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到深处无怨尤》 第1章 杀人凶手 “人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我杀的!” 安宁坐在警局的审讯室里,苍白的脸一如身上的纯白婚纱。 她对面的警察脸色平静,一边翻动桌上的资料,一边冷冷的质问:“安小姐,那请你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宋臣海的卧室,又为什么,刺死宋臣海的匕首上,会有你的指纹?” “我……”安宁喉咙一紧,无助的摇着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叔叔的房间,可我真的没有杀人,叔叔不是我杀的!” 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宋臣海满身是血的躺在她面前,全身都在抑制不住的颤抖,她只能重复的呢喃着相同的话。 “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 “吱。”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在看到宋嘉衡走进来的一瞬间,安宁的眼泪彻底决堤,疾步扑过去,她一把抓住宋嘉衡的手,急迫的说:“嘉衡,叔叔真的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我……” 宋嘉衡身上还穿着她精心挑选的西装,安宁幻想过很多次,他穿着西装来娶她的情景,今天终于要梦想成真了,可老天跟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偏偏让她在新婚之日,出现在宋嘉衡父亲的死亡现场。 她一睁开眼睛,就从准新娘变成了嫌疑犯。 “嘉衡,你信我,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杀害叔叔……” 安宁的哭诉看进宋嘉衡的眼中,周身笼罩浓郁的阴鸷气息,扬手冷冷的将她甩开,他抬眸,黑渗渗的盯着她。 “信你?你让我怎么信?安宁,你费尽心思的嫁给我,为的就是杀了我爸吧?” 他的冰冷似乎能冻结安宁的心,愕然看着他,安宁恐惧到牙齿都在颤:“不是……嘉衡,我怎么会杀叔叔呢,我没有,没有……” 闻言,宋嘉衡铁青的脸上迸出几分冷冽,“为什么?你就是为了给你二哥报仇!” 报仇! 这句话,瞬间让安宁僵住,她不敢置信的摇了摇头,这个原因,如果不是宋嘉衡突然提起来,连她自己都已经忘记了。 安宁的二哥,三年前正是被宋臣海撞死的。 胸口突然堵着一口沉郁的气息,在被抓到警局之后,安宁想过宋嘉衡会不相信她,可她没想到,他竟然会把这件事和三年前的事画上等号。 一颗心像是被割成了千万片,安宁克制着心中的寒冷,咬着牙说:“你为什么要这样讲……嘉衡,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把三年前的事故当作意外,我从来没有因为我哥的死而怨恨过你爸爸……” 她的解释更加剧了宋嘉衡的愤怒,伸手便狠狠的捏住了她的下巴,目眦欲裂:“你不要装了!安宁,为了报仇骗了我整整三年,你这样狠毒的女人真是让我恶心!” 装? 下巴的骨头都快要被捏碎了,钻心的疼,安宁却像感觉不到一样,紧紧握住宋嘉衡的手腕,沙哑着嗓子解释:“你不能不相信我,我嫁给你就是你的妻子了,嘉衡,我……”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将她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宋嘉衡目光如刀,一字一字咬牙切齿:“杀人凶手!你根本就不配做我的妻子!” 第2章 向他忏悔 在看守所呆了整整一天,最后除了匕首上的指纹,警察暂时没能查出别的线索。 在没有确切的证据前,传唤嫌疑人的持续时间不能超过二十四个小时,所以安宁在第二天傍晚就被放了出去。 天色霭霭,昏沉的让她看不清回去的路,浑浑噩噩的迈着步子,在天空彻底黑下来的时候,她终于挨到了宋家大门外。 门上鲜红的喜字已经被换成了奠字,白的刺眼。 安宁站在门口,看着院中摆放满满的花圈挽联,脚步忽然沉重的抬不起来。 明明人不是她杀的,可她还是不知道,自己该以何种身份进去祭拜。 不断进出中,有人认出了她,急匆匆跑进去,很快,宋嘉衡的母亲舒玫就踉踉跄跄的冲了出来,一把抓住她的衣服,厉声咒骂:“你还敢回来!安宁,我们宋家一向待你不薄,你怎么能这么残忍!你还我丈夫的命来!你还他的命来!” 衣服被撕扯的变了形,紧扼着喉咙有些喘不上来气,安宁苍白着脸挣开,摇着头说:“我没有杀人,叔叔不是我杀的,不是我。”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他的房间!”舒玫愤恨到面目狰狞,“安宁,就是你杀了他,我要你偿命,我要你给他偿命!” 说完,伸手拽住她的头发,狠狠的几个耳光迎面而来。 来吊唁的人很多,却没一个人出来拦。安宁知道,在他们眼中,她就是不折不扣的杀人凶手,就算是被打死,都是她该得的报应! 可她明明没有杀人,她为什么要承担这莫须有的报应! 双颊被打的红肿,连视线都开始泛红,安宁在看守所里一夜未眠,身子摇摇晃晃,向后蹒跚了两步,摔倒在地。 一抬头,只见宋嘉衡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冷冷站在她面前。 安宁心里一滞,颤抖着向他伸了伸手,“嘉衡,叔叔真的不是我杀的……” 相信我……相信我……嘉衡,你相信我…… 她心中疯了一样的渴求着,一双眸子紧紧盯着他,许久,只见宋嘉衡锐利森冷的瞥了她一眼,冷若冰霜的吐出一个字。 “滚。” 她的话,宋嘉衡一个字都不会信! 安宁心中绞痛,嘶哑着嗓子大喊:“我不走!我又没有杀人,连警察都已经放了我,宋嘉衡,你凭什么就认定了是我杀了你爸爸?杀人的又不是我,你凭什么要这么对我!你凭什么!” 心中压抑的怨恨得到了宣泄,安宁的眼泪泛滥成灾,埋怨的瞪着眼前的人,把受到的所有委屈都喊了出来。 这一喊,也彻底激发了宋嘉衡心中的怒气,上前一步猛地掐住她的脖子,几乎要把她活活掐死一样,他眼中冒着滚滚的杀气,“我真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到现在你还不肯承认,好!那你就跪在我爸的棺材前,用你的谎言去向他忏悔吧!” 说完,就那么掐着安宁的脖子,一路将她拖进院中,走进大厅,手一扬便将她甩了出去。 被掐的窒息到快要死掉,安宁被甩出去的一瞬间,身子撞在黑漆漆的棺材上,本就透支的身体更加摇摇欲坠。 第3章 情愿去死 她为什么要忏悔? 就因为她不在乎哥哥的死,坚决要嫁给宋嘉衡? 安宁用手死死的抓着棺材的一角,指骨用力到泛白,咬着牙,说的无比笃定:“我不跪!我又没有错!宋嘉衡,除非警察确定我就是凶手,否则,你没有资格冤枉我!” “冤枉?”宋嘉衡怒极反笑,“房间里除了你之外,没有任何人进去过的痕迹,安宁,你来告诉我,难道是我爸自己杀掉自己,然后陷害给你的吗!” …… 安宁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的解释永远都那么苍白,除了说一句她没有杀人,似乎再也没有别的话可说。 可她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出现在案发现场,不知道为什么匕首上会有她的指纹,更不知道,到底是谁在陷害她。 “跪下!” 宋嘉衡冷酷的下着命令,上前一步便强硬的按着她的肩膀施压,安宁撑不住,膝盖不由得弯曲,骨头撞在地面,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她一边挣扎,一边发了疯的大喊:“我不跪!我没有杀人!我不要跪!我不要!” 如果是以儿媳妇的身份祭拜,她义不容辞,但宋嘉衡是要她赎罪,她一旦同意,那就是在默认自己杀了人。 她越是挣扎,宋嘉衡就按的越用力,安宁肩膀上的骨头像被按碎了一样,刺痛钻心,额头上渗出丝丝冷汗。 如果宋嘉衡非要逼着她承认,那她情愿去死! “宋嘉衡,你这样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安宁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大抵是心痛到了极限,她猛地伸手推开宋嘉衡,身子一个趔趄,倒在摆放供品香烛的矮几上。 “啪!” 东西滚落了一地,连带着香烛也摔在地上,碎成了渣。 她只想来好好祭奠亡者,到现在,活生生被逼成了大闹灵堂。 宋嘉衡的眸子瞬间猩红,看着一室狼狈,手指捏的咯咯作响,“安宁!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 杀了她?他现在已经是在凌迟她的心了! 安宁的声音颤抖到连不成句:“嘉衡,我们相识四年,相恋两年,到现在我才知道,你其实一点都不信任我……就算是我杀了你爸,你又凭什么这样恨我,当初我哥死的时候,为了爱你我摒弃了所有的恨,现在就得到这样一个结果吗?宋嘉衡,你杀了我啊!我倒要看看,你对我是爱多还是恨多!” 煞白的脸,凌乱的头发,衣服也被撕扯的不成样子,现在这样声嘶力竭的安宁,简直像个得了失心疯的神经病。 “好!这都是你自找的!” 宋嘉衡压着牙说完,伸手捏住她的腕子,强硬的拉着她出门,拉开车门塞进副驾驶的位子,甩上车门之后,他坐在驾驶座上,猛地踩下了油门。 汽车从静止立刻飙到了最快的速度,车轮摩擦着路面,发出刺耳的声音,在安宁来不及惊呼的时候,车子犹如离弦的箭,飞驰着消失在人们眼前。 一路疾驰到海边,宋嘉衡踩下急刹车的时候,由着惯性她猛地向前一载,脑袋磕在挡风玻璃上。 头昏目眩中,宋嘉衡拉开车门便将她拽下了车,他走的很快,安宁跟不上,只能踉踉跄跄的小跑,直到鞋子被海水打湿,她才发现,宋嘉衡正拉着她往海水深处走去! 他想淹死她! 第4章 魂牵一线 越往前走水就越深,没过腰打湿了她的衣服。 在水中前行的步子有些沉重,安宁全身冰冷,任由他拉着继续往水深的位置走,直到体力不支彻底撑不住。 水已经淹没到她胸口的位置了,被海水压迫着,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安宁只能用嘴大口的喘着粗气。 再继续下去,会不会被淹死她不知道,她一定会先被冻死! 宋嘉衡转过身,眼中愠怒着滚滚怒意,逼问道:“怎么不走了!安宁,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 怕? 安宁冷到牙齿打颤,每说一个字,牙齿都要撞击几下,“我不是怕,我是觉得冤枉!就算是死,我也不能背着杀人凶手的黑锅死!” “冤枉!?”宋嘉衡眼神冷戾:“到了现在你还不肯承认,你就不怕被你杀死的人半夜来找你索命吗!你这样恶毒的女人,简直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说完,他伸手按在她的颈后,本就摇摇欲坠的身子,只需他轻轻一按,安宁就被按到了水里,正在喘着粗气,骤然之间,咸涩的海水就顺着口鼻吸进了胸腔。 安宁被呛得剧烈咳嗽,可头还被按在水里,她一咳嗽,只能让更多的海水吸进口中。肺里憋的快要爆炸了,安宁本能的挣扎,双手在水里扑腾着,想要挣脱窒息的束缚。 就在这时,宋嘉衡抓着她的脖颈又倏然将她提了起来,接触到空气,她一边咳嗽,一边大口的喘着气,因为窒息身体都在微微的抽搐。 “你还觉得冤枉吗!安宁,你不是口口声声要和我白头到老吗,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吗?” 耳边嗡嗡的响着,宋嘉衡的话听进安宁的耳朵里格外的模糊,安宁就快要撑不住了,可是,她不能认…… 不是她做的,她绝不能认…… 微弱的摇着头,还来不及说什么,宋嘉衡按在她颈后的手又开始用力,一瞬间,安宁再次尝到窒息的感觉。 海水大口的灌进嘴里,安宁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视线里一片模糊,眼眶里酸涩的厉害,分不清充斥的是泪水还是海水,只觉得冰凉一片。 嘉衡,宋嘉衡……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最后,眼前一黑,昏昏沉沉的没了意识。 “安宁!你他妈给我醒过来!醒过来!” 恍恍惚惚中,安宁似乎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紧接着,胸口被挤压的生疼,一口气堵在心口,在被重复按压之后,咸涩的海水从胃里翻上来,她剧烈的咳嗽着,眼睑被震的睁了一下。 