。”老太太一听急了:“哎你这丫头,怎么能这样啊。”宋江儿说:“奶奶,您先别急,我是这么想的,您看您一个人一袋米要吃那么久,这眼看天气就热了,米呢又容易生虫子,所以我想您还是少买点合适。”老太太一听心放下来:“丫头,奶奶怎么不知道这个理儿啊,可是买少了,那就得老去买,奶奶自己腿脚不便利,那还得麻烦儿孙们不是。”宋江儿笑着说:“奶奶,那您看,我们按月给您送行不行?这样您的米就不怕生虫子了,而且缺什么油盐的也可以一道给您买来。”老太太一听乐了:“那当然好啊,不过这价钱?”宋江儿说:“这个您放心,我每一样都告诉您价钱,您可以去打听,要是贵了的话,您就别从我这买。”老太太一听也对啊,反正米油的价都差不多,贵也不能贵太多,这小丫头要敢骗自己,吃亏上当也就一次的事,大不了再也不从她这买了。老太太说:“好啊。”宋江儿给老太太称了二十斤米,外加换的那一斤,一共二十一斤给老太太倒进了米缸里,倒之前还把米缸擦了一遍,老太太看着非常满意。 出了房门,另一个老太太已经找来了,她手里的米足有三四斤重,却只买了五斤米,宋江儿二话不说也给她换了。不过也捎带了解了一下她家的情况。老太太看真能换到新米喜笑颜开,临走时,还叫宋江儿等一会儿。肖心悦一脸的不开心:“市井小人。”宋江儿知道肖心悦不开心:“好了,小心再生气,长一脸她那样的褶子。”肖心悦说:“人家才不要呢。”“不要就笑一个,笑一笑十年少啊。” 俩人正说着,只见那个老太太领着几个妇人来了。老太太的女儿也住在这附近,有了这么便宜的事,咋能忘记自己的亲闺女,恰巧几个妇人在她闺女那儿做针线活,一听就全跟来了。 宋江儿这下没有由着这些人自己报数量,她说:“现在就这么多米,每家都想买,可明显货不够,那这样吧最多只能换俩斤陈米,每家就报一个月的量好了,省得有的人要的太多,有的人买不到。”妇人一听俩斤就俩斤吧,总比没得换好啊。后面的妇人刚还怕轮不到自己,那自己来的不白来了啊,现在一听每家就一个月的量,那自己还是有希望的。于是竖着耳朵听前面的报数,生怕哪个多报了,由于几个人都比较熟悉,家里什么情况都知道。所以就是多也不敢太离谱,就一俩斤的量。 一会儿功夫,俩袋米连换带卖就光了,只剩下小半袋陈米。 第44章 四十五下定决心商场博弈 宋江儿和肖心悦推着小车回到家,等放下小车,宋江儿才觉得手臂都发麻了,肩膀火辣辣的疼。独轮车上有一条绳子的,平时推轻的物品不使用,当有重的物品就把绳子套在肩膀上,肩膀和手臂一同受力。 宋江儿回到房间,想脱掉上衣,手臂稍稍一动就酸疼酸疼的,肩膀上似乎有东西流了出来,她把衣服缓缓地往下拽,最后一用力把衣服扯了下来,看到衣服上渗出了一丝血迹,她把衣服一件件脱下来,脱到最里层发现血已经凝固把衣服牢牢地黏住了。她只要轻轻一拉,愈合的伤口就会重新撕开,而且她自己根本看不到,于是把肖心悦叫了进来。肖心悦看了一眼,很心疼。宋江儿说:“心悦帮我把它撕下来。”肖心悦小心翼翼一点点地分开衣服和皮肉,可最中间的那一块,怎么都分不开。宋江儿说:“扯下来吧。”肖心悦犹犹豫豫不敢下手:“要不用剪刀把衣服剪开吧。”“剪开衣服,黏在上面的布还是要弄下来。你动手吧。”肖心悦知道宋江儿说的没错:“那你忍着点。”“嗯。”宋江儿点点头。肖心悦把头偏向一边不敢看,手上一使劲,衣服就带着血肉被撕了下来。宋江儿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心悦,涂药。”说着把准备好的药递了过去。肖心悦看着宋江儿重新被撕裂的伤口,血水流了出来,颤抖着把药撒了上去。药是止血的,但也加剧了疼痛,宋江儿把手放进嘴里,拼命忍着不发出任何声音。血被止住了,肖心悦找来毛巾把宋江儿的肩膀轻轻地擦干净,又找来干净的棉布帮宋江儿包扎了一下:“嫂子,咱还是别卖米了,干点儿别的吧。”宋江儿知道肖心悦是心疼自己:“傻丫头,你看看咱们卖米赚了多少钱?”说着把钱袋子拿了出来:“干什么有比干这个来钱快。”“可是……”“好了,头一次吗难免的,回头咱们有钱了买辆牛车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宋江儿故意描绘一副美景给肖心悦,其实她也不知道这种日子要熬多久。肖心悦也想日子好过点,大不了自己以后多分担一些:“嗯。” 肖心悦出去,收拾一下车上的东西,拎着那小半袋陈米去了厨房。回来的路上宋江儿说了,换回来的米自己吃好了,卖米的自己却吃陈米,说出去恐怕没人信。 宋江儿看着卖米赚来的钱,心里下了决心要把米店的生意做下去。以前有肖世德在,宋江儿只要管好内院就好了,从没想插手生意。肖家轩死后,宋江儿也未动做生意的心思,那时女人能做的事就不多更别提抛头露面了。未成亲前,宋江儿有林一松陪着,可现在她是个寡妇。宋江儿倒不是怕别人说自己,怕的是累及肖家轩的名声,人都死了,生前没过几天安心日子,身后再让人非议,她于心不忍。可现如今,家里的情况容不得她慢慢找其他出路了,肖心悦快十四了过一俩年也得议亲了,以家里的情况恐怕找不到什么人家,难道让她嫁入个穷困人家,继续受苦?与其坐着等死,不如搏一把。 宋江儿找来纸笔,把今天送的哪条街道,哪几户人家,家里有几口人,米面的食用情况,还有下次要送的日期一一作了记录。又找来棉花和碎布作了个长棉垫,以便下次推车的时候用来垫肩膀。 您肯定会问宋仁谦难道就看着自己的女儿吃苦受罪不管吗?宋仁谦不是不想管而是现在不管,而是等到肖家轩一年丧期满后再管,那时候宋江儿夫丧无子,宋仁谦作为父亲管就理所当然。古时有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说法。而且那时候人们的街边话题已经被新的取代了,宋江儿克夫的说法已经变淡了,即使宋江儿不能嫁入豪门望族,但家境中等的人家,宋仁谦多些陪嫁还是有希望的。只是他没想到肖家目前的状况会如此凄惨,还以为以肖世德和覃长顺坑来的那几十个大洋,肖家虽不能锦衣玉食,但衣食无忧总没有问题。就想耐着性子等这一年时间过去就好了。 宋江儿在房里换完衣服看时间还早,就叫肖心悦一起去了前面的店铺,自从肖家轩去世,店铺一直处在关闭的状态。现在既然决心要做这个,那店铺当然要重新开张了。她们把门窗打开透气,又打来一盆水轻轻喷洒一遍,找来湿布把桌子和柜台擦干净。 俩人正收拾着,林一松走了进来,他早就想来看看宋江儿,可是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宋江儿新寡按规矩一定时间内不能走亲访友,怕给人带去晦气。今儿林一松出摊远远地看见肖家的铺子开门了,就干脆拿了个油瓶子,假借打油的名义走了进来。 “舅舅。”宋江儿看见了林一松,林一松看见宋江儿的肩上的黑布,忍不住想自己的外甥女怎么命这么苦啊,眼泪在眼圈里转了几圈被他生生忍了回去,肖心悦看到林一松知道他肯定有许多话和宋江儿说,于是说:“那个嫂子,我去后院看看爹有什么要帮忙的?”说着就走了。 林一松强忍着悲痛:“丫头,最近过得怎么样啊?”宋江儿怕舅舅担心:“你看啊,这不是挺好的啊。”林一松点点头:“好就行,好就行。”林一松听邻里们说起过肖世德的事:“那个肖老板怎么样了?”宋江儿说:“已经好了一些了,虽说不能用力,但自理没有问题。”“那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林一松最关心的就是他们日后的生计。宋江儿扫了一眼铺子:“以后这就是我们的生计。”林一松看了一眼宋江儿确定她没有开玩笑:“这个铺子肖世德都没经营好,仅是靠些卑劣才得了些钱财,你可以吗?”宋江儿笑笑:“舅舅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啊,他是他,我是我,别人做不到的,我不一定做不到。”其实宋江儿说这话心里也打鼓。林一松继续劝道:“要不然你还是跟我一起摆摊吧,有舅舅在,绝对不会饿着你们全家的。”宋江儿明白林一松是心疼她,可她不能答应,肖家目前是个无底洞,她怎么忍心拖舅舅下水呢。更何况舅舅有自己的理想,他要振兴林家,要是带上肖家这个累赘,恐怕会遥遥无期了。宋江儿打定主意不能拖累舅舅,于是半开玩笑地说:“有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铺子不待,跟你出去摆摊?我才不干呢。” 林一松知道这丫头的倔脾气又上来了,摇摇头走了。宋江儿的眼睛红了,什么时候还是舅舅最疼她。 第45章 四十六初入商场,教训泼妇 宋江儿和肖心悦把店铺打扫干净。俩人细细地商量了一下,明天要做什么。 宋江儿说:“明天早上,咱们装三袋米去旺水街卖。”肖心悦不解:“为什么啊?咱们今天在旺财街卖得挺好的,为什么要隔过三个街口呢,中间那些街咱们还没去过呢。”宋江儿说:“中间那些人一定都听到了消息,在那等着咱们呢。”肖心悦说:“那咱们更应该去啊。”宋江儿说:“什么东西人买的时候会毫不犹豫,就是想了很久的东西。先吊几天她们的胃口。旺水街的多多少少也会有些风声,明天早上,大部分都会出来买菜,到时候不用咱们费劲解释,自然就有人说了。”肖心悦听宋江儿说完,突然发现嫂子好厉害啊,宋江儿自己都没发觉她的思路竟然如此清晰,这就是人与生俱来的天赋。 第二天,俩人安顿好肖世德,就出了门。经过一个晚上,宋江儿的手臂更加的酸痛,可总不能让肖心悦推车啊,所以这次走得有些慢,但有了昨日的经验相对稳了不少。终于在早市时间到了旺水街。他们找了个显眼的位置站定,看着出门来买菜的几个妇人,宋江儿喊道:“换大米了,旧米换新米。”妇人纷纷好奇地走了过来,询问怎么个换法,宋江儿一一解释。妇人一听还有这好事,就转回家把家里的陈米装了出来,顺便买了点回去,宋江儿同样一边称米一边打听各家的情况,每家差不多只卖一个月的量,肖心悦在一旁检查一下各家的陈米没有问题就倒进拿来的布袋里。太阳升起后越来越多的妇人出门买菜,见街上围了一群人就打听开了,这样一个传一个整条街差不多都知道了。眼看袋子里的米剩的不多了,妇人差不多散去了,宋江儿知道这条街应该换得差不多了。估摸早市也快散了,就嘱咐肖心悦去市场上买些人家卖剩的菜,那些菜这会儿正便宜。 宋江儿自己正准备推车回家。 “换米的,等等,”后面传来一阵破锣嗓子。宋江儿站住了脚步,转身看到一个矮胖的妇人拎着袋子跑了过来,她跑到宋江儿跟前,气喘吁吁地说:“换米的,还有米不?”宋江儿不急不躁地回答:“有,还有一点。”妇人把手里的袋子往前一递:“给你,给我换了吧。”宋江儿接过袋子,轻轻地打开,一股发霉的味道从袋子里散发出来。她对妇人说:“对不起,您的米我们换不了。”妇人一听急了:“换不了,凭啥换不了啊,为啥别人家的你给换,我家的你就不换了。”宋江儿平心静气地说:“我们换的是陈米,但不是坏米,您家的米都发霉了,根本没法换。”妇人不依不饶:“当初你们说换陈米的,可没说米是好是坏啊。”宋江儿一看是遇到浑人了,是在故意找茬,不想和她多纠缠,推车就走。妇人一看宋江儿要走,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宋江儿顿时疼得放下了车子,如果不是胳膊疼的抬手困难,真想给这妇人一把掌。 妇人此时对着街里大喊起来:“乡亲们啊,你们看看这个无良的奸商啊,明明说的好好的陈米换新米,我一大早费劲把自己家的米装来,她又挑三拣四的。”她这一嗓子,把街里的人喊了出来,人们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围了过来。 妇人一看把人叫出来了,心里一阵得意:小丫头跟我斗,你还嫩得很,今天你换也得换,不换也得换。 宋江儿看着妇人得意洋洋的样子,心里一阵鄙夷,既然她如此不知道廉耻,那自己也不必客气了:“这位大娘”,妇人一听脸拉了下来,没听谁这么大年纪的叫自己大娘的,一般都喊个‘大嫂’。就听见宋江儿继续说:“您说的没错,我们是拿新米换陈米。想来各位街坊刚刚也有人换过了,对吧?”人群里几个人发出了声音“对”“没错。”宋江儿继续:“那各位街坊家的陈米都哪来的?”人群里立刻回应:“能从哪来当然米缸里的呗。”宋江儿点点头:“对,刚刚这位大娘也说了,她家的米也是从米缸里装的,既然是放在米缸里的那一定是能去吃的,是吧?”一位大婶说:“谁家米缸能放不能吃的米啊。”宋江儿等得就是这句:“那既然能吃,那就请这位大娘吃几粒您装来的米,您要吃了我就换给您。”妇人一听傻眼了,这米可是去年长虫的米丢在墙根底下的,怎么能吃啊,吃了搞不好会死人的。可她怎么肯这样就认输呢,她指着宋江儿:“你这么说太没道理,凭啥别人家的不让她们吃了再换,我的就得吃了再换啊。”宋江儿微微一笑从盛陈米的袋子里抓出了一把米粒,摊开来给大伙看了,就捡了几颗丢进了嘴里,她对妇人说:“我替她们吃可以了吧。”妇人一看傻眼了,迟迟不动,围着的人开始起哄了“吃啊”“对啊,快点吃啊,吃了就换新米了。” 妇人气急败坏地推开众人回家了,她跑回家去,拍醒了还在床上睡觉的男人。男人正做梦和美女缠绵被吵醒了一脸的不耐烦:“你他*的干什么?”妇人一咧嘴:“长顺外面有个小丫头欺负我。”没错,这就是覃长顺的老婆阎氏。覃长顺纳闷:“欺负你?”阎氏见覃长顺不信开始胡编一通:“那小丫头还说,我回来也没用,说你准是个窝囊废,见了她准怂。”覃长顺一听,火蹭就上来了:“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敢这么说爷,看爷怎么教训她。”阎氏跟在身后准备看好戏。覃长顺走出大门,人群已经渐渐散去,他一眼就看到了宋江儿,赶紧缩了回去。阎氏在后面跟得太紧,没来得及躲,被覃长顺撞了一下。覃长顺指着宋江儿:“骂你的是她?”阎氏点点头:“就是那个小丫头。”覃长顺气不打一处来:“你闲着没事招她干吗?”说着抬手给了阎氏一个嘴巴子,阎氏被打蒙了,这是什么情况啊?还没反应过来,覃长顺已经躲回了屋里。 自打覃长顺被宋仁谦教训了,就收敛了许多,什么酒馆,赌场都不去了,连姘头那里都只去了一次。生怕被宋仁谦抓到错处。这可倒好,自己躲宋家人,阎氏偏偏招惹他们,还是宋江儿那个姑奶奶,覃长顺怎么能不生气。其实这也不能怪阎氏,这阎氏自打成亲,就被覃长顺嫌弃,连给俩个姐姐拜年都从不带他,至今连覃梅都没见过,何况宋江儿。她又怎么会想到宋家小姐竟然在街上卖米。 第46章 四十七小麦丰收,宋江儿看到商机 换完大米,宋江儿回到家里就把铺门打开。尽管一天不一定有客人,但她要告诉别人肖家铺子开张了,肖家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只要有她宋江儿在,肖家的铺子一定会开下去。 宋江儿和肖心悦,齐心协力,靠着走街串巷,勉强维持着家用。渐渐宋江儿的肩上生出了老茧,对于推三四百斤的重量也习以为常。 天气渐渐变热,小麦进入了收割的时节。凌水周边都被金黄的麦田围绕着,到处都可以看到挥洒着汗水收割的人们。一辆辆拉小麦的车走在乡间的路上。凌水县城的居民多以经商和航运为生。凌水周边的村庄靠近江边的就闲时打渔,忙时耕种,稍远的则是耕种为主,平时种些菜拿到县城卖。 今年的小麦的收成特别好,亩产差不多三四百斤,价格呢却由三个大洋五百斤变成了六百斤。一天,宋江儿和肖心悦大米换完的比较早就一起去了菜市,俩人沿着街道一路走,找人家卖剩的菜。就听到一个卖鱼的跟一个卖菜的抱怨:“你是不知道啊,辛苦一年啊,价格这么低,我家那六亩地的收成全卖了才只能卖十二个大洋,十二个大洋要买米还不够吃一年的。”旁边卖菜的大娘插嘴了:“你家那算什么,我家十亩呢,辛苦半天,现在三四千斤呢,卖吧是太便宜了,不卖吧堆家里占着个地方。”旁边一个小哥开完笑:“那就卖面粉。”大娘说:“卖面粉你说的轻巧。那一百斤麦子在石磨上磨成粉容易,那三千斤要磨多久啊,再说了磨成面粉你放哪里啊,难不成放家里啊,那时间长了还不发霉啊。” 宋江儿听着,慢慢地进入了沉思。她每次从磨坊拿货一袋要八百文和大米的进货价一样。一袋面也就两百文左右的利润,有时候还有积压货,那些货还得便宜几十文处理掉,而磨坊从农户手里购得小麦那么便宜。怎么能把磨坊的利润拿出来呢。 宋江儿回家的路上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甚至连吃饭都在琢磨,回到房间她找来纸笔在上面勾勾画画,终于有了一个清晰的思路。 宋江儿第二天一大早把自己最贵的衣服找了出来,还精心打扮了一番,就去了城东钱家的磨坊。 要说这强强联姻的好处还是有的,就比如钱轲的父母——钱韩的联姻。韩清楷在省城见到了许多新鲜的东西,这面粉机就是一个,就把妹妹,妹夫叫去了省城,这几个人一合计就在凌水开了个面粉厂,可凌水人还是习惯叫它磨坊,一开始没人认,后来人们发现这机器磨出的面粉比那石磨磨出的面粉精细还好吃,渐渐地就习惯吃这种面粉了,钱家也就悄悄地把价格抬了起来,跟外面进的大米一个价了。本来这钱家的磨坊生产力也是有限,只能供应少数人家,最初只是为了打开销路才放开卖了几天。穷人家的吃不起了,就自己磨,可味道差了许多。富人家不在乎那点钱继续订购,酒楼,饭店为了揽客也一直用着。 说是磨坊,实际就是个几百平的大房。宋江儿走了进去,前面有一块厚厚的帘子挡住了,只听到一阵阵轰鸣声,听人们说,那是里面机器的叫声。宋江儿刚想看看,旁边过来一个人,钱家这里的主事——钱三爷,就是钱轲的三叔叔:“你是干什么的?”宋江儿记得这位爷,可明显这位爷已经不记得宋江儿了。宋江儿笑道:“找您做点生意。”钱三爷看看宋江儿:“做生意?那好啊。”钱三爷的眼里明显的怀疑“走,出去谈。”钱三爷刚看宋江儿好像要进厂房,怀疑宋江儿别有用心。宋江儿苦笑,这位钱三爷看来还是老样子,是属于那种没用的小心思多,但大事上却常常犯迷糊的人。所以钱家人就把这个已经经营的平稳的磨坊交给他来管,知道也不会捅出什么娄子。 走到外面,宋江儿说:“我有一笔大买卖要和钱三爷谈谈。”钱三爷一听乐了:“你个小丫头还有大买卖和我谈?”宋江儿点点头:“是啊。我这有十多万斤小麦也许更多需要加工成面粉,不知道您感不感兴趣。”钱三爷一听,心里就开始算账了:十几万斤要加工那得收多少钱呢?他还真没遇到过有这样要求的客户。这个磨坊的机械并不是大型的一天也就磨四千斤面粉差不多,一百斤供给像宋江儿他们这样的批发商毛利也就赚一百多文,一天才四五块大洋,还有人工工钱,油钱什么的一个月下来也就净赚八十来个大洋,他连忙把宋江儿请到了库房旁边的账房室,账房先生在里面算账呢,请账房帮忙核算一下收多少钱合适,一会儿,账房在钱三耳边嘀咕几句。 钱三爷给宋江儿倒了杯茶,笑道:“敢问你那批粮食什么时候运过来啊。”宋江儿一听有门:“嗯,明天,也说不准下午,我们要的急要运出去,你看你们十天能打好不。”钱三爷一听:“十天?那怎么可能我就是日夜也得一个月啊。”宋江儿一听皱了眉头:“那看来咱们合作不成了。”钱三爷好不容易逮个大主户正想着干一票漂亮的让老爷子刮目相看呢,那肯让人就这么走了:“您看您多给几天,行不行?”宋江儿一听:“那加工费能不能便宜些?”钱三爷一听:“就这点事。那您是大主顾当然行。”宋江儿说:“十五文可不可以。”钱三爷一听这也太低:“您看您再加点,这个数太低了。”宋江儿,看钱三爷,那张装作为难的脸,知道价格差不多的,为了给他些甜头说:“二十文,一分不能多了。”钱老三想了想:“行。”“那就三十天行吗?,”宋家儿说。钱老三说:“那真磨不出来。”宋江儿一脸发难:“那您说多少天合适?”钱老三说:“怎么也得多加五天吧。”宋江儿说:“给您三十五天够了吧?”钱老三说:“够了,够了”宋江儿想了一下:“我看您这库房也不大,不知道到时候盛不盛的下那么多粮食。”钱老三一听乐了:“这位夫人您放心,我们这装您那点货没问题的。”宋江儿说:“听说您家里也有二百多亩的农田呢”钱老三一听可不是吗,自己家的说不定也要送这来呢,那到时候还真怕不够。宋江儿看钱三爷的脸色难看了:“我看这样吧,我每天都带人把麦子送来,顺便再把面粉带回去好了,加工费当天结就好了。”钱老三一听这主意好,不占库房,钱还赚了,忙点头:“好好。”宋江儿说:“那劳烦三爷给写个字据,把加工费,交货日期什么的写清楚。”钱老三没多想提笔就写了。宋江儿看看账房:“那三爷不在的时候,我就找账房先生了。”账房忙作揖。 第47章 与村民互惠互利,钱老太爷留美名 宋江儿把钱三爷拿下后,赶紧回了家,肖心悦看她急匆匆地跑回来,有些奇怪:“嫂子你这是干什么去了?”宋江儿一把拉过她:“心悦把衣服换了”肖心悦蒙了:“为啥?”宋江儿催她:“快去换,换身像样的,一会儿路上告诉你。”肖心悦转身进了屋,一会儿功夫,换了身衣服就出来了。 宋江儿一把拉住她就往外走,肖心悦好奇地问宋江儿:“嫂子,什么事这么急?”宋江儿说:“必须在中午赶到大弯子村。” 大弯子村,顾名思义,其村处在子龙江的一个拐弯处。村里人多以打渔为生,故而食用大米比较多,因为出船,难免会在船上煮饭,吃面食就比较麻烦。 宋江儿一路走一路说了自己的计划,就是假借钱家的名义,以优惠的价格给村民磨面,磨出的面可以自己吃,也可以一定比例换大米。现在就是赶着中午村民吃饭的时间,在家的人多,来做这个事。 肖心悦听了,几乎跟宋江儿一路小跑到了大弯子村。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去找了地保。 地保就是一个村管治安的,一般人家有什么纠纷啊,都是地保出面。此时地保还在村里闲逛,看到俩个穿的像模像样的女子进了村子,他还好奇这是干什么的呢?只见俩人走到了跟前。宋江儿上前询问:“这位大叔,请问地保家怎么走啊?”地保一听找自己家的,不认识啊:“你们找地保干什么?”宋江儿笑着说:“大叔我们找地保有事儿。”“找他什么事?跟我说吧。”地保眯着眼。肖心悦一看这老头怎么回事,就打听一下地保的家门都不肯说:“你这老头,怎么问个路都不肯说呢”地保一听,脸一拉:“我又没让你问我,你要问得,咋的?你问了我就得说啊。”宋江儿一看,忙赔罪:“您老人家别见怪,这丫头啊也是走路走急了,这大中午的,晒的火气大了点。您老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们这些晚辈们见识。”地保一听:“还是有个会说话的,说说吧找地保啥事?”宋江儿左右看看大街上没有旁的人,就这个老头自己在街上溜达,看上去又不像普通庄稼汉那样唯唯诺诺,心里有了七八分把握,此人不是地保就是族长。 于是,宋江儿也不再隐瞒:“是这样的我们呢是钱家派来的,钱老太爷听说咱们村里大丰收,可这价格却低了不少,要是卖掉麦子再买米面,村民们太吃亏了,所以呢就提出来,村民只要一百斤交三十五文的加工费,钱家的磨坊可以帮大伙把小麦磨成面粉,想吃大米的还可以拿一百斤面换九十斤的米。”地保一听好事啊:“夫人,您去我家先喝口水。”宋江儿说:“我们老爷说了就给一个月的时间,过了这一个月忙了可就不行了。” 地保一听,那得赶紧地呀,于是跑到村口敲响了破钟,村民闻声赶来,地保把宋江儿的话重复一遍。村民想比卖了麦子再买米合适。面粉加工费三十文,自己磨要费半天功夫呢,有那功夫一网鱼还多了呢,而且面还好吃,纷纷表示乐意。宋江儿还跟村民说好拿到面再给钱,连拉货的都是村里人,村民对此毫不怀疑了。宋江儿知道钱家的生产力有限,就只让装了三四千斤小麦。 宋江儿带着人进了钱家的磨坊,账房一见她忙打招呼。村民对她的身份深信不疑了,而账房则以为赶车的村民是她的伙计。宋江儿安排卸下小麦过秤,然后兑成面粉装上了马车,跟村民核对无误后村民把钱给了宋江儿,宋江儿让他现走说自己明天会再去村里,转身跟账房结了账,拿着到手的三百多文回家了。 账房送走了宋江儿,才发现坏事了,库房了没有货了,明天拿什么给各大粮铺。赶紧跑到钱府里找钱三爷,商议对策。 钱三爷还在想钱老太爷知道他做了这么大买卖后会怎么夸自己呢。账房慌慌张张地就来了,把情况一说,钱老三就傻眼了,这可怎么办啊?账房说:“咱还是先和大老爷说一声好了。”钱三爷点点头:“对先找大哥。”钱老三找到大哥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钱老大把他骂了一通。于是哥俩商议,先把工人找回来连夜赶货。明天那小丫头来了就想办法打发走。 第二天,钱老大和钱老三一起去了磨坊。宋江儿却提着礼物去了钱家,对门房说是看望老太爷的。门房禀报后把宋江儿领了进去,宋江儿一进门就把钱老太爷夸了一通:“钱爷爷,多年不见,您一点都没变啊,精神更胜从前了。”钱老太爷说:“小丫头,你都这么多年没来看我了,今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钱老太爷当年过寿时,看到宋江儿就非常喜欢,还一个劲念叨要宋江儿当孙媳妇,好管住自己那个猴孙子。可惜啊二人无缘。 宋江儿笑着说:“我是听说钱爷爷最近做了件大善事,百姓都夸您呢。”钱老太爷慈眉善目地看着宋江儿:“丫头,你干了什么好事?”宋江儿看瞒不住干脆实话实说了:“只是让您家忙了点,百姓想尝尝钱家的面粉,可是买不起,所以,只有自己出麦子,出加工费请您家的工人帮忙磨一下。”钱老太爷说:“就这么简单?”宋江儿接着说:“只不过帮百姓磨,就没办法保证其他人的了。”宋老太爷一听明白了:“那不是得罪了我钱家的老主顾。”宋江儿说:“是有点儿,可是他们没有和钱家定合约,不能保证也怪不了别人,他们自己也有责任的。”钱老太爷一听:“你有合约?”宋江儿说:“当然有了。”说着把钱老三的字据拿了出来。钱老太爷看了看,说:“既然有约定,钱家就按约定办事。”宋江儿朝钱老太爷施礼:“谢谢钱爷爷。”其实宋江儿也可以拿着字据直接去磨坊,想来钱老大也会认账的,毕竟生意场上信誉比较重要。如果他们不认,那就大闹一场,但那样会伤了钱宋俩家的情面。 钱老太爷遣人陪着宋江儿去了磨坊,告诉钱氏兄弟,钱家是守商规的,一切按照合约办事,对于那些老主顾就多请几个人晚上加班加点生产就是了。 钱老太爷看着宋江儿背影,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林一筱:“可惜啊,可惜啊,怎么冰雪聪明的人儿都和我钱家无缘啊。”不过他心里清楚,宋江儿是不会看上自己那个吊儿郎当的孙子的。 说起自己那个孙子,最近好像没出去瞎混了。 第48章 又遇老乞丐,储备粮食 钱家兄弟得到父亲的指示只好照办,这样算下来,从宋江儿那得的钱还不够付工人额外的工钱。 附近的村民都知道可以这样换米面,非常的兴奋,宋江儿每到一个村,都会有村民围上来。 三十五天一晃而过,宋江儿净赚二十个大洋还多。 这一个月过去盛暑已经来了,天似乎没有一丝下雨的迹象,宋江儿趴在店里,都热得满头大汗,拼命得用扇子扇。她最近托人买了一头牛,并雇了个隔壁家腿脚有点跛的大哥。宋江儿之所以雇人不是嫌累,是出于两方面的考虑一是因为她和肖心悦都是女儿身,总在在外面跑不是个办法,她到无所谓,可肖心悦毕竟是还在闺阁的待嫁之身,怕到时候会被婆家嫌弃。二是总把肖世德一个人放在家里实在不行,他虽然能动但还是需要人照顾的,去大弯子村的那天,她们俩人一走半天,肖世德自己在家连饭都吃不上,只能在家挨饿。以前没钱没办法,现在有钱了就不能那样了。 邻家大哥也是个命苦的,据说是前些年行船的时候,不小心触了石头,船漏了,下水逃生时,膝盖撞到了石头,一开始没在意,日子久了就落下个跛脚的毛病,也找不到什么像样的活计,只能在码头卖苦力,勉强维持生计。宋江儿就和他家大嫂商量让他来店里帮忙,把之前宋江儿走街串巷卖米的活接了,并买个牛车,方便他运货。而且牛车也装的多,可以多走几条街,宋江儿还在牛车的车头挂了一块废铁,每到一个地方就敲铁块,不用费力气喊。邻家大嫂当然高兴,码头上辛苦不说,时间久了腰酸背疼,干活还有人盯着,想歇会都不行。当下就跑到码头把大哥找了回来,说明情况,大哥满口答应。 宋江儿也把工钱提了一下,每天固定五十文,每卖完一袋多给三十,宋江儿算过了,她和肖心悦在一个街口可以卖完两三袋,也就说大哥只要不偷懒一百多文钱没有问题,要是勤快的,二三百文一天也有可能。她这么做主要怕雇了邻里如果到时候偷奸耍滑,还真不好辞退,弄不好成了仇人,那就好心成坏事了。干脆就多劳多得,如果你打算不劳而获,空拿钱,一天五十文,就他家的情况肯定撑不了几天,自己就得走人。 宋江儿在店里热得难受,就跑到外面看看有没有风。一出门看到了老乞丐蹲在门口的大树下,这个乞丐,宋江儿以前陪林一松摆摊时见过,宋江儿没少给他包子吃。 老乞丐家以前也算过得去,可他却痴迷周易八卦一类的东西,喜欢给人看看风水,看看面相,批个八字什么的。有一年,一户人家办喜事,他跑过去告诉人家,那天不适宜办喜事,否则会出事,让人连轰带打赶了出来。没想到还真出事了,人家说是他给咒的,去他家里砸了个稀巴烂,妻子气不过带着儿子回了娘家,他呢不但不接,还一纸休书送了过去。说什么自己就是孤家寡人,一生飘零的命。 宋江儿记得给他包子吃的时候,他曾盯着宋江儿看了很久,还冒出几句不着边际的话:“天生凰命当凤头,前生漂泊婚后愁。一朝他死归天日,浴火凤凰展金翅。漫漫情路无尽头,几多欢喜几多愁。”周围的人都笑他又在说疯话。 宋江儿看他嘴唇干裂,就进屋端了碗水给他:“给,喝口水吧。”老乞丐颤巍巍抬起头,看到宋江儿,点点头:“前面迷雾已散,后面大路平坦。”宋江儿被逗乐了:“在说你呢?”老乞丐接过碗,嘿嘿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都有。”老乞丐喝完水:“回头有事,到权佛寺下面的凉亭找我。”宋江儿还在想自己能有什么事找他,老乞丐已经站起身晃晃悠悠地走了,边走边唱:“燕低飞,虫蛾追,蚂蚁爬,鱼出水…… 宋江儿觉得他唱的词有意思,想起多年以前常在早市上卖菜的老爷爷,那老头活到八十多岁,耳不聋眼不花,还经常自己挑菜到集市上,每次都在林一松的早摊边上。宋江儿没事的时候就坐在边上听他讲故事,多是田间地头的事,还时不时冒出几句谚语。 宋江儿忽然想起了老头常念叨那句:大雨不雨,来年旱。是啊这段时间是该下大雨的时候了,可是却没有下,难到明年真得会大旱,这个宋江儿还真不清楚这谚语有几分能相信的。不过,不管明年旱不旱,宋江儿觉得她有件事情必须做。 宋江儿来到后院找到肖心悦,跟她商量要在自家院里挖个粮粮窖。肖心悦想都没想满口答应,这些日子她算看明白了嫂子是个精明能干的,一切听嫂子的准没错。 宋江儿四处打听,从村里找来个手艺好的师傅,师傅在院里量了量,比划了比划,就找来俩个帮手开工了。三天时间,挖了一个口大底小的缸型窖,窖口直径大约五米半,窖底约四米,深五米,窖底夯实后,用火烘干,周壁和窑底铺设草、木板、糠、席等物,就可以储粮了。 从知道钱家的利润那么高后,宋江儿就动了这个心思。她不想在被人制肘,拿别人的货,拿少了价格不合适,拿多了自己不一定卖的完。现在她和肖心悦既然都腾出身来了,干脆自己在家磨好了,反正吃的起钱家那种精面的人是少数,大部分人家还是吃石磨磨的面多。而且利润也不低。宋江儿算过了,一百斤小麦大约能出八十斤面,一百斤粗面要八百文呢。自己家磨一天五六百斤应该可以的。为此她还特意买了头毛驴,请人把林一松院里的石磨也搬了过来。 邻家大哥出门换米时,她已经特意叮嘱过了,如果去县城周边的村子可以拿麦子换米,俩斤小麦换一斤米,别看人们舍不得花钱买,但换却不心疼,谁叫今年大丰收呢。 第49章 五十林一松选店,助人危难 宋江儿看这边安排妥当了,抽空去了林一松那里,搬石磨的时候,林一松好像在为开店找地方呢,因为有事,俩人没有细聊。 宋江儿一进门,宋江儿发现林一松正坐在桌子旁对着几张纸瞅来瞅去,还时不时的挠挠头连宋江儿进门都没发现。宋江儿看到一张纸上写着:旺福街四号,门面向东,长十丈,宽六丈,(一丈=3.33米),售价六十五个银元。 宋江儿挨个看过去,不是位置不好,就是价格太高。像旺福街,和花岸街一样的,不过是卖花鸟鱼虫的,街口已经有家饭庄了,那里的人流量供一家绰绰有余,两家就不行了。而林一松看得这一家明显要靠里,价格也不算便宜,基本没什么优势。靠近望江亭的不错,但价格太高就是租每月都要二十块大洋,根本不是现在的林一松能承受的。 看了半天,宋江儿说:“还是别看了,没合适的。”林一松这才抬头:“你什么时候来的?”宋江儿说:“来了有一会儿了,这些都是掮客找的?”林一松点点头。宋江儿说:“我看还是慢慢找吧,急不来得。”林一松无奈地点点头:“看来要等上一段日子了。”宋江儿安慰他:“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今天我给你露两手,看看我厨艺长了没。”林一松问:“你做什么?”宋江儿一脸坏笑:“包子。”说着就去了厨房。林一松摇摇头这个调皮的丫头。 吃过饭俩人就决定去几条人流量大的街道走走,碰碰运气。走了大半个县城的街道都没有遇到合适的,看看时候差不多了,林一松傍晚还要出摊,所以只好先回去了。 宋江儿坐在店门口想怎样才能解决林一松店铺的问题,地段不能差,价格又不能太贵,小手托着头眉头紧皱。一抬头,一个牛头近在咫尺。:“肖家嫂子,你坐门口干啥呀?”邻家大哥从后面走过来。宋江儿连忙站起来:“没什么,莫大哥回来啦。”邻家大哥说:“嗯,这是今天的钱,你过过数,我这把车卸了。”邻家大哥把钱递过来,面露赧色说:“那个肖家嫂子,今天不好意思啊撒了点米,不过那个钱你从我工钱里扣。”这么多天了,莫大哥已经熟悉这活了。宋江儿有些奇怪:“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莫大哥说:“几个痞子打架,给撞了一下。”宋江一听,忙问:“那你人没事吧。”莫大哥憨笑:“我又不是瓷人,哪那么脆弱。”宋江儿忙打听到底怎么回事? 莫大哥今天去的是滨江街,滨江路在凌水城的西南部,是条东西街道,离江边一百来米,但地处城西,房价便宜,所以四面住的多是在望江路上码头和酒店的做工的人。莫大哥说他到那边卖米的时候,刚给一家称好米要递给人家,一群痞子打架就把他撞了一下,米撒了一地。听买米的说是街里一家做门窗的儿子迷上了赌钱,欠了一屁股债,天天被人追账,害的他家老子只能把房子挂牌出售。 宋江儿一听有房子要卖,立刻来了精神。详细问了一下地址。第二天就跑到早市上等着林一松一收完摊就拖着他去了滨江路。 俩人沿着滨江路一路走,在一南北的小胡同和滨江路的交叉处找到了挂牌的那一家,宋江儿围着这房子转了一圈。只见这是一个普通的农户房,房子坐北朝南,北面一排是住房,房前是一个小院,院门开在了胡同里。 宋江儿和林一松进了院子,只见,妇人坐在屋门口正在抹泪,昨天她家儿子被债主找的小混混打成了重伤,没钱医治。临走时,人家说了要是这俩天再凑不够钱就把俩个小的卖给人伢子。这家被债主逼到绝路了,想把房子给人家,可人家嫌弃不要。现在就指望卖了好还债好保住俩个孩子,说着妇人抱着孩子哭了起来。 林一松看着哭成一团的一家人,心一下软了。虽然林一松完全不记得林老爷了,但和林一筱一起相依为命的事他记得,林一筱没少跟他讲当年林家的事,从最初的繁盛到最后的落败,以及被债主堵在家里要债的日子,林一筱差点被拉去抵债,林老太爷一拍板就把房子抵了债。 林家的房子抵债,人家至少还要。可这家人把房子给人,人家都不要,已经把牌子挂了几天了,可连问得都少。富人谁都不会来这买房,穷的又买不起,家里的男人只能唉声叹气:“造孽啊,家里咋出了这么个败家的”。 林一松看着俩个还懵懂无知的小女娃,下了决心:“这房子我要了,今天就可以交易。”这家人千恩万谢。 林一松去家里取来了二十八块大洋,额外多给了三块,让这家人回头可以留个余钱过日子,这家人去请来族里的族长作证,写了文书按完手印,把房契给了林一松。 宋江儿原来并不觉得这是个做饭馆好地方,可她知道拦不住林一松,现在林一松既然买了,就想着怎么改造一下房子吧。还好房子前面就是滨江路,看来只好把南墙推倒,重新盖几间适合做饭馆的房子了。宋江儿估算了一下,要重盖一套合适的房子要近四十多块银元,不知道林一松还有没有那么多钱。 回去的路上,宋江儿没有说话,林一松先开了口:“觉得我今天犯傻了?”宋江儿摇摇头:“没有。”林一松说:“人啊总得干点自己想干的事。”宋江儿点点头:“既然已经买了,就不说那些后悔的话了,还是想想那个房子怎么改一下吧。” 回去后,林一松找来几个泥瓦匠商量这个房子怎么盖。宋江儿说.:“望江路上的酒楼不少,价格大都偏高,不是平民百姓能吃得起的,咱们的位置那么偏,根本看不到江景,想来那些大富大贵的不会去那里,干脆就做个平民饭馆好了。让住在周边的人都能吃得起。那房子就不用搞得那么复杂了,直接一个大堂,摆上几张桌子就好了。”林一松点点头,以他现在所剩的钱,这样是最合适的,要不然回头进食材的钱都没有了。 第50章 饭馆试业,想奇招招揽客人 林一松做好了决定,就去十里外的北山砖窑厂买来了砖瓦,泥瓦匠用了一个多月就盖好了房子。林一松和宋江儿又请来木匠师傅打造了十张大小不一的桌子,外加五十把椅子。他们顺便把后面原来的住房一间改成了厨房,一间做了储物室,最后一间住房保留了下来,以便以后看店用,宋江儿请人给饭馆做了个招牌——林家小店,店名是林一松起的,他说他可以让小摊变成店,就有可能让小店变成大店。 一切收拾停当,林一松的眉头却皱了起来,他手里的钱不够进食材的了。宋江儿似是他肚子里的虫子,看出了他的为难处:“米面油,都从我那儿拿吧。菜钱我先垫着”林一松刚想回绝,宋江儿补充道:“不是白拿的哟,算我入股的。”林一松笑道:“你个鬼丫头。”宋江儿做个鬼脸:“不趁着你林老板现在缺钱多争取点利,怎么行啊?回头等你发达了,肯定看不上我这点小钱了。” 俩人商定了菜单,当下没有请人,想着俩人先试几天看看行情。可惜连续几天都没有人上门,只是有好事的路人朝里面望了几眼就走了。 林一松皱了皱眉:“看来这地还真不适合。”宋江儿安慰他:“这才几天啊,想当初咱俩刚开始卖包子的时候,人家看着咱俩两个小娃娃,不一样不敢吃吗?”林一松笑了,想起了当年的情形。 那年他十六七岁拖着个五六岁的宋江儿,因为他人长得瘦小别人总以为他只有十二三岁。俩个人第一天在早市上摆摊,人家都是好奇地看看就走了,有的人还议论:“谁家的父母这么狠心,让俩个娃娃起这么早来卖包子,他们倒在家里睡懒觉。”当时林一松使劲地招呼别人吃,可就没人买,甚至还有人怀疑地问:“娃娃,你知道啥样的面是熟的?啥样的是生的不?”搞得他苦笑不得。宋江儿那个小丫头在一旁大喊:“我饿了。”就拿了一个包子掰开,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那人看着宋江儿狼吞虎咽的样子,顿时有了食欲,就买了一个,结果吃完一个又要一个,连吃了五个,吃完还直吧唧嘴说好吃。这样林一松的生意才开了张。 “那要不要我炒盘菜给你吃,说不准咱们就开张了。”林一松打趣。宋江儿立刻应道:“好啊,炒点拿手,要知道我可是你的财神爷。”林一松一敲宋江儿的头:“傻丫头,男女都不分了,财神爷可是男的。”说着去了后厨。一会儿功夫就端出了几个菜。宋江儿拿了壶老酒,一打开那是扑鼻的香。林一松说:“香,怪不得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呢。就这香味,隔着一里地都能找来。”宋江儿看着他,兴奋地说:“对呀,人的眼看不见,鼻子却可以闻得到,店被挡住了,香味却挡不住啊。”林一松一副静待下文的表情:“接着说。”宋江儿故意要吊一下林一松的胃口:“先吃饭。”夹起一口菜放进嘴里,边吃边说:“真好吃!”林一松却被吊在半空中,吃得索然无味。宋江儿看着他的样子一直憋着笑。 吃完饭,宋江儿让林一松把买来的猪肘子炖上,林一松这么多年的包子也不是白卖的,在调味上面那是颇有技术,一会功夫满院飘出来肉香。宋江儿把卖包子的小炉子放在了推车上,顺手还放了个小马扎,然后推着炉子和一小部分猪肘子,沿着小胡同到了望江路上,她就在望江路和小胡同的交叉口把炉子点着,坐在那里继续炖肉。 来往的闻到香味就停下来问是怎么卖的,宋江儿就把客人指到滨江路的林家小店。林一松没想到一会儿功夫就有生意找上门来了,一个人着实忙活了一阵子。 第二天,宋江儿就把莫家的大嫂叫到店里来帮忙,说好一天给一百文,干得好就是个长活,这可比她平时帮人浆洗衣服强多了,自然尽心尽力,不敢偷懒。宋江儿依旧带着炉火和炖肉去了胡同口。 船上的船夫在船上一待就是好几天,干得又是体力活,需要多吃荤腥的,但他们不是从江里捞上了的鱼就是吃腌肉,吃腌肉也是仅有的一两次,大多时候就是吃猪油炒的菜,解解馋。船老大一下船就奔向酒楼,船夫们看着眼馋,但也知道家里的老小等着自己的钱过日子,多数是去市场里要点卤好的猪耳朵,猪下水,那个夏天容易馊,吃了会拉肚子,冬天呢则太冷,一样不好受。 几个船夫正在街上商量要去市场,结果闻到了阵阵肉香,看到一个小妇人在胡同煮肉,看她在的位置就知道是住西城区的,几个人知道西城区一般都不富裕,商量了一下走了过去,说:“这位大嫂你的这个肉怎么卖的?”宋江儿笑着说:“一个肘子三百文。”几个人一听笑了,三百一个那他们来五个都没问题,他们每个人一个月大概八块大洋,拿出一两块大洋吃饭还是可以的。船夫说:“那来五个吧。”宋江儿笑到:“我这儿的不卖。”船夫愣住了,说:“为啥不卖,嫌钱少,我们多给一百文。”宋江儿摇摇头:“不是的,你们要吃得话,就沿着这条胡同往里走一百米,路北有家林家小店,那里有卖和我这儿的价格一样,而且大饼管够,还可以坐那喝点茶水歇歇脚。”船夫一听明白了,几个人顺着胡同就进去了。这是宋江儿和林一松商量好的,点肘子可以免费吃饼,肘子进价一百五十文,加些配料,炭火卖三百文也有一百多文的赚头,因为面粉自己磨的,所以等于是麦子的钱一百斤五百文,一个大汉再能吃也吃不了五斤面,所以干脆以此招揽客人。 船夫们一听免费可高兴得不得了。虽然挣得多,可那是辛苦钱,有时候碰到急弯险滩那就是命搏的钱,能多省下点谁不高兴啊。 宋江儿在胡同口整整坐了一个月,东来西去经常在这儿停船休息的船夫基本上都知道了物美价廉的林家小店,后来就干脆在胡同口立了块木牌,画个路标在那儿。。 林一松正式聘用了莫家大嫂在店里帮忙。可是要在八月十五前正式开张,人手明显不够。 第51章 五十二招聘小二,慧眼识奸 林一松在店门口贴出了招工启事,要招手脚利索,踏实肯干的小二。 滨江路本来就住得就是在望江路上帮人做工的,头一次有招人在滨江路做工的,所以理所当然认为工钱不高,应招的寥寥无几。 宋江儿看店里实在缺人手,就在店里帮忙。林一松负责后厨,莫大嫂帮忙择菜,洗菜。宋江儿则在前面点菜、上菜、结账。 午后,宋江儿在核对早上卖出的钱数。一个二十岁上下,中等身材,长得相貌堂堂的小伙子走进来,他看到店里只有一个小妇人,于是上前施礼说:“这位大嫂,请问店里是不是招工。”宋江儿抬起头来,小伙子一愣,没想到店里的老板娘如此年轻漂亮,这下也是意外之喜。这时莫大嫂走了出来:“肖家嫂子,我先回去一会儿,傍晚再来。”宋江儿点点头:“好生在家歇会儿。”最近帮手少,莫大嫂又是个实心的,做事情丝毫不藏气力,确实累了些。 待莫家嫂子走后,宋江儿才说:“你是来应招的?”小伙子点点头,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宋江儿有点不确定:“你干过这个吗?这份工可苦得很。”小伙子面露悲伤:“我叫孙文远,家是书香门第,奈何家道中落,所以常常在外干各种粗活。”宋江儿笑笑:“这个还真没看出来。”孙文远说:“那我给姑娘来倒杯茶吧。”说着提起边上的茶壶,提得一人高,对准桌上的茶杯到了下去,水瞬间形成一股水流,但像被绑在一起的,一滴都没有散开,茶杯倒了七成满,孙文远就收了手,用俩手的大拇指,食指还有中指把水杯端起来,放在了柜台上。宋江儿看着有意思啊。 这是林一松从后厨走了出来:“江儿,你去睡会吧,这我看着,哟这是谁啊?”林一松看到了小伙子。宋江儿盯着那杯茶说:“应招小二的。”孙文远一看到林一松,心里充满鄙夷:怎么这么个丑男却娶了个年轻貌美的。这个孙文远进来的时候没看铺名,也没留意莫大嫂刚才的话,想当然以为宋江儿和林一松是一对。肖家轩的百日祭已过,宋江儿也就没有带黑布了,毕竟做生意老出门,人家看进去心里也不喜。 林一松说:“你干过吗?”孙文远点点头。林一松说:“我们这儿呢,人少事多,可比一般的店要辛苦,如果你觉得自己能干的话……”“那就先试用三天,试用期管饭,但没钱拿。”宋江儿接了话头。孙文远一听还要试用心里不高兴了。林一松想不明白,这店里正缺人好不容易一个上门的,宋江儿咋还试用上了呢。 宋江儿一脸笑意地看着孙文远。孙文远这会儿脸上没变化,心里琢磨着这个老板娘,凭他的手段拿下没有问题,试用就试用,到时候加倍的讨回来:“好的,那就听老板娘的。”宋江儿意味深长地笑了。 下午,孙文远开始上工了,接过了宋江儿点菜,上菜的活。宋江儿一直用眼睛观察着他,他自然感觉到宋江儿的关注做事更加卖力。 待到稍晚点客散了,林一松做了一桌子菜,几个人才开饭。兴许是真饿了,这时候这孙文远盛了一大碗饭狼吞虎咽起来,吃菜也光捡肉往嘴里塞。宋江儿拿了一壶酒出来,每人倒了一小盅,只见他一饮而尽,自己又拿起酒壶倒了一盅,最后似乎嫌不过瘾换了个小碗。宋江儿坐在一旁夹着花生米一粒一粒放进嘴里。林一松则看着孙文远毫不顾忌地大吃大喝,兴许察觉到些许异样,孙文远讪笑:“确实有点饿了。”说着还摸了摸肚子。林一松说:“是啊,饭馆的活不轻松。吃饭吃饭。”莫大嫂也点点头,才拿起筷子夹菜。 等吃完饭,宋江儿让莫大嫂先回去。林一松去了后面洗碗,宋江儿把孙文远叫到跟前:“孙公子,你明天就不用来了。”孙文远问:“为什么?我今天不是干的好好的?”宋江儿说:“孙公子人中龙凤,想来一定能在大地方大展宏图,屈居这个小店实在是浪费人才,所以为了你的大好前途,我还是觉得你另谋高就比较合适。”孙文远一听,这哪行啊好不容易找个吃饭的地儿:“老板娘,我觉得在店里挺好的,虽然不大但您跟老板人都不错。”宋江儿说:“谢孙公子谬赞了,不过我还是觉得孙公子还是能找到个比小店更合适您的地方。”孙文远看这招也不好使了,立刻变了脸:“我看你们店里根本没打算招伙计,就是想白使唤人吧。”宋江儿笑了:“你说错了,我们在招工,但不招你这样的。”孙文远心里慌了,眼睛滴溜溜乱转,他自认自己掩饰的不错,想是这小妇人在诈自己,想探个底:“我咋了不是干的好好的。”宋江儿看这个家伙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孙公子根本没当过小二,何必勉强呢?”孙文远一听,心里咯噔一下,露底了?没有啊,自己一切都表现的好好的。他还在琢磨,只听见宋江儿说:“孙公子家想必也不是什么书香门第。”孙文远这下装不下去了:“你找人调查我?”宋江儿笑了:“我才不费那劲,都是你自己说的。”“我说的?我都没开口。”孙文远指着自己。宋江儿不想再对这种人废话了:“孙公子既然当过小二,手指上怎会一点老茧都没有,端个碗都能烫着,孙公子既然书香世家,那吃相可一点都不像习过孔孟之礼,当然这不能成为不要你的理由。最奇怪的是,孙公子沏的茶竟然会有胭脂香。”孙文远傻了眼,今天睡醒后就跑了出来,他都没闻到自己身上会有胭脂味,其实一个人在一个环境里待久了,自然会带有那个环境的味道,但自己往往闻不出来。 这个孙文远原名叫朱三,住在城西的娄子村,因为住在教书先生隔壁和先生家的儿子孙文远常在一起玩耍。后来被家里人送到茶楼当学徒,因为人长的白白净净的,相貌英俊,一个有钱的妇人常常专点他倒茶,时间久了就勾搭到了一起,他发现从女人身上弄钱要容易多,于是从茶楼辞工,住进了妇人给买得小院里。可时间久,妇人厌了,就把他赶了出来。因为过惯了不劳而获的日子,朱三不想干受累的活计。于是就四处寻找有钱的妇人下手,为了勾起妇人的同情心,就把自己打造成一个落魄书生的样子,改名叫孙文远,言行举止也刻意模仿。前段日子把烟雨街摘月楼的一个姑娘勾到了手里,姑娘被他的甜言蜜语哄得团团转,连自己赎身的钱都给了他。朱三却拿去大肆挥霍,昨天晚上,姑娘追问何时能赎她,被朱三含糊了过去。朱三知道这个地方他不能再去了,得找下一家了,于是看到林家小店在招工就盘算着怎么把宋江儿勾到手。没想到,宋江儿一个下午就看穿了他。 第52章 五十三痞子上门,想方设法找援手 宋江儿打发走了朱三,想了想,在招工启事上添上了:月银三块大洋,能者多得。 第二天一早,往来的人,看到启事纷纷驻足,有人说:“这家店能开这么多啊?和前面的酒楼差不多啊。”“真的?假的啊?别过几天就开不出来了。”“你试试不就知道了。”“那咱们一起试试。”“好一起。” 俩人结伴进了店,宋江儿从倒茶到点菜上菜进行了测试,最后留了个忠厚老实上四十多岁的刘五旦,因为这个年纪的一般都要养家糊口,不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宋江儿和林一松选好了开张的吉日——八月初九,便着手准备开张的事宜,列好了采购的清单,俩人商量就请认识的亲朋和周围的主户吃个流水席就好了。 他们刚把清单列好,几个流里流气的走了进来,几个人有打赤膊的,有衣服没系扣子,坦胸漏乳的,林一松一看实在不雅观,就让宋江儿去了后面。宋江儿并没走远,站在帘子后面听着。 林一松上前:“各位客官打算吃点什么?”领头的把一直脚踩到凳子上:“谁叫你在这开店的,经我们同意了吗?”林一松说:“这个……没听说。”领头的指着林一松:“你现在听说了吧,在我们这儿开店,要交保护费的。”林一松想看来碰到找茬的了破财免灾吧:“不知各位,想要多少?”领头的思索了一下,伸出了三个手指。林一松放下心来:“三个大洋,我这就给您取去。”林一松刚转身就被领头的拉住了:“你打发要饭的呢,这是三十块大洋。”林一松一听,赶忙作揖:“各位,我这小店才开张,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领头嘿嘿一笑:“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记好了,三十块大洋,一个都不能少,我们过几天来拿。”说着几个人转身就走了。 宋江儿回到店里,看到林一松坐在了板凳上,皱着眉头。宋江儿坐到他旁边:“不管他们要得多还是要得少,一个子都不能给,否则后面会没完没了。”林一松说:“这我当然知道,可是这帮人在暗咱们在明,要是时不时来捣乱,咱们的生意恐怕不好做啊。”宋江儿点点头:“是啊,得想个办法永绝后患才行,要不然就没完没了了。”宋江儿陷入了沉思。 宋江儿把新雇的刘五旦叫了出来,问了一下西城地头蛇的情况。 刘五旦据实相告:“这里的地头蛇叫吴兆雄,人称吴爷,我十来岁在酒楼做帮工的时候,他来的凌水。是带着老娘来这里逃荒的,起初在码头扛大包,人少言寡语的,没事干的时候就一个人坐在望江亭的廊上看风景。起初来的时候本地的那几个记工的老想着欺负他,让他拿孝敬。后来惹急了,他把那几个人暴打一通,下手那个狠啊,几个都打破了头。就让官府给抓起来了,让赔钱他又没有,只得关了起来。他老娘四处求人,可没钱没势的有啥办法。那老太太后来就到了我们那个酒楼靠洗碗混口饭吃。 过了那么七八年的光景,人就放出来,变得更不爱说话了,那个脸就像个冰块,眼睛一看你,那六月天都冷得慌。当初挨打的那几个,不是搬走了,就是提着东西上门赔罪,最后这一带的小混混不知咋得就都成了他跟班,他在这一带说一不二。” 宋江儿问:“他们那么一帮人咋养活的?”刘五旦说:“听说是保护费。什么赌场的,妓院的,还有码头那些行船的。”“他们也收饭馆?”林一松插嘴道。刘五旦想了想:“这倒没有听说过,因为当年他老娘是让我们那个酒楼的老板留下做事,才有的饭吃,所以他从来没有收过酒楼的,不光那家,其他家的也没听过。而且他和我们原来的那个东家还成了朋友,每个月都会过去几次。” 宋江儿听明白了,今天这帮人不是吴兆雄的人,便继续问:“这位吴爷最在乎什么知道吗?”刘五旦想了想:“那就是他老娘和媳妇了吧。老娘是相依为命的,媳妇呢原是城东付家的二小姐,不知咋就被他瞧上了,就找人上门提亲,老丈人当然不同意了,还报了官,官府只管犯法的事,哪管婚丧嫁娶啊,人家又没抢,可他提了亲,谁还敢提啊,眼看闺女都十九了,付老爷没办法只好同意。谁想到这吴爷把付二小姐当眼珠子一样宝贝着。” 宋江儿说:“看来这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刘大哥,你现在和原来酒楼的伙计还熟吗?”刘五旦说:“熟啊,那还有几个当年的老伙计呢。”宋江儿说:“那请你帮个忙。”说着跟刘五旦嘱咐了几句,拿了一块大洋给他。林一松听完说:“能成吗?”宋江儿说:“成不成得靠咱俩的。” 几天后,吴兆雄去酒楼吃饭。就听到几个小伙计在那说,自己老娘的寿辰要到了,要大摆酒席呢。心里觉得好笑,老娘的寿辰已经过了三月了。回家的路上又碰到有人向他贺喜说,他将要再添麟儿。吴兆雄开始纳闷哪来了这么多流言,让手下去查,一查就查到了林家小店。 吴兆雄命人把宋江儿和林一松带到跟前,站他旁边的人说:“你们挺闲啊?”宋江儿唯唯诺诺地说:“小店一直都挺忙。”吴兆雄没有任何反应依旧端着茶轻轻吹着。旁边那人说:“那你们还传闲话,我看你们是活够了。”林一松一脸无辜说:“啥闲话?小的不知道。”旁边站着的冷笑:“还挺能装啊。宋江儿摇摇头说:“这位爷,我们又不是麻袋,不能装。”俩边的小弟听这话都憋着笑。吴兆雄抬头看了一眼,谁都不敢再笑。那人直接问:“吴老夫人过寿是不是你们传的?”宋江儿连忙摆手:“不是的,是你们的兄弟告诉我们的。”吴兆雄眼睛冒出来寒光:“什么兄弟?”声音冰冷的能冻死人。宋江儿假装害怕躲到了林一松身后:“就前几天到我们店里收钱的,他们说的。” “说的什么?” “说钱是孝敬给吴老夫人过寿用的,我们说一下要的太多了,他们说,吴爷还添了个孩子呢。所以一起孝敬了。”宋江儿不怕事大,干脆睁眼说瞎话。 吴兆雄盯着宋江儿,像要把她看穿:“真话?”宋江儿看着吴兆雄的眼睛,没有丝毫闪躲:“当然真话,他们这几天就去店里拿,不信你可以派人看看去。”吴兆雄不置可否:“送客。” 宋江儿和林一松被赶了出来,看吴兆雄的表现,宋江儿心里没了底。 第53章 吴爷出手,开张大吉 等宋江儿和林一松出了门,吴兆雄吩咐:“查清楚怎么回事,还有这俩个人的来历。”站旁边的一拱手:“是,爷。” 吴兆雄觉得今天这个小妇人不简单,平时别人看见他都躲,别提上前说话了。表面上看这个妇人在躲闪,可说话却很流畅,表达也准确无误,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变,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所以他怀疑是不是别人给他下的套。最近他可收到了消息,省城的马大帅从正月来了后,小动作可不少,省内几个势力范围的人已经改了姓。他没有枪支弹药,自认自己对于马大帅没有任何威胁,可谁又知道人家怎么想呢。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一盏茶的功夫,手下人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及俩人的身份报告给了吴兆雄。 吴兆雄听完,大感意外:“那个妇人竟是林一筱的女儿,还真是造化弄人啊。想当年林一筱是何等的聪明,结果却错付负心汉,落的红颜薄命啊。如今没想到她的女儿却年纪轻轻的守了寡。看来天妒红颜啊。” 吴兆雄认识林一筱,全是因为夫人付二小姐付锦。 当年吴兆雄从牢里出来,除了跟老娘,任何人都不说话,别人看见他都躲着走。附近的小混混看他如此厉害,就主动拜他做老大,他对此不置可否,可是他走到哪里,那群人就跟到哪里,对他的话言听计从,搞得不明情况的外人都以为他是老大。时间久了,他也就习惯了。吴老夫人可着了急了,这样下去谁家的姑娘肯嫁啊,劝了好几次,每次他都说要自己找。 转眼快三十岁了,还是没有合适的。元宵节的时候带着几个小弟到望江亭长廊凑热闹,由于人多被挤散了,他就站到了栏杆上。也不知是从哪里开始有人摔到了,就看见人群成片的倒下去,俩个女子一闪身就趴在了栏杆,躲过了一劫。一个女子在趴的时候拉住了他的脚,当感觉不对的时候发出了尖叫声,幸好当时哭喊声一片,没有人察觉不对。吴兆雄俯身捂住了女子的嘴巴:“别叫,在叫把你扔江里。”女子抬起头来,一双带泪的眼睛看得吴兆雄心直砰砰跳,一直以来,他身边都是小混混,哪见过一个梨花带雨的女子,弄得他不知所措:“你别哭,我逗你的。”旁边的女子已经站稳把哭的稀里哗啦的女子拉到怀里:“好了,锦儿没事了。”这就是吴兆雄和付锦的第一次见面。 从那以后,吴兆雄眼前总是出现那一双含泪的眼睛,他想方设法地弄清了对方的底细,心却掉进了冰窟,如果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还可上门提亲,可那是付家的,付家在凌水也是数的着的呀。咋办?吴兆雄想不到好办法,只能打听付锦哪天出门去远远地看上一眼。 时间久了,付锦也觉察到了他的存在,可俩个人却只能远远地对视,连话都不能说。 一次权佛寺庙会,付锦问卦,吴兆雄叫人把她引到了一个偏僻的房间。吴兆雄二话不说就要带她走,付二小姐吓呆了,没不答应也没反对。俩人刚要出门,门被推开来,进来一个女子拦下了他们:“你如果在乎她,就不应该做这种事,娶为妻,奔为妾。你是要她一辈子抬不起头吗?”吴兆雄十分恼火进来的女子:“我又不会纳妾,一辈子就她一个,什么奔不奔的。”女子毫不示弱:“那你可以离开父母家人和她在一起吗?”吴兆雄觉得女子不可理喻:“和她在一起,就要离开父母是何道理?”女子口齿伶俐:“那她呢,现在去和你在一起,就意味着永远离开父母,令父母蒙羞。”吴兆雄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可能伤到付锦:“那怎么办?”女子说:“我有一个办法,但你们俩个要彼此真心才能成功。”他们二人点头。 于是女子建议他去正式提亲,并让他做好被拒绝准备,但要大张旗鼓,弄的人尽皆知。就这样全凌水都知道他看上了付锦,从此没人敢上付家提前。他呢则每季就让媒婆去提一次亲,礼也越带越贵重。直到第三个年头,付老爷才同意。 吴兆雄对付二小姐疼爱有加,对于付老爷也是异常尊敬。付老爷对这桩婚事从内心最终认可了。这全有赖于那个女子——林一筱。 话说,宋江儿满月酒的时候,他们还去了呢,后来得知林一筱死讯时,付二小姐悲愤难抑,差点冲到宋家去找宋仁谦算账,最终被吴兆雄给拦了下来。 林一筱死后,他们对于宋家的消息便不再关注。实在没想到啊,林一筱的女儿竟然沦落到西区开个小饭馆的地步,如果起初他对宋仁谦还有些好的印象,现在只剩下厌恶。把自己的女儿配个病秧子还不闻不问,如果是他吴兆雄才不会理会外面的风言风语,只要自己的家人过得好就行了。其实开饭馆这个事情,宋仁谦真的很冤,自始至终都不知情。 八月初九一晃就到了,宋江儿这几天一直惴惴不安,因为她实在看不透吴兆雄的想法,不知道借力是否成功。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跟那群混子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宋江儿站在店门口招呼前来道喜的客人:“里面请。”远远地看见几个混混朝这边来了。宋江儿看既然来了就随即应变好了。混子大摇大摆地走到跟前:“怎么样老板娘,钱准备好了吗?”宋江儿笑着说:“您也太心急了,今儿小店开张,您怎么也得吃饱喝足了再说啊?”混子头一想也对:“走咱们进去。”说着领着带来的那一群人进了里面坐在最大的桌子旁。宋江儿看着眼里直冒火,但她知道这会不能跟他们闹起来,这么多朋友四邻好心地来了,至少得让他们吃好喝好了再说。 人到的差不多了,开始上菜。那帮人仗着自己坐在中间,小二每端一道菜就截一道,刘五旦回到宋江儿身边:“老板娘这帮人像是找事的。”宋江儿说:“不用理他们,桌子就那么大,放满了就没地方了,先给他们上菜就是了。”刘五旦点点头。他不知宋江儿在柜台下的手已经把炒菜用的辣椒粉攥住了,旁边还有一根烧炉火的铁钩子,如果这帮人继续得寸进尺,她实在忍无可忍的时候,她打算动手,幸好那帮人没有继续。 等到送走了来贺喜的客人,那几个人就坐在那等着,领头的把一只脚踏在旁边的板凳上,看着宋江儿:“老板娘谈谈吧。”宋江儿心想这下我该收拾你们了,但面上不露声色:“好啊。”转身去了柜台后面,左手拿辣椒粉,右手拿铁钩。 “老板娘,我们来迟了,对不住啊,对不住。”宋江儿看见从门口进来几个彪形大汉。这几个人不认识啊,但领头的她看出来了是吴爷身边的那个。宋江儿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了出来:“各位爷来了就好,来了,小店就蓬荜生辉。”领头的说:“走到匆忙,没带什么贺礼,就只能把这个送给您了。”说着从腰间拿出一块牌子递了上了,上面写着:龙头帮。宋江儿接过牌子完全不懂什么意思,但知道这个应该很重要,要不然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送:“几位爷坐下吃喝口酒吧。”领头的说:“老板娘客气了。”他一抬头似是无意间看到了那几个混混:“咦?老板娘这还有客人呢,这是来贺喜的吧,看这几位应该是出手大方的主。”说着坐到他们跟前:“不知道随了多少份子钱?”几个混混龙头帮还是听过的,没想到宋江儿的靠山真么硬,吓得直发抖:“份子钱?哦对份子钱。”领头的伸手从衣服里拿出了一个钱袋,其他的也跟着把身上的钱全拿了出来,仓皇地跑了。 龙头帮的领头的看他们跑了,对宋江儿一拱手:“陈某告辞了。”说着带着手下走了。 第54章 五十五吴爷的大礼,覃长顺使坏 龙头帮的走了,宋江儿把小混混留下的钱收了起来。这时林一松拿个铲子从后院跑了进来,他刚刚在后面忙活,听刘五旦说,前面来了几个不像善类的,就知道是那几混混,就让刘五旦留意那几个人一下。等客人都走了,刘五旦就跑到后厨告诉林一松那几个人还在店里。林一松叮嘱莫大嫂和刘五旦待在后面,他可不想因为自己店里的事连累了旁人,于是拿了个铲子跑了出来。 他一进屋就只看见宋江儿一人,于是四下张望:“那帮痞子呢?”宋江儿看着舅舅大敌来临的架势,噗嗤一声笑了:“走了。”林一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走了?怎么可能,他们没要挟你什么吧?”宋江儿把手里的牌子递给林一松:“让这个给吓跑的?”林一松翻来覆去的地看了一遍,除了三字没看出来啥名堂。 “大胆匪徒,我们来也”此时门帘被挑开,刘五旦和莫大嫂也冲了进来。只见刘五旦拿着一个破铁锨,还挂了个簸箕在胸前。莫大嫂一手拿烧火棍,一手拿个盖帘。(盖帘是把高粱穗的杆剥去外皮,用线穿起来,然后裁成圆形,用来放馒头包子的。) 林一松叮嘱二人后,二人觉得店里可能出大事。一商量,觉得林一松和宋江儿待他们不错,就在后院找了自己合手的家伙什,跟着冲了出来。一出来啥人都没有了,就看林一松手里那块木牌子。刘五旦一看眼直了:“这哪来的?”一把抢到手里左看右看:“做的还真像啊。”说着朝林一松竖大拇指:“老板不白是老板,这都能想到。” 宋江儿没有说破这是真的,就问刘五旦:“就这么个破玩意儿,有啥厉害的?”刘五旦看了看外面,小声地说:“老板娘,可不敢这么说。” 宋江儿突然觉得这么叫真别扭,管林一松叫老板,管她叫老板娘,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夫妻呢。宋江儿说:“以后别叫我老板娘,叫我江儿好了。”刘五旦一脸为难:“那不坏了规矩了?我看还是叫江儿姑娘。”宋江儿知道跟他这‘木头人’说不明白的“那就随你,跟着莫大嫂叫‘肖家嫂子’也好,或者叫江儿姑娘也罢。快说说这牌子的事。” 刘五旦左右看了看,见几个人都好奇地盯着自己:“这个牌子可厉害了,。你们不知道啊,拿着这个牌子的人那可都是龙头帮的朋友,还不是一般的朋友,相当于生死之交。要有什么困难,拿出这个牌子,只要不违反龙头帮的帮规,他们都能给你把事情办了。你想想是不是特厉害。”莫大嫂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说:“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你在龙头帮待过啊?”刘五旦说:“我要待过还能在这帮工啊,是我以前那个老板,他也有一块,这凌水就没有几块。”林一松看了看宋江儿,有跟刘五旦确认了一下:“你说的是真的?”刘五旦说:“老板,我还能说假话啊,不过老板你都想到拿这个来唬人,肯定也知道这个的嘛。”宋江儿接过话头:“就是听说过,所以随便找了个人做了一块。”刘五旦对着宋江儿竖大拇指:“江儿姑娘厉害,不过这做的人更厉害,咋能做的这么像真的呢?” 宋江儿怕被刘五旦瞧出什么来,伸手把牌子拿了过来,继续打听:“那个我还听说,龙头帮有很多厉害的角色,比如一个姓陈的,叫陈什么来的。”“陈岩吧?那是吴爷的左膀右臂,他还有个弟弟叫陈磊。是东山老坳南村的,前几年雨水大,半夜的时候江水把家里房里浸了,房塌了,把他们爹娘砸死在里面了,兄弟俩当时在瓜棚看瓜就捡了条命,之后就来了县城。小的进了酒楼当伙计,大的就在码头扛包,后来不知为啥跟人打起来了。吴爷刚好路过,就把哥俩收到了身边。从此哥俩就在龙头帮里混饭吃。吴爷身边除了他俩还有个付安成,是付家的远房亲戚,读书人,家里不宽裕,就在吴爷手下谋了个差事,主要管理钱财,其他的事情一律不参与,这也是付老爷特意和吴爷说的。还有一个叫彪子,听名字就知道了,是个五大三粗的主,喜欢喝酒,一般帮里需要动手的活儿,都是他干。” 宋江儿算是弄清楚了一些龙头帮信息。林一松看了莫大嫂和刘五旦一眼:“把东西放回去吧,到后厨收拾利索了就都回家歇着吧,今晚上就不开工了,明天早点来。” 俩人应了一声就去了后院,支走了他们,林一松看着宋江儿:“这东西是真的吧?咋来的?”宋江儿坐下:“我说人家送的,你信不信?”说着把手里的钱袋子拿了出来:“这是那几个混混给得贺礼。”林一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啥?他们还给贺礼呢?”宋江儿点点头:“就是他们给的。你数数吧。”说着拿着牌子走了,她实在也想不通吴兆雄为什么会给她这个,所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林一松的追问,干脆走为上策。 再说那几个小混混仓皇地跑了,离开了西城的地界,才敢停下来歇歇。跑在后面的一个说:“哎呀妈呀,吓死了,咋把龙头帮的招来了?”一个尖嘴猴腮地说:“不对啊大哥,你说那牌子是不是假的?咋那么巧,咱们去,龙头帮的也去呢?”领头地说:“要不你回去看看是真是假。”那个连连摆手:“不敢,不敢。”旁边一个插话了:“咱明明是要钱去的,还把自个的钱全搭进去了,真晦气。”领头的说:“兄弟们别着急,咱那钱亏不了,跟我走。”一帮人气势汹汹地去了旺水路。 覃长顺正在家里喝着小酒,想到林一松被打得鼻青脸肿,店铺关张的样子,心里就乐开了花,还哼气了小曲。 覃长顺被宋仁谦警告后,半年没敢出什么幺蛾子,赌场,酒楼都不敢去怕被人看到,实在憋得难受了,就拿根鱼竿去江边钓鱼。 钓鱼的时候,跟人闲聊,那人就告诉他滨江路上开来家便宜又好吃的饭馆。他的酒虫立马就被勾了起来,想着滨江路在西城呢,那种地方宋仁谦一定不会去的。干脆鱼也不钓了,收起鱼竿就奔了滨江路。可走到胡同口,正看见宋江儿送客人出门,他还纳闷呢,宋江儿怎么会在这,一抬头看见了店名,立刻明白了这是林一松的饭馆。他心里这个不舒坦,林一松摆个小摊,宋仁谦就常夸他什么自立自强,对他高看一眼。那现在开了店了,宋仁谦还能容得下自己。不行,不能让他开下去,于是就把原来那群人纠集到一起,告诉他们去店里勒索。他自己是不能露面的,就在家里等消息。 第55章 五十六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韩文贺被算计 覃长顺还在屋里想好事,大门被砰地一声推开了。 覃长顺对着外面大喊:“哪个王八犊子,开门不知道轻点啊。”门帘被掀起来,混混头走了进来。覃长顺一看,连忙放下酒杯:“哟,桩子哥,是您啊,你看小弟这嘴,您别介意啊。”桩子往桌子边上一坐:“覃老弟,过的挺快活啊。”覃长顺给桩子倒杯酒:“哪里哪里,托兄弟们的福,桩子哥,那三十块大洋,你看”覃长顺想着主意是自己出的,多少也得分点才是。桩子眼一斜:“三十块大洋你想分点?”覃长顺一听谄媚地说:“还是桩子哥最讲义。”桩子一脸坏笑:“我看都是你的吧,再另加十块大洋。”覃长顺一听乐得飘飘然了:“那哪行啊,兄弟们那么辛苦。”桩子说:“就是因为兄弟们辛苦,所以你才应该孝敬一下兄弟们啊。”覃长顺的笑容一下僵住了:“孝敬兄弟们?”桩子拍拍他的肩:“对呀,兄弟们为了你,可是出生入死啊今儿差点被龙头帮给灭了。你不该孝敬吗?”覃长顺这下明白了,一把抓住桩子的袖子:“不是,桩子哥,桩子爷,我哪有那么些钱啊?”桩子一把甩开他:“那是你的事,自己想办法。爷先走了,明天我过来拿钱,要没钱给,就照道上的规矩办。”说着就走了,覃长顺赶忙追出门外,被俩个小弟拦住了。看着一帮人全走了,覃长顺大喊:“完了完了。”这一次桩子要跟他来真格的了。 桩子不是旁人,是覃老财当年那个表哥的儿子。覃老财当年就是跟着桩子的爹发的家,覃老财死后,覃家来了凌水县城,覃长顺想跟着大伯继续干,可是桩子爹看出他不是那块料,就没给他什么重要的位置,只在赌场里看看场子,结果覃长顺自己倒学会了,一天不赌手就痒。别看那些放高利贷的天天在赌场里混,但明白十赌九输的道理,很少自己参与的。桩子爹看覃长顺实在毫无用处就把他清了出来,覃长顺呢已经迷上了赌博,时常泡在里面。覃梅进了宋家就断了他的钱路,他想借钱,知道他还不上,谁都不肯把钱放给他。后来覃梅有事要他办,给了他一部分钱,他就找来了赌场这帮人帮忙,看到有利可图了,这帮人对他是溜须拍马,奉承至极。从此,覃长顺只要有事就这找帮人,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相互利用的关系。 覃长顺想不明白今天怎么就跟他翻脸了呢。不是找林一松要钱去了吗?怎么钱要到了他的头上还多出来了十块大洋。桩子今儿钱没要着,还差点把自个搭那儿,在兄弟面前丢了大脸。这面子得找回来啊,从哪找?那边不敢得罪,就只有从覃长顺这里了,谁叫是给他办事呢。 看这帮人走了,连滚带爬去了宋家,现在唯一能救他的只有他二姐覃梅了。门房一开门,覃长顺就跑进了后院。 眼看又要中秋节了,覃氏正琢磨着准备点什么好好招待女儿女婿呢。 上次端午节宋萍儿回来了,和覃氏长谈了一次。 覃氏把宋萍儿拉进卧房,宋萍儿一脸的愁容:“娘,最近文贺对我越来越冷淡了。”覃氏安慰她:“你多心了吧,我看他待你挺好的呀。”宋萍儿欲言又止,悄悄地在覃氏耳边说:“他现在连那事都不乐意了。”覃氏一听这可麻烦大了,小俩口结婚才不到半年啊,虽不会像刚结婚那会如胶似漆,但也是蜜里调油吧。覃氏问宋萍儿:“他生病了吗?”宋萍儿说:“没有,从成亲到现在连个感冒都没有。”覃氏不愿意朝那想,可现在只能朝那想了,她小心翼翼地开口了:“他外面是不是……”宋萍儿摇摇头:“不是,我天天盯着他呢,他连出门的时候都少。”覃氏拉住女儿的胳膊,激动地说:“会不会是院里的?”宋萍儿还是摇头:“我那院里除了几个老妈子,就我一个女的,难不成他还能跟老妈子偷吃不成。”“别的院呢?”“不会的,他成天去书房里看书写字,连院门都不出。”覃氏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外面没人就好,不管怎么样,你的先怀上孩子才是正理,只要生下个男丁,又是明媒正娶的太太,不管来不来阿猫阿狗的,来多少,那韩家也是你说了算。”不提孩子还好一提孩子,宋萍儿更心焦,她说:“娘啊,我也为这事发愁呢,眼看过门半年多了,可肚皮一点动静都没有啊,公公婆婆虽然嘴上不说,可那眼神,谁都看得出来啊,您说怎么办啊?要是满一年还没动静,保不齐就得往我那院塞人了,到时候我可怎么办啊?”覃氏拍拍宋萍儿的手:“别急别急,娘想办法,娘想办法。”说着在宋萍儿耳边嘀咕了几句。宋萍儿大惊失色:“娘,行吗?万一被发现了呢?”覃氏说:“傻孩子,在咱们宋家,他韩家的人能发现。”宋萍儿点点头,为了早日生个男丁,她豁出去了。 当天傍晚,韩文贺本要回韩家,被覃氏以母女久未见面留下来吃晚饭,宋仁谦也挽留了一下。韩文贺只好在宋家吃晚饭,中间宋萍儿给他倒了几杯酒,韩文贺喝完眼前就模糊了,倒在了桌子上。宋萍儿把他扶进了自己原来的闺房。把桌子上的加了料的醒酒汤给他喝了下去,然后宽衣解带,躺在床上静等药效发作。差不多半个时辰,韩文贺好像变成了一只失去理智的猛兽,拼命地耕耘起来。宋萍儿心里乐开了花,感叹姜还是老的辣,闭上眼尽情享受久违的甘霖。 覃氏则派人去了韩家,告诉他们女婿吃酒吃醉了,在宋家歇了。 第二天,韩文贺一身疲惫,而宋萍儿满脸的娇媚,辞别了宋家。谁也没注意站在一旁的宋菡儿一改往日的脾性低着头不言不语,用余光时不时看一眼韩文贺。 覃氏送走了小夫妻就在家里静候佳音了。可是前几日,宋萍儿托人带来口信说,自己的手绢破了。这是她和宋萍儿约好的,如果成了就说买了新手帕,没成就说手绢破了。看来女儿没有她当年那么幸运,那只有等着八月十五故技重施了。 第56章 五十七覃长顺借钱受挫,覃兰失势 覃氏正琢磨呢,覃长顺跑了进来:“姐,姐救命啊。”覃氏一看就知道这个弟弟又惹祸了,一撂脸:“什么事?”覃长顺哪还顾得上看脸色:“姐,给我四十块大洋,否则我的命就没了。”覃氏一听:“什么?四十块大洋,你疯了?”覃长顺看覃氏不肯答应,连忙跪下磕头:“姐啊,你一定要救我,我可是咱覃家唯一的独苗啊。”覃氏听到‘覃家的独苗’,心里恨的慌,他这个覃家的独苗,干了多少荒唐事,从她手里抢了多少钱财。当初她和宋萍儿没进宋家前,宋仁谦每月给得钱,都被覃长顺抢走大半,到月底母女俩吃饭都成问题。 可覃氏知道还不是和他翻脸的时候,外面有的事还需要他来办。覃氏从衣服里拿出一个钱袋子,扔到地上:“我就这么多,其他的你去大姐那里看看吧。”说完走了。覃长顺捡起来,数了数里面只有四个大洋不到,但总比没有强,爬起来去了赵家。 赵家的门房一看是他,就挡在了门口,覃长顺急了:“你别挡路。”门房把手伸出来,大拇指和食指捻了捻。覃长顺一看这是要钱啊,他自己还在为钱发愁呢,手一叉腰:“你个小小的门房,还了得你了,跟舅爷都要钱。”门房看了他一眼,嘴里不屑地说:“你爱给不给,不给别进。”说着进去关了门。 覃长顺上前使劲地拍门,可门房就是不理,气得他伸出脚狠踢了一下大门,结果把脚踢疼了,抱着脚坐在门口石阶上直哎呦:“你个小子等着,回头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说着一瘸一拐地走了。赵家的门房在里面,轻哼一声:“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您说赵家的门房胆大,其实都是主人授意的。这赵家兄弟俩个,老大娶的覃兰。老二娶得刘家的女儿刘田香。 覃家靠放高利贷发家的,刘家呢是种田的,只不过地多些。赵老太爷更喜欢覃家这个亲家,覃兰进门第二年就给赵家添了长孙赵富,她的地位在赵家无人能及,连赵老大都得听她的。刘田香就不同了,本就被公公看不上家世,还连生俩胎都是女儿,只得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不光受老公的气,覃兰还时不时地给她穿穿小鞋,嘲笑她是个泥腿子家的闺女,高攀了赵家。刘田香知道公公偏着大房,只好打掉牙往肚里咽。别说老天还真开眼,第三胎生了一对双胞胎男丁,把赵老爷高兴坏了,取名赵兴,赵旺。覃兰那里可不高兴了,自从生了赵富后,就再没怀上过,其实是赵家老大看够了她的脸色,宁可去烟雨街找乐子,也不愿对着她。覃兰心里不舒服,就挑唆儿子欺负那俩小兄弟,俩个孩子小,自然不是对手,每次都挨打。覃氏就以小孩子不知道轻重为借口。刘氏心里可明白着呢,可无奈只得忍气吞声,表面对覃兰俯首帖耳,暗地里给了赵富的小厮钱,让他们把赵富往妓院,赌场那种地方带,人学好不容易,学坏很容易,十二三的时候,赵富吃喝嫖赌样样都学会了,学业却一塌糊涂。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赵老太爷最终知道了赵富干的糊涂事,大发雷霆。把覃氏和赵老大叫到房里大骂一通,赵老大把事情全推到了覃氏身上,说赵富一直由她管教的。赵老爷第一次对覃氏严词厉色,吓得覃氏战战兢兢。 其实自从覃老财死了,赵老爷心里就起了变化。覃家全家来了县城,又买了宅子,让赵老爷以为覃家还是有些家底的,他并不清楚房子是覃兰这些年偷扣的家用买的。接着覃长顺进了赌场,赵老爷又抱希望他能和覃老财一样能干,结果证明只是个草包,还总来家里扣财。后来覃梅又成了宋仁谦的人,赵老爷还期望能通过覃梅得些好处,毕竟覃梅是在他的帮扶下才得以上了宋仁谦的床,结果呢覃梅忘恩负义,只顾自己。 赵老爷借着赵富的事,把多年以来对覃家的不满全发泄了出来。 还有一层是赵太老爷自己真得怕重蹈林家的覆辙。林家怎么倒的,他一清二楚。林老爷在宋老太爷的诱惑下不光赌,还包养了个戏子。宋老太爷就这样联合他爹下套谋得了林家的家产,赵家得了房产,宋家得了土地,后来土地被宋老太爷转手卖了。都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这还是有道理的。那个戏子最初也只看中林老爷的钱,成天穿金戴银,等林家一倒,就把未满周岁的孩子扔在林家门口跟人跑了,林老爷受了双重打击投了江。 还记得林老太爷死前曾大声诅咒:“害人终害己,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赵老太爷在院子里听着也吓得直发抖,要知道老爷子可杀了一辈子猪,脸都没白过。可林老太爷死了没一个月,赵老太爷就没了,宋老太爷则瘫在床上,口不能语,神志不清。把卖地的钱耗光了,人也就死了,人们都说他们得了报应。 宋家从此一落千丈,赵家没什么大变故,可是赵老爷过得提心吊胆,生怕这一天的来临。 覃兰被公公训斥了后,关起门来把赵富教训了一通,赵富暂时被压制住了。刘田香见覃兰只是得了训斥,可还是掌管着家里的一切事务,心里盘算着如何给她致命一招。她清楚能知道覃兰秘密的只有覃兰的身边人。就叫身边的妈子留意大房的动静。 这刘田香是个沉的住的主,足足等了五年,终于给她等到了。 赵富之前是偷偷出去,刘田香看在眼里什么都不说,她相信以公公的精明早晚都会知道的。可结婚后就变成了明目张胆了,刘田香就跑去给赵富的媳妇挑拨。赵富的媳妇气不过就跑到老太爷面前哭,老太爷一听,赵富竟然还没有改,怒不可遏,把覃氏叫了过去大骂一通,覃氏吓的大气不敢出,刘氏惋惜道:“这富儿也是的,这些年不知道输了多少家当啊,想想都心疼啊。”赵老太爷一听是啊,就命人查账,结果一查就把覃氏贪的那些都查出来了,赵老太爷把账本摔到了覃氏脸上:“混账东西,自家的银子都不放过。说钱去哪了”覃氏脸色煞白,还强撑着:“公公,儿媳不知啊。”刘田香趁机说:“公公,前几日儿媳看到覃家舅舅来了,走时还拿了点东西。” 覃氏狠狠地瞪了刘氏一眼,刘氏满脸笑意,眼里却藏着杀机,她安排的人早就报告了,覃氏偷偷补贴娘家的事,但她要等,等到窟窿大得覃氏没法补的时候。 赵老太爷眯了眼睛:“说,是不是拿去贴补娘家人了,如果敢说谎,直接把你休回娘家去。”覃氏一听吓得跪到地上:“公公,儿媳知错了,儿媳知错了。”赵老太爷说:“那就在这跪着吧,从今儿起,不用你管家了。” 赵老太爷收回了管家权,可也没给刘田香。从那后大房每月只能拿例钱,赵富的手头立刻紧了,只得四处找钱,覃梅那儿就是他常去的地方,可覃梅何等聪明上过俩次当后,就再没理他。覃兰能给覃家的钱也少得可怜了。 后来赵富和离了,就再也不肯成亲了,把覃氏气得够呛,赵老太爷也对此非常失望。刘田香的俩个儿子却是越来越乖巧懂事,时常去赵老太爷前卖乖讨巧,逗老太爷开心。 前段时间,赵老太爷身体不适,就把管家权交给了刘田香。刘田香得了权,没有得意忘形,一切尽心尽力,只是顺手做了几件事,趁覃长顺去找覃兰的时候,让家里‘丢’了几个值钱的瓶瓶罐罐,然后禀告给了赵老太爷,赵老太爷一气之下把覃长顺列入了赵家的黑名单。其实是刘氏利用赵老太爷对覃长顺的厌恶,赵老太爷也不管是真是假来了个顺水推舟,俩人的目的一致罢了。 但他们的目标不同,刘氏针对的是覃兰,断了她和外面的联系,趁机把她身边的人全换了,覃氏自己是没什么机会出门的,相当于被刘氏彻底把控了。这事就是告诉赵老太爷也没用,因为只是换了几个院里的仆人,月银,布料等该给的一分没少。赵老太爷则针对的是覃长顺,不让他来家里‘挖墙脚’。 第57章 五十八覃老太太之死,覃长顺栽赃陷害 覃长顺在赵府吃了闭门羹,垂头丧气地回了家。他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找也没有找到什么值钱的玩意,想着要不就出去躲躲,可那点钱能去哪? 阎氏带着三个丫头从外面回来了,覃长顺一见就把火撒到了她身上:“你个该死的贱人一天到晚不着家,去哪里鬼混了?”阎氏一见就知道情况不对,赶紧往外跑可还是被覃长顺揪住了头发,狠狠地摔在地上,阎氏顿时发出了杀猪一样的嚎叫,覃长顺上去就照着阎氏身上给了一脚,三个孩子吓得跑到了墙角。 阎氏边打滚边喊:“杀人啦!杀人啦!”覃长顺听着气不打一处来,打得更凶了。 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这覃家经常这样,以前也有人劝过架,可这俩口子打起架来,不看人的,常常劝架的也挨顿揍。回头等俩人没事了,劝架的找家来,指着伤口告诉他们,是他俩抓的。他俩还异口同声地把劝架的说一通:“谁叫你拉架的,我们打架碍着你了。”“就是,谁求着你管了,叫你多事。”劝架的一听这是俩什么人,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时间久了,就没人管了,光剩看热闹的了。覃老太太听见喊声从小配房(配房是主房外的房子,一般人家用来放农具和日常杂物的。)里拄根拐杖出来了,看见儿子对媳妇下死手,儿媳妇则躺在地上拼命地哭号,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造孽啊,造孽啊。”覃老太太此时生出无限的悔恨。 这覃老太太的娘家生了七个女儿没有一个儿子,俗称绝户,就是后继无人的意思。在那个年代,没有儿子是件非常丢人的事,常感觉低人一等。所以覃老太太得了覃长顺以后,对其特别的溺爱。任由他欺负旁人,人家的大人找上门来,还振振有词:“男孩子嘛,哪有不打架的,不打不闹的,那不傻嘛。”这点覃兰得了她的真传。她不光纵着覃长顺欺负外人,就是覃氏姐妹也没少受他的气。覃老太太从没有把这当成问题来看,反而认为是一种荣耀,显示覃长顺比旁人厉害。有时候,覃长顺在外惹了事,覃老财骂完了,覃老太太会偷偷地塞点好吃的给他哄他高兴。到十一二岁,覃老财带着他四处要账,他每次都跑到最前头,搬东西,拿物件一点都不含糊,覃老财常夸他将来有出息。十五的时候,覃兰生孩子做满月。覃老太太带他来了趟县城,桩子就带着他去了烟雨街,开了荤。覃长顺忽然觉得自己在乡下的日子过得差太多了。 覃老财死后就吵吵着要搬县城来住,覃老太太没办法,只好求大女儿,好在大女儿在赵家还不错,直接给买了房子。 后来娶媳妇成了问题,不得已娶了阎氏这个悍妇,覃长顺朝她撒一次气,她就把气撒到覃老太太这来。覃老太太腿脚不便利后就被挪到了原院主拴牲口的房里,一日三餐还要她做。估计要不是覃氏姐妹给他们钱,早就任由她自生自灭了,连饭都不给了。让她伤心的是,覃长顺对于阎氏的做法视而不见。 覃长顺打累了,跑到房里睡觉去了。阎氏从地上爬起来,冲着覃老太太喊:“你个死老婆哭什么哭,还不快去做饭。”覃老太太颤巍巍地去了厨房。 覃长顺一觉睡醒了,已经半夜了,起身上厕所,走过覃老太太房的时候听到里面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他趴到窗口看见覃老太太把几个首饰从撕破的枕头里拿出来看了看,然后又塞了回去,用针线缝好。覃长顺看到这儿,心里乐开来花,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这老太太还留了后手,看我怎么拿过来。 第二天阎氏吃完饭,又拖着女儿出门了,覃老太太去厨房洗碗。覃长顺偷偷地溜进了覃老太太住的房间,房里只有一个木板搭成的床。上面铺着打着补丁的被褥,还有一个旧枕头。覃长顺一把拿过枕头就把它撕开,从里面的麸皮里翻出了几件首饰。刚一回头,就看覃老太太站在跟前。覃老太太看着撕破的枕头就明白了,伸手去抢覃长顺手里的东西:“不能拿啊,那你外祖母留下的。”覃长顺哪里肯听,把覃老太太一把推开,覃老太太又扑上来抓住覃长顺地衣角:“顺子啊,不行啊不行。”覃长顺想把衣角抽出来,可老太太死死抓住不放。覃长顺不耐烦了,狠狠推了老太太一把,老太太一下子倒在了地上,覃长顺头也不回地走了,老太太挣扎着想站起来,可又一头栽了下去。 覃长顺出门刚走了一个路口,就见桩子走了过来:“覃老弟,这是去哪啊?”覃长顺没料到桩子来这么早,心里发虚:“我就出来看看。”桩子嘴角露出一丝嘲笑:“我还以为覃老弟要跑路呢。”覃长顺连连摆手:“怎么敢啊?”桩子说:“不敢就好,那就把钱拿来吧。”覃长顺低眉顺眼哀求着说:“能不能缓俩天啊。”桩子冷笑道:“道上的规矩,还用我说嘛,你是打算留手还是脚啊?”说着从腰里拿出一把小刀。覃长顺一看要动真格的,连忙从兜里把抢的覃老太太的首饰和覃梅给的钱全拿了出来,说:“哪能呢麻烦桩子哥啊,给,这是我筹的钱。”桩子掂了掂手里的东西的分量:“算你小子识相。差得回头给我送过去,不然的话,你知道。”说着晃了晃手里的刀。 覃长顺看着桩子走了,知道自己哪也去不了了,干脆回家睡觉了。 阎氏中午回来看见灶还凉着,就去了覃老太太房里:“你个老东西,还不做饭去。”阎氏一进门看见覃老太太躺在地上,用脚踢了踢:“老不死的,快起来,起来听见了没。”见人不动,俯身拉了一把,可是人还是没动。她觉得不对劲了,把手伸到老太太鼻前,发现没了气息。 “死人了。”阎氏想跑出门外,不小心趔趄了一下,手脚并用的爬出了门。她站起来跑进房里:“死人了,死人了。”覃长顺被吵醒了,吼道:“你有皮痒是吗?”阎氏指着外面,结结巴巴地说:“死了死了,你娘死了。”覃长顺听了嗖地坐了起来,跑到老太太房门前一看,老太太保持着他出去时的姿势,他吓得咽了咽口水,腿发软,幸好有门靠着,他闭上眼睛定定神。阎氏跑了过来,看着被撕开的枕头:“咋回事啊?被抢了?她能有啥东西啊?”一句话提醒了覃长顺,对,被抢了。 覃长顺想明白了,就去县府报了案。县府派人来了现场。询问覃长顺有没有仇家,覃长顺把桩子供了出来。 第58章 桩子全家失踪,郑老板用人 桩子很快被抓获了,从他身上搜出的饰品,佐证了覃长顺的供词。覃长顺怕万一桩子出来会对自己不利,向县长请求判桩子死刑,对着县长嚎啕大哭:“县长啊,你是不知道啊,我们家小时候穷啊,我娘为了我们姐弟三个能吃上饭,那是费尽心思啊那春天那地上的野菜,没少吃啊。老了老了,我们姐弟三都有出息了,她咋就没了呢,你说那凶手怎么这么狠心啊。”县长虽然对覃长顺没啥印象,可这个老太太是赵家和宋江的亲家母啊,这层关系是他要思量的。县长说:“本县知道了,这件事一定还老人家一个公道,不让罪犯逍遥法外。”覃长顺一听有戏,立马跪在地上:“县长,您是包青天在世啊,青天大老爷啊。”县长扶起他来:“好了,你还是先回去,给老人家准备后事吧。”覃长顺这才站起身走了。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宋家和赵家,报丧去了。覃兰听了那是哭得死去活来,覃梅虽然当着人面流了那么几滴泪,自己在房间的时候,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笑。 覃长顺到棺材铺,棺材铺的老板见有客人来:“敢问,何人仙游了?”覃长顺说:“家母。”“那不知需要哪种寿柩。”覃长顺问:“你这有哪种啊?”店家答道:“小店这有楠木的,这种自带香味,防潮防腐,里满铺金丝(其实就是金黄的绸布)但价格偏高。还有柏木的,松木的,价格居中,还有杉木的,价格最便宜。另外可图案不同价格也不同。”覃长顺把店主拉到近前:“有没有那种看上去很贵,但价格不高的。”店主立刻明白了这是那种穷但要面子的客户:“这个当然有。您看那一口怎么样?”说着用手指着一口棺木。 棺材的正面材厅上画着碑厅鹤鹿,材厅上面飞着两只雪白的仙鹤,大厅两边苍松劲翠,大厅前面有一片青色的草地,草地边上一条幽静的小路通往后面的宫殿,宫殿上方写着:仙乐宫。棺材两边画着梅兰竹菊,配上鲜艳的颜色。 覃长顺围着看了一圈,:“这个便宜?”店主说:“当然,这个是用边角料拼起来做的,价格嘛当然比整板的便宜。”覃长顺心里乐了:“就它了,回头送到旺水街覃家。。”店主点点头。 覃长顺去宋家报丧,宋仁谦给了他十五块大洋让他风风光光地给覃老太太发丧。覃长顺可不想十五块大洋就这么花了,他想老太太生前就什么好的都给自己,死了也不会介意的。就打算买些面子货,糊弄一下。 七天后,老太太入土为安了,覃长顺手里还剩下五块大洋呢。他打算去赌场里碰碰运气,把身上的绑的孝带就解了,嫌那东西晦气。 覃长顺手气不错,连赢三把,他四周看了看,觉得今天不太一样。放高利贷的那帮人今天都不在,他心里一惊,他竟然忘了桩子爹可是放贷的头啊,自己现在跑这来不是自投罗网啊。想到这他马上收起钱就走。还被到门口就被人拦住了,他抬头一看是赌场的伙计,心想完蛋了。 覃长顺被带到了赌场老板那。覃长顺低着头不敢说话,心里琢磨他们是不是知道桩子的事是自己嫁祸的。偷偷用眼瞄了一下。 只见老板穿着藏青色的大褂坐在太师椅上,梳着个大背头,头发打理的油光锃亮,带着一副金丝眼镜,一双小眼睛炯炯有神,眼镜也挡不住他的精明。一个小肉鼻,鼻子下面有颗痣。 老板指指旁边的凳子让覃长顺坐下,覃长顺把半个屁股坐了上去。老板说:“听说令堂仙逝了,覃老弟节哀顺变啊。”覃长顺一听提到老娘,心里咯噔一下,头上直冒汗:“多谢郑老板关心。”。郑老板看着覃长顺紧张的样子,说:“覃老弟不用害怕,我呢今天找覃老弟来就是想问问覃老弟,有没有意接管咱放贷这一块的生意。”覃长顺没反应过来:“嗯?”郑老板说:“老弟真是爽快人啊,一点不拖泥带水的。那你准备一下上工吧。”覃长顺还没搞清状况就被送了出来。到了外面才反应过来,这是给了他一块肥肉啊。 屋内,郑老板对身边的人说:“嘎子,这私底下你多费点心。”叫嘎子的小伙子点点头:“知道了老板,不过老板您既然知道这小子是个草包干嘛还用他。”郑老板看着屋门:“你以为我是用他,就他这样的半个我都嫌多,我用的是他后面的那些人,现在的局势不同往日了,这个马大帅名堂太多,来咱凌水早晚的事,到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什么呢?他姐夫不是宋仁谦嘛,回头真有什么难事,没准能相互照应。”嘎子说:“可我听说宋仁谦对着个小舅子可不咋滴。”郑老板诡笑:“就算到时候他不管,那又何妨,到时候所有的事都是他覃长顺干的,和咱们没有关系。”嘎子终于明白老板为什么让他躲在暗处了:“老板高明。” 覃长顺并不知道郑老板的打算是让他当替罪羊,只知道现在他是头了,这里的这些人回头都得听自己的,立马变得趾高气扬,得意洋洋,看着前面的小伙计挡了路,立马抬起脚踢了一下他的屁股,小伙计看了他一眼,走开了。覃长顺哈哈大笑起来,他忽然想起他还有个心头大患——桩子他爹,万一那个老头给他儿子报仇怎么办? 覃长顺伸手拉过一个看场的:“那个铁旮瘩叔呢?知道他在哪吗?”看场的想了想,说:“他啊好几天没来了。”就走开了。 好几天没来了,不会在自己家附近等着呢吧。覃长顺想到这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决定自己去桩子家看看。 覃长顺一溜烟地跑到了桩子家门前,只见大门闭无人进出,覃长顺拉住邻家一个刚出门的大哥:“这位大哥,跟你打听一下,这户人家……”大哥一看覃长顺的手势就明白了:“他家啊,听说前几天他儿子杀人啦,两三天前就找人把宅子卖了,一家老小不知道去哪了。”覃长顺听完乐了,他们家都走了,那就没人找自己报仇了,连忙向大哥道谢:“谢谢啊。”大哥摆摆手走了。“” 第59章 宋江儿给林一松做媒,初见秦氏 过完八月十五,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宋江儿也能腾出空来给肖心悦帮帮手了。这些日子都是小丫头自己在磨面,还要照顾肖世德,宋江儿觉得自己挺对不住她的,还是得把自己从饭店里抽出来才行。她觉得是时候该给舅舅说门亲事了,于是偷偷地托莫大嫂帮忙留意着。 莫大嫂倒是个麻利的,没几天就把几个女子的画像拿给了宋江儿,宋江儿看了看,挑了几个拿给林一松,让他相看一下,看得合适的了就托媒人上门提亲。林一松看都没看就扔在一边:“一个小丫头,老操心大人的事情,小心老得快。”宋江儿回道:“你要是自己能多上点心,我就不用操心了。”林一松说:“本来我的事也不该你操心。”宋江儿一听,露出了坏笑:“那你的意思,是找个该操心的,你就乐意了呗,那我明天跟宋大会长说说去。”林一松一听,一下子慌了:“不要,别找他,别找他。”宋江儿看着林一松紧张的神情,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说,什么情况?”林一松躲开宋江儿:“什么?什么情况?”宋江儿看他急于掩饰,心里更加确定:“哪家的女子?”林一松心里一紧,这个小丫头还真不好糊弄,但还是咬紧牙关:“哪来的女子?别胡说八道。”说着跑到一边择菜去了。宋江儿看林一松躲闪的眼神,心里已经有十足的把握,跟了过去。林一松看她跟了过来,精神高度集中,生怕她一会儿再问。宋江儿看林一松就像只炸开刺的刺猬一样防备着自己,改变了战术,拿起一把菜择了起来:“菜挺新鲜的。”林一松一听宋江儿没再追问,心放了下来:“是啊,挺新鲜。”“多少钱买的?”“八十文。”“多少斤?”“足足三十斤。”“一天能卖完吗?”“当然。”林一松完全放松了下来。“那人姓什么?”“秦。”“哦,知道了。”宋江儿把手里的菜放了下来,对着林一松笑道。林一松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急急辩解:“不是,江儿,那姓秦的是卖菜的。”宋江儿恍然大悟的样子:“哦,还是个卖菜的,知道了。”“她不卖菜,只卖鞋垫。”林一松一着急说漏了嘴。宋江儿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舅舅是你自己说,还是我去查,你成天去的,无非就那么几个地方,花岸街肯定没有,饭馆周围好像也没有。那就只有早市了。想来也不是什么上了年纪的大妈。”林一松看瞒不住了,他叹口气:“不要去打扰她,她带着个孩子挺不容易的。”宋江儿一听就明白了:“她是个寡妇?”林一松点点头。宋江儿不太确定:“你嫌弃?”林一松摇摇头:“怎么会。你不知道情况。”林一松娓娓道来。 这个秦氏叫秦明月,是今年初才在早市上摆摊卖鞋垫,袜子的。身边拖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林一松原来也以为是她的孩子,可后来听人说那是她的夫弟。 秦明月三年前嫁到刘家,刘家也是做航运业的,夫妻俩结婚半年多的时候,刘家的船在江上出了事故,只留下她和一个三岁的小叔子。家里原本还算富裕,但赔完船员家,也只能勉强度日。秦明月也被冠上了克夫的恶名,要嫁的话,还是可以嫁出去的,但她舍不得留下小叔子一人,提出要娶她必须允许她带着小叔子一起过门。谁家肯接受一个这样的拖油瓶,如果是秦明月的孩子,还勉强接受,可是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回头还要管他娶妻生子的事。 孩子五岁的时候,秦明月硬是挤出家用给孩子去读了私塾,自己靠给人缝补衣物度日。可天有不测风云,这个孩子淋了一场雨,生了一场大病,秦明月只好四处借债,还好和刘大夫是本家,刘大夫给免了一些药费。其他人的欠债还是得还的,于是便开始在早市上摆摊,希望可以还债,也能挣出先生的束修。 林一松第一次看到她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当知道她的故事后,觉得她就是另一个林一筱。林一筱当年也总是带着林一松讨生活,不管自己多苦,却从不亏待林一松。但林一筱比秦明月多了几分严厉,让林一松早早的便开始懂得生活的艰辛,懂得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双手才能得到。 林一松隔三差五就会从秦明月那里买点东西,却从不多说话。 宋江儿听完林一松的话,她想不明白:“既然你喜欢她,为什么不直接请媒婆提亲?”林一松无奈地说:“她不会同意的。”宋江儿说:“你怎么知道?”林一松笃定地说:“我看得出来她怕拖累别人。”宋江儿问:“而你怕捅破了窗户纸,俩人再见面尴尬,甚至她不会再见你?”林一松沉默了。宋江儿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她问林一松:“如果有一天,她真得嫁给一个答应她条件但不会真心待她的人,你会怎么办?难道要看着她受罪?”林一松听到这话,似乎眼前出现秦明月被别人虐待的画面。宋江儿继续问:“还不要试一下吗?”林一松点点头。 第二天,宋江儿跟着林一松去早市,宋江儿一眼就认出了秦明月,尽管穿着粗布的衣服,还是难掩她身上那如兰的气质,长得没有北方女子的棱角分明,反而更像江南水乡的女子,给人一副羸弱的感觉。宋江儿和林一松一起走到市场,明显感觉到她的眼睛似是无意地看了自己几眼,宋江儿内心有了主意。走到秦明月摊子不远处,她指着前面,对林一松说:“你去前面买菜吧,我随便看看。”林一松担心地看了秦明月一眼。宋江儿用口型对他说了句:放心。林一松就去了前面。 宋江儿径直走到秦明月摊前,她拿起鞋垫左看看右看看,似是拿不定主意,于是张口问:“老板,你看刚才和我一起来的那个,适合哪副垫子。”秦明月拿出一副递给她:“这个刚好。”宋江儿看了看这副的绣工比其他的更加精巧,她故意说:“这个图案,他不会喜欢的?”秦明月想也没想:“这个是他喜欢的。”宋江儿看着她笑了:“也对,他经常来这买东西,你当然比我清楚。”秦明月心里起了波澜:他们竟然熟到,连在哪买东西都知道。宋江儿看着秦明月脸色变了决定再添点料:“说起来,他还是真是个好人啊,不光我这个寡妇,连我的小姑子还有公公都是他在养。”宋江儿夸大了部分事实。秦明月一听,林一松连这个女子的家人都养了,那他们关系不一般了,心里发酸。宋江儿看料下的差不多了,义愤填膺地说:“你说这么个好人,喜欢个人,人家却不肯嫁给他,也怪可怜的了。”秦明月的心沉了下去,宋江儿一个人似在自言自语:“说什么怕拖累别人,我看啊明明就是不喜欢嘛,又不明说。”秦明月这时才搭话:“也许真得有不得已的苦衷呢?”宋江儿摇摇头:“有苦衷?什么样的苦衷不能一起面对啊?让两个彼此喜欢的人孤独终老?想不通啊,我看是借口才对,你说呢?”秦明月此时心里在想自己的是苦衷还是借口,没有出声。 林一松担心宋江儿做的过了,急匆匆地赶了回来。宋江儿一看,就知道舅舅的想法,也不多说掏了钱,就走跟着他走了。 第60章 六十二秦氏点头,化解族长的刁难 走到半路,宋江儿借口回趟家跟林一松分开了。她返回早市找个茶摊静等散市。 等宋江儿走了,秦氏心乱如麻,她好不容易熬到散市,收拾东西回家,完全没发现后面的宋江儿。 秦氏走到一个宅院,开门进去,宋江儿看了一下,青砖绿瓦,门梁上还雕着画,但日子久了有些看不清。门框有三米多高,厚重的木门推起来吱吱呀呀地响。门口有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泰山石敢当 宋江儿推门进去,秦氏刚刚放下东西,坐在院里的石凳上发呆。宋江儿咳了一声,秦氏抬起头来,看到宋江儿有些惊讶。宋江儿向她致歉:“请原谅我不请自来,不过,为了舅舅,我觉得应该和你好好聊聊。”秦氏茫然:“你舅舅?”宋江儿坐到另一石凳上:“林一松。”秦氏恍然大悟,心似乎平静了。宋江儿说:“我从小就和舅舅相依为命,也是因为我,舅舅才把终身大事拖到了现在。现在他有了喜欢的人却不敢说出口,我这个做外甥女的只能僭越了,因为我实在不忍心他为此愁眉不展,也不想有情人错过一段大好姻缘。”秦氏听到这话,低下了头,把帕子绞在手上。宋江儿知道她内心的纠结,她继续说:“我舅舅是个性子执拗的人,他认准的事还有人很难改变,难道你忍心看他孤独一生吗?”秦氏脱口而出:“不。”宋江儿问:“那为什么还在犹豫?”秦氏站起身:“你不知道,我是个寡妇。”宋江儿说:“他不在乎。”秦氏眼里含泪:“不光这个,我还克夫,我怕……”宋江儿抢过话头:“怕克他?”秦氏点点头,眼泪流了下来。宋江儿看得出秦氏真的对舅舅一片真心,她走到秦氏身边:“放心吧,他命硬的很,要不然也不会跟我这个克星生活了这么多年一点事都没有。”秦氏愕然地看着宋江儿。宋江儿调侃地说:“你的夫婿至少是成亲半年以后,我的可是未满一个月,想来你肯定听过肖家媳妇吧,我就是。你的父母至少健在,而我母亲早已仙逝。论起来,还是我的更硬一些。”秦氏听说过宋江儿,只是没想到眼前这个就是,她总以为死了夫婿的人,尤其是担着克夫恶名的女子都活在阴影里。可这个女子似乎从未被那些东西束缚住,依旧活得洒脱,阳光。 宋江儿看着秦氏发呆:“怎么?现在你害怕了。怕他克你?”秦氏坚定地说:“我不怕。”宋江儿把鞋垫拿了出来塞到秦氏手里:“这么好的手艺还是你自己给他比较合适。”秦氏刚想开口,宋江儿好像算准了她要说什么:“你的亲人以后就是他的亲人。”宋江儿看秦氏没有顾虑了,意有所指:“看来我要忙一阵子了。”秦氏的脸一下就红了。 两天后,宋江儿请的媒人就上门了,按说秦氏夫死无子,应由秦父说了算,可是她不肯离开刘家,还涉及小叔子的事,一切就要由刘氏宗族来决定。 秦氏将此事告知了刘氏族长,他派人回话,称秦氏改嫁他们不管,但坚决不同意秦氏带走小叔子,说那是刘氏的子孙。秦氏呢是真得舍不得这个自己带大的孩子,只得含泪托媒人告知林一松亲事作罢。 林一松听完后,哀声叹气:“看来我跟她真的无缘。”宋江儿坐在一旁想刘氏族长不允许秦氏小叔子随她改嫁,真是因为他是刘氏子孙,那为什么之前他生大病的时候,却对他不闻不问。显然理由没那么简单,可他们妇孺吃饭都成问题还有什么东西是刘氏宗族不放的呢?宋江儿一下明白了:“房子。”林一松被她莫名其妙的话搞懵了:“什么房子?”宋江儿解释:“刘家才不是舍不得什么子孙,怕的只是那套宅院外落。只要那孩子在刘家,宅子就是刘家的,假若长大成人,他无依无靠的,到时候还是族长说了算。如果夭折了,那他们就顺理成章的接管了去。而秦明月帮他们养着那孩子,他们乐得清闲,一旦孩子有事既可以推到秦明月身上,也可以顺带把她赶走。”林一松听到这些立刻坐不住了:“那明月不是很可怜。”宋江儿跟林一松说:“这事得这么办……” 宋江儿托媒人给秦氏带了封信,刘氏本就是书香门第出身,自然看得懂。看完信,她仔细思量再三,决定按照宋江儿的办 秦氏把刘氏宗族里的长辈们全请到家里。她对着众人深施一礼:“今日请众位爷爷奶奶,伯伯大娘,叔叔婶婶来实在是有一事要说。我秦氏嫁到刘家也有三年有余了,可我一个妇人,实在难以维计,前几日有人托媒提亲,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干脆应允了。可小叔,是我一手带大的实在是放心不下,所以今日请各位长辈前来,想把小叔托付给诸位,还有希望各位能帮我照顾好他,继续供他读书,我这里记了一些他日常的生活习惯,还有他的日常花销及束修,以后就劳烦列位长辈共同承担了。另外我在外面有些欠钱,大家也都知道,是给小叔他看病用了,以后我改嫁后,与刘家就没有关系了,这钱也需要各位长辈偿还了。”说着每家给了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些字,别的人们不重视,可是钱的地方却看得仔细。男人们不说话,可妇人们却炸开了锅:“这么多钱啊?这一家均摊一个月也得十几文啊,一年也得一百多文啊。”“是啊,这还要管饭呢。”“对啊,对啊。”一个胖妇人带头说:“这钱我们家可出不起,家里一病着,一个瘫着,成天花钱吃药呢。”胖夫人家的确有一个病婆婆和一个脑瘫儿,她说的是实情。可别人见她开口了,也纷纷诉苦。男人们看得明白,族长是看上了这套宅子,可又没他们什么好处,凭啥让他们出钱养,对于自家妇人也就不加以约束。族长看屋子里乱成一锅粥,气得直拍桌子。屋子里立刻安静了。秦氏说:“既然各位叔伯都有困难,那就只能麻烦族长了。”其他人当然乐意这样,房子你占,那你就应该养啊。族长的眼眯成了一道线,如果秦氏没有给别人纸,那自己可以养啊,怎么养还不是自己说了,一个娃娃怎么吃也比不上一套宅子。可是偏偏秦氏每家都给了,那到时候,别人一定会问孩子,如果孩子说漏嘴,自己这脸往哪搁,这族长的位置就得换人,那自己不就没好处可捞了。再说这孩子从小到大的束修还有外债加起来可不是个小数,族长不置可否。 秦氏说:“既然诸位都为难,可否允许我带小叔走,我保证房子还是刘家的。”族长一听这事好,不用养人,房子还留下了。可是随后秦氏拿出了一张文书,上面的内容大致是这样的:小叔虽然由她抚养,但名姓不会更改,会按习俗回刘家祭祖;房子是小叔的,与秦明月和未来夫家无关;宅子上锁,待小叔长大成人后由他自己回来接管。 妇人一听这好啊,不用多养一个人,表示赞同。几个上了年纪的想着:反正这房子也归不了自己,自然也不想落到族长手里,也表示同意。族长看已成定局,只得拍板。 第61章 六十三林一松成亲,赵富欺生 林一松和秦氏成亲的日子定在了十月十八。宋江儿请人把林一松的住处重新修葺一新,还给他添置了新家具,新衣服。林家宗族的人也有些过来帮忙布置新房,并派人给宋家送了请帖,连早已不联系的林一筱的外祖何家也送了,族长说来不来是人家的事,自己这边礼数要到。 当年林老爷死后,何老太爷知道他的行径,非常生气,当即要带自己的女儿回家。林老太太自知理亏,不予阻拦。可何氏舍不得自己的女儿:“爹我走了,一筱怎么办?”何老太爷看着林老太太,林老太太同意他们可以带走林一筱。林一筱却不肯放下手里的林一松:“那弟弟怎么办?”何老太爷气得口不择言:“什么弟弟?明明就是个戏子生的野种。”林一筱哪里肯听这话:“他是弟弟,不是野种。”何老太爷一把抢过林一松丢在床上,林一松立刻哇哇大哭起来。林一筱上前要抱,却被何老爷钳住手臂就往外拉:“走,跟外祖父回家。”林一筱哪里肯,一手拉住房门:“我不走,我要和弟弟在一起。”何氏怕僵持下去,林一筱会受伤,她给何老太爷跪下:“爹,你走吧。女儿不跟您回去。”何老太爷松了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的什么?”何氏又重复了一遍。何老太爷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女儿气得直发抖:“你现在不回去,那就永远不用回去了。”何氏跪在地上给何老太爷磕了三个响头,何老太爷气得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老太太请来族人见证,林一松正式入了林家族谱,成了何氏的儿子,林一松也就成了何家的外孙。 由于秦氏是改嫁,只能午后才可以娶进门。一切的从简,只找了几个唢呐手,一顶轿子抬进了门。刘家小叔没有随行,因为娶时随行是随嫁,而成亲后过来算投奔。 宋仁谦列席,按说他和林一松是平辈,但长姐如母,宋仁谦也就高了一截,他送了一个玉石榴,一套金首饰,外加三十块大洋做礼金,还给秦明月的小叔子找了东城最好的学堂。宋仁谦最近才知道,林一松和宋江儿开店的事情,知道林一松手头一定不宽裕,平时给钱他不要,借着这个机会就多给了些。 吃完酒席,宋仁谦和宋江儿走了出来,宋仁谦感慨:“这下总算了了一桩心事。”宋江儿说:“是啊。对了爹,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宋仁谦伸手拦着她:“就那么不喜欢跟我在一块吗?”宋江儿说:“哪有。”宋仁谦问:“听说你前段日子很忙呢。”宋江儿怕什么来什么,她没有出声。“为什么那么困难都不跟爹说?”宋仁谦想象的到一个女子走街串巷的辛苦。宋江儿咧嘴一笑:“这不都过去了嘛。”宋仁谦不想被她含糊过去:“那要过不去呢?你打算怎么办?还是不和我说吗?”宋江儿知道宋仁谦感觉被忽视了,拉着宋仁谦的衣袖:“也不看看我是谁的闺女,哪有那么弱啊。”宋仁谦戳戳她的额头:“就你机灵。”宋江儿假装被弄疼了,呲牙咧嘴的:“诶呀,疼啊。”宋仁谦说:“不疼,你不长记性。”宋江儿连忙讨好:“我记住了,记住了。” 几天后,林一松去了店里,秦明月送小叔子刘成航去私塾读书。 恰巧碰见赵富从门里出来,他看见这叔嫂俩,心里就不舒服。这林一松长得不如自己,家世不如自己可娶得这老婆比自己之前那个好太多了,人长的清秀,性子也柔。看见那个刘成航心里更来气,宋仁谦是自己的姨夫,自己都没得着啥好处,倒给这个没关系的小子找了个好学堂。 赵富故意挡在了二人前面,人家往左他往左,人家往右他往右。最后秦氏停下来:“这位小哥,请您让一下。”赵富说:“路这么宽,我又没挡着你。你走就是了。”秦氏拉着刘成航就走,赵富再次挡到了前面,秦氏看出这是故意找茬的:“你想怎样?”赵富坏笑:“不想怎样,就想问问你啥时候再改嫁,爷可以考虑收你做个外宅。”转头看着刘成航:“小崽子,你打算啥时候改姓林啊?”秦氏气得红了眼眶,这人真无耻,侮辱自己就算了,连个孩子都不放过。一把推开赵富,拉着孩子就走。赵富在后面放肆地大笑。 送完孩子,秦氏去了饭馆,宋江儿说了,从今往后店里的账归她管。秦氏在门口整理好心情才进去,可宋江儿依然发现她的眼圈有些红:“怎么了?”秦氏掩饰道:“被风迷了眼。”宋江儿看看外面纹丝不动的树叶,再看看秦氏:“哪个混账东西欺负你了?”秦氏摇头:“没有。”宋江儿说:“有的人不能忍的,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秦氏知道宋江儿说的没错:“就是隔壁那个赵家的。”宋江儿立刻知道是谁了:“交给我吧。”秦氏怕宋江儿一个女儿家吃亏:“要不算了,忍忍就过去了。”宋江儿拍拍她的手:“这种人不能忍,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几天后赵老太爷去戏园子听戏,就听到几个小人在唱一首童谣,内容是:赵富赵富,输钱无数。手里没钱,脱衣卖裤。赵富赵富,吃喝无度,欠账不还,被打屁股。赵老太爷顿时气得火冒三丈,追问谁教的,小人们说不清楚,只说赌场追账的。赵老太爷戏也不听了,就回了家。 刘田香看老爷子气冲冲地就回来了,忙追问谁惹着老爷子。老爷气得直跺脚:“把赵富给我找来。”下人应了一声便去了。 覃老太太死后,赵家给了覃兰多给了覃兰些钱让她去办丧事,赵富呢从中扣了些出来,难得宽裕了些日子,现在花光了只能躺在家里唉声叹气。下人来报老太爷有请,他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从他十一二起,老太爷每次找他都是非打即骂。赵富战战兢兢的进来老太爷房间,一个茶杯就扔了过来砸到了他的头上,顿时起了个大包。“混账东西,跪下。”赵老太爷大吼一声。赵富只得跪下:“爷爷,您这是怎么了?”“说!你是不是又去赌场了,还让人扒了衣服。” 赵富心里大叫惨了,这事他怎么知道了?赵富已经很久没去赌场了,有了钱手就开始发痒,忍了二十多天终于忍不住了,在西城区找了个小赌场,他认为那里地方小,筹码也小,离家远比较安全。可是大半天功夫也输的精光,最后还把衣服抵给人家。出来后才觉得肚子饿了,回家吃?西城离家太远了,又没钱租车。只好找个小馆,吃完饭告诉人家,回头再送钱来,东城大一点的酒楼认识他赵富,西城的小馆谁知道他是谁啊,以为碰到吃霸王餐的了,把他暴揍一通。 偏巧几个看热闹的到林家小店吃饭,说起此事,还嘲笑他一个骗吃骗喝的装什么赵少爷,宋江儿就猜着是谁了,可是她懒得理会,如今赵富竟敢欺负秦明月就别怪她了。 赵老太爷看赵富没有立刻否认就知道此事是真,当即让赵富到祠堂罚跪,一个月内不准出门。 第62章 六十四粮窖封仓,宋江儿裁缝铺帮工 秦明月很快学会了饭馆的事,宋江儿就把自己从里面抽离出来,专心做好粮油店的事。她看了一下最近几个月的收入。莫大哥是个勤快的,一天能卖出五袋米,还有油面等。除了卖的钱,能有八百斤麦子,林一松那里一天能用掉两百斤的,卖掉三百斤,仅剩下三百斤。四个多月仅有四万斤,连粮窖的一半都不到,现在大多放在库房和林一松那儿的棚子里。 宋江儿想着下雪前得封窖了,她想剩下的先买好了,林一松把结婚收的礼金和自己的家当全拿了出来,五十多块大洋,也才买了一万多斤。宋江儿又拿铺子里的房契抵押了六十块,购入了一万多斤,加到一起六万多斤,还是差得远。 宋江儿一天到晚都在为这事发愁。秋收的时节到了,玉米被收进了仓。玉米每亩的产量比小麦要高一二百斤,因为玉米面吃起来口感不好,玉米的价格却是小麦的一半。宋江儿干脆把一半的小麦兑换成玉米勉强封了个八成仓。 完成这些后,宋江儿手上已经分文全无,想着还有个把月就过年了,干脆打起了年货的主意。人们讲究新年新衣,所有衣服都是提前量,提前做。她看到一家裁缝铺在招人,就去应了工,给师傅打起下手,师傅是从省城才搬过来的。师傅只教了她如何量体,钉盘扣一些基本的活计,其他的都是亲力亲为,宋江儿明白这是在留一手,省得将来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反正宋江儿也无心做个裁缝师傅,就安心做些基本的。她渐渐地发现,其实很多裁缝铺子都有布料,但进的布料都是大众款。卖布料的呢有时候也包做衣服,但款式不够新潮。所以客人一般都是自己买好布料,再到裁缝铺挑选喜欢的款式。宋江儿有时候看到有人拿着五六块不同的花布进来,后面跟着两三个顽皮的孩子,量一个的时候,其他的就到处跑。裁缝铺子门面本来就不大,还有些尺子和剪刀类的东西,难免要多费心。而且都是客人自己找上门,师傅刚从省城来,伙计不太多,有时候闲得和她坐在店里聊天。宋江儿有天做完了手上的活,瞅着街上的人来人往。看到铺子斜对面有个卖画的,她的嘴角翘了起来。她找来了纸笔把屋子里的新款式一一画了下来,师傅出来看了一眼:“你画这些干什么?”宋江儿说:“给您拉生意啊。”师傅说:“就凭这个?”宋江儿点点头,先跟师傅谈起了生意:“从今儿起,我不要工钱免费帮忙,但我每拉来一单生意,利润咱们平分。”师傅吃惊地看着她:“你真得想这么做?”宋江儿看着她点点头。师傅好心地提醒她:“你现在看着衣服款式新颖别致,可你知道嘛只要有三四个人穿出去,回头满大街都是这款,谁家都能做。”宋江儿说:“那就找他们没有的料子。”师傅看着她,实在猜不透。 宋江儿拿着画好的图去了宋家的铺子,要说这凌水做布料最好的那就是宋家的,宋仁谦专门在苏杭一带请了人,每年采购最新的布料和花色。 宋江儿找到店里的王掌柜,说要借他的风水宝地一用,王掌柜不明所以。宋江儿说她要在门口做生意,王掌柜一愣,连忙说:“二小姐,你没跟我开玩笑吧。”宋江儿一本正经地问:“你看我想开玩笑的吗?”王掌柜摇摇头:“不像。”宋江儿说:“王叔,您放心啦,我保证店里的生意也会更好的。”王掌柜想:反正我也拦不住你的。看你干啥吧,总不会砸自己家的生意。 宋江儿在门内一边,挂出了幅衣服的式样图,其他的全反着放在桌子上。准备好了纸笔,软尺。外面过路的人们看见停下了脚步,人们好奇这是干什么呢?宋江儿坐在那不招呼任何人。围观的也越来越多,可没有人敢上前问。几个去店里买布的妇人,特意走到跟前看了看,宋江儿介绍:“在宋家店里买布,可以任选一个款式由我们制作。”说着把桌上的翻过来。妇人一看这款式是市面上没有的。就挑了一个喜欢的,宋江儿把尺寸量好,做了记录,收了定金,留下了布料,约定三十天之后取。妇人心里有些疑虑:“为什么要那么久啊?”宋江儿说:“精工出好活啊,反正您这是过年穿,不急在这一时,既然是过年穿,就穿最美的不是?您放心,衣服绝不会贪没了您的,咱们宋家铺子还在这不是?”妇人一听是那个理。 陆陆续续地知道的人越来越多,一些妇人就专门跑到宋家铺子里买布,订制一套,有的有钱的每套都要了一件。一些裁缝听说有新的款式,也借着买布的名义去了,可是不买布做衣服,就只能看到挂得那一张的款式,其他的一律看不到。没几天,那个款式真的满大街都是。宋江儿知道剃头的必须花钱请人剃头,可裁缝怎么肯花钱请人做呢,所以即使他们来了宋家的店也只是逛逛而已,所以才只有真的做衣服的人能看桌上的图。 七八天时间,积攒了二十多套衣服的布,就请王掌柜派人送到了师傅那里。裁缝师傅一看,这可够自己忙一阵子了,宋江儿还顺带把记录的信息给了师傅包括做衣人的姓名,身材尺寸,取货日期。她为了防止布料弄混,还给每块布做了排序。接下来的日子,宋江儿专心给师傅帮忙。店里就由小伙计代劳了,宋江儿特意叮嘱,不做衣的不准给看图,预约定做的最多到腊月二十,核算下来每天不能超过五套,超过的数量一律不接,假如离腊月二十有三十天,那就只能收一百五十套,超过的一律不再收。这样算下来,这离过年的这段时间,也就只做不到两百套,五个新款,每款世面上平均四十件。价格确是按市场价收的。 师徒二人忙到腊月初十就收工了,宋江儿把衣服放在宋家店里,跟王掌柜提前结了衣服钱,剩下的余款由他们向主顾收。刨去丝线等费用,俩人平分了四十大洋。师傅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小徒弟如此厉害。宋江儿与她约定,明年她提供衣服样式,宋江儿负责拉客户,但做衣服价格就要提高一倍,同样每款不超过五十件。 宋江儿明白能去宋家铺子买衣服的,一般家境都尚可,为了件好看的衣服,多付些钱也是肯的。虽然宋家铺子也有便宜的棉麻,但一般都是别家去大量批发的,零卖的很少。 师傅呢也是个聪明人,她从衣服的布料就已经看出来,这不是普通人家能穿的起的,宋江儿一下子能拉来那么多客户,也是个不简单的。如果明年价格翻倍,那就相当于一个月可以赚的大半年的收入,她何乐而不为。 第63章 六十五凌水大旱,另开路径 时光荏苒,转眼六月份了,凌水竟然滴雨未下。离着江边近的村庄还好,可以引江水灌溉,可北山那些就苦了,靠地下水,远远缓解不了旱情,麦地里只看到一片的枯黄。眼看收成无望,人们只能寄希望于自家的菜地可以多产些菜,好多换些钱来。 去年大丰收,一些地多的人家再支撑一年没有问题,可是地少的就不行了,还是需要购买一些粮食来度日的。宋江儿看到这种情况提前把粮窖开启了,她让莫大哥把收来的玉米加了一百文售出,三百五十文一百斤,对于凌水没有几家买不起,这样那些地少,粮少的人家就可以搀着小麦一起吃,撑到明年没有问题。 把事情交代给莫大哥,宋江儿就去了林家小店帮忙,秦明月现在有三个月的身孕了,虽然胎已经稳住了,但也不能让她太操劳了,要知道全家人盼这个宝贝已经很久了。 宋江儿来到店里,看到秦明月正在帮忙端菜,连忙接了过去:“舅妈,你去歇会,我来就好了。”秦明月笑了:“哪有那么娇气啊?”宋江儿说:“知道你不娇气,可他得娇着点”说着指了一下她的肚子。秦明月说:“就是有他,我才要多动动,产婆说,多动动好生。”宋江儿说:“好啊,那你去接小成航吧,他应该快下学了。”秦明月说:“是啊,那我去前面周家茶馆了。” 望江路上周家茶馆的少东家和刘成航在一家私塾,原来都是秦明月接送,后来熟络了,就同周家商议让刘成航中午也坐他家的马车来饭馆吃饭,就省得秦明月俩头跑了,他们按月给钱,周家倒是个爽快的,满口答应。 好一会儿,秦明月才拉着刘成航回来。宋江儿看到刘成航,伸手摸他的头,谁知刘成航一下子躲开了。宋江儿叉着腰说:“呀,你小子长本事了。”刘成航小大人一样说:“你不要目无尊长。”宋江儿气笑了:“你?尊长?”刘成航点点头:“当然啦。”宋江儿说:“那你是怎么个尊长啊?”刘成航指着秦明月:“你叫她什么?”宋江儿说:“舅妈。”刘成航说:“我叫她嫂子,我是不是大你一辈。”宋江儿被他的神逻辑气得哭笑不得,秦明月在一旁可忍不住了哈哈大笑。 林一松出来看秦明月笑成那样子,问明原因也笑了,他是难得看到宋江儿吃瘪,尤其还栽在一个孩子手里。 吃饭的时候,秦明月把今天去刘家茶馆的事说了一遍。 秦明月原本接到刘成航就要回来的,可被刘家的老板娘拉住大倒了一通苦水,说今年生意难做啊,不但客人比往年少,而且材料费也长了,说那面粉都连涨几个月了涨了几百文,做的糕点基本没钱赚。秦明月感慨地说说:“还是咱们这好些,江儿供米面油,价格不会大涨。要不然还真的不好支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宋江儿从去年开始就自己磨面,只卖粗面粉,只知道粗面涨了一百文,还真不知道今年的细面竟然涨了这许多看来要好好打听一下了。 晚上回到家,她找来了莫大哥询问。莫大哥说从三月开始,钱家就陆续的提价了,最初三十文到现在已经三百四十文了,听说还要涨。宋江儿想以钱家库存的小麦,支撑一年没啥问题的,不过商人看利,借灾提价也没有错。 第二天,宋江儿去了钱家的磨坊。,看到来拉货的就是那几家老字号的粮油铺子而且要得都不多。从伙计嘴里打听了一下,今天的拿货价是一块大洋一百三十文钱,转手到酒楼,以前是一块大洋,现在是一块大洋二百六十文,酒店要的少了,店家赚也少了。一个月折腾四十多袋,刚够一个伙计的工钱。唯一获利的那就是钱家了。 宋江儿从那天起,就四处打听外地的面价,反正饭馆里船夫来得多,各地的消息都汇到一起,宋江儿用纸笔把地方,面价都记录了一下,发现大部分地方都比凌水的便宜。可虽说便宜,近的也有几百里地。宋江儿于是向船员打听货运的价格,不打听不知道,货运还有那么多的差别。从西往东运得多是矿石,煤炭,农产品一类的货,运货价便宜。而从东往西多少布匹,日杂一类成品货,这一类价格偏高。从西往东顺水流,船走得快,反方向船走的慢,相同的距离,价格就不同了。耐潮耐腐的就装裸船,最实惠。怕潮的就装箱船,有个遮挡对货品好些,但价格相对也贵。 宋江儿的小脑袋飞快地旋转。最后把目标锁定在了汉西,汉西离省城六十里,地价,人工都比省城便宜,是大型工厂的首选。那里就有一个大型面粉厂。今年凌水的旱情严重,但三百多里外的省城情况要好些。只是要的货少了加上运费还不如在钱家磨坊合算。要的多了,宋江儿明显没那个实力。她想来想去只有集众家之力。于是亲自送帖请各位粮油店的老板喝茶,人们莫名其妙,因为与她素无交集。经营最久的盛兴号的老板一看是她的帖子,看也没看就丢到了一边:“一个无知的妇人,能有什么大事。” 宋江儿在茶楼从早上等到中午都没有人出现,心里明白那帮人不会来了。她把茶楼的刘老板请了过来:“刘老板你一天能用多少袋面?”刘老板说:“我们原来大概俩袋,现在价太高了就要一袋,多掺一些杂粮的糕点。”宋江儿算了算,凌水六七家高档酒楼,茶楼都有精面在使用,一天少则十几袋,多则二三十袋。于是开口:“那如果能原价拿货,你愿意拿多少?”刘老板不太相信:“能有那样的好事?那样的话,怎么也都订它一百袋。”刘老板抱怨:“现在这客人都吃惯了,换了别的不爱吃,可是卖那个我们又没钱赚。”宋江儿说:“那请你帮忙把要用货的酒楼和茶馆的老板约一下吧。”刘老板爽快地答应了。 等老板们到齐了,宋江儿才出现,各位老板看到她进来,开始交头接耳。宋江儿不用想都知道他们再说什么,她清清嗓子:“今天托刘老板请各位来,就是想和各位谈笔买卖,最近面价飞涨各位也是知道的,我呢能提供给各位跟以前相同价格的面粉,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兴趣?”众人一听这是好事啊,别管这人是谁,能解决这个就好。“不过呢”宋江儿顿了一下“需要预交一下百分之八十的费用。”这下老板们不满了:“百分之八十太高了。”宋江儿看着众人不语,一个老板说:“能不能少收些?”宋江儿说:“原价的百分之八十,才现价的多少,百分之六十,也就一半多些而已。你们放心,我可以给你们写下保证书。”刘老板小声问:“那谁是担保人?”宋江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她能用的,还有威信的人,只有一个人出现在脑子里:“邱峰。” 众人点点头,邱峰做保也就意味着后面是宋家。也有人猜测是不是宋仁谦不便出面,所以才找个小丫头做幌子。 第64章 六十六第一次出远门,遇周南刁难 宋江儿虽然把邱峰推了出去,可心里却七上八下的不敢确定他是否会答应。不过既然说出口,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她来到宋家门前,轻轻地叩门,门房开门看见是她,恭恭敬敬地说:“二小姐回来了,我去禀报。”宋江儿一把拉住他:“别告诉我爹,去告诉邱管家,去那家茶馆找我。”说着指着街对面的茶馆。 宋江儿在茶楼最里面坐下,点了一壶上好的茶,看到邱管家,急忙站起来,待他走到跟前,宋江儿把帮他搬好椅子,还把茶倒好放到他跟前。