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皇后》 楔子 凤星降世 大昌王朝,盛德二年,元日子时。 原本满天星光的夜晚,突然间乌云密布,一道道诡异的红光闪烁,随后伴随着一阵阵低沉的雷声,狂风暴雨也瞬息间而至。 此时,京师西郊,西山脚下的某一处别院内,哇哇……哇哇……一阵新生儿的啼哭在这所不小的院落里响起,但很快被狂风暴雨声掩盖住了。 “清伊,清伊,求求你……别离开我,我……”一个中年男子一脸惊慌的对着床上虽然满头大汗,面无血色,却仍旧不失美貌的中年女子说道,已然泣不成声。 “定雄,别伤心……我很高兴,给你留下……血脉。”女子抓着自己相公的手,温婉的一笑。 “清伊,我真的不介意……宁愿你陪着我,而不是现在这样……”男子深深凝望着自己的爱妻,怕以后再也看不到这笑容了。 “男孩还是……女孩?”女子的生命已然接近尾声,可她还是撑着最后一口气。 旁边抱着孩子的丫鬟,正准备回话,中年男子赶紧抢先说道:“男孩,清伊,是个……男孩子。” “太好了……就叫他萧瑾,好不好?”女子看着闭着眼睛的小婴儿,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伸出手想摸一摸,已有心无力…… “清伊,清伊……”男子看到女子的手已然落下,感觉自己的心瞬间空了,他知道,自己的爱妻终究还是走了。 清晨时分,西山慈业寺。 天刚刚亮,一个小和尚正在扫地,在这寒冬之际,清晨起床清扫落叶实在是一件苦差事,尤其昨晚突然狂风暴雨,树叶飘落了满满一院子。 费时量久,终于扫完了,喘了一口气,小和尚高兴的站直了身子,猛然发现自己对面,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身披灰袍的中年男子。 小和尚吓了一跳,惊声问到:“你是何人?大清早来慈业寺有何贵干?” “求见玄法大师,”男子的声音非常沙哑而又低沉。 小和尚稍微平复了惊吓的心情,合什说道:“玄法大师吩咐最近不见客,施主请回吧。” “相烦通报玄法大师,便道故人萧定雄来访。”这次男子沙哑的声音,稍稍提高了一些。 玄法大师的故人?小和尚有些疑惑了,自己来寺庙并不长时间,最近才被住持派到了玄法大师这院子,早就听其他僧众说过,这位玄法大师是位高人,很多贵客屡次上门,求而不得见,也不知道这位是不是真的故人? 正当他为难时,旁边一间房的大门打开了,从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了真,让萧施主进来吧。” 直到男子走进了玄法大师的房间,了真小和尚才惊奇的发现,这个中年男子手上似乎还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孩。 屋内。 玄法大师打量坐在自己对面的男子,一副伤痛又而颓废的样子,他已然猜到了发生何事,道:“萧施主,事情老衲已知晓,人死不能复生,就算为了孩子,也请节哀顺变。” 萧夫人体弱,又是红颜多薄命的面相,之前他就曾经告诫过,这胎生产下来很危险。 这时男子却突然站了起来,朝他深深地躬身,行了一礼。 玄法大师立即惊讶起身,扶起他问道:“萧施主,你这是何意?” 男子很快解了他的疑惑,“大师,我知你从来不给人算命,可这孩子出生时,天生异象,我实在放心不下,求你看在我们多年相识,给个指点吧。” 对于这个已经相交多年的好友萧定雄,玄法大师也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来说道:“萧施主,把孩子给老衲抱抱吧。” 接过好友手中的孩子,玄法大师细细端详这小小婴儿,红通通的小脸、紧闭着的眼睛……不由大惊:“这是个女娃?可是昨晚子时出生?” “是的,就是子时出生,”萧定雄点了点头,又继续道:“先皇曾有言在先,清伊第一胎要是女子,我就必须再迎娶长平公主,这件事情也让清伊愁在心头良久,为了让她没有遗憾的走,我骗她说是男孩,其实对我来说,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是她生的。” 玄法大师却脸色大变:“萧施主,这可有关系呀,此娃出生之时,天生异象,综其面相,如是男子,必有帝王将相之才,可偏偏是女子。” “大师,是女子会怎么样?”萧定雄焦急地问道。 玄法大师看着自己怀里睡着正香的婴孩,紧紧皱眉,吐出两个字:“凤星”。 “凤星?我还真不稀罕她是?”萧定雄对于所谓凤星嗤之以鼻,他一点也不希望女儿和皇家扯上什么关系,但又想到什么,又问:“那她本身呢?有没有危险呀?这可是清伊给我留下的唯一孩子呀。” 玄法大师抬头看着萧定雄,正色道:“红颜祸水,命运坎坷,九死一生,母仪天下。” 萧定雄听完,一阵心悸,半响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才平复心绪,哑声道:“可有办法避免?” “现在倒是有一个方法,”玄法大师还未说完便合上了眼睛,深思了良久,再次睁开仿佛洞穿一切的慧眼,再次看向自己的好友,这个叱咤疆场的将军,很多话涌上心头又咽了下去,之后只说了一个字:“隐”。 玄法大师目送萧定雄走后,叹了一口气,自语道:“唉,凤星降世,天下大乱之局!” 第一章 断发易服 大昌王朝,盛德十六年,春。 “少将军,你千万别想不开,先把剪刀给我!” 某个野外临时营内,一群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军士们列着队,他们对面有三个年轻将领并排站着,其中一个年轻小将正焦急地对他们的少将军萧瑾大声喊叫。 这位少将军只是笑了笑,转过身对其道:“子忠,怎么一惊一乍的,你说得好像我要自寻短见似的。” “那也不能断发呀。”叫子忠的小将急的直跺脚,直接抢下萧瑾的剪刀。 萧瑾并没有计较自己的属下无礼之举,只是正了正脸色轻道:“剪刀还我。” 子忠无奈只得把剪刀递回,他知道萧瑾一旦决定的事情,绝难更改,只得把眼光投向萧瑾身后,另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将领石佑。 石佑接收到子忠求助的眼光,也是眉头紧皱,思量了一会,就朝少将军微微靠近了一些,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姐,真的要这样做吗?” “我意已决,”萧瑾直接拿起剪刀,随手抓起身后的长发,咔嚓一声把头发剪掉,朝空中一扔,并朝她面前的军士们一声令下:“飞羽铁骑,全部断发易服。” 半个月后。 胜州城,黄河南岸的军事边塞重镇,土地肥沃,塞上粮仓之称,虽然经历了近两年的战争,却丝毫没有影响其坚固和繁荣。 两年前,北勒的摄政王柴骏率十万骑兵进犯大昌的边境,短短几个月时间,就迅速占领了边境的胜州、朔州、代州三大州。 大昌举朝震惊,当今皇上随即命大昌第一名将萧定雄,为征北大将军领兵出征,而萧大将军果然不负众望,经历大大小小战役,最终从北勒手里收复被占据的三州。 城内,城墙上有一队的士兵,井然有序的巡逻着。 其中的一个军士李四,对其身后的王五小声地说道:“哎,兄弟,听说了吗?北勒人不打了,要议和。” “那群王八羔子,打输了就来议和,这样一来,我岂不是再也没有机会加入飞羽铁骑呀?”王五做梦都想加入那个队伍。 “好好干活,不要嚷嚷,就你们这个素质,还想加入飞羽铁骑?”处在最后位置的巡逻小队长呵斥了一声。 飞羽铁骑是征北大将军萧定雄之子萧瑾,一手创建的一只近两千人的骑兵队伍。 相传他们装备精良,身穿黑铁玄甲、黑披风,脸带面具,腰配弯刀,手握长枪,背负弓箭,各个都武艺高强、善骑善射,以一敌百。 尤其在这次战役中,让北勒人损失惨重,对此北勒骑兵闻之色变。 城内,临时大将军行辕。 征北大将军萧定雄坐在书案后,虽已近五十的人,身材仍高大魁梧,整体透着内敛沉稳的气息,一手拿着刚刚军士送上来的帖子,看了一会儿,很快开口说道:“朝廷的方面,已经同意了北勒的请和,并且任命王大人全权负责这次和谈。” 底下的将领们,听到后陷入一片沉默,其实在此之前,北勒提出请和的要求时,按照朝廷以往的做派大家已有猜测,虽然现在既成事实,众人还是很失望。 站在前面的身量魁梧的张怀亮将军,一向是心直口快的性格,想了想还是打破了当下的沉默:“大将军,朝廷这次怎么答复的如此之快?” 在他看来这太奇怪了,他们前线的将领,还没有确定北勒人的和谈诚意,怎么朝廷就已经回复,同意和谈呢。 萧定雄并没有正面回答张将军的问题,反而扫了扫房间的所有人,微微转身问了身边站着的,一位年轻的小将:“我们的监军王大人,最近在忙什么?” “嗤,我们的国舅爷,他还能干什么,还不是忙着玩女人。”被问话的小将萧子忠,用很不屑的语气回答道。 胜州地处大昌边界,多数是多族杂居,且多族之间世代通婚,故而这里女子大多都长的具有异域风情,这可是在京师见不到的。 张将军以及底下的众将领立马明白了大将军的意思,这次和谈,其实大家都持反对意见的。 但不得不提一下的是,监军王朝这个人,他其实是当今皇后的弟弟、太子的舅舅,却甚得皇上的宠信,声色犬马,尤好女色,军营众将领对其行为深恶痛绝,很是不耻。 而这位国舅爷王大人,本来在京师过着舒服享受的日子,却被皇上封为监军,来到这个边疆苦寒之地,一呆一年多,早已不耐烦了,因而一听说北勒人要讲和,甚是积极的通报给皇上,一手推进了这次和谈。 “怀亮,即已成事实,多想无益,现在阴山的北勒大营,有什么异动吗?” 萧定雄也明白张将军的心思,他又何尝不想彻底解决北勒,而不是每隔几年让北勒人侵犯一次边疆,可问题在于当今的皇上并不同于先帝,此人并无此胸怀大略,他只求安稳度自己的日子。 张将军点点头道:“飞羽铁骑一直在监视着,他们来报并无异动,不过我担心的是,柴骏虽然屡次战败退避,可其兵马仍然不少,他们的实力还在,这次议和,会不会又是一次缓兵之计呢?” “和谈本身就是一种缓兵之计,不过,你担心的也不无道理,和柴骏这个人交手多年,他又在北勒养兵蓄锐几年,虽然这次又败于我手,可要说他因此放弃攻打大昌,本将军也是不信的。” 萧定雄说完后,就闭上了眼,紧皱着眉,一只手轻轻地敲着书案,“咚……咚……咚”,底下的张将军他们都不敢再说话了,都知道这是大将军的思考方式。 不一会,萧定雄就睁开了眼睛,“与其在这里猜测,不如直接采取行动,传令给萧瑾,让他的飞羽铁骑去突袭一下,看看柴骏之后的反应,记住一定要告诉萧瑾只是试探,不要深入杀敌。” “这?这样不会影响和谈吧?”张将军不无顾虑的问道。 萧定雄摆了摆手,道:“不会,要是这小小的试探,他柴骏就受不了的话,本身不就说明他根本没有这个诚意和谈,好了,你们都下去吧,子忠你留下。” 其他将领都离开了,唯独留下了一旁的小将萧子忠,他抓了抓自己的头,犹豫地问道:“大将军,有事?” “说吧,萧瑾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什么要亲自跑去监视敌营,这个石佑就能胜任,我貌似有一个月没有见到她了,子忠,你老实和我说,她不会是受伤了吧?” 萧定雄凝视着萧子忠,这个子忠是他们将军府的家生子,还有一个石佑,两人都一直跟着萧瑾身边,一起长大,情同兄弟,整个军营只有他们少数几个人知道萧瑾是女子。 “这个……大将军请放心,少将军绝对没有受伤,不过她不敢见你……我估摸是怕你责罚……”萧子忠小声的嘟囔着,心想这个原因他还真不敢说,反正等见到就明白了。 当初少将军断发,他本来也是要的,可是少将军独独留他一人未断发,说是要留他给她父亲汇报情况,以防泄漏他们的计划,具体什么计划,他其实还没有时间搞明白,想到此正好有理由去看看,“大将军,我先走了,我亲自去通知少将军。”然后丢下最后一句话,就飞快的跑了。 身后还传来萧定雄的不满的声音:“现在年轻人,真是鲁莽。” 第二章 飞羽铁骑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太阳西斜,黄昏已然逼近,三个批着黑披风的人正站在高处,远望,北勒大营就在眼中。 “少将军,大将军的意思是稍微试探一下,是不是随便用火箭攻击一下得了?你可千万别真的去突袭呀。”站在萧瑾身后的萧子忠,忍不住提醒道。 前面的萧瑾,根本没有搭理一向聒噪的萧子忠,仍然静静地看着北勒大营,良久后问道:“混进去的人,可有传出消息?” “啊?”萧子忠疑惑的大叫。 后面的石佑,走上去前,拍了拍子忠的肩膀,似乎是让他稍安勿躁,随后对着前面的萧瑾回答道:“刚刚收到消息了,北勒大营,现在只剩下不到三万人,北勒境内也一直在暗地调动兵马,我已经确定柴骏,这次应该是在等援兵,他不会就这么放弃了。” 萧瑾又问:“那我们飞羽铁骑,都准备好了吗?三天后可就要和谈了,要是援兵将至,结果可就不好说。” “是的,这次机会难得,”石佑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前面的小姐,询问道:“今晚动手吗?” 萧子忠总算听出了些门路,抓着石佑肩膀质问道:“你们不会是再说,要去偷袭吧?是不是我想的这样?是不是呀?石佑快回答我?” “不错!我的计划是火烧他们的粮草,顺便去见一见柴骏。”萧瑾回头看着他,微微一笑,笑容之中都散发着淡定的自信。 萧子忠倒退了一步,大惊,“你们还真敢想,石佑你也同意?”要知道那可是三万人的大营,仅凭他们区区千人就敢想去烧粮草,粮草可一向是重中之重保护起来的。 石佑瞥了子忠一眼,心想这家伙,从小就喜欢大惊小怪的,不过也知道他的担心,便不忍心劝道:“子忠,你在外围接应我们吧,我已经做好了充分地准备,确保万无一失,你放心,我怎么可能让小姐去冒险呢?” 萧子忠想了想也是,要说最怕小姐受伤的,那一定就是石佑了,想通这点后,心情也就放松下来,突然又想到什么,忍不住捂脸,无奈的语气道:“啊,我只是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和大将军交代。” 萧瑾轻笑一声,“你放心,到时候他看到我的新发型,气的别的都不记得了。好了,都去做准备,今晚行动!” 当晚子时,夜深人静,皓月当空,北勒大营内。 有些地方已经传出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夜间轮班的一队士兵也边巡逻、边疲倦的打着哈欠。 突然从某一处营帐冒出一行人,慢慢尾随这队巡逻士兵,在一瞬间整齐地捂住了所有巡逻士兵的嘴,一刀割喉,并迅速把尸体拖到他们刚刚出来的营帐。 之后这一行人排成了一队,沿着之前巡逻队的路线,朝着大营北门走去。 一炷香后,大营内火光四起…… 很快从不同营帐冲出大批没穿整齐衣服的士兵,现场混乱一片,火光之中的不断听到有人喊话:“有人偷袭!快去南门!” 大量士兵往南门方向集结,南门是最靠近胜州敌人的方向。 此时,摄政王柴骏正在自己的营帐内,和衣而榻,自从向大昌提出请和之后,他就是心口烦闷的厉害,怎么也睡不着,满脑想的都是援军到了以后,怎么报仇,怎么给萧定雄以沉重打击,一雪前耻。 正这样想着,就听到大营外面的响声,大惊起身,冲出大帐,很快看到外面火光四起,士兵们乱成一团。 他随手拉过旁边的一队军士的最前面一个年轻小兵,问道:“怎么回事?” 只见年轻小兵嘴角微扬,轻轻吐出清澈的声音:“柴王爷,久仰了,我邀请您去胜州做客,来呀,绑了!” 此人手一挥,后面就冲出几个黑影将他抓住,同时感觉颈部被人劈了一掌,他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摄政王柴骏是被颠醒的,当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是横趴在马背上,且头部朝下,他感觉快被颠要吐了。 他微微转了转脖子,很快发现身后还坐着一个魁梧的兵士,正骑着马…… 柴骏郁闷的想喷一口血,想他堂堂北勒摄政王,有生的五十多年生涯中,北勒皇年幼,自己把持朝政十几年,权倾朝野,除了打仗屡次败于大昌的萧定雄外,其他再也没有这么憋屈过。 “你们是什么人?先放我下来。”他故作淡定对着后面的军士的喊道。 “醒了?真麻烦,我们还没有到呢,要不要把王爷你再打晕一次,省得你不舒服?”后面的军士戏谑道。 “石佑……不要这样对我们尊贵的客人,把你的马给柴王爷,你换一匹马。” 柴骏听到后面又是清澈的声音传来,一定就是那个抓自己的年轻小兵,因为他的声音不似一般男子那么暗哑低沉,发声带着一点点笑意劲儿,听着实在膈应。 很快那个叫石佑的军士,勒住了马,并下了马,柴骏也终于摆脱了憋屈的姿势,毫不客气地接过缰绳,很快找到了骑马的感觉后,他眼睛一转,到处看了看。 就听到旁边那个年轻小兵又说话了:“柴王爷,这个马可是我们飞羽铁骑的专用马,你觉得骑着它能跑多远?你还是乖乖和我们去胜州做客吧。” “……飞羽铁骑?”柴骏感觉自己的心的碎了一地,看样子逃跑的机会比较小。 好在柴骏并非常人,他不动声色地调整了心情,边骑着马,边观察,发现这一行人居然都穿着他们北勒的军服,都是短发。 大昌和北勒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大昌人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而他们北勒是个全民信佛的国家,北勒人以短发和光头为主,尤其是北勒军士,为了打仗方便几乎人人都剪短了头发。 柴骏还是忍不住惊讶起来,对着刚刚清澈声音的短发年轻小兵,很明显他应该是这群人的首领,问道:“你们真的是飞羽铁骑?这位小少年贵姓?” 少年很快回话:“柴王爷,多有得罪了,我们虽已交手多时,但见面还是首次,本人萧瑾,我这次是邀请您,亲自去胜州和谈,这样双方也比较有诚意,对吧?” 柴骏一愣,天色微明,趁着微弱的亮光打量着这个萧瑾,这是一个长得甚是清秀的男子,或者可以说男孩。 因为他早就听说萧瑾才十四岁,细看眉宇之间确实有一些萧定雄的影子。 随后朗声笑道:“好呀,原来你就是萧定雄之子萧瑾,果然初生牛犊不怕虎,仅几千人的飞羽铁骑,就敢冒此大险闯我大营,这样说来,本王被你俘获也不冤枉。” 萧瑾亦点头客气道:“王爷谬赞了。” “不如你放了本王,本王立即退兵出大昌,怎么样?”柴骏眼神微闪。 萧瑾浅浅一笑,道:“王爷,你是欺萧瑾年少吗?我们断发易服,学习北勒习性和语言,筹备多时,好不容易将你擒获,你觉得我会信你吗?废话就少说了,前方就是胜州城,其他你和我父亲去谈吧。” 萧瑾还忍不住坏心的想,父亲还不知道我把这位请来,相信到时会很有意思。 第三章 逆女萧瑾 胜州城,城门口。 “笑话,披着黑披风就是飞羽铁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这群北勒人,老实说,到底来干什么?” 看着城墙上的某一个军士的喊话,萧瑾笑了,对着身上的几个人笑道:“好,你们看,这个改装的伎俩,对于我们大昌无用。”而旁边的摄政王柴骏脸色顿时有点难看。 “再不说,就放箭了……”城上的这个军士继续喊到。 还没有等萧瑾他们回话,就见一支箭朝他们飞来,萧瑾反应很快,勒住缰绳往后退了一步,箭最后落在他们的正前方,后面的飞羽铁骑的众人大惊。 石佑赶紧冲上前挡在萧瑾身前,并对着上面大喊:“口令……飞羽飞花,这是令牌,开门,我是石佑。” 这时,太阳已经冉冉初升,天色也渐渐亮了起来。 楼上军士王五再一细看,吓了一大跳,原来真的是自己人,赶紧冲下城墙,通知守城军士打开了城门。 “少将军,请恕罪,我真不知道是您。”王五赶紧冲到萧瑾面前,很尴尬的鞠躬道歉。 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差点就射中了少将军,老天呀,让他晕过去算了。 萧瑾问了他的名字和所属队伍编制,在王五感觉到一阵胆战心惊之际,隐约听见少将军的声音传到自己耳朵里…… “王五,你小子不错,观察很细致,行动很果敢,最主要是箭法也不错,之后你直接去石佑那里报道吧,飞羽铁骑需要你的加入。” 天哪!王五觉得自己这是在做梦,少将军带着飞羽铁骑一行已经进城,王五还在原地,他掐了掐自己的脸,好痛,是真的? 还是不敢相信,又拉过刚刚走到他旁边的李四问道:“我没有听错吧?少将军是让我加入飞羽铁骑?” “没错,你小子,居然真的加入了飞羽铁骑。”李四有点嫉妒又替自己的这位兄弟高兴。 而萧瑾来到大将军的行辕的时候,萧定雄刚刚起床,拿着毛巾正准备搽脸,就见到自己女儿走了进来,只是仅仅看了一眼,就惊讶的毛巾掉到了地下,“萧瑾,你的头发呢?” 自己女儿居然变成了北勒人的短发。 “父亲,你觉得北勒人和谈的诚意有几成?”萧瑾却一本正经的说了军情大事,没有回答萧定雄的问题。 萧定雄脸色故意沉了沉,厉声道:“逆子呀,不对?……逆女呀,身体发肤,你如此不爱惜?都是我平时太纵容你了。” 萧定雄只有说到萧瑾,才会表现出自己的真性情,和平时的那个杀伐决断的主帅,判若两人。 “剪都剪了,父亲您再骂也没有用,放心,一年半载就长回来了。” 走上前把萧定雄掉的毛巾捡了起来,洗了洗又递给了自己的父亲,继续说道:“父亲,我给您带了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现在还说不上来是好还是坏的消息,您想先听哪个?” “你……你……不要给我转移话题,有什么事情比你断发还重要?萧瑾,你可别忘记了,你是女子,明年就到及笄之年,还要嫁人的,看看你,每天在军中打打杀杀,如此彪悍,以后谁敢娶你?” 萧定雄继续唠叨,女儿已然很优秀了,却又担心她以后吃苦,心里有一种又忧虑又自豪的矛盾心情。 萧瑾扑哧一声,笑道:“父亲,难道我还能在军中绣花吗?” 她只要一想到,在闺房里面拿起绣花针,低头温柔绣花的画面,就汗毛四起。 “你会绣花吗?当年你母亲可是大昌第一才女,逆女呀,我真的对不起你母亲……” 自从清伊难产去世后,留下唯一的这个女儿,不假他人之手亲自带大,甚至自己南征北战,都是带着她一起,造成萧瑾不爱红妆爱武装,自己确实应该要付很大责任。 半夜梦醒时分,萧定雄常常扪心自问,自己当年到底做的对不对?把唯一的女儿当男孩来养。 萧瑾撇了撇嘴,很快打断了自己的父亲,就怕父亲再次回忆母亲,又会伤感起来,“停,父亲,你扯远了,您还要不要听我的消息了?” “哎,我还是先听好消息吧,我怕被你打击太大了。”萧定雄一阵叹息。 “好消息是,我烧了北勒的全部粮草,所以他们这次就是不想谈和,我估计现在也不得不考虑了。”萧瑾笑道。 “萧瑾,你又违反军令!让你们试探一下,你们又这样。一起说了吧,另一个?” 萧定雄有一种预感,另外的这个消息一定不简单,因为这时候他也已经猜到了,之前他们还都疑惑,飞羽铁骑收集北勒士兵的战服和装备器械干什么。 萧瑾撅了嘴,还是忍不住和父亲辩解道:“我哪里违反军令,您让我试探,我就试探地烧了他们的粮草,没有深入杀敌,这个效果不是更好?” 萧定雄瞪了萧瑾一眼。 萧瑾自觉无趣,赶紧丢了另一个消息出来,“我抓了北勒摄政王柴骏,现在就在行辕外面,您要见见吗?” “啪”萧定雄的洗脸毛巾又掉了…… 走出父亲的房间,柴骏之后是押运京城,还是与北勒谈条件,这些暂时就不是她参与的事情了。 萧瑾吩咐下人准备了热水,在军营什么都挺自由的,唯一就是洗澡不方便,这次又是半个月没有好好洗个澡了,身上都快生虫了,好在现在还不是夏天,要不臭死了。 春季天气正适宜,春和日丽,萧瑾泡在木桶里,水雾缭绕,凝脂般的小麦肤色之下,隐隐透出一层胭脂之色,双睫微垂,全身温暖而又舒适,一夜未睡的乏意,慢慢涌上来…… 午时,城内某别苑。 里面香气缭绕,柔纱幔帐,一张巨大的床塌上,国舅爷王朝正搂着一个长得很有异域风情的女子,正在梦乡呼呼大睡。 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王朝被吵醒,骂道:“哪个不长眼的混蛋,敢扰老子清梦?” “爷,有天大的好消息。”门外传来自己小厮的声音。 王朝边嘟囔着,“在这个鬼地方呆了一年半了,又有什么好消息?”一边不情愿地打开门了。 “爷,北勒那边”小厮还没有说完,王朝就打断了他,大骂道:“混账,北勒是又打了败仗了?只要他们一日不退兵,回不了京师,对我来说,就不是什么天大的好消息。” 这个混蛋小厮,以前每次都说什么天大好消息,最后他们还是要继续待在这个鬼地方。 王朝有时候很怀疑,大将军萧定雄是不是故意的,故意不彻底打败敌人,一直让战事悬而未决,实在有拥兵自重的嫌疑。 小厮滑头地挠了挠头,谄媚地说:“爷,这次是真的,北勒真的退兵了……” 第四章 班师回朝 被自己小厮吵醒的国舅爷王朝,听完怔了怔,但很快反应过来,惊喜地扯过自己的小厮,问道:“真的?真的退兵了?” 看到小厮重重地点头,随后又一想:“不对呀,北勒还没有和我方开始和谈,怎么会这么快退兵了?这不合常理呀?” “据说呀,是萧瑾昨晚率领飞羽铁骑突袭了北勒大营……火烧了他们的全部粮食……还把北勒的摄政王柴骏抓了……今天早上北勒发现他们的摄政王已成俘虏,他们答应立即退兵以保全柴骏的性命。” 小厮口水四溅地描述着事情的经过,说得眉飞色舞的。 王朝脸一沉,对着自己的小厮,冷笑喝道:“怎么?你这么欣赏萧瑾,要不,我和萧瑾商量商量,让你也加入那个什么劳子的飞羽铁骑?” “爷,您可冤枉小人了,在我心中,您才是最英明的。您看这次回去一定是大功一件,皇上一定会重赏加官进爵的,和谈可是您一手促成的,要不北勒怎么会这么容易被突袭成功呢?这都是爷您的功劳。” 小厮一把冷汗,差点就触了国舅爷忌讳,国舅爷这个人最嫉贤妒能,他赶紧大拍马屁,说得越无耻越好,谁叫国舅爷最吃这一套呢。 果然王朝脸色好了不少,也点了点头,说道:“这次萧瑾确实做了一件好事,柴骏呢?他人现在在哪?” “貌似见了萧大将军后就被看押起来了,对了,萧大将军派人传话,让您尽快去商量和谈事宜,爷,您看,您多重要呀。” 小厮说完,就观察自己主人的反应,王朝只哼了一声,不过他看得出国舅爷心情还不错。 然后就见国舅爷在房间来回踱步,走了几个来回后,停住了,对他吩咐道:“笔墨伺候,我要给皇帝上书,这个功劳可不能让萧定雄他们父子全抢了,这个柴骏,我要亲自押解回京,和谈定在京城最好。” 一个时辰后,石佑走进大将军书房,对着萧定雄躬身,报告道:“大将军,王大人刚刚六百里加急给京城发了一份塘报!还从我手上强行接管了柴骏。” “意料之中的事情,”萧定雄听完石佑的报告后,倒是很淡定。 王朝又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争功机会呢? 萧定雄闭上了眼,紧皱着眉,一只手轻轻地敲着书案,一贯他的老习惯。 不久后,他轻声地叹息了一句:“看样子,班师回朝的日子快了……” 萧定雄最后一句话说的比较小声,站在对面的石佑还是听到了,看到大将军已然睁开双眼,思考应该结束了,就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将军,如果我们班师回朝,北勒方面会不会有什么反弹呀?” “嗯?不得不承认,这次你们这步棋走的想当不错,你应该有所了解北勒国内的情况吧?北勒皇年幼且懦弱,且柴骏有个长子,叫柴奇真,他们父子在国内势力很大,这也正是,柴骏敢亲自带兵攻打大昌的原因,我还听闻这个柴奇真甚是孝顺,为了来换回他父亲的,他一定会同意和谈的。不过……也不得不防……” 萧定雄说到这里就停住了,然后深深地看着石佑,良久未语。 “怎么了?”石佑被萧定雄盯着有点不自在,低头从上到下看看自己全身,没有什么不对劲呀。 “石佑,你在将军府有十年了吧?” “是的,将军,从我十三岁被小姐所救了,您就一直让我跟着小姐身边做她的侍从,您有什么吩咐请讲,我石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萧定雄赶紧扶起正欲跪下的石佑,浅笑道:“赴汤蹈火倒不至于,据我估计,很快皇上就会要我们班师回朝了,我要你带着飞羽铁骑留在胜州。” “将军,您请放心,我一定会密切监视北勒的一举一动的。” 萧定雄摆了摆手,脸色一收,正色道:“不,石佑,我让你留在胜州,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当今皇上一直都忌惮我们将军府,朝廷又党派林立,这些情况你也都有所了解,飞羽铁骑带回京师太过扎眼,况萧瑾的身份始终都是个大问题,你们留在这里,也为她以后留条后路。” “其实,这次班师回朝也许对萧瑾来说,未必是好事……”随后萧定雄又再次感叹了一声,喃喃自语着。 果然如萧定雄所料,还不到半个月,他们接到朝廷的诏书,命令征北大将军率兵班师回朝。 胜州城外。 萧瑾看着站在对面的虎眸浓眉的石佑,几乎从小陪在自己身边的人,虽然从小父亲是让他做自己的侍从,但萧瑾一直把他当成兄长一样的看待。 一朝分别在即,亦满满不舍涌上心头。 这时,站在旁边的萧子忠喊道:“石头,我都想哭了,我们来个分别的拥抱吧!”然后冲上前就抱住身材高大的石佑。 石佑有点好笑地推开了萧子忠,还重重锤了萧子忠一下,假装怒道:“小子,从小和我们比武输了就爱哭鼻子,小姐都快成年了,你比小姐还大几岁呢,怎么还这么莽撞。” 他很快话锋一转,又道:“我不在,一切就指望你了,要好好照顾小姐。” 萧瑾也走上前一步,效仿萧子忠,也和石佑轻轻拥抱了一下,说道:“放心吧,你也要爱惜自己,希望我们再见的日子不远!” 当下一向豪迈的汉子,都忍住不身子一僵,红了耳根,他没有想到小姐会主动拥抱他……好在他皮肤黑完全看不出来…… 石佑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地完成将军交给他的任务,为了小姐他可以豁出一切…… 当大军浩浩荡荡往昌京,也就是大昌的京师,班师回朝的的同时,另一边,有近二十人左右的小队穿行在乡村山林小道之上。 其中几个年轻的汉子正互相小声地聊着天。 “我们虽然不跟随大军,可怎么故意避开官道,尽挑走这些山林小路呀?这一路遇到太多土匪了,我们离大军不远了,不知道吕参将和大军联系上了没有?” “我看少将军这是故意的吧?我们这次就是来剿灭他们的,自从北勒和我们打仗,这些边境就出现了不少土匪,这些人真是穷凶极恶,不停的袭击村落的百姓,这些村落本就被北勒人抢劫过一遍,土匪们不比北勒人好多少。” “是呀,我们经过的上一个村落,被黑风寨的土匪烧了个精光,杀了不少人,还据说抢了不少女人孩童回去,我瞅着这是去黑风寨的方向。” “可是我们这次才不到二十个人,会不会有点少呀?这个黑风寨可是附近最大的势力的土匪山寨。” “怎么?你小子怕了?飞羽铁骑可不是孬种,更何况我们还都是精选出来的护卫队员,小小土匪而已,之前已经灭了不少了,还害怕他们不成?” “少将军,要不等等大军到来?我们这样确实有点冒险了……”萧子忠却有点忧虑。 他看着为首骑着马的一身黑衣,扎着头巾的萧瑾,虽然大将军让他们一路体察民情,但是并不是来剿灭土匪的,他猜测大将军只是想让小姐散散心而已,毕竟之后又要回到那个让人无法透气的京师。 第五章 剿灭土匪 从边境往京师方向,这路还没有走一半,可一路行来,随着遭逢的匪寇数量愈发增多,萧瑾的眉头也皱的愈发地紧。 大昌这近十年,一直都不是很安稳,朝廷昏聩,民间叛军反复,现在又和北勒打仗,边境更是匪寇丛生,民不聊生,沿途随处可见难民,就是村落也经常遭土匪打劫。 有些土匪固然是被逼无法生存才走上这条路,但也有不少的手辣心黑的凶狠之徒,成日烧杀抢掠、走到一个村落就是一片蝗虫过境之势,让本就困苦的百姓更是心惊胆战。 这一路有遇到边境马匪,还有山贼流寇,也有黑店的贼人…… 面对这些萧瑾也很无奈,自己的力量还是太弱小了,但只要他们一路遇上了,她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了。 上一次经过赵家村的被黑风寨土匪洗劫的惨况,她至今还历历在目,这群土匪,她一定要剿灭掉。 