模糊的轮廓,安宁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谁,她只知道,没有死,那么属于她的灾难将继续降临。 不知道睡了多久,安宁苏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全身像是车轮碾压过一样,她费了好大力气,最后才睁开眼。 病房里格外的安静,开着窗子,微风吹进房间里,挂在两旁的浅蓝色窗帘微微拂动。 这风似乎吹进了安宁的心里,全身都在泛着冷意,她紧紧咬着唇,不让眼泪流出来。 第5章 你被捕了 “咚咚咚。” 病房门轻响,随即被人猛地推开,外面站着个人,拉着行李箱,满脸疲惫。 安宁扭头,在看到门外人的那一刻,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汹涌而出。 “哥。” 一声呼唤,出口时沙哑的让人心酸,安慎丢下行李箱,立刻大步走过去,伸手将安宁搂进了臂弯。 自从三年前的那场车祸之后,安慎就是安宁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只是他不能原谅宋家,也不能容忍安宁和宋嘉衡在一起,所以一年前就出国了,期间连一个电话都没有给安宁打过。 但是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他还是不忍心看自己唯一的妹妹出事,立刻买了机票赶了回来。 伸手在她的头发上摸了摸,安慎紧皱眉心,低声安慰道:“好了,阿宁,这下你总该断了对宋嘉衡的情了吧,收拾一下,跟我出国。” 出国? 安宁的眼泪一下子僵住,她从没想过出国,特别是现在,她若是走了,岂不是无形中在昭示着,她在畏罪潜逃? 就在这时,病房门又响了,门外站着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看到他们,安宁的神经一下子绷紧,有些惶恐的往安慎怀里缩了缩。 警察走上前,伸手拿出一张通缉令,正气凛然道:“安宁,根据瞳市检察院《批准逮捕决定书》,因你涉嫌故意杀人罪,现依法对你执行逮捕。” 故意杀人罪!执行逮捕! 安宁的瞳孔骤然放大,沙哑着嗓子大声喊:“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为什么要逮捕我!我真的没有杀人!” 她的尖叫引得警察连连蹙眉,“以现有的证据,我们完全有理由怀疑你就是杀人凶手,安宁,有什么话跟我们回局里说吧。” 说完,从腰间摸出一把手铐就向她走过来。 阳光照在手铐上,折射出的凛凛寒光正好刺进安宁的眼睛里,她只觉得寒意从头顶渗进了四肢百骸,一颗心黯淡无光,像是被人推进了深渊。 是不甘,也是恐惧,安宁一闪身躲到安慎身后,看着两个警察瑟瑟的摇着头,“我不去!我没有杀人为什么要抓我!我不去,我哪里也不去!” “安宁,你如果拒不服从,那我们只能采取强制性抓捕!我劝你还是主动跟我们走一趟。” 只要看到警察手里明晃晃的手铐,安宁就止不住的心慌,脑子里一白,瞬间有个念头浮上脑海,她慌乱的眼神四处闪躲着:“是宋嘉衡让你们来抓我的是不是!他绝对不会放过我,所以不管有没有证据,我都一定会被判成杀人凶手!我要见他!我要和他说个清楚,人不是我杀的,他不能这么对我!” 她的精神已经近乎于崩溃,话说到最后,已经是声嘶力竭的呐喊。 大步往门口走,安宁现在只想见到宋嘉衡,不管他信不信,她都一定要再说一遍! 警察以为她想趁机潜逃,在安宁还没走到门口的时候,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反剪到身后。 “咔啪!” 清脆的一声,手铐已经锁死在她的手腕,安宁被压制着只能弯着腰,手背在身后,稍稍挣扎,手腕就被手铐磨的生疼。 第6章 屈打成招 是宋嘉衡……一定是宋嘉衡…… 安宁知道他的手腕有多强硬,一旦她被抓进去,可能这辈子都要活在不见天日的监狱里了。 她不能,也不想。 剧烈的挣扎着,手腕被磨破了皮殷殷的往外浸着血,“放开我!我要去找宋嘉衡!我要去找宋嘉衡!” 声音沙哑的难以入耳,挣脱了警察,安宁疯了一样的往门外跑,最后,安慎冲上去一把握住了她的肩膀。 “不要怕,阿宁,我会想办法把你救出来的。” 安宁恐惧,根本连安慎的话都听不进,只是发了疯的想跑出去。安慎连续说了两遍,她都充耳不闻。 “安宁!” 安慎用力吼了一嗓子,安宁一震,这才静下来,空洞着眼神无助的看着他。 “安宁,你是我的妹妹,也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你相信我!” 相信…… 安宁多想信他,可是她更相信自己对宋嘉衡的了解。 宋嘉衡想让谁下地狱,谁就一定上不了天堂! 可是现在,她能依赖的只有哥哥,不管安慎能不能证明她的清白,再也没有其他人愿意帮她了。 她镇定下来,警察立刻上前,从病床上拿起安宁的外套遮住手铐,然后一左一右的夹着她出了门。 —— 警局,审讯室。 上一次坐在这里的时候,安宁最起码还可以活动,而这一次,双手被牢牢的铐在椅子上,她能活动的范围,只有椅子周围半米的距离。 “安宁,说说吧,你是怎么杀死宋臣海的?” 她根本就没做过,这种问题让她如何回答! 安宁直直的看着面前的警察,张了张嘴,干涸的喉咙摩擦着声带,沙哑的刺耳:“我想见宋嘉衡。” 警察瞥了她一眼,拧眉道:“你见谁都没有用,安宁,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现在主动坦白,我还能勉强算你自首。” 算个劳什子的自首! 安宁攥起手,眼神更加坚定的说:“我要见宋嘉衡!” 从进来审讯室,关于案子她一个字都没说过,除了这句话就没说过别的,警察一时之间也有些不耐烦,语气不由得加重:“你别以为不说我们就没办法定你的罪!安宁,匕首上只有你的指纹,现场也发现了你的脚印,门把手上,桌子上,到处都是你的痕迹,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找不到证据了吗!” “我要见宋嘉衡!”安宁猛地站了起来,警察的话每一句都在刺激着她的神经,安宁不甘心,用力的拍着面前的桌子,她嘶哑着大喊:“宋嘉衡呢!你让他出来!” 警察还没问出个一二三,嫌疑犯反而先拍桌子叫板了,警察气愤,猛地将手里的文件拍在桌子上,大声训斥道:“你还真是冥顽不灵啊!我今儿还就告诉你,安宁,你一个嫌犯想见谁就见谁吗?不把杀人经过说清楚,你就别想出这间审讯室!” 果然! 他们是想着法子的要她承认! 不管是不是她做的,这些人是一定要把宋臣海的死赖在她头上的。 第7章 牢底坐穿 “宋嘉衡!宋嘉衡!你出来!宋嘉衡!” 安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喊了多少声,直到嗓子火辣辣的快要燃起来,审讯室的门才被打开。 她的视线立刻急切的瞧了过去,果不其然,走进来的人正是她喊了两个小时的人。 宋嘉衡,他总算是出现了。 在看到他的那一霎那,安宁只觉得所有的愤怒夹杂着委屈瞬间席卷了她,想要冲到他面前,被手铐桎梏着,她只能站在椅子旁,伸出另一只手指着他,怒斥道:“宋嘉衡!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我告诉你,你爸的死根本就不关我的事,你放了我!放了我!” 面对她的怒吼,宋嘉衡只是厌恶的皱着眉,走到她面前,才冷冷的说:“放了你?安宁,就算不是我爸,你杀了人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可我根本就没有杀人!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说宋臣海是我杀的,那你拿出证据来啊!你有证据吗!” 安宁急红了眼,用力拍着面前的桌子,暴躁的像个疯子。 你真以为自己杀人没有留下痕迹吗!”宋嘉衡压抑的怒气如火山爆发一般,伸手从警察面前拿过薄薄一叠资料,用力的甩在安宁面前,“你给我看清楚,这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你杀死我爸的证据!” 证据…… 安宁大口喘着粗气,一低头,就看到资料被翻开的一页上,赫然就是当初插在宋臣海肚子上那本匕首! 甚至,照片里的匕首上还带着已经干涸的血。 安宁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这把匕首……眼熟到让她恐惧! “这把刀是你的吧!安宁,你口口声声说你没有杀人,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事发时候只有你一个人在,刀是从你家带出来的,刀上指纹是你的,房间里的脚印也是你的!我爸还没有挣扎就被杀死,这足够证明杀死他的人是他很熟悉的人!” 宋嘉衡狰狞的瞪着她,伸手抓住她的肩膀,恨不得吞吃入腹一样:“安宁,你说我爸不是你杀的,那这些证据都是怎么来的!啊?你告诉我啊!” 或许是这些如山铁证让她恐惧,也或许是因为此刻的宋嘉衡太过暴戾,安宁只觉得恐惧,嘴唇上下颤动着,她眼睛直直看着资料上的照片,话说出口的时候,竟然连她自己都觉得心虚。 “不是……不是我做的,是有人故意要陷害我的……不是我做的,不是我……” 安宁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杀人,可这么多的证据缜密的让她无从辩解。她明明睡在家里等待第二天的婚礼,为什么一睁开眼睛,就变成了杀人凶手…… 为什么…… 惊恐无助,安宁浑身剧烈的颤抖着,宋嘉衡更加愤怒,攥着她肩膀的手要将她撕裂一般:“安宁,你这样狠辣的女人,就该枯死在监狱里,一辈子都不要出来!” 枯死在监狱…… 她不要! 可她知道,宋嘉衡已经彻底将她当成了杀父仇人,他恨不得能亲手了结掉她! 第8章 以死明志 她没有杀过人! 为什么会这样!她才不要一辈子都呆在暗无天日的监狱里! 可是她又无言反驳,安宁惊恐的想要后退,但手铐牢牢的将她控制着,安宁只觉得气血一瞬间都冲到了头顶。 她宁可死,也不要一辈子担着杀人凶手的骂名! 死! 双手倏然攥紧,安宁的视线来回扫视。为了防止嫌犯自杀,审讯室里的桌椅都用皮革包着,就连墙壁上都粘这一层塑料泡沫,她胸口剧烈起伏着,最后,视线直直落在手腕上明晃晃的手铐上。 根本没有思考,她紧攥的手刺破皮肤狠狠的掐进肉里,然后,低头向着手铐用力的撞了上去! “砰!” 安宁能清楚的感受到,头骨撞击在手铐上的一瞬间,她额头上立刻温热一片,粘腻腥红的液体顺着眉骨流到眼睑上,渗过睫毛染红了她的视线。 身体摇摇晃晃,最后“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警察一下子慌了,急忙出去叫医生去了,安宁看着眼前一尘不染的皮鞋,视线一点点升高,最后落在他那张铁青的脸上。 没有一丝怜悯,他只是冷眼看着她。 是啊,他巴不得她能早点死掉呢…… 心痛的快要不能呼吸,脸上血色尽失,安宁张了张口,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嘉衡……” 我真的没有杀人……真的没有…… 宋嘉衡紧紧的抿着唇,许久,冷哼了一声,讥讽道:“安宁,你真是有种!” 心如刀割也不过如此了,安宁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奄奄一息根本无法换来他的一丝怜悯。 其实她很懦弱,所有的倔强和坚持,不过是想和他在一起。 “想死就去死好了,反正你也不配活着。” 说完,宋嘉衡转身出了审讯室,每一步都无比冷酷决绝。 心脏像是被利刃瞬间刺穿,鲜血淋漓,痛入骨髓。 警局很快派了车,将她送到医院之后,例行检查的抽了血之后,就带到门诊部去给伤口消毒了。 简单的缝了三针,警察就准备将她带回警局,可就在这时,耳边不轻不重的传来一句话,瞬间让她混沌的意识重新清晰起来。 “她怀孕了,妊娠七周,胎心明显。” 医生拿着验血报告,皱着眉说:“不过她身体有点虚,这段时间最好卧床休息,不然的话,孩子很有可能保不住。” 孩子…… 以前宋嘉衡说过很多次,他一直想让安宁给他生个孩子,可是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在这么不合适的时候降临。 可她还是想告诉宋嘉衡,自欺欺人的想知道他会不会有一丁点的欢喜。 深深的呼出口气,安宁扭头看向身旁的警察。 “我可以给孩子的爸爸打个电话吗?” 虽然她有杀人的嫌疑,可这种要求并不过分,警察想了想,拿出手机递给她。 宋嘉衡的号码早就刻在她脑子里了,轻手按下每一个数字,然后,电话中传出沉闷的机械等待音。 “喂。” 再听到宋嘉衡声音的一瞬间,安宁忽然鼻尖酸涩,抽了抽鼻子,她压着声音说:“嘉衡,我是安宁。” “咔嗒。” “嘟、嘟、嘟……” 急促的忙音彻底摧毁了她的坚持,安宁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头埋在双臂之间,放声大哭。 第9章 拿掉孩子 因为怀孕,安宁得到了法外取审的保释。就算在电话中宋嘉衡没给她说的机会,但被放出去的第一时间,这件事还是立刻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走出警局的时候,他的车车就停在门口,看到她,立刻气势汹汹的走过来,拎住她的衣领就往车里塞。 安宁心里一慌,急忙死死的抓住车门,抵触的问:“你干什么!宋嘉衡,你放开我!放开我!” 她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果然,在下一秒,他就亲口验证了她的猜想。 眼神森冷的瞪着她,他一字一字咬着牙说:“你这种女人根本就不配剩下我的孩子,现在就去医院,把孩子打掉!” 打掉! 这个字眼儿深深刺痛了安宁的心,抓着车门的手更是一刻也不敢松开,连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我不去!这是我的孩子,我不要打掉!我不要!” 声音沙哑的刺耳,听进宋嘉衡的耳朵里,却只觉得厌恶,一把掰开她的手,用力塞进车后座,甩上车门之后,他立刻坐到了驾驶位上。 “你不要?安宁,我不会给你保释机会的!” 说完,他拧着钥匙踩下了油门,车子犹如离弦之箭,迅速驶了出去。 安宁的心好似被车轮狠狠的碾压着,全身都在忍不住的颤抖着,她急忙去开车门,可宋嘉衡早就把车门锁死了,连带着车窗也一并锁起。 拼尽权利也没办法打开,强烈的惊恐之下,安宁的眼泪簌簌的滑落,伸手抓住他正在转动方向盘的手,凄声哀求:“不要!嘉衡,我求你了,这是你的亲身骨肉,你怎么能这么做……我求你了,让我下车,让我下车……” 话说到最后,已经哽咽的完全说不下去。 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就连抓着他的手,都在不可抑制的颤抖。 车子始终没有停下,相反的,他反而更加快了速度,在空旷的马路上飞快的行驶。 安宁知道,他是打定了主意要拿掉这个孩子了…… 心中愈发的冷却,她伸手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大口喘着气说:“嘉衡,只要你留下这个孩子,我把我的命赔给你都行。孩子是无辜的,嘉衡,看在这个孩子是你的亲生骨肉的份上,你不要这么残忍……” 残忍? 这个词语惹得宋嘉衡更加烦躁,扬手将她甩开,冷声道:“有一个杀人犯母亲,孩子生下来也会觉得耻辱!与其这样,还不如现在就拿掉!” 一颗心,似乎被什么锋利的东西瞬间穿透,鲜血淋漓,钻心刺骨的疼。 就连呼吸都觉得刺痛! 安宁的眼泪一下子僵在脸上,手指剧烈的颤抖着,不由得抚上平坦的小腹,似乎在这一刻,她已经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一条鲜活的小生命正在手心里跳动着。 她可以不在乎什么杀人犯的罪名,她只要自己的孩子好好的!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猛地伸出手紧紧的拽住了宋嘉衡的手臂,低吼道:“停车!宋嘉衡,你停车!” 宋嘉衡当然不会听她的,汽车依旧疾驰,安宁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神定定的落在车窗的玻璃上,然后,扬起手臂将手肘用力的撞了上去! “砰!” 车玻璃撞得骨头生疼,安宁苍白的脸上一片坚定,就像是感觉不到一样,弯着手臂便再次撞了上去。 第10章 赶尽杀绝 “砰!” 又是一声巨响,和她纤细的手臂比起来,车窗坚硬无比,连续撞了两下,玻璃完整无损,可她的手肘已经破了皮,鲜血浸透单薄的衣衫,红的刺眼。 从车内后视镜里看到她的疯狂,宋嘉衡的脸色更加铁青,紧皱的眉心更加愠怒,猛地踩下刹车,扭过身一把抓住了她再次向着车窗撞过去的手臂。 “你他妈疯了!安宁,再撞下去你这只手还要不要!” 安宁奋力的挣扎,可他太强势了,任她如何都挣不脱,挫败和无力油然而生,她一抬头,眼泪滚滚而出,“不要了!如果孩子保不住,我也活不下去了!宋嘉衡,孩子是无辜的,杀人的是我,是我!” 宋嘉衡眼神更加凌厉,捏着她手臂的手几欲捏断骨头,“你终于承认了!安宁,你这个杀人犯!” “对!我就是杀人犯!”理智早已失控,她咬着牙怒吼:“杀了你爸的是我,宋嘉衡,你想做什么就冲我来,放过我的孩子!” 说完用尽全力甩开他的手,眼中噙着泪,双眸愤恨的瞪着他。 气氛忽然凝重,让人喘不上气来。宋嘉衡眸中的冷厉愈发的浓,最后,伸手推开车门下了车。 大步走过去拉开安宁身旁的车门,一把将她从车里拽了出去,“好!你有种!安宁,我会让你求我拿掉这个孩子的!” 说完,甩开她上了车,如同飓风一般,疾驰而去。 空旷的马路上,她孑然一身站在路旁,微风像刀子一样,割破了她的皮肉凌迟着她的心。 安宁再也忍不住,捂住脸大声痛哭起来。 …… 宋嘉衡的报复一定不会结束,他那样的强势的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安宁内心深深的惶恐,她已经忍不了了,与其活在胆战心惊中,她还不如做个畏罪潜逃的嫌疑犯! 刻不容缓的回到家,安宁立刻拨了安慎的电话。 可让她更加恐惧的事发生了,电话接通的时候,是警察接的电话,说是,安慎因为洗黑钱被抓捕归案了。 洗黑钱! 安宁一下子就想到了宋嘉衡说过的话。 “我会让你求着我拿掉这个孩子的!” 这就是,他的意思吧…… 安宁感觉寒意从头顶瞬间侵入四肢百骸,手指不由自主的颤抖,拿着手机,一个号码一个号码的往下翻,最后,找到宋嘉衡的号码拨了出去。 响了好久才接通,他也不说话,隔着手机,安宁觉得他的呼吸声都那么让人心悸。 “宋嘉衡,我哥的事,是你做的吧。” 不是疑问的口吻,她现在明明白白的知道,这就是宋嘉衡的手段。也没给他回答的机会,她低了低头,又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电话里嗤笑了两声,宋嘉衡带着讥讽的声音缓缓传出:“你难道不知道我什么意思吗?安宁,你没办法坐牢,那就让你哥去代替你,把牢底坐穿,或者死在牢里。” 他说的凉薄淡漠,但却更加深的刺痛了安宁的心。 拿着手机的手一颤,她张了张口,问:“你非要这么赶尽杀绝吗?嘉衡,我们是夫妻啊……” 第11章 痛不欲生 就在几天之前,安宁还在享受着嫁给他的欣喜。 没想到,不过数日,原本深爱的人就将她视若仇敌,就连她的孩子,也成了他的眼中钉。 心中凄凉,她张了张口,隔着手机都能听得出她的绝望:“只要放过我哥,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这话似乎让宋嘉衡很满意,“安宁,你知道我的条件。” 条件…… 安宁心中似乎有根针,每次呼吸,都是一阵刺痛。 眼眶红的像是天边的晚霞,她的声音颤了颤,“是,我懂了……” 她懂,想要救安慎,她就要去求他,求他拿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眼泪无声中滑落,手指仿若被冻僵了一般,连耳边的手机都握不住。 “砰。” 清脆的一声,手机滑到地上屏幕摔了个粉碎,连带着让她窒息的声音,一并归于寂静。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她输了。 输的没有余地。 伸手轻轻抚摸着平坦的小腹,眼泪从脸颊滑落,她深深的呼吸,无尽的不舍和不甘,最后,抬脚出了门。 一路走到宋家别墅外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 似乎连老天也在可怜她肚子里还来不及看一眼世界的宝宝,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而降,打湿了她的衣服和头发。 让这个已经走到绝路的女人,看起来更加的狼狈。 宋嘉衡就倚在二楼的窗户旁,身上的白衬衣一尘不染,甚至连一丝褶皱都没有。手中端着透明高脚杯,杯中酒红色的液体来回摇晃着,看到安宁冒着雨一步步走过去,他面无表情的扬起手,抿了口红酒。 安宁直直的仰着头,看着楼上窗户内冷若冰霜的男人,苍白的脸上一片死寂,最后,张开口,沙哑的哀求:“嘉衡,放过我哥吧。” 小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她仰头,雨点打湿了她的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她只觉得冰冷苦涩,看着高高在上的叶慎寒,缓缓弯曲双腿,最后,“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所有的骄傲都被雨水冲刷的一干二净,从今以后,她心甘情愿做个杀人犯。 “宋先生,我求你,放过我哥。孩子我愿意拿掉,牢也让我去坐,所有的罪责和劫难,都让我一个人承担。” 就让她一个人下地狱好了,嘉衡,放过无辜的人吧。 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眼中一片死寂,看着宋嘉衡,再也没了一丝丝的期盼。 她的爱,彻底被自己深爱的男人一点点扼杀。 宋嘉衡由上而下看着她,看着她黯淡无光的脸,冷厉的眸子中满是厌恶,没有回答,只是扬手将杯中的红酒喝尽,然后,转身大步下了楼。 很快,安宁面前的门开了,他撑着把黑色的大伞,走到安宁面前的时候,眼神冷冷瞧着她,“你后悔吗?安宁,到了现在,你心里到底有没有一丁点的忏悔?” 忏悔? 安宁将所有苦涩咽下,无力的点了点头,“如果可以选择,三年前我就会选择恨你,我最应该忏悔的,就是在我哥的死和对你的爱中,选择了你……” 第12章 终身不孕 宋嘉衡被她的回答激怒,伸手便掐住了她的脖子,目眦欲裂:“这都是你应得的!安宁,你所得到的不过都是你应该付出的代价而已!” 说完,就那么掐着她的脖子,强势的拖进车里,踩下油门便向着医院开去。、 被推上车,又被拉下车,直到被带到医生面前,安宁始终不言不语,心如死灰中,她就像个傀儡,任由宋嘉衡做什么,她都没有反抗。 浑浑噩噩的被推进手术室,抽血,做b 超,最后,被带上手术台。 很冷,不仅是手术台,就连空气都冷的让她刺痛,安宁平躺着,眼睛直直看着上方打开的高亮度手术灯,眼睛忽然酸涩不已,一眨眼,眼泪顺着渗进了头发里。 “安小姐,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一定要拿掉这个孩子吗?”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戴着口罩,声音传出来的时候有些模糊。安宁的视线早已被眼泪模糊,可她还是能看出,医生的脸色有些凝重,“安小姐,其实你的身体很虚,如果现在拿掉这个孩子,子宫受到损害,很难说以后还能不能怀上孩子。所以,你最好考虑清楚。” 以后,很难怀上孩子…… 她若是拿掉这个孩子,以后便会彻底失去做一个母亲的资格。 这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残忍的。 安宁的手不由得抚上小腹,眼泪瞬间决堤,脑海中仿佛有个稚嫩的声音,她知道,那是她的孩子在求她…… 她的孩子…… 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狠狠的插进一把刀子,安宁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竟然,就这样放弃了自己的孩子! 几乎是从手术台上跳下去的,安宁的脑子里很乱,明知道宋嘉衡不会心软,但她还是想再争取一下,这是他们的孩子啊…… 推开手术台旁的医生,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踉踉跄跄的跑过去,一把拉开了手术室的门。 果然,宋嘉衡就守在外面,看到她,他的脸色立刻凌厉起来。 “怎么,后悔了?安宁,你可别忘了,这是你求着我做的!” 是,是她求着他拿掉这个孩子的,可是她现在后悔了。她不想这辈子永远孤寂,她想留下这个孩子。 脚下一软,她脚步停下的一瞬间,身子就软软的跌了下去。 眼睛又红又肿,她颤抖着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裤脚,“嘉衡,你放过孩子吧,这是你的亲生骨肉啊!