邱峰第一次看到如此乖觉的宋江儿,站在桌子旁边没有坐下,宋江儿见状连忙让座:“邱管家快坐啊。”邱峰看了看她,就坐了下来:“有事?”宋江儿见他问了,小心翼翼地说:“嗯,一件小事。”邱峰看她的表情知道事小不了:“说吧。”宋江儿想了想如何措辞:“那个,有个事,需要邱管家做担保。”邱管家不露声色:“说来听听。”宋江儿咬咬牙:“那个,我要做一笔生意,需要客人先付一部分钱,他们要我找个保证人,所以我……”“所以想找我”邱峰接道“一共多少钱?”宋江儿小心翼翼地伸出一个手指。邱峰说:“不是一百块大洋吧?”宋江儿摇摇头。邱峰睁大眼睛:“一万?”宋江儿忙说:“没有那么多,就一千。”邱峰端起茶杯,闻到熟悉的味道,心想:这小丫头还记得我爱喝什么茶,“说说吧。干什么用?”宋江儿把她要运面粉的事情说了一遍,邱峰看着她一言不发,宋江儿被他看得心里发虚。过了许久才听到他说:“我应了。”宋江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旋即反应过来,给邱峰续茶。 宋江儿很快带着邱峰跟那几位写了保证书,刘老板立刻追加了两百袋,有人跟风,最后由八百袋追到了一千五百袋。邱峰出了门跟宋江儿说:“担保人不是白当的,一半利润是我的。”宋江儿想都没想就点了头,邱峰看着她,感觉越来越像林一筱。其实邱峰在年底查账的时候发现布庄的生意比往常好了,就从王掌柜那里得知宋江儿干了什么,隐约中多了点期待,他没想到惊喜来得这么快。 邱峰从宋家找了个姓姜的采买跟着宋江儿一起去了汉西。宋江儿从没出过凌水,一路上看什么都新奇。姜采买一路上告诉了宋江儿很多该注意的人和事,有时候也讲讲他去各地采买时遇到奇闻趣事,宋江儿一路听了也不觉得路远了。走了两天终于到了汉西,姜采买叮嘱宋江儿在旁边看着就好了,不要多话。宋江儿第一次见识到宋家的头号采买的厉害。姜采买故意隐藏了自己的凌水口音,用东部沿海口音和对方谈判,对方误以为这只是前期订单,把价格从八百七十文压到了七百八十文,还答应给送到省城的货运码头,签了文书,交完钱。宋江儿请姜采买去了汉西最大的馆子,让他随便点。姜采买连连说:“二小姐太客气了,这是小的应该做的。”宋江儿好奇:“你怎么会东边的口音。”“早年去的地方多,每个地方的一听就会说了。这帮人总以为外来的和尚会念经,所以给他们说俩句,他们就上当了。”姜采买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宋江儿想想也是,凌水有旱情,想来他们应该都听说了,一听是凌水的,没准还会抬价呢。这邱管家还真是会识人用人。 第二天,宋江儿和姜采买跟着送货的一起到了码头,姜采买让宋江儿先等着,自己四处寻找合适的船只。总体来说水运比陆运要划算。 宋江儿坐在马车边上焦急地等着。几辆军车从远处开来,来到近前,当兵的从车上跳下来,把她和车队围了起来。拉货的吓得往后躲,宋江儿连忙站起来:“你们要干什么?”周南从后面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货主在哪?”宋江儿看了他一眼:“我就是。”“你?”周南不太相信。宋江儿听出他语气里的轻视:“怎么,不行吗?”周南甩了甩手里的手套:“有许可证吗?”宋江儿不明白:“什么许可证?”周南看了看身边的警卫,似乎不愿意多说了。警卫会意,上前答道:“凡贩运粮食者,都需持有县长及更高政府人员签发的许可证,否则视为非法,要将粮食没收充公。” 宋江儿一向以为做生意就是做生意,货钱两清就是了,哪成想还有政府什么事。可是无论如何这些面都不能被他们拉走,这可是一千五百个大洋,要是自己的事就算了,可还有邱峰做担保呢,自己这下把邱峰都害惨了。想到这些,宋江儿开始回击:“你们说贩运粮食要许可证,敢问谁规定的?写在哪个条款里面?”一般说完了,基本上都会乖乖地让他们把东西拉走,警卫头一次碰到这么问的,他还真不知道,看了看周南。周南知道这小丫头是在做无谓地挣扎:“这是政府规定,写在政府的条款里。”宋江儿笑了:“你说写了就写了,拿出来啊,拿出来给大伙看看,如果是拿不出来,谁敢保证你不是假借政府的名义鱼肉百姓,中饱私囊。”周南头一次碰到这么难缠的小丫头,以前他一个眼神就可以把小孩子吓哭,今天这个真的不知死活,周南的双眼眯成一条线,发出瘆人的眼神。宋江儿站在那里把脸一侧,直接无视。周南此刻杀了宋江儿的心都有了:“好,我让你心服口服,警卫。”警卫立刻上前:“到!”“去大帅府找冯秘书把她要看的那条规定拿来。”周南说完,盯着宋江儿,想看她会不会被吓哭。宋江儿看他的架势就知道是有规定的,满脑子都是在想怎么脱身,根本没有听到他刚才的话,周南要知道自己被如此无视非气炸了不可。 众人在这僵持着,姜采买找到船回来了。他走到近前看到这么多当兵的,连忙点头哈腰:“各位军爷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周南没好气地说:“这不关你事走远点。”姜采买听周南的语气不善:“这位军爷,我家小姐头一次出远门,有得罪的地方,您多担待。”周南看着他,一挑眉:“你们一起的?”姜采买点头:“是。”周南说:“那就等着一起吃牢饭吧。”姜采买一听事大了,忙圆场:“军爷,军爷,你何必跟个女子计较呢?女人嘛头发长见识短。”周南的气顺了些:“谁和她见识?买卖粮食要许可证吗?”姜采买恍然大悟:“军爷说的是这个吧。”说着从衣袖里拿了张纸出来:“您看,我家小姐不知道这些,都是我管着的。”周南拿过看了一遍,确实是许可证,就还了回去,一挥手:“撤!”当兵的上了车就走了,周南拍了拍姜采买的肩膀:“多保重”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宋江儿,宋江儿则还了他一记白眼。 货物总算有惊无险的上了船。 第65章 六十七初露锋芒,赵家提亲 宋江儿和姜采买走陆路提前到了凌水,船到之后,直接卸货,各个酒楼,茶馆自己派人拉回店里,然后结完余款。宋江儿收了余款才把五十个大洋的船钱结了,出去搬运费,手里剩下二百七十块大洋,拿出一半给邱峰,宋江儿包了个三十块的红包给了姜采买,感谢他这一路的帮衬。姜采买也没客气直接收了,来时邱峰也交代了他,如果宋江儿给任何东西收着就是。 不到半天时间,有人从外地运来便宜面粉的消息便传到了钱家和各个粮油铺老板的耳朵里。 粮油铺的小伙计照常送货的时候,全被告知有库存不需进货,起初还以为人家忽悠他,进了仓库一看是真的,就急匆匆地跑回去报告老板。各个老板一听坐不住了以为是从钱家进的货,当初大家约定好的,钱家不可以直接对店里供货的,于是纷纷跑去求证。钱老三告诉他们不是,还给他们看了当天的余货。几个老板四方求证,才从小伙计嘴里得知是宋江儿从外地运来的便宜货,几个粮油的老板不由地后悔没去赴约。钱老三可坐不住了,这个宋江儿跟自己有仇啊每次都来搅和,他气呼呼地去了宋家。 宋仁谦在家里核算今年麦地的损失,钱老三不等通报就闯了进去,门房忙给宋仁谦施礼:“老爷,钱三老爷,硬要进来,小的拦不住啊。”宋仁谦挥挥手让他下去,看着钱三爷:“三弟这是怎么了?谁惹着你了?来跟哥说说。”钱三爷满腹憋屈:“还能有谁啊,还不是你那个宝贝女儿啊,别说你不知道她去年干的那事。” 宋仁谦当然听说了。钱三爷被钱老太爷训斥了一通,还令他搬去了磨坊监工,什么时候活干完了什么时候才能回家。你想那么热的天,磨坊里日夜倒班,机械还响个不停,钱老三一个安稳觉都没睡过。三十天过去,人瘦了二十斤。 宋仁谦替宋江儿赔不是:“那的确是江儿不对,回头我让她上门赔罪。”钱老三气呼呼地说:“我可受不起,她不把我整垮就不错了。”宋仁谦说:“老弟,这话从何说起啊?”钱老三冲着宋仁谦大吼:“你别给我装糊涂,你家闺女从外地运来一批面粉,把那些茶楼,酒楼塞得满满的,我的货往哪销?你说。”宋仁谦大吃一惊:“有这事?”钱老三气得直哆嗦:“你就装吧。”宋仁谦说:“钱老弟,你先坐下,等我问清楚了。来人,上茶,另外派人把二小姐叫来。”门口有人应了一声。 宋江儿被人领进了书房,她扫了一眼书房,看到钱三爷,立刻明白了今天为何而来。她深施一礼:“爹,钱三叔。”钱老三把头一扭:“哼!”宋仁谦问:“江儿,最近在忙什么?”宋江儿看了一眼钱老三:“做了点小生意而已。才赚了一点点,不是有人眼红了吧。”钱老三气得转过了头:“我会眼红你那点钱?”宋江儿反问:“那您来干什么?”钱老三被堵住了,转向宋仁谦:“宋兄,看看你这闺女,你管不管?你管不管?”宋仁谦呵斥宋江儿:“江儿,怎么跟你钱三叔说话呢?还不快赔罪。”宋江儿听话地拿起茶杯端给钱老三,钱老三看都不看,俩人僵持了一会儿,宋江儿干脆自己把茶水喝了。钱老三一见,气得说不出话:“你……”宋江儿笑着说:“我看三叔不渴,我赶路来的,口早渴了。”宋江儿叹口气:“三叔我不就做了单生意吗?再说那是他们找我做的啊,要不以我的能力能把他们聚在一起,不信您可以去打听一下。再说这生意是您三叔让出来的啊,要不是他们买不起您的面,怎么会轮到我啊。您啊稍给他们点便宜,他们就都回去了呀。”钱老三看着宋江儿:“你说的轻松,你把他们的店里都塞满了,他们还会买我的货?”宋江儿说:“后厨的仓库就那么大,能放多少啊,最多两三月就用完了。”钱老三瞪大眼睛:“俩三个月,你说的还真轻松啊。”宋江儿无奈地说:“那能怎么办?难道让他们扔了吗?”钱老三知道扯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气呼呼地走了。 宋仁谦对于宋江儿背着他偷去外地生了好大一通气,宋江儿一言不发,任其责骂,看他骂的口干舌燥,就递上一杯茶。宋仁谦说到最后,看宋江儿一副恭顺的样子,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挥挥手就让她走了。 几天功夫,宋江儿运面的事就人尽皆知,有人仿效她去了外地,可面粉的价格加上运费不但没赚反而亏了本。 有人打生意的主意,可有人却打起人的主意来。这人就是赵老太爷,当年林一筱的本事他是见识过的,愣把个穷困潦倒的宋家弄成现在的样子。这宋江儿有可能就是凌水第二个林一筱,她现在无夫无子的,不是刚好下手。于是他去拜访了自己的姐姐宋赵氏,因为他明白这事跟宋仁谦说,宋仁谦未必答应,所以直接去跟赵氏说,成功的几率还大些。 赵老太爷提着重礼去了宋家,说是看完姐姐。赵氏虽然上了年纪可还没有老糊涂,她这个弟弟除了前些年,想跟宋家搭伙做生意的时候来过,被林一筱一口回绝后,近二十年了都没来过宋家,今天来肯定有大事:“庆来,不用跟我这来这些虚礼,有什么事说吧。”赵老太爷叹气:“姐,你也知道赵富这孩子太不争气,把媳妇都气走了,我想来想去得给他娶门厉害的媳妇,才能管得住他。”赵氏一听,把眼眯成了一线:“你不会在打菡儿的主意吧。”赵老太爷一听,连连摇头:“菡儿还小呢。我说不是还有江儿吗?”赵氏一听面上一愣:“你不知道,江儿克夫吗?你是不想要……”她想说不想让赵富活了,但没说出口。赵老太爷心里明白:“富儿,这孩子太过散漫,如果有人能让他上进,其他的就……”赵老太爷也话留半截。赵氏了解自己的弟弟,他是无利不起早的人,哪肯做亏本的生意。如今冒赵富没命的风险都得娶宋江儿,只能说明宋江儿进赵家比赵富更有用。赵氏思量再三:“这事还得听听仁谦的。”赵老太爷追问:“那姐姐,没意见是吧。”赵氏想都没想就说:“没有。”赵老太爷等得就是这句:“那就好。”回到家就立马托了媒婆去提亲。 第66章 六十八宋江儿出手,婚事泡汤 赵老太爷回去后,叫下人备了几箱礼,装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扎眼,让媒婆专捡人多热闹的街道走。不用说媒婆到宋家的时候,这一带的人基本都知道了,就是要人尽皆知,看宋仁谦如何能驳得了他这个舅舅的面子。 赵氏听说了,气得差点晕过去,她就说这个弟弟来就没好事,这是把自己架到火上烤了。他提前来找自己,看似通气,实际只是把自己当棋子,外人不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肯定以为她已经同意了,宋仁谦如果坚持不同意,势必会背上不孝的骂名。如果宋仁谦受逼迫而同意,以他的个性嘴上不说,心里也不舒服。林一筱的事已经让母子没了往日的亲近。宋江儿再……赵氏不敢想下去。 宋仁谦去了北山的农庄,还没和管事的聊上几句就被请了回来,管家在路上跟宋仁谦说明了情况。宋仁谦坐在马车里,眼睛紧闭,一言不发,手在额头上轻轻地敲打。邱峰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过了许久,宋仁谦才睁开眼睛:“我早就说过树大招风啊。”邱峰愧疚地说:“对不起,我没料到事情会这样。” 知道宋江儿去汉西的事后,宋仁谦就猜到有人背后帮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邱峰,他把邱峰找来询问,邱峰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宋仁谦告诉他不要再帮她,否则可能会害了她,没想到果然一语中的。 虽然宋仁谦是赵富的姨丈,但他们接触的很少,只是偶尔会有一些话传到耳朵里罢了。当邱峰告诉他提亲对象时,宋仁谦能想起的都是不好的。 宋仁谦看着邱峰:“我知道你是好心,现在要解决眼前的事才行啊。”俩人一路无话。回到家里,就被赵氏叫了过去,赵氏把赵老太爷来的事说了但只说来闲聊的,再三强调自己不知道他要提亲的事。宋仁谦知道赵氏是在表立场。在宋仁谦看来她的态度不重要,是要如何答复赵家。他清楚以赵老太爷的性子,既然出手了就不会轻易放手。 邱峰建议,就说俩人八字不合不适宜婚配。宋仁谦摇摇头,他知道赵老爷的手段,俩人就算真八字不合,也会被批成天生一对的。 钱老太爷也听到了风声,气得嘴里直哼哼:“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算盘打得还真响啊。为了钱连孙子都豁得出去。还真跟他爹一个德行。”钱老太爷那一辈人都知道林家的事,钱林两家还是世交。对于林家的没落,他一直无法释怀。尽管宋江儿的小聪明让他家有些损失,但他还是喜欢那丫头的机灵劲。 宋江儿此时正在四处看铺呢,花岸街的街道太窄了,牛车掉头太费事,她想找个街道宽敞的,交通便利的。刚看完一家铺子出来就听到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哎,你们听说了赵家去宋家提亲了,要给赵家大少爷娶那个克夫的宋江儿。”俩个妇人站在不远处聊天:“可不是嘛,你说赵家那么有钱,怎么就非得找个克夫的呀?”“宋家钱也不少啊,听说是赵老太爷嫌孙子老是赌,找个能治得住他的。”“克夫的就能治得住?我看是克死吧。” 宋江儿大概明白了,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想着该怎么办?当妇人的一句‘克死吧’传到耳里,让宋江儿有了主意。宋老太爷显然这次的做法没把赵富的生死放在眼里,他不在乎但有人在乎,那就是赵富的亲娘覃兰。覃兰知道这事一定不会同意。可光一个覃兰似乎是螳臂当车,如果她在赵家要有地位的话,赵老太爷不会把赵富扔出来。那就需要赵府里的其他人来助力,可赵老大明显也没啥作用。只有二房了,这刘田香和覃兰向来不睦,怎么会帮覃兰呢? 宋江儿眉头深锁,完全没注意到从旁边跑出来的几个小孩,一个小孩把她撞的倒在地上,小孩手里的玩具也掉到了地上。从旁边跑过的捡起玩具就跑,倒在地上的孩子爬起来就追:“那是我的,还给我。”宋江儿看到这一幕笑了。 宋家被派出来寻她的家丁,看到她坐在地上傻笑,还以为她病了呢:“二小姐,您没事吧,老爷叫您呢。”宋江儿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没事,咱们走吧。” 宋江儿知道宋仁谦为何事找她,为了不让他为难,她满口答应了赵家的亲事,让宋仁谦颇感意外,他还想要说赵富不是个良配,被宋江儿打断了:“我这样的有人要就不错了,怎么还能挑三拣四呢。”说着就告辞了,留下一脸茫然的宋仁谦。宋江儿走到外面,故意逗留了一下,然后去了不远处的茶楼。邱大管家看见了也跟了过去,进了包间:“说吧,又有什么鬼点子了,要我帮什么忙?”宋江儿看着他满意地笑了:“越来越厉害了。”说着把她的想法说了一遍。邱峰看着她说:“你确定她会做,万一她不做呢。”宋江儿说:“如果她不做,我就嫁呗。”可脸上丝毫没有担心。邱峰想反正事情到了这一步了,按她说的也许有转机,于是照她说的去安排。 赵老太爷还以为宋仁谦要拖些日子,可没想到答应的那么干脆,干脆到他都不敢相信了。覃兰知道钱老太爷给赵富求娶宋江儿,跑到他跟前那是一个劲的请求,钱老太爷烦了命人把她关了起来。 宋家送来了宋江儿的庚贴,按照规矩,赵家要把宋江儿的庚贴放在祠堂里,在摆上一碗饭。这叫问祖宗,就是问一下祖宗此女适不适合娶进门。如过三天米饭没有坏就是可以,如果米饭坏了就是不可以。 第三天的时候,人们发现米饭已经馊了。赵老太爷怕有人使坏,又命人放了一碗米饭进去,就命人把祠堂锁了,结果开门时还是馊的。赵家族人说,赵家的祖宗知道赵宅是夺的人家的东西,所以警示他不能把林家后人的孩子娶进门。赵老太爷一听只好让人给宋家回话亲事作罢。 站在一旁的刘田香心里乐开了花。赵老太爷只知道这门亲事覃兰不乐意,他想不到刘田香也不乐意。 一开始,刘田香就听说了求亲的事是偷着乐的,想着赵富被克死挺好的。可是身边的老妈子却跟她说,不能让宋江儿进门。她还笑着说妈妈眼皮子浅呢。可妈妈的一席话却令她醍醐灌顶。 那妈妈说:“那宋江儿本就是个厉害的,要不然能做那么多生意,再加上宋家的地位钱财,这老太爷亲孙子都舍出去了也要娶她进门,你想想这进门后的地位会是啥样的?大房的势头一定会起来。弄不好在这管家权让出去,都是轻的。”这话算戳到了刘田香的痛处,她可是好不容易拿到的管家权,十几年忍气吞声的日子她过够了,暗暗下了决心:宋江儿绝不能进门。所以每次蒸米饭的时候都多放了些水,米饭的湿度越大,腐坏的几率就会增加了,刘田香这个经常做饭的当然知道这个。不过她还不放心,盛出来的时候朝里面偷偷地吐了口水。(夏天沾了唾液的米饭更容易坏掉。) 赵家派人回话的时候,邱峰就在一旁暗想:这个小丫头,以后谁敢娶啊。 第67章 六十九单如廷下山,林家小店招工 宋江儿接到邱管家送来的消息时,刚把一家店铺买下来。只让送消息的告诉邱管家:我知道了。语气平淡的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接下来,宋江儿着实忙了一阵子,她把这边重新装修,把花岸街的货运了过来,还顺带把花岸街的商铺改成了库房,后院就改成了磨坊。多了店铺,当然人手也要多一些,她把莫大哥留在花岸街管库房,主要考虑他腿脚不便,这样不需要到处走动离家也近,磨坊里也多招了个邻家四十多的大妈帮肖心悦分担,这样一天能多磨一倍的面。另外招了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接了莫大哥的活。新铺子里也请邱管家帮忙物色了一个掌柜,俩个伙计。等一切捋顺了已经进了十月。 林家小店的生意也是越来越红火。生意好的时候,外面都得添几张桌子。宋江儿看着秦明月的肚子越来越大,想着店里也该添人手了。于是和林一松商量着再招个伙计,林一松同意但要求要会点厨艺,这样他万一有事的时候可以帮忙顶一下,宋江儿一想也对。于是把招工启事贴了出去,滨江街住着的伙计知道后蜂拥而非,看到要求会炒菜纷纷摇了头。他们早从刘五旦那里知道林家小店开的工钱一个月核算下来比前面的那些酒楼还高,早就盼着他们再招工呢,可一看要求纷纷后悔自己没能在后厨偷学两手。 招工启事贴出去十天了,都没人应招,宋江儿坐在柜台想要不请俩个人算了,一个厨子一个跑堂。 “这里招工吗”一个声音打断了宋江儿的思绪,宋江儿抬头一看,见一个穿着秋衫的男子走了进来,他长着方脸,脸色黑里透红,两道浓眉下面衬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一个标致的鼻子下长着一张大嘴,两片暗红色的厚嘴唇,嘴唇周围还有一圈刚长出的胡子茬,身材高大但体型均匀,胳膊很粗壮,像干力气活的。此人正是单如廷。宋江儿问道:“你会做饭吗?我们这要求会做饭的。” 单如廷看到宋江儿抬起头的那一霎那愣住了,缓了一下才说:“会。”宋家儿说:“那去厨房试一下吧。”说着在前面领路,单如廷跟着她后面正看到她的发髻。那时少女都是扎长辫,只有妇人才把头发盘起来。单如廷在心里想:一年多未见,她竟然嫁人了,想来是灯会上那个男子吧,也挺般配的。 宋江儿把他领到厨房门口,掀开门帘,却看他在门口发呆,咳嗽了一声,单如廷听到声音回过神来。宋江儿指指里面:“进去吧,不过不要在厨房走神,会烧着自己的。”单如廷点点头。宋江儿进去跟林一松说:“这是来应招的。”林一松看了看整整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还多的单如廷,见他五大三粗的样子,不太相信他会炒菜:“你炒一个酸辣土豆丝,一个糖醋里脊,一个蛋炒饭。”单如廷一听不难,他可是从娃娃起就在厨房里待着,一直待了十几年。单老汉那几手看都看会了。 单如廷削土豆皮,切丝,泡水,炒菜一气呵成,看得林一松都竖了大拇指:“好,不错。”轻松搞定其他两道,他请众人尝一尝。每人拿筷子,夹了一口。莫大嫂说:“不错啊”刘五旦吃完一口又夹了一口,嘴里含着菜直点头。宋江儿看大家都觉得不错:“那就明天上工吧。”单如廷问:“谁知道这附近可有房子租?”宋江儿说:“你没有住的地方?”单如廷点点头:“我刚从乡下来。”“那就住院里那间空房吧,就劳烦你连院子一起看了。”林一松说。“哦对了,你叫啥名?”宋江儿问。单如廷回答:“我姓单叫狗娃,人穷名贱,好养活。” 这是白儒庸特意叮嘱他的,下山后用个老百姓的土名,不会引人注意。 单如廷这次下山是带着任务来的,马大帅来了后悄无声息地灭掉了一些势力。等到子龙寨得到消息的时候,省里大半都已经被他掌控。最近他在省城的又有了动作,子龙寨和其他现存的势力在省城的探子被他一窝端了,白儒庸估计他快要对子龙寨下手了,所以提前派些人来到凌水城打探消息。来之前告诉他们要隐藏好身份,去码头,市场,酒楼,赌场等三教九流多的地方找事做,那样可以探听多方消息。得到消息后就在权佛寺外面的大树上系根红绳,把消息放在权佛寺门外的一块石头下,白儒庸会定期派人查看,紧急的就去子龙寨的岗哨那里报告。 子龙寨除了大当家的统领外,每个当家的都分别管理着一帮兄弟。为了安全起见,白儒庸从每个当家那里只选一个,最大限度保证他们彼此不熟悉。寨里的人经常一起喝酒,都是当家带着自己手下的坐一起,与其他人见过面,但不一定知道姓名。 宋江儿叫刘五旦带他去房间,先安置一下。刘五旦把单如廷带到房里,帮他打扫了一下床铺:“兄弟真看不出来啊,你手艺真不错。”单如廷笑着说:“大哥见笑了,大哥您贵姓啊?”刘五旦开始学人文邹邹地说:“鄙人免贵姓刘,叫五旦。我们家兄弟五个,我排行老五。”单如廷点点头,开始打听说:“咱老板呢……”刘五旦如实说:“咱老板姓林,那可是个好人啊,对咱干活的好,给得钱也多。”单如廷误以为宋江儿是老板娘:“那咱老板娘呢?”刘五旦开始八卦:“老板娘是个苦命的,男人成亲半年就没了,带着个小叔子过日子挺不容易,幸亏遇着老板了,也算苦尽甘来了。”单如廷没想到她的日子过得那么悲惨。 “你们俩个出来吃饭了啦”莫大嫂在外面喊。刘五旦拉着单如廷就出来了。他看到店里多了一个怀孕的妇人和一个幼童,宋江儿正跟那孩子打打闹闹。林一松看人齐了,喊她:“江儿,成航吃饭了。”“哦”宋江儿答一声去拉刘成航,小家伙把手一背:“男女授受不亲。”把大伙都逗乐了,宋江儿点着他的小脑袋:“你还是个小屁孩呢”。 待大家坐定,林一松一一做了介绍,单如廷才搞清楚,原来宋江儿根本不是店里的老板娘。 第68章 钱老太爷送人,钱轲当学徒 有了单如廷的加入,宋江儿吃完饭就先回去了,她那边新店开张的日子不长,还需要她处理一些事情。 看着宋江儿笑容满面的样子,单如廷想着她跟夫婿一定很幸福,心里有既高兴又有些吃味,那是他生命的前十七年里除了单老汉以外唯一给过他关心的人。不过,没容他胡思乱想,店里的客人就上门了。 宋江儿去了新店询问了掌柜的店里的情况,掌柜的如实回复:“咱们新店开张,知道的人不多,所以这几日有些亏空。”宋江儿不以为奇:“这都是正常的,您估计这种情况会持续多少天?”掌柜的说:“这个不好说,一般少则三个月,迟则半年,但一两年亏空的店也有。”宋江儿才不会允许店铺亏那么久,那她的老本不都没了啊,连三个月她都不想亏。 宋江儿找来个小伙计叫他明天去早市拿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店铺的名字地址,在那儿只管吆喝:买一赠二,别人问其他的一律不回答。宋江儿把掌柜的叫过来吩咐了一些事。 小伙计站在早市上大声吆喝,可买菜的人,没看到他卖什么货,问他问题,他也一问三不知,确实除了一句话,宋江儿啥也没跟他说,搞得小伙计自己都觉得像个傻子。不过人们都记住了店铺和地址。第二天,宋江儿给了小伙计一百文钱叫他继续,小伙计昨天还有点情绪,一看有赏钱又来了精神。如此宋江儿每天给他加一百文,在菜市场连续站了五天,常去菜市场的基本都知道了,有好奇的就跑去店里问,掌柜的告知:买一袋面送两斤米,买一袋米送两斤菜油,交定金店里包送到家。谨慎的人听了摇头笑笑就走了,豪爽的当下就交了定金,不一会儿功夫东西就送到了家。其他人看到了开始跃跃欲试,一个带了头其他的开始跟风,掌柜的跟小伙计开始忙活起来。宋江儿看着事情成了,也就放了心。 钱老太爷带着人出来遛弯,看见这家店门口生意火爆,于是问:“这是谁家的店?”小厮打听了一下,回话:“这是肖家的?”钱老太爷想了想:“哪个肖家?”小厮说:“是个外来户,哦对了,是宋家的亲家,那个宋二小姐的婆家。”“宋二小姐?”钱老爷恍然大悟:“宋江儿。”小厮点点头。钱老爷问:“她的夫婿不是没了吗?”小厮说:“可不是,不光夫婿没了,听说那肖老爷也半瘫了。现在这些店都是宋二小姐开的。要说这宋二小姐做生意还真是个厉害的,就是命苦了点。”钱老太爷听小厮发了一通感慨,若有所思地说:“确实是个能干的,不知当师傅怎么样?”他一抬头看见宋江儿正在店铺二楼窗口往下看,他朝她比了个下来的手势。宋江儿有些犹豫但还是下楼来到老爷子身边。 钱老太爷转身走向一旁的小吃摊,找了个小马扎坐下,宋江儿跟了过去也坐了下来。摊主端来了几碟小菜和一壶茶:“二位吃点啥?”钱老太爷说:“这就够了,你忙去吧。”摊主转身离开。宋江儿给钱老太爷倒茶:“钱爷爷,怎么有空来我这小地儿啊。”钱老太爷开玩笑地说:“再不来,怕以后你这变成金銮殿,都轮不上我来了。”宋江儿嘟嘟嘴:“钱爷爷就爱拿我这小老百姓打趣,我这要金銮殿,您那都是天宫了。”钱老太爷听了哈哈大笑,指着宋江儿:“你这丫头,嘴真不饶人啊。”宋江儿说:“那也是您先拿我打趣的啊。”钱老太爷突然神秘地说:“我看你这挺忙的,缺不缺帮手啊,免费的。”宋江儿看着钱老太爷:“真的免费?”钱老太爷点头:“真的免费,敢不敢收。”“免费的劳动力,我巴望还来不及呢,还有不敢收的,你给几个我要几个。”宋江儿满口应下。钱老太爷一拍手掌:“好,不许反悔,反悔是小狗。”宋江儿被钱老太爷最后一句逗乐了说:“好,反悔是小狗。用不用拉勾勾啊。”钱老太爷变了一副长者的做派:“小孩子的玩意儿,我才不玩呢。”宋江儿直翻白眼。 第二天一早,宋江儿在家里还没出门,店里的伙计就慌慌张张的跑来了:“老板娘,您快去店里看看吧,出事了。”宋江儿忙问:“出什么事了?”伙计断断续续地说:“店里来了个公子爷,说是找您的,掌柜的问他啥事,他把掌柜的臭骂了一通。掌柜的就叫小的快来请您。”宋江儿一听,心想:哪个混账东西敢到我店里闹事,从柴堆里拎了根木棍跟着伙计去了店里。 远远地看到一个身穿白绸缎长袍外面套了件暗红色的袍褂,正背对着门,掌柜的正在一个劲儿地赔不是。看到宋江儿来了,掌柜的擦擦脸上的汗,如遇救星:“老板娘,您可来了,您看这位爷,小的真不是有心的。”宋江儿站着那人身后:“敢问这位爷,我家掌柜的怎么了?惹您生气了。”来人回过头来,没好气地说:“宋江儿,我爷叫我来找你的,这老家伙却问东问西的。”宋江儿一看是钱轲,立刻明白了钱老太爷要自己免费使唤的人就是他,心里不经说了句:老狐狸。自己的孙子管不了,放我这来捣蛋,好就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宋江儿拉了把椅子坐下:“钱大少爷,钱老太爷有没有告诉你是来这干什么的?”钱轲拉过一把椅子:“我爷爷说你在店里忙不过了,求我们家派个人来给你帮忙的。”说着正要坐下,宋江儿的柴火棍打了过去,钱轲吓了一跳:“宋江儿,你干什么?知不知道那个打人很疼的?”宋江儿双眼圆睁:“知道,但我更知道,无规矩不成方圆。钱大少爷,请你从今儿起记住了,你是来我店里做学徒的,不是当管事的,你要知道你自己的身份,自己的位置,如果僭越了,咱们就照规矩来。”钱轲听到这话,眼睛眨巴眨巴,不太相信地说:“你说什么?我,我来当学徒的?你有没有搞错?我堂堂的钱家少爷给你这小店当学徒,我疯了吧。”宋江儿漫不经心地说:“你疯不疯我不管,但在我这就得听我的,不听你可以不来。”“不来就不来,小爷不稀罕来。”说着就朝外走。“慢走不送。”宋江儿心里正庆幸赶走了这个瘟神。钱轲却倒退回了店里,门外一个小厮说:“少爷,老太爷派我们来给您送床被褥,老太爷说了这些日子您先住店里,啥时候宋老板娘说您可以出师了,您再搬回去。”说完小厮把被褥放下,逃也似的跑了。钱轲指着小厮跑得方向,说不出话来。 第69章 七十一宋江儿与钱轲过招,钱轲受教 宋江儿见钱家的小厮把被褥都送来了,心里把钱老太爷骂了不下百遍:你不是让我管你孙子嘛,回头我把他整得连亲娘都不认识了,看你还让他在这待着不?宋江儿打定主意,翘着二郎腿:“钱伙计,把你的东西搬到后院去吧。”钱轲一听:“什么?你叫我什么?宋江儿你别蹬鼻子上脸。”宋江儿也不恼:“来了我这里,就要守这里的规矩,不可以直呼我的名讳,要喊老板娘,念你初犯,我这次不与追究。”钱轲攥紧了拳头,举到了眼前,宋江儿假装没看见“若有下次,直接哄出去。掌柜的,这个人今天就交给你了,要有什么违反店规的事情,你就记下来,每违反一次罚一块大洋,攒足一百块,就送到东城钱家去,会有人付钱给你的。”宋江儿想既然你钱老太爷要把他留在这里,那我不讹点钱怎么对得起你啊。掌柜的头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干活不给人钱还要罚钱的,还每次一块大洋。 刚好这时,门外有人的喊:“掌柜的,米运到了。” 昨天生意太好,库存的米卖了一半,所以掌柜的让上面的批发商再送一批来。 掌柜的忙招呼俩个伙计去搬货,宋江儿用棍厾了钱轲一下:“你别傻愣着,干活去。”钱轲回头瞪了宋江儿一眼不肯动。宋江儿笑着说:“不听掌柜的吩咐,一块大洋。”钱轲干脆坐下,宋江儿也不恼:“不懂规矩,两块大洋。”钱轲看着她一脸的算计,气得俩眼冒火星:“真是个财迷。”宋江儿不以为耻:“财迷多好啊,总比把钱白送给别人的傻瓜强。”钱轲一听噌地站起来:“从钱家拿钱,你想得美。”说着走到门外,朝卸车的伙计说:“来。”卸车的伙计看了看他没敢动,宋江儿朝外喊:“他就是店里的伙计,不用客气。”卸车的听这话,看钱轲站的笔直,说:“你得把腰弯下。”钱轲学着旁的伙计弯了腰,卸车的把一袋大米放他肩上,钱轲身上一沉差点趴下,不过他看见宋江儿看戏一样的表情硬撑住了,肩上的米袋重心不稳,他的步子左右摇晃着,艰难地向前迈步,好不容易把一袋米放进了库房,身上的衣衫落了一层粉尘。 钱轲经过宋江儿身边时,宋江儿看似无心地说:“腿分开,身体前倾。”钱轲没有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等扛第二袋的时候,他发现别人的腿都是叉开站的,而刚才自己是并拢的,腿分开后,发现自己的重心稳了许多,身体前倾后,感觉袋子轻了。心里嘀咕:这丫头居然懂这些,但还没消除对宋江儿的不满。 宋江儿当年和肖心悦走街串巷没少搬东西,自然懂得不少技巧。 搬完一车货,钱轲已经累得倒在地上,身上的衣服早已变了颜色,原本整齐的头发也变的凌乱不堪,头发灰白灰白的。 “起来,跟掌柜的把昨日的订货送了。”宋江儿用棍子碰了碰他。钱轲睁开双眼:“宋江儿,你还有没人性,你没看到我已经这么累了吗?”“直呼老板名讳,一块大洋。”宋江儿说,“你累?那他们不是更累,我记得他们可比你搬的多得多,你看他们在干什么。”钱轲看到小伙计已经打扫地面上掉的米粒了。 钱轲挣扎着站起来,随掌柜的出了门,一直到半夜才回来,宋江儿问:“怎么这么晚?”掌柜的看看钱轲:“老板娘,这个伙计他跟客人吵起来了。”钱轲不以为然:“我不就送晚了会嘛,他就唧唧歪歪的,太烦人了。”宋江儿平淡地说:“好啊,那你的晚饭也晚吃会吧,明天再吃好了。”钱轲大喊:“凭什么啊?凭什么不给饭吃?”宋江儿说:“没说不给啊,就是晚给会儿啊”钱轲说:“你这是晚会儿吗?”宋江儿看着他说:“怎么生气了?你晚会儿就生气,人家闲晚,说句话都不行吗?本来就是答应人家的事情,没做到还有理了。”宋江儿越说越严厉,“明天跟我去道歉。”转身对掌柜的说:“饭菜在锅里热着呢,把他安排在库房边的小屋,还有桌上有红花油你们帮他擦擦。”说完转身出了店铺。掌柜的追出来:“老板娘,夜深了,要不要送送您啊?”宋江儿摆手:“没事的,你们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 送走了宋江儿,掌柜的带钱轲去了后院厨房,从锅里取出饭菜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钱轲看看小桌子:“就在这吃饭吗?”掌柜的点点头:“是啊,你快吃吧,吃完了洗个澡,涂点药早点休息。”钱轲的确饿得前心贴后背了,也不想那么多了,坐下一顿胡吃海塞,他觉得这是他吃得最美味的东西了。 他脱衣服的时候,觉得手臂酸疼,但身上的味道让他实在难以忍受,只得硬扯下来。打上来的井水冰凉冰凉的,冲得他打了一个冷战,忽然很怀念家里的热澡桶,不过他可不想被宋江儿看扁了,咬着牙冲完凉,回到房来看到不过是三四平的一个小房间,只摆了一张小床,被褥已经铺好了,衣服放在了床头,还有一瓶红花油放在那里。钱轲没有叫别人,只是自己胡乱地涂了一下便睡了。 第二天,钱轲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了,他想起身,却发现手臂直直的,根本不能做大动作,稍一弯曲就酸痛的不得了。 “起床了,钱伙计。”掌柜的在门外拍门。钱轲从包裹里拿出一套衣服,他发现那根本不是他的衣物,更像是下人的。胡乱地套在身上倒挺合身的,让他不得不想是不是爷爷早就想让他来当苦劳力。 钱轲花费了一刻钟才穿好衣服出来,掌柜的站在门口早等不及了,一把拉过他就去了前面。宋江儿早早地已经等在那里:“怎么这么晚才上工,一个大洋。”钱轲气得翻了个白眼给她。宋江儿完全无视:“走吧,去客人家道歉。”钱轲以为她昨夜说着玩的,没想到居然来真的:“凭什么?”宋江儿说:“凭他是衣食父母。”说完就出了门:“如果不来就一块大洋。”钱轲气呼呼地跟了上去。 第70章 七十二遇刁蛮客户,宋江儿维护 宋江儿走在前面,钱轲气呼呼地跟在后,宋江儿一路上走得很慢且像是在逛街,时不时地看一下周围小摊上的货物,钱轲也只得跟着停住脚步。宋江儿买了一个拨浪鼓,拿在手里把玩。钱轲满脸的不屑,心想:幼稚鬼。路过包子铺的时候,宋江儿买了俩个包子丢给了钱轲。钱轲有些诧异,但随即明白了,也不客气拿起来就吃,渐渐地肚子里的闷气也消失了。 俩人路上没有说一句话,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兴义街,兴义街在凌水县城的最北边。走到一户院子前,宋江儿上去轻轻地敲门,一会儿功夫从里面出来一个年轻的妇人开了门:“二位找谁啊?”宋江儿上下打量了一下,此妇人身穿粗布大花的单衣,梳着一个发髻,用一根廉价的玉簪别着,脸庞偏大且圆,眼睛细小,长的微胖。宋江儿向妇人打听:“请问这是冯家吗?”妇人点头:“是的。”宋江儿问道:“请问冯大爷在家吗?”妇人回答:“在这呢,你们找我公公啊,那请进吧。” 宋江儿随着妇人进门,看到这家就是普通的小院,正北面四件普通的砖瓦房,左边有一个放农具的棚子,院里一个两岁多的孩子正在玩耍,宋江儿把拨浪鼓拿出来,转了起来啦。小家伙离开被吸引了过来,宋江儿将拨浪鼓递给小家伙:“来,拿着。”妇人连忙拒绝:“这怎么好意思啊,头一次来就让您破费。”宋江儿,把它放在小孩子手里:“只是不值钱的小玩意,没有什么的。”妇人道谢。 “桂花,谁来了?”屋里一个老爷子的声音传了出来。妇人朝屋里说:“爹是来找您的。”“那就叫他们进来吧。”老爷子答道,其实他早就从窗户那看到有人来了,还跟他老婆子说:“你看吧,知道咱儿子有本事了,连不认识的都来,准是求咱办事的。”他老婆子笑着说:“瞧把你美的。” 宋江儿走进屋内,见一个五十上下的男子正在喝酒,他身穿短衫长裤,裤腿上还有些许的泥巴,大手长满老茧,指甲黝黑,看样子就是像刚从地里回来没多久的样子。旁边坐着一个妇人正在做针线活儿,手里拿着的衣服看来是给外面的孩子做的。 冯老爷子看人进来了,咳嗽一声,坐得笔直了,打了一副官腔:“有什么事?说吧。”宋江儿突然感觉有些怪,但还是上前收礼:“冯大爷,我们是肖家粮油铺的,昨天我们的小伙计不小心冲撞了您,特意来跟您赔不是的。”冯老爷子一听为这事来的,立马变了脸:“我说你们怎么做生意的?还想不想做了?敢跟我撒野,你们知不知道啊我儿子是谁啊?”宋江儿赔着笑脸:“大爷是我们不对,所以这不是跟您赔礼了吗?请您原谅。”老冯老太太说:“闺女知道错了就好,下次吧早点啊。”宋江儿忙点头:“知道了大妈。不会有下次了。”哪知老爷子不依不饶:“什么下次啊,这次的事可还没过去呢,你啊叫什么来着?”宋江儿耐着性子:“小女子名叫宋江儿。”“那个宋江儿,你知不知道啊,我们家可是有当官的,你们那个小伙计那是什么玩意儿啊,一个送货的脾气还挺大。”冯老爷子的话,听的钱轲的火蹭一下就上来了,宋江儿的面上的笑容也收了。冯家老太太劝老爷子:“好了,人家不是来道歉了吗?”冯老爷子指着钱轲说:“你啊必须下跪道歉啊。”钱轲半天没有吱声,一听这话喷出来几个字:“你不配。”冯老爷子见拿钱轲没有办法,转头对向了宋江儿:“你是她老板吧,你看看,你看看……”宋江儿一昂头:“他说的没错,你不配。”冯老爷子一听,指着他们:’“反了反了,我告诉你啊,你的那个店迟早的关张。”宋江儿一脸蔑视:“我的店关不关张,你说了不算,但你休想从我店里再买到一粒米一滴油。”说完转身就走,钱轲才反应过来,刚才宋江儿在帮自己说话,还把那老头实实在在地给撅了回去。冯老爷子气得把酒盅都摔了:“你们等着,你们等着,等我儿子回来,弄死你们。”冯老太直劝:“好了好了,别摔了。” 钱轲跟着宋江儿离开了冯家,他从后面,看着宋江儿觉得她也没那么讨厌了,宋江儿走着走着猛地停住了,钱轲跟的太紧差点撞到她。宋江儿转过身,看着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很想笑吗?”钱轲点点头:“老板娘威武。”宋江儿说:“下次再碰到这种人不需要客气,不过,他人品不强是他的事,你顶撞客人是事实,回去罚你整理库房,顺便核对一下出货记录是不是正确。”钱轲刚才还喜滋滋地,这会听到这话心里暗想:果然是个女魔头。刚刚的好感瞬间消失。宋江儿才不理会他那张由晴转阴的脸,转身走了。钱轲在后面拼命地挥动着拳头。 回到铺子里已经午后了,简单吃了点饭菜,宋江儿就催着钱轲去了库房。库房为了防鼠虫,四面的都封得很严实,墙壁上留着少许的几个通气孔,上面都安装了细细的丝网,虽说十月了,在外面都要穿长衣,可在里面穿个短衫都会冒汗。钱轲一进库房门一股热浪就冲了出来,走进去,一阵麦子加着土的味道扑鼻而来,钱轲感觉里面的空气有些憋闷。他转身就走了出来:“这么污浊的空气会憋死人的。”宋江儿看着他:“去不去,不去的话,就赔大洋。”钱轲看了她一眼:“你还真是个貔貅啊,光知道进啊,怎么不说把你这库房改装一下啊,多加几扇宽敞明亮的窗户,这空气不就好多了。”宋江儿听了忍住没发火:“要那样是不是还得再摆张床啊,顺道种点花花草草,在摆张张桌子,弄点铁观音坐那喝喝。”钱轲说:“不用那么麻烦,多几张窗户就好了。”宋江儿立刻变了脸:“多几张窗户?你当你家卧房还是客厅啊?这是仓库啊,要是刮风下雨的话怎么办。别说刮风下雨了,来几个仓鼠怎么办?”钱轲根本没想那么多,一听宋江儿说的也是啊。 第71章 七十三钱轲进磨坊,肖心悦谈心 钱轲憋住呼吸进了库房,手不停的扇走眼前的灰尘。宋江儿吩咐他:“把那些东西先分类,然后把相同的放到一起,放整齐一些,过数的时候就好清点了。”钱轲只得把相同的物品按次序放置在一起,他先从小的调料开始。宋江儿看着他心里不由的心里暗骂:这个四肢不勤的家伙,脑子都是坏的。不整理重的东西到最后看你还有力气嘛。 果然,钱轲整理到最后就剩下食用油,大米,白面等重的东西,库房了又热又闷,之前他整理东西时,衣服已经湿透了,现在黏在身上非常难受。他看着坐在一旁悠闲的宋江儿有了个坏主意,他把一袋米扛起来,假意要堆放在一起,忽然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向宋江儿倒过去。宋江儿看似悠闲,实际一直都有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当她感觉到有东西砸过来了的时候,身子一闪就躲开了。钱轲本意是想吓吓宋江儿,可是米袋太重了惯性太大,想收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把米袋丢了出去,自己摔在了米袋上。宋江儿看着他摇摇头:“人笨就算了,还总想着耍小聪明,这是愚不可及。”钱轲躺在米袋上,虽说摔得不重,可被硌得不轻,躺在地上直叫:“哎呦,哎呦。你有没有同情心啊,叫我一个人干这么多事,还在一旁说风凉话。”宋江儿蹲到地上:“你就整理了点东西这叫事情多啊。”钱轲回道:“事情不光多还重。”宋江儿说:“好啊,明天给你点旁的事情来做,保证单一而且轻松的。” 第二天,宋江儿叫伙计把钱轲带到了花岸街。宋江儿直接把他领进了院子里。要知道家里除了莫大哥没来过旁的男人,肖心悦一看觉得好奇:“嫂子,他是?”宋江儿大声说:“别怕,新来的伙计而已,觉得铺子里的事情太繁琐了,所以带过来替你磨面的,你歇着吧。”宋江儿把肖心悦支回了房间,她还待字闺中家里来个陌生的男人怕引人非议。宋江儿转身对着旁边的大妈说:“游大妈,这个人就交给你了,该说就说该骂就骂,别客气啊,一定把他教会了。”游大妈说:“好咧,知道了,肖家嫂子你就放心吧。” 钱轲忽然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想逃可是又怕被宋江儿看扁,只得忍住了。游大妈把他领进磨坊里,里面有俩头毛驴正在拉磨,驴的眼睛被黑布罩住了,游大妈把一把笤帚递了过来:“记得哦,把面粉朝里扫,千万不要掉下来,掉下来就吃不得了,还有啊那些个粗的一定在放到里面磨一遍,要磨成这个样子才行的。”游大妈从袋子里抓出一把面给钱轲看。钱轲接过扫帚,嘴里说了句:“知道了”。随即靠近了磨盘,没有注意身后的驴差点被撞到,驴经过他身边时,嘴里像打个喷嚏,一点口水,喷到钱轲的脸上,那种气味令钱轲干呕。。游大妈说:“看看,你的小心着点吧,跟在那个驴后面就好了。”钱轲不耐烦了:“好了,知道了。快点干活吧。”游大妈笑着说:“小伙子别着急,这活可急不来的,要慢工出细活,像我这样。”说着给他做起了示范。钱轲有一样学一样,上手到挺快的。可他没想到,才一会儿功夫驴竟然拉了一地的驴粪蛋儿,有的还滚到他的脚底下,不小心被踩到了,钱轲恶心地跑了出去。游大妈在后面直喊:“你快回来啊,面要掉了。” 游大妈的叫声没喊回钱轲,倒把肖心悦喊了出来。肖心悦看见钱轲扶着墙壁弯着腰直吐,回屋端了点水给他:“喝点水吧,一会儿就好了。”钱轲喝了一口水,把茶杯递了回去。肖心悦说:“刚开始是不习惯的,慢慢习惯了就没事了。”钱轲低着头说:“你每天都干这些事?”肖心悦说:“是啊,每天都做。”钱轲义愤填膺:“那个宋江儿太变态了吧,你一个小姑娘,她既然逼你干这些。”肖心悦说:“你误会嫂子了,这不是她逼我的,是我心甘情愿,自从哥走后,爹也瘫了,她一个女人撑起这个家不容易,吃了多少苦,听了多少闲言碎语,受了多少白眼。没有她,别说现在开铺子,就是能吃上饭都难。” 肖心悦无意间提起死去的肖家轩在钱轲心里掀起了波澜。对于肖家轩的死,钱轲有时候会觉得自责,但又总被他用其他的借口否定。自始至终他从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从得知肖家轩死讯后,他就把自己封闭了起来,很少出门。他没来之前总以为宋江儿有宋仁谦的庇护不会过得太差,来之后才发现宋江儿从没要过任何人的荫庇,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挣来的。 钱轲实在听不下去了,他站起来:“我没事了,谢谢你。”转身就进了磨坊。整整一天都没喊苦叫累。宋江儿回来问游大妈,钱轲的表现,游大妈满口称赞:“这小伙计人不错啊,做事勤快,认真,还不惜力气。”宋江儿都怀疑自己听到的是不是钱轲。宋江儿笑着让游大妈先回家了。她走进磨坊,看到钱轲和肖心悦正在打扫卫生呢,觉得这个画面居然这么和谐。肖心悦一抬头看见宋江儿进来:“嫂子你回来了。”宋江儿点点头:“活干得不错嘛,钱伙计,你可以回去吃饭了。”钱轲并没有放下手里的扫帚:“收拾完我就走。”宋江儿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难得这钱轲真的转性了,那太好了,可以早点把他送回去了,说不定钱老太爷一高兴还会给点赏钱呢。钱轲要是知道宋江儿心里这么盘算的,非得把她丢子龙江里不可。 钱轲收拾完就走了,宋江儿发现他还真得变了,可是想不通为什么,于是拉着肖心悦问了一下今天的经过,肖心悦把事情简单描述了一下,略去了他们聊天的事,不知为什么这段她有点不好意思说,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和嫂子什么话都说,可这段却是想瞒着她。 宋江儿没听出什么特别的事情来,只好作罢。 第72章 七十四钱轲改变,如廷解围 宋江儿发现钱轲自从磨坊回来后,变的老实多了,虽然偶尔也会和她拌嘴,但干活上却不在挑肥拣瘦,做事认真了许多。宋江儿一直想不透其中的缘由,,但结果不错就好了。她嘱咐掌柜的:“如果没事的时候,您可以教给钱轲些管店看账本的本事。”宋江儿怕掌柜的多心:“咱们以后啊没准还得开店,现在呢就做好长远打算,省得到时候抓瞎不是。”掌柜的点点头:“还是老板娘想的长远,不过钱轲倒还真是个好苗子,除了刚来的时候傲慢了些,现在倒没了那些公子哥的希求,而且他识字,这一点比其他的伙计可强多了。”宋江儿心里话,堂堂的钱家大少爷如果不识字,那还不被人笑掉大牙啊,不过这话她是不会对旁人说的。 看着钱轲那头炸刺的猫终于被捋顺了毛,宋江儿去了林一松那边帮忙,秦明月都八个月了,该让她在家里好好的待产了。宋江儿提前找好了产婆,午后林一松趁店里不忙的时候就会跑回家去看看,莫大嫂也会回家看看孩子,刘五旦则偷空睡一觉,店里就只剩下宋江儿和单如廷。 单如廷已经快一个月没见着宋江儿了,看到她又来了店里心砰砰跳个不停,莫大嫂和刘五旦这些日子没少跟他聊店里的事,宋江儿的情况不用他问,这俩个人就全抖了出来。莫大嫂是最熟悉不过的了,从和肖家轩成亲到怎么成了未亡人,从如何走街串巷到现在店铺开张。单如廷像听书一样,听完了宋江儿这俩年的苦楚和艰辛。他有点后悔如果那年的元宵节把她劫到子龙寨,她是不是会过得好一些呢。 宋江儿看单如廷盯着自己发呆,她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单如廷知道自己被发现了马上指了指她后面:“酒坛歪了。”其实他更想说的是:你还记得我吗?虽然他已经做好了不被认出的准备,但内心还是有那么一丝的期待。宋江儿这几年没有什么变化,除了从女孩变成了妇人。可单如廷却比原来高了近俩头,也从原来的单薄瘦弱变得孔武有力,别说宋江儿不记得,就算记得也一定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人。 宋江儿转身一看,可不是酒坛歪了,她伸手把酒坛扶正,但还是感觉刚才单狗娃在看自己,她笑自己太敏感了。 这时,三个男子走了进来,走前头的说:“掌柜的,来四个肘子,三壶老酒,还有一盘花生米,一盘土豆丝,兄弟们你们还吃什么自己点。”一边说,一边坐了下来。“那个来只烤鸡,再来一盘青菜。”最后落座的那个喊到。宋江儿说:“好咧,知道了,各位爷慢等,马上就来。”说着从后面拿出了三壶老酒送了过去。狗娃去后面翻翻炒炒一会功夫菜就上齐了。这几个人估计刚从船上下来,饿得不行了,不大功夫,盘子见了底儿。 “掌柜的,再来一壶酒,再来一壶。”前头请客的那个说完就趴在了桌子上。宋江儿有抱了一壶送过去,放在桌上刚要转身离开,手却被人抓住了,她回头一看就是那个请客的男子,宋江儿的小脸立马拉了下来:“放手!”男子趴在桌子上含糊不清地说:“不放,就不放。”宋江儿拿起桌上的空酒坛就要砸,被旁边的男子拦住了:“掌柜的,您见谅啊,见谅,我这哥哥的老婆才没了,他心里难受,所以失礼了。”说着去劝趴桌子上的:“老叶哥,这不是嫂子,你快撒手啊,撒手。”趴在桌子上的那个抬起头来:“你们别骗我,你们这俩个牛头马面别想把我媳妇带走,麦苗啊,咱不跟他们走,不跟他们走啊。跟他们走了就回不来了啊,别走啊。”说着眼泪还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拉着宋江儿的手就往嘴边带,宋江儿使劲地想挣脱,奈何力气太小。如果换个其他的男人,宋江儿没准早动手了,可面对这么个痴心人,她的心软了。 可无论如何也不能有肌肤之亲的,宋江儿急得满头大汗,眼看就被亲到了,一只大手钳住男子的手,男子吃痛放开了宋江儿的手,宋江儿的手上已经出现了一条红印。单如廷拎起男子就要打,两旁的见了连忙拦着:“大哥大哥,他刚没了媳妇又喝醉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对啊别跟他一般见识。” 宋江儿说:“让他们走吧。”单如廷看看宋江儿,把手松开了。那俩个搀着喝醉的就要跑了。单如廷大喊一声:“饭钱?”其中一个连忙掏出几块大洋放在桌子上,三人赶紧就跑了。单如廷看看宋江儿的手,从后院拿来了红花油,宋江儿接过来自己轻轻地涂了一圈,看着单如廷阴沉的脸:“怎么了?你生气了?”单如廷没有出声,宋江儿说:“嫌我拦住你了是吗?如果换成是旁的人,旁的事?不用你动手,我都会狠打他一通。”宋江儿感叹道:“可偏是阴阳相隔的有情人,世间的男子薄情的见的多了,看到一个有情的难免有些于心不忍啊。”单如廷看到宋江儿的眼里有了泪花,她是在为谁落泪,难道只是对刚刚那个陌路的男子,显然不只,恐怕还有她自己吧。 宋江儿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笑着说:“让你见笑了。好了收拾一下吧。”说着要去收拾桌子,单如廷伸出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自己一个去收拾桌子上的碗碟。宋江儿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三个男子跑出了滨江街,醉酒的那个男子喘着粗气:“这是什么人啊,手劲怎么这么大啊。”旁边的那个,伸出手说:“你小子得了艳福,钱可是老子出的,你得还给我啊。”另一个说:“吵什么吵,你那点钱回头找覃爷,他准还给你,现在还是想想怎么跟覃爷回话啊。”装醉的说:“能怎么回啊,反正覃爷只是说恶心恶心他们,又没有说杀人放火,回去就说成了就是了,反正他又不会亲自来问。”旁边的一拍他的头:“还是你小子聪明啊。”三人就朝赌场的方向去了。 覃长顺最近顺风顺水的,日进斗金,还有杜红媚在侧陪着,好是快活了一阵子。时间久了,有点无聊了,就想起林一松来了,他要戏弄一下林一松,于是找了几个机灵的办这事,说好办成了每人五块大洋。 第73章 七十五凌水下雪,钱轲帮运粮 快进腊月了,凌水居然下开了大雪,而且是几年没见过的大雪。大雪从半夜开始下的,一大早起来学还没有停,大片大片的雪花像鹅毛又像刚打好的棉絮,落在人身上,瞬间换了一身衣裳。外面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房子上青色的瓦片都被白色所覆盖,只留下侧面的一条线来彰显自己的存在,原本光秃秃的树干上长出了透明的叶片,时不时折射出太阳的光环。不宽的街道在积雪的覆盖下变的反而宽敞了一些。 宋江儿把铺子来装货的事情嘱托给了肖心悦,就赶往了林一松的住处,她告诉林一松今天店里有她撑着,叫林一松安心在家里陪秦明月,别让她有什么闪失,现在无论如何孩子最重要。 宋江儿在一手扶着墙,一边小心翼翼地前行,几次差点滑倒,却是有惊无险的,艰难地走到林家小店,单如廷到是个勤快的,正在店门口扫雪,可是雪还在下,刚扫出来的路一眨眼就又覆上一片白色。宋江儿走到一旁跺跺脚,抖了抖身上的雪,才进店。店里单如廷已经点上了炉火,一进去就暖烘烘的。宋江儿四下一看,全都已经擦干净了,不由地感叹他还真是个得力的伙计。幸好店里还有个地窖,不用出去买菜也可以凑和这一天。 肖心悦得了宋江儿的吩咐,提前去了库房把数目过了一遍。因为下大雪,宋江儿就让肖心悦告诉莫大哥就别过来了,一切由过她盯着。几天北山有一大户人家要娶媳妇,需要一千斤面,几桶油还有其他的调味品,今天就得送过去。 店铺里的小伙计把牛车赶了过来,钱轲也跟了过来。 这次不是掌柜的派他来的,是他自己提出来的。现在他发现开店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不单要管理货物的进出,买卖。最重要的是人的关系,要把客人处成朋友,要把请的人看成家人但还要保持距离。他想不清楚,宋江儿是如何处理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的,在他以前的世界里好像很简单的,想喝酒了就找一帮人来就是了,没有亲疏远近,喝上几杯好像全都是生死之交了。他跟小伙计谈起这些,小伙计就笑他:“那些人是生死之交?最多算是酒肉朋友,生死之交是什么,是在你要死的时候,他替你死让你生的才是。”他仔细想了想,好像他还没有那种时刻,于是好奇地问小伙计:“你说如果咱们要快死了,跟老板娘借钱就咱们,她会借吗?”小伙计想都没想:“会的,老板娘一定会的。”钱轲问他:“你就这么肯定。”小伙计说:“别人不敢肯定,咱老板娘差不了。”然后小伙计把之前听到的肖世德算计宋江儿的事讲了一遍,钱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得是真的?”小伙计说:“不太确定,但无风不起浪对不对。如果是真的,那咱老板娘心够好的了。嫁了个病秧子,早早就死了,还费心费力地养着这老的和小的,关键这老的还真有点不厚道。” 钱轲点点头,想着肖世德这个人自己一共没见过几面,一次在江边还有一次在酒楼,他忽然想起来了酒楼那次看到得可不止肖世德还有覃长顺和覃氏,难得他们是一起的?那传言就是真的了,应该是真的没有错。如果宋江儿是被人家算计了,这样被算计的人可不止宋江儿还有他的表哥韩文贺。 韩文贺过得什么日子,钱轲是太清楚了。一开始他也羡慕韩文贺娶了宋萍儿那么个知书达礼,温柔体贴的老婆。可每次提到她,韩文贺都是冷笑。韩文贺自打成亲后,出来玩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没办法钱轲只好找上门去,可每次都被院里的人给挡了回了。八月十五的时候,钱轲终于在晚宴上看到了韩文贺,发现他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钱轲当时还打趣他是不是纵欲过度,韩文贺冷笑:“对于那个的**我才没有兴趣呢。”钱轲一听不对劲啊忙问:“表哥,你到底这是怎么了?小夫妻吵架了?”韩文贺不屑地说:“和她吵架,我怕失了身份。”钱轲觉得这里面问题太大,于是把韩文贺拉到书房:“表哥,到底怎么了?”韩文贺羞于启齿,犹豫再三才说:“你可知道什么东西能让人发狂。”钱轲没有明白其意:“发狂?怎么发狂?”韩文贺的嘴张张合合,就是没能说出口。钱轲看着他焦急地说:“表哥,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呀?”韩文贺一咬牙:“就是房事……”钱轲立刻明白了,他虽然没成亲,但一起玩的人有人去妓院里逛过,说起妓院里会为不能人事的男人准备那个。钱轲说:“表哥你不会……”韩文贺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我是不想,跟一个时时刻刻都在装的人在一起太累了。”钱轲才意识到之前自己对宋萍儿的认识大错特错了。 这整件事情宋萍儿知不知道?钱轲想到这里倒吸一口凉气。这事,他要找宋江儿问清楚,偏巧掌柜的叫小伙计去送货,钱轲就主动要求跟着一起来了。 钱轲以为这么大的雪,宋江儿一定会在家里。可小伙计一来就把他拉进了仓库。肖心悦把仓库里她事先整理出来的轻的东西已经放在了门外,就剩下那些面粉是肖心悦弄不动,小伙计跟钱轲开始相互合作,俩人一人抓住袋子的两个角,把袋子抬到车上,往返几趟就完工了。装完车子,他们就得走了,可钱轲不想就这么走了,他想当然的以为宋江儿就在后院,可后院不是外姓男人轻易可以进的,于是钱轲找了个口渴的理由,跟肖心悦要水喝。肖心悦也没多想就领着他进了后院,后院的粮窖里因为装满粮食突出来了一圈,但因为被大雪覆盖了,肖心悦看不到下面只能凭着感觉走,结果一不小心还是踩偏了,脚下一滑朝后倒去,钱轲见状赶紧向前把肖心悦抱在了怀里。肖心悦顿时傻了眼,钱轲也有些不知所措。他慢慢地把肖心悦扶起,刚想说些什么,外面的小伙计开始催促了,钱轲忙说:“那个我不渴了,我先走了。”逃也似得跑了,剩下一个粉面桃花的肖心悦独自站在雪中。 第74章 七十六雪地夜行如廷陪同,姑嫂夜话。 宋江儿在店里并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今天莫大嫂也没有来,还好来的客人不多,三个人足够应付。看看没什么人来了,宋江儿就叫刘五旦先回去了,她坐在柜台前算账,单如廷在一旁打扫卫生。 宋江儿检查了一遍银两和账是对上的,就把柜台锁好,准备回家。单如廷走过来:“宋姑娘,我送你吧。”宋江儿笑笑:“不必了,你送我一趟,还得自己回来,路上不好走。”单如廷忙说:“路上不好走,才送啊”说着好像怕被拒绝一样抢先站到了门外,宋江儿摇摇头笑了。 一路上,宋江儿走在前面,单如廷就静静地跟在后面,没有人出来,一路上静悄悄的,只是偶尔传来几声狗叫。俩个人借着雪地反射出来的光前进。走着走着,宋江儿脚下滑了一下,差点摔倒,她用手撑着地,总算没有摔下去,单如廷要上前扶她,被宋江儿拒绝了:“我没事,自己可以起来的。”单如廷伸在半空的手僵在那里,内心一阵的酸楚:难得她是一点都看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吗?还是假装不明白?宋江儿重新爬起来,拍了拍手上的雪,继续走。她感觉到单如廷没有动,转过身看着他:“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送到这里就好了,前面我自己能行的。”说着自己继续向前去了,单如廷呆呆地站在哪里想着宋江儿刚刚说的话:她是什么意思是在拒绝我吗,好像真的是在拒绝。单如廷此刻的内心受了一记重创,他看着宋江儿越来越远的身影,此刻很纠结。但还是追了上去,他依然悄悄地跟在后面,不发出任何声响。 走到一户人家门前,恰好门前有一块,宋江儿扫了扫上面的雪坐了上去,她一回头发现单如廷还跟在后面,只是站在离她三四米远的地方,宋江儿问他:“你也走累了吧,歇一下吧。”说着把石板的另一头,擦干净了。单如廷缓缓地坐了下来,宋江儿问他:“你是哪的人啊?”单如廷说:“北山再往北的三岔口村的。” 这是下山时白孤庸嘱咐好的,因为三岔口村处在两条路的分叉口,外来户很多,历来人多杂乱,想查清一个人的底细十分的不容易,所以白孤庸特意交代的。 “三岔口村?”宋江儿嘀咕了一句,“你家几口人?是做什么的啊?”单如廷按照之前,白孤庸交代的说法:“家里五口人,都是种田的,普通的农户人家。”“家里几亩地够吃吗?”宋江儿继续问。“大概七八亩吧勉强够。”单如廷真的不知道关于种地的事情,只好胡诌八扯了。宋江儿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啊。”单如廷怕在聊下去自己会露馅,站起身来:“那个咱们走吧,你早点到家我也早点回去。”宋江儿点点头:“好吧。”站起身来,这次也不自己走在前面了,而是胳跟单如廷并排走,单如廷有点不太适应,离开宋江儿大概两米的距离,宋江儿低头看着雪地:“今年的雪好真厚啊,江水都冻上了一些,不知道村里的庄稼冻坏了没有。”单如廷说:“应该不会吧。”宋江儿的嘴边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 终于到了花岸街,走到街口宋江儿叫单如廷:“你回去吧,我已经到家了。”单如廷说:“没关系的,我看着你进门就好了,反正都送到这里了。”宋江儿笑笑:“随你吧。”转身进了街里。 宋江儿一边走一边在思索,她开门进了院子,但没有立刻回房,只是站在门后面,看着单如廷离开。见单如廷渐渐走远,宋江儿才闩了门。 他看到肖心悦房里的灯还亮着,就走过去轻轻地叩门:“心悦,睡了吗?”肖心悦开了门,把宋江儿让进了房里:“嫂子,你回来了。”宋江儿拍拍身上的雪迈步走了进去:“怎么还没有睡啊?”肖心悦一低头:“就是绣点小东西。”宋江儿手一摊:“绣的什么啊?给我看看行吗?”肖心悦不好意思地说:“我的手工活不好,怕你笑话我。”宋江儿说:“我才不会呢,拿出来,给我看看。”肖心悦说:“那等绣好了,再给你看行不行啊?”宋江儿看着肖心悦那难为情的样子,也不再逼她:“好啊,到时候一定要拿给我看啊。”肖心悦点点头:“一定会的。”宋江儿说:“最近太多事情了,好久没和你聊天了,不如今天咱们俩聊聊。”肖心悦高兴地说:“好啊,嫂子不如今天你就睡这里吧。”说着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铺在了床上。宋江儿看肖心悦开心的样子跟个孩子一模一样。 宋江儿洗漱完毕,俩人钻进来被窝里。肖心悦问宋江儿:“嫂子,你当初喜欢我大哥吗?”宋江儿说:“这个我还真不好回答,一开始,我并没有在意过这个人的存在。直到在宋家对质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也算是第一次认识他。到后来发现他一直都是躲在角落里,觉得他活得挺不容易的,很多话没人说,也不敢说,那时候真的有些心疼这个人吧。后来元宵节的时候才知道他原来也有阳光灿烂的时候,而且挺有才华的。”肖心悦说:“那当然,我哥小的时候在我们那一带可是小神童,先生可没少夸他,都说如果可以考状元,他肯定可以入榜的。只是后来打仗了,他受伤生病了,才会变的特别忧郁。如果换作以前他才不会是这个样子的。”肖心悦转过头看着宋江儿:“那你怨过他吗?如果不是他,你可能已经嫁到韩家享清福了,不用这么辛苦。”宋江儿想了想说:“怨他?谈不上,反正我也从没想过要嫁进韩家,我当时的愿望就是多赚点钱,好早点完成舅舅的愿望,让他早点结婚生子,这些年他为我付出的太多太多了。更何况以我这样的脾气嫁进韩家,被条条框框约束着,肯定比死还难受,那些太太小姐在那装着端着也是我干不来的事情,哪有现在这般自由自在啊。”“那你有没有想过再找一个人过日子?日子会过得开心些。”“我现在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挺开心的,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俩个人不再说话,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75章 七十七肖心悦心动,单如廷朋友来访 第二日,宋江儿醒来,看肖心悦还睡着,就悄悄地起身,她忽然看到了肖心悦枕头下面露出了手帕的一角,是朵描了边的莲花。宋江儿想着:莲花,一个想法闪过脑袋,难道是并蒂莲?宋江儿大吃一惊,肖心悦有了心上人?她想想肖心悦也十五了,差不多该订亲了,可是这个男子是谁啊?人品怎么样?家世如何?宋江儿不是贪财之人,她最担心的实际是男子的人品,如果那人人品不好,自己是不是要棒打鸳鸯啊?还有他们感情好到哪一步了?宋江儿满脑子问题,看到肖心悦翻了个身,她把手帕塞进了枕头里面,她告诫自己要沉住气,静静地观察几天再说。 第二天雪终于停了,宋家儿一大早先去了莫家嘱托莫大嫂先去店里,帮忙买菜,她晚些在过去。宋江儿始终都想不透,肖心悦成天待在自家的磨坊里是如何认识男子的?她能想到的只能是趁自己不在家溜进来的登徒浪子,那样肖心悦不是毁了吗?可她又不能问肖心悦,只能先从游大妈这里打听打听。 宋江儿进了磨坊,磨坊实际就是把原来西面的几间装杂物的房间清空了,安上磨盘改成的。看到游大妈正在装面,宋江儿连忙走过去帮忙撑袋子,宋江儿整理了一下思绪:“游大妈,辛苦您老了。”游大妈笑着说:“肖家嫂子,你客气了不是,这是我啊应该做的,我还拿你工钱呢不是,要不是你啊,我这老婆子指不定还能不能讨份生活呢,现在挺好的,能攒棺材本钱了,还能吃饱饭,我知足啊。” 别看游大妈平时乐呵呵的,实际也是个命苦的。她本不姓游,具体姓什么她早忘记了,只记得被家里人卖到游家的时候才五六岁的样子。随后就是成天不停地洗衣做饭,那时候小,不知道怎么做,做的饭生了要挨打,做的饭糊了也要挨打,还经常饿肚子。她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爹娘不要她了,还把她送给这么家恶毒的人家。后来听四邻说,她娘老是生丫头,生了七八个都是,他爹养不起了,干脆就卖了几个,买了个小的媳妇,让她给生儿子。她曾试着逃跑过,可是没跑出凌水县城就被抓回来了,游家人把她吊起来打,吊了一天一夜,差点断了气,可老天爷不让她死,她又活了过来,从那以后她认命了不再跑了。十四那年,她被逼着和游家的傻儿子成了亲。可傻子就是傻子,人事方面根本不懂,婆婆把她叫到房里拿出本子一页一页教她,可她根本不想跟傻子怎么样,于是愣是两年没圆房。游家的爹不干了,生不出孩子来,那不是白养了她十几年,于是偷偷地溜进来她的房里,想自己亲自出马,她拼了命得反抗,把傻子给惊醒,傻子这次帮了她,拿个茶壶把他爹给打死了。最后这事还是经了官,但因为是傻子干的,也就没人追究了。傻子的娘指着她破口大骂,骂她是狐狸精转世的,她不以为然,也没有离开游家,继续和傻子做夫妻,最后傻子娘自己撑不住倒下了。她就继续照顾着傻子,给人缝缝补补,洗洗涮涮赚得每一分钱都存起来,说万一她先走了傻子还有点钱。有人问她,怎么不离开找个好点的人家,她反问:好人家就一定对你好吗?还有人问她:干脆跟傻子生个孩子就好了,她说:万一再生个傻子,难道我也要给他买个媳妇回来吗?她不想那样,留下个傻子不放心,买个媳妇回来,那不是糟蹋人家嘛,所以她宁可不要孩子。好歹她和傻子相依为命了许多年,俩人无病无灾的,她已经知足了。 宋江儿笑着说:“人啊知足是最大的福。”游大妈点点头。宋江儿想了想:“大妈,您在咱这块有没有见过啥年轻的后生的?”游大妈好奇地问:“你想干啥呀?”宋江儿说:“咱们家的心悦该找婆家了。”游大妈笑着说:“是啊,转眼心悦都是大姑娘了。”宋江儿说:“那大妈您可帮我留意着点,看有合适的人家就告诉我啊。”游大妈满口答应:“好的好的,一定帮你留心着。” 宋江儿从游大妈那里没有得到有用的线索,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只好托她留意了。 宋江儿从家里出来就奔了店里,虽然她知道不会出什么事情,但觉得还是自己多盯着些比较踏实。她远远地看见单如廷正在门口和一男子说话,于是放缓了教布走过去,还没等靠近,单如廷发现了她:“江儿姑娘,你来了。”单如廷内心更喜欢叫她‘江儿姑娘’而不是‘肖家嫂子’。宋江儿点点,抬头看了一眼跟他说话的男子,只见他个子不高,身穿黑布短袄,外面套了件狐皮马甲,俩条倒八字的眉毛,一对细长的小眼睛,眉毛边上还有一条刀疤。单如廷见宋江儿盯着他看,连忙说:“你快回去睡觉吧,晚上还得上工呢不是。”那人嗯嗯了几声就走了。单如廷转身对宋江儿说:“那是我老乡,我们一块来城里的,他在赌场谋了份差事,那道疤是小时候顽皮不小心给划的。”宋江儿不说话,只是在听,这是单如廷来店里头一次说这么多话。单如廷见宋江儿不出声,就说:“那我先去后厨帮忙去了。”说着转身走了,宋江儿看看单如廷走得方向再看看黑衣男子走得方向抬腿进来店里。 单如廷则在后厨暗暗的骂小六刀,这不是来添乱的嘛。小六刀,是和单如廷一起被派下山的。他在山上使的最好的就是飞刀,所以人称‘小溜刀’,但每次人写他的名字都图简单,写成小六刀,后来就干脆叫小六刀。因为长相偏凶,所以被白儒庸安排进了赌场。今天实在赌场值完夜班,打算四处走走,没想到看见了单如廷,就跑过来搭话,单如廷完全没料到他会来,于是把他拉到店外说话,没想到被宋江儿撞个正着,他希望宋江儿没有发现什么。 第76章 七十八赵富使坏,秦明月早产 宋江儿坐在店里,看着进进出出的人,忽然想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了笑容。 因为下完雪路滑,林一松在家里陪着秦明月几天都没来了,宋江儿思量着今天店里打烊了过去瞅瞅。 再说林一松家,因为秦明月已经怀胎八个月了,又是头一胎,成天的腰酸背痛的,脚也肿了起来。她是坐也不舒服,躺也不舒服,走得多了还觉得累。林一松看在眼里这个心疼,时不时得帮她揉揉肩膀,捶捶腿。秦明月身上虽不适,但心里暖了不少,她庆幸自己当初拿出了勇气听了宋江儿,要不然这么好的个男人岂不是生生地错过了。 临近中午,林一松做好饭,就去私塾里接刘成航,以前要去滨江街吃饭所以搭刘家的车子,现在俩人都在东城待着就把他接回家里了。秦明月看院里的雪大部分都化了,就在院子里走走,走着走着就顺着胡同来到了胡同口,她向刘成航回家的方向张望,完全没注意身后站着一个人——赵富。 当赵老太爷向宋家提亲时,赵富那是吓了一跳,他常常以赵家的长子长孙自居,以为爷爷对他只是恨铁不成钢,不会真得讨厌他。可当他听说给他提的是克夫的宋江儿时,他才意识到他错了,赵老太爷的心里已经完全容不下自己了,自己唯一的价值就是为赵家娶个能干的媳妇回来了。 赵富是个混账东西,但他的脑子并不糊涂。意识到自己在赵家的地位岌岌可危,立刻放低了姿态,改变了以前的生活习惯。每天都去赵老太爷房里请安,甚至缠着家里的账房学习看帐。账看没看进去不知道,反正他的表现被找老太爷看在眼里了,想着这个孙子也不是无药可救啊,于是安排了人教他一些打理铺子的本事。赵富呢也用了前所未有的精力去学,赵老太爷每次考他,他都能对答如流。老太爷眉开眼笑。 赵富看危机解除,就找个机会溜出了家门,一出门看见秦明月站在对面,就想起了宋江儿,心里气得慌,从墙角悄悄地捡起未化完的雪块丢到了秦明月脚边。秦明月光顾着看前面了根本没注意脚下,看到刘成航回家,她高兴地向前走了一步,没成想正踩在雪块上,身子向前扑了出去。林一松见到赶忙向前去接,可还是没接住,秦明月重重地摔倒在地,身下血流了出来,“成航去请大夫。”林一松吩咐完刘成航就抱起秦明月回了家,秦明月肚子一阵钻心地疼,她哭着对林一松说:“对不起,都怪我不好,不该出门的。”林一松安慰她:“没事的,没事的,大夫马上就来了。” 罪魁祸首赵富本来躲在一头的墙角等着看好戏的,一看要弄出人命了,赶紧溜了。 刘大夫被请来一看:“这是要早产了,赶紧请产婆吧。”给秦氏嘴里放了一块参片,“含着,一会生的时候有力气。”秦氏点点头。 刘大夫是个心善的,知道秦明月这些年的不容易,奈何在刘家的辈分不高,只能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帮忙,看到她能嫁到林家也是真心为她高兴,希望她的日子能过得好一些。 林一松把之前就请好的江稳婆找了过来,这位稳婆是这一带有了名的好技术,多少高门大院都是找她的,这是宋江儿不惜六块大洋给秦明月订下的。江稳婆看了看:“你们都出去吧有我就好了,记得多烧点开水备着。还有你家的那些包布在哪里啊?”包布就是等孩子生下来专门包裹孩子用的棉被或者单被。林一松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包裹:“江大妈,都在这里。”“好了,那就出去吧,男人不能待在这里,记得烧开水啊还有剪刀要烫一烫的。”江稳婆吩咐完了就把林一松赶了出来,林一松赶忙把锅里的东西腾空,顺便给了刘成航俩个热包子:“给你,先凑合垫垫肚子。”刘成航也很懂事的点了点头。 林一松收拾干净开始烧水,他听秦明月的叫声心里发慌,可他知道生孩子这事自己帮不上忙的。 屋里们,江稳婆对着秦明月说:“先别使力气啊,等肚子疼的时候再使,一点点来,别急啊。”秦明月点点头,此刻她的头上布满了汗珠,额头上的头发沾在了一起。随着肚子一阵剧痛,她遵照江稳婆的嘱咐向下使力,慢慢地痛感又消失了。 宋江儿在店里正帮忙上菜,一个小身影就冲到了跟前,差点把盘子撞翻,一抬手躲过了:“谁家孩子到处乱跑。”待她看清来人:“小成航,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是回家吃饭吗?”刘成航弯着腰在那拼命地喘气,他的小手指着外面。宋江儿看看外面没看到什么:“怎么了?有人追你吗?”刘成航终于缓了过来:“嫂子,嫂子生孩子呢。”宋江儿一听不是还有俩个月吗,怎么就提前了。她把刘五旦叫到跟前,把店里的事托给他,就带着小成航走了,走回去耗时太久了,干脆在胡同口租了辆马车代步。她这时才想起问小成航:“你怎么到店里来的?”刘成航擦了擦鼻涕:“我跑着来的。”宋江儿想着一个七岁的孩子踩着泥地就这样从东城跑到了西城,满满地心疼,把他搂在了怀里。过了一会儿才想起问他:“舅妈怎么就早产了呢。”刘成航说:“嫂嫂摔了一跤。”宋江儿听完,说:“舅舅也真是的,怎么不看好。”“不怪一松哥哥,是地太滑了。”刘成航把事情的经过跟宋江儿讲了一遍。 马车到了胡同口,宋江儿把刘成航抱下来给完钱,车夫就走了,她看到地上有一滩血,不用说秦明月是在这摔倒的,可她看到地上有许多零碎的冰块在这里。按说经常走得路应该早被人们踏平了,怎么会有这么多单独的冰块呢。不容她多想,刘成航就拉着她进了胡同。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宋江儿拉着刘成航推门进院。只见林一松正站在屋门口等着,一会儿江稳婆探出头来了:“还好有惊无险,恭喜了林老板,是个儿子。我先在里面收拾一下,你先等会啊。”宋江儿跑到跟前:“江大妈,我来帮你吧。”江稳婆认出这是出钱大方的那个雇主,摇摇头:“你刚来寒气太重,我自己就行。”“那您多费心了。”宋江儿对着稳婆说。稳婆关门就收拾去了。 第77章 七十九孩子病危,省城请名医 江稳婆收拾完,叮嘱了一些伺候月子要注意的事项,宋江儿和林一松千恩万谢,准备了一个红包递了上去,江稳婆收进了衣袖了。宋江儿送稳婆出门的时候,看她欲言又止,就对她说:“江大妈,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江稳婆说:“按说这个日子,我老婆子不该说晦气的给你听,但看你人不错,我又不忍心,我说了你可不许气啊。”宋江儿说:“您说什么话肯定都是为孩子好的,我怎么会不识好歹呢。”江稳婆说:“就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唉,这个孩子是个早产的,这身体没发育好,这寒冬腊月的恐怕不好活啊。”宋江儿听完,心一下沉了下来,但还对着稳婆深施一礼:“谢谢江大妈提醒,我知道了。”江稳婆摆摆手走了。 宋江儿回到房里,看到林一松已经把米汤熬好了端到了床前,一口一口的喂给秦明月,宋江儿离得床很远站定,待身上的寒气散尽才走到孩子跟前看了看。刚生出来的孩子很难看,头发软软的,脸上像蒙了一层蛇皮,皱皱的,黑黑的,眼睛挣都挣不开。宋江儿不知道这个孩子能不能活到明年,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他感觉到了触碰,嘴巴动了动,像是在找吃的,宋江儿想着孩子自己都有求生的本能,我们又怎么能轻易放弃他呢,她想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要他活下去。 宋江儿转身出门,想去给秦明月买只老母鸡补一补。她看到院门口有人在扒头,看到她出来那人就跑了,宋江儿追了出来,可半个人影都没有了,她看到地上有一排新的脚印,于是跟着脚印来到了胡同口,看到赵家的门前的台阶上有一些新泥。宋江再看到胡同口那摊血迹,立刻明白了,赵家,是赵家人干的,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算计他们,这次只要让她逮到机会绝对不会手软了。 不出江稳婆的预料,孩子出生第三天的时候,开始吐奶,哭闹不止,请了刘大夫,可孩子太小了,刘大夫不知道怎么医治,只好告诉他们自己爱莫能助,省城里也许有名医可以医治。秦氏看着孩子心疼的直掉眼泪,一个劲地自责,林一松怎么安慰都无济于事。宋江儿说:“看来只有去省城试试了。可孩子这么小不可能跟着去的,我看这样我去趟省城,不管如何把大夫请到家里来。”林一松担心地说:“你一个女人家,能行吗?”宋江儿看看哭得伤心欲绝的秦明月:“放心吧,我一定能办到的。” 宋江儿把店里的事情托给了莫大嫂,便雇了辆马车去了省城。宋江儿一路颠簸没敢停留,去到省城里打听哪里有医馆,好心的告诉她省城里没有医馆,只有医院。宋江儿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院,因为来得太晚医院早已下班,只剩下几个值班的小护士,宋江儿一路奔进医院被小护士拦住了:“这位小姐,你有什么事吗?”宋江儿抓住小护士的手臂,说:“大夫呢?大夫在哪里呀?”小护士说:“现在大夫已经下班了,您可以明天再来。”宋江儿摇摇头:“人命关天啊,明天可能就晚了。”小护士说:“那你往前直走,然后右拐到急诊科那里看看,那里有医生值班。”宋江儿放开小护士,急匆匆地找到急诊科,她推了推门,发现里面被插住了,她焦急地用力拍门:“里面有人吗?”“等一下”里面的灯亮了,门随即开了,一个头发蓬松的人探出头来,他揉着朦胧的睡眼:“怎么了?”宋江儿说:“有人病了生命垂危。”医生一下惊醒了说:“人呢?什么病?在哪里?”宋江儿说:“你跟我走吧。”医生问:“去哪里啊?”宋江儿焦急地说:“凌水。”医生听完大吃一惊:“凌水?”宋江儿点点头。医生的一句话让宋江儿的心跌到谷底:“对不起,按照规定只能把病人带到医院来,我们是不能离开省城的。”宋江儿急了:“他一个刚出生几天的孩子怎么来省城,你一个大夫知道医者父母心吗?”医生说:“原来是这样,那你去儿科去找罗医生,他是这方面的专家,对于孩子的病比较了解。不过现在他没有上班。”宋江儿说:“家里,他家的地址有吗?”医生看到她急得眼都红了,于是给她写了张地址。 宋江儿拿了地址让车夫按照地址去找,好在住得不远。罗医生住在一座洋房的二楼,宋江儿也顾不得深更半夜的了,直接去拍门:“罗医生,罗医生救命啊。”附近几户的灯亮了起来,有人在那喊:“谁啊,大晚上的,不让人睡觉。”宋江儿继续拍,此时顾不得那么多了。罗家的大门终于打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打开门来:“你是谁啊?这大半夜的跑这来?”宋江儿没有理会,直接推门走了进去,看到屋里一个男人穿着睡衣坐在椅子上,宋江儿想他一定是罗医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罗医生,救命,救命。”妇人随后才走了进来:“哎,你看这人自己就跑了进来。”宋江儿连忙道歉:“夫人,对不起,是我太鲁莽了,可是性命攸关,实属无奈,请您原谅。”说着对着妇人扣了一个头。妇人这下不好意思了,她看看罗医生:“志祥?”罗医生说:“你先起来,有什么事情慢慢说。”宋江儿不肯起来:“罗医生,我有一个新生的弟弟,才三天就不再吃奶且哭闹不止,现在地方的医生束手无策,所以没有办法才来省城请您走着一趟。”罗医生一听,立刻问道:“是个早产儿?”宋家点点头。罗医生为难地说:“那需要消炎药啊,可是咱们省里的药都被军队医院控制着,恐怕不好拿出来啊。”宋江儿急切地问:“难道没有其他办法能拿到药吗?”罗医生摇摇头:“没有,所有的用药都被他们控制着,要想救命必须要药,否则连我都没有办法。”宋江儿站起来说:“如果我弄到药品,就请您跟我走趟凌水好嘛。”妇人担忧地说:“闺女,我看你还别去了,那地方会要人命的。”宋江儿说:“一定要去。”说着走出了罗家,直奔驻军医院。 第78章 八十夜遇周南,医院偷药 宋江儿又叫车夫驱车赶往驻军医院,此时省城已经宵禁了,一辆马车在空荡荡的街上跑特别的突兀。 “站住。”巡逻的卫兵发现了马车,立刻围了过来,车夫吓得站住不动了:“各位兵爷,我们赶路的赶路的。”兵头走向前:“你们不知道,省城的规矩吗?宵夜以后不可以四处走动。”车夫忙解释:“各位兵爷,我们是从下面小县城里来的,不知道规矩,请您见谅。”兵头说:“那你们赶紧找地方落脚去。”车夫忙道谢,赶着车就走。宋江儿坐在车里没有出声,她想着不能连累车夫,人家跟自己出来只不过为了养家糊口而已。 二人找了一个客栈,宋江儿要了俩个房间,车夫把马车放进了院里,就去休息了,宋江儿一个人出了客栈,她沿着原来的路往回走,希望能找到驻军医院。月初的月亮就跟一片柳叶一样,亮度有限,此时的省城电还没有普及,只有少数租界和医院等特殊地方有电灯。为了不碰到街边的杂物,宋江儿走在路的中央,她努力地辨别着道路,可走了好大一会儿还是没有到,她渐渐地觉得方向似乎不对了,想辨别一下,可省城中心的房子都是洋房,看着都相似,不想凌水每个区的房子差别很大,宋江儿又是第一次来,她茫然地站在街头。冬日的夜格外的冷,宋江儿因为心里着急反而满头大汗。她努力地回想自己走得路,尝试着回到起点,走着走着,一束强光照得她的眼睛睁不开了,她用手挡在眼前,想慢慢适应一下。一辆车子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听着从车上下来一个人走到她面前:“你,怎么宵禁了还在街上转悠。”宋江儿努力让眼睛适应了前面的光:“我只是走迷了路,找不到客栈了而已。”只见那人走回到车旁跟里面的人说了几句,就跑回来:“你在哪个客栈?我们送你过去。”宋江儿说:“福临客栈。”那人说:“你上车吧。”说着拉开了车门,宋江儿走了过去,她看到里面还有一个男子,犹豫不决。那男的说:“怎么不敢上啊,不敢上就自己找路走回去好了。”宋江儿没回答他,直接坐了进去,此时她觉得眼皮好沉,好想睡一觉。 车子开动了,宋江儿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眼睛渐渐合上了。睡梦中听见有人问:“福临客栈怎么走啊?”宋江儿想出声,可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待在一个房间里,四面都是雪白的,她挣扎着想起来,却被进来的人按住了,她急了说:“你要干什么?”那人说:“我是医生轩,你感冒了在发烧,需要打点消炎针才可以。”宋江儿听到‘消炎针’立刻不动了,问道:“你这里可以打?”医生说:“当然了。”宋江儿说:“那可以给我几瓶吗?”医生摇摇头:“这是药品怎么可以随便给人呢?”宋江儿商量道:“我的,我不用了,你让我拿走好吗?”医生第一次遇到这种要求的病人但还是拒绝了:“你还乖乖在这里等着护士来打针好了。”说完就走了。宋江儿挣扎着站起来,走到了屋外的,她看见配药的小护士站在一个桌子前,在认真核对药品。小护士看她出来:“你回去吧,一会儿就给你打针了。”宋江儿看着她拿来的瓶瓶罐罐,笑着说:“听说这里有消炎药,哪个是啊?”小护士指着一个小瓶子说:“这个就是啦。”宋江儿说:“我乡下来的,还真没见过呢。”小护士说:“你先回房吧,别乱走了。”宋江儿说:“我去下厕所。”眼睛却盯着药,心里盘算着,怎么偷走。她走到走廊的一头静静地等着,一会儿看到小护士有事走开来了,宋江儿迅速走了过去,把上面相同的小瓶全装进了袖子里。她到门口才发现这里有俩个当兵的站岗,她低着头走了出去,竟然没有人阻拦。在门口找了辆马车,直奔罗医生那里,罗医生已经去了医院,宋江儿又追到了医院,罗医生见她拿到了药品,好奇一个小妇人是如何做到的,但看到宋江儿精神不太好,想来拿得比较艰辛。 罗医生遵守承诺,向医院告了假,便跟着宋江儿去了凌水,一路上宋江儿昏昏欲睡,但她强打着精神,支撑着。他们马不停蹄,终于在半夜到达了凌水。 宋江儿带着罗医生进了林家,小孩已经哭得声嘶力竭地样子,秦明月也披头散发的没了人样,顶着一双肿起来的眼睛。罗医生给孩子细心的坚持了一下,说:“应该是胃肠有些感染。”说着从药箱里拿出了准备好的东西,开始给孩子打针。林一松见拿出的是绣花针,还真得稀奇这个东西咋能治病哩,不过听说西医就是这样治的他也就没阻拦。孩子打完针半个小时后就沉沉地睡着了,大家看到孩子有了好转,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宋江儿终于挺不住了倒在了地上。林一松连忙把她抱到另一个房间,罗医生检查了一下,说她是发烧所致,还好药品有多,就帮她也注射了一支。因为孩子要打三天针,林一松给罗医生找了凌水最好的客栈住下了,跟客栈老板交代好了,罗医生吃的用的给上最好的,回头林一松来付账。 宋江儿从医院了跑了出来,完全没有想到后面发生的事情,小护士发现药没了,四处寻找,最后没办法只得报告给上级。在军队医院里丢东西那可不是小事,医院领导要求彻查,整个医院只能进不能出,最后发现宋江儿不见了。医院领导发话了:“她不见了,那是谁送来的总该知道吧?去把那人找来。”驻军医院是不接收普通老百姓的,除了军人就是其家属,所以必然是军队上的人送来的。查来查去,查到了周南的头上。医院领到犯了难,这周南不是普通人啊,犹豫了半天,还是把情况上报了。 周南在和马大帅分析目前的局势,还有哪些势力残存,有人将医院的报告送来了,马大帅看了一眼,递给了周南:“看看吧。”周南翻开一看,立刻火冒三丈。马大帅看着他,不怒反笑:“你也有被鹰啄眼的时候啊。”周南说:“我迟早把人抓回来。我现在去军法处领罚。”马大帅说:“行了,你又不是罪魁祸首。”周南说:“但事情因为而起。”说着告辞去了军法处。马大帅摇摇头笑了,这是周南当兵十几年头一次领军罚,居然是被一个女人坑的。 第79章 八十二孩子得救,肖心悦动情 宋江儿整整睡了三天才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孩子怎么样了?林一松告诉她,孩子的命保住了,宋江儿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她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林一松知道她确实累坏了,告诉她:“罗医生已经回省城了,没有收诊费,只是把剩下的俩瓶药拿走了。”宋江儿说:“只要孩子没事了,他要拿就拿吧,反正也是救人用。”林一松感激地说:“江儿,这次真的谢谢你了。”宋江儿说:“舅舅说的哪里话,咱们是一家人,怎么这么见外啊。”林一松说:“要不是你,这次说不好,连明月都活不下去了。”听到这话,宋江儿的心里默默地发誓:赵家,这笔账咱们早晚都得算清楚,做坏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宋江儿问店里怎么样?林一松说莫大嫂把自己的大儿子带去了店里,孩子挺勤快的。莫大嫂的儿子,宋江儿再熟悉不过了,十一岁了,按说是该学点本事了。如果能学点厨艺,正好以后帮林一松的忙。 多躺了半日,宋江儿觉得身上有些力气了。她挣扎着起来要回肖家看看,三四天不在家,对于肖心悦,她实在放心不下。宋江儿回到肖家直奔了磨坊,可她并没有看到肖心悦,游大妈说肖心悦去店铺里了。宋江儿哦了一声表示明了了,想着肖心悦也是该学学管账管店的事情了,以免回头嫁人了以后用的着。 宋江儿在家里又躺了半天,起身的时候,天已经见黑了,肖心悦还没有回来,她想着是不是店里有什么事耽误了,就打算出去看看。刚要出门就看见肖心悦回来了,手里还拿着刚买的点心。 肖心悦看到宋江儿一脸的欢喜:“嫂子,你回来了。”宋江儿说:“是啊这几天,你辛苦了吧。”肖心悦摇头:“没有,就是一些小事。嫂子你一定累了吧,我来做饭。”说着跑进来厨房。宋江儿挽起袖子就要帮忙,肖心悦连忙拦着她:“嫂子你歇着吧,我来就好了。还有,你吃点点心”肖心悦打开点心包,拿了一块递给她:“来你尝尝,可好吃。”宋江儿拿起来吃了一小口,点点头:“确实不错啊,是你买的吗?”肖心悦脸上美滋滋的:“不……,是的,是我买的。”宋江儿听到出来,前面肖心悦是要否认的。她看了看点心,又问:“你在回来的路上买的吗?”肖心悦说:“是的。”宋江儿说:“真好吃,下次我也去买点。”肖心悦说:“好啊,下次我带你去。” 回到房里,宋江儿把包点心的纸拿在手里,上面明明写着谭家老店,提起谭家老店,在凌水的都知道,在凌水的正北面。而肖家铺子在城中街正西面的街道上,花岸街则在东偏南的位置,怎么走也不能绕到谭家铺子买东西啊,宋江儿觉得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别人给肖心悦的,谁给的?不言而喻,宋江儿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没想到二人发展的真么快,她坐在桌前眉头深锁。 自从那天倒在了钱轲的怀里,肖心悦的心便不再平静,那是她除了爹爹和哥哥以外,接触的唯一一个男人。当宋江儿把店铺里的事情托给肖心悦去了省城,肖心悦内心便便不能平静,头一天她忍住没有去。第二天,她给了自己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能辜负宋江儿的所托点,就去了店里。 肖心悦不懂如何管理店铺,只能在活计送货的时候帮忙看看店铺,然后就整理一下东西。她看到钱轲的一刹那,脸上像发烧一样,还好钱轲被掌柜的叫走了,她才敢抬起头来看了看他的背影。肖心悦主动承担起做饭的活,店铺里有个小厨房是个伙计们留的,他们可以自己在里面煮饭吃的,可是毕竟都是没怎么做过饭的粗男人,做出来的菜有时咸有时淡,有时还没有洗干净。 除了第一天来的时候,钱轲饿坏了,觉得饭菜很香外,其他的时候,对于他那个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嘴巴,都味同嚼蜡,可是身上又分文全无,只得勉强下咽,其实他曾抗议过,可其他小伙计说,让他去做,他立刻就傻了眼。他吃到会吃,做嘛从来没做过。只好继续忍受这样的折磨。 肖心悦来了就不一样了,明明相同的饭菜,做出来就格外的美味可口,其他小伙计也一直夸她做到好吃,常常抢着吃。肖心悦看他们一起抢饭的样子,就在一旁笑。 钱轲听到她的笑声一回头,肖心悦就不好意思的跑开了。钱轲想着女孩子家都是害羞的,没往深里想。 今天,钱轲跟着小伙计去了三岔口村送粮食。两个人一大早出门,临近中午才到送完货,就在路边的小摊上要了点吃的。钱轲从没在这种地方吃过饭,老板身上的衣服邋遢不说,还时不时用围裙擦擦鼻涕,再看看油腻腻的桌子,他就已经不想吃了,加上饭菜实在不合钱轲的胃口,他只是匆匆吃了两口就作罢了。小伙计指了指旁边的牛车,提醒他:“你还是多吃点吧,咱们这车虽然空了,但回去也要小半天呢,路上要饿了,可不一定能找到吃东西的地方。”钱轲摇摇头:“我实在是吃不下去了,这么大的村子难道没有其他店吗?”小伙计拉了他一把低声说:“小声点,这三岔口虽说归凌水,但位于三县交界处,外地人口占一半还多,鱼龙混杂,能在这待下去的,哪个没点本事啊。你看整个村子就这地理位置最好,才只开了这一家,说明什么?说明这家别人惹不起的。” 钱轲想了想也是啊,这些日子跟着伙计出门他学到了很多以前没有学到的,看东西也喜欢深想一层了。可他还是受不了难吃的东西。 回到凌水的时候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路过谭家铺子的时候跟小伙计拿了点货钱,买了三包点心,他说自己请客,欠的货钱,回头他补上。这些日子的相处,小伙计也看出他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至于为啥来店里干活的不知道,但有人请吃点心,他当然高兴。两人一路上吃了整整一包,剩下的两包,一包给了店里的掌柜和伙计,另一包给了肖心悦带回家。实际是钱轲想着这些日子宋江儿伺候月子肯定吃不好睡不好,给她买的,但又不能明说,只能跟肖心悦说买多了。 第80章 八十三看出端倪,钱轲回家 宋江儿想着肖心悦的事情实在是头大,可又没有想出好办法。她又跟游大妈聊了一次,也没有聊出什么,想着干脆就让肖心悦出去,兴许可以知道是谁。于是安排肖心悦跟着掌柜的学习管账,记账。磨坊里由游大妈管着,再找了一个妇人。 肖心悦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店铺里,心里欢喜得很,她每天都早早地收拾好家务,就去店里。掌柜的没时间的时候,她就帮忙卖货,摆货,做饭。有时间就学习,因为前段时间,宋江儿也托掌柜的教过钱轲,钱轲也懂了一些,他偶尔也会教一下肖心悦,肖心悦一开始还不太好意思,可慢慢地就也就习惯了,有时候甚至盼着掌柜的有事忙。 宋江儿从省城回来后,在家里养了七八天,才算恢复了过来,她找来莫大嫂询问饭馆的情况,莫大嫂直夸单狗娃有多能干。宋江儿笑笑,不作评论。她想着当务之急还肖心悦的事。 宋江儿来到店铺门外,却没有立刻进入,只是在对面的茶馆坐定,要了壶茶,慢慢地品着,眼睛却时刻盯着铺子,看着里面人来人往,宋江儿没看出什么异常。待茶喝的差不多,干脆进了店里,一进门就看见钱轲拿着账本,正一项一项读给肖心悦,肖心悦则在一旁做着记录。宋江儿觉得这个画面看着挺赏心悦目的,便没出声。 “老板娘,您来啦”后面小伙计送货回来了。宋江儿嗯了一声。钱轲和肖心悦听到声音同时抬了头,肖心悦看宋江儿盯着自己,脸唰一下红了。钱轲则紧紧盯着宋江儿看,才十几天没见,怎么人瘦了一圈,精神也差了。宋江儿没有注意到钱轲的目光,只看到肖心悦的脸红了,头也低下了,她瞬间明白了,像从天上掉下来一块大石头砸在了心里。 钱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啊,哪是她们这些小门小户能攀的上亲的。人都是护短的,连宋江儿也不例外,在她的眼里肖心悦一直是乖巧懂事的,一定是钱轲先招惹的肖心悦。此刻她看着钱轲特别的不顺眼,后悔怎么当初就把他留下了,现在这个事情怎么收拾啊?这次她不是头大而是头疼了。 钱轲见她站在那里没有动弹,关切地问:“你没事吧?”宋江儿摇摇头,冲口而出:“没有。”屋里的人吓得一惊,宋江儿也觉得自己刚刚有点失态了。她缓了缓:“最近事情有点多心情有点乱,各位见谅。”说完转身出去了。 钱轲从没见过这样的宋江儿,他问肖心悦:“她到底怎么了?”肖心悦才把前些日子孩子病危,宋江儿去省城请医,然后回来大病一场的事情都说了。钱轲这才知道宋江儿这段日子不见踪影并非单纯伺候月子那么简单,不由的感慨:“她还真得不容易。”压根没往自己身上想。 宋江儿此刻走在大街上,真得不知道自己该去哪,该和谁商量这件事,她从没有如此的渴望想找个人来说说话,哪怕只是听她说。 宋江儿来的江边,任江风吹乱了她的满头秀发,她此刻需要平静下来。想了很久她觉得唯一的办法,就是快刀斩乱麻,让钱轲离开肖家店铺。想明白了,宋江儿去了钱家拜见钱老太爷。 钱老太爷正在和钱大爷下棋。自从钱轲被送走后,钱老太爷谁都没告诉他们送去了哪里,搞得韩氏一直想问却又不敢问,于是派人出去寻找,找了一个月,也没找找人影。眼看进腊月了,钱老太爷还是没派人把儿子接回来的打算。只得让钱老爷从侧面打听,可是也打听不出什么来,夫妻二人一合计还得从老爷子身上下手,于是天天来陪着老爷子,想着老爷子一高兴就会把儿子接回来了。 钱老太爷听下人禀报宋江儿来了,就感叹:“以后没人下棋喽。”钱老爷说:“爹,看您说的,不是有儿子陪着您吗?”钱老太爷看看他:“说得就是你。”吩咐下人带宋江儿来这就好了。宋江儿进来看见钱老爷也在,于是上前施礼。钱老太爷说:“江儿丫头,看来是我的人用的不顺手了,来还人的啦。”宋江儿笑了,都说姜是老的辣看来一点都没有错,于是回到:“是啊,吃得多干得少,还挑三拣四的,笨手笨脚的弄坏了我店里不少东西,钱爷爷,您看怎么算?”钱老太爷嘿嘿一笑:“一百块大洋,够赔了吗?”宋江儿面露难色:“这个吗?”钱老太爷说:“丫头不可得寸进尺啊。”宋江儿说:“成交。”钱老太爷说:“你这个坏丫头。”宋江儿说:“那你先把人接回来吧,回头把钱送过去就好了。”钱老太爷叫来身边的小厮:“跟宋老板接人去。”宋江儿告辞带着小厮就回去了。 钱老爷不解:“爹啊,她那个店一共一百个大洋不到,就是全买了也用了那么多啊,你这买卖亏了。”钱老太爷说:“我这买卖一点都不亏,是赚大发了,我是赚大发了。”说着还哼起了小曲,留下一脸懵圈的钱老爷。 钱轲正在店里装货,就把宋江儿叫了出去,他看见家里的小厮跟来了,立刻明白了,这是要他回家了,他上前跟小厮说:“你回去跟爷爷说,这段日子店里忙,缺人手,等过几天我自己回去。”小厮十分诧异,这还是那个游手好闲的钱家大少爷吗?干活还干上瘾了。钱轲刚想回店里,被宋江儿拦住了:“你该回去了,从此路归路,桥归桥,你和肖家店铺没有任何牵扯了,你以后也不要来这里了。”钱轲没有想到宋江儿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愣住了。宋江儿对小厮说:“把你家少爷带回去吧,店里的衣服,回头我找人送过去。”小厮点头:“谢宋老板。”说着上前拉了拉钱轲:“少爷,咱们回家了。” 钱轲看了看宋江儿,想看透她的心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可是宋江儿已经头也不会地走了,他也只好上了马车。 第81章 八十四钱老太爷的心思,宋菡儿的春心 钱轲被小厮带回了家里,韩氏听到消息从房里冲了出来,她看见钱轲穿着粗布烂衫,身上布满粉尘,脸也变黑了,手上长出了老茧。这还是他那个风流倜傥的儿子吗?她抱着钱轲泪流成河:“儿子,你这是去哪了啊?怎么变得这般模样?”钱轲安慰韩氏:“娘,我过得很好,没你想得那么糟糕。我先去看看爷爷。”钱轲此刻想的是找爷爷问清楚,为什么突然叫自己回来。韩氏想着孩子回来是该先见公公的,于是放了手,吩咐厨娘多做点钱轲爱吃的菜,让小院的下人烧热水,好让钱轲梳洗。 钱轲大步流星地走进了钱老太爷的院子,看见钱老爷也在,行礼:“钱轲给祖父,父亲见礼。”钱老爷刚还以为是下人呢,这才看清楚是自己的儿子,他也看到了钱轲的变化,钱老太爷笑着说:“长进了。”说着眼泪掉了下来。钱轲忙上前:“祖父,你没事吧。”钱老太爷擦擦眼泪:“祖父高兴啊,高兴啊。”然后拍着钱轲的手:“没怪祖父吧?”钱轲说:“祖父是为了孙儿好,孙儿明白。”钱老太爷笑了:“确实长大了啊,长大了啊。看来还是宋江儿那丫头有办法。”钱老爷此刻才明白原来儿子一直都在凌水,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但同时也庆幸自己没有找到他,感叹老爷子的用心良苦啊,于是吩咐下人:“去告诉厨房,多做点好菜,今天要多喝几杯。”钱轲见家人高兴,想问的话暂时放在了心里。 席间,钱家人都看到钱轲的变化,变得谦恭了,知道礼让了,而且吃东西也不挑三拣四的了。钱家二爷和三爷问钱老太爷,这段日子钱轲去哪了,钱老太爷只说去了一个好地方,他知道宋江儿只会帮他这一个忙了,求人也要懂得适可而止才行。 散席后,钱轲主动提出送钱老太爷回小院,钱老太爷应允了,在路上钱轲还在思忖该怎么说,钱老太爷开口了:“有什么话就说吧,自己一家人不要藏着掖着的。”钱轲说:“祖父,我想,我想再去肖家铺子帮几天忙,这快过年了,铺子里忙的很,而且前段时间,江儿生病了,她才刚刚好转,不能太累了。”钱老太爷听到后面的话,睁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钱轲,钱轲被钱老太爷盯得有些发毛,可是丝毫没有躲闪。钱老太爷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我家的轲儿长大了,知道为别人着想了,我看这样你去给你三叔那儿顶几天,他啊老犯糊涂。江儿那,我给她派个人过去。”说着一抬手:“这么些日子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钱轲施礼离开。 钱老太爷看着钱轲的背影感叹:“你这个傻孩子,你们是不可能的了,永远不可能的了。你呀要俩年前开窍多好,现在我都当太爷爷了,可惜啊晚了,这就是命啊,命中注定的事谁也改不了啊。” 钱老太爷知道了钱轲的心思,心里一阵的惋惜。当年他很想促成这段姻缘,那时候韩家没有回凌水,可是钱轲一听到‘宋江儿’三个字都觉得厌烦,他想着孩子小,等俩年大点了就好了,可结果等来了韩家,韩家和宋家的婚约直指宋江儿,他们不能和亲家抢人啊,后来没想到一夜的谣言让宋江儿嫁进了肖家。肖家的残败,让他心疼宋江儿,可是别说背着克夫的名声,就凭她嫁过人就已经没有资格进入钱家了。钱家是名门望族,脸面是要的,别说长子长孙了,就是普通的二房三房也不可能讨一个寡妇进门啊。可是谁能想到,短短数日的相处,钱轲居然陷进去,他只能说造化弄人了。同时,也赞赏宋江儿知道进退,及时把钱轲送回了钱家。 钱老太爷把钱老爷叫来,嘱托了他两件事,一时在年前给钱轲安排多一点事情做,让他不得空闲。二是尽快托人给钱轲选定一门合适的亲事。 钱老爷得了老太爷的指示,把自家当铺生意交给他打理,另外托了媒婆给钱轲挑选适合成亲的人选。媒婆对于大主雇那是十分的上心,半天时间,把名单交到了钱老爷手里,钱老爷拿给钱老太爷过目。钱老太爷从中抽出了一张,放在了桌上:“就她了。”钱老爷凑近一看是宋菡儿。 钱老太爷之所选中宋菡儿,除了年龄家世相当,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是宋江儿的妹妹,如果成亲那么钱轲就是她的妹夫,他们俩是怎么都不可能在一起的。 钱老太爷的授意下,媒婆第二天就上门提亲了。赵氏和覃氏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宋仁谦也没有异议,当下就应允了,交出宋菡儿庚贴。宋菡儿知道后高兴得,覃氏一个劲儿的叫她矜持些。宋菡儿做梦都会梦自己成亲了,还有洞房花烛夜那些娇羞的事。 端午节的那天,覃氏特意留下了宋萍儿夫妻,给宋萍儿制造怀孕的机会。谁知宋菡儿见姐夫喝醉了,想去找姐姐聊聊天。她一年到头被关在大院里,只有那么几天才能出去,以前还有姐姐作伴,如今只剩下自己了,无聊得很。好不容易姐姐留宿在家,就想着听她聊一下外面的新鲜事。于是悄悄地来到了姐姐的房门前,刚要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姐姐的惊呼声,她吓得停了手,细听之下里面传出呼哧呼哧地喘气声还姐姐呜咽的声音。她想要去告诉覃氏,可跑了俩步又停住了,好奇地点开窗户的一角,点来了,看到里面韩文贺赤裸着身体趴在宋萍儿身上,宋萍儿两只手紧紧抱着韩文贺。看上去并不是特别的难受。那一夜宋菡儿做了一夜的梦,梦到自己也和姐夫做了同样的事。第二天醒来床单都湿了,韩文贺和宋萍儿走的时候,她连头都不敢抬。后来不自觉之间,她总会看到这些事,隔壁家猫**,小厮们不小心放在院里的秘书,她盼着自己能早点成亲,就不用在受这些困扰了。 一切都是瞒着钱轲悄悄地进行的。可是碍于正月不娶腊月不订的风俗,要订婚只得等到年后了。 第82章 八十五江儿的心事,单如廷解忧 肖心悦再去店里的时候,四下都看不钱轲了。又不好意思问,于是借着做饭的功夫问掌柜的:“掌柜的今天做几个人的饭。”掌柜的说:“三个人的吧,有个送货的估计回不来了。”“不是四个人吗?”肖心悦问。掌柜的说:“你还不知道啊,钱轲回家了。”肖心悦天真地问:“那他什么时候回来?”掌柜的说:“不会回来,人家是大户人家的,就是来这玩两天。玩够了就走了。”肖心悦的心跌到了谷底,原来他是富家子弟啊,她一天都恍恍惚惚的,终于回到了家里坐在房里没有胃口吃饭。宋江儿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当然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她更知道长痛不如短痛,迟早都有这么一天的,她有些内疚,但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的。 第二天一早,宋江儿去了林家小店,她实在不想在家里看着肖心悦伤心难过的样子,女儿家的小相思也不会轻易向人吐露,就让时间帮她慢慢冲淡吧。 进了腊月里,林家小店的生意就异常忙碌了,林一松和肖心悦又都不在,好在有个记得账本,入得厨房的单如廷,大家忙一点,店里还能正常运转。 宋江儿进到店里,看单如廷正在摆桌椅,她站着没有出声,看到柜台上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要买的菜,字迹还挺工整,不用说也知道是谁写的了,宋江儿对自己之前的判断产生了疑问,一般舞刀弄枪的能识字的就没几个,更别说写得了,可他之前的回答又的确不像种地的,宋江儿百思不得其解。 “宋姑娘,你来了。”单如廷一转身看见宋江儿站在柜台前,已经十来天了,她都没有来店里了,人变瘦了而且憔悴了。他不知道如何照顾孩子,但知道孩子的确不好弄,像孟兰英家那个女儿,一生下来每天夜里都哭,吵得乔大川都搬到别的地方住了。 宋江儿扬了扬手里的纸条:“你写得?”单如廷不好意思点点头:“瞎写的”。“学了多久?”“一年半。”宋江儿真没有想到,她说:“一年半?写得挺好的。”单如廷说:“让您见笑了。”宋江儿说:“这段日子辛苦你了。”单如廷说:“不辛苦,都是应该做的。”宋江儿看着单如廷,更加确信最初的判断是错误的,他太懂规矩了,身上没有那种桀骜不驯的感觉。她想也许他有不为人知的苦衷,宋江儿放下了心中的戒备。 其实这就是白孤庸最初对单如廷的印象,他不像土匪,身上没有那些匪气。这两年,白孤庸又特意教了他些中庸之道,磨了磨身上的棱角,他相信有一天单如廷会大有用途。 单如廷对宋江儿说:“宋姑娘,您在店里先休息,我先去买菜。”宋江儿说:“一起去吧,你一个人也拎不了。”说着拿起菜篮关了店门。 宋江儿走在前面,单如廷一路跟在她的身后,俩人谁都没有讲话。宋江儿只顾自己在想事情,完全没注意到路边几个小孩在踢毽子,毽子踢偏了直奔她的脸上砸来,单如廷眼疾手快,直接用手挡了回去。宋江儿这才意识到自己太专注。 宋江儿说:“谢谢你!”单如廷说:“不客气,你有心事?”宋江儿点点头:“嗯。” “如果不介意可以告诉我吗?事情说出来,多一个人,可以多一个办法。我保证不会外传。”单如廷说着举起左手三根手指。 宋江儿看着他,没有来由的信任:“我做了一件自己都不知道对错的事,分开了一对有情人。”单如廷惊讶:“为什么?”宋江儿说:“一个坐车的,一个走的,怎么可能走的到一起。”单如廷想了想:“如果他们中有人愿意迁就对方呢,坐车的愿意下车呢?”宋江儿反问他:“你觉得赶车的和车上的人会同意吗?”单如廷说:“没试过,谁知道?也许车上的人同意走路的上车呢。”宋江儿听完茅塞顿开:是啊,自己这是怎么了,做生意的日子久了,也变得开始以世俗的眼光看问题了。连试都不试,就理所当然的认为钱家人不会同意,自己这么做是不是过于草率了。 宋江儿想明白了,心情豁然开朗,脸上多了些笑容:“走吧,时间不早了。”单如廷看着她笑了,知道她想明白了,其实他在回答问题的时候想得是自己,他是希望宋江儿也可不要介意自己的身份。 俩人买完菜回到店里,刘五旦和莫大嫂已经来了,莫家的大儿子莫顺溜也来了,宋江儿看见他,从篮子里拿出来一包糖递了过去。在那个年代,糖的生产技术还不高,所以价格不低,一般人家平常不吃的。宋江儿今天终于扫掉了多日的愁云,一高兴就买了一小包。 莫顺溜拿过糖包打开一看,高兴地大叫:“娘,你看,糖哎,是糖。”莫大嫂拍了他一巴掌:“知道了,别大喊大叫的,还不谢谢肖家婶子,”临了还叮嘱一声:“只许吃一颗啊,剩下的留给弟弟妹妹。吃完了去吧菜摘干净。”莫顺溜拼命地点点头,把糖包里的糖比来比去,拿了颗最小的放进了嘴里,其他的包好放进了口袋里,宋江儿看完赞许地点点头,转身对单如廷说:“狗娃,从今往后,让这孩子跟你去厨房当帮手吧。”莫大嫂一听高兴坏了,拉过儿子:“快给肖家婶子鞠躬,不,磕头。”说着就把儿子按到地上。宋江儿连忙拉他起来:“莫大嫂你这是干什么?我只是看店里缺人手,看这孩子挺好的,就留下来罢了。不过,你也知道饭馆里的活又脏又累的,你这孩子要吃些苦头的。”莫大嫂怎么会看不明白宋江儿是要这孩子学些安身立命的本事,只不过不说明罢了,连忙说:“本来就是穷人家的孩子,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说啥苦也累得啊,他一定会好好干的,不好好干我收拾他。”莫顺溜说:“娘,你那新买笤帚打人,你不心疼了啊?”众人被他逗笑了,莫大嫂冲着他说:“那不是还有烧火棍吗?” 第83章 八十六文贺透风声,钱家祖孙谈心 宋江儿有了主意就想着怎么做了,压根不知道钱家向宋家提亲的事。 钱轲被当铺里繁杂的账目牵绊着哪也去不了,每天都是从睁眼到睡觉都在当铺里核对物品和钱数,以及所收的当利。转眼腊月二十了,他看得有些累了,就走到铺子外,放松一下。恰巧看到韩文贺从门前走过,他上前拉住韩文贺:“好久不见了,文贺。”按说钱轲该叫韩文贺表哥,但他们同岁,只差几天,所以钱轲一直都是直呼其名。韩文贺见是他:“你小子怎么在这?”钱轲指了指身后的当铺:“当然是办公了。”韩文贺不敢相信:“怎么你什么时候从良了?”钱轲反击:“你韩大少爷都破天荒出门了,还不许我干点正事啊。”韩文贺听到这话,冷笑一声:“她都如愿了,还留我何用啊?”钱轲知道他活得累,拍拍他的肩膀:“走,到我店里喝杯茶吧。”钱轲对着后面拉货的小厮说:“你们先回去吧,你们家少爷有人要问,就说在我这里喝茶,晚点再回。” 钱轲拉着韩文贺到了内间,小伙计端上茶水和点心就退出去了。钱轲问韩文贺:“怎么回事?”韩文贺苦笑:“能怎么回事?既然她一心一意想要个孩子,我满足她就是了,自己也落的清静。”钱轲看着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端起茶杯来:“喝茶,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韩文贺看着钱轲:“以后,你也要小心点。”钱轲被韩文贺说的莫名其妙:“我小心点?小心什么?”韩文贺说:“跟我装什么糊涂。”钱轲更是迷惑了:“什么装糊涂?你到底在讲什么?”韩文贺看他的样子,不得不点破:“你不是在跟宋菡儿议亲了吗?她可是宋萍儿的亲妹妹。”钱轲听到这话,惊得把手里的茶杯丢在了桌子:“这话可不能乱说。”韩文贺看他的样子不像装的:“你难道真的不知情吗?这就奇怪了,宋家的婆子亲自跟宋萍儿说的,这种事情应该不会乱说啊。”钱轲忙问:“怎么回事?”韩文贺从头讲起。 宋萍儿一直都想生个孩子来巩固地位,所以对韩文贺看得很紧。韩文贺被逼的没办法了,只得任其索取,只盼着可以用孩子换得自由。九月,宋萍儿终于如愿怀上了孩子,等满了三个月,就遣了带来的婆子回家跟覃氏报喜。婆子回来的时候,韩文贺正在房里,主仆二人躲到一边耳语,但还是被韩文贺听了个大概,于是知道了俩家议亲的事。 钱轲听完大吃一惊,他还是不太相信,这件事自己怎么会毫不知情呢?如果真的,家里人为什么瞒着自己? 以前的钱轲肯定会跑回家质问,可现在的钱轲不同以前,想事情深远,做事情稳重。他决定先从韩氏那里打探一下,想来这件事她不会不知道。但全家都瞒着他,那肯定是钱老太爷授意的,明着问肯定没人说的。 晚饭的时候,钱轲早早地来到了韩氏在小院。因为钱家人口众多,没有什么大的宴会时,一般都是在自己的院里吃饭呢。 韩氏见他回家,高兴得不得了,钱轲回来了十几天了,成天早出晚归的,母子两都没好好说说话,韩氏没少想钱老爷抱怨,钱老爷将个中缘由跟她说了,她只能长叹造化弄人,盼着儿子早点订亲,断了旁的心思。韩氏招呼钱轲:“儿子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了。”钱轲拉着韩氏的胳膊:“我想娘了啊。”韩氏拍着他的手:“都说亲的年纪了还撒娇。”钱轲满不在乎的样子说:“说亲啊,还早着呢,”韩氏嗔怒说:“早什么早,文贺都快当爹了,你可只比他小几天呢。”钱轲一脸羡慕地说:“文贺哥,那多好,娶了个温柔体贴的宋萍儿,要有那么好的媳妇,我也娶啊。”韩氏说:“宋萍儿不是还有个妹妹嘛。”钱轲说:“我这么吊儿郎当的,人家看不上的。”韩氏不爱听了:“瞎说,他们家可已经把庚贴都送过来了。”钱轲突然变的严肃了:“娘,你说的是真的吗?”韩氏见说漏嘴了,赶紧转移话题:“那个咱们先吃饭好了,一会再说这事。”钱轲说:“娘,你先吃,我去看看祖父。”说着就走了,韩氏在后面肠子都悔青了,只得摇头,派人去找钱老爷让他赶紧去钱老太爷院子里。 钱轲去到钱老太爷院子里,钱老太爷正在吃饭。钱轲上前给老爷子,倒了一杯酒,钱老太爷感觉出他今日的不同:“吃了吗?坐下一起吃点?”钱轲说:“是,拉了把椅子做下。”钱老太爷对着小厮说:“下去吧,这有人伺候了。”屋子里就剩祖孙俩了,钱轲端起酒杯:“孙儿敬祖父一杯。”钱老太爷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轲儿,有话就说吧。”钱轲问:“祖父,为什么?”钱老太爷立刻明白了他的所指,也不隐瞒:“不合适啦。”钱轲说:“祖父,不是挺喜欢她吗?”钱老太爷说:“是喜欢,聪明伶俐,善解人意,还能独当一面,主要还能把你小子治得服服帖帖的,省了祖父不少心啊。可惜啊你们无缘无份了。”钱轲说:“就因为她嫁过人?”钱老太爷直言:“是,钱家的脸面得顾啊。”钱轲知道钱老太爷说的是事实,他自己倒了一杯酒,想着事情也许有其他的转圜:“那不做妻呢?”钱老太爷看着他笑了:“她会同意吗?”一句话问得钱轲自己都没了底气,但他不死心:“不试怎么知道。”钱老太爷看他坚决,也表了态:“如果能成,哪怕在外面给她另买一套宅子都成。”钱老太爷知道钱轲不同往日了,单纯地讲道理已经不能说服他,干脆让他去碰碰钉子好了,撞得头破血流也就认命了。其实心里还有点隐隐地期待。 钱老爷急匆匆地赶过来,看到祖孙二人正坐在桌前喝酒,相谈甚欢与他想象的景象完全不同。 钱老太爷见他来了,说:“今儿都跑我老头这来讨吃的啦,回头我得让厨房多备点了。”钱老爷坐下,看看钱老太爷,再看看钱轲,发现二人都没有发怒的迹象,也就放了心。 第84章 八十七朝夕相处,感情升温 钱轲虽得到了钱老太爷的支持,可宋江儿怎么说服是个难题。他心里很清楚别说做妾,就是做妻又有几分把握能让宋江儿点头呢。可没有尝试就认识,他心有不甘啊。 而宋江儿呢,却在想如何让肖心悦可以如愿以偿。只不过年底饭馆生意太忙,只好把这件事情先放一边。 宋江儿早上会来帮忙收拾,买菜,她跟单如廷独处的时间长了发现单如廷并不像当初认识的那么沉默寡言,而很幽默风趣。常被他搞笑得样子逗得忍俊不禁,烦心的事全都抛在了脑后,每当这个时候,单如廷总会停下来看着她笑。从早上一直忙到晚上,等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宋江儿就叫莫大嫂和刘五旦他们先回去,自己整理账务。单如廷就在一旁打扫卫生,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宋江儿能感觉到他投过来的目光,一抬头四目相对。宋江儿感觉心突然跳得很快,赶紧把目光收回,专心地对账。单如廷嘴角上扬,加快了擦桌子的速度。等宋江儿放下账本,单如廷已经站在一旁等着了,单如廷只说了几个字:“天黑,路远,不安全”。宋江儿看着他,不知怎么说不出拒绝的话。单如廷知道她默许了,于是走在她的身边。 今天的月色有些朦胧,透过薄薄的云彩洒在地面上,照着四周静谧的一切,倒像是披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夜深了,路上只是偶尔有几个匆匆赶着回家的路人。一阵风吹过,风沿着领口钻进了宋江儿的衣服里,她不由地用手把领口紧了紧。单如廷看到把身上的羊皮马甲脱了下来,递给她:“穿上。”宋江儿看着他身上只剩下一件粗布棉衣了:“你会冷的。”单如廷把马甲披在她身上:“我是男人,不怕冷的。”宋江儿听了这毫无逻辑地话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甜滋滋的,也没有再拒绝。 走到一个街口的时候,宋江儿闻到空气中有一股香甜的烤地瓜的味道,她看见街角有一个卖地瓜的老人家已经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于是走了过去:“老板拿俩个大一点的地瓜。”烤瓜的放下手里的东西从炉子里翻出两个大个的,称了一下:“八文钱。”没等宋江儿掏钱,单如廷就把钱递了过去:“不用找了”。烤瓜的说:“谢谢这位爷,天冷了,快点带着夫人回去吧。”说着把瓜递给单如廷,推着车走了。宋江儿被老人家的话说得红了脸,单如廷心里却乐开了花。他看着宋江儿低下的头就知道她的脸红了,只不过夜晚看不到罢了,他拿了一个地瓜,掰了一小口,轻轻地吹凉,递给宋江儿:“给,吃吧。”宋江儿看着被他掰开的地瓜,哭笑不得:“笨蛋,那是暖手的。”单如廷这才明白宋江儿买地瓜的用途。他不好意思地举着被掰开的地瓜:“那这个?”宋江儿接过来:“都掰开了,那就吃吧,别浪费了。” 今天不知怎的,宋江儿觉得回家的路特别短。走到肖家门口的时候,她羊皮马甲还给单如廷的时候,触到了他的指尖,冰冰凉的:“早点回去吧,记得喝点姜汤,驱寒的。”单如廷没有动:“你先进屋吧。”宋江儿知道自己不走,他是不会走,于是转身进了门。单如廷一步三回首地走出来花岸街,直到街口拐弯处看不见肖家的大门了才迈开大步走了。宋江儿从门里出来,看着他走的方向,心里有些不舍。 回到房里,宋江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了,想着单如廷有没有回到店里,刚才在路上他有没有冻着啊。她起身从柜子里翻出以前给肖家轩做衣服剩的布料,轻轻地抚摸着,坐在桌子边犹豫不定,可是最后还算拿起了剪刀。 宋江儿房里的灯快天亮的时候才熄灭,她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拎了一个布包,冒着大雾出门了。 单如廷昨天也是一夜未眠,躺在床上一个劲的傻笑,后来听到鸡叫第一遍的时候,干脆起身把昨天厨房没有洗完的碗筷,全部洗完了,又跑到前面将地擦了一遍,收拾停当,他把门打开了。一开门,宋江儿就站在门外,四目相对,只有彼此能读懂对方眼里的关切,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让我进去。”宋江儿被盯得不好意思了。单如廷才发现自己挡在了门正中,连忙闪开,让宋江儿进屋。“怎么起这么早?”俩儿异口同声地问,空气此刻都安静了。沉默了一会儿,宋江儿把手里的布包递了过去:“试试去,不合适再改。”单如廷打开一看是个棉袄,看料子和手工都是新做,知道这宋江儿来这么早的原因了,她肯定一夜没睡,赶得工。他去里面换好了,走了出来,宋江儿一看刚刚合适:“还行,合身。”单如廷走到她身边轻轻地说:“还暖和。”宋江儿没有理他,走到柜台边:“把衣服换了,干活去。”单如廷说:“没活了,碗洗了,菜择了,地擦了。”宋江儿吃惊地说:“你昨天晚上有没有睡觉。”单如廷紧盯着宋江儿:“睡不着。”单如廷看着衣服袖子说:“还以为只有我一个呢。”宋江儿嗔怒道:“在胡说,就把衣服还回来。” 单如廷刚要说话。刘五旦的声音传了进来:“什么天啊,这么大的雾。”宋江儿转身进了柜台里。刘五旦进到店里看到单如廷的新棉衣:“哟,狗娃兄弟有新衣服穿了,”说着就要上手摸:“瞧这手工。”单如廷打掉他的手:“别乱摸。”刘五旦不高兴了:“咋得,又不是金子做的,还摸不得了。”单如廷骄傲地说:“不是金子做的,是未来媳妇做的。”说着还看了一眼宋江儿,看到她的脸一下子红了。刘五旦听了大惊:“啥?你订亲了?我还想着把我大哥家的小闺女许给你呢。”宋江儿在一旁幽幽地说:“你别听他胡说,他呀才没有订亲呢,你尽管给他介绍就是。”单如廷笑着说:“那她会吃醋的。”刘五旦说:“那不是个妒妇嘛,还是我侄女好。温柔贤惠。”宋江儿也帮腔:“是啊,要个妒妇干吗?”单如廷看着宋江儿说:“我就喜欢,妒妇我也喜欢。” 三人在这说话的时候,莫大嫂领着顺溜进了门。单如廷马上去了后院换衣服,宋江儿继续拨弄算盘。 第85章 八十八林江生弥月宴,狗娃初见覃长顺 林一松给儿子取名叫林江生,意予着宋江儿让他获得了重生。腊月二十六,就满月了。他决定要大摆满月宴,为这个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孩子,多添些喜气,福气。他邀请了林家同宗和宋仁谦,钱家等林家旧识也送了请帖。地点就选在了林家小店,院里多加了些桌子。 满月宴那天,天公作美是个大晴天,只有丝丝的微风。秦明月带着孩子在家要开宴时才到。林一松早早地来到店里,可他发现宋江儿已经将要用得东西买回来了。宋江儿见他来了:“老舅,看看还有什么要买的?”林一松说:“你安排一般不会出错的。”“最近都没得空去看你们,小江生怎么样?”提及儿子,林一松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长胖了,也知道玩了,成天挥着个小手乱晃,把自己的小脸还抓了几道印。”宋江儿说:“舅妈又心疼了吧。”林一松笑了:“可不是吗?她呀一看到孩子受点伤就受不了,我都跟她说了几次了,男孩子不能太娇了,太娇了不成才。”“恭喜老板喜得贵子啊。”择完菜的刘五旦和莫大娘从厨房走出来看见林一松,忙着道贺。林一松从兜里掏出俩个红包递给他们:“今天辛苦大家了。”俩人收好红包:“林老板客气了,我们先忙了。”说着两人去拜访桌椅板凳了。林一松说:“最近都靠狗娃撑着,他怎么样?”宋江儿说:“挺好的呀,你就放下在家里带孩子吧。” “一松哥,有什么要帮忙的吗?”林家的本家几个跟林一松平辈的后生进了店里。林一松说:“基本没什么事了,就是一会儿劳烦各位兄弟子侄帮忙上一下菜,店里人手不够,实在不好意思啊。”带头的说:“一松哥,看你客气的,咱又不是外人。” 客人陆陆续续地到了,林一松的一两个兄弟帮着招呼,宋江儿跟莫大嫂帮着切菜,小顺溜看火,单如廷负责炒菜,刘五旦带着几个小伙子上菜。 林家的长辈到了,宋仁谦也随后到了,谁也没想到的是钱老太爷既然带着钱轲来了,纷纷给老爷子让到了高位。林一松租了辆马车从家里接来了秦氏。宾主落座,然后嘱咐厨房上菜,林一松给在座的各位敬酒:“各位爷爷奶奶,大伯大妈,叔叔婶婶,哥哥嫂嫂,弟弟妹妹们,今日是犬子林江生的弥月宴,我林一松感谢诸位的到来,如果今天有招呼不周的地方,敬请见谅。我先敬诸位一杯。”说完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亮了一下杯底。在座的也端起酒盅一饮而尽。