高山之上,密林之内,本就是易被伏击之地。 萧瑾望着面前好大一片牛头山,据说是黑风寨就在里面,这还从当地受害村民处打探出来,但是,好一片崇山峻岭,还是纵横山脉,区域如此大,要怎么才能引出黑风寨的土匪们呢。 还未等她细想要采取什么策略来引蛇出洞,就听见树林里一个口哨声响起,然后就见一阵烟尘滚滚鸟兽皆惊! 只听见一个口哨声响起,护卫队众人和萧子忠从容不迫地上前把萧瑾团团围住,呈保护队形,每人手中紧握弯刀,严阵以待。 不一会,就从树林中冲出五十多个身穿褐衣拿着大刀的大汉,混乱地朝他们围了起来。 其中为首的是一个脸色有道刀疤的中年男子,朝他们马上的箱子打量了一番,大吼一声:“打劫!留下你们全部的马和钱财,或许我黑风寨众兄弟还会考虑放你们一条狗命。” 黑风寨!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萧瑾微微笑了。 她举起手做了个手势,就见几个黑影朝刀疤男冲过去,眨眼功夫,萧子忠的弯刀就架到了刀疤男的脖子上。 “好汉,有话好好说,千万别……” 吓到对方一阵哆嗦,自己是惹了什么高人,对方武功这么高强? 萧瑾手一挥,护卫队众人自动向两边散开,萧瑾慢慢走上前,对方的十几个大汉都吓到往后退了好几大步。 直到萧瑾走到刀疤男面前,用手拿开子忠架在他脖子上的弯刀,轻轻一笑道:“兄弟呀,我们是朔州白虎寨的,最近被那边的官军弄得走投无路,特来投奔的,马背上的钱财本就是送来孝敬各位兄弟们的。” 黑风寨坐落于牛头山的山巅深处,周围苍松劲柏挺拔,悬崖沟壑环身,这里既是一个静谧幽深之地又是一处易守难攻的要塞。 聚义厅内,中间交椅上坐着黑风寨的大头领范彪,分坐两旁的交椅则分别是黑风寨的其他几个小头领。 今日为首的范彪心情很好,最近山寨物资有些匮乏,老天就雪中送炭,有人主动携钱财来投靠。 “嗯,那就让他们进来山寨来谈谈吧。”范彪明明心里很高兴,可还故意装作不动声色地语气说道。 “大头领,莫怪小弟多言,这些人会不会有诈呀?我可是听闻,最近有不少山寨都被一股不知名的势力给灭了,会不会是他们?” 旁边的头脑一向灵活点的王秀才寻思道,黑风寨也只有他一个人敢质疑范彪的决定。 范彪浓眉一蹙,便询问道:“这?难道眼睁睁看着到手的鸭子飞走不成?” “是呀是呀,我可是亲眼看到了,那可是好多箱白花花的银子呀。”进来通报情况的刀疤男,在下面焦急地点头道。 一时大厅里面的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范彪看的有点不耐烦了,王秀才赶紧假装咳嗽一声,然后说道:“大头领,我看要不,先让他们那个年轻的少寨主进来,谈谈合适的话,再放其他人进寨?” “也好,就这么办,刀疤,还是你去和他们商量一下。” 半个时辰不到,刀疤男又回来了,他一进聚义厅就朝为首的大头领说道:“大头领,他们不同意,说既然对他们如此忌惮,恐怕无收留之意,那就不必勉强了。” 刀疤男顿了顿,“他们还说,他们就是灭了之前的几个小山寨的人,那几个小山寨一开始都是贪恋他们的财物,都是想黑吃黑,最后他们被迫还手,为此也损失了他们不少人马,现在只剩下不到二十人,没有想到这实力最强的黑风寨居然也和之前那些小山寨一样,如此胆小,没有魄力,无法收留他们区区二十人……看样子,他们还不如就此离开,去自立山寨……” 刀疤男说完,偷偷打量着大头领和王秀才的反应,见他们面色都有点不悦,又补充一句:“我还偶然偷听到,他们还偷藏了好大一批粮食,据说还是抢的别的山寨的。” “那你稳住他们了吗?”听完这些话,范彪再也绷不住故意装的平静了,急不可耐地询问道。 “暂时已经稳住他们了,但对方可能已经不太信任我们了。” 范彪站了起来,看了看厅内的各大大小小的头目们都在交头接耳讨论着,喝道:“够了,商议个屁呀,就让他们进来,老子黑风寨好歹有四五百多号人,还怕对方区区二十人吗?刀疤去,放他们进山寨。” 旁边的其他人也都赶紧起身站了起来,王秀才还走上前握拳一拜并询问道:“大头领,小弟明白,只是我们要黑吃黑呢还是?” 这位大头领嘴角轻轻上扬,露出黑黄黑黄的牙齿,嘿嘿地笑了起来:“看看再说,走,一起去会会白虎寨的好汉们。” 这边萧瑾一行人被引进黑风寨的第一道大门后,萧瑾一路往上细细观察着这山寨的防御工事。 果然相比于之前他们剿灭的山寨都坚固不少,沿路大多采用巨石与大木头混筑的一道道土墙,甚至每道土墙后零零落落的还竖起不少箭塔,配上山势险峻,地形复杂,这黑风寨占着如此险要之地,果然是易守难攻。 也难怪当地官府一听说屠村是黑风寨所为,也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就置之而不理了。 很快他们来到山寨土墙前的一块大平地,四周围着上百号人,而迎面向他们而来有近十个人,为首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身材魁梧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 “这就是我们的范大头领,大头领,这是他们的少寨主。”刀疤给他们相互介绍了一下。 范彪打量到这一行人,都穿着普通江湖打扮黑衣,都扎着头巾,倒是看着像江湖中人的装扮,每个人看起来都身强力壮,初看实力还是不错的,他心里暗暗警惕,直到他看到为首的萧瑾。 “小兄弟呀,居然这么年轻,哈哈哈哈” 他们为首这个少寨主居然如此年少,再看到他们居然直接带的大批钱财就敢进入他们山寨,果然是年少不知天高地厚,范彪心里略松了松警惕。 萧瑾抱拳一揖,“范大头领,久仰大名,大头领果然心胸宽广,肯收留我等入伙,感激不尽。” “慢”旁边的王秀才喊了一声,并上前一步对萧瑾他们说道:“小兄弟呀,大家都是混这条道的,有什么话我也就直说了,既然有心入伙,还请纳个投名状,也好安安山寨兄弟们的心不是吗?休怪、休怪。” 第六章 疑是内讧 萧瑾点头应承了表示理解,很快就见有零零散散十几个人被推着带到了他们面前,“这些人是之前赵家村抓来的,他们冥顽不灵,还有几个是浪费粮食,就请你们代为解决掉吧。”王秀才一摆手。 朝这群人打量了过去,发现里面有几个年轻男子被五花大绑,还有几个已身怀六甲的农妇,其中居然还有几个估摸不到七八岁的瘦弱孩童,萧瑾不由的握了握拳。 “请吧。”王秀才在一旁嘿嘿地笑了,一旁的山寨的众大小头领也跟着嚷嚷起来,围观的土匪们甚至开始给他们呐喊助威。 这群人真该杀,萧瑾深吸了一口气,做了一个手势,后面的萧子忠赶紧上前一步,住护萧瑾,然后其他的护卫队众人全部拿出弯刀,正欲朝…… 这时,突然众人听到一声大吼,“住手,你们这群畜牲,朝妇孺还有没有还手之力的人下手算什么好汉”,话声刚落,惊的萧瑾赶紧换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范彪,你这个混蛋,亏我千里迢迢来找你,江湖中人亦有江湖规矩,盗亦有道,从不朝老弱妇孺下手,这一个月来我算是看透了你,你们山寨都是做的什么黑心的营生,抢掠越货也就罢了,可是为什么要乱杀无辜?” “李大贵,你又闹什么?你看不惯可以滚,我们当土匪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就图个痛快,老子,要不是看着你当年和我一起学过艺的情分,早就灭了你。” “呸,你还不是害怕我的帮会,才不敢动我的。” “害怕你们帮会?老子害怕一个远在千里的帮会?今天老子就杀了你,兄弟们,给我上,杀了这个家伙。” 萧瑾看着范彪和这个所谓的李大贵互相骂着,一阵疑惑,这是什么的情况?内讧吗? “大头领,慢着,这位小兄弟,你也看到,这个人是我们的叛徒,就请你们帮我们杀了他吧,也好显示你们的诚意,如何?”旁边的王秀才赶紧走上前一步,拦着了范彪,并对着对面萧瑾方向说道,这正好是一箭双雕的安排,李大贵是有点江湖功夫的,正好让白虎寨的人上去杀了他,也好试探一下白虎寨众人的身手。 “好,动手!”萧瑾一声令下,同时还听见一阵号角声响起,护卫队众人再次手握弯刀,在土匪们的惊叫声中,整齐地朝黑风寨的众首领扑了过去…… 一片刻的功夫,山寨前的平地上打斗声、尖叫声嘈杂地乱成了一团,当黑风寨的其他小头领都被护卫队杀死,范彪还在顽强抵抗,看到他的对手似乎有点支撑不住,萧瑾拨开一直随身保护自己的萧子忠,说道:“子忠让开,这个范彪还有两下子,我来会会他。” 还未等萧子忠反应,萧瑾已经跳到范彪身边,快如闪电的来势,让范彪吓了一跳,忍不住颤声道:“你……你到底什么人?就算你杀了我,也逃不出我们山寨,不如我们好好谈谈,你到底要什么?钱财、女人、还是……” “需要逃吗?你看看你的山寨四周……” 范彪慌乱地朝四周望去,只见大量的火箭飞向山寨内部,山寨内的房子都被点燃,火势熊熊燃烧起来,山寨的防御箭塔早已被一些身穿官服的军士占领,还在不停向下射箭,土匪们都不停的嘶声惨叫,哭爹喊娘声不绝于耳,象没头苍蝇一样四处逃散。 原来他们是官军……这回完了…… 范彪自小出自江湖,他之所以能当上这里大头领,就是凭借自己的一些拳脚功夫。既然如此,那就豁出去了,抓住这个少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很快他朝萧瑾扑了过去,可惜让他失算了,他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貌似还不到十五六岁的少年,居然武功高强,几乎没有多余的花招式,他所不知道的是,萧瑾可是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 不过十几招,范彪就落了下风,被萧瑾攻击的节节败退,很快一个破绽露出,就被萧瑾刀架到了脖子上,吓得他惊声大叫:“小兄弟,不,这位官爷,不要杀我,我投降了,不要杀我,留我一条狗命吧,我后山还有一些黄金,都归你……啊……不……别……我是朝廷的通缉大盗,你可以留着我加官进爵。” “杀!”“杀死他们!”“杀死这群杀千刀的土匪!” 伴随着旁边被绑的赵家村的年轻男子和妇孺们的喊杀声中,萧瑾直接一刀结束了这个黑风寨的大头领,随手捡起来地上的黑布搽了搽自己的弯刀,再一一松绑了那些正在痛哭怒喊的村民。 派去搬救兵的吕参将带着支援小队,赶来的非常很及时,成功地把黑风寨攻破后,他焦虑地到处找萧瑾的踪迹。 再看到萧瑾丝毫未受伤,松了一口气,才把李大贵推到了她面前,“报告少将军,属下顺利完成任务,支援的小队已经包围了山寨,哦,对了,在山寨大门口抓到了这个人,和黑风寨的土匪相比,武功还不赖,特意带来请少将军定夺。” 吕参将叫吕方,是她父亲的亲信之一,此次专门派来保护萧瑾的。 而此次萧瑾计划剿灭黑风寨之前,就知道只凭他们二十人确实是势单力薄,所以她提前让吕参将,去大军约定会合的地方搬救兵。 也幸亏他们赶来的比较及时,要不他们这次的就会是一场恶战。 “少将军,这个李大贵如何处理?是否也杀了?”旁边的萧子忠也询问道。 萧瑾打量着这个李大贵,他比范彪年轻不少,看起来应该不到四十,身上倒没有匪气,便问道:“你是何人,为什么在这黑风寨?” “落在你们手上,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李大贵大声道后,便闭上了眼睛。再解释又有何用,对方也不会相信,且他们道上的人也一向不和官府打交道。 萧瑾却不以为意,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 “本来还认为你和黑风寨的土匪们不是一路货色,看不惯对老弱妇孺下手,还想给你条生路,你居然自己找死?”萧瑾慢条斯理地道。 “啊,你要放了我?”李大贵霍地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对面这个带头剿灭黑风寨的年轻官爷问道。 萧瑾轻轻一笑,反问道:“不说说你的来历吗?就想让我轻易放了你?” “这位少将军,不知贵姓?”李大贵看出这位所谓的少将军似乎并不想要自己的命。 “免贵姓萧,萧瑾。” “萧将军可是大昌名将萧定雄之子?亲手擒获北勒的柴骏的那位少将军?” “嗯,萧定雄正是家父。”萧瑾皱了皱眉,没有想到一个江湖人也消息这么灵通,居然知道她不久前擒获柴骏的事情。 “萧将军,草民李大贵,久仰您的大名,今日有幸一见甚是荣幸,”李大贵说完就作了一揖,然后继续说道:“说来惭愧,草民乃一江湖草莽,虽是草莽中人,亦有江湖道义的,这次刚好遇到萧将军剿匪被擒,您如能高抬贵手,草民感激不尽。” 她思量了一会,对李大贵说道:“就冲着你的这个江湖道义,我放了你。” 旁边的萧子忠不由地急道:“就这么放了他?” 萧瑾却摆了摆手,这次自己只是剿匪,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李大贵朝萧瑾深深一拜后,跟随萧瑾的安排军士离开了山寨。 他庆幸自己这次运气不错,居然侥幸安然无恙。他所没有想到的是,不久的将来,他们还会再见!当然这是后话。 大火越烧越大,整个黑风寨都陷入到一片火海之中,半天不到的功夫,这片号称最大的土匪山寨被剿灭。 第七章 匪窝有美 萧瑾就一直站在一开始进来的这个平地上,静静地看着这边火海,整个大昌还有多少这样的地方呀,她是剿灭不完的,且也不可能都杀了,毕竟不少人是被逼走上这条路的。 难道乱世真的要来了吗?难道局势真的如玄法大师所担心的一样吗? “报告,少将军,这次一共抓了近两百多号俘虏,还是和之前一样,其中大部分是妇女,按照老办法,女的放了,男的送去官府,当然那些被抓来的无辜村民,也已经放了。” 吕参将把收拾战场后的结果报告给萧瑾,他们一路已经处理了不少这些人,已经有一套方案了。 吕参将愤愤地继续说道,“对了,还有后山果然又发现,啧啧,这些土匪也颇为富有,藏了不少粮食,其中还有不少白银和黄金,这些不义之财都不知道哪里抢的。” “粮食都分给这附近受其害的村民吧,吕参将,你把这次剿匪的全部钱财找个信任的人,送去给石佑。” 萧瑾吩咐道,一路剿灭了不少土匪,不义之财还真的不少,而石佑他们正需要这些。 “好的,属下会去安排的。”正在吕参将报告完黑风寨的情况。 萧子忠匆匆忙忙快步跑了过来,喊着:“少将军……这个……有位小姐的要见你,她说要向你当面道谢。” “小姐?这个土匪窝还有什么小姐?萧子忠,你问清楚了吗?”旁边的一向谨慎地吕参将,也忍不住好奇的询问道。 “反正你们见了就知道了,气质很不俗,应该真的像她丫鬟说的是位小姐,你们看她们来了……”萧子忠说完,就用手指了指另一个方向。 顺着萧子忠手指的方向,萧瑾果然看到了两位女子朝他们走过来。 其中一个素衣少女,仪态大方又透着柔弱的气质,另一个女子穿着青色棉衣,明显一个丫鬟的样子。 一看这两人外型,确实和那些被抢来的村姑穿着打扮,还真有所区别,难怪萧子忠说是位小姐。 很快这两个女子袅袅地走来到他们面前,两人向萧瑾行了万福礼。 其中那个的素衣少女上前一小步,娇声说道:“奴家刘雪燕,多谢少将军剿灭这群土匪,我们才得以脱离苦海。” 旁边的青衣丫鬟也上前见了一个礼:“奴婢翠竹,多谢将军”。 “刘姑娘,让你们主仆受惊了,在下是否方不方便问一下,你家在何处?又是如何沦落到此的?” 萧瑾对于她们还是很同情的,当代大昌王朝虽然比前朝还是开明很多,对女子禁锢束缚之礼日渐松动,女子并不拘囿于深闺之中,很多有身份的小姐都可以去上女学。 可即便如此,平常女子一旦被土匪掳来山寨的,名声也都会毁了,倘若贫穷百姓女子也还罢了,可是越是贵重之家,越不能接受这种事情。 看这个刘雪燕气质大方,进退有礼,应该是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萧瑾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也好能尽力给点帮助。 刚刚问完,刘雪燕就从双眼留下了几行眼泪,哽咽地说道:“家父是原代州长史刘文龙……” 刘雪燕越说越伤心,几乎泣不成声,萧瑾他们几人好不容易才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要说这个女子身世还真的是挺惨的,父亲在两年前代州城破后被北勒人杀了,她和母亲提前被送走才侥幸逃的一命。 本欲去京城投亲,谁知母亲又一病不起,一直耽误在忻州的无法动身,直到母亲最终病逝。 一个月前才带着仅剩的丫鬟一起动身去京城,屋漏偏逢连夜雨,她们两个弱女子很快被土匪盯上了,结果就被抓到了这个黑风寨。 梨花带雨佳人泪,好一个娇柔惹人怜惜的女子! 泪痕尚尤在,腮晕潮红,如扇的睫毛微抖,即使已经哭的如此伤心,却只是为她增添了几分我见尤怜的感觉。 在场都是血性汉子看着都恨不得替佳人搽眼泪了,就连萧瑾这个假男子,都看着忍不住心疼。 “雪燕小姐,你告诉我,那些混蛋有没有欺负过你,我去帮你把他们碎尸万段。”萧子忠那个二楞子说话也比较直接。 “没……没有其他人了,就是……他们的寨主范彪看上了我,想让我做压寨夫人,本想死了一了百了,可是答应了母亲要好好活着,我实在没办法就一直哄着范彪,让我守孝百日,当时也只是想能拖一天是一天,谁知还真让我等到了萧将军你们,萧将军,能不能让我跟着你们一起去京城?我们两个弱女子……” 刘雪燕说完就看着萧瑾,此时一双水眸格外动人心魄,还是一个非常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的女子,她也很聪明,难怪能在土匪窝能尽最大限度保护自己。 “这?跟着大军可能不太方便吧?要不我派几个军士护送雪燕小姐去京城吧。” “不,不用麻烦了,我就远远跟着你们,我实在是害怕了。” 最后萧瑾也没有办法,总不能真的让这两个弱女子远远跟着吧?只好带上她们主仆两个一起去和大军汇合。 萧定雄看着萧瑾、爱妻用生命换来的这个唯一的女儿,看着她策马从远处直奔向他而来…… 那一身黑衣和带着的黑头巾在风中翻飞,那一双眼明亮湛澈,那一股英气飒爽,举手投足之间毫不矫揉造作,竟全然瞧不出一丝女气,自然无比,俨然肤色略有些黑的清俊小少年的样子,一时有些恍惚。 在萧定雄看来,女子太过柔弱不好,当初她母亲才华横溢惊艳四方,可惜天妒红颜、偏偏身子太弱,因而萧瑾从小钟情刀枪棍棒,他也就一直纵容着。 纵容的结果当然是身子是真的好了,可自幼看的是兵法,耍的是刀枪,琴棋诗画女红针线无一会的,十八般武艺倒是样样精通。 现在她的骨子里从来就没有大家闺秀的气质,更不要说什么温柔娴淑之类的,身边从来没有女子作伴,作伴的都是武将粗汉子,潜移默化,这可怎么得了? 萧大将军很头疼。 回去京城一定要给萧瑾找个丫鬟或者女伴什么的,反正就是要让女儿多和女子接触,萧定雄在心里暗暗下决心。 明年她就成年了,命运将会如何发展,谁也预料不到。 第八章 百官相迎 昌京城外,三里亭。 远远的就看见三里亭附近站着几百号人,排列整齐,锦衣冠带,神情庄重。伫立在最前方一人,三十岁的模样,身穿一袭明黄色的四爪龙袍,面白如玉,唇若涂脂,正是当今太子秦翱。 萧定雄带领班师回朝的众将领,下马一一都参见了太子殿下,以及向身后的百官们行礼。 此刻已是巳时,龙袍耀眼的色泽在充足的阳光下略显刺眼,这位领头的秦翱面无波澜说道:“孤率百官出城相迎,犒赏三军,父皇亦于今晚昌盛殿设宴款待各位。”同时展开黄绫,宣读了封赏御诏。 秦翱宣诏已毕,萧定雄起身,上前一步双手接过黄绫诏书,转向身后众将,双手平举诏书,高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刹那间,这些胜利之师的高呼声,整齐的声音响彻京师的上空,听着在场的众人热血激昂。 大昌这些年其实并不算安稳,不久前东北兵变才平定,各地不绝的大小叛乱,加上早年西原就曾大举入侵过,好在被萧定雄彻底打败,才换来西原对大昌诚服多年,后来北勒又多次入侵,虽然皆败于萧定雄,不过大昌也真正算得上外忧内患。 这次胜利以擒获对方主帅而告胜,这场胜利还是很振奋人心的。 秦翱脸色却露出了一丝不耐的情绪,一晃而过,在场众人还在激动着并没有人注意到,萧瑾直觉一向很好,她却敏锐察觉到了,不由皱了皱眉,这位太子…… 萧瑾也有所了解,这位太子对她父亲一向脸色不好。 早年父亲平定西原的时候,这位太子的那时还很年少,血气方刚的,一时兴起就向陛下请求亲自去西征。 谁知道这位太子刚愎自用,导致多场战役的失败,最后是父亲力挽狂澜才得以打败西原,可惜自那之后,这位太子就对自己父亲很是记恨。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在这种百官相迎的正式场合,秦翱连场面的样子都不摆一摆吗? 这种人还是大昌的太子,她都能预料地到,要是这位太子以后要是继承大统,大昌还有前途吗? 此时,脸色不豫的秦翱扫过众人,视线最后停留在自己的舅舅身上,微微低头询问道:“舅舅,不知北勒的柴王爷在何处?” 王朝立即殷勤地上前一步,并喊着让军士们把押着柴骏的囚车带了上来。 柴骏年纪快六十多了,被俘的打击,加之连日囚车奔波比不舒适,略显憔悴。 见到穿着明黄色的龙袍的年轻男子,已知对方身份,厉声说道:“想必这就是大昌太子殿下吧,这就是你们大昌的待客之道吗?” 秦翱一噎,转过头对着王朝看了看,思量了一下又把视线转开了,反而对着押运囚车的军士厉声质问道:“混账,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柴王爷呢,来人呐,快打开囚车,扶柴王爷出来。” 押运的军士们听完表情都讪讪的,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又听到他们的监军王大人也厉声喊道:“是呀,你们这群混账,还不把柴王爷扶出来,动作快点。” 军士打开囚车,见到柴骏被扶了出来,秦翱温声说道:“柴王爷,贵国的议和使团已经在进京的路上了,不日就将到达,一路众军士路上多有怠慢,孤这就让军士给王爷请罪。” 柴骏仅冷哼了一声,已然没有心情再说客套话,议和已经在所难免了,他的本意可不是议和。 在场张怀亮将军见到此情景心里陈杂,他们在边关拿着自己生命卖命,现在看太子和国舅爷如此行径,很寒众将士的心,他正欲上前与秦翱辩驳,被萧定雄及时抓住了手臂制止了。 顿时场面有点僵,谁也没有说话。 这时在秦翱身后的左相纪嵩,见到在场的众将领都已然露出愤愤之色,赶紧上前一步打了个圆场:“一路奔波,想必众将士们都累了,太子殿下,您也一大清早就起来出城相迎,也辛苦了,您看要不要先让大家回去先安顿收拾一下,晚上不是还要赴陛下的庆功宴吗?” 纪左相和萧定雄同属当朝老臣,且纪左相一向甚得皇上的器重,本人也做事一向圆滑,在朝野人脉不错,他出来打圆场也确实比较合适。 秦翱略加思索,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众将领也给他这个薄面,愤愤之色已然退下,纪嵩松了一口气。 太子、百官及众将领一起回城,一路无言。 萧瑾骑着马跟在萧定雄身后,一路进了京师,大街上,路两旁站满了欢呼雀跃的百姓。 “这次我们的大将军再次打败北勒,真是为我们大昌国扬威吐气!” “是呀,萧定雄不愧为我们大昌的战神!只要他出马,就从来没有败过。” “……” “跟在大将军后面,带着头巾的小少年是谁呀?”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就是大将军之子,萧瑾,小小年纪就和大将军一样厉害,听说北勒的柴骏就是他亲手抓的,大将军后继有人了。” 听见百姓的耳语,马上的萧瑾自嘲一笑,也许自己真的是个男子,一切都完美了吧。 萧瑾其实一点也不想回到繁华的京城,如履薄冰地过着日子,边疆虽然辛苦,可是每日过得很肆意安稳。 快两年了,又再次回到了京城,一路的景色变化并不大,路还是那个路,景色还是那个景色,沿路唯一变化的就是那个悠然茶楼变成清风茶楼。 清风茶楼三楼,隐约见到一位眼生的五官俊朗白衣男子轻倚墨栏,正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萧瑾也正好抬头望过去,两人眼神刚好交汇在一起,她看到了一双带着一丝笑意的黑眸…… 这人?萧瑾再次确认不认识。 不久又见白衣男子旁边又多了一个人,虽然此时已经距离非常远了,萧瑾还是看出来那是宁王萧昊。 前面的萧定雄回头见到自己的女儿在扭头往后看,低声关心地问道:“怎么了?萧瑾?” “没什么,刚刚隐约瞧见了宁王。” “哼,才入京,这些人就迫不及待想拉拢我们了,你记得,以后尽量离他们都远一点。”萧定雄冷哼地轻声道,在边关就有所听闻太子和宁王已经闹得水火不容了。 第九章 庆功夜宴 此刻,清风茶楼三楼内。 茶室内茶香四溢,满屋子清静温雅。 茶室内里装饰简朴中带着精致,大到桌椅,屏风,小到挂画,盆花,都带着淡淡的典雅气息,透出装饰者独到的欣赏品味和优雅的修养气质。 “云世子,你这清风茶楼不错。” 锦衣男子端起一杯茶水,轻轻抿了一口后,便对对面的白衣男子说道。 到底是茶不错?还是茶楼不错呢? 对面被称为云世子的白衣男子不以为意,轻轻一笑道:“那宁王一有闲暇,可以常来坐坐,给您保留一个幽静的茶室。” 宁王萧昊亦展颜笑道,话锋一转,问道:“萧定雄,你怎么看?” “萧定雄是大昌第一名将,非常善于用兵,曾经平定过西原,平叛过定南,也与北勒多次交手过,” 这时宁王微微咳嗽了一声,云世子仍是笑意不变,继续道:“当然为大昌立下赫赫战功的同时,也会让人有忌惮,你想从萧定雄那里下手不妥。” “是的,这次父皇应该还会给他一个虚职。云世子的意思是,我完全没有必要拉拢他?” 宁王有点不悦了,要知道萧定雄虽然没有实权,可是军队里面的威信还在,那些手握兵权的将军们可都会听他的。 要不他堂堂宁王殿下,当朝最受皇帝喜爱的三皇子,干嘛要去拉拢一点也不给自己面子的老家伙。 “宁王殿下,别急,云某并不是这个意思,两年前你也拉拢过萧定雄,是什么结果,不用我再说了吧?” 确实,两年前宁王就曾拉拢过萧定雄,各种手段都用过,甚至还听说他夫人去世多年,一直未续弦,还曾煞费苦心给他送去了几个美貌的女子,且其中有一个神似他去世的夫人,可最后都被萧定雄退回,萧定雄还回了一个很不客气的回语,说起来就气人。 “那你说该怎么办?”宁王有些急躁了。 云世子优雅地端起茶杯,品了一小口后便放下了,口里轻轻吐出两个字,“萧瑾”。 “从萧瑾着手?他还年幼能起什么作用?” “你可不要小看这个萧瑾,十二岁就是五品将军了,虽然品阶不高,但这个是大昌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的将军,大家都说是萧定雄的关系,萧瑾才能提拔的这么快,可那些军功可都是实打实的,尤其这次北勒摄政王柴骏,可是萧瑾断发易服,亲自跑去对方敌营抓获的,最难能可贵是我方据说没有一人受伤,光凭这个勇气和智谋就不容小觑。” 云世子给宁王殿下也倒了一杯茶,又继续分析道,“圣上他虽然会给萧大将军还是虚职,可我猜测一定会在萧瑾身上有所补偿。”这个萧瑾之后,以后一定不逊色于萧定雄,当然如果不出意外。 宁王略加思忖:“那倒也是,萧瑾还是萧定雄唯一的独子,只要把他拉拢到我这边,萧定雄就一定会站在我这边。” “其实殿下,你根本不用太担心,就我了解到的,国舅爷王朝和萧定雄在胜州本就不太合,萧定雄就算一定不会明确站在你这边,也绝然不会站在太子那边。” “我又何尝不知,可……”宁王停住了,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晦暗,敛目许久。 他现在虽然是父皇最喜欢的皇子,可怎么都不是太子,秦翱如果不犯错,他就永远没有机会。所以他需要更多的人支持,尤其他现在最需要武将的支持。 云世子把宁王殿下的表情看到了眼里后,从容问道:“那请问殿下,你希望云某做点什么?” “云世子,你的身份特殊,又善交际,你帮我去接近萧瑾,比较不惹各方势力的注意,争取帮我把他们父子拉拢过来。”宁王思量道。 他和秦翱明争暗斗,最近父皇对自己已有所不悦,因此他要低调一点。 正好云世子在这个京师比较属于局外人,他去接近萧定雄或者萧瑾,父皇肯定不会怀疑到他头上来。 这边的云世子突然愉悦地笑了,“好,我会去接近萧瑾。” 入夜,昌盛殿。 大殿内气势恢宏,一根根朱红色原木撑起宽阔的穹顶,雕龙画凤,精美异常,灯火阑珊,美丽的宫女穿梭其间,美酒的芬芳挥散开去,舞女婆娑的舞姿,丝竹悠扬的声音,好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与萧瑾回京沿途随处可见的饥荒流民形成鲜明的对比。最是宫廷奢侈,这话一点也不假。 大殿最高位的金龙大椅上,盛德帝秦延郅大约五十岁,身形微胖,相貌堂堂,可惜一脸酒色过度的样子,整体气色欠佳,身上王袍绣着栩栩如生的两条巨龙,十个指头上居然有八个指头套了指环,他的旁边,坐着据说最近正当宠的丽妃。 殿内四周安放桌椅围成了近一圈,都坐的是太子、宁王、百官和这次班师回朝的众位将领。 按惯例萧瑾这个品级是没有资格在殿内的,但这次皇上特别下令,安排她坐在了殿内。 宴席开始,盛德帝举杯,对萧定雄微笑道:“萧爱卿,朕要敬你们三杯。” “不敢当,是微臣要敬陛下才是。” 萧定雄立即站了起来,低头抱拳道,这时所有的将领也随着萧定雄都站了起来。 盛德帝眼睛眯了眯,朝站起来的众将摆了摆手,“众位将军,都坐坐”,然后举杯说道:“这第一杯酒,敬那些阵亡的将士们。” 在场登时一片寂静,皇帝把酒洒到了地上,众人也都把酒洒到了地上。 盛德帝又举杯,“第二杯酒,敬萧爱卿再次打败北勒,收复失地,扬我国威。”言罢,然后率先饮下此杯酒。 “谢陛下!”萧定雄端起酒杯一干而尽。 盛德帝哈哈大笑,继续举杯,环视全场四周道:“这第三杯,敬再场的众位将领们,在边关奋勇杀敌,旗开得胜归来。” “谢陛下!谢陛下!……”再场的将领都端起酒杯一干而尽。 三杯过后,原本暗藏的凝重气氛顿时消失,现场众人都热情起来,纷纷开始敬酒。 萧瑾摸着自己的短发,有点不习惯,之前都有戴帽子或者头巾,现在这种场合就没有办法再带了。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自己父亲对皇上回敬酒,还有殿中众大臣客套敬酒,很多人明明不合,却一个个面带笑容,真是虚伪。 感觉甚是无聊,反正她还年幼,大家都不会找她敬酒,要敬也是找自己的父亲。 正当萧瑾偷偷准备打一个哈欠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个笑意晏晏的声音:“萧大将军,这次令郎萧瑾,可是又立了大功呀。” 萧瑾抬头一看,左相纪嵩正笑眯眯打量着自己。 第十章 连升三级 纪左相声音不小,在场大家几乎都听到了。高位上的盛德帝立即接了话,亦道:“没错,萧瑾,孩子上前来,让朕好好看看,一晃你都长这么大了,长的一表人才呀,果然有当初……” 皇帝顿了一顿,“一代才女顾清伊的风范呀,哈哈,很好,很好。” 萧定雄脸色顿时一凝,是呀!自己的这个女儿随着越长越大,真的开始越来越象她的母亲了。 也幸亏萧瑾从小练武英气很重,她本身又比普通女子长得高一些,常年在军营,肤色亦黑一点,加之刚刚剪得短发的遮拦,以及略微易容了一下,各项混在一起,当前倒是看不出,可再过几年他就不敢保证了。 更何况明年萧瑾也要成年了,总不能一直女扮男装下去吧。看样子要开始着手想出脱身之计了。 萧定雄的沉思,很快被太监大声念着的圣旨打断了:“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宁远将军萧瑾,英武神勇,屡建奇功,特旨擢升为壮武将军,钦此!” 还未等萧瑾领旨谢恩,萧定雄赶紧上前推辞道:“陛下,万万不可,萧瑾年幼鲁莽,又有何德何能,领此荣恩?” 这次回来早就预料到了萧瑾可能会有所赏赐,却绝没有想到居然是连升三级。 这对于萧瑾来说绝对不是好事,爬的越高,到时候脱身越难。 “萧爱卿,你太过谦了,萧瑾小小年纪,断发易装,以身犯险,深入敌营,擒获敌军主帅,使得我方和谈将会处于绝对优势,如此大功,擢升三级,又何尝不可?” 皇帝嘴角微张,捋了捋的胡须,并转向一头短发的萧瑾,道:“萧瑾,你这个少年战神,当之无愧呀,朕特许你在头发没有长长之前,任何场合就不必脱帽。” 萧瑾赶紧领旨谢恩,并非常强调自己愧不敢当,直到看到皇帝显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萧瑾才松了一口气,心里直叹,原来她也可以如此虚伪。 主菜撤下,上来的是各种点心和鲜果、当然还是少不了美酒。 晚宴已近尾声,盛德帝和他的爱妃已然退场。这时众人更肆意走动了,毕竟皇帝走了,大家可以敞开胸怀大喝一顿。 自从萧瑾被皇上破格提升后,在场不少官员都来向自己道贺,什么少年天纵,什么举世将才,什么虎父无犬子,什么必有大作为…… 耳朵听得有点起茧了,萧瑾好不容易才摆脱敬酒的官员,她一向不善饮酒,再喝真的醉了。 “贤侄呀,知秋让我问问你,三天后是否有空一起聚一聚?” 苏尚书一脸和蔼地对萧瑾问道,苏尚书之子苏知秋是萧瑾的至交好友之一。 “没错,我家棠武今天就在府中念叨你好多次,说也不知道这两年,你变化如何,要知道他一向没有耐心,怎么可能等三天后,最后他忍不住,跑去街上看你了,听说最后没有挤进去,哈哈哈。” 孙侯爷依然是豪迈的大笑,其子孙棠武则是萧瑾的至交好友之二。 萧瑾正欲回答,就见宁王殿下正朝她走过来,苏尚书和孙侯爷意味深长地相互一笑,一起走开了。 宁王用很熟识语气对萧瑾举杯,“萧瑾,你清瘦了,边关甚是辛苦吧,不过你小小年纪就能在战场杀敌无数,金戈铁马,真让本王羡慕,真希望有机会能和你一起驰骋疆场呀。” 萧瑾其实和这位宁王殿下,或者说和皇家中人都没有怎么打过交道,从小父亲似乎有意隔离和他们,小时候萧瑾并不知道为什么。 后来一次偶然机会,萧瑾听到了父亲和玄法大师的对话,才知道了真相。 皇后,说的好听是一国之母,母仪天下,其实大多愁闷悲思,整日小心翼翼,提防有人陷害。 就拿当今王皇后来说,不得不忍受着盛德帝的好色、喜新厌旧,还时时要和不同的宠妃明争暗斗,最后实在忍受不了,改在坤宁宫吃斋念佛,不问世事多年。 在萧瑾看来,这些还在其次,她最在乎的是自由,一辈子陷于深宫,不能再随时陪自己父亲,不能再随意行走四方,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自由是路人。她非常庆幸自己父亲也不希望她当凤星。 在那之后,萧瑾也刻意避开皇室中人,因为她真的不愿意屈服命运。 现在这位宁王殿下,如此自来熟真是不知让萧瑾该说什么了。 虽然自己才十四岁,可是从小看的兵法,父亲又从来不避讳她来谈论天下形势,她父亲甚至经常玩笑地说,有时候还不如她想的周全。 她当然知道这位王爷醉翁之意不在酒,自己这个刚刚擢升的四品武将,人家宁王殿下又岂会看在眼里,不惜降低身份来给她敬酒,根本目的都是想拉拢自己父亲。 “宁王殿下,我一介粗人武将,有什么好羡慕的,我还羡慕殿下文采斐然,情趣高雅呢。”大昌重文轻武,萧瑾如此之说,倒也合理。 宁王殿下听完哈哈大笑,直道有机会一定互相交流互补。 宫中夜宴,有人欢喜有人忧。 国舅爷王朝就是那个忧的人。这次封赏几乎有功的武将都官升了一级,唯独他没有升官,只是封赏诏书说他一手促进两国和谈,赏了黄金白两。 他觉得他在边关吃了这么久的苦,最后才换得如此奖赏,尤其那个萧瑾连跳三级,再相比自己的赏赐,王朝实在是不甘。 不远处,秦翱正在盯着他们,他见自己的弟弟宁王和萧瑾似乎交谈很是融洽,他顿感心头不快。 王朝是何等人也,很快就看出了自己的这个侄子的异样,便阴阳怪气道:“太子,什么时候宁王和萧定雄他们搭上了,萧定雄不是一向号称不问世事,只管打仗吗?” 秦翱一声冷笑道:“马儿哪有不吃草的,舅舅这你也信?萧定雄那是老谋深算,不过你瞧着,孤绝对不会放任他们走到一起。” 当然还有他的那位好弟弟,三皇弟自以为得到了父皇的一些宠爱,就开始生出不该有的非分之想,哼,他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秦翱暗自下决心。 夜宴终于结束,走出皇宫,外面的夜风轻轻吹拂,将从夜宴带来的酒气渐渐吹散,萧瑾深深地吸了口气,感觉微醺。 此时还没有宵禁,但夜晚人已不多,黑夜下的京师显得格外宁静,萧瑾陪着父亲一起骑马返回将军府,一路又见清风茶楼…… 这是另一家清风茶楼,显然和白天见到的那个茶楼是同一家的产业,要说为什么这个清风茶楼如此吸引萧瑾的注意,是因为牌匾上的四个草书大字“清风茶楼”。 按理茶楼牌匾一般不适合用草书,可偏偏这四个字放在这里一点也不突兀,且风格自由,落笔潇洒,自成一家。 沿着牌匾往上看,又见到了那双充满笑意的黑眸还有那一袭白衣,萧瑾摇了摇头,再看哪还有人影,让她不竟怀疑自己是不是醉了。 萧瑾蹙眉。 白衣,是她最不喜欢的颜色,因为那个白衣,会让她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第十一章 将军闺房 将军府。 萧瑾猛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竟是粉色的帐幔,闻到了淡淡的檀木香,镂空的雕花床帏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她猛地坐了起来,细细打量一番,古琴立在角落书柜前,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这里居然是,她父亲和小舅八年前为她特意准备的的闺房。 她皱了皱眉,她在将军府有两个房间,一个是按照男子的风格装扮的,另一个就是这个房间,这个房间其实就在她平时住的房间的隔壁。 想当初,她的小舅顾清恺是一代才子,奉外公之命来教导她,来了以后被萧瑾的房间摆设惊呆了,因为房间摆满了各式兵器、沙盘,书架上全是兵法兵书、地理杂记、还有史书,唯独没有女孩子该看的女诫、琴棋书画之类的任何一本书,最后他极力要求萧定雄给她布置了一个女子闺房。 为了应付小舅,萧瑾也曾经在这个房间住了一段时间,后来和小舅关系越来越好,她撒娇耍赖的又住回了原来的房间,这个房间也因此搁置了好多年,可府里的管家全叔仍不有余力的继续打扫。 昨晚真的喝的有点多,回来摸到自己的房间就直接睡了,现在早上才发现是摸到了这个房间。 萧瑾汗了汗,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想做男子,果然还是骗不过自己的内心,自己是女孩子的事实吗? 萧瑾起床收拾好床被,并打水洗脸,由于女扮男装的关系,从小萧瑾都没有用什么丫鬟和下人,小时候是父亲亲自照顾。 自懂事后就是自己照顾自己,唯一的能帮忙的石佑现在又不在,子忠又和自己年纪差不了太多,他有时候还没有她稳重,一般也不指望他。 洗漱完后,打开房门,发现子忠正坐在自己院子等她,一看到她开门,跳起来兴奋地对她喊道:“萧瑾,你怎么才起床呀,我还等着和你一起练剑呢。” 还没有等萧瑾回答,子忠又继续咋咋呼呼道:“小石头又不在,真想他呀。”萧瑾、石佑、子忠三人一起早起练武已经十几年了,早已经成了习惯。 “那我们现在就去练剑?” “呵呵,算了吧,马上就吃中饭了,练了又一身汗。”子忠笑了笑,又吐了吐舌头道。 萧瑾听完不由一笑,这个家伙从小就不爱练武,老是想着偷懒,因为武功比萧瑾和石佑略逊一筹。 “哦,对了,刚刚将军和我爹来了,看你还没有起床就先走了,将军还让你起床后去书房找他。”子忠的爹,萧全是将军府的管家。 萧瑾离开自己的院子,顺着抄手游廊,一路准备走到父亲的书房,谁知道在快到书房的前面一个走廊上,却见到了土匪窝救的那位小姐和她的丫鬟。 刘雪燕那纤细的小腰儿微微扭着,妩媚轻曼地正朝她走过来,她仍然是一身素衣,却有一阵香风袭来。 “少将军,小女子这厢有礼了,正欲要去找将军呢。”刘姑娘的声音婉转带着风情。 “雪燕小姐,有事?是不是已经找到你的亲戚了?”萧瑾能想到的就是这个了。 昨天下午,这位雪燕小姐哭的请求她,再找到她的亲戚之前能不能先暂住将军府,本来萧瑾并不愿意如此行事,可是一时又想不到更好的方法,想着她所遭遇的经历,也就心软了。 将军府人员一向简单,内院和客房区域是隔开的,一般不会随意放外人进去内院,现在这个小姐到处随意乱走,着实不太好,只希望她尽量搬出去。 “将军,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刘雪燕用那双如水一样的眼睛,幽幽地瞅着自己。 萧瑾其实真想说,确实有点麻烦,但她不敢再刺激她,因为她已经一副快哭的表情了。 “将军,小女子真是苦命呀,其实,我之前一直不敢说,我所谓京师的亲戚其实是非常不沾边的亲戚,他们未必肯收留我,求将军让我留在府里,哪怕是做侍女也好,来报答将军的大恩大德……”说完就边哀哀地哭泣,边朝萧瑾跪了下来。 萧瑾赶紧伸手去扶她,刘雪燕突然一个没有站稳,向她身上靠了过来,萧瑾赶紧一避,仅仅用一只手就拉住了刘雪燕,并把她扶稳。 “这个……要不我先禀报我父亲,看看他的意思,雪燕小姐,你先安心住着?”萧瑾赶紧打发她几句,就离开了,她摇了摇头,自己实在不想和这类女子打交道。 萧瑾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女子立即收敛了哭泣,露出得逞的笑意。 “小姐,你又给大将军送醒酒汤,又对少将军投怀送抱,会不会弄巧成拙呀?”一直在旁边看着的丫鬟翠竹一脸担心的问道。 “哼,要不是这个萧瑾年幼,跟个木头一样,不懂风情,我至于去讨好比我父亲还大的大将军吗?不过真的跟了大将军也不错,我们今天不是已经了解到了,这个大将军府连一个女主人都没有。”刘雪燕先是一脸愤恨的说,随后又转为一脸向往,变脸之快不得不让人称奇。 “可是,小姐,我们真的不通知未来姑爷吗?”翠竹还是忍不住询问。 要知道小姐可是订了婚的,之前一直要上京就是为了来姑爷成亲的,现在到了京城,小姐却住进了将军府,她觉得这样不太好呀。 刘雪燕赶紧捂住了她丫鬟的嘴,轻身喝道:“小声点,我和你说过了,不要老提什么姑爷,被人听到了就麻烦了。” “还有,我不喜欢你一再质疑我的决定,你放心,我一定会给我们两个寻个最好的归宿。”刘雪燕眼色一顿,要不是看在这个丫鬟忠心护主,在黑风寨主动委身冯彪,让她才得以拖延时间,她才不会对她这么客气呢。 刘雪燕一想到她的未婚夫是太子府不入流的七品芝麻小官,就不爽,且当今皇上还年轻,她的未婚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头。 这次她吃了这么多苦,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好机会接近到了朝廷的一品大员,她一定要抓着这个机会。 这边萧瑾已经来到萧定雄的书房。 “有没有舒服点?这里有醒酒汤,要不要喝点?”萧瑾一进门,萧定雄就停下手中正在看的书,一脸关切地询问道,并指了指远处摆在茶几上的醒酒汤。 “已经没事了,父亲,你找我有事?” “昨天晚上的情形你也见到了,我想让你尽快脱身去江州,去你外公和小舅那里,你怎么看?”虽然萧定雄很不愿意让女儿离开自己,但是留在京城原来越不安全了。 萧瑾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要考虑这个问题,可她并不愿意现在脱身,离开自己的父亲,留下他一个人在这里面临各种可能的压力。 她分析当前形势道:“现在并不是最佳时机,我们才刚回来,皇上又如此高调升了我的职,这个时候我要是消失,别人一定会怀疑你的,且也没有合适脱身理由呀?” 萧定雄亦知道当前不是最佳时机,只是昨晚被皇帝一句话惊了。 每次午夜梦回,他就能想起玄法大师的那几句话,也只有涉及到自己女儿的事情,他才会如此不冷静,“那这个事情容后再议吧,现在说说那个刘雪燕是怎么回事?” 萧瑾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后,萧定雄问:“身份核实了吗?” “身份文牒都没有问题,其他的还需要等石佑那边核实。父亲,你看她暂时该如何安排呢?” “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先让她住到西南偏院吧,不过你有空去和她多相处相处吧。” 西南偏院和他们住的主院正好分开,此女子身份还没有查实,还是要防着点。 但萧定雄又想起那姑娘的那一身娇弱气质,再看看自己女儿的这个样子,还是希望女儿能和她多相处相处,看看能不能潜移默化点女性气质。 萧瑾瞪着他,声音也拔高了不少:“父亲,我可是女子和她多相处算什么事呀?还是……父亲你看上她了?想让她做我的继母?” 萧瑾刚说完,她父亲就用拿在手上的书,拍了拍她的头,怒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 萧瑾却突然严肃起来,认真道:“父亲,母亲去世多年,其实你真的该续弦了。”这样她到时候真的不得已而脱身离开,父亲也有个人陪着。 她看到自己父亲又露出那种怀念的眼神,不由得一叹,自己其实没有见过母亲,母亲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两人的感情到底是如何的深情。 感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萧瑾真不懂。 第十二章 好友重聚 离将军府较远处的质子府内。 一袭白衣的男子坐在窗前,古木茶几旁。目光遥望远方,似乎在透过窗外那不怎么精致的风景,看向远处的将军府,并囔囔自语道:“萧将军,十五年过去了,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当初那两个落魄的孩子?” 一个年轻身形清瘦,表情冷然黑衣男子,推门进来了,对屋内的白衣男子道:“你要的资料。” “阿风,怎么才这么点资料?”云世子缓缓地回首,从他手上,接过那薄的可怜的几张纸,忍不住问道。 被称为阿风的男子简短解释道:“时间太少,将军府的人嘴都很严,能打探到的信息实在不多。” 云世子眼神眯了眯,嘴唇仍含笑,语气却带着一丝质疑,“可你给我的资料里面,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实在没有什么参考价值,我不是让你查萧瑾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资料。” 阿风脸色未变,还是只吐出了两句话:“要想获得更隐秘的信息,需要更多时间。” “算了,那就不查了,其他的我亲自去了解更好。”云世子摆了摆手,倒了茶几上的两杯茶,顿时满屋茶香四溢,他示意阿风坐下,一起喝茶。 他一边端起其中一杯茶,一边看着那少的可怜的几张纸,“回京途中剿灭十五个土匪山寨……剿匪呀,真有兴致!在黑风寨救了一位小姐且一路跟随进了将军府……哇,还有美人以身相许呀。” 他突然抬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端着另一只茶杯阿风,戏谑道:“阿风,你说萧定雄要是有女儿多好呀,这样我们以身相许就简单多了。” 阿风嘴角抽了抽,继续沉默寡言喝着茶,决定不理会他时不时的抽风。 云世子却继续打趣道:“阿风,你这样太无趣了,难怪连阿雪都嫌弃你。” 也许是说中了痛点,阿风这回终于有所反应,他毫不客气地翻了白眼,道:“以萧定雄如今对大昌的意义来说,就算他有女儿,也会早早被定为太子妃或者皇子妃,绝对不会轮到师兄你来以身相许。” 阿风其实是他的师弟,但是自从他们进京后,以防止隔墙有耳,阿风再也没有叫过。 云世子听罢微微一怔,收敛了笑意,黑眸渐渐变得深邃起来,他斜睨着阿风叹息一声,却并没有恼怒,反而意味深长道:“阿风啊,我们不要妄自菲薄。” 阿风抿了抿嘴,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反而问道:“那你下一步如何打算?是直接去见萧定雄,还是答应宁王殿下先去接近萧瑾?” 云世子并没有回答,反而是视线落到了茶几上的纸的一行字上:“萧瑾的至交好友:礼部尚书之独子苏知秋,威远侯之么子孙棠武。” 三日后。 萧瑾站在清风茶楼门口,再次看到那隐约透着洒脱的四个大字。今天是她和好友相聚的日子,而他们两个约的地点就在这里。 她走进茶楼,报出自己的名字后,就被伙计带到了三楼的明月阁。 她的好友知秋和棠武还没有来,萧瑾一向不喜欢迟到,她一般都会提早出门,今天也来的比较早。 即使是她一向不知风雅为何物之人,也不得不由衷的称赞一声:这个明月阁装修太风雅了。 房间的一面墙上挂满了名家名作的书法和画作,这些萧瑾之所以都能认出来,得益于自己的小舅不厌其烦的教导。 而转过身,房间的另一面墙,则挂着看似是茶客和老板本人的墨笔。 一个挂在墙中间的一行诗句:与谁同坐,明月清风我。这行诗句与牌匾上的字迹明显出自同一人之手。 她推测应该是这里的老板本人,这个诗句恰巧与房间名呼应,她非常喜欢这个笔走龙蛇的书法,有机会希望能认识一下这个茶楼的老板。 伙计当着她的面开始煮茶,煮好之后给萧瑾倒了一杯,萧瑾微微品尝了一口,顿感口齿留香。 正准备端起第二杯开始喝的时候,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同时传来那熟悉又好久没有听到爽朗的声音:“瑾弟果然已经来了,知秋你说得对,都怪我一路耽误了不少时间。” 随即就见到大步走进来的好友孙棠武,后面跟着一脸带着无奈的微笑的苏知秋。 知秋依然是那么温文尔雅,他一坐下来带着淡淡温和的笑,看着萧瑾道了句:“让你久等了,快两年未见,你黑了不少,头发也短了,你呀,连自己的形象都不顾了。” “瑾弟,你运气真好,这个明月阁我每次都约不到,今天你一来,居然就约到了,话说我真想你呀。” 孙棠武走过来就要拥抱萧瑾,萧瑾一躲,苏知秋亦在后面拉着他,并轻斥道:“你这个鲁莽的家伙,又不是不知道,萧瑾从小不爱有人太过接近,小心又骨折了。” 棠武委屈地撅了撅嘴:“我这不是太想瑾弟了嘛。” 想到小时候,被萧瑾不小心的一个动作就弄得自己骨折了,再想到自己也是武将之家出身,讪讪地一笑转了话锋:“来来,坐下来,给我们讲讲这两年你在边关的经历吧,顺便说说头发是怎么回事?” 一时,挥退了煮茶的伙计,大家围坐在古木茶桌四周,边喝着茶边聊天。 萧瑾挑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和他们讲了讲,听得棠武大喊过瘾,萧瑾亦大笑,好久没有这么轻松的感觉了。 萧瑾讲完,棠武意犹未尽感叹道:“太羡慕你了,可惜我父亲年事已高,已经没有机会再被派去战场了,要不我也能跟着去建功立业去。” 苏知秋好笑棠武像个孩子似的,便道:“你以为战场是好玩的,萧瑾他只是拣有趣的事情和你说,还有那些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并没有提而已,那些才是战场的常态。” “知秋,瞧你老气横秋地样子,说得好像你去过战场一样?” “我虽没有去过,可我博览群书。” “哼!” 萧瑾喝着茶,悠闲地看着两人斗嘴,更加觉得这个茶楼的茶口感不错。 正斗嘴的两人看到萧瑾陶醉地喝着茶,两人亦不由地相视一笑。 孙棠武又给萧瑾斟满了一杯茶,“这个茶楼的茶不错吧,我可是特意选到这里,本来知秋还说要去酒楼什么的,可是京师有名的酒楼我们不都去过了,没什么新鲜的,只有这里你肯定没有来过。” 萧瑾不由地想起自己三天前入京的那一幕,赞同道:“是不错,这个茶楼是什么时候开的呀?以前这个位置我记得是悠然茶楼,原来这里的茶一般般呀。” 孙棠武神秘兮兮地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是一年半前,云世子来京师开的。” “云世子?”萧瑾疑惑地看着棠武,她从来没有听过京师有这么号人物? 第十三章 四大美人 “来来,这个我和你讲,这个云世子可有趣了,”棠武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立马犹如打开话匣子,开始兴致勃勃地说起来。 “你也知道我,一向都喜欢些稀奇有趣的东西,云世子他和我兴趣相投,且他手眼通天,什么奇珍异宝都能搞到,还有上次在雪月楼我砸了不少银子都没有见到如雪姑娘,最后还是云世子面子大,才得以看见如雪姑娘的舞姿,呵呵”说着说着,棠武也有点不好意思笑了一声。 萧瑾在旁边听的云里雾里的,听着怎么感觉云世子与棠武臭味相投,是什么狐朋狗友,不务正业之流? 她很难和这个风雅的茶楼老板连在一起。 苏知秋拍了拍滔滔不绝地说着的棠武,打断了他的话,“你说了半天没有说到重点,我来说吧,萧瑾,这位云世子是东南王爷的嫡长子,一年前做为质子才入的京,不过棠武倒是有一点没有说错,这个人确实不简单,才一年多的时间,在这个京城善与人交,八面玲珑,来的四个世子之中,据说皇上最喜欢他的风雅,还经常笑称,等九公主成年后,招他为驸马。” 原来如此,这东南王和西南王、定南王、兴南王同为大昌四大异性藩王。 自八十八年前,大昌开国太宗皇帝时灭了大兴王朝统一了中原,太宗皇帝论功行赏,封了四位功绩最为显赫的部将为王,划分南部沿海四处为这几位王爷的封地,本意是让他们在沿海悠闲养老。 太宗皇帝还特别允许他们的爵位子孙继承不降等,而唯一的要求就是,藩王的世子成年后都需要入京为质几年,时间一般不定,这取决于皇帝觉得满意方可放回继承王位。 因此有不少世子在京师为质几十年,等到自己的父亲去世才能回到属地继承王位。 “这位云世子是不是喜穿白衣?” “对呀,你见过他?”苏知秋颇为意外地看了一眼萧瑾。 “回京那天在街上偶然见到了,没什么,随便问问。”萧瑾不愿多说。 “怎么样?怎么样?云世子可是最新的京城四大美男子之一哦。” 棠武立即来了兴致,又道:“知秋去年还在榜上,今年被人踢出来了,你说为什么评选都以儒雅白衣什么的为标准,像我这种勇武矫健的怎么就不能入围?咦,我记得知秋以前也超级爱穿白衣,现在反而不穿了,你们说我要不要也去整个白衣穿穿?” “咳咳,我们几个大男人,讨论什么美男子,说点别的。”苏知秋似乎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试图把话题绕过去。 萧瑾见到知秋一向端方的脸色,有一丝尴尬,亦配合道:“对,棠武,说说这两年京师还有什么别的趣事吧。” 棠武又得瑟起来,“这你可问对人了,我们不说四大美男,我们改说京城四大美人,这个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还同时对萧瑾眨了眨眼,“最新的京城四大美人,已经剔除原来嫁人的那几个,现在有雪月楼的花魁如雪姑娘,她的舞姿真是飘逸若仙若灵啊;还有皇帝陛下最喜爱的九公主,不过兰心公主今年才十三,还太年幼了,长得倒是个美人的胚子;后面还有两个就有趣多了。” 棠武准备卖卖关子,没有继续说下去。 “有趣?快说吧,你就别调我的胃口了。”即使萧瑾是女子,可对这种八卦也很难做到无动于衷。 “还有一个是沈尚书家的沈汝玥小姐,她有趣在于,”棠武停顿了一下,改为小声地说:“据小道消息,说她出生之时,天生异象,是凤星。” “啊?凤星?真的假的?”萧瑾惊声道。 “嘘,你小点声。” 萧瑾确实觉得有点太惊讶了,很快平复了心情,低声问道:“陛下和太子他们难道就不知道?” “陛下应该不知道,太子就不得而知了,太子毕竟早有太子妃和侧妃了,沈尚书应该也不愿意让他女儿去做妾吧。至于是不是真的,谁也不知道,反正大家私下都在传。” 这时苏知秋轻拍了棠武肩膀,一脸不认同的表情,“这种传言可信度一向很低,继续换个话题。” “切,怕什么,我们私下谈论一下又何妨,知秋你就是谨慎过度。瑾弟,别理他,我们继续说下一位,这一位更值得说了,别的美人都是嫁人后就被剔除,而这位是嫁人后才得以上榜哦,且是排榜首,说得信息够多了吧,你猜猜看。” “我猜不到,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谁?” 棠武凑到萧瑾耳边,低声道:“丽妃呀,据说你们庆功宴,她也去了,你应该见过的,如何?美艳动人吧。” “啊,我当时没有注意……” 孙棠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萧瑾摸了摸鼻子,很是无奈,她当时就随便扫了一眼,主要看了看皇帝,真心没有太注意皇帝旁边的丽妃,且她一个女子,又怎么会对别的女子外貌那么过度关注。 正这么想的时候,就听到茶室外面有点嘈杂,然后又隐约听到有人用不太标准的大昌话大喊,“我们今天还硬要在这个明月阁喝茶,怎么着……” 孙棠武正说在兴头上,外面突然传来一个骂人的声音,在场几人都讶异不已,是谁在这种高端风雅茶楼如此大呼小叫。 棠武是孙侯爷老来得子,上面虽然也有一个兄长,但相差较大,家里人包括他的兄长都就非常宠爱他,因此养成了棠武张扬和爱玩的个性。 这样一个小霸王,今天居然遇到有人挑衅,棠武立即跳了起来,夸张地捞起衣袖,大怒道:“到底是谁,居然敢来这里打扰老子的雅兴,在这个京城地界,还少有几个人不给我面子。” 在棠武一怒之下打开了明月阁的房门,首先见到一个穿着的明显不是大昌风格的服饰的中年彪形大汉。 这个服饰对于萧瑾来说太熟悉了,正是北勒的人的装扮,在棠武推开门的同时,这彪形大汉手还在他们茶室的门把上,旁边的茶楼伙计一脸急切正欲阻止。 同时萧瑾他们还透过彪形大汉的身体,看到了一群让他们非常意外的人。 后面站着穿着便装的太子,在太子旁边是国舅爷王朝,以及一个略为年轻些,估计和太子差不多年纪的北勒男子,此男子穿的北勒华服及其装饰,一看就在北勒地位不低。 当初为了和北勒打仗,萧瑾特别研究过北勒的风土人情、穿衣打扮,以及学会了他们的一些基本的日常用语。 她小舅顾清恺曾经就笑过她,说她冰雪聪明,可惜把聪明用错地方了,要不肯定也能她母亲一样成为一代才女。 当初父亲就很纵容她,说将军府已经有一个才女够了,萧瑾喜欢什么就让给她去吧。 第十四章 北勒使臣 棠武甚为不客气地让门口的彪形大汉让开,走到门外道:“参见太子殿下,还有王大人,不知你们这是?” 萧瑾和苏知秋也不得不起身,出来拜见这位太子殿下,萧瑾心中直道,真晦气,难得的一刻悠闲被打断了。 秦翱深棕色瞳眸不悦的皱起,冷声道;“原来是你三个,那正好,这个明月阁孤今天包了来款待北勒的使臣,你们换个楼下的房间吧。” 棠武似乎还想争辩一下,被萧瑾和苏知秋同时拉着了,又何苦为了这等小事,得罪了当朝太子呢,他们换个地方就是了。 正当萧瑾他们三个收拾一下准备离开的时候,那彪形大汉突然凑到其中那略为年轻的一个北勒男子身边私语了一声,而后那年轻的北勒男子,便伸出手拦着了萧瑾,同时用还算标准的大昌话道:“等一下,你就是萧瑾?” 萧瑾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这个北勒人应该是想找茬的,“没错,真是在下,有何贵干?” 那北勒男子突然冷笑道:“原来你就是萧瑾,黄口小儿,胆子真不小,明明两国已然敲定和谈,你居然敢冒充我北勒军士闯入我父王军营,你们大昌和谈诚意何在?” “原来阁下就是柴丞相,久仰久仰,在战场上一向都是兵不厌诈,本将军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原来他就是柴奇真,也是摄政王柴骏的长子,这两个父子不得不说,很是厉害,虽然柴骏没有最终废掉北勒王登位,可是他们父子在北勒一文一武,已经把北勒牢牢掌握在手。 不过让萧瑾并没有想到的是,这次议和,柴奇真居然敢只身前来,加上他父亲摄政王又已经在大昌手里,这只能说明他们父子的势力在北勒,比萧瑾他们原来预期的还要大,还要稳固。 刚刚萧瑾还在奇怪,北勒什么使臣能让太子殿下亲自来接待,现在看来,柴奇真亲自来了,太子陪同也不算太为过。 柴奇真微微眯眼,直直打量萧瑾,不客气地道:“你也说那是战场,现在我们已经停战,本相这次就是带着诚意来和谈的,因此我希望萧将军能亲自去向我父亲请罪。” 还未等萧瑾回话,棠武已经跳出来吼道:“开什么玩笑,再说了,谁叫你们北勒技不如人,成则为王,败则为虏,想让萧瑾请罪,休想!” 柴奇真面容微微抽搐了一下,要知道北勒是大昌内部的叫法,实际他们是勒国,虽然知道大昌称呼他们为北勒,可还从来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这样叫。 他没有搭理这个吼叫的年轻人,反而转过头向秦翱道:“太子殿下,你也看到了,昨天我父王可是大病缠身,现在正在和谈之际,你们要想我们北勒答应那些条件,你们也总要有所诚意吧?” “这……要不柴丞相你看这样好不好,请罪就不必了,我让萧瑾去道个歉?” 秦翱见到此场景有点为难,本来父皇是想让宁王去接待使臣跟进和谈,是他自告奉勇要负责,他实在不想让三皇弟又添一功。 真的负责后,他发现和谈还真的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情,又要双方达成共识,又要给大昌争取最大利益让父皇满意。 秦翱又转过来,故意语重心长对萧瑾道:“萧瑾,你有空就去和柴王爷道个歉,现在和谈要紧,以和为贵。” “太子殿下,未将不认为该去道歉请罪什么的。”萧瑾毫不客气地拒绝了。 这位太子之前只听父亲说过眼高手低和好色这两项特质,现在才发现脑子也有病吧,请罪和道歉不是一个意思吗? 和谈还要什么诚意,仅凭柴王爷在大昌之手这一项就足矣,一切力量说了算。 秦翱脸色立即阴沉下来了,萧瑾懒得再搭理他,拉着棠武知秋一起下了楼梯。 还没有走几步,就见楼梯拐角从容走来了一个人,萧瑾一看,是那个一身飘逸白衣的云世子。 虽然萧瑾对此人有点说不上来的怪异的感觉,也不得不承认,这人……长的真的很俊美,颀长身形,配上一袭翩翩白衣…… 萧瑾想不到更多词来形容,只能赞叹一声:好一个谦谦君子!和知秋一样的文雅之人,可又有所不同,知秋给人的感觉是文弱书生,而这个男子却没有这个感觉,她也说不清道不明具体又是什么不同。 此人笑意亲和对棠武说道:“棠武,你们先别走,等我一会,很快。” 然后只见此人上了楼梯径直走向秦翱,并私语了几句,秦翱竟然就这么带着柴齐真他们走了。 刚一出清风茶楼,柴奇真就问道:“太子殿下,不知此人是谁?” 与这位太子殿下相处了一天,已经看出了他的某些性格,空腹高心,因此柴奇真很好奇,那个白衣男子如何几句话就劝动了他。 秦翱面色不豫,明显不欲多谈。 柴奇真很快换了一个奉承的语气对秦翱说道:“算了,算了,这种茶楼又怎么比得上太子的东宫呢,不知道柴某人有没有这个荣幸参观一下太子宫?且柴某人带了点小小的礼物。” 柴奇真语气明显是他有礼物,但在外面不方便送的意思。 不过秦翱好歹也是当了太子多年的人,并也不算太笨,立即防御起来:“柴丞相,孤是大昌太子,和谈的那些条件,可没有的商量,必须按照流程来。” “太子殿下,您多虑了,我绝不是贿赂你,和谈之事,我们可是很有诚意的,我们会按照流程来的,只是我个人一向甚是仰慕殿下,带了点礼物也是应该的。” 太子宫内。 当柴奇真把一排充满异域风情的勒国美人送到了秦翱眼前,看到秦翱眼睛都冒着光,心中暗喜,他们收集到的资料中说,大昌皇帝和太子都是喜好女色之徒,果然如此。 秦翱坐在主位上心中大喜,但还是有理智的,斟酌道:“这?我父皇那里……” “皇帝陛下那里已经送过去了,不过太子殿下,也请放心,这群女子的姿色绝对不比皇帝那里的差。”柴奇真立刻意领神会地答道。 “好好……”秦翱大笑道:“说吧,有什么需要,是我能帮得上的事情?当然只要不涉及和谈。” 