就算你恨残了我,可是孩子有什么错……我答应你,只要孩子一生下来,我就立刻去坐牢,哪怕判我死刑都可以,只要你能留下这个孩子……” 对于她的话,宋嘉衡显得有些不耐烦,一把推开她,眼神森然道:“难道你还看不明白吗?安宁,我要拿掉这个孩子,是因为你这样下贱的女人,根本不配孕育我的孩子!” 说完,狠狠瞪了她一眼,毫无留情的宣告了她腹中孩子的死刑,“这个孩子,必须拿掉!” 必须…… 他对她,就一定要绝情至此吗! 她根本就没有杀人,为什么他就是不信!为什么! 不甘和委屈像是洪水般,突破所有防线瞬间将她吞没,眼泪僵在脸上,她猛地站起身来向他扑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嘶吼道:“虎毒尚且不食子,宋嘉衡,你为什么就这么容不下自己的骨肉!我是不会同意的,这是我的孩子,谁都不能伤害他,谁都不能!” 第13章 要你后悔 宋嘉衡从来都是掌控者,安宁的嘶吼让他的脸色愈发铁青,用力推了一把,安宁立刻便蹒跚着后退几步,摔倒在地。 他紧皱眉心,上前一步,俯身下去便捏住了她的下巴,声色俱厉:“我容不下这个孩子,还不是因为你!安宁,是你阻碍了他来到这个世界,该有负罪感的是你!如果你没有杀死我爸,这个孩子怎么可能没有降生的资格!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一颗心剧烈的颤抖着,下巴的骨头似乎都要被捏碎了,她咬着牙,疯狂的摇着头,“不是我!我没有杀人,没有!宋嘉衡,是因为你盲了双眼,所以才要残忍的杀死我的孩子!宋嘉衡,都是因为你!” 话说到最后,她控制不住的怒吼。宋嘉衡眼里的戾气让她深深的恐惧,她剧烈的挣扎,最后,抓住他的手,张嘴便咬了下去。 一阵浓重的血腥味立刻涌进了口腔,牙齿深深的陷进他的手臂里,安宁就像疯了一般,死死的咬着不松开。 宋嘉衡剑眉一横,扬手便是一个耳光摔在她的脸上,低头看了眼血肉模糊的手腕,怒斥道:“你他妈疯了!” 疯? 脸颊火辣辣的疼着,安宁向后退了两步,愤恨的瞪着他喊:“我就是疯了,我是被你逼疯的!宋嘉衡,你这个混蛋!混蛋!” 她已经彻底崩溃了,叶慎寒双眸中迸射着凌厉的光,“别忘了安慎还在牢里,安宁,难道你想让你哥替你偿还吗!” 哥…… 安宁一下子僵住,连眼泪都来不及掉下来,手足无措的呆住。 她若是选择了孩子,那么安慎就要替她付出代价。可她若是选择安慎,她的孩子,就要被剥夺生命。 左右为难,安宁没办法在两个亲人之中做选择,一时之间,只能呆呆的愣住。 要她选择,还不如直接要了她的命…… 看她静下来,宋嘉衡铁青着脸,上前两步抓住她的手腕,强硬的拖进手术室,最后,一步步走到手术台旁,将她按了上去。 看着手术台上冰冷的白布,好像所有的希望也都一并变得苍白。 被推上去的那一刻,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推开宋嘉衡,抬手从一边的准备台上抓起一把手术刀,用力在他手背上划了一刀。 锋利的刀刃立刻割破他的皮肤,划出一刀血淋淋的伤口。殷红的血顺着手腕滴落,在洁白的地砖上留下一片血渍。 鲜红的血让她浑身颤抖,双手不受控制的抖动,手术刀掉在地上,清脆的一声,她煞白的脸上血色尽失,伸手指着宋嘉衡,咬着牙一字一字说:“你会后悔的!宋嘉衡,你会后悔的!” 宋嘉衡皱眉,扫了眼手背上的伤口,冷冷瞪了她一眼。 “立刻开始手术!” 他的话就是命令,医生慌忙将安宁带到手术台上,手忙脚乱的开始准备。 安宁的眼睛死死的瞪着他,其中的恨意仿若要将他拆吃入腹。宋嘉衡冷冷扫了一眼,然后转身出了手术室。 第14章 她跳楼了 躺在手术台上,安宁一双眼睛空洞洞的,看着医生给她的手背消毒,轻微的刺痛之后,点滴瓶里配了麻药的液体缓缓从输液管里流下来。 眼中突然酸涩不堪,她微微闭上眼睛,一滴晶莹的泪,从眼角滑落,流进耳廓里,凉透了她的心。 她会记住,今天所遭受到的一切,都是宋嘉衡赐予的。 冰凉的液体渗进手背,沿着血液快速流进她的身体里,连带着她的心,也彻底被冰封起来。 她这一生,都被宋嘉衡毁了。 …… 手术室外,宋嘉衡独自站在走廊里,脸色凝重的可怕。 一想到安宁那双死灰一般的眸子,他的眉心不由得皱起,可一转念,宋臣海出事时血淋淋的样子又浮现出来,他一阵烦躁,猛地转过身子,向着楼梯口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兀的响了起来,在静谧的楼梯间里,格外的刺耳。 他皱眉拿起,扫了眼正在跳动的号码,不悦的接了起来。 没等他说话,电话一接通,手机里就传来一道焦急的声音,“宋先生,我是警局的陈恒。那个……之前您父亲的案子一直是我在调查,今天,突然在事发现场查到一条别的线索……” 宋嘉衡不耐烦的冷声道:“继续说。” 电话中静了一瞬,陈恒压着嗓子说:“在宋臣海先生被杀的房间里,从门把手后面发现了一枚新的指纹,而且,也发现了很多地方都有擦拭清理过的痕迹,所以……所以,凶手很有可能不是安宁,而是有人在蓄意陷害她。” 这话一出,宋嘉衡的步子倏然顿住,心脏最深处,猛地颤了一下。 凶手……不是安宁! 这话给他带来的冲击很大,手机里陈恒还在说些什么,但他却已经完全听不到了。脑子里嗡嗡作响,手机从掌心滑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他的呼吸骤然急促,然后,抬脚便大步向着手术室跑去。 安宁!安宁! 内心强烈的呐喊着,他眼前一幕幕的闪现着安宁那张煞白的脸,脚下的步伐不由得更加快。 刚跑出楼梯间,只听一片嘈杂,手术室里的医生一个个脸色慌张的跑出来,他心中一滞,拉住一个,僵硬的问:“安宁呢?发生了什么?” 医生大口喘着气,结结巴巴的说:“安,安小姐她……手术正要进行的时候,安小姐突然挣扎起来……” 宋嘉衡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然后呢,她怎么了!” 医生慌张的指了指一旁的栏杆,“然后,然后,她从四楼跳下去了……” “轰”的一声,宋嘉衡心中紧紧绷着的弦猛地断开。 胸口仿佛坠着颗千万斤的石头,宋嘉衡的脚步不由控制的往栏杆处走去,刹那间血液都聚集在胸口。 安宁那张苍白的脸不住的在眼前浮现,最后,他耳边开始重复的响起她最后说的那句话。 “你会后悔的!宋嘉衡,你会后悔的!” 头晕目眩的向后退了一步,他喉咙一紧,一股腥甜骤然从胸口涌上来,吐出一大口血,身体摇摇晃晃的向后倒了下去。 第15章 安宁死了 “嘉衡,嘉衡……” 耳边隐约有呼唤声,宋嘉衡只觉得指尖一阵刺痛,然后,意识一下子清醒过来。 医生将针收起来,伸手在宋嘉衡眼前晃了晃,“宋先生,您还好吗?” 视线从模糊到清晰,他一转头,四周环视了一眼,张了张口,嗓音沙哑:“她呢?” “她?”医生一愣,但随即就明白过来,“安小姐,已经去了。” 去了? 宋嘉衡勃然大怒,一把抓住医生的衣领,怒斥道:“你他妈瞎说什么!安宁怎么可能死,她怎么可能死!” 领口束着脖颈,医生有些喘不上气,但又瑟瑟的不敢挣扎,涨红着脸怯怯的说:“这真的是个意外,宋先生,我们也不知道,安小姐会突然寻思,事情发生的那样突然,我们……我们真的没想到会一尸两命……” 说完,他剧烈的咳嗽着,颤抖着说:“逝者已逝,宋先生,您节哀……” 逝者已逝?节哀? 一尸两命! 这个蠢女人,为什么就不能多给他一点时间。 只要再等几分钟,也许一切就都会不一样了。 宋嘉衡的眸子猩红,甩手便将医生推倒,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着,目眦欲裂:“她现在在哪儿!” “安小姐的尸体已经被,被她的哥哥领走了……” 尸体…… 这个字眼儿深深的刺痛了宋嘉衡的心,哪怕现在安宁受了重伤昏睡不醒,哪怕她就快要死了也好,最起码还有一丝丝的希望,可是尸体…… 安宁…… 双手无力的垂下,安宁煞白着脸的画面就像是烙在他心上了一般,只要他闭上眼睛,时时刻刻都在锥着他的心。 “我没有杀人,嘉衡,你相信我,叔叔不是我杀的,不是我……” “虎毒尚且不食子,宋嘉衡,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你会后悔的!” 她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不停的在耳边浮沉,抽干了他胸腔里的所有空气,只要想到她的名字,都会觉得窒息。 那些话她一遍遍的说过,可他,却是一个字都没有信过,一刀刀将她凌迟,直到她伤痕累累的变成一具……尸体。 让他后悔,她做到了。 双手攥的“咯咯”作响,许久,他才抬起头,拔掉手背上的点滴,抬脚出了门。 他要去把安宁接回来,不管是活的她,还是死的她。 查到安慎的消息时,他的人已经在殡仪馆,宋嘉衡进去的时候,他的怀里抱着个暗红色的木盒。 木盒中间,贴着一张小小的照片。 安慎竟然已经把她火化了……就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吗…… 脸色瞬间煞白,每一步都及其沉重,他一步步走过去,伸手便去拿那方小小的盒子,可安慎却立刻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触碰,恨恨的说:“滚!” 像是听不到一样,宋嘉衡的眼睛直直的看着盒子小到看不清的照片,然后迈出两步,再次去拿。 “你不要碰她!”安慎的脸色铁青,双眸冒火的瞪着他,怒斥道:“你没资格碰她!宋嘉衡,现在你满意了,她死了!她是被你给逼死的!” 她是……被他逼死的…… 这话一出,宋嘉衡伸出手骤然僵住,在半空中,微微的颤抖。 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第16章 带她回家 宋嘉衡的眸子里死一般的沉寂,始终看着那个冰冷的小盒子,沉声说:“把她给我。” 他要带她回家。 “你不觉得残忍吗!宋嘉衡,害死我妹的是你,难道就连死了,你都不让她安生吗!”安慎紧紧的搂着怀里的怀里的骨灰盒,愤怒的低吼:“她早就恨死你了,就算是死了,她也不想再见到你。你给我滚,给我滚!” 心中愈发的寒冷,宋嘉衡的眼神也愈发的狠厉,最后,猛地抬起头瞪着安慎,一字一字咬着牙说:“我让你把她还给我!” 空气凝重的让人无法喘息,安慎转身将骨灰盒放在桌上,然后上前一步,抓住宋嘉衡的衣领便是一拳砸在他的脸上,“凭什么要把阿宁给你!宋嘉衡,你爸害死了我弟,现在你又害死了阿宁,她还怀着孩子,一尸两命啊你知不知道!我真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说罢,扬手又是一拳,向着宋嘉衡的侧脸砸了下去。 宋嘉衡现在不想跟任何人讲话,他只想带着安宁回家,可就连这么简单的愿望,都要被阻挠。 心中压抑的怒气骤然爆发,他眉心紧皱,就在安慎拳头砸下来的一瞬间,抬脚踹在他的腹部,力道之大,直让安慎趔趄着向后退了几步,然后猛地向后倒了下去。 倒下去的时候,他本能的去抓身旁的东西,胡乱的挥舞中,正好打在那方小小的骨灰盒上。 “砰!” 暗红色的盒子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里面的灰色粉末瞬间在空气中散开,飘荡着又落回地面,和尘土混合在一起。 宋嘉衡的呼吸似乎都停止了,控制不住的上前,一把便掐住了安慎的脖子,狠厉的似乎要将他的骨头掐断一般。 “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 如果安慎敢再多说一句,宋嘉衡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了结掉他。可被掐着脖子,安慎已然喘不上气,一张脸涨的通红,在他手下无力的喘息着。 宋嘉衡胸口上下剧烈起伏,最后视线缓缓落在散落了满地的粉末上,用力甩开安慎,然后俯下身,颤抖着手抚向地面。 他的安宁…… 这都是他的安宁…… 触碰到那些粉末的一刹那,心脏仿佛被什么利器彻底刺穿,鲜血淋漓,刺骨钻心的疼。 一点点收紧,小心翼翼的将那些粉末捧起来,宋嘉衡生平第一次红了眼眶。 “阿宁,我带你回家。” 说完,从身旁的桌下扯下桌布,铺在地上,将所有粉末一点点收起来,用洁白的桌布牢牢的裹住,捧在怀里站起身,一步步向着门外走去。 “宋嘉衡!就算你把她的骨灰带走,也掩盖不了你害死她的事实!” 对于安慎的怨恨,宋嘉衡置若罔闻,但心口却又重重的刺痛起来。 安宁并不是杀人凶手,而他,却真真正正的成了杀人凶手,他害死的,是这一生里最爱的女人。 …… 没人知道这些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整个瞳市最声名赫赫的男人,一夕之间成了最落魄的男人。 第17章 回去找他 五年后。 欧洲,比利时。 小小的孩童在草地上追着蝴蝶跑,阳光正好,洒在他稚嫩的脸颊上,冥冥之中,和某个人的脸颊慢慢重合。 