一时间觥筹交错,宾客把酒言欢。宴会一直持续到午后,客人纷纷告辞。等客人走后,林家小店的人和帮手的林姓子侄才开始吃饭。 “今天这么热闹,一松老弟怎么忘了请我了呀。”覃长顺带着几个人走进了店里。林一松看见是他进来了,心里一沉,生怕他又出什么幺蛾子:“不知道覃爷今天来有何贵干?”覃长顺把一只脚踏在凳子上:“听说我侄子今天满月了,我这当大伯的当然是来送礼的啦。”说着拿出一个钱袋,把大洋一块一块地扔在桌子上,最后把袋子倒过来把里面的钱全倒了出来:“怎么样礼够重了吧?”林一松不想在大喜的日子惹事,他对覃长顺说:“多谢覃爷啦,不过林某不敢高攀,还请覃爷把钱收回去。”覃长顺说:“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来的道理,还是留给林老弟补偿点损失吧,今儿林老弟弄这么大排场花费不小吧,弄不好一年的生意白做了。”说完哈哈大笑。林一松压着怒火:“只要我本本分分做人,踏踏实实做事,钱嘛,总有赚回来的那天。”覃长顺走到林一松近前:“本本分分?林老弟,你这就不开窍了吧,这什么时候都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不过以你那胆能活着,还活到现在,真得是老天爷开眼了。”说着一挥手:“兄弟们,这地太小了,待着都憋屈。咱们爷们去富祥酒楼吃饭,爷今儿高兴,你们敞开了吃,爷有的是钱。”说着把钱袋子拿出来在林一松面前晃了晃,带着那帮人大摇大摆地走了。 林家的子侄看在眼里攥紧了拳头:“一松哥,这个姓覃的欺人太甚了。”“就是,他是什么玩意,一个欺软怕硬的东西。净干些坏良心的事。”林一松说:“你们吃好喝好就好了,别让那些可有可无的人坏了兴致。” 覃长顺这一年多来,那是春风得意啊,每天在赌场里前呼后拥的,走到哪都跟着一群拍马屁的,拍得他每天都飘飘然,把自己都快当成赌场的老板了。嘎子遵照郑老板的吩咐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影响赌场的生意一切都由着他,暗地里却操控着赌场的一切,连账本都备了明暗两套。覃长顺当然不会留心这些,他只想着怎么好好地享受一下有钱的日子。杜红媚的预料不错,覃长顺手里稍有点钱财就成天想着往烟雨街跑。但杜红媚是何等聪明啊,她把自己的看家本事全都使了出来尽心尽力地伺候着,等完事了就找各种理由从覃长顺那里拿些钱财,短短一年就瞒着覃长顺,在城北自己置了一套宅子,她始终认为覃长顺是靠不住,还是自己把钱攥在手里比较踏实。阎氏从杜红媚来了就被赶到了覃老太太住的屋子里,每天负责洗衣做饭,覃长顺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偶尔高兴了就扔给她些大洋,阎氏就乐得屁颠屁颠的,拿着去买些廉价的首饰,逢人还炫耀,说覃长顺有钱了。 覃长顺对自己的生活那是十分的满意,可是从店里客人闲言碎语里听到林一松的消息,心里那个沉睡的嫉恨就开始蠢蠢欲动,于是想着办法来整他一下,就是上次被单如廷赶走的三人,三人回去把事情那是编得天花乱坠,哄得覃长顺心花怒放,覃长顺赏了他们不少钱。可自从得得知林一松得子后,心里就开始不舒服,凭啥他林一松第一胎就是儿子,老子却连生三个赔钱货。想来想去,一定是阎氏的原因,破骰子掷不出豹子,于是回家把阎氏教训了一通,打得阎氏足足躺了三天才能动弹,杜红媚心里可不高兴了,自己还得洗衣做饭,稍抱怨俩句,覃长顺连带她也臭骂一通,说:“你也跟了老子一年了,别说鸡蛋,鸡毛都没有影。”杜红媚只好忍住不出声,她怎么会不知自己根本不能生的。凡是进*院的女子,自接客起就每天都被逼着喝药,身子早坏了,怎么可能生的了。 等到林一松摆满月酒的这一天,覃长顺在场子里,焦躁不安,寻思着来找晦气,可是到了门口发现宋仁谦在里面,许是对宋仁谦生来的害怕,虽然现在不依附覃梅过日子了,可还是不敢招惹他。就去望江路找了个酒楼喝酒,估摸差不多了才过来。 此时的单狗娃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嚣张的家伙就是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覃长顺,只是默默地吃饭,想着宋江儿到底去哪里了,因为他从厨房里出来就没有看见宋江儿。 第86章 八十九宋江儿婉拒,如廷担忧 宋江儿从厨房出来后,陪着宋仁谦等人喝了几杯,等送走可众人,正打算回店里的时候被钱老太爷派来的人叫住了:“宋二小姐,我们家老太爷有请。”宋江儿就跟着小厮去了一个茶楼的包间。 房里钱老太爷带着钱轲正在饮茶。钱老太爷今天本不需要亲自来的,只需派人给林一松送份礼就好了,可是钱轲今天想跟宋江儿挑明,他想着来给孙子打打气。钱轲这些日子想来想去,对于宋江儿还是直接挑明比较好,自己那点小聪明在她面前都是雕虫小技,而且一旦被识破搞不好弄巧成拙,所以请求爷爷帮忙。此刻他的内心紧张异常,虽然知道成功的几率不大。 宋江儿踏进房间,见爷孙俩都在,向钱老太爷施礼:“钱爷爷。”钱老太爷说:“坐吧。”宋江儿坐下:“不知道钱爷爷找我什么事呢?”她猜测是是钱轲把他跟肖心悦两情相悦的事告诉了家里,所以钱老太爷才亲自出马的,不由得暗暗佩服钱轲越来越有担当了。只是她猜对了事情,却猜错了对象。钱老太爷顿了顿:“今天找你来确实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商议,是关于轲儿的。”宋江儿想看来自己猜的没错了,于是问道:“那钱爷爷打算怎么办呢?”钱老太爷没想到宋江儿问得这么直接,于是反问:“你觉得怎么办合适?”宋江儿笑了:“我嘛当然乐见其成。”钱老太爷没想到宋江儿答应的如此干脆,于是提醒她:“可是不能走正门,你也同意吗?”以前大户人家娶妻走正门,娶妾走偏门的。宋江儿一听,心里就火了,这是要让心悦做小的啊,但嘴上还得好好,于是转头问钱轲:“不能走正门,钱大少爷也是同意的吗?”钱轲心里当然不乐意了,但能怎么办?这是家里能接受的唯一办法,他无奈地点点头。宋江儿压着火气:“那这事我做不了主,我得问问她本人的意思,等问明白了,我再给你们回话。”钱老太爷迷惑了:“问谁?”宋江儿说:“当然是心悦了,这是她一辈子的事,当然得由她自己拿主意了。”钱家爷孙才知道宋江儿一开始就听岔了。 钱老太爷沉着气点她,说:“我可没说要娶的姓肖啊。”宋江儿彻底蒙了说:“你们不打算娶心悦,找我来谈什么?别人家的女儿我可做不了主。”钱老太爷看着她,慢悠悠地说:“有一个是你,也只有你能做主的。”宋江儿看看钱老太爷跟钱轲,恍然大悟,开始有些手足无措,端起茶杯想喝口茶缓缓,端到嘴边才发现杯里没有水,于是把杯子放回到桌子上。钱轲站起来帮她添水。 钱老太爷继续说:“除了不能走正门,其他的都与钱家太太的分毫不差。”宋江儿此刻的方寸大乱,彻底的乱了,她从没想过事情会是这样,心里想着该如何处理。如果是旁的人,宋江儿肯定一口拒绝了,可是钱老太爷不同啊。 这时门外的小厮敲门:“老太爷,有人来找宋二小姐。”宋江儿借机把问题先抛开:“是谁?带进来。”小厮推开门,宋江儿看到来的是单如廷,心终于平静了下来,对他说:“你在外面等一下,我一会儿就来。”单如廷一开门看到了她慌乱的神色,用眼神告诉她什么都别怕,一切有他:“好的。”说着退了出去。钱老太爷把宋江儿的变化都看到了眼里,直觉告诉他,宋江儿跟这个男子的关系非同一般。如果刚刚趁宋江儿心绪大乱的时候,紧逼一步,事情可能就成了。可现在估计晚了。 果然不出钱老太爷所料,宋江儿转过身对着他说:“江儿多谢钱爷爷厚爱,可我是个福薄之人,恐怕很难给钱家带来福分,爷爷还是给钱家觅得一位福缘深厚的人才好些。”钱轲听完,脑袋里开始嗡嗡作响,其他的话再也听不进去了。宋江儿接着说:“据我所知,我家小姑就是福源之人。”钱老太爷笑了,宋江儿这是一心想把肖家的那个小姑子嫁进钱家啊,于是说:“可据我所知,她母兄皆亡,父亲也得了重疾,怎么算得上福缘深厚。”宋江儿说:“就是家里屡遭磨难,可她却是唯一安好的那一个,难道不足以说明她的福缘深吗?况且钱少爷也对她有所了解,绝对是上的厅堂下的厨房,知书达礼,温柔贤惠的。我说对不对?钱大少爷。”钱轲的脑袋此时一片混沌,听到宋江儿问自己也没听清说的什么就点头:“是。” 钱老太爷见钱轲失魂落魄的样子,摇了摇头,说:“今天出来一天了,实在有些乏了,我老了,比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了。”宋江儿听得出这意思是不想聊了,于是说:“那钱爷爷,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店里估计也有事要处理一下,江儿先告辞了。”说着施礼离开。 单如廷等在门外,看她出来,投去关切的眼神。宋江儿还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钱老太爷从包厢的窗户里看着二人离开,心想着这个男子到底是谁可以让宋江儿如此的安心,然后回到钱轲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俩个注定是无缘的。”钱轲仰起头,紧闭双眼:“我知道了,亲事就劳烦爷爷费心了。”钱老太爷安慰他说:“放心,一定选个让你满意的。”钱轲苦笑:“这辈子都找不到了。” 单如廷发现没了宋江儿,就开始四下打听,听说被人叫去了望江路的茶楼,就一家一家找了过来,终于找到了,小厮说钱老太爷在跟她说话。下山之前,白孤庸已经把凌水的几大家族和城内的各方势力给他讲了个通透,对于钱家他自然知道,掌控着凌水的当铺,钱庄和唯一的磨坊。他实在猜不透钱家找宋江儿干什么,又怕她有事,于是谎称有事找她,让小厮禀报,以便告诉她万事有自己在。 宋江儿在回去的路上什么话也没有说,单如廷也没有问,二人就这样走在路上。宋江儿心里想,自己已经尽力了,至于亲事能不能成,就看肖心悦自己的福分了,但愿她可以像自己说的福源深厚,如愿以偿。 第87章 九十赵家发难,赵家不光彩的发家史 林江生的弥月宴办的不算大,但也惊动了有心人赵老太爷,他这些年一直都怕林一松会把林家复兴,报复赵家,但看到他只能小打小闹地摆个小摊,开个小店也就没放在心上,可这次林江生的弥月宴竟然连钱老太爷都去了,钱家是什么人家啊凌水的财神爷,经营当铺和钱庄的。如果宋仁谦再出手那林一松还会只是沟里的小泥鳅吗? 想到这些,赵老太爷坐立难安。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你林一松不是开饭店吗?需要猪肉,我赵家控制着凌水大半的猪肉铺子,那就涨价,涨得你没有利润可赚,但赵老太爷没有把整头猪都涨,只涨了林家小店用得多的猪脚。 第二天,宋江儿跟单如廷去买猪脚的时候,发现比昨日涨了近一倍,颇为纳闷。一开始以为是过年的缘故,但细问之下发现其他的肉跟昨日相差无几,宋江儿就觉得事情不简单了。于是她多走了几家铺子,发现只有一家铺子比昨日稍高,但铺子里的猪脚有限,只能买到四个,远远不够店里需要的量,没办法只好花高价买了其他的猪脚,先对付过这一天去。 回去的路上,宋江儿问单如廷对这件事怎么看?单如廷一针见血:“有人捣鬼。”宋江儿说:“我也这么觉得,可是针对谁呢?”单如廷说:“那得问店铺老板了。”宋江儿喃喃自语:“店铺老板?”忽然她想明白了:“赵家。”那毫无疑问是针对林一松的,要不然怎么会在林江生生日宴的第二天开始涨价呢。 宋江儿心里恨得慌:赵家又是赵家,害秦明月早产,孩子差点没命的这笔账,咱们还没清算,就又出损招,看来不给他们点厉害瞧瞧,真把咱们当软柿子了。 单如廷看着宋江儿眼里冒出怒火,知道她想到了些可憎的事,在她耳边说:“有人欺负你跟我说,我替你收拾他。”宋江儿回过神来,看着单如廷觉得有他在身边还真好:“放心吧,我能解决的,有些人打他都怕脏了手。” 宋江儿找了个上年纪的老人家打听关于赵家的往事,因为她小的时候,曾听说过一些关于赵家的事,但记得不是很真切了。 赵氏的老爹原本就是一个街头的小混混,成天打架斗狠的主,他老爹看这样实在不是办法,于是强行把他送到了霍家当学徒。霍家也是凌水的大家族,经营着凌水大半的肉类生意。 这赵氏的爹进了肉铺,算是有了正经的营生,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依然是个不安分的主,弄得肉铺的小伙计都怕他,他基本上每天不用干活,都是小伙计们帮他分担了。肉铺的掌柜的当面训斥了他一通,可当天晚上,家里就遭了抢,就再也不敢惹他。后来他就逼着掌柜的自己辞工,他取而代之了,当上掌柜的,他发现挣的钱可比拿那个小伙计的工钱强多了。 有一次去霍家报账的时候,他瞧见了霍家孀居在家大小姐,于是起了歪心思,上前施礼:“霍大小姐好。”霍大小姐见他面生,没有说话。赵家这位可不会就此气馁:“小的赵勋,是咱们德兴号的掌柜的。”霍大小姐不由多看了两眼,在她的印象里,家里的掌柜很少有这么年轻的。只见这个小伙子,长得五官端正,人高马大,孔武有力的样子,不由打心里喜欢。赵勋当然注意到了,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赵勋为了达到目的,想方设法地搞定了霍大小姐身边的丫环,他当然不会浪费金钱,而是趁着丫环出门买东西的时候,找了个机会把丫环迷翻了,弄上了床。小丫环醒来哭哭啼啼的,寻死觅活。赵勋也不在乎,把桌子一拍,小丫环吓得止了哭。赵勋威胁她说:“要么你帮爷办事,要么你现在走人,明天满大街都知道你和男人厮混的事。”小丫环一听那不是让自己死吗,连忙磕头:“这位爷,您要奴婢干什么?奴婢一定办到。”赵勋抬起小丫头的下巴:“真乖,爷事成了,一定不会亏待你的,爷一定好好待你。”说着把小丫环拉到怀里,又一阵温存。临走告诉小丫环,随时向他报告霍大小姐的行踪。 从此,霍大小姐出门,总能碰到赵勋。时间久了对他开始上心了。有一次,小丫环和赵勋私会的时候告诉他,霍家正在给大小姐托人说亲。 霍大小姐先前的夫婿有先天的疾病,和她成亲一年就没了,霍家就把女儿接回来,等着女婿的丧期满了,就给女儿另择佳婿。 赵勋听到霍家已经开始给霍大小姐另择夫婿,他怎么甘心让自己精心的谋划泡汤,于是趁着庙会的时候,让小丫环把霍家大小姐引导了无人的小破屋,赵勋趁机搂住了霍家大小姐。霍家大小姐那是拼死反抗,赵勋开始甜言蜜语的攻势,他跪在地上,抱着霍大小姐的腿:“大小姐,大小姐,小的想你啊,成天想的吃不下,睡不着的,没日没夜地想,你不知道,要是没有你,小的宁可死了。”霍大小姐什么时候听过这个,反抗的力气越来越小。赵勋趁机攀了上来,把她扑倒了。 两人有了夫妻之实,一切就好办了。赵勋托人上霍家提亲,霍老爷起初不肯,可经不住霍家大小姐哭哭啼啼的,于是不得已就应了。 霍家大小姐嫁进了赵家,为了让女儿日子不太难过,霍家就陪送了两间铺子给她,可是这两间铺子很快就被赵勋攥到了手里。不久她发现自己身边的小丫环竟然跟赵勋睡在了一起。起初还想着反正是自己的陪嫁丫环,伺候赵勋也是应该的。可没几天发现丫环开始恶心呕吐,找大夫一看,才知道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霍大小姐大惊,这意味着他们二人早已珠胎暗结。她觉得自己命苦,于是找赵勋理论,谁知赵勋换了一副嘴脸,叫她愿意待就待不愿意就滚。霍大小姐二嫁之身,如果被休回娘家,恐怕无人敢娶,只得忍气吞声,还时不时受丫环的羞辱,可又不好跟家里人说,毕竟夫婿是自己选的,于是抑郁成疾。赵勋以霍大小姐生病家里无以维继向霍家哭诉,霍家又给了一间铺子。赵勋把所有的钱财攥到自己手里,根本不给霍大小姐看病。他把钱拿出来联合姓郑的开了家赌场,开始放贷,林家的产业就是这么到手的。 可是林老爷死前的诅咒让上了年纪的赵勋怕了,他从赌场里撤了出来,叮嘱儿子专心做肉铺的生意。 赵老太爷跟赵氏都是丫环所出,霍氏死后,丫环就成了夫人。为了不让人闲话,赵氏生的时候,还特意叮嘱产婆对外称是早产的。赵老太爷跟霍家没有关系对霍家也就不留情面了。他找了一批混混成天去霍家店里附近转悠,吓得小伙计不敢上工,霍家不得不关停那里的店铺,他就在旁边开一家。霍家也曾报过官,可是官府抓不到人,也不能成天守在店铺口,有时抓到了也无法问罪。渐渐地霍家的大部分生意被赵老爷抢走了。 第88章 九十一霍家后人的选择,宋江贩猪 宋江儿听完老人家的讲述,看来这赵家从根上就是靠抢人东西发家的,于是心里打定了主意。 宋江儿开始四下打听霍家的下落,终于在一条巷子里找到了,霍家的第四代子孙现在没有了往日的风光,只靠一个小肉摊子支撑全家的生活。 宋江儿走到摊子跟前,一边挑拣,一边说:“小哥,请问你知不知道此地有没有姓霍的人家。”霍家小哥说:“你找哪个姓霍的,兴许我认识。”宋江儿说:“就是三十多年前在凌水赫赫有名的霍家,哦对了,家里也是卖肉的。”小哥一听满脸警惕:“你找他家干什么?”宋江儿说:“我是他们家的远房亲戚,几十年没得来往了,今年想来看看,却找不到地方了。”小哥放下心来:“他家啊早就败了。”宋江儿假装不认识他:“那人呢?人总还有在的吧?”霍家小哥自嘲:“看人干啥都是一群废物了。”宋江儿说:“哎,你可不能这么说话,风水轮流转,皇帝宝座还能换人坐呢。”霍家小哥眼里闪出一道精光,继而又黯淡了:“那也得人有本事才行。”宋江儿说:“一个人没本事那是独木难支,一群人还没有吗?”霍家小哥这才发现这个女子根本不是来买东西的:“你到底是什么人?”宋江儿说:“能帮你的人。”霍家小哥又开始有了防备:“为什么?”宋江儿说:“因为咱们有共同的敌人。”霍家小哥一抱胸:“我凭什么信你?”“就凭我能帮你。”宋江儿看着霍家小哥不敢相信,“放心,我不会害你,也不会让你干为非作歹的事,我只是暂时不能告诉你身份吧了,以后会说的,至于做不做由你决定。”霍家小哥犹豫了一下:“做。”宋江儿问他:“那你能把你们家还在做肉类生意的召集起来吗?”霍家小哥说:“当然能。”宋江儿说:“那明天,我去你家。”霍家小哥说:“我家就在那里。”说着指着斜对面的房子。 第二天已经腊月二十八了,宋江儿干脆提前歇业了。她来到了霍小哥家,听到里面正在争论,“云初,那人咱们不认识,不是个骗子吧。”“大伯,咱们家已经这样了,有啥可骗的。如果可以振兴霍家,咱们为啥不干。”“可是那赵家不是好惹得,以前咱们家家大业大的都被整垮了,何况现在呢?”“就是,要是他们再来阴的,搞不好咱们连现在的摊子都保不住。”“对啊,对啊。” 宋江儿进了屋门,见里面有五个年纪不一的男子坐在屋里,霍家小哥看到她进来了,忙说:“大伯,这就是那位姑娘。”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没好气地质问:“你到底什么人?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宋江儿本不想亮明身份的,可现在好像不行了,只好明说:“我是林一筱的女儿。目地只有一个整垮赵家。”中年男子说:“那你不是赵氏的孙女吗?”宋江儿不否认:“是,但也是林家的外孙女。”中年男子说:“你为了林家对付赵家?”宋江儿说:“只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中年男子说:“我们要商议一下。”说完带着几个子孙去了别的房间。 宋江儿扫了一眼房间,房子低矮,光线不足,墙角还有蜘蛛网。陈设也很简单,只有一张木桌,木板已经开裂,几个茶杯的边缘也已经有了不同程度的破损。 几人经过一番争论,霍家大伯来告诉宋江儿:“他们觉得现在的生活还可以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宋江儿点点头:“我理解,但请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旁人就行了。”说着走出了小院。 宋江儿缓缓走出了巷子,正要拐弯的时候,被人拦住了:“姑娘,等一等。”宋江儿一看正是巷子里卖肉的小伙:“你有何事?”小伙子咽了一下口水说:“我跟你合作。”宋江儿说:“不怕我坑你?”小伙子说:“怕就不来追你了。”宋江儿说:“你叫什么名字?”小伙子说:“我叫霍云初。”宋江儿说:“我叫宋江儿。等过完年我来找你。”小伙子点点头。 年初八,各个店铺开市了。林一松也来店里帮忙了,宋江儿跟他讲了赵家的挤兑,林一松很气愤,可又无可奈何。宋江儿建议把猪手的牌子先撤下来,多做几个其他的牌子,买到什么就挂相应的牌子上去(以前的饭馆没有菜单,只在柜台那挂一行的写着菜名的木牌,供客人点餐。)林一松想着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这样了。 宋江儿把单如廷带了出来,拉着霍云初去了北边的几个村子。因为地理原因,靠近江边的多数打渔,没有时间饲养家畜,而北山的种田种菜,多数人家都会养。一般都是年初购买猪仔,年底的时候宰杀。也有的待到元宵节,过年的时候,宋江儿已经来不及插手了,所以她坚决不会错过元宵节。 宋江儿让霍云初提前打听好了还有存猪的人家,宋江儿一家家拜访,有合意的就下了订金,总共下来有八十多头,宋江儿要全买下来要二百多块大洋,她可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来。宋江儿付全款拉走了五头,可是没有回凌水城,只是去了江边的几个村子。他们先去了大弯子村,因为和里正相识,宋江儿直接告诉他是来村里卖猪肉的,且现杀现卖,价格每斤比凌水城便宜六文。里正一听好事啊,平时要吃个肉都要去县城买,来回路程不说还贵了六文,村里人能省谁不省啊。刚好过年的肉都吃得差不多了,就有人送上门了。于是跑到村口宣传了,里正老婆帮忙架锅烧水。霍云初是个利索的,几下就搞定五头猪,村民也跟着过来了,宋挨个称,有人看便宜一要二三十斤,反正冬天也放不坏,一下子吃不完的就先制成腊肉或者煮熟用盐腌起来。五头猪还不够分的,弄得后面来的没有买到的挺不高兴,宋江儿说下午还有,于是下午又打了个来回,找的订货最近的村子拉了四头过来,卖得还剩下少许下水,就留给里正下酒了。因为之前宋江儿弄面的那一次和大多数村的里正都混熟了,所以六天时间很轻松就卖完了五十头,除去成本,赚了一百五十块大洋,她把剩下的三十多头付了全款,暂时放在农户家里。然后在早市上租了一个摊位交给霍云初打理,还买了两百头猪仔去村里找人代养。条件很简单,猪仔不要钱,需要时她按市场价买回,如果养死了,农户就得把猪仔钱还给她。农户觉得这个合适的,猪仔一分而光。 第89章 九十二赵家的后知后觉,赵老太爷反扑 因为宋江儿的买卖大多是在乡下做的,而且都是短期内完成。所以赵家并没有得到什么消息,直到元宵节前去采购生猪,采买才发现猪已经被人买走了大半,于是回来禀告,赵老爷也没当回事,以为过年自己宰杀的人家多了,于是告诉采买加些钱买就是了,谁也没惊动赵老太爷。 霍云初的店铺开张时,赵家铺子的人也来看热闹,为了暂时避开赵家,宋江儿只给它取名叫云初肉铺。宋江儿嘱托霍云初每天只卖半头猪就好了,剩下的那一半宋江儿送去了林家小店。赵家的人看他的生意这样也就不放在心上了,想着半头除去成本刚够房租,剩下勉强度日。猪肉卖完了,宋江儿又定了十几头,依旧照着老办法。霍云初有些糊涂了,宋江儿只叫他耐心等待。 清明节将至,在这个节日里,按照风俗人们要祭祖的,烤乳猪是必备的。宋江儿让霍云初贴出启事,云初肉铺有大量乳猪供应。此时,赵家的采买开始到村里收购,有的人家不肯卖,想等到过年,有的偏大了不行,还有一部分合适的都是替人养的,只能零散的收了三四十头,于是把事情报给了赵老太爷。赵老太爷一听事情严重了,派人去查。可查来查去也只查到有人托农户代养猪,不知道是谁。因为除了卖猪的时候,宋江儿露面了,其他都是单如廷出的面,单如廷常年在山上,谁能认识他啊。 清明节,赵家的店铺很快卖断了货,云初肉铺却生意异常火爆,赵家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挣钱。霍云初待人也是十分的谦逊,对任何人都不急不躁,笑脸相迎,凡和他接触的人都感到舒服与平日里赵家那些小伙计的冷脸不同。赵家对待小伙计向来苛刻,小伙计又怎么会给客人笑脸呢。 云初肉铺算是打响了名号,一百八十只乳猪被卖光了,利润高达三百六十个大洋。宋江儿把其中一半拿出来重新买了猪仔发放给农户,另一半用于店铺的日常经营所需。从此,云初肉铺客似云来,日进斗金。 赵老太爷知道了这个窝火啊,派人去调查,下人回报那是霍家的人,赵老太爷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霍家的人?当年老子能让你们消失,而今也一样。”于是吩咐下人备车。 郑老爷正在院子里陪着四房太太喝茶呢,有人来报赵老太爷来了,郑老爷只好挥手叫四房太太回避。赵老太爷一进院子,郑老爷已经站在一旁迎候了:“世叔大驾光临,小侄有失远迎,见谅见谅。”赵老太爷说:“世侄客气了,最近令尊还好吗。”郑老爷给赵老太爷让座:“多谢世叔挂念,一切安好。” 当年赵勋就是和郑老爷的父亲一起合伙做的生意,别看郑老太爷当时只有二十多岁,那做事的狠厉老辣,连年长一辈的赵勋都望尘莫及。可是善恶终有报,郑老太爷四十多岁的时候,有一次坐马车出门,那马不知为何受了惊吓,一路狂奔,把他摔了下去,那半个脑袋都凹了进去,人虽还活着,只是变得痴痴傻傻的。 郑老爷给赵老太爷倒茶:“世叔,尝尝我托人从浙江带来的新茶。”郑老爷知道赵老太爷来找他一定有事,因为自打赵家从赌场撤股,赵老太爷找他借人抢了几间肉铺后,两家几乎断了来往。他不着急,就等着赵老太爷张口,好能敲上一笔。赵老太爷来之前就知道他不会轻易帮忙的,于是主动开口:“世侄,为叔今天来,是有事找你帮忙的。”郑老爷说:“世叔客气了,什么帮忙不帮忙的,有事您吩咐小侄就是了。”赵老太爷说:“最近有人总跟世叔过不去啊,老给世叔添堵啊。”郑老爷一听:“什么人这么大胆。跟世叔过不去就是跟我郑某过不去,只要世叔吩咐,我派人把他全家都灭掉。”赵老太爷说:“没那么严重,只要找人吓吓他让他知难而退就够了。”郑老爷说:“这点小事,世叔放心,小侄帮你搞定就是了。”赵老太爷赞许地看着郑老爷:“有世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事成之后定有重谢。”郑老爷举起茶杯:“世叔说的哪里话,咱是一家人。” 待赵老太爷走了,郑老爷说:“嘎子,把事情交给覃长顺去办,你就不要露面了。”嘎子明白郑老爷的意思:“是,小的明白。” 覃长顺正在赌场里闲逛就有小厮传话给他要办的事。覃长顺难得听到郑老板给他派遣事情,决定这次好好表现一下。第二天一早就带了几个弟兄气势汹汹地去了云初肉铺。 霍云初像往常一样开档,还在收拾,发现铺头前多了几个人,站在门口,于是上前询问:“各位爷,您几位是来买肉的吗?”覃长顺斜了他一眼:“谁买你的肉,识相的收拾你的东西滚蛋,别在凌水混了,否则老子让你从此没得饭吃。” 霍云初一听这是来找茬的,想起宋江儿给了他一块木牌子,那是清明节过后,宋江儿特意给他的,还叮嘱他拿好了,遇到有人找麻烦就拿出来。他转身进了店里,从换掉的衣服里翻出了木牌,上下看了看,怀疑这么个东西能把这群恶人赶跑?不过既然姑娘吩咐了,看姑娘历来的行事风格,应该不会有差。于是跑到外面:“爷,您看这个。”覃长顺瞟了一下:“不就是一块写了字的木牌子吗?”霍云初心里咯噔一下:不管用。跟着覃长顺来的上前瞧了一眼,使劲扯了他一下,覃长顺被扯的一趔趄,火了:“你小子死娘了。”小子结结巴巴地说:“老大,老大,龙头帮。”覃长顺只关心赌嫖,根本没管过赌场的事务,哪里知道:“啥龙头帮,瞧你那德行。”其他人听到‘龙头帮’三字,赶紧凑过来一看:“老大,咱们还是走吧”“对还是走吧。”说完没等覃长顺发话,已经有人先跑了,其他人一看也跟着逃了,覃长顺虽然不知道龙头帮,但也不傻,一看就知是郑老板惹不起的主,也跟着跑了:“诶,你们等等我。” 覃长顺回去把事情添油加醋一说,郑老板知道他的话有夸大,但龙头帮他真惹不起,于是派人给赵老太爷回了信,事情没办成。 赵老太爷听完缘由倒吸一口凉气,幸亏那小子没跟自己来阴的。看了他是不屑用暗的,那就来明的。赵老太爷吩咐家里的采买提高生猪的收购价,他赵家是卖肉大户,那么整个市场都会跟着波动。可是这回他的算盘早被宋江儿算到了,来明的无非就是压低卖价,提高收购价,垄断市场罢了,宋江儿早已全额从农户那里买定了四十头猪,还是每天只卖一头,但价格不变,有人问就说生猪涨价了。赵家的十多家铺子一天下来卖的少也得十头,十天下来比云初肉铺这边要亏得多,赵老太爷于是又提高了卖价,云初的价格依旧未变,赵家铺子的老客户都跑到云初肉铺那边排队去了。宋江儿加大供货,每天三头,可还是供不应求,搞得有人早早地来排队,赵家的大客户跑去赵老爷跟前投诉,堂堂赵家十几家铺子还不如一个小铺子给得货实惠,赵老爷把这事跟老太爷禀报了,老太爷这才让价格回落下来。可是其他的卖猪肉的同行不干了,这么短期的大起大落,肯定有人再捣鬼,于是投诉到了宋仁谦那里,宋仁谦只得命人调查,结果不言而喻,宋仁谦召开了商会会议,为了避嫌,请县长来主持,自己没有列席。 商会决意:赵家拿出三百大洋,二百赔偿其他商户的损失,一百罚做商会会费。其实这已经是大家顾及宋仁谦的面子给的较轻的处罚。 赵老太爷接到县长秘书给的处罚通知,一下气倒了:“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第90章 九十三钱老太爷乱点鸳鸯,肖心悦的决定 霍家其他几个卖猪肉的小摊子也每人分到了五六块大洋,宋江儿再一次让霍云初找他们来店里,这一次每个人对宋江儿那是刮目相看,宋江儿也不说废话:“打明儿起,这家店将更名为霍家肉铺,你们如果想加入的现在可以选择加入,不想的也不勉强。”霍家大伯听了热泪盈眶,霍家终于可以在凌水重新站起来了,他带头说:“只要姑娘不嫌弃我,我加入。”其他霍家几人也表示加入。宋江儿让霍云初拿来了账本核算了一下,留下流动资金,可以另外租两间铺子,于是决定两人明天找铺头,另两人继续摆摊,等资金充裕了再租铺子。但六日后,要全部换成霍家肉铺的牌子,霍家的子弟盼着一天很久了。 当霍家肉铺在凌水重新开张的那一天,几处的鞭炮声同时响起,霍家人都泪流满面。赵老太爷听说了,躺在床上喃喃自语:“完了,完了。” 钱老太爷听了这件事却是闭了眼睛,吩咐小厮:“去查查宋江儿这几天忙活什么去了?”小厮出去了半日回报:“宋二小姐,这些日子不在粮油铺就在饭馆里。”钱老太爷不敢相信:“这事不是她干的,难道凌水又来了一个厉害角色?去查查早市那个霍家的小子,尤其是开铺前他是干什么的?接触过什么人?”小厮应了。钱老太爷心里琢磨:这是哪路神仙来凌水了,自己竟然不知道。 钱家因为做钱庄的生意,所以在凌水黑白两路都有门道的,要不然怎么能把生意做顺呢。 俩天后,小厮把得到的消息禀告给了,钱老太爷听完哈哈大笑:“宋江儿就是宋江儿,果然不出我所料啊。”他低头沉思了一下,命小厮备车,出了门。 钱老太爷找了个馆子喝茶,一会儿功夫,宋江儿被人请了进来。钱老太爷看着宋江儿:“丫头,最近很忙吧?都没时间理我这个老头子了。”宋江儿赔笑:“钱爷爷又拿我说笑了,我不是怕您老人家管着那么大的家业,操心劳力的,我再去不是给您添乱吗?”钱老太爷指着宋江儿:“你可比我操心多喽。”宋江儿感觉钱老太爷意有所指,于是假装糊涂说:“是啊钱爷爷有一大家子人帮,我啊只能自个受累了,店小还事多。”钱老太爷看宋江儿不肯松口,就开始点她:“霍家还真厉害啊,不知道受哪个高人指点的。”宋江儿看钱老太爷说道这了,知道事情他已经全知道了,也就不装了:“您净拿我说笑,跟您比起来,江儿哪敢称高人啊。”钱老太爷笑眯眯地看着宋江儿:“小丫头,终于承认了。”宋江儿说:“有您这尊如来佛在这,我这个孙猴子哪还敢造次啊。”继而说:“不知道如来佛今日找我有何吩咐啊?”钱老太爷表情严肃了:“上次听你说肖家那丫头福源厚,我想来想去,觉得那孩子也挺不错的。只不过家世差了些。” 宋江儿看得出钱老太爷这是松口了,可是年后钱轲已经跟宋菡儿订亲了,那即使肖心悦嫁过去恐怕也只能做小。 宋江儿深吸一口气:“我理解钱爷爷的决定,无需向江儿解释什么。”钱老太爷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她可以嫁入钱家。”宋江儿惊道:“钱爷爷是要她做小吗?”钱老太爷说:“做小?谁说的?”钱老太爷并不知道上次宋江儿是想把肖心悦嫁给钱轲,误以为只是想把嫁入钱家。 宋江儿迷糊了:“那您是什么意思?”钱老太爷说:“我家的钱辙要十七了。”宋江儿松了一口气,可是对于钱老太爷乱点鸳鸯谱,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跟钱老太爷说:“这件事有关心悦的终身,我还是得跟她商议才好。”钱老太爷感觉出她有犹豫,于是问她:“你是一家之主,难道还不能做主吗?”宋江儿笑了:“我公公尚在,虽不能语,但脑子并不糊涂,怎么也是要说一声的。”钱老太爷想了想:“也对,那我等你的消息。” 看着钱老太爷走了,宋江儿开始犯愁了,如果肖心悦没有喜欢上钱轲,这倒是美事一桩。钱辙她也见过的,钱家二房的,相比钱轲要文雅一些,和肖心悦还挺配的。可现在怎么办啊?宋江儿使劲摇了摇头,想把一起全都甩开。 宋江儿回到饭馆,看到单如廷正在柜台前帮人结账。林一松回来后,单如廷就把主厨的位置还了回去,加上顺溜要在里面学徒,莫大嫂的帮厨,所以他只得跑到前面来当跑堂的了,宋江儿出去的时候就在那帮人结账。宋江儿尽力挤了一个笑脸出来,单如廷结完帐看见她回来了:“钱老太爷找你有什么事?”宋江儿摇摇头:“没什么事。”单如廷看着她说:“不像。”宋江儿说:“什么不像?”单如廷说:“不像没事的,反而是让你为难的事。”宋江儿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的心事在单如廷面前总也藏不好。单如廷看店里没有什么人了:“有什么事说出来,兴许我有办法呢。”宋江儿就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但隐瞒了肖心悦对钱轲的情谊。单如廷听完说:“感情到底事情还是要她自己拿主意,别人替不了。”宋江儿何尝不明白啊。 回到家,宋江儿把肖心悦叫到了房里,毫不隐瞒地告诉了她今天钱老太爷和自己的谈话,她对肖心悦说:“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一辈子的事,所以决定还得自己拿。” 肖心悦从钱轲回了钱家确实低迷了一段时间,后来听说他订亲了心里还会隐隐作痛。可现在她释怀了,自己和他注定没有缘分的。如今听到钱家有意让自己嫁给他的二弟,肖心悦摇摇头:“我是什么样身份,自己清楚。钱家高门大户的,根本不适合我。”宋江儿把她搂在了怀里,她明白肖心悦不嫁的原因,只是想跟钱轲断得彻底而已。 宋江儿只得托人给钱老太爷回了话,钱老太爷感叹:“看来这丫头和钱家真得无缘啊,连个亲戚都做不成啊。” 第91章 九十四周南秘密来凌水,路遇宋江儿 凌水的春天风和日丽,花红柳绿,子龙江的江面上波光粼粼,只是偶尔有风吹过,吹起一片涟漪,可谁能知道这江面下却波涛汹涌,暗流涌动。一艘客船靠了岸,从船上下来一个头戴礼帽,身穿长袍,戴着一副墨镜的先生,后面跟着随从,手里拎着一个木箱,不知道的看这打扮以为是做生意的。他们下了船沿着望江路走了一遭,选了个街头视野开阔的店住下了。小二把他们引进房间,来人摘掉了眼镜,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南。 马大帅已经把全省大部分变成了自己的囊中物,现在剩下几个难啃的骨头,留下一个一个慢慢来。周南此次先于部队到来,就是提前来探查凌水的实情的,看看除了山上的,还有哪些势力的存在,势力的范围以及战斗能力还要想方设法找出各方势力在凌水的眼线。 周南把窗户打开,警卫要了些吃点:“小二哥,给我们来点凌水特色的小吃,另外打听……”“小二哥来店里几年了?”周南回过身打断了警卫的话。小二恭恭敬敬地说:“回大爷,一年多了。”周南点点头:“哦,你下去吧。”小二退了出去。周南对着警卫说:“如果你安排人当眼线,你会放在哪里?”警卫不加思索:“当然是要员的家里还有人多的地方。”警卫突然意识到客栈人也是人多的地方:“对不起,团长。”周南说:“知道就好了。”警卫说:“那咱们怎么打探啊。”周南拿出地图指了指画圈的地方:“先去这几个地方转转。”警卫凑上前去发现,周南拿的是凌水地图,上面每个区域都用不同颜色标记了。 周南带着警卫在县府周边转了一圈,看到街角有一个乞丐,蓬头垢面的,穿着破旧的不合体的衣服,前面放了个破碗,脏兮兮的手时不时伸进衣服了抓抓痒。就扔了几文钱给他,然后向他打听了一些县里的事,乞丐倒是知道不少县里的事。周南很快摸清了,县里的几大家族。韩家的人员在省城及政府供职,钱家控制着凌水的钱庄,当铺和唯一的细面磨坊,宋家有县里顶尖的布庄,杂货铺和一个船坞厂,付家控制着凌水大半的船运,刘家则是医药世家,家族控制着凌水绝大多数的药品买卖,赵家开着最多的肉档,谭家拥有凌水最老资格的点心铺和粮铺,郑家开的是赌场,除了山上的子龙寨,县里还有一个龙头帮,帮主姓吴,是从外地来的。 周南想着县城里具有威胁也就只有龙头帮了。他给了乞丐一块大洋:“帮我打探龙头帮的所有消息,两天后,我还来这里找你,消息有用,另外再加钱。”说完带着警卫就走了。乞丐急忙去找了个包子铺,包子铺的老板见他来了一脸的厌烦:“去去去,成天来要吃的,还让不让人做生意啊,都给了你们,我们喝西北风啊。”乞丐说:“今天不要,今天我买。”说着把那块大洋扔在了桌子上,小二一开:“呵,还真有钱了”立马换了笑脸“你要多少?”乞丐指着那一块大洋:“先来一百个吧。”乞丐抱着一大包包子去了北山山腰的破庙里。 庙里的乞丐看到有吃的都围了上来,乞丐一边发一边说:“一会儿都出去打探龙头帮的消息,过两天还有好吃的。”躺在里面稻草上的老乞丐正是给宋江儿看相的那个,他自言自语地说:“凌水要变天了。”乞丐把一个包子扔他:“外面好好的大晴天,变啥天啊,净说胡说。” 乞丐们吃饱了就出门了,乞丐安排他们分散开来,有的去了西城区,有的去了赌场周边。老乞丐没有动,拿起包子就吃,吃完就接着睡。 周南把事情交托给乞丐后,没有立刻离开,和警卫雇了一辆马车,对马车夫说:“我们是外地的客商,刚来凌水,想看看凌水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地方,劳烦小哥给咱们引个路。”说完给了马车夫几十文钱:“一会车钱另算。”马车夫很热情一边走一边介绍,带着他们去了凌水最热闹的几条街,周南和警卫下车像模像样地买了一些小玩意。 从这条街出来,二人上了车。周南撩开窗帘一路看的,一张熟悉的脸从车边走过,周南一愣,他觉得很是面善,可是又想不起到底是谁来,低着头一直在思索,马车夫的话一句也听不进去了。警卫看他这样:“团长,您不舒服吗?”周南问他:“你可认识凌水的女子?”警卫想了想:“好像没有啊。”周南说:“那就奇怪了,刚刚走过去的那个女子,竟如此的面善。”警卫说:“会不会长相相似的。”周南说:“也有可能。”不过他没有心情继续看了,于是吩咐车夫:“好了,今天就到这吧,送我们去来福客栈。”“好咧。”车夫应了一声把马车掉了头。 宋江儿今天去了肖家粮铺看帐。她是带着肖心悦一起去的。她问了掌柜的最近店里的基本情况,库存啊销货的啊,还有人手方面是不是够不够用,嘱托他帮忙留心一下有没有合适的掌柜人才,小伙计里有适合的就费力教一下。然后又考了肖心悦一些关于店铺管理的问题,发现她还学得挺认真,因此也放了心。 其实那天和钱老太爷谈完话,宋江儿一直都在想家世的事,肖家是自身外来户,在凌水没有根基,更没有同宗同族的人帮衬,肖世德如今又病了。如果哪一日肖心悦真得嫁入高门大院里,那复杂的关系,再碰上些攀高踩低的主,如果娘家不能施以援手,她该如何自处呢。宋江儿想着应该多开几家铺子,到时候给肖心悦陪嫁过去,她也能有个自己的私房钱,不至于处处受人制肘。 宋江儿做事从不拖泥带水,想明白了这些天一直在找新铺子,连转了几个地方,都不合心意,车上坐得实在难受了就下来走走。只是从没有想到,这一走改变了很多的事情 第92章 九十五周南拜访吴爷,吴爷表态 周南暂时把宋江儿抛在了脑后。晚上,他带着警卫去了赌场。 郑家在凌水有三处赌场,一处位于城西,专门给那些穷困潦倒但又好赌人建的,所以相对简陋,只有一个大厅而已。一处在南边,多是过往的人员来赌一把,最早的一处是原是一个大烟馆,兼赌场。后来政府全面禁烟了。可是馆主依然开了一个小房间偷偷地卖,政府查过但一无所获。后来被在这里做事的郑家老太爷发现了其中的小秘密,向政府告发了,政府一举查获了实证,馆主被枪决,家产也被查没了。郑家老太爷趁机贿赂官员拿下了那个地方,并联合赵勋开了赌场,因为原来大烟馆小房间多,就被改造成了贵宾包间,还弄了一个大厅,凌水本地的人多来这里。周南就带着警卫去了那里。 周南和警卫进到大厅里,看到每张赌桌前都围了一群人,异常兴奋,大声叫喊着,一些人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不知是几日未睡还是输红了眼。每一次开注,都会伴随着输钱人的唏嘘声和赢钱人的欢呼声,偶尔会有一俩个输的精光赔不起钱的,被赌场的小伙计赶出去。周南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他认为这种人是罪有应得。 周南找了个赌桌挤了进去,看是猜大小。荷官一直招呼:“各位下注了,下注了。”说着把色子丢进筒子里使劲的摇晃,然后放桌上:“快点啊,要下注的赶紧着了。”周南拿了几十文丢在小上。荷官看没人要下了:“买定离手了啊,开。”周围的人屏住呼吸看着色子上的点数,荷官报数:“四四五,大。”有人大声叹气:“怎么今天这么背啊。”有人满心欢喜:“吔,终于赢了一把。”仿佛一次赢回了前面输的所有。荷官把输的尽数收入囊中,赢的按双倍赔付。又开始了下一把。周南走了出来,一个小伙计立刻凑上前来:“先生输钱啦?”周南点点头。小伙计说:“您要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咋这可以抵押,先借钱给您玩,赢了您再赎回去。”周南摇摇头。小伙计不甘心:“一看您就眼生,肯定头一次来,咋能不尽兴就走了呢。”周南没说话,警卫上前:“我家爷不想玩就不玩了,用得着你在这唧唧歪歪的。”小伙计一看,哼了一声:“玩不起就别来。”说完就走了。警卫要上去,被周南拦住了:“别忘了咱们是来干什么的,收拾他们是以后的事。”说着迈步走了出去。 郑家的小伙计之所以敢这样,是因为郑家早把凌水城富户家的老爷少爷的头像挂在一个房间里,小伙计们天天看,都必须练到一看到本人立刻认出的地步。那小伙计看到周南就知道他不是哪个富户家的儿孙,所以根本不怕得罪了。 两天后,周南去了约好的地方。乞丐把这两天打听到的情景全说了,从吴兆雄来凌水,后来如何进监狱,龙头帮怎么来的,以及他如何娶得付家二小姐,帮里主要的成员等等。周南听得仔细,想着这个吴兆雄如此顾家,那么没准可以不需要大动干戈。 周南回来后,让警卫备了大礼,他要亲自拜访吴家。警卫阻拦:“团长,现在咱们孤身前往恐怕会有危险,不如等部队来了再去,那样比较保险。”周南说:“那样可就不像是找人谈去的,像是拿武力压迫的。”警卫担忧:“可是团长,万一……”周南打断他:“你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的了。快去换身像样的衣服。”警卫没有办法,只得换了身衣服跟着周南出了门。 周南按照打听的地址来到了吴家,他发现吴家跟别的人家不同,他们是住在西城的,房子跟周围房子的高度一样,只不过占的地方大点,墙高了些。门口也没人把守。警卫上前敲门,一个青衣小伙子开门:“你们找谁?”周南上前施礼:“敢问小哥,这是吴爷府上吗?”小哥你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你找我家爷的。”周南点头:“是的,这是我的拜帖。”说着把帖子递了上去,小哥接过名帖说:“等着。”就跑了进去。 不一会儿,小哥跑了出来:“我家爷有请,不过按照规矩得搜身。”周南毫不意外:“这个我们懂,”说着伸直了胳膊,任小哥搜查。待确认二人没有带兵器,小哥拱手:“刚刚得罪了,二位请。”说着站到一旁做了个手势。 周南二人走进了院子才发现吴家的院子内有乾坤,里面一条长长的院落,两边各有四个门通向不同的院子,院子的情况无法从外部看到,院落的尽头是一个大厅,厅两边已经站满了人 周南走进大厅,看到里面坐在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男子穿着黑色的袍褂,五官硬朗,眼睛深邃,看人一眼,就好像可以看到人的骨子里,让人不寒而栗。周南是在死人堆里爬过的人连阎王都见过几次了,因而不怕和他对视。吴兆雄很少见过敢和自己对视的人,知道来的是个人物:“敢问阁下找吴某有何贵干?”周南笑了:“连杯茶都没有,这就是吴爷的待客之道?”吴兆雄说:“等知道阁下找我啥事情,才能知道是不是客?”周南说:“也对,但我是真的诚心诚意来做客的。”吴兆雄说:“既然诚心诚意,那请阁下报上个真实身份吧。”周南抱拳:“马大帅旗下一团团长周南。”厅上的人听了倒吸一口凉气,警卫也没想到周南会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他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随时准备拼命。吴兆雄面上倒没有什么变化,一挥手:“你们全下去吧。”陈岩站着没动:“吴爷?”吴兆雄说:“放心,下去吧。”陈岩一挥手,所有人都出去了。 吴兆雄一指旁边的椅子:“周团长请坐。”周南也不客气坐了上去,他给了警卫一个眼神叫他出去,警卫识趣地退了出去。 屋子里面就剩两人了,吴兆雄先开了口:“我龙头帮只是一群穷兄弟凑在一起混口饭吃而已,只要不砸我们的饭碗,其他的事情,我们不想问也懒得管。”赵南一听这是吴兆雄在向自己表明立场,不由感叹他确实是个聪明人。周南给吴兆雄倒了杯茶:“早就知道吴帮主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今天周某能够相识是我的荣幸,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吴兆雄端起茶杯做了个请的动作。两人在屋子里畅谈了许久,周南才离开吴家。 第93章 九十六周南自请来凌水,初识霍云初 周南离开吴家,笑着对警卫说:“走,咱们去喝一杯庆祝一下。”带着警卫回到了客栈,叫了一桌子吃的。 第二天,两人一起回了省城,周南直接去了大帅府向马大帅汇了情况。马大帅非常高兴:“好啊,几天功夫就消除了凌水城内的威胁,那到时候聂北只需要专心对付子龙寨就行了。”周南点头:“不过还是要派人监控一下龙头帮,万一他们不信守承诺,咱们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马大帅说:“那你嘱托一下聂北,他呀要把哄女人的心思都用在军事上就好了。”周南也很无奈,又不得不帮自己的兄弟说话:“聂北的战斗能力还是不错的。”马大帅的语气也缓了:“是不错,我是怕他以后会在女人身上栽跟头。”周南知道大帅的担心:“大帅放心,这个我会提醒他的。”马大帅说:“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回头咱们再商议。”周南只好告辞。 周南回到家里,看到顾鸿雁和萧芊芊正准备出门,萧芊芊看到周南回来,马上把手里的东西丢在一旁,跑过去抱着周南的胳膊,一头靠上去,用甜腻腻的声音说:“南,你回来了,想死我了。”周南没有理她,看着顾鸿雁:“你们这是要出去?”顾鸿雁点点头:“那个聂北的四姨太又生了个儿子,现在在医院里,我们两要去看看。”萧芊芊直冲顾鸿雁挤眼,不让她说孩子的事,顾鸿雁没有理会。萧芊芊一肚子气又不好发作,直翻白眼。她对顾鸿雁说:“顾姐姐,你看南刚回来,家里不能没人伺候,要不你自己去医院吧代我跟四姨太说声。”顾鸿雁说:“好啊,那你在家陪周南吧。我自己去就行了。”周南看了她一眼,说:“我也去。想来聂北也在医院里吧。”弄的萧芊芊十分的尴尬,连忙改口:“我也想看看孩子去听说那孩子生下来可小了。” 警卫把三人送到了驻军医院,周南他们三人来到医院门口,发现里面不少人呢,兄弟四人家的女眷多少来了一些。聂北果然在这里,他看到周南来了:“二哥你咋来了?”周南把他叫了出来:“咱们出去走走。”聂北跟着周南来到院子里:“二哥,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周南说:“过两天你就要去凌水了驻军,你也知道这次任务的目的,哥哥需要提醒你,千万别中了别人的美人计。”聂北笑了:“哥,看你说的,兄弟我还知道轻重的,你放心完成任务前,我一个女人都不碰,行了吧?”周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记得自己说的话。好了进去吧。”聂北回了病房,周南转身离开,却撞到一个端着药的小护士,药撒了一地。小护士蹲在地上捡药,周南的脸却现了怒色,他想起凌水那张脸为什么那么熟悉了,是那个害他挨军罚的女人。他后悔怎么没在见到她第一面的时候,就认出她来,那时候一定抓住她狠狠戏弄一番。 周南想到这里,他去了大帅府,马大帅正在看地图,不解:“周南,不是叫你在家好好休息,你怎么又回来了?”周南说:“大帅,我想自请去凌水。”马大帅疑惑:“为何?”周南说:“子龙寨的土匪更为狡诈懂得计谋,听说他们还有个军师,而黑崖山的虽然地势险要,但相对而言,更好对付。”马大帅想了一下,点头应允了。 本来周南是被马大帅派去剿灭黑崖山的。黑崖山地处深山,易守难攻,上次马大帅相邀,黑崖山的大当家豹子都没有露面。所以马大帅先派人侦查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打算动手。 周南出发的头一天,兄弟四人一起喝酒,聂北给周南敬酒:“二哥,谢谢你啊,你替我去凌水,我就可以多陪我家小玉几天了。”廖西一旁开完笑:“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有了女人就不管兄弟了。”聂北一脸委屈:“三哥,这你可冤枉我了,现在我不是撇下老婆来陪你们了吗?总不能让我把那几个女人都休了吧,那你是要看着兄弟当和尚啊。”说着趴到了周南身上假哭。秦东笑着说:“你这小子,能当和尚?那也是个淫僧。”兄弟众人哈哈大笑。 宋江儿在凌水为新店开张忙得不亦乐乎,忽然打了一个打喷嚏,心里还嘀咕:谁在念叨我。要是她知道自己被周南惦记着,不知道对这份荣幸该怎么想了。 宋江儿逛了几天终于找到了一个铺子,还好不需要重装,只是挑了个好日子就把货品摆上开张了,这家店是专门给肖心悦准备的,所以掌柜的人选征询了她的意见,宋江儿也叮嘱她以后这家店的生意叫她多上心。 肖心悦当然明白宋江儿的意思,但她的想法是替宋江儿多分担些,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反正自己现在都没有合适成亲的对象。如果真的有,她现在也希望他是一个自己努力的人,而不是靠父辈的荫护成功的,哪怕生活的不富裕也没有关系,她相信她会像宋江儿一样通过自己努力得到自己想要的。 开张的那一天,钱老太爷派钱轲送来了贺礼,宋江儿请他进店落座,虽然人在跟他客套,眼睛却担忧地看着门外的肖心悦,生怕她露出什么情绪,被人看出来。肖心悦极力控制着自己,不去看他,最后控制不住地时候她就把头低了下去,想着找个地方调整一下,一迈步却撞到了一个人,自己差点跌倒。来人连忙扶住她:“姑娘你没事吧?”她摇了摇头:“没事。”宋江儿在铺里看到了一切,连忙跟钱轲说:“抱歉,我出去看一下”。宋江儿看到来人是霍云初:“云初,你怎么来啦?”霍云初说:“江儿姐,听说你的新店开张,我们家大伯就让我当代表来给你送贺礼来了。”宋江儿说:“真是有心了,麻烦回去代我向各位道谢。” 宋江儿自从帮了霍家一把,霍家大伯就决定以后霍家肉铺的利润与宋江儿平分,宋江儿也没有推辞,反正她又不会去查账,人家给多给少都凭他们自己。 宋江儿拉过肖心悦:“心悦,这是霍家肉铺的霍云初老板。”肖心悦施礼:“心悦见过霍老板。”霍云初连连说:“不敢当,不敢当,如果肖姑娘不介意,以后叫我云初就行了。”俩人就这样认识了。 第94章 九十七周南入凌风起云涌,冯子饶回家 两日后,周南帅领军队进入凌水县城,县长安排老百姓夹到欢迎,街道上贴了写满欢迎词的彩纸,县政府的大门上高挂横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周团长及其部下进驻凌水。凌水的各方要员及商政人员齐聚县政府门口静候。 周南坐在最前面的吉普车上,后面跟了三辆卡车,最后面是排成两排的士兵,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凌水县城。凌水的老百姓是第一次看到汽车,对此颇为好奇。 周南的车开到县政府门前就停下了,县长急忙上前帮周南开门,周南从车上下来,县长讨好地说:“周团长一路辛苦了,咱们略备薄酒,为您接风洗尘。”周南说:“县长有心了,周某多谢各位的了。”周南转身对警卫说:“去把人员安置好。”警卫员敬礼:“是。”转身走了,县长也指着身边的一个中年男子:“去帮忙。”中年男子低头:“是,老爷。” 周南出发前就给县长送了信,叫他安排住的地方,县长就从每个富户那里争得了一个院落安排人员。周南自己说了他就住在县政府里,其实周南这么做是有目的的,长期以来,军政不分家,县长不光掌控地方的事务,连保安团等地方政府力量也控制在他们手里,为了能削弱县长的控制力,他就把根扎在了这里。 周南一从省城出来,子龙寨就得到了消息,白孤庸命令凌水城里的眼线小心谨慎,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盯紧周南的一举一动。自从省城的眼线被马大帅拔除后,白孤庸又派了一批,这次挑了几个五十来岁的妇人,因为这些人最不引人注目,她们都是世代在子龙寨长大的,所以忠心不二。其中一个偏巧去了聂北家当老妈子,本来传出的消息是聂北要来,也把聂北好女色的毛病传了出来,可谁知为何临时改成了周南。对于周南,她却知道的不多,只知道战斗能力很强,是马大帅的最得力的助手。 县里的人知道军队的入驻,纷纷猜测是不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破庙里的老乞丐看着外面湛蓝湛蓝的天,他大喊:“变天了,变天了。”旁边的乞丐看着他:“疯子,真是个疯子。” 吴兆雄端坐在家里,陈岩站在一旁,一个手下满头大汗地跑进来:“吴爷,军队已经进入凌水了。”陈岩挥挥手:“下去吧。”那人退了出去。吴兆雄说:“按照之前跟你说的,把弟兄们安排好,叮嘱他们老老实实的,别惹乱子。谁要敢惹别怪我不客气。”陈岩说:“是。” 吴兆雄想起那天周南跟他的谈话,他记得清楚周南的话:“我敬佩吴爷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所以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但是咱们各条路上有各条路上的规矩,只要日后吴爷不坏了咱们的规矩,咱们也不会去坏吴爷的规矩,要真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希望咱们不用打打杀杀,可以坐下来谈。咱们呢没别的,就是要求兄弟们遵纪守法。”吴兆雄平日里就是派人收收保护费,帮里的规矩也明明白白的,但也不排除有个别的打着帮会的旗号干点什么事。 郑老板早从县府官员的口里知道军队来的消息,这些日子他都没有去赌场,只是交给嘎子去处理。他叮嘱嘎子:“嘎子,记得每天要把赌场里赚得钱的带回家里来,放进后花园的地地窖里。还有切记,明面上的事,全都推给覃长顺,一切由他出面处理。”嘎子拱手:“爷,你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 单如廷听说军队进城了,抽空跑了趟北山,他接到了白孤庸传来的消息,让他继续待在凌水城,小心行事,心里终于舒了一口气,他还真有些怕会接到让他回寨子里的命令,那他不知道该怎么同宋江儿说,说实话她会接受的了吗?骗她自己于心不忍。 宋江儿坐在店里听着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有说军队的车有多气派的,有说军队有多威武的,还有人在哪里猜测军队来的目的,总之有担忧的,有憧憬的,各种各样的。林一松走到柜台边问她:“丫头你说那帮当兵的来这凌水干啥啊?”宋江儿看着他:“来干什么,咱们得生意还得照做。咱们老百姓还得吃喝拉撒。除了这些,其他的跟咱们都没啥关系。”林一松点点头:“对,别说来个当兵的,就是皇帝换了,咱们老百姓该吃还得吃,该喝还得喝。”宋江儿说:“是啊,所以他们来不来,不是咱们能做主的,来了干什么也不是咱们说了算的,操那么多心没有用,干脆悠闲的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好。”林一松点点头去了后厨。 宋江儿看见单如廷从外面回来,脸上还乐嘻嘻的。“有什么喜事啊,单跑堂。”宋江儿看他进店。单如廷见宋江儿看着自己,觉得自己有点太喜形于色了,于是把笑容收了起来:“没有,只是在路上听了个笑话而已。”宋江儿不太相信:“真的?”单如廷点点头。宋江儿见他不肯说,也便不再追问。 城北的一户农家的院门被敲开了。小媳妇对着屋里喊:“爹,娘,你快来看啊,子饶回来了。”一对老人从屋里跑了出来,老妇人上前拉着进门的男子:“子饶,子饶,真得是子饶啊,你终于回家了。”说着扯着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你个臭小子,在省城当差也不说回家看看呢。”男子推了她一把:“儿子当差忙呗,那老回家差事不丢了啊,你以为那省城的差事是谁想当就当的呀。”妇人说:“是,是,娘糊涂了。”转头吩咐媳妇:“桂花,赶紧去街上买点肉,咱们包饺子吃。”小媳妇点头如捣蒜:“诶”说着跑了出去,院里的孩子见状哭了。老妇人连忙抱起来:“小臭臭,不哭啊,看这是你爹,是你亲爹。”冯子饶看着孩子:“这是我的孩子?”他娘说:“可不是吗?你小子成完亲没几天就走了,桂花就怀上了。这娃还是第一次看见爹呢。”冯子饶看着这孩子心里百转千回。 冯子饶当初因为家贫,不得不娶了桂花,可他对桂花实在喜欢不上来,他觉得桂花长的丑实在配不上自己的才华,于是成亲没几天就走了。留下一封信说要出去建功立业。可是在省城待了一年多,没有像样的事做,恰巧马大帅来了省城,于是他看到了机会,参了军。周南看他识字就安排了管理文件的差事,这次跟着一起回了凌水,他想借机休了桂花,娶个自己如意的,可谁想自己竟然有这么大个儿子了。 冯子饶看着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吃完饭,没在家住,寻了个理由就回了驻地,桂花一脸的失望。 第95章 九十八周南发令,全面整顿 周南跟着众位要员在富祥酒楼的头号包厢里吃饭,县长带头给周南敬酒:“来周团长,我代表各位同仁敬您一杯。”周南端起就杯说:“县长客气了。该周某敬各位才对。周某初来乍到,不了解凌水的规矩,他日要有得罪之处,众位见谅啊。周某先干为敬。”说完一饮而尽。县长带头叫好:“周团长爽快啊。来来,满上。”说着又给周南倒了一杯:“周团长,您这次来凌水可得好好的待些日子,看看咱们凌水的山山水水,那是一个漂亮啊。”县长的心里巴不得他能快点走,自己这土皇帝当得好好的,来了这么个人物,自己都得赔着小心。周南如何不知道县长心里所想,但是这次是不能如他的愿了:“县长说的是啊,这么美得地方都让人乐不思蜀了,回头我也当回刘禅。”一句话逗得在场的全乐了,但也表明了自己要留下的决心,宁可当一回刘禅,也得留下。县长看他短期肯定不会走了,自己的势力不如人家,就干脆夹起尾巴来做人好了:“刘禅那是个无能之辈,哪有周团长的英明神武啊。来咱们再敬周团长一杯。”众人你一杯我一杯,周南来者不拒。等到宴会散得时候,走路都有些摇晃了。幸好警卫已经把车停在了门外,直接把他扶进了车里。 周南坐在车里问警卫:“都安排好了吗?”警卫说:“团长放心,都安排好了。”周南舒了一口气说:“好,咱们趁热打铁,回头你把冯子饶叫过来,还有加紧排查凌水的可疑人员,先从县政府内部开始。”警卫:“知道了我会安排下去。”周南斜靠在后座上,眼睛看着窗外。一个身影从车窗前一逝而过,周南大叫:“停车。”警卫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刹车,周南下车查看,可是人群里没有那个人,只听到周边的人正对着他的车指指点点:“你看那个铁盒子有四个轱辘哎。”“你真没见识,那个东西叫汽车。”警卫跑到他身边:“团长怎么了?”周南说:“没事。”返回了车里,临上车还回头左右看了看。 宋江儿看单如廷回来了,就把店里的事丢给他,小成航快过生辰了,宋江儿出来帮他选个小礼物,她知道尚文斋的笔墨纸砚是最好的所以跑了过来。在省城已经见过汽车了,所以没有旁人那么好奇,她本身也是那种对不关自己的事毫不关心的人,就直接从汽车旁走了过去,转身进了尚文斋。 周南下车的时候,宋江儿已经进入了店内。 回到县政府,周南叫了过去,让他把之前在省城实施的规定重新拟订了一份,张贴了出去。内容大致如下:凌水的父老乡亲,我军今入驻凌水,为了凌水更加和平繁荣,针对凌水现状做出以下规定: 第一条即日起,凌水县实行军政分开制度,凌水的日常事务交由政府管理,但其所下属各类武装力量,包括保安团,警察均归属军队管辖,任何其他人员无权调配。 第二条凌水县城开始实行宵禁政策,晚上十点以后不得在外面活动,所有营业场所必须关停。如有违者,军队有权将其扣押。 第三条清查户口应按编定各户挨次发给门牌,令其照填张挂户外易见之处,不得遗失毁损,各住户应填之户口调查表,亦须据实照填不得隐瞒捏报。 第四条政府给凌水县的现有居民发放居民证,县城的由政府派人统计各家人数,村里的由里正把人员名单提供上来,统一发放。以后进入县城需凭证进入,无证者均不得入内,但凡有遗失的,需自行到政府重新申请。现在在县城里的打工人员,可由雇主担保申请,雇主要保证其身份真实,对其付全部责任。出生死亡或因其他事故致生户口上之异动者,需上报。 第五条保甲之编组以户为单位。户设户长,十户为甲,甲设甲长,十甲为保,保设保长。年未满二十者;非本地土著者;有违法行为尚在刑期者;曾有协助土匪行为者,不得为甲长,保长。 第六条对于重要物资,例如粮食,棉花,食盐,药品实行管制,凡从事此类项目的经营者需到政府领取经营许可的证件,此类物品的流通需持有政府签发的流通许可证。 第七条政府将严厉打击违法行为,对于**掳掠,杀人越货者,一经查实,立即枪决。对于欺行霸市,哄抬物价等违反经济秩序的,严惩不贷。 第八条对于土匪坚决予以剿灭,一旦抓获,就地正法。通匪的按土匪论处。对于窝藏土匪,隐瞒不报的,视情况而定。自愿的与通匪同罪,曾被土匪胁从,允其悔过自新,须缴纳罚金。 第九条保安队遇军警搜捕土匪或攻剿土匪时,应受军警官长之指挥,尽力协助于搜捕追剿。已达本区域以外时,亦应受军警官长之指挥互相应援。 第十条凡保甲内住民有勾结窝藏土匪或故纵脱逃者,除依刑法及其他特别法令从重惩罚外,凡甲长及曾具切结联保之各户长,应各科四日以上三十日以下之拘留。 第十一条凡在凌水停靠的船只及其人员均需登记。 …… 以上是规定,望凌水民众息知,即日起执行。 最后盖上了政府和军队的印章。 凌水的居民看完规定后,议论纷纷。 单如廷赶紧把消息传递了出去。白孤庸收到消息,立马报告给了冉通天,冉通天沉思了一会:“三弟,你怎么看?”白孤庸说:“看来这个周南还真得不简单啊。为今之计,只有想办法弄几张居民证了,我这就去一趟三叉口村,找里正谈谈。”冉通天说:“要不要派几个人跟你一起去啊?”白孤庸说:“不用,人多了反而引人注目。”冉通天叮嘱他:“一路上小心点。”白孤庸说:“大哥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说完就下了山,去村里雇了辆马车直奔三岔口而去。 冉通天心里烦躁,去了后院三夫人那。还没走到就听见孟兰英大喊大叫的声音和孩子的哭声,他摇了摇头,这俩人从成亲到现在就没消停过。孟赛江一直偏向自个的闺女,乔大川每次都默不作声,任由她无理取闹,气急了就一个人去外面喝酒。 第96章 九十九规定实施,白孤庸为证奔波 周南的规定一波激起千层浪,对于正经的商户还好,但对于赌场和妓院实行宵禁,无疑就丢掉了大量的生意。 郑老板吩咐嘎子一切照规定办,在没有摸清周南的脾气之前一切照他说得来,郑老板是个谨慎的人,他要看看周南到底是动真格的,还是就喊喊口号。 政府人员开始忙碌起来,先给门上钉牌,居民登记造册,统计人数,然后发放居民证。 周南命人跟着去了外来人口聚集的地方,名义是帮忙,实际是查找可疑人员。一时间在县城打工的人员纷纷回了村里办理居民证,单如廷给白孤庸送了消息出去,可是还没有收到回信,他心里焦急不安,可又不敢表现出来。 宋江儿何等聪慧,虽然他极力隐藏,但怎么瞒得过她。等到县城的统计一完成,宋江儿将一本居民证交到了他的手里:“已经帮你办好了,不用回家办了。”单如廷拿着证件,心里充满愧疚,为自己对她的隐瞒。宋江儿看着他发呆,笑着说:“我呀才不会放你去浪费一天的时间,还得给你发工钱,我多亏啊。”单如廷知道她不过嘴上这么说而已。 白孤庸去了三岔口村,找到了里正家。三岔口村的里正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祖祖辈辈都在这里而且当地有名的镖师。近些年镖师这行当没落了,就在村里谋了个里正的行当。 白孤庸当初只考虑三岔口村人员复杂,不易被人查出底细,却没有想到成了如今麻烦的所在。 白孤庸找到里正家,里正被县里叫了去,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什么事情。白孤庸思忖着一会儿见了里正该怎么说。 里正风尘仆仆地进了家门,见到家里坐着一个身穿灰色半新的布袍,带着一副眼睛,留着少许的山羊胡子,坐在院里喝茶,颇有点仙风道骨的感觉。 白孤庸见里正回家也仔细打量了一下他,里正四十上下,长着一张古铜色的大方脸,眼睛如铜铃一般,一张大嘴暗红色的嘴唇,穿着短衫,长得五大三粗的样子。于是上前:“里正大人,小弟见礼了。”里正没见过他:“你是哪位?咱们认识吗?”白孤庸笑道:“小弟初次到来贵地,跟里正大人头一次见面。”里正问道:“你可是有事?”白孤庸点点头:“正是。”里正连忙让座:“坐下慢慢说。”白孤庸说:“敢问里正大人是不是刚从县里回来。”里正说:“对啊。”白孤庸说:“那想必县里的新规定都知道了吧。”里正说:“那当然,你是为这个来的?”里正突然明白了,表情变得严厉,“你不是村里的,是山上的?”白孤庸说,:“只要兄弟能帮我这个忙,无论大洋还其他的,只要我们能做到的,我定当满足于你。”里正一挥手:“我不需要,你现在从我家离开,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也从没有来过。”白孤庸说:“里正大人何必如此固执呢?”里正看着白孤庸说:“我要固执,现在你还有口气跟我说话吗。知道我家前前后后多少人死在你们土匪手里吗?把你千刀万剐了,我也不解恨。”白孤庸说:“那是以前大家站在不同的道上,有利益冲突嘛,现在大家不是没有了嘛。”里正说:“你还真能说啊,利益冲突是没有了,可是我家的人也活不过来了。”里正一指大门:“你现在出去,咱们日后井水不犯河水,别来烦我。”说完满脸厌恶地回了屋。 白孤庸首战失利,他怏怏地回了子龙寨,向冉通天如实禀报了。冉通天说:“要不干脆把他们先叫回来吧,日后在想办法。”白孤庸说:“现在撤回了,以后恐怕更难安插。”冉通天摸着头说:“这小子这招还真他妈厉害啊。”两人愁眉不展的时候,孟赛江从外面兴高采烈地进来了:“大哥,三弟,你们这是怎么了?”冉通天看到他心里憋着火:“老二,你又下山了?这些日子别总下去,小心出事。”孟赛江满不在乎:“不就一个毛头小子吗?看把你们吓得,老子来来回回多少趟了,都没有觉得有啥变化。”冉通天看着他直摇头:“总有一天,你得死在那娘们手里。”孟赛江一拍胸脯:“大哥这个你放心,弟弟我啥活计,她呀舍不得。”说完哈哈大笑。 孟赛江那一年逼着孟兰英出嫁,被她哭的心烦了就下了山。走到山坳里找了个草堆躺着睡着了,到了晚上被一阵悉悉索索地声音吵醒了“你快点啊,快点把衣服脱了,快点啊,我快受不了了”“乖乖别着急嘛,马上来。”他循声找了过去看到不远处一个废弃瓜棚里,俩个人正在那里翻云覆雨。于是清咳了一声,男子吓得停了下来:“谁。”女的在那里娇嗔:“瞧你那点破胆,这大半夜的能有谁啊?”男子说:“我看今天咱们就算了,回去吧。”女子不干了:“你个怂包蛋,平时被你家的母老虎管着,难得亲近一回,好不容易她回娘家了,你还不给劲了。”男的说:“可是万一给人看见,咱们就全完了。”女子踹了他一脚:“行,你走吧。”男子说:“那你呢?”女子说:“我呀在躺会。”“那我等你一起回。”“那你不怕被人看见了。”“那我先回去了。”男子说完一溜烟儿跑了,女子气得把一只鞋丢了过去。 孟赛江看清楚了女子的长相,柳叶眉,樱桃口,眼里自带秋波,就趁女子躺着从脚边摸了上去。女子闭着眼睛还以为是男子又回来了:“死相,不是跑了吗?怎么又回来啦?”任由孟赛江抚摸,一会便浑身酥麻,嘴里颤巍巍地说:“啥时候还学会这些个了?”孟赛江看差不多了,就解衣宽带,一条银龙进了深潭,身体趴了上去。女子这才闻出气味不对,睁开了眼睛,一看是旁人,刚想大叫,就被孟赛江用嘴封住了,瓜棚里的木板发出一阵剧烈的咯吱声。 风平浪静之后,女子的手抱着孟赛江迟迟不肯撒手:“爷,你是哪来的呀?”孟赛江对着她吹气:“我是天上派来给你解渴的。”女子笑了:“那老天爷还真好。”说着二人又滚做一团。 这个女子是山下葫芦村村里的彭寡妇,家里也没有什么人。跟她偷情的是同村的,仗着老丈人在县府的关系在村里当里正。彭氏生的貌美,里正早就惦记着了,可碍于老婆太过凶悍,只得每次趁没人的时候,言语上进行挑逗。 彭氏原是省城一个大户人家的丫环,仗着貌美总有些不安分的想法,想着法子勾搭老爷,被夫人察觉了就命人把她带到这里嫁给了个老光棍。老光棍死后,也有那些年轻些的男子看她貌美想娶回家,可她却不想再过穷日子了,看到里正对她有意思,俩人一拍即合。常趁着里正老婆不在家偷偷私会,里正也想着法子给她各种照顾,使她无需劳作,日子也过得滋润。可是日子久了,里正老婆听到些风言风语,把里正看得死死的,这可苦了彭氏如狼似虎的年纪一年到头吃不到点荤腥,好不容易,里正老婆元宵节去凌水看花灯没回来,二人匆忙来相会,里正还给吓跑了。心得懊恼别提了,还好遇到个更厉害的孟赛江,彭氏那块旱地被数小时的滋润彻底浇透了。自此,他成了彭氏的座上宾。 白孤庸在旁边盯着孟赛江,一拍桌子:“有了。”把计划跟冉通天说了。冉通天大笑:“不错啊。”孟赛江更得意:“就是说嘛,我那娘们还是有用处的。” 第97章 白孤庸的提醒,三夫人偷证 几天后,白孤庸拿到了居民证,他亲自到了权佛寺外面挂出了信号,在庙外摆了算卦的摊子等着。 单如廷拿到了居民证,但还是惦记着其他人是不是也可以得以平安。于是一大早去了北山,看到树上有白孤庸挂的红布条,知道白孤庸找他们有事,就在那等着。突然有人拍她的肩膀:“如廷,来得挺早呀!”单如廷转身看到是白孤庸,向他施礼:“三爷,您来啦。”白孤庸点点头:“最近可好。”单如廷说:“多谢三爷,我一切都好。”白孤庸拿出一本居民证:“给你,收好了。”单如廷没有接:“三爷,如廷已经有了。”白孤庸有点诧异:“哦,谁给你办的?”单如廷如实回答:“是店里的老板。”白孤庸看着他微红的脸笑了:“是个女人。”单如廷点点头。白孤庸看着山下感慨:“是啊你也二十岁的人了,身边是该有个女人了。”单如廷怕白孤庸想歪了:“三当家的,我们没有……没有……”白孤庸看他不好意思说,被他那囧样子逗得哈哈大笑:“有又如何?咱们寨子里的男人像你这么大的有几个还是童子的。大当家虽然一辈子就三个女人,那可是十四岁就破了身的。”单如廷头一次从白孤庸嘴里听到他说别人的杂事,不禁好奇:“那您呢?”白孤庸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他拍着单如廷的肩膀说:“如廷,你记住不管你跟她有多好,感情有多深,都别告诉她你的秘密。否则你失去的不仅是她可能还有你的命。”单如廷听着白孤庸这番话说得如此的凄凉就没有再问下去。俩人静静地看着山下的人慢慢地多起来,白孤庸说:“回去吧。记得我跟你说得话。”单如廷向他告辞下了山。白孤庸闭上了眼睛。 二十多年前,白孤庸还是一个教书先生,他受聘于一家高官家里教小姐们读书。高官家的大小姐是二八的年纪情窦初开,对白孤庸产生了爱恋之情。总是借着问问题的名义跟他单独相处,白孤庸也渐渐地爱上了这个单纯的女孩子。 白孤庸此时加入了民间的进步组织,反对帝制,反对军阀。他悄悄地把这件事告诉了大小姐,可谁知道大小姐吓坏,偷偷地跟母亲讲了,之后高官也知道了于是派人抓他。他冒死跑进府里想带大小姐走,可大小姐拒绝了他。白孤庸心灰意冷,被当兵的抓走,路过江边时,一头扎进了江里。可是他命大没有死,被江面行船的冉通天给救了。他死过一次后想明白了,为了不值得的人死才是最傻的,期间曾派人回老家接父母,却被告知,因为他的逃脱,他的父母被拉去顶了罪,双双死在了牢里。冉通天悄悄派了人,杀了高官给白孤庸报了仇。白孤庸便安心留在了寨子里出谋划策,报答冉通天的恩情。 白孤庸带着难以平复的心情回了子龙寨。冉通天看他回来,但面色不好:“老三怎么了?”白孤庸说:“没事,被庙里的烟熏得,我最不喜欢那个味儿。”冉通天说:“我也不喜欢,事情办妥了就好了。”白孤庸把剩下一本居民证拿了出来:“这本多余了。”说完转身出去了。 冉通天看着桌子上的居民证,拿在了手里,翻看了一下,就放在了兜里,想着哪天需要进城的时候可以用一下。那时候相片没有普及,证件上是没有照片,只有名字,年龄,户籍。 冉通天回到了后院,去看他的小儿子。冉通天一共有三位夫人。大夫人长冉通天三岁,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俩个人的感情非常深厚。冉通天自小就长得人高马大的,十四的时候,看上去跟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无异,他吵吵着老寨主给他成了亲。当时寨子里的人笑他:毛还没长全,就知道想媳妇了。结果让众人大为吃惊的是,成亲没俩个月,大夫人就怀孕了。后来生产的时候,胎位不正。大夫人跟孩子都没活下来。 自打那以后,冉通天十年没有碰过哪个女人。老寨主后来做主,给他娶了别的寨子的女人,俩寨子算是联姻了。当时老寨主还告诉他:以后寨子是你的,寨子里的人咋活全都指望你,你要想明白,你不单是为一个女人而活的。冉通天点头同意了,他跟二夫人生了两儿子。 三夫人是去省城那一次遇上的。回来的路上看见一对父女两推着货物在路上走,女孩走累了,仰头擦了一把汗,正好被骑马跑过的冉通天瞧了个正脸,那张脸和大夫人生的一模一样的。冉通天勒住缰绳,转了回去,众人不解也跟了回去。走到没人的路上,冉通天截住了父女俩把女孩抢了回来。女孩一开始哭闹不止,被白孤庸派人吓唬了一通也就老实了。乖乖地做了冉通天的三夫人还生个小儿子。时间久了,冉通天反而觉得她和大夫人不太像了。除了外貌,性情简直是天差地别。大夫人豪爽果敢,做事风风火火不拘小节,有点像汉子。她却是胆小懦弱,处处陪着小心,生怕冉通天不开心,搞得冉通天觉得不是找了个夫人回来,像找了个丫环回来,但他喜欢那个小儿子,那双眼睛太像大夫人了,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且脾气也不像他娘那样,像了冉通天。那孩子每次见了冉通天都要抱,不像他大哥和二哥,小时候都怕他,一见他就躲到二夫人身后。其实冉通天没有想过,他从成亲起就没给过二夫人几个笑脸,襁褓中的孩子都没看过几眼,孩子们见亲爹还不如见寨子里守门的多,怎么跟他亲。而他每次见孩子都虎着一张脸,稍有错事就是一顿训斥,孩子躲他都来不及还敢和他亲。二夫人为了孩子们少受委屈,也是不愿他去院里,从不主动讨好他,日子久了夫妻二人都只剩下名分上的了。 冉通天到了后院,逗儿子玩。顺手把外套脱了丢到一边,三夫人帮他收起来的时候,摸到了兜里的居民证,拿出来看了看,顺手放到了自己的袖子里。 第98章 覃长顺请客,使用美人计 实行宵禁以后,有那么几个纨绔子弟不怕死到底仗着胆子在街上闲逛,被巡逻队抓进了监狱,家里人托人情都托到了县长那里可还是无济于事。这下人们都信了,没人敢在一身试法了,赌场的生意一落千丈,郑老板耐着性子等着事情有所变化。他每天都会问嘎子场子里的情况,嘎子都如实禀报了。郑老板吩咐他:“你去让覃长顺出面找人疏通一下试试看,最好找内部的。”嘎子应声出去。 他把话带给了覃长顺,覃长顺一个吃喝嫖赌的人啥时候动过这个脑子,他急得直挠头,也没有想出好主意。杜红媚实在被他晃得眼晕了:“哎呀,我说长顺你能别走了吗?”覃长顺正烦着呢,吼了她一句:“想不出办法,回头赌场倒了,连你都得喝西北风。”杜红媚一想也是,于是给覃长顺出了个主意:“不就是一帮子男人吗?那是男人哪有离得开女人的?”覃长顺一听她这话,就凑到跟前:“你有主意?”杜红媚说:“当然。”于是凑到覃长顺耳边嘀咕了几句。覃长顺听完一拍巴掌:“好啊,老子没白疼你。”说着在杜红媚脸上亲了一口。 覃长顺给周南的几个手下送了帖子,要请客。可是却一个都没来。覃长顺懊恼极了,回去跟杜红媚发了一通牢骚。杜红媚看着他那怂包样,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一请,请一屋子,他们避嫌还来不及呢,谁敢来啊,你得一个个请才行啊。最好还得打听好哪的人有啥爱好才行,谁跟你似的。”覃长顺恍然大悟:“还是你厉害。”覃长顺派手下人四处打听终于挖出了点有用的信息。 覃长顺这次聪明了,没有立刻发帖,而是跑回家和杜红媚商量,杜红媚听他说完,指点他:“那不是有个凌水的吗?乡里乡亲的从他那下手最容易。去找他相熟的把他约出来就是了。” 覃长顺托人把冯子饶约了出来。冯子饶一开始以为是故人吃饭,可是到了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刚想借口走,杜红媚带着摘月楼的头牌杜晴婉来了,杜晴婉生得花容月貌,媚态百生,杨柳细腰盈盈一握,把冯子饶看得直了眼,步子都迈不动了。覃长顺在一旁也看呆了。杜红媚一记眼刀飞过去,覃长顺才记起是来干什么的。他拉着冯子饶坐下:“来来来,冯老弟快坐下吧。咱们好好喝几杯,交个朋友。”冯子饶脑子一片空白,被覃长顺拉回了座位上。杜红媚拉着杜晴婉坐到了冯子饶的旁边,冯子饶笔直地坐在那里,眼睛都不敢斜视。杜晴婉给冯子饶倒酒,然后把就被递给他:“冯将军请喝酒。”冯子饶头上直冒汗:“我不是什么将军,你放桌上就好了。”杜晴婉脸露悲色:“冯将军,是嫌小女子倒得酒不好喝吗?”冯子饶连连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杜晴婉说:“既然不是,那就请冯将军喝了这一杯。”冯子饶缓缓伸出手接过酒杯,然后一饮而尽,好像有人跟他抢一样。他的接酒杯的那一霎那触摸到了杜晴婉的手指,那样光滑,可比家里面那个桂花的手嫩多了。覃长顺看得一眼的嫉妒,杜红媚却是满脸的得意,男人谁能抵得过美色,看来这一步走对了。 这杜晴婉本在摘月楼待得好好的,可谁想杜红媚找她。她以前跟杜红媚的交集不多,只知道她是楼里最末等的姑娘,常陪那些大粗汉,有时还有一些特殊癖好的,妈妈也会扔给她。后来就听说一个小船员帮她赎了身从良了,没想到今儿竟然回来找自己了,不知道有什么事。 杜晴婉去了跟杜红媚约好的茶楼。因为凌水这行的女子多为自愿的,只要每天交够足够的银两,妈妈也不会太干涉她们的自由。杜晴婉进到房里看到一个衣着光鲜的女子,差点没认出来,她没想到短的三四年,杜红媚居然有这么大变化,以前在里面,她吃的穿得都是最差,连胭脂都是别人用剩的,可现在身上的东西一点不比自己的便宜。杜晴婉问:“妹妹约姐姐何事啊?”杜晴婉虽然比杜红媚小,但院子里从不按此排序,都是谁红谁排前面。杜红媚心想,你还是那么心高气傲,我现在都已经不在院里了,你还要当大的。杜红媚心里虽这么想,但嘴上说出来的话却不同:“妹妹说错了,我比你年纪大,我是姐姐才对。可千万别把自己往大了说,回头才会有年轻有为的肯把你带回家啊。”杜晴婉笑了:“我可没想过,要离开摘月楼。”杜红媚说:“那妹妹你可得好好打算一下了,我可听说摘月楼实行宵禁后,生意差得远了。”杜晴婉说:“那不是我该操心的,有妈妈呢,再说又不止一家,大家生意都不好。”杜红媚摇摇头:“妹妹今年也二十有二了,如今赚钱也不好赚了,再过几年呢,虽然美貌依旧,可新人笑旧人哭还见得少吗,与其那样,不如自己早做打算才好啊。”杜晴婉被杜红媚戳中了痛点,她问:“怎么打算?”杜晴婉看着杜红媚,“像你一样?找人嫁了。”杜红媚说:“有何不可,妹妹的美貌可是让人趋之若鹜呢。”杜晴婉笑了:“我自由惯了,可受不了大宅里那些繁文缛节,也守不得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杜红媚说:“何必非得进大宅里啊,找个小户人家一样的过日子,规矩还少。”杜晴婉把眉一挑:“小户人家,就那点家底养得起我吗?”杜红媚说:“也不见得个个都养不起。就看他有没有本事弄不弄得来钱了,他如果本事大呢。”杜晴婉说:“还有这样的?”杜红媚说:“姐姐有心介绍给妹妹认识,就不知道妹妹能不能抓的住机会了。”杜晴婉想着见见也无妨,如果像杜红媚说的就更好,不行大不了就撤,于是就跟着来了。她看冯子饶的表现就知道是个老实的,没怎么混过风月场。可是到底本事如何还真没看出来,只是听杜红媚把他吹的天花乱坠,说是新来军队里的一个头。 冯子饶心猿意马地吃完这顿饭,对杜晴婉那是念念不忘了。 第99章 一百零三冯子饶主动送上门,覃长顺计成 冯子饶自从见了杜晴婉,对桂花更看不上眼了,成天待在县政府里不回家,冯老汉来喊了多次,才回家住了一宿就匆匆回来了。 覃长顺在家里焦躁不安,直问杜红媚:“你说他会不会中计。”杜红媚胜券在握:“你就放宽心等着吧,他一定会再找你的。”覃长顺担心地说:“万一他不来呢?”杜红媚说:“没有那个万一,对于你们男人我还是比较了解的。” 过了十几日,冯子饶终于熬不住了。他打听着来到了覃长顺家门口,还在犹豫敲不敲门,门开了,杜红媚从里面走了出来:“哟,这不是冯将军吗?”冯子饶连忙说:“我可不是什么将军,就是一个文书。”杜红媚说:“在我眼里,只要是军队上的那都是将军,都是大英雄,想想那扛枪打仗的事,旁人哪有那胆量啊。”一番话拍的冯子饶心花怒放。杜红媚接着说:“你找我家长顺吧。”冯子饶急忙否认:“不是,我是路过,路过的。”说着要走。杜红媚哪能让他走了,像他这样的人能鼓起一次勇气来就不错了,让他走了肯定不会再来的,对着屋里大喊:“长顺,冯将军来了。”说完拦住冯子饶的去路:“既然来了就到屋里坐坐吧。”冯子饶说:“我真的有事要走了。”说着就想从杜红媚旁边过去。“冯老弟别走啊。”覃长顺听到杜红媚的叫声跑了出来拉住了冯子饶,冯子饶想挣脱:“覃大哥我有事。”覃长顺说:“有事也不差这一会儿啊,走进家里喝一杯,”说着连拖带拽地把他拉了进去。杜红媚吩咐阎氏做好饭菜,便打发她出去了。 冯子饶被覃长顺和杜红媚让到了最里面,两人一左一右挡住了路,冯子饶一看自己是真得走不了了。杜红媚给他们倒酒:“冯将军可别嫌饭菜粗糙啊。”冯子饶说:“大嫂客气了。”覃长顺端起酒杯:“来,我敬兄弟一杯。”冯子饶只好跟着一起喝。 俩人你一杯我一杯轮流敬酒,冯子饶很快就喝多了,杜红媚说:“冯将军,今天来这有事吧。”冯子饶看着她:“晴婉啊?是你,我想你了。”说着拉住了杜红媚的手。杜红媚一看差不多了,就和覃长顺把冯子饶拖到了床上。然后示意覃长顺帮忙脱他的衣服,覃长顺会意三下五除二就把冯子饶脱了个精光,杜红媚宽衣解带便躺到了他的他的旁边,覃长顺看着亲了杜红媚一下,便去了旁的房间。 冯子饶慢慢地醒了酒,他想起身觉得头有些疼,揉揉脑袋,一侧脸吓得坐了起来,他看清楚旁边睡着的不是桂花,而是杜红媚,他懊恼地拍了拍脑袋,于是蹑手蹑脚地准备下床,谁知杜红媚忽然醒了,大叫起来。冯子饶连忙捂住她的嘴:“大嫂,你别叫,咱们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杜红媚哪里肯依,用手掰开他的手,大声叫骂:“你这个衣冠禽兽,亏得我跟长顺把你当兄弟,原来你畜生都不如啊。”说着嚎啕大哭。冯子饶这会儿没功夫理她了,只想着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急急忙忙地穿衣服。他刚打开门,看见覃长顺黑着脸站在门外:“冯老弟,吃干抹净就要走啊,枉我把你当兄弟,你就这么当的。”冯子饶觉得自己确实理亏,于是跪在地上:“大哥,我求你原谅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喝醉了。”杜红媚给覃长顺使眼色别戏过了,覃长顺会意:“冯老弟啊我也知道今日之事,你也是酒后失德。我看这样你写份认罪书,把事情写清楚,保证以后不会再犯。”冯子饶这会儿子吓蒙了,一听写认罪书就没事了,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杜红媚把笔墨纸砚摆了上去,冯子饶拿起笔毫不思索地写了下来。杜红媚跟覃长顺两个人对视一笑。 冯子饶把认罪书交到了覃长顺手里,覃长顺不认字,他递给杜红媚。杜红媚看了看没有问题就收了起来。青楼的女子为了应付各类客人,妈妈会请人教她们一些琴棋书画。 覃长顺上去拉住已经把胆都吓破得冯子饶:“子饶老弟,这事从此翻篇了,从今往后咱们还是好兄弟。”冯子饶彻底的搞不清情况了,人们不是说杀人父母,***女,害人子孙是不共戴天的仇吗?怎么这么快就没事了。他想着既然没事了,那就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于是起身告辞:“覃大哥,我还有事先走了。”覃长顺哪里肯依:“冯老弟何必着急呢,我带你去个地方如何。”说着的拉着他上了外面的马车,冯子饶此刻只得跟着一起。 到了一个宅子前,马车停下了,覃长顺把冯子饶带进来院子里,那个院子外表看起来普通,内部却布置的十分精致,看得出主人的品味十分高雅。院子里栽了一片花花草草,还弄了一座假山。覃长顺带着冯子饶进了厅房,看到一个女子正在写字,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杜晴婉。 嘎子看覃长顺十几天没啥动静,于是追问了一下。为了邀功请赏,覃长顺把自己的计划跟嘎子汇报了,嘎子告诉了郑老板,郑老板觉得这次覃长顺总算做的靠谱点,于是命人给杜晴婉赎了身,并买了个院子安置,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冯子饶看到杜晴婉,心怦怦跳个不停,站在那动弹不得。覃长顺悄悄地退了出去关了门,杜晴婉抬头看到冯子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之前嘎子特意叮嘱过她,她的好日子都在冯子饶这,把他伺候好了,她可以锦衣玉食,把他伺候不好,她就会被卖到黑窑里。杜晴婉怎能不知道到黑窑是什么地方,那可比杜红媚还不如了,都是些没能力娶老婆的光棍汉去那里,听说那些人一年到头碰不到女人,一旦上手,一晚上不折腾十回八回,不会放手的。就她这小体格去那里恐怕熬不过一晚上就得毙命。 无论如何她都得抓住冯子饶,于是轻轻地走到冯子饶身边,抓住冯子饶的胳膊:“冯将军,你来了。”冯子饶对杜红媚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不敢造次,把手臂抽了出来:“杜姑娘,您自重。”杜晴婉没想到他会这样愣了一下,随即附了上来:“冯将军,您这是怎么了?”冯子饶觉得这样不好,他推了一下杜晴婉,可是杜晴婉抱得他死死得,根本推不动。冯子饶一用力把杜晴婉开就要走,杜晴婉这下急了,她马上哭了起来:“我就知道冯将军嫌弃我,那我死了算了。”说着就往墙上撞,冯子饶可不想闹出人命来,急忙把她拉住,杜晴婉就势扑在他的怀里,一下子吻上他的唇。 摘月楼的头牌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很快冯子饶在她的温柔攻势下丢盔卸甲,不能自制,一把抱起她奔了卧房。卧房很快传出了莺歌鸟啼的声音。 第100章 一百零四冯子饶难敌美人情,偷盖印章 冯子饶跟杜晴婉两人在一起那是如胶似漆,抵死缠绵了三天三夜。杜晴婉知道自己此后的荣辱都寄托在冯子饶身上了,于是把自己在青楼里学得十八般武艺全拿了出来伺候他,冯子饶从未感觉行房事是如此美妙的事情,对杜晴婉那是如痴如醉,如果不是覃长顺突然造访,俩人还不肯从床上下来。 覃长顺想着二人差不多也相处了两三天了,该是实行下一步计划的时候了,于是带着杜红媚来到了这里,没想到进到里屋二人还赖在床上。 小丫环禀报后,二人才匆忙地来到前厅。覃长顺带着杜红媚已经坐在了上位,覃长顺瞟了一眼,看见杜晴婉匆忙中颈间的扣子没有扣好,露出了白皙的玉颈,上面还有斑驳的青紫色,不用想是冯子饶干的。覃长顺开始意淫那幅春光明媚的场面,杜红媚看他发呆,就知道他又开始犯老毛病了,于是清咳一声。覃长顺才回过神来,今天的重点是要拿下冯子饶。 覃长顺此刻也不在低声下气了:“子饶老弟啊,这几日过得可好。”冯子饶低着头,羞得满脸通红,没有出声。覃长顺才不管冯子饶现在在想什么,他继续说:“想来你是个聪明人,这天下没有免费午餐,今儿呢,老哥想请你帮个忙,不知可否?”冯子饶怎么会不明白自己已经入套了,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只希望这个忙,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他看着覃长顺:“覃兄请说。”覃长顺说:“就是凌水一宵禁,哥哥的生意一落千丈,所以想请老弟帮忙疏通一下。”冯子饶一听,连忙摇头:“哥哥,这事弟弟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这是周团长下的令,谁敢违反,那轻则被关,重则是要掉头的。”覃长顺说:“老弟别着急回绝嘛,你先去周团长跟前说说好话嘛,说不准就行呢。”冯子饶一脸苦相:“哥哥,你是实在不了解团长到底为人,要是军中人知法犯法,那是罪加一等的。”覃长顺一听,没了耐心:“姓冯的你别给脸不要脸,我找你是瞧得起你,看你这样子,连试都没试,就推三阻四的。惹急了爷就把你这份供状交上去,告你**妇女,看你那个周团长怎么处置你。”冯子饶一听吓得呆住了,既而想明白了:“原来你们故意把我灌醉的。你们去告吧,我就告诉他你们为了窃取机密,给我下的套,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同归于尽。”覃长顺没想到冯子饶骨头还挺硬,他可不想背上个窃取机密的罪名,那到时候必死无疑,他求救地看了一眼杜红媚,杜红媚把眼光投向了杜晴婉。覃长顺自然明白了,他对冯子饶说:“既然冯兄不肯,那哥哥也不好再勉强。”对着外面喊:“来人啊,把杜晴婉送到黑窑里去。”杜晴婉一听连忙跪在地上抱着冯子饶的大腿:“子饶,你就答应他们吧。”两个彪形大汉进来,抓住杜晴婉就往外拖,杜晴婉抱着冯子饶不肯撒手:“子饶救我啊。”冯子饶对覃长顺说:“覃兄,你怎么可以这样做?”覃长顺说:“怎么不可啊?她是我花重金买回来的,现在留她也是白吃饭,不如打发到黑窑里去,让凌水的光棍汉都能乐呵乐呵。”冯子饶看着杜晴婉被人拖了出去.,他心疼万分,毕竟前两天还在情意绵绵。他朝覃长顺说:“你放开她,我答应你。”覃长顺一抬手,大汉松了手,杜晴婉一下子扑到了冯子饶怀里。杜红媚此时扮起了好人:“长顺,你看你,都跟你说了好好商量,冯老弟会答应,看把妹妹吓得,这小脸都哭花了。”覃长顺此时好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是老哥心急了,对不住了弟妹。” 冯子饶就这样答应了下来,可到底该怎么办,他毫无头绪。已经三天没有去政府,还好有两天是休息日,他想好说辞就去了周南的办公室。 周南正在看警卫呈上来的可疑名单。冯子饶敲门,听到里面有回应才走了进去。周南看着冯子饶:“冯文书,这几日都忙什么去了?”冯子饶赶紧道歉:“周团长对不起,家里有点急事。”周南面无表情:“都处理好了吗?”冯子饶说:“都处理好了。”周南说:“那就好,念你初犯,这次罚你打扫一个星期的办公室,下次再犯,可别怪我军法伺候了。”冯子饶说:“谢谢团长。”周南收好手里的纸,说:“我先出去一下,你把这里整理一下。”说着走出了办公室。冯子饶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走到办公桌前把周南弄乱的文件,分门别类地放回了原处。整理完怕,他瞄到周南的抽屉没有关严,看到周南的印章就放在里面,他跑到门口插好门,回来找了张白纸,在一角盖上了印章,然后放回原处,把纸装好出去了。 冯子饶找到覃长顺把纸交给了他:“求覃大哥放了晴婉,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覃长顺看了看:“这有啥用?”杜红媚拿过来:“当然有用了。”说完找了张白纸写了一段话,请冯子饶照着抄了上去。覃长顺一看成了,拿着跑嘎子那领赏去了,嘎子把东西交给了郑老板,郑老板看了看:“不错,贴到场子里。”然后嘱咐嘎子:“告诉覃长顺对那个冯文书好点,有什么要求尽力满足,说不定此人会有大用处。”嘎子领命退了出去。 嘎子把郑老板的意思传达给了覃长顺,覃长顺对冯子饶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说话客气了不少,开始有极力讨好。杜晴婉看出了门道,想着一定趁机会多捞些好处,多攒些钱,好找机会逃离别人的掌控,于是跟覃长顺抱怨自己的首饰陈旧了,覃长顺二话不说送了套新的。杜晴婉于是开始朝着冯子饶撒娇要各种东西,冯子饶没有办法只得从覃长顺那里拿钱买,慢慢地越陷越深,跟覃长顺成了一丘之貉。 第101章 赌场开业,冯子饶替父出气 夜晚宵禁后,巡逻的士兵发现一家赌场还在营业,于是进店盘查:“你们怎么回事?不知道宵禁了吗?怎么还在营业?”覃长顺走过去,指了指贴在墙上的特许证,士兵看了看是周团长的印章,也就没在说话,到外面继续巡逻去了。从此郑家的赌场成了夜里唯一一家营业的地方,赌徒们继续在里面混沌度日。 宋江儿这段日子把新店弄上了正轨,店里开始忙碌起来。开始有媒人上门提亲了,任媒人吹得如何天花乱坠,宋江儿都没有当下应允,只是说晚两天回复,她看了一眼人家,特意找人去打听了一番。发现不是什么带着孩子找续弦的,就是家境特别不好的,更有甚至连名声在外的纨绔子弟都来了。宋江儿不是嫌贫爱富的人,可这些人明显动机不纯。宋江儿又怕全推了落个眼高于顶的名声,到时候上门提亲的会寥寥无几。她把这些拿给肖心悦看了看,肖心悦说:“我相信嫂嫂,一切由你做主。”宋江儿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她觉得还是不能委屈心悦做人家的后妈,也不愿意她嫁给个好吃懒做的于是全推了,果然不出她所料,不久就传出了肖家的姑娘要嫁给当大官的说法。宋江儿懒得理会这些人的闲言碎语。 几天后,宋江儿在饭馆里帮忙,覃长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十几个人:“来大伙都坐。哟,这二小姐在这里当掌柜的呢?”宋江儿懒得理他:“覃爷你要赌钱,找姑娘可是选错了地方啊。你还是请便吧。”覃长顺捡个地方坐下:“我是来吃东西的,怎么连客人都赶吗?”宋江儿说:“吃饭的当然不赶了,那你要吃什么?”覃长顺问其中一个人:“冯老弟,你说吃什么?”冯子饶说:“覃兄看着点吧。”宋江儿想不明白如此文质彬彬的人怎么跟覃长顺混在了一起。 冯子饶的老爹就是被宋江儿撅回去的冯老汉,本来庄稼汉嘛就是一时得意忘形说了些过分的话,回头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可是偏偏这次提亲的人里就有冯子饶姑姑家的表弟——赵天宇。别看名字起得响亮,可是个十足的废物,成天吃喝玩乐。他老爹和赵老太爷家是同宗,因此在赵家的一个肉铺当管事的,可是今年霍家肉铺的崛起,弄得他们生意惨淡,赵老爷不光裁掉了一些伙计,还减掉了管事的工钱来维持店铺的运行,赵天宇手里的零花钱也越来越少,搞的他只能待在家里。恰巧听到爹要给他议亲,于是就跟他爹说:“找就找个有钱人家的女儿,那样我就可以不用辛苦养家,还能从她那儿搞些钱花。”赵老爹斜了他一眼:“找有钱的?我也想啊,可是咱家这条件有钱的能看得上吗?就算看得上人家父母兄弟都是傻子,让她赚钱养你?你别做春秋大梦了。”说着在他头上拍了一下。赵天宇的热情被老爹的冷水彻底浇灭了,怏怏不乐地出了门。 他溜达了几条街,听到了鞭炮声,于是跑过去看热闹,巧合是宋江儿新店开业。他看了几眼觉得没意思就去找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了。 过了些日子,冯氏把媒婆请到家里,托他给赵天宇觅一个适合成亲的姑娘。赵天宇刚好也在家,于是冲过去问媒婆:“有没有家境尚可的孤女。”媒婆一听乐了:“赵家小哥,你这是想找个钱庄是吧?”赵天宇也不藏着掖着:“是啊。”媒婆说:“要有这样的,那财产还轮得到旁人,就那些族人都得分光了。”赵天宇天真地问:“有没有没有族人的?”冯氏听不下去:“没父母,没族人,那是从石头里蹦出的孙猴子,你敢娶吗?”媒婆拍了一下:“还真有这么一个差不多的,家里就一个嫂子,一个半瘫的老爹。家境还可以的。”赵天宇高兴坏了:“谁家?”媒婆说:“肖家粮油铺的肖心悦,年纪也合适今年十五了,明年就可以成亲。”赵天宇想起那天在店门口看到的肖心悦,人长的还算清秀,说:“那就去她家提亲。”媒婆的脸一下子露出了难色:“不过我得提前说明白啊,肖家的嫂子可不是好与,这亲事可不一定能成。”冯氏一听不高兴了:“他家一外来户,还能挑三拣四的?更何况我家天宇长的仪表堂堂,一表人才的,娶她还亏了呢。我们没挑就不错了。”媒婆看着这自恋的母子两心里一阵鄙夷但人家花钱了,她就得办事。结果不出意料,宋江儿不同意,媒婆将宋江儿的意思转达了回来。冯氏气得吃不下饭去了:“一个外来户,还敢在凌水横,反了天了。当初把你舅父就气得直摔碗。”赵天宇好奇怎么回事,冯氏把她回娘家时听说的说了一遍。赵天宇也是满心的怒气:“我去找人教训她一下。” 转回头,就跑到冯子饶跟前把冯老汉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还说得特别凄惨。说轩:“表哥你不在家一个卖米的都欺负舅舅,舅妈,如今你回来了,一定要给他们出气啊。”如果换作以前的冯子饶,他也许没有旁的想法,可现在他被覃长顺捧着,越来越膨胀。于是带着赵天宇去找覃长顺帮忙覃长顺听完,心里乐开了花,他正好借着这个借口连林一松一块收拾一下。如果他找林一松的麻烦,赵老板未必出手,可是以冯子饶做借口就不一样了。郑老板给了他十几个人。他带着冯子饶,赵天宇和那十来个人进了店。覃长顺点了店里最贵的菜,然后十几个人坐下就吃。酒足饭饱之后,覃长顺他们拔腿就走,宋江儿拦住覃长顺的去路:“覃爷,你还没付账呢。”覃长顺指着宋江儿:“你跟我要钱?”宋江儿说:“不跟你,我还跟谁啊?”覃长顺指着冯子饶:“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可是政府的人,你也敢要钱?”冯子饶看覃长顺指自己有些心虚地躲了一下。宋江儿听他说这话彻底怒了:“覃长顺,你自己是条哈巴狗,别人可不是,没人像你一样看谁得势舔谁的屎。今天的钱必须给。”覃长顺笑了,一挥手:“兄弟们给我砸。” 还没等他的人动手,单如廷拿了一把铁锹发疯似得冲了过来,专朝覃长头上拍,覃长顺吓得急忙闪开了,铁锹排在了另一个人的背上。单如廷又朝他拍了过去,覃长顺吓得跑出了林家小店,其他人也一哄而散。 宋江儿急忙拦住了单如廷:“如廷他们走了,不用追了。”她看到单如廷的眼睛都红了,看着覃长顺跑的方向射出仇恨的目光。 第102章 单如廷谋划复仇,肖心悦订亲 宋江儿还以为单如廷是因为自己受辱才动得手,其实当单如廷听到宋江儿说出‘覃长顺’三个字的时候,已经控制不住杀人的欲望了。害得他家破人亡的仇人就站在眼前,而且是第二次,他才知道就是他。仇恨的火苗一下子烧掉了所有的理智,抄了把铁锹就想一下子拍死他。直到宋江儿拦住他,他才发现自己差点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心里想:姓覃的先让你多活两天。 单如廷来凌水后也曾打听过覃长顺的下落,但他接触得都是从乡下来城里卖菜的老农,对城里的人比较生疏,更何况正经人家,没有几个接触覃长顺这种混混的。自然不怎么清楚。单如廷本身带着白孤庸交托的事情,又在不能大张旗鼓的找,所以只能耐着性子慢慢找。没想到之前,就见过他。 覃长顺一行人被单如廷一阵狂拍伤了五六个,覃长顺气得只骂:“哪来这么个疯狗啊?见人就咬。”冯子饶说:“我看算了。跟这种粗野蛮夫,还是要智取才行啊。” 单如廷迫切地想要知道覃长顺的一切消息,他假装不认识,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宋江儿:“江儿,那人是谁呀?”宋江儿说:“还有谁啊?覃长顺。一个地痞流氓罢了。”单如廷不解:“那他怎么老找咱们麻烦?”宋江儿冷笑:“能有什么嫉妒罢了?”宋江儿看着一桌子吃剩的盘子,“今天吃得,回头我都会讨回来的。”说着端着一摞盘子去了后院。 单如廷没有从宋江儿嘴里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就朝刘五旦打听:“覃长顺和咱店里到底啥仇啊?”刘五旦想想:“没啥仇啊?要有也是咱们跟他姐有啊。”于是压低了声音,“咱们老板的姐姐,可是原来宋家的正牌夫人,大名鼎鼎的林一筱老板,这宋家能有今天的地位,可有她大半的功劳。谁知道天妒红颜啊,成亲多年就生了一个女儿。宋老爷在外面养了个外宅,就是覃家的老二,后来这外宅登堂入室了,林老板恰好怀孕,得知真相小产而亡。”刘五旦看宋江儿回来住了嘴,去干活了。 单如廷没想到宋江儿就是宋仁谦跟林一筱的女儿。上次宋仁谦来,他一直都在厨房炒菜,直到客人走光才出来,所以根本不知道来了什么客人。 单如廷看着宋江儿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这哪是一个商会会长的女儿啊,自小就跟着舅舅吃苦受罪,嫁了一个病秧子,早早守寡,一个人谋生养活夫家。他对之前白孤庸对于宋仁谦的评价产生了深深地怀疑,认为他不过是一个靠女人起家,始乱终弃,又不负责任的男人吧了。 宋江儿进门前已经听到了他们二人的只言片语,使劲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走到了柜台边,她明显感觉到了单如廷注视的目光,头也没抬:“还不快收拾,一会儿还有客人来的。”单如廷答应一声,把脏盘子拿出去了。 知道了覃长顺现在的身份,单如廷就好打听了,他从客人嘴里得知覃长顺住在旺水街,家里有两个女人三个女儿,在郑家的赌场里做事。单如廷开始筹划如何杀掉覃长顺,家里和赌场显然都不行,而平日里,覃长顺也是前呼后拥的一大群人跟着。他一大清早沿着覃长顺家到赌场的路走了几遍,寻找适合埋伏的地方。 宋江儿看到他从外面回来有些好奇:“狗娃,你这是去哪里了?”单如廷自然不能告诉她,只是说:“天气热,出去走走。” 宋江儿也不再说什么。他们一起去了早市,霍云初看到他们老远就招呼,宋江儿让单如廷去买菜,自己在这里挑肉。霍云初一边看肉一边跟宋江儿闲聊:“宋姑娘,新店生意怎么样啊?”宋江儿说:“还行,虽说赚得不多,但也亏不了。”霍云初说:“那就行。那是肖姑娘在管理店铺吗?”宋江儿说:“请了掌柜的,但她也要看着点,毕竟以后她要学着管家的。”霍云初手上停了一下:“对啊,肖姑娘是要嫁入大户人家的。”宋江儿笑了:“大不大户的,倒不在乎,只要对心悦好就行了。”霍云初的眼里露出了喜悦之色,很快帮宋江儿切好了肉:“给,宋姑娘。”宋江儿接过来要走,“那个宋姑娘等一等,这点骨头你给肖姑娘带回去吧,我看她几天都没出来了。”说着拿了两根大骨给宋江儿。宋江儿看着手上的骨头没有推辞,一路上若有所思: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连家里常吃什么都清楚。因为肖世德半瘫,嚼东西不方便,所以只能熬点粥给他,为了他能吃好些,肖心悦每次都用大骨熬得汤,熬粥。 宋江儿把肉交给单如廷,拎着大骨回了家,她看到肖心悦已经买菜回来了,桌子上有一条大骨。肖心悦看宋江儿拿着骨头回来:“嫂子,我都买了骨头,你怎么还买?”宋江儿说:“不是买的是别人送的。”肖心悦要接宋江儿手里的骨头:“谁这么好啊?”宋江儿说:“霍云初。”肖心悦手停在了半空,宋江儿看到她的眼神暗了,觉得有问题了,但她假装没看出来,把骨头放在桌子上:“心悦你什么时候买的菜啊。”肖心悦说:“刚刚。”宋江儿疑惑了:“刚刚我也在菜市上啊,怎么没看到你啊?”肖心悦说:“早市太大了吧。”说完低了头。其实她看到了宋江儿在霍家肉铺前,但是却低着头走了过去。 宋江儿拉过她:“心悦,咱们俩个有什么话,还不能说的?”肖心悦说:“没有。”宋江儿说:“那你就和我说实话,你到底怎么了?”肖心悦摇摇头:“没怎么。”宋江儿说:“你这是不拿我当家人是吗?”肖心悦一听急了:“嫂子,不是的。我……”肖心悦‘我’了半天没有下文,只是捏着衣角揉搓。宋江儿看着桌上的骨头,开口道:“我来问,你只管点头摇头就是了。”她问:“霍云初欺负你了?”肖心悦摇头。“你喜欢他?”肖心悦脸红了,但还是摇了摇头。宋江儿看着肖心悦,想明白了问题所在。她拉着肖心悦的手:“傻丫头,既然你不喜欢他,那咱们就不要他施舍的骨头了,走,咱们给他送回去。”肖心悦下意识地把手往回缩,宋江儿更加确定了,她脸上露出了笑意。 过了几日,有人上门提亲了,宋江儿这次说都没跟肖心悦说就递上了庚贴。肖心悦透过窗户看到后,觉得很伤心。等订亲的那一日肖心悦才知道来得是霍家人,她看着宋江儿,突然明白了,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宋江儿替她擦干眼泪:“傻丫头,大喜的日子不能哭的,要笑啊。”肖心悦才破涕为笑。 从开店那天与霍云初相识,每次到菜市买菜,霍云初总会招呼她,并把最好的肉留给她,两人渐渐熟络了,偶尔会聊点其他的。可自从有人上门提亲后,肖心悦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霍云初了,于是总是躲着他的店铺走,她都搞不清自己到底怎么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 第103章 单如廷得手,周南查案 肖心悦订亲,宋江儿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地了。 单如廷这些日子可没闲着,不光探查路线,还弄了一把小刀随身携带。他打听到覃长顺所在的赌场得了特许证,可以不用宵禁,覃长顺常常半夜都在赌场里呆着。连续几个晚上都溜了出去,慢慢探查清楚士兵巡逻的规律。 等到月初的时候,晚上天色黑暗,单如廷找了一件旧布衫,戴了顶礼帽,进了赌场。赌场里人多嘈杂,谁没有注意到他。他四处寻找覃长顺的身影,可是没有看到,于是假装赌钱玩了几把牌。 覃长顺跟几个放债的弄了些酒肉,在里面大吃大喝。覃长顺拿着个鸡腿,边啃边说:“兄弟们以后跟着我,保你们吃穿不愁。”一个放债的吃的满嘴是油,说:“就知道跟着覃爷吃不了亏。”覃长顺说:“那我要有事让你们帮忙,你们干不干?”几个人一愣,他们可不敢轻易答应覃长顺了,找霍云初麻烦的时候,人家拿出了龙头帮的牌子,找林家小店的麻烦被单如廷追着拍,他们可是历历在目。覃长顺看他们犹豫了:“怎么哥哥的事不肯帮忙?”一个机灵的小伙计说:“覃爷,您先说什么事?你也知道咱们兄弟能力有限,干不了什么大事的。”“对呀”“对对”其他小伙计附和。 覃长顺指着他们:“看你们那个怂样,欺负小孩子会不会?”小伙计松了一口气:“会,这个没有问题。”“覃爷,谁家的孩子这么不开眼得罪覃爷了。我们替你教训他。”“保证打得他连亲娘都不认识了。”小伙计你一言我一语。覃长顺示意他们靠过来,几个脑袋凑到一起,覃长顺说:“翰生书院刘成航。”几个小伙计一听,翰生书院,那可是凌水最好的私塾了,里面的孩子非富即贵,可不是他们这些小伙计得罪的起得。小伙计立刻改了口风:“覃爷,不就是一个小孩子吗?何必跟他计较,小心伤了身子。”“是,是,覃爷您是什么身份啊?”覃长顺还不知道他们几个的小心思:“都把心放回肚子里,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公子哥,就是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 覃长顺那天在林家小店吃了大亏,心里一直憋着火呢,可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去招惹他们了,今天瞅着自个家的闺女,想大的惹不起,不是还有小的嘛,我不痛快,谁都别痛快。可是翰生书院是宋仁谦帮忙找的,覃长顺再大胆子也不敢明着跟他作对,想着让一帮小伙计去,不能让林一松伤筋动骨,但也要恶心恶心他。 小伙计们一听这好办啊,几个人端起酒杯碰了一下,覃长顺觉得内急了:“你们先喝着,我去趟茅房。” 单如廷时刻都在关注着里屋的动向,看到覃长顺一个人从房里出来,也不管刚压下去的钱,从里面挤了出来,跟了上去。覃长顺在前面摇摇晃晃地走着,单如廷四下看了看,没看到人什么人,就掏出了小刀快步跟了上去,刀尖抵在了覃长顺的后腰:“姓覃的,别动。”覃长顺感觉到了一个把刀子正抵着自己,他的酒立刻吓醒了,哆哆嗦嗦地说:“好汉饶命啊,你要多少钱,小的这就给你拿去。”单如廷凑近他的耳朵:“老子不要钱,要得就是你的狗命。”覃长顺一听吓坏了:“大爷,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看谁花钱雇的你,他给你多少钱,我出双倍,不,三倍。”单如廷冷笑:“是单桥的单猎户,他叫你赔两条人命呢。”覃长顺吓得腿直打颤:“你,你是什么人?”单如廷说:“你猜。”覃长顺说:“单家那个没死的小杂种。”说着趁单如廷不防备,拔腿就跑,边跑边喊:“杀人啦,杀人啦。”赌场里人声鼎沸,没人听到覃长顺的呼救声。单如廷把手里的刀扔了出去,正中覃长顺的后心。看覃长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趁着没人来转身就离开了。他穿过赌场的时候,看到赌徒们依然只是沉浸在发财的大梦中。离开赌场,单如廷按着原来设计好的路线,三拐两拐的回到了林家小店,把身上的衣服和帽子都烧了。 天不亮,赌场里的小伙计匆匆跑到保安队报案,保安队长急忙向周南报告的了案件。周南听完他的汇报:“你先去现场把案情的经过了解清楚。”保安队长转身要走,“等等,这个案子你不要管了。我来处理。”周南想了想。 这是周南来凌水三个月发生的第一起命案,他决定亲自破案,一是为了树立威信,二是借查案为名查探城里土匪的暗哨。 周南亲自去了赌场,查探现场。警卫跑过来跟他汇报:“团长,受害人是昨天后半夜被人杀害的,昨天他和一赌场的几个小伙计在这里喝酒,中途离开要去茅房之后就再也没回去。”周南问:“昨天在这里的那几个人都还在这里吗?”警卫说:“昨天并不是只有他们几个,还要一群赌徒在这里赌博。”周南一听皱了眉:“不是宵禁了吗?怎么还有人在这里?”警卫把手里的一张纸递了过来,周南看了一眼,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还真有不怕死的,心思都动到我那儿了,去查一下谁有我办公室的钥匙。告诉冯文书把办公室的锁换掉。还有查一下这个姓覃的都和什么人有来往,特别政府部门,另外他的仇家,对头都查一下。” 警卫派人去通知了冯子饶,冯子饶听说覃长顺被人杀了,心里惶恐不安,生怕他偷盖印章的事情被发现。当听到周南吩咐他换锁的时候,心放了下来,说明周南并没有怀疑他。他暗自庆幸覃长顺死了,一切死无对证了。 警卫带着人去了覃长顺家里,阎氏听说覃长顺死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长顺,你咋撇下我们娘四个就走了。”她倒不在乎覃长顺的死活,在乎的是以后的吃喝从哪来,覃长顺活着的时候虽然对她不咋样,但是她不需要做事,吃喝都还有的。杜红媚听了只是难受了那么几秒,反正她找覃长顺也是各取所需罢了,现在攒得钱也够自己过完下半辈子的了。 警卫看阎氏的情况是没法问案了。于是问杜红媚:“你知道覃长顺经常和什么人来往吗,尤其在政府上班的?”杜红媚当然知道,但她清楚有些话不能说的:“兵爷,我一个女人,平时就在家绣绣手帕。哪里知道他在外面和什么人交往啊。官府里的就更不认识了。”警卫一无所获。 第104章 一百零八周南来店,宋江儿讨账 覃长顺的死讯迅速在凌水传播开来,覃兰听了那是哭晕了过去,覃长顺死了意味着覃家彻底垮了。覃梅只是皱了皱眉,好像只是个无关的路人而已。宋仁谦倒比她还关心得多了些,派邱峰去保安队打听了一下情况。 宋江儿从客人嘴里听到覃长顺被杀的消息,内心被撞击了一下,不自觉地看向单如廷,见单如廷像个没事人一样,宋江儿也就把心放了下来。宋江儿去后院告诉了林一松,他反而愣了,不由感叹:“虽然覃长顺不怎么讨人喜欢,也干了不少坏事,可也是一条人命啊。” 二人还在后面说话,刘五旦跑了进来:“老板,老板,你快去看看,店里来了几个当兵的。”林一松跟着刘五旦跑了出去,宋江儿也随后跟了出去。 林一松进到前店,客人已经吓得都跑了出去,七八个当兵的站在店门口,店里站着一个军官,长得五官端正,棱角分明,眼神凌厉。林一松走到跟前,小心翼翼地问:“敢问这位军爷怎么称呼?”警卫走过来:“这是我们周团长。”林一松施礼:“周团长,不知您来小店有什么要吩咐的?”周南说:“你是林一松?”林一松点头:“正是草民。”周南说:“你不用害怕,我只是有些事需要问你。”林一松说:“周团长,有什么事,您尽管问,草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周南说:“好的,想来你一定听说覃长顺被人杀死了吧?”林一松说:“小的也是刚刚听说的。”周南说:“据他身边的人讲,你和他的关系一直不太好,前些日子他还来你店里吃饭被打了出去。”林一松说:“是的。不过他并不是来吃饭的,而是来找事的,所以才将他打了出去。”周南问:“你们的关系为何不好?”林一松沉默了一下:“家务事。”周南说:“家务事?你和他是一家人吗?”林一松欲言又止:“不是,只是我的姐姐和他的姐姐都嫁入了宋家,有一些……”周南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其中有一些不为外人知道的大宅里的龌龊事。周南说:“那我明白了。这些事我会调查清楚的。那你昨天晚上在哪里?”林一松说:“家里,我是遵纪守法的,宵禁以后根本不会出门的。”周南说:“嗯,这事到时候也会有人调查的。行了,今天先问这么多,如果有其他事情,可能还需要你配合。”林一松说:“小民一定配合。” 警卫一挥手,门口的士兵收了队。站在一旁的宋江看周南要走:“周团长,您等一下。”周南这才看到通向内院的门口站着一个女子,这一看不要紧,竟然是她,那个害他挨军罚的女子,周南的内心像烧开的热水,浑身却散发着寒气,眼神却变得犀利,警卫感觉到他的变化,也顺着目光看去,是那个女子,他终于明白了,这个女子自求多福吧。 宋江儿根本没有被周南的目光吓倒,心里想这些当官的也就知道吓唬吓唬胆小的平头百姓罢了。她从柜台拿出一份清单,走到周南跟前:“周团长,这份清单是上次覃长顺来吃得霸王餐,你看这怎么办?”周南冷笑:“他人都死了,姑娘还想跟他要钱?那恐怕得到阎王那里要了。”宋江儿听出了他的语气不善,但没当回事:“他是死了,可是跟他一起吃饭的人还活着呢,劳烦周团长帮忙讨一下债。”周南说:“这民间债务的问题好像不在我的职权范畴。”宋江儿点点头:“周团长说得没错,民间债务不在您的职权职权范畴,可要不是呢?”周南说:“不是?那我还真要听听这一顿饭到底有什么玄妙了。”宋江儿说:“饭倒没什么,只是这吃饭的人据说是你们政府里面的。” 周南一听,来了兴趣,他正在纳闷是谁偷了他的印章,现在既然听到此人曾与覃长顺一起来这里吃饭,于是问道:“姑娘知道是哪个部门?叫什么名字?”宋江儿看着他来了兴趣,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实话实说:“不知道。”周南感觉被泼了一盆冷水,心里气恼,这个女人一定是故意的,于是说:“你既然不知道,那怎么敢说他是政府的人,不会是旁人假冒的?”宋江儿点点头:“周团长说的有道理,那这张账单我先留着,等到哪一天看到本人再讨。”说着把纸条放了回去。 周南还以为宋江儿会继续纠缠,没想到她就此打住了。宋江儿则在想既然这个团长死不认账,那跟他纠缠下去就是在浪费时间,不如自己去找欠账的人算账好了。 周南带着人走了。宋江儿拿着账单去了县府门口,坐一个茶馆慢慢喝茶,看到冯子饶出来的时候,就走到了跟前拉住他的去路。 冯子饶今天一天都惴惴不安,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正着急回去找杜晴婉商量。被一个女子拦住了去路,没好气地说:“快让开。”宋江儿看他语气生硬:“把钱还了就让开。”冯子饶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认错人了吧,谁欠你的钱?”宋江儿不紧不慢地说:“上个月的二十三日,你和覃长顺在我家店里吃饭没给钱。”冯子饶听到‘覃长顺’三个字,心里一阵慌乱,他现在最怕人知道自己和覃长顺认识,可偏偏这个时候有人跑到这来要账,于是想尽快打发宋江儿走:“多少钱?”宋江儿说“六块大洋四百三十文。”冯子饶翻翻口袋,钱袋里只有四块大洋多一点,没办法把怀表拿了出来:“给,一共就这么多,怀表是四块大洋买的,足够了,以后不要再来这。”宋江儿说:“账要完了,你请我,我也不来。” 冯子饶看见远处周南带人回来了,转身就跑了,宋江儿还在想:这人真奇怪。一转身看到周南已经走到近前。 周南看到她:“姑娘,还真闲啊?这么一会儿跑得政府门前来了。”宋江儿看了看县府大门,说:“这地方,我也不想来啊,可谁叫那欠账的就在这里啊,没办法只好到这来寻了。”周南似笑非笑:“那姑娘可有寻到。”宋江儿抛了抛手里的银元:“已经结账了。”周南的脸变的严峻了:“那债主人在哪里?”宋江儿用手一指:“朝那边走了。”周南一挥手:“追。” 宋江儿看着他们从眼前跑过,摇摇头回家了。 第105章 一百零九大规模排查,白孤庸传信 周南带人追到了路口,可是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在政府上班的人员,周南吩咐警卫:“去查一查,谁家住在这边。说着收队回去了,在茶楼里一间包间的窗户后面躲着的冯子饶松了一口气。他在拐弯处躲了一下,看到周南在和宋江儿说话,心里感觉不妙,就藏进了茶楼。 郑老板听到覃长顺被杀的消息,在家里可坐不住了,他嘱咐嘎子把账本藏好,他也去外地躲避一段时间,待风声过后再回来。 周南借此开启了大规模的排查,派士兵把守各个出城的要道上,凡事出城的人员车辆都要检查。城门口贴了告示:凡事发现可疑人员举报的,为破案提供线索的,都重重有赏。搞得那些个妄图不劳而获的,做起了发财梦:“这要罪犯要被咱们抓住起不是发了。”旁边的人看着他笑了:“就你啊,别一起被杀了就不错了。” 周南还派人对那些旅馆,客栈,酒楼入住的外地人查验了身份。把那些在凌水城打工的村里人挨个进行了询问,尤其赌场里的成了重点对象。这一排查还真查出了点猫腻,把白孤庸安插在赌场里的小六刀给查了出来。 周南把赌场里的人过了一遍,他让他们占成一排,也不说话,就静静地观察每个人的小动作。有的把手放在身前握在一起,有的则背在身后,还有的放在大腿两侧。有的低着头,有的则昂头挺胸,周南斜躺在椅子上,把脚搭在桌子上,拿着钢笔在桌上轻轻地敲了几下,一个胆小的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军爷啊军爷,小的没有杀人啊,小的上有老下有小的,就是混口饭吃啊。”周南叫人把他拖了出去。最后把他觉得胆大的,野性十足的人剔了出来,并派人去村里核实真实。结果葫芦村的里正听到小六刀的名字就说:“村里没有这么个人。”完全忘了白孤庸给得那份名单。不用说,小六刀立刻被抓了起来,关进了大牢,但周南没有对他采取任何行动,只是派人把消息散了出去。 消息很快被传到了子龙寨,冉通天满脸愁容,做在椅子上沉思不语,白孤庸手里拿把扇子轻轻地摩挲着。孟赛江在厅里走来走去,猛地停住:“大哥,干脆我带人去城里把大牢劫了,把小六刀救出来。”白孤庸说:“二哥不可以冲动,他们说不准已经在牢里设下陷阱等着咱们呢。”孟赛江说:“那怎么办,难到就这么等着,看着他们把咱们的兄弟处死?”白孤庸说:“死倒不会死,但苦头估计要吃不少,就是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其他人的下落啊万一供出来,那就麻烦了。”孟赛江暴了:“你胡说什么?小六刀是什么人?怎么能供出自己的兄弟呢?”冉通天一拍桌子:“老二,别胡闹了,虽然是自家的兄弟,但这种事情不得不防。”转头对白孤庸说:“让兄弟们先撤回来吧。”白孤庸摇摇头:“暂时还不能撤,想必周南就等着咱们有大动作呢,让他们把住的地方跟干的活计先换一下,等着风平浪静了才能回来。”“现在县城只准进不准出了,怎么通知他们呢?”冉通天问。白孤庸想了想:“我去。” 白孤庸带了一副墨镜,举着着卦幅进了凌水城,他看到城门口的设了卡,士兵对于出城的年轻小伙挨个的检查证件,看到长得粗犷的就着重盘问。白孤庸把卦幅理了理,进了城。城里的兵士时不时在他身边走过,可街上的店铺却全都在照常营业,白孤庸不由赞叹:周南果然有一套,如此大规模的行动,人心竟然可以这么稳定。他找了个繁华的路段,支起了摊子。 之前得到的汇报,大体知道了这些人所在的位置。一个小二看着店里客人不多跑了过来:“先生,给小的卜一卦吧。”白孤庸装模作样的看了看他的手掌,操着外乡口音:“这位小哥最近时运不好,恐怕要移居,换工方可逢凶化吉。”临了说了一句:“记得要隐藏好身份,过段日子城门看守松了再回去。”小二掏了几文钱放在他手里:“谢谢先生。” 白孤庸用同样的方法告诉了其他几个人。他踱步来到了林家小店的门口。看到单如廷正在店里擦桌子,于是走了进去:“小二哥,来碗面。”单如廷答声:“好咧”,一抬头看见是白孤庸,一下子愣住了。宋江儿抬头看见二人站在那里,不由地问:“狗娃,怎么了?”单如廷才惊醒,忙说:“没事没事。”转头对白孤庸说:“先生要面是吗?您先坐。”白孤庸坐定,他看了一眼宋江儿,心想:这就是如廷喜欢上的那个女子吗?相貌不算倾国倾城,但胜在耐看,一看就是个聪明伶俐的,不过看发型应该是嫁了人的,那她跟如廷…… 白孤庸坐在那里静静地思索,宋江儿已经注意到这个算命先生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单如廷把面端了上了,白孤庸说:“看小哥的面相,近日想来有些不顺。”单如廷知道白孤庸有话要传达,于是问道:“敢问先生怎么化解?”白孤庸掐了掐手指:“小哥要换个工,并远离女色才可保平安。”