柴奇真故意露出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情,道:“哎,太子殿下,你也知道,我父已年迈,这次被萧瑾擒获押运回京,一路受了不少苦。我为人子的,看着心里实在难受,只是想太子在不为难的情况下,能帮我教训教训他,帮我出出气。” 秦翱见柴奇真完全没有提和谈,亦没有提到萧定雄,只是说想教训一下萧瑾,也忖思了一会道:“这个……好吧,不过还要看待时机。” 柴奇真刚一离开太子宫,随身的彪形大汉就一脸不解地询问道:“丞相,大昌太子又怎么会帮我们教训他们的功臣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据我了解,秦翱和萧定雄本身就不太合,我只是让他帮忙教训这个的萧瑾,他也就不会答应的太为难,不过这个太子如此无能,我真不知道他怎么活到如今的。” “可是,这大昌太子说得是看时机,并没有算答应呀?” “我只是先建立一个关系,难道你还指望秦翱帮我们杀了萧瑾不成?”柴奇真脸色露出了愤恨之色,“不过,你等着看吧,以后会有好戏看的。” 第十五章 东南世子 “真是招待不周呀,棠武,让你和你的好友,在清风茶楼遇到这种事情,现在也快临近午时了,不如我做东,去附近你上次说的那个还不错酒楼一聚,小酌几杯,这两位不知意下如何?”云世子满脸歉意看着他们三人。 “萧瑾、知秋,你们看呢?去吧,去吧,那里酒菜很不错的。来来来,我和你们相互介绍一下,这位是东南的云世子。” 棠武又转过身,“云世子,这位是知秋,你之前就见过一次,另一位我要和你隆重介绍,这可是最近刚刚从北勒打完胜仗回来的萧将军。” 云世子依然用那一双带着淡淡笑意的墨色眼眸看着萧瑾,道:“在下云墨安,原来你就是棠武口里老念叨的瑾弟呀,久仰大名,萧将军勇闯敌营,北勒几万人的大营出入如无人之境,你的事迹已经传遍了大昌,不得不让云某佩服之至。” 突然萧瑾觉得之前是自己挖耳当招了,还以为他观察她,两次见他都是一脸笑意,现在这人看她的眼神感觉是第一次见一样。 这人八面玲珑惯了,笑脸是人家的招牌表情,她有点不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这种人内心弯弯绕绕太多了,你很难看透。 “云世子,你的美名我也如雷贯耳哟。”纵然内心不喜欢,可是又有几人能做到随心所欲,萧瑾还是故意开起来玩笑。 “萧将军,你真是风趣呀。” “风趣?云世子,你开玩笑吧,萧瑾这个家伙从小就不懂情趣,小时候就什么都不感兴趣,只喜欢看书,且,啧啧,看的都是些兵书、地理乱七八糟的书,都是些枯燥难懂的东西,你说他怎么看得下去,我看两眼就犯困。”棠武一说完,大家都不由地哈哈大笑起来。 在云世子的诚挚的邀请和棠武热情的撮合之下,他们一行四人,尽管路途弯弯绕绕,但还是很快就坐到了一个幽静又很雅致的酒楼房间内。 棠武一坐下来,就熟谙地点了一大堆菜名,吩咐伙计进来上菜,随后就转过来,看着云墨安道;“云世子,不介意我越俎代庖吧?这些菜真的不错,你们一定要试试。对了,我有个问题早就想问你了,之前你到底和太子殿下说了什么,能让他这么就走了,连明月阁都不进去了。” “棠武,”只见知秋推了棠武一把,并转过身对云墨安道:“云世子,你别理他,他这个家伙就是好奇心太重了。” “知秋,难道你就不好奇?”棠武嗤笑道,甚至又对旁边的萧瑾问道:“萧瑾,你说,你好不好奇?” 萧瑾好笑他的没心没肺,这家伙自己好奇也就罢了,还一句话把大家都拖下来水。 她沉吟了一下,随后看着云墨安道:“萧瑾还真的好奇的紧,就是不知道云世子方不方便说。” 被问话的云墨安剑眉微展,眼睛快速眨了眨,视线落在了萧瑾的身上,心道,这萧瑾真是聪明,一下子把球丢给了他。 他不由粲然一笑,对在坐的几个人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和太子分析了一下,陛下如果知道这件事情的后果,他打压自己人,长北勒人的气焰的后果。” “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呀,难怪太子殿下走的时候一脸菜色。”棠武夸张地大笑。 大家都跟着笑了,萧瑾却没有笑到心里去。 她想到的是,这位云世子果然不简单,能让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秦翱,听他分析而不发火,本身就是一种本事,且这位云世子还极有可能是站在宁王那一边的。 “萧瑾,来尝尝这个红烧肉,这个菜可是这里最好吃的,你在打仗一定好久没有吃到合口的饭菜了吧。” 一会菜端上来了,棠武就给她夹了一块红烧肉,萧瑾皱了皱眉,但没有说什么,只是拿起筷子吃了下去,果不其然,味道还算不错。 大家一边天南海北闲聊着,一边吃着饭,本来棠武还提议喝点酒,被萧瑾制止了,她实在不善饮酒,上次有点小醉的感觉,至今想来还不舒服。 云墨安从一进来房间,就不露声色地坐在萧瑾的一侧,他观察到这个年幼的萧瑾,实在不像从小在军营长大的粗人,此人清秀有余,谈吐不俗。 最难得可贵的是,小小年纪已经如此谨慎精明,已经隐隐有萧定雄的一代大将之风。 据他观察,萧瑾应该是很隐忍之人,明明不喜欢吃肉,可是棠武夹了好几块,萧瑾都微微皱着眉吃了下去,看着他都有点不忍心,忍不住用公筷,夹了一筷子此人喜爱的蔬菜过去。 而这边正低头吃饭的萧瑾,吃着棠武殷勤给她夹的菜,他夹的都是他自己爱吃的肉类,萧瑾不由好笑,这个粗心却又不失一片真诚之心的好友。 知秋也偶尔给她夹几筷子,这些则是自己以前小时候爱吃的菜,亏他还记得。可惜人哪有不变化的,现在这些菜自己也并不是很爱吃了。 在军营吃的最多的就是肉类,蔬菜反而很少,萧瑾小时候爱吃肉,现在反而不爱吃了。 而颇让萧瑾意外的是,云墨安居然给她夹了她最喜欢的蔬菜。 云墨安真不愧是八面玲珑,他可以和棠武谈论京师有趣之事,也可以和知秋谈论诗词歌赋,甚至还可以和她谈论各处地理人情,几乎把每个人都照顾的面面俱到,一场饭局下来,连萧瑾都开始对这人好感不少。 毕竟谁能拒绝一个见闻广博、风趣幽默,又让你很是舒服的人,且此人还是个美男子,赏心悦目,秀色可餐。 在一片融洽而又笑声连连的气氛下,大家都吃完了,萧瑾也被大家喂得很饱。 “要不下午去雪月楼坐坐?萧瑾,去见如雪姑娘吧,相信我,我保证你见了她的舞姿就忘不了。” 在云墨安说大家难得一见如故,没什么事情的话就下午再聚聚,然后棠武如此提议道。 萧瑾白了白脸,就算她女扮男装这么久,可她还真没有逛过青楼妓院,倒不是她怕去那种地方,而是这毕竟不是真的呀,容易露馅……她也实在做不来一付急色样子。 以前,棠武也不是没有提议过去那种地方看看,那时候她还可以称自己年幼,可是现在京城男子十四岁大把去青楼妓院的。 正当萧瑾再想如何拒绝之时,一向体贴的苏知秋就跳出来替她解了围,“还是不去了,你知道我和萧瑾一向也不爱这个,有时间还不如我们一起下下棋呢。” “下棋,我才不和你们两个下棋,完全不是对手,且你怎么知道萧瑾不爱去。” 孙棠武大跳起来,双手叉腰,“知秋,你是不是成了亲就不敢去?怕你家的母老虎闹呀?” “知秋,你成亲了?”萧瑾不禁微露讶异之色。 苏知秋眼神闪了闪,并没有看向萧瑾,只是含糊地答了一声,“嗯,家里急。”明显不欲多谈的样子。 “对呀,要不他怎么会被踢出京城四大美男子的榜呢,萧瑾,我和你说,知秋是家里独苗,他家可急了,前两年都闹着要他成亲,今年实在躲不过……呵呵,不说了。”孙棠武看到自己好友知秋脸色越来越黑,不敢继续说了。 第十六章 终究无缘 原来苏知秋已经成亲了。 萧瑾第一次见苏知秋是在五年前的一个春天,那时她的小舅刚来到京师的西山别苑,天天逼她背古诗,她好不容易趁小舅没有注意,偷偷跑到在慈业寺的后山玩。 她在后山练功,练完累了就坐在一根树枝上,一边抖着脚丫一边吃着树上的野果。 她永远也忘不了,树下有一个翩翩白衣少年,弹着悠扬悦耳地琴音,口里念着优美醉人的诗句,虽然她根本听不懂他念得是什么。 之后还是她有意探究,小舅告诉她,是诗经的十五国风之一中的诗句,诗名叫候人。原来他在等人,只是等人,也可以表达的这么含蓄优美吗? 所有的京师官员几乎在西山都有别苑,只是分布的比较散,随着他们一起在这里见面的次数多了,他们也慢慢相互熟悉起来,通过了知秋又认识了棠武。 她羡慕知秋的博学多才,他们羡慕她的矫健身手,自然而然成了最好的朋友。 那些无忧无虑的岁月,却在不经意飞逝如光…… 他们三个渐渐长大,都是已是风致初显的少年,尤其是苏知秋最是出众,他被称为京师最有文采的官家少年,一向端方有礼,被誉为京师女学中最佳如意郎君。 她虽然在军中屡建奇功,可大昌毕竟还是重文轻武的,她的名气并不大。 时光是美好的,喜爱也是懵懂的,她知道自己一直暗暗地喜欢知秋,这人很难让人不喜欢,因为刚好他会的都是她不会的,他对她很温柔,很平等态度,两人相互起来很舒服,不同于孙棠武的大大咧咧,不同于全心报恩的石佑,也不同于叽叽喳喳的萧子忠。 看到苏知秋老是翩翩白衣,她也曾经东施效颦,也穿着一身白衣,觉得自己气质非凡,可每次以弄得脏兮兮而告终。 北勒出征之前,她彻底打消了穿白衣的爱好,因为在她和他们一起玩的时候,发现衣服上有些血迹,当时她根本不明白那是什么,显然知秋棠武他们也粗心地没有注意到。 回到家,全婶一脸欣慰地告诉她,原来她长大了,那是女子的初潮,自那以后,她再也不穿白衣了。 男女之事,她虽也年少懵懂,却不是全然一无无知。 自己的初恋还未开始,已经就结束了,两人终究是无缘的。 萧瑾感觉有什么东西往眼睛处涌动,她顿时轻轻闭了闭眼睛,把一切的思绪都收了起来。 等再次睁开时,她淡定地拒绝道:“棠武,我也不去了,我下午还有点事情,准备去一趟慈业寺,看望一下玄法大师。” 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云墨安,突然出声询问道:“玄法大师?可是那位精通佛法、玄法的得道高僧,且传说他仅凭看一眼面相就能推算那个人的一生,却又从不肯给人算命理的那位西山玄僧吗?” 萧瑾转过来望着云墨安道:“没错,怎么云世子也听说过?” 云墨安大喜,“闻名已久,就是无缘一见,不知道今天方不方便,和萧将军一起去见见?” “一起去倒没有什么问题,就是云世子见到了以后,千万不要让玄法大师看相就好了,哈哈哈,要不之后他就也不肯见我了。”萧瑾打趣道。 西山,去慈业寺的路上。 两人分别骑着马,并排奔驰着,云墨安这样一个文弱书生,萧瑾怕他体力不济又不好意思开口提出来,因而也顾虑着,特意放慢了速度,这样他们俩几乎是一路散步过去的。 “萧将军,你可有不适?”两人被寺院僧人直接带到了厢房,刚坐下来没多久,云墨安就关切地问萧瑾。 看到萧瑾一脸茫然地表情,他又道:“我看你一路,脸色不是很好,没事就好。” 还未等萧瑾回答,玄法大师那平和的声音就传来:“萧瑾呀,清晨你父还说你今天有事,会过几天来看望老衲,怎么下午就来了,老衲甚是欣慰。” “我甚是惦记大师啊,好久没有听你给我讲佛法了。” 萧瑾从小就在这个西山别苑住的时间,比在将军府住的时间多得多,萧定雄常年带着她来玄法大师这里玩,因此和玄法大师甚是熟稔。 “哈哈哈……”玄法大师哈哈大笑道,同时看到室内还有一人,转过来饶有兴味地问:“不知这位施主是?” “大师,您好,”云墨安赶紧拱手行礼道:“在下云墨安,久仰大师已久,这次硬着脸皮跟着萧将军来的,唐突大师了。” “原来是云施主……”玄法大师打量了云墨安几眼,脸色微变,语气顿了顿,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哦,来者皆是客,老衲很欢迎,来,萧瑾、云施主都请坐,喝茶。” 当萧瑾和云墨安见完玄法大师后,一走出慈业寺时,萧瑾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萧将军,你笑什么?”云墨安一脸无辜地问。 “善恶在你一念之间,勿杀戮过重,玄法大师居然给你这么句忠告。笑死我了,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大师也曾这样说过我杀孽重,因此从小就被他唠叨地背了好多佛经。” 萧瑾笑了笑,清澈的眸子里染上一抹意味深长,“不过我一介武将,杀孽多也属正常,只是云世子,你一个谦谦君子,怎么大师也这么说,甚是古怪。” 云墨安嘴角一扬,浅浅一笑道:“云某也不知道哦,也许以后也有机会和萧将军一起征战沙场,谁也说不准,不是吗?不过萧将军,你真的觉得我是一个谦谦君子?” 这一次,萧瑾竟然觉得这人,这次的笑容不同于平时的面具式笑脸,而是深不可测又似带着点不可言说的调皮。 而此时,厢房内的玄法大师却在囔囔自语,“可能的转机出现了……”,他突然朝外喊道:“了真,去将军别苑帮我送个信,就说请萧施主前来一叙。” 了真和尚推门进来后,看着玄法大师,疑惑地询问道:“大师,萧施主不是刚刚离开吗?要去追吗?” “不,是萧定雄萧施主,”玄法大师解释道,随后又想起来什么,挥了挥手又让了真下去了。 “算了……你去忙吧,不用送信了……我已泄漏天机太多了,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了真一头雾水地摸了摸自己的头,他跟随大师十几年了,大师的高深古怪,他也已经习惯了,又出去院子继续干活了。 第十七章 百戏盛宴 十日后。 大昌和北勒和谈成功,北勒答应退出阴山山脉以北,两国签订停战和约,且北勒柴骏答应在他有生之年,绝不一兵一卒入侵大昌境内。 盛德帝大悦,重赏了所有参与和谈的人,且在皇城南门外举行百戏盛宴,连开三日,后两日允许百姓皆可来参加,与民同乐。 “萧瑾,今日才是最佳观看时机,今晚会的很多精彩表演,之后两天可是看不到的。”孙棠武早早就约好了萧瑾还有苏知秋,一起去观赏。 等他们一行,来到南门外,现场张灯结彩,灯火烛天,场面实在是浩大,热闹非凡,中间搭起八里之长的戏台,而戏台上又有一个个的乐棚,环绕戏台是搭起上百个休息棚帐,允许百官纵观休憩。 他们几人家里身份都不低,尤其是萧瑾还是本次战场的有功之臣,因此将军府的棚帐位置是最佳的中间位置,位于陛下和皇子们的棚帐旁边,萧瑾本意不想去,可是自己父亲不来,她怎么都要去坐坐充充场面。 他们一路走过去,不少百官和萧瑾打招呼,而棠武和知秋又有很多官家子弟热情打着招呼,好不容易才走到萧瑾家的棚帐,当然陛下和众皇子们还没有来。 “萧将军,又见面了。”另一旁的棚帐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萧瑾转头一看,居然是云墨安正含着笑和她打招呼。 “是呀,云世子,又见面了。”萧瑾礼貌地回应过去。 孙棠武对这个云世子,似乎太过崇拜了,一看到他就非常殷勤邀请他来萧瑾家的棚帐。 只见云墨安毫不拘泥和他棚帐的其他几个人低语了几声,然后悠步走到了萧瑾面前,萧瑾拉过一个木椅子请他坐下。 几人兴致高扬地一边谈天论地,一边观赏节目,有丰富多彩的歌舞不息,当然还有坐在乐棚上弹着琵琶、笙、笛、箜篌、拍板等各式各样的乐器……真是应有尽有! “哇,据说等一会还有各地民间艺人献艺,这场面搞得真夸张。”孙棠武唏嘘不已。 “哈,陛下一向都喜欢如此奢华的事物。”云墨安付之一笑。 “哼,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萧瑾一脸正色。 “咳,”苏知秋赶紧咳嗽了一声,又朝不远处指了指:“看,宁王殿下和兰心公主朝这里来了……” 众人抬头一看,果然宁王殿下正和身边的两个美貌女子,有说有笑地朝他们的棚帐走过来。 云墨安那百年不变的温和笑脸,露出了一丝不豫的情绪,转瞬即逝,在场众人并没有人注意到,萧瑾亦没有注意到,因为这一刻,棠武突然凑到萧瑾耳边,轻声道:“诺,那个年幼一点的就是兰心公主,另一位就是之前说的那位沈小姐……” 原来她就是棠武之前在茶楼说的,那位传言是凤星的沈小姐,吏部尚书家嫡女沈汝玥,萧瑾不由有点狐疑,沈汝玥也是盛德二年,元日子时出生?那是不是预示着自己有可能不是凤星?萧瑾真希望是玄法大师断定错了,凤星她真不想当,谁爱当谁当去。 很快,宁王殿下三人已经走到了萧瑾她们的棚帐内,棚内众人早已起身,准备参见宁王殿下和兰心公主,但很快被宁王殿下开口制止了,“你们几个,免礼了,云世子也在呀,来一起坐吧,”拉过两个木椅让兰心公主和沈汝玥一起座,同时还指着另外几个椅子和萧瑾他们说道。 大家刚一坐下,很快宁王殿下又给他们相互介绍,“岚儿,刚刚一直喊着要见见打败北勒的少年英雄,萧瑾,本王来介绍,这位就是我的九皇妹,兰心公主,旁边这位是沈尚书家的小姐,沈汝玥。” “萧瑾见过兰心公主和沈小姐。”萧瑾再次起身见了一个平辈礼,这位兰心公主,萧瑾其实也有所耳闻,她叫秦岚,排名第九,因此大家也称其为九公主,与宁王殿下同一生母,深得陛下的喜爱,小小年纪就被封为兰心公主。 “萧将军,快请坐,你快能给我和汝玥讲讲,你是怎么抓到北勒摄政王柴骏的?”兰心公主双眼已经开始熠熠生光,在女子书院就听不少女子都在讨论,萧瑾的事迹,自己早就很好奇,没想到年纪居然只比自己大一岁,长得也那么俊秀,完全不逊于京城四大美男子。 萧瑾甚是无奈,自从回京太多人问及这个问题了,她又不得不轻描淡写地讲了一遍。 即使萧瑾粗略的描述,兰心公主还是崇拜看着萧瑾:“太精彩了,难怪父皇特许你任何场合都可以不用脱帽,萧瑾,你真是智勇双全呀。” “公主,萧瑾惭愧,只是侥幸一点而已。”萧瑾谦虚道。 这时旁边坐的沈汝钥,也一改之前矜持的形象,笑语盈盈地附和道,“是呀,萧将军,你真自歉,你可知道我们女学中,有好多女子背后讨论萧将军你呢。” “哦?汝钥,你们女子学院真的有很多女子讨论萧瑾?”宁王殿下突然朝沈汝钥凑近了点,问道:“汝钥,那你们有没有讨论本王呀?” 沈汝钥白了宁王殿下一眼,看着宁王殿下心中大悦。 “那还用说吗?皇兄,你和云世子可是女子学院中常年最热门的话题,不过最近被萧将军顶替了,嘻嘻。”兰心公主很俏皮的说道,还朝在场男子们吐了吐舌头,很是率真可爱。 “云某,可没有什么值得众小姐们讨论的,确实不如宁王殿下文采非凡,以及萧将军的斐然事迹。”云世子自嘲一笑道。 “你们,怎么都这么谦虚呀,你们都是大昌最有前途的人呀,当然不包括我,哈哈哈。”旁边赏武哈哈大笑,打趣众人。 “棠武,你难得也自谦了,知秋,成亲还没有恭喜你呢。”宁王殿下拍了拍棠武的头,他和棠武知秋他们都比较熟,都一起上过国子监的。只有萧瑾没有上过国子监,当初萧定雄以常年需要出兵打仗为由,拒绝了让萧瑾去国子监。 “多谢殿下关心。”苏知秋客气地回了一礼。 苏知秋话音刚落,兰心公主才猛然想起,这位苏公子已经成了自己堂姐的夫婿,转过头道:“对呀,苏公子,宁姐姐,现在怎么样了?她成亲后,我好久没有见到她了。” 兰心公主的一声宁姐姐,也让萧瑾想起,前几天棠武去她家,和她说的那些话。 知秋的新婚妻子是敬王府的宁馨郡主,知秋家本来就是家里一脉单传的独子,苏尚书早就急于让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早点成亲,传宗接代,可偏偏知秋一直不肯点头。 宁馨郡主本就非常艾慕知秋,去年年底,敬王爷主动促成这场婚事,苏尚书更是大喜过望,毕竟宁馨郡主肯下嫁,他们家还是高攀了。 棠武说,当时知秋极力反对,可终抵不过家里的压力,不得不成亲。 谁知,这位宁馨郡主才过门不到半年,性情大变,变成了一个母老虎,这都是棠武的原话,说郡主天天在家里和知秋闹,知秋找他不知道喝了多少闷酒。 不过棠武还煞有其事分析说,这个宁馨郡主原来就不是什么端庄温柔之辈,听说在女学里就是娇纵的很,只不过之前是喜欢知秋,所以才表现的像小绵羊一样,也不知道是什么刺激到她露出了真面目。 “宁馨,她挺好的。”知秋仍是一脸温润答道。 萧瑾心轻轻地揪了一下。 第十八章 刺杀风波 众人正在聊天之际,突然,棚帐外听见有人用尖锐的声音,高呼道:“皇上驾到——贵妃娘娘到——丽妃娘娘到——”顿了一会,又有人高呼:“太子殿下到——太子妃娘娘到——” 现场大家顿时一静,所有人齐齐起身迎接皇帝和太子殿下,以及众位娘娘。 皇帝的棚帐,其实不同于给百官的棚帐,这是一个很大的高台,后面是连着皇城,四周围了锦帘,此时正面的锦帘缓缓拉起,盛德帝高倨于高台之上,威严的声音喊道:“众卿平身,开始献艺吧。” 宁王殿下也赶紧带着兰心公主和沈小姐,匆匆地走了,只见兰心公主登上了陛下的高台,而宁王殿下则护送沈小姐回她家的棚帐,萧瑾家的棚帐内终于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几人。 所谓百戏,其实是民间诸技的称呼,包括杂技、角抵、幻术、游戏等,很快各地民间艺人开始依次上场,最多的还是属角抵表演、爬竿、顶竿的竿技、走索、丸剑等各种奇伎总萃,当然还有各地地区特色的歌舞,着实比较精彩。 正在大家都欣赏着表演的时候,萧瑾突然问了一句,“这次百戏盛宴是临时决定的,这些各地艺人是如何这么快到达京师的?” “其实这些本是陛下,准备下月给丽妃娘娘过寿辰准备的,这次陛下一高兴,才改为庆祝和谈成功的盛宴。”一旁的云墨安,轻声地给萧瑾解了惑。 “是呀,萧瑾,这个丽妃入宫才一年,却深受陛下宠幸,连之前甚是得宠的淑妃娘娘,都被她挤的失宠了。”棠武八卦之心又起。 萧瑾隔着远远打量了一下,这位丽妃娘娘,果真长得很艳丽,连眉宇间都带着丝丝风情,此时正娇媚地斜着倚在陛下怀里,和另一旁贵妃娘娘的气度雍容成了鲜明对比。 这位张贵妃,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在陛下还曾是太子之时就已然是太子侧妃,虽然已经年近中年,可保养的很好,皮肤依然颇有光泽,她就是宁王殿下和兰心公主的生母,这位是盛德帝后宫中少有的能盛宠不衰的妃子,要不是因为出身比不上皇后娘娘,也许皇后娘娘也要靠一边站。 盛德帝一向喜爱女色,后宫佳丽三千,且还经常从民间各地网罗不少美人入宫,但是其子嗣并不是很兴旺,皇子公主一共也才十二位,其中仅有五位皇子,其中一位还早夭折,现在仅剩四位皇子。 其中太子殿下秦翱为皇长子,是皇后娘娘所出,宁王殿下秦昊为三皇子,就是这位张贵妃所出,还有一位是景王殿下秦越,出身并不是很好,当初为一宫女所生,且此宫女并无多少福分,生下景王殿下就已经去世,这位景王殿下也遗传体弱多病,一直在养病,最后一位皇子为十皇子秦烨,是淑妃娘娘所生,年仅六岁,这位淑妃娘娘出生也不高,只是普通官家小姐,但姿色非常,陛下前些年十分宠爱。 “不过,我并不喜欢丽妃娘娘这种妖媚类型的,我觉得还不如如雪姑娘的清新脱俗呢。”棠武小声议论道。 知秋动了动嘴唇,有些无语,这几个好友如此肆无忌惮,也只能无奈地一笑地拍了拍棠武的肩膀,道:“棠武,这两人怎可相提并论。” 棠武眉毛一竖,立即反驳道:“怎么不能了,如雪姑娘可卖艺不卖身,要我说这位出身也好不到哪里去。”还朝高处努了努嘴。 “那你试试,看看孙侯爷会不会让你娶烟花女子进门?”知秋忍不住噎了棠武一句。 “啊?你说到哪里去了,我也只是欣赏如雪姑娘的舞姿,真没有别的想法呀。”棠武赶紧解释道,他还看了一眼云世子,知秋这个家伙可能不知道,如雪姑娘其实是云世子的红颜知己。 云墨安见到棠武像个犯错的孩子,急于解释,并不介意,反而伸手对着戏台指了指道:“棠武,快看,现在是轮到江南献艺了,这次听说江南出动了与如雪齐名的杨柳姑娘来献舞,你不是还喊着想见一见吗,咦……” 云墨安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萧瑾赶紧转过头看戏台,此时出来的竟然是一群魁梧男子,他们正在表演一个大型杂技,空中飞人……很快,她见到其中一个飞人居然朝皇帝陛下的方向飞了过去,手上还闪着亮闪闪的短剑,口里还喊着:“狗皇帝,纳命来——” 此人轻功非常了得,在大家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之时,这人已经飞到了陛下前面几米处,朝陛下刺了过去…… “有刺客,来人护驾——快护驾——”陛下旁边的太监反应极快,很快喊了起来,一向围在陛下面前的大内禁卫的杨统领,立刻冲上去隔开了此人的进攻,萧瑾只见杨统领和刺客交上了手,显然此人功夫再杨统领功夫之上,但是毕竟寡不敌众,刺客已经被禁卫们包围,她放下心来。 再看现场已经一片混乱,很多人都吓得到处乱跑,混乱中她还发现,刚刚表演的那群魁梧男子们,也都一个个正朝皇帝陛下的高台奔去…… 她已无暇顾及太多,也赶紧冲了出去,朝陛下高台奔了去,由于将军府的棚帐本来就离得近,她第一时间就冲到了那群表演的刺客们面前,阻拦了他们欲上高台的前路,那些男子们恼羞成怒,不要命地朝她杀了过去。 她的武功虽然算不上江湖绝顶高手,但是从小习武,又在战场实战多年,因此还是阻拦了不少刺客,很快大内禁军们都反应过来后,将这群刺客团团围了上来,她才得以脱身。 高台上,皇帝、太子、以及众位娘娘已经被禁卫们团团护住,而那名武功高强的刺客,居然还没有被制服,但也已经被处于处于下风,身上已经多出伤口,满身血迹,只是还在顽强抵抗…… 她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回自己的棚帐,这时候已经不需要自己再上去多此一举了。 “啊——贼人,你快放开公主,”萧瑾再次讶异,转头一看那名武功高强的刺客,不知怎么就劫持了兰心公主,且正朝她的方向而退,众禁卫一时不敢上前,只得僵持着…… 正当刺客挟持着公主,下了高台的楼梯,萧瑾略加思索就行动,乘其不备,迅雷不及掩耳,就朝此刺客的左手攻去,刺客感觉左手一麻,被动松开,她赶紧一手卷起兰心公主,快步移动到了远处了,等刺客反应过来,正欲追的时候,已经被众禁卫团团围住,众人直接上去一人一剑,直接刺中要害而亡。 “公主,可有受伤?”她一脸关切地,向救下来的兰心公主询问道。 兰心公主满脸苍白,似乎惊吓过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只好先松开她的手,可是公主却不肯放开她的手,一直牢牢地抓住…… 片刻,兰心公主冷静下来,松开了萧瑾的手,两眼泪汪汪地道:“萧将军,我没事,谢谢你救了我。” 现场禁军很快控制了场面,萧瑾赶紧把兰心公主送到陛下面前,躬身行一礼,盛德帝摆了摆手,命他不必多礼,且皇帝凝视了萧瑾片刻,便道:“爱卿救驾有功,且还从罪该万死的刺客手上救了公主,朕会重赏你的。” 萧瑾指了指,刚刚第一时间挡在陛下身前,阻拦住了刺客的杨统领众人,道:“多谢陛下,这是末将份内之事,其实杨统领他们才是最大的功臣,末将不敢居功。” 盛德皇帝随着萧瑾的手指,此时才把目光移到已经挂彩的多位禁卫身上,微微点了点头。 由于皇帝陛下遇到刺杀事件,百戏盛宴被临时取消,众人都一一散去。 第十九章 永不背叛 皇宫内,御书房。 “你们这群饭桶,居然让刺客混到京师来,还胆敢公然刺杀朕,到底是什么人,赶紧去彻查。” 盛德帝大怒,一把将御书房案桌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众大臣们赶紧都跪下,御书房内满满跪了一地,尤其是这次盛宴的相关官员,各个感到胆战心惊,人人自危。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都是哑巴了?”盛德帝更加震怒,他只要一想到,刚刚那个刺客离自己近在咫尺,心里就一阵后怕。 现场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敢回话,最后宁王殿下秦昊勇敢抬起了头,启禀道:“父皇,这事会不会和北勒人有什么关联?毕竟这是为庆祝和谈成功……” 盛德帝眉毛紧皱,思量道:“北勒人?” 同样跪在地上的纪左相,很快出声否认了北勒人的可能,并分析道:“应该不会,北勒的柴骏和柴奇真,可还在大昌,此时行刺,于他们没有任何好处,陛下,还是让众官员先回去,彻查此事,微臣怕晚了,刺客们的同党跑了。” 渐渐的,盛德帝已经冷静下来,按了按自己的头,挥了挥手,让大臣们先退下彻查此事,随着众大臣们都重重呼了一口气退出御书房,皇帝陛下很快又想到什么,对纪嵩道:“纪爱卿,你留下。” “陛下,可还有什么吩咐?”纪左相谨慎地询问道。 “嗯,最近萧定雄在忙什么?” 纪嵩很是惊讶,陛下突然会问到萧定雄,脑子飞快地转着。“萧大将军?他还能忙什么,还不是天天住在西山别苑,怀缅那已经逝去多年的人。” “纪爱卿,依你之见,这个小少年萧瑾如何?” “萧瑾?嗯,小小年纪,有勇有谋,难能可贵之处在于,有功后还不骄不躁,武功高强,这一次遇到刺客,能第一时间冲上来与刺客周旋,又救了兰心公主,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朕欲让他,出任京兆少尹,纪爱卿怎么看?” “这?可是京兆少尹,暂无空缺,陛下,可是觉得这个萧瑾,护驾有功,想给他安排个实职?”纪嵩观察着这位陛下,看到他一脸戚戚然的表情,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之前这位陛下对待萧定雄一家,一直采取的方式都是只升虚职,绝不给予实权,经过这次刺杀事件,陛下应该是害怕了。 纪嵩斟酌了一会才开口,“萧瑾今年才十四岁,现在就让他任京兆少尹,恐不能服众,况,陛下,这个职位……它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它可掌握着京师重地的一半实权,万一……”纪嵩并没有把话说完,但他知道陛下能明白他的意思。 盛德帝没有说话,思量半刻后,仍是摆了摆手,让纪嵩也退下。 纪嵩一离开皇宫,原本那温和笑眯眯地脸,瞬间变了个样,一脸阴郁,吐了一句:“萧定雄,你个老东西,倒是让你生了个好儿子。” 萧瑾刚练完武,准备休息一下吃早膳,突然发现自己父亲正坐在旁边的石桌处看着她,她惊讶道:“父亲,你怎么回来了?” 每次打完仗,自己父亲都会去西山别苑住一段时间,她母亲就葬在那里。 “萧全已经通知了我,说你救驾有功,陛下还赏赐了你不少东西?”萧定雄脸色未明道。 萧瑾擦了擦汗,敷衍了一声,试图转移话题,“哈哈,我也想去看看母亲。” 萧定雄厉声喊道:“萧瑾,你不要又和我来这套,”喊完后,他看到萧瑾仍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他自己平复平复了一下心情,并示意自己女儿一起坐下。 “女儿呀,为父实在是担心你,在战场上,你常常以身犯险也就罢了,可是护驾,轮得到你吗?陛下那么多禁卫,更何况……”萧定雄本来想说,自己女儿的命比陛下的命更金贵,想想还是改口了,“反正你要记住,在为父心中,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父亲,我记住了,”萧瑾感动不己,起身搂着自己父亲的手臂,撒娇道:“我一定会保护自己的,我还要一直陪着父亲呢。” 萧定雄亦拍了拍自己女儿的手,慈爱地笑道:“这傻孩子,你以后要出嫁,哪能一直陪着我,我已经和你外公写信了,让他那边尽快做好准备,只要我们这边一有机会,你就脱身去找你小舅和外公。” 萧瑾嘟起嘴,少有的任性道:“父亲,我不走,我要陪着你,要走除非我们一起走,我们一起归隐山林,也不错。” “孩子呀,为父是走不了,当年我曾向先皇发过誓,要一直守护大昌,永不背叛大昌。”萧定雄叹了一口气,其实就算他放弃承诺,现在已经不是他想走就能走的了,盛德帝也不会放他走。 萧瑾洗漱完成,和父亲一起吃过早餐后,萧子忠就送来了一个请帖,打开一看,居然是云墨安邀请她去雪月楼一聚。 雪月楼?萧定立即反应过来,这是那个棠武多次提到的那个青楼。 正当萧瑾再想如何拒绝才好,子忠又说了一句话,打消了她的想法,“云世子派来送信的人还说,这其实是宁王殿下的意思,他想感谢你救了自己胞妹,因此拜托他代为邀请,他还说萧将军要是不想来,他可以想理由拒绝,并不会让萧将军为难。” 