五年前就被挂上死亡标签的安宁,却倏然出现在孩童的身后,纤细的身影一如当初,只是眉目中,多了几分洒脱和释然。 “念念,先把药吃了。” 说着话,安宁蹲下身,拧开保温杯递给安念,然后又将手心的一大把药片递了过去。 忌惮着药片的苦涩,小安念拧巴着脸,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圈,猛地扭过身就跑了出去,“妈妈,你来追我啊,你追到我了,我就乖乖吃药~” 这孩子。 安宁抿着唇笑了笑,将保温杯和药片搁在一旁铺好的布上,转过身就朝安念追了过去。 “妈妈~你追不上我,追不上我~咯咯~” 小孩子的笑声格外清晰,安宁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可就在她即将追上安念的时候,只听“砰”的一声,安念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跤,直挺挺的摔了下去,下巴硌在一小块石子上,瞬间鲜血便哗啦啦的往外流。 安宁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一把将安念抱起,大步就朝路边跑。 “林言!” 她大声喊,不远处正在支帐篷的林言一抬头,只见安念的血已经浸透了安宁胸前一大片的衣服,洁白的裙子上殷红的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再顾不上什么露营,他从腰间摸出车钥匙就跳上了停在路旁的车,等安宁喘着粗气坐上副驾驶,他急忙踩下油门,一个急转弯就朝着医院驶了出去。 幸好来的及时,经过紧急抢救之后,安念就脱离了危险。 看着他乖巧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让医生包扎,安宁垂眸深深的呼出口气,缓步走出了病房,靠在医院走廊的墙上,抬头盯着天花板。 “你别担心,阿宁,念念的病早晚会好的。” 好? 安宁抬头看着他笑了笑,“照顾到合适的骨髓,真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她知道白血病是多么严重的病,更加知道安念跟她一样,是医学界最棘手的血型,熊猫血加白血病,念念找到合适的骨髓,比大海捞针还要难。 叹了口气,她忽然抿唇笑了笑,看着林言,澄澈的眸子里一片坚定,“林言,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 “帮我照顾念念,我想回国一趟。”说完,看着林言疑惑的眸子,没等他开口问,立刻给出了回答:“除了生一个和念念相同血脉的孩子,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救他。” 相同血脉…… 林言的脸色一变,伸手便紧紧握住了安宁的手,“你……安宁,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你已经在比利时五年了,现在回去找念念的爸爸生孩子,这算什么?” 说实话,如果不是念念的病,安宁就算是死,也不愿再见到那个人。 可是念念是她活下来的唯一信念,如果念念有什么事,她早晚也会活不下去。 怨恨,或者是别的什么,只要和念念的生命相比,没有什么是她舍弃不了的。 大不了,就像五年前一样,在苟延残喘一次而已。 第18章 久别重逢 从五年前在比利时机见到安宁的第一眼起,林言就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所做的决定,没人能改变。 眼神忽然黯淡起来,看着她,他皱眉低了低头,握着她手腕的手又紧了紧,迟疑着,问了一句:“那,你还会回来吗?” 说着话,抬起头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字说:“我一直都喜欢你,安宁,你知道我在怕什么。” 这话一出,安宁的眉心下意识的皱了起来,手攥紧,然后挣脱了他的手。 垂着眼睑,她几经犹豫,最后一咬牙,说:“我不值得你浪费时间,这个世界对我来说,早就已经没有爱情可言了。” 从五年前开始,她就已经不再相信什么爱情了。 听她这样说,林言的情绪有些激动,音调不由得加大:“我知道你受过伤害,所以才更需要有人来抚慰,安宁,就让我做你爱情的医生,治好你的所有伤痕,好不好?” 他问的急切,安宁直觉想要拒绝,可是一瞬间,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愣了愣,还是低下了头,沉声说:“心痛到过极限,无论多少岁月,都磨平不了心里的伤痕。林言,你值得比我更好的人。” 说完,她抿着唇角笑了笑,然后抬脚就往电梯走去。 这个时间段,医院里并没什么人,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里面空荡荡的。 安宁按下关门键的时候,只听林言大声叫着她的名字,电梯门缓缓合上,他的声音,传进来的时候有些模糊。 “安宁,我会等你!不管你会不会回来,我都会等着你!” 这些话,如果是五年前听到,她一定会感动的稀里哗啦,可是现在,一颗心早就被寒冰封住了,任由他有多温暖,也融化不了。 打定了主意要回国,安宁直接买了一个小时后的机票,回去简单的拿了几件衣服,她趁着最后的时间,到医院去看了安念。 这个孩子从出生就没有爸爸,也许是受了安宁的熏陶,所以格外的懂事。 安宁说要离开帮他找医生的时候,稚嫩的孩子只是拉着她的手,有些不舍的流着眼泪,最后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走出医院的那一刻,安宁抬起头,只见安念趴在窗台上,向她用力的摆着手。 这样懂事的孩子,她怎么忍心看他死去。 深深呼出口气,安宁心中暗暗的做了决定。 踏上飞机,十几个小时后的航程之后,她终于在久违了五年之后,再次回到了这座充满伤痛的城市。 这么久了,可这里似乎还和五年前一模一样,就连空气,都让她觉得压抑。 深深吸了口气,她抬手,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喂,哥,我是阿宁。” 这五年里安慎一直都留在瞳市,凭借着自身的才华,以及出国留学的经历,他很快就得到了政法界的认可,这几年,早就已经有了他的人脉圈子。 也许是为了彻底隔断曾经,安宁这五年里其实很好和安慎联系,这次突然回到瞳市,着实让安慎震惊。 提到念念的病,安宁最后还是说了自己的目的。 “哥,我要宋嘉衡这段时间的所有的行程,还有他这段时间里的习惯爱好。” 第19章 快滚出去 出乎安宁的意料之外,宋嘉衡这五年里,生活的竟然无比规律。 甚至,连酒吧都甚少会去,但是冥冥之中,上天似乎给了她最好的机会。从安慎传给她的行程表来看,就在三天之后,他和一个来自法国的客户要谈合作,定的地点,在瞳市最豪华的酒店。 酒店…… 在这三天里,安宁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色缓缓降临,她刻意穿了件紧身的亮片群,精致的浓妆掩盖了独属于她的那份气质,戴上一个闪的亮眼的面具,她这一身,出现在灯光昏黄的酒店里,充满了神秘感,和……诱惑力。 夜幕中仿佛充斥着一股奢靡的气息,安宁看着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出现在酒店门口,然后,宋嘉衡的身影,骤然从黑暗中剥离出来。 一如五年前,他身姿挺拔颀长,西装,领带,名表,无形中他还是矜贵的一如既往。 安宁站在二楼的窗户后,隔着玻璃看着他一步步款款而来,眉心愈发皱的紧,最后倏然垂下头,哧哧的笑起来。 笑到最后,眼泪充盈了眼眶,酸涩从心底油然而生,她深深的喘着气,仰起头将眼泪又憋了回去。 五年了,她还是忘不掉,忘不掉所有来自于他的伤痛和苦楚,忘不了他所说的每一句伤人的话语,忘不了他那冰冷的目光。 听安慎说,当年宋臣海的案子,她早就已经脱离了嫌疑。 刚听到的时候,安宁疯了一样的想要回国,她想问问宋嘉衡,他对她到底有没有一丁点的悔恨? 可是最后还是忍住了,在宋嘉衡心里,她早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就算他说一句后悔,她能如何?回到他身边?还是怎么样? 都没意义了,她在他心中没有一丝信任可言,从他说她是杀人犯的那一刻起,安宁就已经清楚的明白了,她对宋嘉衡,不会再有一丝丝的爱。 或许五年前还有几分坚持和不甘,但是现在,早就什么都没有了。 精致的金色面具,牢牢的将她的上半张脸都遮了起来,一眼看过去,性感的紧身短裙,浓的让人看不清本来面目的眼妆,现在的她,已经早就不是五年前的那个她了。 夜幕下,一切事情似乎都在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 宋嘉衡进门之后,立刻去了vip包厢,安宁整理了心情,然后,拿起托盘,端着一瓶红酒,一步步走过去,最后,缓缓推开了那扇门。 法国的合作商还没到,他独自坐在沙发上,侧对着门,坚毅的身影让安宁的脚步迟疑了一下,握着托盘的手不由的握紧。 五年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靠近他,所有的回忆排山倒海一般的向她袭来,最后,指甲被生生折断,在房间里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宋嘉衡,毫无预兆的转过了头。 一瞬间,安宁的心似乎提到了嗓子眼,有些慌乱的垂了垂眸子,然后,尽力克制着上下剧烈起伏的胸口,上前两步,走到他身侧,将红酒放在桌上。 他的视线淡漠,从她的面具上一扫而过,冷冷的说,“你们酒店是在向夜店学习吗?” 说完,拧眉不悦的睨了她一眼,“滚出去。” 第20章 暗度陈仓 就算他不说,安宁也会出去。 关上门的那一刻,安宁脚下一软,几乎是一个趔趄的向前迈了一大步。 心口“砰砰”直跳,紧紧攥着手,靠在墙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透过单薄的裙子,墙壁上冰冷的温度很快冷却了她那颗狂跳的心。 宋嘉衡的模样始终在眼前盘旋,从刚刚那个冰冷的眼神,厌恶的语气,慢慢延伸到五年前,从始至终,他在她心中留下的,就只有伤痛。 这样的他,只能让她更加的恨。 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指针缓缓的转动着,她在心中默数,最后,看着分针对上9的方向,然后,眼神直直的向那扇紧闭的门看过去。 屏着呼吸,她走过去,抬手,轻轻在门上敲了敲。 “咚咚咚。” 清脆的声音在酒店走廊里回响着,房间里没有应答,安宁一咬牙,拧着门把手推开了门。 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宋嘉衡放大的脸颊骤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安宁吓了一跳,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什么事。” 他脸色冰冷,但那双眼睛里却隐约的混沌,不经意间,他的眼神从她的脸颊滑下去,最后直直落在她半掩的胸口,喉结随即一转,他有些难耐的皱起了眉。 药效发挥了! 安宁在酒中下了药,她知道宋嘉衡一定会在等人的时候喝,而她用的药量很大,只要他喝上一口,不管多么强大的抑制力,也一定会悉数崩塌! 心口剧烈的狂跳,她伸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在确认自己不会被他认出来之后,紧紧攥起手,抬脚走了进去,电石火光之间,仰头直直的向着他的唇印了上去。 这一刻,她似乎觉得自己的唇是落在了一团燃烧的火焰上。 炙热的熏着她,他周身的温度似乎都被引燃了,安宁只觉的这把火汹汹烧着,将她所有的理智都烧的一干二净。 可只是一瞬间,宋嘉衡便反应过来,一双剑眉隐忍的皱紧,纵然身体里荡着滚滚的欲望,可他还是一把将安宁推开,喑哑的声音里满是愠怒:“你他妈有病吧,给我滚开!” 滚开?她偏不! 被甩开的一瞬间,她几乎立刻又粘了回去,双手攀上他的肩膀,紧紧的趴在他的怀里。 身体里的火就快要将宋嘉衡彻底吞没了,向来自制力超群的他,连鼻尖都泛出了细密的汗。她的触碰只能勾起他更深的烦躁,眸中闪过一丝猩红的光,他扬手便是一个耳光甩了过去! “啪!” 手掌扇在她脸上的面具上,清脆的一声之后,面具倏然松动,安宁还来不及扶住,松松垮垮的滑下去,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她的脸,毫无预兆的暴露在他面前。 