单如廷立刻明白了白孤庸的意思,这是要自己离开林家小店,远离宋江儿,他没有搭话。白孤庸语重心长地说:“小哥啊,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刀会伤己身的。”单如廷沉默了一会儿,说:“大师的话,小的明白了,多谢大师。”白孤庸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终究不是一路人,再纠缠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宋江儿看到二人在交谈。由于离得远并没有听清两人在聊什么。直觉告诉她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她到后面看到单如廷正对着盘子发呆,蹲下问:“怎么了?那个江湖混子和你说什么了?”单如廷急忙否认:“没有,他能跟我说什么?”宋江儿说:“不管他说没说,你只要知道你是你自己的,你的事情只能自己做主就是了。”单如廷挤出一丝笑容:“放心吧,我没事的。”可宋江儿还是隐隐地不安。 第106章 一百一十突审小六刀,身份暴露 周南等了几日,发现城里的人没有什么大的异动,城门口查获的看似土匪的人最终都被证实了只是普通村民。他断定那帮人还在凌水城里,只能从抓到的那个嘴里得到些消息了。 单如廷来到大牢,命人把小六刀带了上来,小六刀此刻还在牢房里呼呼大睡,就被士兵叫醒带到了审讯室。 小六刀揉揉惺忪的睡眼,看到桌子后面坐着那天抓自己的人,他带着一种挑衅的语气:“怎么?这么多天想爷了,我劝你们别白费力气了,爷什么都不会说的。”周南看着他:“那就看看你的嘴有多硬。来人上刑。”两个士兵过来把小六刀绑在了柱子上,小六刀咬着牙:“你们他妈记着,今天爷在这遭的每一分罪,回头都会加倍讨回来。”士兵像没听见一样,抡开鞭子就打,顿时牢里传出了小六刀的叫骂声。 周南吩咐警卫:“去把跟这个人平日里走得比较近的人带来。”警卫应声出去。一会儿功夫,带进来三个人,每个人都低头哈腰的,警卫向周南报告:“团长,人带来了。”周南一招手把他们叫到近前,指着正在挨打的小六刀:“认识这个人吗?”三人吓得不敢正眼看,只是偷偷斜了一眼。一个哆哆嗦嗦地说:“认识。”继而发现话不对,连忙否认“不,不认识。”其他人也跟着说:“我们不认识他。”周南不急不缓地说:“可我听说他和你们平日里关系最好的,平时常一起喝酒的,怎么转眼都不认识。”三人相互看了一眼,一个壮着胆子说:“周团长,小的是被他蒙蔽了,从今往后,小的不认识他。”其他两个也附和:“小的不认识他。”周南看着他们三个笑了:“好,说得不错。不过呢,现在有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不知道你们三个肯不肯抓住呢?”三人忙不迭地说:“周团长,您说吧,小的一定听从您的吩咐。”周南说:“那你们想一想,平日里跟他喝酒的时候,他可曾告诉你们一些他的事情?例如他们有几个人,在哪做工?平日里去哪找人?”三个摸着脑袋,一头雾水:“这个我还真没听他说过。”周南的脸变的严峻了:“你们再好好想想,尤其他喝的大醉的时候。” 周南这几日虽然没有提审小六刀,但派人时刻观察着他,又从旁人嘴里知道了一些他的习惯。此人江湖性情颇重,心直口快,善交朋友,又十分讲义气,喜欢喝酒,酒量还很大。 周南相信以他的为人是宁可死也不会出卖子龙寨的人的,所以根本没指望从他嘴里敲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但他来凌水将近一年的时间肯定也不会寂寞一个人的,也一定交了不少的朋友,难免有酒后失言的时候,那就看看他的那些朋友是不是全是硬骨头,或者说有没有骨头比较软的,能透露出一些有用的信息,可以顺藤摸瓜。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没有啊周团长,您不知道这个人的口风很紧的,从没有跟我们说过他是土匪的事,我们也是他被抓后才知道的,早知道他是土匪,小的们怎么也不会跟他交朋友的。”“是啊,是啊,周团长明鉴啊。”周南早把他们之间的小动作看在了眼里,断定他们一定知道些什么,只是都在隐瞒。周南把警卫叫了过来:“警卫,今天不早了,你去安排三个房间给他们,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好好想想,咱们明天再说。”三人一看,有些慌了:“周团长,小的家里还有老母需要奉养。”“小的家里有孩子呢,您……”“只是住一宿而已,怕什么?”周南打断了他们的话,“警卫派人保护好他们,他们可是非常重要的。” 警卫把他们带进不同的房间安顿好,并在门口安排了岗哨,三人不能接触也不能说话。一个个在房间里坐立不安,猜测别人此刻在干什么。他们听到一个房门被打开又被关上的声音,一个小时后,房门又发出了相同的响动,一个人终于坐不住了,他打开房门对着岗哨说:“我有事要禀报周团长。” 警卫把他带到了周团长跟前,周南看着他:“听说你想起来了点事?”那人点点头。周南说:“那就说吧。”那人咽了咽口水,终于鼓足了勇气:“有一次,刘小刀(小六刀在赌场里的名字)过生辰,他喝多了,说他前几天遇到自己的同乡了,我想应该是土匪。”“他叫什么?在哪里?”周南问。那人说道:“他说那人很厉害,打枪使刀样样精通,好像姓善吧,在一家什么店里当伙计呢。” 周南吩咐警卫:“去,明天按照他说的查。”警卫应声,周南补充道:“记得着重查葫芦村来的。” 第二天一大早,警卫派人去每家店里询问,问道林家小店的时候,恰巧宋江儿恰巧在店里,士兵问:“店里有没有姓善的?”宋江儿心里没来由的不安宁,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反问:“这位军爷这是怎么了?”士兵说:“我们奉命查找从葫芦村来的姓善的,知道的话就赶快说出来。”宋江儿笑笑:“我不知道。”士兵去了下一家店。 宋江儿的直觉告诉她,他们找的人是单如廷,她虽然一直都没深挖单如廷的身份,但从一开始他就在刻意隐瞒,加上前几天来的那个诡异的算命先生。宋江儿断定单如廷的身份不简单,她的脑子有点乱,莫名地期待自己的预感是错的。 单如廷把买回来的菜放进了厨房,回来时,发现宋江儿靠在门框上。他走到近前宋江,看到宋江儿脸色苍白:“怎么了?不舒服吗?”宋江儿摇摇头,她盯着单如廷:“刚刚当兵的来店里找一个姓善的人。”单如廷听完她的话大吃一惊,第一直觉也是官兵再找自己,他猜小六刀已经招供了。 宋江儿把他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她唯一的希望破灭了,她闭上了双眼,内心一片悲凉。 第107章 一百一十一单如廷离开,里正受审 单如廷沉浸在自己的担忧里,根本没注意宋江儿的绝望。宋江儿整理了一下思绪,回到了店里,她坐在柜台里,好像是在看账本,可眼前却是和单如廷一年里经过的种种。 “江儿,你看谁来了?”林一松的叫声把她唤了回来,宋江儿一抬头,看见秦明月抱着小江生后面跟着刘成航走了进来。刘成航最近休假,秦明月便带着俩个孩子来了店里,宋江儿看到小江生那粉嘟嘟的小脸,烦心事都扔到了一边。上去摸着小家伙的脸:“叫姐姐,叫姐姐。”刘成航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宋江儿:“一岁的稚童方能人语,他现在只有半岁,如何会叫。”宋江儿看他那副小大人的腔调,于是就逗他:“哪吒一生下来还会跑呢。”刘成航轻叹一声:“那也得怀胎三年才行啊,凡夫俗子哪有怀胎三年的。”宋江儿看着他:“我看你就有,小小年纪弄得比孔子还像老学究。”刘成航说:“孔子那是圣人,我怎么能和圣人相比。”宋江儿说:“学识是比不得,但教训人的口气比得。”林一松指着宋江儿和刘成航:“你们两个啊,大的不大,小的不小。” 周南的人查了一天都没查到姓善的人,但却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几家店的小二最近都辞了工,恰巧都是葫芦村的。周南听完警卫的汇报,嘴角上扬:“看来这些人已经撤走了,没必要在设卡了,通知城门口的士兵,把卡撤了吧。至于这个葫芦村还真不简单啊?去把村里的里正找来,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警卫把命令传达了下去,白孤庸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安排寨里的人员撤退了,临走时去找了单如廷。白孤庸说:“如廷,现在城门口的哨卡已经撤了,我们要马上撤回山寨里。”单如廷沉默了,白孤庸说:“你跟她不是一路人,注定不会有好的结果,长痛不如短痛,还是早些放手吧。”单如廷如何不明白白孤庸说的是实情呢。他说:“三当家的再给我一会儿时间。” 单如廷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店里,看到林一松和秦明月抱着熟睡的孩子正要上车,上前拦住了林一松。林一松说:“狗娃,有事?”单如廷想了想:“老板,家来人了,说家里有些事,让我回去一趟。”林一松:“既然有事,你回去就是了,放心店里有我呢,等处理完事情再回来。”单如廷哎了一声,林一松赶着马车走了。 单如廷一转身看到宋江儿已经站在了门口,他心虚地低了头。宋江儿说:“要走了是吗?”单如廷点点头:“是的。”宋江儿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啊。” 单如廷去了后院,整理自己的东西,伸手触到那件棉袄的时候,他看了看,那晚的情形再现眼前,他叹了口气,把衣服塞进包裹里,出了门。他走到前面,看到宋江儿在静静地擦着柜台,没有说话径直走了出去,宋江儿的手停下了,眼泪冲出了眼眶,肆意地流了下来。 葫芦村的里正正在家里炕头喝着小酒,被冲进家里的兵吓了一跳。警卫说:“你是村里里正?”里正木讷地点点头。警卫说:“我们周团长有请。”里正只得下炕穿鞋。里正老婆从外面回来,看这架势吓了一跳:“军爷,你们抓错人了吧?”警卫没有搭话,带着里正出了门,里正老婆一看,哭着跑了出去。在路上,里正的心怦怦直跳,知道大事不妙了。 周南坐在办公室里,警卫给里正开门让他进去。里正颤颤巍巍地进了房间,他低着头,额头冒出冷汗,两只手放在身体两侧不敢动手擦汗。 周南看着他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把手里的文件丢在桌子上,啪地一声,吓得里正一哆嗦。周南说:“里正最近日子过得怎么样啊?忙不忙啊?”里正不知道周南问这话什么意思,小心翼翼地说:“还行,还行。”周南说:“那村里的人里正都认识吧?”里正说:“当然,当然。”周南说:“那村里有多少人在县城做工知道吗?”里正说:“大概知道一些。”周南说:“可是最近我们发现你们村的人有些不对劲啊。”里正心里发虚:“怎么不对劲?”周南说:“就是有些人有点奇怪。”周南说完看着里正,里正感觉到周南正在紧盯着自己,额头上汗滴答滴答地掉了下来。 “报告”警卫在外面敲门,周南知道警卫没急事不会来打扰他们的:“进来。”警卫进来附在周南耳边:“团长,县长秘书来了。”周南有些诧异:“哦?”周南示意一下:“那把他带下去好了。”警卫会意把里正带了出去。县长秘书看到里正被带了出来,拦住了警卫的去路:“先等一等。” 秘书进到周南的房里,对着周南施礼:“周团长。”周南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秘书坐到椅子上。周南倒了一杯茶,端起来喝了一口,说:“秘书怎么有时间来周某的办公室?”秘书说:“本应来多拜访周团长,可是小的知道周团长事务繁忙,所以不敢来造次。”周团长说:“那今日秘书怎么想着来了?”秘书说:“是这样的周团长,小的听说小的的一个远房亲戚被周团长带回了县府,所以只好来看看这个亲戚到底犯了什么事情。”周南说:“都是些芝麻绿豆的小事,怎么还值得秘书亲自跑一趟呢?”周南对着门外喊到:“警卫把人带进来。”警卫把里正推了进来。周南指着里正,对秘书说:“你要的人,你带走吧。”秘书起身对周南施礼:“谢谢周团长,小的这就把人带走了。”周南说:“请便。”秘书带着里正离开周南的办公室。 警卫说:“团长就让他这么把人带走了。”周南说:“不然怎样?就算查出有谁,恐怕也已经离开凌水了。倒是这个里正,竟然能请动县长秘书,你不觉得奇怪吗?”警卫说:“团长是说,他的幕后有高人。”周南看着他:“长进了,去看看他们背后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第108章 一百一十二韩家的秘密,单如廷回山 里正跟着秘书出了县府,俩人七拐八拐,确定没有人跟踪,就进了一间茶楼的包厢。包厢外面秘书叫里正等着,独自进到里面。韩清风正坐在里面,旁边跟着一个低眉顺眼的中年男子。看见秘书进门急忙站起来,秘书说:“韩老爷,人我帮您要出来了。”韩清风点点头:“辛苦你了。”秘书说:“韩老爷客气了。那没什么事情,我就走了。”韩清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您请自便。”。 这个秘书是韩家的韩清楷培养的人,原本只是一个贫苦的孩子,在省府里负责打杂,常被欺负,被韩清楷看中放在身边磨练了几年,就安置在了凌水当县长秘书。 等秘书人走后,韩清风一拍桌子:“程鹏,这就是你用的人吗?”旁边的男子急忙跪下:“老太爷,是小的用人不善,请老爷责罚。”韩清风说:“罚不罚的,先看看他跟周南说了些什么,要他把咱们的事情说了出去,你自己看着办吧。” 程鹏出去看到在一旁低眉顺眼的里正,上前就给了一脚:“跟我来。”俩个人进了另一个房间,里正低着头跟着他进去。 程鹏关好门,走到里正跟前:“说,周南找你干什么?你都跟他说了些什么?”里正说:“表叔,他就问了一些村里人在县城打工的事,我就照实跟他说了。”程鹏诧异:“只有这些?”里正点头:“只有这些。”程鹏追问:“你没撒谎吧。”里正说:“我可不敢跟表叔撒谎。”程鹏说:“你在这等着。”说着转身出去,去了韩清风的房间。 韩清风听完,说:“看来这次我们小题大做了,不知道周南有没有察觉什么,记得让你的人把嘴巴闭严些,还有把咱们收的粮食藏好,别再出了差子。” 韩清风的老爹今年从省城回乡养老了,感叹当今的时局不如前几年。刘大帅在的时候,他们除了政府的俸禄还可以捞些外快,可现在一切都被马大帅压得死死的,一切都按条文来,搞得他们公职人员的收入锐减。 前些日子,韩清楷当了省委的副主席,他看到了一份秘密文件就告诉家里多收购一些粮食,棉花等物资。 可是周南已经发布规定,不允许私下进行这些物资的买卖,收购,流通,凡是从事这些商业活动的都需持有政府发的流通,经营许可证,一切要在军队控制下进行。 韩家的行为是要避开监管的,于是韩清风就令管家程鹏私下里找几个贴己的人秘密进行。程鹏就找到了自己的表哥,程鹏的表哥就是里正的岳丈,他跟程鹏一商议,要秘密进行的话,还是村里人比较方便。于是就派小伙计回家在村里私下进行,葫芦村就交给了里正,里正就打着征收的名义在村里进行,还亲自把粮食运到了韩家在郊外闲置的一处小院里。 里正一被带走,里正老婆就慌忙跑到了娘家,跟自己老爹说了,程鹏的表哥就跑到韩家找到程鹏告知此事,程鹏怕是收粮的事情败露了,匆忙禀告了韩清风,韩清风思来想去,把粮食转移是来不及了,要被查封那倒霉的可不止自己,恐怕韩清楷都受牵连,只有趁里正啥也没说的时候先把人先救出来再说了,于是找了县长秘书,请他帮忙把里正弄出来。结果是虚惊一场,还引起了周南的注意,韩清风满肚子的气。但他明白生气没有用,叫所有人都暂停收购,等一段时间再说。 里正被臭骂了一通,程鹏令他近一个月待在家里,哪里都别去就被赶回了葫芦村。 单如廷和其他人跟着白孤庸回了子龙寨,冉通天摆了酒席欢迎他们回寨子,单如廷陪着众人喝完酒,就跑去了后厨找单老汉。单老汉从几单如廷几个月大,一手把他带大,二人头一次分开这么长时间,单老汉看到单如廷老泪纵横:“你小子舍得回来了?”单如廷一边帮他擦眼泪一边说:“不舍得,可是没办法啊。”单老汉一巴掌拍过去:“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亏我养你养到这么大。”单如廷假装被打得很疼,他抱着单老汉:“老头,整点酒,咱们俩喝一杯,我有好消息告诉你。”单老汉拍开他的手:“你小子能有什么好事?”嘴上虽不客气但还是转身进了厨房,一会功夫,端出了几道单如廷最爱吃的菜:“来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进步。”单如廷夹了一口菜,在嘴里嚼了嚼:“还是老样子。”单老汉把手里的酒放在桌子上:“也比你那半瓶子水强,听说你在山下还帮人做饭呢?那些人没吃吐吧。”单如廷给他倒酒:“我可是你的徒弟啊,丢脸也是丢你的脸。”单老汉说:“我可从来没有认你这个徒弟。”单如廷举起酒盅:“来,咱爷俩喝一杯。”单老汉举起杯跟他碰了一下,两人一干而尽。 单如廷郑重地对单老汉说:“老爹,我告诉你一件事,覃长顺已经死了。”单老汉一惊,看着单如廷,单如廷点点头。单老汉哭着说:“你爹娘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单如廷哽咽着说:“老爹,这些年都是您辛苦把我养大,狗娃多谢您的养育之恩。”说着跪在地上给单老汉磕头。单老汉扶起他:“傻孩子,咱们是一家人,再说我可不是白养你的,我可指望你给我养老呢。”单如廷笑着说:“一定,您要活到一千,我就养到一千。”单老汉一拍他的头:“臭小子,又没正形了,活到一千的那是啥,那是老王八。”他指着单如廷:“你小子,少给老爹来那些虚的,先娶个媳妇回来,我呀抱个孙子。”单如廷听到这话,心里一沉,不知道宋江儿在干什么,她跟自己这辈子真得就没有缘分了吗?单老汉看着他,嘿嘿一笑:“你小子,有心上人了吧,是哪个?”单如廷说:“老爹,你想多了。”单老汉说:“你是我一手带大的,想瞒我,你是瞒不住的。到底谁家的闺女?我给你提亲去。”单如廷说:没有哪家的,咱们还是喝酒吧。” 晚上,单如廷虽然喝了不少酒,可是脑子却异常的清醒,怎么也睡不着。 第109章 一百一十四初知宋江儿的过往,三夫人下山 萧芊芊偷鸡不成蚀把米,一路上闷闷不乐的,她没想到自己刚到凌水就被一个村妇给耍了,走到没人的地方,气得直跺脚:“泼妇泼妇,气死我了”。顾鸿雁安慰她:“好了好了,好歹没出什么大乱子。”她转头看向周南:“周南,这凌水的女子都这么厉害吗?”周南苦笑,都这么厉害吗,好像就这一个,每次遇到她自己都吃瘪。他对顾鸿雁说:“也就这一个厉害些,其他的女子倒还挺温柔的。”顾鸿雁说:“那这是哪家的女子啊竟然如此厉害。”周南被问住了,虽然俩人见过多次面,打过多次交到,但好像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其他的也不清楚。他实话实说:“这个我还真不清楚。”萧芊芊气嘟嘟地说:“一定要查清楚,给她好看。”顾鸿雁看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三人走到一家酒楼,周南点了一桌子的特色菜,吃完付账时,才发现钱都留在了首饰店里,没办法只得赊账,回头在街上找了个士兵叫警卫来结账,顺便给顾鸿雁和萧芊芊安置到了县长家的一处院子里。 趁着两个女人整理的时候,周南问警卫:“你知不知道林家小店的那个女掌柜是谁?”警卫知道周南跟宋江儿之前发生的事所以提前做了功课,把宋江儿调查的清清楚楚的。于是回答:“她叫宋江儿,是商会会长宋仁谦的二女儿,母亲是赫赫有名的林一筱林老板,六七岁时,林老板去世,就一直跟着舅舅林一松生活,他就是林家小店的老板。前两年嫁入外来的肖家,可是不到一个月,肖家的儿子就死了,肖家的老爹也中风了。这个宋江儿就自己开起了肖家粮油铺,还弄了一个磨坊,新起的霍家肉铺也跟她有关系,连林家小店也有她的参股。听说都是她自己弄起来的。”周南有点不相信:“这中间宋会长一点都没帮忙?”警卫说:“据查到的消息,没有。另外听说钱老太爷和她走得很近,还有赵家曾有意娶她做孙媳妇,可是却问祖得不吉,最终作罢。因此,人们常说她是孤星命。”周南说:“孤星命?满有意思的,那她那次为什么去省城,查到原因了吗?”警卫说:“查到了,林一松的儿子早产,差点夭折,听说她去省城找来了大夫,把孩子救活了,时间和咱们遇到她的时间刚好吻合。”周南说:“原来如此。” 此时,顾鸿雁和萧芊芊换了一身衣服走了出来。县长说晚上要给两位夫人接风洗尘,周南要带她们俩去买点礼品。晚上的时候,周南带着两位夫人赴约。 深夜里,子龙寨里一个人影东躲西藏地避过了寨子里的几个哨卡,顺着山路溜了下来,看到山腰巡逻的小喽啰走过,他一下趴在了树丛了,等人走远了,才探出头来。借着月光,我们看清楚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冉通天的三夫人。 三夫人沿着山间的小路躲躲闪闪,踉踉跄跄地向山下跑。无意中裙子被荆棘勾住了,她回头想把裙子择下来,听着后面传来声音,心里一急,直接把裙子扯烂了。她顾不得许多,拼命跑下山,看到远处凌水城的城门,她心里一阵欢喜。可是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她只得拼尽全力冲向城门。 乔大川带着人从山上追了下来,看着远处的人影,乔大川说:“追。”一群人乌拉乌拉地追了上去。 三夫人离凌水城门还有一里路,感着后面的追赶声近在咫尺了,回头张望了一下,看到不足百米的追兵,心里一急,脚下乱了章法,一下子摔倒在地。她看着前面的凌水城,绝望地哭了出来。 此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枪响,小喽啰吓得呆住了,停了下来,三夫人趁机爬起来,继续跑。城门口的守兵听到枪声,端好手枪,赶了过来。乔大川见状忙喊了一声:“撤。”土匪们纷纷跑上了山。 三夫人看到赶来的士兵,知道自己逃了出来,一下子瘫倒在地。士兵没有看到其他人,把枪对准了她:“你是什么人?有没有了听到刚才的枪声?”三夫人抱着头说:“兵爷,我是过路的,刚刚遇到土匪了,枪是他们打得。”当兵地说:“你又证件没有?”三夫人从包袱里拿出居民证。当兵等我借着月光只能看到的确是居民证,上面的字看不清楚,即使看的清楚,他们也不认识。于是一挥手:“快点进城吧。”三夫人爬起来就进了城。 几个当兵的四下看了看,没看到其他人就收兵了。 乔大川看着当兵的走了,三夫人也进了城,只得说了一声:“撤。” 乔大川回去,不用说,挨了孟赛江一顿骂:“你是怎么搞得,一个女人都抓不住,跟兰英吵架,不是挺有本事的,这会怎么没了,你啊就是个耗子扛枪——窝里横的玩意。”乔大川一言不发,低着头,任由孟赛江骂。冉通天说:“好了,老二,你骂他有什么用,现在最重要的是知道那个臭婊子,到底去了哪里?会不会把咱们寨子里的事拿去告密。”白孤庸对着外面的守卫说:“去,通知暗哨换个位置,还有今天起,巡逻的人数增加。”转身对冉通天说:“大哥,咱们的布防图什么的有没有丢?”冉通天说:“那些东西平时都放在我自己的房里,她是拿不到的。”白孤庸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她平日里也只待在内院,应该知道的不多。”冉通天恶狠狠地说:“这个女人别让我抓到她,否则老子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中秋节,子龙寨里的人为过节做了不少准备,连酒窖里的老酒都开了几坛,大家坐在一起畅饮。三夫人只是象征性的,拿碗碰碰嘴唇,根本没有喝进去。 她自从拿到居住证,就盘算着怎么离开寨子,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摸清了子龙寨岗哨的情况。早上就把自己的东西准备好了,单等晚上他们喝醉了,就可以逃了。 三夫人在大厅里焦虑不安的等到九点多钟,她看到这帮人还没有睡意,实在等不下去了,因为凌水城的城门十点就要关闭了,于是借口孩子要睡了跑到后院,把孩子放在床上,翻出自己准备好的包裹就走,临走时还看了一眼孩子:“孩子别怪娘,要怪就怪你自己不会投胎,有个土匪头子爹。”说完一狠心冲出了房门。 后院的妈子们路过三夫人门前,听到孩子的哭声。上去敲门,门却自己开了。她看见孩子趴在地上哇哇大哭,额头上还磕了一个大包,急忙抱起孩子,喊:“三夫人,三夫人。”可是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于是把事情报告给了还在喝酒的冉通天。冉通天命人满寨子里找了个遍,都没找到,他回到房里看到梳妆台里三夫人的首饰全都不见了,就知道她下山了,于是派人分了几路下山追。 第110章 一百一十五乔大川的心思,周南的安排 乔大川被骂了一通,回到房里把门关好,从腰间取出了一把盒子枪,藏在了枕头下面。这把枪是乔大川私下里从省城托人买的。 当寨子里四下寻找三夫人的时候,乔大川已经知道三夫人跑了,因为他中途出来上茅房的时候,就看到三夫人躲在寨门旁正准备溜出寨子,于是还帮了她一把,把看守寨门的小喽啰叫过来,让他去酒窖搬酒。三夫人就这样溜了出去。他看着三夫人走远,心里乐了。他等的就是寨子里大乱的机会,这样就可以趁机干掉孟赛江了。 如果说以前乔大川还顾念孟赛江的养育之恩,那么现在只剩下恨了。他恶心孟兰英当年的手段龌龊,讨厌她的刁蛮任性,但他最恨的是孟赛江,嘴上说待他如亲子,可是每当他和孟兰英有了矛盾,即使明知是孟兰英的错,可是孟赛江还是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他,责备他。还口口声声说:“你是个七尺男儿,怎么老跟个女人计较。”他想计较吗?他不想,甚至理都不想理孟兰英,可是他不理孟兰英了,孟赛江又有话说了:“你是个男人吗?老婆孩子都不管,畜生不如。”反正自己怎么做都是错,理都在孟赛江的嘴里。所以日子久了干脆随孟赛江随便骂了,他一声不吭就是了。可是这样孟赛江还是有话说:“简直像个死人一样,还不如死人呢。” 乔大川看着孟赛江那张嘴,时时想着那张嘴闭上了,世界就清静了。于是动了杀他的念头,托人买了那把盒子枪,就等着合适的机会就可以动手了。 等寨子里为了找三夫人,开始变得乱糟糟时,乔大川跑回了房间把枪别在腰间藏好,期待着孟赛江最好能下山,那样他就可以放冷枪杀死他了。可他刚出房门就碰到了白孤庸,命令他带一队人马下山去找三夫人,没办法只好领命。他故意领着自己带那一队人在山间转悠,实在拖不下去了才带着他们去了凌水的方向。他想着三夫人啥都没有,定不会往凌水去的,否则只有被抓的份。可是千算万算没想到一下山,就看到朝凌水跑的三夫人,无奈之下只好下令追。眼看前面的人离她不过百米了,乔大川故意放慢,落到最后面,朝天放了一枪。 乔大川不知道三夫人有没有看到是他故意把站岗的支开的,如果她看到,被抓回去后,把此事说出去,那自己可就全完了,所以不能让她被抓住,要么让她今凌水城,要么自己一枪杀了她。乔大川试着瞄了一下三夫人,可是被兄弟们挡住了,没办法,只好选择前者。还好守门的士兵迅速,把三夫人救进了凌水。 乔大川没有借机杀了孟赛江着实遗憾,就今天的情景他发现即使寨子里再乱,也不一定有合适的时机,还是要等孟赛江下山的时候才行。可最近一段时间,他似乎没怎么下山,看来只有静等时机了。 周南携着两个女人在县长家吃完饭出来,警卫就把三人送到县长家的那套院子。三人下车后,他并没有立刻开车离去,周南知道他有事,把俩个女人送到院子里,就打算回来,萧芊芊看周南要走立刻粘了上来,拉着周南的胳膊撒娇:“南,今天别走了吧。”顾鸿雁看了一眼门外,见车还在,就对萧芊芊说:“芊芊别闹了,周南有事。”说完示意她看门外,萧芊芊看警卫还在,知道一定有事,闷闷不乐地说:“南,事情办完了就早点回来啊。”周南点点头,转身出了门。 周南坐到车上:“什么事?”警卫说:“团长,刚刚西城门口有人打枪,小队长来报告,说是一个女子在那边遇到了土匪。”周南的眼睛一亮:“这个时间?遇到土匪?谁开的枪知道吗?”警卫说:“问过小队长了,不是咱们的人。”周南说:“看来这个女人来历不简单啊,深更半夜的一个人敢在土匪的地盘走动,还惹得土匪派兵来追,闹到开枪的地步。她现在人在哪里?”警卫说:“住在了望江路的福临客栈。”周南说:“派人盯紧了,看她都和什么接触,做些什么事?”周南接着说:“对了,葫芦村的那个里正查的怎么样了?”警卫说:“他回去以后,一直窝在家里没有出门,都是些村民去他家里。咱们的人不能在村里待得时间太久,那会引起人注意的,所以只能每隔一段时间进一次村。”周南说:“看来短期他是不会贸然行动的,派人盯着从村里到县城的路就行了,能动用县长秘书的人,非富即贵,肯定不会住在村里面的。还有对于县长秘书也要派人调查一下,看他都和什么人来往,对于地位显赫的着重调查。e我倒要看看凌水城的水有多深,有多少人跟山上的土匪有联系。”警卫说:“是,属下会安排好的。”警卫说:“那您今天是要在这里还是回县府?”周南看了看院门:“回县府吧,我还得好好研究一下西山的地图。”警卫发动汽车,边开边说:“那份地图有些年份了,自从土匪在那里占山为王后,就没有再更新过,怕有很多不实的地方。”周南叹了口气:“我何尝不知道,可是这些年除了土匪,很少有人在那座山上活动,想得到新的地图谈何容易,除非能找到个熟悉那的人。目前只能借助那张老地图,来了解个大致的地形。”警卫说:“要不,我找些人去那里打探一下。”周南摇摇头:“不可,子龙寨一定时刻盯着咱们呢,贸然进山只会白费力气,弄不好他们会更加警惕。咱们还是要慢慢等等。等个合适的机会,才能将他们一举拿下。”他看着窗外:“这个冉通天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啊,看上去粗犷,但心思却缜密的很。第一次到大帅家吃饭的时候,不但早去了几日,连选的客栈都是深思熟虑过的,这种对手不是轻易能遇到的。”警卫看周南说的有点英雄相惜的感觉。 第111章 一百一十六萧芊芊的担心,陈年旧事 萧芊芊在房里等了一晚上,也没等到周南回来,她躺着床上胡思乱想,想着周南一个人在凌水这么些日子,肯定有人送了美女给他,自己都二十好几了,都没个一儿半女的,到时候那些小妖精进了门还有自己的活路吗? 萧芊芊不由想起当年自己在江南文家的时候。当时她就是文家的小丫环,从小因为爹娘穷苦就被卖进了文家,本负责伺候小姐的。随着年岁的增长,越发的亭亭玉立,貌美如花了,就是穿着粗布衣站在小姐跟前,小姐都比她逊色几分。 这些被家里的二房老爷看在了眼里,老是有事没事在她跟前晃悠,寻思着把她收了房,可她知道二房老爷是个什么货色,家里的小妾都六个了还总在外面寻花问柳,萧芊芊可不想自己的一生跟了这样等我人。于是把主意打到了大少爷的身上,因为她知道二房老爷再有能耐也不敢跟大房挣人的。 萧芊芊从大少爷身边的小厮嘴里知道,他总是喜欢到花园里读书,于是就制造了一场偶遇,一不小心跟大少爷撞在了一起,大少爷看了她一眼,觉得这个小丫环长得挺好看的就记住了。以后每次跟在小姐出席家族里的宴会,她总能感觉到大少爷若有若无地看她俩眼,她也会回以嫣然一笑。 这一切被二房老爷看在眼里,心里不高兴了。有一天趁小姐午睡,二房老爷进了她的房间,她被吓到了:“二老爷,你怎么来这了?”文二老爷说:“怎么你以为勾搭上文原,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了?你给老子听着老子今儿就要了你,看你怎么拿那狐媚样勾引旁人。”说着就扑了上去,萧芊芊拼死抵挡,奈何力气太小,还是被文二老爷撕开了上衣,萧芊芊急了,拼命大叫救命,文二老爷一听赶紧收了手,走了出去。其他人被萧芊芊吵醒了,跑过来问她怎么了。她只好说是做噩梦了,是万万不敢叫人知道刚才的事,因为人们就算知道是文二老爷好色,可谁敢说主子的不是,到头来只能是她落个勾引主子的名声,那她跟大少爷一定没戏了,搞不好会被赶出文家卖到什么脏地方去也不一定。之前就听说过,文二老爷强要了一个家里雇的小媳妇,那家家里人知道了,告到县府,结果反被污蔑是小媳妇勾引文二老爷。文家给了那个夫家一些钱,足够娶房新媳妇还有剩余,夫家就把小媳妇给休了,从府里撤了诉讼,从而落实了小媳妇勾引污蔑的事实。小媳妇在县府门前一开始痛骂老天爷不公,最后一阵狂笑,竟然疯了。 萧芊芊可不想走那样的老路,她知道自己要尽快搞定大少爷才行,要不然指不定哪天被文二老爷得了手,到时候一切就都毁了。 她终于等到了机会,一次庙会,她看着人多,假装被人撞了一下,跌倒在大少爷身上。 文大少爷因为是长子长孙,从小被寄予厚望,文老太爷看到那个不争气的二儿子,怕文大少爷变的跟他一样,于是要求异常严苛。他身边连个丫环都没有留,净是一些小厮。 文大少爷被萧芊芊撞了一下,闻到了她身上气味,被压抑的男性荷尔蒙被彻底激发了出来,他的心怦怦直跳。看向萧芊芊的眼神多了几分占有欲。萧芊芊明白自己成功了大半了。 此后文大少爷变被动为主动,不久二人就搅在了一起。他褪去了文质彬彬的外衣,变得多了几分狂野放荡,对有些事变得如痴如醉,有时候会要求萧芊芊做一些难堪的动作,萧芊芊也极力配合。 俩人的事被文二老爷知道了,他把事情传到了文老太爷的耳朵里,文老太爷一气之下派人拿下萧芊芊,要把她打发了。文大少爷跪在地上求情,文老太爷才断了念想。文二老爷气得咬牙切齿,对着文老太爷表示不满,把他当年惹祸差点被打死的事搬了出来。文老太爷只得对他们二人执行家法,可谁知萧芊芊已经有了身孕,挨了几下板子,孩子就被打掉了。自此后她就很难做住胎。 文老太爷看着自己的曾孙被打掉,也就不忍心再下重手,就饶了他们,许萧芊芊在文大少爷娶了正式之后,再收她入房。 文大少爷很快和自小就订了亲的小姐完了婚,新少奶奶出自书香门第,自小就饱读诗书,人也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性子也温柔体贴,说话轻声细语的,文大少爷对这个新妇人那是一见倾心,夫妻二人那是如胶似漆,形同一人。文大少爷也就把萧芊芊抛在了脑后。 家里的仆人对萧芊芊的态度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以前以为她要成为文少爷的人,对她也是毕恭毕敬,小心伺候着。现在看她无望成为少爷的人,谁也不拿她当回事了,时不时的还说几句冷嘲热讽的话,本来自己该干的活儿,也都推给了她。 萧芊芊实在忍不了,就去找了文大少爷,在他面前哭诉了一通。可谁知被新少奶奶听到了,新少奶奶走出房门,上下打量了一下萧芊芊,没有吃醋,转头对着文大少爷很大度地说:“既然以前就是你的人,那就收到房里吧。”文大少爷弄得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对着新少奶奶满脸愧疚,急忙叫萧芊芊走人,跟回房里向夫人陪不是去了。 萧芊芊得了新少奶奶的认可,自以为苦日子熬到头了,可是没想到只是被安置在了一个破院里,迟迟没有举行收房的仪式。她只能一个人在那里苦等,后来听说文大少爷又把新少奶奶的陪嫁丫头收了房。她心里那个苦无处可诉,只好壮起胆子又去找大少爷。可这次被新少奶奶的人拦住了,新少奶奶看着她,把伪善的脸撕了下来:“你算什么东西,我还没成亲,就爬到了文原的床上。当我死的吗?我告诉你,你的那点小心思是白费了,从今往后,他不会想起你这个人的。你呢看着还不错,听说房事方面也是花样百出,要不就许给外面哪个流浪汉吧,他们一定喜欢的很呢,那么多够你伺候的了,省得老想着文原。”说着命人把萧芊芊的外衣扒了,丢出了文家。 萧芊芊走在漆黑大街上,害怕极了,幸好遇到了出门的顾鸿雁,把她拉上了车,也就这样成了当时还是连长的周南的二夫人。 第112章 一百一十七三人上北山,周南遇白孤庸 萧芊芊到天亮才沉沉睡去,顾鸿雁早上起来,亲自去厨房做了早点,这是她多年的习惯了,周南身边除了她们两个女人,剩下的全是男人,丫环婆子一个都没有用过。 县长在院子里留了几个使唤的,但顾鸿雁没让他们动手,自己亲自来的,她知道周南不喜欢人伺候,吃的一向是她做的,周南早就习惯了她做的口味。 顾鸿雁把早餐摆上桌,然后去敲了萧芊芊的房门,叫她起床,等着周南过来一起吃饭。 萧芊芊在房里梳洗打扮,多涂了些胭脂水粉,来掩饰自己的一晚没睡的倦色。 周南匆匆地赶了回来,他昨晚把西山的地图又看了几遍,想着既然不能直接上西山探查,那就去北山上看看,也许会有些收获也不一定。于是一边吃一边说:“今天呢我啥也不干,就陪着你们两个去山上逛逛。”萧芊芊一听不乐意了:“那山上有什么可逛的啊?这天气虽说入秋了,可还是挺热的,而且爬山多累的活儿啊。”周南听着她在一旁抱怨没有说话,继续吃饭。顾鸿雁看着萧芊芊出了声:“芊芊,我听说北山上有座寺院很灵的,我呢正想去许愿呢。”萧芊芊放下手里的吃的:“真的?南,真的很灵吗?”转头又问周南。 周南点点头,没有开腔,他对于这些东西不太相信,什么世间轮回,什么因果报应,都是蒙骗世人的东西罢了,要是真的,他就该成孤儿受尽人间苦楚,他杀的那些人也早就来找他索命了。 萧芊芊瞬间改变了主意:“那好啊,咱们就去北山,要不带几件衣服,在那里吃几天斋饭也行。”萧芊芊的话提醒了周南,一天的时间肯定不够探查的,不如多待几天,他表示赞同:“好啊,咱们就多住几天,一会儿你们去收拾一下东西。” 萧芊芊这次难得的积极,她把自己的东西很快收拾完了,还专门挑了几件比较素的衣服,胭脂水粉,金银首饰,平时不曾离身的东西,这次通通没带,她要让佛祖看到她的诚意。 顾鸿雁就和往常一样,反正这些年她每逢初一十五都会拜佛的,不为自己,为了求佛祖可以保佑周南一生平安。 警卫开车把三人送到山脚下,周南叮嘱:“有什么紧急情况来山上找我,其他的事情,你看着办就好了。”警卫点头:“是。”随后把车开走了。 周南带着两个女人上了北山,一路走,一路欣赏沿路的美景。萧芊芊穿着高跟鞋,没走几步,脚就疼的不行了,只得在旁边的石阶上休息。顾鸿雁帮她看了看脚:“你呀,爬山还穿高跟鞋。”萧芊芊说:“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没有其他的鞋子啊。”顾鸿雁想想也是,萧芊芊就爱高跟鞋,这么多年没见她穿过一双平底的。周南实在不想浪费时间,说:“我背你上去吧。”萧芊芊此刻是很不想走路的,可是又怕佛祖怀疑自己的诚意,纠结了一下:“还是不要了,被被别人看见不好。我自己可以走。”说着站起身来,忍住脚痛继续走。 本来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由于陪着萧芊芊走走停停,用了两个多,才进入寺院,萧芊芊仔细看了看寺门口的碑文,知道寺是由于古代娘娘得子而建,想着自己这次没有来错。怀着无比虔诚地心,上香,跪拜,把寺里每一尊佛像都没落下,还添了不少香油钱。顾鸿雁跟在她的身旁,由她拉着都处走。周南则站在她们身后,眼睛看的确是寺院里的边边角角。最后三人爬到了最高处,从寺院上面往下看,可以把凌水城尽收眼底,这不是周南感兴趣的,他转到西山的方向,一片大树遮挡了视线,只能隐约间看到房子的一角。 从主殿下了,周南找到寺里的住持,表明来意。住持表示欢迎,让小沙弥带他们去了寺里的客房。三人安顿好,周南就借口去看看周围的风景,出了门。 他绕着寺院走了一圈,就顺着向西的小路走了下去。由于这条路很少有人走动,已经被两边杂草覆盖,周南听说山上有毒蛇的,就找了一根棍子慢慢探路,走到两山之间,看到一个悬桥连接,下面是百十米的深涧,这是两山之间最快的路,要是不走这里就要下到山下绕过深涧,从北面或者南面上山,那样的话,来北山就等于绕的更远了。 周南在那里思考,看到悬桥对面来了几个巡逻的,手里都拿着枪,就蹲在草丛里。这意味着从这里过去,首先要突破巡逻队,不然的话就只有挨打的份,而且速度要快否则枪声一响,子龙寨肯定会来增援。 周南返回了寺院,看到顾鸿雁和萧芊芊坐在那里听寺里弟弟和尚讲佛法。昨天是中秋节,所以很多人已经上过香了,今天就清静了许多。 昨天冉通天的三夫人逃离了子龙寨,进了凌水城。搞得子龙寨的人没有心思继续庆祝节日,冉通天将自己身边重要的东西查看了一遍没有丢失,也就放了心。 可是谁也不清楚三夫人对子龙寨的秘密知道多少,毕竟她在子龙寨也待了俩年有余了。他们担心她会落在周南手里,万一说出些什么对子龙寨不利的信息,那他们会很被动。几个人商议了一夜,凌水城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进去了,否则不是自投罗网吗?决定还是由白孤庸扮成算命先生在权佛寺门前探听一下,另外把寨里的岗哨位置和接头暗号做了更换,加强了进寨路口的巡逻。 白孤庸通过悬桥来到北山,明显看到地上的杂草有人踩过的痕迹,他断定有人探查过北山和西山连接的路,搞不好此人还在北山上。白孤庸找了个高点向四周看了看,没有看到任何人。他拿着卦幅来到寺院门外混在那些摆小摊的中间,注意观察着来往的人,还时不时跟旁边卖货的聊上几句,希望能打听到什么。 周南三人听完佛法就走出了寺院,萧芊芊看着周围的小摊开始闲逛,白孤庸一眼就看到他们,因为萧芊芊穿得是旗袍,这种衣服在凌水是没有人穿的。白孤庸就猜到那个男子十有八九就是周南。周南感觉到别人投来的目光,一侧脸,看到一个算命先生正盯着自己他好奇地走了过去:“先生有何指教?”白孤庸定了定神,掐了掐手指:“这位爷,您是统兵一方的人,不过近日会有大难,不可不防啊。”周南觉得江湖骗子骗到自己头上了,于是打趣他说:“哦,不知有什么可以化解的。”白孤庸说:“祸起红颜,小心女人就是了。”周南看了看身后的两个女人:“是她们吗?”白孤庸说:“非也。”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不再说话。周南也不再问,走开了。 第113章 一百一十八白孤庸下山会友,三夫人买房 白孤庸没有从人们嘴里打探出任何消息,他觉得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三夫人进凌水没有引起任何波动,二是被人秘密的抓起来了,老百姓根本不知道。不过看周南如此悠闲在此陪着两个女人闲逛,前者的可能性大一些,他决定亲自去凌水走一遭。 白孤庸收拾了一下东西,悄悄地下了山,周南虽然看着摊上的小玩意,却想着白孤庸刚才说的话,一回首发现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下地上两个湿脚印。他左右看了看也没有看到人影,只得感叹:江湖骗子就是江湖骗子。 白孤庸进了凌水城没有在别处停留,直接去了一个小巷子里,用随身的一把钥匙打开一处院门,进到了院子里。上次白孤庸来凌水也是躲到了这里。他从厨房里端出些酒菜一个人慢慢吃。 中午一个男子出现在巷子里,他看到自己家的门上没有锁了,就知道谁来了。推门进去,将门闩上,走到屋里看见白孤庸正在喝着小酒:“老东西,子龙寨缺你吃喝了,每次都到我这来混吃混喝。”白孤庸也不抬头:“老邦子,还别说就在你这吃的自在。”老邦子坐下自己倒了一杯:“说吧什么事?”白孤庸说:“你们昨晚有没有抓住二十岁左右的个女人。”老邦子听了大笑,说:“怎么你神算子白孤庸连个女人都降不住了。”白孤庸没理他:“说有没有吧。”老邦子摇摇头:“没有。”白孤庸说:“周南那儿呢?他们有没有?”老邦子说:“这个还真不知道,那小子挺贼的,很多事都瞒着我们。”白孤庸说:“那你帮我打听一下,个子不高,省城口音。”“好咧”老邦子知道事情紧急,转身就出去了。 老邦子不是旁人,是保安队队长洪兴邦,当年他是跟着县长来的凌水。初来乍到,凌水的富绅地头蛇,谁也没把县长当盘菜。为了立足,县长以保卫地方安宁的名义提出成立保安队,队长就由洪兴邦来担任。可是各方人物嘴上响应,却分文不出,弄得保安队随时要解体。偏巧凌水出了人命案,富绅都躲得远远的,把查案的任务推给了保安队,还逼着县长立了军令状,限期五天破案。他们等着案子破不了,看好戏。 五天之期转瞬即逝,洪兴邦没有破案,富绅们纷纷落井下石,要求治他的罪,没办法县长只好再要求三天的延期,如果再不破案,洪兴邦就任由他们处置。洪兴邦明白县长这是舍卒保帅啊。 县长授意洪兴邦找个替罪羊,可他却不想牵连无辜。三天期快到了,他依然一无所获。 当晚,他一个人在喝闷酒,们被推开了,白孤庸捆了一个人交给了他,是个上山的小喽啰,人命案的真凶。 子龙寨是有规矩的,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以祸害周边的老百姓,就跟兔子不吃窝边草一个道理。这个喽啰违了规矩本就是要处死的。当白孤庸知道新来的县长为此立了军令状,想着干脆送来做人情好了。 有了子龙寨的大礼,县长树立了威信,洪兴邦保住了性命。两方暗地里有不少的来往,渐渐地县长羽翼长成后,就和子龙寨断了往来,白孤庸明白他们的合作就是一时的,也不多做纠缠,双方约定路归路,桥归桥,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县府和子龙寨一直相安无事。 私下里,洪兴邦和白孤庸成了生死之交,洪兴邦始终不觉得白孤庸像一个土匪,反而像一个侠士。二人形成了独有的默契。在这个房子里可以把酒言欢,畅所欲言,不分彼此,可以相互帮忙。一旦出了这个屋子,哪怕是旁边空无一人,即使面对面走过,彼此也装作不认识。 月上树梢,白孤庸才悄悄地离开洪家,出去一下午,洪兴邦回来告诉他,周南那边也没有抓任何人。白孤庸的心暂时放了下来,他临走时托洪兴邦帮忙留意一个个子不高,省城口音的女子,如果见到了,先关起来,通知他。洪兴邦满口答应。 三夫人跑进凌水,住进了福临客栈,一头扎进房间里没有再出门,她顾不得一身脏,瘫倒在床上,始终不相信自己就这样逃出来了,生怕是一场梦,梦醒了还得回到那个让她度日如年,心惊胆颤的地方。她的眼泪顺着脸颊肆意地流了下来 两年多了,她始终想不明白,自己就是跟着老爹走了一趟亲戚,就被天杀的土匪抢上了马背,带回了寨子里。一路上颠的晕头转向,不辨东西,就被换了身衣服,扔进了洞房里,跟一个可以做爹的人成了亲。稍微哭了几声,就被人吓唬要拉出去喂狼,连哭都只能小声抽泣。就这样整天活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冉通天在的时候连大气都不敢出,每次都想躲得他远远的,可每次都被他的大手抓住扔回到床上。任由他的蹂躏,就算再疼了也只能咬着牙忍着。好不容易儿子出生了,他的关注点不在自己身上了,才敢松了一口气。 那次偶然得到居民证,给她已如死灰的心里点燃了一丝火光。她知道现在的凌水城,不比以前,没有居民证,土匪想进没有那么容易了。那么自己就可以先逃进凌水躲起来,等着土匪被灭掉,就可以回家了。打定了主意,她就拼了命的跑了出来。 躺了一天一夜,她感觉泪水把整个枕头都浸湿了,才坐起来,找来店小二打来热水,自己擦拭了一下,换了身干净衣服,把旧衣服扔掉了,她数了数自己带出来钱,估计买套宅子住上几年不成问题。她可不想一直住在客栈,她相信土匪一定在四处找她,虽然大部分人进不来,小部分还是有可能的,自己手里的居民证可就是白孤庸搞来的,再搞几张对于他们,相信也不是难事。到时候客栈一定是首选要找的地方。想明白了,三夫人要了点东西吃就出了门,她光捡人多的街道走,每到一个转弯的路口就四下张望一下,看有没有面善的。 走到旺水街,看到一个黑面妇人正在卖宅子,她觉得附近住户还挺多的,问了价格不贵,就买了下来。那妇人还求着把大女儿也买了,看得她挺心酸的,想着一定是遇到了难事,要不然怎舍得自己的孩子啊,就像她也是不得已把孩子留在了寨子里。反正她也不方便出门干脆就让这个小丫头代劳好了,平时也是个说话的,于是就多给了几块大洋把孩子留下了。 第114章 一百一十九杜红媚进黑窑,阎氏卖女 这个卖房卖女的黑面妇人不是旁人正是阎氏。 覃长顺死在了单如廷的刀下,覃家一下没了经济来源。杜红媚对士兵的盘问,表示自己对覃长顺的事情一概不知。等人散尽,她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阎氏,心想:还真是个蠢女人。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住到了自己买的小院里。躲在里面几天没出门,等着人们对覃长顺的案子议论的少了,她才出来。 杜红媚直接奔了杜晴婉的住处,她要看看那两个人是否有事,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她来到杜晴婉的住处,发现这里比从前还更雅致了,院子里多了一些花,门口多了两座石狮子。一个扫地的小丫环看她向里探头,急忙过来,要关大门。杜红媚见状忙抵住一扇大门:“别关门啊”小丫环怒道:“你是谁啊,在这里探头探脑的?”杜红媚一听小丫环说话还真难听啊,指着她说:“你连姑奶奶我都不认识,还想不想在这里做了,小心我叫杜妹妹打发了你。”小丫环也不理她,直接关门,把她关在了门外。 杜红媚很久没受过这气了,叉着腰在门口大叫:“你个不知死活的丫头,谁都敢拦啊,看姑奶奶进去怎么收拾你。” 门吱呀一声开了,杜晴婉站在里面,旁边跟在那个小丫环,杜红媚一见上前就想打丫环耳光,被杜晴婉拦住了:“姐姐这是要干什么啊?”杜红媚气呼呼地说:“妹妹你不知道,刚刚这臭丫头把我关在门外不让进呢。”杜晴婉笑了:“姐姐至于吗?这是我吩咐她的,最近我心烦气躁的很,谁都不想见,所以告诉她,谁来了我也不见。姐姐要怪那就怪我吧。”杜红媚听了这话,哪里还好意思动手啊:“我怎么能怪妹妹呢,姐姐最近心里也烦,所以脾气有点急。”杜晴婉笑眯眯地说:“那姐姐屋里请吧,咱们好好唠唠嗑。”转身对小丫环使了个眼色:“去泡壶好茶来。”小丫环会意走了。 杜晴婉拉着杜红媚进了客厅,杜晴婉坐到了上位,留杜红媚坐在了下位。杜红媚心里有点别扭,心里嘀咕:现在是覃长顺死了,要是覃长顺活着那上座还不是我的。不过覃长顺死了,大家都没有金主了,你们也撑不了多久的。 想到这,她环顾了一下客厅,发现桌子和椅子都换成红木的了,屋子里的装饰品也比以前的高档了,不由地惊讶了。这是怎么回事?冯子饶当什么大官啦?没听说啊。 杜晴婉看着杜红媚的小脸变了,心里一阵得意: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离了那个草包覃长顺,就混不下去,你可知道覃长顺后面的金主可比他大方多了。 小丫环把茶端了上了,杜红媚喝了一口,就把茶喷了出来:“这是什么茶啊?这么难喝。”杜晴婉说:“这可是特意为姐姐准备的呢。”杜红媚说:“妹妹,这茶实在太难喝了也。”杜晴婉满脸的嘲讽:“不难喝,怎么体现你的身份呢?”杜红媚听着语气不对:“妹妹……”“住口,就凭你一个末流的,也配和我称姐妹。”杜晴婉换了副面孔。杜红媚吓住了:“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杜晴婉说:“我说了,你不配和我称姐妹,你当我不知道你干的那些事吗?假意给我介绍什么有能力的公子,实际呢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小小的文书。帮我赎了身,逼我笼络他,要不是我有些手段,现在已经被卖进黑窑了。”杜红媚看着杜晴婉一张俊俏的小脸已经因为愤怒而扭曲了。杜晴婉说:“既然你们那么喜欢拿黑窑吓唬人,不如让你去看看那里到底什么样,你说好不好?”杜红媚吓得瘫在地上直扣头:“妹妹,不,杜姑娘饶命啊。”小丫环说:“你们还在门外干什么?还不把人拉走,省得碍眼。”进来俩个大汉一抬手就把杜红媚打晕,拖了出去。 这一屋子下人都是郑老板安排的。自从覃长顺死后,他实在不想舍了冯子饶这条大鱼,就安排人把院子里里外外按照杜晴婉的喜好重新布置了一番,并挑选了几个下人精心伺候着。郑老板这步棋果然没走错,杜晴婉高兴了,这耳边风一吹,冯子饶就晕乎乎的,什么都照做了。 阎氏呢,那天哭了大半天,把三个孩子吓得躲到房里不敢出来。阎氏哭够了就躺到床上睡大觉去了,直到天黑的时候饿醒了就到厨房里胡乱弄了点吃的,孩子们看她吃完走了,才敢进厨房捞了点剩饭吃。 第二天,阎氏还是一样的过法,宋仁谦派人过来给覃长顺办了丧事。七天时间里,阎氏领着孩子倒吃了不少肉。款待吊唁的人的饭菜,阎氏也不管不顾,光挑肉往自己嘴里塞。丧事完后,宋仁谦给她们母女留了些钱财,维持生活基本所需,其实母女四人省些可以维持半年以上。但阎氏从没有管过这么些钱,她立马就嘚瑟上了,买了一些首饰,成天戴出去炫耀。巷子里的小光棍看到了动了坏心思,仗着自己长得帅气,会说些甜言蜜语把阎氏骗到了手。 阎氏跟着覃长顺的时候,那是成天非打即骂。如今有个男人对自己示好,人长得比覃长顺帅,嘴巴也更甜,阎氏很快就陷进去了。 小光棍找各种理由骗光了阎氏的首饰,又开始打起了房子的主意。他想让阎氏把房契改成自己的名字,可这时候,阎氏的娘家人竟然插手了,他们警告小光棍敢打房子的主意就把这事告诉覃兰覃梅去,其实谁都清楚他们的目的一样,想把房子弄到自己的手里。 小光棍想着这样下去不行,不管是被阎氏娘家弄走了,还是覃氏姐妹插手,自己跟这房子都没戏。那就不如换成钱,房子是死的,钱可是活的,随时可以带走,于是撺掇阎氏卖房。没想到第一天就卖出去了,阎氏想着带着三个丫头还得费钱养,不如卖掉好了,反正自己和小光棍还可以再生。于是把老大就连房子一起卖掉了,老三也卖给了个没孩子的人家。老二卖给了一家做童养媳。 阎氏揣着卖房和卖女儿的几十块大洋来到了小光棍家。小光棍看到那么多钱乐开了花,拿出来一大壶酒和阎氏喝。阎氏端着大海碗,几碗就醉了。小光棍叫叫她看没什么反应,就把钱袋子抽了出来,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出了门。 第115章 一百二十宋江儿祭母,萧芊芊找茬 十八日一大早,宋江儿和林一松还有秦明月准备好了祭品上了北山,林一筱的墓地就在那里。他们沿着山腰的小路一直走,到了一片空地上,一座坟墓就在那里。 那里视野开阔,前面正对着凌水城,可以看到整个凌水。这是当年宋仁谦特意挑选的地方,要让林一筱永远看着凌水的一草一木。 林一松和宋江儿把坟上的杂草清理了一下,从篮子里拿出来几道林一筱生前最爱吃的菜。林一松跪在地上,倒了一杯酒:“姐,弟弟来看你了,今儿还带了你的小侄子,你还没见过他吧。”说着示意秦明月把小江生抱过来。他把江生接过来:“姐,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小侄子,求你保佑他平平安安地长大。现在我的生意越来越好了,你放心,总有一天,咱们林家的宅子都会回来的,咱们林家在凌水一定会重新站起来的。来我敬你这一杯。”说着把酒撒在了墓前,站到了一边。 宋江儿来到目前跪下,摸着墓碑:“娘,江儿一切都好,你在九泉之下安心就好了。不用担心什么,我都能应付的了。” 说话间,宋仁谦带着管家邱峰来到了墓前。林一松施礼:“姐夫。”宋仁谦点点头,径直走到林一筱墓前,声音低沉:“一筱,转眼十几年了,你还恨我吗?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怨气,可我也没办法,纵然不喜覃梅的为人,可萍儿,菡儿怎么说都是我的孩子。我不能放着她们不管不顾,我做不到,你能明白是吗?” 宋江儿在一旁听得眼泪唰一下流了出来,她怎会不知道娘当年的决绝,并不全是宋仁谦让外室登堂入室。而是她看着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女儿无辜被罚,自己未出生的孩子胎死腹中,她的心伤透了,千疮百孔了,才对宋仁谦不再抱有希望。为了保护自己不再受伤害,林一筱才会孤注一掷。宁可要一纸休书被休离宋家,死后不入宋家的祖坟,也要自己离开那个是非之地。 宋江儿实在不想再待下去,她怕她会像小时候一样恨宋仁谦,她不想那样活着,娘也一定不希望她那样活着。站起身就要离开。 “江儿,有空闲的时候回家看看吧。”宋仁谦说。宋江儿哽咽着,点点头。从省亲那天起,宋江儿两年多没有进过宋家的大门,有一次也是那次在门外找邱管家的。在外面奔波得再苦再累也没有找宋仁谦帮过任何忙。宋仁谦听到女儿的消息也都是从别人嘴里,感觉他这个父亲一直都不存在一样,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挫折感。 宋江儿和林一松夫妇先离开了墓地。走到山腰处看见老乞丐在亭子的座椅上躺着睡觉。宋江儿三人不想吵醒他,轻轻地走过去。这时候,老乞丐说话了:“丫头,就这么走了啊?”宋江儿一听就知道这是那个好算命的老乞丐,他这是在叫自己呢。于是对林一松说:“舅舅,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会再回去。”林一松看看老乞丐,一脸的担忧。宋江儿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林一松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宋江儿走进亭子里,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老人家有何指教?”老乞丐睁开眼睛瞅了瞅只剩她一人了:“丫头越来越懂事了。”宋江儿说:“那当然,我自小就懂事啊。”老乞丐说:“不经夸,一夸就骄傲啊。”宋江儿说:“快点说什么事吧。” 老乞丐刚要张口,就被人打断了。 周南陪着顾鸿雁,萧芊芊在寺院里住了两日,趁机探查了几次北山和西山连通的道路,没有找到什么捷径。于是十八一大早就收拾东西下山。 走到山腰处,看见一个老乞丐正在凉亭里躺着,旁边站着一个女子,二人正在交谈。走近了才发现那女子正是宋江儿,萧芊芊顿时来了精神,她快步走到一旁,转身假意对着顾鸿雁说:“姐姐,你说这一大早的怎么会有这么重的骚味啊?” 宋江儿正在听老乞丐说话,一旁飘来一阵尖酸刻薄的嘲讽,她一回头,看见是周南三人,心里暗道:最近真是倒邪霉,到哪都能碰到这几个人。心虽这样想着,但脸上却笑容可掬,她看着一旁说:“奇了怪了我怎么没闻见呢,看来某些人该好好洗洗了,把自己都熏到了,还真是味大的厉害。,”萧芊芊气得脸都黑了:“你,”转而又乐了,甩着小手帕:“是,在茅坑待久了,自己怎么会闻自己臭来?”宋江儿脸上的神情依旧没变:“既然一下子能闻出来是茅坑的臭味,说明也没少待,五十步笑百步罢了。”萧芊芊这个被噎住了,她用手指着宋江儿彻底失了风度:“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好端端的妇人在这里勾搭乞丐,也不怕人家笑话。”宋江儿听她这话一记眼刀甩了过去,厉声道:“有些人自己心思龌龊,才会用那些龌龊的心思来想旁的人。”萧芊芊气得直跺脚,走到周南身边撒娇:“周南,你看她,叫人把她抓起来。”宋江儿看着她还真觉得汗颜,明明自己爱挑是非,吃了亏就找男人撒娇。再看看周南,心里一阵鄙夷:奇葩的男人找得女人也这么奇葩。还真是天生一对啊。 周南还没有开口,老乞丐从躺得地方走了下来,他走到周南近前,左看看右看看。萧芊芊对着老乞丐喊:“你看什么看。”老乞丐压根没理他,回头又看了看宋江儿,大呼:“天生一对啊。” 宋江儿看着老乞丐的眼神,明白了,用唇形告诉他:“别胡说。”萧芊芊也看明白了:“你个老乞丐,净胡说,就凭她哪里配得上我们南。”宋江儿一听这话从心里不舒服:“既然你拿着当宝贝,你配就好了—,我才不稀罕呢。”老乞丐看了看萧芊芊,伸出一个手指在她眼前摇了摇:“她要配不上,你更配不上。”,然后踱回座椅上躺下,嘴里还念叨叨:“小姐身子丫鬟命,一心想做枝头凤,可惜命里薄似纸,费劲心机皆如始。” 别人不解其中意,情有可原,因为当初顾鸿雁救下萧芊芊的时候,她谎称自己是个富家的少奶奶,家里遭了灾,除了她一个人都没有活下来。可现在老乞丐几眼就看出来她只是丫环而已。着实下了一跳,为了不让周南他们继续听下去,假借天气热了,就拉着他们下了山。 第116章 一百二十一草结覃长顺命案,郑老爷寻新路 宋江儿看着周南三人急匆匆地走了,也不想深究他人的事,只是在那里听完老乞丐的唠叨就下了山。 周南回到山下,直接去了县府里。他看到警卫就问:“最近可有什么事情发生?”警卫说:“没有什么事情,一切都还如常。”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半夜进凌水的那个女人,在城里买了一套房子。奇怪的是,卖家是覃长顺的老婆。”周南说:“覃长顺的房子。”警卫说:“对,覃长顺死了,其他人都嫌房子不吉利,但那个女人居然,看到就买了。还留下覃长顺的女儿做小丫环。”周南说:“这事还真是奇怪了,刘小刀是山上寨子里的,在赌场覃长顺的赌场做工,现在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一个女人又买了覃家的房子,如果她不是被土匪追杀的,是做戏给咱们看的,那么她来凌水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难道覃长顺在家里藏了什么东西?”警卫说:“那要不要我带人去覃长顺家查看一番。”周南问:“以什么名义?”警卫思索了一下:“查案吧,覃长顺的案子不是没结吗?”周南想了想:“马上就结,去发布告示,就说杀死覃长顺的凶手已经抓到了,是赌徒之间欠账不还起了争执,失手杀人,案犯审理完毕,已经押往省城,此案就此了结。”周南看着满脸疑问的警卫:“只有这样才可以让他们放松警惕,去找自己想找的东西。我们才可以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警卫大悟:“明白。”其实周南大概已经猜到了杀覃长顺的人即使不会些功夫,至少他的飞刀一定扔的很好,这说明什么,普通老百姓谁天天练那个,那答案就只有子龙寨的人了。上回领会来的哪几个刘小刀的酒友,说刘小刀经常拿着小刀子把玩,所以周南基本判定是他杀的人,可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杀啊?现在他看来,答案在覃长顺的家里。 人往往是这样的,阅历越深的人越容易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了。 周南对警卫说:“盯好覃长顺的幕后老板,把他的一举一动随时向我报告。说不准这就是子龙寨的突破口。” 郑老板从覃长顺死后就窝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守着几个太太过日子,他怕祸事会找到自己的头上,因为他也不清楚是谁杀了覃长顺,如果是覃长顺的敌人那他就是安全。怕的是,被赌场追债家破人亡当然那些家伙,要有一两个亡命徒,那怎么能放过他呢。于是他小心谨慎着,身边的人寸步不离,连上茅房都有人跟着。夫人的房里也不去了,想办事就派人把她们叫到自己房里。有时候郑老板被噩梦吓醒了,实在是睡不着,大半夜的都让夫人走一趟。 五夫人是新宠,叫她的次数最多,她朝着郑老板撒娇:“老爷,你看,你也不去我房里,老是半夜叫人家来,人家都感冒了。”郑老板摸着她的小手说:“小心肝,回头爷给你弄个金戒指行了吧。”五夫人等得就是这句话:“爷,你真好。”一下扑到郑老板怀里。郑老板的手一下伸进衣服里。一翻身把五夫人压在了身下,嫌解衣服麻烦,直接把衣服撕碎了,也不管衣服勒疼了五夫人没有。看到目标露出来,直接冲了进去。五夫人从没见过这么疯狂的郑老爷,还没反应过来,那根竹竿已经探到了井底,井还干的,竹竿每动一下,五夫人都痛的大叫。想推开郑老爷。可郑老板把她的手用碎衣服绑了起来,还塞上了嘴巴,不管不顾地自己发泄。五夫人痛苦地呜咽,最后挺不住昏了过去。 郑老爷发泄完了,看到床上有了血渍,把衣服套了一下:“来人啊。”进来一个小厮,一抬头就看到床上赤身裸体的五夫人了,急忙地低下了头说:“爷。”郑老爷说:“把床铺换一下。”小厮为难地说:“五夫人还在床上呢。”郑老爷风轻云淡地说:“归你了。”小厮没反应过来:“啊?”郑老爷说:“不想要?”小厮想想五夫人那个娇媚的样子:“想想。”说着上前拿被子一裹,就把五夫人拖到了地上。然后拿来床新被褥铺上,扛着五夫人出去了。 郑老爷累了,就一头躺着床上睡着了。 过了个把月,郑老爷也没发现有人来找他报仇慢慢地心就放下了。他派人把嘎子叫了回来,让他看看赌场那边怎么安排。嘎子到街上转了几圈,看到门上被贴了封条怕被人瞧见,也不敢轻易靠近。 嘎子把情况跟郑老爷说了,郑老爷深思了一下:“看来短期内,赌场是开不了张了,咱们得另寻他路了,”他问嘎子:“最近那个小文员在干什么呢?”嘎子说:“他还能干什么,抱着那个头牌日子过得滋润的很。”郑老爷说:“好,就是要他日子滋润,人啊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可就难喽,该是用得上他的时候了。去,看看最近什么货最紧俏,查查哪里能弄到手。”嘎子点头出去了。 几天下来,嘎子向郑老板禀告了:“最近其他地方都在打仗,最缺的就是药品,要过冬了棉衣也是抢手货,还有粮食据说有人在大批量收购,具体是哪家,目前还没有查出来。。”郑老爷说:“看来有人比咱们消息灵通啊。咱们下手慢了呢,我看这样吧,你马上安排人手,到各地收购这几样。”嘎子转身要走,被郑老爷叫住了:“记住了,不要亲自出马,找的人跟咱们跟咱们扯不上关系,还有记住找那个文书开几张能用的证件。”嘎子答应一声下去了。 当天晚上,嘎子来到杜晴婉的宅院里,跟冯子饶在书房里耳语一番,冯子饶连连摇头:“不可,不可,团长知道了会杀了我的。”嘎子看着他:“你又不是没干过。再干一次怎么了。”冯子饶心惊,他是怎么知道的,细一想明白了,他和覃长顺是一起的,他是掉进人家的陷阱里了。嘎子看吓得差不多了,转了口风:“再说了,老弟,古人说的好啊,富贵险中求嘛,你读书为什么?不也是什么颜如玉,黄金屋吗?,你想想,就你一个文书,要攒多少钱,攒到什么时候才可以娶得美娇娘啊?”冯子饶当然知道,他那份工钱有多少了。最终低了头。 第117章 一百二十二物价飞涨民心不稳,剑指宋江儿 几方势力开始竞相收购粮食,棉花等生活物资。导致凌水的粮价几天三连跳,老百姓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乡下的农夫开始捂粮不售,静等收购商再次提高价格,城里的民众则跑到粮油店开始疯狂抢购,恐怕明天粮价会再次上涨。一时间民心躁动,每家粮油店门前都排满了人,上到白发苍苍的老人,下到四五的稚子,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布袋子。 有的天还没亮就到店门前排队了,只要一开门就冲了进去,大家你挤我,我挤你,争着抢着跑进店里,还有的鞋子都被挤掉了。富裕的人家不惜一下买十袋八袋,保证够半年的存粮,反正天气变得凉快了也好储存了,贫困人家没得办法只好买糙粮。 没几天,城里的几个粮油铺挂出了售空的牌子。宋江儿的店里倒还在开着,但磨坊里的出面率有限,每天也只能出千把斤,她窖里的存粮,本来是打算明年春天用的,现在没有办法,只好拿出来卖了。现在不光店里的粮食每天销售一空,磨坊里都有人来买被滤掉的麦渣和麸皮,宋江儿知道都是些贫困的人家,就按照麸皮的原价没有涨就卖了。知道的人越来越多,门外排的队也越来越长。 宋江儿知道自己的存粮,加上玉米高粱,也只能支撑三个多月她看着排队的人群深深的担忧,要是自己这里都没有了,他们还能吃什么。 商会也注意到了粮价的飞涨,意识到其中的不寻常。宋仁谦请县长和周南列席了商会的会议,众人纷纷落座,宋仁谦说:“今天请周团长和县长前来,是想和大家商量一下最近粮价飞涨的问题。俗话说,民以食为天,粮价涨的过高对于民心的稳定是十分不利的,所以为了维持凌水的稳定,咱们必须把粮价上涨的原因查明白,看到底是市场缺粮还是人为炒作的。” 韩清风听完宋仁谦的话,心里一沉。因为葫芦村里正被周南误抓的事情,他们沉默了一段时间,才又开始收购粮食,可是才刚刚几天,就发现另一波也在收购粮食,为了抢粮还提高了价格,后来他们也提高了。两方较上劲了,结果凌水的粮价就这样一发不可收拾了。 现在事情闹大了,引起了多方的注意,韩清风此时有些后悔当初斗气了,如今只能停手,继续蛰伏了,他现在希望眼前这帮人可以帮他把那个抢粮的人找出来,他倒要看看是哪路来的小鬼敢在凌水跟他抢生意。于是韩清风愤慨地说:“是啊,一定要严查下去,要是知道是谁在咱们凌水兴风作浪,查出来一定不能轻饶他们。” 县长说:“清风老弟说的对啊,咱们凌水一直民风淳朴,民心稳定,如果有人恶意炒作粮食的价格,造成民心浮动,那这个人就太可恶了。抓到一定要严惩。你说是不是周团长。” 周南听到县长点名问自己,周南点点头:“你们说的都对,但现在我们还没有抓到幕后之人,讨论如何惩罚有点早。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出幕后之人,稳定粮价。不知道到大家有没有什么想法。”付老爷说:“人嘛不是为名就是为利,现在这个幕后之人显然不可能是为了名,要出名也是臭名。所以只能是为了利。那这次事件中谁获利最多,就是谁了。” 钱老爷一听笑了:“我们家虽然开着磨坊,但生产的是精面,供应的人数人家有限,哄抬上去影响也不大。” 莫老板一听急了:“我们家虽然开着凌水最大的粮油店,但粮油店的粮食也是从外面进的啊,哄抬物价对于我们也没有好处啊,卖价高了,进货价也要上提的啊,万一哪一天跌了,我们不一样会亏吗?要说不怕亏的凌水恐怕只有一个人了。” 他的话音一落,众人抬起了头,韩清风追问:“谁,是谁?”莫老板脱口而出:“当然是肖家粮油铺了,他家一直就在收粮,而且开着店铺。全城都断了货,他家也没有事的。” 知道宋江儿真是身份的人,都把目光看向宋仁谦。莫老板想明白事情的缘由,立刻禁了声。宋仁谦看着众人都看着自己,他淡定地说:“大家不必忌讳,有什么说什么就好了,此事不管涉及谁,只要证据确凿都严惩不贷,若有人怀疑宋某偏袒护私,宋某可以避嫌退出,由周团长和县长来主持大局。”宋仁谦是了解宋江儿的,他相信以宋江儿的人品,绝对不会干这种事的。所以自己参不参与都一样的。 周南看宋仁谦如此表示,他知道宋仁谦一向公正无私,就说:“各位,宋会长的人品大家有目共睹的,我觉得有宋会长来调查此事挺好的。不知道各位有什么意见呢。”众人看周南都这么说了,觉得宋仁谦调查也没什么,纷纷表示赞同。 于是大家一致通过此事由宋仁谦来调查。一出门,周南就把警卫叫到身边,对宋仁谦说让他协助调查,万一需要抓什么人的时候,直接指派就行了。韩清风心里乐滋滋,终于把自己的嫌疑撇清了。但那个对手是谁呢?有可能真的是宋江儿,毕竟宋江儿跟覃氏不合是事实,如果真查出来是她,那么借别人的手剔除了,对自己是件好事。如果不是,那就排除一个嫌疑人,还把真的幕后之人震慑一下。 宋江儿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人家的靶子,还在想着办法能每天多产些粗粮。最后实在看着天天排队的人觉得可怜,她想干脆加点钱卖麦子好了,可又怕哄抬收购价的会跑到她这里来,到时候如果她没粮了,这些人更难买到粮食了。只能限购,每人每天只能买十斤面。想来那些习惯大批购买的人,一定没那个耐心来每天排队的。更何况宋江儿已经叮嘱伙计们留意那些天天来排队的人,相信一个人不出三天必然会被认出来的。 第118章 一百二十三宋仁谦调查,江儿入狱 宋仁谦来到肖家粮油铺,看到宋江儿站在门外紧盯着排队的人群,就连他站在身后都没有觉察。宋仁谦走到她的身边:“你在看什么?”宋江儿看都没看说:“有事就去忙事,别来打扰我。”说完发现刚刚的那个声音好熟啊,连忙转身看到是宋仁谦,一脸不好意思低了头:“爹。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宋仁谦说:“没关系。”指着排队的人群说:“你到底在看什么?”宋江儿说:“没看什么呀?爹你有事?”宋仁谦点点头。 宋江儿做了个手势:“爹l,里面坐吧。”她知道宋仁谦轻易不会来的,定是急事,把他引到了内堂,这时,她才发现周南的警卫一直跟着他们。她知道事情不简单了,请他们二人坐定,宋江儿沏了一壶茶,边倒边说:“爹,有什么事?您就说吧。”宋仁谦来的路上想好了说辞,可看到宋江儿却说不出口了,他咳嗦了一声:江儿是……”又没了后话。宋江儿干脆看着警卫:“那就你来说吧。”警卫说:“是关于粮食的事。”宋江儿恍然大悟:“怀疑是我倒的鬼对吗?”宋仁谦说:“我知道不是你。”宋江儿若有所思地说:“可我是最能得利的,要我,我也怀疑是自己。”宋仁谦以为宋江儿生气了,说:“江儿不要跟爹说气话,爹只不过是来问问。”宋江儿笑了:“我没有说气话,只不过说的是实话而已。纵观整个事件里,我是最能得利的。”宋江儿说:“说实话,我也在想是谁做的,竟然哄抬物价让别人得利。这个人要么是我对他有恩,想让我发财。可我好想没帮过这类厉害的人物啊。要么就是跟我有仇了,让我成为众矢之的,这个可能性可比前者大多了”。宋仁谦细想了一下,说:“你的意思是和你结过仇的,而且实力强大的人。”宋江儿说:“只是猜测。最重要抓到收购的人才好顺藤摸瓜,查到幕后之人。”宋仁谦说:“已经派邱峰去查了,可是还没查出什么。”宋江儿端起茶杯看到里面飘着一片茶叶:“太扎眼了。”宋仁谦没听明白,说:“什么?”宋江儿说:“让邱管家回来,他太扎眼了,满凌水的人认识他的太多了,更何况是有钱人家雇的人。” 宋仁谦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打错误,派邱峰去不但查不出什么,反而会打草惊蛇,让对方蛰伏起来。他心里大呼不妙啊,他最信任邱峰,认为他办事最尽心尽力,一定会想方设法替宋江儿洗清嫌疑。如此去看来,他是关心则乱了,派他去是最错误的,只会让宋江儿更不能摆脱嫌疑。 宋江儿看出他的懊恼,安慰他说:“爹,不必生气,事情也不是没得挽回不是。”宋仁谦说:“可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露面了。”宋江儿半开玩笑地说:“也许待闷了就出来了呢。”宋仁谦可没她那么乐观,满脸愁容。 宋江儿看宋仁谦懊悔地走到了一旁,用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两个字,警卫看到后,惊讶地看着宋江儿。宋江儿点点头。警卫明白了,他走到宋江儿身边:“老板娘,我看你还是跟我回去一趟,好好调查一下吧。” 宋仁谦听到这话转过头,看到警卫已经站到了宋江儿旁边,宋江儿站起来,顺手把写的字划花了。他连忙说:“现在事情还没查清楚,江儿只是嫌疑人而已,还不是罪犯。”警卫不理:“宋会长还是不要干涉我们办公好吗?”宋江儿说:“爹,既然人家要办公,那就办吧,清者自清。”说完跟着警卫出了门。 宋江儿跟着警卫在众目睽睽下,走过了大街,宋仁谦看着满脸无奈。人们站在那里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宋江儿被带回了县府,直接被关进了一间房子,派人看管起来。警卫去到周南的办公室,把门敞开,周南看到他问:“事情查得怎么样了?”警卫说:“抓到罪犯了。”周南正奇怪他怎么这么神速,看到警卫没有关门,就明白了,大声说:“好小子,干得不错,回头有赏。”警卫说:“多谢团长。”周南说:“走,咱们审犯人去。”说着带着警卫出了门。 来到宋江儿被关的房间,警卫说开门,守卫打开了房门。周南进去看见是宋江儿,不由一愣:“是你啊?”宋江儿说:“是我,怎么的?”周南坐到椅子上:“好大的胆子,敢哄抬物价。”宋江儿看着他没好气地说:“我只是嫌疑人,嫌疑人什么意思,周团长不会不知道吧。我,是自愿来的,要是我不乐意了还可以出去的,你可没有证据把我留在这。”周南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宋江儿继续说:“更何况,我一小老百姓,又不缺粮食,自己有吃有喝的,不用管他人的死活的。要是老百姓来个什么暴动,只能说明地方官员的无能吧。”周南被刺痛了,说:“无能?只能是说那碌碌无为,混日子的人,我周南可不是。”宋江儿才不管他呢:“周团长是不是,我真不知道,我今天是来协助办案的,要是不需要我协助,那我走就是了,您自己慢慢查。到时候粮食就是跟金子同价,我宋江儿依然有吃有喝。”警卫看这两位火力全开,他小心翼翼地插了嘴:“团长,宋老板娘”那两人倒异口同声:“干吗?”警卫硬挤出一丝笑:“咱们商量一下,下面怎么办啊?”宋江儿侧对着周南坐下,说:“听你们周团长的,人家是父母官。”周南鼻子里哼了一声,心想:就这点小儿科。他说:“派人把话传出去,说肖家粮油是粮价上涨的幕后主使,再派人去村里秘密调查看有没有人在收购粮食。”宋江儿看周南说完了,就补充道:“一旦查到,不要立刻抓捕,派人跟着查出幕后主使。另外要严加看管我,不让任何人靠近。要是有人送钱给你们,照收就是了。”宋江儿看着周南:“记住,那可不是给你了,事成之后全部还给我,一文钱也不许少。”周南心想:吝啬鬼。他撇了宋江儿一眼说:“就你那点钱,我才不在乎呢。要是抓住幕后之人,我多给你好不好。”宋江儿说:“不是一文钱吧?”周南说:“一百块大洋够不够。”宋江儿故意露出一副贪财的样子:“成交。” 第119章 一百二十四周南心乱,好吃的牢饭 周南在宋江儿房里憋了一肚子气,从房里出来后,对着警卫说:“市侩小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警卫被他说傻了,摸摸头,喃喃自语:“我什么时候成市侩小人了?” 周南走进办公室,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他拿起桌子上的文件,看了两眼,发现根本看不进去,就又扔回了桌子上。他闭上眼睛试图平静自己的心情。 门吱呀一声开了,周南闭着眼睛,冷声道:“出去。”可是门口的人没有动。周南睁开眼睛,没好气地说:“什么事?” 待他看清来人是顾鸿雁和萧芊芊后,语气才缓和下来:“你们来了。”萧芊芊撒娇地说:“人家来看你,你还那么凶。”顾鸿雁这么多年,从没看到过这样的周南,她问:“遇到什么难事了?”周南总不能说自己被一个女人气得吧,他调整好自己,说:“没事。”顾鸿雁看他不肯说,便不再强问。把手里的食盒递了上来:“这是我和芊芊给你做的些吃的,都是你平时最爱吃的,来尝尝吧。”周南把食盒盖打开,里面有一道小菜,一层层拿出来,周南看着胃口大开,他刚想吃,忽然想到房里关着的宋江儿有没有吃饭呢。他挥了一下手,像要把自己这个愚蠢的想法赶走一样,那个女人每次见她都是自己吃瘪,干吗要管她,夹起一口菜放进了嘴里。 顾鸿雁看到周南眼睛里的变化,忽然感觉他变得像一个孩子,喜怒都在一瞬间。与原来那个一直冷着张脸的周南不同了。 萧芊芊看着周南吃东西,在一旁拿了双筷子给周南加菜:“来,吃这个。这个是我炖了一早上才炖好的。” 周南刚要吃,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警卫推门进来,看见顾鸿雁和萧芊芊都在,他没出声。周南跟着他到了门外。警卫说:“外面来了两个男人,一个是林一松,一个是霍家肉铺的,说是来找团长的。”周南说:“看来给宋江儿说情的来了。去告诉他们,我不见任何人,让他们先回去。” 林一松是从客人嘴里得知宋江儿被带走的消息。他正在厨房做菜,刘五旦跑进去告诉他,宋江儿被人抓走,林一松一开始不相信。就自己跑到前面问客人,可是问道的结果和刘五旦说的一样,顾不得许多跑去了肖家粮铺,打听到的结果一样。就本来县府。 霍云初则是肖心悦哭着跑过去告诉他的。本来二人订亲了,不能经常见面,可是肖心悦听说宋江儿被人抓走了,她的内心十分的焦急,能想到的人也只有霍云初了。霍云初安慰了她一下,待她好些了,就赶来了县府,恰巧碰到了林一松。 二人便一同来求见了。 周南转身回了办公室,萧芊芊看到周南回来,一边给他夹菜一边说:“怎么了?这些人真不会来,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周南说没有说话,萧芊芊看着他,小声说:“那个宋江儿犯事了?”周南把手里的筷子放下了。 顾鸿雁见状,连忙拉着萧芊芊说:“周南,家里还有些事没有做完,我跟芊芊先回去了。”硬拉着萧芊芊出了门。 顾鸿雁拉着萧芊芊快到县府的大门,才松手:“芊芊,你怎么回事?不知道周南最讨厌咱们问他关于军队上,地方上的事吗?。”萧芊芊狡辩说:“这跟那些不同吧?”顾鸿雁说:“怎么不同了?既然你都听到那个女人被抓了?还关在了县府里,就知道她犯得不是小事。”她看着萧芊芊恨铁不成钢:“你呀你,什么时候,别老动自己的小心思,别老计较自己一时的得失呢。”萧芊芊被说得词穷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心里却打着其他的小算盘。 周南见两个女人走了,耳边清静了,看着一桌子的菜,想想今天自己还真是搞笑啊,竟然跟一个女人在怄气,不过细想之下那个女人计谋不错,想得还挺周到的。把桌上没动的几道菜,放进了食盒了,想叫警卫来,张了张口又闭上了。干脆自己拎了过去。 走到门口制止了守卫要打的报告,自己也没有说话,示意他把食盒拿进去。守卫一进去,宋江儿说:“有饭吃了。”她一层层打开,看到里面的食物口水直流,冲着守卫感叹:“你们的牢饭都这么奢侈啊?普通人家都吃不上。以后啊要吃不上饭干脆就来你们这混饭好了。”守卫心里委屈:姑奶奶这哪是牢饭啊,真要有这样那也得是这辈子的最后一顿,你这吃得比我们的都好行不行啊。可他嘴上什么也不敢说啊。宋江儿见他盯着饭菜发呆,招呼他做下:“你还没吃饭吧,这么多菜,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坐下一起吃吧。”守卫倒是想一起吃的,可是外面还有一个大团长守着呢,他哪敢啊。他推辞:“不用了,不用了,我们饭吃的。”宋江儿笑了:“我知道你们有饭吃啊,不过这么好的美味一个人吃不了,浪费了太可惜了。要不你把这几个拿出去吧,留两个菜给我就好了。”说着就把其中几个菜,放了回去,叮嘱守卫:“你要不吃,就给大街上的乞丐吧,在街尽头的拐角那儿呢。”守卫心想:吃,我怎么不吃啊,这么大的好吃的,我都没吃过呢。 周南在门外听着,心里好笑:自己改善生活的伙食成了牢饭了,吃不完还捎带送人了,连人在哪里都一清二楚的。这个宋江儿还真的……他都找不到词来形容了。 警卫拎着食盒又出来了,走到一旁要交给周南,周南示意给他吃了。守卫激动地差点出声:“谢……”周南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守卫才意识到自己错了。宋江儿听到他出声但后面没了声音,敲了敲房门:“小守卫,你没事吧?”周南松开手,小守卫说道:“没事没事。”周南指指脚下,守卫明白:“就是脚滑了一下”宋江儿:“哦,那你小心点啊。”又坐了回去。周南看她什么都没发现,长舒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第120章 一百二十五宋江儿传骂名,各方反应 第二天,凌水城就传遍了都说是肖家粮油的老板娘在幕后操作才使得粮价上涨,一时间骂声一片,人们也没心思去排队买粮,家家户户的粮食都够吃半年的了,粮价一夜之间跌的比从前还低。 可还是有很多人不相信是宋江儿干得,尤其那些宋江儿的雇员和跟她接触过的人,认为县府不过是拿她当替罪羔羊罢了。一个女人嘛死了丈夫,没有儿子。夫家在凌水毫无根基,不欺负她欺负谁啊。都感叹她真的命苦。 宋江儿命苦吗?每天一日三餐都是周南让顾鸿雁在家做好了送过来的,然后自己再交给守卫,在门卫守着她吃完才离开。只不过这些宋江儿是不知道的,她闲来无事就沾着茶水在桌子上乱画。 宋仁谦从宋江儿被带走的那一刻,就内心难安,他可是听说过监牢里什么人都有,地上鼠虫横行,宋江儿一个女儿家怎么办啊?当知道女儿被关在县府,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下,借着去县长办公室汇报情况的机会,想看看她过得如何,可是远远地看见门卫守在那里,也就没敢靠近。只得离开。宋仁谦派人加紧查案,可是越着急反而越什么消息都没有,急得吃不下饭去。 钱轲听到消息,急匆匆来找钱老太爷:“爷爷,您得救救她啊,这件事一定不是她做的,咱们不能由着那帮官兵冤枉好人啊。”钱老太爷没有说话,只是在花园里走来走去。钱轲看老爷子不表态,他走到老爷子跟前:“爷爷,难到您真的不管吗?您不是最喜欢她吗?”钱老太爷对钱轲说:“爷爷总觉得这个事情不一般,咱们再等两日。再看看,再说。”钱轲没有办法,只得等着。 赵府里,赵富听到消息,派人买来了鞭炮,在家门口放了一通,他就是放给林一松看的,就是让他们知道看到他们倒霉,自己有多开心。赵老太爷听到鞭炮声,强撑起身子问身边人:“外面怎么回事啊?谁家在办丧事。”上了年纪的人很容易把事情往坏处想。身边人禀报:“是少爷在放鞭炮呢?”赵老太爷说:“他没事在那放什么?把他叫过来。”身边人说:“好的”跑着出去了。 赵富一进门就对着赵老太爷说:“爷爷,告诉你个好事,宋江儿被县衙抓了。”赵老太爷不敢相信:“真的?”赵富说:“当然是真的啦。”赵老太爷说:“苍天有眼啊。”赵老太爷病倒后,还派人调查了霍家,最后发现和宋江儿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加上新店开业,霍云初就上门道贺,现在还是亲家。赵老太爷很难相信霍家崛起,没宋江儿什么事,现在挺好的,她被抓了,抓的好啊。 赵老太爷一高兴,身子突然栽倒在床上,直抽搐,最后没了动静。赵富吓坏了,连忙叫人来。家里人请来大夫。大夫看后说:“人已经死了。准备后事吧。”大家把目光都看向了赵富,赵富把事情呢说了一遍,可是刘田香可不信他的说辞:“这么说来,爹是一高兴才死的,长这么大我还头一次听到这话,我只知道气死人的。”暗指赵富又做了惹老爷子生气的事,老爷子才死的。覃兰一听不干了,这不是让她儿子背上不孝的骂名吗,当下就和二房吵了起来。 韩清风听说了这消息,自然高兴了,但他还是让手下的人安分着,毕竟宋仁谦此时此刻不会善罢甘休的,事关自己的孩子,他也不会放手的。 郑老板也一样,听说了消息,让手下的人先别动,看看情况再说。 第三天,宋江儿叫人把周南找来,她看着周南就知道大概了:“没人出来对吗?”周南一脸无奈:“宋会长四下安排人手在打探,那些人怎么能出来呢?”临了他补了一句:“看来他这爹还不赖嘛?”宋江儿白了他一眼:“羡慕别人的爹干吗?说得好像你爹很刻薄你一样。”周南被戳到了短处,他爹不是刻薄,是根本就没有。他变的严肃了:“说说吧该怎么办?要不要告诉你那会长爹,停止他的行动。”宋江儿毫不客气:“都说团长聪明,今儿怎么变糊涂了,女儿在牢里,当爹的有权有势,却啥也不干,骗自己都说不过吧。”周南说:“那你就说说,怎么能骗过旁人吧。”宋江儿说:“我要见见心悦。”周南说:“见她干什么?”宋江儿把计划跟他说了,周南一听:“还行。”宋江儿一听,心说:什么还行啊,分明是个好计嘛。可此刻却不能跟周南闹不痛快,她说:“那我的损失,怎么办?”周南额头顿时三条黑线,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能算计呢?他反问:“你想要多少?”宋江儿想了想:“我不要要钱,要别的行吗?”周南警惕了:“要什么?”宋江儿没底气地说:“收缴的那些粮食,由我负责卖出行吗?”宋江儿举起右手:“我保证按市场价,绝不缺斤少两,胡乱加价。”周南一听这个事情,他说:“为什么我要答应你啊?”宋江儿说:“那么多粮食,你拿去干什么?”周南却说:“存在粮库里啊,慢慢吃啊。”宋江儿心说:吃死你,吃到全都发霉了。看着宋江儿吃瘪的表情,周南莫名的开心。 肖心悦被带了进来,宋江儿交代了她一些事情:“心悦,他们说要交钱才能放我回去,你回去把窖里的粮食卖掉吧,记得啊把消息散出去,三天后再卖,那样才有大主顾上门的。最好一下子卖给一家。还有价格上不能低于咱们的成本价。如果别人给咱们钱,照收就是了。”肖心悦边哭边点头。宋江儿安慰她:“我会没事的放心吧。”守卫进来把肖心悦请了出去。 看着肖心悦哭着离开,宋江儿觉得自己还真可恶呢,可也只能委屈心悦了,她心思单纯善良,对她的话又言听计从。要换个别人,她还真没把握能这样就哄住了,现在只能静等消息了。 周南在门外看到肖心悦走后,宋江儿的小脸变得很伤感,一直看着房顶,知道她在拼命克制眼泪,心里暗暗发誓,抓到幕后之人一定给他好看。 第121章 一百二十六钱老太爷送钱财,设法救江儿, 肖家粮铺卖库存的消息一传出,在凌水又掀起不小的波澜。很多人这次确信无疑,宋江儿被抓了,肖家粮油要倒闭了。 钱老太爷这下坐不住了,带着钱轲去了宋仁谦家,商议主意。刚走到宋家门口就看到宋仁谦出来。昨天,他一夜没睡,精神异常疲惫,所以今天起得晚了,可一起床就听到女儿要卖库存的消息。饭也都吃不下了,就出了门。一出门就看到钱老太爷,不用说宋仁谦都明白他老人家为什么来。宋仁谦施礼:“钱老太爷,小女江儿的事,让您跟着费心了。”钱老太爷摆摆手:“哪里的话啊?他就跟我亲孙女一样,我老头子能进几分力,就进几分力。” 两人还在说话之际,赵家的人穿着黑衣前来报丧了,他看到宋仁谦在门外,就快步上前:“宋老爷,我家老太爷归天了。”宋仁谦一听还真是多事之秋啊。他一挥手:“知道了,你去告诉老夫人吧。”赵家的小厮进了宋家。宋仁谦不得不先回去看看赵氏,对着钱老太爷说:“钱老太爷,按说我这个做父亲的要亲自去趟县府,可现在……”钱老太爷明白他的意思:“放心吧,我老头子走一趟。你去忙吧。”宋仁谦只得施了个大礼:“有劳了。” 钱轲扶钱老太爷上了马车,驾车去了县府,宋仁谦才起身去了赵氏的院子,院外就已经听到赵氏呼天喊地的哭声。 钱老太爷来到县府门前,发现林家小店的,霍家肉铺的,还有肖家粮油店的人都在门口站着呢,门口有官兵把守,林一松正在跟他们理论:“你们怎么能随便抓人呢,拿出证据来,拿不出来就把人放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钱轲拨开众人,给钱老太爷让出了一条路。林一松看钱老太爷来了,就知道也是为宋江儿的事情来的,连忙上前:“钱叔叔,您也来了。”钱老太爷说:“怎么样?”林一松气呼呼地说:“这帮人眼里就没有王法,抓了好几天了,连个说法都不给,张嘴就要钱。”钱老太爷一听要钱好啊,钱能解决那最好了,他钱家没别的就是钱多,这次来他就提前准备了银票。问:“要多少?”林一松说:“没说。” 钱老太爷对着门卫说:“劳烦通报一声,我钱某要见周团长。”门卫进去了一个,一会儿把钱老太爷请了进去。钱老太爷让钱轲在外面守着,自己进了周南的办公室,送钱这种事情,人越少越好。 周南站着桌子边上,看钱老太爷进来,笑着说:“钱老太爷怎么有闲情到我这里来啊。”钱老太爷说:“一直听说周团长英明神武,治军有方,老朽早就想来拜访,可又怕耽误团长的军务,不敢贸然前来打扰。”周南假装糊涂:“那老太爷今天来是何意啊?”钱老太爷说:“有一点小事需请周团长高抬贵手啊?”周南说:“钱老太爷,您请讲,能办的我周南一定办。”钱老太爷说:“孙女宋江儿的事,不知……”周南听到变了脸色:“赵老太爷,其他的事可以通融,唯独此女的事情不可,她蓄意破坏粮食秩序,害得凌水人心惶惶。没把她关进大牢算是轻的了。”钱老太爷听着周南说完,没有反驳,知道此时周南只是在增加自己谈判的筹码而已。从衣服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子上:“周团长,不知道这些够不够?”,周南看了一眼,脸色缓和了不少:“钱老太爷,您太客气了,说着装进了口袋里。”钱老太爷说:“我那孙女就麻烦您了。”周南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钱老太爷看话已经挑明了,再多说也没意义了。于是起身告辞。 钱老太爷一出门口,钱轲耷拉的脑袋立刻抬了起来:“爷爷。”钱老太爷给他一个安心的手势:“一切回去再说。”钱轲扶着老爷子出了县府大门。门口的一群人立刻围了上来,钱老爷子一挥手,说:“都散了吧。”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动。林一松说:“都回去上工吧。”人群才散开。 林一松看着别人都走了,他跟在钱老爷子身后:“钱叔叔。”钱老爷子一挥手:“一松,你回去吧。”林一松不想走可不敢多问了。钱轲悄悄地跟他说:“放心吧,没事了。”林一松对着钱老太爷鞠了一大躬:“谢谢,林一松没齿难忘此恩。”钱老太爷说:“人多眼杂的,快起来。”林一松才意识到这是在大街上,站起身来扶着钱老太爷上了马车,钱轲也进了车,车夫驾着车走了。 林一松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了。 周南听着外面的喧闹声没了,警卫进来报告:“团长,人都走了。”周南说:“知道了。”他拿出口袋里的银票:“这个宋江儿还真值钱啊。”警卫说:“钱家给得?”周南点点头。警卫说:“这宋江儿跟钱老太爷什么关系啊,给她花这么多钱?宋会长都没他这么上心呢。”说着无心,听着有意。周南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这个宋江儿跟钱老太爷怎么回事呢?谁会为一个无亲无故的外人花这么多钱。难道有其他关系,可不像啊。还有宋仁谦现在在哪?怎么还没有外人对自己的女儿好呢? 宋仁谦可是无辜躺枪了,他现在还在家里安慰哭得死去活来的赵氏,尽管为了江儿的事,心急如焚,现在也只能忍着了,期盼钱老太爷的面子够用。 周南来到宋江儿的房间里,见她正在用茶水在桌子上乱画:“还挺有闲情的。”宋江儿没有抬头:“人都走了吗?”周南走到桌子前:“都走了。”宋江儿左手一张:“拿来吧。”周南故作糊涂:“什么?”宋江儿说:“当然是你收的钱财了。”周南耸耸肩:“没有。”宋江儿拿手绢擦了一下手指,抬起头:“你不收钱,他们怎么会安心离开呢?定是你收了,他们认为你很快会放了我,才走的。”周南一脸坏笑说:“那你猜猜,他们给了多少钱?猜对了,我就给你。”宋江儿说:“那的看谁来了。我爹估计给你两千块大洋。我舅最多给你三百块,加其他人的,两千六百多块大洋,拿来吧。”周南说:“猜少了。”宋江儿自信满满地说:“少不了多少了。”周南说:“少了几百块大洋。”宋江儿开玩笑地说:“那就是谁最近发横财了多出了些。”周南被她的话逗笑了:“你猜的全不对,提示一下,这些钱都来自一个人。”宋江儿看着周南,实在想抽他那张笑脸:“周团长,我认识的人可没你那么有钱,拿这个涮我,有意思吗?”说完低了头,继续沾着茶水画画。 周南看她有些生气了,他把兜里的银票拿出来,放在桌子上:“钱老太爷的手笔。” 宋江儿的手停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钱爷爷为了她竟然如此破费,眼泪抑制不住掉在了桌面上。周南看她竟然掉泪了,心头一紧,忙道歉:“我不是故意逗你的,你看我道歉行不行?”宋江儿听到这话,心说:这个人还真是自作多情,给逗笑了。周南看她笑了,长舒一口气。 第122章 一百二十七有人中套,江儿回家 按照计划,周南虽然收了钱老太爷的钱,但没有立刻放了宋江儿。 肖家磨坊已经开始出售冬天准备入窖的粮食,头天只有几个普通老百姓来买了几百斤,第二天就排起了长队,卖了几千斤出去。第三依然如此。可是肖心悦发现了几个昨天来过的。第四天人来的少了些,但那连着来的几个人把数量涨到了一俩千斤,几个人加起来就是一万多斤,约定晚上来拉货。 天刚入夜,那些人就来了还带了一些壮工。肖心悦和肖家粮油铺的伙计给他们过秤计数,那些人就把粮食装上了马车,短短个把时辰就把粮食装完了,趁着还没宵禁,就分几匹马车运出了城。 周南的人一路跟着来到一个老庄园,看马车停下卸车,就跑回去跟周南报告。周南听到大喜,立刻集合队伍出发了。开着卡车,直奔目的地,那帮人还在卸车,发现远处有一束耀眼的光,照过来晃得人挣不开。嘎吱一声,一辆汽车停下了,从车上跳下几十个当兵的拿着长枪将搬货的人围了起来。周南指挥手下的人进到院子里,一个中年汉子迎了出来,他忙作揖:“各位军爷,你们这是干什么?有事好好说。”周南看了他一眼,头发蓬乱有点脏,身上黑色的绸布短衫,但有些大,没有理他,对着后面的士兵说:“去看看还有什么人都赶出来。”士兵分了几路在院子里搜索。一会儿,把所有房间查看了一遍,屋里的人都赶了出来。 中年汉子点头哈腰地说:“军爷你有什么事吗?”周南说:“你们深更半夜在干什么?”男子说:“军爷,就是运点东西。”周南面带嘲讽:“运点东西?知不知道私自购买运输粮食是要被处罚的,人也得坐牢。”男子吓了一跳:“军爷,军爷我们不是私自的,我们有证的,您看。”说着从衣服里掏出一份文件。周南看了看,上面的章像是真得,但粮食的许可证是县长的印章,而不是自己的。不由一声冷笑:“你胆子不小啊,不光私运粮食,还私刻公章,假造文件。”汉子一听慌了,急忙跪在地上:“军爷,军爷,您听我说啊,小的不知道啊,都是那个贾仁,他给得小的这个,粮食也是他叫小的收的。”周南说:“他人在哪里?”汉子说:“刚刚还在这呢,”汉子左右看了看:“咦人呢?”周南问警卫:“都仔细搜过了吗?”警卫说:“都搜过了。”汉子突然大叫:“后门,一定从后门跑了。”周南指着他:“带路。”汉子带着他们跑到后院,看到墙上一个小木门已经半开。周南从里出来,发现是一片荒地,已经看不到任何人影。 周南退了回来,他问汉子:“对于贾仁你知道多少?”汉子说:“凌水城人,有钱出手阔绰,比小的高一头。”周南看了看他,扯着衣服角:“你穿的衣服是他的吧,而且是刚刚才给你的。”汉子点点头:“是的,军爷真厉害。”周南看着他,一顿讥讽:“不是我厉害,是你太蠢。”汉子愣住了,一会儿才摸着头说:“我说,这龟儿子怎么突然要跟我换衣服呢,原来是要逃跑啊。” 周南对着警卫说:“去审一审,剩下的这些人,对贾仁知道些什么。把每个人的名字,地址登记,把一个村的放在一起,让他们相互看看有没浑水摸鱼的,没人认识的拎出来,其他的放回家。把凌水城的全部先关押起来,明天再审。派人把这里看守起来,明天仔细搜搜,看看那个狡猾的贾仁有没有什么可遗漏的。还有这个房子归属谁的名下也查一查。” 警卫按照周南的吩咐去办了。周南仔细看了一下这座院子,二进二出,房间宽敞通透。离县城不远不近,便于运输。离最近的村子也有五十米远,深更半夜运什么东西来,村民也不会注意到。 周南在感叹幕后之人的深思熟虑,看来对手不简单啊。 警卫忙了一会儿,走了过来:“团长,事情办好了,有四个人是凌水的。”周南说:“带回去吧。收队。” 周南一声令下,警卫留下一个排的兵士看守,跟着周南回去了。 周南回到县府住处,他坐在灯下,睡意全无。今天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他在想是什么人有如此手段,而且财力雄厚,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呢?周南越想越烦,干脆到院子里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宋江儿的住处。明天一早如果宣布粮仓被找到,那么她就可以回家了。想到这些,周南走到了近前,守卫已经睡着了,宋江儿房里的灯还没有熄,她的影子映在窗户上。时而托腮,时而站起来走动。 周南轻敲房门,宋江儿警惕起来:“谁?”周南说:“是我。”宋江儿说:“太晚了,我睡了有事明天说吧。”说完熄了灯。周南只好离开。宋江儿听着周南离开的脚步声,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周南就派人澄清宋江儿经查实与粮价上涨的事情无关,经查另有其人,将其无罪释放。 宋江儿一大早就离开了县府,她跟警卫说了一声:“我走了。”警卫说:“宋老板请便。”宋江儿大步走了。周南在门里看着她越走越远。 回到了花岸街,宋江儿敲开门的时候,肖心悦激动的眼里含泪。宋江儿最怕她哭了,只好跟她说:“要哭鼻子就趁现在,我这身衣服还没换,蹭上什么鼻涕口水的刚好一起洗了。一会儿,我换了新衣服,就别哭了啊。”肖心悦被逗乐了。宋江儿说:“乐了,帮我烧点睡吧,几天了都臭死了。”肖心悦说“好。”就进了厨房烧水。 宋江儿泡了一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衣服,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她才觉得心里平静了,甜甜地入梦。 宋江儿小的时候受过惊吓,不是熟悉的地方很难入眠,所以在县府几日都是熬到天明才眯一会。 第123章 一百二十八宋江儿回家,郑老板失财 宋江儿在家里睡的香甜,完全不知道外面的消息早已传开,肖心悦一早就跑到霍家肉铺告诉霍云初这个好消息,霍云初给她切了一大块肉:“给,带回去给宋老板补补。”肖心悦说:“一定告诉嫂子,这是特意给她的。” 林一松也从莫大嫂那里知道宋江儿回家的消息,放下手里的活,就要去肖家看看了。莫大嫂拦住他说,宋江儿在家里休息。 林一松一想也是,宋江儿从小就认地,换个地方,尤其是关人的地方,怎么能睡的着呢。等她休息够了再去看。 周南叫人开始清点院子里所存的粮食,把那几个人一一过堂。最后发现没人见过贾仁的真面目,他身高一米八几,总是戴个礼帽,还有一副墨镜,手里喜欢拿两铁球转着玩。 周南发现陷入了死局里了,有些一筹莫展,他在想宋江儿在这里会出什么主意呢?于是走到了宋江儿住的房间,房间已经没人把守了,周南进去发现东西没有动。于是在房里转了一圈,在桌子前坐了一会儿,就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 警卫急匆匆从外面回来了,可是在办公室没有找到周南,就问了几个人找到了这里,他推开门发现周南躺在床上,还以为他睡着了,正打算退出去。周南从床上坐起来:“什么事情?”警卫说:“已经过完数了,小麦五十万斤,玉米八万斤,还有高粱及其他粮食一共十万六千斤。”周南说好:“好啊。”警卫说:“那些粮食怎么办呢?”周南说:“充公当咱们的军粮。”警卫说:“咱们没有仓库?放哪里啊?”周南说:“谁说咱们没有啊,那不就是了吗?人家什么都替咱们准备好了,从今往后派人严加看到守就是了。”警卫立刻明白了:“是。” 周南他们来的这几个月军粮都是马大帅从省城调配的。可是省城路途太远了,马大帅希望他能从从当地筹粮。所以周南跟县长说过,县长做了一些动员,商定了一些基本政策,打算从赋税里拨出一部分,剩下的就各个富绅里均摊。现在这批粮食一下解了燃眉之急,够他的兵吃一段时间了,回头把其他政策再落实下来,可以解决军饷的问题了,这么看也不完全是个坏事呢。 周南的得意跟郑老板的咆哮形成鲜明的对比。其实贾仁就是嘎子,他遵照郑老板的吩咐不使用真实姓名,从凌水雇来几个老百姓,让他们去村里收粮食,收完后,运到那座院子里,他就在院子里等着过数。可是没多久,发现有人跟他们较上劲了,粮食价格一路走高,他也没多想,就跟着往上涨。到最后引发了凌水的‘粮荒’。郑老板赶紧把他叫回来,问清楚怎么回事,叫他先收手,老实几天。 待宋江儿被抓,才松了一口气,可是郑老板说宋仁谦还在派人调查,叫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个,静待消息。后来听说钱老太爷去给宋江儿求情都没有结果,郑老板断定这个黑锅宋江儿背定了。让嘎子派人重新开始收购,但要秘密行事。他们每次都在晚饭时分才进村子,农村人节俭,为了节省煤油,吃饭的时候大多天还是亮的,天一黑差不多就睡觉了。嘎子的人就趁着那一会儿功夫收些连半车都不满。 等到肖家磨坊贴出告示,嘎子的心活动了:这多好啊,不用一家家收,一下子就到手了。但他也没有贸然行动,第一天观察了一下买粮的人,和花岸街的地形,哪里可以藏人。发现没什么可疑的地方,就安了心。第二天派人来试试,见他们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就放心了。第三天就加了量,没想到把周南的人给引来了。 马车停下后,请的人开始把粮食运到仓库里,嘎子心里这个乐啊,一下子又多了这么多。刚想去前院看看,走到门口看到远处一束光由远及近,别人不知道,他能不知道吗?急忙回了后院,拉着领头的汉子,把自己的衣服跟他换了,把许可证也给了他,告诉他万一来人怎么说。刚教完,官兵就进了门,嘎子趁乱躲到了后院茅房里,看到人都去了前院,才偷偷出来躲在两院中间的小门那偷听。当听到周南说拿得许可证是假的,嘎子知道坏了,直奔后门打开就跑了出去,他没有跑多远,就是绕了一下,进了村子里找个地方猫了一宿。早上趁着村民起床干农活的时候,跟着假装下地,离开了村子里。 嘎子一路跑回了凌水城,敲开了郑家的大门。 郑老板此时正抱着他新收的五姨太,做美梦呢。被外面小厮的敲门声吵醒了:“老爷,老爷。”五姨太支起半边身子,不满地说:“谁呀这么讨厌。”小厮在门外说:“五夫人,麻烦叫醒老爷,小的有急事。”五夫人在郑老板胸部轻轻推了几下:“老爷醒醒,外面有急事。”郑老板挣开眼,掀起身上的被子:“连个觉都不让人睡好。”边穿鞋边骂:“我看你们他*的才是老爷,老子就是一受累的,劳心又劳力的。”穿完打开门,冲着小厮吼道:“快说什么事?要是没什么要紧的,看老子怎么罚你。”小厮吓得一哆嗦,战战兢兢地说:“是嘎爷,他找您。”郑老板一听,知道有大事了,嘎子一向知道他的习惯,今天竟然这么早就来了,肯定出事了。就大步走向了书房。推开门嘎子就站在那里,见他进来噗通跪在了地上,狂扇自己耳光:“老爷,嘎子愚钝,没办好您的差事,给您赔罪来了。”郑老板看他说的意思就知道粮食出事了,他喝住嘎子:“先把话说清楚。”他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只是做了部分改动。然后磕头请罪:“小的真不知道的他们会大胆到买肖家的粮食充数啊,要知道小的一定拦住他们不让买。”郑老板压了压怒火:“此事不怪你,怪那帮人太蠢笨,竟看不出这是个局。起来吧。”嘎子站了起来:“还有那个姓冯的文书给咱们的那些个许可证根本不能用。”郑老板说:“之前出城不是还没事吗?”嘎子说:“这个不清楚,反正那个姓周的说不行,是假的。”郑老板说:“那你去问问他,好好跟他说道说道。”嘎子说:“是。”就退出去了。郑老板气得把茶杯扔到了地上,几千块大洋就这么没了。 第124章 一百二十九冯子饶的危机,宋江儿拜访钱家 嘎子终于蒙混了过去,长舒了一口气,回到自己房里换了身衣服,吃了点东西。躺到中午,就出了门,直奔杜晴婉家,他推门即入,跟自己家一样,家里的小厮,丫环都是他找的人,没人拦他。嘎子直接坐到了客厅的上座,翘起二郎腿等着冯子饶回来。 冯子饶今天一大早才知道,周南带兵查获了一批粮食,心里祈祷不是自己弄假证的那家。 上次嘎子跟他说了之后,他动心了,可还是惧怕万一被查出怎么办,就偷拿周南的印章刻了个相似的,在字体做了些细微的变化,糊弄当兵的足够了。他根本没想到,会撞到周南本人手里,一下就被识破了。 冯子饶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家里,走到客厅,看到嘎子就坐在上面,立刻知道被查得就是他们,心中暗暗叫苦啊。可人在眼前,躲自己是躲不过的了。就小心翼翼地坐在一旁说:“嘎爷,您怎么来了?”嘎子抬头看了他一眼,脸拉了下来:“装,给老子继续装。”冯子饶吞了一下口水:“嘎爷,那个我确实是拿不到政府的章的,那个不归我管的。”嘎子走到他跟前说:“拿不到政府的,连你们团长的也拿不到?弄个假的来糊弄老子,知道老子损失了多少吗?几千块大洋就这样没了,你赔的起吗?赔的起吗?”说着用手指戳着他的额头。冯子饶身子直往后倾,嘴里说:“嘎爷,我知道错了。”嘎子停了手:“知道错了,就给老子弄份真的来。”冯子饶说:“嘎爷,那真的很难……”“老子不听你些破理由,”嘎子打断了冯子饶的话,他对着冯子饶,用手指着房子和外面的人:“老子只说一遍,谁能搞来,这些就是谁的,还有里面那个女人,三天之后我要结果,搞不来这个院子你就别来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冯子饶住了大半年,已经习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了。再说杜晴婉,他是真舍不得啊,肤白貌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懂得伺候人。可比家里那个桂花强多了。想想一下子全没了,还真挺难受的。 冯子饶纠结了半日,决定试一下,从谁那搞呢显然只有两个选择啊,县长和县长秘书,明显要选后者。 宋江儿在家里睡到下午才起床,走出房门看到空空的粮窖一阵感叹啊,前些日子的抢购加这几天的售卖,她收的粮食已经只剩一半不到了,窖是封不成了。 肖心悦看她起来,从厨房里给她端了碗炖肉出来:“闻闻香不香。”宋江儿看她欢喜的神情说:“香。”肖心悦把饭菜给她摆到了厅里:“嫂子吃饭了。”宋江儿睡了一天肚子还真有点空了,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就没一道素的,于是摇摇头:“还真败家啊。”肖心悦不明所以:“什么败家?”宋江儿一本正经地说:“整这么多肉不是败家是什么?”肖心悦脸红了:“云初说你在里面吃的不好,所以让我多拿点给你补补。”宋江儿心里好笑:这帮人还真当她去坐牢了。看着肖心悦打趣她:“你这是拿了他半头猪回来吧。”肖心悦说:“没有啊。”宋江儿说:“那拿的太少了。记着以后不给半头不能走的。”肖心悦这才听出宋江儿在拿她打趣:“嫂子,不理你了。”说着跑开了,宋江儿看着她的背影笑了,她替肖心悦开心终于遇到了一个对的人。 吃了两口,觉得味道差了点,为什么差了点,说不上来。专挑了几根青菜吃。吃完饭,本想去看看林一松的,可她发现自己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得先做。于是告诉肖心悦一声便出了门,她在街口租了辆马车直奔钱家。 到了门口下车,小厮看到她来就迎了上来,钱老太爷知道她出来了,今天一定会来的,提前吩咐小厮只要她来了直接请进去就行了。 钱老太爷还命人准备了一些糕点备在院里,宋江儿一进钱家,钱轲也得了消息,急匆匆地赶往爷爷院里。宋江儿一进门见到钱老太爷就跪在了地上叩头:“江儿叩谢钱爷爷搭救之恩。”钱老太爷急忙搀她起来,说:“傻丫头,我是爷爷,哪有爷爷不管孙女的。”宋江儿顿时心里暖暖的,赵氏那个亲奶奶何时如此待过自己啊,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钱老太爷忙说:“丫头不哭,咱们从里面出来是件高兴的事啊。”宋江儿拭去眼泪,点点头:“是高兴的事。”钱轲从外面跑了进来,看到宋江儿站在眼前,嘴里关心的话,变成了调侃:“就知道你这丫头厉害,牛鬼蛇神都怕你,那些沟沟坎坎都的得绕着你走。”宋江儿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只不过嘴巴上逞功夫,于是回到:“那你是牛鬼蛇神,还是沟沟坎坎啊?”钱轲一听,这丫头是变相说自己怕她了,于是犟道:“都不是,我才不怕你呢?”宋江儿上下看了他一眼,像长辈的口气说:“不错在,长进了,前途无量。” 钱老太爷看他们斗嘴,在那开怀大笑。宋江儿看着钱老太爷开心了,凑到跟前说:“钱爷爷,还有一件开心的事。”说着把银票拿了出来,递给钱老太爷。 钱老太爷一看,是自己送给周南的那几张,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宋江儿一眼。钱轲在一旁看了一下,问道:“你是怎么拿回来的?”宋江儿笑着说:“你猜。”钱轲看了看她,不像被强迫过的样子,想着她的古灵精怪,那个周团长一定是吃了亏的。他故意左看看右看看:“瘦骨伶仃,面色暗黄,既无美貌,又不温柔,显然不能出卖色相。”宋江儿见他嘴里又没好话,就反驳道:“是啊,哪比得了你啊凌水才子,玉树临风,你可以考虑。” 钱老太爷已经想明白了,看着她:“江儿,这是你们事先商量好的吗?”宋江儿知道钱老太爷什么意思,她摇摇头:“没有,是我被抓进去和那个周团长谈得条件。” 宋江儿打死都不会承认主意是自己在店里出的,那不相当于把自己亲近的人都耍了吗?可要事先让他们知道,就不会让事情看起来那么真实,没他们配合,连自己都骗不了,那别人肯定不会信的,以幕后之人的精明怎么会这么快露出马脚。所以她在里面想明白了,不管谁问,都说是抓住后和周南谈的条件,他布的局,自己就是颗被利用的棋子而已。 钱老太爷笑了:“就知道我们江儿厉害。”宋江儿心里愧疚的不得了,脸上却陪着笑。 第125章 一百三十江儿报平安,协助办案。 宋江儿从钱老太爷那里出来,顺道去了宋家,再怎么得回来了也得看看老爹是不是。宋江儿进了宋家才知道赵老太爷死了。如果她知道赵老太爷是因为她入狱乐死的不知道该怎么想了。九泉之下的赵老太爷知道宋江儿平安无事,不知道会不会觉得自己死的有点冤呢。 宋仁谦已经知道宋江儿回家的消息。从后院抽身出来,看到宋江儿满心欢喜:“江儿没事吧?”宋江儿说:“没事的。”宋仁谦抱歉地说:“本想跟钱老太爷一起去的,可是你舅爷家却来报丧,所以一时抽不开身。”宋江儿说:“女儿明白,父亲的为难之处。”宋江儿吩咐厨房做几个宋江儿爱吃的菜,要陪她好好吃顿饭。宋江儿婉言:“女儿回来,还没有去看过舅舅,先去舅舅那里报个平安才好。”宋仁谦知道他们二人的感情深厚,只得答应。 宋江儿于是离开宋家,直奔林家,路过赵家的时候,看到赵家的门上挂着白色丧布,守在门口的小厮也换了黑衣,腰间系着白布条。想着赵老太爷一生对人从不心慈手软,一直都算计着旁人。谁知阎王爷也在算计着他,对他也不会心慈手软。 宋江儿进了林家的小院,秦明月正在做晚饭,刘成航在帮忙看着小江生。宋江儿转身进了厨房帮忙,秦明月看她来了,死活不叫她动手:“去,外面去歇着去,我一个人一会儿就好了。”宋江儿知道这会儿都把她当成遭了大难的人了。 她伸手抱过小江生:“有没有想我啊?”刘成航小人在一旁围着她转了一圈,宋江儿看着他,说:“你干什么?”刘成航说:“看来他们没有滥用私刑。”宋江儿看着他哭笑不得:“放心啦,我没有缺胳膊少腿。”刘成航说:“那就好。”听着那语气分明就是一个大人对一个孩子说的。宋江儿内心狂汗不止,小江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他们的话,咯咯地笑了起来。 林一松本打算去肖家的,秦明月请人捎话过来,说宋江儿去了家里。林一松看只剩几位客人了:“各位今天小弟家里有事要提前打烊,没吃完的饭菜可以打包带走,结账一律免十文钱,对不起了各位。”看着客人都走了,留下刘五旦收拾碗筷,他就先回来了家。 林一松到家的时候,小江生已经睡着了,秦明月跟宋江儿在闲聊,刘成航坐在一边时不时插句嘴。林一松进门看到宋江儿:“没事吧?”宋江儿最怕看到林一松难受,她对着刘成航说:“小成航把检查结果告诉你林哥。”刘成航说:“我看过了没有被滥用私刑。”众人被他的话逗笑了。宋江儿说自己只是被关了几天而已,好吃好喝没有短了。林一松可不相信县府里有那么好,不过看她人没事就安心了。 宵禁前,宋江儿告辞回去,林一松在街口给她雇辆马车,送她回去了。 宋江儿回到花岸街时,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街口停着一辆汽车,全凌水就那么一辆汽车不用猜都知道是谁的。路全被挡住了,宋江儿的马车过不去,只得下车付清车钱,让车夫走了。 她走到汽车旁边,周南从里面探出头来:“上车。”宋江儿没有动:“周团长是来付那一百块大洋的吗?不用上车,拿来就好了。”把一只手伸到了车窗前。周南撇了她一眼:“说的是抓到幕后之人再给,现在可还没抓到。”宋江儿说:“那昨天晚上,你们干什么去了?”周南说:“找到个藏粮的民房而已。”“哦”宋江儿明了了,“那你现在找我干什么?”周南说:“你不是还等着要赏金吗?人没抓到,当然得继续出力了。”宋江儿心里一阵鄙夷:就一百块大洋,难道一直抓不到,我就得一直得帮忙。想到这些,对着周南说:“您还是自己慢慢查吧,一百块大洋我不要了,”说着要走,周南下车拦住她的去路:“不行,人无信不立,你不会是个没诚信的人吧。”宋江儿的斗志被激起来了:“好,我帮你行了吧。”周南说:“不是你帮我,你是有赏金的。”打开车门,宋江儿钻了进去。周南上去,对警卫说:“回去。” 汽车在县府门前停下了,周南把宋江儿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宋江儿进去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周南说:“都查到了些什么?”周南说:“一座城郊的院子,前院主已经离开凌水,现在的主人不知道。一个叫贾仁的,但昨天晚上被他跑了,一起的那些人,只知道他是凌水的,出手大方,身材高大,就这么多而已。”宋江儿听完,看着周南说:“看来你的对手挺狡猾的呀,来来去去没给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贾仁这个名字都是假的。”周南说:“我也这么想的。”宋江儿说:“院子搜了吧,有没有什么东西?一个粮仓看守的人都得是自己放心的才行,要不就是那个贾仁住在那里。”周南说:“搜了,只是些普通的东西。也问了那些人,几个凌水的搬运工被雇过去看得院子,其他的壮工都是从别处村里雇的。那个贾仁偶尔住那里,但房子里空空荡荡的,除了几件家俱,几件衣服外,什么都没有了。”宋江儿喃喃自语:“为什么雇一些不熟悉的人是,不怕被人谋财害命吗?”周南听到她这话,灵光一闪说:“对啊,要不然就是他知道这帮人不敢对他下手。”宋江儿说:“那这帮人一定或多或少知道他一些,只是不敢说。” 周南对着外面说:“警卫,去派人对那几个凌水的连夜审讯一下,让他们知道知道,在凌水谁才是他们应该怕的。”宋江儿听着他这话,脑子里浮现一幅血腥的画面。她站起身:“周团长,天晚了,我该回去了。”周南刚想说:要不你就住这吧。可发现这话说出去让人觉得他有啥歪心思一样。 只好让警卫送她回去,周南走到她住过的那个房间,脱掉军装躺在了小床上。屋里一切没有变,只是人变了。 第126章 一百三十一供应军粮,与钱轲合作 周南的审讯有了进展,得知贾仁真名叫嘎子,为人凶狠。具体干什么的不清楚,但一直以一种暗身份替凌水某个大老板办事。 周南把几大家族重新捋了一下,没理出个头绪。 警卫来向他请示院子里的粮食,既然充公为军粮,找哪个磨坊帮忙加工呢。周南第一个就想到了宋江儿:“让肖家磨坊做吧,记得好好和老板娘杀杀价。”警卫心想:你都没从她那讨到过便宜,我去不是当炮灰吗。 警卫把周南的意思传达了过去,宋江儿考虑了一下,觉得是个好机会,就答应了下来。可是她的小磨坊如果全供军队,那自己店铺里卖的量就磨不出来了。如何增加产量成了问题,石磨磨面太慢,人和驴子还都得休息。 宋江儿想到了钱家的磨坊,可那的产量也是有限的。于是想看看有没有提高的方法,最好双方合作。她没有直接去找钱老太爷,怕自己突然插手进人家的生意,会惹得老人家不高兴,而是转到银庄去找了钱轲。 宋江儿看到钱庄的小伙计在忙着帮人存钱换银票,她找到掌柜的说明找他们少东家。钱轲听到有人找,没有想到是宋江儿。 宋江儿笑着对他说:“请钱少爷赏光,去喝个茶。”钱轲知道她又有事情了:“宋老板诚邀,当然要赏光了。” 二人来到最近的一家茶楼,选了个雅间,点了壶茶水和几盘点心。钱轲看着一桌子的点心说:“宋老板,今日如此大方,看来是有事相求。说来听听。”宋江儿也不绕圈子:“我呢最近接了一个大买卖,每天需要生产大量的面粉,可是我那个小磨坊每天能生产的远远不够,所以想找你们家合作。可是我知道钱家磨坊的生产的量,也是刚够供应城里粮油店和几家富户的。所以就想问问有没有提高生产量的办法,是不是有途径可以购到像省城一些地方稍大些的机器。”钱轲听完说:“这个事情一直是三叔在管,我还真没留意过。我需要回家问问。”宋江儿点点头:“那我明天来听你的答复。”钱轲知道她比较急了:“好的。明天给你答复。” 临走宋江儿命小伙计把点心包了起来。钱轲打趣:“宋老板还真会过日子。”宋江儿说:“钱少爷你愿意把店里的钱丢了吗?显然不会。同理这些可都是粮食,身为粮店老板的我怎么能就白白扔了呢。”钱轲被她的神理论击败了,还觉得有几分认同。 钱轲吃晚饭的时候,顺带打听了一下磨坊的事。钱老爷觉得儿子对家里的生意上心是好事,毫不隐瞒。钱老爷说:“磨坊里的那台机器,是你舅舅帮忙联系,从国外买进来的,机器花了六千大洋,运费一千多。还有比较大型的,机器其实也可以产粗面粉,只不过那种面粉售价太低,对于咱们不合算。所以咱们的磨坊就只生产精的。你呢如果想知道怎么生产,就去磨坊里待几天。”钱轲算是明白了:“知道了爹。” 第二天,就把消息告诉了宋江儿。宋江儿一听,皱起了眉头:“要差不多八千大洋啊。”钱轲安慰她:“也许现在不用那么多,那是十几年前的价格,现在国外的机器,国内也有产的了,说不准可以买到呢。”宋江儿燃起了希望,继而又灭了:“可物价也不同于那些年了,怎么也得万块大洋才可以。”钱轲想了想:“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搞到那么多钱?”宋江儿来了精神:“什么方法?”钱轲指着自己:“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宋江儿说:“你是说从钱庄里借钱?”钱轲点点头:“开窍了。”宋江儿说:“我早就开窍了,可你变成榆木疙瘩了。你也不想想,你家里会冒险把钱借给我这个穷光蛋,不怕还不起吗?就算我还的起,他们愿意凌水有人跟他们抢独一份的生意。所以不用想都知道,你家里没有人会同意的。”钱轲知道宋江儿说的是实话,但他其实内心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我家的事我来搞定,但有一点我要说明,借给你钱不是白借的。”宋江儿说:“你要几分息?”钱轲说:“我不要利息,要入股你的磨坊,四六分账,你看怎么样?”宋江儿看看钱轲:“你还真是个不露牙齿的看家犬,咬起人来一点不客气嘛。”钱轲笑了:“错了,我是钱家的招财猫,财来了,自然得留下。”宋江儿觉得自己也不亏,点头应了。 宋江儿和钱轲分别托人打听哪里有面粉机卖。几天从邱峰那里传来消息,江浙一带有的卖。小型的要五千大洋,中型的八千,还有那种超大型的。二人商量一下觉得中型就够了,好歹运费上要便宜了不少。 剩下就是建磨坊了,为此钱轲特意去了一趟自己家的磨坊,转了一圈,把建厂房该注意的地方都用心记了下来。宋江儿拿出所有的积蓄在城郊买了一块地,离周南的粮仓不远。钱轲找人画了设计图,便开始施工建设了。宋江儿每天都会在那里盯进度,因为进入九月了,如果不能尽快的完成,等泥土上冻就不能干了,那机械来了还得另找地方存放。重要的是年前不能开工,就要错过过年那个销售旺季了。 为了雇工节省回家吃饭的时间,宋江儿从林一松那里订了饭菜,一荤一素,还有汤水。每天定点送到工地。饭菜一到,宋江儿就招呼工人趁热先吃,自己挨个给他们打饭,看着工人吃饱了,自己才吃。 宋江儿问了一下工头什么时候能完成,工头估算了一下:“一个多月吧。”宋江儿说:“如果叫工人赶一赶一个月能不能完工?钱我每人多给两百文。你看行吗?”工头一听这是好事啊,能多拿点钱,十月还没有上冻,还有时间接一个活,于是站起来对大伙说:“兄弟们,老板娘说了,如果咱们能在这个月底干完,每人多给两百文。”工人一听高兴了。宋江儿站起来说:“咱们快归快,但干活可不能含糊了事,如果被我发现有糊弄事的,不光两百文钱没有了,连工钱都得减半。”工头说:“老板娘放心,我帮您盯着呢,谁要耍滑头我让他走人。”一个小工说:“老板娘给得多,吃得也不亏待咱们,人要不老实,我们大伙都容不下他。你们说是不是?”“是!”其他人答道。 宋江儿赶得这么急,是想着机器来之前,把厂房里的潮气散一散。 第127章 一百三十二冯子饶偷章,钱老太爷点头 十月中旬,机械到运抵凌水,引起轰动,人们站在码头看着一个个铁家伙从上面搬下来,开始议论纷纷,各种猜测满天飞。宋江儿只管专心办事,对于旁的一概不理。 周南也听到了风声,向警卫核实:“真买了机器?”警卫说:“是的。”并说了她一个多月来干的事情,感叹:“倒是个麻利的,看来交给她没有错了。”