萧瑾不由纳闷,这个云世子行事真是怪异。萧瑾也曾去打听过,大家貌似都不知道他是宁王殿下的人,既然如此,他要么应该极力隐藏自己与宁王的关系,要么就是极力拉拢自己和宁王,现在这个行为算什么?难道是以退为进?可这个手段并不高明呀,很容易弄巧成拙。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去弄明白,这一向是萧瑾的做事之道。 萧瑾进入雪月楼大厅,发现自己想错了,这里还真不是她之前想的那样污秽之地,反而很安静雅致,很多人都在如痴如醉地欣赏歌舞,甚至有人还在一旁低声吟诗作画,大昌一向重文轻武,大昌的官家子弟,无论是男学还是女学,开设的课程都偏重诗词歌赋。 大昌女学已经开了两朝,因此民风渐渐开明起来,她甚至在这里见到了不少已婚女客。 大厅中间有个圆台,此刻已有一个女子在随着美妙的乐声中,翩翩起舞,柔软的舞姿,轻盈的舞态,似空中浮云,又似晴蜒点水,萧瑾扫了几眼,这女子似乎有武功底子…… 第二十章 如雪姑娘 这个雪月楼不简单。 萧瑾随着一彩衣小姑娘,来到二楼房间,进去一看,宁王殿下和云墨安都在,她一来到,两人都甚为热情的起身,迎接她。 “萧瑾呀,你总算来了,云世子本来还说你可能有事走不开呢。”宁王殿下满脸是笑道,萧瑾见了一礼,宁王赶紧扶起,假装怪罪道:“萧瑾,你太见外了,来来,快坐。” 云墨安朋友式的关切道:“萧将军,那天见你和刺客交手后,身上不少血迹,可有受伤?” “对呀,是否有受伤?本王今天就是特意感谢萧将军的,本来岚儿自己还想来,可惜要上女学,她挺失望的,还反复交代本王,要我替她好好感谢你呢。” “多谢,云世子和殿下的关心,萧瑾并无大碍。”萧瑾欠了欠身,她还挺讶异云墨安的观察细微,自己当初都没有注意,回到家才发现自己受了一些轻伤,衣服染了些血迹。 彼此一番客套寒暄之后,萧瑾才正式坐下,他们坐的位置正对面,那正打开大窗户是能看到外面圆台的表演,这个设计倒是很独特,打开窗户可以看表演,关上窗户又可以比较隐秘。 云墨安此时正坐在靠窗户旁,发现这个萧瑾一坐下来,就一直看着楼下,淡然一笑道:“萧将军,对如雪姑娘的舞姿也很感兴趣?” “如雪姑娘?”原来是正在起舞的女子就是如雪姑娘,雪月楼的老板兼花魁,萧瑾收回了视线,看向对面的云墨安。 宁王殿下见萧瑾似乎很感兴趣,忽而大笑,朝门外喊了一声,“哈哈,来人呀,等如雪姑娘跳完舞,请她过来一叙。”,随后门外的侍卫应了一声。 萧瑾嘴角微微抽搐,这两位是不是会错意了,她刚刚只是纳闷如雪姑娘一个欢笑场的女子,居然有武功底子,显然此女来历应该不简单。 透过观赏窗户,很快楼下的如雪姑娘跳完了舞,大厅现场瞬间变得吵杂起来,云墨安起身关了窗户,房间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他们一起喝着酒,相互客气寒暄着,正好聊到了此次的刺杀事件。 宁王殿下一脸唏嘘道:“这次刺杀,父皇确实大为震怒,处死了好多不相关的江南人士……这些人真是倒霉……” “现场不是还抓了几个活的刺客吗?怎么刑部和京兆衙门还没有审出真凶?”萧瑾拧眉,又枉死了好多无辜的人。 宁王殿下夹了一口菜品尝了一口,不以为意地道:“倒是审出来了点东西,说是这些刺客,都来自江南一个叫兴龙会的帮派,还审出据说是前朝余孽,”随后放下筷子,又带着微微不屑的语气,“大兴都灭亡这么多年了,这群反贼还企图想反昌复兴,真是好笑……” 对面的云墨安,只是微微抿了一口茶,看到萧瑾似乎对此话题比较感兴趣,就接过话题继续聊,“兴龙会……我虽身在东南,可是对旁边江南的一些情况也微有所了解,并没有听说过江南,有什么兴龙会的帮派呀?” “就是说呀,江南几个州的刺史都上奏说,当地没有这个帮派,抓的几个刺客又知道的实在不多,唯一知情的那个武功高强的刺客,已经当场死了,为此父皇才会更加愤怒,说是江南来的,都要抓来审一审,宁可错杀,也不可漏杀。”宁王殿下附和道,“算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话题了,来萧将军,云世子,干一杯。”他端起了一个酒杯。 “咚咚咚……”随着一阵敲门声,和卫士们的声音“如雪姑娘,殿下正在里面等着你呢。”房间的门被打开,已然换下之前的绿色舞衣,一身白衣的如雪姑娘缓缓向他们走来。 如雪姑娘眼波流动,笑靥如花,不疾不徐地道:“宁王殿下,云世子,如雪这厢有礼了,不知,这位小公子是?” 云墨安接过话,颇为熟昵地向如雪姑娘介绍道:“如雪,来我给你介绍,这位是大将军府的萧瑾、萧将军。” “原来是活捉了北勒摄政王的萧将军,如雪虽一介舞伎,将军的大名却也如雷贯耳。”如雪姑娘面上带笑,再次福身,向萧瑾问安。 萧瑾离如雪最近,她起身虚扶了一下,轻道:“如雪姑娘,不必客气,你的无双舞姿,我亦早有所耳闻。” 宁王殿下看着这两人的一来一往,打趣道:“哈哈哈,萧瑾呀,你也千万别被如雪姑娘的舞姿也迷住了,如雪姑娘可是云世子的红颜知己……”宁王殿下说完,又是一声大笑。 萧瑾当下恍然,原来她是云墨安的红颜知己,两人此时都是一身白衣,云世子俊俏非凡,如雪姑娘丰姿绰约,两人站在一起倒是非常登对的一对。 “殿下,你不要开玩笑了,云世子只是如雪的知己,绝非红颜。”如雪姑娘笑着解释道。 云墨安仍是笑了笑,并无不悦,亦没有开口解释。 如雪姑娘亲自上前接过了侍女的酒壶,给他们几位分别倒酒,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吵闹声,“来人哪,怎么回事?”宁王殿下极其不悦地,朝门外的侍卫喊道。 很快房间的大门打开了,一名普通素衣打扮的侍卫进来了,显然宁王殿下是便装低调来这里的,禀报道:“殿下,京兆衙门的人说,要来这里请如雪姑娘去衙门走一趟。” “请如雪姑娘?可有说,何事?”秦昊不悦地问侍卫。 还未等侍卫回话,门外就冲进来不少差役,其中为首的年轻官员还一脸蛮横地大喊地冲了进来:“本官才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居然胆敢包庇如雪姑娘,这个如雪姑娘可是从江南来的,也有嫌疑,需要带去衙门一审……” 秦昊斜睨着这位年轻官员,脸笑皮不笑哼了一声,“这不是王少尹吗?” “宁王殿下?怎么是您呀?属下真是该死,打扰了殿下的兴致……”这位王大人似乎是才认出来了秦昊,表情似乎很是惊讶,又看到另外两人,打了个哈哈,“原来云世子和萧将军也在呀,呵呵。” 秦昊挥了挥手让侍卫到一边,冷冷地看着这位王少尹,他是王国舅的儿子,太子的表弟,他又怎么会不认识自己的侍卫,何必假惺惺的装作不知道,“你们要请如雪姑娘去衙门,仅仅是因为她来自江南?可有别的证据?” “宁王殿下,您是知道的,陛下已经发话,所有的江南来的人,都需要调查……”王少尹满脸假笑地回道。 秦昊懒得再应付此人,直接开骂了,“滚,有什么事情,本王担着,如雪姑娘本王保下了,你们之后不要再来打搅她了。” “这?宁王殿下,属下这就告退。”然后这位王少尹带着众差役匆匆地走了。 第二十一章 暗流涌动 “属下是不是应该先离开京师,暂避一下风头?”如雪姑娘突然询问道。 云墨安站在窗户边打量着外面大厅,宁王殿下和萧瑾刚走的身影,眸中带了一抹沉思,少顷,摇头道:“不必了,阿雪,你现在离开反而惹人怀疑,只是让我奇怪的是,京师不少人认为你是我的红颜知己,按理王少尹不会来找事,怎么会……” “王少尹,如雪之前见过两次,他是和太子殿下秦翱一起来的,太子殿下他……”如雪姑娘没有继续说下去,太子殿下的好色,人尽皆知,她亦被他调戏过,要不是她机灵,差点不能脱身。 “王少尹是王国舅的儿子,太子的表弟,现在看来,他应该是故意来搅场的,你最近还是少公开表演了,尽量低调点,让阿风跟着你,他武功高强,能保护你。” 如雪撅了撅嘴,轻声拒绝道:“我才不要那呆子保护呢,如雪能保护自己,公子,让他还是跟着你吧,最近京师暗流涌动的。” “就你那半吊子功夫,刚刚你又在自己舞步里面显摆了,内行高手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云墨安轻声斥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去查一查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兴龙会。”连他都没有听过这个兴龙会,看样子挺神秘的。 “遵命,公子,我这就去通知我们江南的人去速查。”如雪领命就下去了。 太子东宫。 王少尹刚一走进太子东宫,秦翱就一付急切地拉着他问道:“表弟,事情办的如何?如雪姑娘呢?” “殿下……事情出了……一点差错。” 秦翱脸一沉,骂道:“什么差错?区区一个青楼弱女子,你都搞不定?表弟,孤对你太失望了。”他之前就见过如雪姑娘,被她的柔媚透骨、曼妙身段所吸引,早就心痒难耐,可偏偏此女子跟个泥鳅似的,他愣是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这次刚刚听说如雪姑娘也出自江南,他灵机一动打算利用这个机会,把她弄到手。 “殿下,你猜我去那里看到谁了?” “谁?云墨安吗?看到他你就退缩了?呸,我父皇对他们几个世子甚是客气,可孤才不看在眼里呢,说白了不就是质子吗?父皇以前想过撤藩,可又怕把他们逼反了,你看着,等孤……”话到此处,太子殿下突然觉得不妥,忙咽住了。 王少尹毕竟是太子的人,他并无觉得不妥,继续向太子禀报:“殿下,除了云墨安在,还有宁王殿下也在呀,就是宁王殿下阻止我把如雪姑娘带走的,对了,殿下你猜,我在那里还看到谁了?” “快说,不要卖关子。”秦翱一脸不耐,之前他东宫内就有人怀疑过,云墨安和宁王私下走得很近,现在看来,还真的是。 王少尹冷哼一声,道:“哼,还有萧定雄之子萧瑾,我去找如雪姑娘的时候,他们三人正在房间鬼鬼祟祟在商议着什么。” “果然,萧定雄在胜州就和舅舅不合,现在还真站到了我那狡猾的三皇弟那边了,还有云墨安,这群该诛的……”秦翱骂骂喋喋道,随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外面大喊:“来人,更衣,我要进宫。” 他父皇对秦昊称赞有佳,他要去和父皇说道说道,说说这个秦昊以及另外两人如何阻碍他们查刺客,他父皇一向就忌惮这两边,现在秦昊居然和他们公然勾结,他倒要看看,他秦昊还有什么好果子吃。 第二日,将军府。 吃过早膳后,萧定雄提议让萧瑾陪他去花园散散步。 “萧全说你最近都挺忙的,今天难得见到你在家,没出去?”萧定雄随意和萧瑾聊着天。 萧瑾挽着自己父亲的胳膊,笑道:“父亲,这不是你回来了嘛,我要在家多陪陪你。” “你一个女孩子,天天往外跑,多不好,没事就多在家看看你小舅给你留的书,有空也练练琴什么的,当初让你习武只是想让你身体好,不是让你好勇斗狠的。”萧定雄苦口婆心地唠叨着。想到女儿,有时候他真的觉得自己老了,人到老年,就喜欢不停地唠叨。 “父亲,我知道了,只是小舅留下来的那些女戒,我一看就犯困。”萧瑾吐了吐舌头。 “胡说,女孩子不就应该看这些吗?哪有像你天天看兵家战术、还有治军的,你还真想继承为父的衣钵呀?女儿呀,这条路很艰辛的,我并不希望你以后还继续踏上去。” “女孩子怎么就不能当将军呀?前朝的冯夫人、还有高祖的刘贵妃,这些远的不说,近的,不是还有东宁的安远长公主吗?” 萧定雄默然,他实在说不出口,自己女儿口里的这些女子,又有哪个是有好的归宿的? 最惨的当属高祖的刘贵妃,当初帮助高祖一起南征北战,立了不少汗马功劳,高祖称帝以后,其他有功劳的武将都封了异性王,也就是现在东南王、西南王、定南王、兴南王这几位王爷的先祖,而这位女将军也封为贵妃,可惜好景不长,高祖觉得有一个久经沙场、满身杀戮的女子,天天在自己枕边,很是不安,最后随便想了一个罪名,把此女子双脚打断,丢于冷宫自生自灭。 东宁的安远长公主倒是没有那么惨,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她的驸马也是觉得她太过强势,私下留恋青楼妓院,后来被安远长公主知道之后,这位刚强的公主亲手杀了她的驸马,之后也一直没有人敢再娶这位公主了。 萧定雄内心一叹,当初他也是喜欢,萧瑾他母亲那样的女子,温柔端庄又有才情的类型。现在自己女儿优秀的如此独特,他很是担心,当今还有几个男子能匹配的上她。 他们走到了伊水亭,这是根据萧瑾母亲的名字而命名的,萧定雄指着亭子内的棋盘,道:“来,陪为父对弈一局,许久没下了。” “好,父亲你先吧。”萧瑾欣然答应了,并坐到装满白色棋子的那一边。 萧定雄白了萧瑾一眼,似乎在控诉她的行为,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萧定雄已经赢不了自己的女儿了,她要真的是一个男孩多好,她真的很适合战场,自己十四岁的时候,还在江湖上混日子呢,后来是家道败落,才不得已去参加武举,以武状元入仕从军。 萧定雄还是拿起黑子,开始认真的下了起来,他就不信,赢不了自己的女儿,萧瑾的棋艺还是他教的呢。 两人你来我往,许久,多番厮杀之后,萧定雄最终还是败于萧瑾之手。 萧定雄起身动了动,说道:“不下了,又输了。” 萧定雄的棋艺其实并不弱,但是萧瑾的风格喜欢出奇制胜,时有妙手,出人意料,且萧瑾精于研究,很早就谙习萧定雄的下棋风格。 “将军,少将军,石佑来信了。”管家全叔见这两人已经下完棋,就走过来恭敬地递了一封信。 第二十二章 处理后患 将军府。 萧瑾和萧定雄下完棋,就接到了石佑的来信。 萧瑾赶紧接过来拆开一看,信前面说的都是石佑那边的近况,说是一切顺利,北勒这次确实没有再搞什么小动作了,信的最后面附上了刘雪燕的详细情况…… 萧瑾看完后,眉毛紧皱,一旁的萧定雄忙问道:“怎么了,北勒又有异动?” 按理不该呀,现在柴骏虽然已经动身回去,可是柴奇真本人还留在京师,据说此人并不急于回去。 “不是,是那位刘小姐……父亲,你看。”萧瑾把信递给萧定雄。 萧定雄一目十行地看完后,嘲讽地一笑,“哈,这位刘小姐还真有意思,明明未婚夫就在京师,却一直恳求我们留在将军府,不知道是何居心。”且她的未婚夫还是太子的属官。 “此女会不会是太子故意安排过来的奸细呀?”萧瑾稍微猜测了一下,但随后又觉得并不太合理,“不过,怎么会这么巧?”当初她也是临时起意才去剿匪,是实在看不过去黑风寨的乱杀无辜的做派。 “很难说,不管她是谁的人,明天就让她搬走吧,此女的未婚夫好歹也是朝廷命官,这件事情就怕被有心人利用去。”萧定雄本来还想让萧瑾多和这个女子多相处一下,谁知道这个女子行为不正,用心不良。 全叔在一旁赶紧点头赞同,他是很清楚此女子不是什么好姑娘,自从入住偏院之后,多次嫌弃那里偏远,想搬到主院,且做为客人,却不知分寸地提出了诸多要求,什么饭菜太过清淡,什么下人笨手笨脚的…… 之前几天就找他求见了将军和少将军很多次,不过将军都不在府上,少将军又不肯见她,此女子也因此对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对了,这个刘小姐今天又来求见了,将军,要不要见一见?”全叔不由想起,就在刚刚,此女子不知道从何处听说将军已经回府,又来求见。 “见,为什么不见,让她去我的书房吧,萧瑾你也来。”萧定雄出声道,随后他们一起来到了萧定雄的书房。 片刻不到的功夫,刘雪燕就来了,她已然换下之前的素衣,穿着很是鲜艳的彩衣,手上似乎提着一个食盒,看到萧瑾也在场,明显一愣,但很快也就反应过来了,盈盈一拜,柔声道:“将军,许久不见了,原来少将军也在呀。” 萧瑾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客气道:“坐吧,刘小姐,不知道刘小姐找我父亲何事呀?” 好不容易等到将军回府,又肯见她,本来是想好了计划的,现在少将军也在,这算什么事情呀,刘雪燕此时内心暗暗郁闷。 她眼睛转了转,又看了一眼萧定雄,道:“少将军,我是来感谢将军的,感谢将军和少将军肯收留我,我亲手熬了一点参汤,将军刚刚打仗回来,很是劳累,身边有没有个可心的人照顾,少将军,并不知道你也在,没有做你的,你不会介意吧?”刘雪燕把自己手上的汤盛了一碗,递给坐在书桌前的萧定雄。 萧定雄接过刘雪燕手中的汤碗,闻到了一丝扑鼻的香味,眼神变得凌厉起来,随手放到面前书桌了上,厉声道:“本将军,从不喝参汤这类大补之物。” 更何况这碗里面还放了一些东西,萧定雄以前在江湖中混过多年,这个味道一闻就知。 “啊?将军,要不我去给你再熬个清淡点的汤?”刘小姐顿时摆出一付委屈的表情。 萧定雄挥了挥手,“不用了,刘小姐,你在将军府也呆了多时了,我和萧瑾怕影响小姐清誉,还请小姐明天就搬出去,你留在将军府,实在不合情理。” 萧定雄此时对这个女子印象已经极差,居然敢给他下催情的药物。 当初留着此女,本来也是看在她父亲在与北勒的战争中殉职,也算了以身殉国的好官,唯一留下的女儿,又遭遇不幸,他之前甚至还想过,要是此女子和萧瑾合得来,他就认个义女,陪陪萧瑾也是不错的。 现在看来,这个女子想的是做将军府的女主人,这样的居心不良的女子,留下在将军府实在太过危险,也幸亏萧瑾和她接触的比较少,现在想来还很后怕。 刘雪燕听完,娇柔的容颜顿时一片雪白,晶莹的泪珠不停地滑落,然后不停的诉说着自己的遭遇,多么的不幸,多么的无依无靠…… 萧瑾在一旁观看着,不禁唏嘘。 在黑风寨第一次见,她也是这么哭的,当时众将士们哪个不是恨不得上去帮她搽眼泪,连她还觉得她很是可怜,才会一时心软让她跟到将军府。 也许是见多了,萧瑾现在突然觉得,这个女子其实很造作,很会演,眼泪是一滴一滴的往下落,美是美的很,可连妆都没花一点,眼神里也完全看不见什么真情实意,假得很。 况且这女子也太自以为是了,她虽然也算是个美人,可是相比萧瑾最近见到的京师四大美人,差距还是很大的。 萧瑾偷偷撇一眼自己的父亲,发现他根本不为所动,甚至是极其不悦的表情。 她真是极其崇拜的自己的父亲呀,定力太好了,她还以为男人都喜欢这个调调呢。 “够了,刘小姐,很多话本将军也不想说太明白了,省得大家面上都不好看。”萧定雄已经不耐烦了,直接喝止了她的哭声。 刘雪燕顿时吓得噤了声,大将军不苟言笑的时候,还是很具有气势的,她似乎有点吓坏了。 萧瑾想到这个女子的经历也真的挺惨的,还是心软起来,走上前,小声地安慰了几句,“刘小姐,我已经让军营的兄弟们闭上嘴了,你也放下心来,直接去投奔你的未婚夫,好好过日子吧。” 刘雪燕眼睛瞪的圆圆地,脸色也变得很苍白,可那倔强的双眼,还是透露出一丝不甘心。 对此,萧瑾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让全叔请刘小姐下去,之后待她们主仆二人收拾好,再请出将军府。 她甚至私下还让全叔给刘小姐一些银两,希望她能想开吧。虽然她的经历很惨,可相比那些土匪里面被杀父杀子的妇女,她还是幸运的。 乱世多艰,又有几人是真的能称心如意,就连自己也不例外。 第二十三章 丽妃寿辰 昌京东郊,一向是历代皇家园林之地,且此处盛产汤泉,原叫汤泉御苑,后来陛下一年前,为了表达对丽妃的极其宠爱,将此行宫改名为丽苑。 萧瑾此时正站在丽苑的大门口,打量着这个规模宏大的宫苑,此处风景秀丽,背山面水,倚山势而筑,建筑壮丽,楼台馆殿,甚是壮观。 “萧瑾,你总算来了,我们三人特意在门口等你多时了。”孙棠武从大门口第一冲了出来,身后紧跟着苏知秋和云墨安。 苏知秋拉过正激动的棠武,好笑地道:“是呀,我们还去了将军府,管家说,你和大将军去了西山别苑,我们只好来这里守株待兔了。” 仍是一脸笑意的云墨安,也上前和她打了个招呼,“萧将军,多日不见,最近可好?怎么萧大将军没有来?” “云世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大将军从来不参加任何宴会,陛下也是知道的,所以从不会怪罪。”孙棠武为其解释道。 “确实好久不见了,你们都来了。”萧瑾有半个月没有见到他们了,自从那天处理完刘雪燕的事情,她就随父亲去了西山别苑拜祭自己的母亲,最后是接到陛下的邀请函,让他们去参加丽妃寿辰。 “哼!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骁勇善战萧将军呀。”一片叙旧的气氛中总是会冒出些不协调的声音来,萧瑾回头便看到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太子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见过太子殿下。”在场几人只好上前向太子请安。 秦翱轻哼一声,走到萧瑾面前盯着她打量了半晌,怪声怪气地道:“萧将军,你可小心了,不要马失了前蹄,”说完,又转过去身,带着凌厉的朝着云墨安射去,继续道:“云世子,你也一样。”随后再次哼了一声,甩袍进了丽苑。 众人一头雾水地互相看了看,棠武小声嘀咕,“这位殿下,这又是发什么颠?” 太子殿下说这话的意思,萧瑾心里也稍微有了个底了。这几天她和父亲就谈及过当前的局势,现在京师大部分大臣都分为两派,不是支持太子的,就是支持宁王殿下的,甚至有传言流出,说陛下对这位太子已有诸多不满,因而支持宁王秦昊的人数甚至超过太子秦翱。 她父亲的意思是,静观其变,保持中立,绝不参与。不过萧瑾还是从父亲言语之中,听出父亲非常不喜欢这位太子,但宁王殿下,父亲也并无太多好感。 此时,萧瑾看了看云墨安,发现此人仍旧是一付面具式笑脸,泄露不出任何情绪,既然如此多想无益,她淡定道:“进去吧,我还没有来过这里呢,走,看看去。” 丽苑内绿树成荫,苍松翠柏遍布,沿途繁花似锦,与回廊楼阁、碧瓦朱檐交相辉映,此时已然是夏季,山中凉风习习,确实是消暑的好去处,陛下携丽妃来此避暑,也怪不得把丽妃的寿宴选在此处。 萧瑾一行很快来到此次寿宴的九龙殿外,九龙殿门口是一个小型的九龙湖,湖面上建起了巨型的戏台,湖畔摆满了桌子,场面也比较热闹。 “听说丽妃娘娘,喜欢热闹,因而陛下就命人在此处建了戏台,以供陛下和娘娘观赏歌舞百戏表演,天气一热,就会来此举行大型宴会。” “是呀,萧瑾呀,你是不知道,自从去年这个丽妃娘娘入宫后,我们已经多次被邀请来这里参加宴会了,丽妃娘娘非常热衷这个,更何况这次还是她的生辰,对了,我父亲和百官已经在九龙殿内了,你要进去吗?我们家眷是不能进去的,要在殿外饮宴,不过稍后陛下和娘娘也会出来看表演的。” 在云墨安和孙棠武一前一后的解说下,萧瑾才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她摇了摇头,表示不想进去殿内,毕竟自己也没有被告知要进去大殿内,就在外面待着还清闲,“云世子,您不需要进去吗?”萧瑾突然想到听说云墨安虽然作为质子,但是陛下甚是重视,他没有理由不进殿内坐? “云某,也懒得进去,这里多舒服呀。”云墨安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 他们随意选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坐了下来,萧瑾四处观察了一下,周围都是众官员的家属,有他们的夫人、还有子女,都在一起很随意坐在一起,萧瑾不由地好奇道:“大昌虽说女学已经开办了很久,可是这男女同席……上次百戏盛宴也是如此,大昌什么时候这么开放?” 听到萧瑾问此问题,棠武立即笑了,“这也是丽妃娘娘的意思,她说很多女子和男子成亲之前都没有见过,甚是可怜,她想多让这些女子们多参加参加宴会。在这点上,我倒很赞同,一想到本少爷以后要娶一个根本不知道长什么样的娘子,就寒毛直竖。” “笑话,现在京城哪个有身份点的女子,你没有见过样子?女学的围墙你不知道去爬了多少回了。”知秋噎他了一句,然后两人又开始了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 旁边云墨安随意给萧瑾夹了几筷子菜,并轻笑地解释道:“其实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设防,毕竟他们都是官员的家属,都有长辈带着来的,多吃点,晚一点还要游园,可能会饿。” 萧瑾低头一看,又都是自己的喜欢吃的,这人…… “请问……你可是萧瑾……萧将军?”萧瑾正在低头吃着云墨安给她夹的菜,就听到一个女子很小声,似乎又带点羞涩的声音。她抬头一看,不知何时她们坐的宴席的矮树旁,转出一个鹅黄色衣衫的年少女子,此女子看到萧瑾抬头打量她,顿时满脸通红。 “我就是萧瑾,小姐有事?”萧瑾起身,客气地问道。 “我……我……我……”这个女子说了好几句“我”,硬是没有说出别的话来。 “咦,这不是御史家的张小姐吗?”棠武停止了和知秋的斗嘴,看到此女,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萧瑾看到这位张小姐,微微低着头,面色微露紧张,手中拿着锦帕,双手不知觉地拧着……萧瑾忍不住打趣了一句,“张小姐,萧瑾虽是武将,但并不随意杀人,你不用如此害怕。” “噗嗤,我……才不害怕呢,我只是……仰慕将军,你能收下我亲自绣的锦帕吗?你放心,我……并无别意,就是纯粹崇拜少将军,想为少将军做点什么。”女子似乎被萧瑾的打趣逗笑了,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提高了不少。 这位张小姐鼓起勇气说完,萧瑾却呆了,或者说身边的男子们,都呆了。 从来还没有见过,这么勇敢直白的表白,还是在这样的场合。 萧瑾内心莫名地想笑,最近是怎么回事,第一次被人投怀送抱、第一次去青楼,第一次被人说对花魁感兴趣,现在还有人当场表白……看着张小姐那亮闪闪期待的眼神,萧瑾脑子一时抽筋,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接过锦帕…… “张欣然,你也不照照镜子,凭你也能肖想萧瑾吗?滚。”突然又有一个女子冲了过来,大喊道,并从萧瑾手上一把抢过锦帕。 第二十四章 栽赃嫁祸 众人都吓了一跳,这语气如此直白,刁蛮,定眼一看居然是九公主秦岚,她已经把锦帕朝张小姐面部一扔。 萧瑾无奈只得给兰心公主见了一礼,然后问道:“见过兰心公主,公主,您这是?” 一旁的张小姐脸色都变了,捡起锦帕,哭着跑开了。 “张小姐,你……”萧瑾赶紧叫了一声,不过张小姐并未停步,继续跑远了。 兰心公主赶紧拉着萧瑾的衣袖,嘟起了嘴,气鼓鼓的朝萧瑾质问道。“萧瑾,你叫她干什么?难道你喜欢她?” 这是什么事呀,萧瑾还在糊里糊涂的呢,她微微挣脱了兰心公主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萧瑾,你说,你不会真的喜欢张欣然吧?你看她那长相,哪点配得上你……”兰心公主还在不依不饶。 “兰心公主,这位张小姐,萧瑾今天也是第一次见,之前根本不认识。”萧瑾无奈说了一句,也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位兰心公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蛮,上次见还觉得率真可爱呢。 兰心公主听完,立即笑靥如花。 他们刚刚的动作,此时,已经吸引很多人的视线,萧瑾看到不少人,正在朝他们打量过来…… “公主,陛下还在殿内,您怎么出来了?”旁边的知秋,见萧瑾的神情,赶紧上前吸引了兰心公主的注意。 “我父皇感觉有点疲乏,已经去休息了,他让丽妃娘娘和众位在这里继续,我不用在里面坐着了,萧瑾,我刚刚到处找你呢,等一下游园,我可以和你一起吗?”知秋用的转移注意力的方法,显然没有成功,兰心公主依然缠着萧瑾继续问道。 “公主,你看,宁王殿下正在到处找你。”云墨安指了指远处九龙殿的门口,宁王殿下正在四处找着什么人。 “啊,那萧瑾,你等我,我去说一声就来,我刚刚是跑出来的,等我……”兰心公主又风风火火地跑开了。 当秦岚和自己皇兄交代完了,再次回到此处,发现萧瑾几人已经不在那里了…… “哈哈哈……” “云世子,你笑什么?” “萧将军,真是有魅力呀。” “云世子,不要开玩笑了,瑾也挺烦恼的。” 刚刚已经结束了宴席,丽妃娘娘本人并未露面,只是派人传话,通知大家可以开始游园了。之后,孙棠武被其祖母喊走,知秋又被他的母亲叫去陪同游园,只剩下萧瑾和云墨安两人了。 金阳斜下,伴随着云墨安的一路解说,两人步履轻缓,一白一黑,一高一矮,漫步在这个由泉水汇集而成的芙蓉湖边,旁边配上青山绿水,水中交相辉映,水波涟漪,树影婆娑,此画面很是养眼,硬是让游园的众女眷们,打从心底不忍打扰,也不忘拉着自家的老爷,不让上前去打扰。 “萧将军,不知道可否帮云某引荐一下,云某想见见你……”父亲两个字,云墨安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见张御史匆匆忙忙沿着湖边跑了过来,见到他们两人问道:“萧将军,云世子,你们好,请问可有见到小女欣然?” 欣然?张欣然,兰心公主的话,顿时浮上了萧瑾的心头,她想了想道:“张大人,我们在饮宴的时候,确实见到过张小姐,不过在那之后就没有再见到了。怎么?张小姐不见了吗?” “是呀,我家夫人说在饮宴的时候,小女声称去小解,然后便再也没有回来。”张大人细细地解释道。 “要不,我帮张大人一起找找吧。”萧瑾不由想起那鹅黄色衣衫女子,最后哭着跑开的一幕,萧瑾很是自责,这女子不会一时想不开吧? “那就谢谢萧将军了,我先走了,还要去继续去前面问问她的女学的好友们。”张大人说完,继续匆忙地走了,从脚步看出,御史大人很是焦急。 萧瑾转身对云墨安,道:“云世子,谢谢你刚刚的讲解,我想去帮忙找找张小姐,之前发生的事情,萧瑾也有责任。” “云某亦无事,我陪你找吧,这里环境我比较熟。” “好,那先谢谢云世子。” 他们改变了方向,选择了张大人没有走的一条小路,寻找了好一会都没有看到张小姐的身影,“那边插过去就是风水长廊,我们去那里找找吧,那里一向比较幽静,很少有人走,张小姐也许受了打击,极有可能躲那里安静安静。”云墨安指着他们唯一还没有寻找的一条岔路。 他们来到了弯弯曲曲的风水长廊,走了一大半还是未见到张小姐,萧瑾有些失望,正欲向云墨安询问,附近还有何处庭院,就见到那剩下未走完的长廊远处,隐约有个鹅黄色衣衫的人影一跑而过,萧瑾和云墨安对视了一眼,立即追了上去。 “张小姐,别跑了,你父亲很担心你。”萧瑾边追还边喊着,可是那远处跑的女子并未停下来,而是冲进了前方一处庭院。 云墨安在此处庭院的门口,突然伸手拦住了,正欲进门的萧瑾,一改平时笑脸,表情变得凝重,“萧将军,不要再追了,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萧瑾也跟着停下来。 云墨安眼色还是凝重着,细长黑眸中锋芒毕露,眯成一线,“一个御史家的小姐,并未出自武将之家,一个弱女子,怎么跑的如此之快?何况我们也并未见到正面,还未必肯定是张小姐,我隐隐地觉得,似乎有人故意引我们来此。” 还未等萧瑾多想,里面的庭院就传来一个女子的惊慌失措的声音:“救命,救命呀!” 萧瑾已无暇多想,直接就冲了进去。云墨安摇了摇头,仅思索了半秒,也跟在萧瑾后面一起进去了。 等他们进去后,发现庭院中间有一个大大的汤泉,此时一个鹅黄色衣衫的女子正趴在汤泉边上,一动不动。 萧瑾赶紧喊道:“张小姐?张小姐?张欣然?”,见此女子完全没有反应,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推了推这个女子,仍是没有什么反应,无奈之下,又使劲推了推,谁知,女子身体突然翻了过来,果然就是张小姐,只是……张小姐身体轻轻浮在了水上,脸色白的吓人,萧瑾赶紧伸手一摸鼻息,没气了…… “不好,快走……”一旁的云墨安急道,赶紧拉起还未反应过来的萧瑾手,朝旁边庭院门口奔去…… “贼人休走……杀人了,杀人了……”门口就传来一个太监刺耳的声音。