这一刻,仿佛天地都静止下来,两个人的视线穿插在一起。宋嘉衡眼中的怒气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看着安宁那张画着浓妆的脸,熟悉又有几分陌生,他的鼻息一热。 “阿宁……” 抬起手,指尖一点点抚上她的脸颊,温软的触感真实的让他不敢想象。宋嘉衡的指间颤了颤,然后,猛地拉住她的手腕扯进了怀里。 第21章 下不了手 “阿宁,真的是你。五年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他浑身滚烫,灼灼的烫着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安宁有些失神,好像时间回到了五年前,她就要嫁给宋嘉衡的时候,他温柔的抱着她,诉说着对她的爱意。 压抑了几年的思念像是火山爆发,宋嘉衡双臂紧紧的箍着她,似乎要将她箍进血肉中一般,下巴抵在她的脖颈间,他低低的呢喃:“阿宁,别再走了,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不能,没有她。 这句话让安宁的眼眶倏然红透,可她还清清楚楚的记得,五年前在医院的时候,他是如何绝情的将她往手术台上推的。 那个时候,他狠心的要多走夺走她的一切,杀掉她的念念。 往事如电影回放,心里的伤口再次被生生撕裂,痛如骨髓,连带着宋嘉衡打在她脖子上的呼吸都觉得刺痛,安宁的手紧紧攥住,强忍着泪水没有推开他。 她这次回来,不是为了报仇。 药效在安宁这张脸出现后,疯狂的在宋嘉衡体内发酵,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他只觉得所有的血液都聚集在头顶,搂在她背后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抚摸。 沿着她的背脊,一路滑到纤腰,温柔的抚弄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空气被他熏得烫人,安宁的呼吸不由得急促,气氛开始缓缓变了味道,也许是被下药的缘故,宋嘉衡心中滚滚的思念,在这会儿都成了烈火遇到干柴时的狂热。 下巴缓缓垂下,他的吻轻轻柔柔的落下,安宁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就那么直愣愣的站着,然后,他的吻慢慢热烈起来,再然后,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到床边,将她压在身下。 衣衫被一件件褪下,最后,安宁完成了她这次来的使命。 天色早就黑透了,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暗中,安宁缓缓做起身,拉着被子遮住她赤裸的身体,沉静的扭过头去看身边的人。 宋嘉衡这次真的……像只不知餍足的野兽,一次又一次,直到筋疲力竭,他才放过安宁沉沉的睡过去。 他的轮廓在夜色中有些模糊,和这五年来在梦中折磨着安宁的身影互相吻合,安静的房间里,顿时有很多声音交叠着响起来。 “你费劲心机的嫁给我,为的就是杀死我爸吧!” “你这样恶毒的女人真是让我恶心!” “你这样下贱的人,根本不配孕育我的孩子!” …… 每一声,每一句,都在她心口狠狠的插上一刀。 看着他的视线愈发的冰冷起来,她的呼吸骤然急促,扬起手就向着他的脸扇去。 一巴掌而已,和她曾经受到的伤害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可手落在距离他脸颊一公分的位置,却又倏然停下,在空气中轻微的颤抖着,最后,又紧紧的攥起。 “宋嘉衡,这五年里你到底有没有后悔过?” 他睡的沉,根本就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安暖的眼泪忍不住滑落,她深深呼出口气,起身下床,捡起地上的衣服便出了门。 第22章 故伎重演 宋嘉衡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被下过药的后遗症,太阳穴一阵一阵的发紧。昨晚的记忆支零破碎,不过那些火热的场景,他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那个女人……是安宁…… 怎么可能,安宁早就死了五年了。宋嘉衡心里清楚,他做完多半是被下药了,因为思念太甚,只怕是把别的女人误当成安宁了。 心头腾起一团火,想起睡在自己身边不是安宁,他就觉得隐隐的恶心。 翻身下床,捡起衣服快速穿上,正想离开,迈出的脚却又猛地顿住。宋嘉衡眉心紧紧皱起,俯身捡起落在脚边的一张纸巾。 至今跌得方方正正,在角落的位置,清晰的印着四个字。 晨曦航空。 脑子里一个念头骤然闪过,捏着纸巾的手不由得握紧,宋嘉衡抑制着胸口急促的呼吸,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去查三天前的晨曦航空搭乘记录,一条信息都不能放过!” 挂断电话,他的视线再次落在纸巾角的字上,然后,不可自抑的笑起来。 …… 而另一边,从那一晚之后的半个月里,安宁都蜗居在市区最僻静的酒店里。 每一天似乎都在期盼,那一夜就能让自己成功怀孕。可是电视剧里的情节总是虚构的,哪怕安宁已经开始提前服用促排卵的药,可她还是没能怀孕。 在医院拿到验血报告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有些颓废,甚至生出几分放弃的心思。可一拿出手机,屏幕上念念的照片映进她的眼睛里,看着那个软糯糯的小娃娃,她顿时又有了信心。 那么小的孩子都在努力和病魔做斗争,她又怎么能放弃呢。 给安慎拨通的电话,再一次拿到宋嘉衡的行程策划,看着两天后他要去邻市出差的那一栏,安宁知道,她的机会又来了。 按照上一次的计划,安宁这次故技重施,在宋嘉衡住进酒店之后,她偷偷潜入,并且准备了下过药的红酒。 画上浓妆,戴上面具,端着托盘进门的时候,气愤诡异的让她有些怔忪。 宋嘉衡就坐在沙发上,脸色凝重又平和,一双漆黑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她,安宁的脚步不由得楞了一下。 难倒……他已经对戴着面具的她起了疑心? 心中惴惴,但是戏还是要演下去,安宁攥了攥手里的托盘,强装镇定的走过去,将托盘放在宋嘉衡手边的茶几上,然后,准备悄无声息的退出去。 可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宋嘉衡却冷不丁的开口,沉声说:“你还相信爱情吗?” ! 脑子里瞬间炸响一记惊雷,背对着他,安宁紧攥着的手中冷汗连连,胸口剧烈的起伏,站在那儿有些无措。 宋嘉衡不露痕迹的将她所有小动作都收进眼底,然后缓缓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就去揭她脸上的面具。 这一刻,就连呼吸都停止了。 可宋嘉衡并没有真的摘下她的面具,只是轻轻抚摸着上面的纹理,声音淡淡:“你的背影,真像我曾经的一个故人。” 像? 安宁这才松了口气,点了点头便急忙大步出了门,关上门的一瞬间,她猛地将托盘搂进怀里,大口的喘着粗气。 她真的不适合演戏,只要见到宋嘉衡,所有的防线都会溃不成军。 第23章 久别重逢 在门外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安宁才稳下那颗不安的心。 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她咬了咬牙,走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咚,咚,咚。” 房间里很安静,安宁鼓起勇气,推开一个缝向里面瞄了一眼。 宋嘉衡斜躺在沙发上,似乎已经睡着了,而他身旁的红酒瓶里,已经很明显的好了很多。 也许是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安宁进门的时候,已经镇定了很多。 这次她下了比上次足足多一倍的药量,只要宋嘉衡喝下去,就不怕他不会就范。 进门之后,她轻手轻脚的反锁了门,然后,一步步慢慢走到沙发前,俯下身,压着嗓子喊了一句:“先生?” 宋嘉衡闭着眼睛,呼吸平稳,没有回答。 安宁眼中闪过一丝希冀的光,又加大了声音喊他,在宋嘉衡还是没有回应之后,她一咬牙,伸手就去解他衣服的纽扣。 事情发展的顺利到让她有些不安,直到触碰到他领口纽扣的那一刻,宋嘉衡猛地睁开了眼睛,清澈的眼底没有一点浑浊。 他竟然……是在装睡! 安宁吓了一跳,缩回手本能的想逃,还来不及起身,宋嘉衡已经手快的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扯,由着惯性她猛地向后摔去,毫无预兆的跌趴在他身上,被他紧紧搂进了怀里。 “你干什么!放开!放开我!” 安宁只呆滞了一瞬,就开始剧烈的挣扎,宋嘉衡不仅不恼,反而将她抱的更紧,伸出一只手捂着她的后脑勺,强势的将她的脸贴上他的胸膛,声音再不似之前的镇定。 “阿宁,你瘦了,这五年你都是怎么生活的……没关系,以后都有我。” 有他? 安宁哑然失笑,脸颊靠在他胸口,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清晰的传进耳朵里,她缓缓仰头,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冷声说:“安宁早就死了,早在五年前被你推上手术台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 这话一出,安宁能感觉到宋嘉衡明显的僵硬,拥着她的手不由的收紧,他有些急切的说:“不,阿宁,你只是赌气才这样说的,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上次在酒店和我做的就是你吗?” 除了安宁,还有谁能勾起他的心。 这话他没说,皱了皱眉,伸手轻轻摸上安宁的脸颊,压着嗓子说:“你还是忘不掉我对不对?所以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找我,对不对?你还爱我对不对?” 爱? 这个字眼儿深深刺痛了安宁的心,现在的宋嘉衡,有什么资格对她说爱! 抿着唇冷冷的嗤笑,安宁倏然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他的手,眼神中溢满了憎恶,一字一字咬着牙说:“曾经我真的爱你爱到连命都可以不要,可是现在,宋嘉衡,你凭什么以为我还会爱你?” 这话戳进了宋嘉衡的心里,眼神一黯,他伸手就要去抓安宁的手,可她立刻往后退,对于他的触碰抵触不已。宋嘉衡的脸色更加凝重,眉心紧紧皱起,抑制着狂跳的心脏,沉声问:“你不爱我,那为什么还要和我睡?千里迢迢从比利时回来找我,为什么?” “反正不是因为爱!” 他的话音刚落,安宁就用最决绝的声音回答了他。没有片刻的迟疑,回答的那么快,就好像,这个回答早就已经在心中出现过几百遍了一样。 第24章 不再属于 从知道安宁没有死,到现在真的再见到她,宋嘉衡经历了这一生最为忐忑的时间。 可是这一刻,听到她冷漠的说不是因为爱,他那可炙热的心,火苗又愈发的灭了。就算安宁回来,她终究还是恨透了他。 眼神中闪过一丝黯淡,他颔首隐忍的呼出口气,这才克制住想要紧紧抱她入怀的冲动,低声问:“那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她的孩子! 这句话几乎立刻冲上了她的喉咙,可到了嘴边,又被生生的止住了。安宁扭过头,看着茶几上的红酒杯,莫名的说了一句:“你没资格问我,宋嘉衡,你欠了我的,绝不是一条命那么简单!” 眼眶愈发的湿润,安宁费尽心思的给宋嘉衡下药,为的就是不和他正面交锋,现在彼此都坦白了身份,计划好的事,便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式继续下去了。 可是念念,念念还在等着她…… 安宁一咬牙,转身拿起红酒瓶,往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一把抓起杯子,闭紧了眼睛全都灌进嘴里,然后俯身再次倒了满满一杯,拿起递到了宋嘉衡脸前。 这酒里放了什么药,她和宋嘉衡都心知肚明。 眼神中有疑惑,他的目光从酒杯移到了她的脸上,然后,伸手接了过来。 他什么都可以不问,只要安宁能够安然无恙的在他身边,其实这五年里发生了什么,她经历了什么,对他来说,不过都是梦一场。 