然后问警卫说:“对了,那个嘎子有消息了吗?” 知道嘎子的信息后,周南找人根据搬运工的描述,画了一幅画像,给手下那些侦查员看了,让他们留意。 警卫说:“还没有,这个人看来十分谨慎。”周南说:“不急,我就不信一个大活人能在凌水活得悄无声息,记得每个城门都给张许可证的样本,看他们怎么私刻公章,浑水摸鱼。” 周南不知道的是,郑老板已经不用假证了,现在是用的货真价实的证。怎么来的?当然是文书冯子饶的功劳了。 那日被嘎子威胁过,冯子饶就打起了县长秘书的主意。他下午借口找县志,特意去了县长秘书的办公室,并约县长秘书晚上一起吃饭。 秘书猜不透是他个人的意思还是周南的意思。上次要走葫芦村里正,秘书一直惴惴不安,可是发现周南并没有找自己问缘由,也没有找自己的麻烦。他想以周南强势的个性,事情没有那么容易不了了之,肯定要在后面发大招的。所以一直小心提防着周南的人。 秘书满口答应,想着反正也躲不掉,抱着早死早超生的态度去赴约。可到了那里发现只有他们二人。为此还借着去茅房的名义探查了一下隔壁的房间,发现也不是熟人。他回到房里,饭菜已经上齐。冯子饶开始找各种名义给他敬酒。秘书是什么人物,跟在韩清楷身边三年,在凌水上层没有靠山硬插了进来,还没有讨县长的嫌,成了他的左膀右臂,这么个玲珑剔透的人,能看不透冯子饶那点小心思。一会儿,就假装醉了,趴在了桌子上。冯子饶叫了他两三声,没有叫醒。就开始搜他的口袋,把他办公室的钥匙刻了个模子,又悄悄地放了回去。秘书眯着眼睛看清了他干的事情。 冯子饶把秘书送上一辆马车叫车夫送他回家。待马车一转进胡同,秘书就叫车夫停车,自己返回了县府。他躲在暗处等着,见冯子饶进了屋,才跟到窗户旁,看到他拿着公章在白纸上盖了几下就放了回去。秘书悄悄地离开,奔了县长的住处。 县长听完秘书的汇报,第一直觉是和周南有关系。可是又想不透,周南为什么这么做?他大可以直接要印章啊,没人敢拦他。猜不透就不猜了,直接派人找来了洪兴邦,让他派人盯着冯子饶。 钱三爷听说宋江儿建磨坊的事,风风火火地赶回了家里。兄弟三人齐聚钱老太爷的院子。钱老三首先说话了:“爹,宋江儿这丫头从江浙运了一台面粉机来,还在城郊盖了厂房,明摆着是要跟咱们家抢生意。这也太不地道了,您才救了她啊,简直就是个白眼狼啊。”钱老太爷没说话,钱老二开口了:“爹,不能再让着这丫头了,这次得让她吃吃苦头才行,要不总是一而再,再而三从咱们家这挖墙角。日子久了,还真以为咱们钱家是纸糊的。”钱老太爷缓缓开了口:“轲儿呢,怎么没来?他现在不也在帮忙做事吗?家里的事他应该参与才对的。”钱老大说:“爹,轲儿最近总带着辙儿出去学习如何做事,已经派人出去找了。”钱老太爷笑了:“好啊,咱们钱家的子孙都知道上进了,钱家有望啊。”钱老三在那坐立难安:“爹,您倒是拿个主意啊。”钱老太爷说:“等等,等轲儿回来,对了,还有辙儿一块叫过来商议。” 钱轲带着钱辙在城郊的厂房里正在看厂家跟来的师傅安装机器。钱辙异常兴奋,他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机器,想不通怎么麦子倒进去就出来面粉了。钱辙从小到大跟钱轲感情比较好,都是跟在他后面的打转,钱轲也喜欢带着钱辙四处玩耍,兄弟两根本没去过自己家的磨坊。后来钱轲知道上进了,天天泡在铺子里学习,兄弟在一起的时间就少了。这次建磨坊,钱轲就想着带钱辙出来见识一下。 宋江儿看钱辙对机器那么有兴趣:“想看就看,不懂的地方就问那个师傅,他会告诉你的。”钱辙也不拘着了,开启了‘十万个为什么’模式。钱轲看着宋江儿问:“今天怎么这么好心?”宋江儿露出一脸算计:“这么个大磨坊,总不能让我在这管着吧?”钱轲一惊:“你不会……”宋江儿点点头:“钱大少爷真聪明。”钱轲说:“那你可得想好了,他可还是个孩子呢。”宋江儿说:“有志不在年高,看你怎么教了。你去年不也是个孩子吗?”钱轲被噎住了。 幸好这时钱家来的小厮替他化解了难堪:“大少爷,老太爷叫你们回去呢。”钱轲看了宋江儿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宋江儿一副你多保重的神情。钱轲知道自己要打场硬仗了,喊了一声钱辙,有这个弟弟在至少有个帮腔的,虽然不敢确定他在爷爷面前敢不敢说话,但站在那里就是个支持。 钱轲带着钱辙进了钱老爷的院子,看到厅房里叔伯都在,做好了充分的心里准备被骂了。他长出了一口气,在厅里站定。 钱老三说:“爹,现在人齐了,您说说咱们该怎么办?”钱老太爷问钱轲:“轲儿,对于江儿办磨坊的事,你怎么看?”钱轲说:“孙儿支持她。”屋里的人呆住了,钱轲不管:“她买机器的钱是孙儿给她的。”钱老三暴跳:“搞来搞去,是你小子,你鬼迷心窍了吧,帮着外人对付自己家人。”钱老太爷厉声道:“老三。”钱老三看到钱老太爷脸色变了,忙闭了嘴。 钱轲不急不缓地说:“我借给她钱并不是鬼迷心窍。是因为有利可图。”钱老太爷示意他说下去。钱轲说:“首先,三叔放心她的生意和你的不会冲突的,她生产的是粗面,而你是精面。其次,以后这家磨坊咱们钱家占百分之六十的股,所以咱们家以后又多了一项收入。”钱老二看着钱老太爷说:“这磨面机器可不便宜,要收回成本可要好几年呢。以她的实力应该没出多少钱。百分之六十是不是咱们太亏了。”钱老太爷问:“咱们出的资金占多少?”钱轲说“机器是咱们出的全额,厂房是江儿盖的。另外,军粮配送是她带来的生意。” 钱老太爷眯了眼睛。钱辙怕爷爷不同意,上前一步:“宋姐姐还说,以后磨坊交给孙儿打理的。” 这话是钱轲路上同他讲的,希望他可以用心学。 钱老太爷盯着钱辙看了一会儿,钱辙吓得低了头。平日里,他是很怕钱老太爷的,他对孙辈的比较严厉些。毕竟有林家的前车之鉴,所以钱老太爷希望儿孙们能上进,管的多些,所以反而弄得跟他都不怎么亲近。 钱老太爷露出了一丝笑:“好,这笔生意做的划算。”钱老三说:“爹,您说什么?这还划算了?”钱老太爷说:“划算,太划算了。”他看着钱轲跟钱辙说。他相信以宋江儿的能力磨坊赚钱不是问题,钱辙跟着宋江儿也不会有错的。 第128章 一百三十五周南夜袭葫芦村,孟赛江被抓 胡三两坐进了汽车里,学着警卫的样子把门关上了。“把门插好。”警卫看到门没插上。(一开始的汽车不像现在的可以一关门自动卡紧,是有一个细铁棍要人自己别好的。)胡三两看了看没找到,警卫用手指了指,他才看到。等他插好了,警卫发动了车子,胡三两感觉身体在轻微地抖动,随着车子向前移动,他笔挺地靠在座位上,双手扣住座椅。警卫透过后视镜看到了他的囧样,提醒他:“放松,把手放腿上就好了。”胡三两只得遵照警卫的话,把手放在了腿上,可精神依旧紧张,双手把大腿上的裤子,揪起了一把。警卫看着他紧张的样子,摇了摇头。 深夜里,三辆汽车在荒地里穿行,离葫芦村百米的地方,周南命令停车,三连留下,堵住出村的各个路口。由胡三两带路,周南带着二连跑步进了葫芦村。他们来到彭寡妇家门前,胡三两说:“就在这家。”周南看看院子挺普通的:“你确定没错。”胡三两点点头:“确定没错,这是他相好家。” 周南示意警卫进去,警卫明白,翻墙进院,摸索着打开了院门,周南对着后面的人做手势,后面的人慢慢散开,把小院包围起来。周南带着几个人进到了院内,胡三两站在原地没有动,被警卫一把拉了进去。 房里此刻已经熄了灯,漆黑一片。周南示意兵士躲在门两边,警卫把胡三两推到了最前面,哐地一脚把屋门踢开,然后迅速躲到了胡三两的身后。 没有预期的枪声,只从里屋传来一个女人带着浓浓睡意的抱怨声:“这该死的风,吹得门怎么这么响呢?”一个男人搭话了:“赶明儿换个结实的,风吹不动的。”女人娇声道:“嗯。” 周南抬起左手,在半空停留了几秒,一指屋内,三个兵士鱼贯而入,其他的在门口留守。最早进去的找出火柴点亮屋里的煤油灯,三人警惕地扫了一眼屋里没有藏人的地方,确认安全后,向门外比了一个安全的手势。警卫进屋接过煤油灯,周南走到了里屋的门帘前,一把掀开,灯光照亮了整个屋子。周南拿过煤油灯快步走到窗前,床上的人被灯光刺得缓缓睁开了眼。彭寡妇的意识到家里进人了,自己还光着身子就把头钻进了被子里。孟赛江用手挡着眼睛是,怒骂道:“谁他娘的跟老子玩阴的,小心老子宰了你。”周南缓缓地开了口:“子龙寨的人还真是厉害,被堵在床上了还大言不惭。我看你还是自己穿好衣服跟我们走一遭吧。”孟赛江的眼睛已经渐渐适应了过来,看到前面俩个人都穿着军装,立刻明白眼前的是什么人了。他伸手去拉字的皮袄,被周南一把抢走,扔到了一旁:“你要想这么光着身子出去,我不介意。”对着门外说:“来人给我绑了。”孟赛江一听,光着身子从床上跳起来就朝周南身上扑,周南直接把煤油泼了过去,滚烫的油溅在身上,疼得孟赛江啊啊直叫,警卫见机一下将他撂倒,三个士兵进来将人绑了起来。孟赛江拼命挣扎,奈何双拳难敌四手,被死死地按在地上。周南见他光着身子,把床上的被子扯了下来,丢在地上:“裹起来,别给冻死了。” 床上的彭寡妇没了被子的遮掩,只剩百花花的一坨肉在那里,冷的缩成了一团,把头埋进褥子里,大气不敢出。 周南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出了门,警卫跟着走了出来,一个兵士趁人不注意在那肥臀上摸了一把,彭氏吓的湿了床铺。几个士兵闻见尿味,赶紧拖着孟赛江出来了,孟赛江大骂:“你个阴险小人,来这种鸡鸣狗盗的手段,有本事跟老子真刀明枪的来啊。”警卫从院里的晾衣绳上扯下件衣服:“把嘴堵上。”士兵拿衣服堵住了孟赛江的嘴,只能听到他呜呜囔囔的声音。 周南下令收队,队伍就这么离开了葫芦村,除了挨得近的几户人家听到了动静,亮了灯。没有引起太大的波动。 彭寡妇在床上一直没敢动弹,柜子的门嘭地一声开了,吓得她直求饶:“官爷别杀我,别杀我啊。”里正坐在柜子里气得大吼:“快来扶老子一把。”彭寡妇这才醒过来,柜子里还藏着里正。彭寡妇过想把里正扶起来,可里正的整个身子都麻木了,根本使不上什么力气。彭寡妇只好披件衣服帮他慢慢地揉。 里正想着今天真够倒霉的,先来个土匪,被迫躲到了柜子里。看着这一对野鸳鸯在床上颠鸾倒凤,花样百出,自己只能干看着,连大气都不敢出,最后只能窝在柜子里睡觉。睡到大半夜又来了一群当兵,打打杀杀的。要被他们发现了自己的,估计连自己都得绑走。 里正从周南他们踢开门的那一刻就被惊醒了,他还以为在自己家里,想站起来一探究竟,才发现自己浑身都麻了。听到彭寡妇跟孟赛江的对话,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彭氏家里。透过柜缝,他看到了门帘后面的灯光,知道寡妇家来人了,因为猜不透来的是什么人,没敢出声。万一是孟赛江的同伙,知道自己在这里,不死定了。等来人进屋,他看清楚了是周南,更不敢出声了,这位爷他更惹不起,孟赛江那要命都是轻的,这位爷在程鹏嘴里可是能让你生不如死的。里正在柜子里面连呼吸恨不得都停了,把天上的各路神仙求了个遍,保佑他别被外面的人发现。也许真是神仙显灵了,外面的人闹腾得太厉害,还真没人注意到柜子里还有一个大活人呢。等人都走光了,他才长出了一口气,使劲晃了晃身子,把柜门晃开了。 里正缓过了劲来,从柜里慢慢爬出来,一边起身一边骂:“这地真他娘的晦气,老子再也不来了。”彭氏听了赶紧抱住他的腿:“你可不能不管我啊,要是那帮当兵的回来,我可就完了。”里正一甩腿:“你完就完吧,总比老子完了强。诶呦呦。”可能用力过猛,腿上的筋开始抽搐,里正靠在了床边上。彭氏赶紧讨好他:“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呢,咱们可不止一日的夫妻了,你不能见死不救吧。”: “救你?还是等着你那个土匪头子吧。”里正一把推开了彭氏,就试着站起身来朝外走。 第129章 一百三十六里正被杀,洪兴邦查案 彭氏见里正要走,那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没了,她上前死命抱住里正:“你怎么能见死不救?这么绝情呢?”里正掰开她的手:“老子绝情?你有过情吗?咱们各取所需,现在没得玩了,就一拍两散,别来缠着老子。”彭氏见哭求没有用,就干脆换了个语气:“你走,你走,今天只要你敢走出这个屋门去,我就大喊非礼,信不信明天你老婆就能知道咱们俩的事,我倒要看看她知道了会怎么对付你,还有你那有钱有势的老丈人,怎么对你。”里正听了倒吸一口凉气,心想:最毒妇人心,一点没有错,但气势上不能输:“想说你就去说,反正老子花心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她又不是没听人说过,最多一通骂就是了。”他转过身对着彭氏:“可是你呢?知道自己是什么下场吗?到时候不光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村里的男人女人避而远之,到时候,我也不会再给你半分照顾,看你怎么在这里待下去。所以你最好想清楚了。” 彭氏确实有些怕,但她也清楚,里正今天只要出了这个门,连她的死活都不会过问的,更别提什么日后的照顾,而且一定会跟她撇清关系,撇的干干净净的,弄不好还会泼点脏水,落井下石。她想到一点,有了主意:“行啊你够狠,不过,老娘也告诉你,你不保老娘,也别怪老娘无情。大不了那个军官问起来,老娘就说那个土匪是你介绍给老娘的,反正你不也帮他们办过居民证吗?看到时候,那帮当兵的信你还是信我。”里正一听这话像蛇被打到了七寸上,,彻底被掐住了死穴。彭氏见他面如死灰,十分得意:“怎么?怕了吧,告诉你,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跑不了我也跳不了你,你呀别老想着怎么甩了我还是想想怎么救我才是,你的岳丈家有那么多厉害的亲戚,他姓周的不是给过一次面子了吗?我这就是陪人睡个觉,应该也没什么事的。”彭氏在那里幻想着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哪里知道当初里正就是因为居民证的事才被周南找去的。她更不知道里正跟她说自己平安从周南那里出来时,吹了多大的牛皮。 里正看着彭氏越说越起劲,觉得太聒噪了,真想让这张嘴永远闭上。想到这,他觉得这才是永绝后患的方法。彭寡妇死了还有谁会知道自己和子龙寨的交易,也没人知道自己跟她的关系了。于是趁着她背对着自己的时候,猛得掐住了彭氏的脖子,一直抵到了床边,彭氏想把里正的手掰开,可是男女在力气上真的有差别,彭氏眼看已经呼吸困难了,头一歪,瞟到了床头柜上的簪子,用指尖费力的拨了过来,抓在手里,朝里正的脖子扎去。那簪子本是银的,日日戴着,已经磨得很光滑了,一下子就扎在了里正的动脉上,里正感觉到了剧痛,送了手,指着彭氏可是发不出声。彭氏吓得躲到了一旁,看着他倒了下去。缓了缓神,换了件,开始收拾家里值钱的东西,打了一个小包裹,把煤油撒在了里正身上,把煤油灯一推,看着火着起来了,就跑出去关了屋门,然后趁着夜色逃出了村子,来到江边上了一艘停泊的客船,顺江而下离开了此地。 清早人们起床才发现彭寡妇家着火了,房子已经烧光了大半,地上有一具烧焦的尸体。赶紧去里正家报案,可是里正家人说他一夜未归。没办法只得将案子报到县城的保安队。 洪兴邦带着人跟着报案的来到了彭寡妇家,检查了一下,确认是一具男尸。就问村民:“这家住的什么人?”里正爹施礼说:“禀告官爷,是一个小寡妇。”“家里可有什么男性的人?”“没有啊,他家男人比她大几十岁呢,早些年就没了。家里上面没老人,下面没儿女的。”洪兴邦明白了,这个男人是寡妇相好的:“看看你们村里有哪户成年的男丁不见了。” 大家你瞅瞅我,我看看你都不好意思说。万一是里正,大家都猜到怎么回事了,谁愿捅破那层窗户纸得罪人呢。那万一不是里正,这不是有往他身上泼脏水的意思,回头还不记恨上。 洪兴邦急了:“到底有没有不见了的?自己家几口人不会不知道吧。”大家看着里正爹不说话,里正爹明白大伙的意思,于是走到他跟前:“队长,小儿昨夜一夜未归,但死的这个不一定是他,他也有可能随媳妇去老丈人家吃喜酒了。”洪兴邦看着他在那里唧唧歪歪的,不耐烦了:“他去没去,你们家里人不知道吗?”里正爹面露难色,说:“他平日里去哪里不会和我们讲,只会同他媳妇说的。”洪兴邦说:“那就派人去寻他媳妇,问问不就知道了吗?”里正爹连忙叫了个本家的子侄叫他去凌水城找里正媳妇。 洪兴邦对着众人说:“你们今天谁看到寡妇了?”众人摇头。“那这火谁发现的?”一个放羊的老汉走到近前:“官老爷,是小的早上放羊的时候发现的。”洪兴邦看了看他:“你发现的?”老汉点头:“是的。”他觉得事情蹊跷啊,火烧的这么大,左邻右舍的一个没察觉到:“这家的邻居呢?都站出来。”彭寡妇家的邻居站了出来。洪兴邦扫了他们一眼,没看出有哪个做贼心虚,于是问道:“起了这么大的火,你们一个个睡的那么香啊,不怕把自己家烧了。”众人相互看了一眼,纷纷示意让对方去回话,洪兴邦看他们这么磨叽,于是用手一指中间一个小伙子:“你,上来回话。”小伙子上前学着里正老爹的样子:“禀,禀告官爷,昨天晚上睡得,睡得太熟,所以没有发现。”说到最后没了音。洪兴邦一摆手:“回去,回去。”他看着一个老妇人:“你来说。”妇人壮着胆子上前:“官爷,昨天我们确实睡的比较熟,所以没发现。”洪兴邦说:“那就奇了怪了,平日里老人家不是觉最少吗?怎么你们这几家子都睡的这么香。”老太婆说:“是我平时觉不多的,可昨天却是睡熟了。”洪兴邦说:“为什么?”老太婆说:“您不知道,那彭氏家里昨天跟闹妖似的,哎呀那个响声大的,把我吵醒了,熬到后半夜才睡着。”洪兴邦抓住了关键:“彭氏家里昨天出什么事了?”老太婆说:“我也不知道啊,就听到一声巨响,那声音老大了。”洪兴邦问其他人:“你们也都听到了?”其他人点头:“听到了。”“没人来看看出什么事了?”他们摇头:“大半夜的,天又冷。谁愿意动弹啊。”洪兴邦陷入了沉思。 第130章 角落里的胡三两,失控的里正老婆 胡三两躲在人群最后面,低着头,大气不敢出,生怕被洪兴邦看出来此时与他有关系。 昨天夜里,他亲眼看到周南如何把孟赛江抓上了车,吓得呆在了一旁。警卫临走时警告他:“今晚的事情,谁都不可以说,你要胆敢透露出半个字去,后果你看着办。”说完亮了亮手里的枪。胡三两吓得连连点头:“小的明白,小的打死都不会说的,军爷放心。” 待人走完后,他拍了拍胸脯:“吓死人了。”想起自己还在彭寡妇家,万一被人发现就糟了,跑到大门口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就一溜烟跑回来了家,插好门闩,靠在门上直喘粗气。他老娘被吵醒了:“三两,你干啥去了?”胡三两没好气地说:“睡你的觉吧,要你多事。”胡母叹了口气,没敢再出声。 胡三两躲进自己房里,坐卧不安,他琢磨着今天的事,不对呀,自己明明是奔着赏钱去的,可现在啥也没捞着,还惹了一身骚。 这当兵的把人抓走了,要是让土匪知道是自己通风报信的,胡三两想到这点,心里一阵凄凉。他拍着自己的脑袋,怎么这么蠢呢,就信了那人的话。那人,那人到底是谁啊?他越想越乱,脑袋都快炸开了。干脆翻出家里仅有的半壶酒灌进了肚里,趴在桌子上迷迷瞪瞪地睡着了。 直到他老娘陈氏来叫他:“三两,快醒醒,快醒醒,官爷叫咱们去村口集合呢。”胡三两听到‘官爷’两字腾的一下,坐直了:“你说什么?”陈氏说:“官爷叫咱们集合呢?”胡三两觉得和昨天的事有关,于是抓住他娘的手说:“知道为啥事吗?”陈氏看他紧张的样子,不由担心起来:“三两,你昨天没去彭寡妇家吧。”平日里儿子喜欢去偷看彭寡妇洗澡,她是知道的。胡三两得了警卫的警告,怎敢跟他娘说实话呢,只得否认:“没有,我怎么能去她那呢。”陈氏放了心了,于是对儿子说:“我听人说,彭寡妇家被烧光了。”胡三两听完一愣,心想不对啊,我走时还好好的呢,而且没有什么人了啊,谁干的呢?陈氏低声跟胡三两说:“听说里面还烧死了个人呢。”胡三两心说不是彭寡妇吧? 母子二人听到村口的铁钟被敲响了,陈氏就催着胡三两洗把脸赶紧出去,省得到时候受官兵的难。胡三两胡乱洗了一把,就跟着彭氏出了门。到了村口发现已经很多人了,就自动站在了后面不扎眼的地方。 胡三两不喜欢听那些个官腔,每次村里要开会,他总想着偷偷溜走。时间久了,知道站在哪个位置最不起眼,最不容易被人发现。当他听到是男尸的时候,心里已经明白死的人就是里正了,站在那琢磨他为什么死的?谁杀的他? 洪兴邦没有问出什么有利的线索:“你们都散了吧,这几天都别离开村子,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随时向我汇报。”最后又吓唬了一番:“要有知情不报的,一旦查出来,决不轻饶。”胡三两吓得一哆嗦。 反正是冬天了,没有什么农活要做,待在家里也无所谓的。就是进了腊月都开始备年货了,这不出村怎么买年货啊,有胆子大的就上前问道:“官爷,这过年的年货?”洪兴邦知道他们担心什么:“就几天而已,把案子查清楚了,就没事了。” 人群刚要散去,一辆马车疾驰进了村口,车还没停稳,一个妇人就从车里跳了下来,差点趴到地上,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哭着就进了村子:“你个挨千刀的,就知道风流。现在好了连命都没了。” 妇人正是里正的老婆,她今天一大早送走了表妹,看着表妹嫁得人家出手阔绰,满心的羡慕。想当年自己要是听了老爹的,说不准也能嫁个好人家。可谁叫自己当年瞎了眼,就看上了里正那个家伙,一门心思的要嫁给他。结果呢,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还是个爱偷腥的花猫。她还在那感慨着,有人告诉她村里来人了。她纳闷村里人找她干什么,就随着人去看了一眼,见是同村的后生小辈小九子。她看到小九子一身破棉袄,满脸的嫌弃,心说:也不看今天什么场合,怎么找这来了。不想让人知道她家有这么穷的同宗,就把小九子拉到一个僻静之所,口气不悦:“你怎么来了?”小九子怎还管得了那么多:“婶,你看见我叔了没有啊?”里正老婆一撇嘴:“找他呀回家找去,不是在家里吗?”小九子说:“不在呀。”里正老婆立刻猜到了:“这个狗改不了吃屎的家伙。看老娘回去怎么收拾你。”小九子急了:“婶,你到底知道我叔在哪不?”里正老婆总不能告诉她家的小辈,你叔在外面鬼混呢吧,于是说道:“知道,怎么能不知道呢,你有啥事,回头我跟他说就是了。”小九子说:“那你跟他说,咱村出大事了。”里正老婆心说:就那小破村能有啥大事。但还是问了问:“啥大事啊?看你一惊一乍的。”小九子看了看左右没人:“婶子,你告诉我叔,咱村死人了,让他赶紧回去。保安队的在那等着他呢。”里正老婆一听,咋得?村里还死人了。心里有一种不祥的念头,她拉着小九子的破袄:“你说的真的?”小九子说:“婶子,这么大的事,我敢乱说吗?”里正老婆心里慌了:“知道死的是谁吗?”小九子摇头:“不知道啊,所以村里点人啦,就发现我叔不在,所以就派我来问问您,他在不在这。”里正老婆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期待着自己想的不会是真的:“咋死的?死哪了?”小九子被她盯的害怕了:“听说是被火烧死的,死在彭寡妇家里了。”里正老婆一听到是死在彭寡妇家的,彻底瘫在了地上。小九子赶紧扶她:“婶子,你咋的啦,快起来地上凉啊,别生病了。”里正老婆从地上慢慢缓过劲来,嚎啕大哭:“你个没良心的啊。” 她这一嗓子引得还没离开的亲友都奔了过来,看见小九子跟里正老婆孤男寡女在这里,以为小九子干了什么龌龊事,上来就抓住了他就打,小九子吓得抱住头大喊:“婶子救命啊。”里正老婆此刻哪顾得了他啊,从地上爬起来就冲到门外,见门口停了一辆马车就爬了上去。车夫想拦她,可是被里正老婆一脚踢开了,冲他大吼:“去葫芦村。”车夫见她疯癫的样子被震住了,就按她说的做了。 第131章 一百三十八里正老婆回村,彭寡妇另攀高枝 里正老婆回到村里,哭着去了彭寡妇家,走到门口被保安队的人拦住了。她一把推开两人的手,就往里走,两队员一看,这还了得啊,将她扯住了,就往外拖,里正老婆干脆坐在地上哀嚎:“我不活了,活不成了啊。”两人一个人守着一个人去找洪兴邦报告情况。 洪兴邦站在那刚说完话,看守来报:“队长,刚来个妇人,现在在命案现场大哭呢。”听到有人认尸了,这是好事啊。就跟手下赶往彭寡妇家,老百姓也好奇死的到底是哪个?就都跟了上来。 走到门口就看到蓬头垢面的里正老婆,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早没了平日里在村里趾高气昂的样子。里正老婆仗着自己是从县城来的,见识大,没少取笑旁人。现在人们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既痛快又发酸,不由地唏嘘不已,纷纷议论。“这死的还真是里正啊?”“看他老婆这样子,还真的差不了了。”“你说他咋死在彭寡妇家里了?”旁边的人递给她一个你懂的眼神。 里正爹为了显示自己与他们小村民不一样,迈着方步走在了最后面。看到他来了,人们纷纷让出一条路,他还纳闷,自己平日里虽然也沾儿子的光威风不少,但还没这么威风过,笑着朝让路的人点点头。可当他看清楚在彭氏家里哭的人是谁的时候,心口一阵剧痛,呼吸变的急促。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众人一看,连忙把村里的赤脚医生叫了过来,赤脚医生上前掐他的人中。里正爹才慢慢缓过来,放声大哭:“你个不孝的子孙啊,老子还在你怎么就走了啊。” 洪兴邦看着这门里门外哀丧的两人,一声大吼:“别在这哭丧了。”可两人还想像没听见一样,洪兴邦生气了,拔出手枪朝天开了一枪,周遭围着的人吓的护住耳朵,里正老婆和老爹都吓得不敢出声。洪兴邦看着围着的人:“都别瞧热闹了,回家去吧。”众人看他那气势,没敢多停留。 只剩里正的家人了,洪兴邦说:“都起来吧,咱们好好唠唠嗑。”里正老婆自己爬起来,老爹被小儿子搀了起来。 这里正的老婆是个石女,(就是不能生育的女人)所以二人没有生育孩子,从弟弟家过继了一个儿子,但里正老婆平日里对孩子不闻不问,实际孩子还是由里正弟弟夫妻抚养,只不过从爹娘变成了叔婶而已。 洪兴邦问他们:“里正大概多高?年纪?有什么主要特征?平日里喜欢干什么?有什么说什么,一点不许隐瞒。”里正老婆哽咽着说:“高约五尺,三十四岁,特征这个不记得了,平日里就喜欢在村里溜达,还有就是勾搭那些……”里正老婆说不下去了。洪兴邦不用听也知道她要说什么了:“那他有没有仇人?”里正老婆摇摇头:“这个不知道。”洪兴邦看向其他人:“你们呢?知道不?”其他人也摇摇头,里正老爹说:“在村里当差,总会跟人家有个磕磕绊绊的时候,但结死仇的还真没有。”洪兴邦说:“关于彭寡妇你们知道多少?她平时和什么人来往知道吗?”里正老婆一听彭寡妇三字,心里那个气啊,脱口而出:“她就是一个会勾人的狐狸精,只要是两条腿的男人她都想着拽到自己床上来。”说着又哭了起来。洪兴邦知道里正老婆说的话不是实话,他看向里正的弟弟:“你说。”里正的弟弟壮了壮胆子:“官爷,她是个外乡人,人长得漂亮,被主人家卖到这里来的,男人吗又老又丑的,得痨病死的。这点村里的都知道。”洪兴邦说:“那她有没有相好的?还是一个人过?”“这个?”里正弟弟犯了难,他成日闷在家里读书哪里知道这些。看了看自己的老婆。里正的弟媳接了话:“禀官爷,听说这个彭寡妇有一个娘家的表叔,前几个月经常住这里,这段日子倒没见过了,大伙都猜测那是她的相好的。”洪兴邦问:“那知道他是哪里人吗?”里正弟媳摇头:“没听人说过啊。”洪兴邦知道他们能提供的也就这些了:“行了都走吧。想起什么来,随时向我汇报。”里正一家搀着老的,扶着里正老婆走了。 洪兴邦看了看烧焦的房子皱了眉头。手下的仵作已经把尸体全都检查了一遍,把那根银簪子拿了过来:“洪爷,就是这个刺穿脖子上的动脉而致命的。死亡时辰应该在午夜。”洪兴邦看了一眼簪子:“那这场大火不过就是毁尸灭迹了。”仵作说:“有可能。”洪兴邦说:“看来情杀的可能性最大了。去找人画出彭寡妇的画像,张贴出去,但愿她还在凌水吧。” 彭寡妇此刻早已离开凌水,乘的客船,顺江而下。她一个人站在船头,想起昨夜的事情还心有余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考虑着自己该去往哪里,在哪落脚。 一个衣着光鲜,肥头大耳,头发稀疏,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注意到了彭寡妇,见她容貌秀丽,身材妖娆,黛眉紧蹙,面带一丝愁容,一时间为之着迷了。他在彭寡妇身后转了一圈,停在了她的身旁:“敢问这位小妇人去哪里游玩啊?”彭氏正心里烦闷,想着从哪来了这么个不开眼的,转过身想训斥一番,可是一眼却看到了那人脖子上带的一指粗的金链子,立即换了颜色,她拿出手绢在眼角擦拭一下,深施一礼:“多谢这爷关心,我并非游玩,只是刚失了至亲,去到外地寻访亲人投靠吧了。”男子听了大喜:“你要去哪里啊?”彭氏假装思索,说:“叫什么名字来着?恐怕要回去看看书信我才能记得。”男子说:“哦,那夫人还是牢记地址比较好,万一丢失了,就麻烦了。”彭氏道谢:“多谢这位爷提醒。”两人闲聊几句,各自散去。 彭氏找机会向船里的人打听到男子的去处——宛城,并顺便打听了一下宛城的情况。 待第二日又站在了同样的地方,她猜测男子一定会来,果不其然,男子又来了,二人继续攀谈,得知彭氏也是去宛城的,男子异常兴奋,要求给她带路。 到了宛城当然找不到彭氏所谓的亲戚,她假意跟男子客套要回老家,男子自是百般挽留,带她四处游山玩水。玩累了就近住下,一起把酒言欢,期间二人眉来眼去,于是干柴烈火,来了一场大战。最终彭氏以新夫人的名义进了家门。 第132章 冉通天的担忧,白孤庸冒险下山 洪兴邦在葫芦村开的那一枪,让子龙寨的人警觉起来,冉通天派人去山下查探,才得知葫芦村出了命案。一听到葫芦村,白孤庸没来由的紧张起来,他问小喽啰:“今天看到二当家的了吗?”小喽啰说:“没看见,二当家的还在房里没出来。”冉通天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了:“去,去房里把二当家的叫来。”小喽啰应了一声,跑了出去。他来到孟赛江门前轻轻地敲门:“二当家的起床了,大当家的找您呢?二当家的。”小喽啰见里面没有回应,把音量放大,又说了一遍,可还没有反应。小喽啰壮着胆子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二当家的,大当家的找您呢。”因为孟赛江平时脾气火爆,所以手下的人都挺怕他的。小喽啰走到了床边,看到孟赛江还没有动弹,对着床说:“二当家的,大当家找您找的急,小的得罪了,您可别生气啊。”说完掀开了被子。小喽啰闭上眼睛等着挨打呢,可半天都没动静,他睁开眼睛,看到床上只有一个枕头。于是飞奔回去:“大当家的,二当家的不在房里。”冉通天一听坏了,直直地坐到了椅子上。白孤庸面色沉重,他依然安慰冉通天:“也许事情没咱们想得那么糟糕。”然后对着小喽啰说:“去寨门那问问,看看二当家的有没有出寨门。”小喽啰领命奔了寨门。冉通天并没有因为白孤庸的安慰而而好转,他气得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早就跟他说过,他迟早的死在那女人手里,可他就是不听,如今好了。”白孤庸知道冉通天跟孟赛江感情深,他只好静静地坐着,听冉通天把内心的不快吐出来,只期待孟赛江只是去了寨子其他地方。可是天不遂人愿,小喽啰回来禀报,说孟赛江昨天晚上就下山了。 冉通天听完如五雷轰顶,那么山下那具尸体很有可能是孟赛江的,他现在迫切想知道是谁杀了自个的兄弟,他要替兄弟报仇。他对着小喽啰吼:“去山下打探清楚,到底谁下的杀手?”小喽啰吓呆了,然后慌里慌张地跑了出去。白孤庸看着失去理智的冉通天,没有说话,他始终不相信以孟赛江的身手能被人这样无声无息地做掉。 冉通天此刻闭上了眼睛,他的心在流泪啊。他和孟赛江是一起在寨子里长大的,不是亲兄弟胜过亲兄弟。小时候,冉通天跟孟赛江都是寨子里拔尖的后生,两人谁也不服谁,为了争第一也没少打架,可以说两人的感情有一半是打出来的,后来冉通天仗着身高马大打服了孟赛江,成寨子里的孩子王,孟赛江就成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转,说要当他的兵士保护好他。两人从小到大闯下的祸事数不胜数,上树掏蜂窝,下山偷西瓜,哪一次不是结伴同行的。为此没少一起挨罚,可孟赛江每次都很维护他,常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虽然从未逃过老寨主的慧眼。老寨主每次都会罚冉通天跪祠堂,孟赛江都会把自己的饭菜藏起来,等到晚上偷偷地给他送来,两人就在祠堂里大快朵颐。 大夫人去的那段日子里,冉通天感觉天塌了,意志消沉,终日饮酒,常常喝得酩酊大醉。也是孟赛江默默陪在他身边,陪他一起醉生梦死。 还有一件让冉通天耿耿于怀的事就是孟赛江至今只有一个女儿,他觉得也和自己有关系。孟赛江老婆怀孕那年,冉通天和孟赛江带着人下山去抢了一个商队,哪知商队里请了镖师护行,镖师个个武功高强。混战中,有人趁冉通天不备,在背后偷袭。孟赛江替他挡下这一刀,这刀伤在了腹部,大热天的伤口发了炎,孟赛江发了好几天烧,才退下来,在寨子里养了一个月才稳住伤情,从此他房里的女人就没怀上过孩子的了,也就造就了他对孟兰英的百般纵容。看在孟赛江的份上,冉通天也对于孟兰英的刁蛮任性睁一眼闭一眼了,只要不影响寨子里的小事就由着她了,可谁能料到这种毫无底线的纵然,造成了孟赛江今日的被抓。 等了半天,下山打探消息的回来报告,说死的人是村里的里正,冉通天才把一颗心放了下来,只要人没死,那么一切都还有希望。他说:“吩咐下去,全寨搜索二当家的,谁若把他找回来,重重有赏。”小喽啰刚要走。“慢着”白孤庸拦住了他。冉通天问:“老三,怎么了?”白孤庸说:“大哥此事暂时不宜张扬出去。现在我们对二哥的情况尚不知晓,如果他只是隐藏起来,或者即使被抓,敌人还不知道他的身份,我们这么大张旗鼓,岂不是把他暴露了吗?所以还是要秘密行事才好。”冉通天说:“你说的有道理啊,是我太心急了,一时乱了方寸。”白孤庸说:“大哥也为了兄弟。”冉通天说:“那你看着安排吧。”最后又补充了一句:“记住保护好自己的安全。”他已经失踪了一个兄弟,不想这个再出意外了。 白孤庸把整个事情梳理了一遍,事情既然涉及到葫芦村的里正还有彭氏,那么冉通天在那里出事的可能性极大。他听说此次来查案的是洪兴邦,决定进城找他一趟。可城里的情况,现在并不明朗,如果对方已经抓住了孟赛江,并且知道了他的身份,那么现在的凌水城就是一个大陷阱,说不准人家已经张开口袋,等着自己进去呢。 白孤庸想着就是龙潭虎穴自己这一趟都得去啊,可是万一自己被抓了,总得有个人回来说一声啊,他思前想后,葫芦村那些居民证是不能用的了,剩下唯一的选择就单如廷了。他写了一封信交给了守门的喽啰,交代自己三天内回不来就交给冉通天。他太知道冉通天的性子了,虽然成熟稳重,也足智多谋,但一遇到自己身边人出事,就容易被个人情感控制,头脑一热干出些不理智的事情来。 白孤庸把一切后事安排妥当,就派人叫来了单如廷,让他准备准备随自己下山。单如廷站在那里没有动,心里什么滋味自己都说不清楚,即期待又害怕。白孤庸看着他明白他的纠结,说:“但凡有第二个人选,我也不会叫你的。你若实在不想去的话,我也不会勉强你的。但不管你去不去,都要清楚一点,不管多难,你这一关必须过去。”单如廷知道他说的是实情,慢慢吐出两个字:“我去。” 第133章 白孤庸寻旧友帮忙,洪兴邦打探消息 白孤庸打扮成了商人的样子,单如廷装成了他的随身家丁。两人没有走西山的通道下山,而是绕道北山上,从权佛寺的山路上下来。 白孤庸把事情做了最坏的打算,就是孟赛江被抓,且受不住严刑拷打全盘招供了,那么西山的各个通道,不管明的暗的都已经被人监视起来了。这是白孤庸一贯的作风,尽最大的努力,做好最坏的打算。 他领着单如廷一路像是在游山玩水地进了凌水城。他们找了家江边的客栈住下。白孤庸把单如廷安置下,就自己出了门。 白孤庸在外面逛到晚上,才拐进了洪兴邦的家里。洪兴邦看他到来,不由地打趣:“你们寨子里的女人又跑了一个?”白孤庸知道他在拿自己打趣:“没有。”洪兴邦咧着嘴坏笑:“那就是跑了一群啦,我说你们寨里的男人是不是命根子全坏了。”白孤庸没心情跟他闲扯:“听说,今天你办了一件人命案是真的吗?”洪兴邦看着他不动了:“不会是你们干的吧?不就是个寡妇吗?抢上山就得了,至于杀人放火吗?”白孤庸叹口气:“要是我们干的就好了,现在就是不知道是谁干的,所以才来问你了。”洪兴邦笑了:“真的假的?你可不是会关心与自己无关的事的人,说吧你们在这中间有什么关系。”白孤庸说:“不是我们,是寨子里的一位兄弟跟这个寡妇有些关系,但现在他人不见了。”洪兴邦说:“看来是个重要的兄弟了,要不然不会劳动你的大驾下山一趟。”白孤庸对他也不隐瞒:“寨子里的二当家的——孟赛江。”洪兴邦张大了嘴巴:“真的?”白孤庸点点头。洪兴邦摩挲了着下巴:“那这事可不是情杀那么简单了,搞不好是怕泄露信息,杀人灭口再毁尸灭迹啊。”白孤庸说:“那你说谁会这么干呢?”洪兴邦说:“能在凌水地盘闹这么大的,除了新来的那位,谁敢啊?”白孤庸说:“你是说周。”继而洪兴邦又否定了自己的判断:“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似乎又不像他做事的风格,这次下手太过狠辣了。”白孤庸表示赞同:“我对他也略有所闻,所以也对这次幕后之人有点怀疑。所以还需老邦子你去他那里帮忙打探一下。”洪兴邦指着他说:“你呀净给我找好活啊。”白孤庸拨开他的手,说:“你身为保安队长,不也要向他汇报案情吗?我的就是捎带而已。”洪兴邦说:“捎带?你捎带的,可比我这案情份量还重。”老哥俩弄了两盘菜,边吃边聊,一直到深夜才睡去。 第二天,洪兴邦一大早就出了门,他顺手把门锁上了,怕万一来个人看到白孤庸就不好了。白孤庸就在家里等消息。 洪兴邦找出了仵作写的尸检报告和根据村民的口供写出来的材料,然后就去周南的办公室门口等着。等到周南过来,洪兴邦上前几步:“周团长,您来了。”周南看着洪兴邦有些意外:“洪队长,这大冷天的怎么来的这么早,找我有事啊?”洪兴邦说:“这不是刚遇到了一件棘手的案子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了,来找您商议商议,看看您有什么好的办法。”周南笑着说:“哦?能让洪队长感到棘手的,看来案情不简单啊。”周南嘴上说:“进屋谈。”心里却在想:难道前天的事情,他们知道了,所以跑我这来探口风来。 周南打开办公室的房门:“洪队长请进吧。”两人进屋,周南找人倒了壶热茶来。然后才坐到了洪兴邦的对面,一边给他倒茶一边说:“来,洪队长先喝杯水缓和一下。”洪兴邦拿起杯茶捧在手里:“周队长,前天晚上葫芦村出了一场命案,那村的里正被人杀了,还放了一把火把尸首都烧了。”洪兴邦用最简短的语言把事情讲清楚,他的眼睛紧盯着周南的脸,希望从细微之处能读出他心里的想法。 周南听到他的描述,最初听到葫芦村的里正死了的时候,内心十分惊讶的,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他就死了呢。他迫切地想知道原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洪兴邦把仵作写得验尸报告递了上去:“被一个银簪刺中命脉。”周南拿起材料仔细的看了看。当看到地点是:彭寡妇家。周南的心脏受到了不小的撞击,那就是在自己离开后发生的,是屋子里还有其他人?还是后来又有人去了那里?还有大半夜的里正怎么跑那里去了?是有人看到自己抓土匪而怕他泄密杀人灭口吗?可为什么偏偏选在那里杀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周南的脑子一团雾水。 洪兴邦看着周南从最初的惊讶最后沉思不语,让他觉得此事他并不知情,他不知道的是,周南不知情的只是他说的那一部分。 洪兴邦也开始思考:此事到底谁做下的呢?谁有这个胆量在凌水如此放肆。 其实很多偶然的事件放在一起,人们去寻找它们的必然联系,是永远都不会有结果的。思想越成熟的人更容易陷入自己的思维陷阱里,把简单的事件弄的很复杂。周南和洪兴邦都是这样的人。 周南思索了一会,抬头问洪兴邦:“你对这个案件有什么看法吗?”洪兴邦说:“最初判定为情杀,现在更倾向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周南说:“有什么依据吗?”洪兴邦说:“线索很少,只是个人的直觉。”周南说:“我也这样觉得,看来得从他的身边人下手,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兴许就能找到杀人凶手了。”其实周南内心已经有了怀疑的人——县长秘书,他认为此事可定跟他及他背后的人有关系,但尚未搞清楚洪兴邦跟他及其背后人的关系前,周南不会把这话说出去的。至少他们二人从表面上看都是县长的人。 洪兴邦想了想也只有这样了,他对周南说:“那我就再去他家里走一趟。”周南想知道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又怕洪兴邦有所隐瞒,说:“我看这样,你那里人手有点少,让一连的连长跟着你一起去吧,有什么抓人的活让他去干。”说完不容洪兴邦反对,就派门口的守卫出去了:“去把一连长叫来。”。洪兴邦看周南的架势是要插手进来啊,他知道自己是拦不住了,只能应下:“也好啊,有团长的人帮忙这办案的就快了。”其实他也想借机打听一下子龙寨二当家的有没有被周南抓住,毕竟这才是他要办的大事。周南这口风紧,不代表你一个团的人都口风紧。正愁没合适的理由和团里的人接触,周南自己就把机会送了过来。 第134章 一百四十一洪兴邦试探,里正家的闹剧 洪兴邦带着一连长去了葫芦村,周南给他们派了辆车。一路上二人闲聊起来,洪兴邦对一连长表示羡慕:“老弟真是年轻有为啊,不像我啊,年过不惑了还只能干干这些跑腿的事。”一连长说:“洪队长,要您是跑腿的,那我们都啥也不是了。”洪兴邦摆摆手:“老弟太客气了,老弟哪里人啊?怎么谋得这么个好差事啊。”一连长说:“我啊家在湖南,祖上都是种地的,没啥本事,就指着当个兵立个功可以给祖宗脸上长长光呢。”洪兴邦恭维道:“那以现在老弟的功名一定给家里长了不少光了。”连长不好意思笑了:“一般般吧。” 二人闲聊的时候,车到了葫芦村,洪兴邦没有跟连长聊其他话题,一是怕引起他的警觉,二是通过普通的家常看清楚他的性格,是不是那种谨慎的人。现在洪兴邦看清楚了,他只是一个涉世不深的农家小子,带兵打仗兴许可以,但心机智谋不及周南那厮的十分之一,拿下他就是迟早的事了。 车开到葫芦村的村口就停下了,村里街道太窄,车辆无法通行。洪兴邦及一行人只得下车步行。一连长好奇起来:“这个村为什么叫葫芦村?”洪兴邦解释:“这个村的村南有一个水塘呈葫芦状,所以就葫芦村了。” 走到一户门上贴了奠字的人家,洪兴邦停下脚步:“到了,就是这家。”随即走了进去,院里冷冷清清,只在堂屋摆了口棺材,有个八九岁的男孩身披孝衣跪在一旁。看到洪兴邦来了,急忙上前施礼:“官老爷。”洪兴邦问:“你家大人呢?怎么就你自己在这里啊?”男孩欲言又止,最后说:“我祖父病了,家人在内堂照顾。官老爷,您稍等一下,我去请家母。”说完跑去了内院。 其实,里正老婆回来的那一天哭完后,就开始盘算起来,他里正去别的女人那里偷腥死的,我为什么还要在这个家里吃苦受罪呢,想着表妹那阔绰的夫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也不差,要回了娘家没准仗着家里的财势找个更好的人家。于是开始收拾家里财物。 因为里正夫妻是长子而且有本事,里正老爹多少有些偏心,全家的收入都由他二人掌管分配,里正老婆相对强势,说白了由她一个人说了算了。 里正弟媳做好饭菜来请嫂子吃饭,看到她正在收拾钱财,觉得情况不对,就跑去告诉了公公。里正老爹听完就由二儿子搀着赶了过来,正巧里正老婆抱着包裹刚要出门。老爷子一把抓住包裹:“你给我放下。”里正老婆才不会听这个平日里对自己唯唯诺诺的公公的话,一把扯过去:“这是我的,凭什么放。”说着要走。里正老爹怎么会让他走,伸手扯住了里正老婆的衣袖:“东西是我家的,你别想带走。”“哎,你个老东西胆肥了。”说着二人撕扯起来。里正老婆仗着年轻把里正爹推到在地。老头子一屁股栽到地上,尾椎骨像裂开一样。可他看着里正老婆要走,顾不的疼痛,指着二儿子:“还傻站着干什么?快拦住她啊。”一旁的二儿子和儿媳才醒过闷来,上去阻拦里正老婆。里正老婆在家威风惯了,用手指着他们俩口子:“我看你们谁敢拦,谁拦我跟他拼命。”两口子就吓得站在了那里。 里正老爹这个懊悔啊,平时太纵着大媳妇了,任她欺负二房的,这十几年欺负下来,二房那点骨头早给锉光了。老爷子看着里正老婆快出家门了,他朝着二媳妇喊:“她要把钱都带走了,回头你家丰,花,妮还有小幺儿都得喝西北风去。”这一喊不要紧,儿媳妇那个护犊子的母性给唤出来了。她朝着里正媳妇就冲了过去,一把夺下了包裹。里正媳妇没料到,那个低眉顺眼整日被自己当丫头使唤的弟媳竟有如此厉害的一面,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人家已经抱着包裹跑了。里正老婆拔腿就追。老爷子指着二儿子:“快拦着她。”老二伸出手拦住了她的去路。里正老婆指着他:“你给我让开。”里正老爹喊:“不能让。”老二看看他爹看看里正老婆,心里开始摇摆,但依然站在那里。里正老婆气呼呼地说:“我看你让不让。”卯足了劲冲了过去,老二看她冲了过来,心里琢磨着:男女授受不亲。一下子闪开了。里正老婆没刹住脚步,一下扎到了地上,头磕在了地上的石头上,血冒了出来。里正弟弟赶紧过去扶她:“大嫂你没事吧,是小叔的错。”里正老婆看着这张无辜的脸,气得直想把它撕烂,感觉一阵头痛,一摸额头,见是血,立刻大喊:杀人啦。里正弟弟急忙跪下磕头:“大嫂,小弟不是故意的。请你原谅。”。 里正老爹在旁边看着,心说:我这迂腐的儿子怎么连狼羊都分不清啊。其实能怪谁啊,只能怪里正老爹。当初为了攀附里正的丈人家,给他娶了这门亲。里正弟弟当时不过十四岁,十分喜爱读书。可是里正老婆进门就以‘百无一用是书生’为由头,让他回家种田。里正老婆专横跋扈,常常搞得家里乌烟瘴气。里正弟弟不愿管,就醉心于书本中。成了亲后,里正老婆有了另一个使唤对象,他得以空闲,干脆过起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日子。时间久了,连基本的生活都照着书本来了。而他的老婆比他过得还要悲惨,家务自不必说的全包。关键是生得第一个孩子不足百日就被过继给了大房。她除了抱着孩子哭什么办法都没有,里正老爹还义正言辞地告诉她一切都是为了孩子的将来打算,有一个像样的外祖可以帮孩子日后飞黄腾达。她想着孩子能好,才应下。里正老婆才不愿自己细白的双手去弄那个什么尿布,半夜不睡觉顶着黑眼圈起来管孩子吃喝,所以孩子挂在里正的名下依旧由老二家养着。 言归正传,村民听到喊叫声赶了过来,看他家这情况,请来了村里的赤脚医生,里正老爹尾骨开裂要躺在床上修养数月,里正老婆则磕破了额头,止了血等着伤口愈合就好了,可是保不齐会留个疤。里正老婆想着没拿走钱还破了相,心里别提多窝火了,跑到里正老爹跟前臭骂了一通。里正老爹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但他叮嘱好了二儿媳,无论如何护住钱财,要不然她的儿女都得要饭去。这个对于老二家的比什么都重要,无论里正老婆怎么逼问她就是不说藏哪里了。里正老婆干脆也不走了,她就不相信那么个包裹她能翻不出来。 第135章 一百四十二里正老婆恶人先告状,里正弟媳为母则刚 小孩子去里屋请里正老婆,她此刻正在弟媳房里翻箱倒柜,里正弟媳站在旁边不敢阻拦,翻了一阵子,净是些旧衣服,她气得坐在凳子上指着弟媳:“说,你把东西藏哪里去了?不说出来没你的好果子吃。”弟媳低着头一言不发。气得里正老婆上来就要掐。这时候,小孩跑了进来,他站在两人中间,里正媳妇一推小孩的头:“小兔崽子,滚一边去。”把孩子推了个跤,里正弟媳看了很是心疼,可是没敢动弹。眼看要掐上了,小孩子说道:“娘,前面有官爷找您。”里正老婆一听停了手,把头上的发髻弄散了,哭着去了前院。里正弟媳扶起孩子:“没摔疼吧。”孩子笑了说:“没事,不疼。”里正弟媳抱着孩子哭了:“都是娘没有用啊。”孩子安慰她:“没事的,我习惯了。”可这话一出口,她听着更心酸了,哭得更厉害了。 里正老婆哭着去了前面,他走到洪兴邦的近前就跪到了地上:“官爷,请替小妇人做主啊,我家这男人尸骨未寒啊,他们就想连我也害了呀。”说着撩起额头的头发,露出还未结痂的伤疤,“官爷你看啊,这就是证据啊。” 洪兴邦本来是找她问话的,没想到又来了麻烦,不管又不合适,于是对她说:“好了,我知道了。”对着跟来的人说:“去,把屋里的都叫出来。”一个人应声,去后院叫人了。一会儿,里正弟弟和弟媳,外加四个孩子都来了。里正老婆立刻恢复了气势,看着他们就像看一群可怜虫。派去的人回禀洪兴邦:“他家老爷子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洪兴邦看了里正老婆一眼,他说:“走,去老爷子屋里头。”那人引路。里正弟弟和弟媳站在原地没敢动弹。里正老婆走到他们身边时,故意挺了挺胸,凑近说:“一会儿有你们好受的。”夫妻二人吓得一哆嗦,里正弟媳抱紧了最小的孩子。等人都去了里院,夫妻二人还愣在原地。洪兴邦身边的人回头喊他们:“还愣在那干什么?快点过来。”二人才战战兢兢地跟了上去。 里正老爹房里,他看到洪兴邦带着一群人进来,身子动弹不得,躺在床上指着里正老婆:“官爷,这个悍妇不孝敬公公,还敢跟我动手,你快派人把她抓起来。”里正老婆一听大喊冤枉:“官爷,明明是他们全家贪念我们大房的财产,想谋财害命,现在反冤枉我。官爷,您给小妇人做主啊。”里正老爹气得直咳嗽:“官爷,你不要信这个颠倒是非黑白,满嘴谎言的妇人。”里正老婆立刻反驳:“官爷,这个老家伙才是满嘴谎言……”“住嘴。”洪兴邦不想再听他们乱七八糟的家事。他直奔主题:“今天来,是有件事要问你们。好好回答,回答完了再解决你们的事。”两人都不敢再出声,洪兴邦说:“你们知道里正常跟什么人来往吗?最近都干了些什么事情?有没有得罪什么人?老老实实地说出来。”里正老爹摇摇头:“这个真不知道啊。”里正老婆想起前段时间,里正帮表叔收粮食的事。可她知道这事不能随便往外说:“官爷啊,小妇人也不知道哇。”洪兴邦心说:刚才话都挺多的,这会一问三不知了。脸上带了怒色。 穿着孝服的孩子跑到了洪兴邦的跟前,跪到了地上:“官爷,我知道我爹最近都干了些什么。”洪兴邦说:“哦,你知道,你说。”小孩子说:“这事我听的不是很清楚,他是晚上跟娘说的,娘应该比我清楚。”说着把球踢给了里正老婆。里正老婆一听,急了:“你个小兔崽子,你爹什么时候跟我说了?净睁着眼说瞎话,看老娘不收拾你。”说着就要上前踢孩子,里正弟媳连忙护住孩子,她挨了重重一脚。旁边的人对着里正老婆说:“放肆,队长在这问话,哪轮得到你撒泼。”里正老婆被吓得收回了正准备踢得第二脚。里正弟媳此刻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官老爷,大哥干什么事情,我们确实不知情。不过全村上下谁都知道大哥畏大嫂如虎,他出去都得跟大嫂说一声的,要大嫂说不知情我们更不知道了。”一席话把大家关注的目光全都引到了里正老婆那里,里正老婆如坐针毡,她哪想到平日里在自己面前大气不敢出的人如此能说会道。她忘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当着亲娘的面踢打人家亲儿子。她指着弟媳:“官老爷,您可别信她的话啊,那里正他是听我的,可也不是全听的,官老爷您明鉴啊。”说着扑通一声跪下了。洪兴邦看着一屋子人,也只有她可以问出点什么:“咱们换个地方慢慢聊,不打扰老爷子休息了。”说着带着里正老婆出去了。 房里里正弟媳看了看怀里的孩子:“没事了,有我在呢。”孩子说:“婶,疼不疼?”里正弟媳笑着说:“不疼,不疼。”其实正是她感觉到了那一脚有多疼,才想到踢到孩子身上会是个什么结果,为了孩子,才说出了那番话。现在她想得是怎么让那个女人从家里消失,彻底消失。她不知道的她现在想法也正是孩子冲出来之前的想法。 她忍住疼站了起来,嘱咐孩子们:“在屋子里待着。”里正弟弟刚想说话,被她一个眼神吓了回去,那是从没有过的。 洪兴邦带着里正老婆到了院子里:“你好好想想吧。”里正老婆喊冤:“官爷,你别听那奸人的挑唆,小妇人真的不知道的。”洪兴邦提醒她:“这一年,里正给哪个有钱的有势的办过什么事情没有?”里正老婆想都不想:“没有。”里正弟媳在门里听着,仔细回想了一下,她招手把离得最近的一连长叫了过来,把事情跟他讲了。一连长听完走到洪兴邦跟前跟他耳语一番。洪兴邦听完挑了一下眉毛,那我来提醒你一下:“里正帮人收过粮食吧,而且数量不小。”里正老婆心里咯噔一下:这事怎么他们知道了。洪兴邦吓唬她:“还不肯说吗?我们可都查实了的,回头可别说没给你机会。”里正老婆一听连忙扣头:“官爷,我说我说。”说着把里正收粮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甚至连粮食的藏匿地都说了出来。 本来这地方程鹏叮嘱里正不能告诉他人的,但里正老婆缠着非要知道,里正想着反正她不算是外人就告诉了她。 洪兴邦听完很满意,这一桩杀人案,又牵出了倒卖粮食的事。一连长派人回去向周南报告。洪兴邦命令收队,顺便把里正老婆也带了回去。里正老婆死活不肯走,抱着旁边的大树不松手。洪兴邦上去就给了她一下,把人打晕了拖上了车。 第136章 一百四十三一连长酒后失言,白孤庸做安排 周南派人按地址找到了藏粮地点,查获了大量粮食。可是令他郁闷的是因为房子年代久远,竟查不到户主。 洪兴邦借机在周南面前好好夸了一连长一番,把大半的功劳推给了他:“周团长,这次多亏你给我派了高老弟做助手啊,那办起案来真不含糊啊,要不这案子不会有这么大的突破啊。”一连长被说的实在不好意思了:“我就是跟着走了一趟,都是洪队长在审案子。”洪兴邦说:“高老弟谦虚了,不是你提供了最重要的信息,怎么能拿下那个刁妇啊。”周南看着他们二人相互恭维,打断了:“你们二位今天辛苦了,不如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二人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洪兴邦对一连长说:“高老弟,我请你去喝一杯不知道赏不赏光。”一连长想推辞可又不好驳洪兴邦的面子,人家毕竟是好心嘛:“只喝一点点,我酒量不行。”洪兴邦心想要得就是你这酒量不行的。 洪兴邦把他带到了富祥酒楼的包间内,吩咐小二:“把你们最贵的菜端上来,再来两壶神仙酒。”一连长赶忙拦着:“洪队长,您别太破费了,上几个小菜就好了。”洪兴邦装作不高兴了:“你看你高老弟,我都喊你老弟了,你好洪队长,洪队长的,不是和我见外吗?”一连长赶紧改口:“洪大哥。”洪兴邦高兴地说:“诶,这才对呀。”他给一连长倒了杯茶:“你不知道,你洪大哥没别的,就是碰到合眼缘的喜欢交个朋友。你说你跟周团长来凌水这么久了,咱们怎么现在才遇上啊。”说的好像遇不到会遗憾一辈子一样。一连长被他的‘真诚’感动到了:“咱们不是已经认识了嘛。”洪兴邦见酒菜上来了,给一连长倒了一杯酒,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来,为咱们能相识干一杯。”一连长端起酒杯就一饮而尽。 洪兴邦看着嘴角露出了一丝笑,他吩咐小二拿得可是店里最烈性的酒,口感没那么辛辣,但度数高,后劲大。 见一连长喝完,他也干了,又给彼此满上,两人闲话起家常。慢慢地一壶见底了,洪兴邦见一连长已经处在了晕乎乎的状态,话多了但说话不利索了。他知道时机到了,于是问道:“高老弟,你们做事情怎么老是神神秘秘的呀?”一连长身体摇晃着:“哪有的事啊?我们做事情向来光明磊落。”洪兴邦放下酒杯:“还骗哥哥,那前天晚上,你们是不是偷偷出城了?”一连长努力稳住身子:“他们出去了,我没有,我留下,留下看城门了。”“那大半夜的出去都干啥了?”洪兴邦问。一连长看了看左右没人,凑近洪兴邦,低声说:“去抓了个跟姘头鬼混的土匪,你是不知道哇,那土匪光着身子就被带回来了。”洪兴邦假装不相信:“你吹牛的吧。”一连长眼睛迷离了:“这事我能瞎说吗?不能啊”洪兴邦说:“那我倒想见识一下,这光着的土匪关哪了?”一连长努力睁睁眼:“关在……”随后摇摇头:“这个不能说,这个是秘密。团长知道了会……”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个枪毙的动作。洪兴邦知道这个事不能再问下去了,就此打住。跟一连长继续喝酒。看他最后实在喝不去了,趴在了桌子上,就在街边叫了辆马车送他回去休息了。 晚上,洪兴邦把打探到的消息,跟白孤庸说了。白孤庸长叹一口气:“色字头上一把刀啊,一点都没有错啊。”洪兴邦看着他说:“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很多人还是宁可牡丹花下死的。”白孤庸说:“反正你是不会死在牡丹下的。”洪兴邦见他扯到自己身上,赶忙岔开了话题:“现在你打算怎么办?”白孤庸说:“能怎么办?只有先打探到他关押在哪才好想办法。”洪兴邦盯着他:“那你打算亲自出马了吗?”白孤庸戏谑道:“怎么舍不得我啊?”洪兴邦说:“我舍不得你?我还怕你又腥又臭,阎王爷不收你这样的呢。”白孤庸说:“他不收,你就收呗。”洪兴邦拉着长调:“我也闲臭,一身千年的狐狸味。”白孤庸学着他的样子:“你是千年的黄鼠狼,我是千年的狐狸,挺配的。”说完起身,“我走了。”洪兴邦没有看他:“不送啊。”白孤庸自己出了大门。 洪兴邦听到关门声,黯然地坐在了桌子旁,想着白孤庸那句话。他心里有种呼吸不畅当我感觉,他问自己如果现在再选择一次,自己真的还会抛下当年的那个深爱的女人,义无反顾的选择自己的前途吗?他想要的前途有了,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但总比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强,可日子却越来越觉得空虚乏味。这些年,有过其他女人想闯进他的生活,可是他相处下来总是缺了些什么,他总在这些女人接近他的目的,最后只得分道扬镳。白孤庸曾对他说:别人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是你复杂了,所以看人就觉得别人也是复杂的。他知道白孤庸说的没错,可是跟任何人相处还是不自觉会那样做。 单如廷在客栈待了一天没有等到白孤庸回来,不由地担起心来。他焦急地在客栈里走来走去的,此时白孤庸推开门进来了。他急忙迎上去看看外面没有尾巴跟着,确认安全关了门:“三爷,怎么样了?”白孤庸坐定:“狗娃啊,事情不妙啊。二爷被抓起来了。” 这是他们约定好的,下山后不能用山上的称呼了,白孤庸是‘三爷’,单如廷是‘狗娃’。 单如廷说:“那咋办?”白孤庸说:“目前还不知道人关在哪里?还需要慢慢打探一下。现在你回一趟寨子里,把情况告诉大爷,让他别为咱们担心了,至于二爷,短期内应该不会有危险,现在这段时间要把寨子守护好,千万别后院起火。”单如廷说:“我知道了,那我现在就走。”白孤庸拍着他的肩说:“万事小心,还是走北山回去,在外面多绕几圈,如果发现情况不对,宁可不要回去先撤回来。”单如廷点点头出了门。 白孤庸不知道现在孟赛江有没有泄露寨子里情况,泄露了多少。他替单如廷捏了一把汗,在房间里焦躁不安,但他强迫自己要镇定下来,把经常关押犯人的地方,分析了一遍,看孟赛江最有可能被关在哪里。 稍晚,白孤庸换了身道士服装,拿着卦幅出了门,直奔他最容易接触的目标——牢房。按他的分析,表面看牢房是最不可能关孟赛江的地方,但周南也许会反其道而行之。 白孤庸在牢房的一旁十几米处摆好摊,看守牢房的人走了过来:“算卦的,你换个地方摆摊吧,这条街上没有人来的,人都嫌晦气不走这条街。”白孤庸操着一口外地口音表示感谢:“多谢老哥提醒啊,我这也没什么,不如送你一卦吧。”说着看了看那人的面相:“老哥,最近可有不如意的事啊?”那人想了想:“有啊。” 其实过日子谁家没有点烦心事呢,只不过别人不提醒自己不当回事,别人一提,在自己潜意识里就会把它放大。 白孤庸说:“敢问老哥今年贵庚了。”那人回答:“四十有七了。”白孤庸掐着指头:“这和最近关进来的犯人有关,他和你的命里相冲,敢问最近几天关进来的都多大年纪了?”那人想了想要不要说,但觉得人家只问年纪,应该也没什么:“一个三十多岁的,一个十来岁的。”白孤庸心想:看来孟赛江不再这里。就胡乱说了一通告辞了。 第137章 一百四十五白孤庸探查,朱三的龌龊心思 单如廷趁着叫乔大川去冉通天的时候下了山,他回到客栈已经是晚上了。白孤庸早已从牢房那里回来了,他根据看守的神情断定那个看守没有说假话,那么孟赛江肯定不在里面了。 凌水的牢房建设的十分简单,中间一个过道,两排牢房到底,除了房间有大小不同外,其他都是一样的,用栏杆围着,一眼可以看清楚牢房里的一切,要秘密关个人不被牢里其他人知道很难。 白孤庸排除了一个地方,想着如何进入到下一个地方,想来想去,没有什么合适的主意。单如廷进到房里。白孤庸看着他:“大爷知道了。”单如廷点点头:“嗯,他叫您多加小心。”白孤庸沉默了一下:“没吃饭呢吧?走咱们吃好吃的去。”说着站起身出了房门,单如廷也不多话就在旁边跟着。 两人奔了安平街,那是凌水的小吃一条街。没有往里面走,就在街口捡了个地方坐下来。街口对着的东西方向的是裕兴路,县长给周南的军队安置的一个宅院的后门就在这条路上,离安平街口百米左右。在街口的小摊上可以清晰地看清楚院门口的情况。两个守卫背着枪,笔直地站在那里。 白孤庸点了几个小菜,要了壶老酒,用外地口音问小二:“那是个什么地方?怎么还有当兵的呢?”小二说:“爷是外地来的吧,您不知道,那是今年才到凌水来的,周团长的队伍。”白孤庸担心地问:“哦,那他们那门前不能随便走动吧?会不会被抓起来啊?”小二说:“不会像您说的那样的,哪能不让走路呢?”“那能进去吗?”白孤庸像个没见识的乡下人。小二笑了:“要进去可以,估计您可就不好出来了。”说着就摇着头走了,心说:哪来的这么个愣头的,缺心眼。 白孤庸跟单如廷一边喝酒一边盯着那边的动静,看到出来两个人交班,白孤庸说:“换岗了,现在什么时辰记一下。看看他们几个时辰一班岗。”他用眼扫了一下院墙,高约三米,比一般人家的要高,看院子的占地,至少三进三出的。 白孤庸想着要搞清院子里的布局,才能判断孟赛江有没有被关在里面,可能被关在哪里。可如何知道这是个大问题。 他向人打探到这个院子是钱家的旧宅院,至少六七十年了,建了新宅院后,钱家就没在这住过了,当年建房子的人也大多不在了。知道宅子结构的除了住在里面的人,恐怕只有钱老太爷了,可那是个动不得的,要是个普通人失踪一两天没人注意,可这位要动了一定会打草惊蛇,让周南严加防范。白孤庸也想到派人混到内部去,可那需要时间。以目前的状况,行不通。 这时候,有三辆马车从他们面前经过,拉着满满的粮食。车到院子门口就停下了,赶车的跟守卫说了几句话,一个守卫就跑了进去,一会儿又跑了出来,把大门敞开,赶车的把马车赶了进去。 白孤庸脸上露出了笑容,夹了一颗花生米丢进了嘴里。他问旁边擦桌子的小二:“刚那是什么人?咋就能进去了呢?”小二头都没抬:“能有啥人,还不是德聚磨坊的人。”“德聚磨坊,那好厉害啊能做兵家的生意,背景深吧?”白孤庸说的满心羡慕。“有啥啊?还不是仗着一张狐媚的脸蛋,会迷惑当官的。”小二语气里不屑。白孤庸不解:“啥狐媚的脸蛋?”小二凑到他近前,低声说:“那德聚磨坊的老板娘,可是个风骚的小寡妇,你说那么多大家大户的没能做成的生意,反倒给了她,说她跟当官没关系谁信啊。”白孤庸诧异:“是个女的啊?”小二开始八卦起来:“可不是吗?早早地就守了寡,前几个月因为屯粮被抓进去了些日子,你说抓了不关牢房,天天住县府里头,没几天就给放出来了,还接了这个大买卖。人都说她在里面可没少干那窑姐干的事,把县府里的大官都陪了个遍,天天叫得跟那发情的母猫似的。”白孤庸一听就知道小二哥在以讹传讹,笑眯眯地问:“谁家的妇人这么厉害啊?”小二一脸厌恶地说:“还能有谁,肖家那个小寡妇宋江儿呗。”单如廷听到‘宋江儿’三个字,拿着酒杯的手停了一下,白孤庸注意到了他的动作。 “朱三,你擦个桌子要多半天啊?别偷懒啊。”老板在那喊小二。小二赶紧走开了:“有点脏,多擦几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宋江儿在林家小店招工时,心存不善被赶出的那个朱三。 宋江儿没有雇佣朱三,朱三也不敢回烟雨街,就试着去其他地方找新的目标下手。可是溜达一天都没找到合适的,晚上的时候无处可去只得待在一户人家的门廊下。 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也许这就是朱三的报应。偏巧半夜这户人家招了贼,全家追了出来,误打误撞把门廊下的朱三打了一通送了官。朱三那是喊冤叫屈,洪兴邦问他:“你住哪?干什么营生的?”他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又派人从他身上搜出了一块洋表,那是他平日里勾搭妇人用的,可此刻却成了洪兴邦判定他有没有罪的证据。谁能相信一个连住的地方都没有的人,买得起一块洋表,明显跟他的身份不符。洪兴邦问他:“表从哪里来的?”朱三自己都不记得从哪个女人手里得来的了,就随口答道:“别人送的?”洪兴邦心说:你把我当傻子了,于是问:“谁送的?家住哪里?姓什么叫什么?”朱三说:“我不记得了。”别说朱三真不记得了,就是记得也不能说。 最后洪兴邦把手表充公了,判他入狱一年半。朱三在牢房里没少受欺负,一年半下来,折腾的早没了往日的风华,像老了好几岁的,想重操就业,发现那些妇人连看都懒得看他了。总不能一直饿着肚子吧,开始找了个店里跑堂的活,一开始还行,可日子久了,就开始挑三拣四,浑水摸鱼了,被店老板发现赶出来。 这个小摊呢本是夫妻档,赶巧家里老人不能动了,老婆在家照顾,老板就打算找个小工帮忙,无处可去的朱三看到了就跟老板自荐,老板本不想用,想着招一个能干活手脚利索的孩子就行了,嫌大人一般拖家带口的要的工钱也高。可朱三自降工钱,管吃住就行。老板一想一个大人做事总比一个孩子要顶事些,于是就留下了,时间一长,老板就发现他偷奸耍滑得厉害,可年底了不好换个新手来,就打算将就着用到过完年算了。 朱三夜里时常梦到自己在牢房里被人欺负的场景,而惊醒。想起自己这两年的不幸遭遇,他把这些归罪于宋江儿,想着她当天要把自己留下,自己怎么会无处可去,怎么会被抓。他幻想着有一天宋江儿如果落在他手里,该怎么折磨她。 生活中不乏这样的人,他们把自己的错误归罪于别人,永远看不到自己的不足。 朱三忙别的去了,白孤庸跟单如廷坐在那里都没有再出声。单如廷喝着酒,心里面百转千回,说不尽心酸的滋味,他想见她却不能见她,想知道她的消息,可是听到的却是她和别的男人的艳闻,虽然知道她不是个放荡的女人,可是无风不起浪,其中多少有几分会是真的,想着她现在可能爱上了别的男人,有别的男人陪着她。单如廷手里的酒杯空的速度加快了,白孤庸看他喝完了一壶,又叫了两壶来。在一旁默默地陪着他喝,他知道那种刻苦铭心的痛,既然单如廷想醉,就让他痛痛快快地醉一场好了,醉了就可以忘却伤痛了。他同时希望单如廷在醉过之后,对那个女人的情感在今夜能够斩断,从此成为一个过去,那么他的下一步计划就可以实施了。 第138章 一百四十六磨坊顶工,再见宋江儿 单如廷两壶酒下了肚,人也酣醉,白孤庸叫辆马车,二人趁还没有宵禁回了客栈。白孤庸把单如廷扶回房里,放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站在床边看着他说:“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忘了吧。”然后转身出了房间。单如廷听到关门声,睁开了眼:“睡一觉就能忘的了吗?” 第二天,白孤庸坐在房里等着单如廷起床。单如廷从床上起来,用手拍了拍昏沉的脑袋。白孤庸把手边的一个碗递给他:“醒酒汤,喝了吧。”单如廷接过,慢慢喝完。白孤庸接过碗:“再休息一下,等好受点了,咱们要出去办事了。”单如廷慢慢起身:“有什么事,二爷就吩咐吧。”白孤庸知道他想早点离开凌水城,说:“今天你去德聚磨坊,替人顶工,晚上的时候借送粮的机会去钱家的老院子里探查一下情况,看看二当家有没有关在里面。能查出来最好,查不出来就记一下院子的布局,下次找机会再进。” 白孤庸天不亮就去了聚德磨坊那里,借着买面的名义,打听到了送面的几个工人的情况。从中挑了一个最缺钱的,找到他家里,给了他几块大洋,让今天休息一天,但告诉工厂的管事,有亲戚来帮忙顶一下班。工人犹豫了一下,白孤庸说如果他不乐意,就去找别人。工人想着反正一天也出不了事,实际是舍不得那些银子给了别人,就答应了下来。 吃完早饭,单如廷穿了套小厮的衣服,就去了磨坊。 腊月里,买面的人比较多,工人基本上都是两班倒,加班加点的生产。因为磨坊里的面便宜一些,又,凌水的大部分百姓已经不再去粮油铺里排队买了。只在磨坊里交完钱就在家里等着了。 单如廷到了那里找到仓库管事的说自己是来顶工的。管事的正在指挥装车,倒也没说什么,只叫他快点上工。等三辆马车装满了。管事的把手里的单子拿了出来:“给今天按着这个挨家送去。” 单如廷一看,上面写着人家,地址,买的数量,而且都集中在一个区域。管事的知道那两个是不认识字的,连带着单如廷一起又交代了一番,交代清楚了:“你们出发吧,记得不知道的地方就找人问问,别送差了。还有送了面的,把那个定货的条子收回来啊。”送货的说:“知道了,您就放心吧。”管事的说:“行了,走吧,早去早回。”三个人赶着马车出发了。 管事的回到仓库去跟看仓库的对数。德聚磨坊的管事,账房都是钱老太爷从家里抽出来的得力的干将,让他们来是真得希望能把德聚做大。 目前这里交给钱辙打理,但宋江儿每天都会来这里看一下,遇到什么事情他不懂的就教一下,毕竟他不能总依靠着家里的那些老人,要自己能独挡一面才是好的。而且日子久了,也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心地善良的,心怀鬼胎的,他要自己能明辨,到时候才少些吃亏上当。就像一个道理,你和一个人说多少遍,他可能暂时记住了,只有事情亲身经历过的,才会印到脑子里。 中午的时候,单如廷送完货回到仓库交差,管事的核对了一下拿回的条子和送回的单上是否一致,没有问题就让他先去休息一下,等着其他人回来一起去给军营送粮。 单如廷到仓库门口,找了个能晒的到太阳的地方坐着。此时,宋江儿跟钱辙来到了仓库这边。仓库的管事看到他们来了放下手里的活迎了出来:“宋老板,二少爷你们来了。”宋江儿看了钱辙一眼,示意他来说,钱辙想了一下,一本正经地问:“每天能售出多少?库存剩多少?客人订的货能按时送完吗?”宋江儿听他说话的腔调有点像审案的,但终究比前些日子说话小声小气的强了不少呢。 管事的也没有在意这些,在钱家待的久了,知道这位爷平日里是个少言寡语的主,见了他们只是点头而过,如今能说这么多已经不易了。管事的说:“您二位里面坐,小的拿账本,慢慢说。”宋江儿说:“钱辙去看吧,我在这里转转。”钱辙有些犹豫,宋江儿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钱辙硬着头皮跟着管事的进去了。宋江儿是故意的,她知道要让钱辙的翅膀硬起来,就得让他自己去磨练。 宋江儿早就注意到仓库旁边坐着个人,他把棉帽子压得很低,刚才一直在关注着他们之间的谈话。宋江儿此刻看着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人察觉到了,把头偏向了一边。宋江儿更加确定此人她之前见过的。 单如廷此刻内心非常的复杂,他期待她认出自己,但又怕她认出来。他尽量压制自己狂乱的内心,想见的人就在眼前,可是他不能认她,更不能让她认出自己。他的头偏向一边,闭上了眼睛。一会儿,就听到了离开的脚步声。他转过头发现她真得就这样走,内心不由地失落。一把抓下了头上的帽子,在手里狠狠地揉搓。他没有注意到,仓库的门缝里一双眼睛一直在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宋江儿看到是他,差点叫出了声,用手捂住了嘴,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内心不断地问:为什么你还要回来? 想到这个问题,宋江儿内心被击了一下,她整理好情绪,擦干眼泪,去了管事的那里。管事的在给钱辙指着账本上的数一笔笔在讲。宋江儿看到钱辙学得认真,就耐着性子等着管事的讲完。 等管事的说完,宋江儿走到近期说:“姚管事,门口那人看着面生,是干什么的?”管事说:“哦宋老板,今天一个送货的休息,他是来顶个工的。” “头一次来吗?” “是头一次。” “今天安排了哪些活给他?” “早上送了西城的几户人家,等稍晚去军营那边。” 宋江儿想着:他突然间来替工。上午送完货没有走,那说明他的事情没有办完,那目标就只有下午的军营了。 钱辙见宋江儿一直没有说话,有些担心:“江儿姐,怎么啦?”管事的也有些察觉了:“宋老板,有什么不妥吗?”宋江儿说:“确实不妥,军营是重地,咱们一定让知根知底的人去送货,否则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咱们谁也担不起,新来的就安排送送小户人家就好了。”管事的明白她的意思了:“是小的思虑不周了。”宋江儿说:“姚管事做事已经够细心了,偶有小疏漏也在情理之中。” 等到下午,姚管事安排了另外两人送军营的粮,又给单如廷安排了几家小户。单如廷拿到单子说:“管事的,不是说送军营吗?”管事说:“他们俩个人够了,你去送别的地方吧。”单如廷没有再多问,他的直觉告诉他哪里不对劲了。等送完那几户,回来交差,碰到一个送货的赶着车往外走,他看看天:“都快黑了,还要去哪送货啊?”送货的叹口气:“还能去哪?军营呗,平时这个时辰都差不多送到了,回来就交差了,今天不行得走两趟,这回来就得大半夜了。”他看着单如廷说:“你呀回去赶紧叫谢大田来上工吧,那样我们一次就运完了,就用不着走第二趟。”说完赶着马车走了。 单如廷听明白了,根本不是运粮的人手够了,而是人家不让他干这活。他思索着到底哪出了问题,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宋江儿已经认出了他。他的内心五味杂陈,牵着马车进了院子,把手里的条子跟单子交给了管事的,他四下张望了一下,希望可以看到宋江儿的身影,可是一无所获。 管事的对好数说:“没问题,你可以下工了。”单如廷应了一声,才缓缓转身离开。 宋江儿站在粮堆的后面,看着他的背影,眼圈又红了。她没有想到两人竟会有对立的一天,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在这里得了手,自己倒不怕什么,要是连累到钱家,那她就罪孽深重了。 第139章 一百四十七白孤庸约见,宋江儿断情 单如廷回到客栈,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跟白孤庸讲了。白孤庸的表情凝重。如果连磨坊都插不进去,他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了。闭上眼睛把事情重新梳理了一下,他对单如廷说:“你去休息吧。” 等单如廷回了房,白孤庸整理了一下出了门,他直奔了花岸街,在街口的酒楼里订了个包厢,随手给了小二哥一块大洋嘱咐他如果看到宋老板回来就请她上来一叙。 宋江儿在库房里缓了一下,才离开那里。坐在车里,感觉身上突然好冷,抱着肩膀,想起了单如廷当初把衣服披在她身上的那一幕。为了防止眼泪泛滥,她一遍遍告诉自己,那个人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马车到了花岸街街口,里面摆摊的人很多,宋江儿下了车,正要走回家,被酒楼的小伙计拦住了:“宋老板,您回来了,我们雅间有人找您。”宋江儿今天异常疲惫想早点回家:“你叫他明天去铺子里找我吧。”小二哥拿了人家的钱了,怎么能让宋江儿这么走了:“宋老板,那人等了您很久了,您还是去看看吧。” 宋江儿看了小二一眼,小二指了指楼上。宋江儿想着罢了,见就见吧:“哪个包厢?”小二说:“三号包厢。”说着在前面引路,到了包厢门口,推开门朝着里面说:“爷,您要见的人请来了。” 宋江儿站在小二后面,看见屋子里坐着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想起来是那个带单如廷走的人,立刻明白了来意,想着干脆一次说个明白好了,就走了进去。白孤庸掩上房门,转回身:“宋老板请坐。”宋江儿说:“坐就不必了,我这人不喜欢绕圈子,所以有些话就此说明白了,先生想干什么我不想管,也不屑管。但如果想在磨坊那里做什么手脚,我想先生的如意算盘恐怕要落空了。第一次我可以视而不见,若有第二次就别怪宋江儿做事鲁莽了。”白孤庸听完说:“宋老板果然蕙质兰心,不过这次白某并无意冒犯的,纯属巧合。”宋江儿说:“有意也罢,巧合也罢,既然事情过去了,我也不想再纠缠不休,话既然说清楚了,我该走了。”说着要走。白孤庸拦住她:“宋老板,何必着急呢?白某还有一事相求。”宋江儿婉拒:“我一弱女子,无人帮扶,先生堂堂七尺男儿都做不到的事,江儿恐怕也无能为力。”白孤庸笑了:“宋老板此言差矣,这凌水无人知晓白某,可谁人不知道宋老板呢,宋老板是巾帼不让须眉,何必自我看轻呢。”宋江儿听完他的话,笑道:“白先生是山中卧龙,世人不知,只是先生不肯露出庐山真面而已。而江儿只是在求得三寸立足之地,求三餐温饱吧了,至于旁人说什么,对于我来说不过过眼浮云,先生何必听那些眼拙之人的浮夸之言呢,信不得真。”白孤庸说:“旁人的话虽有偏颇,但也有七分真在里面,宋老板的睿智,可不是别人传就能传出来的。白某的事,还是有劳宋老板帮忙了。”说着朝宋江儿深施一礼。 宋江儿没有想到他会如此,还以为他会采取威胁逼迫的方式,那自己断不会答应的。宋江儿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想了想说:“我是有一个办法可以帮你们。”白孤庸大喜:“多谢宋老板。”宋江儿说:“白先生,但我要把丑话说在前头,事情成功与否看你们的运气了,此事过后,请不要再来找我,我的店铺,磨坊也请先生及你的人远离。”白孤庸说:“只要宋老板肯帮忙,白某感激不尽,定不会再来打扰。”宋江儿说:“好,你明日辰时派人拉辆马车到街口这来好了。”白孤庸诧异:“如此简单。”宋江儿说:“对。”说完就离开了。 白孤庸坐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一大早让单如廷拉了辆马车等在了街口。不一会儿,一个当兵的从街里跑了出来,他看了一眼旁边给酒楼送菜的牛车,嘀咕道:“这也太慢了。”然后转身看到单如廷,指着他说:“你,跟我来。”单如廷点点头跟着当兵的来到肖家粮油铺的门口。 三个当兵的从里面出来,每人抱着一个酒坛子。领头的指着单如廷:“你,进去帮忙。”单如廷哎了一声跟着当兵的往里走。他看到宋江儿正站在仓库的门口,一时愣住了,宋江儿抬头看了他一眼,好像不认识一样,冷冷地说:“你是来帮忙的吧?站在那里干什么?东西在仓库里呢,还不赶紧帮军爷搬上车,累着军爷,你吃不了兜着走。”旁边的小兵推了他一把:“里面。”单如廷跟着进了库房,小兵把一坛酒还有一袋干货交到他手上:“拿车上去吧。”单如廷吧东西装到了车上。 往返数次,车装的差不多了,几个人头上都冒了汗。宋江儿端来了一盆温水,旁边搭着一条新毛巾:“各位军爷受累了擦把脸吧。”领头的抹了一把脸,一边擦一边说:“宋老板您太大方了,上头就命令咱们来拿点干货,您还送了我们这么多的好酒,我替兄弟们谢谢您了。”宋江儿说:“军爷客气了,你们周团长那么照顾我,把那么大的生意交给我,我不表示点心意,哪里过意得去。”领头的说:“不管怎么说,您宋老板做事情就是地道。”旁边几个说:“是啊。” 领头的看几个人都洗过了:“宋老板,我们几个回去交差了。”宋江儿说:“军爷请便。”领头的带着几个人出了门,单如廷走到最后,他看了宋江儿一眼,宋江儿根本没有理他,转身回了屋。 单如廷呆在那里,听到外面的人在叫他才匆匆跑了出去。宋江儿从房门口看着他离开,心里说:从此路归路,桥归桥,权当从未相识过吧。 单如廷跟着当兵的,把车赶进了钱家的旧院,到了仓库的门口,领头的去跟当官当我汇报,留下三个人搬东西。单如廷捂着肚子,说要上茅房,当兵说:“过了前面个院门往右边走到一个亭子,再往前就是了。”单如廷装作很痛快的样子:“谢谢军爷。”就跑了。过了小门就开始四下查看。见每个房间的门上都贴着字,里面住着谁一目了然。 单如廷从最后面的院子,一路躲躲藏藏来到了最前面。前面的警卫明显增多了。 单如廷正打算离开,却被几个巡逻兵逮住了:“干什么的?”单如廷假装害怕,抱着头蹲在地上:“小的是来送货的。”带队的叫一个人进去禀报。一会儿,单如廷被带进了前厅,里面坐着几个穿军装的。带头的说:“周团长,人带到了。” 周南今天到这边来视察情况,不想碰到了这件事,觉得蹊跷,就让他们把人带过来。周南问:“你是谁?到这来干什么?”单如廷战战兢兢地说:“小的狗娃,是帮忙拉货的,想上茅房,结果迷路了。”周南问:“拉货?拉什么货?”单如廷说:“就是什么酒啊,干货的。”周南说:“把今天出去买货的叫来。”一会儿,搬货的那几个当兵的被叫来了,他们一看单如廷,心说:这小子怎么跑这来了。 周南指着单如廷说:“你们说,这个人是怎么回事?”领头的说:“周团长,他就是个拉货的。”周南说:“拉货的?怎么跑到这来了?”旁边的小兵说:“团长,他就是找茅房,估计找错地了。”“咱们吃的用的不是都由固定的人送吗?规矩也都说过了,哪冒出这么个不守规矩的。”一连长问。领头的说:“连长是这么回事,您今早让我们去宋老板那里取干货,宋老板顺便送了咱们十几坛老酒,我们搬不动就从街上找了这个车夫。搬东西的时候,突然想要上茅房,这院子大估计就迷路了。”周南想了一下,问道:“车夫是你们找的?”领头的说:“是,是我们从街上找的。”周南说:“好了,既然是误会,你们都下去吧,下次记得带人进来,别再疏忽了,若有下次军法处置。”领头的立正:“是。” 然后几个当兵的带着单如廷离开了。一出门几个当兵的抱怨:“你小子,撒个尿差点把命都尿没了,还害得老子跟你受罚。”单如廷唯唯诺诺地说:“各位爷对不起啊。对不起。” 第140章 白孤庸倾力寻找,孟赛江受审 周南看着他们几个走了,心里琢磨:一切都只是偶然?几位连长见他不说话,也都不敢吭声。空气像凝固了一样。 单如廷帮当兵的搬完东西,当兵的给了他几百文钱。单如廷恭敬地说:“今儿小的多亏几位救命,要不然小的今天肯定回不了家了,小人感激不尽,这点小钱,还是留给各位爷吃饭的时候,添个小菜好了。”领头的收了钱说:“你小子不挺机灵的吗?咋就跑到前院去了呢。”单如廷心说:我不去前院怎么打探情况呢,嘴里却说:“小的不是路不熟嘛,这东拐西拐的,就跑那去了。”领头的说:“以后当心些,尤其深宅大院的。”单如廷千恩万谢地离开。 等单如廷回到客栈,把查到的情况告诉了白孤庸:“三爷,我前前后后地看了一遍,没有发现看守特别严密的地方,想来二当家的应该没有关在那里。”白孤庸好奇地问他:“你是怎么混进去的?”单如廷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白孤庸听完,赞叹不已:“多么玲珑剔透的人啊!” 宋江儿知道花岸街那个时辰只有送蔬菜的牛车,又估摸着当兵的性子急,所以让白孤庸准备辆马车在那里。临时多送的酒,让当兵的没有准备,徒手拿不走,只得雇车。 单如廷恍然大悟:“二爷,今天的事是她安排的?”白孤庸点点头:“不错。”单如廷内心开始起了波澜,白孤庸一盆冷水浇了下来:“不过,我跟她约好了,这是她唯一一次帮咱们,从此便跟咱们毫无关系。”单如廷瞬间从天堂跌入了地狱,白孤庸像是自说自话:“还是断了的好啊。”单如廷在一旁默默不语。 知道孟赛江没有关压在钱家的旧里,白孤庸把目光锁定在了县府,可是托洪兴邦查来查去也没有查出什么来。白孤庸想了很多种可能甚至都怀疑孟赛江被抓时是不是已经被失手杀死了或者被偷偷运到省城去,交给了马大帅。 这些日子,周南不再睡在县府里面而是回了顾鸿雁她们的住处。陪着顾鸿雁和萧芊芊吃完饭,就回到了房里,几日不见的警卫敲门进来,周南头也没抬,拿着支笔在纸上写字:“抓得那个家伙审的怎么样了?”警卫回禀:“这个家伙脾气臭的很,几天来除了大喊大叫,大声叫骂外,什么都不肯说,属下只能拿东西塞住他的嘴。”周南把手里的笔丢在了桌子上:“子龙寨那边可有什么动静?”警卫说:“子龙寨那边目前还没有什么大动静。”周南站起来走到了窗边:“现在最关键的是要弄清楚他到底是谁?咱们才好采取下一步的行动。”警卫赞同“是啊,可是他不开口,咱们也找不到旁人来指认他。” 周南细细品味着警卫的话:“找人指认他。”他想了想说:“宵禁以后,你去牢房里把那个刘小刀秘密提到这来。”警卫不解:“那个家伙嘴也很严实啊,怕不会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周南脸上挂着一丝笑:“总得试一试吧。” 孟赛江半夜被五花大绑,塞了嘴巴从地窖里拖了出来,他拼命的挣扎,可是被几个士兵压在地上,周南示意身边的医生,医生照着孟赛江的肩膀给了一针,很快他就像煮熟的面条一样软了下去。周南命人把他抬进了一个房间里。 警卫从牢房里把小六刀提了出来,小六刀以为他们又要审问自己,咬着牙一声不吭。可是没想到他们把他押到了一处院子里,到了一个房间门口,开门把他推了进去。 小六刀环顾了一圈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只在床上发现了一个人,他心里警惕着是不是陷阱,喊到:“谁在哪?”那人没有反应。小六刀冷笑:“给爷装什么死啊?”可是那人依然没有反应。小六刀小心翼翼地走到床前,当那张熟悉的脸印入眼帘时,他惊呆了。他看到孟赛江额头上血迹斑斑,床上的被褥几乎被鲜血浸透了。再也控制不住了,抱着孟赛江大叫:“二当家的,二当家的你醒醒啊你这是怎么了?。” 周南跟警卫在外面对视了一眼出,不由地笑了:“还真是条大鱼。”随后示意看守进去趁孟赛江没醒前,把小六刀带走。小六刀在里面拼命挣扎,可还是被四个人死死摁在地上,带了出来。他经过周南跟前时,狠狠地啐了一口:“姓周的,你杀了我们二当家的,子龙寨的人不会放过你的,我小六刀做鬼都会找你来报仇的。”周南说:“随时恭候。”几个人又悄悄地把小六刀送了回去。 周南派人把孟赛江抬回了地窖,绑在木桩上。他找了把椅子,坐在对面静静地等着孟赛江醒来。此时的孟赛江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丝毫没有受伤的痕迹。 孟赛江额头上那一滩血,是周南为了骗过小六刀,用猪血涂上去的。 孟赛江缓缓地睁开眼,模模糊糊地看到周南在自己眼前,他顿时怒火中烧,这个该死的小人,用卑鄙的手段抓了自己后就没再露过面。他想张口大骂,可是发现嘴巴被塞着东西,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拼命扭动着身子,睁大眼睛瞪着周南,如果目光可以杀死人的话,那周南此刻恐怕万箭穿心了。 周南接收到了孟赛江的怒火,但他毫不在意的样子,淡淡地说:“二当家的还是少生点气吧,气大伤身。”孟赛江愣住了:他们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旁边那个家伙一直在审问,可我什么都没有说的。周南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看来没有错了,他就是子龙寨的二当家的。 上次去省城的是大当家的冉通天,对于二当家的孟赛江他也派人打探过。与冉通天的火爆脾气相比孟赛江的脾气可以称为暴躁,性情张扬,属于一言不合就动手的那一类人,但缺少了冉通天的头脑和自制力,基本可以说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对于这种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他彻底激怒,那么他就不会去思考任何事情呢,很多真实的想法就会从嘴里蹦出来。周南切好了脉,决定下猛药了。 他示意警卫把孟赛江嘴里的东西拿出来。孟赛江嘴里没有了东西,感觉嘴巴两边的脸都酸的难受,他轻轻地动了动嘴巴,试图缓解了一下脸的酸胀。周南说:“对不住二当家的了,因为你吵得太厉害了想,所以他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孟赛江嘴巴还没缓过来,就又开骂了:“你他娘的,少假惺惺的,要不是你的命令,谁敢这么对老子,你们等着,等老子回去了,定要了你们的狗命。”周南说:“恐怕二当家的你不去了。”孟赛江大叫:“你小子想杀了老子是吗?来呀动手啊。二十年后老子照样是一条好汉。”周南摇摇头:“二当家的怎么就想不明白呢,不是我要杀你,而是寨子里已经把你舍了出来了。”孟赛江大骂:“姓周的,你放屁,我大哥才不会是弃兄弟不顾的人呢。”周南说:“不是他,但也是寨子里的人啊,要不我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你二当家的身份了呢?”孟赛江脱口而出:“你少离间俺们兄弟,肯定是凌水城那帮出尔反尔的家伙把老子给卖了。他娘的就帮忙弄了点粮食,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等老子出去弄死他。” 孟赛江说得是当年寨里有段时日缺粮,正好是和县长联盟的时候,两方合伙做了一场戏。县长让洪兴邦运了批粮食出城,等到了路上听到土匪的喊声,还没看见人,洪兴邦就带着押粮的跑了,回去就说粮被劫了。 孟赛江只知道凌水城里曾有跟子龙寨联手的人,具体是谁,怎么联手的,他都一无所知。因为他心直口快,冉通天很多事情都是和白孤庸商量,并没有告诉孟赛江,孟赛江只是从他们的只言片语得到了些信息。 他此时此刻将那些话说出来,听在周南耳朵里,就联想到了近期查获的几批粮食,看来那些人不只做了私下的小动作,竟然还是子龙寨隐藏在凌水内应,周南发誓一定要将这些人查出来。 第141章 一百四十九钱轲成亲,周南与江儿斗智 周南回到房里令警卫加紧查找关于嘎子的下落。 白孤庸数日下来没有查到孟赛江的下落,回去跟冉通天说明了情况。冉通天虽然内心焦急,可是也知道此事急不得,由于临近过年,寨子里很多杂务要处理,冉通天让白孤庸先回寨子里,再做打算。白孤庸把单如廷留在了凌水城,让他继续打探,一旦得到消息立马回报。 腊月十六是钱轲与宋菡儿成亲的日子,宋江儿知道人一定少不了的,就没有打算去凑那个热闹,只想是让掌柜的提前准备了份大礼,当天送了过去,并向钱老太爷表达了歉意,钱老太爷听完一笑:“也好。” 德聚磨坊那里今天也歇工一天每人发了两百文赏钱,算是大东家成亲给大伙发的福利。宋江儿闲着无聊就到街上逛,这段日子太忙了她可很久没有逛街了,都说逛街买东西是女人的天性,对于宋江儿是个例外,她买东西都是提前想好的,直奔目标而去,买完就回的。像今天这样漫无目的的闲逛,很少发生的。 宋江儿在街边看了看小孩子的玩具,不由地笑了。她想起了小江生。上个月,小江生满了一周岁。秦明月买了很多东西给他抓周,小家伙转了一圈拿了一支毛笔。林一松满心欢喜:“长大一定是个才子。”可秦明月抱起他的时候,小家伙拿下了秦明月头上的珠花,刘成航说:“还是一个风流才子。”大家被逗得哈哈大笑。 她我走到卖糖葫芦的摊前看着晶莹剔透的糖花,觉得一定好吃,就买了几串打算拿给两个小家伙吃。 周南在家里跟警卫讨论了一些问题才出门去钱家。街上已经有了些许买年货的,所以车开得很慢,他看到宋江儿站在街边,不由喊了一声:“停车。”警卫把车停下,周南下了车。 宋江儿买完糖葫芦,一转身发现周南站在眼前,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糖葫芦掉到地上。宋江儿压着怒火,嘴上露出笑:“周团长,没有忙公务吗?怎么有时间来逛街?”周南翘起一个嘴角,略带嘲讽语气:“宋老板,难道不知道今天是钱大少爷大喜的日子?还是根本没有收到请帖?”宋江儿心说:你今天闲着没事干,来找茬的吧。可是嘴上依然客客气气地说:“当然不是,我跟钱家是有合作的,钱家早就派人送了请帖,可是今日不巧,我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要晚点过去。”周南看了看宋江儿手里的糖葫芦,说:“看来,宋老板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不如一起过去吧?”宋江儿想着先把周南支走,回头自己去不去他也管不着。打定主意,她说:“我的马车一会儿才会过来,周团长是贵宾还是先走吧。”可周南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说:“我还是这里陪着宋老板一起等车吧,反正也就一会,是吗?”宋江儿说:“那怎么好意思呢?让堂堂一团之长站在街边。”周南好像满不在乎:“就当是谢谢宋老板送的那几坛酒吧。” 宋江儿看着街上指指点点的人,再看看站在旁边好不介意的周南,知道如果自己不去,他肯定不会走的,没办法只好说:“看来我的车会晚了,还是坐周团长的车好了。”周南打开车门:“宋老板请。” 宋江儿坐了进去,周南嘴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宋江儿吃瘪,他的内心无比的欢畅。宋江儿看到了他嘴角的笑意,心说:你笑吧,一会儿我让你笑个够。看了看手里的冰糖葫芦,有了主意,拿出了一串慢慢地吃着。 等车开到了街口要拐弯了,宋江儿假装随着车子晃动一下,手里的糖葫芦没拿住,朝周南飞了过去,糖葫芦打在了周南的衣服上,掉了很多糖渣在上面。宋江儿心里乐开了花,却满脸歉意:“周团长,实在对不住。”周南看着她那双含笑的眼睛,明白她是故意的,但又无可奈何,只能说:“没关系。”他指着宋江儿的手帕:“宋老板,借用一下。”宋江儿心里高兴,就把手帕给了他。周南随手把糖葫芦丢出了窗外,用宋江儿的手帕擦了一下衣服上的糖渣,他一边擦一边问:“宋老板不介意吧?”宋江儿心说:你都擦了,我说介意有用吗?可还得故作大方说:“没关系,我有很多手帕,不缺这一块。” 周南擦完,随手把手帕丢在了一旁。宋江儿看着窗外,想着一块手帕换得周南的窘态,不由地笑了。周南从后视镜里看到宋江儿的笑容,他知道是在笑自己,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凌水的街道还真不错,竟然比省城的还平坦。”警卫听到他的语气,立刻会意,把车子开到了一条坑坑洼洼的街上。 对于周南跟警卫这经常坐车的人,知道如何避免受到剧烈的颠簸,可是对于宋江儿这种初次坐车的人就不同了,被颠的东倒西歪,头都被磕了一次,宋江儿不知道该抓哪里,只得把身体紧靠在座位上,精神绷得紧紧的,不敢有丝毫地放松。 稍有一段平坦的路,宋江儿才敢放松了一下,她眼角的余光看到周南正侧身看着自己笑,立刻明白了,是他在捣鬼,甩了一记白眼过去,周南在那里还给了她一个无所谓的表情。气得宋江儿忘记了颠簸,后背离开了座椅。 就在此时,车子又颠了一下,宋江儿控制不住,直接朝周南扑了过去,周南本能地伸手将她抱在怀里。两人双目对视,宋江儿的脸一下子红了,挣扎着起来,眼睛看向了窗外,周南的心跳也瞬间加速,看了一眼宋江儿,没有出声。 钱家很快就到了,警卫停好车,去开门:“团长到了。”周南从车里下来,见宋江儿没有动,咳儿嗽了一声:“宋老板,到了。”宋江儿才回过神来,她摸摸自己的脸没有发烫了,下了车。 宋江儿此刻都没有心思细想,就跟着周南进了钱家的大门。一进去,宋江儿才发觉不对劲,二人来的太晚,其他宾客已经全都到场了,他们走在廊上太过扎眼了,其他人纷纷侧目。宋江儿心里一阵凌乱,想着能偷偷找个位置坐下就好了,无奈身边的这个人物太大,让偷偷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县长和钱老太爷见周南前来,纷纷起身相迎。宋江儿趁他们客套之际扫视了一下宾客,看到了林一松在跟她招手,于是想说几句吉利话就溜过去,奈何周南那厮说:“宋老板,一起坐吧。”宋江儿暗骂:姓周的,你是非要跟我过不去了,那么多官员乡绅,哪个不比我份量重,让我坐主席,你是嫌我活得太自在了吗? 心里虽这样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宋江儿说:“多谢周团长好意,来之前,已经和舅舅约好坐一起了。江儿已经麻烦周团长捎带了一路了,怎好再扰您吃酒呢。”几句话说的得体,既推周南的好意,又不会让人觉得她是给脸不要脸,还解释明白了他们一起出现的原因,免得大家胡乱猜测。周南说:“那就随宋老板的意。”跟着众人去了主席。宋江儿趁机走到了林一松旁边坐下。 林一松悄悄地问她:“你不是说不来了吗?”宋江儿叹口气:“一言难尽啊,回去再跟你讲。” 宾客已经到齐了,管家宣布开席,小厮们把准备好的菜端了上来。钱轲穿着红色的喜服,挨桌敬酒。人们嘴里都是些祝福的话。走到宋江儿这一桌,钱轲给长辈敬完,轮到宋江儿,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宋江儿笑着说:“祝你们夫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说完主动跟钱轲碰了一下杯,然后一饮而尽。钱轲说了句:“谢谢。”也喝空了杯里的酒。一圈轮下来,钱轲喝了不少酒,但还是陪在主席上说话。 周南跟着众人聊天,眼神有意无意地扫一圈,他看见宋江儿坐在下面只管吃,心想还真是吃货。他不知道宋江儿把每一道菜都当成了他,在以吃泄愤。 第142章 钱轲的洞房夜,单如廷夜探宋江儿 酒席进入尾声,客人们纷纷告辞,宋江儿跟着林一松身后也走出了大门。林一松在回去的路上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宋江儿气嘟嘟地说:“能怎么回事?今天出门不利遇到个煞星,总想着看我笑话,我怎么会让他瞧了去。你说天下怎么会有这种男人,无缘无故的,像我欠他的一样,每次碰到都没好事。”宋江儿是完全不记得去省城讨药的事了,可对于周南来说,那一次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钱轲本已经认命了,看到宋江儿来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些酸楚,如果当年听了祖父的,现在该是什么样子呢。他无意间发现周南的眼睛似乎在看着宋江儿,心里的吃味更重了。反正是大喜的日子,干脆来者不拒,最后喝的酩酊大醉,不醒人事,被下人抬回了房间,下人直接把床铺上的大枣,花生,桂圆,瓜子等收拾干净,把他放了上去。其余的礼节都由好命人代劳。 完成之后,好命人出了房间领赏去了,宋菡儿看了看钱轲,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她终于嫁了自己想嫁的人。用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眼睛里洋溢着幸福的味道,俯下身在他的唇边轻啄了一下,就赶紧躲开了,她忘了钱轲此刻是个醉酒的人,别说亲他一下,就是使劲摇晃也未必能醒过来。 宋菡儿卸去了头上的首饰,解除了身上的束缚,直接躺在了钱轲的身边。伸手抱住了钱轲的腰。半夜的时候,钱轲醒来,觉得口渴难耐。他挣扎着想起来,可是头晕的厉害,只能斜躺在床上。宋菡儿被他吵醒了,揉了揉眼睛。钱轲看她醒了,对她说:“水。”宋菡儿明白了,她慌忙从床上起身,找了个茶杯倒了点水递给了钱轲,钱轲刚喝一口就推开了:“太凉了。”宋菡儿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直接从茶壶里倒出来的水,这大冬天的水能不凉吗?她不好意思地把水杯拿走,去找暖水瓶,可是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钱轲看着她摇摇头,用手指着柜子边:“那里。”宋菡儿才看到,冲着钱轲不好意思地笑笑,在茶壶里添了点热水,重新给钱轲倒了一杯。钱轲放在嘴边感觉又热了,把茶杯干脆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宋菡儿不明所以,钱轲对她说:“你睡吧不用管我了。”宋菡儿关切地说:“你没事吧。”钱轲说:“酒喝多了而已,明天就没事了,你睡吧。”宋菡儿也不再多问,轻轻地躺到了床上,她眯着眼睛看着钱轲的一举一动。钱轲就这样靠在床头,他看着窗外,今夜的月亮又圆又亮,没有一丝云彩的遮挡,月光照在地上清冷清冷的。他想着此时宋江儿在干什么,应该在睡熟了吧。 钱轲并不知道今夜对于宋江儿也是一个不眠之夜。 宋江儿在钱家吃完饭,跟林一松絮叨了几句,林一松就回了店里,宋江儿则去了林一松家陪着小江生玩了一下午。 晚上回到家里,跟肖心悦聊了会天,就洗漱一番打算入睡,可是还没有入睡就听到了窗外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宋江儿起身拿起门边的扫把,借着月光往外看,没有发现什么东西。便又坐回了床边。可是没多久又听到了声音,宋江儿再也忍不住了,点亮了灯煤油灯,拿着扫把出了门,轻声嘀咕着:“该死的老鼠。”她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老鼠的踪迹,心想着明天要去买老鼠药了。 转身回了房里,刚打算闩门,从门后窜出一个人来。宋江儿刚想叫,被来人捂住了嘴巴。宋江儿拿起手里的扫把向后甩去,来人挨了一下,但却顺手夺了她手里的扫把,禁锢住了她的手。宋江儿手不能动了,于是抬起一只脚向后使劲踩下去,踩到了来人的脚面上,来人吃痛,手上的力气放松了,宋江儿想挣脱,却又被那人一把揽回了怀里。 宋江儿想继续踩,可是来人却把她抱了起来,使得她的双腿使不上力气。 宋江儿干脆不折腾了,猜测着来人的意图,琢磨着无非是财色二字,她从不认为自己算是美女,那就是劫财了,就算要劫色想来自己也可以给他点钱,让他去外面找个更漂亮的。她脑子里盘算着怎么讨价还价,怎么一次性解决后患,让这人永远不会再来。 来人见她老实,把她放在了地上,用沙哑地声音,在她耳边说:“不要叫,我不会伤你的。”说着把两只手松开了。宋江儿比较惊讶来人的行为,想来一定是个性情中人,遇到难事来,才会来劫财的,她站在那里没有回头,问道:“你想要什么?直接说吧。我能做到一定做到,但希望就这一次,你不要再来了。”来人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我要的,你不会给我的。”宋江儿听着这语气里透着悲伤,她开始好奇身后是什么人,于是慢慢地转过身去,看到单如廷站在眼前。 两人站了许久,宋江儿才开口:“你怎么来了?”单如廷说:“来看看你。”宋江儿冷冷地说:“我已经跟你们的人说过了,帮完你们那一次,我和你们的人再无瓜葛,这话他应该告诉你了吧。”单如廷说:“他说了。”宋江儿说:“那你为什么还要来?”单如廷说:“想见你。”宋江儿说:“现在见着了,你可以走了吧?以后都不要来了。”说着要打开了房门,请单如廷离开,单如廷走到门口却没有出去,他看着宋江儿突然一把抱住了她,吻了上去,宋江儿一开始躲闪,可是被单如廷用手固定住了头,慢慢撬开了贝齿,一根舌头灵活地进入到嘴里,一股酒的香气也随着冲了进来,慢慢弥漫开。宋江儿感觉周围的空气被人夺走了一样,呼吸越来越困难,直到最后都快窒息了,单如廷才放过她的嘴巴,把她紧紧地搂在了怀里。宋江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当意识到自己被单如廷抱着,想推开他,可是手却使不上力气,看到他裸露在外面的脖子,上去咬了一口,单如廷感觉到了疼痛,没有反抗,只是咬着牙一声不吭,反而把她抱的更紧了。宋江儿感觉嘴里有了一丝血腥味,松了口,看到脖子上面已经出现了一个深深地咬痕,血从里面渗了出来:“为什么不放手?”单如廷说:“这次放了,下次就抱不到了。”宋江儿的眼泪流了下来,哽咽着说:“大傻瓜。”头靠在了他的怀里,手轻轻地搂住了他的腰。 单如廷轻轻捧着宋江儿的脸,把她的眼泪擦干,慢慢地低下了头,嘴唇轻点几下,这次宋江儿没有反抗,两人的唇最终贴到了一起,两条舌头纠缠在了一起,相互掠夺着彼此的空气,又相互给予着对方空气。地上两条影子也不分彼此。 单如廷今天本想去打探消息,走在路上看到了宋江儿,不由自主地跟了上来,后来看到周南停车,跟宋江儿攀谈,两人看上去十分熟络的样子。因为离得远,他根本听不清二人的谈话内容,只是看到宋江儿脸上挂着微笑,最后两人上了同一辆车离开。单如廷心里无比的难受。 他曾试着听白孤庸的话不再去想,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却总是梦到,心里越是压抑着,见到的时候越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说服自己,两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却依然没有心情做任何事情,于是就近找了个酒楼喝酒,直到一醉不醒。 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了,实在克制不住内心的躁动,就来到肖家,翻墙而入。 两个人久久的抱在一起说着心里话,直到鸡叫的时候,宋江儿催促单如廷离开:“天快亮了,你该走了。”单如廷说:“我会再来找你的。”宋江儿娇嗔道:“下次不可以这么莽撞了,自己这么跑进来。”单如廷说:“一切听你的。”宋江儿推开他:“快走吧,再不走会被人发现的。”单如廷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我走了。”开门而出。 宋江儿看着他翻墙出去才回到房里,脸上露出了甜甜地笑,单如廷跟她约好了,只要办完这次的事情,他就跟那个姓白的说,离开他们,来凌水两个人一起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此刻,宋江儿不知道她所期许的事情,随着以后境况的转变,永远都不可能实现。 第143章 一百五十一周南的心思,萧芊芊争风吃醋 周南从钱家出来,四下看了看,警卫走过来说:“团长,宋老板已经走了。”周南对于自己的心思这么快被看透,十分得不爽,面露怒色:“谁说我在找她?”警卫看他这一副死不认账的样子,只好说:“属下,自己猜的。”周南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以后别胡乱猜测。”钻进了车里。警卫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心说:团长啊,你就是煮熟的鸭子就剩嘴硬了,跟着进了车,透过后视镜看了周南一眼。周南发觉了回瞪了他一下,警卫连忙发动车,一边开一边问:“团长咱们去哪?”周南说:“回家。一身酒气哪也不去了。”警卫说:“是。”发动了汽车。 周南靠在车座上,无意中看到了宋江儿那条手帕,捡在了手里,细细地看了看,想着来得路上,两人一直在斗气,觉得很好笑,忍不住笑出了声。警卫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一个人在那里傻笑,简直跌破眼镜心,里想:我英明神武的周团长竟然也有这么一天。看来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啊。 两人在各自的心思里,回到了县长那处宅子里,周南怕被人发现匆匆地把手帕塞进了衣袖里。警卫跑过来给周南开门,周南从车上下来,不小心露出了手帕的一角,但他丝毫没有察觉,警卫知道周南在刻意隐藏自己的心思,没敢明说只用手指了指,可是周南根本没看到他的手势,就往里走。警卫想干脆告诉他好了,忽然看到了宋江儿丢在车上的那包糖葫芦,连忙拿起来:“团长,您的东西落下了。”说着把糖葫芦递给了他,周南不想接:“你拿回去自己吃吧。”警卫说:“给嫂子吧。”塞到了周南手里。周南刚想说话,一抬手看到了露在外面的手帕,赶紧塞了一下,警卫趁机溜上车,开走了。周南立刻明白了警卫的用意:“这小子。” 周南一进院,萧芊芊就迎了上来:“南,你回来了。”周南随手把糖葫芦给了她,萧芊芊高兴坏了,这还是头一次收到周南送的东西。 周南是个不懂浪漫的人从来没给她们买过东西,向来是给钱,她们喜欢什么都是自己去买的。 萧芊芊拿着糖葫芦去和顾鸿雁分享了,周南回了自己的房间找了个洗手盆,把手帕丢在里面洗了几下,晾在在椅子上。 萧芊芊拿着糖葫芦跑去了顾鸿雁那里,一进门就喊:“顾姐姐,你看这是什么啊?”顾鸿雁看了一眼:“不就是糖葫芦吗?你上街去了?”萧芊芊神秘地一笑:“是糖葫芦,但不是我买的,你猜谁买的?”顾鸿雁说:“不是你买的,是你遣旁人出去买的。”萧芊芊说:“才不是呢,告诉你吧,是南买的。”顾鸿雁以为自己听错了:“周南?”萧芊芊欢快地点点头:“嗯嗯。”顾鸿雁想不明白了:“那一定是旁人送给他的。”萧芊芊不淡定了:“鸿雁姐,你怎么就不能想好一点呢,这兴许就是周南买给咱们的呢。”顾鸿雁看着她,一语打破她的美梦:“行了,你别自欺欺人了,他连自己缺的东西都不会张罗买,什么时候晓得给咱们买东西啊?”萧芊芊知道顾鸿雁说的是实话,可是嘴上还要争一下:“他今天是去吃喜宴的哪有人会送他糖葫芦嘛?再说,谁送礼会送这种东西啊?这哪拿得出手啊?”顾鸿雁不想跟她争论:“你怎么想就怎么是吧。”萧芊芊看着手里的糖葫芦吃不下去了:“不行,我去找她问清楚。”说着就出去了。顾鸿雁看着她走了摇摇头:“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一直这么任性啊。”说着跟了出去。 周南正打算躺一下,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进来。”萧芊芊手里拿着糖葫芦,对着周南说:“南,你的糖葫芦很好吃,在哪买的?”周南面无表情地说:“不是买的,别人落车上的。”萧芊芊心里别提多失落了,连别人送的都不是,是人家落下的,脸上顿时没了欢喜模样。周南看出了异样:“怎么了?”萧芊芊委屈地说:“人家还以为你买来吃的。”周南没有理解她的话:“不是我买的,确实是吃的啊。”萧芊芊又不好明说,只能嘟着嘴不说话了,心说:周南,你什么时候能把对付敌人的精明劲,拿出千分之一用在我们身上啊。 顾鸿雁跟了进来一看萧芊芊的表情就知道,她对周南的了解丝毫没差,周南人长英俊潇洒,做事情干脆利落,对付敌人机智勇敢,可唯独一点,从来不懂得女人的心思,对女人很多时候也无可奈何。这也许就跟他从小到大的生长环境有关系,自小讨饭,稍大就从了军了,身边就没有出现过一个女人。直到十八九岁遇到顾鸿雁,才慢慢懂了些男女之间的事。 顾鸿雁说:“芊芊,去帮我搭把手吧。”萧芊芊才怏怏不快地离开,走到桌子旁边时,看到椅子上搭了块手帕,觉得奇怪:“谁的手帕丢在这里了?”伸手要拿。“别动!”周南一看她要拿,一急喊了出来。萧芊芊吓得停了手,继而觉得很委屈,眼里含泪:“不动就不动嘛。”周南看着她觉得自己刚才反应过度,急着找理由解释:“那个还没有干,你要弄脏了,我就白洗了。”这一解释反而透露出一个令萧芊芊更难接受的信息,她不确定的问:“这手帕你洗的?”周南看到她受伤的眼神,觉得说错了话可又不想对她撒谎,只能轻轻地说了声“啊。” 萧芊芊意识到问题大了,周南平日里自己的东西都不洗的,不是交给警卫,就是带回这里来,可现在他洗了一条手帕,明显是个女人的东西,他不会又看上旁的人了吧,自己可还没有孩子傍身,这要让别的女人登堂入室,自己改怎么办? 萧芊芊在一旁肚子里千回百转的,顾鸿雁听了倒是很高兴,这个周南终于开窍了,虽然晚了点,但不耽误要孩子啊。她问周南:“这是谁的手帕啊?”周南见她问,也没有隐瞒:“宋老板的。”顾鸿雁听到这三字迷糊了,怎么是个男的啊,这周南没有龙阳之好啊。周南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是德聚磨坊的女老板。” 顾鸿雁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只要是女的就好。萧芊芊听到头都大了,她追问道:“可是上次跟我抢项链的那个女子?”周南点点头:“正是。”萧芊芊这下可不安了,心想那个女人跟自己本来就不对付,两人闹了几次矛盾了,就那伶牙俐齿,得理不饶人的主,要是南将她娶进来还有自己的活路吗?她不加思索地说:“你怎么会喜欢那种人呢?”空气瞬间冷了几度,周南面无表情。 顾鸿雁刚刚还在努力回想宋江儿的模样,算不得倾国倾城,但很清秀,而且是个聪明伶俐的,踏实能干的,这做生意的手段自己都望尘莫及,到时候肯定可以帮周南不少忙的,而且年纪不大,可以多生几胎。 但她听到萧芊芊的话,呆住了,叹了口气:这个芊芊独占周南的心思也太过明显了,难到她就真得不为周南的以后打算,非得弄得他无后吗。想着瞪了她一眼。 萧芊芊看到顾鸿雁都在瞪自己了,心里直发虚,脑子飞快地运转,终于想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缓缓地开口:“我是说她不是个寡妇吗?而且听说她命硬的很,成亲不到一个月,男人就没了。”她瞄了一下两人的神情没有变化,于是继续说道:“而且那家的公公也成了半瘫。她命那么硬,我是怕……” 周南打断了萧芊芊的话:“不就一块手帕吗,你们想的也太多了。”顾鸿雁看他不耐烦的样子,知道他的内心远没有他嘴里说的那么轻松,或者现在的他还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内心。 第144章 一百五十二萧芊芊找茬,掌柜的为难 萧芊芊被顾鸿雁拉回来房间里,萧芊芊甩开顾鸿雁的手:“鸿雁姐,你要干什么?”顾鸿雁把门关好,回过身来:“芊芊,我再跟你说一遍,周南迟早都得再添一个女人的,你最好早点认清这个事实。”萧芊芊心虚地说:“我又没说不让他添。”“既然让他添,就不要给他跟前说那些不中听的话。”顾鸿雁提醒她。萧芊芊知道顾鸿雁说的什么意思,她不服气了:“鸿雁姐,我可是好心啊,我也是为了周南着想才提醒他的。”顾鸿雁看她满口狡辩,说:“你为了谁,你自己心里清楚。”萧芊芊不乐意了:“你这什么意思啊,那难道不说,看着周南娶个克夫的回来克他吗?”顾鸿雁懒得跟她争论:“周南不是三岁孩子,他要想知道什么自己会去调查的,无需你多言。”萧芊芊耍脾气了:“那算我多管闲事好了。”说完气冲冲地出去了。顾鸿雁摇摇头,心里说:芊芊啊,周南的想法不是你能左右的,你总是自作聪明,一旦哪日触及他的底线,恐怕我都帮不了你。 顾鸿雁倒不是有多喜欢萧芊芊,只是想着三个命苦的人既然有缘走到了一起就该相互照应,相互扶持。她们名义上是周南的女人,但实际上跟姐妹兄弟差不多。顾鸿雁像大姐姐一样,料理着家里的一切,周南像哥哥负责赚钱养家和保护她们,萧芊芊则像一个刁蛮的小妹妹,被他们呵护着。时间长了,大家把彼此当成了亲人,有苦难的时候一起面对,天冷了抱团取暖,习惯了有对方的日子。顾鸿雁只希望家里可以和谐,永远保持最初的状态。可她发现萧芊芊要的不是这些,她要的是占有周南,虽然以她的性格,应该更喜欢懂浪漫的人,一向严肃的周南绝不是她的理想情人。顾鸿雁看得明白她是怕失去现在的一切了,能体会到她内心的患得患失,所以对她也只能好言相劝,谁知她会如此一意孤行。 萧芊芊从房里出来,气得跑到一棵树旁拍打着:“为什么?为什么你都不帮我?我是绝对不会让旁的女人进门的,敢跟我抢的,我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说完出了门,直奔了肖家铺子。 萧芊芊来到铺子外,看到伙计跟掌柜的忙里忙外的,心里有了一计。她在外面找了个替人写信的先生,请他写了块牌子:免费送米,每户两斤。过往的人一看还有这好事,纷纷驻足。萧芊芊见人多了站在说:“为了积德行善,我们家特意给每户送两斤米,想要的就排队,登记一下地址,.我们明天给你们送到家里去。”有人问:“干吗明天送啊,今天拎回去不行吗?两斤又不重。”萧芊芊不耐烦地说:“就是这规矩,你要领就领,不领别妨碍旁人。”那人被刺了回去,想想一斤米不领白不领,就去排队了。旁边一个妇人不放心:“啥样的米?不会是发霉发臭的坏米吧?”萧芊芊心里来气了:这帮人白给的还唧唧歪歪,但想着能让宋江儿为难也就不计较了,说:“放心吧,一会儿我从肖家粮油铺里现场交钱,你们不相信的可以跟着我去。”妇人一听现买的啊,赶紧的排队,一会儿功夫,排了老长的队伍。打着过的路人不明所以,也稀里糊涂地跟着排上了。 书生足足写了六页纸,才把人登记完,累得手臂发麻了。萧芊芊给了他一块大洋,就把纸收起来去了肖家粮油铺,好事的都没有走,跟着一起去看热闹。 萧芊芊进到店里,掌柜的急忙上来招呼:“这位夫人,您要点什么什么?”萧芊芊问:“你们送货到家吗?”掌柜的说:“送的。”萧芊芊笑了:“那好,来三百五十六斤米,送家去。”说着把纸拍到了桌子上,然后看着掌柜的:“记得哦,送到家里啊,地址在这张纸上,差了我就来拆了你的店。”掌柜的心说哪来这么个横的主啊,连连点头:“是是,那个一共四块大洋七百三十文,您看您什么时候付钱方便。”萧芊芊拿出五块大洋丢桌子上:“不用找了。”掌柜的给她开了单据:“您拿好啊。”萧芊芊看了一眼,每当回事就装进了包里。 等她走了,掌柜的才拿起桌上的地址,一看差点晕倒,一百多家的地址啊送到年底也未必能送的完啊,其他人的都别送了。可既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收了钱,总不能毁约吧,铺里的声誉还要不要了。掌柜的愁眉不展,怪自己一时大意了,明天该怎么办呢?他想着能送几家算几家吧,把相近的地址放在了一起。 宋江儿跟单如廷聊了一夜,等他走了也兴奋地睡不着觉,看到天微微亮了,干脆起床到外面走走。大冬天的没人愿意早起,街上还比较冷清。宋江儿沿着街道慢慢地走,打算去看看早点摊有没有开档,顺便买点回去。 一阵车轮滚动的声音由远及近,宋江儿看到几个人赶着马车向南边去了,心里面纳闷,这会子城门还没开吧,去南边干什么?反正也不关自己的事情,懒得多管闲事。宋江儿身发现地上一小撮高粱粒,蹲下捏起几粒看了看,没有压扁也没有沾上尘土,看来是今天掉的,想起刚刚过去的马车,宋江儿明白了。可凌水城里谁存了那么多粮食啊,难不成偷的?想到这宋江儿不淡定了,急匆匆地赶去了粮油铺。 宋江儿赶到粮油铺,听到里面有响动,她心说:小伙计一般不会这么早起来干活的。难不成真遭贼了。她使劲拍了几下门,希望可以把人吓走。可是一会门打开了,小伙计从门缝里探出头来,看到是宋江儿,忙打开门:“哟,老板娘,您怎么来这么早啊?”宋江儿说:“你不也起得挺早的,这一大早干什么呢?”小伙计说:“唉,您是不知道昨天来了一个主买了三百来斤的米,这不忙着装货呢?”宋江儿不太相信:“哦?三百斤多斤要起这么早装吗?”小伙计开始抱怨:“您是不知道那个买主有多刁钻,要把三百多斤分成两斤送到不同的地址,小的这不在一斤一斤的分装呢。”宋江儿心说这明显是来故意整人的。她对小伙计说:“先别装了,等掌柜的来了再说。”小伙计如临大赦,高兴地说:“哎。” 掌柜的心里惦记着此事,今天也起了个大早。脚还在门槛外就问小伙计:“三子,装好了没?”小伙计看他进了门说:“还没有装好。”掌柜发火了:“你咋这个时候偷懒啊?”宋江儿插话了:“是我不让他装的。”掌柜的一看,老板娘在这呢,揖揖手:“老板娘。”宋江儿问他:“怎么回事?”掌柜的一五一十说了,并从柜台后面拿出了几张纸,宋江儿扫了一眼,城里,城外的东西南南北都有,显然是临时凑到一起的一帮人。她问掌柜的:“买东西的什么人知道?”掌柜的说:“还真不知道,从没来过店里。” “穿得怎么样?” 掌柜的说:“衣服料子看上去挺好的,不像普通人家的。哦对了,衣服款式不像凌水的,脚上的鞋子也是高高的细细的跟。”宋江儿一听就知道谁了:“一双凤眼,柳叶眉,身高比我稍矮。”掌柜的说:“对啊。”宋江儿说:“我知道是谁了。”掌柜的问:“老板娘认识?”宋江儿说:“不认识。说说你们怎么谈的吧。”掌柜的还期待着宋江儿认识可以去谈谈呢,可没想到她不认识。只好把约定说了一遍:“就要求今天把货送到家里,然后留下这许多不同的地址。”宋江儿琢磨着,要是不按她说的送,或者送不到,下一步十有八九是来店里捣乱了。她就这打得这算盘吧。可就这么让她得逞了,说不准还会有下次,这种人纵不得的。 宋江儿随手翻了一下手里的纸,脸上露出了笑容,吩咐小伙计:“三子装货,咱们送货去。”掌柜的蒙了:“老板娘,您给哪送货。”宋江儿扬了扬手里的纸:“当然是这一百多家的了。”“这……”掌柜的彻底无语了,心说:您咋送啊。小伙计为难地说:“老板娘,还没装好呢。”宋江儿说:“不用一斤斤装,直接装大袋就好了。”小伙计正乐意这样呢,说:“好。”跑进去装货了。宋江儿看着掌柜的:“这事我来处理了。你忙别的吧。”说完出了门。掌柜的心里忐忑,可又不清楚宋江儿葫芦里卖的啥药。 第145章 一百五十三宋江儿送货,周宅领粮 宋江儿叫小伙计加快脚步,她相信萧芊芊不会起这么早,既然你会折腾人,那我也来折腾折腾你。 走到院子门口,宋江儿使劲拍门环,那门环是铁做的,碰撞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里面的人都被吵醒了。 因为周南不喜欢外人太多,所以院里除了个上了年纪耳聋的扫地人,连个厨娘都没留,只是孟赛江被抓了,才让警卫和身边十几个人秘密住了进来。 听到敲门声,警卫警觉起来,谁这么大早来啊,肯定是有急事,于是穿好军装出了房门,看到周南也套好衣服站在了门外,两人对视了一下,周南说:“去看看什么事?”警卫点头去了前面,他打开房门看到宋江儿站在门前,十分惊讶:“宋老板,怎么是您?”宋江儿没想到把他给吵醒了,满脸歉意:“我有事。”警卫想一定是急事了说:“您等一下,我这就去禀告团长?”“你等一下,我不是找周团长,我是找你们那个小夫人的。”宋江儿急忙拦住他。警卫满脸疑惑:“二夫人?”宋江儿点点头:“对,麻烦请她出来就好了,其他人就不必打扰了。”警卫猜不透其中的缘由,只好先去请示周南 周南听完也不解,说:“先把人请进来吧,既然人家一大早来找她的,就把她叫起来吧。” 萧芊芊还躺在被窝里呢,她听到敲门声被吵醒了,朝着外面大骂了一句:“谁这么讨厌啊?还让不让人睡觉啊?”声音停了,翻个身继续睡。可是门口却传来了敲门声,她气的把被子掀开,下床来到门前,把门一下打开,大吼:“谁啊?” 看到是警卫站在门口,立刻收了怒色,要知道警卫是周南身边的人,没有他的命令,警卫不会来打扰她的。 警卫对她说:“二夫人,有人找。”萧芊芊心说谁呀,这么早来,前前后后认识的人过了一遍,也没想到谁会来凌水找她,为此还盛装打扮了一番。 萧芊芊笑容满面地来到前厅,以为看到的会是老友,结果看到宋江儿跟周南正坐在厅里,立刻垮了脸,这个狐狸精勾搭周南都勾搭到门上来了,真当我们全没了吗?她上前说:“哟,哪路风把宋老板给刮来了?”宋江儿这才回头看见她,淡然一笑:“当然是二夫人这路风了。”“我?恐怕没那么大的魅力,能入的了宋老板的眼。”萧芊芊语气不善。宋江儿没在意,说:“二夫人不是从我店里订了三百来斤的大米吗?江儿就是来送米的啊。”萧芊芊心说这是你自己作的,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她说:“宋老板搞错了吧,我是订了大米,但是是做善事的,送给别人了,宋老板应该按照约定送到他们家里才对啊。