此时此刻,即使是再迟钝的人,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更何况,萧瑾一向还很敏锐,他们这是被别人栽赃嫁祸了。 第二十五章 暗自存疑 果然一切都是按照套路进行着,很快庭院进来了一大堆人,前面有一个小太监,后面跟着张御史,身后还跟着太子殿下、宁王殿下、和丽妃娘娘以及一堆大臣。 御史大人看到女儿,跑过去伸手一摸,脸色都变了,顿时气急败坏地冲上前,两只手分别抓住萧瑾和云墨安两人衣襟,声泪俱下地控诉道:“萧将军,云世子,小女到底怎么得罪二位了,你们居然如此残忍的杀死她。” “张小姐,并非我二人所杀,我们来这里,张小姐已经遇害。”萧瑾轻轻隔开了张御史的手,目光坦诚地解释道。 “是的,请张大人先冷静,人确实不是我们所杀,我们二人与张小姐无冤无仇的。”云墨安亦点了点头。 可激动的张御史,此时又如何听得进去他们的解释,仍是想去抓这两人。 “张大人,住手,你也听到了,凶手未必是萧将军和云世子。”宁王殿下从后面走了出来,让侍卫隔开了几人。 太子殿下看到此景,也走上前来,冷笑地反问道:“三皇弟,此言差异,我们众人亲眼所见,还能冤枉了他们两人不成?” “太子哥哥,我们众人也只看到了萧瑾和云世子在这个庭院,并未看到杀人呀?谁知道呢,也许张欣然是自杀呢?”兰心公主也赶紧插了一句话。 此时被侍卫拉开的张御史,一向都是耿直不畏权贵,顿时气的火冒三丈,“老臣的女儿又怎么会无缘无故自杀?公主,请慎言。” “兰心,你先退一边去,不要插嘴。”宁王殿下轻斥道,兰心公主白了张御史一眼,又朝宁王殿下吐了吐舌头,极其不情愿地退到了一边,秦昊又转过头对众人说道:“此事,却有蹊跷,不能一概就断定是此二人所杀。” 太子殿下还欲说点什么,左相纪嵩就站了出来,摸了摸自己的双下巴,充当了和事佬,“此事确有蹊跷,太子殿下和宁王殿下,先不要急,我们是否先去请孙御医过来看看张小姐的情况?”。 纪左相又转了过来对丽妃娘娘道:“娘娘,您看呢?”孙御医是陛下特意安排给丽妃娘娘的御医,而且此时就在丽苑,因此需要征得丽妃娘娘的首肯。 丽妃娘娘点了点,随即就吩咐了身后的宫女,孙御医很快就过来了。 孙御医蹲下来检查张小姐的尸体,片刻不到的功夫就站了起来,朝众人道:“回娘娘和众位大人的话,张小姐颈部有很重的勒痕,初步怀疑是被人强行勒死,不过我还发现,张小姐除了这件外衫,内里几乎赤裸,是否有被人侵犯过,还有待仵作来查明了。” 孙御医刚一说完,张御史就大哭喊道:“我苦命的女儿呀,是谁这么狠心,如此对你。” 丽妃娘娘脸色顿时阴沉起来,目光在张欣然的尸体上扫过,带着一抹戾气,“萧将军、云世子,你们居然如此大胆,在我的生辰宴会上,行此苟且之事。” 侵犯?萧瑾呆了,此时还不忘自嘲的想,我即便就是想,也做不到呀。 “既然如此,那就更证明不是我二人所为,丽妃娘娘,请问您见过行此苟且之事,还两人一起的吗?”云墨安微微一笑,说出的话确隐含深意。 “你……哼”丽妃娘娘脸色更难看了,哼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转过头对纪嵩说道:“左相大人,陛下身体不适,已然睡下,吩咐不必打扰,依你看这情况如何处理呢?” 纪左相其实在朝廷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本朝一品大员只有左相、右相,以及大将军。而大将军早就没有实权,只有虚名,而右相王仲正,虽是两代老臣,又是国丈,可惜年事已高,重病缠身,早已没有理事。现在在大昌朝廷内,其实只有纪左相一人说了算。 此时,纪左相目光往身后的大臣们扫了扫,京兆府尹李大人吓得退了一大步,刑部尚书高大人一直低着头,大理寺卿方大人更是紧张的直擦汗。 一干官员能爬到高位,谁也不笨,这个烫手山芋谁也不敢接,死的可是御史大夫家的小姐,谁敢拿自己的官运开玩笑。 更何况那边也不是一般人,那可是四品的壮武将军、还有东南王世子呀,而且从宁王殿下和兰心公主对其的维护来看,大家也不笨。加之还有萧定雄还在萧瑾身后呢,萧定雄那可不能小看,要不怎么可以在朝廷一直保持着超然地位,陛下也没有办法。 “方大人,这个案子就有请你们大理寺查戡,人先暂时押下去,小心看管,等本相稍后禀告陛下,再行处置。御史大人、宁王殿下、太子殿下,众位觉得如何?” 纪左相一说完,前面的太子殿下秦翱唇角微微上扬,而宁王殿下则紧紧皱了皱眉毛,动了送嘴角似乎有话,又咽了回去。 方友明欲哭无泪,眼巴巴看着几位,发现那几位都没有意见,只得豁出去了,低头闭眼喊道:“遵命,左相大人,来人呐,有请萧将军和云世子移步,还有把张小姐尸体也抬走,我们会请仵作详细查明死因。” 此时,萧瑾和云墨安被暂时看押在丽苑的一个屋子内。 到底是谁陷害自己?萧瑾把眼光转向,此时正一脸思索地云墨安,这个云世子似乎有点可疑。 是他引自己去风水长廊,有意又或者是无意? 但想到他现在也被牵连其中,而且事前还提醒过自己,是自己太多冲动了,她父亲一直说她,缺点就是太多心软了,作为一名将帅,这个缺点着实是个大问题。 对了,她想到了,云墨安的可疑之处,就在于他很敏锐。 他之前一直声称自己是一介文弱书生,自嘲他是喜欢附庸文雅,身体柔弱的读书人,可为什么她这个练武多年的人,还不如这位云世子那么反应灵敏,遇事沉着冷静。 一旁思索结束的云墨安,见到萧瑾看着自己发呆,忍不住关心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我只是再想,到底是谁陷害我们。”萧瑾随意应付了一句,终不能说我怀疑你了吧,她还是太嫩了,这么容易就被人嫁祸了,又忍不住继续解释了一句:“这个嫁祸破绽百出,应该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 “不,绝非那么简单。”云墨安确不那么想,虽然这个嫁祸现场很多疑点,但他相信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 云墨安此时其实挺郁闷的,没有想到刚刚和萧瑾熟悉起来,就让萧瑾陷入这么大的麻烦中,他稍微有点自责,别还没有开始报恩,就把恩人之子给拖入了京师权力斗争的旋涡之中。 第二十六章 热闹监牢 李老头在大理监牢干了二十年狱卒,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 自从那二人被押到来以后,先是陛下传下话来,不可用刑逼供、还要独立干净监牢,甚至允许亲友探视。 李老头就想不明白了,既然如此,又因何要被关押到此?而且另他咋舌的是,前来探视的人,还有打下招呼的人,一个比一个身份高。 现在又是大将军萧定雄亲自前来,此人在京城可不容易见到,而且在大昌人心中声望很高,李老头自己就很仰慕这位大昌的战神。 李老公满脸堆笑的迎进了大理寺监牢的第二道门,穿过交道径直来到关押那两人的牢房,打开了牢房的铁门,“萧大将军,您请进……” “父亲,你怎么也来了?”囚室内的萧瑾突然喊道。 萧定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女儿,看她的样子,一切还好,身上干干净净的,也没有什么不适的样子,松了一口气,道:“萧瑾,没事吧?” “没事的,父亲,我一切安好,只是让父亲你担心了,是萧瑾的不是。”萧瑾看到自己父亲,明显一付晚上没有睡好的样子,心里一酸,很为内疚。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萧定雄心底的石头终于放下了,早就觉得这次萧瑾回京会出事,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萧瑾就算是从小就坚强聪慧,独立懂事的很,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成年的女子,他昨晚被孙家和苏家那两个小子告知后,也担心了一晚上。 萧定雄细细地环视了关押萧瑾的囚室,这是一个独立的囚室,房间还算宽敞,在监牢中算是非常之大的了,墙上的还有一小扇窗户,还能斜进来几缕阳光,与萧定雄之前一路看到的普通臭味难忍的囚室,相比这里还是不错的。这里还有两张木板床,床上的铺盖都是新的,不对……怎么有两张床,萧定雄此时才看到,另外一张木板床边站着另一个白衣年轻男子…… “云墨安,见过萧大将军。”白衣男子看到萧定雄父子两个叙旧结束,此时才上前给萧定雄见了一礼。 “云世子,我家萧瑾给你添麻烦了。”萧定雄客套了一句,但眉毛皱的紧紧地,监牢一般为了避免犯人串供,主犯和从犯都是单独关押的。怎么现在看来,两人居然关在了一起? 云墨安在这之前,就已经想去求见萧定雄,可惜萧定雄自从回京,就开始闭门谢客,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见到大将军,居然是这么个情景,此时,显然不是说往事的好场所。 他也只能客套了回了一句,“大将军,是我一时不察,导致萧瑾和我两人被人诬陷,惭愧的很。” 萧定雄客套地点了点头,把目光转向自己的女儿道:“你们能把当时发生的情况,再详细说一说吗?” 在听完萧瑾的详细描述,和云墨安偶尔补充,萧定雄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全过程。 “父亲,现在外面的情况如何?”萧瑾其中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很自责,想到那个勇敢表白的张小姐,一条年轻的生命也许因她而被害。 萧定雄并没有回答萧瑾,反而对一旁的云墨安道:“云世子,你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估计不久,陛下应该会把你放出去,只是我家萧瑾,情况比较麻烦了,那位死的张御史家的小姐,死之前手里还紧紧攒着,绣着萧瑾名字和画像的锦帕,而且还有很多人说看到过,张小姐出事之前,曾经和萧瑾起过冲突,现在萧瑾是最大的嫌疑人。” “父亲,我被定罪的可能性大吗?”萧瑾不由地问了一句,她倒不是特别担心自己被定罪,而是担心自己被定罪了以后,就真的再也找不到谋害张小姐的罪魁祸首。 “放心,仅凭这两个理由,那些陷害你的人,就想定你的杀人罪,也要看我萧定雄答不答应。不过,你可能还要再此呆上一段时间了……”他听说张御史今天一直在陛下那里哭诉,因此他暂时还没有办法把萧瑾弄出去。 萧定雄又看了看旁边的云墨安,“云世子,你和萧瑾在一个囚室多有不便,我会再去找陛下和方大人……” “大将军,不必了,我和萧瑾很合得来,并无不便,而且也请大将军帮我转告陛下,云墨安担保萧瑾并未杀人,如果一时还找不到证据,证明我二人无罪,云某愿意陪萧瑾一起在此呆着,直到我二人无罪释放。”云墨安语气诚恳地道,大有萧瑾不出狱,自己也不走的意思。 萧定雄嘴角微微抽搐了,这个小子怎么如此没有眼色,自己那是客气,他怎么放心让自己女儿与年轻男子独处一室呢。 此时,正站到牢房的二道门口的李老头,还处于震惊中没有恢复,怪不得,之前就觉得萧瑾这个犯人的名字很是熟悉,原来是萧定雄的儿子,狱卒们私下喝酒时还讨论过的,未来的战神、那个少年天才,十四岁的四品将军。 以往由于他的年纪最大,很多狱卒都欺负他,那些没什么油水的穷凶极恶之徒才会让他负责,之前他还纳闷,这两个贵人,怎么轮到他负责了…… “李老头,这位雪月楼的如雪姑娘,也是来探望你负责的两个犯人的,你快去开门吧,如雪姑娘,脚上小心哦。”另一个狱卒满面堆笑,十分讨好地领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过来了。 “姑娘,也是来探望萧瑾萧将军的?”李老头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女子,眼睛看的都忍不住眨了。 如雪姑娘唇边挂起了一抹微笑,笑道:“不是,我是来看望云墨安云世子的。” 原来另一位也不是一般人,还是位世子,其实李老头在大理寺监牢干了这么久,也不是没有见过身居高位的官员,这里毕竟被称为官狱,可是既然到了这里,都是失去圣宠,这两位的情况还真比较少见。 “公……世子,如雪特来看你,有几句私话想和你说,不知世子可否?”如雪姑娘进去监牢,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中年男子,立即改口,用客气地语气询问道。 “好,我们来这边,就不要打扰大将军父子。”云墨安点了点头,说完,就走到了监牢的另一边,这个监牢其实不算小,分别站在两边的角落,有点互不打扰的意思。 “公子,我们现在需要做点什么?”如雪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记住,有三件事速去办,通知阿雨速去查明,张小姐死的时候,丽妃娘娘当时身在何处,还有尽快联系上潜伏在太子身边我们的人,还有最后一件事,让阿风去办……”最后一句话,云墨安是对着如雪耳语的。 “最后一件事情,我没听错吧?”如雪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你没有听错,快去办,之后让阿风来,你不要再来了。”云墨安摆了摆手。 牢房另一边的萧定雄看到云墨安和一个姑娘咬耳朵,眉头一皱,摇了摇头,也转而低声对萧瑾道:“假如事情真发展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我还有先皇的免死金牌,就算没什么大用,可陛下也不好公然不认,到时候我一定会劝陛下让你流放,如此我们就在可以路上让你诈死的。因此你放下心来,我和你怀亮叔,已经都算好了,当然这是万一的情况,现在还远没有这么糟。还有这个云墨安,你要小心他,我怕你们两个在这里……” “父亲,不用担心,这里可是监牢,他能做什么。” 萧瑾父女并没有发现,一旁的云墨安已经和如雪交代完了,正远远地看着他们两个,而且突然嘴唇轻扬了一下…… 门外,李老头又看到一个很美的女子朝他走来,忍不住问道:“这位姑娘,你这又是要找谁呀?” 谁知女子身后,突然冒出一个尖锐的声音:“混账,这可是兰心公主,还不赶紧给公主开门。” 李老头吓得赶紧给公主跪下了,秦岚不耐烦地道:“别跪了,快点给本公主开门,我要见萧瑾,他是不是被关在这里了?你们有没有给他弄点好吃的?还有里面干不干净?这个大牢太臭了,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了,怎么会把萧瑾和云墨安,他们关到这里。” 第二十七章 储位之争 李老头胆战心惊地打开了门,迎着公主来到了关押萧瑾的监牢外。 “大将军,也在?”秦岚稍微客气道。 “公主,怎么来了?”萧定雄也是一惊,赶紧给公主见礼。 秦岚赶紧扶起萧定雄,她可受不起此人一拜,连自己的皇兄都是对他客客气气的,更何况,他还是萧瑾的父亲。想到这里,秦岚赶紧走近了点,朝监牢里面的萧瑾道:“萧瑾,你还好吗,都怪我,不该气走张欣然,搞得你现在被关在这里,你会不会生我的气呀,呜呜呜……”秦岚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公主,别哭了,别人有心想陷害萧瑾,怎么都会找到理由的,并不怪你。”萧瑾一时心软安慰道。 “你真好。”秦岚用含满泪水的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萧瑾,看了一会她似乎很认真的承诺道:“萧瑾,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去求父皇,让他放了你,对了,还有云世子。” 皇宫,御花园。 “父皇,您放了他们两个出来吧,我去看了,那个大理寺监牢环境实在不怎么样。”秦岚从大理寺监牢出来,就火急火燎地寻到了皇宫的御花园,一见盛德帝就冲出口这么一句。 正在陪皇帝陛下赏花的的丽妃娘娘,讽刺了一句:“哎呀,这就是兰心公主在女学学到的礼仪呀?臣妾看也不怎么样嘛。” 盛德帝脸色一沉:“兰心,你见到朕居然不行礼,丽妃说的对,你女学学的礼仪呢?”又转过头对另一边的张贵妃喝道:“你看看,你教的女儿,这成什么样子,一个女孩子家家,居然跑到大理寺监牢去,成何体统。” 张贵妃赶紧起身,“陛下,臣妾知罪,”又朝自己的女儿使劲使眼色,“兰心,快向陛下行礼。” 秦岚偷偷朝丽妃瞪了一眼,赶紧向陛下行了拜礼。 盛德帝此时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摆了摆手让秦岚起身,并道:“此事,你不要再管了,”看到秦岚欲言又止,盛德帝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也放心,云墨安只是被牵连,过几天等大理寺查实,就放他出来。” “父皇,我才不关心云墨安呢,我关心的是萧瑾,他什么时候能出来呀?”秦岚嘟着嘴,小声地反驳道。 “萧瑾?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你们私下见过面?”盛德帝眼睛眯了眯,声音微微提高了一些。 “父皇,你冤枉我,我天天去女学,哪能见萧瑾呀,不就是他之前救过我一次嘛。人家关心他,也很正常呀。” “你之前不是一直喜欢云墨安吗?云墨安每次进宫,你哪次不是躲着偷看?” “父皇,谁喜欢他了,那个云世子已经有花魁的红颜知己了,父皇,求你不要老把我和他扯到一起。”而且那个云墨安外表看起来笑吟吟的,实际上拒人千里之外的,哪里有萧瑾好,虽然萧瑾还年轻,可自己也不大,想到这里,秦岚脸有点红了。 “你居然喜欢上了萧瑾?”盛德帝眉毛微微皱了皱眉,面色完全不知道喜怒地道。 “父……皇……他只是我的救命恩人,求你放了他吧,那个张欣然长的那个样子,萧瑾怎么可能对她起不轨之心,这个理由真是好笑,他是无辜的。”秦岚争取机会,继续帮萧瑾辩白。 对于秦岚,盛德帝一向也就喜欢她这种直爽个性,在宫中,这样的个性正是难得一见,因此他也就对她格外容忍,他想了想,还是回了一句,“就算朕相信他,可是张爱卿那里总要有所交代,再等等吧,这个事情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陛下,这可不一定,知人知面不知心,当初,他救公主还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呢。”丽妃娘娘又插了一句嘴。 “你胡说,他才没有你说的那么卑鄙呢,有些心思不纯的人,看别人也觉得心思不纯,哼。”秦岚气冲冲地回嘴。 张贵妃听完自己女儿的话,立即呵斥了她,“兰心,住嘴。”又赶紧朝在场的另外两人说道:“陛下,丽妃妹妹,你们千万不要怪罪,兰心年纪还小,不懂事……” 丽妃根本就没有理张贵妃,反而对正位上的盛德帝道:“陛下,你看,你看,臣妾早就告诉过你,兰心私下对我可不尊重了,陛下还不相信,刚刚她还瞪我了,她还还算年轻呀,我也就比她长几岁而已。” 盛德帝面带不豫,打量着自己正面的秦岚,见她还一付死不悔改的样子,便道:“兰心,朕真是宠坏了你,你给朕回去闭门思过十日,最近都不要出宫了。” “陛下,她对臣妾如此不敬,就这么算了?”丽妃不甘地问道。 “丽妃妹妹,那你还想如何?”张贵妃此时也忍不住冷笑道。 “住嘴,你们都给朕退下,被你们吵的头都晕了。”盛德帝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放在了茶桌上,大喝道。 盛德帝用手按了按太阳穴,疲倦地闭上了眼睛,他最近感觉总是很乏力。再场的诸人都不敢再多言,丽妃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兰心也嘟着嘴回去闭门思过了。 “陛下,你的老毛病又发了吗?臣妾给您按按吧。”张贵妃并没有走,反而朝陛下走了过去,伸出双手轻轻帮他按摩头部。 盛德帝眉头舒缓了不少,“你呀,手法确实很好,真是离不开你呀。”正当张贵妃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她听到陛下又道:“最近,秦昊与萧瑾走的很近?” 张贵妃心头一惊,不过她手上并没有做任何停顿,仍是继续轻柔地给皇帝按着,她轻轻吸了一口气,然后笑道:“昊儿,怎么可能和萧瑾走得近呢,陛下这是听谁乱嚼舌根呢,上次萧瑾救了兰心,还是我让他代我去感谢萧瑾,当时还因为不熟,人家不肯出来,萧定雄一向的做派,陛下又不是不知道,最后还是拜托云世子才把萧瑾约出来的。” “哦?是你让秦昊去的?”此时皇帝并未睁开眼睛,问道。 “是呀,臣妾在后宫,又不好直接召见萧瑾,只好拜托昊儿去,要不是人家萧瑾,兰心还不知道现在如何呢,陛下,你就别怪罪兰心了,回去之后,臣妾一定对她严加管教。” “嗯,这丫头,朕以往真是太纵容她了,养成如今的性格,目无尊长,不懂规矩,是要好好管教,这孩子……”盛德帝并未说完,就突然睁开了眼睛,转过头对着张贵妃问道:“兰心今年有十三了吧,后年就要及笄了,她的婚事真让朕操心呀,爱妃呀,你觉得驸马是云墨安好,还是萧瑾好呢?” 之前秦昊在和萧瑾见面的时候,被太子的人撞见,以他们对秦翱的了解,他必然会告知陛下,那时候,秦昊就已经禀告了她,他们在一起就已经想好了对策,谁曾想,陛下却一直没有发难,直到今日才突然问道此事。张贵妃知道,刚刚自己的说辞,陛下只信了一半,另一半就在于自己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上面。 她思量片刻,假装为难地道:“陛下,臣妾一个深宫之人,又如何知道是云墨安好还是萧瑾好,但要是以后兰心真的要找驸马,臣妾反而不希望是这二人。” “哦?说说看你的理由。”皇帝挑了挑眉毛,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有兴趣。 “云墨安怎么也是东南世子,以后继承王位,还是要回东南的,臣妾当然不希望兰心远嫁,萧瑾就更不合适了,如此年少,还未定性,而且还是杀戮过重的武人,战场无眼,我也担心兰心以后不幸福,兰心我们从小就看得重,只希望她能找个仁厚文人,安稳过一生,臣妾也就安心了。” 皇帝点了点头,笑道:“爱妃,言之有理,那就再看看,不急。”皇帝说完后,又朝一直站在不远处候着的太监总管吩咐道:“老英呀,你去帮我给方友明传个话,告诉他,让他不要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来敷衍朕,朕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对了,还有让他小心看管这两人,他们要是有个什么损伤,让他方友明自己提头来见朕。” 张贵妃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这关是过了。 第二十八章 杀人灭口 这边刚回到自己宫中的丽妃娘娘,不停地自己宫中焦急地走来走去,不一会,就朝外面喊来自己最信任的宫女春兰。 丽妃娘娘对春兰小声地吩咐道:“快,给太子送信,说我有急事,要见他。” 春兰正准备走开,丽妃想了想又叫住了,“等等,还是先不见面了,最近风声太紧,这样,你给你们殿下传话,就说陛下也相信萧瑾并未杀人,而且开始怀疑此中有隐情,让他快点想办法。” 大理寺,停尸房。 虽然现在还是下午,但停尸房充满了死亡的气息。不过这对天天接触这些的一对叔侄仵作来说,完全没有任何的感觉,早已习以为常。 他们正准备对一具横陈的女尸进行的验尸,突然,两人感觉到一阵风袭来,奇怪了,门窗都是关的,哪来的阴风呀。 其中一个年轻一点的仵作,突然用手指着前方,颤抖地声音喊道:“叔,女……女尸……动了。” 年纪老一点的仵作,见识比较多,做这行也比较久了,听完驳斥道:“小子,胡说什么呢,哪有……”话还没有说完,果然见到他们远处正要去验的那具女尸,突然坐了起来,顿时大惊。 不知何故,两人感觉眼前一黑,就同时晕了过去。 半柱香的时辰,两人缓缓醒来后,发现那具女尸竟然不翼而飞,吓得大喊起来:“女尸又活过来了……” 天微微暗了下来,大理寺监牢内甚为安静,然而,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云墨安看着那两碗此时正被放在桌上,还冒着热气的晚饭,突然发问道:“萧将军,你害怕吗?” “当然害怕,差点被人毒死,能不害怕吗?”萧瑾没好气地说道,没有想到对方这么忍不住,这么快就想杀了他们。 “久经沙场的少将军也会害怕?我听说,你从小就在军营长大,应该见惯生死了。” “心存敬畏之心,方能行有所止。” 云墨安眼神亮了亮,笑着说道:“萧将军,真是让云某越来越佩服了。” “云世子,我对你倒是好奇居多,世子不是一直声称自己为文雅书生吗?那又如何一眼就辨别出饭菜里面有剧毒?”萧瑾挑眉问道。 云墨安摸了摸鼻子,略显尴尬地又一笑,“呵呵,云某一介质子,在京师又如何不藏点拙呢。” 这个理由倒是说的过去,萧瑾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从现在为止看来,此人应该不是和陷害自己的人一伙的。那他就真的是被自己牵连了,对此萧瑾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小心,有人来了,听脚步声应该是好几个高手,果然,第二波攻势接踵而来了……”云墨安收敛了笑意,凝重了几秒,突然低声地萧瑾说道。 萧瑾竖起耳朵,根本没有听到什么脚步声。正欲询问,就听见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顿时不敢多想,赶紧警惕起来…… 铁门咯吱地被推开,冲进来六个身材魁梧的蒙面黑衣人,看到他们两人明显一愣,但也只是短短的一刹那间,很快就反应过来,为首之人使了个手势眼色,分成各两拨举起大刀分别朝他们两人砍来。 朝萧瑾砍来的有四人,很快,这四个黑衣人将萧瑾围在了中间。 “你们到底是谁,真是厉害,居然敢闯大理寺监牢?”萧瑾唇边的笑容冰冷如雪。 萧瑾朝他们喊话,不过对方显然并不想回答她什么,直接正面交上了手,和她交手的四人功力绝非一般,个个都身手不凡,她稍微有点担心云墨安,但一想此人警觉性如此强,应该武功也不弱,她现在被四个黑衣人纠缠完全脱不开身,想来那两个黑衣人希望他能应付。 此刻萧瑾自己打起来也并不轻松,她是赤手空拳,被关进监牢的时候,武器已经被没收,对方拿着大刀攻来,萧瑾只能先防守,不过交手了十几个回合后,她也发现这四名黑衣人使用大刀的动作并不熟练,这就奇怪了。 “萧将军,小心。”云墨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同时一个碗从她的身后飞了过来,正好击中她正面的一个黑衣人的口里,被击中的黑衣人往后退了好几大步,赶紧想吐出来刚刚吃进去的东西。萧瑾连忙侧身,险险地避开了背后直砍过来的另一个黑衣人的大刀,才得以脱身。 萧瑾回头,发现云墨安已然坐在他的床边,正静静地看着她,而朝他砍去的那两个黑衣人都倒在地上,七窍流血,口吐白沫,显然已经断气有一会了。 萧瑾觉得自己之前真是白担心了,此人果然深不可测,还未等她多想,刚刚被碗击中的黑衣人脸色变得酱紫,直接倒地身亡,另外三个黑衣人眼中杀意更甚,更加不要命地朝萧瑾扑了过来,已经死了一人,而且不用担心云墨安,萧瑾打起来更轻松些。 “萧将军,接住。”云墨安从地上死的黑衣人尸体旁边捡了一把大刀,寻了他们四人打斗的空隙之中,给萧瑾扔了过去。 萧瑾接过大刀,打得更加得心应手,很快就重伤了此三人,三人都失去了行动力,倒在了地方。 萧瑾走过去淡淡笑道:“既然你们一直不肯开口说话,那我就自己看看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伸手就拉开了其中一个黑衣人脸上的面巾,露出一张充满异域特色的面孔。 云墨安也起身,把其他二人的面巾也一一拉开,“哦,居然不是大昌人?这有点意思了。” 萧瑾肯定地点了点头,“云世子,他们是北勒人,难怪进来之后一直不肯说话,原来是怕一说话就露陷。”北勒人习惯使弯刀,怪不得使用大昌的大刀不习惯。 观察到这群黑衣人明显听不懂大昌话,萧瑾用北勒话对领头的黑衣人道:“柴奇真派你们来的?想杀了我?”此人听完,仍然没有答话,但他微闪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 果然没有猜错,柴奇真真大胆,居然敢在大昌这么公然地刺杀她,难道他就没有想过会失败?萧瑾在疑惑同时,其实把后面的话说出口了。 云墨安闻言,微微凝了剑眉,似乎也露出思索的样子。 门外再次传来很大的脚步声,这次不需要云墨安的提醒,萧瑾也能听得到,萧瑾对陷入思索中的云墨安道:“第三波攻势又来了吧,他们这是一定要杀死我们为止吗?” 当前的情况来看,杀手既然是北勒人,那他们要杀的对象肯定是自己,只是绝不仅仅是柴奇真想杀自己那么简单,他一个北勒人,又如何能让杀手毫无阻碍进入大理寺监牢来杀自己,大昌朝廷一定还有人想她死。 还有那天的寿宴,柴奇真根本没有被邀请,这次的嫁祸陷害又那么突然,并不高明,破绽其实很大,柴奇真到底有没有参与对自己的陷害,又或者只是落井下石来杀自己,现在这些还未可得知。 很快他们监牢门口出现了大理寺卿方友明带着一堆衙兵们冲了进来,方友明看到了监牢的情况后,似乎松了一口气,随后才对萧瑾二人关心道:“萧将军,云世子,你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第二十九章 身份暴露 萧瑾对于此位方大人并不熟悉,也不知道此人意图为何,她并未说话。 一旁地云墨安冷冷了一笑,道:“方大人,你身为大理寺卿,现在还不是深更半夜,又有人送有毒的饭菜,又有人直接来刺杀我们两人,云某还真不相信方大人会不知情,一开始把我两人关在一起,不就是想着好一起杀人灭口吧?还有什么手段可以使出来?” 方友明此时心里咯嘣一声,不得不佩服这位云世子,一语中的,可谁曾想,陛下派英总管传话,说如果他们有何损伤,就要拿自己的命来抵,方友明更加意识到,这个事情谁沾了谁就要倒霉。 方友明赶紧满脸堆笑道:“云世子,你可冤枉我了,这事我这的不知道,是下面的人贪财,也不知道勾结什么人来报仇,相关的人我一定严惩,两位请放心,我保证,之后绝对不会在发生此事了。”他又用环视了监牢满地的尸体,“两位要不要换个更好的房间,你们看这里满地都是尸体的。” “不是还有三个活……”萧瑾话还没有说完,就发现那三个被她重伤的黑衣人,不知何时已然咬了毒药自尽了。这回好了,有活口还能指认柴奇真,现在全死了,柴奇真一定会抵赖,他也可以说是别人陷害他。 云墨安走到方友明面前,用只有他二人能听得到的声音道:“方大人,明人不说暗话,你觉得今天我二人要是被杀死了,你真的能安然无恙?姑且不提我们东南,也不提萧定雄和整个朝廷的武将,就是陛下也不会放过你,方大人做大理寺卿这么久,不会幼稚认为,到时候你的主子会保住你吧?” “哈哈,云世子,方某并不明白你的意思。”方友明打哈哈的装傻。 云墨安微微一笑,说出话却如刀子般刺到了方友明的心里,“呵,依云某的猜测,一旦确认了我们两人的死讯,就是方大人的死期,方大人觉得呢?” 方友明顿时一颤,一股寒意似乎从心底涌出来,然后慢慢地席卷全身,让他几欲忘记呼吸,偏他的脑海却转的从来没有这么快过,凭他多年办案的直觉,他突然意识到,云墨安说得没错,该死,他之前怎么没有意识到,不知不觉中,就成为了别人的棋子,只要这二人一死,他必然不是被踢出来问罪,就是被杀人灭口,绝无其他可能。 