扬手将酒杯中的液体喝尽,他随手将被子丢在茶几上,长臂一伸,握住安宁的手腕便将她抱进了怀里。 热吻铺天盖地的落下来,就连抱着她倒在床上的时候,他也没有放开。 五年前的爱和恨,五年里的思念和眷恋,在这一刻充分的得到了纾解,宋嘉衡从没像现在这样缠绵过,忘情的吻着她,每一寸,每一丝,他都视若珍宝。 …… 夜色渐深,房间里的喘息缓缓静下来,安宁没睡,宋嘉衡也没有,她仰面平躺直直的看着天花板,而宋嘉衡则用一只手臂紧紧的环着她。 再也没有下一次了,安宁真的不知道,如果再怀不上孩子,她还有没有信心再来找宋嘉衡。 墙上的挂钟发出微弱的响声,安宁扭头,看了眼表盘,时针分针秒针,全都直挺挺的对准了12的方向。 零点。 就像她的命运,在这一刻,全都归零。 深深呼吸,然后她缓缓坐起身,在微弱的壁灯光里摩挲着衣服,然后一件件的往身上套。 宋嘉衡伸手打开灯,也开始穿衣服,等他系好衬衣的最后一颗纽扣时,安宁也穿完了衣服,起身就朝门口走。 “你去哪儿?” 宋嘉衡站在床边,颀长挺拔的身材在昏暗的灯光下拉出一道巨大的影子,落在安宁身上,带着巨大的压迫力。她没有转头,也没有回答,脚步更加没有停下,走到门口,伸手拉开了门。 她,其实根本就没想过要留下来。 这个念头拨乱了宋嘉衡的心,大步追过去,在她出门的一瞬间,宋嘉衡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加大了音调急切的问:“我问你要去哪里,安宁,回答我!” 安宁被他拽的猛地向后退了两步,一抬头,正好对上他黑渗渗的眸子,用力甩开宋嘉衡的手,她的表情冷漠的仿若在看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不用你管。” “什么叫不用?安宁,你不要告诉我,你还想走!” 宋嘉衡的声音进化成了低吼,一双眸子里隐忍着怒意。安宁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垂眸嗤笑,冷冷道:“用不着吼,已经五年了,难道你以为我还是你的禁囚吗?” 第25章 早已变心 想想当初,安宁真是觉得可笑。 如果不是爱惨了宋嘉衡,她怎么会被逼到那般万劫不复的境地。 心中苦涩,面上却依旧冷漠,她甚至都没正眼去看宋嘉衡,抬脚就准备离开。可宋嘉衡紧紧握着她的手腕,几欲把骨头捏碎,死死不肯放开。 安宁怒由心生,扭过头来大声吼了一句:“放开!” 宋嘉衡不由得一愣,正在这时,她口袋里的手机一震,气氛一下子都凝重起来。 安静的酒店走廊,手机铃声显得异常震耳,安宁不耐的皱着眉心,烦躁的将手机摸出来扫了一眼。 屏幕上跳动的号码是林言的。 这个时间点,林言打电话过来,一定是念念出事了! 这个念头让安宁一下子慌了神,秉着呼吸立刻按下了接听键,听到她的声音,电话那端的林言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 “阿宁,念念的病情加重,正在手术室里抢救,医院下达了病危通知书,你最好赶快回来一趟。” 林言的话印证了安宁心中最坏的猜想,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她克制着颤抖的嗓子,泪水一下子浸湿了眼眶,“好,我现在就回去!” 话音刚落,宋嘉衡倏然抬手夺走了她的手机,刚放在耳边,只听一道男音传来。 “好,阿宁,我等你回来。” 这句话瞬间点燃了宋嘉衡心中的怒气,怒不可遏的将手机摔了个粉粹,看向安宁的眼神也狰狞的可怕,“你急着离开,就是为了去找别的男人?” 别的男人? 安宁心中惦记着念念,一颗心七上八下,莫名被他质问一通,火气不由得上涌,怒吼道:“我去找谁,关你什么事!宋嘉衡,你不要忘了,我们之间早就没有关系了!你与我而言,不过是个讨厌的陌生人!” “陌生人?”宋嘉衡的脸色铁青,握着她手腕的手如铁铐一般,“你再给我说一遍!” 安宁毫不犹豫,仰头怒吼:“你就是个陌生人!陌生人!” 这话彻底激怒了宋嘉衡,扬起手便向着她的脸扇下去,目光狠厉的让人心悸。安宁却是丝毫不惧,反而仰头将自己的侧脸迎向他,挑衅一般的喊:“打啊!宋嘉衡,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打了,就像五年前那样,打啊!” 五年前五年前! 宋嘉衡的手倏然握紧,指节咯咯作响,“你要走,到底是因为五年前,还是为了别的男人!” 看着他质问的眼睛,安宁忍不住笑出了声。 宋嘉衡其实一点都没变,他对她根本没有一丁点的信任,不管是五年前宋臣海的死,还是现在她和林言的关系!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她仰起头恨恨的看着宋嘉衡,故意放慢了速度,一字一字赌着气说:“一辈子这么短,我怎么会只爱你一个人?” 她爱上别人了! 这个念头迅速在宋嘉衡心中爆开,拳头握的紧到发颤,最后,他腥红的眸子一紧,抬手将拳头擦着她的头发挥了出去。 “砰!” 骨头硌在墙壁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安宁扭头,只见在她耳边的墙壁上,血淋淋的留下一个拳头印记,而他垂在身侧的手背上,已是血肉模糊。 第26章 不放你走 宋嘉衡从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憎恨的,就一定不会得到原谅。 可是安宁,他始终还是下不了狠手。 五年前,他的父亲死于他人之手,所有证据都指向安宁,他每次都在告诉自己,一定要安宁付出代价,可是每一次,看到安宁痛苦的喘息,他除了说一些狠话,对她,却是狠不下心来。 而现在,哪怕她亲口承认爱上别人,宋嘉衡依旧下不了手。 眼中染着滚滚怒意,看着安宁,他不容拒绝的下了命令:“你哪里都不能去,爱上其他人那就断了,安宁,你只能留在我身边。” 只要她愿意留下来,只要她愿意重新开始,只要她愿意选择他,那么,不管这五年里发生了什么,她有没有爱过别人,也就都不重要了。 可宋嘉衡的妥协并没换来安宁的答应,她迫不及待的要走,迫不及待的要离开这座城市,离开这个男人。 眼神中带着嘲讽和苦涩,混合着眼泪,她的声音沙哑不堪:“你现在想要挽留了?宋嘉衡,五年前你为什么不这样做?我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我不是冷冰冰的机器,只要按下一键还原就能重新回到原点!你知不知道镜子一旦碎了,就算是拼回去,可裂痕还是存在的。我的心也一样,你给我留下的每一道伤痕,永远都不可能被治愈!只要看着你,那些伤口就无时无刻不在疼着,听到你说的每一句话,我的心都在被重新撕裂着!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经历过什么,你永远也不会懂!” 她的话说到最后,已经成了声嘶力竭的嘶吼,声泪俱下的控诉着,她心中所有的委屈和愤怒。 宋嘉衡的怒意不由得被她的话震撼,宋嘉衡想告诉安宁,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愿意用一生治疗她的伤,用一辈子来弥补她。可是张了张口,所有的安慰到了嘴边,只剩下一句生硬的话。 “不管曾经如何,你都不准离开。” 哪怕恨透了他,哪怕已经不爱他了,都不能离开他。 安宁的眼泪瞬间僵住,她有些无法置信,自己曾经痴恋了那么多年的男人,竟然会冷酷至此。用力掰着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手,近乎于疯狂的低喊:“我不会留下!让我重新和你在一起,那还不如让我去死!” 就算是死,她都不愿意原谅他吗! 宋嘉衡眼中闪过一丝痛处,伸手紧紧捏住她的下巴,沉沉的问:“你当真就这么恨我吗?” “对!我恨你!恨不得能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你!” 她不假思索的回答,宋嘉衡的眉心不由得一颤,“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为什么…… 安宁再也控制不住的哭出了声,眼泪簌簌的落下,沿着下巴滑进他的掌心,像是冬日里的寒冰,凉的刺骨。 “你以为我想吗?我多想这辈子都彻底远离你,只要多看你一眼,我的心里就要多痛一秒,可我有什么办法?我有什么办法!”情绪彻底失控,她伸手胡乱的打在宋嘉衡的身上,哽咽着含糊不清的哭喊:“我要救我的念念,他那样可爱,那样聪明,他是我的命啊!” 念念? 宋嘉衡的手一僵,“念念是谁?” 第27章 他的孩子 念念…… 她的念念! 只要一想到念念那张苍白的脸,安宁心中就窒息一般的疼着。林言在电话中说念念病情加重,要她赶快回去,安宁甚至生出一种,即将和念念永别的念头。 像是被人生生凌迟,安宁心如刀割,那样幼小的孩子,现在该是多么的痛苦无助啊! 她要回去!她现在就要回去! 安宁并没回答宋嘉衡的话,疯了一般的挣扎着想要摆脱他的手,可宋嘉衡那样强势,任由她拼尽全身力气都挣不开,眼泪滚滚而下,她心口一滞,低头便狠狠的咬住了他的手。 “嗤。” 牙齿刺破皮肤陷进肉里,血腥扑面而来迅速袭入她的口腔,安宁却咬的更加用力,宋嘉衡看着她的眼泪混杂着鲜血浸湿了他的袖口,剑眉微蹙,却没推开她。 任由她咬着,直到最后,她咬的累了,也哭的累了,然后身子一软。宋嘉衡手快的匆忙将她搂进怀里,看着那张苍白消瘦的脸,他深深呼出口气,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上。 一个电话打出去,关于安宁在比利时的这五年,瞬间全都被翻了出来。 一个叫念念的名字腾空出现在宋嘉衡的生命力,在知道念念是安宁离开八个月之后生下的孩子之后,宋嘉衡竟然,异常欣喜! 五年前安宁怀着孕跳楼,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那个孩子竟然被保全了下来。 那是……他和安宁的孩子! 宋嘉衡从没像现在这样庆幸过,庆幸安宁还活着,庆幸她保住了孩子,更加庆幸,她又重新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 但与此同时,又有一个不好的念头萦绕上心,她这五年里都和一个叫林言的男人在一起,她会不会……真的已经不爱他了。 不会,一定不会! 就算她不爱了,那就让她重新再爱上他! 一整夜,宋嘉衡坐在床边守了一夜,看着她紧闭的双眼想了很多,终于,天色逐渐亮起来的时候,安宁猛地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 “念念!” 额头全是冷汗,安宁眼神呆滞的看了眼房间里的摆设,然后迅速跳下床就向着门外跑去。 宋嘉衡急忙追出来,扯住她的手臂一把拽进怀里,另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将她苍白的脸贴上自己的胸口,这才压着嗓子,低声安慰:“别怕,我已经派人过去了,手术很成功,念念没事。” 正在剧烈挣扎的安宁听到这句话,猛地抬起头看着他,红肿的眼眶中闪着莹莹泪光:“真的?念念……没事?” “没事,我们的念念没事。” 宋嘉衡的话刚说完,安宁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 我们? 他说的是我们? 用力将他推开,瞪着眼睛大喊:“是我的念念!宋嘉衡,你别想抢走他,我告诉你,他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宋嘉衡的眉心不由一皱,“我没想把念念从你身边夺走,难道我们一起抚养他不好吗?” 他们一起,和孩子生活在一起。 安宁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五年前的画面又开始疯狂的涌进脑子里,当初的伤害真的太大了,她真的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亲手将她推进地狱的男人。 泪水滑落,她隐忍的不让自己哭出声,紧紧攥着手,一字一字说的用力:“从五年前你要杀死念念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是你的孩子了,宋嘉衡,如果你还有一丁点的怜悯之心,那就不要过问念念的事,否则的话,就算是死,我也会守着我的孩子!” 第28章 亲手扼杀 死! 宋嘉衡的眼神不觉一黯,他不过就是想重新和安宁在一起,和孩子在一起,怎么到了她这边,就衍生到了死亡这么严重的事! 可纵然生气,他还是耐着脾气,沉声说:“可你不打算为孩子想一想吗?他还那么小,难道你忍心让他一辈子没有父亲?