送到我这不是违约了吗?你们肖家粮油铺就是这么做生意的?一点信誉都不讲的吗?”宋江儿说:“小店只知道二夫人订了大米,至于其他的,小店这就管不了了。”萧芊芊冷笑:“昨天我订的时候,可是说的清清楚楚的,怎么店里的人耳朵都聋了吗?”宋江儿说:“店里倒没有聋的,听到夫人说了。”萧芊芊得意地说:“那不就得了,那宋老板就应该按着约定办事啊。”宋江儿笑了:“夫人说是说了,可是店里也有店里的规矩,不能任凭谁一句话,小店就给他送,无凭无据的,万一出了问题,小店哪里说的清楚。”萧芊芊怒了:“宋老板这是在说我会翻脸不认账?那我就告诉宋老板,你尽管送,我都认的。”宋江儿说:“如果这么说,那就请夫人带我们一家家去送好了。”萧芊芊腾地站起来了:“我都说我认就是了,怎么还要我去,这是何道理?”宋江儿说:“小店有个众所周知的规矩,提前订的货,都会开具小店的票据,一是客人购物凭证,二是送货的凭证。货到需查票,以免送错。可是据我所知票据在夫人这里,他们是没有的,所以按规矩是不能送,可是夫人非要送不可,小店也乐意效劳。只是每到一家都请出示一下票据,以证所送无误。直至最后送完为止。” 萧芊芊听完,指着宋江儿:“你……”宋江儿看着她淡淡地说:二夫人,我怎么了?”萧芊芊看着周南,希望他出面。宋江儿看到了她的目光,心说:你找谁都没有用。周南自始至终都坐在那里一言未发,听着二人唇枪舌剑,大致听明白了事情。此刻他坐在那里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萧芊芊看到周南没有反应,轻轻咬了一下朱唇。 此时顾鸿雁走了进来,她看到厅里多了宋江儿,很是高兴:“宋老板什么时候来的?”宋江儿起身说:“才来一会儿。”顾鸿雁说:“没吃早餐呢吧,不如一起好了?”宋江儿说:“多谢夫人好意,我就不便打扰了,店里还有事,先告辞了。”对着顾鸿雁施礼,然后转身对周南施礼:“周团长告辞了。”最后对着萧芊芊说:“二夫人,货就卸院子里了。”迈步走了。 顾鸿雁一团雾里,没明白怎么回事,她每天一早都先去厨房准备早餐,以前是三两个人的,现在是十几个人的。周南告诉她让士兵回营地吃好了,顾鸿雁说早上天冷走来走去饭都凉了,顺手多做些就够了。于是每天都要在厨房待上一个时辰,所以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她茫然地看了周南一眼,周南没有回答她的疑问,说:“吃饭吧。”就走了出去,留下了在一旁站着的萧芊芊。顾鸿雁知道此事与萧芊芊一定有关,于是看着她,萧芊芊没有说话,也紧跟着走了出去。她不知道此刻周南到底是什么态度,于是小心翼翼地跟在了后面。 宋江儿让小伙计卸完货就回去了,她找来掌柜的,亲自写了一块牌子挂到了门外,上面写着:因本店凭票据送货,所以已经将大米送至买家处,凡是昨日被应允两斤大米的客人,请自行到禄丰路二号宅领取,由此带来的不便,小店深感歉意。 在家等了一天没有收到大米的人纷纷回到肖家店里讨说法。掌柜的指着牌子跟大家解释:“各位对不住,你们没有票据,所以小店将货送到买家家里了,你们可以去那里领取。”人们一听,纷纷掉头去了禄丰路。 一时间,周南的院门口聚满了人,熙熙攘攘的。警卫不敢大意让人严加看守好孟赛江,并派了一个士兵走后门去报告周南,周南听完皱了眉头,马上开车回家,车开到禄丰路被堵在路口再也前进不了,只得下车走后门进入院子。他见到警卫急切地问:“怎么样了?”警卫无奈地说:“现在大夫人已经开了前门开始发粮了。”周南说:“看好后院,别让任何人进来。”警卫说:“是。” 周南奔了前院,见萧芊芊躲在在一旁,顾鸿雁在给别人装粮,一边装一边说:“别挤,都有的。”人们乱哄哄地围在那里。周南过去按住顾鸿雁的手。旁边等着的人没看清他说:“你干什么呀?”周南冲着人群大喊:“排队,全都排好队,否则谁都没得领。”人们一看是他,安静下来乖乖地排成了一队,顾鸿雁长舒了一口气,继续给他们分米,周南则在旁边走了一圈,把他们挨个看了一遍。 一袋米见底了,周南说:“没领到的明天再来。”人们不敢多言,只好散去。顾鸿雁才停下来,揉了揉肩膀,她问周南:“你还没吃晚饭吧?我去做。”周南拦住她:“不用了,你也挺累的了,咱们外面吃去吧。”说完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萧芊芊。 萧芊芊浑身一哆嗦,自知惹了麻烦,小声说:“我去叫他们。”转身去了后院。顾鸿雁轻声说:“周南,你别怪她,她也是无心的。”周南没有说话,只是走过去关了大门。 第146章 一百五十四宋江儿的妙计,单如廷回山 周南带着几个人出门吃饭,没注意到路口有个人一直注视着们。 单如廷看着四个人从自己眼前走过,嘴角露出了一丝笑,看来二当家的是极有可能被关在这里了。 昨天晚上,他去见宋江儿的时候,把他的一切都坦诚地告诉了宋江儿,包括这次来凌水的目的。宋江儿也想了很久,没有想通周南到底会把人关在哪里。 今天去了周南的住处走了一圈,她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她被关起来当我那段时间,警卫跟周南都是住在县府里的,可现在都住在了那个院子里,虽说警卫是贴身保护周南的,她看到不止一个士兵去前院上茅房。但大门口没有看守,前院也没人巡逻,那就是说所有人都集中在了后院,后院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或者人。 宋江儿回去的路上就想好了如何让单如廷顺利进入院子里查探,于是写了那个告示牌。她料到萧芊芊是为了整她才临时找的那么多人,所以她绝不会有心思写两份单子,那么唯一的一份就在自己手里,无法核对领粮食的人是谁,单如廷就可以浑水摸鱼了。假若她有的话也没有问题,人们基本都会在家等一天,差不多天晚了才会找回到店里来,单如廷完全可以借着天黑,人多杂乱混的时候进去,查探一下在溜出来。 宋江儿去客栈找了单如廷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单如廷听完大赞妙计。他直接等在禄丰路口,看到人群过来,直接跟在了后面。 前面的人跑去敲门,顾鸿雁听到外面的敲门声,走了出来,看到那么多人奇怪,就问:“各位乡亲到底怎么回事?”站在前面的说:“你们不是承诺说每人有两斤米领吗?现在我们是来领米的。”顾鸿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说:“各位乡亲,此事我不太清楚,我去问一下,一会儿给各位答复。”说着关门走了,她去问了警卫。警卫表示自己不清楚。一转身看到萧芊芊,看她面色难堪,知道事情与她有关:“芊芊,这事是你承诺的?”萧芊芊没想到这些人会找到这来,明知自己闯祸了,嘴上还硬:“不就两斤米吗?看他们急得,好像我会赖账一样。”警卫想了想:“我看这事儿还是等团长回来再处理吧。”顾鸿雁也觉得等周南回来会更好些,她知道周南在后院里关着重要的个人,虽然周南什么都没跟她说。 单如廷看到院门紧闭,知道里面的人正在商讨办法,没准是在等周南回来。他担心周南回来事情会有变化,就在那大喊:“开门啊,不会说话不算话了吧,不想给早点说,我可来回走了几里地呢。”旁边离得远的也跟着大喊起来,一时间都跟着叫喊起来。在前面的人被后面的推得撞到了门上。 顾鸿雁他们三人在里面听到撞门声,顾鸿雁说:“这样下去不行的,我看这样,我们还是把粮搬到院子里,就在那分粮好了。”警卫说:“也只有这样了。” 他帮顾鸿雁把大米搬到了院子里,说:“你们自己小心点。”然后带着两个兵走了。萧芊芊看他走了,不乐意了:“你就放在这不管了。”顾鸿雁知道警卫他们还需要看守后院的人,可又不能跟萧芊芊明说,只得说:“自己闯的祸,自己处理。”萧芊芊没想到顾鸿雁会这么说,心里不高兴:“自己来就自己来。”说着去开大门了。 她内心其实是想着早点打发外面的人回去的,毕竟这么多人堵在门口,不用想也知道周南会不高兴的。 门一开,最靠近门的人一下子没了阻挡,被后的人推了进来,差点撞到萧芊芊身上,把她吓得躲到了一边。气的她大叫:“急什么急?赶着投胎啊?”人们没听到她的话,直接冲到院子里的袋子旁,自己装,有的人霸着袋口装了可不止两斤了还不松手,顾鸿雁一看这样不行,从后面找来个瓜瓢:“都停手,我来分。”后面的人见抢不到,怕前面的抢光了,大喊:“让主家来分。”前面的掂量一下,自己拿得多了就偷偷地溜走了。后面的就跟了上来,撑开袋子口。顾鸿雁一个个的装。 单如廷随着人群进了院子,他扫了一眼院子只不过普通的二进的院子,只有两个女人在前院,没有看到任何士兵的影子。单如廷没有贸然进去后面查看,他退了出来,正好看到周南开车回来,只见他一个人从车上下来,明显是自己开车回来的,可是平时开车的都是警卫,他猜测警卫要么去做其他事了,要么就在院子里。 单如廷在外面等着验证自己的猜测。等到人群散去。他终于看到周南带着人从里面出来,其中就有警卫。嘴角露出了笑容,看来警卫一直待在院子里,可是周南的两个女人在前院,手忙脚乱,他都没有出现。只能说明他在后面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什么事能比周南的女人还重要。 单如廷连夜出了城,借着月光穿梭在崎岖的山路上,他现在有了强大的动力。巴不得早一天把孟赛江救出来,那样他就可以请求白孤庸让他离开山寨,可以和宋江儿生活在一起了。 单如廷顺利地回到寨子里,他直奔白孤庸的房间。白孤庸还没有入睡,在煤油灯下看书。单如廷看到灯亮着,敲响了他的房门。白孤庸抬起头来问:“谁呀?”单如廷说:“三当家的,是我。”白孤庸听出是单如廷的声音,赶紧打开了房门:“你怎么回来了?”单如廷说:“三当家的,好消息。”白孤庸连忙把他让进屋里,一阵寒气随着他进了房里,白孤庸说:“来烤烤火。”搬了把椅子放在了炉火旁。单如廷坐在椅子上,伸出冻得冰凉的手,在火旁烤。白孤庸问:“可是有了二当家的消息?”单如廷说:“不确定,但有可能。”白孤庸说:“怎么回事?说详细点。”单如廷说:“我发现周南女人住的院子的后院有些猫腻。”白孤庸说:“怎么发现的?”单如廷没有把宋江儿说出来,他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只是说:“今天周南的女人在家里施米,前面乱糟糟的,明明有士兵在,却全都躲在后院一个都没有出来。所以我猜测后院要么关着人,要么就是藏着周南一个天大的秘密。”白孤庸也觉得事情蹊跷了:“哪个院子?”“禄丰路二号。”白孤庸说:“在那里啊。” 白孤庸对这个院子是十分熟悉的,这是县长刚来凌水时住的,白孤庸没少给这个院子的门上塞纸条,只不过从来没有进去过。他琢磨着最清楚里面情况的应该是洪兴邦了,他可在里面住了几年的。现在凌水已经宵禁了,于是决定明天一早跟着单如廷下山,找他问一下情况。 白孤庸打算先去跟冉通天说一声,明天早上就不去打扰他了。自己去了冉通天的住处。 三夫人下山了,冉通天就把小儿子交给了二夫人来抚养,两人再没有感情,也比交给外人要强。二夫人骨子里是传统的,一直恪守本分,认为冉通天的孩子也是自己的,自己抚养也理所应当的,凡事也尽心尽力,不会苛待孩子。 冉通天心烦的时候,就去她那里逗一下孩子,陪着孩子玩一会儿。偶尔会睡在那里,只不过二夫人从不跟他睡一个房间,两人分屋而眠。 白孤庸找到冉通天的房间,敲响了房门。冉通天刚刚睡下,听到敲门声开了门,看到是白孤庸知道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议。白孤庸把单如廷的发现告诉了冉通天,冉通天想了一下,同意白孤庸下山探查,如果确认里面关的是孟赛江,那就找人把他就出来就好了,如果不是,而是周南的秘密,说不定也可以以此作为要挟逼周放了孟赛江。 二人商定了,白孤庸告辞离开,冉通天关了门。躲在墙角处的齐俏雪也匆匆回了房里。她本来是起夜的,看到白孤庸急匆匆地进了公公的房门知道有大事发生,就躲在门外偷听了一下,哪知听到了这么大件事。 第147章 一百五十五齐俏雪通风,乔大川下山 齐俏雪回到房里,关紧了房门,她在房里走来走去,想着事情该怎么办? 前天,乔大川跟她偷情的时候,两人亲热过后,乔大川跟她提到自己怒打孟兰英的事情,齐俏雪担心地说:“你打了她,那她爹回来还不扒了你的皮啊。”乔大川不屑地说:“他要得先回得来才行。”从乔大川口气里,齐俏雪听出他知道些什么事情。于是问他:“大川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情啊?”乔大川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说:“你别管那么多,只要乖乖等着,总有一天咱们会名正言顺地在一起的。”齐俏雪撒娇地说:“只要你爱我就够了,至于名正不正的,我不在乎。”齐俏雪是个十分聪明的人,她知道她越这么说,乔大川越会觉得她善解人意,给她的也会越多。 就像她总是有意无意地把自己在冉玉临身边的生活描绘的痛苦不堪一样,要的就是乔大川觉得她需要他的保护,激起他的保护欲,有了这个弱点就可以随时加以利用了。 乔大川当时看着怀里柔若无骨的人,心想自己当初怎么娶得不是她啊,老天爷怎么如此不开眼,让自己娶了个悍妇,让她嫁了个‘懦夫’。 其实那是齐俏雪编的一个谎言罢了,跟乔大川在一起后,齐俏雪发现他的身体十分强健,一条银龙粗壮到自己的两张小嘴都可以塞得满满的,每次茅屋斗法后,都够齐俏雪身心愉悦好多天的。于是每次都期盼着幽会的日子早点到来,每当日子来的前几天,身体就开始有强烈的渴求,没法见到乔大川,只能找冉玉临解决,可冉玉临往往自己能很快达到洪峰,然后一下子就泄洪了。齐俏雪就被搁在了半路上,再怎么抱着冉玉临不放手,他的牙签也直不起来,齐俏雪难受在他身上抓了两把,后来不晓得被谁看到了,传到了乔大川的耳朵里,听得他心里的妒火直往上窜。虽然明知道齐俏雪跟冉玉临现在才是夫妻,可他也不愿意听到自己睡的女人跟别的男人睡在一起的消息。尤其是听到还在身上留了印记,在他的印象里,孟兰英虽然没少打他,但在床上抓他的时候,都是自己把她捅到了翻白眼抽搐的地步。 乔大川跟齐俏雪幽会的时候,心里的不由自主地想象着眼前的女人,在别的男人床上是如何的承欢的,如何放声尖叫的,提不起半点乐趣,任凭齐俏雪如何的揉搓,那根棍子总有点软趴趴的,齐俏雪觉察到了乔大川的情绪不对,趴到他怀里问:“怎么了?”乔大川脱口而出:“你也这么伺候他的吗?”齐俏雪一愣,随即明白了‘他’是说谁。于是问他:“你怎么了?吃醋了。”乔大川绷着脸:“我有资格吃醋吗?”齐俏雪看他真的在生气,也不哄他了,直接哭了:“你如果有别的女人的直接说就是了,不用费劲,绕圈子。”乔大川看她哭了,把自己的怒火丢到了一边,赶紧哄她:“你别哭了?我没别的女人?”齐俏雪早就摸清了乔大川的脾气,一边哭一边说:“那你什么意思吗?”乔大川有些吃味地说:“你是不是给那小子身上留了点啥?”齐俏雪一听明白了,心里暗笑原来是吃醋了,不过面上她哭的更凶了:“那就不是个人待的地方。” 于是编造了一个冉玉临是天阉,根本不能人事,但为了显示自己的威力,如何蹂躏自己的故事。一边说一边哭得撕心裂肺的。乔大川看着手足无措,只能把她抱在怀里。齐俏雪看着这一关终于蒙混过去了,心里暗自窃喜。 且说齐俏雪回到房里左右思量着,她该怎么办?冉玉临被她吵醒了,他坐在床头说:“俏雪,怎么还不睡觉啊?”齐俏雪回头看了他一眼,冉玉临不再说话,乖乖地躺下了,他知道齐俏雪不喜欢他东问西问的。就像上次她的眼睛红通通的回来,他刚一开口,就惹得她不高兴,连续一个月都没让他碰。他们才成亲几个月,有些事不让做还怪想的。 齐俏雪看着冉玉临就来气,算什么男人吗?连自己的女人都怕成这样子。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看某人不顺眼的时候,怎么做都是错的,就是这么没道理。如果这会冉玉临继续喋喋不休,齐俏雪就又会嫌他聒噪了,像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了。 齐俏雪看到着冉玉临,心想反正自己想要的只有乔大川能给,那就干脆帮他一把,万一成了离自己的目标不是更近了。 第二天,齐俏雪找了个机会单独跟乔大川说了几句话。乔大川听完立马像丢了魂似的。齐俏雪喊了几声,才把他喊回来。乔大川找了个理由匆匆离开了。 乔大川蹲在屋子里想该怎么办呢?自己打得孟兰英都见不得人了,孟赛江回来怎么放得过自己呢。最后,乔大川下定决心不能让他回来。既然知道他被关在哪里,自己找个机会先把他干掉就行了。 乔大川把自己那把枪塞进了腰带里,正打算出门,侯三走了进来,看着乔大川的架势:“咋的,炮头这是打算出门啊?”乔大川交代他:“如果有人找我,替我遮掩一下。”侯三凑过来:“下山找相好的?”乔大川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别他娘的胡说。”侯三说:“有啥,我要有孟兰英那么个老婆,我也在外面找个。”乔大川瞪了他一眼,侯三发觉自己说错话了,赶紧往回找补:“其实吧这有能耐男人就该在外面有个婆娘?你看二当家的。”发现自己说错了,赶紧拍了一下嘴巴:“呸呸,应该说三当家的,那在凌水就……”乔大川猛地抬头:“你说啥?”侯三吓了一顿:“没说啥?”转身要走。乔大川一把拉住他:“你说三当家的啥?”侯三没明白乔大川啥意思,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我也是听旁人说得,就是人家都说三当家的在凌水有个相好的。”乔大川脸上露出了惊喜:“你说的是真的?”侯三看他脸色不差,才敢继续说:“当然是真的了,听说还是个男的。”乔大川惊得瞪大双眼,侯三凑近他跟前:“现在知道他为什么一直不碰女人了吧。”乔大川说:“你快跟我讲讲怎么回事?”侯三开始把听到真真假假的消息的揉成一团,讲给了乔大川:“咱们三当家的当年为什么没跟官家小姐成亲啊?就是因为他有这龙阳之好,被人家知道了,人家才一生气才把他全家给。”说着比了个杀头的动作。“后来来了咱们寨子里,对女人那是敬而远之。你不知道才来寨子里的那一年,咱们寨里的一枝花那是对他大献殷勤,可惜没有用,人家连正眼都不看一下。最后没得法子才嫁给了四当家的,那四当家拿着当宝贝捧着,可还有人看见她常去三当家窗户那儿站着。”“说凌水那个。”乔大川看他扯远了,把他拉了回来。侯三说:“噢,凌水那个。那个啊听说是个当官的,还记得当年咱们寨子里缺粮食吗?那截的那批粮食听说是他派人故意送上门的。”乔大川想了想:“怪不得那次都只是在山上吼了几嗓子,人就跑得没影了。”侯三说:“可不是吗?”乔大川问他:“你知道那人是谁吗?”侯三摇摇头:“那哪知道啊,听说这人目前连大当家的都没见过,人家只见三当家的一个人。”乔大川皱了眉头:“这么神秘啊?”侯三说:“可不是吗?要想见他可不容易着呢?不过估计这次三当家的下山准又找他去了。”乔大川心说:找到这个人没准就不需要我来动手了,他得赶紧下山才行。于是告诉侯三:“我出去一趟,谁来问你就说我去给家里人烧纸了。” 乔大川自从知道自己身世的后,每年都会给洪水淹死的老家人烧纸,虽然没有任何人的尸首,也没有坟头,但他会在子龙江边烧纸,理由很简单,既然是被江水冲走的,那就一定在江里了,那么子龙江就是他们的坟头。而且他烧纸的日子不固定,心情好的时候,不好的时候,只要想烧了就去江边烧,这点寨子里的人都知道的。 乔大川交代完了就下了山,直奔凌水城。 第148章 一百五十六洪兴邦帮忙画图,白孤庸探查 乔大川下了山,并不知道去哪里找白孤庸跟他的‘情人’。他唯一知道的是,孟赛江可能被关在哪里,决定守株待兔。他相信白孤庸或者他的‘情人’一定会派人过来的,寨子里的他认识,周南的人基本都是穿军装的,那剩下的只能是他‘情人’的人了。 乔大川在路口找了个可以看到大门口的酒楼坐下了,密切关注着院门口的一切动静。 白孤庸带着单如廷又回到了凌水城都是客栈,他依旧告诉单如廷,他要去会个朋友,单如廷已经习惯了,什么话都没有问,只让他早去早回。他期待着白孤庸的朋友确切地告诉他们里面关的就是孟赛江,那么下一步就是把他从里面救出来了,自己就可以离开子龙寨了,到时候可以把单老头一起接出来,跟着江儿一起在凌水过几年安生日子。 白孤庸把洪兴邦堵在了家里,洪兴邦给惊了一下,白孤庸从没有人多的时候,跑到家里来过,就问道:“你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白孤庸也知道自己来得突兀,说:“有个事情需要向你问一下。”洪兴邦看他头上浸出汗水,知道一定赶路过来的“什么事情这么急啊?”洪兴邦看着白孤庸。白孤庸直接说:“你知道禄丰路那套宅子,哪里可以藏人吗?”洪兴邦知道那套宅子现在是周南的人住着,猜到是和子龙寨失踪的人有关系。他细想了一下:“那套宅子很简单,房间也有限。要是藏人的话估计只有地窖可。”白孤庸说:“地窖在哪个位置,帮我画出来。”洪兴邦拿来纸笔,简单画了一个院子的平面图把房屋都标记好了。 白孤庸仔细看了一下,说:“看来从后门进去比较近。”洪兴邦提醒他:“如果你们的人真在里面,那么里面的守卫也不会那么简单。”白孤庸说:“这个我知道的。不过能遮挡的就这几座房子而已。”洪兴邦说:“以周南的性格不会就这么简单的,一定有周密的安排,你们还是派人进去打探一下,再做下一步的行动打算。”白孤庸说:“我知道啦,回去会好好研究一下的。” 洪兴邦先出门去了保安队,白孤庸等到中午人少的时候才离开,他一门心思想着该如何进入到院子里查看,忽略了周围的一切。 一个披着厚斗篷,用斗篷帽子遮住半边脸颊的妇人,带着个八九岁的孩子从他身旁走过,白孤庸没有注意到妇人慌乱的眼神,她一看到白孤庸就想躲,可发现无处可躲,就把身子背了过去,顺手把孩子推到了靠近白孤庸的一侧。孩子看到她浑身发抖,就问她:“娘,你怎么啦?”妇人没有回答她,攥着她的手却加了力气,示意她不要讲话。“哎呀,疼。”小女孩被妇人攥疼了喊出了声。妇人这才看到孩子手上有了一圈红色的印记,连忙蹲下来查看。 白孤庸听到小女孩的叫声,回头看了一眼,见一个妇人蹲在那里给一个小女孩轻轻地搓了搓手,小女孩乖巧地说:“娘,我不疼了。”白孤庸没有停留转身就走了。 看着他的离开,小女孩说:“娘,那人走了。”妇人长舒了一口气:“小星,咱们快回家吧。”站起来拉着孩子疾步走,孩子只能跟着她小跑。 妇人回到家里把大门插上,回到房里把斗篷解开,帽子摘下来,露出了真面目——冉通天逃跑的三夫人。 三夫人买了覃长顺家的房子,就窝在里面整整一个月没有出门,后来没有听子龙寨的消息。后来慢慢地才敢在天气不好的日子里出来转一圈,透透气。她看着覃长顺的大女儿实在是乖巧懂事,心里时常想起被自己抛在子龙寨的儿子,为了能有个慰藉,就把这孩子认作干女儿,名字也改成了儿子的小名。 她的那个孩子被冉通天取名冉震名,意预孩子将来威震天下,名扬四海。可是她不喜欢,她希望孩子可以像天上的北斗七星一样永远都指着家的方向,于是私下里叫孩子‘小星’。 而覃长顺的三个女儿,因为是女孩,覃长顺看都懒得看连名字都没有正经取个,阎氏直接就喊,大妞,二妞,三妞。 大妞自从跟了三夫人,吃得好喝的好,也没有挨过打,从内心里把她当成了亲人。 今天是因为临近过年了,有很多东西要买,三夫人怕大妞一个孩子不知道买啥,就跟着一起出来了。出门前特意选了个大斗篷,一是为了挡风,二是出于谨慎。没想到还真得为她躲过了一劫。 三夫人把斗篷丢在了床上,想自己倒杯茶,可拿着茶壶的手一直抖个不停。大妞见了,拿过茶壶给她倒了一杯,她担心地问:“娘,你怎么了?”三夫人说:“我没事,你出去做午饭吧。”大妞觉得今天‘娘’不对劲,没敢多话,转身出去了。 三夫人在房里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就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慢慢地揪成一团的心才缓过来。她回想刚刚见到白孤庸的情景,他似乎是从一个院子里出来的。三夫人想:那里住得是什么人啊?是子龙寨在凌水的密探吗?那他有没有查到我? 三夫人的脑子想得越多,恐惧感也越强烈。事情总有物极必反的一面。三夫人的恐惧到最后成了绝望。她想着既然冉通天不肯放过她,大不跟他们拼命好了。她在屋子里找了一把剪刀藏到了枕头下,在厅房里桌子的抽屉里放了一菜刀,把想着万一他们要来绑自己回去,干脆直接拼命好了。 白孤庸根本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的出现给三夫人带来的影响,他回到客栈把院子的平面图拿给单如廷看,说:“你看看,有什么想法吗?”单如廷看来一下说:“关人的地方极有可能是地窖。”白孤庸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咱们要想办法查探到后院的大致情况才好下手。”单如廷说:“那只能再去那里看一遍了。” 下午两分头奔了院子后门的胡同口,单如廷绕着禄丰路走了一圈,查勘周围的院子。白孤庸则在街边走了一下,进了一家小吃店点了东西,看人不多,点了些小菜,跟老板闲聊起来,他操着外地的口音:“老板啊,这个禄丰路还有没有空院子卖啊?”老板打量他一下:“客官外地来得吧,这的院子都有些年头了,您看着不像缺钱的主,换个地方买块地,自己建一座多好啊。”白孤庸笑着说:“小兄弟,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个路的名字好听,吉利啊,旺人你知道不?”老板乐了:“啥旺人啊,我都待了这么些年了,也没发大财。”白孤庸说:“我可听说咱们县长刚来凌水的时候,都是住在咱这里的,现在不是越来越好了。”老板哈哈大笑:“那都是当官的,人家都是有靠山的。咱们老百姓可比不了,就图个平平安安的,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就好喽。”白孤庸赞同:“说得是啊,那你知不知道这有没有卖的院子?”老板说:“您还真要买这的呀?”白孤庸点点头。老板想了想,自言自语说:“最近还真没听说有哪家要卖啊?到是一家要租的。”白孤庸来了兴趣:“哪一家?”店老板指着街里:“就是那第四家。你可以问问去。”白孤庸道谢。 他去街口找单如廷汇合,带着他去了禄丰路的四号宅子。白孤庸仔细看了一下这套宅子,房子比周围的略高。他跟单如廷对视了一眼示意去敲门。单如廷敲响门后,从里面出来一个老妪:“你们找谁啊?”白孤庸上前施礼:“听人说此处要出租,所以我们想来问问。”老妪说:“这事啊,你们同我儿子商量吧。”说着把他们请了进去。 经过几番的讨价还价,白孤庸他们商定了一年的租期,白孤庸要求第二天就入住,院主又多加了五块大洋。 第二天白孤庸带着单如廷就住了进去。 第149章 一百五十七白孤庸探情况,乔大川夜入覃宅 白孤庸跟单如廷住进去后,买了点瓦片,开始修葺屋顶。有时候两人在屋顶一待就是大半天。 两天下来他们把岗哨时间摸清楚了,中午还看到有人往地窖里送饭,确定里面囚禁着个人。那个人十有八九就是孟赛江了。现在摆在眼前难题就是如何把人救出来了。硬闯肯定不行的,出小院容易,出凌水城就难了。 白孤庸还在绞尽脑汁地想办法。乔大川已经找到了突破口。 乔大川在酒楼里空等了大半天什么也没有收获,心情变得很沉重。中午的时候,叫了几个小菜一壶酒,许是心情不好的缘故,喝着实在没有啥酒味,他冲着掌柜的说:“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酒拿上来。”掌柜的给他又拿了一壶,乔大川喝了一口还是没啥滋味,嘟囔了一句:“啥破酒。”丢了块大洋在桌子上,就出了门。他决定去富祥酒楼喝点,那的酒是凌水最好的,在门口叫了辆马车,丢给车夫一句话:“去富祥酒楼。”车夫问:“爷,走近路,走远路?”乔大川问:“什么意思?”车夫说:“爷,走近路要过一条市集街,人多些,走得慢。走远路,绕的一下,人少,走得快。”乔大川说:“大中午的集市差不多散了,走近的吧。” 车夫拉着马车直奔了市集街,果然如乔大川所料,街上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十几个人,车子走得比较顺畅。乔大川心烦气躁地坐在车里低着头,根本没心情理会外面的情况。也许是天意,一阵风吹过,掀起了马车的窗帘,乔大川感觉连风都跟自己作对,生气地打了一下窗帘,从缝隙里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从车旁走过。他急忙喊车夫:“停车。” 车夫勒住了马,乔大川跳下马车就要追,被马车夫拦住了:“爷,您的车钱还没付呢?”乔大川从钱袋里拿出一块大洋丢给车夫:“不用找了。” 乔大川顺着那人走得方向追了下去,只在街角看到了一个背影,追到近前已经没了人影,乔大川十分懊恼,拳头打在了墙壁上。他细想了一下好像她身边还带着个孩子,那么一定住得不远。他决定今天下午在这里好好找找。他转身走了,刚转过街角,白孤庸从一条小巷走了出来。彼此就这样擦肩而过。 下午的时候,乔大川没有去盯周南住的宅子,而是在市集这边转悠。他知道短期内孟赛江是救不出来的,而三夫人这边要是被逮住,回寨子里说出来点什么,自己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一下午,乔大川一无所获,他感觉自己现在是焦头烂额。 第二日一大早,乔大川又去了集市,找了个早点摊子坐下,一个小姑娘过来:“爷,您吃点什么?”乔大川说:“来四个包子。”小姑娘甜甜地笑:“好咧。”去拿包子了。乔大川看着小姑娘的背影,脑子浮现出三夫人带得那个孩子的背影。他在人群了扫了一眼,看有没有相像的。没想到还真被他看到了,小女孩买完菜正要离开,乔大川急忙跟了上去,卖包子的女孩把包子端过来,却看不到客人了,直嘀咕:“人呢?”转身把包子端了回去。 乔大川跟着大妞左拐右拐进了一条街,看着大妞进了一户人家,他看了一下街名,记住了第几户人家。看着街里买菜回来的大妈们,乔大川来了主意。他向前打听:“大妈,向您打听户人家,我在找一个朋友,家里有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子。”他指着旁边的几处房,“大概住这边,但我记不清是哪一户了。”大妈问:“你那朋友姓什么啊?”乔大川没想到这一茬,他说:“姓周的。”大妈说:“你找错地了,这就没姓周的。”乔大川哪肯放弃:“大妈,也许我记错了,他不姓周。”大妈起了疑心:“他不是你朋友吗?你连他行啥都搞不清楚啊?”乔大川像下定决心说实话的样子:“哎,大妈您不知道,我们两是在酒桌上认识的,当时迷迷糊糊的,听错了也许。”大妈端出一副长辈的模样:“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她看了看这一排的人家,指着第三户跟覃家:“这家姓何,那家姓覃都有差不多年纪的孩子。”乔大川像猛地想起来:“对了,大妈,那人姓覃。”大妈一听,说:“那你可来晚了,那家的人都没了?”乔大川不明白了:“他家不是有人住吗?”大妈说:“哎,那是后来买房子的。那个姓覃的被人杀了,他媳妇跟了个小光棍,结果房子孩子都卖了,最后还被小光棍骗光了钱,一下子疯疯癫癫的了。”乔大川低估了大妈八卦的能力,说了半天没说到点子上。乔大川只好打断她:“那买房的是谁啊?”“买房的啊,就是一个女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寡妇,反正头发盘起来了,没见过她孩子跟男人。”大妈把自己猜的想得都说了出来。乔大川说:“这么说她家里就她一个人了。”“可不是,她……”大妈正要往下说,她看到乔大川听得专注,有了疑问,“你不是来找覃长顺的吗?咋对他家房子的买主这么上心呢?”乔大川看被看穿了,讪讪地说:“就是随口问问,随口问问。”大妈不信:“随口问问?不是对人家一个女人有啥非分之想吧?”乔大川说:“大妈你想多了。”大妈白了他一眼:“现在那衣冠禽兽可不少。”乔大川知道再待下去没好话了,赶紧告辞离开。 乔大川耐着性子等到晚上,看看左右没人了,翻墙进了院子里。借着月光看清了路,猜测三夫人是住在东边的房子里。用手里的小刀轻轻地拨动了门闩,等听到门闩掉下的声音,推门进入了屋内,在他进门的那一刹那,一道寒光带着风迎面过来,乔大川的炮头也不是白当的,觉得不对劲往旁一闪躲开了。 三夫人用力过猛,来不及收回,一下子跌倒在地。乔大川借着月光看清楚了,方才是三夫人拿着把剪刀刺过来了,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幸好自己反应快。上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剪刀乔,丢得远远的。三夫人还想挣扎,被乔大川一下扭住了胳膊拎进了屋里。乔大川把三夫人推到里面,关好房门,点着煤油灯。他看着这个在寨子里唯唯诺诺的女人,此刻像一个出了牢笼的老虎,瞪着双眼看着他。 乔大川被他看得都有些发毛了,咳嗽了一声,最先开了口:“三夫人别来无恙啊?”三夫人冷冷地说:“托你们子龙寨的福,还活着。”乔大川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后面的话了,看了一下屋子的陈设:“三夫人过得还不错吗?”三夫人慢慢地移动,嘴上说:“哪里比得上你炮头日子过得滋润。”乔大川正话反说:“滋润?我过得日子很滋润啊,全天下有几个比我滋润的。”完全没注意到三夫人已经移到桌子旁,手伸进了抽屉了,她看着乔大川有些失神,一把抽出菜刀,向他砍了过去,乔大川反应过来已经晚了,躲得稍慢,胳膊上的棉袄被割开了一道口子,乔大川靠到了墙上看着她大吼:“你疯了。”三夫人哼了一声:“你们不让我活,我也不会让你们如意的,有个炮头陪我一起死,我赚了。”乔大川看她拿着刀要逼过来,说:“三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没有要伤你的意思。”三夫人说:“你没有,可是回了子龙寨我有得活吗?” 乔大川明白三夫人把他当成来抓她的人了。乔大川解释:“三夫人,我可不是来抓你的。”三夫人讽刺道:“那你来干什么?深更半夜来找我聊天叙旧吗?”乔大川一时语塞,他是怕三夫人说出什么来,可怎么让三夫人闭嘴,他到没想到合适的方法。三夫人看他愣住了,一脸嘲讽:“怎么编不下去了。想杀就动手,来啊,咱们看谁要了谁的命。”说着往前走了一步。 乔大川看着三夫人就像一头红了眼的猛兽,他在道上这么多年,头一次遇到一个让他发怵的女人。他想了想,说:“三夫人,我真的不是来杀你的。”三夫人说:“你当我三岁孩子吗?”乔大川说:“我要杀你,当初就不会放你走了。”三夫人疑惑:“你什么时候放我走了?”乔大川说:“你忘了你出寨门的时候,是谁支开了守门的。还有在凌水城门前,你快被抓回去的时候,是谁开枪引起了官兵的注意。”三夫人看着他:“是你做的?”乔大川点点头。三夫人问:“为什么帮我?”乔大川打起了感情牌:“因为咱们都是寨子里苦命的人。”三夫人相信了这个理由,把手里的菜刀放到了桌子上。 第150章 乔大川下料,县长出手 三夫人信了乔大川的话:“你真的不抓我?”乔大川离开了墙边:“是的。不过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三夫人说:“你说,只要我能做得到的,一定做到。”乔大川走到桌子,但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说:“希望你以后不要把我帮你离开的事告诉任何人。”他怕三夫人说多想,又开始诉苦:“我不像你,至少还有个家人。我什么都没有了,自小在子龙寨长大的,离开那里真不知道还能去哪里。”几句话说完,三夫人反倒开始担心他,说:“你抓不回我去,怎么跟寨子里交代?”乔大川心说,我的目的就不是来抓你的,什么交代不交代的。他随便找个理由:“没啥,就说没找到呗。”三夫人问他:“你这样能骗得了三当家的吗?”乔大川不知道怎么又扯到白孤庸了,说:“应该可以的。”三夫人提醒他:“他可已经知道我住在哪里了。”乔大川心里一惊,脱口而出:“他知道了?”三夫人听他的语气就明白,白孤庸没有告诉乔大川。 她开始有些怜悯他了,无父无母的,娶了那样一个女人,孟赛江还一味的偏帮,现在连寨子里的兄弟都开始对他有所隐瞒,看来他在寨子里的日子真不好过。 三夫人说:“不错,昨天中午我还碰到他在巷子里,虽然当时他没有立刻抓我,但他既然出现在这里,那说明应该知道个大概了。”乔大川更加惊讶,自己昨天中午竟然没有看到白孤庸,那么他看到自己了没有啊,乔大川满脸担忧全看在三夫人眼里。三夫人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没有错。 乔大川挠了挠头,语气里失了淡定:“你遇到他是什么时辰?在哪里?”三夫人想了想:“具体时辰不记得了,是中午从外面买东西回来,从街上转进榴花巷的时候,在巷子里碰到的。” “榴花巷在哪?” “就是街口那里有好几条小巷子,那是其中的一条。” 乔大川明白了正是自己跟丢三夫人的地方,那么他们是在进入巷子里才见到的。他庆幸自己没有继续跟着,要不然准能和白孤庸撞个正着,到时候就不好解释了。如此看来白孤庸并没有发现自己。他长舒了一口气,不过他想不明白白孤庸去榴花巷干什么呀?反正他不相信这个时候会是来抓三夫人的。 三夫人看他的脸色缓和了,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怎么了?事情还有生机对吗?”乔大川不确定地说:“说不准,也许他根本不是来抓你的。”三夫人疑惑:“不是来抓我的,那他怎么来这了?”乔大川问:“你知道他从哪家出来的吗?”三夫人想了想:“我还真记不清了,不过那条巷子就没几户人家,一共不过三四户。”乔大川说:“那就好办了。”三夫人问道:“你要干什么?”乔大川说“明天我去查探一下就知道了。”临走时,对三夫人说:“你保重好自己。他们就算想抓你也不敢明着来的,在院子里养条狗吧,夜里有事还能叫唤两声。”三夫人没料到乔大川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关心自己,心里顿时暖暖的。其实乔大川是怕她被别人抓走,虽然她给了承诺,谁知道这承诺在生死关头有几分用啊,但让他对一个熟悉的女人下杀手他还真做不到。 第二天,乔大川去了榴花巷。榴花巷确实如三夫人所说只有四户人家的院门在巷子里,其他人家估计嫌巷子窄,把院门开到了另一边。四户里还有一户的房屋已经破败,没有人住了,就剩三户了。三户很好打听,一户住着一对老夫妻,一户住着三代同堂,还有一户是一个男人独居。乔大川很快把目光锁在了独居的男人。 乔大川看着男人从院里出来,就在后面跟了上去,看他进了县府。想着如何打听出他的身份。他看了看周围没有什么人,只有门口的守卫在那里,直接问他们不太可能。于是想了个办法,乔大川把头发弄乱,裤子弄得松垮,直愣愣地就往县府里走,俩个守卫一看,急忙把他拦住了,厉声问道:“你干什么的?”乔大川一副痞子像:“我找我叔的。”守卫说:“你叔?你叔是哪个?”乔大川指着里面:“就是刚进去的那个啊。”守卫说:“你说洪队长是你叔?”乔大川像刚反应过来一样:“你们说啥?他姓洪?他明明姓李啊。”守卫一听,满脸不耐烦:“你瞎说什么,那明明是保安队的洪队长,怎么就姓李了?”乔大川说:“我叔那就姓李,没错的。”守卫这下明白了,这人有点二,使劲推了他一把:“滚,滚,跑这来乱认什么亲戚啊。”乔大川转身离开,嘴角轻轻地上扬。 乔大川去大街上找了个代人写信的文人,自己口述,那人稍加润色,写了一封信。写完后,文人给他读了一遍。乔大川觉得意思表达清楚了。在街边找了个十一二的小孩子,塞给他几十文钱,让他把信送到县长家里。 乔大川断定洪兴邦就是白孤庸的‘情人’,他不知道白孤庸营救孟赛江的事,洪兴邦参与了多少,但他相信少了洪兴邦这个帮手,白孤庸的事进行得就会多些阻力,如果洪兴邦出事,白孤庸一定会分心的。那他就有更多时间来想办法如何解决掉孟赛江。当然最好是县长那边为了自己的名声,亲自出手把洪兴邦跟白孤庸一起解决了,那孟赛江就绝没机会离开凌水了。 乔大川想的不错,县长看到那封信后真的出手了,但他不光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还有更多的东西。 县长从县府回到家里,老管家就把收到的信递了上来。县长看了看信封上什么都没写,口气不悦地说:“谁这么无聊,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管家说:“来得是个孩子,他说您一定要看,否则后悔莫及。”县长面色一沉,从抽屉里拿出副手套戴上,这是县长多年的习惯了,只要来历不明的东西绝不直接触碰。把信慢慢地打开,看完里面的内容,他的脸上没有什么变化,但内心其实已经翻江倒海了。 这件事都已经尘封这么多年了,现在竟然有人重提,还把洪兴邦跟子龙寨里姓白的扯到了一起,看来这写信的人知道的不少。还有那个什么子龙寨的二当家的真的被周南抓到了?如果真的,自己怎么没有得到半点消息。那个二当家的知道些什么?他又跟周南说了什么? 县长坐在椅子上揉了揉脑袋,这件突如其来的事情让他脑仁发疼。他定了定神,把信又重新读了一遍。看到里面提到子龙寨的二当家的被关在禄丰路二号。他决定先探查一下事情的真伪,于是问老管家:“老于,周团长夫人那边谁在伺候着呢?”老管家想了想:“没什么人伺候,周团长一个都没有留。”县长心想周南倒是利索,那自己的人一个都用不上了,现在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进到院子里,派谁去合适呢。他思索着,无意地重复了一句:“一个都没有留下?”老管家说:“是啊。”说完,他忽然想起来了,“不是,他们把扫地的聋伯留下了。”县长来了兴趣:“聋伯?那是哪个?”管家说:“老爷忘了,咱们刚来凌水那会儿,钱少势单,雇不起那些年轻力壮的,就只有这个天生聋哑的,找不到活计,来给咱们做了帮工。”县长忽然想起来了:“哦,就是那个家里有个瘫女人,还有一个聋儿子的。”管家点点头:“是。”县长感慨:“这些年他做事倒是尽心尽力的。”管家表示赞同:“是啊。”县长对管家说:“你明天把他叫到这边来吧,该给他提提工钱了。”管家看县长的眼神,立刻会意了:“老于知道了。”县长补充说:“记得要秘密的,千万别让旁人知道,容易被人误会。”管家说:“老爷您放心,老于会做好的。”说着退了出去。 第151章 一百五十九县长假施仁,聋伯下药 第二日午后,于管家把聋伯叫了过来,说:“要过年了,老爷给咱们手下的人发了些过年的赏钱,来这是你的。”说着把一个钱袋子递给了他。聋伯接过千恩万谢,直鞠躬。于管家拦住他:“你来咱这也这么多年了,是在咱们最难的时候来得一直就没有走,所以呢打明天起你的工钱翻一番。” 聋伯听完这个高兴不出来了,他虽然身体有缺陷,但脑子没有问题的。他给这帮人做了这么些年工,心里跟明镜似的,每个人什么德行他还是看清楚了,每次都是自己找他们加工钱,什么时候他们给主动加过工钱。这突然间加工钱,在他看来并不是什么好预兆。聋伯看着于管家假装没有听明白,老于只好把早些年跟他学得手语都用上了。聋伯看这架势,他都这么不嫌麻烦了,看来他们是不会找第二个人了去办了。只好装作高兴的应下了。 于管家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明白了,让他去给县长谢恩,聋伯知道这是要告诉他干啥坏事了。但又无可奈何,只得跟着到了县长的书房,于管家对着里面禀告了一声,得到应允了,他把聋伯带了进去。 聋伯作揖,于管家退了出去,县长走到聋伯近前:“我今天找你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说起。”聋伯看着他的嘴唇读懂了他的意思,他点点头。县长很是满意,他继续问:“现在那套宅子里是不是关着一个人。”聋伯想了想,用手比划,确实有一个人,但他不知道是不是男的。县长说:“那他们都说了什么知道吗?”聋伯摇摇头,县长说:“那你回去留意一下,有事情随时跟我汇报,事情成了,我会给你一大笔钱,到时候你儿子就可以娶上媳妇了。”最后这句,聋伯看明白了,眼里泛光。 县长待他出了门,心里开始焦躁了,虽然聋伯没看到过被关押的人,但县长基本相信了那封信的内容。他现在担心的是,这个子龙寨二当家的都跟周南说了些什么?有没有把自己抖出来。最近周南没有表现出异常,是他一无所获还是另有所图呢。 最近从省城传来的消息,自己的兄长已经成了省里的委员。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出了问题,被人加以利用,很可能会累及他,那自己就成了家族的罪人了。不管自己有没有被牵出来,事情一定要在凌水解决才行。哪怕跟周南同归于尽。县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聋伯给周南的房间打扫卫生的时候,从床头发现了几张纸,他悄悄地放进了衣袖了,找了个机会溜出了门,去了县长的宅子。县长不在,于管家照着样子写了下来。聋伯又趁人不注意把纸放了回去。县长回到家里,管家把拿给他。县长看得出是周南分析事情时留下的,里面有提到:土匪,粮食,仓库,还有土匪内应,看样子周南已经知道了不少事情。 县长思来想去,不能再等了,决定铤而走险,跟周南来一次正面交锋。 周南待在办公室里面梳理这一年做得工作,让冯子饶写成了汇总,打算跟马大帅汇报的时候用。县长从外面走了进来,周南看到他来:“县长,怎么有时间来我这啊?”县长看冯子饶在场,没有明说:“听说周老弟,最近忙得很,我就来看看能有什么帮的上忙的。”周南给冯子饶一个眼色,冯子饶会意退了出去,把屋门关进。 周南说:“县长有什么事您就说吧?”县长从兜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周南:“周老弟,你看看吧。”周南拿起信读了一遍,把信拍到了桌子上:“这帮土匪,真是太嚣张了?”县长说:“周老弟,这信上说得可是真的?你抓了他们的人?”周南想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瞒了:“不瞒县长,咱们确实抓到一个土匪,但还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县长脸上带笑:“周老弟,你这嘴巴可真够严的啊,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通个气。”周南还以为他是怕自己独占功劳呢,给他倒了杯茶:“这不是什么都没有审出来嘛,也没有什么值得说的,要是有重大突破一定早跟您说了。”县长心想:你可千万别有重大突破。县长说:“那周老弟都审出什么来了,给我说说,我来凌水比较早,说不准能给周老弟帮点小忙呢。”周南说:“也没什么,就是说出个供给他们粮食的。”县长心里咯噔一下,但他早就练就了泰山压顶面色不改的本事,说:“那有说出是什么人吗?”周南摇摇头:“没有,要是有的话,我早就派人抓去了。” 县长看着周南的表情不像诳他的,但也不排除他是故意做出的。 县长像是在思考:“凌水做粮食生意的就那么几家啊,把他们拉回来一一审问好了。”周南提出了不同意见:“也许还有人秘密倒卖也不一定的。最近就查到了几个盛粮食的仓库,都不知道主家是谁。”县长听他的意思把目光所定在了近期的粮食事件上,长舒了一口气。 县长心里盘算着周南是真得没有得到关于自己的任何信息,还是他得到了一些,现在不过是在和自己饶圈子罢了。他想到一个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釜底抽薪。只要土匪死了,周南手上有没有其他证据都不重要了,没有最好。有的话,缺了人证,自己大可以矢口否认,谁又能拿自己怎么样。 县长想到这些,为自己连日的蠢钝,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把。早就该想到这个主意了,看来自己都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搞得没了方寸。 为什么有事后诸葛呢,人在遇到事情的当下有时候脑子会如一团乱麻,但当人回头细想的时候,发现事情其实可以用更巧妙的方法来解决。县长经过一段时间,把事情消化了一下,终于抓到了问题的关键处。 县长把聋伯又叫了来,示意于管家给了他一个小包东西,告诉他:“把东西放进被押人的饭食里。”聋伯一下就明白了,这是叫他杀人啊。他看着县长想推脱,可以他对于县长的了解,此事做与不做,他已经知道了都没有好的结果。做了兴许还能给儿子留些钱财讨房媳妇。他跟县长伸出了一个手指,县长明白了他的意思,对于管家说:“给他一百块大洋。”于管家没想到聋伯还真敢开口要价,不过老爷说了,他能有什么意见呢。 于管家把一袋钱交到聋伯手里,聋伯回了趟家,把钱交给儿子,让他带着自己媳妇还有钱赶紧离开凌水,儿子不明白怎么回事,聋伯说让他去乡下躲一阵子,过段日子自己会去接他们的,并叮嘱他们把钱藏好了,别被人发现了。瘫媳妇知道这是遇上事了,叫儿子别问那么多,让他去外面找了辆马车,娘俩收拾了点东西就离开了。 聋伯回到禄丰路,他拿着扫把在院子里东扫一下西扫一下,眼睛时不时扫一下周围的情况,想着如何才能把毒药放进犯人的饭菜里。 晚饭的时候,顾鸿雁把饭菜做好了,去叫萧芊芊吃饭。聋伯溜进了厨房,找了个饭盒,盛了点顾鸿雁做好的饭菜,在米饭上撒了半包毒药,拎着去了后院。 后院的士兵此时有一半去营房吃饭了,只剩下六个人在看守着孟赛江。聋伯走到士兵跟前,指了指饭菜,又指了指地窖里。 士兵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还是有些奇怪。这平日里,孟赛江的饭食都是警卫亲自送过来的,今儿怎么换人了。士兵为了谨慎起见,跟他说:“你等着,我们去问问前头。”聋伯伸手拦住他,跟他比划,是警卫叫他送的,还打开了食盒叫他看,是不是夫人做得。士兵们没少吃顾鸿雁做得饭菜,一闻还真是那个味,看着聋伯一脸老实像,就没多话,把饭菜拿进了地窖里。 聋伯看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回到房里把剩下的一半倒进了自己的茶杯里。 第152章 白孤庸偶遇乔大川,县长祸水东引 今夜注定不眠了,一会儿就有士兵从地窖里跑出来奔了前院,警卫听完大惊,丢下手里的碗筷跟着去了地窖。聋伯看到成功了就喝下了备好的毒茶。 周南刚回到宅子里,警卫就向他报告了有人下毒的消息。周南去地窖查看了情况,勃然大怒。把守卫的士兵挨个进行了盘问,结果有人把聋伯给交代了出来。等警卫带人赶到聋伯房里,只看到一具刚刚停止抽搐的尸体。 警卫低身检查了一下,又扫了房间一眼,对身边的士兵说:“去,跟团长汇报吧,人死了,服毒自杀。” 士兵跑去后院跟周南汇报,周南听完后,赶了过来。他进屋看了一眼,命令士兵:“去把仵作叫来。”然后对着警卫说:“去查一下他最近都跟什么人接触了。”警卫领命带着十几个人出去了。 仵作被士兵带了进来,仵作刚要行礼,被周南拦住了:“别来虚礼了,先看看人中的什么毒?”仵作上前查看了一遍,拿起茶杯闻了闻:“禀团长,这是砒霜。”周南眯了眼睛,问道:“这种毒好买吗?”仵作说:“市面上平常都能买到,一般人家毒老鼠用的。”周南摆摆手:“你回去吧。记住这件事不要对外面的人讲。”仵作弯腰点头:“小的明白。”仵作退了出去。 周南站在房里,让士兵全退了出去。他静静地看着聋伯的尸体,摇了摇头。 警卫没有带给周南好消息,说聋伯家已经人去屋空了,没有人知道去了哪里。周南告诉他,关闭城门,明天进出城门的都严格排查居民证,还有酒楼,客栈都不要放过。 第二天,人们明显感觉凌水的气氛不太一样,街上的兵增加了,巡逻的频率也频繁了。当兵的还各个酒楼,客栈盘查客人,凡事可疑的都先囚禁在店里不允许外出。城门口也加了围栏,每个进出门口的人都需持证才能进出。 白孤庸刚出院门就留意到了街上的变化,他又退回了院子里,躲在门后面观察了一阵子。再想到昨晚周院里士兵不寻常的进出,他知道里面一定出事了,但出得什么事,目前还不知道。于是把单如廷叫了出来,示意他上了屋顶。 两人趴在屋顶盯着周院,看到原来守在后院的士兵已经撤走了,空无一人。相互对视一眼,从屋顶上爬了下来。 白孤庸站到院子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告诉单如廷:“你待在宅子里不要出门,我出去一趟。”单如廷拦住他:“三爷,现在出去太危险了。”白孤庸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说完出了门。 白孤庸又去了洪兴邦那里。 乔大川一大早从房里出来吃东西,忽然看到一大群当兵的进到店里,觉得事情不妙,悄悄地溜到了酒楼的后院。找了个角落,看着院墙不高翻身出去。他在街上走了一圈,看到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就低着头混进了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拐了几条街,来到了城门口,发现城门口根本出不去了。于是一转身又回来城里。他想着酒楼是不能回去了,可大街上也着实不安全,自己在凌水又没有什么亲戚朋友的。想了想,只好先去三夫人那里躲一躲了。 白孤庸一路小心谨慎地东看看西瞧瞧,确认没有危险,才快速通过街道,进到了榴花巷。进入洪家的大门时把大门关好,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通过门缝观察一下外面。 没想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小心翼翼地走过,白孤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愣了一下:他怎么在这里?等脑子回神,再出去看得时候,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白孤庸满心疑惑地回到洪兴邦住处,洪兴邦没有在家,白孤庸只得耐心地等候。稍晚,洪兴邦回到了家里,他看到白孤庸在家里毫不意外。白孤庸看他一脸凝重,问:“是不是出什么大事?”洪兴邦看了他一眼,没有立刻回答。白孤庸何等聪明:“是我们二当家的出事了,对吗?”洪兴邦点点头。 白孤庸的预感变成了现实,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得到真正确认,还是心里受到一记重拳,白孤庸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语,洪兴邦看着他,只得把打听到的原原本本地转述出来:“听说是昨天晚上死的?被人用药毒死的。”白孤庸闭上眼睛把事情消化了一下,开口问道:“谁干的?周南吗?”洪兴邦说:“目前不清楚,不过不像他,他现在全城搜捕,而且他要杀人无需这么费事。”白孤庸对他说:“谢了。”站起身要走。洪兴邦担心地说:“万事小心。”白孤庸没有说话,离开了。 周南派人把尸体拉到城外的荒地里秘密地埋了。一大早去了县府里,心情非常糟糕,身边的人犯的一点点小错误,都被他揪着不放,一上午都能听到他骂人的声音。县长坐在办公室里,心里却非常轻松,子龙寨的土匪已经死了,没有人可以威胁到自己了。他昨天晚上就派人守在了周南的住处,看到士兵异常的活动,就得到了消息,他判断聋伯成功了,但不知道聋伯有没有同家里人提及此事,派人去聋伯家去了一趟,想杀人灭口,派去的人却发现破房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县长仔细想了一下这件事,土匪死了,周南没了邀功的筹码,一定不肯善罢甘休,他会一直揪着不放,到时候他真得再挖出些什么,自己肯定不好下手了。最好的办法是给他抛出另一个诱饵,把他的注意力转移一下。县长把秘书叫了进来:“金聪,去把那个小文员做的事,透点线索出去吧。”秘书点了一下头,出去了。 警卫忙了一晚上,今天一大早又起来了,觉得有点困倦,到外面找了个茶馆喝几杯茶提提神,他要了一壶茶在那里慢慢悠悠地喝着,两个人坐在离他不远处的桌子那儿,两人要完茶开始聊天。一个说:“哎你说奇怪不?我们那天天一大清早就有人运粮食出城,也不知道干什么用?”另一个说:“哎,粮食吗?能干啥?吃呗。” “那运出城干什么?” “我可听说最近南边打仗,粮食紧俏的很啊。” “那倒腾粮食的岂不发财了。” “对啊发大财了。” 二人的话一字不落的进了警卫的耳朵,警卫看喝得差不多了起身离开。二人见他离开了,也结账走了。 警卫没有贸然地告诉周南这个消息他去各个城门查探了一番,了解到近一段时间确实有人运粮食出门,不过证件齐全。警卫问他们:“知道货主是哪个吗?”士兵里面认识字的少,他们只会看印章,纷纷摇头。警卫决定暂时不告诉周南,等事情查明了再说。 喝茶的那二人一路跟着警卫,见他果真是去查这件事情了,二人回转身:“走告诉金爷去,他交代的事情咱们办成了。”二人跑到金秘书那里把好消息带了过去,金秘书给了他们点赏钱,两人离去。金秘书先去告诉县长:“您交代的事情办妥了。”县长夸赞他:“做的不错,有你在,我真的省了不少心。”金秘书弯腰低头:“给县长办事,是小的本分。”县长说:“好,改日要有了好的空缺,我一定极力推荐你。”金秘书说:“谢谢县长的栽培。”县长摆手,金秘书退出门外。 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出了府门,去了富祥酒楼,把老板的叫了上去,跟老板说:“把你家老板请来,我有要事要谈。”老板的面上的笑容僵住了,旋即说:“金秘书,我就是店里的老板啊。”金秘书厉声道:“别跟我打哈哈,快去找。要是误了事,你担不起的。”老板站在那踟蹰不动。金秘书说:“韩老爷就是叫你这么做事的吗?” 老板一听,他不是在诈自己,是真的知道自己的老板是谁,拱手作揖退出了房门。 第153章 一百六十一金秘书的谋划,运粮露出踪迹 韩清风被富祥酒楼的老板请了过来,他进到包间,金秘书连忙起身,向他作揖:“韩老爷。”韩清风把住他的手,慢慢地压下去,说:“金老弟每次都这么客气,咱们都这么熟悉了,私下里就喊我一声三哥吧。”他请金秘书坐下,问道:“金老弟找我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吗?”金秘书说:“韩老爷,不,韩三哥,现在有一个好机会把咱们从粮食那事里择出来。”韩清风说:“哦,什么机会?”金秘书说:“不是一直有人在暗中收购粮食吗?现在周南那边已经有了一些线索,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查清楚,到时候咱么可以这样。” 二人贴着耳朵说了一通,韩清风听得直点头:“不错,金老弟果然足智多谋啊。以后韩某还请老弟多多关照了。”金秘书说:“韩三哥客气了,我能有今天还是托韩官员的福,要不是他,我还只是个跑腿打杂的,我这么做只不过对他的知遇之恩聊表寸心。”韩清风听得明白,这是要在大哥面前表功的,他说:“等过年,我大哥回家,我一定将今日金秘书为我韩家尽的心力,告诉他。”金秘书心说这是最好不过,嘴上却说:“这我的本分,怎可拿去邀功呢?”二人在这里客套一番。 当初韩家的粮仓被查,能迅速把它变成无主的宅子,这里面金秘书可是功不可没的。当初洪兴邦从里正老婆嘴里知道了藏粮地址,派人回来通报,他趁着一连长不注意悄悄地叮嘱手下人:“回去后,先去告诉县长,然后再去告诉周团长。” 于是手下人先奔了县长办公室,刚好金秘书也在将话全听了去,他悄悄地从里面退出来,到门口找了辆马车,跳上去,对车夫说:“快,去韩家。”车夫没敢耽搁一路小跑奔了韩家。 到了韩家,金秘书从车上跳下来,没来及给车夫钱就跑了进去,车夫追着他:“爷,还没给钱呢。”他甩了门房一句:“给钱。”就冲了进去。看到程鹏,就喊:“快,快带我去找韩老爷。”程鹏带着他奔了韩清风的书房。推门把他让进去:“金秘书,您在这等会儿。我去请老爷。”金秘书急得指着他说:“你快点。”程鹏飞快地跑了出去。一会把韩清风请了过来。金秘书看到韩清风的身影,从房里冲了过来:“仓库暴露了,快想办法。”韩清风一下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金秘书焦急地说:“你装粮食的仓库被人知道了,快想办法。”韩清风如五雷轰顶:“怎么回事?”金秘书说:“现在别管怎么回事?回头跟你细说,你现在想办法把眼前的危机过去。”韩清风闭上眼睛平静一下心绪,他猛得睁开:“房屋登记册,那套宅子长期没人住了,知道是我们家的人没有几个了,只要把县府里登记的记录毁掉,应该查不到什么证据了。” 对于一些大户人家的宅院,不光有地契房契,一般还还会选择在府衙留个记录,万一房契地契丢失,便于重新办理新的。小户人家嫌要收费,所以不想浪费钱财,买卖房屋有房契地契还有里正等其他见证人就好了。 金秘书听完,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又奔回了县府,去了档案室,找出里面韩家那套宅院的记录,把它藏进了衣服里,悄悄地离开了。所以后来周南带着人查封了粮仓却没有查明屋主是谁。 粮仓的查封,让韩清风震惊不已,想不明白在哪里出了纰漏。找了个机会把金秘书又约了出来。金秘书把他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韩清风懊恼:“怎么会出现这种事,人死了还要害我韩家一把,这种人怎么当初会用他呢?”金秘书看着他,提醒道:“韩老爷还是以后小心点吧,这件事暂时平息了,但谁知道周南会不会顺着再挖出点什么呢?”韩清风明白他要断得干干净净才行,于是回去把程鹏狠狠地训了一通,让他想办法让自己家的亲戚全部闭嘴,等他处理完了。让他连夜去了省城,在韩清楷那里伺候一段时间。 韩清风对于金秘书的出手,感激不尽,金秘书告诉他,自己来韩家找他风险太大,要被县长发觉对两人都没有好处。于是韩清风把富祥酒楼是韩家的这个秘密告诉了他,让他有事就来这里,让老板派人找自己来就好了。 金秘书听到这个秘密有些吃惊,富祥酒楼在凌水可比韩家回凌水的时间长得多了,是韩家未雨绸缪,提前在凌水就布好了局。韩清风看出了他的疑问,把富祥酒楼的来历告诉了他。 富祥酒楼在他们回凌水前还是原来老板的,老板家有个独子跟韩清远同一批留了洋,可是人的命是不同的,韩清远在国外混得顺风顺水,这富祥的大少爷却看上了人家贵族的女子,惨被锒铛入狱。这富祥酒楼在凌水可以,可在国外那是鞭长莫及。于是求到韩家看韩清远能不能在国外帮忙疏通。并答应韩家如果事成可以答应韩家的任何条件。韩清远在国外借助领事馆等多方力量把人给救了出来,韩家于是就秘密接收了富祥酒楼。人员一切没有变动,老板还是名义上的老板,只是收入所得进了韩家的银库。 金秘书不得不感叹韩家的技术高明。觉得自己得靠进韩家这棵大树,当然他这种八面玲珑的人,也不会忽略掉县长的重要性,县官不如现管还是有道理的。 韩清风跟金秘书商量完后,分别离开了富祥酒楼。 第二天,天不亮,警卫带着人亲自等在了北城门,他昨天问过了其他城门没有运粮的车出入,只有北城门三五天就会有一批出城。等到开城门的时候,果然有人赶着几辆马车奔城门口而来。警卫大概看了一眼,这次只有三辆马车,三个车夫,没有旁的人跟着。警卫觉得奇怪怎么会这么少呢,跟平日里士兵描述的数量差了不少,密切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到了城门前。士兵拦住了他们,他们把手里的运粮证递了上来,警卫注意到,拿证的车夫下意识地朝后面看了一眼,顺着他看得方向,警卫发现墙角躲着一个人,只露出一双眼睛在那里盯着这边。心中了然,看了一眼运粮证:“没有问题。”就还回去,车夫暗自舒了一口气,赶着马车离开了。 墙后面的人也悄悄地离开了,警卫带着几个人偷偷地跟了上去。那人十分的谨慎,专走没有遮掩物的小胡同,看样子对凌水是异常熟悉,警卫不敢跟带的太紧,几次差点跟丢了。最后到了大街上,那人才放松了警惕,警卫带人跟着他来到一处平常的民房旁,那人敲开门进去了。警卫让人爬上墙头,侦查一下里面的情况。士兵观察了一会下来告诉他:“这就是一户普通的民宅。” 赌场被封后,郑老板找到了新的生路,但屡屡受挫,于是决定重操旧业,找了这么户民宅,在后院的地下建了一个地下赌场,把那些嗜赌如命的人重新聚到了一起,只是一到宵禁的时候,就把大门锁了谁也不允许随便进出。赌徒们就不分白天黑夜的在里面狂赌。嘎子平常也就躲在这户宅子里,要是有官兵来查,就由外面的人应付一下。 警卫命人去敲门,士兵过去敲门,一个中等偏矮身材的中年男子开了门,他穿着普通的灰棉布长衫头发稀疏,一副老实中厚的样子。看到是官兵,忙作揖:“这位军爷,不知有何贵干?”警卫说:“你不用害怕,就是检查一下。”男子打开大门:“军爷您请进吧。”警卫说:“去把你们家的人叫出来吧。” 中年男子点头去了屋内,一会儿,领出来一个年纪相当的妇人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孩童,明显跟刚才那人的身高都不符。警卫问他:“你家就这么多人吗?”中年男子一脸恭顺:“回官爷,小的家里就这么多人。”警卫没有说话,示意士兵前后院都看看,士兵搜查回来:“报告,没有发现其他人。”警卫说:“好。”对着这一家人说,“如果发现可疑的人随时到县府报告。”一家人点头称是。 警卫带着人出了院子,他对士兵说:“这个宅子有猫腻,留下两个人给我盯紧喽。” 第154章 一百六十二地下赌场暴露,瓮中捉鳖 警卫回到了周南住处,周南刚刚起床,看他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问道:“干什么去了?”警卫回答他:“抓老鼠去了。”周南看着他一脸自信的表情:“老鼠抓住了?”警卫说:“先关笼子里了,看看有没有更大的出来。”周南赞许:“变聪明了。”警卫说:“团长教的好啊。”周南说:“说说吧,怎么回事啊?”警卫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周南听完说:“许可证上是哪家?”其实他问得时候,隐隐地担心宋江儿会牵涉其中,虽然他知道宋江儿不会这么做,但难保别人不会利用她。警卫说:“什么得利粮油,没在凌水街面上见过这家。”周南听后彻底放下心来,他告诉警卫:“去查一下在县府那里可有登记过,如果没有,一定不要漏过任何一条大鱼。” 一会儿,在院门口盯梢的人来报,从院子里出来了几个人,周南跟警卫去了现场,看到那个中年男子从门缝里露出一个头来,左右看了看,没有什么人,就向里面一招手,两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男子马上关了大门。只见那两个人,面带倦容,有的还使劲打着哈欠。一个嘟囔着说:“手气真背,昨晚输了二十多块大洋。”旁边一个略带喜色:“我赢了五块,走,带你吃早点去。”二人挑了一家像样的早点铺子,进去后就喊:“小二把你们家,拿得出手的茶点给我来几盘。”小二应声去拿茶点了。 周南跟警卫走了进去,周南一屁股坐到了他们对面,那人还在安慰老友,感觉有人坐到一旁,直接开口:“没看到这有人坐了吗?你不长……”抬头看到是周南,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周团长,怎么是您啊。”旁边那个懊恼的听到这话也抬了头,看到周南忙打招呼:“周团长,您也来这里吃早点啊?”周南说:“赶巧了,看到二位老板坐在这里就过来凑个热闹,不知道欢迎与否。”那两人连忙奉承:“周团长能和我们一起吃饭,我们万分荣幸。怎能不欢迎呢。周团长想吃什么随便点吧。”周南说:“我要碗粥就好了。”旁边的人忙喊:“小二加碗粥。”周南问:“看二位满脸疲惫,这是干什么去了?”二人对视一眼,一个说:“我们两个没干什么就是出去走走。”另一个附和:“是啊,就是老胳膊老腿的了,出来走动走动。”周南看他们不肯说实话,也没有发火,轻描淡写地说:“二位还老胳膊老腿啊,都在在前面那宅子里走了一宿了,这体力谁比得了啊。”二人心里一惊,这周南怎么什么都知道啊。他们面面相觑,吓得额头冒了汗。周南盯着他们:“二位不用紧张,我其实就是想问二位一些情况,希望二位不要隐瞒。”他们一听只是问话啊,提起的心落了下去:“周团长,您尽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周南问:“那宅子里都是干什么的?”一人说:“也没什么就是几个人聚到一起,赌赌牌。”周南:“哦。在哪赌?” “那个后院有个地下室,在那里面。” “怎么进去?” “后院的墙角有个小石像,把石像转一圈,门就出来了。” “今天里面可有一个穿着藏青色袍子的人,大概身高五尺半。” 一个人想来了想:“这个还真没注意啊。”另一个说:“周团长说得不是嘎爷吧?”那个人也附和:“对,嘎爷。”周南说:“这个嘎爷是什么人?”那人说:“嘎爷是赌场的老板。”另一个说:“别瞎说,他哪是什么老板啊,就是一个管事的,这幕后还另有其人呢。”周南问:“什么人?”一个说:“听说是郑老板。”另一个咳嗽了一声,这个发觉自己话太多了,他讪讪地说:“我们也只是听说的。听说的,当不得真。”周南知道这听说的成分里有八成是真的,郑家毕竟是凌水赌场里的霸主,现在最大赌场被封了,又实行宵禁,生意自然一落千丈,他们寻找旁的出路也情有可原。只是这粮食却是他们不该碰的,周南不知道这私运粮食,有没有郑老板的参与,但仅凭一个赌场管事的似乎做不成这事。 周南决定先把嘎子抓回来,审一审。反正凌水这几天也不会清静了,顺便也打打草惊惊蛇,看到底草里藏着几条蛇,哪条会窜出来。 于是跟两个老板告辞,返回了民宅那里,他对警卫说:“调集人手把这套宅子围起来,咱们要瓮中捉鳖了。”警卫连忙叫来一个士兵,吩咐他回营地调派人手。 等营地的留守的人都到齐了,警卫按照周南的吩咐让人把宅子围得水泄不通。周南带着警卫来到大门口,警卫上前敲门,中年男子开门,看到警卫,满脸堆笑:“军爷,是您啊,您怎么又回来了啊?”警卫没有回答他,直接推门进去,中年男子连忙阻拦,还大声喊叫:“军爷你这是干什么呀?小的家里什么都没有啊。”里面的妇人和孩子听到叫声,都跑了出来,看警卫要去后院,妇人说:“军爷今天不是刚刚查看过了吗?”警卫没有理会,直奔后院,三人急忙跟了上去,完全忽略了后面跟着进来的人。周南把三人的慌乱看在了眼里,叫后面的人跟紧警卫。他看了一眼房子,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地方,不知道的还真把这当成民房了,哪会想成藏污纳垢之所呢。 警卫直奔了后院墙角边的石像,中年男子看警卫似乎看透了院子的机关所在,他急忙上前,挡在前面:“军爷,您到底有什么事啊?小的全家都是好人啊,遵纪守法的,从没有干过坏事。”警卫一把把他推开:“让开。”男子趔趄一下,差点摔倒。妇人一看,上前抱住警卫,大哭:“军爷啊,您这是干什么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地下室内守们的听到了哭声,跑去禀告嘎子。嘎子听完,命他们把门锁了。妇人的哭喊声不仅传给了地下的人,附近的人听到她的哭声,也纷纷跑来看热闹。人们不明所以,站住门口指指点点。 警卫推妇人,去拧石像,可是石像居然拧不动,他使劲混身的力气还是纹丝不动。妇人看到,底下的人已经采取了行动,他们是抓不到任何人了,开始放肆的大哭起来:“快来人啊,大家来看啊,官兵私闯民宅,不让人活了。”门口围的人越来越多。 周南来到后院,看到警卫在跟石像较劲,他就知道地下室里肯定还有一个机关。就说:“别费劲了。”警卫说:“可是团长,咱们要抓的人还在里面。”周南说:“既然在里面就跑不了,里面没吃没喝的,他们能躲多久呢?”男子一听这是要在这里死守啊,那怎么行啊,于是跑到前面,对着门外的人大喊:“各位父老乡亲啊,这帮当兵的没天理啊,我老实巴交的本本分分的,他们却私闯民宅,现在赖在我家不肯走啊,这帮人让咱们老百姓没活路啊。” 男子扮弱者博取同情,同样是普通老百姓,看着自己一样的人被欺负总觉得感同身受,几个老百姓对着里面喊:“就算你们是当官的,也不能胡作非为。快离开。”一个人带了头其他人跟着喊:“对啊,不能没有王法。”一时间人心躁动,群情激奋。 周南听到喊声来到前院,他对着众人说:“这户人家私设赌场,我们是来查封的,并非私闯民宅。”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他们很多人也不喜欢赌场这种地方。男子笃定周南进不去地下室,他大喊:“你们别听他胡说。我家没有赌场。”转身对周南叫嚣:“你说我家有赌场,你告诉我在哪里啊?你找出来啊。找不出来,立马从我家离开。”老百姓一听对啊,纷纷表示赞同。 周南微微一笑,他从老百姓里挑出几个壮汉,说:“你们几个跟我来。”几个人不明所以。周南解释:“我带你们去看赌场。” 几个大汉跟着他来到后院,周南说:“你们排好队,在这里跑步吧。”几个人不解其意。周南说:“一会儿,就会明白了。”几个人排好队,按着周南的指示在后院跑开了圈。 整齐的步子会产生共振效应,渐渐地,地下的人感觉到了晃动,以为是要闹地震了,纷纷朝门外跑。嘎子令人阻拦,可是没有用,赌徒看到门被锁住了,有的开始向守卫索取钥匙,守卫没有得到嘎子的命令不敢给,被暴揍一通,抢走了钥匙。 第155章 一百六十三嘎子被抓,郑家浮出水面 上面的人还在跑,忽然感觉脚下的地,开始动了,纷纷躲到了一边。地面慢慢裂开一道缝,从里面钻出一个人来,随后又跟着出来十几个人。 刚刚跑步的人心里还在质疑周南在耍人玩,现在看到从地底下出来这么多人,一下就明白了。中年男子一下傻了眼,想要跑,被警卫一把抓住,交给了旁边的士兵。 从地低下出来的人看到眼前的情景傻了眼,其中不少是富家子弟,他们看到周南在这里,不敢妄动,自己乖乖地站在一块。 周南让士兵先把他们带到一个房间看管起来。他没有看到和嘎爷相同特征的人,断定他一定还在里面,里面的情况不明,周南可不想自己人下去送死。他对着里面说:“识趣的,就出来吧,你们躲得了一天,躲得了一辈子吗?”躲到里面的守门的人走到嘎子身边:“嘎爷,咱们要不出去吧?”嘎子给了他一巴掌:“没种的家伙,咱们出去,他不会放过咱们的。” “嘎爷那咱们怎么办啊?” 嘎子拿出一把刀:“大不了,跟他拼了。” 旁边的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嘎爷,他们使得是枪,咱们这刀不好使吧。”嘎子一听这话,心里也泄了几分气,但嘴上不能服输:“那总比出去等死强吧。”旁边的人眼珠一转:“嘎爷,咱们出去不一定会死的,没准就是破财免灾,咱要不出去,那人家指不定怎么想了。”嘎子一听是这个理,他把刀藏进了一个地缝里。 带着几个人把手举过了头顶,出了地下赌场,还没到地面,人就赔着笑:“军爷,别开枪我们出来了。”周南打量了一下几个人,确认领头的就是嘎子了。他对着士兵说:“带回去。”士兵上前把几个人押走了。周南对警卫说:“去把刚刚关起来的那些老爷少爷们也带回去。”警卫不解:“带那些人回去干什么?”周南一副你不懂的表情:“当然是大捞一笔了。每个人按家世收费。给了钱的就放人。”警卫跟在周南后面,问道:“团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财了?”周南没有回头:“你家团长本来就爱财,只不过取之有道罢了,既然这些人家里的钱都拿来挥霍了,还不如给咱们兄弟拿去改善改善伙食,反正过年了,每餐多加点肉也是好的啊。”警卫赞同:“对。”周南带着人马收队了。 凌水一时间就把周南如何抓地下赌徒的事绘声绘色地传开了和,老百姓纷纷赞美他的足智多谋,宋江儿也听到了一些传闻,说了一句:“看来脑袋里也不全是豆腐花”。几个富户家里很快接到了周南派人送的消息,纷纷凑齐钱财到牢房里赎人,也有个别的嫌子孙太不争气,让在里面多待了几天,最终都到年底了,还是熬不住,把人赎了回来。最后只剩下嘎子那一帮人了。 腊月二十五的时候,有个老人家带着一袋大洋来到牢房,对看守说:“差爷,这是嘎子的赎金。”看守看了他一眼:“你在这等着吧。”然后跑去里面跟警卫报告。警卫一听乐坏了,这几天周南让他守在这里等着给嘎子送赎金的人,当时他还不相信地跟周南说:“像他那样的,有人给他赎身吗?”周南笃定地说:“会有的,他可是个重要人物。” 警卫不得不在这里连守了七八天。本来都不抱任何希望了,没想到惊喜来的如此突然。他告诉看守:“去把他带进来吧。”看守应声出去了,警卫转到桌子后面,靠着椅子上,把脚翘到了桌子上。 一会儿把老头领了进来,只见他头发花白,留着山羊胡,带着一副老花镜,背有些驼,走路还蹒跚不稳,穿着青布长衫,外面套件带着灰边的栗色短马甲。警卫等着老头走到近前,晃着脚,看都没看他一眼:“你是来赎李嘎子的?”老头恭敬地说:“回军爷,小老儿是来赎他的?”警卫问:“你是他什么人啊?”老头说:“我是他的叔叔。”警卫问:“那他家人怎么没有来啊?”老头说:“他家里没有人了。所以只得小老儿来了。”警卫才侧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说:“带来多少钱来啊?”小老头把钱袋子放在桌子上:“军老爷,小老儿家里也不富裕,只能凑出这么多钱了。”警卫把腿从桌子上挪下来,把钱袋子里的钱倒在桌子上,用手轻轻地拨了一下,然后不屑地说:“就这么点啊?我这可不是要饭的地。”老头一副苦瓜脸,哀求道:“军爷,我家里的确拿不出更多的钱了,求您行行好吧。”警卫完全无视他的表演,说:“我就不相信了,他开赌场这么久了,就攒了这么点钱,你骗谁呢?”老头这下明白警卫的意思了,他惦记的是嘎子赚得那些钱,老头诉苦:“军爷啊,他赚得那些钱都自己藏起来了,小老儿不知道在哪里啊。”他思索了一下,“要不您看这样好不好,让小老儿去问问他。”警卫听到这话紧盯着他,盯了一会说:“你去问他?算了吧,问完了,连你带钱都不见影了,我去哪喊冤去。”老头一听,忙跪下:“军爷,小老儿不敢有那非分之想啊。”警卫冷笑:“不敢最好,别跟我这废话了。”然后指着桌上的钱,“这个的十倍,有没有是你的事,反正他出去把这点钱给你,应该不成问题,行了,你去想办法吧。”说完,不容老头废话,叫旁边的人把他送了出去。老头一看警卫的意思这么坚决,只好退了出去。 老头离开了牢房,扶着墙走到了街的尽头,在转弯处停了下来,靠在墙边喘气。他四下看了看没有人跟着,直起了腰身,把眼镜收进了衣袖里,一双眼睛露出了狡黠的光。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弹了弹上面的沾的土,迈开步子走了。 在街口坐着摆小摊的两个人,摊子都不管了,跟了上去。那人在大街上走走停停,又钻进小巷子里转了一圈,两个跟着的人差点被甩掉。兜兜转转了两个时辰,才从里面出来,奔了郑家。 两个人跟到了街口,看着他进了郑家大门才回来复命。周南说:“看来,还真是这个郑老板在幕后安排的呀,这下就好办了。” 郑老板那里听到手下的回报,再也压不住怒火,把手里的茶杯扔到了地上:“奶奶的,这帮‘土匪’,比土匪还土匪,这些年,子龙寨他娘的都没从老子这里拿过一分钱。这帮家伙倒让老子这一年损失惨重。”手下人小心翼翼地问:“老板,那嘎子,咱们是救还是不救啊?”郑老板平息了一下:“救,既然钱能解决的,就用钱来解决好了。” “可是老板,这钱可不是个小数目。” 郑老板说:“是不小,但是除非他死,否则的话,他知道的哪件事都比这点钱重要。”郑老板对他说:“你去金库领钱吧。”那人告辞离开。 郑老板心情不爽去了后院找新收的五姨太。可是不巧的是,五姨太出去逛街了。他气得转身离开奔了四姨太那里,可是被告知四姨太跟人打牌去了。郑老板把院里的小丫鬟臭骂了一通。 其实自从上一个五姨太的事情后,院里的女人提起他来都有些害怕,只要听说他在哪里生了气,就纷纷找借口离开家里,让他连个人影都摸不着,在外面待上半天在回来,顶多回来挨几句骂就是了,反正不痛不痒的。 郑老板骂完小丫鬟,回到了书房。这时候,门外有人给他送来了鸡汤。他头也没抬就嚷道:“滚,别来打扰老子。”只听到一个软糯的声音传进耳朵里“这是谁惹老爷生这么大气啊。” 郑老板一抬头,正是原来的五姨太,之前被他赏给了身边的小厮,但因为小厮住在郑家,这女人自然也还在郑家没有走,只不过从女主人变成了女仆人。 郑老板见是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觉得她穿上下人的衣服竟比原来更勾人魂魄,内心不由激荡起来。五夫人走到近前,把鸡汤端给他,一脸媚笑:“老爷,喝鸡汤。”郑老板把鸡汤丢到一边,看着她:“鸡汤哪有你味美啊。”说着一把抱起来奔了房里用来休息的小床。五夫人娇嗔道:老爷,人家可是有夫之妇。”郑老板说:“那又如何?老子要的就是有夫之妇。”说着压了上去。片刻之间,两人龙吟凤鸣此起彼伏起来。 第156章 一百六十四嘎子交代,郑老板落网 五夫人跟郑老板一番浓情蜜意后,穿好衣服,扭着小腰离开了。郑老板躺在小床铺上感慨:“还是这小骚货识趣。可惜啊别人的啦。”其实他内心想的是:管他谁的老子照样睡。不过嘛被别人碰过的就别想着回来当老子的夫人了,当个姘头还行。 五夫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手里的东西检查了一遍,那是个钥匙模,刚刚脸上的笑意一扫而光,被满脸的恨意所替代。她忍着痛出了大门。 郑老板的手下带着钱财又来到牢房里,可是看守告诉他:“我们头现在不在,你晚些在来吧。”来人无奈地走了。看守看他走了,跑进去跟警卫禀报了一声,警卫叮嘱他看好大门,继续审犯人。 从嘎子的‘叔叔’走后,警卫就派人把这几个人进行突击审讯希望尽快落实证据,几个小卒子淬不及防,被房里的大刑就吓得全招了,指认雇他们的是嘎子,其他的一概不知。而嘎子却坐在那里一问三不答,他确信周南他们没有有利的证据,能把他怎么样的。也相信郑老板不会不管他的,他相信只要自己咬咬牙,一切都会过去。警卫看他实在是块难啃的骨头,就把他历来干的事给他说了一遍:“李嘎子,你是真得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吗?私开赌场只是你干得一件事吧,你还私下贩卖粮食,私盖公章。”李嘎子听到他说得另外两件事,心里有点诧异:他们怎么知道的?但随后闭上眼睛,任你说什么,都像没有听见一样。警卫说的口干舌燥了,也没听到李嘎子的一个句话。气得他只拍桌子:“你个混蛋,说句话啊。”李嘎子依然纹丝不动。警卫顿时火冒三丈,要上大刑的时候,周南来了制止住了他:“不用着急啊。咱们等等郑老板,看他是送钱来,还是旁的东西。”李嘎子听完虽然闭着眼睛,但依然可以看到眼珠在转动。周南看了暗笑,看你能撑多久,他对警卫说:“这几天呢反正过年,如果外面送进来什么丰盛饭菜,一律不用检查,直接拿给他吃就是了,人呢就一个都别见了。”警卫答道好的。周南看到李嘎子的手由放松状态慢慢变成了拳头。 第二日,那个老头又来了,看守告诉他,当官的亲戚家办喜事呢,去喝喜酒了。老头听完,眼里现了怒火,但还是平心静气地说:“谢谢军爷。”他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决定先等等再向郑老板回禀。 李嘎子被单独关押着,每天的伙食都是不重样的,看得狱卒都羡慕的不得了。可李嘎子却不愿意看到这些美食,每顿饭都得挑出一些来,放在鼠洞里,等着监狱里的老鼠吃过了没事,才敢吃。连吃了两天,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他忙喊狱卒,狱卒吓坏了,去找警卫,警卫一看大叫:“坏了中毒了,去取皂荚水来。”狱卒找来了一大碗皂荚水来,警卫硬给李嘎子灌了下去。一会儿,李嘎子爬起来上了茅房,半天没有出来,狱卒说:“他不会有事吧?”警卫说:“那谁知道,看他的造化了。”心里却暗自发笑:你小子活该,就你牛气,吃不死你也得让你难受难受。 李嘎子每次都等老鼠吃完了才吃,老鼠的时间谁控制的了啊,所以他基本饿的前心贴后背了,饭菜都凉透了才吃,吃得时候又是大口大口塞得。周南让人准备还都是大鱼大肉难消化的,吃几天那胃当然会不舒服了。这时候,再在饭菜里加了适量的巴豆,那么他自然会肚子疼了。警卫适时的给他灌下皂荚水,即使拉肚子也不知道是饭菜引起的,还是皂荚引起的。 李嘎子扶着墙从茅房出来了,他的肚子还是如刀绞般疼痛。一下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警卫吩咐狱卒:“去请个大夫来,看有没有的治。”狱卒应声出去了,从外面领了个大夫进来,大夫像模像样地给他号了号脉,大呼:“这是中毒了啊,幸亏救得及时要不然就没命了啊。老夫开几副药,希望能把人救回来吧。”警卫跟他说:“啥药便宜开啥药啊,我可没那么多钱付医药费。”李嘎子听完差点翻了白眼,大夫答应一声,拿起笔来开下了方子,告辞离开了。 警卫命人去抓药,吩咐剩下的那几个:“看好了,如果断了气立马扔到乱葬岗去啊。”说完慢慢悠悠的走了。 狱卒把熬好的药端给李嘎子,李嘎子喝下去觉得减轻了,但还是痛得难受。额头冒出来冷汗。后来实在疼得受不了了,大喊:“我招,我招,给我用好药。” 狱卒把警卫叫来,李嘎子把自己做的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警卫叫人记下来给他签字画押。然后让人按着大夫开的真药方拿药去了。自己拿着李嘎子的供词去给周南汇报。 周南看完,大吃一惊,没想到竟牵涉到自己身边人,冯子饶正打算回家,却被周南派的人堵在了屋子里,拿下了。没费力气,冯子饶就将自己所做的事情,竹筒倒豆子——说得清清楚楚了。 周南立刻派人包围了郑宅,前后门都有人把守,不准进去。门房吓得跑进去禀报,周南紧跟着进了院子,郑老板从后面走了出来,他满脸堆笑:“不知什么风把周团长吹到我这破宅子里来,有失远迎,失敬失敬。”周南说:“郑老板,太客气了,我今儿可是有事特意来跟郑老板讨教的。”郑老板说:“周团长客气了,有什么事,您吩咐一声就是了。郑某一定竭尽所能。”周南说:“我想知道郑老板,是如何说服我手下的文书去偷印章的。”郑老板一听恍惚了一下,但顷刻间回过神来:“周团长说笑了,我连您的文书见都没见过。何谈说服他,还偷什么印章。”周南说:“那看来是有误会了,那郑老板跟我们回去一趟,把误会说清楚吧,好还郑老板一个清白。”郑老板犹豫不决,但周南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郑老板只得跟着走了。这个消息似重磅炸弹一样,震动了凌水。 韩清风听说了,心情愉悦,把之前跟金秘书商定的事情安排了下去。 郑家原来的五夫人则趁着夜深人静进了郑老板的书房,从书柜后面取出一个木箱子,打开箱子把里面的珠宝塞进了怀里,顺手把里面的账册拿了出来。把箱子锁好放回了原位。她回到房里,见小厮不在,找油纸包好,把东西放进了盛咸菜的小坛子里。账本则放在自己贴身的衣服里,她暗笑:姓郑的,我看你这次怎么死。 她当五夫人的时候,院里人不管暗地里怎么样,但明面上都对恭敬有加,自从被郑老板赏给了小厮,她的日子就天壤之别了。小厮不顾她没康复的身子,发泄自己的欲望,搞得她差点没了命。好不容易挺过来了还得忍受那些长舌妇的攀高踩低,言语攻击,明着暗着骂她荡妇,好像是她乐意跟了主子再跟奴才的一样,事件的罪魁反而丝毫没有影响,那帮人对他依然的恭顺,不久又迎了一个漂亮的进门,住进了她原来的院子。她恨郑老板,本想着找机会偷走他的珠宝远走高飞的,可现在似乎更是个落井下石的好机会于是把账本也偷了出来。院里的人只知道郑老板有一个金库,可是她知道他最宝贝的东西实际都在书房里藏着,包括他的黑账本,里面记录的都是这些年见不得光的钱物,还有他给那些的保护伞送的钱。 第二天一早,有人去县府里认罪了,那人还拿着房契地契,说明查获的那套无主的粮仓是郑老板所有,此外县府还收到了一份账本。周南看完后心情沉重,命人誊写了一份,送到了省城。 郑老板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周南把冯子饶跟李嘎子的证词给他看了,他直接说不认识这些人纯属诬陷,连粮仓的事也全盘否认。知道周南拿出那本账本,郑老板再也淡定不了了。他努力逼自己淡定下来,但说话依然磕磕巴巴的:“这,这是哪来的?”周南说:“这得问问郑老板了,哪来得这么精彩的一本账册。这要让凌水的老百姓知道了,你说他们该怎么想?”郑老板闭上眼睛,心说:完了,郑家到头了。不用别人,就凌水那十几户被坑的破产的人家,知道了还不得把郑家食髓啃骨啊。 第157章 一百六十五查封郑家,墙到众人推 马大帅看完账册,在省城果断采取行动,拿下了两个保护伞。然后让人告诉周南凌水的一切交他全权处理。 周南派士兵进驻院内,找到了郑家的金库,郑家的管家前来阻拦,被士兵挡到了一旁。郑老板的夫人们来到周南面前大声哭求:“周团长啊,求求您啊,把钱给我们留下吧。”周南没有理会她们的哀求,说:“这些都是郑家坑蒙拐骗得来的不义之财,全部都得充公。”大夫人说:“作恶都是他一个人干得,我们可什么都没有做。”周南说:“你们的私人物品可以带走,但郑家其他的东西必须留下。” 几个夫人一听,慌忙跑回房间收拾自己的私房钱,首饰,珠宝等值钱的物品,还有衣服,生怕晚一步周南会后悔的。大夫人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吩咐身边的小丫头:“小红,去少爷小姐房里把他们的东西也帮忙收拾一下。”小红领命去了少爷房里,看到少爷身边的婆子已经在房里收拾东西了,还把不少值钱的东西塞进自己都是衣袖里,小丫头上前阻拦:“刘妈妈,你在干什么?怎么能偷主子的东西。”刘妈妈推了她一把:“什么主子不主子的,郑家现在垮了,他们以后跟咱们一样了。你呀就傻吧,现在不拿点钱,什么时候拿。”小红一听有道理,也开始翻腾屋子里值钱的东西。 一时间郑家乱做一团,每个人都四下奔跑,下人各自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想离开,胆大的就跑到主子房里顺点东西。 门口被周南的人把守着,警卫奉命把每个人带出府的东西进行检查,凡看到与出府人身份不符的东西就扣下来。前五夫人背着珠宝到了门口,看到查得如此严格,又返回了房里,她左思右想把珠宝重新放回了坛子里,在院子里挖了一个坑,把坛子埋了进去。小厮跑了进来,看到她还在埋东西,上前拉住她:“你还在干什么?还不快点离开这里。”五夫人就这样被拖出了郑家,她暗下决心一定会回来取的。 一天下来,郑家的人走得精光,只剩下一个痴痴呆呆的郑老太爷,他嘴里嘀咕着什么,看见人来就冲着别人傻笑。 周南派人把郑家的钱财清点了一下,暂时封存。审理郑老板的任务交给了县长。 周南特意去拜访了县长,县长看到他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从桌子后站起来:“周老弟,怎么今天有时间来我办公室喝茶啊?”周南说:“有个棘手的案子需要县长帮忙。”县长当然乐意了,谁都知道办好了郑老板的案子,那可有不小的功劳,但还假意推脱:“周老弟那么能干,还有处理不了的难题吗?”周南说:“周南是个武夫,动动刀枪可以,这论起审案来,还是县长更厉害啊。”县长说:“既然周老弟都这么说,我也只能尽点绵薄之力了。”周南说:“那就有劳了。”之所以交给县长,是因为周南明白有功劳不能独占,这是官场的规则。 审理的时候,凌水的老百姓都跑来围观。县长显示自己的公正无私,请来了县里其他几个重量级人物,并把审判的地点放在了室外的大广场上,那是里三层外三层,人山人海的。都伸长脖子想看看郑老板这昔日在凌水赫赫有名的人物如今是个什么样子。县长命人把郑老板带上来,郑老板已经没了往日威风八面,原本乌黑的头发上长出了一小撮的白发,眼神倦怠,走路也略显浮漂。来到广场的高台上,向四下看了一眼,看押的人在他的膝盖窝踢了一脚,身体受力跪倒在地。县长说:“下跪之人可是犯人郑钧?”郑老板冷笑:“都是老熟人了,何必明知故问呢?”县长问道:“你对自己的罪行可都认罪?”郑老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认与不认,今天都是我的死期了吧。”县长说:“看来你心有不服啊,那就让你心服口服。”对着旁边的人说:“带证人。”旁边的人应声下去,把李嘎子,冯子饶等一干人等带了上来。县长说:“现在,咱们一桩桩来审。第一桩,未经允许私开地下赌场。证人上前陈述。” 原来在赌场的那个中年男子及几个看门的纷纷上前指证。其实他们做事都是李嘎子一手安排的,都没见过郑老板一面,但现在为了证明他有罪就跳过了李嘎子。 县长听完陈述,说:“请证人签字画押。”旁边的金秘书把写好的供词拿给几个人签字,不会的按个手印。县长看完成了说:“第二桩,贿赂县府人员,偷盖政府印章,进行粮食走私,囤积。造成粮价飞涨,给凌水的稳定产生了极大的负面影响。证人冯子饶把你知道的讲出来吧。”冯子饶只得讲,郑老板如何派人逼迫他。因为读书人要脸面,自动把跟杜晴婉的事情瞒两人下来。冯子饶也对供词签字画押。县长把土匪那事也趁机加到了他头上:“郑老板,你的这些粮食没少卖给子龙寨吧?”郑老板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县长不容他申辩:“最后一桩也是最为可耻的一桩,你郑家开赌场赚钱无可厚非,也算得一门生意。可你们却利用这门生意做些天理难容的事,对暗中做手脚,设局下套坑害别人,最终致使别人倾家荡产,这里面有南城的焦家,东城林家……”一口气十几户因为赌而家破人亡的都被点了出来,现在人们才明白,不是先人手气差,是被人家做了手脚,所以才祖业不保,一时间人群激愤,有人大喊:“杀了他,杀了他。”还有人喊:“把郑家赶出凌水。”站在前面气愤的人想要冲到台上暴打郑老板,被士兵拦了下去。眼看局势控制不住了,最后县长站了起来,他大喊:“父老乡亲们不要激动,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本县身为一县父母官,当然要为老百姓做主。本官宣布,判处犯人郑钧明年秋后问斩。压下去吧。其他一干从案犯,稍后宣判。” 郑老板被人压了下去,愤怒的人群在他经过时,不忘给他一把。有挠的,有抓的,因为人们此刻手上没有烂菜叶子,就拿脚下的鞋子丢。等到他回到牢房的时候,衣服已经撕破了,一张脸被抓得伤痕累累。郑老板没有等到秋后,当晚就在牢房里上吊自尽了。 稍后对李嘎子,冯子饶等从犯进行了宣判。有的判处交纳罚金,有的罚没财产,有的则需入狱服刑从几个月到几十年不等,还有两者并发的。李嘎子被判处了终生监禁加罚没财产。冯子饶因为是公职人员,按照周南的想法要和郑老板同罪,以儆效尤。但县长却判他收监十年,交罚金百块大洋。因为县长猜测,周南会这么说的,只不过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公无私。至于内心可不一定这么想,毕竟是手底下用了这么长时间的人,怎么会没有一丝私念呢。 冯子饶的家人四处奔走筹钱。可是认识的人,之前还成日里套近乎,往前凑的。现在都唯恐避之不及,躲得远远的,一看他们去就大门紧闭,老爷子只得在家里哀声叹气,老婆子跟桂花在家里掉眼泪。 杜晴婉手里倒有这一百块大洋,可她才不愿意扔进这个无底洞呢。用她的话说:我扔进水里还能听个响,看个水花呢。 另外对于被郑家使用卑鄙手段夺取的财物,还在郑家名下的一律给以退还,被变卖的,予以相应的补偿。这其中有涉及林家的祖宅被贱卖还债,因记载祖屋被侵占有赵家的参与,而赵家当时还是赌场的股东,所以也列入了欺诈所得。所以对于赵家要求其退还所占宅院,并罚金二百块大洋。 赵家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赵家两兄弟求宋仁谦找县长求情,看能不能只交罚金,赵氏也在一旁帮腔,宋仁谦只好答应,去了一趟县府,始终没好意思开口又返了回来。赵氏兄弟自以为事情成了,等到执行时,傻了眼。没办法只得临时找住所,可是时间太仓促了,又是年二十九了,赵氏知道后把他们接到了宋府里,可这一接却种下了祸患。 第158章 一百六十六周南路遇伏击,冉通天中枪 处理完这些事务,差不多已经年三十了,周南命人把案件的资料整理封档,要等年后亲自拿到省城交给马大帅,一场轰动凌水的大案随着春节的到来而落了幕,人们在过年的时候,多了些闲聊的话题。 林一松一家没有立刻搬家,想着明年把院子重新布置一下再搬,宋江儿替舅舅高兴,多年的夙愿成真了。她此刻对周南的印象有所改观,觉得除了跟自己八字不合外,他还是个不错的官。 年后初六,周南打算去向马大帅汇报。就带着警卫跟几个士兵离开凌水直奔省城。车子开出凌水一个时辰,进入两山之间,周南看了一眼地形出于军人的本能,嘱咐警卫:“这个地方太适合打伏击,万事小心。”警卫点点头,密切关注周围的动向。 当车稍往里开,一颗子弹打到了车上,警卫大叫:“有埋伏。”推开车门躲到一块石头后面,警卫也跑了出来。后面跟着的人,纷纷下马寻找掩护,还是有行动慢的,挨了枪子。离得近的把他拖到石头边上。周南静静地听着枪声,寻找开枪人藏身的地点。确定后,抬起手枪朝那里放了一枪:“打。”几个人集中火力,一个枪手从山上滚了下了,滚到近前看到他额头中了一枪,已经死掉了。山上的打下来的火力更猛烈了,周南示意大家躲好先不要浪费子弹,毕竟他们这次是轻装前行的。等敌人一轮强火力过后,才找机会回击。 山上的人看他们在这种情况下都没有讨到便宜,领头的有些急躁了:“周南,我就不相信你今天能从这里出去。他一挥手把乔大川招到了身边:“大川,你带着几个人去绕到他们身后去,记得能活捉周南最好,不能就打死他,今天咱们一定要给你爹报仇。”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子龙寨的大当家的——冉通天。 孟赛江被杀,凌水城戒严了好几天,白孤庸跟单如廷被困在城里好多天。随后又出了轰动一时的郑家的案子,郑家的仆人有乡下来的,他们要回家。白孤庸跟单如廷想办法混到了里面,本打算跟着人群一起出城,没想到看门的丝毫没有放松,依旧按照规定一个个查验,二人走又来不及了,正在商量对策,被路过的洪兴邦刚好看到,于是走到看守面前,说:“兄弟们真辛苦啊,大冷天的还在这查人。”看守说:“没办法,团长交代的事情,必须办好。”洪兴邦说:“那是那是,不过这些人都是郑家的仆人,现在郑家倒了,打算回家的,也没什么好查的啊。”看守看了几个人的,都一样。洪兴邦说:“你看看一样吧。”看守说:“的确如此。”一挥手,“那你们都过去吧。”白孤庸和单如廷就这样平安出了凌水城。 而乔大川呢,最初严查的时候他无路可去,只得躲到三夫人那里。三夫人见他到来十分的诧异:“你怎么又到这来了?”乔大川只得说:“外面在查人呢,我没有居民证,所以只能到你这里来躲躲了。”三夫人也想不出好办法说:“既然如此那你待在这里吧。”待了两三日,城里的形势依然没有缓和。三夫人想乔大川总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于是把自己那本居民证找了出来,反正自己待在城里轻易也用不着,主要那本也用不了,上面的信息都是按单如廷的来的,最主要名字都是狗娃,性别都是男的。上次要不是天黑看不清楚,要不自己也不能那么轻易蒙混过去。既然对自己没有用,干脆拿给乔大川用好了。乔大川凭着这本证件比白孤庸他们还早回到子龙寨。 白孤庸回到子龙寨把孟赛江的死讯带给了冉通天。冉通天向天发誓:“兄弟,你慢走,哥哥一定会让周南那小人去阴曹地府陪你的。”把这笔帐算到了周南身上。白孤庸劝他:“大当家的,这件事可能不是周南做的。”冉通天此刻没了理性,眼露凶光:“即人不是他杀的,但人是他抓的,如果他不抓,人就不会死。”白孤庸知道此刻的冉通天已经失去了理智,说再多只能是火上浇油,只希望过段时间冉通天能恢复理性。 可是今天冉通天听到探子来报,看到有辆汽车从凌水出来了,知道肯定是周南出城了,立刻就来了精神,组织人去经常劫客商的地方进行伏击,想着反正对那里已经熟门熟路,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白孤庸在他带人出了寨子才得到消息,想去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派人把单如廷找来:“你快去隘口那里,记住保护好大当家的安全。”单如廷去库房领了把枪,就追了出去。 乔大川带人围着山间绕行,这个地方他来了不下百次了,就是闭上眼睛也能找到路,可是这次却走错了路,不得不多走了不少冤枉路。 冉通天那边少了几个人的火力,明显攻势下降了,周南他知道肯定有人去了其他方位,打算包抄他们,现在最好就是趁着对方火力弱,马上离开。于是嘱咐手下人撤退。周南跟警卫钻进车里,车子往后退。其他人丢下马,边退边打。冉通天一看周南要走,也顾不得乔大川没有到位,从山上带人冲了下来,追着打,他一门心思地想让此地成为周南的葬身之地,完全没想到自己也暴露在了别人的枪口下。 双方在山下以石头为掩护展开了激烈的战斗,乔大川带着人到了终于到了周南的后面,他命令人开枪。汽车后面的玻璃被打碎了,周南知道后面的路被人堵住了,告诉警卫:“下车。”两人躲到了两块石头中间。手下的那些士兵,被人前后夹击已经非伤即死。没有办法看清山上的,周南把枪对准了山下对战的,他已经看清楚领头的是冉通天,把枪口对准了他。枪声一响,冉通天的胸口中了枪倒在地上。旁边的人赶紧背起他往回撤。周南此刻看到了卡车的影子,知道凌水的驻军赶来支援了。他可不想就这么让冉通天跑了,于是翻过石头追了上去,警卫也跟了上去。乔大川看到来了大批的士兵,命令那几个人:“撤退。”几个人顺着山路就走了。 周南和警卫紧追着冉通天不放,冉通天身边跟的人只好留下来阻击。看到冉通天马上就到山上了,周南把枪瞄准了他。还没开枪,警卫就飞过来挡在他前面,身上挨了一枪,倒在了地上。 单如廷接到白孤庸的命令赶了过来,他到达时双方已经在激战,看到有人背着冉通天回来,想过去帮一把,可看到周南的枪口已经对好了冉通天,于是把枪对好了他,警卫看到了站在山上一块大石头的单如廷,想把周南扑倒,可是单如廷同时开了枪。 冉通天顺利地回到了山上,单如廷赶去帮忙,合力把冉通天带回来寨子里,寨子里的人看到冉通天全身是血,吓得不轻。白孤庸赶了过来,命人把寨里唯一的大夫请到了房里。这大夫治病还行,一般的刀伤也行,但对于枪伤见都是头一次见,不知道怎么处理了才好。看得心里直发虚,对白孤庸说:“三当家的,这个我没有治过啊,不知道……”白孤庸只好对他说:“你有什么办法就尽管使出来吧,现在这寨子里没有旁人懂的医,也只有依仗你了。” 相对而言,周南那边就好多了,营地里的医生是专业的,很快把警卫身上的子弹取了出来,进行了包扎。其他伤员也进行了处理。 乔大川回到寨子里把长枪交回了库房,回到房里把自己藏在腰间的短枪拿了出来。他举着这把短枪看了看,想着自己在山上开的那一枪,无比得意。只要他死了,子龙寨能叫得上号的就没几个了,白孤庸是不会上位的,那就只有四当家的了,那是齐俏雪的老爹,他当了子龙寨的主,对自己也没有坏处。现在就剩冉玉临这个大障碍了。 第159章 一百六十七子龙寨寨主人选,齐俏雪梦碎 冉通天在床上躺了几天还是没有熬过命运的安排。子龙寨上下一片哀痛,他入土为安后,一个严峻的问题摆在了白孤庸的面前,谁来继任子龙寨的寨主。如果说子承父业的话,应该是冉玉临,可他的性格实在难堪大任,另外两个还未成人。如果顺位承继,那就是自己,可是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上位的,老四呢,无大勇大谋且魄力欠缺,如果没有外敌,子龙寨交给他倒是不错的选择,可如今马大帅虎视眈眈,交给他是福是祸由未可知。 白孤庸站在山崖边想着如何解决这个难题,而且要尽快解决,寨子里长期没有寨主可不是件好事,容易给别有用心的人以机会。单如廷看到他站在那里,知道他遇到烦心事了。就走了过来,说:“三当家的,看风景呢?”白孤庸没有动,说:“是啊看风景呢。”单如廷感叹:“咱们子龙寨的风景最美了。如果以后看不到了该多可惜啊。”他是在想日后他进了凌水城,就不可能在看到这的景色了。 可听在白孤庸耳朵里就不同了。他以为单如廷是在为子龙寨的未来担忧。子龙寨正需要这种有责任心,而且有勇有谋有担当的。白孤庸想着从下辈里选出一个德才兼备的也不错,首先进入脑海的的是乔大川,可是上次在凌水遇到乔大川的事情,像根扎在肉里的刺一样,让白孤庸无法忽视,回来寨子后,白孤庸曾向乔大川问过他那几日的行踪,他想听到乔大川的实话,可乔大川让他失望了,他不知道乔大川隐瞒得到底是什么,这一点让他无法安心地把子龙寨交给乔大川。他看着眼前的单如廷觉得他倒是个不错的人选,赞许的笑了,单如廷没有明白他笑里的含义,也对他报以微笑。 白孤庸下一步就是考虑如何把单如廷推上位了。冉通天的二夫人还有冉玉临巴不得过自己的清静日子,谁上位都不会有意见的。齐云峰一向主意不坚定,应该也很好说服的。最难的是小一辈里比单如廷资历老,战功多的,他们现在是寨子里的中坚力量,能力不可小觑,尤其是乔大川。强行把单如廷推上去不是不可以,但会导致寨子分崩离析,这就违背了推选寨主的初衷。如何让他们能心服口服呢? 白孤庸回到房里,齐云峰赶了过来,白孤庸问他:“老四,你有什么事吗?”齐云峰犹犹豫豫地:“没有什么?就是来看看你啊。”白孤庸说:“有什么话直接说吧?不需要跟我藏着掖着的。”齐云峰问:“三哥,那寨主的位子,你到底打算怎么办?”白孤庸反问他:“你怎么想的?是想自己……”齐云峰连连摆手:“不不不,三哥误会了,我自己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我是想三哥是不是……”白孤庸说:“我说过,永远不会坐这个位子,就永远不会。”齐云峰说:“三哥,现在二哥已经死了,你还跟他计较呢?”白孤庸说:“我是那么肚量小的人吗?不过既然立下誓言就应该遵守不是吗?”齐云峰无话可说:“是。” 当初白孤庸在寨子里养好伤,被冉通天留了下来,认作兄弟。有一次白孤庸去外面办事回来复命,听到孟赛江在跟冉通天说:“大哥,姓白的那小子比猴子还精呢,天天闷葫芦一个,指不定憋什么坏水呢。”冉通天训他:“你别胡说八道的。”孟赛江不服气了:“我胡说八道?哥,你醒醒吧,别哪天寨子都送人了。”白孤庸听到这话走了进去:“二当家的,放心我白某从未觊觎寨主的位子。”冉通天尴尬地说:“老三,别听他胡诌八扯的。”孟赛江却来了精神,较上了劲:“你说你不觊觎就不觊觎了,谁信哪?”白孤庸说:“我可以对关二哥发誓,我白孤庸此生不会坐上寨主的位子,全心全意辅佐冉大哥,如有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冉通天看他发誓,瞪了一眼孟赛江:“以后你啊,不准再猜疑兄弟。”孟赛江口里嘀咕:“那得做到才行的。”冉通天气得说:“走走走。回你房里去。”把孟赛江赶走了。自从白孤庸知道孟赛江对自己有成见,两人之间客套有余,亲近不足,只不过都全心全意地给冉通天办事。 齐云峰问他:“那寨主的事,你怎么打算的啊?”白孤庸说:“我想从小辈里选一个,你看怎么样?”齐云峰说:“三哥一向足智多谋,你选肯定不会错的。”白孤庸说:“那你觉得谁合适?”齐云峰不假思索地说:“乔大川啊。”白孤庸不置可否。 半天时间,寨子里就传出了乔大川将成为新一任寨主的消息。乔大川听了心里美美的,自己终于可以在寨子里说一不二了,但他强压着内心的喜悦,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变化。侯三跑到他房子来,嬉皮笑脸地说:“恭喜炮头贺喜炮头。”乔大川假装听不懂他的话:“你在说什么?我有什么喜可贺的?”侯三说:“炮头还不知道吗?咱们下一任的寨主就是您了。”乔大川厉声呵他:“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的。”侯三委屈地说:“我哪里敢胡说八道啊,咱们寨子里可都传开了,炮头,不,寨主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兄弟啊。”乔大川被他叫得浑身舒服,眉眼露出了笑意:“你小子成日里猴精猴精的还要人照顾吗?”侯三说:“那也是个小角色啊,日后您当了大当家的,我要能像三当家那样,给您出谋划策,您觉得好不好?”乔大川说:“这主意不错。”两人在这谋划未来呢,听到有人在敲窗户,乔大川对侯三大声说:“天晚了,你快回去吧。”敲窗户的声音停了,侯三一看,心里明白了乔大川要办事了,赶紧告辞了。 等侯三走远了,齐俏雪从门口走了进来,乔大川一把把她拉进来,关了门:“雪妹,你怎么来了?” 齐俏雪能说是因为自己听到他要当寨主的消息不放心,怕他会恋上旁的女人才来的嘛,她只是柔柔地说:“人家想你了呗。”说来明天就是正月十五了,两人约会的日子该到了,这时候想他也是合情合理的。乔大川此时觉得老天爷待他真不错,可以说爱情事业双丰收了。他一把抱住齐俏雪,吻了上去,齐俏雪吓了一跳,小声提醒他:“这是在寨子里呢?”乔大川现在可控制不住自己躁动的荷尔蒙,说:“就一次。”齐俏雪厉声说:“不行。”乔大川从没听她这么说过话,脸上的笑收了。齐俏雪知道自己刚才有点冲了,乔大川此刻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还是顺着他好些,于是柔声细雨道:“你门都没拴,回头有人进来……”乔大川这才露出笑脸,把门拴好,返了回来,抱起她奔了床上。也许是头一次在寨子里偷情,越怕别人发现,反而越兴奋,两人一起进入仙境好几次。一直到后半夜,齐俏雪才从乔大川房里出来,脚都是软的了,回到院里,自己找了个空房就睡下了,想着乔大川还真是最适合自己的男人,样样都能让自己满意,如今还有了地位。可偏偏自己嫁给了冉玉临,想到这一点齐俏雪就心烦。她得想个法子让冉玉临消失才行。 一连过了数日,白孤庸都没有宣布新寨主的任命。齐俏雪等得心焦,想去找乔大川问问,可是看他的房内空空如也,也只好怏怏回去。 突然有一天,白孤庸召集全寨的人宣布单如廷为新任寨主,齐俏雪不禁出声:“怎么会?”人们不由侧目。齐俏雪发觉自己说错话了,不由低了头。单如廷听到这个消息,不由一怔,他对白孤庸说:“三当家的,我何德何能,寨主之位恐难以胜任啊。”白孤庸说:“这是我和四当家的还有几个炮头商量的结果。”他把目光看向其余几个人,其他几个人纷纷点头。齐俏雪这才看到乔大川竟然也在其中。单如廷还想推辞,可是却被白孤庸封了口:“如廷啊,你的先辈虽不是子龙的人,但你是自小在子龙寨长大的,子龙寨现在外有强敌,你不会想置之不理吧。”单如廷怎能说不管呢,他说:“我当然不会不管的。可……”“那就好。”白孤庸适时打断了他的话,“叩拜新寨主。”单如廷的心里话,被震耳欲聋的叩拜声淹没了。 第160章 一百六十九请神容易送神难,媒婆提亲 周南打定主意后,就向人打听了当地的习俗,准备大礼去宋家提亲。 宋仁谦此刻在家里大发雷霆,家里最近招了内贼,有一些贵重的东西不见了,宋仁谦令邱峰调查,结果全都指向了赵富。 赵家人被赵氏接进了宋家,临时安排了几间客房里,原想等着过完年就让他们搬出去,可是过完十五只有二房的找到了院子。 其实要是可以的啊,赵家二房也不想搬出去,这里院子清幽,吃喝都有现成的,不用费自己的银子。可是这里是覃氏姐妹的地盘,虽说有赵氏那个姑奶奶在,明着不敢怎么样。可暗地里,覃兰仗着妹妹的势,没少给刘田香小鞋穿,刘田香还没有穷到不能自理的地步,于是过完年找了处宅子尽快搬出去,图个自在清静。 覃兰一家三口可不想走了呢,现在赵家的进账不比以往了,对于过惯了大手大脚日子的赵家父子,那点钱真得少得可怜。来到宋家的这段日子,光进不出手头立刻宽裕了不少,他们可不想这种好日子结束。其实赵老大还有一个更龌龊的想法,宋仁谦不是没有儿子嘛,而且女儿都出嫁了,那以后宋家这么大的家业总不能没人继承吧,论起亲来,自己跟他是表兄弟,覃兰跟覃梅是亲姐妹,赵富就是他最亲的,宋家的家业给赵富是最合适不过了。 赵老大存了这个心思怎么可能轻易搬出去呢。他还想着如何让宋仁谦认赵富做干儿子呢,这样到时候宋仁谦一旦有什么意外,宋家族里人也无话可说了,毕竟这家产是姓宋的,赵富是赵家子孙,再亲也是外姓人,这么大的产业,谁愿意旁落啊? 赵富可不知道老爹这长远打算,他到了宋家,开始盘算着如何捞钱。过年的时候,赵氏宋仁谦按照惯例给了他红包,没几天就被挥霍的差不多了,囊中羞涩的他打起了院里摆件的主意,尤其是林一筱住得那个院子,他趁着下人进去打扫的时候偷偷溜进去拿了几件值钱的物件塞进衣服里带了出来,到黑市上卖掉了。 宋仁谦到房里小坐的时候发现东西少了于是找来下人询问,可下人都不知道东西去哪里了。宋仁谦以为是覃氏干的,去了她房里质问:“你可去过东院?”覃氏心里不悦:“老爷说得什么话,这么多年东院的门我可从没踏过一步”。宋仁谦没有明说:“好,没去过就好。”然后就走了。覃氏觉得莫名其妙,问院里婆子怎么了,院里婆子告诉她:“东院招贼了。”覃氏心里那个恨啊,宋仁谦你不把我当回事就算了,如今还把我当贼了。 宋仁谦令邱峰密查此事,他下定决心不管涉及谁都绝不客气,结果查到了赵富身上。宋仁谦说:“去将此事报官。”,邱峰刚走到门口,就被赶来的赵氏拦住了:“邱峰,你哪都不要去,先去忙别的事吧。”邱峰看了一样宋仁谦,宋仁谦见赵氏来了,挥手让他先下去。赵氏到了房里,找了把椅子坐下,宋仁谦说:“母亲,您怎么来了?”赵氏说:“我再不来,你是不是要把富儿送官了,你怎么能这么做啊,千错万错,他也是你侄子,是赵家当我血脉啊,不就几个物件吗?就当被下人打碎了就行了。”宋仁谦说:“母亲,这是两回事。他这个毛病不能惯的。”赵氏说:“人哪有不犯错的,回头他改了不就好了。”宋仁谦说还要说,只见赵老大带着赵富来到房里,赵老大把赵富推到宋仁谦跟前,说:“逆子跪下,快给你表叔道歉。”赵富顺从地跪在地上,说:“侄儿知道错了,求表叔原谅。”赵老大说:“仁谦,逆子带来了,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要打要罚随你,就是送官也都由你,我全当没有生过这个儿子好了。”赵氏说:“你看看,孩子都认错了,就不要揪着不放了,什么送官不送官的,都是自家人,那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吗?”赵富一个劲磕头:“表叔,侄儿知道错了,知道错了。”宋仁谦看这样也只好作罢:“你起来吧,日后不要再犯了。”赵富连忙道谢,此事也就翻了篇,而宋仁谦养虎为患日后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赵氏被赵富扶出了门,她拍着赵富的手:“以后争点气,别老干些上不得台面的事,还有好好谢谢你姨娘去。”赵富答应下来。 那日,覃梅等宋仁谦走了,就着人留意宋仁谦的动向。当她知道罪魁祸首是赵富就派人通知了赵氏跟赵老大。赵氏可不想自己娘家人丢脸尤其在自己这里,所以赶来阻止。赵老大得到消息,把赵富痛骂了一通,把自己的阴谋跟赵富明说了,赵富觉得老爹的所谋才是‘宏图大业’,于是配合赵老大演了一场苦肉计。 赵富来到覃梅房里向她道谢:“多谢姨娘帮忙。”覃梅看了他一眼:“不用了,你记着,今儿我可不是帮你,在宋家,你的手脚最好干净点否则下次不用宋仁谦,我都会把你赶出去。”赵富心说:到时候还不知道谁把谁赶出去呢,嘴上讨好地说:“姨娘,我知道了。”退了出去,覃梅把窗户打开:“晦气。”她不是不讨厌赵富这种人,只不过被宋仁谦的怀疑气得她昏了头脑,才出手帮了赵富一把。 赵氏走了,赵老大坐在那里跟宋仁谦没话找话。邱峰敲门进来,看了一眼。宋仁谦知道他有事,于是跟赵老大客套:“表兄,仁谦这里有事。”赵老大不好意思起身:“哦,那表弟你忙。我先告辞。”等赵老大走了,邱峰告诉宋仁谦:“有人来为二小姐提亲了。”宋仁谦吃惊地问道:“谁啊?” 这两年宋江儿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即使回来也是吃顿饭的功夫,然后就又走了。宋仁谦即使想了解她的近况,也是被她无关痛痒的几句话给打发了。 大年初二,难得外嫁女儿娘家的日子。宋萍儿跟宋菡儿早早就回来了,两个女婿还有一个小外孙都跟了来,宋仁谦怕宋江儿一个人形只影单的难受,吩咐厨房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其中有不少宋江儿爱吃的。等到快中午的时候,宋江儿才匆匆赶来,覃氏抱着外孙韩绍华,故意炫耀:“你们看这孩子多可爱啊,长大了肯定也是风流倜傥,风度翩翩的美男子。”然后转向宋菡儿跟钱轲:“你们也争取能生一个,这有了儿女,夫妻和睦一家才是美满的。”说着还瞥了一眼宋江儿,宋江儿则好像有心事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宋仁谦清咳一声,示意覃氏闭嘴。他说道:“江儿,吃菜。”宋江儿似乎陷得太深了,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他不得不提高音量:“江儿。”宋江儿才听到他说的话,回过神来:“哦?爹有事吗?”宋仁谦指指桌子上的菜:“吃菜。”宋江儿才夹了一口菜吃,然后继续神游,吃得甚少。宋仁谦不免有些担心她,饭后下人端了些茶点上来,宋仁谦特意让人把一盘她爱吃的糕点摆在她旁边,可是宋江儿对此也没有多大食欲,一块没动。宋仁谦忍不住问:“江儿,最近有什么事吗?”宋江儿打着马虎眼:“我能有什么事?只是前几日年底盘点,想来对账对的有点累,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不如女儿先告辞了,就不扰父亲了。”说完施礼就走,宋仁谦心疼她:“实在不行,就多找个人,不要自己太累了。”宋江儿说:“谢父亲,女儿知道了。”说完就走了,前后也就一个时辰的功夫。宋仁谦感慨父女的心越来越远了。 邱峰把提亲的媒婆带了进来,媒婆上前道贺:“恭喜宋老爷贺喜宋老爷了。”宋仁谦说:“敢问妈妈为哪家提亲啊?”媒婆满脸堆笑:“给宋老爷家提亲当然是大户人家。宋老爷,咱们凌水如今谁最大啊,当然就是周团长了。”这对于宋仁谦跟邱峰都出乎了预料。 第161章 一百七十周南锲而不舍,江儿开条件 宋仁谦跟邱峰都被惊到了,媒婆自顾自得把周南夸奖了一番,什么青年才俊,仪表堂堂,人中龙凤了啊,宋仁谦完全没有听进去,只看到她的嘴皮子上下翻飞,脑子里还在消化她的第一句话。 等媒婆说得口干舌燥了,才开始结尾:“宋老爷这么好的亲事,你说是不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宋仁谦回过神来,他觉得周南得罪不起,可又不知道他这到底什么意思,只得先缓一下:“这位妈妈,小女已经出嫁了,虽说已经丧夫,这个事情也不是小事,我还是要问一下夫家的意思才行。” 媒婆一听只当宋仁谦是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好了,你家一个人尽皆知的克夫女,如今入了周团长的眼,换谁都乐得上天了。媒婆说:“那过几日我来听宋老爷的好消息啊。”说完扭着老腰走了。 宋仁谦说:“去把,江儿叫回来。”宋江儿把肖心悦送出了阁,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心里还真有些感伤,毕竟二人相依为命的日子不短了。 邱峰亲自来到肖家,宋江儿看他来了知道遇到不寻常的事了:“邱管家也遇到让你头疼的事了?”邱峰看着她这副样子:“,你听完,该你头疼了。”宋江儿以为他在危言耸听,满不在乎:“那就说来听听吧。”邱峰说:“有人给你提亲了。”邱峰等着宋江儿的惊叹声,没想到她来了一句:“谁这么嫌自己命长啊?”邱峰心说现在你还开得出玩笑来,他说:“你的大客户,周团长。”宋江儿看着他说:“邱大管家,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邱峰一本正经地说:“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昨天媒人已经来宋家提亲了。”宋江儿没有惊讶,只有满脸防备:“这个周南又想出什么幺蛾子?”邱峰看她考虑的点完全不同,问她:“你是说他另有图谋?”宋江儿没有回答他,只是嘱咐:“若他的人再去,不用理会,直接推到我这里来好了,就说我已经出嫁了,现在不是宋家的人了。”邱峰好奇她跟周南之间有什么纠葛,宋江儿没给他问的机会:“我还有事,需要出去一趟,邱管家你先回吧。”邱峰只得告辞。 邱峰回去把宋江儿的话转达给了宋仁谦,宋仁谦觉得自己身为人父真得失败到家了,无论宋江儿遇到什么事不光不跟自己讲,自己也都帮不到她半分。 几日后,媒婆上门来,宋仁谦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得按照宋江儿说的,告诉了媒婆。媒婆只好告辞奔了肖家。 媒婆见了宋江儿也是满脸堆笑,嘴里道喜。宋江儿冷冷地说了一句:“妈妈,江儿可不觉得做人小妾是什么喜事?”媒婆一听,笑僵在了脸上,眼睛一转:“这又不是旁人的?是周团长的,那可也算得上一方,怎么说来着,一方霸主吧。那日后可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宋江儿说:“妈妈请回去转告周团长,那份富贵江儿享不起,我就是一个命薄的人,能有现在已经知足了。”媒婆碰了一鼻子灰,只好回去复命。 周南听了不怒反笑,仿佛宋江儿是拒绝的旁人一样。他对媒婆说:“再去。”媒婆以为听错了:“周团长,不是……”周南拿出五块大洋:“给,成了加倍。”媒婆见钱眼开,说:“为了周团长,老婆子豁出这张老脸去了。” 宋江儿本以为把媒婆打发了,可没想到第二日又来了,宋江儿直接跟她说:“妈妈,我有生意要谈,您还是自便吧。”说完上来大门,就走了,媒婆傻了眼。。第三日,媒婆又来了,不管她怎么说,媒婆都跟着,宋江儿只好进到店里,从后门溜了。第四日,一大早就出了家门,让她连人都找不到。第五日,一开门媒婆已经站在了门口,宋江儿没等她说话,就关了门。她在房里想了想,然后打开门,媒婆刚要说话,被宋江儿拦住:“这样吧,他给你多少钱,我给双倍,你去劝他打消这个念头。”媒婆心想这种事破天荒头一次遇到啊,于是想着回去试试。她见着周南一顿数落宋江儿的不好:“周团长,你是不知道啊,那个宋江儿啊,真的太精了,见了我啊那就没给过好脸色,不是找理由就是偷跑的,还有今天门都不肯开了,周团长,依我看,您这么厉害,找个什么样的找不到啊,那刘家的三小姐,那是温柔贤惠,貌美如花,知书……”“她给你开的什么价?”周南看透了一切。媒婆心虚了:“什么价啊?”周南说:“就是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这么说的。”媒婆怎么敢认:“没有的,那有啊。”周南说:“没有最好,记得我交代你的事就行了,其他的别跟我说。”媒婆只好应下。 第六日,媒婆依旧上门来了,宋江儿一看,周南这是没完没了了,他提亲的事弄得满城风雨了。宋江儿提笔写了两个条件,交给媒婆:“妈妈把这个交给周团长,只要他能做到,我就答应他。”媒婆一看有门啊,拿着纸条就回去了。宋江儿可笑了,她不相信周南能做得到她的条件。 果然,周南看过就沉默了。 宋江儿的第一条是,宋江儿绝不为妾,也不与他人共事一夫。 第二条,成亲以后,宋江儿无论生意上还是人身上都是自由的,周南不得干涉。 周南对于第二条没有任何难度。可是第一条,就意味着他得把顾鸿雁跟萧芊芊休掉,虽然他没有跟她们拜过堂,可是大家多年住在一起,相互扶持,感情还是有的,尽管可能不是爱情。周南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对于这事犯了难。 宋江儿开门时没见到媒婆的人了,终于放下心来。看来周南已经知难而退了,她心情愉悦起来,才不理会大街上的指指点点,反正对于她来说被人闲话又不是第一次了。 宋江儿找人给宋仁谦带了句话,告诉他事情已经解决,叫他无需担心。