只要一想通这一点,方友明立即下令让其他衙兵们退出去,然后朝这二人跪了下去,哭道:“云世子,萧将军,我这也是被逼的,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襁褓中的孩子,求求你们救救我吧。” 萧瑾嘴角抽了抽,自己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呢,她擅长行军打仗,可实在不了解京师的这个弯弯绕绕,她现在还想不明白,为什么云墨安的几句话,方友明就给他们跪下了。 不过萧瑾很快就明白了,因为自己旁边的白衣男子笑了笑,说出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改投宁王殿下。” 原来这个方友明是太子殿下的人,原来一直要杀自己的人,是秦翱。自己才回京两个月,就已然卷入储位之争了。 云墨安谢绝了方友明更换监牢的好意,衙兵们把尸体都抬走了,并用非常快的速度,打扫完了监牢,还送来了不少生活用具,直到所有人都退出了这个不算小的监牢,里面再次剩下云墨安和萧瑾,一切归于平静。 “来这里的第一晚,如此不平静,这回总没有人再打扰了吧,也许还能再睡会。”萧瑾站在床边,抖了抖被子,闻了闻,是新的,没有味道。 “可能不行,因为又有人来了。”云墨安笑道。 “啊?又是来杀我们的?” “不是,是我的人。” 云墨安话音刚落,监牢窗户就飘进来一个人,又一个黑衣人,不过此人并未蒙面,脸生的年轻男子,表情很是冷,不苟言笑,但此时萧瑾好奇的却是那个窗户,那么小的窗户,此人是怎么进来的? “阿风,事情办得如何?” 这个阿风点了点头,然后一直看着萧瑾,无言。 云墨安把脚往床上一搁,完全不同于之前那付彬彬有礼的样子,斜躺着慵懒地轻道:“好极了,之后我们就好好地看戏吧,既然敢陷害我们,就要承担带来的后果。” “你到底是什么人?”看到那个叫阿风的黑衣人,又一阵烟的从窗户飞走了,一向淡定的萧瑾也淡定不下去了,忍不住朝对面的云墨安问道。 云墨安似乎不懂她的意思,“萧将军,此话何意?” “你会功夫?”萧瑾定定望着云墨安,直接问到了正题,对于此人,之前本就有太多的疑惑,这次并不打算和他再绕圈子。 “萧将军,你可知道,从高祖当年给我们南部沿海先祖封王之后,就私下限定,所有子孙不得习武,所有将军之后都只能弃武从文,现在萧将军说云某会功夫,岂不是要治云某于死地,想来云某没有地方得罪萧将军吧?这次被陷害,真的和云某没有关系,这点将军可千万不要怀疑哦。”云墨安依然微笑地辩解。 不得习武?她冷冷笑了,反问道:“可惜我已经知晓,而且武功还是个绝顶高手,手下的能人也非同一般,云世子打算如何呢?想杀了萧瑾灭口吗?” 云墨安耸了耸肩,居然否认了,“我不会武呀,萧将军,什么时候见到云某动手了?你不会是说,之前的刺客吧,我一时紧张,就把桌上有毒的饭菜扔了过去,刚巧他们倒霉罢了。” 萧瑾听完翻了翻白眼,突然她很好奇,此人武功到底如何?她的好奇心其实一向比较重,尤其遇到自己感兴趣的问题,她都会去弄清楚,弄明白。 陡然,萧瑾身形一闪,快速闪到对面,举起手朝坐在自己对面床上的云墨安攻去…… 而坐着的云墨安,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目光平静无波、脸上露出微笑,气息丝毫不乱,萧瑾心下一惊,难道自己猜错了,此人真的不会武? 一开始就认为此人武功绝顶,所以她这一招用了自己近七成内力,普通人打在身上,非死即伤,到底会不会武呢?萧瑾还在纠结中,马上招式就要打在对方身上了,此时云墨安仍未反击,她赶紧撤招,可惜收招过晚,虽然没有打伤云墨安,但她自己却也没有站稳,重重地撞上了他。 云墨安完全没有抵抗,就被萧瑾毫不费力地压到了床上,同时口里还不忘轻声嗤笑她,“萧将军原来对男人感兴趣呀。” 闻言,萧瑾脸红了,太尴尬了,她此刻不用低头看,也能感觉到,自己下半身正压在云墨安下半身,双手还撑在此人胸膛上,两人脸部就相差咫尺,她都能感觉到他鼻息的热度。 再看他,眸光都带着一丝似乎是捉弄的笑意,一开始就觉得此人比较俊美,现在凑近一看眉毛不浓不淡,带着飞逸流畅的弧度,映着一双的修长黑眸,深邃幽黑的瞳仁霞光般潋滟,嘴角也略略扬起,似笑似嘲那一点点优美的弧度,给人感觉深不可测,又放荡不羁。 看着这个小少年在自己身上居然脸红了,云墨安笑意更深了,继续打趣道:“云某还是喜欢女人的。”随后,伸手轻轻朝萧瑾的胸膛一推,这手感,软软地,还似乎包了很多层布料…… 萧瑾束着胸带,但女子即便再束胸,那触感也绝不同于男子胸膛的坚实感觉,况正当盛夏,她穿的并不厚。 一切静止了。 第三十章 我愿负责 纵是平时做什么都游刃有余,此时的云墨安也不由瞪大了眼睛,愕然愣住了片刻,随后不确定地问道:“你……是女子?” 因为不确定,他还反复摸了摸,甚至还揉了揉,好似要确定这人真的是女子。 萧瑾心蓦地一沉,她脸红地呵斥道:“你到底摸够了没有。”然后假装淡定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回对面自己的床铺坐下。 一盏茶的功夫,静静的监牢,两人相看无言,气氛有点尴尬,谁也不好意思先开口。 但显然云墨安脸皮还是厚很多,他很快再次出声,“你真的是萧将军的……女儿吗?为何女扮男装?” 云墨安等了许久,以为对面的女子不会说原因,最终还是等来了她开口吐出来一个人名,一个完全与此事不相干的人,“长平长公主。” 云墨安微怔,长平长公主早就嫁人,不在京城多年,她女扮男装与那人又有何关联? “当年我母亲嫁给我父亲,多年后才怀上我,长平长公主一直钟意我父亲,甚至愿意抛弃公主之尊,想嫁给我父亲做平妻,可我父亲一直不愿让母亲受委屈,先帝实在不忍心长平公主为此耽误终身,曾有言在先,如果我母亲第一胎为男子,就让长平长公主不要再纠缠,如果第一胎为女子,我父亲就必须迎娶长公主为平妻。” “后来呢?”云墨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可惜,那胎确是女子,而且我母亲生下我就难产而亡,母亲临难之际,父亲为了安慰母亲,谎称我是男孩,那时我父亲已然心灰意冷,又如何愿意再迎娶长公主,后来也就阴错阳差成这个局面了。”萧瑾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此人解释这么多,也许是怕此人有更多怀疑,也许是这么多年她闷在心里的东西太多了。 她其实隐瞒了更多重要的细节,那些是她绝对不能让人知道的事情,幸亏当年自己父亲有先见之明,把她的生辰对外宣称提前了一个月,错开了盛德二年这个敏感的年份,就是怕有那么一天被人识破是女儿身,容易产生一些不好的猜想。 此时已然深夜,本应漆黑一片,亏的方友明刚刚送来灯,现在却灯影昏黄,在对面云墨安看来,眼前的少年……少女的面容模糊不清,隔着淡淡氤氲,此少女今年还未满十五岁及笄,却让人意外的勇敢果断而且心智成熟,从这次被陷害到大理寺监牢,又遇到刺杀,她都没有任何惊慌失措,萧定雄来看她,她还在安慰自己父亲,这世上……竟有如此坚韧的女子。 从他之前看到的资料来看,她从小就跟着萧定雄南征北战,几乎是在军营长大,小小年纪,又是如何避人耳目,又是如何从十岁开始就能在军中建立军功,以致成为大昌最年轻的的少年将军。 萧定雄难道仅仅因为不想娶长公主,就如此委屈自己的唯一女儿?绝对不会,当年萧定雄能对自己小小孩童亦能伸出援手,绝对不是此原因。 还是正如之前阿风的玩笑话,萧定雄并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嫁入皇室,这个原因倒是有可能,如果陛下一开始知道此胎是女子,联姻的可能是最大的。 可是不管何种理由,结果已然铸成,萧瑾女扮男装,欺君大罪,萧定雄父女行如此险事,也难怪白天萧定雄说要安排萧瑾诈死,现在想来一切都明了了。 很短的时间,云墨安内心已经闪过很多念头,对面的她也早就恢复了以往的淡定从容,真是够冷静的。 “萧将军,我能叫你萧瑾吗?又或者你还有别的闺名?”他突然柔声道,一改之前戏谑的语气。 “就叫萧瑾吧。”萧瑾并不以为然,其实她还真的有别的闺名,但她并不愿说。 云墨安再次望着萧瑾,眸子里云雾沉浮,敛色承诺道:“萧瑾,你放心,我绝不会泄漏你的秘密半分的,我对你们绝无敌意。” 萧瑾点点头,冷冷一笑,“云世子是不是同时也希望,萧瑾能承诺,绝不泄漏你的秘密呢?” 这样也好,两人互相都抓着对方的把柄,双方都安全很多。其实也不能怪萧瑾怀疑云墨安,而是这人太可疑了。 他也慢慢恢复了镇定,浅笑一声,“当然,要是陛下知道我习武,确实很麻烦,我一年多精心经营的谦谦君子的形象岂不白费……” 谦谦君子,哼,不提也罢,这人脸皮太厚了,萧瑾低头忿忿地想。 又沉寂了许久,萧瑾已经躺下来,准备闭眼小憩一会,可云墨安再次的声音传来,“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我愿意负责。” 萧瑾骤然睁开眼睛,微微起身看向那位仍然还在坐着的男子,隐约见他的眼神中,居然带着莫名的紧张,她不由地问道:“何意?” “我相信你懂我的意思,你应该还没有定亲吧?”云墨安说这话的时候,面上一向八面玲珑的笑意已然荡然无存,竟是难得得认真诚恳。 萧瑾眨了眨眼睛,是她所想的那个意思?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表明要娶她。 只是这个情况,让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她宁愿一辈子不嫁人,也不愿意这样交代了自己的终身,更何况自己很羡慕父母之前的那种深情,虽然她不知道世上是否还有自己父亲这么痴傻之人了。 “怎么,你已有喜欢的人了?”她并没有回答他,实在是很无语,又过了片刻,云墨安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 一怔,萧瑾不由莞尔一笑,“我没有那么迂腐,只是个意外,希望我们都能忘掉,负责之事不要再提。” 她同时想到了那个卓绝舞姿的如雪姑娘,男人果然皆风流,这人连自己女装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自己什么样的性格也不了解,现在居然说要负责,甚是好笑,“况,对于如雪姑娘,你不觉得不妥吗?” “如雪?”云墨安的眼神有一丝茫然,但似乎很快反应过来,忙解释道:“我和她绝非那种关系,如雪已有喜欢之人,不是我。” 对此萧瑾并未再说什么,反而轻笑了一声,一张清秀的脸在灯火摇曳里,让云墨安感觉到了一丝丝不适。 这事是他第一次的想娶一个人,就这样被拒绝了。 第三十一章 迷雾渐散 月色沉沉,黑夜下皇宫显得一片寂静,却不知里面埋藏多少腌臜之事。 “贱婢,滚,梳发都不会,要你何用,拉下去,把她的左手给我废了。” “娘娘,饶命呀,饶命呀,求娘娘再给奴婢次机会吧。” “吵死了,还不快给本宫拉下去,两个手都给我打断。你们也都给我滚,让本宫一个人静一静。”丽妃娘娘火冒三丈,艳丽妩媚的脸上此时布满阴鹜。 最近她做什么事情都不顺心,连个梳头的宫女都把她的头发扯疼了。 陛下今晚去了张贵妃那里,想到这个,丽妃恨得咬牙,这个老女人,手段还挺高的,之前她凭借陛下对她喜爱,不停地挑拨张贵妃的不是,可陛下反而一直告诫她,说张贵妃从他以前太子府邸一起出来的人,他比较了解,贵妃不是这种人,是她不了解,呸,老淫棍,还知道念什么旧情。 “哟,这又是谁敢惹我的丝丝生气了?大老远就听到你的骂声?来,孤给你消消气。”一个暗沉笑声传来,丽妃娘娘立即被来人袭了胸。 丽妃一惊,吓了一大跳,赶紧站了起来,“太子,你怎么来这里了?这大晚上的,你就不怕被发现了?” 秦翱挥了挥手,让春兰下去,“那个老家伙据说又不舒服,在贵妃娘娘那里睡了,放心,宫里我眼线多着呢。” “那你也不该直接来我宫里,太危险了,你知道我这里有多少人盯着吗?这后宫里多少女人,正等着抓着我的错处。”丽妃这回是真的急的,这个太子做事情太没有分寸了,她实在是害怕了。 “丝丝放心吧,孤是来探母后的病,而且孤这次可亏大了,为了见你这个妖精,连太监都扮了。”秦翱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太监服,还转了一圈后,又看到披发的丽妃,色心又起。 闻言,丽妃才放下心来,拍开又要使坏的手,干脆又坐下,讽刺地道:“那你怎么不去当孝子,还有空来我这里厮混?” 秦翱不以为然地道:“有什么好当的,天天念佛,还得什么思虑过重。” 秦翱对皇后娘娘是有怨的,母后出身如此显赫,当初两代老臣王仲正的嫡女,王仲正当初还是陛下的老师,可是偏偏皇后娘娘性格太过软弱,没什么手段,要不是他外祖父王仲正一直再撑着,说不定早被贬到冷宫了,一直为父皇不喜,连带他也被父皇嫌弃,要不如今哪有他三皇弟秦昊啥事。 秦翱又凑了过去,继续扯丽妃的衣服,丽妃却按着他的手,阻止了他,秦翱心中有些不悦,“干嘛,好不容易,混进来,还不让孤碰了?” “上次在丽苑发生那样的事情,现在又还在宫里,我实在没心情。”丽妃白了秦翱一眼,“对了,我下午让春兰传的话,你怎么看?” 说到此事,秦翱泛起的小火花也被扑灭了,顿时没有了兴致,在旁边的软榻坐下来,“别担心,不出意外的话,萧瑾和云墨安今晚就得死,到时候就给他们设个畏罪自杀的现场,谁又怀疑到我们呢。” “可是老家伙已经怀疑了。”丽妃眸中露出忧虑之色,“这次嫁祸太牵强,再搞个畏罪自杀更惹他疑心的。” “怀疑就怀疑呗,人都死了,还能查到我们两个身上来吗,你怕什么。”秦翱一脸阴沉,“这次老天都在帮孤,本来还想不到对付这两人的方法,谁知道张欣然自己就撞上来,哼,死了活该。” “你还说呢,要不是你色欲攻心在长廊就……我们至于被那个贱人撞见吗?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个贱人如此姿色,你居然也起了色心?”丽妃冷哼道。 她想起孙御医的话了,那个张欣然被人侵犯过。 当时,她的亲信宫女都被派去负责游园,以至于被张欣然撞见他们偷情,那女子吓得就要大喊,秦翱才直接勒死了她,之后秦翱就让她就先行离开了,留下他来处理后续,谁知道这人还真是无耻,连如此姿色的女子都不放过。 “孤这……也是为了陷害萧瑾,也幸亏是那个女子手上的锦帕提醒了孤,当时那个情景,孤又如何能想到嫁祸这一招呢。虽然牵强了一点,可也算一箭双雕,把我们自己剔除,又能同时除去我那亲爱的三皇弟要拉拢的人,多好呀。你看,这次连纪嵩都站在孤这一边,还有英总管最近都开始向孤频频示好,这个位子迟早是孤的。”秦翱听到丽妃的质问,原本阴沉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尴尬。 秦翱又见到丽妃一脸的怨恨之色,赶紧一番甜言蜜语柔声哄着,“丝丝呀,你可要帮孤,老东西的身体应该快不行了,你要加把劲,当初孤也是不得已,才把你送入宫的。孤对你的心意,天可见,等他一蹬腿,孤到时候一定让你当皇后。” 丽妃听完,内心骂了一句,呸,当初要不是皇帝对秦翱失望透顶,差点要废了他,此人如何好色,又如何肯把她送给同样好色的皇帝,还说什么不得已。 不过她也明白,皇帝对她再宠爱,可是毕竟年纪大了,身体也真的越来越不行了,她也得为自己以后打算,演戏谁不会呀,“殿下,你可千万别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不过,那个萧瑾武功高强,那天在百戏盛宴我可是亲眼所见,你派去的杀手能不能杀了他呀?可别弄巧成拙了。” “丝丝,你就放宽心吧,孤又怎会自己派杀手去,即便他们失败被抓,孤也会推脱的一干二净,何况就算真的失败了,孤还有后招,萧瑾这次死定了。”秦翱眼中透着恶毒和得意之色。 丽妃松了一口气,对着铜镜,拿起心爱的雕花儿紫檀木梳一边梳理秀发,一边娇滴滴地对秦翱道:“那我就放心了,殿下你还是先走吧,宫里眼线众多,你呆在我宫里太容易被人发现了,我可不想再发生上次的事情了。” 秦翱看着丽妃一头秀发,加上透过铜镜那绝艳的面容,叫人一看竟仿佛连心都丢了。 “孤好不容易来了,你就甘心让孤就这么走了?”心中一动,满心的火热,拉着她倒在了软榻上,“丝丝,孤可想死你了,那天的火还没有下去了。” “殿下,你真坏。”丽妃罗衫轻解,顺水推舟的依了上去。 第三十二章 真相浮现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小小的窗户,把监牢中的血腥和阴沉之气都被驱散了不少。 阳光从高处射进了监牢,形成一道斜射的光线,刚好照到萧瑾的脸色,让她顿时清醒了不少,昨晚她几乎都没有睡,快天亮之前躺在床板上,她也睡不着,太多事情掺杂在一起。 她太不喜欢京城这种斗争了,她有点怀念军营的生活,虽然苦点,却每天活的很自由肆意。也不知道石佑那边,她一手训练出来的飞羽铁骑现在怎么样了,真想他们呀。 “醒了?要不要起来喝点茶。”云墨安知道萧瑾一直没有睡,只是最后见到萧瑾并不愿多说,他也就假装闭目休息了。 熬夜对于从小习武的萧瑾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毕竟以前在打仗经常如此。 闻着浓浓的茶香,她顿时坐了起来,接过云墨安递过来的茶,她悠然地吹了一下茶杯里的烟雾,道:“真想不到,在这大理寺监牢内,还能喝到茶,云世子,真是有能耐呀。”这个茶应该是方友明昨晚送来的。 云墨安并没有接萧瑾的话茬说,只是捧着茶杯轻品一口,才继续道:“这个茶一般,等我们出去,去清风茶楼好好尝尝我的珍藏吧。” “这茶已经不错了,再说,还不知道何时能出去呢。”萧瑾继续品着茶。 “应该快了。”云墨安眉梢微动,若有若无的一笑。 萧瑾放下茶杯,看着似乎高深莫测的云墨安,询问道:“怎么?你有眉目了?到底是谁陷害我们,说来听听吧。” 至今为止,萧瑾只知道自己是介入到了秦翱和秦昊的斗争中了,但是这次事情的很多细节,她仍然想不通,在昨天之前她就算有疑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云墨安摊开来说,可经过昨天晚上的双方的互相暴露了秘密后,她再面对此人,似乎防备降低了,这难道是破罐子破摔了的节奏吗? 云墨安望着萧瑾,清秀的小脸,此时她并未带帽子,一头短发,黑色素衣,行为举止自然大方,难怪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她,倒并不是说她长的很像男子,而是现在大昌尚美,甚至有不少男子都扑粉,穿的更是争相斗艳的,她又常年在军营那种环境下耳语目染,因而萧瑾反而比很多脂粉气的男儿还要英姿勃发一些。 但他一向善于观察人,从开始和萧瑾接触,他就观察到不少疑点,之前只是觉得此人有些阴柔,却从未往这方面想过,现在方知她是女子,之前的疑点就迎刃而解了。 面对着这双充满了疑惑的双眸,云墨安眼底忽闪过一抹笑意,似乎深思了片刻,轻道:“前日我们被人引去那个庭院,我就感觉到有人监视,可已来不及拉住你,我又怕暴露自己身手,只好也跟着你一起进去,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当时那群人进来的时候,只有太子秦翱和丽妃看到里面的情况,似乎不太惊讶,其他人都很惊讶,那时我就怀疑他们,因此我就让我的人去调查了一下,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秦翱和丽妃?这两人有什么关联吗?”萧瑾更加疑惑了。 云墨安望着萧瑾,眸中飞过一道异色,斟酌了一下道:“我的人去调查了一下,发现丽妃寿宴一结束,就去了风水长廊,太子也是。所以我推测张小姐刚好在那里见到了什么,才被人杀人灭口了。” “这?太子和丽妃?”萧瑾惊讶了,这都什么事呀,严格说来,这两人可是母子的辈分。 云墨安点点头,“丽妃本名柳丝丝,是秦翱在民间发现的,秦翱一向好色,无人不知,可柳丝丝这么个美艳女子,秦翱偏偏送入宫中,本就不合情理。” “你是如何得知此事?”别的暂且不说,如此隐秘之事,这位云世子居然了如指掌,这人真的不简单。 “呵,这点上秦翱做的比较隐秘,他给丽妃安排了一个很好的身份,我要不是之前偶然得知一点消息,也不会往这上面想。”云墨安轻笑了一声,好像此事他早就知晓。 对此,萧瑾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中,有些事情还她有待梳理。 太子和丽妃此事到底真实度到底有多少,她还不确定。如果是真的,因为张小姐偶然看到了太子和丽妃的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那张小姐肯定就是这二人杀害,来嫁祸到她头上,这点倒是说得通。 只是北勒人来杀自己,难道是和太子勾结? 其中最让萧瑾疑惑的是,云墨安的立场问题。 此事要是利用得当,太子秦翱必然身败名裂,如果云墨安是宁王的人,此事应该早就被宁王拿来打击太子了,可现在偏偏没有。 萧瑾突然内心再次升起一丝隐隐地怀疑,云墨安当时在丽苑是不是故意以身犯险来拉太子下水,要不然以他的功夫,又如何会中计? 他到底是什么立场,真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昌盛殿,早朝。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太监的话语刚落,张御史就出班站了出来,老泪纵横哭道:“陛下,臣女尸骨未寒,求陛下尽快严惩萧瑾等凶手。” 张御史说完,又朝最前面的萧定雄望了望去,此人多年都没有上朝了,这两天一反常态上朝了,张御史担心陛下会从宽处理,因而决定先发制人。 萧定雄无奈地出班,高声道:“启禀陛下,萧瑾现在只是有些嫌疑,大理寺还没有定罪,张御史在这里口口声声喊着萧瑾为凶手,是何道理?”他又朝身后的张御史厉声道:“张御史,你就不怕真凶逍遥法外吗?” 金殿上,高踞龙椅的盛德帝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两人,他承认他心里有点暗爽,突然有一点点不想让此案子那么快水落石出,萧定雄凭借着赫赫战功,一直居功自傲,虽然是先皇允许他可以不用上朝,可是此人常年置身事外的那副态度,他早就看不惯多时,且当年萧瑾的母亲顾清伊,是他这辈子唯一想要而没有得到的女人,皇帝眯了眯眼睛,没有开口说话。 张御史噎了一下,更恼羞成怒道:“什么真凶,大将军不要混淆视听,我们亲眼所见,岂会有错?我可怜的女儿呀,萧瑾就是凶手,他小小年纪如此见色起意,如此狠毒之极。” “正如张御史所说,萧瑾年纪还小,又岂会动此心思,可别被有心人利用了,一切我们以确凿的证据说话。”萧定雄不想在金殿上和张御史争的你死我活地,此人刚刚死了女儿,他也是理解的,并不想太刺激他。 “那可不一定。”突然又有一个声音传来,众人一看居然是国舅爷王朝,只见那王朝朝太子秦翱方向望了望,徐徐出列道:“陛下,微臣也有事启奏。” “哦?王爱卿,也有事情?”盛德帝好奇地转过来看着王朝,心想他来凑什么热闹? “陛下,刚刚大将军说萧瑾年纪还小,没有这个心思,这点微臣有点异议,”王朝笑的很是阴险,“我和萧瑾在边境打仗也有一些接触,他可不像大将军所说的那样,我记得我们班师回朝,还有一个女子尾随大军,后来还进了将军府吧?” 第三十三章 又生波澜 盛德帝一眼扫过殿中众人,直到众人私下议论的渐渐消失,皇帝才把目光转向脸色已有不豫的萧定雄,“萧爱卿,可有此事?” 萧定雄听到王朝提起此事,预感不妙,果然有人拿此事做文章,但他还是据实禀告。 “确有此事,不过此女刘雪燕乃原代州长史刘文龙的女儿,萧瑾是在边境的土匪窝偶然救了她,此女非常感激萧瑾,硬要跟着萧瑾入府,我怜她小小年纪父母双亡,又被土匪掳入土匪窝,才让她暂住将军府,直到找到她京师的亲戚再离开,只是不知道,王国舅提及此事,有何意图?” “呵呵,陛下,微臣听说的可不是如此,微臣可听说此女子是有未婚夫的,要不请京兆府尹李大人来说说详情吧。” 京兆府尹李大人搽了搽汗,连忙出列启奏,“启禀陛下,昨日,有一名自称刘雪燕的女子,来我们衙门状告壮武将军萧瑾,说是……说是萧将军从土匪窝把她救回后,她很是感激,本欲求萧将军帮忙联系她在京师太子东宫的未婚夫,可是萧将军见她美貌,硬说暂时联系不到她的未婚夫,让她先住到大将军府,之后屡次想对她……咳,动歪心思,刘雪燕还说她最后好不容易才逃出大将军府。此女正在殿外,不知陛下是否要一见?” “胡说,这个刘雪燕本身心思不正。”萧定雄气的反驳道,他们说别的还行,他还能忍得住,萧瑾一个女子天天被人讲成好色,他实在忍不了。 太子秦翱此刻也忍不住了,跳了出来,假装怒道:“哦,居然是孤宫中的人,大将军,这你可要我一个交代,要不父皇,就请这个女子来金殿当面对质吧。” “肃静”盛德帝揉揉太阳穴,喝了一声,再次制止了大殿上一干官员交头接耳的吵杂声,并朝萧定雄问道:“萧爱卿,你怎么看?” “那就当面对质。”萧定雄冷笑道,真是好笑,那女人都在殿外了,还能由得他不见吗?他倒要看看,此女还能无耻到什么程度。 皇帝朝身边的太监点了点头,太监高声喊道:“宣民女刘雪燕觐见——” 皇帝也很好奇这个刘雪燕到底长相如何,忍不住盯着大殿门口看了看,没有多久,就见到一个素白色的女子,似乎弱不禁风地来到大殿上,有点瑟瑟地朝他拜了下去。 “民女,刘雪燕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帝一见,不过如此嘛,和丽妃还有他的后宫妃子相比差远了,顿时失了兴趣,随意摆了摆手道:“你就是刘雪燕,你有何冤屈,就在这大殿当面说说吧,记住,如又半句欺瞒,可是欺君之罪。” 刘雪燕怯怯地抬起了头,用那双如水的眼睛,幽幽地瞅着高处龙椅的人,眼泪就如同雨珠子开始滴滴答答的往下落,哭道:“皇上,民女乃……” 噼里啪啦地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身份,随后又继续说道:“自从被萧瑾萧将军骗入府中,他经常来骚扰民女,还和民女说他有赫赫战功,又岂是民女的那不入流的未婚夫婿所能比拟的,可是民女虽非高贵之家出生,又岂是那嫌贫爱富,攀高枝之辈……” 皇帝此时见到此女楚楚可怜的样子,也忍不住暗道,此女虽然没有长的国色天香,可这柔弱地气质,确实妩媚妖娆,难怪了,难怪了。 之前一直被冷落很久的张御史,赶紧再次站出来,“陛下,显然这个萧瑾,就是个无耻的好色恶徒,请求陛下,即严惩凶手,还我那可怜的女儿一个公道。” 王朝赶紧又上前补充,声音犀利,“陛下,现在张小姐被杀一案,人证、物证俱全的情况下,微臣也赞同严惩凶手。” 太子一派的官员不少人也立即出言附和,“臣等附议。” “臣等附议。”一时数声响起,朝堂上一小片支持之言。 萧定雄面色不变,没有理会一干官员的附和,只是出列朝向陛下道:“陛下,微臣还没有和这位刘小姐当面对质呢,现在众位居然如此妄断,让微臣实在惶恐之极。” “好,萧爱卿,请吧。”皇帝脸色平静道,太子众人,完全看不出陛下是何意。 萧定雄转过身,朝此时正跪在地上的刘雪燕道:“刘小姐,照你刚刚说的,你如此刚烈忠贞,又如何被掳去土匪寨,还没有羞愧自缢,还有精力来我将军府,本将军看你一个女子身世可怜,本想收你为义女,我只有萧瑾一子,谁知你这个女子居然如此居心不良,先是勾引萧瑾不成,又把主意打到本将军身上,天天给我送汤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日汤水下了春药吗?当时没有戳穿你,想着只是赶你出府,现在居然好意思反咬一口?” 萧定雄本来没有想到拿女子贞节说事,可是这个女子无耻之极。 未等她开口辩解,萧定雄又道:“那日赶你出府,就担心有人拿着个事情来乱说,因此特意派人去了代州请到了你家几个奴仆,陛下要不要见见这几个奴仆,看看他们如何说说这个刚烈的刘小姐?从小就和她的琴师有私情,要不为何她父急急地想把她嫁出去?” “你……皇上,绝无此事,呜呜呜呜。”刘雪燕这回事真的气得哭了。 秦翱仍然不甘心地争执道:“大将军,你这就不对了,为何如此欺负一个弱女子呢?她未婚夫可也是本宫的官员,岂容你如此侮辱。” 今早方友明已经告知他,昨晚刺杀失败,这个诬告可是他最后的一招,可不能让萧定雄就这么抵赖掉了。 旁边的宁王秦昊此时也忍不住地讽刺了几句,“皇兄,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这个水性杨花的女子,你宫里的那个官员,如何还能要的,我劝你赶紧回去,让他尽早退婚得好,呵呵。” “这种女子,果然水性杨花……” “看她哭的如此可怜,也许大将军搞错了?” 盛德帝见到下面的看热闹的大臣们,议论纷纷,再看一眼那个此时真的哭的稀里哗啦的女子,心里一阵厌恶,“来人,把此女拉下去,京兆府尹这个案子交给你了,你去审问她家的奴仆,如是如此水性杨花之人,严惩不赦。” “好了,此事容后再议,没有别的什么事情,就退朝吧。”制止了大殿上还蠢蠢欲动想要说话的一干人等,皇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陛下,微臣还有事情启奏,昨夜有一群武功高强的杀手,潜入大理寺监牢刺杀萧将军和云世子,不过没有成功,杀手全部服毒身亡。” 大理寺卿方友明无奈地出来禀告,已经看出陛下脸色很难看了,可是之前他一直都没有机会出来禀告,现在这么大的事情,他也不敢隐瞒呀。 第三十四章 倒霉之人 大理寺卿方友明此言一说,众臣都觉得今天早朝的话题,看样子还是逃不脱张小姐被杀一案,有心之人,心里此时也在暗暗揣测,今天早朝的几件事,确实有着不小的联系。 明摆了有人想大将军之子死,众所周知,现场可抓了两个人,谁也没有提到那位陛下喜爱的云世子,大家似乎都把矛头一致指向萧瑾。 闻言,反而是萧定雄,赶紧焦急地插了一句,“刺杀?萧瑾没受伤吧?” “大将军,放心,他们两人并无受伤。”方友明苦笑着宽慰了大将军一句。 盛德帝之前只是冷眼旁观此事发展,可此时,听说监牢有刺客顿时火冒三丈,“方友明,朕看你这个寺卿也做到头来,居然让人轻易就冲到了你们大理寺的大牢?” 上次刺杀事件还未找到凶手,现在又有人冲进大牢,京畿重地如此不安全。 方友明吓得赶紧跪下,叩首,颤声道:“禀告……陛下,大理寺的狱丞已经畏罪自杀,他留有血书,说是家人被人威逼他不得已而为之,微臣实在无能,求陛下开恩。” 他赶紧丢出来一个替罪羊,也不能怪他狠心,不丢狱丞,自己就得死。 现在方友明更加痛恨秦翱,这两人要是真的死了,一个小小的狱丞又如何平息的了萧定雄和东南方面的怒火,到时候替罪羊就肯定是自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那就别怪他背叛了他秦翱了。 “哦?到底是何人如此猖狂,胆敢擅闯天牢?你可有眉目?”盛德帝显然也知当务之急并不是治方友明的罪,而是搞清楚事情真相。 盛德帝最担心的就是那群乱党,萧瑾和云墨安死了事小,可导致社稷不稳事大,自从他登基一来,地方叛军不断,这回又出来一个前朝余孽兴龙会,让他日夜睡的不安稳。 “陛下,死的杀手都非大昌人,萧将军认为是北勒人,可杀手都已死,微臣不敢妄加推测。”方友明微微直了直身体,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是柴齐真派的杀手?他居然敢公然挑衅我大昌?”盛德帝气的脸色都发白了,狠狠拍了一下龙椅的把手,随后询问了百官之首的纪嵩,“纪爱卿,柴奇真现在何处?” 纪嵩此时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惊讶倒不是装的,一开始他认定此事是太子秦翱和秦昊的争斗,萧瑾只是那个牵连的倒霉鬼。 