你不觉得,这对念念来说,是很残忍的一件事吗?” 宋嘉衡的话在安宁心中惊起轩然大波,她知道念念对父爱有多期望,否则也不会整日整日的粘着林言了。可是宋嘉衡…… 往事一幕幕,留在安宁心中的只有伤痕。她这辈子都不想原谅这个男人,每一次回忆,心底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仿佛又一次被重新撕开。 只要想起来,都会觉得窒息。安宁再也不想,让自己回到那种痛不欲生的生活了。 噙着眼泪长长的舒出口气,安宁张口说了一句,她之前从未想过的话。 “我会给念念一个完整的家庭,我也会让他体会到什么是父爱,但是宋嘉衡,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你。” 这话一出,空气骤然冷却,宋嘉衡听得出她的意思,一张口,压抑的声音中全是质问和愤怒:“你这是什么意思,安宁,你不要告诉我,你准备给念念找一个继父!” 话说到了这里,安宁也没有什么好躲藏的,仰头直直的看向他,一个字一个字说:“你没有资格指责我,五年了,你有照顾过念念一天吗?你有喂过他一口饭一杯水吗?你有陪伴过他一分一秒吗?可是林言和你不一样,这五年里他在念念心中一直充当着父亲的角色,念念的每一天都有他的参与,和你比起来,他才更适合做念念的爸爸。” 说到这儿,她垂下眼睑沉沉的笑了,“更重要的是,我爱他,他才是可以陪伴我和念念走完下半生的人。” 爱——! 宋嘉衡的黑眸一缩,猛然上前捏住了她的下巴,“你说什么!安宁,你再说一遍!” 他这是……在质问她吗? 安宁冷冷嗤笑了一声,学着当初他那副伤人的表情,冷冷的说:我爱林言,林言才是可以陪伴我和念念——唔!” 一个吻铺天盖地而来,带着醋意和惩罚的气息,瞬间占据了安宁的所有感官。 宋嘉衡第一次吻她这样深,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个吻里发酵升腾,最后,安宁猛地抬手,一个耳光用力甩在他的脸上。 眼泪在灯光下折射着熠熠的光,安宁一眨眼,顺着她的眼角滑落,在苍白的脸颊上留下一道湿漉漉的泪痕。 “宋嘉衡,从前我也那样深的爱过你,是你亲手扼杀了我的爱,那颗为你而跳动的心,早就在你一次次的伤害之中,彻底的死掉了!” 每一个字都说的很决绝,最后,她又笑起来,噙着眼泪,似哭似笑,“如果不是念念生病了需要骨髓,你以为我会愿意回来找你吗?别做梦了,宋嘉衡,你以为现在你在我心里算什么?” 看着宋嘉衡怔忪,安宁抬手擦掉眼泪,向他靠了靠,压低了声音,一个字一个字语速极慢的说:“你在我心里,什、么、都、不、算。” 说完,厉厉转身,决然的迈着步子,彻底消失在这间房子里。 第29章 针锋相对 像是被人生生扼住了喉咙,宋嘉衡第一次觉得喘不过气来。 安宁所说的每一个字,无形中都在昭示着,他曾经对她造成的无法弥补的伤害。 手指攥的咯咯作响,他这一生何曾被人这样嘲讽无视过,若是旁人,宋嘉衡一定会让他为这些话后悔一辈子,可是安宁……不管她如何伤害他,和拥有比起来,全都变得不值一提。 …… 离开宋嘉衡之后,安宁片刻都没有耽误,立刻搭乘飞机去了比利时,大步跑进医院,一开门,正好撞上林言。 看到她,林言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你终究还是回来了,阿宁,我还以为……” 还以为她就这么留在宋嘉衡身边,再也不会回来了。 可安宁没等他说完,急忙大步绕过去,扑到床边便紧紧握住了念念的手,担忧又心疼的说:“妈妈回来了,念念,你好一点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看着她的背影,林言的脸色骤然一黯,她之所以急着回来,不过是为了她的孩子而已。 她回来,和他根本没有一点关系。 安宁并没注意到他的失落,问了念念好些话,结果还是不放心,于是又往医生办公室去了一趟。 林言也不说话,就站在办公室外等,好半天,她才出来,又急匆匆的就要回病房。 从他身边经过时,甚至没有转一下头。林言心头一紧,伸手便拉住了她的手,脚步跟着上前,双手从她腰间环过去,紧紧的将她抱进怀里。 安宁的身体下意识的一愣,双手向上提起,微微侧目去看身后的人。 “阿宁,我好想你……”林言低声呢喃,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深深的呼吸着她发间的清香,然后双手箍的更紧,声音也压得更低:“你知道吗,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你回国那么久,会不会和念念的爸爸重归于好,如果是那样,我真的知道,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他说的深情,对她有着深深的依赖,可安宁的心情却骤然沉重,她对林言,真的……不是爱情。 比朋友更深,这五年的时间里,林言所给予她的,是普通朋友无法比拟的,仔细说起来,她一直把林言当成哥哥,对他也更趋近于亲情,听出他话里的深情,安宁只觉得不知如何回答。 恰在此时,她目光一转,就在走廊紧走,有个无比熟悉的人影森然站在那儿,目光直直的盯着她,冷厉又愤怒。 是宋嘉衡,他竟然这么快就追了过来! 难道……是为了念念而来…… 安宁心中慌得厉害,整个人都彻底僵住,林言并没察觉到她的紧张,依旧紧紧环着她的腰,在她耳边深情的诉说着自己的思念。 直到宋嘉衡一步步走过来,周围的空气都被彻底冻结,林言一抬头,正好对上宋嘉衡那双阴鸷的眸子。 眉宇之间,他和念念极为相似。 林言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宋嘉衡的身份,可抱着安宁的手却没有放开,相反的,他箍的更紧,看过去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挑衅。 这下子,宋嘉衡的怒气彻底爆发,似乎要将林言拆吃入腹一般,冷冷道:“放开她!” 第30章 我的女人 林言还没回答,安宁却沉着脸抢着问:“你来干什么?宋嘉衡,我说过念念是我一个人的,你没有资格跟我抢!” 她被别的男人抱着,还如此理直气壮的质问他! 宋嘉衡心中怒气上涌,眼睛直直盯着站在她身后的林言,浑身冒着滚滚杀气,一字一字说的及其狠厉:“拿开你的手!” 周围的空气也跟着剑拔弩张起来,宋嘉衡发誓,如果林言敢说一个不字,他一定会冲过去,折断他这条手臂! 这话一出,安宁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林言现在还在抱着她,虽然并不是因为宋嘉衡的威胁,可她还是伸手去掰开腰间的手。 林言却不想放开,他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搂在她腰间的手上暴起青筋,然后,猛地用力收紧。 安宁毫无防备,身子又骤然向他贴近,电石火光之间,只觉得一股冷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一抬头,只见宋嘉衡已经冲过来,扬手便是一拳,狠狠的砸在林言的侧脸上。 “砰!” 一声闷响,林言的脸猛地向一边歪过去,身子向后退了一步,搂在安宁腰上的手也不由得松开。与此同时,宋嘉衡单手拉住安宁,强势的将她拉开,扬手又是一拳向着林言脸上砸过去。 “宋嘉衡!”安宁急忙冲过去,在他的拳头落下之前挡在林言身前,抬头怒目而视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看着她冲过来,宋嘉衡的拳头不得不停下来,扬在她脸前被捏的咯咯作响。 宋嘉衡没想到,她竟然会……护着别的男人! 脸色隐忍的铁青,最后,他伸手用力握住她的手臂,强行扯进自己的怀里,看向林言,满眼霸气:“再敢碰我的女人,我一定会废了你那条手!” 闻言,林言却抿着唇幽幽的笑了,故意挑衅的开口:“你的女人?这五年里,陪在阿宁身边的,可一直都是我!这五年的时间里,你以为她还会喜欢你吗!” 五年…… 这是宋嘉衡心中最深的担忧,他知道一个人的感情有多脆弱,没有他的那五年里,宋嘉衡真的不敢确定,安宁心中,是不是还有他的位置。 林言看着他脸色紧绷,知道这话对宋嘉衡至关重要,于是眼神一横,说:“我告诉你,阿宁早就和我在一起了。” 如此直言不讳的戳进心里,宋嘉衡怒不可遏,几乎是甩开安宁就冲了过去,一把抓住林言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他妈再说一遍!” 若是旁人,肯定会被宋嘉衡吓到心悸,可林言依旧目光灼灼,直直看着他,笃定的回答:“阿宁早就爱上我了,这五年里我们早就在一起——砰!” 话没说完,宋嘉衡又是一拳砸过来,本就红肿的脸上破了皮,殷殷的往外浸着血。 眼看着宋嘉衡一拳又一拳的落下,安宁忍不住冲过去,拉住宋嘉衡的手想要阻止他,可他只是一甩手,便将她推开,随即又是一拳砸在林言脸上。 当初做错事的明明是他,现在,他又凭什么这样做? 安宁的眼眶愈发的红,呼吸一滞,上前便是一个耳光用力扇在宋嘉衡的脸上。 “啪!” 清脆响亮的声音,宋嘉衡的身子一僵,扭过头看着安宁,他不敢置信的张口:“你就这样……在乎他?” 如果可以选择,宋嘉衡宁愿是林言给他几拳头,只要安宁能够护着他,这些都算得了什么! 第31章 充满抵触 因为用了全身的力气,这一个耳光下去,安宁的手心一阵灼烧感,她抬头,看着此刻脸色铁青的宋嘉衡,眼泪倏然落了下来。 “对,和你比起来,就算是陌生人都值得让我在乎!宋嘉衡,我就是这样讨厌你恨你,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跟到比利时来,就和五年前一样,你就当我已经死了不好吗?你继续你任性恣睢的生活,我也继续做一个已经死掉的人,彼此相安无事,难道不好吗!” 她竟然想一辈子都和他相安无事! 宋嘉衡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危险,“不可能!安宁,只要你活着,那就只能是我的女人!” 他永远都是这样,目中无人,高高在上,像个主宰一切的王者。 安宁只觉得无话可说,垂下头苦涩的摇了摇头,转身走到林言身边,伸手握住他的手臂,像是完全无视了宋嘉衡一般,抬脚就朝病房走。 从宋嘉衡身边经过时,林言刻意向他看过去,红肿的脸颊,嘴角也在浸着血,可他还是像个胜利者一样扬着嘴角,甚至,挂上了一抹嘲讽的笑。 挨了几拳,可却换来了安宁。 这一刻,宋嘉衡才明白,妒忌是一种多么心酸痛苦的体验。 他也更加明白,无声无息之中,安宁这个女人,早就已经完完全全的占据了他的心。 这一生若是没有她,想想都觉得窒息。 曾经安宁也爱的这样深,现在却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别人,当初他给她带来的伤痛有多深,可想而知。 深深呼出口气,宋嘉衡紧皱着眉,颔首从口袋中拿出一份薄薄的文件,然后,抬脚跟着安宁进了病房。 他是一定要把安宁留在身边的,她若是不肯,他便只能用念念来留住她。 安宁正在喂念念喝水,看到宋嘉衡进来,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毫无感情可言的开口:“这里不欢迎你,宋嘉衡,请你出去。” 因为对她的爱,或者说是愧疚,宋嘉衡竟然忍受了从前所无法容忍的一切,非但没有离开,反而更向念念的病床走过去。 看到念念向他看过去,安宁更加的慌,拿着水杯的手一颤,滚烫的水淌出来不少,都如数浇在她的腿上。宋嘉衡见状,急忙上前接她手里的水杯,皱眉问:“烫到了没有?疼不疼?” 烫吗?当然烫,烫的她一颗心都在剧烈的疼着,安宁脸色一横,猛地甩手将被子用力放在病床旁的桌子上,“砰”的一声巨响,她伸手推开宋嘉衡,压抑着怒气低吼道:“关你什么事!宋嘉衡,你离我的念念远一点,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求。 宋嘉衡的眼神一凛,在发火之前,又生生的抑制住,眼神从安宁身上移到病床上的小人儿身上,一步步走了过去。 这是……安宁给他生的孩子…… 也许是互相融合的血缘在发酵,宋嘉衡不由得对念念生出几分亲近感,看到他苍白的脸,毫无血色的唇,不由得心疼,走到床边,伸手就去抚摸念念的小脸。 可念念到底是个只有四五岁的孩子,况且安宁才刚和宋嘉衡吵过,他本能的对宋嘉衡这个陌生人产生了敌意,看着宋嘉衡的手伸过去,他有些瑟瑟的往安宁身边靠了靠,无助的喊了一声:“妈妈……” 孩子是在怕他。 这个念头让宋嘉衡心中一缩,没有一个父亲不想和自己的孩子亲近,纵然他高高在上,可那份与生俱来的父爱却和许多人都一样。被自己的孩子抵触,他不免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