宋仁谦早已经听到了街上的闲言碎语,想着宋江儿如何做才可以不被人诟病。他真得希望宋江儿可以找一个男人嫁了,过一个普通女人的生活。 宋江儿在磨坊里碰到了钱轲,自然明白他因何而来,报以感激的一笑:“不用担心,没有把你的本钱赚回来前,我是不会嫁人的。”钱轲回了她一句:“就是嫁了也得赚回来,赖不掉的,实在不行夫家给。”宋江儿大笑:“钱老板,真是越来越精明了,看来我找也得找个有钱人家了。”钱轲说:“嗯,没错。”宋江儿说:“那我可得好好考虑一下谁有这个财力了。” 钱轲看着她笑得那么开心,心里倒有些酸楚。年初二的时候,跟着宋菡儿回了趟宋家。看到覃氏跟宋萍儿姐妹两个有说有笑,就想到宋江儿平日在这个家里会有多么的孤单。等到中午她才到,想必也是为了避开很多尴尬的场面。整个午饭她都没怎么动筷子,饭后又匆匆地离开了,看得钱轲一阵心疼,宋家于她而言也许不是个家,更像一个苦难地。 宋江儿并不知道钱轲现在内心的想法,要知道了估计只能用无语来形容了。年三十的时候和肖心悦守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姑嫂二人就去了权佛寺,寺里人很多,两人排了很长的队才上完香。 肖心悦知道自己婚期将至,两人单独相处的日子不多了,问她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宋江儿就把她拉到了寺庙的后面,那里有几棵野枣树,宋江儿小时候没少来摘枣吃,现在树叶落光了,还是有几颗孤零零的枣子挂在上面。 两人起了玩性,找来木棍打枣,低的还行,高的踮着脚都够不到,见左右没人,宋江儿干脆上了树,站在树上使劲摇晃,直到最后一颗枣子掉下来。两人拿着枣一边吃一边聊。宋江儿答应肖心悦第二天带她去捉鱼,完全忘记了第二日要回娘家的。她是睡到太阳老高才被肖心悦叫醒的,所以匆匆赶到宋家,因为惦记着答应肖心悦的事,又匆匆走了。 第162章 一百七十一各怀鬼胎的两人,禹县意外收获 周南派人上门提亲的事弄得满城风雨。林一松为她捏了一把汗,以她的脾气怎么可能会答应给人做小妾呢,可周南不是轻易能得罪的人,弄不好有杀身之祸。而覃氏听到这个消息也开心不起来,她好不容易为自己的女儿谋得了比宋江儿好的人家,可现在竟有更有权势的人向宋江儿提亲,哪怕是做小妾,而宋江儿是什么,只是一个寡妇,而且还克夫。她以为宋江儿这辈子都嫁不到什么像样的人家了,自己终于胜了林一筱一次,可现在,她背地里骂周南是个眼瞎心盲的。 听到这个消息最坐不住的人就是萧芊芊了,可有了上次的教训,她没敢轻举妄动。这一次她不会再鲁莽行事,想着如何借刀杀人。 萧芊芊暗中打听了一下,知道跟宋江儿不合的有她的二娘还有赵家,剩下的就是些生意对手了。萧芊芊派人给覃梅送了帖子,但是冒用顾鸿雁的名义送的,反正这两个女人都不怎么出门,估计从没见过面。 覃梅收到萧芊芊的帖子,心里一惊,猜不到她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准时赴约了。萧芊芊模仿顾鸿雁平日的样子,请覃梅入座:“宋夫人您请坐。”覃梅坐定后,说:“不知道周夫人找我有什么事情呢?”萧芊芊说:“想来宋夫人也听说过团长近日向您家二小姐提亲的事。”覃梅面露不悦:“自是知道的。”萧芊芊问道:“不知道夫人对这桩婚事怎么看?”覃梅自然不会告诉旁人她恨不得此事不成,只是推说:“老爷是一家之主,此事自然由他来做主,我一个妇道人家不问这些事。”萧芊芊说:“原来如此啊。那宋夫人还真是好福气啊。”可覃梅听到耳朵里,像是在说她在宋家没有地位一样,她心里不舒服,想要走,于是说道:“周夫人,妇人家里还有婆婆需要照顾,如若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妇人就先行告退了。”萧芊芊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走,忙说:“宋夫人,我还有一事想向你打听。”覃梅心说:你终于到正题了。于是身子没有动在那里等着她的下文。萧芊芊说:“听说宋二小姐的八字不太好,不知道是真是假。”覃梅心说:你都打探清楚了,还跑我这来问,看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没有顺着她说:“周夫人,这听说的毕竟有几分虚的当不得真。”于是告辞离开。萧芊芊看她离开,嘴里嘀咕:“明明心里恨得不行,装什么装。” 覃梅回去的路上想明白了,这个周夫人也不想宋江儿嫁过去,想拿自己当刀使。覃梅想着干脆就给她来个将计就计好了。 覃梅回到家里直奔了赵氏的房里,自己出去小半天,这赵氏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呢,覃梅这辈子得不了宋仁谦的喜爱,就牢牢地把赵氏握在自己手里。可是走到门外听到赵氏的笑声,明显在跟人说话。覃梅问门口的婆子:“谁在里面?”婆子答道:“表少爷。”覃梅一听是赵富那小子,直觉告诉她,肯定有什么阴谋。她想了想,然后笑眯眯地走了。 赵富从赵氏那里出来,走到没人的地方抱怨:“陪着这老太太说话真没意思。”刚走两步就被覃梅的人拦住了:“表少爷,夫人有请。”赵富心说:你不是看不上我嘛,但还是跟着去了,一进门就装作亲热的样子:“姨娘,您找我?”覃梅心说:这小子这么会来事了肯定有猫腻。在覃梅的印象里赵富跟覃长顺是一类人,都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主,每次都借钱的时候,都是现在这副样子。所以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对赵富说:“富儿,你想不想发大财啊?”赵富一听眼亮了,说:“当然想了。”覃梅说:“那你得有胆量啊。”赵富警惕:“姨娘不会让我杀人放火吧?”覃梅说:“看你说的,姨娘怎么会给你指那么条道呢?”覃梅说:“我跟你说事情是这样的……”二人耳语一番。赵富听完说:“这是真的吗?”覃梅说:“我还能骗你吗?这可是周夫人承诺的。我今儿刚跟她见得面,看我这里还有她的请帖呢。”说着把帖子拿了出来,“要不是姨娘我出门不方便,就这份产业怎么也得自己弄到手啊。”赵富心里发痒,但还有些犹豫。覃梅给了他十几块大洋:“给你先拿去办事,记得把事情办漂亮些,到时候,周夫人一高兴你的好处可少不了。”赵富听了心花怒放,想着就算事情不成功,能从覃梅这里得点银两也不错。万一成功,就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赵富出了宋府开始寻找四下寻找可用之人。大街上像回事地闲晃了一圈,觉得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人,就去西城找了家赌场。 郑家的赌场都吴兆雄接手了。晚上宵禁了,他们就改成白天营业。 赵富找了台桌子就坐下,开始压宝。旁边几个人开始闲聊:“你说这郑老板咋那不知足呢,光这赌场一年赚多少钱,还暗地里黑那么多钱。”另一个说:“人心不足蛇吞象嘛。不过跟着他的那些人都挺怨的,都是照吩咐办事的,结果也都关了起来。” “那些也是做了恶事的主,关起来也不怨。” “不过说来,老旮瘩倒有先见之明,早早地走了。” “什么先见之明,还不是因为他儿子杀了人,在凌水待不下去了。” “你们说桩子吧?告诉你们件奇事啊,我前段时间去禹县走亲戚,看到亲戚家的浣娘跟他娘长得一模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双胞胎兄弟呢。” “那你没问问她是不是?” “那咋问哪?难道告诉人家你长得跟个死人的娘一模一样啊。” 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赵富听着来了精神,这不是瞌睡时来了个枕头嘛。他决定带人去禹县走一趟。 禹县离凌水有两天的路程,比省城还远,偏远水患多,因此取名为禹县,希望能得到大禹的庇佑。 赵富从覃梅那里要了两个小厮就出门了,一路上与其说是找人,不如说是游山玩水。两天的路,三人愣走了四天才到。到了禹县的县城,打听凌水来的四五十岁的个浣娘,打听了两天被人指到了城外的一处破院。 那房子是土坯做的,墙都坑坑洼洼的了,外面围了一圈木篱笆。院子里的绳子上晾了几件旧衣服,上面缝着不少补丁。看来铁旮瘩这日子过得不咋的啊,赵富想着随便给点钱就会同意的吧。 他带着两个人进了屋子,房里传来一阵臭味,赵富捏着鼻子:“这是啥味啊?”炕上躺着的人出了声:“桩啊,咋这么早就回来了。”一口的凌水口音,赵富确信没有找错。 赵富掀开门帘带着两个人进到房里。炕上躺着的人看清楚来人,吓得躲到了窗户边:“赵富?怎么是你?你别过来啊,别过来。”。 赵富这才看出来,炕上躺着的瘦骨嶙峋的老头就是原来威风凛凛的旮瘩。他笑着说:“旮瘩没想到咱们竟然这么见面了。”旮瘩心不在焉地听着,眼睛一直注视着窗外,他看到一个人影,开始大喊:“桩子,快跑,快跑。”赵富看清楚来人竟是应该死了的桩子,他上前一把捂住了旮瘩的嘴,旮瘩想挣开他的手,可奈何长期卧床,营养不良,导致他身体孱弱,敌不过年轻力壮的赵富。旁边的小厮上前帮忙把旮瘩绑了起来,塞住了嘴巴。等一切事毕,赵富才发现臭味是从铁旮瘩的床铺里发出来的,他竟然在里面屙尿了。 赵富让小厮把他拖了出来,铺盖卷了起来,这才看到他的两条腿已经废了。赵富在房里等着,桩子放好木柴进了外屋,闻到了尿味:“爹,你又尿了啊。等一下,我洗洗手给你换一床。” 赵富示意两个小厮守在里屋的门口,听到外面的一阵水声,随后脚步声越来越近,桩子刚掀开门帘,就被人抓住了胳膊,一下子按倒在地。桩子大喊:“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赵富说:“我们来捉鬼啊。”桩子看清楚说话的竟是赵富,彻底不再挣扎。 第163章 一百七十二旮瘩诬告,宋江儿入狱 桩子跟旮瘩都被赵富抓住了,赵富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收获。他坐在炕沿上,戏谑地看着两人:“来说说吧,咱们这已死之人怎么会死而复生的?” 当初桩子被判了死刑,可旮瘩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会眼睁睁地看他被斩呢。于是倾尽家产,买通了狱中管事的,用另一个体型相似的犯人代替了桩子受死。旮瘩连夜变卖了房产,带着妻儿离开了凌水。他们没有投奔近处亲戚,而是选择了远在禹县的远房姑母。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禹县并不像凌水那么民风淳朴,且更加贫困。旮瘩姑父家的日子只能勉强果腹,看到衣着光鲜的三人,自是盛情款待。等到过了那么几日就开始打起钱财的主意,趁着三人不注意,开始盗取包裹里的财物。老旮瘩回到房里刚好发现,于是跟人打了起来。人家人多势众,不但夺了包裹,还把他的腿打伤了,一家三口被赶了出来。 他们不敢去告,怕把桩子的事牵出来。实在无处可去,旮瘩媳妇用一对耳环换了这个破院子,至少可以遮风挡雨。旮瘩被打伤的腿因为没钱请大夫只能靠些土法子来治疗,慢慢地就不能下地了,只能瘫在炕头。旮瘩媳妇靠给人浆洗衣服挣点钱,桩子怕被人认出来,不敢去给人做工就靠从山上打些柴来换些粮食。 本以为可以平平安安地度过此生了,可还是被赵富找到了。 赵富听完,指着房子:“唉,你瞧瞧你们过得这是什么日子啊,这是人能待的地方吗?”桩子说:“我告诉你我根本没杀你外祖母,那些东西是覃长顺给我的,但现在说这个你也不会信的,要杀要剐随你便吧,但我爹跟我娘没犯错,你放了他们。我一命抵一命。”旮瘩在那拼命地摇头,嘴被堵着只能发出支吾的声音。赵富把手放在旮瘩肩上,说:“你放心吧,只要你帮我个忙,我不会让你儿子死的。”旮瘩点头。赵富说:“你可别叫啊。”说着把他嘴里的布条取下来。旮瘩活动一下嘴巴:“你说吧什么事?只要能保住我儿子的性命,我都照做就是。”赵富说:“爽快。”桩子担忧地说:“赵富,你要想干什么?”赵富说:“好事,只要你们照我说的做了,只要事情成了,你是生是死我当没看见,我还会送你们些钱财,以后就不用再过这样的日子了。”旮瘩心中疑惑:“真的?”赵富说:“当然是真的。”赵富对两个小厮说:“你们先出去吧,一会叫你们。” 两个小厮就出去了。留下三个人在房里密谋。旮瘩跟桩子听完赵富的话,才知道凌水发生了这么多事。赵富把事情跟旮瘩交代清楚了,旮瘩说:“明白了。”等旮瘩媳妇回来几个人回了凌水。 到了一个村子里,安顿好了桩子。赵富跟他们分别进的城,旮瘩夫妻住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客栈里,赵富远远地看他们进去了,才回去跟覃梅复命,覃梅一听大赞:“富儿此事做得漂亮,回头周夫人知道了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对了你赶快写封信给她,告诉事情已经成功一半,让她静候佳音。”赵富谦让:“姨娘,你写比较好吧。”覃梅说:“这是你的功劳,当然你来比较好。”赵富巴不得呢,就按覃梅的要求写了几句话。派人送到了他们住的院子。 顾鸿雁开门,一个小童交给他一封信,上面写她亲启,可看到里面的内容又是前言不搭后语,于是拿给萧芊芊,说:“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啊?”萧芊芊当然明白什么意思,说:“别在意了,指不定谁搞得恶作剧呢。”顾鸿雁也就不在追问,萧芊芊庆幸夺过一劫,那笔给覃梅回了封信。 县府门前,一个老妪用板车推着一个老头在门口喊冤。人们细看之下才发现竟是失踪已久的旮瘩夫妇,都好奇这些日子他们去了哪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旮瘩看人多了,在那大喊:“天理昭昭,不能让坏人逍遥法外啊。”县府里的人来到门外带他们夫妻二人进去,他们见到县长说出的一番话,让县长大吃一惊,连忙派人把周南请来。周南听完,心里一沉,但还是告诉县长:“此事由县长全权处理好了。”县长知道他在避嫌,命令洪兴邦去抓人。 宋江儿还在给肖世德喂饭,洪兴邦带人冲了进来,宋江儿看他们来者不善,知道发生大事,问道:“洪队长,来我这是有公干?”洪兴邦说:“请宋老板跟咱们走一趟。”宋江儿知道这是又有人看她的日子过得清闲了,于是说:“好吧洪队长请帮忙通知一下心悦,让她来照看几天我公公。”洪兴邦说:“知道了。” 宋江儿跟着几个人去了县府。县长对她倒还客气:“宋老板今日请你来是因为有人告你跟郑老板合谋,而且通匪。”宋江儿笑了,这帮人对自己还真不赖,罪名安得越来越大了。她对县长说:“县长敢问是谁在这里告发的?”县长说:“是以前郑老板的手下旮瘩。”宋江儿听都没听过这个人,对县长说:“那您尽管查就好了,江儿问心无愧。”县长说:“那就委屈宋老板几日了。”宋江儿知道要干什么了,说:“何谈委屈,江儿相信,县长能还我一个公道。” 宋江儿被带进监狱暂时关押。消息一出,凌水又开始沸腾了。说什么的都有了,有说宋江儿冤枉的,旁边的立马出来反驳:“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那咋就只冤枉她一个人啊,她肯定也有问题。” 好事之徒结合周南前几日的求亲编成了各种版本,有人说周南是卧薪尝胆,故意使得美男计,骗宋江儿说出实话,才将其拿下。还有的说是周南求亲不成,恼羞成怒,栽赃陷害。 宋江儿在牢房里走来走去,并不知道外面如此的热闹。她在想到底是谁这次出手这么狠辣。肖心悦托狱卒把她的衣物拿进来了几件。旁边关押的都是男犯,见有个女人进来,嗷嗷乱叫,被狱卒给了几棍子才老实的。 覃梅跟赵富知道宋江儿被抓,别提多开心了,但他们怕宋仁谦有所察觉,只敢私底下庆祝。覃梅把那两个小厮派去看着桩子,承诺了他们事成之后有重金。 而宋仁谦听到消息后,开始托人打听事情到底如何,能不能花钱让宋江儿先出来,毕竟监狱那种地方不是个女人该待的。另外让邱峰着手查找证据,他到要看看是谁陷害自己的女儿。 萧芊芊知道之后心情可舒畅了不少,在院里哼起了小曲。顾鸿雁看到她说:“什么事这么高兴?”萧芊芊说:“快春天了啊,想着这四下花都要开了,能不高兴吗?鸿雁姐回头咱们出去春游好不好?”顾鸿雁说:“好好,不过最近周南心情不好,你呀照顾一下他的心情。”萧芊芊提到这,忿忿地说:“还不是那个宋江儿闹得,我早就看她不是什么好人。”顾鸿雁说:“事情没结论之前不许瞎说。”萧芊芊不服气:“明明就是嘛。”看到周南回来,两人不再争论,顾鸿雁问他:“你吃饭了吗?”周南骗她说:“吃过了。” 他知道此事跟宋江儿有关后,表面上风轻云淡地让县长处理,内心却忐忑不安,回到办公室把警卫叫来,让他暗中调查。一天都没什么胃口吃饭。 钱轲听到这件事匆匆去了钱老太爷那里,钱老太爷听完说:“这个旮瘩是郑家的人,跟江儿不一定认识,现在跑出来告发肯定有人唆使的,只有揪出背后的人来才行啊。”钱轲焦急地问:“您说该怎么办?爷爷。”钱老太爷说:“人不会平白无故地干一件事,无非是利字当头,你去查查谁给了他们利就知道了。”钱轲急匆匆地又出去了,宋菡儿知道他回来了,特意准备了糕点,端过去。可却看到他的身影从自己眼前大步离开,自己怎么喊,他都像没听见一样,只得怏怏回了房。 第164章 一百七十三宋江儿的狱中生活,狱外的百态 几方都派人盯住了旮瘩夫妇,可他们一整天都待在客栈内没有出门,也没有人进去找他们,吃饭都是从客栈里要些简单的饭食,端回房里。 晚上,宋江儿在牢房里睡不着,就靠在栏杆上,看着黑漆漆的走廊,仿佛房顶要压下来,感觉非常难受,喘不过气来,不由抓紧了衣领。 斜对面牢房里的一个家伙看到了,猥琐地说:“怎么了小美人,害怕了?不用害怕,哥哥在这陪你呢。要不要哥哥给你唱个小曲啊。” 他同一牢房的人给了他一拳头,说:“滚一边去。”被打的那个立刻蔫了,说:“是,六爷。”跑到一边揉头去了。小六刀扒到栏杆那里:“哎,你是因为啥进来的?”宋江儿没有心情理他,慢慢起身扶着墙壁去了里面坐着。她尽量深呼吸来缓解这种不适感。 渐渐地眼前模糊了,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漆黑的夜里,她一个人躲在山洞里,看着外面雷雨交加,风肆意地吹进山洞里,耳边响起各种声音,有风声,有雨声还有动物的叫声。 宋江儿抱着头,拼命想甩掉这种感觉,但这感觉却越来越强大,慢慢侵蚀了她的大脑,最后占据了全部。宋江儿一头倒在了稻草上。 小六刀看到这个情景,大叫:“快来人啊,快来人啊。”狱卒被吵醒了,跑了过来:“大晚上你叫什么?”小六刀指着宋江儿:“要死人了。”狱卒一看这可了不得了,赶紧打开牢门,轻轻叫了几句:“宋老板,宋老板。”见她没反应,试试鼻子还有呼吸,就跑到外面去找人。 等宋江儿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一张床上,这是牢头平日里休息的地方。宋江儿刚坐起来,牢头从外面走了进来:“宋老板,你可醒了,昨晚吓坏我们了。”宋江儿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对着牢头道谢:“给您添麻烦了,我现在就回去。”牢头说:“不急不急,您在这休息好了再回去,要不然我这都不好交代了。” 牢头可不止拿了一家的钱,要求照顾好宋江儿的。宋江儿要有个三长两短,这些个金主他可一个都得罪不起。自此,宋江儿就待在了牢头的休息室了,伙食待遇都比其他人好。 县长想着这件事无论看宋仁谦还是周南的面子,干脆就以证据不足为由把宋江儿关一天就放了。谁知第二日旮瘩拿来了一个账本上面有清晰的记录,郑老板给宋江儿的每一笔款,还有宋江儿的签名,找来宋江儿真实笔记以核对,发现一模一样。县长不得不皱了眉头,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了。这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有人陷害,要么确有其事。如果是陷害,那陷害的人也非等闲之辈,敢于宋家叫板,自己不要被殃及才好。如果是真的,那这背后就是宋家,那就说明宋家与郑家的关系非比寻常,自己处置了郑家,会不会已经伤及到宋家的利益,宋家是毫不在意还是另有谋划。 人的阅历决定了人在看问题时所想的深度和广度。对于县长这种长期浸淫在官场的人,要照顾方方面面的利益,同时还要保全自己,让自己得利。说话三思,遇事三思,事后三思,已成为生活的习惯。 他综合考虑一下,决定宋江儿继续关押,反正关个三五日应该问题不大,在众人的心里承受范围内。让洪兴邦加紧时间调查有没有其他证人证据能够指证,还有旮瘩一家的人际关系。 县长把牢里郑家赌场的那帮人挨个提问了一遍,没有人知道郑老板跟宋江儿有过财物往来。洪兴邦也只能查到旮瘩夫妇前天进的城,而且没有跟任何人接触过。县长发现陷入了困局,一边的人毫不知情,一边冒着自己被关押的风险来举报,貌似后者更为可信。 被提审的嫌疑犯回到牢里,坐在一块闲聊,一个中年男子问嘎子:“嘎爷,你真没听郑老板提起过这丫头?”嘎子说:“印象里是没和这丫头打过交到,不过郑老板的很多事情我也不清楚。”“那是,他们当老板的事,咱们哪里清楚。”小六刀听着在一旁插了嘴:“你们在说谁呢?”那中年男子说:“就是被关的那女人。” “她,啥罪啊?” “说是跟郑老板有关系还跟土匪有关系。”那人说完问小六刀:“你认得她不?是不是你们寨子里的啊?” 小六刀说没理他,自己躲到一旁琢磨去了。他觉得宋江儿面善,但就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了。 虽说周南把事情交给自己处理,但县长还是想方设法让周南知道事情的进展。周南听完汇报没有说话,对于郑老板,他相信宋江儿跟他绝不是一路,两人狼狈为奸不大可能。这其中一定有熟悉宋江儿的人参与其中,而且能拿到她的字。 周南把宋江儿身边的人过了一遍,把一些不可能的人剔除了,把剩下的名单交给了警卫:“去查一下,这些人都和谁接触过,尤其是最近几天有没有出凌水城。”警卫拿过名单就出去了。 今天,萧芊芊破天荒准备了一桌子菜,她看到周南回来,急忙迎了上去:“南,你回来了,还没吃饭吧?我做了几道你爱吃的菜,快坐下尝尝”。说着紧贴着周南,生怕他走掉一样。 萧芊芊既想打探一下宋江儿的案子的进展,又想看看周南对于宋江儿的态度有没有改变。 周南坐到桌子旁,看了看没有顾鸿雁,问道:“鸿雁呢?怎么不叫她一起吃?”萧芊芊光顾着自己要打听消息,觉得没有顾鸿雁更方便说话,所以还没叫她,现在被周南提起,尴尬的笑了笑,说:“鸿雁姐啊,她在房里有点事,一会儿再过来。你在外面忙一天一定累了,先吃点。”说着给周南加了点鱼。周南没有动筷子,说:“还是等鸿雁一起吃吧。”萧芊芊看周南坚持,只好说:“这会儿了怎么还没来?我去看看她在忙什么呢?” 萧芊芊走到后院看到顾鸿雁在厨房里,过去把她手里的菜夺过来,丢在篮子里,说:“鸿雁姐,你还在这忙什么?我已经把饭做好了。”顾鸿雁不敢相信:“你把饭做好了?”萧芊芊说:“是啊,都在等你呢。”说着拉着顾鸿雁就往外走,顾鸿雁走了两步发现自己还系着围裙,就停下脚步,“芊芊等等,”把腰间的围裙解下来,要放回厨房里,被萧芊芊一把抢过丢在了门外的木柴堆上。顾鸿雁说:“怎么扔这?”萧芊芊拉着她:“反正一会吃完饭还得回来洗碗筷。”顾鸿雁只好不管了,被拉到了前厅。路上顾鸿雁问她:“怎么这么急?”萧芊芊只好随便扯理由,说:“你看你都做了这么多日子的饭了,也该我做几顿饭了。” 姐妹了来到厅里,周南坐在桌前正在发呆。萧芊芊开口把他拉了回来:南,鸿雁姐来了,咱们开饭吧。”姐妹俩坐到了周南的两边。萧芊芊把稍远的菜夹到周南碗里,思索着怎么开口问。没想到,顾鸿雁先开了口:“周南,听说宋老板被抓起来了,她现在怎么样了?” 萧芊芊此刻庆幸把顾鸿雁拉过来了,自己不用做出头鸟了,她停下手里的筷子,竖起耳朵等着听周南的回答。周南一改往日在家里不谈公事的作风,说:“这次证据确凿,她估计很难脱罪了。”顾鸿雁说:“怎么会这样?她看上去人还挺好的。”萧芊芊听了心里高兴,但嘴上说:“是啊,人挺好的,不过这个俗话不是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嘛。”萧芊芊说完这话,偷偷地看了一眼周南的反应,见他没什么不悦也就放下心来。 吃完饭,萧芊芊主动帮忙刷洗碗筷,顾鸿雁想帮忙都被她推了出来:“出去吧,这里有我呢。”顾鸿雁只好摇摇头走了。萧芊芊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洗碗,丝毫不怕弄糙自己的小手了。 晚上,她悄悄地给覃梅写了另一封信。 第165章 一百七十四公开受审,绝地反击 事情过了四天依然没有什么进展,外面的传言愈演愈烈。更多的是怀疑一众官员会偏袒包庇宋江儿。 这正是萧芊芊给覃梅的信的内容,告诉她宋江儿案证据确凿,让她想办法,让宋江儿尽快受审定案。覃梅就把任务交给了赵富,让他散播谣言,给县府施压。 县长在凌水这么多年了,在民众心中的形象一直都是秉公执法,公正廉洁的,还头一次被人说徇私舞弊,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想着撑过今天没有新证据,只得开堂审理了,为了彰显自己的公正不阿,最好还是公开审理。 其他人为了救宋江儿这几日竭尽全力查探有关旮瘩夫妇来凌水之前接触的人,可禹县太过偏远,查来查去,没有任何消息。现在又听到沸沸扬扬的传言,担心宋江儿这次难逃一劫了。 第五日,要对宋江儿公开审理了。牢头一大早把宋江儿请回了原来住的牢房:“宋老板,一会有人来带您,让他们知道您住在小的这显得不太好。”宋江儿明白:“谢谢牢头这几日的照顾,给您添麻烦了。我现在就回去。”说着跟在牢头后面回了原来的那间房里。牢头锁好门点头告辞就离开。 其他囚犯看在眼里说:“这是来做牢的吗?”躺在稻草上的嘎子说:“你要有人家那么个老爹,你也这待遇。”囚犯好奇:“她爹是谁啊?”嘎子说:“大名鼎鼎的宋仁谦,听说过没有啊?” “听说过啊,在凌水谁没听说过宋仁谦啊,别说他就是他那个女儿都还挺厉害的。” 嘎子看着他一努嘴:“那,就在眼前啊。” “什么在眼前啊? 嘎子给了他一把掌:“你是真傻啊,你刚不是说宋仁谦那个厉害女儿吗?这个就是。” 旁边的那几个凑了上来:“不是嘎爷,你说这个就是那个宋江儿?”嘎子说:“是啊。”“没搞错?”嘎子瞪了他一眼,“嘎爷我在凌水混了这么多年,对凌水的富家子弟那是了若指掌,就是他们扮成叫花子,我都能认出来。刚刚牢头不是喊她‘宋老板’吗?这凌水除了宋江儿一个女老板,还有旁的姓宋的女老板吗?”旁边几个人相互看了看:“还真没有啊。” 小六刀听着旁人的议论想起来了,这个女人不就是单如廷的老板娘吗?自己见过她一面,怪不得觉得面善。听说单如廷在她店里时,对他还挺好的。他对着宋江儿吹了一声口哨,宋江儿以为他跟牢房里的其他人一样想对她说什么污言秽语,没有理会。小六刀扒在栏杆那:“你是林家小店的老板娘对不?我,你还记得不?我是狗娃的朋友。” 这时狱卒进来了,走到宋江儿的牢房门前,把门打开“宋江儿,你的案子开审了。”狱卒说这话是给她一个心理准备。 宋江儿跟着狱卒出了牢门,来到堂上,她看到堂门大开,外面密密麻麻的人头知道都是来看热闹的。县长坐在上面一连严肃:“来人可是宋江儿?”宋江儿恭恭敬敬地施礼,说:“县长大人,正是草民。”县长说:“那现在有人举报你伙同郑钧贩卖粮食,私通土匪。你可认罪?”宋江儿坚决地说:“大人,草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县长说:“既然你不承认,那只好把证人叫上来与你对质了。”对洪兴邦说,“把证人带上来。” 旮瘩被人抬了出来,他媳妇在后面跟着,旮瘩夫妇给县长施礼。县长说:“把你们知道的说出来吧。”旮瘩夫妇相互看了一眼,旮瘩说:“草民跟随郑钧多年,帮他打理赌场生意。知道他跟宋二小姐一同贩卖粮食给土匪。还有一本帐册是他们分赃的证据。”县长举起桌子上的一个本子:“是这本吗?”旮瘩看了一眼点头:“对的,没有错。”县长问宋江儿:“宋江儿,现在人证物证具在,你可认罪?”宋江儿心里觉得好笑,她向县长说道:“县长,我想问他们几个问题,不知可否?”县长说:“你问。”宋江儿说:“听说二位很早之前就离开凌水了,请问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旮瘩不明白她问这话的意思,只得含糊地说:“记不太清了。”宋江儿说:“你不记得了?我记得是大前年的八月十五左右。”宋江儿继续问:“那时候的郑老板生意如何?而我又是什么状况?你记得吗?”旮瘩说:“郑老板赌场生意兴隆。你?我怎么会知道?”宋江儿说:“那我来告诉你,我当时的生意刚刚起步。那照你说的,你有账本做记录那应该是你走之前的记录了。我想问,我既然可以从郑老板这里分钱,当初为何还要辛苦走街串巷卖粮食?” 人们听了这话想了一下那年确实是这样的,觉得宋江儿说得有道理。旮瘩慌了,他说:“我哪里知道为什么?也许你是装的呢?更何况,这账本也没说就是那一年的啊,也有去年的。”宋江儿没有奇怪,说:“有去年?你说这账本有去年的对吗?”旮瘩这次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宋江儿说:“那你这意思是说,你这两年还时不时的出入郑家了?”旮瘩一脸防备,没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宋江儿不管他,说:“要不是,你怎么能拿到郑老板如此重要的东西呢?”宋江儿看着他问:“既然你跟郑家这么熟络,那你一定知道郑家是哪天被抓的吧?”旮瘩听赵富提起过,理直气壮地说:“腊月二十八。”宋江儿点头认可,接着又问:“凌水何时开始宵禁的?几点开始宵禁?”旮瘩没听赵富提过这些,这几天他躲在客栈里没出门怎么能知道。他不耐烦地说:“你问这些没用的干什么?”宋江儿看他的表现,心里有了底,笃定地说:“你说这两年你出入郑家根本就是谎言,因为你连凌水都没回过,所以根本不知道。”旮瘩看被说穿了,辩解道:“谁说我不知道。”宋江儿步步紧逼:“那你说出来啊。”旮瘩满头大汗,向他媳妇求助,他媳妇上前说:“我,我们忘记了,不行啊。谁说不知道宵禁时间?就证明没在凌水待过啊。”宋江儿说:“凌水的规定是,过了宵禁时间还在街上的人都要被士兵暂时关押的,试问凌水谁不记得呢?谁敢不记得?”门外的人一听,纷纷点头。 旮瘩一看事情败露,但为了儿子他不能认输,转口说:“是,我们这两年没回过凌水,但这个账本是郑老板托人送到我家里的?”宋江儿笑了:“托人?何人?”旮瘩说:“一个过路的,谁认识啊?”宋江儿说:“那你就是说,郑钧托了一个陌生人把这么重要的一本账册交给你了?”人们一听就明白了,此话的真假。旮瘩发现自己说的越多错的越多,干脆咬准了一样:“反正账本是郑老板的,上面的字是你签的。你就是跟郑老板还有土匪有勾结。”旮瘩媳妇这时也一口咬定:“对,就是你,没有错。” 宋江儿看他们穷途末路还如此对自己不依不饶,知道必有隐情,她把目光看向县长。县长听完他们刚才的对话,对事情已经了然,见宋江儿看着自己似乎有话要说,于是宣布择日再审。 回到后面,县长令洪兴邦把宋江儿叫来,“宋二小姐,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本县的吗?” “江儿确有一事要说。对错与否,都请县长大人原来江儿的僭越。” “宋二小姐客气了,有什么话尽管说。” “江儿自认跟今日这两人素日无冤无仇,就是平生碰面都屈指可数,可这二位今日却死咬住江儿不放,江儿以为这事后有人。” “二小姐说的没错,本官也是这样感觉的。” 宋江儿对着县长鞠躬:“那请县长大人,查明幕后之人不要让他再为非作歹。” “二小姐放心,这是本县的职责所在,本官义不容辞。” “江儿愿意配合大人,继续待在牢内,迷惑匪人。” 县长听到这话惊呆了,没想到宋江儿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为难地说:“这个……” “县长大人,只有我还在里面,匪人才会放松警惕。反正案件还没审结,我待在这里也无可厚非。”县长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第166章 一百七十五大局已定,有人欢喜有人忧。 听完堂审,明眼地看明白了怎么回事,纷纷猜测宋江儿马上会被放出来。宋江儿并没有离开,而是被带进了牢房里继续关着。 几家派来打听消息的,回去跟主子做了回禀。 周南最先知道堂上的情况,县长特意派金秘书来跟他汇报案情。周南听完,说:“案件审清楚就好了,麻烦金秘书回去告诉县长,有什么需要我这边配合的,尽管派人来说一声就是了。”金秘书向周南告辞:“周团长的话,我一定带到。”说完走了。警卫把门一关,盯着周南的脸说:“这宋老板还真不一般啊,三言两语就解决了。”周南看着他,面无表情地问:“我让你查得事,查得怎么样了?”警卫说:“还没查到什么。”周南厉声厉色地说:“那还不去查?”警卫立刻溜出门外:“我马上去。”周南看他走了,脸上才露出了笑脸:“猴崽子。” 宋仁谦听到邱峰的回报,紧张带的神经放松了下来,身体一下被抽空了一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没事了。” 钱老太爷在家里跟钱轲一起喝茶,钱轲的眼睛时不时看一下门外。钱老太爷说:“放心吧,不会有事的。”钱轲说:“爷爷,你怎么那么肯定。”钱老太爷说:“既然那丫头昨天主动问,说明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可是却迟迟没有传递出任何消息,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找到了脱困的方法。” 宋江儿被关了三天,就感觉不对劲了。她觉得事情一定很难查,要不然县长看在宋仁谦的面子上也不会关她这么久。于是从狱卒嘴里打听了一些关于告发人的消息,她仔细想了想自己跟这个人从没有过交集,断定幕后肯定有黑手。 钱轲从狱卒那里知道她曾晕倒,怕日子久了她更受不住,托狱卒给她送了点饭菜,并带消息说让她暂且安心,自己跟爷爷会全力救她。宋江儿想了想,从牢门上取了一小木板,放在盘子上,让狱卒把食盒还给钱轲。 钱轲拿到木板猜不透宋江儿到底要说什么?翻来覆去看了两遍没有看到任何字。只好拿去问爷爷,钱老太爷摩搓着木板:“一块木板。”钱轲说:“是啊,爷爷你说她是什么意思?”钱老太爷说:“就是这么拿来的?”钱轲说:“拿出来的时候,是放在盘子上的。”钱老太爷把木板放在了茶杯盖上,自言自语:“木板在上,盘子在下,木板……”钱老太爷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这个鬼丫头。”钱轲说:“爷爷,您知道了?”钱老太爷说:“这丫头在问幕后之人可有消息?”钱轲一片茫然地看着那块木板,钱老太爷解释:“木板不是在上,是在前。”钱轲恍然大悟:“还真有她的。”不过转而情绪低沉下来:“爷爷,咱们现在对幕后之人现在一无所知,怎么回她啊?”钱老太爷说:“如实回答。”钱轲说:“也只能这样了。” 第二日,钱轲又给宋江儿送来了饭菜。宋江儿打开一看,碗和盘子都是白瓷的,了然于胸。吃完饭就让狱卒把食盒带出去了,坐在角落了半天没有动。 钱轲拿到食盒,走到僻静的地方,仔细翻看了每一层都没有找到宋江儿留下的信息,只好拎着食盒回去了。 宋江儿看似睡着了,实际上脑袋在飞速的旋转。一个人能让县府,钱家,宋家都查不到任何踪迹,说明什么?说明那人有可能不在凌水。可那人对凌水的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那在外地就说不通了。 主要是宋江儿考虑自己认识的外地人都少得可怜,更没得罪过谁,没有理由人家千里迢迢来凌水,处心积虑地来害她。所以断定一定是凌水人。 可是为什么查不出踪迹呢?宋江儿想象要是自己追查幕后人会从哪下手,唯一的突破口就是举报人。她相信钱轲一定也想得到这一点,可是现在却什么都没查出来,只能说明他们的接触非常隐秘,隐秘到瞒过了几波人的。要是精心筹划的兴许可能,但看这只有一对老夫妇外加一本账本,怎么看都像临时起意的。如果是临时起意的,却查不到什么,只能说明在他们查找的范围外谋划的。宋江儿做了一个大胆的推测,然后决定走步险棋。才有了堂上那一幕。 钱家的小厮把堂上的情况详详细细地跟钱家爷孙俩讲了一遍。钱老太爷听完说:“聪明,聪明,我这个孙女真聪明。”言语间流露出无限的自豪。钱轲把嘴一撇,语气酸酸地说:“孙子也不笨的。”钱老太爷看着他,把手里的铁球转了两下:“不笨,是不笨,但跟聪明比起来还差点。”钱轲笑着说:“看来孙女成亲的了,孙子成后的了。”爷孙两哈哈大笑。 宋菡儿端着点心站在门口,听到爷俩的谈话,没有进去,转身出了钱老太爷的院子。这几天她看钱轲吃不好睡不好的,也不敢问缘由,只能在厨房里做点清火安神的绿豆糕,谁知听到小厮向爷俩禀告宋江儿的情况。爷俩还拿宋江儿相互打趣,宋菡儿心里十分失落,觉得宋江儿比自己更像钱家人。 覃梅听到赵富的描述,心里已经明了这次宋江儿又没事了。赵富还在一旁云里雾里呢,问覃梅:“姨娘你说,这县长怎么想的啊,他是不是信了宋江儿那丫头的话了,可也没把她放了。”覃梅不想跟这种榆木脑袋说废话:“你多留意一下就是了,实在拿不定主意就去问问周夫人。” 赵富想对啊,周夫人在周团长身边肯定比自己知道的更清楚。于是回到房里写字条去了。 覃梅看着他走了,满眼的轻蔑:“就这脑子怎么能成事啊?” 萧芊芊知道今天宋江儿受审,特意打扮好了去看热闹,没想到宋江儿三言两语,形势就逆转了。她把手里的帕子揉成了一团,回来的路上还没注意撞倒了街边一个小孩子,孩子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萧芊芊本来气不顺,嘴里也没什么好话出来:“哭什么哭,不就撞了一下至于吗?”旁边的大人不干了:“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撞了人家的孩子还有理了。”萧芊芊说:“是你家孩子太娇气了吧。”孩子娘说:“我家孩子就娇气怎么了,可不是生来给你撞的。”萧芊芊一副明白了的表情:“你不就是想讹钱吗?这些够了吧。”说着从钱袋子里掏出一块大洋。孩子爹一把打开她的手:“这点钱留给你男人讨个新老婆吧。”说完抱起孩子就走。萧芊芊指着他的背影说:“你什么意思?”那人也不理她,抱着孩子离开了。萧芊芊大喊:“你家才讨新老婆呢。”围观的人笑了说:“讨新老婆,他当然乐意了。”萧芊芊把火气撒到了周围的人身上:“走开,看什么看?”周围的人纷纷躲开了。 萧芊芊回到家里,看到顾鸿雁已经摆好了中饭,她看到萧芊芊说:“芊芊回来了,饭菜刚好。”萧芊芊有气无力地说:“我没胃口,你自己吃吧。”顾鸿雁关心地问:“芊芊,你怎么了?生病了吗?”萧芊芊不想多说:“我没事,就是累了。”说着就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鞋子踢到一边下趴到了床上。 周南知道宋江儿没事了,心情愉快,中午就回来了,到了门口看到一个孩子正欲敲门,他下车问道:“干什么的?”小孩子看到周南有些害怕,结结巴巴地说:“有人,有人叫,叫叫我给这家家夫人送送信。”周南笑了:“不用害怕,把信交给我吧。”孩子把手里当我信哆哆嗦嗦地递到周南手里,然后像兔子似得跑了。周南看着孩子的背影摇了摇头。 他拿着信进到厅里,顾鸿雁正在吃饭看到他回来连忙放下碗筷,给他盛饭。周南看了看:“芊芊呢?”“她说没胃口,不吃了。”周南把手里的信递给她:“外面遇到个孩子要给你的。”顾鸿雁接过信一边拆一边说:“谁来的啊?” 顾鸿雁看完信呆住了。 第167章 一波三折,众人迷惑 周南见顾鸿雁看完信,神情不对,问道:“什么事情?”顾鸿雁赶忙掩饰:“没什么事。”周南盯着她说:“把信给我看看。”顾鸿雁还想替隐瞒下去:“真的没什么?你还是先吃饭吧。”周南捏住了信的一角,顾鸿雁的手稍用力,不让他抽走。周南把她的轻轻掰开,把信抽了出来。顾鸿雁大叫:“周南别看。”周南拿过信来看了一遍,他的脑袋像挨了一记闷棍。 他把信前前后后看了三遍,最后把目光定在了顾鸿雁身上,顾鸿雁知道他是在问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顾鸿雁摇摇头:“我从没有做过。”。 周南把信放在了桌子上,拿起碗筷若无其事地说:“吃饭”。顾鸿雁知道周南是相信自己的。她在想这封信到底是谁写的,有什么目的。周南看她心不在焉,安慰她:“别担心,我会把事情查明白的。”顾鸿雁说:“恩。”周南说:“这件事我们两个知道就好了。”顾鸿雁明白他不想让萧芊芊跟着担心。 周南吃完饭把信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坚信这封信是来挑拨离间他和顾鸿雁的关系的,他心里既恼火又好笑,恼火的是这些人竟然把脑筋动到了自己的头上,好笑的是他们不知道自己跟顾鸿雁的感情可不是区区一封信可以动摇的。 赵富把信送出去,一天都没有收到回信,心里开始焦躁不安了。同样不安地还有旮瘩夫妇,旮瘩在堂上已经明白了,虽然自己死死咬住宋江儿不放,但自己的话恐怕没有什么用处了。他担心赵富会怎么对付桩子,是不是已经把他送官了。他在客栈里坐卧难安,想打听一下消息,可奈何自己的腿脚不方便,只能干着急。人说情绪是会传染的,旮瘩老婆此刻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她说:“当家的,我去外面给你拿点水去。旮瘩没说话,旮瘩媳妇当他同意了,到了柜台前,没有说话,眼睛却扫了一遍门外。老板的问她:“客官,有什么事吗?”嘎达媳妇讪讪地说:“没事没事,不对,有事,我要壶茶水。”老板说:“好咧”从柜台下面拎出一壶热茶来给她。旮瘩媳妇眼睛瞄门外,手伸手拿茶壶,一下子触到了壶身,被烫得叫了一声。老板说:“您别拿那啊。”旮瘩媳妇回过神来,拎着茶壶走了。 等到半夜的时候,旮瘩媳妇看旮瘩睡了,就悄悄地下了床,来到客栈门口,偷偷地开门溜了出来。 禹县可没有什么宵禁,虽说今儿听到了宵禁一词,可没有切身体会过,就简单的以为是夜里让在家待着,不让出门了。旮瘩媳妇琢磨自己小心点应该没人能抓住自己的。她判断好方向小心翼翼地沿着街边一路下去,还时不时向后看看。 洪兴邦的人远远地跟着,最后跟到了东区,旮瘩媳妇到了一处宅子门前敲了几下门,可里面没有人回应,刚想再多敲几下,被巡逻的士兵发现了:“干什么的?”旮瘩媳妇看这么多士兵围上来,心里没了主意,吓得瘫倒在地上,毕竟做贼心虚,说话也不利索了:“各位,我是,我不是坏的”看着她语无伦次,领头的说:“先带回去吧。”两个士兵上前去拉她,旮瘩媳妇挥动着双手躲避:“不是,不要。”士兵架起她就走。跟踪的人来到下面看了一眼门牌,就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洪兴邦收到手下的汇报,他不相信:“你没看错吧?”手下确定地说:“小的看得真真的。”洪兴邦迷惑地说:“这是怎么回事啊?”但还是如实向县长汇报了,县长的反应倒是比他平淡的多。洪兴邦问:“县长,您说这事会不会弄错了?”县长没有直接回答:“大千世界什么事不能有啊,自古从帝王家到寻常百姓,为名为利为钱为权,兄弟相争,父子相残,表面上一团和气,暗地里勾心斗角相互算计的少吗?” 洪兴邦看着县长,想着他当初怎么来的凌水,觉得这事是真的也不奇怪了,世人为了钱权名利有什么抛不下的呢? 洪兴邦请示:“那咱们直接拿人吗?”县长说:“没有证据怎么能动手呢?不是那个妇人已经被抓起来了,去把她提过来问一下。”洪兴邦去周南的办公室跟他通个口风。 周南听说昨晚追踪到告发者出门找同伙了,心里高兴:“抓到幕后之人了吗?”洪兴邦说:“没有,还没见面,人就被您的巡逻队抓住了。”周南听完脸上的笑收了,此刻不知道该夸还是该骂了,只得自嘲:“看来我的人没有偷懒啊。”洪兴邦说:“现在人在您那里,需要提出来……”“警卫,去把人提过来。”周南直接下了命令,“开车去,速去速回。” 周南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个幕后的人是谁,因为现在不光宋江儿遭了陷害,还牵扯上了顾鸿雁。 警卫去了一趟巡逻队,带回来一个坏消息,旮瘩媳妇被带回去之后竟然昏迷不醒了。军医检查了,说是过度紧张引起了心悸之症,还好发现的及时,要不然小命都没了。 众人的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不得不换个思路,既然她去找了同伙那就从他的同伙查起,当周南从洪兴邦嘴里听到名字的时候,说:“怎么可能?他可是宋江儿最亲的人啊。”洪兴邦说:“我的人没有看错,她是奔了林家。” 林一松这锅背的实在冤枉,旮瘩媳妇是去找赵富的,可不知道昔日的赵宅现在已经物归原主了,黑灯瞎火的外加紧张,连门牌都没看,就在那敲门。 周南想象的到被最亲的人背后给一刀是多么痛苦的事。他对洪兴邦说:“此事没有确凿证据前不要说出去。”洪兴邦说:“这个我明白的。” 洪兴邦离开后,周南平静不下来了,他问警卫:“你说这事会是真的吗?”警卫挠挠头:“这个事不好说。”周南说:“你去查查林一松最近都接触过什么人吧。”警卫领命走了。 旮瘩一觉醒来没有看到自个媳妇,就在那喊:“老婆子,老婆子。”店老板听到叫声上来了:“出什么事了?”旮瘩问:“老板看到我家那老婆子了没有啊?”老板说:“没有啊。”旮瘩说:“那您看到她,告诉她一声。”老板应了一声出去了。 等了小半天,旮瘩也没看到媳妇回来,心里开始发慌了:这老婆子不会出事了吧?他又开始叫老板,老板跑过来问:“这位爷,又怎么了?”旮瘩说:“老板,这会儿有看到我家那老婆子没有啊?”老板说:“没有呀?”旮瘩说:“这半天不见人了,您能不能帮忙找找。”老板说:“爷,您也看到了,我这是小店,就我们两夫妇在这,这人手不够啊。”旮瘩说:“那您早上看到她出门了没有啊?”老板说:“没看到啊。不过我早上起来,门是开着的。是不是她一早就出去了?”旮瘩听完大概明了了,这老婆子自己出去了:“谢谢老板啊。”老板说:“有事您在叫我。”就走了。 旮瘩想这老婆子一定找赵富去了,暗骂她擅作主张,又期待她可以求得赵富放过桩子,只要给家里留条根就行,他这条老命随他折腾了。 周南被突然得到的消息搞得心乱如麻,什么都没心情做了。警卫能感受到他急切地心情一样,一个多时辰就把调查的结果带了回来。 林一松这一两年除了家里就是饭馆,根本没出过凌水城。周南看到这个结果松了一口气,可怎么也解释不通那妇人为何大半夜去找他,栽赃陷害不太像啊。难道林一松买通了旁人?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 外面有人敲门,警卫打开房门:“什么事?”士兵把一叠文件交给他:“排长,这是您上次让我们调查的那几个人的资料,汇总完毕了。”警卫拿过来:“干得不错。”然后转身回屋,把资料放在了周南的桌子上,看周南想的入神就没打扰他。 资料的第一页就是赵富的。 第168章 一百七十七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周南看不出什么猫腻,此时门外的守卫:“报告。”周南把纸放在桌子上,说:“进来。”守卫推门进来说:“团长,省城来人了。”周南说:“带进来。”守卫把一个百姓打扮的人带了进来,然后退出去关门。来人施礼:“周团长。”周南问:“大帅有什么事?”那人说:“大帅派小的来告诉您,您要的那批军资在十五天后运达,请您做好准备接收。” 过年期间,周南回去跟马大帅要了些军用物资,马大帅让他先等一段时间,就给他运过来。 周南跟来人说:“知道了。警卫你给他安排个房间让他休息一下,然后通知几个连长过来开会。”顺手把桌子上的资料放进了抽屉里,拿出了地图。 旮瘩在客栈等了一天,都没有等到媳妇回来,开始有些担心了。到天黑的时候,他忍不住了。请店主帮忙找人带句话给赵富,让他来客栈相见,如果不来后果自负。 而赵富怕错过‘周夫人’的回信,没有出门,自己待在房里,耍色子玩。门房的人来报:“表少爷,门外有人找您,说是有人让他捎信给您。”赵富以为是周夫人派的人,从椅子上跳起来:“终于回信了。”把色子丢在桌子上,大步走了出去,到了门口看到一个小伙子,问道:“信呢?”小伙子说:“没有信,只有口信。他让我告诉你,让你今晚一定去客栈见他,否则后果自负。”赵富听完这话不舒服了,说:“后果自负?这是要过河拆桥了吗?”小伙子看他语气不善,有点害怕,毕竟大户人家惹不起,解释说:“这我不清楚,我只是个带话的,那我先走了。”迅速地逃走了。赵富赌气说:“老子就不去。”说完转身回去了。一边走一边骂:“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老子怕你啊。” 回到房里,看到路过的小厮:“去给老子拿壶酒去。”小厮应声去了。等小厮回来,扯住小厮:“来陪爷喝几杯。”小厮赔笑说:“表少爷,这小的还有事要做呢。”赵富说:“往后放放”说着硬拉着小厮坐下喝酒。 旮瘩坐了一晚上没有等到赵富,他思虑再三,儿子固然重要。可现在儿子保不保得住是个问题,老婆也不见了,就剩自己一个孤残老头生活不能自理。这是要家破人亡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就请店老板帮忙雇了马车来到县府里求见县长。县长派人把他接进了办公室里。旮瘩一见县长就将实情说了出来。县长说:“原来如此啊。”旮瘩跪在地上给县长磕头:“县长大人,草民知道自己有罪,但请大人帮忙把我那老婆子找回来,她是无辜的。如果可以,罪民愿意替儿子受死。来世做牛做马报答大人。”县长颇有感触地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有些事我也只能尽力而为。”旮瘩感激地说:“多谢大人。”县长说:“你一会儿还要上堂,还是别跪着了。” 赵富还在被窝里做美梦,就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他翻身下床,对着外面大喊:“别吵了,还让不让睡觉了。”话音未落,屋门就被推开了,洪兴邦带着几个人进来,对着赵富说:“赵大少爷跟我们走一趟吧。”覃兰跟赵老大进来护在赵富前面:“洪队长,你要干什么啊?”洪兴邦说:“有件事需要赵大少爷回去协助调查。”赵老大说:“只是协助调查?”赵富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他躲在赵老大后面:“爹,我不去。”赵老大壮着胆子,说:“洪队长,您听到了吧,我儿子说他不去。”洪兴邦说:“这件事去不去不是赵少爷说了算的。”赵老大说:“洪队长,你这不能强迫的吧?”洪兴邦说:“如果赵少爷不去,那我就只能强迫了。来人啊,请赵少爷。”两人上前去拉赵富,赵富拉着覃兰的手:“娘,我不去。”覃兰阻着那两人:“你们还没王法了。”其中一个一伸手把覃兰推到了一边,两人合力把赵富拖向门外。 刚到门外,赵氏被人搀了过来。她站在院子里,看着赵富被他人拖出来,说:“你们轻点啊,别伤着人了。”洪兴邦看到老太太。上前:“宋老夫人。”赵氏说:“洪队长这是干什么啊?”洪兴邦说:“有个案件需要赵少爷回去调查。”赵氏说:“那也不用这样子吧。”赵富喊:“姑奶奶,我不去。”赵氏说:“洪队长,你看孩子不想去,您要不在这里问几句,把事情问清楚就好了。”洪兴邦说:“这个我做不了主,还是有县长来问比较好。”赵氏一听县长来问,回头对赵富说:“那你去一趟说清楚,一会儿回来就好了。”洪兴邦命人带着赵富出了院门,到了大门外,强行把他塞进了马车。 此时,宋仁谦的马车到了家门口,赵氏听说洪兴邦来家里就派人给宋仁谦送了消息。宋仁谦匆忙下车,洪兴邦站在一旁等着他。宋仁谦说:“洪队长,这是怎么回事啊?”洪兴邦对他没有隐瞒:“宋二小姐的案子。”宋仁谦立刻明白了,这背后有赵富的事。他不敢相信:“真的吗?”洪兴邦说:“十有八九。”说完带人离开。 宋仁谦站在门口心里那个堵啊,自己在家里养了头白眼狼,差点要了亲女儿的命。突然心一痛,嘴里一股腥味向上涌,一口血喷了出来。门房站在那里吓了一跳:“老爷,老爷。”过来扶住宋仁谦。宋仁谦摆摆手:“我没事。”说完自己回了宋家。 赵富被带到了堂上,看到旮瘩的那一霎那,腿一软跪到了地上:“大人我知道了错,求大人饶了我吧。”县长说:“那你就从实说来吧。”赵富像抓了根救命稻草:“我说,我说,是我姨娘,不,是周夫人让我这么做的?”县长说:“周夫人,哪个周夫人?”赵富说:“周夫人就是周团长夫人。”县长一听这中间还有大宅子里的腌臜事啊,马上对赵富说:“说你自己的事,别东扯西扯的。”赵富吓得连连点头:“哦,哦,我的,对了我的,我去禹县找的他,”说着指着旮瘩,“县长老爷,他不是什么好人的,他那个犯了死罪的儿子还活着呢。”县长说:“他的那个儿子已经执行死刑了,全凌水都知道。”“没有的,县长,真没有。”赵富抢白道。县长怒了:“都告诉你了别东扯西扯的。”赵富吓得后缩了一下,不敢说了。县长说:“金秘书把资料整理一下给他签字画押。” 金秘书跟了县长也有几年了,知道哪些该记录哪些不能出现,也知道如何在文字上做功夫,什么宋夫人,周夫人只字未提,赵富去禹县拿桩子做要挟,抹掉了桩子的讯息。 金秘书写好之后,拿给了赵富。赵富此刻被吓得脑袋一片空白,按着要求一页一页按了手印。 县长判赵富以诬告他人罪,胁迫罪两罪并罚,入狱十年,罚金二百大洋。当下就把赵富打入大牢,顺便把宋江儿请了出来。 旮瘩连带那个军营医院里昏迷的女人从此不知所踪。据说是一个像桩子的小伙子赶着马车接走的。 宋江儿走的时候,其他的罪犯趴在栏杆上:“这咋就走了啊?才几天啊。”小六刀坐在里面,靠在墙边上,嘴里叼着根稻草,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宋江儿跟在牢头后面,也目不斜视。 出了牢门,牢头对宋江儿说:“宋二小姐,恭喜您了终于真相大白了。”宋江儿说:“多谢牢头这些日子的照顾,改日江儿请您吃饭。”牢头说:“宋二小姐,您客气了,都是小的应该做的。”宋江儿跟牢头告辞离开。 宋江儿出狱的消息还鲜有人知,回家沐浴更衣,先去了宋家,听完宋仁谦连痛带悔的一番话,宋江儿安慰了他一下。宋仁谦想留宋江儿在家吃饭。宋江儿言明自己还要去林一松那里跟钱家报平安,宋仁谦才放她离开。 宋江儿挨个拜访,报平安。对于她的归来,每家都很惊喜。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宋江儿只得对他们报以微笑,告诉他们自己在牢里的日子没有那么糟糕。 第169章 一百七十八赵富道实情,谣言四起 宋江儿出狱,而赵富被关进牢房的消息传了出来,凌水一片哗然。 赵老大跟覃兰去见宋仁谦,宋仁谦不想跟他们撕破脸,选择避而不见。他们不明情况又跑到了赵氏房里,一见赵氏就跪地不起,赵氏说:“这是干什么啊?快起来啊。”赵老大跪在地上:“姑母,求求您了,求您救救富儿吧。”赵氏说:“到底怎么了啊?富儿不是好端端的吗?”覃兰说:“姑母啊,富儿被抓起来了,还被关进了牢房。求您救救他吧。”赵氏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赵老大说:“千真万确的事,外面都传开了。”赵氏说:“知道为啥事吗?”覃兰说:“不清楚啊,姑母,富儿从小到大就没吃过那苦,他怎么受的了啊。”说着嘤嘤哭起来。赵氏看她一哭,心里也乱了,也跟着掉了几滴泪,旁边的人劝:“老太太,你可别哭了,小心伤身啊,万事不还有老爷吗?”赵氏擦干眼泪,说:“你看我糊涂的,快去把仁谦叫来。” 屋里的婆子跑了出去,宋仁谦听到婆子说赵老大跟覃兰去了赵氏房里,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就跟着去了赵氏房里。 三人看到宋仁谦来了,赵老大跟覃兰看向赵氏,因为宋仁谦一向孝顺,想着她发话,宋仁谦会听的。赵氏急急地说:“仁谦啊,……”“母亲,这件事您就别管了。”宋仁谦知道赵氏要说什么,直接打断了,然后转向赵老大夫妇,“你们以后不要拿这些事来打扰她老人家。”三人面面相觑。赵氏犹豫一下还是开了口,她缓缓地说:“仁谦啊是不是事情难办啊?”宋仁谦心说:难办好办我都不会去帮害我女儿的凶手。但他觉得这是一个好台阶,于是说:“是不好办,这凌水不是咱们宋家的,我说话不是人人都听的。”赵老大说:“只要表弟肯帮忙就行,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嘛。”宋仁谦只好敷衍:“我试试吧,但不一定能成。”赵老大说:“试试就行,不成我们也命了。”宋仁谦说:“那你们回去等消息吧。”赵老大跟覃兰退出去,一会儿,宋仁谦追了上来,对他们说:“母亲年纪大了,经不起大起大落的,以后有事不要去麻烦她。”赵老大被说得面红耳赤,连说:“不会了。”宋仁谦也不听他说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很快赵富的犯罪实情被公布了出来,赵老大跟覃兰终于明白宋仁谦为何那个态度了,连宋家的下人都暗地里对夫妇二人指指点点,虽然没人赶他们走,但他们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收拾东西住进了客栈里。 隔了一日,狱卒通知家里人去给犯人送些衣物。夫妇二人都来了,覃兰一见赵富就哭开了:“我的儿啊,你受苦了。”赵富说:“爹娘,你们一定要就我啊,我冤枉啊,这事是那个周夫人让我干得。”赵老大问:“什么周夫人啊?”赵富说:“就是那个周团长的老婆啊,现在怎么成了我一个人干的了。”赵老大奇怪了,:“你怎么认识她的啊?”赵富说:“我不认识她。” “那你咋说她让你干得啊?” “我姨娘告诉我的呀。” 赵老大看着只顾哭的覃兰,给了她一巴掌:“哭什么哭啊,儿子有今日全是你那个贱妹妹害的,我就说呢?咱们跟宋江儿没仇没恨的,赵富至于要整这么多事吗?原来是她想害人,让我富儿当了替罪羊。” 覃兰止住了哭,她摇头:“不会的啊,她是富儿的亲姨娘,怎么会害富儿,富儿你说清楚点。你姨娘叫你干什么了?”赵富说“她让我找人陷害宋江儿,说是周夫人的意思,只要成功了,宋江儿的产业就是我的了。”赵老大说:“现在清楚了吧。”覃兰说:“我去找她,去找她问问。”说着丢下父子俩,跑了出去。 覃兰怒气冲冲地来到宋家,门房都没来得通报,她已经进到了院里。直接来到覃梅的院子里,抬脚踢门进了屋里。覃梅正坐在房里给小外孙缝衣服呢,被突如其来的响声吓得差点扎到自己,看到是覃兰,责怪道:“姐姐,你怎么也不敲门啊?”覃兰一把夺过她手里的东西,覃梅生气了:“你这是干什么?”覃兰说:“是你害富儿的?”覃梅怎么能认:“我害他干什么?”覃兰说:“你别不承认,富儿都说了。”覃梅早就做好了准备:“他说什么也不关我的事啊,是他自己见有利可图,才帮人家忙的。我可没逼他,信都是他自己写的。”覃兰悲愤地说:“他可是你的亲外甥啊,这种事你也让他做,你这不是在害他吗?”覃梅不干了:“我已经说了,是他自己要做的,怪不得旁人的。”说着下了逐客令:“姐姐,你要没事就请回去吧,我还得给我外孙做衣服呢。”覃兰被她这种态度气的说不出话来,指着她说:“人在做天在看,你迟早遭报应的。”覃梅满不在乎:“我从来只信自己不信天。”覃兰被气走了。 当晚,赵老大回到客栈喝了很多酒,覃兰怎么劝都不听,他指着覃兰大骂:“你们覃家就没一个好东西,连亲人都害啊,害得老子都没人养老送终了。贱人全他妈是贱人,尤其是覃梅那个贱人,勾搭有夫之妇,还和覃长顺谋害林一筱,老天爷该劈死她,打进十八层地狱。” 覃兰说:“这是外面你小点声,”赵老大喝醉了:“凭什么小点声啊,你们家人敢做还怕人说啊。这会知道要脸了,做丑事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啊。联合什么周夫人害我儿子入狱,那是他亲外甥啊。”然后指着覃兰说:“那是不是你亲儿子?你说是不是啊?”覃兰放声大哭,赵老大扇了她一个大耳刮子:“哭,你他娘的就知道哭,你哭能把我儿子哭回来吗?你个废物,要有那个贱人一半的聪明,我的儿子怎么会进牢房。怎么会……”赵老大酒劲上来了就趴下睡着了。 覃兰只得把他扶到床上,替他脱掉鞋子,坐在房里继续掉眼泪。 一连数日,赵老大都是醒了喝,喝了骂,骂了睡,客栈的人都听到过他骂的内容,有些话就在凌水传播开来,还被说书的编成了段子。 宋仁谦在家里养了几日,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才出门。进到店里,掌柜的和伙计都笑得很僵,他也没有在意,只是看到店里生意比较冷淡,就问:“掌柜的,怎么回事啊?”掌柜的为难,最后找了个理由:“可能是最近行情不好吧。”宋仁谦没当回事,走到店门口看了一眼,发现人们在一旁指指点点的。一出门人们就像躲瘟疫一样躲开他,宋仁谦心里犯了嘀咕,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返回店里问:“掌柜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快说。”掌柜的小心翼翼地说:“都是些不好的事。”宋仁谦知道事情不简单,说:“没关系你说吧。”掌柜的说:“那您听完别生气啊。”宋仁谦厉声道:“你不要磨磨唧唧的,叫你说你就说。”掌柜的小心地说:“就是最近有一些不好的传闻,关于您跟夫人的。说夫人跟您背着先夫人……然后为了财产又跟覃舅爷害死先夫人。现在又联合赵少爷害二小姐。老爷这些都是外面的谣传啊,信不得的。”宋仁谦听得坐不住了:“这是哪传来的?”掌柜的说:“听说是赵家大爷喝醉酒说的。很多人都听到了。” 宋仁谦不等掌柜的解释完,就出门上了马车直奔赵老大在的客栈。他直接推门进入房里,赵老大看到他来了,拿着酒瓶子:“哟,表弟来了,你来看我笑话吗?”宋仁谦说:“你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赵老大说:“哪些话啊?我天天说很多呢。”宋仁谦说:“一筱的死真和覃梅有关?”赵老大笑了:“不是吧?你来给我这装糊涂?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英明神武的表弟竟然不知道此事,真是好笑啊。”宋仁谦抓住他的衣服领:“你快告诉我。”赵老大说:“回去问我那操控一切的姑母吧,她可什么都一清二楚的。”说着把宋仁谦的手甩下来。 第170章 一百七十九宋仁谦知道实情,宋家变故 宋仁谦见赵老大不肯说,又返回了宋家,现在脑子里只想知道真相。推门进到赵氏房里把房内的人都轰了出去。赵氏说:“仁谦,你有什么事?”宋仁谦说:“我想知道一筱的死跟覃梅有没有关系?”赵氏的手哆嗦了一下,心说这一天还是来了,但嘴上说:“不要听人乱嚼舌根子。”宋仁谦说:“现在全凌水都知道了,都在骂我。您是要看着您儿子被人唾弃还不知道原因吗?”赵氏激动地说:“谁那么无聊,回头知道了看我老婆子撕了他的嘴。”宋仁谦说:“不是旁人,就是您侄子。”赵氏顿住了:“他是喝醉了吧?”宋仁谦说:“是喝醉了,还说当初覃梅跟了我也不是意外,还有江儿的入狱也跟她有关。我现在要知道真相。”宋仁谦看赵氏犹豫不决,说:“您就算不告诉我,我也能从其他地方查到。”虽然后面的话没说,但赵氏听出了威胁的味道。她不敢相信一向对她孝顺的儿子此刻竟然威胁她,赵氏思虑再三还是自己说了:“他说的没错,当初是看到林一筱一直没有孩子,所以我和你舅舅才安排了那件事,也是为了你有个后。覃梅当初说自己怀了男胎,我才让你把她接进家门,我也是后来发现她根本就没怀。”宋仁谦听着,手已经握紧了:“那她小产是假的了,江儿是无辜被罚了。”宋仁谦眼睛红了:“那一筱的死呢?”赵氏说:“那还不是江儿在山上迷了路,她拖着小产的身子去山上找人,又淋了雨才没得吗?这和覃梅没有关系的。”“跟她有关系。”门被推开了,邱峰从外面走了进来。赵氏厉声道:“我们母子说话,你个下人,进来干什么?”宋仁谦不理那么多,说:“告诉我怎么个关系?”邱峰说:“一筱小产是她害的,她又买通丫鬟跟江儿说祈福保平安,江儿才上的山,就连江儿迷路都是被人设计的,我命令下人对一筱封锁消息,可是宋萍儿却去她的房间告诉了她一切,没有覃氏的教唆,她会去吗?”赵氏摆起威风:“你个下人,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邱峰说:“下人?如果没有一筱的临终嘱托,你以为我邱峰愿意在这待着,对着一帮蛇蝎妇人,看你们在这里假仁假义?”赵氏用手指着邱峰:“你你……”半天说不话来。宋仁谦看赵氏不对劲,忙叫人:“来人啊,去请大夫。” 大夫给赵氏医治,邱峰来跟宋仁谦辞行:“现在事情你已经明了了,我想我该离开了。”宋仁谦说:“邱峰,你这又何必呢?”邱峰说:“当时留下只是因为答应一筱,帮她看好她辛苦创立的家业。如果当初你直接把管家权给了覃氏,我也许早就离开了。撑到现在,我只能说我尽力了,也算问心无愧了。”宋仁谦说:“宋家的生意从今往后有你一半。”邱峰笑了:“这些你还留给江儿吧,一筱一生就这么两个牵挂。”说完离开了宋家。 宋仁谦听这话心里比吃了黄连还苦,一筱的两个牵挂一个给了邱峰来守护,一个给了林一松来保护,自己这个自认为最爱她的男人,最后却失去了她所有的信任,连死都不肯看他一眼。宋仁谦仰天大笑:“一筱啊,你在惩罚我是吗?我活该我活该啊。”说完一口血吐了出来栽到了地上,下人们看到这情景,把他扶回了房里,大夫刚从赵氏房里出来,就立刻被请进了宋仁谦房里。 宋家两个主子同时倒下了,邱管家又不见了踪影,覃梅觉得自己出头的日子来了。她把宋家库房的钥匙拿了过来,从自己的心腹里找了个人来担任管家,然后把宋家商铺的掌柜的以及制造厂的管事请来了,覃梅说:“想必大伙都听说了,老爷跟老夫人最近身体都欠佳。宋家呢,暂时由我来主持大局,各位呢就请还各司其职,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了,倘若有人借机生事,就别怪我不顾这些年的情分了。”覃梅此刻还不知道外面的生意是怎么回事?想着先稳住这些能干活的人,先慢慢观察学习,回头看出跟自己有异心的,再找人替换掉。 掌柜的纷纷表示:“夫人请放心,我们跟着宋老爷不是一天两天了,绝不是那种落井下石之人。”覃梅说:“那就最好了,我在这里替仁谦谢谢诸位了。另外呢,还希望各位对于老爷生病的消息不要外传,毕竟对生意不是什么好事。”各位掌柜说:“明白的。”覃氏送走了各位掌柜的,就把新任管家找来,商议着把院子里的人换一批,先把之前邱峰的人全部换掉。 宋家的内院来了一次大换血,许多跟随了宋仁谦多年的老人被提前结算工钱赶了出来。大家尽管心里不情愿但又无可奈何。覃梅把赵氏身边的哪几个老婆子收买了,宋仁谦身边则换了一批自己人,随时向他汇报两个人的情况。并且对外全面封锁宋仁谦生病的消息,她这么做可不止是为了防竞争对手,更多的是防宋江儿。她觉得宋江儿比当年的林一筱更难对付,林一筱还有个弱点给她抓,这宋江儿她是真无从下手了,每次的算计都能被她轻松化解。 宋仁谦醒来并不知道家里大权已经易主了。他勉强支撑起身子,向门外喊:“来人啊,来人啊。”一个小厮跑了进来:“老爷您又什么吩咐?”宋仁谦说:“水,我要喝水。”小厮说:“知道了老爷”跑到桌前给宋仁谦倒了一杯温水。宋仁谦接过水杯慢慢喝下去。 他喝完水把水杯递给小厮,发现是一张生面孔,于是问道:“你是谁啊?”小厮说:“老爷小的,小松从今起,您的一切由小的的打理。”宋仁谦说:“你来打理?那青山呢?”小松说:“这个小的不知道。”宋仁谦心里觉察到了异样:“谁叫你来的?”小松看宋仁谦面色不好,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于是小声地说:“夫人。” 宋仁谦在生意场上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事情没有见过,他立刻就猜到了覃氏的意图,强压着怒火,对小松说:“让你伺候你就伺候吧,你先出去,我想再睡会。”小松听了如遇大赦一样出去了。 小松出去松了一口气:“小叔还说这宋老板好伺候,哪里好伺候了简直一个黑脸瘟神,吓都能吓死人。”说着奔了覃氏的院子。 小松是新人管家当我亲侄子,看着宋仁谦当然是自己人比较稳妥,所以就把自己家的侄子叫了过来。 小松一溜小跑到了覃氏的院子,告诉门口的婆子通报一声:宋老爷醒了。覃氏听到这个消息,就把小松单独叫来进去。覃氏问他:“老爷醒了可有问你什么?”小松说:“就问了一下什么山,其他的没有问。”覃氏不太相信:“就问了这些?”小松说:“是的。”覃氏说:“那你回去看紧了他,如果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报告。”小松领命走了。 覃氏等小松走了,问身边的管家:“你说他是真得什么都没觉察还装的啊?”管家说:“老爷刚醒,这身子虚着呢,应该没心思想那么多吧。”覃氏不确定地说:“但愿。” 宋仁谦等小松出去,就悄悄地起床,从门缝里看向窗外,发现院子里多了几个面生的守卫,眼睛眯成一条线,想了想就开了门,扶着墙边走,几个人立刻围了上来:“老爷您要干什么去啊?”宋仁谦抬起头来,说:“我要上茅房啊。”守卫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说:“那我陪您去吧。”宋仁谦也不反对,说:“来,你扶着我。”那人于是搀着宋仁谦去了茅房。宋仁谦把步子放的很慢,用眼睛当我余光打量着院子里的一切。 等他回来,小厮把熬好的药端了上来,说:“老爷,您的药好了。请您趁热喝。”宋仁谦说:“你把药放桌子上吧。”小厮把药放在了桌子上,但人没有走。宋仁谦看了他一眼说:“出去吧。”小厮没有动站在那里说:“夫人吩咐了,让小的看着老爷把药喝完。”宋仁谦明白了,端起药来几下喝了进去。 第171章 一百八十宋仁谦求救,覃兰闹事 宋仁谦当着小厮的面把药喝了进去,等小厮一出门,就把痰盂拿了出来,把药全倒了进去。轻轻地把痰盂盖好放回了原位。 宋仁谦想着前前后后的事情,知道自己被人看管起来了。他翻了一下自己贴身的东西,发现印章不见了,不用说也知道是谁拿走了。宋仁谦明白了覃氏的觊觎的不光是宋宅里的掌家权,还有外面的产业。宋仁谦颓然地坐在床上,暗自伤神:“宋仁谦啊宋仁谦,枉你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护不住自己心爱的人,护不住自己幼小的女儿,如今连自己的家业都保不住了,你活得还真是失败透顶啊。”说完发出了一阵凄凉的笑声,然后一阵剧烈的咳嗽。 覃氏这时走了进来,看见宋仁谦捂着胸,在那里咳得整个人都在颤动,放下心来。 刘大夫那天来看过赵氏跟宋仁谦后,告诉覃氏,赵氏得了中风,以后恐怕会瘫在的床上。宋仁谦是急火攻心,一时的昏迷,等醒了吃几副药好好调养就行了。 覃氏令小厮去拿药,赵氏的药怎么抓得怎么煎。宋仁谦的药,覃氏悄悄在里面加了点东西。她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管家权被人夺去,宋仁谦最好一直病着。 覃氏看宋仁谦在咳,在桌子上倒了一杯水,端到宋仁谦身边:“老爷喝口水吧。”宋仁谦低着头还在继续咳嗽,然后喘了会气才抬起头接过覃氏手里的水杯。覃氏紧紧注视着宋仁谦的脸,没有看到丝毫的情绪,才放下心来。宋仁谦喝了两口水,把水杯递还给她,然后躺下了。覃氏给宋仁谦盖好被子,假装关心:“老爷您好好休息吧,早点好起来。”宋仁谦鼻子里发出一声虚弱的嗯。 覃氏刚刚还在担心,现在看到这样的宋仁谦,彻底放下了戒心。她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心里说: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二十年了,我终于不在屈居人下了。宋仁谦没有完全闭上眼睛,眯成一条细缝把覃氏的得意全看在了眼里,心里盘算着怎么脱离覃氏都控制。 宋仁谦在屋子里待了两三日,觉得有点精神了,一天中午,就由小厮扶着去了赵氏的院子里。赵氏如今不能自己活动亦不能言语,只能躺在床上。宋仁谦被人扶着坐到了赵氏的床边。赵氏看着宋仁谦的面色憔悴,嘴里哼哼唧唧。宋仁谦看她关切的眼神,知道她在问自己怎么了。宋仁谦说:“母亲不用担心,我只是生了场病而已,很快就好了。”赵氏的眼神才变得平和些。宋仁谦陪着赵氏在房里拉家常足足说了两个多时辰,旁边看着的婆子跟小厮都快睡着了。宋仁谦看着赵氏也困了,才告辞离开。 走到半路又突然内急,小厮把他扶到了就近的茅房。小厮就听着宋仁谦在里面使劲的声,捏着鼻子躲远了。宋仁谦在里面待了足足半个时辰还没出来,小厮跑到茅房边说:“老爷,您没是吧。”宋仁谦说:“有事,我腿蹲麻了,你进来扶我,”小厮没办法,进去把宋仁谦扶了出来。 宋仁谦回到房里呼呼大睡起来。 第二日,一大早覃兰就来到了宋府,站在门口使劲拍着宋家的大门:“开门啊,开门啊。我要见宋仁谦。”引得过路的人都停下来看。 宋家的大门打开,门房探出头来,问道:“你是谁啊?在这大喊大叫的。”覃兰一听来火了:“怎么得啊,你宋家门第高了,看不起我们这些个穷亲戚了。”门房一听这语气来者不善啊,自己又是新来的可别得罪了贵人,于是跑到里面去问管家:“大管家,外面来了个妇人来找老爷的,让不让进。”管家以为是宋江儿,说:“不是之前说过了嘛,只要来找老爷的一律不让进。”门房怯怯地说:“不过,那夫人挺凶的。”管家不高兴了:“那狗还凶呢,能让它进院不?”门房一听不敢多话了,赶紧走了。反正听管家的就对了。 覃兰站在门外,看宋家的大门紧闭,气得大叫:“宋仁谦你出来,你缩在院子里干什么?我有话跟你说。我家赵富明明是覃梅挑唆的,凭什么只判我儿子一个人,覃梅应该与他同罪。”众人听了大跌眼镜,这宋家还有这么龌龊的事呢。这要是真的,覃梅也够歹毒的了用自己的亲外甥来害宋江的嫡女。各个不都肯离开,留下来等着看热闹。宋家门口的人越积越多,直至赌了街道。 覃兰丝毫没有歇息,一直在骂,直到嗓子嘶哑。消息被传到了覃梅耳朵里,覃梅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一帮蠢货,怎么现在才来回报。”管家战战兢兢地说:“小的也是才知道是表夫人在外面。”覃梅懒得听他解释:“行了,说什么都没用了。现在只有我出去了。” 覃梅收拾一下就奔了门外,宋家的大门一开,覃梅站在了门里,她笑盈盈地看着覃兰,覃兰不由地心生怯意,但她还是鼓足勇气站在那里。覃梅热情地说:“姐姐来了怎么不进院啊,站在大街上干什么?”覃兰硬邦邦地回答:“我要见宋仁谦。”覃梅心疼地说:“姐姐不知道,仁谦最近生病了,不宜出门。更何况事情哪有在大街上说的。”覃梅说着就把覃兰往里拉,覃兰知道不能让她得逞,奋力挣脱了。覃梅的脸当下就不好看了,心说:这个覃兰今天是疯了吗?跟平日里不太一样了。 覃兰是得了赵老大的吩咐,无论覃梅使什么招,一定要待在宋家门外的,为了赵富,她必须这么做。 这是怎么回事呢?得从宋仁谦去看赵氏说起。宋仁谦这两日也没闲着,想着如何给宋江儿捎个信去,他把自己当我房间里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纸笔,知道覃梅一定都收起来了,好断了他和外面的联系。直接要笔肯定不可能的,所以去赵氏那里找找有没有什么可用的。陪赵氏说话间看到了梳妆台上的黛笔,于是趁着中途上茅房,用厕纸写了一张纸条:父被囚,儿速救。折好,外面用另一张包好,上面写着:交于肖家粮油的宋老板,必有赏金。然后看小厮走远了,从墙头那里扔了出去,这个茅房的外面是一条小巷,里面有几个做小生意的。 看到一个纸团被扔了出来,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没人理会。旁边一个小孩子把那当成玩物,拿了起来从里面发现了一块大洋,高兴地递给了他娘,孩子娘觉得不寻常了,看到上面有字,可是自己不认识啊。于是拿旁边带的几个人看,几个人识得字都不多,幸好‘肖家粮油铺’几个字还是有人见过的。 妇人带着孩子去了铺子里面,掌柜的不明情况,只好派人去找宋江儿。宋江儿回到店里,把里面那张纸条铺打开,看到里面的字,心里疑惑,就细问了一下妇人捡到字条的具体情况,妇人如实回答。宋江儿给了妇人两块大洋,妇人再三表示感谢带着孩子走了。 宋江儿没有直接去宋家,此事如果是旁人恶作剧,那去了也无妨。但宋江儿不喜欢回宋家,所以想找人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宋江儿去了宋家的杂货铺子,偷偷地把姜采买给请了出来,本意是想叫他把邱峰找过来。可刚说明来意,姜采买就告诉她,邱峰已经离开凌水好几日了。宋江儿一下子僵住了,她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姜采买说:“我也不清楚啊,还有前几日,掌柜的去了宋家,回来就愁眉不展的了。”宋江儿心里猜到了几分但还不确定,于是找了宋家的几个老人了解情况,才知道宋家遭了变故。 她想了半天,天黑后去找了赵老大,赵老大对她的到来颇为奇怪,以为是来看他笑话的,爱答不理。宋江儿完全不理会他的态度,直接把自己当我计划说了出来,赵老大听完,觉得对自己有利,于是就有了前面面那幕。 第172章 无标题章节 宋江儿是怎么让赵老大动心的呢? 宋江儿也听到旁人说起过赵老大的醉话,她不是没有怀疑赵富后面有人,可既然县长都不追究了,她也不能揪着不放,再怎么跟覃氏不对付,也得考虑宋仁谦的脸面。反正自己没有事,此事就此翻篇了。 宋江儿知道宋家可能遭了变故,可是邱峰走了,她之前认识的人又都被遣回了家,实在是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可以打探一下宋家的现状。 想了半天才决定找赵老大联合的。宋江儿想着既然赵老大醉酒失言都失了几日了,想来是刻意宣扬覃氏的丑事了。说明他心里对覃氏颇有怨言了。于是去了他落脚的客栈,不请自进,赵老大自己在喝酒见宋江儿进来,只是抬了一下眼皮,嘲讽到:“来看我笑话的吗?看吧,看够了就自己走。”宋江儿没有离开,反而找了把椅子坐下,淡淡地开了口:“我来呢,是打算请你帮忙的,当然你也可以拒绝。” 赵老大继续喝自己的酒好像根本没听见,宋江儿知道其实他都听进去了。于是继续说:“事情只要帮我办了,我都保证让赵富可以在牢房里少关几年。”赵老大这次瞪大了布满血丝的双眼:“你说的是真的吗?”宋江儿说:“信不信由你。”赵老大思忖了一下,说:“你先说什么事吧,万一我做不到呢?”宋江儿说:“很简单,你让你老婆明天去宋府门口叫骂,只要把我爹骂出来就好了。”赵老大听完内心凌乱了:这是什么女儿啊,找人去家门口骂自己的老爹。他不相信地看着宋江儿说:“你说真的?”宋江儿说:“千真万确,记得是把人骂出来,要不然不算数的。而且此事你还得替我保密,不能跟第二个人讲起。”赵老大为了救赵富,点头应了。他想着以宋江儿的聪明既然她说了,那一定可以有办法的。 等覃兰回来赵老大把事情交代给了她,覃兰的反应跟赵老大最初时候一样,想问什么,被赵老大一句话给堵了回来:“想让儿子早点出来,你就照做。”赵富是覃兰的心头肉啊,听说他可以早点出来,别说让她站在宋府门口大骂了,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她也乐意的。 覃兰不管一旁的覃梅,只是在一旁不停地叫骂,希望宋仁谦能快点出来。覃梅要装样子给旁人看,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给覃兰难堪。只得在旁边小声的劝。 围着的人开始议论纷纷了,说什么的都有了,有的说这覃氏姐妹这下一定会撕破脸了,有的在猜测宋仁谦去哪了,听到覃梅说他生病了,开始讨论宋仁谦得的什么病,竟然任人唾骂也不出现。一时间,甚至怀疑他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覃梅看事情越来越混乱了,简直无法控制了,只得命人去把宋仁谦请出来。她吩咐管家只需让他在门里露个面就立刻带回去。 宋仁谦被人从床上叫醒,小厮七手八脚地给他穿上了一身干净衣服,被搀扶到了门口。管家跟覃梅说:“老爷来了。”覃梅拉住一旁发了疯的覃兰:“大姐,仁谦来了,你有什么事就快说吧。” 覃兰看到宋仁谦已经站到了门口,不知道算不算完成了赵老大交代的事,在那里烧一停顿,覃梅觉得不对劲了,刚想命人把宋仁谦带回去。一个人从人群里蹿了出来,来住宋仁谦:“东家,出大事,店里出大事了,您快跟我去看看。”旁边当我小厮还没反应过来,宋仁谦就被拖出了院门。覃梅马上来阻拦:“哪个店里的?竟然这么不懂规矩。”小伙计没理她直接拖着宋仁谦就走,覃梅赶紧向门口那几个小厮招手,几个人明白过来,立刻追了出来,不知道谁把手里的钱撒到了他们的身上:“捡钱喽。”周围的人一拥而上,把几个人堵在那里,宋仁谦被来人带出了人群,扶上了一辆马车,车夫立刻赶着马车走了。 车厢内,宋江儿看着身形消瘦,神情略微恍惚的宋仁谦,心里不是滋味。她没想到覃梅竟然狠毒到这个地步,连宋仁谦她都害。 宋仁谦悄悄地把药都倒了,可总得吃饭喝水吧,覃梅在他的饮食里也下了相同的药,只要日子久了,药就会影响到宋仁谦的神经,人就会变得痴痴呆呆,不知道的会以为他得了痴呆症。 宋仁谦强打精神:“爹没事的,不用担心。”宋江儿点点头,她把宋仁谦接到了肖家,派人请来了刘大夫。刘大夫见到宋仁谦也下了一跳,他说:“宋老板怎么会变成这样啊?我开的药方应该有效才对啊。”宋仁谦还不想让外人知道他被枕边人算计了,只得说:“药太苦,我没有喝。”刘大夫说:“宋老板,良药苦口利于病啊。”于是重新把脉发现他体内不光有病还多了一种毒,要医治起来会损伤身体,只得照实说了。宋仁谦说:“我还有得选吗?请刘大夫用药就好了。” 覃梅眼看着宋仁谦被人接走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刚刚她也看到了宋仁谦的精神状态,猜想着自己下得药应该见效了。宋江儿现在把宋仁谦接走,刚好可以倒打一耙。于是跑到县府喊冤,说有人劫走宋仁谦,毒害亲父,意图谋夺家产。 县长开堂受理此案,听覃梅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完,派人叫来了宋江儿,问道:“宋江儿,如今你母亲覃氏告你劫走宋老板,意图毒害他,谋夺家产。你有没有做过。”宋江儿心说:覃氏还真长着一张颠倒黑白的嘴啊。她对着县长说:“县长大人,我母亲多年前已经去世,双亲只剩下父亲一人,怎么会毒害于他呢。”此话是告诉他们,我宋江儿的母亲只有林一筱一人,覃氏才不是什么母亲。我也不会去干毒害父亲的事。县长当然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也知道前些日子发生的事。于是改口:“可宋覃氏说你今日劫走了宋老板可有此事?”宋江儿说:“不是劫走是救出。我父生病,被有心人幽禁在家,派手下时刻看守不得与外人联系。此人意预夺取宋家的财产,可她千算万算,没想到我父会偷偷送出纸条给我,让我救他。”覃梅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大声叫到:“大人,不要听她胡说八道。我那是为了老爷的安全才派人保护的。明明是她为了谋夺家产,才把老爷带走的。”宋江儿懒得跟她废话:“既然我们各说各话,想来县长大人无从判断真假不如把我父亲请来一问便知了。”县长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于是派人去请宋仁谦。 覃氏还以为宋仁谦已经精神失常了,没想到除了身体差些,一切都还清明,宋仁谦对着县长说:“县长大人,没想到我的家事,今日竟要麻烦您了。”县长说:“本官的职责所在,宋会长无需如此。”宋仁谦转身对覃梅说:“我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狠毒连我都要害。”覃梅倒也不狡辩了:“我做了又如何,还不是你逼的,你从来都只在乎林一筱不管她生还是死。何时想过我的感受。”宋仁谦觉得好笑:“你的感受?我和一筱情投意合,夫妻恩爱。若不是你用奸计谋划于我,何至我夫妻离心。你现在跟我来说你的感受,你还说得出口?”覃梅争辩:“可我那是因为爱你,所以才……”“你爱我?倘若我是寒门苦子你会爱上我?你爱的是我宋家的财富和地位吧,但你别忘了宋家的财富和地位不是你挣来的,是一筱她与我打拼的。而你不过想坐享其成吧了。”宋仁谦看向覃氏如同在看恶魔,“我真得后悔啊,当初念及孩子年幼而允你进了宋家,却害了一筱跟她腹中的胎儿。”覃氏不服:“那我的孩子呢?不一样都没了吗?”宋仁谦心想:这是谎话说多了自己都当成了真的。说:“你有没有过?你自己最清楚。” 覃氏现在知道宋仁谦什么都已经知道了,说了句:“成王败寇。” 第173章 一百八十二宋仁谦遁入空门,宋江儿被迫当会长 覃梅认下了她犯的所有的罪,宋江儿趁机把赵富的事也说了出来,县长比谁都清楚事情的真相,今儿见宋家没人袒护覃梅了,于是把赵富的案子做了个顺水人情,给他减了三年刑期。覃梅则判了死刑,秋后执行。 宋江儿扶着宋仁谦出了县府,宋仁谦让宋江儿先回去,自己去山上看一下林一筱,他买了很多林一筱生前爱吃的糕点,带了一壶老酒街去了林一筱的墓前,坐在林一筱墓前说:“一筱,你生我气是对的,我不该不听你话在赵家饮酒,结果给了旁人可趁之机,最终害了你跟孩子,都是我的错啊,老天爷该惩罚的是我啊,你放心我会在这里一直陪着你的。” 宋仁谦回到宋家时,宋萍儿两姐妹已听闻了覃氏被判刑的消息,在厅里等着。她们看到宋仁谦回来,跪倒在地:“父亲,您快救救母亲吧。”宋仁谦没有回答她们,只是看着宋萍儿:“萍儿啊,记住今天爹和你说的,人在做天在看,天理昭彰,做的错事迟早得还的。”宋萍儿不明白怎么今天宋仁谦会说这话,她不知道,自己做得哪件事情被父亲知道了,于是说道:“父亲可是听谁说了什么?”宋仁谦说:“你们好自为之就是了。”然后派人把宋江儿叫来,顺便请来了族里的长辈,说:“今日请各长辈前来是有一事需要交代,最近我深感力不从心,从今日起我宋家的一切生意财产都交于小女宋江儿来打理。”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宋家族长惊得是宋仁谦居然把财产留给了女儿。他们可是巴望了好久了,期待宋仁谦可以选定一个子侄过继,然后大家顺理成章都可以染指。宋萍儿姐妹惊得是父亲居然全都给了宋江儿,没给姐妹两一分一毫。宋江儿则惊得是宋仁谦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宋家的族人怎肯如此大一批财富旁落,于是提出异议:“仁谦,宋江儿虽是你的女儿,但毕竟是女儿身,而且已经外嫁算不得宋家的人了,怎么可以掌管宋家的财产?”宋仁谦显然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说:“江儿虽是女儿身,可是试问哪个男儿可以在两年多的时间建立她那样的家业。恐怕没有吧。虽说她已经出嫁,但她是一筱的女儿,如果没有林一筱,这里恐怕只有残垣断壁,我宋仁谦何来今日的风光。所以说这些不是宋家的,而是林一筱的,只不过被我看护了多年而已,现在该还给她了。”宋家的族长怎么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把功劳都给了林一筱,把自己说的一无是处,可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钱财旁落:“她林一筱是能干,可她既然嫁入宋家,那连人都是宋家的,何况这些身外之物呢。”宋仁谦嘲讽道:“既然族长都说是身外物了那就把它们留给宋江儿有何不可。”族长听得出他的弦外音,不想旁人说自己贪财,便不再说话了,在一旁生闷气。 宋萍儿可不想让宋江儿得了这些,她说:“父亲,我娘虽没有那么大的才能,可在宋家没功劳也有苦劳吧。都给一个人似乎不太妥当吧。”宋仁谦看着宋萍儿,想着当初那个抱着自己喊爹爹说想自己的女孩,他心里一阵发寒,就是这个看似无害的女儿跑到自己跟前说宋江儿故意撞到覃氏,也是这个女儿跑到一筱面前跟她说了不该说的话,害一筱早逝。宋萍儿见宋仁谦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宋仁谦不想跟她解释什么,只说了一句:“我认为很妥当。”宋萍儿从没有被宋仁谦这么斩钉截铁地回绝过。一时懵了。 宋仁谦就这样把所有的东西留给了宋江儿,等把一切交代完后。凌水少了一位叱咤商场的宋会长,权佛寺多了一位看破红尘的了尘和尚。 宋江儿听到这件事一点都没有奇怪,从宋仁谦处理家产的时候,她已经察觉到了不寻常。只能尊重他的决定了。 赵氏躺在床上听到婆子们议论家里发生的一切,心里懊悔不已,可奈何自己身子动不了。 宋家没了宋仁谦还可以继续,商会里可不能没有会长,于是大家重新开会商议,选出新会长。县长跟周南也应邀列席。宋江儿加上宋仁谦给得,现在在凌水已经成为了仅次于钱家的第二富商。可是因为她是女人,所以并没有人通知她。 县长主持会议,说了一番官话就转到了正题上:“今天想问问各位有没有什么好的人选推荐的?”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是才能不行就是威望不够的,半天没有说话。县长看了看身边的周南说:“周团长,你看谁合适?”周南毫不犹豫地回答:“宋老板合适。”县长以为周南记错了,提醒他:“周团长,宋老板现在已经出家了。”周南说:“我说的是宋江儿。论才能几人能及,胆识过人,聪明睿智,这样的人才适合当我们商会的会长。”下面坐的人坐不住了:“可她是个女的啊,这不合适吧?”其他几个也觉得屈于女人之下不好听,也跟着附和:“不合适,的确不合适。”县长也怕周南坚持,到时候难堪。就转向了钱老爷,说:“钱少爷近一年也是把钱家管得有声有色的,能力出是众的。我看不如请他……”“犬子年幼且才能一般,恐怕难堪大任啊。”钱老爷打算推掉。可是周围的几个中年男人却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跟着个后生晚辈,总比跟着跟个寡妇好听些,纷纷说:“钱大爷过谦了,钱少爷年少有为可当大任啊。”“是啊。”钱大爷知道推不掉了,干脆不说话了。周南看了看他们说:“那干脆钱少爷做正会长,宋老板做副会长好了。”众人一听,还是要一个女人管着。县长知道既然周南这么说了,争也没有用了,干脆赞同了周南的提议:“这个提议也挺好,一个人总没有两个人考虑的周到。” 钱轲跟宋江儿都不在场的情况下被人推选了上去,钱轲到没什么,钱老太爷全力支持他,告诉他:“趁着这次机会好好锻炼一下。” 对于宋江儿,可没觉得是好事,自己这边从里到外一大堆事呢。她听到报喜的人一番贺喜,心里冒火,脸上还得挂着笑,问来人:“不知道,是哪位大爷推荐的江儿?”来人说:“这可是周团长首推的。”宋江儿把来人送走后,回到院子里没人的地方把周南臭骂了一通:“多事,什么地方都有你,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每次都害我。” 她还真的搞错了周南这次还真是公事公办,推贤举才,并没有其他意思,可宋江儿知道的是前不久他派人求亲,随后被‘周夫人’陷害的事,这是赵老大在赵富减刑后告诉她的,叫她小心周南的人。 周南在家里连打几个喷嚏,搞得以为自己感冒了。萧芊芊知道覃梅被抓了起来,生怕她说出自己来。天天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帮着顾鸿雁收拾家务。顾鸿雁深感欣慰,认为自己替她隐瞒也算值了。 覃梅本已在牢里等死了,可是宋萍儿姐妹两去牢房里看了她一次,把宋仁谦出家并将全部财产留给宋江儿的事告诉了她。覃梅冷笑了:“宋仁谦你说我爱你的财势地位,那时候的我没得选,只能抓住你才可以摆脱命运。可你忘了你为了林一筱不吃不喝,我就在你身边陪着你不眠不休。你对我绝情就算了,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你都不管不顾了。她林一筱的女儿是你的骨肉,我的女儿就不是吗?”宋菡儿看覃梅笑的近乎癫狂,吓得抓住了宋萍儿的手。宋萍儿叫宋菡儿先出去,然后问覃氏:“母亲,父亲是不是知道什么了?”覃梅说:“不是知道什么,是全知道。全知道了。”宋萍儿不知道怎么开口问,可覃氏明白她要问什么,于是回答她:“没错你做的事他也全知道了。”宋萍儿终于明白宋仁谦对她的态度为何与往昔有差了,可她仍不甘心所有的都被宋江儿独占。 第174章 一百八十四单如廷遭冷枪,冉三炮背黑锅 冉三炮从人们的欢呼声中,已经知道自己败得一塌糊涂,走过单如廷身边时单如廷告诉他:“第一任寨主姓郑。”冉三炮愣了一下拨开众人气呼呼地走了。 晚上,冉三炮拉了几个要好的喝酒,边喝边说:“能打算什么本事。老子今天是没使全力。要我使出全力保准那小子屁滚尿流的,趴下叫爷爷。”那哥几个相互看了一眼心说:你就吹吧。没有搭腔。冉三炮见没人说话,看了看他们:“怎么我说错了吗?”旁边几个人知道他今天丢了面子,就顺着他说:“没有没有。”一个人不愿听他继续吹下去,觉得传出去不好,端起酒杯:“来,喝酒。”几个人于是端起酒杯了跟他碰杯,看着冉三炮把酒杯喝空了,坐在旁边的赶紧帮他满上,几个人不让他有说闲话的空档,轮番劝酒,直到冉三炮醉倒在桌子上,几个人才松了一口气,把他扶上了床,才离开。 他们离开后,乔大川闪进了冉三炮的房间,想扯下他脖子上的挂件,可是绳子比较结实,把冉三炮勒的哼唧了一声。没办法只得拿出刀子把绳子割断了,然后把东西装进口袋里,看看门外没有人就迅速离开了。 这个挂件是有来历的,冉三炮出生后体弱多病,常常游走在生死边缘。有个道士随着商队过凌水的时候,被子龙寨的人围住了,道士把这个挂件送给老当家的,说能祛病化灾,求放众人一马。老当家平日里不信鬼神,但那次竟然大手一挥放他们走了。回来后,这挂件就给了冉三炮,从此冉三炮少了很多病痛,这挂件也就一直随身带着,子龙寨没有不知道此事的。 半夜三更,一阵枪响打破了子龙寨的宁静。齐云峰惊醒,心说:坏了。急忙赶往单如廷住处,白孤庸下山前曾告诉他有心之人可能会趁他下山时,对单如廷下手,再三叮嘱他要保护好单如廷的安全。 齐云峰到达单如廷住处时,巡逻的已经到了。齐云峰问:“怎么回事?”巡逻的说:“不清楚,我们听到有人放响,就跑了过来,没看见人。” 齐云峰推了推单如廷的门没有推开,拍着门喊:“大当家的,开门啊。”里面没有回应。齐云峰慌了,他走到窗户边上看到上面几个孔,明显是枪打得,齐云峰的心立刻提了起来。 这时,乔大川跟寨子里的其他人赶到了,乔大川问:“怎么了?”齐云峰以为单如廷凶多吉少了,本想先瞒下等白孤庸回来再说,如今看来瞒不住了,只得说实话:“有人对着大当家的放冷枪了。”乔大川焦急地问:“那大当家的怎么样了?”齐云峰说:“叫门不应,应该凶多吉少了。”乔大川问:“那现在怎么办啊?”齐云峰说:“来人把门砸开。”“不必了”单如廷从后面走了过来。齐云峰高兴地说:“大当家的,你没事啊。”单如廷说:“没事。”然后对着大伙说:“都回去睡觉吧,这里没事了。”众人相互看了一眼,又都回去了。乔大川走到最后面,回头看了单如廷一眼:你小子命真大,这次算你幸运。他回到房里倒在床上就睡着了一点不担心抓到自己。 第二天,如他所料。冉三炮被逮了起来。乔大川昨天晚上开枪前,先把冉三炮的挂件丢到了单如廷住处的附近的小路上,方向正是通往冉三炮住处的。然后想进到单如廷房内,可是推了几下门发现根本推不动,又怕把单如廷吵醒,于是在窗口连开了几枪,迅速离开了。 冉三炮昨晚喝得太多了一直迷迷糊糊的。一大早醒来,头还疼着呢。看到眼前坐满了人,问:“你们干什么呢?”身子一动才发现自己被绑起来了:“你们干什么?绑我干什么啊?”齐云峰问:“你昨天干什么了?自己不知道吗?”冉三炮说:“我昨天干什么了?”转念一想说:“姓单的,不会这么小气吧,不就比试一下嘛。”齐云峰白了他一眼:“没说白天,说晚上呢?”“晚上?”冉三炮想着昨晚几个人喝酒,在那吹牛,心里发虚:“没干什么呀?”齐云峰瞧出了问题:“哼,你以为不承认我们就不知道了吗?”冉三炮说:“你们知道了?”齐云峰说:“当然知道了。”冉三炮讨好地说:“不就那么点小事吗?你们不至于来这一套吧。”说着看了一眼身上的绳子。齐云峰冷笑:“还小事?那你说什么是大事?”冉三炮说:“我就没遇着啥大事。” 单如廷进来了,对齐云峰说:“别问了,不是他干的?”齐云峰疑惑:“你这么肯定?”单如廷说:“是的。从开枪的高度来看。那人应该不会比我矮的。”单如廷把手里的挂件绳拿给齐云峰看:“断口整齐,很明显割开的。” 冉三炮看单如廷手里拿着自己的挂件,问:“我的东西怎么到你手里了?”单如廷说:“这得问你啊,你的挂件什么时候没得?记得有谁碰过没有?”冉三炮想了想:“没有啊,昨天喝酒的时候还在呢。之后就喝醉了。”单如廷说:“你昨天和谁喝酒了?”冉三炮刚想说,突然警惕地说:“你问这些干什么?”齐云峰气得冲他大喊:“你个昏头的,昨天有人对大当家的放冷枪,附近发现了你的挂件。现在大当家的肯相信不是你干的,你还遮遮掩掩的了。”冉三炮听完,吓得一身冷汗,说:“这是真的?”单如廷说:“是真的。”冉三炮心里明白了:“这是要拉我背黑锅啊。”他想了想报了几个人名出来。 齐云峰对旁边人说:“去把他们叫来。”单如廷看着几个人进来,仔细观察了一下,摇了摇头就又出去了。他看到巡逻的从门口过去,发现自己忽略了重要一点,然后叫人把昨天晚上巡逻的找来,把他们带回自己的住处附近,问他们:“你们在何处听到的枪声?”巡逻的说:“在那边。”说着把他带到了昨晚听到枪响的地方。 单如廷让巡逻的跑了一次,估摸了一下大概用时,然后把自己四周的房子看了,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范围。按着自己观察的结果,在心里进行了对比,然后锁定在一个人身上。 单如廷原本不愿意相信寨子里的人会为了利益相互伤害,可现在事实摆在了眼前,不仅会有伤害还充满了算计,人家连替罪羔羊都找好了。 不禁想起白孤庸临走的前一晚,两人的谈话。白孤庸把他叫到了寨子外面,指着树林里:“如廷,你说山林里哪个动物会活得最长久?”单如廷知道他在说自己过于心善,说:“人和动物始终是不同的。”白孤庸说:“不同吗?那是没有足够的利益可以诱出人兽性的一面,如果有了人比动物更可怕。千古一帝都为了帝位弑父杀兄,平常人有什么不能做的。”单如廷说:“可寨子里并没有那么大的诱惑。”白孤庸说:“诱惑大小在每个人眼里都是不一样的,你心里无足轻重的东西可能在别人眼里价值万金,同样你视若珍宝在别人眼里也许就是草芥。总之,你记住一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这次下山,必定有人按耐不住,你自己小心应对吧。” 白孤庸其实也想看一看单如廷有没有调整好心态来当好这一寨之主,如果连自保都做不到,其他的也无从谈起了。 单如廷自然明白,他也不想把命丢在寨子里,因为还有和宋江儿的约定没有履行。白天估计没人敢造次,晚上单如廷就变换不同的地方睡觉,就这么躲过了暗害。 单如廷回到关押的地方,齐云峰还在对那几个人严加盘问。单如廷在一旁听着齐云峰对他们要动大刑,连忙拦住了:“齐当家的,无需如此。其实找到最重要的一样东西就知道是谁了?”齐云峰一拍脑袋:“枪。我马上派人去搜查。”单如廷说:“慢着,还是先把大伙集合到一块再查吧。”齐云峰说:“是我忽略了。”然后派人把大伙集中到云天堂。 齐云峰想从寨子一头开始搜,单如廷说:“不必了,昨晚巡逻的到我的住处不过几十米的距离,开枪的人跑不了那么远,只能在附近几十米的地方。搜那几处就好了。”齐云峰听了有道理就从近的几处往外搜。 第175章 一百八十五乔大川拼死逃离子龙寨,单如廷初露锋芒 齐云峰带人搜到乔大川住处的时候发现门锁了,他看着单如廷说:“这处是大川的住处,门都上锁了,大当家的,你看……”单如廷说:“把门砸开吧。”齐云峰担心地说:“不好吧。会不会被人误会啊。”单如廷知道齐云峰怕他被人闲话气量小,毕竟乔大川曾是寨主的首要人选,他说:“有什么事?我担着。”对身边的小喽啰说:“去把寨子里的长老请来。”齐云峰说:“请他们做什么啊?”单如廷说:“做见证。” 齐云峰看他做的这么全面,想必是拿到了确凿的证据,足以证明开枪的人是乔大川。想到这,齐云峰心里难受,乔大川是他看着长大的,单如廷是他带出来的,手心手背都是肉。 齐云峰问:“你确定是他对吗?”单如廷说:“是的。”齐云峰说:“这孩子真糊涂啊!”单如廷说:“他不糊涂,他很清楚自己需要什么。只不过用错了方法。” 单如廷其实对乔大川自始至终怀有一份歉意,觉得如果不是他,那现在被逼娶孟兰英的也许就是自己了。单如廷想如果乔大川不这么心急非要至自己于死地该多好,只要他能耐心等到自己离开子龙寨的那一天,子龙寨的一切都是他的。可事实并非如此,现在两人只能留其一。 子龙寨的长老被请了过来,单如廷命令:“砸锁吧。”小喽啰拿着一把铁锤把锁砸开了,进到房里搜查。单如廷站在门外静静地等着,齐云峰则焦急地望着房里,希望不会搜出什么。 小喽啰在里面找了一会儿,就回来禀报:“大当家的,没有发现。”齐云峰听了松了一口气,单如廷的眼睛眯了起来,迈步进了房间。他确信枪一定在屋子里。 因为他问过了从昨天晚上回来,乔大川就没有出过房门。他昨天开完枪,匆忙跑回房间,一定来不及把枪丢掉。即使后来出去查看情况,为了枪不被发现,也会选择放在房间里。 单如廷在房间里仔细观察了一圈,床上和抽屉都被查过了。他把桌子底下跟花瓶都看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单如廷想:难道他猜到我会来,把枪带到了身上。刚要出门,桌子上一本厚厚的书让他觉得突兀,据他所知,乔大川识得字不多,更喜欢舞刀弄枪的,怎么有心去读这么一本长篇大作呢。随手想翻几页,可打开后,发现其中的蹊跷,里面的已经被挖空了,一把手枪就搁在里面。单如廷叫小喽啰:“来人,把东西带走。”小喽啰上前把书拿了出来。 齐云峰在外面看清了一切,感觉痛心疾首。单如廷出来了,向长老施礼,说:“今天的事,长老跟齐当家的都看到了,就由你们来做主处理此事了。”长老知道单如廷是为了避嫌,说:“应当的。” 得了长老的允诺,单如廷离开了。长老跟齐云峰一起去了薄义堂,这是专门为审理寨子里犯寨规的人设立的,里面有子龙寨独有的酷刑。 齐云峰派人把乔大川带了过来。乔大川被带出云天堂的时候就觉察出不对劲了,平日里小喽啰见了他都笑脸相迎,客客气气的。可今天这两个却板着个脸,连话都不跟他说。乔大川跟在他们身后发现去的方向不对,立刻警觉起来。等到了薄义堂,乔大川心里一惊:难到我做的事他们知道了,应该不会吧,冉三炮不是被抓起来了,难道因为其他的事情,或许只是单如廷在虚张声势。乔大川抱着一丝侥幸的心里走了进去。可当他看到桌子上那本书的时候,想马上逃离此地,知道自己今天劫数难逃了,乔大川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想着脱身的办法。 齐云峰坐在堂上,严厉地问:“乔大川,你可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乔大川故意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齐当家的,我一直在寨子里本本分分的,没有犯过什么事。”齐云峰说:“那你告诉我昨天大当家的被刺杀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乔大川说:“那么晚了,我当然在睡觉了。”齐云峰指着桌子上的书,说:“那这个是从你房里搜出来的,你不会不认吧。”乔大川装糊涂:“那是什么啊?我房里的吗?我怎么不记得了。”齐云峰被他无赖的态度气得火冒三丈,拿出书里的手枪:“这个你总该认识了吧。”乔大川说:“这个眼熟啊,但又不太一样,能不能让我好好看看。”齐云峰气糊涂了,说:“好,你自己好好看看。”乔大川把右手伸进衣兜里慢慢地走了过去,左手一碰到枪,右手就捏着一颗子弹,以最快的速度上膛,对准了离他最近的长老的头,然后勒住长老的脖子:“别动。” 齐云峰没想到乔大川会来这一手,他命令乔大川:“你快把枪放下。”乔大川说:“放下,难到在这里等死吗?子龙寨的规矩,我比谁都清楚。你放我出寨子,我就放了他。不然我死也拉个陪葬的。”齐云峰没办法只好对四周的喽啰说:“让开,让他走。” 乔大川勒了长老往外退,有人趁机去报告了单如廷,单如廷闻讯赶来了,他对乔大川说:“乔大川,你快放了长老。”乔大川冷笑:“放了他,然后等着你们杀了我吗?别天真了。”单如廷说:“你这样才是自寻死路。”乔大川说:“老子杀你的那一刻起,就没想过被发现了还能活。少跟我废话,叫所有人让出一条路来,老子要出山寨。” 单如廷没想过要乔大川的命,只想着把他关起来,可现在一切超出了他的预想。单如廷一挥手:“给他一条路。” 乔大川带着长老一步步往后退,单如廷带人跟着。眼看到了寨子口,乔大川把长老往前一推,淬不及防地朝单如廷开了一枪,此时随着一声“狗娃小心,”一个身影冲了出来挡在了单如廷前面。单如廷一看是单老汉,急忙抱住他:“爷爷,你没事吧?”单老汉说:“每次都叫你小心,怎么每次都不长记性啊。”说完就晕了过去,单如廷说:“请大夫。”小喽啰上前把单老汉抬了回去。 单如廷拿起旁边人带的枪就追出了寨子。他循着齐云峰刚刚追得方向一路下来,终于看到了乔大川的身影,爬到了附近一块高地上,瞄准乔大川的腿,抬手就给了一枪。 乔大川正跑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压的腿向前一屈,随后一阵剧痛,他知道这是中枪了,但他不能停,只有拖着伤腿一步一步向前挪。可是挪到前面发现没有路了,是一片断壁,下面是一条汇入子龙江的支流。 单如廷带着人把乔大川围在了悬崖边上,乔大川仰天长笑:“今天是老天爷要亡我乔大川啊。”单如廷说:“如果你不自掘坟墓,谁都亡不了你。”乔大川看着单如廷冷笑:“别跟我拽那些文词,不就想看我的笑话吗?我告诉你,老子不后悔,让老子再选一回,老子一样要干掉你。你凭什么坐上这个位子,还不就是白老头觉得你听话,好控制嘛。”单如廷说:“既然你执迷不悟,那没人能救得了你。来人带他会寨子里。”两边的小喽啰立刻往前靠,乔大川说:“想带我回去折磨我,没那么容易,老子就是死都不让你如意。”说着从山上跳了下去。 单如廷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觉得他即可恨又可悲,但没有停留,赶回去看单老汉的情况。大夫说还好没有伤到重要部位,子弹也没有留在体内,性命无忧,但因为年岁大了,将养一段时日才行。单如廷总算放下心来,送走了大夫,叮嘱小喽啰好好伺候单老头。 单如廷来到云天堂,召集大小头目议事,把乔大川的所做所为做了简短的说明,立下了新规:凡对寨子有异心者,一经发现,立杀不待。齐云峰看着他脸上的神情,觉得这才是一寨之主该有的。 第176章 小六刀获救,宋江儿传信 白孤庸通过洪兴邦查明了小六刀的具体情况,知道现在周南没有把他放在心上,看守就跟普通的罪犯一样,就找人给他带了口信。小六刀确认了信是他托人带的,白孤庸这才放下心来。想着怎么把他弄出来。 两天后的一大早,牢房里传出来“啊啊”的尖叫声。狱卒被吵醒了:“死爹了还是死娘了,一大清早在那哭丧。”走到近前一看,吓得捂着口鼻跑开来:“有人的疫症了。”牢房里的犯人喊:“别扔下我们不管啊。” 牢头听说了带人赶了过来,站在了四五米外,看到牢房里的小六刀,脸上长满红斑,有的开始化脓了,牢头说:“去去去,请个大夫来。”狱卒转身走了。 同牢房的那几个在门边上朝牢头喊:“大爷,快放我们出去,小的家里还有老小呢。”牢头看了看,找了一间空牢房,打开了房门,然后回来:“你们几个退后。”那几个人退到了牢房的一角,牢头才打开房门:“挨个去那间牢房。”几个人像出狱似的,争先恐后地跑进了另一间。牢头把两间的门都锁上,回到休息室,把大褂脱了,丢到了一边,换了一件新的,让另一个狱卒去买了许多的艾草回来,在牢房里点燃了,一时间烟雾弥漫,呛的人咳嗽流眼泪。 大夫一进牢房,被呛得退了出去。牢头才叫把艾草撤了:“去去,把艾草拿走撤掉。” 牢房为了防止犯人偷跑,开的窗户比较少,散了好大一会儿,烟才散了一半。大夫还有其他的病人,不能在这干耗着啊,于是忍着进去瞧了一眼,给小六刀号了一下脉。他转身对牢头说:“脉搏微弱,恐怕时日不多了。”牢头想着赶紧离开,说:“我知道了。”把大夫送走了。小六刀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他把胳膊下的木片拿来出来,刚刚大夫号脉时,没有注意到小六刀的另一手一直放在胳膊那里,用力压着脉搏。 白孤庸的这一计划此处本是一步险棋,多亏了牢头点了那么多的艾草帮了大忙。 小六刀身上的红疹也不是平白冒出来的。是白孤庸跑到中药店里买了几味相克的药物,但药效不至于致命,只会发在皮肤上。在炖的肉里轮番加入,再请人送进来给小六刀食用。连吃两天就‘病’发了。 牢头赶紧去向县长汇报,县长一听这还了得,万一蔓延到全县就完了,也没有问犯人的情况,当下指示:“去把人拖到乱葬岗埋掉,不对烧掉。记得夜里偷偷地进行,别被人发现了引起恐慌。还有你们牢房里的那几个同房的犯人,从今起,每天加一碗时疫汤。一旦有发病的,立刻隔离起来。”牢头领命走了。 当晚,小六刀就被人拉到了乱葬岗,那两人在一旁堆了一堆木柴,打算把小六刀烧掉。小六刀从车上爬了下来就去抓那两个人脚踝,两个人见人还活着,怕被传染,吓得匆忙跑掉了。小六刀在后面拖着长调喊:“回来,回来,跟我作伴啊。”白孤庸从后面当然树林里出来:“行了,你小子玩够了没有,赶紧回寨子吧。”小六刀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对着白孤庸说:“二当家的真是神机妙算啊。”白孤庸说:“从今往后,不要叫我二当家的,叫我白当家的就行了。”小六刀不解:“这是怎么了?”白孤庸说:“路上跟你解释,现在咱们得赶紧回子龙寨,寨子里不知道什么情况呢。” 白孤庸是真担心单如廷太过善良,着了别人的道。 小六刀跟在白孤庸身后,听他讲了最近寨子里发生的事情,不禁感叹:“还真是世事无常啊,我以为只有二当家的被抓,没想到连大当家的也去了。”白孤庸问他:“你托谁带口信?那人可靠吗?”小六刀说:“白当家的放心,那人不会出卖咱们的。如果要出卖了,您也没这么顺利把我救出来了。”白孤庸见他不肯说出人名,定是承诺了什么,也不勉强,说:“也对。”二人趁着月色赶路。 小六刀心里暗说:对不住了白当家的,我答应宋老板的,对任何人都不能说。 宋江儿上次跟旮瘩对质之后并没有离开牢房,她不走的原因不光是为了引赵富也是因为听到了小六刀说的话,所以才自请回到牢里。 这次她没有去牢房的休息室,而是进了跟小六刀斜对着的那一间。走过小六刀他们那间牢房的一旁,故意把手帕掉到了地上,然后蹲下捡起,眼角的余光轻轻扫了一眼小六刀发现他正瞧着,手指微微翘起了三根,起身进了自己的牢房。小六刀心领神会,暗自感叹:这个女人真不简单。 等到夜里三更的时候,小六刀看同牢房的人睡着了,悄悄来到牢门口边,轻声叫:“哎。”宋江儿坐着离他近的一边,把头贴在了木桩上。小六刀说:“给我带个话,说我在这里。”宋江儿的手在地上画了一问号。小六刀知道她在问什么,转身看了看旁人没有醒,低声说:“权佛寺外面石狮子下一块石头是活动的,门前的大树上挂块红布条。”宋江儿点点头,表示明白了,说:“我要知道狗娃的情况。”小六刀说:“我去帮你打听,逢五,权佛寺见。” “那你要保证此事不可以跟任何人提起。” 小六刀说:“我对天发誓,此事绝不向任何人透露半分,若有食言天打雷劈。”宋江儿见小六刀那边有人起身,冲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那人起来,看到小六刀坐在牢门处:“六哥你在那干什么呢?”小六刀说:“睡你的觉吧。”随后回到草堆上找了个空地躺下了。 宋江儿第二天便离开了牢房,抽了个时间以拜谢佛祖保佑的名义去了权佛寺,她在寺里上完香添完香油钱,就在寺里兜兜转转,最后在门口找了块大石头坐下,像是在看风景。等着人少的时候,假装找东西,在寺门口的石狮子旁转来转去,果然找到了活动的石头就悄悄把信放了进去,把石头归了原位,又在树上系了块红布条,才下山。她想着上次单狗娃不辞而别,没了音讯。不知道他的人现在怎么样了?希望小六刀出来后不要食言。 小六刀想起了答应宋江儿的事,于是问道:“白当家的,单如廷现在怎么样?”白孤庸说:“我现在也不清楚,回到寨子里就就知道了。” 白孤庸是不清楚单如廷这两日有没有被旁人算计,寨子易主。可这话在小六刀听来,就是单如廷生死未卜。 白孤庸带着小六刀到了山寨口,没有立刻进入,而是等在门口观察岗哨的情况。小六刀不明白:“白当家的,这怎么了啊?”白孤庸说:“寨子里自从大当家的死后,人心有点散,我出去两日,不知道寨子有没有新的情况。”小六刀不得不佩服白孤庸的谨慎:“还是白当家的想得周到。” 白孤庸直到看到齐云峰出现,才从草丛里起身,进到寨子里。齐云峰看到白孤庸回来了,上前:“三哥,你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这两天有多凶险。”白孤庸看他面色如常知道危机已经已经化解了,说:“你看谁回来了?”小六刀从白孤庸后面露出了脸。齐云峰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三哥这是谁啊?”小六刀指着自己疤:“四当家的是我啊。”齐云峰一看:“小六刀,你小子还活着?”小六刀说:“是啊是啊。”白孤庸说:“你快去找大夫拿些药吧,要不真得以后别见人了。”“那二位当家的,我先去找大夫了。”“去吧去吧。” 打发走了小六刀,白孤庸听齐云峰详细说了事情的经过。白孤庸说:“分析事情倒还挺到位,但处理的还不够决绝,老想着给敌人留活路,人家未必感恩啊。这一次就当给他长教训了。对了,单老头的伤怎么样?”齐云峰说:“无大碍,就是年纪大了,好的慢。”白孤庸点点头。 第177章 一百八十七乔大川与周南的交易,周南抓宋江儿 翌日一早,到子龙江的江边洗衣的女人们发现了那里躺着的乔大川,连忙报了官。洪兴邦带人来检查一下,发现人浑身滚烫,还有一丝气息在,就命人抬了回去。请了大夫,可大夫对腿上的伤无计可施。只好把人送进了周南的军营医院,军营的医生倒是见得多了,直接推进了手术室,出来时半截裤腿空了。 等到三日后,乔大川醒了过来,看着周围一片白色发呆:“这是地狱吗?”旁边的小护士乐了:“什么地狱?你还没死呢。”乔大川捏了自己一把,疼的。小护士看着他说:“你别乱动,小心针掉了。”乔大川这才看到自己手背上插着根细管,瞪大眼睛:“这是啥东西啊?”说着拔了下来,就要下床。小护士拦他:“你别乱动啊。”乔大川才听不进去,一下床就跌到了地上,他才发现自己一条腿短了一劫,小护士过来扶他,被他一手卡到了脖子:“我的腿呢?我的腿呢?”小护士被他卡得喘不过起来,使劲拍打他的手。 屋外的人听着动静不对,冲了进来。见到这情景,医生给乔大川打了一剂镇定针,渐渐地,乔大川瘫软了下去,小护士才得到新鲜空气,坐在那大口大口喘气。几个人把乔大川抬回了病床上。医生知道他能听见,对他说:“你的腿受伤感染了,如果不截掉,你连命都保不住,所以我们只能选一样留着,你自己想想吧。”说完搀起小护士出去了。 乔大川一个人躺在病床上,脑袋里想着自己掉进江前的情形。他慢慢地握紧了拳头:子龙寨,单如廷你们欠我的,我会加倍讨回来的。在床上又躺了一天,他想得都是如何报复。 等到药效过去,乔大川对护士说:“把你们周团长找来。”护士以为他又在发疯,说:“周团长很忙的,没时间理你的。”乔大川说:“只要你告诉他子龙寨的人在这,他再忙也会来的。”护士一听这话就跑去告诉了主管。 周南得到消息赶了过来。乔大川躺在病床上看着周南:“你就是周团长?久仰大名啊。能让你的人先出去吗?”周南对警卫说:“你们外面等着吧。”警卫不放心:“团长这人……”周南让他安心:“不会有问题的。”警卫带人出去了。周南问乔大川“你是哪位?”乔大川说:“一个跑腿的,不值一提。” “一个跑腿的?那你知道的事情也不是什么机密了?” “机密不机密的不知道,但能帮周团长攻上子龙寨。” “为什么要帮我?” “不是白帮,有个条件的。” “有条件啊?我可不一定能办的到。” “你能做到而且乐意做的。” “哦?先说来听听。” “我要亲手杀了单如廷。” “单如廷?那是谁?” “子龙寨的寨主。” “子龙寨寨主不是冉通天吗?” “他死了。” “怎么死的?” “这得问你周团长了,他不是就死在你的枪下吗?” 周南想了想:“正月初六?还真可惜了,那是条汉子。” “给句痛快话,你帮不帮?” “既然目的一致,当然帮了,不过你能给我什么东西呢?” “我能给你的东西太多了。” “说来听听。” 乔大川对周南说了很多,周南从病房里出来没有说话,把事情捋了捋,警卫默默地跟在周南后面。周南突然停住了脚步,在警卫耳边说:“明天带人去权佛寺外面守着,记着便装,千万不能走漏了风声。” 第二天是二月二十五了,也是宋江儿去寺里等消息的日子。一大早就准备好了供品,挎着个小篮子去了寺里。她不知道小六刀什么时候来,在寺里慢慢悠悠地走,一尊佛一尊佛拜过去。 等到人慢慢地多起来,就到寺外面找了个显眼的位置待着,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小六刀的身影,正打算离开。一个带斗笠的从她身边过:“跟我来。” 宋江儿听出来是小六刀的声音,转身跟他去了寺内,走到偏僻的地方,小六刀站定了。宋江儿急切地问:“他怎么样了?”小六刀说:“他没事,现在已经是我们寨的新任寨主。”宋江儿以为听错了:“你说什么?”小六刀以为她是听到高兴的,说:“他是新寨主了。”宋江儿这下听得清清楚楚了:“他是新寨主。” 听到了脚步声,小六刀说:“宋老板,我得走了。”说完丢下宋江儿奔了前面一处小门。宋江儿还沉浸在刚刚的消息里。警卫跑了过来,看到宋江儿站在那里:“宋老板,你怎么在这?”宋江儿回过神来:“走路走岔了。”对着警卫笑笑“我先回去了。”说着就走了。 警卫在那看了一圈没找到旁人,摸着头说:“奇怪了,明明看着像那小子,难道眼花了,回头去牢房里看看。” 警卫是在寺西面的道上跟小六刀擦肩而过的,觉得面熟,一时没想起来。等想起来的时候,人已经走远了,警卫就选了个高处寻找那顶斗笠,顺着方向追进了寺里,找不人的时候,就问旁边的香客,走了几次弯路才追到了这里。 宋江儿挎着篮子从人群中穿过,旁边的熙熙攘攘此刻与她无关,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寺门。实在撑不住了,在石狮子旁的台阶上坐了下来,一头靠了上去,把篮子丢到了一旁。 周南刚从下面爬上山来,就看到宋江儿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既心疼又诧异。旁边跟着上来的顾鸿雁看到宋江儿坐在那里连忙上前扶她,说:“宋老板,你怎么了?生病了吗?”,萧芊芊则没有动,宋江儿抬起头看到是周南三人,站起身来,淡淡地说:“多谢关心,只是有些累了,坐下休息一下而已。”俯身想拾起篮子。 一个人突然从跑了下来,一脚把篮子踢飞了,空篮子在地上转了几个圈,落到了周南的脚边。篮子里的东西落了出来。 宋江儿走到周南跟前蹲下把篮子摆正,一样样捡回去。捡到最后剩了一张纸,宋江儿不记得自己有装这个,拿起来看了一眼,周南的目光刚好也扫到,俯身一把扯了过来,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宋江儿已经把篮子收拾好,站起身来要走,周南一步跨到她的前面,拿着纸问她:“哪来的?”宋江今天没心情理任何人,说:“你喜欢尽管拿去好了,我要回去了。”说着打算绕过周南。周南一把抓住了宋江儿的手臂:“说不清楚,不准走。”宋江儿使劲甩了一下胳膊,没有甩掉,一下被激怒了:“姓周的,别以为你是团长就可以为所欲为。”周南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火也上来了:“我今天还就为所欲为了,看你姓宋的能怎么办?”顾鸿雁上来劝:“周南不要这样子,有事慢慢说?”萧芊芊一把拉过顾鸿雁:“鸿雁姐,你还是少说两句吧。”她好不容易安排了这么出好戏,可不能让顾鸿雁搅和了。 萧芊芊收买了宋府的一个人,让他帮忙留意宋江儿的动向,知道宋江儿今天来了寺里。萧芊芊也吵着周南来上香。周南今天本来就是要来权佛寺的,有她们还能掩饰一下真实目的,所以就应下了。萧芊芊见周南答应了,借口换衣服,从后门溜出去在外面找了一个乞丐让他把自己画的图放进宋江儿的篮子里,并告诉他一定当着周南的面撞翻。为了给乞丐争取时间,她在上山的时候故意磨磨蹭蹭的,所以周南就让警卫他们先上来了。 宋江儿听完小六刀带来的消息,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哪还注意周围的人在干什么,有没有在她的篮子里做手脚。 警卫从寺里出来,看到周南便走了过来。周南对着警卫但像是说给宋江儿听得:“带宋老板回军营,记得看好了,要是她有什么意外,就把跟她有关的人统统抓起来。”宋江儿听完周南这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第178章 一百八十八宋江儿被关,针锋对麦芒 宋江儿被警卫带进了军营里的一个小房间,这里以前只是个小储物间,所以没有窗户,只有一扇木门。门关上后,里面就黑漆漆的一片,白天晚上都得点一盏煤油灯。 宋江儿坐到了门边上,闭上眼睛不看四周的,小声哼唱着以前林一筱教她唱的童谣。在牢房的那一晚,她就是这样熬到天亮的,可这里似乎没有天亮 周南拿着那张纸回到书房,翻出之前做标记的地图,越看越生气。此刻他愤怒冲昏了头脑,没有想起追查消息泄露的途径,脑海竟是宋江儿那张怒气冲冲的脸,周南的拳头狠狠地打在了桌子上面。 萧芊芊在书房门外看着,知道计划奏效了,便悄悄地离开了。 周南把地图拿在手里,急匆匆地上了车,前往军营,他要亲自问明白宋江儿为什么要这么做。街上有很多的人,周南只得放慢速度,最后停在了路中央,看着过往的人觉得真碍事,把手放在车喇叭上,使劲摁了下去,车子发出一串长长的噪音,街上的人听到,把目光投了过来,周南发动汽车开了过去,人们四处躲闪,让出了一条路来。汽车加速开了过去,扬起一路的尘土,街上的人纷纷掩住口鼻。 车开到钱家老院的门口,嘎地一声停住了,周南的身子晃动一下,稳住后从车上走了下了,反手一推车门,发出来嘭地声音。 门口的岗哨看到他来了,马上行礼:“团长好。”周南没有理会,直接推开门进了院子,里面站岗的还没有抬起手,他的人影已经到了后面的院子。警卫跟几个连长看到他来了,上前:“团长。”周南没有理旁人,面无表情对着警卫说:“人呢?”一开口感觉周围骤降八度,冷得让人打怵,几个连长觉察到气氛不对没有出声,也是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周南在问什么,警卫比较清楚,回答:“在后面厨房的一个储物间里。” 钱家老院,前前后后几十间房,已经被当兵的住满了,只有厨房那一块三四间留着做饭用,不允许他们住也不允许兵士们靠近。警卫找了半天,觉得人关在那里最合适,于是把最不碍事的一间收拾了出来。 周南挤出两个字:“带路。”警卫带着周南奔了厨房。几个连长面面相觑,凑在一起。一连长把头朝周南抬一下,小声问:“团长这是怎么了?”二连长看看他说“不知道啊。”三连长摸着下巴:“看来暴风骤雨要来了。”一连长说:“你们知道那厨房关的什么人吗?”二连依旧摇头:“不知道啊。”两人看向三连长,三连长一脸无辜:“别看我,我也不清楚。”三个连长一起看着门外:“是什么人啊?”能把他们一向沉着稳重,不露声色的团长气成这样。 警卫带着周南走到通往厨房的拐角没人的地方,放慢了脚步,犹豫要不要把知道的情况告诉周南。周南看出他有事,说:“什么事?不用跟我吞吞吐吐的。”警卫先捡轻的说:“团长,我在寺里看到刘小刀了。”周南一时没想起来:“什么刘小刀?”警卫说:“就是郑家赌场里抓的那一个土匪探子。”周南想起来了:“他不是在牢房里吗?”警卫说:“我回来派人去问过了,说是前几天得了瘟疫,被拉倒荒郊野外烧了。然后我又派人去了烧尸的地方,可是没有烧过的痕迹。”周南明白了:“是被人使计救出去了。”警卫说:“我也这么想得。”然后挠了挠头,看着周南。周南厉声:“有什么就一次性说完。”警卫说:“我追着他去了寺里的偏院,没有找到他的人,却碰巧看到了……”后面的话不用警卫说,周南都猜到他碰到了谁。 周南迈步去了院里,警卫走在后面感觉到了阵阵凉意。到了储物室门口,自动站在三米开外。周南顺着警卫眼神的方向,知道宋江儿就关在那扇木门后面。他放慢了脚步,走到门口,不想却听到了歌声,心里压制的怒火一下子爆发了: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啊。 周南上去把插在门上的铁棍拿了下来,一脚把门踢开。一片强光照了进去,宋江儿的眼睛被刺得睁不开,只模糊地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影在门口,她伸出手去遮挡,以减少眼睛的不适感。可是手臂被人瞬间抓住了,往上一提,手上吃痛,整个人都跟着站了起来。 宋江儿即使看不清也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来人一把把她推到了房间的里面,宋江儿一下子撞到了墙上,咬着下唇没有出声。宋江儿虽然看不清周南的神情,但周南却对她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开口说道:“怎么宋老板这就觉得疼了?如果你不老实交代还有比这更疼的呢。”宋江儿一脸蔑视:“我交代?周团长用的着我交代吗?直接告诉你的文书想要怎样写就是了,回头拿给我画押就得了,用的着这么费劲吗。”宋江儿是在讽刺周南假造证据,污蔑自己。 周南气得攥紧了拳头:“不白是凌水赫赫有名的宋老板,果然一张巧舌如簧。”宋江儿也不示弱:“我这巧舌再厉害也比不上周团长的翻云覆雨,颠倒黑白的手段厉害,您那才是‘高明’呢。”周南气急:“我颠倒黑白?你宋老板才是指鹿为马的高手啊。”说着拿出了画图,在她眼前晃了晃“宋老板,请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宋江儿轻视地扫了一眼,:“一张破纸而已,有什么好解释。我早说过了你要喜欢拿去就是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周南气极反笑:“好一张破纸。”随后拿出地图给她看,“宋老板的这张破纸和我的地图竟然如此相像,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呢?”宋江儿这下明白他的意思,是怀疑自己偷他的图,不由地也气笑了,说出来的话也句句带刺:“周团长,那张图不是我的,至于为何与你的地图相像,只能说明你画工太差。”周南听出宋江儿的意思是讽刺自己的地图画得跟那张涂鸦的纸一样,而不是纸像地图。 周南看着宋江儿,满嘴的嘲讽:“不是宋老板的东西,怎么从宋老板的篮子里掉出来?”宋江儿也想不通怎么回事,没有搭话。周南追击道:“怎么,刚刚不还伶牙俐齿吗?事实面前无言以对了。”宋江儿回击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须耍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周南觉得好笑:“欲加之罪?那我敢问宋老板今天去寺里干什么去了?”宋江儿没有直接回答,反问:“周团长觉得去寺里的能干什么?”周南说:“有人去拜佛,可有人可能是去会土匪的。”说着紧盯着宋江儿的脸,宋江儿听到周南这么说,心里了然了丝毫没有争辩:“我是去见了土匪,但那也不能说明你说的那张纸,跟我有关系。” 宋江儿这是变相地承认她和土匪见面的事,周南仅存的那一丝希望破灭了。他紧盯着宋江儿问:“为什么?”宋江儿没有给原因,淡淡地说:“什么理由要紧吗?要杀要剐随你便。”说完坐到了地上,紧闭双眼。 周南看着她一副毅然决然的样子,觉得自己真可笑,来得路上还在说服自己此事可能是巧合,可如今看来,都只不过自己在自欺欺人罢了。 周南走出屋子,对着警卫说:“看好犯人,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一日三餐你亲自负责,出了纰漏,拿你是问。”警卫立正:“是。” 周南告诉自己,这么安排只不过是不想再出现一次孟赛江的事,不断地暗示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埋了起来。 听到门上锁的声音,宋江儿睁开了眼,看着屋顶那黑漆漆的一角,想起了单如廷的承诺,嘴边露出苦笑。 周南回到住处,直接去了书房把自己关在了里面。顾鸿雁远远地看着他走过,都感受到了他的怒火。 第179章 一百八十九周南查真相,身边人浮现 周南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两天两夜没有出门。顾鸿雁没有去打扰他,只是把饭菜房在门口,然后敲敲门:“周南,饭菜放门口了。”等再去看的时候,饭菜一口都没有动。顾鸿雁只有叹口气把新的放下,旧的端走。 周南第三天出了房门,满脸憔悴,直奔了军营医院。这两天他平静了下来,才发现事情的关键,宋江儿是怎么看到这张图的。更奇怪的是他找不出宋江儿帮子龙寨做事的理由。名利,显然子龙寨都给不了她。周南独独忘了人最难过的情关。 乔大川已经接受了少半截腿的事实,跟医生要了根拐杖,慢慢地练习走路。周南从门外走进来,乔大川看到周南,以为攻打子龙寨不顺利,说:“怎么吃了闷亏?”周南没有回答他,只是问道:“子龙寨在凌水还有没有探子?”乔大川看他的表情严峻,以为事情很严重,想了想,说:“据我所知没有了。不过,安排探子这事一直都是白孤庸那老儿负责的,说不好会留下一两个。”说道白孤庸,乔大川想起了他的‘情人’。周南看到乔大川若有所思,问道:“还有什么?”乔大川说:“白孤庸有一个相好的在凌水。” 听到这话,周南心里翻腾起来:难道这才是理由,之前她刻意刁难不肯嫁,只是为了她子龙寨的情人。 他缓了一下,还是下定决心要知道真相,问道:“是谁?”乔大川看出了周南的迫切,于是说:“一个姓洪的。”听到姓的时候,周南知道不会是宋江儿了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可后面的话,让周南始料不及。“就是那个保安队长。”乔大川说。周南以为乔大川搞错了,提醒他:“洪队长可是个男的。”乔大川知道他像自己刚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反应一样,解释说:“我知道。可他们的确是情人。” 周南把这个骇人的消息消化了一下,现在想想很多事便说的通了。可宋江儿的事和他到底有没有关系呢?两天的时间,周南希望宋江儿也跟自己一样想明白了。 周南来到军营,让警卫派人盯好洪兴邦,来到宋江儿在的小屋,打开房门,看到宋江儿坐在最里面,拿着地上的稻草编着一个个小草人。旁边的饭菜一点没有动。他走到里面,宋江儿没有抬头,依然专心致志地做着手里的活。周南轻轻地咳嗽一声,宋江儿依旧没有抬头看他,语气平淡了不少,问:“是我的日子到了吗?”周南一时没明白旋而懂了她是在问自己的死期。周南走到她近前:“你就那么急着死吗?”宋江儿把手里的稻草扎好,拿着左右看了看,放到一边,说:“我有的选吗?”周南蹲下来,拿起她的稻草人,说:“有的选,只是怕你不选。”宋江儿从旁边抽出了几根新的稻草“说来听听。”周南说:“告诉我实情。”宋江儿抬起头看着他:“你信吗?”周南说:“你肯说,我就肯信。”宋江儿放下手里的稻草:“我是去那里见了一个土匪,但纯属私事。至于你的那个什么图,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周南看着宋江儿的眼睛,问:“什么私事?能说吗?”宋江儿不惧周南的目光:“问一个故友的下落。”周南紧盯着她“什么故友?”宋江儿把头偏向一旁,长吸一口气,克制住了眼泪,说:“人都已经死了,不想再提。”周南感受到她的伤心是真实的,就没有再多问。 前天,宋江儿被小六刀带来的消息打击得情绪低落,偏偏周南又在此时抓着她不肯罢休,弄得她一时失了心智,口不择言。两天,她想明白了,既然别人不在乎,自己又何苦为了他伤悲呢。为珍视自己的人活着才是正道。 周南转了话题:“还记得什么时候发现多了那张纸吗?”宋江儿回忆了一下,说:“拜完佛,篮里已经是空的了,我也是在篮子被踢翻的时候发现的。” “那中间你遇到了谁?去了哪里?” “我遇到那人,然后跟他去了寺里的偏院,之后就回到了门口,遇到了你们。” “他可曾碰过你的篮子?” 宋江儿摇摇头:“我跟他始终都保持了距离,他如果有大动作,我一定会看到。” “那会是谁呢?什么时候放的?” 宋江儿分析道:“应该是我从偏院出来的走廊到寺门口这段路被人的,那时的人比较多。不过他放这个在我的篮子里有什么用呢?我又不知道用途。” “我知道。”周南恍然大悟,“那不是给你看的,而是给我的。” 宋江儿明白了:“你是说,那人放在我的篮子里,是为了让你看到我篮子里有这个,然后借你的手……好一招借刀杀人。要想这招成功,那么他就必须确保你能看到篮子里的东西。” 周南说:“那踢翻篮子的就是他的人。可那明明是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宋江儿知道了真相,反而不担心了说:“要么是真乞丐,要么就是假扮的。不管真的假的,问问权佛寺半山腰的那帮乞丐应该就清楚了。我小的时候卖包子,老乞丐告诉过我,乞丐都是有自己的乞讨地界的,如果越界要得到当地乞丐的允许,要拜山头的,否则就是违了行规,会被罚然后驱逐出去。如果那人是假的,一定不知道这规矩,那肯定在乞丐窝里受了罚,不会有人不记得他的。如果是真的,那个乞丐一定得了不少好处,按规矩是要请大伙吃好饭的。只要问问谁最近请他们吃了‘大餐’就知道了。” 周南笑了:“你对乞丐的事情倒是一清二楚的吗?” 宋江儿说:“我们做小生意过的日子就是这样的,三六九等的人都会打到交道,你们当官的怎么能明白呢?” 周南没有告诉她,他就当过三四年的乞丐,不过是那种不懂规矩的乞丐,哪里有吃的就去哪里,走到哪里吃到哪里的,仗着兄弟四人齐心合力,倒也没人敢欺负他们。每个地方待的时间不长,后来看到马大帅征兵,就虚报了年纪当了兵。 周南去了权佛寺的半山腰,进了破庙里,乞丐们看到外人进来,纷纷站了起来质问:“你是什么人?来干什么?”周南客气地说:“你们不用紧张,只是找个人问件事情。”乞丐们不吃这一套:“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滚出去。”周南拿出一块大洋:“我只想问一下,最近你们在这里有没有见过一个外来的乞丐?”乞丐说:“这里只有我们,没有外来的。”周南把大洋扔给他,然后拿出另一块,问道:“最近哪个兄弟得了小财?”乞丐们相互看了一眼,没人吱声了。年岁大的一个说:“你的问题已经问完了,赶紧离开这里。”周南知道他们是在维护自己人,看来要找的人就在这里。他扫过每一个人,看到一个乞丐往后退,其他乞丐向周南靠过来。周南倒也不畏惧,拱手:“各位相府,清搭子,我不会伤了你们的兄弟,只想知道是谁给的他钱财,让他做的事。”乞丐一听此人会说行话,是同道中人,停了脚步。 后退的乞丐走到前面来,说:“你想问什么?”周南问:“是你把一张纸放进宋老板的篮子里的吗?”乞丐点点头:“是我干的。”周南问:“你还记得是什么人吗?”乞丐满眼淫光:“记得,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穿着这么高的鞋子,那衣服勒在身上,把那**跟小屁股都突出来了。还有那头发都像那羊毛一样是卷的。”周南的脑海里蹦出了一个人名,但不相信会是她做的。于是问道:“你知道她住哪吗?”乞丐摸摸头:“那我哪知道啊。”周南继续问:“那你在哪遇到她的?”乞丐说:“这个记得,在禄丰街转口的那条根茂巷子里。” 周南找不到理由否认了,她是能进到自己书房的人,也是她当天吵着上得山。 第180章 周南质问,萧芊芊被赶 周南从半山腰下来,心情很压抑,结果不是他想要得,也想不明白萧芊芊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他想听到她亲口告诉他原因。 周南把车开回到禄丰路上的宅院里,直奔了萧芊芊的住处。萧芊芊刚从外面看了出戏回来,心情舒畅,嘴里哼着鼓点,学着戏里的人在那转起来。 听到外面有人敲门,萧芊芊收起摆好的姿势,打开了房门,看到是周南心里特别高兴,他很少主动到她的房里来的。萧芊芊一下子抱住周南的胳膊:“南,你怎么来了?来,进屋。” 周南跟着萧芊芊进了房里,周南坐到了桌子旁的凳子上。萧芊芊给他倒茶,把旁边的食盒打开,问他:“南,你喜欢吃哪种点心啊?这里有枣泥的,豆沙的,还有果仁的。”周南心里想着怎么开口问,敷衍地说:“都行。”萧芊芊看了看,拿起一小块递给了周南:“来,尝尝,这是果仁的。”周南接过来咬了一小口,含在嘴巴里还没嚼,就冲萧芊芊点头:“味道不错。”萧芊芊又递过来一块:“再尝尝这个枣泥口味的,”周南只好象征性地又咬了一口。萧芊芊满心期待地看着周南:“味道怎么样?”周南说:“还行。”萧芊芊又要拿豆沙的,周南阻止了她:“芊芊,别拿了。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说说话的。”萧芊芊看得出周南有话要说,于是坐到他旁边:“南,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周南看着她灼灼的目光,想问的话卡在嗓子眼里,说不出口。 萧芊芊知道周南对男女之事从来都不懂得怎么表达,就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周南避开了萧芊芊的目光,轻声咳了一声,调整了一下心绪,问道:“你最近可曾见过什么人?”萧芊芊不解起意:“你是指什么人啊?”周南说:“比如乞丐之类的。”萧芊芊心里咯噔一下:周南不会知道什么了吧。她把声音换成了娇滴滴的,说:“我怎么会见那些人呢?浑身上下脏兮兮的。” 她的话一出口,周南就知道她在心虚了,按照她的性子,应该会用厌弃的口吻来说,可她却在撒娇。周南确定是她做的了,面无表情地问:“为什么这么做?”萧芊芊以为自己一撒娇就蒙混过关了,没想到周南却如此笃定地问。萧芊芊假装听不明白:“什么为什么啊?”周南知道不把话挑明她不会说的,于是说:“为什么陷害宋江儿?”萧芊芊没想到周南会如此直接,一时觉得心里很受伤,可还没有忘记要推脱:“我陷害她?我有什么理由要陷害她啊?”周南转过头:“这要问你了,为什么这么做?”萧芊芊被周南盯得发毛,可嘴上不能认:“根本不是我做的,我怎么会知道原因啊。”说着拉着周南的手:“南,是不是谁在你面前乱嚼舌根子了,那人是想离间我们,你可千万不要信他的。” 周南本想给萧芊芊一个自己解释的机会,可现在发现她真得不会自己说实话的,继续问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于是说:“我已经见过你找的那个乞丐了,他什么都告诉我了,你要和他当面对质吗?”萧芊芊这下知道周南是证据确凿了,才来问她,立马换了一副认错表情:“南,这次我知道错了。”周南厉声说:“你错了?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害死人的,如果我没见过那个乞丐,是不是你一直都不会承认呢。”萧芊芊不做争辩,一个劲儿的认错:“南,我知道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以后我保证不会了。”她知道周南的脾气吃软不吃硬,所以把自己小女人的姿态全拿了出来。 周南沉默良久,做了一个决定:“你还是离开这里吧。”萧芊芊发现自己百试百灵的招数不管用了,她激动起来:“为什么?我不走。”周南平静地说:“这次的错,还不够吗?”萧芊芊质问:“因为那个宋江儿是吗?”周南觉得她不可理喻,说:“和她没有关系。”萧芊芊大吼:“怎么会没有关系?你喜欢她,所以才会赶我走。”周南再次解释:“是你犯的错太大了,所以才不能留你在这里了,跟旁人没有关系。属于你的都可以带走,自己收拾一下吧。”说完要离开,萧芊芊一把抱住周南,泪流满面:“我知道错了,不要赶我走。”周南一把掰开她的手:“以后好自为之吧。”拉开了房门,萧芊芊跪在地上:“周南,我错了,我错了。”周南停了一下还是下决心出了门,萧芊芊爬到门边,为了挽回周南的心意,口不择言了:“不是我要做的,是覃氏逼我的。”周南站住脚,转回身。萧芊芊发现自己说错话了:“不,我不认识覃氏。”周南语气冰冷:“上次的事,也有你的份?”萧芊芊有心躲闪,周南厉声道:“说。”吓得她浑身一颤,语无伦次了:“我就是给他们……不,我跟他们没关系,我不认识他们。” 周南现在知道当初封信是真的了。他冲着远处站岗的士兵说:“来人啊。”士兵跑了过来:“团长。”周南说:“把这个女人赶出去,我再也不想看见她。”萧芊芊听到这话,想去抓周南的裤脚:“南,我错了。”周南一下闪开了,冲着士兵说:“你们还不动手。”士兵上前架起萧芊芊就往外走。 顾鸿雁在房里听到喊叫声,走了出来,萧芊芊看到了救星一样:“鸿雁姐,帮帮我。”顾鸿雁走到周南跟前:“周南,这到底怎么了?”周南对她说:“你不要管了。”顾鸿雁怎能不管,说:“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嘛。”周南只好跟她明说:“宋江儿盗图的事,是她栽赃陷害的,我怎么还能留下她。”顾鸿雁一听,心里大惊,对着萧芊芊怒其不争:“你怎么又做这种事?”萧芊芊哭着说:“鸿雁姐姐,我知道错了,你帮帮我。”周南看着顾鸿雁难以置信:“她之前做的事情你知道?”顾鸿雁不敢看周南:“周南,对不起。我不该向你隐瞒的,原本以为她不会再犯,没想到……” 周南的浑身散发着冰冷,对着士兵说:“还愣着干什么?”萧芊芊大喊:“鸿雁姐,鸿雁姐。” 顾鸿雁知道此刻周南对自己的隐一定难以接受,说什么都不合适,打算等他心里好受些了再说。就先到萧芊芊房里帮她收拾了一些衣服财物,送到门外。周南站在那里如一尊雕塑一样,没有挪动位置。 顾鸿雁到了门外把东西交给萧芊芊,叮嘱她:“先找个地方住下吧,我会慢慢劝他的。”萧芊芊哭着说:“鸿雁姐姐谢谢你了。”顾鸿雁说:“你呀,以后少做点糊涂事吧。” 顾鸿雁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但人都有偏私的一面。宋江儿对她而言只不过是见过几面的陌生人,而萧芊芊则是一起生活了五六年的亲人,即使犯再大错也愿意选择原谅。 周南亲自去军营把宋江儿放了出来,宋江儿用手遮住了眼睛,扶着墙缓缓地从里面走出来,人已经瘦了一圈,周南想伸手扶她,被她巧妙地避开了:“多谢周团长,我自己可以的。”宋江儿走到房的荫蔽处,感觉光线没那么刺眼了,才把手放下来,让眼睛慢慢适应。周南跟过来:“你没事吧?”宋江儿说:“没什么事。”转而问他:“事情查清楚了?”周南点点头:“嗯,查明白了。”宋江儿释然:“查明白了就好。”周南问:“你不想知道是谁吗?”宋江儿说:“有你铁面无私的周团长在,我就不操那份心了。不过多谢你了这次。”周南怎么好意思告诉宋江儿自己这次徇私了,说:“谢我什么?我应该做的。” 宋江儿觉得眼睛没问题了,告辞:“我就不在这里耽误周团长办公了,先回去了,失踪两天家里人一定着急。”周南问:“我派车送你吧?”宋江儿婉拒:“多谢了,不过好久没活动了,我还是自己走走吧。”说着自己迈开步子出了小院。 第181章 林一松张罗婚事,单如廷下山 宋江儿两天没有露面,到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毕竟她现在产业大,一时半会见不到人也是正常的。 宋江儿回去的路上顺道去了林一松那里,没有旁的,只是想吃他做的家常菜了。现在林一松的小店已经开了三家,从外面雇了厨子,不需要他亲自掌勺了。 林一松一见到宋江儿,真是心疼的不得不了:“怎么瘦成这样啊?”开始抱怨宋仁谦:“你说姐夫也真是的,把这么大的家业全丢给你一个人,自己躲清闲去了。”宋江儿知道他是心疼自己,说:“老舅,你别唠叨了,有那功夫,还不如多给我做点肉来吃啊。”秦明月说:“对啊,你看她瘦得一定没吃好,你快去做点好吃的给她。”林一松撸起袖子,说:“好好,我去给你做好吃的,喂饱你个小馋猫。”转身去了厨房。 宋江儿拿起一旁的玩具逗小江生:“叫姐姐。”小江生伸着手来拿,口齿还不清楚:“姐姐。”宋江儿把玩具递给他,摸摸他的头:“越来越聪明了。”秦明月问她:“最近在忙些什么?” 宋江儿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被抓起来的事情,就把生意上的一些琐事讲给她听。秦明月对生意上的事情不清楚,只得听着,插不上嘴。宋江儿说了几句后,便适可而止了。跟秦明月聊了聊刘成航的学业,林一松把做好的饭菜摆到了饭厅里,走进房里喊宋江儿:“吃饭了。”宋江儿抱起小江生:“走咱们吃饭去。” 宋江儿看到满桌子的吃的,感慨:“还是舅舅最好。”秦明月接过江生,宋江儿就坐在桌边开始大快朵颐。林一松看着她像几天没吃饭的,坐在旁边说:“慢点吃,小心噎着。”宋江儿一会儿就把桌子上的菜一扫而光,林一松看着她直摇头:“你呀,是不是这几天没好好吃饭。”宋江儿绝不会说自己被关了几天没有好好吃饭,只好说:“我从小到大都是吃你的饭菜长大的,当然只有你做的最合口味了。”林一松爱听这话,说:“想吃了就回来,要不我隔三差五给你送一次。”宋江儿听了心里暖暖的,庆幸自己没有犯糊涂,说:“好啊。” 等宋江儿走了,秦明月跟林一松说:“江儿老这么一个人过总不是个事啊,姐夫出了家,你这个当舅舅的总得上点心啊。”林一松说:“我也在想这事呢,可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和她的心思。”秦明月说:“合不合心思的,总得找了再看。”林一松说:“那咱们就先托媒婆找找看。” 第二天,秦明月约了媒婆来家里,人家一听给宋江儿找婆家那可犯了难了。论门第,家世,能力,这宋江儿都算人中龙凤了,可唯独一样是个克夫的寡妇,这就得掉一大截。媒婆怕大户不敢娶,小户他们瞧不上。秦明月只得再三强调只要年纪相当的人品好的其他的都好说,让媒婆帮忙找着,有合适的先给她们夫妻俩看看。看在大洋的份上,媒婆满口应承,出了门就开始四处张罗了。 媒婆一张罗不要紧,人们一听是给宋江儿找婆家那是一传十十传百,领着自己家的孩子到媒婆这来报名了都,媒婆一看这阵仗,心里乐开了花,省得自己跑腿了。看着年龄相当的,模样俊朗的就问问家里的情况,合适的就留个庚帖。一时间,凌水大街小巷的媳妇大妈嘴里都在议论这件事情。有不少被媒婆看中的人家,跑到寺里烧香,求佛祖保佑自家的孩子能被人相中。 单如廷跟小六刀混在烧香的人群里下了山。 小六刀这俩天脸上的红斑退了,便拿了坛酒来找单如廷庆贺他当了寨主。两人推杯换盏,喝得多了,话自然也多了。小六刀说:“兄弟,人说什么人生几大喜。什么外地遇……”单如廷说:“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小六刀说:“对,就是这个来着,你占全了。”单如廷说:“哪里有啊?”小六刀说:“我是你的兄弟不?这就是那知己,咱们子龙寨的寨主可比那状元好多了,这是土皇帝啊。”说着凑到单如廷跟前,“宋老板的事,我知道的。要不是她我还出不来呢。”单如廷明白了:“送信的是她。”小六刀说:“是啊,当咱们寨主夫人挺好的。你啥时候把她接到山上来啊,到时候洞房花烛夜就齐了。”单如廷喝了一口酒:“不知道她肯不肯呢?”小六刀笑了:“有啥不肯的,我看她乐意的很,前天听说你当了寨主,那乐得都傻了。”单如廷急切地问:“你见过她?什么时候?”小六刀说:“二十五在权佛寺见的。”单如廷紧张起来:“你都跟她说什么了?”小六刀说:“没说什么,就是把你的近况告诉了她”“她什么反应?”“整个人都乐得呆掉了。” 单如廷把手里的酒杯掉到了地上:“坏了。”小六刀不明白:“咋得了?”单如廷没法跟他解释,从衣柜拿出一套旧衣服,边换边说:“我要下趟山。如果有人问起,替我遮掩一下。”小六刀说:“不行,你怎么能独自下山呢?我陪你去。”单如廷对他说:“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去处理。”小六刀坚持:“你现在是一寨之主,不能有事要。要不然,我替你走一趟,要不然一起去。”单如廷知道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你可以跟着,但不能插手。”小六刀说:“知道了,都听你的。” 等到了凌水城,两个人找了个离花岸街不远的小摊要了点东西坐着,打算等到晚上在去找宋江儿。一个老婆婆到摊子这来买饭食,摊主老婆对老婆婆格外热情:“游大妈,您来了啊,今天想吃啥?”游大妈说:“来两份面就行了。”摊主说:“要不要来个鸡蛋什么的?”游大妈说:“不用了。”摊主媳妇说:“您放心,鸡蛋不要钱,送您的。”游大妈看着她:“圈子媳妇,你有事吧?”摊主媳妇不好意思的笑了:“还真让您猜着了。我们就是想问问您,您知不知道,这宋老板喜欢啥样的人啊?”游大妈一脸不高兴:“那我哪知道啊?”摊主媳妇赔着笑,说:“这一带谁不知道,那宋老板对您最好了,这不在她那磨坊干,就让你帮着看店铺。”游大妈板着脸:“那是宋老板人好心好,人家对咱好,咱也不能干那忘恩负义的事。”圈子媳妇讪笑:“这不就是问问她喜欢啥样的男人吗?又没说旁的。”游大妈说:“鸡蛋不要放了,给我面就好了。”说着把摊老板煮好的面放进了自己的食盒里拎走了。 摊主过来责备自己媳妇:“早跟你说了别问,别问,你不听,看把游大妈得罪了吧。”摊主媳妇不高兴了:“谁知道这老婆子这么不开窍啊,再说了我问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咱们儿子啊。你想想咱儿子要娶了宋老板,宋家那么多钱不都说咱们的啦,到时候咱们还用起早贪黑的做这小买卖。”摊主说:“你就做白日梦吧,宋老板傻啊会把宋家那么大的财产给了旁人?”摊主老婆说:“就算不给财产,她也总不会看着自己的男人吃苦受罪吧,大洋总会给一些的吧。”摊主说:“那也得人家先看上你儿子才行啊。若瞧不上,啥都白想。”摊主老婆说:“她凭啥看不上啊,她什么身份啊,一个克夫的寡妇而已,再说了她当初能嫁给那个肖家的病秧子,我儿子不比那病秧子强多了。” 单如廷听出他们说的是宋江儿,就问摊主:“这宋老板是要干什么啊?”摊主实话实说:“宋老板啊在找婆家呢。”摊主老婆把他拉到了一旁:“你咋不长点心眼呢。”摊主说:“怎么的了?”摊主老婆小声说:“那两个看上去年龄相当,要也去报名,那不是多了两个竞争的。”摊主摇摇头:“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想不来的。”就去一旁擦桌子了。 第182章 一百九十二单如廷夜入肖家,欲带江儿回寨子 单如廷听完老板的话开始不平静了,拿着茶杯的手暗暗用力,但依旧强压着自己坐在那里等天黑。小六刀没料到宋江儿竟是这种反应,那说明她是不愿意上山当压寨夫人的。他感觉是自己说错话才造成今天的局面,对着单如廷说:“别着急,女人哄哄就好了。”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花岸街上又人头攒动,单如廷沿着街道就往里走,小六刀拉住他:“现在人太多,人多眼杂的。”单如廷拍拍他肩膀:“放心吧,咱们这么走进去没人注意的。”小六刀说:“万一被家里人看到呢?”单如廷说:“现在她的小姑子都出嫁了,家里只剩下她跟姓肖的那个老头了,那老头中风了,说话走路都不利落。”说完就走向花岸街里,小六刀只能在后面跟着。 两人挤过人群,走到肖家粮油铺的门口,看到游大妈正好把铺子打烊落锁,单如廷假装看旁边摊上的东西,还拿起来递给小六刀瞧瞧:“看看怎么样?”小六刀看了两眼就放到了摊位上:“送嫂子不合适。咱们再看看。”摊主还想拿旁的招呼他们,两人已经不见了。 单如廷拉着小六刀,走到了肖家侧门在的小巷子里,看到巷子里没有人,直接推门闪了进去,小六刀紧随其后,进了门。单如廷看到宋江儿房里的灯亮着,知道她现在在家。 宋江儿从林一松那里吃饱了就回家睡觉。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去,看了一下几家店的情况,没什么问题,到中午熬不住了就又跑回来接着睡,一直睡到现在方醒。 肖心悦出嫁后,宋江儿从邻家请了个半百的老头来陪着肖世德,白天来这里,晚上回去。如果宋江儿有事回不来,游大妈会帮忙给肖世德做饭,浆洗衣物,着实让宋江儿省了不少心。 宋江儿睡醒了,理了理头发,拿起了宋家铺子以及农田的账册,翻看了几页,看着如此熟悉,竟然是邱峰教自己学帐时用的那本,叹口气:“这个邱大管家跑哪去了?如此大的年纪了还这么任性。得把他找回来才行。” 邱峰刚到不惑之年,只不过天生的性格老成,再加上经历的事多了,从不会喜形于色。所以给人一种琢磨不透的感觉。 宋江儿琢磨如何能把邱峰找回来,才发现自己对他知之甚少,只知道从自己小时候起,他就待在宋家当管家,一直未娶亲外,他的老家在哪,家里还有什么人竟一无所知。宋江儿觉得挺愧疚的,这么多年邱峰对她有时候比宋仁谦照顾的还周到,有些事她也宁可找邱峰帮忙而不去麻烦宋仁谦,跟宋仁谦虽为父女可却始终没有那么亲近,疏离中夹杂一丝客套。与他之间反倒相处融洽,从不隐藏自己的真性情。 宋江儿知道原来宋宅里有一些人跟邱峰的关系挺好,也许知道些什么。但都被覃梅赶回来了老家,宋江儿自言自语:“看来要先把他们找回来才行。” 此时,房门被人推开了,宋江儿抬起头看到是单如廷,心里一惊,旋即平静了下来,淡淡地说:“子龙寨的寨主,不在你的子龙寨待着,跑我这小门小户的来干什么?”单如廷以为她在说气话,走到近前说:“我知道你不开心,但当这个寨主也非我愿,等到马大帅撤兵了,我一定下山来陪着你。”宋江儿说:“那我还真得谢谢寨主的一番心意了,不过宋江儿自认福薄承受不起。” 单如廷想拉宋江儿的手,被宋江儿躲开了。宋江儿说:“我已经想明白啦,人各有志,不能勉强,既然不是同路人,何必彼此纠缠不休呢。寨主你还是回去吧。从此就当成陌路人好了。”单如廷坐到宋江儿旁边,说:“我明白你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但我绝不是有意违背当初的承诺,等到子龙寨度过难关……”“你到现在还没看清楚自己的内心,真正想要什么吗?”宋江儿打断了单如廷的话,“但我知道我想要什么?虽然旁人眼里我坐拥万贯家财,但我从未奢求大富大贵,只是想要一个懂我的人可以相知相守。而你绝对不会是那个人。”单如廷一把抓住宋江儿的手:“我是,我就是那个可以与你相知相守的人。”宋江儿问他:“那你可愿意抛下一切跟我在一起?”单如廷犹豫了:“可是子龙寨现在……”宋江儿苦笑:“你始终都有自己的理由在,都有抛不下的事。以前是什么三当家的命令,二当家的性命,现在你当了寨主,抛不下的就是那个子龙寨了。何必自欺欺人,做不到就是做不到。理由与借口只在人的一念之间。” 单如廷沉默了,他在想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真如宋江儿所说,自己给她的理由都只是自己的借口。自己其实根本不愿意离开子龙寨。 正想着,小六刀从外面进来了,他问单如廷:“说清楚了吗?”单如廷沉默。小六刀以为宋江儿还在生气,就想替单如廷解释:“宋老板,这个事情呢是我不好,不会说话。”宋江儿见他这样,说:“此事与你无关系,是我们之间的事,不过我跟寨主已经谈清楚了,你们还是快点回去吧。否则宵禁了就不好出城门。”小六刀对单如廷说:“既然都说清楚了,那咱们回去。” 单如廷突然说话了:“六子,你回去吧。回去告诉他们,另选个人来做寨主,从今儿起,我就在凌水不回去了。”小六刀懵圈了,说:不是,你这是要干什么?”单如廷说:“我要留下来,陪着江儿过日子。”小六刀心说:还有这种事啊,从来都是土匪抢媳妇上山,头一次遇着土匪为了媳妇下山的。 宋江儿站起来远离了单如廷,说:“我不需要寨主陪,寨主还是回去吧。”单如廷坚决地说“我不会回去的,从今往后就留在凌水了。”“寨主要留在凌水我管不着,但现在请离开我家。”单如廷站起来对着宋江儿说:“我既然承诺要陪你一辈子,就一定会做到的。”“你……”宋江儿的话还没有说完,觉得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小六刀见他们两个争来争去也争不出个结果,干脆出手把宋江儿打晕了。单如廷伸手抱住宋江儿,问:“你干什么?”小六刀说:“当然是带回寨子里了。”单如廷说:“不能这么做。”小六刀说:“你不是喜欢她吗?咱们土匪娶亲,有几个不是抢的,抢回去洞房一入,回头不都老老实实在寨子里待着。”单如廷说:“江儿不一样。”小六刀说:“我知道宋老板不是一般的女子,可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要不你留在凌水被那个周南抓住,到时候,她顶个通匪的罪名陪你一起死,要不你就看着她嫁给旁人,现在想娶她的人肯定不少。” 单如廷知道小六刀说的是实情,现如今把她带到山上去是唯一的办法,只能默默地说:“对不起了。” 单如廷抱起宋江儿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看到肖世德站在院里,看到他们出来,眼神明显的慌乱了,转身像要逃走,只是手脚都不灵活,只能一步一步挪动。 小六刀跟在他身后出来,奇怪:“怎么不走了?”看到肖世德就明白了,从腰里摸出了飞刀。单如廷看到了他的动作,说:“留他一条命。”小六刀不解:“咱们的话,他可全听见了。要是去报官,咱们出不了凌水城的。”单如廷说:“不会的,他中风了走不快,以他的速度到街口,咱们早走了。你去把棚子里那辆马车套上。” 宋江儿的店多,跨的地界大了,为了出去方便,便添置了一辆马车自己用。 小六刀把马车套好,车上有软垫,单如廷怕硌着宋江儿,让他多铺了床被褥在里面。两人合力把宋江儿抬上车,看着街上人稀少了,牵着马车大摇大摆地出了肖家。 肖世德看着干着急,却无能为力。 第183章 一百九十三肖世德艰难传信,夜里的追逐 肖世德看人走了,拖着一条腿向外挪,累得满头大汗,却只挪到了墙边。他虽然手脚嘴巴不灵活,但脑子却还清明,知道那土匪说的没错,以自己的速度挪出去叫人,人家早走了。他试着叫了两声,可半边脸是僵的,声音传不出院子。没办法只得继续挪,挪到门口,已经差不多半个时辰了,他靠在门上休息,头触到了门上的铁环,脑子里来了主意,伸手抓住铁环拼命地敲打。 四周的邻居一开始以为谁家来人了在门外叫门,可是声音一直没有断觉得不对劲了,出来查看,发现肖世德站在门口,肖家大门敞开。肖世德见人来了就说:“土美,土美。”邻居听不懂他在说很什么,就问:“宋老板不在家吗?”肖世德说:“土美耍口。”众人看跟他说不通就进了院子:“宋老板,宋老板。” 院里没人回答,就知道宋江儿不在家了。肖世德急得大叫:“土美啊。”这邻居一看干脆去把游大妈叫来了,她在肖家时间最长,兴许能听明白。 游大妈听人一说,赶紧穿好衣服跟着小跑了过来,她看到肖世德站在门口靠在大门上,就觉得事情不对劲了,宋江儿为了防止肖世德摔倒,不光把家里四处弄得平平整整的,他每次出门也都得有人跟着才行。 她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宋江儿是在家的,白天没出门,这天黑了怎么会把肖世德一个人扔在家里自己出去了呢。她对肖世德说:“你慢慢说一遍。”肖世德点点头:“土美。”游大妈也不解起意,说:“这样,我一个字一个字猜,猜对了你就点点头去啊。”肖世德表示自己明白了。游大妈说:“第一个字是土吗?”肖世德点点头。游大妈继续:“第二个是美。”肖世德摇摇头。“是伟?”继续要头。一连猜了七八个,都不对。游大妈叹口气:“还真费劲儿啊。”肖世德露出了喜色,指着游大妈。游大妈知道他在指自己刚刚说的话,慢慢一想,试探性的问:“土费?”肖世德连连点头。众人不明白了,这啥意思。旁边一个老头说:“莫不是土匪?”肖世德嘴里发出声:“退。”大家知道猜对了。 游大妈说:“看来宋老板被土匪绑票了,得赶紧报官才行。你们帮忙照应一下肖老爷子,我去趟县府。”旁边的莫大嫂拦住她:“还是我去吧,让俺当家的套个马车总比你快。”说着转身回家套车去了。游大妈搀着肖世德进屋,其他人帮不上忙都先回家了。 莫家夫妇赶着马车到了县府门口,此时县府里已经关了大门,莫大哥只得敲响了门口的大鼓。里面的人跑出来:“你们干什么啊?”莫大嫂焦急地说:“官爷救命啊,宋老板被土匪绑了。”里面出来的人没反应过来:“谁被土匪绑票了?”莫大哥说:“宋江儿宋老板。”来人一听这可是大事啊,赶紧跑了进去,报告给里面领头的,领头的正在跟几个小兵耍色子,一听到报告,就把手里东西扔在桌子上:“赶紧集合。”指着旁边一个小兵:“你快去报告给洪队长。” 领头的集合好队伍就带着人直奔了肖家。洪兴邦得了消息也出了家门。周南派来负责监视洪兴邦的人,把他这一异常举动报告给了警卫。 洪兴邦到达肖家时,领头的把从肖世德嘴里得到的消息汇报给了他。洪兴邦认为是有人冒充土匪干的,故意使得障眼法。因为他相信子龙寨只要有白孤庸在就不会出现欺压普通百姓的事,虽然宋江儿现在身价不同,但也只会劫货不会绑人的。于是命令手下全城搜索肖家的那辆车。 周南得到了乔大川给他的子龙寨的布防图,发现子龙寨易守难攻,跟几个连长研究如何行动才能减少伤亡,快速拿下。警卫走进来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周南问他:“你确定?”警卫说:“已经派人打探过了,千真万确。”周南手捶在桌子上:“这帮土匪太嚣张了,敢到凌水来绑人。”对几个连长说:“一连留守,随时待命;二连在城里设防,检查一切可疑马车。三连集合队伍跟我出去,在通往子龙寨的所有道路上设卡,土匪绑架了宋家的新主——宋江儿,不管谁遇到,都先保证人的安全。”几个连长立正:“是。”周南一挥手:“出发。” 看着人员集合完毕,周南坐到车上,对警卫说:“开车。”警卫谨慎的提议:“团长咱们还是跟在车后面吧。”周南知道警卫是在担心他的安危,说:“没关系的,碰到地势险要的地方,我会提醒你的,到时候小心一点就是了。”警卫知道他心里着急,多说无益。只得发动汽车冲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车子开在街上扬起一路的尘土,还好快宵禁了,路上没有多少行人。 车子开到了西城门,便停了下来。凌水只有周南一辆军车,士兵看到就跑了过来:“长官。”警卫打开车窗,问:“今天晚上有没有马车出城?”士兵想了想答到:“大概三辆马车。”警卫问道:“有没有看到里面的人?”士兵回答:“一个是进城的看病的老人家。另两个不知道。”“赶车的呢?什么年纪?分别有什么特征?”周南开口问道。士兵想了想说:“一个是中年男子,两个年轻的小伙子,特征吗?对了一个脸上有道疤。”警卫想到了‘刘小刀’,对周南说:“团长,刘小刀脸上就有道疤。”周南问:“有疤的走了多久了?把车赶往哪个方向了。”士兵指着西南:“一炷香的时间,大概奔那边去了。”周南回忆了一下凌水地图,说:“看来他们走得大道,咱们从近路抄过去,应该可以拦下他们。”他对士兵说:“等后面的卡车到了告诉他们走大路追,把路障挪开。” 士兵跑到一旁招呼几个人一起把城门的路障抬走,看到车辆可以通行了,警卫一踩油门就开出了城。周南靠着记忆把车子指挥上了一条小道上,小道比较窄,两边走得人比较少,坑坑洼洼的,车子开在上面颠簸得厉害。警卫把速度放慢,周南说:“不要减速,一定要赶在他们进入子龙寨地界时截下来。” 警卫只得重新加速,车子在路上就像在大海上的船只一样了,上上下下,周南坐在后面颠簸的最厉害,只能用手把住车窗来维持稳定。车子开到离大路还有一百多米带的时候,车子的前轮里陷到了一个坑里面。警卫尝试着加大油门把车开出去,可是没有用。只得倒车,可是车子也不能倒出来,周南等不下去,推开车门下了车,跑步奔了大路,警卫看到了也从车上跳了下来跟在后面紧追:“团长等等我。” 单如廷跟小六刀带着宋江儿出了凌水城,小六刀说:“走小路吧,回寨子快。”单如廷看了看怀里的昏睡的人,说:“不,走大路,小路太颠簸了。”小六刀叹了口气:“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就把马车赶上了大路。小六刀坐在外面观察着路上的情况,忽然发现不远处的小路上有两道强光,立刻警觉起来,那可不像一般人家的灯笼。于是敲敲车门:“如廷,路上不对劲。”单如廷把宋江儿轻轻放下,探出头来:“怎么了?”小六刀指着不远处的光:“你看那是什么?”单如廷见过周南的车,立刻认了出来:“周南来了。”小六刀说:“这么快啊?”单如廷说:“赶在他的车没到之前冲过去。”小六刀立刻挥动鞭子在马身上抽打了两下,马收到了指令,跑了起来,单如廷说:“他们车快,估计很快能超过咱们,一会找个有遮掩的地方,咱们分开,我带着江儿下车,走山路回去。你驾车往江边跑,能跑就跑,不能跑,就想办法从江里回去。”小六刀说:“好咧。”他要让人知道他小六刀可不光刀法了得,游泳也不含糊的。 第184章 一百九十四夜路追击,从此萧郎是路人 单如廷跟小六刀商量好了对策,靠在车厢边上,一边看着宋江儿的情况,一边观察着外面的情景。 周南看到马车加速了,知道被发现了,也加快了奔跑的速度。先马车一步达到,警卫掏出手枪对准了小六刀,被周南按了下去:“小心误伤。”周南不是不相信警卫的枪法,只不过看不清车里面宋江儿的情况,如果子弹从小六刀的身体里穿过去,很可能会伤到车里的人。 在马车驶过的那一瞬间,周南飞身跃起跳了上去。小六刀跟单如廷看汽车的光,以为超过汽车了,刚舒了一口气,被周南的突然到来,搞得猝不及防,周南一下找到了平衡的支点,抓住了缰绳。 小六刀见状伸出一只手朝周南打来,周南用手挡了回去,单如廷也反应过来加入了打斗,从侧面伸手砍向周南的脖子,周南感觉到了背后的一阵疾风袭来,低头闪过。待单如廷的手到了身前,使劲推了一下,让他的手跟小六刀打过来的手碰到了一起。 三个人在马车的车辕那里打斗,无疑加重了马的负担,速度慢了下来。警卫很快追了上来,在小六刀身后,抬手劈了上去,单如廷看到了,伸手一拉小六刀躲了过去,小六刀借着力冲向了周南,周南一下跳到了马身上,马背上吃力,站在那里嘶叫一声。 警卫见小六刀挪开,车上有个空位就跳了上去,马车上的重量加重,马站在那里挪不动步子。 单如廷觉得这样不是办法,周南肯定不会只有两个人来,他的大部队一定在后面呢,于是对小六刀说:“咱们分开走。” 小六刀明白他的意思,朝警卫扑了过去,两个人同时滚落马车同时,在马屁股上给了一脚,马吃了痛重新跑了起来,周南在马背上晃了几下,一点脚跳回到车辕上。跟单如廷撕打起来。 小六刀跟警卫在地下对峙了一下,便动起手来,双方都比较焦虑。小六刀在算计警卫援军到的时间,警卫则担心周南会进到子龙寨的地界,到时候就麻烦了。你来我往,两三个回合,听到了汽车声,小六刀瞅个空把腰里的小飞刀拿了出来,朝警卫扔去。趁警卫躲闪的空档,跑进来旁边的小树林里。警卫拿出手枪,朝着晃动的黑影开了几枪。也不管打没打中,顺着大路去追马车。 小六刀跳进树丛里,警卫一开枪就趴下了,知道天黑看不清楚,就摇晃周围的小树,吸引警卫的火力。见警卫走了就爬起来,顺着小路上了山。 单如廷跟周南棋逢对手,两个人谁也没有讨到对方的便宜。两人的手被彼此牵制住了,相互对视了一眼,周南骂到:“宵小鼠辈,竟然做出如此不耻之事。”单如廷回击:“别说得自己像个正人君子一样,你也强不到哪去?”周南说:“至少比你强,我可从不祸害百姓。”单如廷嘲讽道:“不祸害?是不祸害一个吧,是祸害一方。哪个当官的不贪赃枉法,中饱私囊。别说没有,只是多少的问题,有没有人发现而已。”周南说:“懒得跟你浪费口舌,快把人交出来。”单如廷说:“你没资格跟我要人。”周南说:“我负责守卫一方水土,当然有资格。”单如廷说:“那是你们自己自个封的,老子可不承认。”说完两个的手分开又重新打了起来。 宋江儿在马车加速的时候就已经被晃醒了,只是头还比较晕,等她缓了一会儿,就模模糊糊地看到几个人影在打斗,以为自己在做梦,用拳头打了几个脑袋:“宋江儿,你醒过来。”后来车子又突然加速,头又撞到了马车上,一下子又栽了下去。她缓了一会儿,两人带的谈话随着风吹进了的耳朵,心里一惊,怎么这两个人会碰到了一起。宋江儿爬到车门处掀开门帘,周南跟单如廷感觉到那里有人,同时把拳头打了过来,待看清楚人后,又纷纷收回了手。单如廷见是她,说:“你醒了。”周南趁机给了单如廷一拳,单如廷身体不稳跌下马车,他的另一只手正跟周南的手较力,伸手一拉周南也跟着摔了下去。宋江儿见他们都摔了下去,爬到外面拉住了缰绳:“吁。”马停住了,她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一下跌倒在地,听到后面两个人在那里拳脚相搏,忍着痛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回走。 周南趁着跟单如廷分开的那一霎那,拔出了腰间的枪,对准了单如廷:“不许动,再动我就打死你。”单如廷讥笑:“原来你就这点本事,打不过就用枪,卑鄙小人。”周南不屑:“对付你种鸡鸣狗盗之徒,我何须用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单如廷嘲讽道:“自己龌龊就是了,何必把旁人也说的跟你一样肮脏。”周南冷笑:“哼,忘性还真大。不知哪个鼠辈刚刚还干了件不耻的事情,现在就不记得了。”单如廷知道他在指宋江儿,也看出周南很在乎她,心里有些吃味,于是故意气他:“男人接自己的女人回家还成了不耻了,那天下不耻的人太多。”周南听这话特别刺耳:“你小子说什么?”单如廷说:“你已经听到了。何必多问呢?” 此处已经进入子龙寨的地盘,单如廷想着拖延时间等着山上的人下来,这样可以一举拿住周南。 宋江儿跑到近前看到的是周南拿枪对着单如廷,她一下子挡在了单如廷前面,对着周南说:“周团长,要杀就先杀我吧。”周南不敢相信地看着宋江儿,刚刚还怀疑单如廷在诳他,没想到他说的句句属实,拿枪的手竟有些不稳了。宋江儿看周南没有动手的意思,对单如廷说:“你快走。”单如廷没有动弹:“我是不会离开你的,要走咱们一起走。”三个人就这样站在那里。 山上隐约可以看到点点火光,听到喊叫声越来越近,单如廷说:“看来周团长今天要去我们子龙寨做客了。”周南把枪抬了一下,看了看宋江儿最终还是没有开枪,把手放下来,打算沿着原路返回。单如廷一个箭步上前来到他的身后,扣住他的肩膀:“周团长恐怕今天走不成了。”周南只得转身应战,单如廷趁机抓住他持枪的手,把枪甩到了地上。周南跟单如廷又打到了一处。 “住手。”看到火光近了,宋江儿大喊,可是没有人听她的,于是她把旁边的枪捡了起来,对着两人大喊:“快住手。”两人刚好分开,看到宋江儿拿着枪,就没有进一步动作。宋江儿指着单如廷说:“你回你的子龙寨。”然后在对着周南:“你回你的凌水城。不准再打了。”单如廷说:“江儿,今天他走不出这里的。”宋江儿厉声说:“你让他走。”单如廷说:“江儿,你听我说,只要抓了他凌水的守兵就群龙无首了,到时候……”宋江儿没有听单如廷说完,把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头,说:“放他走。”单如廷看着宋江儿不解:“为什么?”宋江儿反问单如廷:“我可是你的诱饵?” 单如廷明白了,宋江儿误会他这次这么做,是为了拿她当诱饵引周南上钩,如果自己强行留下周南,那么就说明宋江儿想的是对的。 单如廷对宋江儿说:“不是。”然后对周南说:“你快走吧,不然寨子里的人来了,我可不保证你还能回得去。” 周南牵回了马车,看了一眼宋江儿。宋江儿把手枪还给他,周南坐上马车,用缰绳抽打了一下马肚子,马跑了起来。 宋江儿看周南离开了,在后面迈开步子沿着大路往回走,单如廷拦住她:“江儿,你要干什么?”宋江儿说:“回家。”单如廷拉住她:“跟我回子龙寨吧。”宋江儿平静地说:“经过今晚的事,我已经想得很明白了,我跟你之间真得所求不同。”说完绕过单如廷继续走。 单如廷看着她的背影,知道她是真得离开了。 第185章 一百九十五回凌水城,白孤庸释疑 宋江儿沿着大路边走,抬起头从稀疏的树叶中间可以看到点点的星光,山风吹过,头发被吹动起来。前几日对单如廷还会觉得心痛,现在她释然了,他是山中虎,怎可为了她变成家猫呢。放手于他于己都是最好的选择。也许现在他看不懂自己真正想要的,但日后他一定会明白的。 子龙寨的人在小六刀的带领下来到大路上,看到单如廷一个人站在那里,小六刀上前:“人呢?”单如廷说:“走了。”小六刀对着后面的人招手:“追。”单如廷说:“不用了,差不多跟他的人汇合了。一会儿该到这了,咱们先撤回去。”小六刀说:“撤。”子龙寨的人纷纷沿着山路往回走。单如廷看了一眼大路,就转身跟着众人上了山。 周南在路上遇到了载士兵的卡车,警卫跟三连长看到他,从车上跳下来,跑到马车前:“团长您没事吧?”周南说:“没事。那帮土匪就在前面,不过这会儿应该走了。”警卫问:“团长,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周南说:“撤回去吧。”警卫看看马车没有看到宋江儿,问:“那宋老板呢?”周南想她已经做出来自己的选择,用事不关己的语气说:“人各有命,别人的命咱们管不了。”警卫看着他似乎有些不对劲,但又不敢多问旁的,对着车上的人说:“回城。”三连长问周南:“团长,您要不要上车。”周南说:“不用了。我想走走。”警卫对着三连长说:“三连长,你们先回去吧。我陪着团长就好了。”三连长上车,对着开车的说:“回去。”卡车调转车头返回凌水,三连长叫司机开慢点,怕万一周南再遇到什么险。 周南从马车上跳下来,警卫接过缰绳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大路上。周南想着单如廷,突然记起曾在军营见过他,这么看来那次迷路不是意外了,宋江儿也是刻意在帮他了。周南的手攥成了拳头,原来一切都在旁人的算计当中,自己还真是蠢得可以了。周南站在路边看着周围漆黑一片,任风吹动自己的头发。警卫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没有打扰他。知道他刚刚一定经历了一些事情,扰乱了他的心绪。 宋江儿没有灯笼看不清路,只得靠着感觉走。一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石头,身子一下失去了平衡,扑倒在地。宋江儿感到右膝盖磕到硬物上,痛楚传到了全身。她慢慢地从地上起来坐起来,一摸膝盖发现上面黏糊糊的,有一股血腥味。宋江儿硬撑着站起来,一步一步往前挪,每动一下,膝盖都被牵扯地疼。 警卫看周南一直不说话,警觉地留意周围的情况,他看到后面似乎有人影在晃动,凑近周南:“团长,有人来了?”周南回过神来:“嗯?”挑起马车上的油灯,警卫拦住他:“团长,我来。”警卫把身子藏到车里侧,慢慢挪到车后部,把油灯挑到了车后。待了几秒,没有听到枪声,警卫探出头来,看到远处走来的竟是宋江儿。 “宋老板。”警卫脱口而出。周南听到了警卫的叫声,请不自禁地走到车后,看到宋江儿正吃力地往前挪动,周南想上前去,可刚迈了两步就停住了,他对警卫说:“你过去看看吧。”警卫看了周南一眼,还是拎着煤油灯,跑了过去。 宋江儿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来,看到有人过来了,就停了下来。警卫跑到近前:“宋老板,您没事吧?”宋江儿见是警卫,知道周南一定也在这里。她对警卫说:“还好。”警卫看到她的腿受伤了,说:“宋老板你等一下啊。”说着回去把马车牵了过来,扶着宋江儿上去。 警卫把马车牵回到了周南跟前,周南对警卫说:“宋老板应该自己可以回去了,就不需要我们来操心了。”警卫看着周南心说:这咋还闹上别扭了两人。 宋江儿知道周南在为刚刚的事生气,她能理解。周南大半夜冒着危险带人来救她,结果知道她跟单如廷的关系,肯定心里不舒服。对着他说:“今晚多谢周团长出手,江儿不胜感激。他日有用得着江儿的地方,江儿一定竭尽全力。”周南听着这话,气反而上来了,讥讽道:“宋老板何谈谢字,宋老板手眼通天,周某在凌水的日子日后都得仰仗您了。” 宋江儿不想跟他争,于是对警卫说了句:“多谢了。”赶着马车就走,周南看着马车走远,强压着心头怒火,其实说妒火更确切。与其说他是在为知道宋江儿与单如廷的事生气,不如说他在生气自己在宋江儿心里竟比不过一个土匪。 警卫觉着周南身上的气场在变化,赶紧找个理由:“我去开车,三连长应该把车弄出来了。”说着朝前面跑去。宋江儿见他跑过来,问道:“你有急事?”警卫说:“我先去开车再回来接团长。”宋江儿说:“那你上来吧。”警卫绕道马车的另一侧跳了上去。宋江儿用缰绳打了一下马肚子,马跑了起来。 回到凌水时,已经宵禁了,宋江儿跟在夹在两车中间进了城,周南的车开在后面。进了城,警卫把车开到与宋江儿并行,他对宋江儿说:“宋老板,要不要去医院擦点药啊。”周南才发现宋江儿的右腿的裤子上沾满了血迹。宋江儿婉拒:“多谢了,一点小伤,回去擦点药几天就好了。”警卫从后视镜里看见周南虽然坐得正,但眼角的余光看得却是车外。心说:明明很在意,偏偏要说狠话。真搞不懂。 宋江儿赶着马车回到家里,肖世德还没有睡,游大妈坐在院子里等,看到宋江儿赶紧迎出来,见她身上沾满灰尘,裤子上有血迹,恨恨地说:“这帮天杀的土匪,要钱财就要钱财,咋还折磨人呢?”游大妈把宋江儿扶进了房里,帮宋江儿梳洗一下,把裤腿剪开,看着伤口,游大妈说:“忍着点啊。”轻轻地用清水洗干净,然后图上止疼药:“伤口这么深,恐怕要留疤了。”宋江儿说:“反正在膝盖上,旁人又看不到,怕什么啊?”游大妈说:“你啊就是心大,现在你不同以往了,不知多少人惦记着你那点财产呢,日后还是小心点。这院子可不能就你们两个人了。要不你就干脆住到宋家那边去,高门大院的总好些。”宋江儿知道游大妈是为她好,说:“我可住不惯那里,平日里少有人来往。还是小院里住着舒坦,时常有人来串个门子。您放心吧,我日后会小心的。”游大妈叮嘱了几句就回家了,宋江儿确实乏了,换了身干净衣服就睡着了。 周南回到家里却不成眠了,他翻来覆去想着今天发生的事。 单如廷则被白孤庸拉去喝酒,他们坐在屋外的草地上。白孤庸没有说话,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捏着一个小酒盅。单如廷问他:“为什么不问我今天的事?”白孤庸颇有深意地说:“你想说的,我不用问。你不想说的,我问也白问。”单如廷问他:“当初为什么觉得我跟她不是一路人?”白孤庸说:“你以为我只是简单指身份的差距,对吗?”单如廷当初的确是那么想的。白孤庸说:“那只是一个方面而已。她聪慧伶俐,玲珑剔透,所以注定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可以比肩的,当然,如廷你也不差。但你知道那样女人身边不需要什么叱咤风云的男人。但如廷你是天生的将才,身边需要一个对你俯首帖耳,以你为尊的小女人,可她不是。如果你们真得在一起了,也未必能白头偕老。”单如廷听得似懂非懂,说:“可为什么,我一心只想跟她在一起?”白孤庸说:“这就是人的执念了,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但得到了,未必是最适合的。现在也许你还想不通看不透,等再过几年,你就会明白了。” 第186章 一百九十六借谣言寻人,周南露柔情 不出宋江儿所料,第二日她又上了凌水的八卦头条,不过她对于这些早已习以为常。倒是那些盼着结亲的躁动起来,毕竟谁家的媳妇说被土匪掠去了总是不好听的。在人们的心里寡妇至少还算贞洁的,可是被土匪抓了的,那发生何事就无人可知了,人们喜欢意淫出各种不堪的事。如果再有人趁机推波助澜那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宋萍儿一早听到院子里的婆子议论,便来了主意。你宋江儿既然得了所有的家产,那就要付出相等的代价。除了钱以外,其他的我让你一无所有。她把陪嫁的婆子叫过了,叮嘱了几句让她去办。韩文贺进到房里看她们正在小声嘀咕,隐约听到与宋江儿有关,便咳嗽了一声。宋萍儿见他进来了,便打发婆子出去了。 韩文贺问她:“在商量什么好事呢?”宋萍儿说:“闲聊几句,对了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宋萍儿最近这段时间总抱着孩子去韩老太爷那里讨好老人家,最后求得老爷子让韩清楷帮忙在县府里谋得一份差事,给金秘书做帮手,等金秘书调离就可以直接顶上他的位子。韩文贺知道宋萍儿不会告诉自己她干的那点损事,也不在深问,就说自己的事:“过几天去报到。”宋萍儿眉开眼笑:“那你可得好好干啊,咱们也争取有一天能做县长。”韩文贺心说:当不当县长无所谓,只要能躲开你的监视就行了。 宋江儿被绑的事,经过添油加醋,成了寡妇春夜难耐,跟土匪私通等多个不堪的版本。弄得那些原本想到相亲的人家,纷纷找媒婆要回庚帖。媒婆家再次门庭若市,不过目的不同,媒婆可犯了愁了。不过,有一两个只认钱不在乎人的人家趁机把庚帖递了上来。想着宋江儿都这种货色了肯定没人要了,自己肯要她,那她还不乐开了花,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到时候把财产全交给自己。 宋江儿可不知道有人在打这么响的算盘,待在家里养伤。林一松跟肖心悦第一时间赶到家了里,看到她只是轻伤才放心。都劝她干脆搬去宋家院子住,肖心悦还说她可以把肖世德接过去伺候。宋江儿只得跟他们说只是一时大意,以后这种事绝不会发生的了,叫他们放心。然后问了一下外面的情况。林一松不好意思说那些流言,就说:“都是些无知妇孺在乱造谣的。”肖心悦附和。宋江儿想了想,说:“你们帮我散条消息出去,就说我有通匪嫌疑,官府要拿我问罪,查没宋家的财产。”林一松一听急了:“你还嫌自己事少是吗?”肖心悦这次反而镇定了不少:“林舅舅,嫂子这么做肯定有道理的,你见她哪次吃过闷亏。”因此流言上又多了一条。那些抱着不纯动机的开始动摇了。前几天排长队的媒婆家,现在人们见了她都躲着走,弄得媒婆也很无奈。 流言传到了周南的耳朵里,周南嗤之以鼻:“这些人真无聊。” 原本以为流言几天就会平息,可足足三天简直一天变换几个版本,宋江儿躲在家里,哪都不去,除了最亲的那几个人谁都不见,弄得旁人真得以为她出事了。宋江儿三天后的早上,腿可以走路了,便穿街过巷去了县府,在两旁逛街,买东西的人纷纷侧目,有的好事者还在其后尾随。宋江儿来到县府门前对着守卫说:“请通报一声我来了。”守卫听了就进去了,一会儿又出来了说:“周团长叫你进去。”宋江儿心说:怎么是他啊?守卫接了她的话进去了,可不知道她找谁,就按着猜测报告给了周南。宋江儿在众目睽睽下,不得不进了县府。进去之后她故意拖慢走路的速度,想着周南能突然有个什么事离开。可是周南在刻意等她怎么可能离开,宋江儿硬着头皮进了周南的办公室,她向周南点头:“周团长好。”周南压根没有抬头,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说:“找我什么事。”宋江儿心说:本小姐从可没想找你。可人来了,只好说点好话:“前几天多谢周团长了。”周南说:“有什么谢的,宋老板不怪我多事,坏了您的好事就行。”宋江儿听着周南话里带刺,心情也不爽了说:“看周团长挺忙的,那我就不打扰了。”说完转身就走。周南又扔出来几句:“果然有大靠山就是不同,我这团长办公室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宋江儿心说:姓周的你还有完没完了,但还是拼命忍住,说:“江儿不敢,是怕在这打扰团长而已,只要团长不嫌我烦,那我就在这候着。”说完继续站在那里。周南头也不抬继续看他的文件,宋江右腿的伤口又开始痛了,可心里不想被周南看扁了,站着一动不动。 警卫一直站在门外没敢进去,直到中午看着旁人都去吃饭了,才敲敲门:“团长,该吃饭了。”周南才抬起头来,假装刚记起宋江儿的存在,说:“宋老板怎么还没走?”宋江儿心里暗骂:你个大尾巴狼,明知故问。可嘴上带笑说:“我看周团长这么勤政为民,想尽点微薄之力。”周南走到宋江儿跟前“哦,那宋老板有心了,不过有一件确实是宋老板能干的,给山上捎句话,让他们少干些祸害百姓的事。”宋江儿心说:你个小肚鸡肠的,只得说:“我现在跟他们毫无瓜葛,这个恐怕无能为力。”“可惜了,少了一座大靠山。”周南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高兴。宋江儿不想跟他扯,说:“江儿,不耽误周团长吃午饭了。”说着想走,可站的时间太久,腿已经麻了不听使唤,稍一动弹,身体就失去了平衡,朝周南身上倒了过去。周南伸手一把揽住她,宋江儿立刻羞得满脸通红,无地自容。猝不及防,周南一把把她推开了,宋江儿向后倒去伸手抓住了旁边的木桌,才稳住身体。刚想开口骂人,周南已经推门出去了。宋江儿知道刚刚的举动让人觉得轻佻了,可她也不是故意的啊,小声咒骂:“失心疯。”她不知道周南并不是因为她扑过来而生气,而是突然想到她跟单如廷也可能如此亲近过而生气。 周南带着气出去吃饭倒霉的只有警卫了,哪个菜都不合胃口,警卫暗自说:“团长这块冰山遇到宋老板分分钟变火山啊。” 周南吃完饭,回到县府里发现宋江儿竟然还在院子里的亭子坐着,周南想看来她是诚心来道歉的了。如果宋江儿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说:您想多了。我不过想让邱峰回来罢了。 宋江儿不相信邱峰能真得舍下自己多年守护的东西一走了之,他一定没有远离凌水。不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所以借着这次的谣言,把不利自己的消息散出去诱邱峰回来。可三天来他还是没有露面,宋江儿想着以他对自己的了解也许已经猜透是个计了,干脆就进趟县府假戏真做。如果他还是不回来,那说明他真得放下了,自己也不用打扰他了。 周走到宋江儿跟前看她想得入迷,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但看到她膝盖上的斑斑血迹,想想刚才她站了那么久,看来伤口又裂开了。心里责怪:伤没好还逞强。于是说道:“宋老板,回我办公室坐吧。”宋江儿回神看到他站在眼前,连忙谢绝:“周团长不用了,我在这里……”看到周南黑了脸,忙改口“还是周团长办公室舒服。”说着扶着栏杆站起来,一步步挪动。周南一看干脆抱起她来,宋江儿心惊:“周团长……”“你走得太慢了,浪费我时间。”宋江儿心说:我可没让你在这等我。 周南迈开大步奔了办公室,警卫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虽然中午人少,但还是被旁人看见了小声议论,警卫醒悟过来,冲着他们喊:“都没事干了?”那些人跑开了。 警卫一溜小跑去给周南开门,周南把宋江儿放在长椅上,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一盒药跟绷带,坐到宋江儿右侧,把她的腿慢慢抬起,宋江儿把腿往回收,小声问:“你干什么?”周南把住她的腿:“别动。”然后把裤腿往上拉,露出膝盖,轻轻地将药粉撒上去,用绷带缠好。 第187章 邱峰回家,替宋江儿谋划婚事 周南帮宋江儿绑好绷带,把她的腿平放在了长椅上:“待在这里别乱动。”宋江儿对于这样的周南还真有些不习惯,对着周南说:“谢谢周团长。”周南把药放在桌子上:“记得自己回去涂。”宋江儿点点头,发觉气氛有点奇怪,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宋江儿回忆一下刚发生的事,自己的腿竟然给周南看到了,瞬间脸发烫,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周南坐回到桌子后面,拿起资料继续看。眼角时不时瞄一眼坐在椅子上的人,见她听话得一动不动,心里乐开了花。 两人就这样坐了一个时辰,谁也没说话。周南是不想打破这份静谧,宋江儿是窘得不知如何开口。警卫敲门:“团长外面有人求见。”宋江儿听到这话如遇救星,把右腿悄悄地放下来,站起身来:“既然周团长有客人,那江儿先告辞了。”周南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只是问警卫:“什么人?”警卫说:“来人叫邱峰,是原来宋家的管家。”周南看着宋江儿,仿佛在问:你还走吗?宋江儿忙说:“那个邱管家是来找我的,告诉他,我出去就好了。”周南没有理会她,对警卫说:“请进来。”警卫转身走了。宋江儿看着警卫出去无可奈何,感觉周南心存不良,干脆重新坐下。 邱峰被请了进来,他对着周南施礼,周南很热情:“邱管家请坐。”邱峰转身看到坐在长椅上的宋江儿,说:“宋二小姐怎么在这里?”宋江儿刚想说话,周南已经开口了:“宋小姐到我这里来小坐的。”邱峰若有所思,“哦,看来宋家的生意,二小姐已经得心应手了。”宋江儿知道邱峰已经看穿了她的小把戏,赶紧赔笑:“我是忙得焦头烂额,跑到周团长这里来偷闲一下。”周南看出宋江儿对邱峰讨好的意味,说:“不对啊,宋老板刚刚不是还说店里没什么事,跑到我这里喝杯闲茶吗?” 宋江儿一听,知道周南存心拆台,可又不好发火,只好笑着说:“周团长太忙了,这点小事怎么还会记得,一定是记错了?”周南反问:“是吗?”宋江儿紧盯着周南生怕他在乱说什么,周南像是看懂了:“可能真是我记错了。 宋江儿长舒了一口气,她看到桌子上的茶水,给邱峰倒了杯茶“邱叔一路过来口渴了吧,先喝杯茶。”周南一句话差点让宋江儿把手里的茶泼到他脸上,说:“宋老板的忘性也不小啊?我不是告诉过你那是昨天的茶水吗?”宋江儿尴尬地端着茶水,给不得邱峰只好自己喝了一口,笑着说:“我喝着还不错。”周南不忘打击她:“原来宋老板喜欢喝隔日茶啊。”宋江儿回击道:“想来周团长也喜欢喝隔日茶,要不然我来了半天,茶也没换新的呢。”宋江儿的意思是要不承认就说明你周南不懂待客之道。 邱峰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补了一句:“看来你们两位口味相同啊。”周南听到笑了,说:“可能吧。”宋江儿却囧了:“才怪。” 宋江儿跟在邱峰后面出了县府的门,宋江儿问邱峰的近况,邱峰不搭理她。宋江儿挡在他前面赔笑说:“邱叔,是不是饿了,我请你吃大餐吧。”邱峰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你以前可是叫我邱管家的。”宋江儿解释:“那是以前您是宋家的管家,现在您不是了,按辈分我是该叫您一声叔的。”邱峰点点头:“那倒也是,看来离开宋家也挺好的。”宋江儿一听这语气是不打算回去,怪自己乌鸦嘴。她连忙说:“其实您在宋家也不错啊。”邱峰不同意了:“在宋家有什么好的啊?累死累活的,也只是个管家。哪有现在好啊,自由自在的,辈分还上去了。”宋江儿努力说服:“其实您就是当宋家的管家,您的辈分在那,我还是可以叫您一声叔的啊。”邱峰不相信似的:“真的?”宋江儿说:“当然是真的了。”邱峰想了想,佯装生气:“你是嘴上哄我的吧。”宋江儿赶忙说:“不是,我发誓从今往后把您当长辈一样。”“我说的话,你会听?”宋江儿举起右手来:“会的,我保证。” 邱峰很满意她的回答:“好,咱们回家。”宋江儿忽然有种被人算计的感觉,看着邱峰说不出话来。邱峰一脸得意地看着她:“别忘了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就你那点小心思,瞒得过旁人瞒得过我吗?今天就告诉你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宋江儿有种掉坑里的感觉,但好歹邱峰回来了,这坑掉得值。 从此,宋江儿搬回了宋家,肖心悦接走了肖世德,肖家的老店铺交给游大妈打理。邱峰以宋江儿长辈的名义帮她打理宋家的生意,宋江儿轻松了不少。 看着宋江儿平安归来,一些人都是心思又开始不安分了,跑到媒婆面前自荐。媒婆一看,怕再出什么乱子,赶紧把这些个资料拿给了秦明月交差去了,送出这块烫手的山芋,媒婆舒了一口气,看不看的上,她就管不着了。 秦明月从中选了三个自个认为还可以的,给宋江儿拿了过去,叫她好好看看。宋江儿应了一声就放在了旁边。 邱峰进到房里,看到桌上的纸拿起来瞧了一眼:“一群看似忠厚,居心叵测的。”转头问宋江儿:“你就这么看低自己吗?”宋江儿说:“是舅舅,舅母的一片心意,我也没想要嫁的。”邱峰说:“不嫁怎么行?但不能嫁这种货色。”说完就出去了。 第二天,宋江儿从外面回来看到院子内摆了礼品,不免诧异。邱峰把一个媒婆送出来,媒婆看到宋江儿忙道喜:“恭喜宋老板了。”宋江儿一脸茫然只好陪笑。 等媒婆走了,宋江儿问邱峰:“怎么回事?”邱峰指着地上:“看不出来吗?有人来提亲了?”“谁?”“周南。”宋江儿像被雷击中了:“什么怎么会是他?”邱峰反问:“怎么不能是他?我已经帮你换了庚帖。相信日子很快会被定下来。”宋江儿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来提亲?”邱峰神秘的笑了。 邱峰昨天出去,约了周南在茶楼见面。周南见到邱峰后,就知道此人才能超群绝非池中之物,只是不知道为何甘心在宋家做一个下人。见到邱峰后,周南向他见了礼,问:“不知道邱管家找我所为何事?”邱峰说:“我有一个故事想讲给周团长,不知道是否乐意?”周南说:“愿闻其详。”邱峰说:“曾有一个世家少年家里突逢变故,只剩下他一个人四处流浪。后来他到了一个地方,遇到一个少女,那少女也是家道中落,二人惺惺相惜,相互帮衬,相互扶持。渐渐地,少年对少女产生了爱慕之情,但他总觉得自己不够强大,无法给少女安定的生活,而不敢吐露心声。直到后来被另一个少年捷足先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一起恩恩爱爱,少年从此只能作为她的弟弟。后来,少女最终嫁给了那个人,少年只想能离得她近一点,看到她幸福的笑容就够了,于是也跟着进了她的夫家。这期间他们三人合力把事业越做越大,少女的夫婿成了富甲一方的商人。可是没几年,那个男人居然在外面有了旁的女人。后来那个女人居然登堂入室了,那个女人外表装的弱不禁风,但心肠歹毒,那个夫婿被她蒙蔽了双眼。少女从此再也没有笑过,为了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心力交瘁,最终香消玉殒。”邱峰的眼里含着泪花,他停了一下:“少年后悔啊,如果自己当初勇敢一点,肯迈出那一步,也许现在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即使真得被拒绝了,也比抱憾终身要强。”邱峰对着周南说:“人生苦短啊,很多事没有犹豫的时间。”说着把一张纸扔在桌子上:“这是江儿最近做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吧。”说着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第188章 一百九十八周南与顾鸿雁摊牌,顾鸿雁与宋江儿交心 周南把邱峰带来的纸铺开发现上面是一个男人的资料,一下就明白这是相亲用的。周南坐在桌子旁待到天黑才下定了决心。 回到家里,把顾鸿雁找出来,请入上座,然后恭恭敬敬地向她鞠了一躬。顾鸿雁吓得从上面站起来:“周南,你这是做什么啊?”周南说:“周南谢谢你多年的辛劳照顾,实在有愧于你,唯有此才能表达我的歉意。”顾鸿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怎么了?”周南说:“我遇到了爱的人,不忍她为小,所以只有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我会把省城的宅子留给你住,你的花销用度也依然由我来支付,不会短了你半分。”顾鸿雁没有想象中的悲伤,而是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她对周南说:“周南,你不需要充满愧疚,我早知道这一天会来的,只是迟与早的问题。你能有一个相亲相爱共度余生的女人,姐姐替你高兴。老天爷终于对你仁慈了一回。”顾鸿雁对着周南笑了:“对了,哪家的姑娘,什么时候上门提亲啊?”周南跟顾鸿雁之间没有那些虚与委蛇,从来都是坦诚相待,他相信顾鸿雁说的都是心里话,深感欣慰。于是告诉她:“我打算尽快去提亲。”顾鸿雁笑他:“看来你是着急当新郎官了。等着,我去帮你准备。”顾鸿雁去张罗聘礼去了。周南对着顾鸿雁的背影,感慨万分:“今生对你的亏欠,我来世再报。” 顾鸿雁出去找了媒婆,问清了些要置备的东西,便着手准备了。第二日,媒婆上门带着东西就去提亲。 宋江儿想方设法地说服邱峰推掉这门亲事,邱峰不为所动,还摆出了长辈的架势。宋江儿一看无可奈何,只能从周南那边下手了。 于是跑到了周南住的地方,对着门房说找周南有事,被请进了书房里。周南已经料到她会来,专门在书房里等着她,打趣:“怎么?高兴过头了?”宋江儿心里翻腾,面上却平静:“是啊,受宠若惊,不知道周团长这要唱的什么戏?所以过来问问。”“你不需要知道,只要乖乖等着出嫁就好了。”“不知道,万一演砸了,那周团长不怪罪我吗?”“看情况。我相信以宋老板的能力,演好演砸,全在一念之间。”“周团长,太看得起我了。不过,江儿自认没有那天赋,恐难当大任,周团长还是尽早换人吧。”“可我觉得宋老板是最佳人选,宋老板你是推不掉的。”“为什么?腿在我自己身上,你难不成还能绑着我去不成。”“那倒不会,如果有些地方的人员太复杂了,我不介意查一下。” 周南是说宋江儿你跑到哪,我就去哪里找你。在宋江儿听来,他是要借着单如廷的事找林一松的麻烦。 “周团长,你是地方守卫者,不可以滥用职权。”“保护一方安宁是我的职责,不是滥用。”“你……” 宋江儿看硬不过人家,干脆来软的,讲道理好了。她说:“周团长,你又何必呢?你看你年轻有为,大好年华,何必跟我一个寡妇纠缠在一起呢,而且我还命硬克夫。万一你英年早逝,岂不可惜了。”周南逗她:“要说命硬,也应该是我比你硬啊,战场多年竟然还能活到现在。”宋江儿气结,说:“好好好,周团长非娶不可了?”“当然。” 宋江儿似乎想通了:“好,既然周团长此意已决,我嫁就是了。”“就知道宋老板最懂的识时务。”宋江儿说:“堂堂的团长夫人不是人人都能当的,既然这么块大馅饼砸到我头上,岂有不吃的道理。”然后就告辞离开了。 宋江儿刚出门,顾鸿雁就进来了,她把茶放在周南跟前,问:“刚刚宋老板来过了?”周南点点头。顾鸿雁语重心长对周南说:“周南,这女人都是水做的,用心捂着总有捂热的一天。如果来硬的,可就变成冰了。”周南听明白她的意思,说:“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的?” 顾鸿雁知道他最不能处理感情问题还是不太放心。于是偷偷地把宋江儿约了出来。 宋江儿看到顾鸿雁的那一刻,有些轻视,她不明白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把自己的男人让给旁的女人,居然还心甘情愿地服侍他。她冷冷地开口:“周夫人,不,前周夫人,找我何事?”顾鸿雁没有生气说:“我现在与周南无关,你叫我顾鸿雁好了。”宋江儿没心思管他那些没用的称谓,只想远离这些个‘奇葩’。“顾姑娘,有什么事情快点说,我还有事呢。”顾鸿雁说:“看来宋老板不太喜欢跟我相处。”宋江儿心说:我喜欢才怪呢。“咱们不熟,谈不上相处。只是我最近店里事情挺多,还有一个讨人厌的家伙冒出来……” 顾鸿雁知道她在说周南,不禁笑了:“其实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人啊总有不为旁人知道的生活。不知道宋老板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宋江儿拒绝:“我没有窥视旁人隐私的癖好。” 顾鸿雁丝毫不意外这样的答案,在宋江儿眼里她一定是近墨者黑的,跟是周南一路人。 顾鸿雁没有理会宋江儿的不情愿,讲了起来:“我原本生在一个豪门之家,七岁那年元宵节的时候,随着兄弟姐妹出去逛灯会,被人群冲散了。吓得一个人躲在路边哭,那时来了一个大娘说要带我回家,我傻傻地便跟着走了。”顾鸿雁说到此处声音哽咽,但她平静了一下继续说:“可谁知被卖进了烟花之地,开始了非打即骂的日子。直到十三岁挂牌接客从此由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那段日子真得生不如死,可是我真得很想再见一眼爹娘,于是强忍着活了过来。到后来我真得等到了,我的大哥来那里寻欢的时候,认出了我。”顾鸿雁说到这里泣不成声。 宋江儿似乎明白后面的事情,小声说:“他们没有救你出苦海?”顾鸿雁擦干眼泪:“对,他们认为认我会有辱门楣,所以宁可当我死了。”宋江儿怒不可遏:“怎么会有这样的爹娘?儿女的命竟抵不过那点虚名。”顾鸿雁继续说:“我所有的希望破灭了,当时只想一死了之。”说着把手腕上的伤给宋江儿看,“这就是那时留下的。里面的妈妈发现我自杀奄奄一息时,没有想过救我,而是想着如何推责,要把我扔到乱葬岗。”“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是周南,他们几个兄弟刚好在吃花酒,看到后,给了妈妈几块大洋把我买了下来,然后送到了他们的医院里救治,就这样我又活了过来。从此就一直跟着他,南征北战,他也成了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宋江儿听得心酸,但总算理解了:“你希望他幸福,所以宁可牺牲自己的来成全?那你有没有想过即使你成全了,他也未必能得到他所谓的幸福。” 顾鸿雁明白她在说:她不爱周南,自己的牺牲不值得。 顾鸿雁说:“我不算牺牲,因为于他于我而言,我们之间只有亲情,我们与其说是夫妻,不如说是姐弟更恰当。周夫人三个字也如同名字一样是个称呼,没有实际的意义。对于他能不能得到幸福,我不敢妄言。只要他现在做了决定,不至于将来遗憾就行了。” 宋江儿心说:他不遗憾?他后悔,回头我叫他知道什么叫悔恨终生 顾鸿雁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周南其实人不坏,只是在军队里待得久了,不知道怎么跟女人相处。其实慢慢相处下来,你会发现他很多优点的。” 宋江儿无语了,心说:你还真是个好姐姐,担着周夫人的名,操着周老夫人的心,周南上辈子积了多大的德,遇到你这么个好女人啊。放着你不要,非得招惹我干嘛。 嘴上的语气好了很多,说:“人跟人也是需要缘分的,都是好人也未必能做的朋友,更何况是夫妻呢。” 第189章 一百九十九一波三折,最终婚成 宋江儿挣扎了两日没有效果,心说:不就是成亲吗?成就成呗,又不是没成过。静等着日子到了,到周南那儿再折腾。 顾鸿雁去了周夫人的虚名,以姐姐的身份帮周南张罗婚事,这期间她去客栈找过萧芊芊,把事情告诉了她,其实不用她讲,萧芊芊也早已听到了风声。萧芊芊问顾鸿雁:“鸿雁姐姐,你就甘心把位置让给那个宋江儿吗?”顾鸿雁说:“什么让不让的,那本来就不是我的啊。现在周南找到它的主人了,我理所应当地交出去。”顾鸿雁知道萧芊芊的心思,她拉着萧芊芊的手说:“别想旁的了,等他一成亲,咱们姐妹两个就回省城,过咱们的日子去,回头给你也找个好人家,姐姐就放心了。” 萧芊芊现在能依靠的只有顾鸿雁了,没有顶嘴。但她心里不甘:宋江儿算什么,一个克夫的寡妇,凭什么她来了,我们就得走啊。还明媒正娶,自己和顾鸿雁跟了周南这么多年,都没行过什么周公礼。自己就算再找,也肯定找不到周南这样的男人了。 她心里不甘,于是打起了自己的算盘,写了一封信给宋江儿,把之前的陷害她的事情抖了出来,她不相信以宋江儿的脾气知道了周南的处理还会安安静静地嫁过去。果然,宋江儿收到信以后,气得拍在了桌子上。她总以为周南虽然看她不顺眼,但至少不会徇私,如此看来她大错特错了,自己差点被害得丢了性命。而害自己的,依然逍遥自在。她拿着信去找邱峰,表明自己的态度:“周南这种人,我坚决不会嫁的。谁爱嫁谁嫁。”邱峰看完信,大概明白了,淡淡地说:“我来处理此事。” 宋江儿看着邱峰黑下脸来出去了,心里乐了:看来这桩婚事要泡汤了。得感谢写信的人了。 可是稍后邱峰居然乐呵呵地回来了,告诉宋江儿事情解决了。宋江儿纳闷这周南到底给邱峰吃了什么药,让他的态度变得如此得快。宋江儿刚想说话,被邱峰堵住了:“婚期定在十六,你呢这几日就不要出门,省得那些眼红的再生出什么诡计来。” 一句话告诉宋江儿婚期马上就到,那封信是嫉妒你的人乱写的,不要当真。还束缚了她的行动。 刚刚邱峰出去的时候,宋江儿觉得他是个护着小鸡的老母鸡,现在明明是个算计小鸡的黄鼠狼。宋江儿心说:周南算你本事大。 宋江儿不满了:“那信上的事没有假,邱叔,您怎么能逼我嫁给那种人呢?”邱峰说:“是事实,那也是过往了,谁没有一时糊涂看不清的时候。”宋江儿说:“那是看不清吗?明明就是在徇私情。就是糊涂的也没有那么看不清吧。”宋江儿是暗示邱峰,你也是看不清的。邱峰不以为然,说:“确实有人糊涂到看不清啊。”说完看着宋江儿。宋江儿喃喃自语:“说我糊涂看不清,没搞错吧。” 她不知道住在客栈的萧芊芊被人抓走直接丢进大狱,周南起初是念着情分,不认为萧芊芊抱着害人命的心思,只当她没有估料到事情的后果,一时糊涂干了蠢事。可邱峰把信扔到他眼前的时候,周南觉得自己小看了萧芊芊的妒忌心,于是下了命令。 宋江儿实在搞不清楚邱峰到底为什么非要自己嫁给周南不可,甚至怀疑自己找了个假邱峰回来。夜里一个人在房里睡不着,在后花园里给花浇水。邱峰从后面走来:“别浇了,再浇下去可以养鱼了。”宋江儿憋不住了:“为什么?”邱峰把水壶接过去:“不为什么。因为你迷了眼,所以我替你做决定。”宋江儿指着自己问:“你是说我喜欢周南那种人?”邱峰说:“难到不是吗?”宋江儿反问:“谁告诉你的?”邱峰看着她,宋江儿不相信:“我?我可从来没说。”邱峰说:“嘴上没说而已。”宋江儿无语了:“那你说说,我哪里告诉你了。” 邱峰放下手里的水壶,拿出手帕擦擦手,说:“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脾气我最了解。你不喜欢的人和事一向都躲得远远的,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一句解决绝不多说第二句。有的时候被误解了,连解释都懒得解释。可对周南,你既然不喜欢他,为何还要去他那里。”宋江儿说:“这算什么依据吗?那次只是巧合而已。”邱峰说:“去是巧合,可斗嘴是真的。你要真的讨厌他,任他说什么,都不会理的,不会有心情跟他斗嘴的。”宋江儿气呼呼地说:“那是因为他嘴太欠了,说得话太讨嫌了。”邱峰摇摇头:“看吧,一提到他就不能平静。能说明什么?” “能说明他有多讨人恨。” “那你嫁过去以后自己慢慢恨吧。”邱峰说完就离开了,留下宋江儿一个人待在花园里。 宋江儿拿起水壶把园子里的花浇了个遍,搞得半个月园丁没敢浇一滴水。 宋江儿就这样在邱峰的安排下嫁了。因为两人的性格都不喜欢张扬,所以没有大肆操办,繁文缛节能省则省。周南只是提前请了县府的几个同僚吃饭,当天把几个连长排长叫来暖气氛,给将士们加了餐。宋江儿被一顶花轿抬进了周南的住处,什么头盖,首饰都省了,只是换了身红装,梳了个发髻,比一般富商娶个小妾都不如。不同的是轿子走得正门而已。 周南把轿门踢开,看到里面的宋江儿对着他笑。周南看到那笑容竟有点心慌,好命人把宋江儿扶到轿边,周南上前蹲下去,宋江儿使劲一跃跳了上去,周南被她差点压倒,轻轻地说了句:“雕虫小技。”“是吗?”宋江儿把身子后倾,手臂勒紧了周南的脖子。周南的脸被憋红了,但还是忍住把宋江儿背到了大厅放了下来。宋江儿松开手,周南咳嗽了几声,宋江儿悄悄说:“周团长感冒了,记得吃药哟。” 好命人上前把她扶到了一旁,把喜带交给二人。三拜之后,被送入了洞房。宋江儿坐到了喜床上,好命人说了一通吉祥话,就走了。周南也要出去陪部下喝酒,宋江儿对他说:“周团长吃好喝好。”周南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夫人放心,我不会喝醉的。”说完关门出去了。宋江儿气得给了他一个白眼。 等他走了,宋江儿把袖子里的药包拿了出来,把桌子上的菜跟酒里都散上了一点,“让你吃个够。” 窗外的周南看着她的小动作,觉得好笑,摇摇头走了。 宋江儿坐在房里一直等着,发现时间怎么过得那么慢呢,慢慢地靠在床边睡着了。周南回到房里看她的头在那里一点一点的,说:“困了?”宋江儿一激灵醒了过来,看着周南没好气:“周团长喝好了?”周南跟她贫嘴:“夫人有令,怎能不尽兴呢?”然后把床铺上的干果收拾到一旁,往床上一躺:“还是这里舒服。”宋江儿立刻躲开,坐到桌子旁,周南说:“哎呦,还是夫人细心,我都忘了要喝交杯酒。”宋江儿懊悔自己怎么坐这了。周南已经起身来到近前,倒了两盅酒,递给宋江儿一杯:“来,夫人咱们喝一杯。”宋江儿刚拿起酒盅,周南已经把手臂伸了过来。宋江儿把酒盅放在了唇边,想看着周南喝下去,谁知周南也在看着她,宋江儿只好把眼神挪开,谁知周南的另一只手一抬盅底,酒进了宋江儿的口里,顺着嗓子流了进去,呛着了嗓子。周南忙说:“吃口菜压一压。”宋江儿此刻只有难受了,忘了菜里的药,夹了一口放进了嘴里,等稍缓过来才意识到。她转头看着周南:“你,你……”眼前开始模糊起来,一头栽了下去。周南眼明手快把她抱住,抱上了床铺,伸手摸着那张小脸:“何必费这么大劲。我要你,定是要心甘情愿的你。”说完起身去了书房。 第190章 初为周夫人,计划攻打子龙寨 宋江儿睡醒时,发现天已亮了,猛地坐起来,检查了一下,发现自己还是穿着昨天的衣物放下心来。她看到旁边的床铺居然整整齐齐,丝毫没有睡过的痕迹。 宋江儿下床,换了一身素点的衣服,去了厨房。她倒不是想做什么贤妻良母,只不过跟顾鸿雁聊过之后,觉得她也是个苦命的女人,如今没了周夫人的名号,在这里的地位不知道有没有影响,有没有哪个攀高踩低的欺负她。而且她可知道周南这院里没有下人,都是顾鸿雁一个人在做饭的。 宋江儿一路小跑进了厨房,顾鸿雁果然在那里。看到她来,顾鸿雁说:“你饿了?等一下包子就好了。”宋江儿心说:看来跑得太急被当成吃货了,说:“我不饿,是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顾鸿雁把她往外推:“你是新娘子,哪能刚嫁过来就做饭啊?周南也真是的,看你跑过来也不拦着。”宋江儿脱口而出:“我过来关他什么事?”顾鸿雁觉得不对劲盯着她看,随后宋江儿明白了,说:“他睡得太沉了,还没醒。”“我已经醒了。”身后传来周南的声音。宋江儿转过头看到周南,对着他咬牙切齿,声音却柔柔的:“你醒了,去等一下吧,一会开饭了。”说着进了厨房。 餐桌上,周南扫了一眼,专捡精致的菜吃,顾鸿雁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夹了一点宋江儿做的菜给周南:“尝尝江儿做的菜。” 周南诧异两个女人的感情升温还真快,做一顿早饭的功夫就姐妹相称了。 他嫌弃地看了一眼,说:“色香都没有,味道能好到哪里去。”宋江儿一听,说:“纸老虎好看,可惜吓不着旁人。”她是暗指周南你就是个纸老虎。说着把自个做的菜全拨到自己碗里来了,心说:你不想吃,我还不给你吃呢。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顾鸿雁做的饭菜确实即好看又好吃,而且味道觉得有点熟悉。 顾鸿雁看着这两个人,还真是欢喜冤家啊。 吃完饭,宋江儿跟着顾鸿雁收拾碗筷,周南转身回了书房。 顾鸿雁收拾完,沏了一杯茶递给宋江儿,意思很明显让她给周南送过去。宋江儿不想驳了顾鸿雁的好意,只得端到周南房里,放到他的桌边,正打算离开。“收拾一下桌子。”周南眼皮都没抬一下,宋江儿懒得跟他吵,于是把文件用手叠到了一起,竖起来胡乱拍了几下,看着整齐了就放在了桌子上。宋江儿刚转身,周南讨人厌的声音又传来了:“地还没有扫呢?”说着靠在椅子上,把脚翘到了桌子上。宋江甩了他一句:“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就迈步出去了。 宋江儿出了周南的书房,来到院里对着一棵树说:“死周南,烂周南,讨人嫌,回头给你好看。”顾鸿雁在不远处看着,没想到平日里聪明伶俐的宋江儿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她转身进了周南的书房,周南见她进来说:“坐啊。”顾鸿雁语重心长地说:“你呀,女人要哄的,别老故意气她。”周南给了她一个明白的眼神:“放心吧,我会把握分寸的。她是气不坏的,要不就不是宋江儿了。”顾鸿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第二天,宋江儿要回门的,虽然家里没什么人了,但该做的还是要准备好的,顾鸿雁跟她商量带什么东西回去。宋江儿只挑了些实惠的东西,顾鸿雁说:“那怎么行啊?”宋江儿说:“邱老头那什么都有,拿过去他一个人也吃不了喝不了的,浪费。”“到挺会过日子,看来我这不用担心家被搬空了。”周南从外面进来。宋江儿白了一眼没有说话。周南把两坛酒放在桌子上:“这个要带过去,我要跟邱大叔好好喝一杯。”宋江儿说:“邱老头从不喝酒的。你还是自个享用吧。”周南说:“那可不一定。” 三人正说着,警卫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周南就带着他出去了。宋江儿明白这两个人一定有秘密。 周南走到院子里,“都到了吗?”警卫说:“最后一批已经进了仓库。”周南说:“干得好。这下拿下子龙寨指日可待了。”“都是团长的计策高明。” 周南成亲的这几日看似风平浪静,外面可没闲着,为了能让武器平安运进凌水,而不引起子龙寨的注意,他们找了几辆拉木柴的马车,下面放武器,上面放木柴每天一趟。周南则在凌水城里正常的筹备婚事,吸引各方注意力。花了五六天的时间,所有的武器都运进了城里。 “去把几个连长叫来吧。商议一下武器如何分配,还有攻打的具体细节。”周南说。警卫领命去通知他们了。 宋江儿跟顾鸿雁收拾完东西,出来看到警卫带着几个连长进门,见到她们在,点头打招呼:“鸿雁姐,嫂子。”宋江儿回以微笑。看着他们从身边走开,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目光一直盯着他们去了后院才移开。 找了个理由就跟顾鸿雁分开,回了自己房里。坐在桌子旁边猜测周南到底在谋划什么事情,想着想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周南跟他们商定了计划,打算先派人侦查一下乔大川给的布防图是不是真实的。如果真是有效,那接下来就好办了可以证明大火力佯攻,派人从侧面偷袭上山。 周南又问了一些关于权佛寺的情况,据乔大川的交代,权佛寺是子龙寨一个重要的情报传递地点,但具体什么方式联络只有白孤庸跟他派出的人知道,所以他们不能一下切断子龙寨的信息传递,只能派人监视着。 警卫叹口气:“目前还一无所获。”周南说:“实在不行多派些人盯着,尤其是北山跟西山连接的小路上。遮不住这个千里眼,咱们的一切都可能在人家的眼皮底下,行动起来很被动的。”警卫说:“团长放心,我会多派些人手,一定在行动前把权佛寺联络点拔掉。”周南点点头:“即使拔不掉也让它废掉,起不了任何作用。” 周南转头对着几个连长说:“你们回去加强训练,时刻保持备战状态。一旦时机成熟,即刻出动。”连长立正:“是。” 等他们走了,周南问警卫:“洪兴邦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动?”“没有,除了每天处理保安队的事,就是窝在家里。”警卫说,“团长,洪兴邦做人处事都还挺正派的,看上去真不像乔大川说的那种人。”周南说:“人有很多面的,谁能清楚咱们看不到的地方他是什么样子的。还是派人继续盯着吧,就是千年的老狐狸也会有大意露出尾巴的时候。” 跟警卫聊了一会儿,周南去了前面看到只有顾鸿雁在,问:“她人呢?”顾鸿雁知道他在问谁,说:“回房里了。”周南转身就奔了新房,顾鸿雁看着他急匆匆的样子,说:“心里明明很在意,嘴上偏不会说点好听的。” 周南走到门口,犹豫了。他害怕万一进屋发现宋江儿不在怎么办?他匆匆地赶来并不只是关心,还有一丝怀疑。他不得不承认知道宋江儿跟单如廷的关系后,他自认为自己不会在意,但潜意识里还是害怕宋江儿会为了单如廷而背叛他。 周南停了一下,还是推开了房门,发现宋江儿正趴在桌子上睡觉,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宋江儿似乎梦到了什么美事,脸上带着笑容。周南摇摇头,上前把她抱到了床上,轻轻地把鞋子给她脱掉,盖好被子,坐在床旁边伸手想摸她的脸,宋江儿此时一个翻身脸朝了里面。周南转身出去了。 等他一走,宋江儿转了过来。其实在周南抱她的时候,宋江儿就醒了,发现自己在周南怀里,没好意思乱动。等周南把她放在床上,担心他会有进一步的动作,已经攥紧了拳头。可出乎意料,周南出去了。 第191章 江儿传信,周南受伤 宋江儿带着周南回门,没想到邱峰跟周南竟然相谈甚欢,像多年的老友一样,邱峰竟然还喝上了酒。在宋江儿的印象里,邱峰可是滴酒不沾的人。她看着两个人,有种错觉他们早就相识了。邱峰说:“周南,江儿从小脾气就倔,认死理,以后请你多包涵了。”周南用眼扫了一下宋江儿:“确实脾气差了点。”宋江儿已经习惯从他的嘴里不会听到自己的好话,丝毫不为所动。 回去的路上宋江儿看着车外的风景发现路上的士兵多了,但感觉跟平时巡逻的状态不同。宋江儿转头看了一眼周南,见他紧盯着外面的士兵,面色凝重。宋江儿觉得有大事要发生了。 回到住处,宋江儿把邱峰压回来的礼交给了顾鸿雁。周南打了声招呼就奔了书房,他把子龙寨的地图又拿了出来,思考着怎么能把伤亡降到最低。虽然这些年仗没少打,周南还是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将士死伤。他用笔在一张白纸上画了一张简图,各种状况在上面推敲了一遍,揉成个团丢到了一旁。 顾鸿雁帮周南收拾完书房顺手把废纸收拾了一下,放到厨房做引火的用。宋江儿帮顾鸿雁做饭的时候,无意间瞄到了周南画的图,拿起来仔细看了一下,觉得上面画的路很熟悉,但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来。看顾鸿雁过来,急忙塞进了灶膛里。 宋江儿回到房里,脑子想着那张图,她搜索记忆里曾经去过的地方,可没有发现相同的。 过了几日,宋江儿发现几个连长频繁地进出周南的书房,每次几个人都在里面商议很久,宋江儿始终没有靠近那里,她坐在前厅里看似悠然地喝着茶,但内心却始终忐忑不安,总感觉会发生一些事。眼神紧盯着门口,直到看到几个人离开,心情才平静一些。 次日一早,宋江儿准备了一些香烛供品,打算去权佛寺上几束香以求心安。她拎着篮子到了寺里,无意间看到宋仁谦正在佛堂里念经,宋江儿站在外面听了一会儿,没有打扰他便离开。她虽不认同宋仁谦逃避事实的做法,但却尊重他的想法。既然他选择了,那就由他吧。 宋江儿在寺里走了一圈,意外地发现有那么几个人在寺里转悠,他们不上香不礼佛,纯粹在寺里闲逛,权佛寺虽然不小,但个把时辰也就逛完了,可这几个人从她进寺开始都只在一定范围内待着,每一个进寺的人都要看一眼。宋江儿从他们身边走过,听到他们的谈话,明显的外地口音。宋江儿不用猜都知道,能一下找这么多外地人上山的,只有周南了。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子龙寨,能让周南大动干戈地目前只有那里了吧。想到子龙寨,她想起那幅画,那不就是那夜单如廷带她回西山时走的那条路吗?那么周南跟他的手下这几日商量得就是如何攻打子龙寨了。想到这,宋江儿无法平静了,她不能坐视不理。宋江儿找了一支香,用香灰在自己的手绢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悄悄地放在了石狮子下。又从寺外面的小摊上买了条红色的头绳,系到了树枝上。 单如廷回山上后开始把心思扑到了子龙寨的事务上,在上山的通道上加固了防御,西山跟北山的通道处,桥头做了路障。粮食储备也做了新的规定,供应定时定量,不允许浪费。小六刀被单如廷提为炮头,负责训练山上的小喽啰。 为了得到凌水城的消息,白孤庸收买了几个北山半山腰的乞丐,让他们紧盯着县府和周南的动向。所以周南迎娶宋江儿的消息他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有告诉单如廷。因为他弄不明白周南这么做的目的,是不是故意引单如廷下山。对于单如廷看似平静了许多,内心真实的想法,他也没法把握,万一再冲动,谁能保证还可以平安归来呢。 白孤庸为了安全,现在不走西山与北山的小桥了,而是选择绕道到北山山脚再爬到半山腰的凉亭里等消息。他坐在亭子里等着乞丐带给新的消息,一抬头发现山上的树上竟有一条红色的绳子在风中飘荡。白孤庸不由心惊,知道这个联络方式的人都撤回寨子里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有人无意为之?为了谨慎起见,白孤庸还是到了权佛寺的门前,左右看了看,假装鞋子里进了土,坐在石狮子旁磕鞋,然后手手伸进了石砖下,摸到了一块手帕。他把手帕迅速地装到了衣袖里,穿好鞋子下了上。跟乞丐聊了几句便下山了。 等回到山寨,才打开手帕,看里面的内容。看完之后把手帕藏了起来,急匆匆地去找了单如廷。 三日后,周南带着军队直奔西山而去,按照原来的策略攻山。却异常的没有遇到任何阻力,在周南带兵进入山道,重型武器无法上山只能留在山下。在半山上比较空旷的地方,山上突然响起了枪声,周南一看情况不对劲,赶紧命令撤退。队伍快速顺着原路返回,可还是有人中枪。 宋江儿此时正在自杂货家的店里听姜采买说各地的流行货色,好决定进什么货到店里。 忽然看到外面有人在跑,立刻感到心绪不宁,她对小伙计说:“打听一下,到底出了什么?”小伙计出去片刻便返了回来“老板娘,听说是周团长带兵去剿匪,却中了土匪的埋伏,听说他受伤了。”宋江当下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跑出了店铺。 宋江儿在街上拦了一辆马车,跳了上去:“去周团长家。”车夫赶着马车一路小跑。宋江儿在车内心急如焚。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初想着单如廷的兵力弱,只希望他能够做好准备不受伤害,可没想到反过来受伤的却是周南,宋江儿的心里此刻乱成了一团麻,不过最担心的还是周南的伤情。对着外面的车夫说:“麻烦快一点。”车夫在空中抽了一个响鞭,马车加快了速度。 到了门口,宋江儿从车上跳下来,扔给车夫一个大洋便跑进了院里,直奔了后院,看到顾鸿雁端着水盆从房间出来,就迎了上去:“周南怎么样了?”顾鸿雁看她焦急的表情,说:“你自己进去看看吧。”宋江儿看到水盆里的水都染红了,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越过顾鸿雁一步一步挪到门前,手颤抖地放在门上,轻轻地推开,犹豫了一下,才抬起脚进了屋里,眼睛紧盯着床铺,可床围挡着,根本看到床上的情况。宋江儿心里一沉,差点瘫倒在地上。一只大手抱住了她的腰,宋江儿一看竟然是周南,原来他没有事,喜极而泣,眼泪唰一下流了下来。周南把她揽到怀里:“我没事的,不用担心。”宋江儿自责地说不出话来,她看了看周南,发现胳膊上绑着绷带,周南安慰她:“破了点皮而已,没什么大碍。”宋江儿觉得自己的良心稍稍好受一点。 警卫在外面敲门,宋江儿赶紧擦干了眼泪。周南把他叫进来,问:“兄弟们情况怎么样?”警卫说:“一个重伤,其余十来个轻伤的,现在都在医院里。”他问周南:“团长,您的伤怎么样?要不要去医生那里看一下。”周南抬起手臂给他看:“已经包扎过了,没什么大碍。”周南自言自语地说:“奇怪了,他们怎么知道咱们要攻山的呢?还做了这么精妙的部署。”警卫说:“看来他们的探子可能在咱们内部,知道咱们不少内部的消息。”周南问:“最近那个人的可有什么异动吗?”警卫知道他在指洪兴邦,说:“没有,他除了县府就是家里,没有去过其他地方。”周南说:“那一定还有其他人,去查出来。” 宋江儿听着他们的对话,十分愧疚,想等着警卫走了再告诉周南真相。 第192章 独上子龙寨,险受凌辱 “你不用查了,是我干的。”看着警卫走远,宋江儿开了口。“你说什么?”周南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即明白了,心里受到了重创:“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为了山上那个人?”“不全是。”宋江儿将自己的想法坦诚出来:“我不想看到有人受伤,所以……”“所以你通风报信,让他们做好准备,然后我们去送死是吗?”“我从没有想过让你们送死。”“那是因为你根本没把我们放在心里过,所以我们的死活于你来说毫无意义。”“不是你想的那样……”“那该是怎么样?”“是……”宋江儿看着周南,发现自己现在的解释在现实面前是多么的苍白,她希望可以赎罪:“你按照军规处置我吧。”周南看着她失望透顶:“从今天起,你待在房里自醒吧。等攻下子龙寨,再跟你慢慢算账。”周南说着离开了房间,他没料到泄密的会是宋江儿,脑子全乱了。 宋江儿见周南出去,一个人陷入了深深地自责当中。 顾鸿雁原本看到宋江儿那么紧张周南的伤情,以为是二人关系缓和的契机,可没想到似乎比以前更糟糕了,一个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肯出来,一个坐在睡房里一动不动。 宋江儿在房里想了一夜,第二天天不亮,就悄悄溜出了院子。顾鸿雁送早饭的时候,发现她已经不见了,赶紧去告诉了周南。周南赶紧派人四下寻找,最后从西城门传来了消息,宋江儿一早驾着马车出城了,周南感觉阳春三月里竟然冷得打颤,宋江儿最终还是选择了土匪而抛弃了自己。他从嘴里挤出几个字:“追。”警卫马上组织人手开车直奔西山 而西山的大道上一辆马车小跑着进入了子龙寨的势力范围,然后停在了路边。子龙寨的岗哨见了,急忙把消息传递回了寨子里。小六刀带人下山查看,发现车旁边站着的是宋江儿。于是上前:“宋老板,别来无恙啊。”宋江儿说:“我要见你们寨主。”小六刀说:“那咱们得照规矩来。”“都听你的。”小六刀一挥手,有人拿出一块黑布蒙住了她的眼睛。宋江儿由人牵着上了山道。 周南的车开到西山下时,看到了宋江儿的马车,掀开车帘,里已经没有人了。看了一眼山上,只得下令撤退。警卫开车加速离开了此地,周南坐在车里看不出情绪,但车里的气氛让人压抑。 宋江儿被人搀着,还是免不了在山路上跌跌撞撞。不知走了多久才停下来。黑布被人扯下去,宋江儿慢慢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在一个大厅里面,正上面坐的是单如廷,两边坐着几男人,都在盯着自己。单如廷开口:“宋老板来我这子龙寨不知道有何贵干?”宋江儿说:“我想和你谈谈。”单如廷说:“谈什么?说来听听。”宋江儿看厅里这么多人,说:“我想和你单独谈谈。”单如廷拒绝:“这些人都是我子龙寨的兄弟,没有什么要背着他们的,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宋宋江儿看他不肯,只好在厅里说了:“你和周南能不能不要兵戎相见,大家可以……” “不能”单如廷没想到宋江儿是为周南求合来的,心里发堵一口拒绝。“他杀死我们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这个仇不共戴天,岂能轻易算了。” “对,大当家的说的对,我们要报仇。”旁边的说。 宋江儿尽量平下心来:“可你们想过没有,凭你们的武器,怎么可能赢的了他们呢?”“小娘们,这你就错了,我们昨天还赢了呢,打得他周南屁滚尿流的。”坐在一旁的男人讲。宋江儿看着他说:“盲目自大,你们能打赢纯属巧合。如果再来一场,你们未必会赢。”那人不爱听了,站起来说:“小娘们,我看你是来给我们送晦气的,专涨那姓周的威风,灭我们的士气。再胡说八道,我点了你的天灯。”宋江儿既然来了就没想缩着回去,说:“你就是杀了我,我说的也是事实,你们实力悬殊,何不坐下来谈一谈……”“够了,我看你是来我子龙寨动摇我军心的,来人啊,把她先关起来。”单如廷下了命令。小喽啰立刻上前把宋江儿押了出去。 宋江儿被关到了一间小柴房里,她捡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厅里的人在那里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开了。“寨主依我看,该把这个女人直接杀了。”“三炮头,杀了太可惜了,你知道她是谁吗?她可是宋家的主人。宋家在凌水有多少财富?要过来够咱们买不少好东西的?”“她是宋家的?那不是周南新娶的夫人吗?”“你说什么?”最后一句话,引起了单如廷的注意。那人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说:“我也是听旁人说的,说周南在凌水娶了个新夫人,是宋家的主子。”三炮头说:“敢情着娘们是给她男人当说客来了。这周南也太没种了,被咱们打怕了直说,弄个女人上山来干什么?”单如廷脸色不好看了“白当家的去哪了?”小六刀说:“白当家的一早下山打探消息了,估计中午就回来了。”“等他回来请他来见我。你们都下去吧。”单如廷待所有人都离开了,坐在那里陷入了沉思。 三炮头看旁人都走了,直接奔了关宋江儿的小木屋。 宋江儿坐在那里,想着如何才能劝服单如廷。门被嘭地一声打开了,三炮头走了进来,宋江儿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不善,心存警惕,慢慢站起来,没有说话。三炮头看着宋江儿,就靠了过去:“你是周南的新夫人?”宋江儿面不改色:“是又如何?”三炮头说:“那你跑到山上来,是给你男人做说客的了?”宋江讨厌他离自己太近,不动声色地跟他拉开:“你太高看我了,我可做不了旁人的主,只是不想看着两败俱伤而已。”三炮头步步紧逼:“你说的还真轻松,那我们两个当家的白死了。”说着伸手去拉宋江儿。宋江儿早有防备,一闪身躲开了:“还是请你们寨主来跟我谈吧。”三炮头见抓了个空,心里不高兴了:“我们寨主忙得很,可没空理你,有话你就跟我说吧。”“那就把小六刀请过来吧。”三炮头一愣:“你还认识他?”转而说:“他也挺忙的,还是跟我说吧。”说着往前贴,把宋江儿逼到了墙边。宋江儿对着门外大声说:“看门的,去请你们寨主来,告诉他,我有事跟他说。如果事情延误了,后果你们负责。”三炮头对着门口说:“别听她的,只不过是唬人的。”宋江儿趁着他说话,一把把他推开,打开房门,朝外跑。“快拦住她。”三炮头大喊。看门的伸手拦住了宋江儿,三炮头扯住宋江儿的头发往屋里拉:“臭娘们,你以为可以逃出老子的手心。”宋江儿一只手护住头发,眼睛却在房里扫,眼角瞄到了木柴。 三炮把宋江儿扯到了屋里,使劲一拉,宋江儿失了重心仰面跌倒在地,头磕得生疼。三炮对着门口喊:“关门。”看门的相互看了一眼,就关了门。三炮头蹲下,想去抓宋江儿的衣服,宋江儿一只手抓了满把的土扔向了他的眼睛,随后抬脚踢过去。趁着这个当口,起身拿起旁边的木棍。三炮头此刻已经站起身,恶狠狠地说:“臭娘们,今天让你知道老子的厉害。”说着朝宋江儿扑了过来,宋江儿只好拿起木棍应战。三炮头一把抓住宋江儿手腕,把木棍抢了过去,扔到了一旁,然后照着宋江儿的脸就给了一巴掌:“臭娘们,你敢打我。”宋江儿的耳朵顿时嗡嗡作响,嘴里一股血腥味传来,强忍着痛朝着三炮头的手上就是一口。 三炮头照着宋江儿的头又是一拳,宋江儿彻底失去了意识,晕倒在地。三炮头趁机把她的衣服扯开,身子趴了上去。 第193章 江儿获救,医院内相处 三炮头正打算扯开宋江儿的裙子,门被打开了,身上挨了重重的一脚,单如廷看到眼前的情形,急忙把身上的长袍解下来盖到了宋江儿身上。他看到宋江儿的头发散乱,脸庞红肿,嘴角流出血丝,跟刚上山时判若两人。 小六刀把三炮头揪起来:“谁叫你来的?”三炮头还没有说话,单如廷一个箭步冲上来,照着他心口就给了一脚:“你个混蛋。”三炮头被踢到在地,单如廷上前照着三炮头的脸来了一拳。“大当家的,还是先给宋老板治伤要紧。”白孤庸跟在后面说。单如廷忍住怒火:“把他先关起来。”说着转身抱起宋江儿奔了自己的房间。 白孤庸一回到寨子里,就被告知单如廷找他,他还以为是关心昨日周南那边的死伤情况,一进到厅里就说:“周南那边伤了十几个,他也受了轻伤。”“他的新夫人是谁?”单如廷冷不丁地问。白孤庸倒还淡定:“你都知道了?” “什么时候的事?” “十来天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有意义吗?” “我……”单如廷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见到了,不至于……” 白孤庸反问:“你们此生还有机会见面吗?” 小六刀说:“白当家的,宋老板上山了。” 白孤庸惊讶:“什么时候?” 小六刀说:“今天早上。” 白孤庸第一直觉是宋江儿有紧急的事情来告诉他们,问:“为了何事?”“她是来劝咱们跟周南和谈的。”白孤庸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问:“她人呢?”“被关进柴房了。”“为什么?” 小六刀看了一眼单如廷,白孤庸明白了,叹了口气:“本来这件事,我不想说得,可现在不得不说了。这次咱们能成功伏击周南,得多谢宋老板提供的消息。”单如廷不敢相信:“她?”白孤庸点点头:“是她在石狮子底下留下了信息,我才知道,周南会近期进攻寨子。”小六刀说:“原来宋老板是给咱们当探子去了。” 单如廷听完迈开大步去了关宋江儿的房子,结果撞到了三炮头正欲凌辱宋江儿。把宋江儿带回了房间,请来寨子的大夫。大夫看了一下说:“是晕过去了,无大碍,身上的瘀伤要过些时日才会下去了。”大夫留下一些药膏。 白孤庸对着小六刀说:“去找个婆子来,给宋老板收拾一下吧。”小六刀奔了后院,一会唤来了个婆子。白孤庸拍拍单如廷把他叫到了外面。 单如廷担忧地看着房里,白孤庸安慰他:“放心吧,大夫说了她不会有事的。”“可她还是会痛的。”“还是忘不掉?”“一个放在心里五六年的人,怎能说忘就忘呢?”“你和她早就认识了?”“只能说那时我认得她,她却不认得我。”单如廷给他讲了当初的相识,白孤庸说:“怪不得你的执念这么深,你有没有想过根本不是爱,而是怀念一个人温暖的感觉。”单如廷说:“也许吧,但这种感觉只有她的身上才会有。” 宋江儿傍晚时分才醒来,脑袋昏沉,浑身酸痛。她努力撑起身子,靠在床边上,看到周围陌生的环境,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脑袋像炸裂一样。宋江儿抱着头痛苦地叫出了声。 看护她的老妈子听到,连忙跑进来看了一眼,然后跑去禀报单如廷。单如廷匆匆赶来,看到宋江儿痛苦的样子,上前抱住她:“没事的,没事的,我在呢。”大夫赶来,可却查不出原因,束手无策,只能开了让人昏睡的药。单如廷问:“她到底怎么了?”大夫说:“看样子,脑袋出了问题,这个恐怕我无能为力了。”单如廷看着昏睡的人:“何人能治?”大夫说:“洋医生也许有办法。” 单如廷抱起宋江儿就往外走,沿着最快的山路下了山,在村子里找了辆马车去了周南的军营医院。 他抱着宋江儿就往里冲,被看守拦了下来,单如廷呵斥:“没看这是你们团长夫人吗?”守卫不认识宋江儿,只好去请示守医院的排长,排长跑过来看了一眼,就说:“赶紧让开,通知医生。” 宋江儿被放到病床上,医生询问了情况,做了检查,开了一些药品,告诉单如廷密切留意她的的情况 排长派人通知了周南。周南被宋江儿的突然离开搞得心烦意乱,两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了,他在想为什么让宋江儿如此决然地为了土匪离开。听到宋江儿的消息,他抑制不住想要问个明白。 周南直接冲到了宋江儿的房间,一开门,看到单如廷正坐到一旁,心开始澎湃起来:“胆子不小啊?还敢来凌水?”单如廷盯着宋江儿:“人都来了,还有什么敢不敢的?如果你想趁机做什么就做吧。”周南觉得单如廷是条汉子“有胆量!”上前看了一眼宋江儿,看到她脸上明显青肿,火山一下喷发了,转向单如廷:“你对她做了什么?” 单如廷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保持沉默。周南视为他理亏的表现,一把揪住单如廷的领子:“你有没有良心?她给你通风报信,为了你跑到子龙寨,你却这样对她。” 单如廷没想到周南全都知道这些事情,心里内疚对宋江儿造成的伤害:“你想打就打吧。”周南的拳直击单如廷的脸,发现他丝毫没有躲闪,紧贴着他的脸停住了:“想赎罪?还是跟她赎吧。” 周南转身出门,去了医生办公室。他从医生那里知道,宋江儿的具体情况。医生告诉他:“目前有两种可能轻的一种是脑震荡,用药可以治疗。严重的就是脑出血,那估计的做手术了,但目前我们没有那个条件做,国内只有上海那种大都市可以,恐怕赶不及……。” 周南明白他的话,说:“尽你们的全力。”医生保证:“这个团长请放心。” 周南返回到病房,发现单如廷站在门外,小声地问他:“到底谁干得?”单如廷内疚地说:“都是我的错,没有保护好她。”周南骂到:“畜生,对一个女人下这么重的手。” 护士从里面出来了,叮嘱:“已经涂好药了,你们进去吧,记得随时观察她的变化,感觉不对劲,马上叫医生。”周南说:“知道了。”率先进到病房里,坐在病床边上。单如廷随后进入,只好靠在墙边上。 两个人的目光都盯向一处,谁都没有说话。过了几个时辰,周南对单如廷说:“你先睡会吧。她,我来看着。”单如廷活动了一下手脚:“我睡不着,还是你睡吧,我来看着。”“我也睡不着。”周南开始好奇了:“你们怎么相识的?”单如廷回忆起当时认识的场景。 周南听完,说:“倒是她的脾性。”单如廷说:“她的性情一向如此。嘴硬心软,不主动生事,但从不怕事。”周南略带责备:“既然她都为了你奔了子龙寨,为什么不好好待她?”单如廷怅然若失:“她不是为我,而是为你。她是来替你做说客。”周南听到这话回头看着单如廷:“你说什么?”单如廷解释给他听:“她上山是希望说服我们跟你和谈。”周南猜测:“你们不同意,所以对她下了重手?”“没有。”单如廷躲过周南的目光“是有人知道她是你的新夫人,意图羞辱你,所以……” 周南脑袋嗡嗡作响,他低声骂道:“你们土匪还有人性吗?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战场上见。”单如廷无言以对。 两人各怀心事,不再讲话。周南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宋江儿的脸:“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抛弃你的。” “水,水”宋江儿嘴里吐出几个字,周南马上对单如廷说:“叫医生。”单如廷跑到走廊上大喊:“医生。”医生闻声赶来,看到宋江儿已经睁开了双眼,检查了一遍说:“万幸,是最轻的情况,只要按时吃药,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等医生走后,宋江儿看着屋子里的两个男人,有气无力地说:“不要打。”两个人明白她的意思。 第194章 双方结盟,乔大川回子龙寨 宋江儿睡着后,周南跟单如廷到院子里找了一个座椅,两个人聊了很久。天快亮了,周南回到病房内。 单如廷则一早回了子龙寨,白孤庸知道他下山后,担心了一整夜,看到他平安归来,才放下心来。单如廷把白孤庸请到了房内,把跟周南的谈话重复了一遍。 白孤庸想了想,说:“如果此事为真的,那对于子龙寨也是一条生路。但要好好谋划一下,以免中了别人的计。”单如廷点点头:“这个我当然知道。没有召集众人,先和白当家的商量,是因为我还担心一件事。”“你是担心两个当家的仇,对吗?”“是啊,我怕寨子里有人放不下这件事。”“这确实绕不过去,但如果能免了死伤,白某愿意一试。”“那有劳白掌柜的了。”“跟我客气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子龙寨也是我的家啊,我也不想看着它毁于一旦。虽然说这话有些泄气,但我清楚咱们的胜算不大。”单如廷庆幸自己没看错人,白孤庸能看得如此透彻。 两个人窝在房间里一天,商量了许多的事情,傍晚时分,白孤庸从单如廷房里出来,去做安排。 周南在医院里守着宋江儿,看她醒来,气色好了不少,心放了下来,把顾鸿雁带来的粥盛了一碗,端给她。宋江儿靠在床头没有要接的意思,周南拿勺子舀了一点,吹凉了送到她嘴边:“吃点东西吧,会好的快点。”宋江儿把碗轻轻推开,眼神空洞地问:“可以给我一纸休书吗?”周南知道她在想什么,把碗重新端到她面前,说:“刚好一点不要想那么多,先吃东西。”宋江儿不肯张嘴,眼睛也闭上了。周南看她这个样子,只好把碗放到了床头的桌子上,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就当做了一场梦,梦醒了就好了。”宋江儿重复刚刚的话:“我只要一纸休书。”周南明白她倔劲上来了,故作忧伤地说:“看来一直是我在自作多情,你始终还是厌弃我的。”宋江儿没有说话,咬着嘴唇,泪水从眼角流了下来,周南上前把她抱紧:“想哭就哭吧,我一直都会在。”宋江儿靠到了他的身上。 周南轻轻地走出了病房,站在门外长出一口气,乔大川晃晃悠悠地过来了:“周团长,您的伤好些了吗?”周南说:“没什么大碍了。”乔大川说:“那就好,相信下一次一定可以旗开得胜。”然后返回了自己的房间。周南看着他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乔大川昨天起夜看到了周南跟单如廷坐在院子里,不过天黑离得远看不清楚,他也不相信两个人可以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聊天。但为了保险,还是特意打探一番。没有看到单如廷,他相信是自己看错了。 两日之后,按照约定,单如廷带着白孤庸跟周南在三叉口村见面,在村口的小吃摊上开始了第一次正式和谈,达成了共同的目标,把存在异议的地方提了出来,各抒己见,争取找到合理的办法解决。几次陷入僵局后,双方最终达成了一致。 单如廷跟白孤庸回到寨子里把寨子里的头目招到了一起,把跟周南的协议同他们讲了,果然有人站了出来,说:“我不同意,咱子龙寨世代在这凌水,凭什么他周南来了咱们就要做缩头乌龟,该走得是他们,再说了两个老当家的仇怎么能就这么算了,该杀了周南给老当家的报仇,你们说对不对?”堂里立刻有人附和。白孤庸站起来,问:“咱们有多少大炮?多少枪?多少子弹?多少粮食?你们告诉我。”几个人面面相觑。白孤庸继续问:“咱们寨子里有多少粮食?多少老弱妇孺?你们清楚吗?打仗光凭一时的义气是不行的。论起情谊,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想在座的没有我们情谊深的,可是我相信大哥也不愿看到子龙寨覆灭。”有人不服气:“白当家的,咱子龙寨真跟他周南硬拼,谁输谁赢不一定的。”白孤庸看着他:“即使周南死了,然后呢,马大帅再派另一个周南来,咱们子龙寨继续跟他们打,到什么时候结束?是咱们彻底消灭马大帅,还是马大帅把咱们子龙寨的人杀光。”堂里的人不说话了。白孤庸继续:“留的青山在,哪怕没柴烧。只有子龙寨在,咱们才有机会。韩信受过胯下辱,林冲受过牢狱灾,哪一个不是英雄汉子,咱们受得算什么?”齐云峰率先表态:“我赞同三哥说的,先保住子龙寨才最重要。”其他人相互看了一眼也没提出什么意见。 子龙寨跟周南这边结成同盟,保证互不侵犯。但对子龙寨的活动范围,武器装备及钱财的来路做了限制。 乔大川听到士兵的议论不淡定了,他悄悄地离开了医院,躲进了三夫人家里。仔细思索后,写了一封信给齐俏雪,告诉她自己还活着,把之前的一切归为单如廷栽赃陷害,让她想办法鼓动那些不愿意结盟的人,把单如廷赶下位。齐俏雪觉得确实是个机会,于是在寨子里散播谣言,说单如廷早就是周南的入幕之宾了,现在是变相地把子龙寨送给周南。寨子里那些不安分的人心思活了,开始谋划把单如廷从寨主之位上拉下来。 单如廷去凌水城看宋江儿,两人在病房里聊了一会儿,见她恢复的差不多了,便放下心来赶回子龙寨。谁知一进云天堂,就被两边的人抓住可胳膊,单如廷回手一拉,两个人撞到了一起。其他几个人见状冲了上来。单如廷一开始以为是外人偷袭,等看清楚是自家兄弟后,下手轻了许多,大声质问:“你们要干什么?”那人回答:“阻止子龙寨毁在你这个外来的手里。”几个人从单如廷手里讨不到便宜,便拿出了手枪对准他“别动。”单如廷只得停手,被他们关了起来。进到屋里,发现白孤庸居然也在里面。 乔大川得到消息上了山,他召集寨子里的人,替自己做了一番辩解,把之前的事归为单如廷跟白孤庸为了夺取寨主之位的使的阴谋诡计。如今他大难不死就是苍天让他留着命来寻求公道的。几个之前跟着他的人,立刻推选他当寨主。弄不清楚状况的人们没有提出异议。 小六刀躲过乱糟糟的人群,溜下山去找救兵。他对于周南不熟悉只好打听着找到了宋江儿。 宋江儿听到他的话,大吃一惊。带着小六刀去找周南。说明情况,周南马上组织人手,奔了子龙寨,将整座山团团围住。向山上的人喊话:“山上的人听着马上请你们单寨主出来谈话,否则一个时辰后,立即攻山。” 山下的小喽啰马上去寨子里禀报,乔大川还沉浸在自己当上寨主的喜悦中,闻听周南来攻山,立刻手足无措。他找来几个主事的,让他们出主意,看如何打退周南。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但都没给出实质性的意见,引得乔大川破口大骂:“一群废物,子龙寨养你们干什么吃的?”齐云峰听不下去了:“您是一寨之主,既然大家没有主意,就劳烦寨主给大家一个主意吧。”乔大川看齐云峰故意刁难自己,说:“齐当家的,是咱子龙寨的一把好手,不如这样,这退敌的事就交给你了。大家没意见吧?”有人站起来:“光齐当家一个人恐怕……”“那你可以一起去。”乔大川打断那人的话,“没意见就这么定了,都散了吧。” 众人敢怒不敢言,齐云峰带兵的消息传到了齐俏雪耳朵里,她气冲冲地来找乔大川:“乔大川你要干什么?”乔大川斜了她一眼:“我是寨主一切都得听我的,他当面质疑我,就该付出代价。”“可那是我爹。”“你爹又如何跟我有什么关系?”“没有我,你回得了子龙寨吗?”“你不是也有所图的,才帮的我吗?别以为我会一直受你迷惑,我现在看得很清楚。为了你以后能听话,你爹也不能留。”“你不是人。”齐俏雪没想到乔大川回来完全不同往日了,向他扑了上去。乔大川用力一推,齐俏雪跌倒在地,地上一片嫣红。 《商女几多情》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小说网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