现在不知为何又扯到了北勒身上,涉及到两国的矛盾,此事就麻烦了,和谈毕竟刚刚结束,虽然此次和谈是由太子主要负责,可是那个草包秦翱又如何能搞定?和谈的细则都是他一手跟进的,这点陛下心里也很明白。 他想了想站了出来,道:“陛下,柴奇真已于两日前离开京师回北勒了,还是陛下您怕此人在此搞事,暗示让他尽快离开大昌,陛下事情太多可能忘了。现在杀手都已死,萧将军和云世子又无损伤,微臣看这事有点难办。” “这?”盛德帝也有些为难了,突然他灵机一动,朝一旁的宁王秦昊道:“昊儿,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你主审,方友明协助,彻查此事,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皇帝把这个难题交给了秦昊,他相信秦昊一向伶俐,希望他能想一个万全之策,来解决此事,最好不要影响了两国刚刚达成的和谈,又能给这三方没有微词。 “儿臣领命。”宁王殿下秦昊撩衣出列,接了任务,还朝秦翱意图未明的一笑,看得秦翱顿时觉得不妙了。 盛德帝想了想又对方友明敲打了一番,“方友明你先戴罪立功,要是再出差池,你就真的不要来见朕了。” 方友明畏畏缩缩地答应了,突然想到他还有事情没有禀告,他怎么那么倒霉,不得不顶着超级大的压力,闭眼豁出去了,道:“陛下,还有一事要禀告,张小姐的尸体不知何故,被人盗走了……” 早朝终于结束,众百官还在针对着这一系列变故,私下议论纷纷。 对太子殿下秦翱来说,从早朝刘雪燕诬告失败,又听说改为宁王秦昊接手,最后还听说张欣然的尸体被盗,他心神不宁极了。 正好看到一旁方友明苦着一张脸往殿外走去,秦翱冲上去拉着方友明来到大殿外的一旁,已顾不得还在宫中,低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失败了?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方友明看着这位太子,内心冷笑,表面仍是装着一付效忠的表情,左右看了看无人,小声地道:“殿下呀,那人武功高强,区区几个杀手,又如何杀的了他,殿下,现在陛下已经发话了,我可不敢在行此事了。” 方友明其实也很纳闷,这位殿下为何执意要萧瑾他们死,甚至不惜借北勒人之手,对此,他怎么都想不明白。 秦翱心中已有杀意,威胁道:“哼,怎么你怕了,之后他秦昊负责,你可给孤嘴严点,透露出什么来,可别怪孤不念旧情。” 方友明内心呸了一声,自己之前怎么眼瞎了,怎么选了这么个人效忠。他突然上前对秦翱耳语道:“殿下,还有一件事,我没敢在大殿说,那个尸体其实并不是被人盗走的,而是她自己失踪的,张小姐根本没有死透,她还有气,这可是我们的两个仵作亲眼所见。” 此消息炸的秦翱浑浑噩噩走出了皇宫,突然又想到什么,赶紧回到他的东宫,声称自己不舒服,吩咐要见孙御医。 “孙御医,那日,你检查张欣然的尸体,是否确定她已经断气?”一看到孙御医,秦翱就急不可耐地问道。没有道理呀,自己当时确定勒死了张欣然呀。 “应该确定,当时确定断了气。”孙御医一头雾水地答道。 秦翱仍不放心,直直的盯着孙御医,再次问道:“你真的确定?” “这个……这个……”孙御医突然改口了,“当时太匆忙了,也许没有看清楚也说不定。” 因为孙御医想起一件事,在他来的路上,太子的亲信对他含糊提到过尸体复活的只言片语,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谨慎点,万事不能太过肯定,真的出了问题,他可承担不了这个责任。 太子脸顿时变得铁青,面容上带着一抹渗人的寒意,吓得孙御医下意识地退了一大步。 第三十五章 个中高手 大理寺监牢。 萧瑾和云墨安一子一子徐徐下着棋,阴闷暗沉的监牢中带着有节奏的落子声。 窗外一束光正正的撒下,在两人身上添加了一层柔美的光晕。两人一黑一白、一深一浅两个身影,对比地是那么突兀,又看起来是那么协调。 萧瑾摩挲着手中的黑棋子,好久没有遇到如此对手了,棋逢敌手的感觉,让她热血沸腾,斗智斗勇,如临战场,不全身心投入就会输棋。 她一向都是高手,曾和苏知秋一起研究过各类棋局,她还喜欢研究别人下棋的棋风,加之她的优势是行棋灵活,感觉敏锐,时有妙招,剑走偏锋,出其不意。 至今为止,她还未遇过敌手。 棋如其人,人如其棋,从一个人的棋风是能窥视出每个人的性格,尽管有些高手试图不动声色将局面粉饰,让人看不出深浅,但萧瑾始终相信,从手法和布局中都会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些个性。 云墨安就是个中高手,他下棋的手法初看起来并不鲜明,此人动作一直都是不急不忙,落子也总是在两息快到的前一瞬,每一步都走的并不让她意外,可偏偏就是毫无棱角的布局,萧瑾硬是攻不破,而云墨安显然也不急于进攻。 许久后,萧瑾感觉有点郁闷了,“你在逗我玩吗?” 云墨安抬头看了一眼萧瑾,手上却没有停,在棋盘上落下最后一子,轻轻一笑道:“你急躁了。”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子落下,萧图顺着他的棋子看去,脸色一顿,最后目露惊色,自己输了? 萧瑾一双眼睛几乎都要贴着棋盘上,上上下下每颗棋子研究了半晌之后,兴奋地喊道:“再来一局。” 云墨安颇为惊讶,她输了还能如此兴奋,一开始其实他有想过要让她,可是交手了几个回合后,发现她造诣非凡,也就提起了兴趣,开始认真下起来,他赢得也并不轻松,要应对她时不时出现的奇招,太过伤脑了,昨晚还没有睡觉呢。 他看了看对面端坐充满高昂斗志的女子,见她纤纤指儿,捏起黑子,再次轻置于棋盘上,这赏心悦目的情景,突然不忍拒绝。 在萧瑾观察云墨安的布局之时,云墨安其实也在观察她的风格,此时他发现萧瑾的棋风变了,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疑惑之下,抬手跟着在棋盘上落下了一子又一子…… “难道她之前只是在试探他?”云墨安眯起眼,对自己这个突入而来的想法惊了一下,他垂下眼,手指捏了捏棋盒,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似乎很不喜欢她的试探,自己这是怎么了? 萧瑾见云墨安脸色有些古怪,心想自己刚刚下的黑子并无特别呀,关心地问:“不适?要不不下了,休息一会?” “没事,继续,你的棋风似乎有所变化?”云墨安直接把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萧瑾尴尬一笑,解释道:“见笑了,我父亲从小喜欢拿下棋和我讲解战场上的博弈之道,所以我的棋风都是因人而异的。” 云墨安听完她的解释,浓密的睫毛眨了一眨,唇瓣微扬,一笑。 这一笑,不同于初见时此人的笑脸面具,也不同于之前戏谑的笑,萧瑾不由地觉得在盛夏里吹过一阵春风,此人俊脸仿若是那春风里摇曳的桃花,她转了转视线又下了一子,实在不忍再看,妖孽呀。 云墨安边下边闲聊着,“一晚没睡,你精神挺不错的。” “还好,以前战场常有几宿未睡,习惯了。” “战场很辛苦吧?” “不辛苦呀,那里可比京师自由多了。”萧瑾想到自己现在还在监牢里,不由地憧憬在草原骑马奔驰的画面。 云墨安不忍看那失去光彩的小脸,宽慰道:“最多三到五天,我们就能出去了。” 萧瑾意外地看了一眼云墨安,好奇道:“虽然已经知道是太子陷害我们,可我们没有证据。” 她不由地想起凌晨方友明和宁王殿下的谋士一起来看望他们,当时他们一起密谋的话语浮上心头。 “太子真的会相信张小姐并未死吗?”对此,她有些犹疑。 萧瑾觉得要是她,绝对不会被这个烟雾所蒙蔽,她当时只是摸了一下,就能十分确定张小姐已然断气,小小的伎俩如何能骗过太子秦翱? 云墨安站了起来,活动活动了一下手,又微微地走动了几步,两盘棋下得时间比他预料的时间多得多,他边走边说:“一定会的,从秦翱嫁祸手法的粗疏来看,当时他也一定并没有太多时间来精心布置,而且你不了解秦翱这个人,他一向多疑自负,所谓疑心生暗鬼,就算他一时不信,心中却有一根刺,如鲠在喉,你看着吧,这几日他一定会有所行动,而我们等得就是他的动起来。” “云世子,你是何时理清了发生的一切?” 她突然觉得自己一直没有看透这个人,他不但迅速地想通了陷害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连之后的自救手段都早就想好了,心机如此缜密,又隐藏了不少实力,无论是他那不知深浅地身手,还是手下的奇人能人,此人都不容小觑,萧瑾对此人越来越好奇了。 萧瑾和云墨安进到大理寺监牢的第五日。 尽管方友明并未怠慢他们,甚至给他们送来不少生活用具,萧定雄也给萧瑾送来了不少解闷的书籍,云墨安的下属还给他们送来了很多美味可口的饭菜。 每天都是吃了睡,睡了吃,偶尔下下棋,聊聊天,看看书,几天都没有练武,萧瑾觉得过得太过安逸了,自己都长胖了,这可不好。 相比他们监牢的安逸,外面可是闹得天翻地覆,张御史带着京兆衙门的人,在京师到处查访自己女儿尸体的踪迹,甚至跑去挖荒郊野地的乱葬岗。 然后又有貌似疯癫的仵作到处宣扬尸体又活过来的话语,顿时京中此事被传的沸沸扬扬,很快各种不好的流言蜚语漫天飞舞,尤其是那些百姓看到官府的人天天去乱葬岗挖尸体,后来越传越玄乎…… 而另一方面,宁王殿下秦昊反复的调查了当日丽苑的情况,以及询问所有在场人见过的情景,已经找到了几个宫女隐约提到丽妃娘娘似乎也去了风水长廊,秦昊对于此事持谨慎态度,他并不敢太宣扬。 “哦?宁王殿下,你怎么来了?”云墨安正无聊看着萧瑾的兵法书籍,甚至不耻下问向她学习兵法战术,刚好抬头看到方友明恭敬地领着秦昊来到了关押他们的监牢外。 “殿下请进,我在外面等您。”方友明亲自把监牢门打开后,并请宁王进去后,自己避嫌地走开了。 宁王秦昊缓步走进监牢,微笑地看着云墨安和萧瑾,这两人桌上泡着茶,一人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忍不住打趣道:“你们两人,真是悠闲呀,本王为了你们的事情可是忙坏了。” 第三十六章 搅弄风云 “殿下,这你可说错了,现在已不再仅仅是我们的事了。”云墨安边说边起身给宁王做了个请坐的手势,萧瑾也起身见了礼。 宁王秦昊扫了扫旁边的空椅子,也拍了拍灰尘,就坐下来了。 不过,他刚一坐下就开门见山,直接说了他的来意,“云世子,我的下面人都按照你的计划,把张小姐的尸体运到了一个防卫森严的别苑,又让方大人给太子殿下含糊地透了个口风,果不其然,这三日已经有多批杀手潜入其中,一开始还是一两个人小心翼翼打探消息,后来越来越嚣张,来的人也越来越多,动作也越来越大,尤其是昨晚,居然前后来了六拨人。云世子,你快给本王说道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皇兄他到底为何如此介意这具尸体? 云墨安一开始只和他说,可以借此事扳倒太子,但里面的细节,宁王殿下并不知情。 云墨安淡淡扫了秦昊一眼,“殿下,还查到什么了吗?” 秦昊想了想,支支吾吾地道:“本王查到,此事貌似还与丽妃似乎也有点关联。” 经过秦昊一查,发现此事还牵连到了丽妃娘娘,这人可是父皇的宠妃,不到万不得已,他暂时还不想去正面冲突。 云墨安微微一笑,端起了桌上的茶壶,看着秦昊道,“殿下,我建议你去查查丽妃娘娘入宫前的事情。” “丽妃娘娘入宫之前事情?只是不知与此事有何关联?”秦昊疑惑不解地询问道。 “云某可是偶然听说,丽妃被选入宫之前,已与前去赈灾的太子秦翱相识在先。” 一语方出,宁王已经大惊站了起来,语气冷洌,“你是说?丽妃一开始就是我皇兄的人?他到底想干什么?” 一旁的萧瑾,只是静静观察一直没有插话,显然从宁王殿下表现来看,他之前并不知道太子和丽妃的事情,这就可以排除他们利用她来打击太子的可能。 云墨安给宁王和萧瑾分别斟了一杯茶,并把茶杯递给了宁王,唇边勾起一丝微笑,“殿下不必激动,太子殿下到底想干什么,云某就不好去揣测了,但丽妃娘娘和太子有关联,这点毋庸置疑,那日张小姐定然是看到了什么,才会被太子灭口,现在太子得知此人没死,必然坐立不安,派来杀手试探和灭口是必然的,可有活口?能否指证。” “是本王鲁莽了。”宁王接过茶,也觉得自己失态了,连忙喝了一大口茶,答道:“有几个活口,但是皇兄这次也算谨慎,抓的这几个人都审不出什么,也没有办法证明就是东宫的人,云世子,你看下一步该如何走?” 云墨安抬头盯着宁王的茶杯看了一眼,黑眸中涌出一丝不明意图地浅笑,“那明日早朝,殿下就给这位太子爷加把火吧。” “加把火?”宁王心头一动,但瞬息之间,他又有丝犹豫,“我父皇他……” “殿下,太子殿下既然昨晚已经派了六拨人来,说明他真的急了,你再给他加把火,我不信他还有那么多暗处的死士可派,到时候定然要动用明面的人。”云墨安看看他的神色知他心意已动,就把话说得更明白些。 “好,那我现在就布置,该怎么做,本王已经明白了。”宁王殿下又思量片刻,似乎下定了决心道,随后又和萧瑾客套了几句就起身走了。 宁王殿下走后,云墨安发现萧瑾一直盯着监牢门口发呆,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宁王他如此急不可耐,他就不怕事后招皇帝的猜忌吗?” 此时,萧瑾才把她一个疑惑问出口,因为她最好奇的就是,云墨安到底是不是宁王的人。 云墨安回望着萧瑾,静静看着她,看到萧瑾都有一丝丝不自在,不过他没有让萧瑾疑惑太久,还是笑着解释道:“嘿,你以为宁王会不知道后果吗?秦昊可不同于秦翱,此人一向机敏,可即便会招陛下记恨,他还是会去做。” “为什么?”萧瑾继续不耻下问。 “陛下身体据说越来越不好了,太子虽然无德又无才,可太子的身份始终横在那,宁王殿下当然急了。”云墨安解释道。 就如同当初,秦昊一方面让他帮忙接近萧瑾,一面又等不及在明面上公然拉拢萧瑾,才有了萧瑾这次的牢狱之灾,也不知道对面的这个聪慧女子知道了实情,会不会恼羞成怒,恨死宁王了。 “你为何不提醒他,哪怕是和陛下先通通气,也能消除一些记恨,何必要这么做?”萧瑾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反正和这人已经几乎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 云墨安端起茶杯,微微吹一口气,低首闻闻茶香,再浅啜一口,然后点点头,“这次的茶不错,这可是我的珍藏,你尝尝吧,宁王如此急切,他是喝不出来这珍品的味道的。” 又见萧瑾还在正等着他的解答,淡淡一笑反问道:“我为何要提醒他?陛下身边太子的眼线也不少,走漏了风声岂不是对我们很不利,而且他如果这点手段都没有,也没有能耐坐上那个位置。” “这茶确实是极品,不过我也不太懂得欣赏。”萧瑾也品了一口,不客气地道:“你还叫人散播谣言,如此搅弄朝局,到底为何?” 云墨安哪怕在监牢也很讲究,每天他的那个武功高强的下属阿风居然用来送饭,真是暴殄天物,这几天她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这人算计人心,搅弄风云,掀起狂风巨涛的那只幕后之手……真是妖孽呀。 妖孽又一笑,“我这只是自救呀。” “我一直以为你是支持宁王的。”萧瑾继续道,“上次回朝那天我就见到过你和三皇子在茶楼,虽然当时宁王似乎乔装打扮了,不欲让人看出身份,但我一向认人很准的,一眼就看出是他。” 云墨安颇为意外看着萧瑾,“亏我还想尽办法接近你,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那上次在雪月楼你为何还要来?” 萧瑾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突然厉声问道:“你费尽心机接近我,不是为了宁王殿下,那是为了什么?” “你放心,我并无恶意,等我们出狱后我就告知你原因。”云墨安脸上浮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让萧瑾有种想打他一拳的冲动。 第三十七章 后续发展 第六日,早朝。 “混账,这群愚民真是荒谬,居然能扯到什么不祥之兆、有灾星祸乱朝纲……”盛德帝把奏折气的一掷,骂道:“张御史,何在?看他做的好事。”居然敢大战旗鼓去找他女儿的尸体,现在弄得满京师风雨,人人议论纷纷,人言可畏呀。 纪左相摸了摸汗,出列禀告道:“陛下,张御史告病了,他说他女儿尸骨一日找不到,他就一日不得安心。”这个御史大夫是个保守派,一向硬拗顽固,他认定的事情,哪怕是陛下不喜,他也坚持到底,这点上他这个当朝第一人的左相,也拿他无奈。 “哼,居然给朕告病,纪爱卿,你让他消停会,不要再搞事了。”皇帝冷哼了一声,一个小小的杀人案,发展到如今越来越不可控了,越来越玄乎,希望昊儿能查出点眉目或者想个万全之策糊弄过去也行呀。 皇帝陛下想到这里,转过来对秦昊道:“昊儿,案子查的进展如何?” “回禀父皇,”宁王上前一步,恭声道,“案情已有明目,儿臣不久前掌握的一个人证,但此人之前亦被凶手下手勒死,但其实并未勒死,大夫说不出意外今天就能清醒,儿臣相信明日案情就会大白。” “什么人证?”盛德帝好奇地问道。 “父皇,请允许儿臣暂时不公布,最近儿臣看管证人的别苑,已经遭受前后不下十几波人的袭击。”宁王撩袍直直地跪了下去,禀告道。 “是谁?如此大胆?”盛德帝顿时提高了声音,最近他实在太心忧那些乱民了。 “都是些死士,大理寺和刑部什么也审问不出来。” “好,等人证醒了,你去好好调查清楚,倒是要看一看,是谁在朕的眼皮底下,如此猖狂作乱。” “儿臣遵命。” “朕累了,都退下吧。其他的事情,纪爱卿你就一并处理了吧。”盛德帝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微微地后靠在龙椅上。殿上诸人都不敢再多言,悄无声息地都退了出去。 刚入夜,大理寺卿方友明再一次来到萧瑾和云墨安的监牢,此时萧瑾和云墨安正在吃用膳。 萧瑾一看方大人走过来,朝着他要摆了摆手,道:“方大人,这么晚呀?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 “不用了,不用了。”方友明接过李老头的钥匙,亲自打开锁,一脸谄媚地道:“萧将军,云世子,宁王殿下有请两位过去。” “哦?可以离开这个监牢了?太好了,终于可以出去动一动了,真不希望再回这里了。”萧瑾喝完最后一口粥,站了起来。 云墨安也起身递了一杯水给萧瑾,萧瑾随手接过漱了漱口。 他们刚走出这个监牢的大门,云墨安突然开口了,“方大人,有劳随后把这里全部的用具送到朱雀街的清风茶楼。” 方友明心存疑惑,却还是点了点头,“好的,云世子,请放心,我随后就派可靠的人送去。”这个云世子就如此确定,他们再不会回到这里? 萧瑾听完眼睛转了转,微微轻笑,这方面自己是很相信云墨安的,既然他如此说,应该不会错了,七日的牢狱之灾总算过了。 两人在方友明的带领下,穿过监牢的第二道门、第一道门,再走出监牢,最后来到大理寺大门口。 黑暗中,门口有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正等着他们,隐约见驾车的似乎是宫里的侍卫,奇怪,宁王殿下怎么会派宫中侍卫来请他们? 难道有诈?萧瑾犹豫着是否要上马车。 云墨安突然伸出手,拉住了萧瑾的一只手,萧瑾刚被一拽上马车,只听见一声清脆的马鞭声,就感觉马车奔驰而去。 之前云墨安突然的举动,萧瑾并没有防备,迅速奔驰的马车,使得萧瑾刚上车并没有站稳,直接扑到了云墨安的身上。 她看到面前两颗黑如暗夜的眸子正对着她,她一惊,赶紧用力挣扎起身,一用力居然没起来,再用力还是纹丝未动。 她发现云墨安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紧箍着自己,而且无论她使多大力,都无法挣脱,此人功力绝对在她之上。 还未等萧瑾质问何意,就有人附在耳边细语,“这是你第二次对我投怀送抱了,真的不考虑嫁给我吗?” 萧瑾看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戏弄的打趣,又似藏着某些意图未明的东西。 但她并不太想这样暧昧,之前在监牢意外暴露了女子身份,现在如能出去,她巴不得和此人离的远一点,似乎和他在一起,总是能发生些意外,让她一贯的冷静化为虚有。 “放手”萧瑾轻斥一句。 “嘘,”云墨安轻轻松开一只手,对萧瑾比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对着她私语,“我们还有最后一关要过,如果这关没过,我们可能连命都会没有了,记住,之后,无论是什么情况,你要牢记,当日我们两人什么也没有见到,完全一无所知。” 萧瑾顾不得尴尬了,也敛色问道:“你说是宫里那位?” 驾车的是宫里的侍卫,显然请他们去的,十有八九是盛德帝,难道太子秦翱真的露出了什么马脚了? 云墨安点了点头,才松了另一只手,并去扶萧瑾的肩膀想帮助她起身,萧瑾并不想让他扶,微微一躲,屈膝起身,只听见云墨安闷哼了一声。 一刹那,云墨安疼到忍不住呼气出声,眼底情绪汹涌翻滚。 萧瑾毕竟还未成年,萧定雄从小并没有给她讲过这方面的事情,但她以前在军营,很多军士经常荤素不忌地开着玩笑,她也模糊地了解一些。 看到云墨安这个反应,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脸上浮上一阵绯红,先是被他占了便宜,现在又不小心压到他的敏感部位。 果然,她和他气场不合,此妖孽要远离。 云墨安缓了缓,弯着身子坐起来,萧瑾脸色染了一层薄薄的晕红,像是凃了胭脂,两颊粉扑扑的。 相比平时的清秀英气,此时女儿娇态油然而生,这个样子,稍微有眼力的人,都不会再把她当男儿身看待,枉他在江湖摸爬打滚那么多年,之前居然会看走眼,现在想来真不可思议。 “以前在军营,就没有人怀疑过你的身份吗?”云墨安突然换了一种说话的方式。 传音入密?将真气凝成一道声线,用传音入耳将话传到她的耳中,外面的侍卫是听不到的。 萧瑾立即反应过来,这可是绝对高手才会的,她虽然武功还不错,但那只是自保和打仗的粗俗功夫,和江湖绝顶高手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在这之前,萧瑾见到最高功夫的,还是当初刺杀皇帝的那个刺客。 第三十八章 气场不合 云墨安突然使出了传音入密,萧瑾惊讶极了。 既然他会这个,刚刚干嘛抱着她窃窃私语,这不是明摆占她便宜吗? 想到这里,萧瑾忍不住瞪了云墨安一眼,没好气地说了反问了一句:“你之前难道怀疑过?” 也对,之前就算大家觉得这位萧将军有点女气,可谁又会往这方面想呢? 谁会想到萧大将军为了让自己和女儿都不和皇室中人有牵扯,不惜让女儿从小女扮男装。 当然萧定雄这么做,此举云墨安并不欣赏,保护自己的女儿有很多方法,为何要选这么一个如此委屈萧瑾的方法?他想不通,也很心疼这个坚强聪慧的女子。 透着马车窗外的月光,望着难得露出女子娇态的萧瑾,云墨安突然思维跳跃的厉害。 他居然不可思议地想到,前几天他还听到萧定雄和萧瑾私语,要让她诈死恢复女子身份,到时候她就成年了,总要嫁人。 一想到她换下男装,身穿着大红喜袍,在别的男人面前也露出这样的娇态,甚至更甚。 他突然感觉心里咯嘣一声,同时眸子里涌起一阵阵如云的雾气,盘旋在瞳仁,让他无法控制,他轻轻地闭上了眼,把一切情绪都收了起来。 “还疼?对不住了。”萧瑾以为云墨安还疼,也不好意思再多问了,只能轻轻的道了歉,就坐在云墨安的另一侧。 云墨安情绪酝酿好了,睁开了眼睛,正准备说点什么,就发现马车停了,有人在外面请他们两个下车。 下了马车,萧瑾发现他们居然在某个陌生别苑门口,很快就见到一个英总管提着一盏灯笼过来了。 英总管走过来和他们两个笑了笑,就领着他们两个进了别苑,一路上英总管突然对云墨安低声说道:“陛下现在正在大怒,你们说话谨慎点。” 云墨安也低声说道:“多谢,英总管的提点,我那里最近搞到一些顾渚紫笋,之后派人给您送去。” “那怎么好意思呢。”英总管边推脱边笑纳了。 萧瑾发现一把年纪的太监总管,此刻笑地象朵花似的,这个顾渚紫笋貌似是号称“茶中第一”的贡茶吧,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 寂静的别苑里面还挺大的,昏暗的走了长长一段路,终于来到一个主屋门口,英总管在外面禀报一声,里面就听到盛德帝的声音,“让他们进来。” 两人进来后,看到盛德帝正坐在屋内的主位上,皇帝脸色阴沉地,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乌云,一旁站着宁王殿下秦昊,一直低着头,看到他们两个进来,也没有抬头看他们一眼。 他们按照惯例对两人行了拜礼,“行了,平身吧,宁王已经给我禀告的事情的经过,这次叫你们来,是想让你们再描述一下当时在丽苑的情况,你们两个是如何走到了一起,又都看到什么了。” 盛德帝淡淡地说完,然后就眯着眼睛盯着这两个年轻人,似乎等着他们的答案。 云墨安赶紧又跪了下去,对着盛德帝诉道:“陛下,这真是无妄之灾,我和萧将军两人本来不熟悉,最近才发现墨安的朋友刚好也是萧将军的朋友……陛下,你也知道我们一介文人一向敬佩萧将军的英勇,就自告奋勇给萧将军介绍丽苑风景,谁知道刚走到那个院子,就有侍卫说我们是凶手……我们两个完全是一头雾水呀,至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陛下,你可要相信我呀,墨安一向爱风雅,那大理寺监牢太艰苦了,还太危险……陛下,我们真的不知道到底是谁杀了张小姐,但墨安保证,绝不是我和萧将军下的手。” 云墨安说得话,似乎很没有逻辑,但皇帝听完点了点头,脸色温和了不少。 盛德帝对云墨安笑道:“墨安,快请起,朕一向都是相信你的,想你一个风雅之人,肯定是下不了手杀人的。”同时又转过来,对一旁的萧瑾,问道:“就是不知道萧瑾,你武功高强,当初有没有见到什么线索呀,有什么可疑的人在,也好尽快给你们洗清冤屈。” 萧瑾并不傻,知道云墨安这番话的意思,既撇开两人的关系,又表明当时两人什么也没有看到。 她也赶紧跪下回道:“陛下,微臣更加不明白,丽苑我才第一次去,路都不熟悉,要不是云世子带路,都差点迷路,那个院子我都是第一次去,别说看到什么线索了,当时我们两个进去,连个人影都没有,微臣也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有人要陷害我们,恳求陛下明查。” “哦?”盛德帝微微应了一句,假装不以为意的随便问道:“刚刚云世子说得那个,你们共同的朋友,是谁呀?” “是孙侯爷的么子孙棠武。”萧瑾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哦,原来是小棠武呀。”盛德帝这次的哦是带着肯定的。 孙棠武在这个京师几乎没人不知,孙侯爷老年得子,当初欢喜地大摆喜宴,当年他作为太子还去祝贺过。后来听说侯府对此子一向溺爱,现在养成游手好闲,标准一个纨绔子弟。 盛德帝对这两人的答案甚是满意,挥了挥手让英总管把他们二人,带到一边的客房候着,等候新的旨意。 直到两人再次被请到客房,萧瑾终究还是忍不住低声问了云墨安一句,“从陛下的表情来看,太子和宁王应该都出手了,这个宁王果然也不是蠢人,居然把陛下哄到此处,陛下显然不欲让人知道,我们两个不会被真的被当做替罪羊吧?” “放心吧,”看到萧瑾难得露出焦急的表情,此时她才真的像十四岁的妙龄女子,单纯地如此可爱,忍不住安慰她,“你也太小看你父亲在大昌的地位了,陛下又如何会让你这个身份来做替罪羊,况且我们东南虽然现在影响力不怎么样了,可我好歹也是东南王的嫡长子,陛下他一向谨慎,喜安逸,又怎会冒如此大的风险。” “那陛下可要头疼了,你说他会如何处理?太子他……” 云墨安不以为然道:“无非是找个身份单纯点的替罪羊,不过,”随即他对着萧瑾笑了一声,显得似乎有点高深莫测,“我现在倒很期待,此事暴露之后,秦翱的反应。” 要是以前,萧瑾对于他说的话不会太在意,可是经过几天深入的相处,以她现在对这人的了解,他说这个话一定是意有所指。 “秦翱会怎么样?难道还会反了不成?他没有那个胆子吧。”萧瑾猜测了一下,秦翱可能出现的反应。 云墨安只是笑了笑。 第三十九章 勤王保驾 太子东宫内。 “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那个别苑埋伏了很多大内禁卫,我们的东宫的人都暴露了。”一名太子的亲信火急火燎地冲进东宫,见到太子殿下秦翱就跪下哭道。 “大内禁卫?你没看错?” “千真万确,而且我还见到銮驾在别苑。” 秦翱闻言大骇,倒退了几步,此时,他也反应过来,自己中了秦昊的当了,完了,完了,他无力地瘫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秦翱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仍然跪在地下,自己最亲信的侍卫官,确认道:“你刚刚说,銮驾在别苑?” “我们的人当时冲进去别苑的时候,属下就在墙外留守,看到从院子冲出很多大内禁卫,把我们的人都一举擒获了,属下还见到陛下和宁王在一旁,这才赶紧快马加鞭赶回来给殿下禀报,殿下,现在我们怎么办呀?”侍卫官这才有时间详细道来当时的情景。 到底该怎么办,秦翱也很烦恼,盛德帝本就已经江河日下了,身体已经越发糟了,本来只要他耐心等待,那个位置始终都会轮到自己。 谁知发生这事,他父皇只要知道实情,他命都还不知道留不留得下,更何况还有秦昊在一旁虎视眈眈,煽风点火,兴风作浪,自己怎么都讨不了好呀。 地上跪下的那名亲信,偷眼见太子还在惊疑不定,便再轻道,“殿下,还是我们带去的人太少了,要是人多的话,肯定能成功,毕竟那个小小别苑内能藏的了多少大内禁卫?” 亲信的话,让太子灵光一闪,对,既然如此,那就豁出去了,他也只能孤注一掷了,是他死还是别人死,秦翱选择让别人死。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秦翱深吸了一口气,“你速去,召集全部的东宫禁卫,和我一起去别苑,我们去勤王保驾,干脆把他们团团包围,直接射箭,我就不信了干不掉他们。” 而且他相信,此举他父皇一定没有想到,到时候还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呵呵,”要是直接射死他父皇更好,还不用等待了,就可以直接登基继位了,想到这里,秦翱狞笑了一声。 此时此刻,烦恼的人还有别苑主屋内的盛德帝。 宁王秦昊自从装傻的把皇帝陛下请来观看一场好戏,很快陛下发现来进攻的人,居然是太子秦翱的人,顿时大惊。 同时让他失望的是,陛下似乎有包庇太子皇兄的意思。 秦昊决定来一记重拳,直接把他之前已经收买的宫女,请出来指证看到丽妃和太子皇兄有染,又把丽妃娘娘入宫前已和秦翱相识的证据摆出来,此时,他父皇才相信了。 尽管父皇脸色阴沉地吓人,还大声斥责他为何之前知情不告,他费尽一番说辞解释。 秦昊他心里非常明白,哪怕为此父皇还是猜忌他,但他亦不后悔,因为这是他成为储君唯一的绊脚石,这一步棋无论如何必须要下。 而此时的盛德帝显然没有时间来猜忌宁王,他现在头疼地是如何处理此事,如何让这个丑闻能遮掩住,对于秦翱和柳丝丝,他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他只要一想到枕边人是自己儿子有意安排过来的,就觉得一阵胆颤心惊,秦翱就这么等不及了吗? 正想着,就听到外头传来了极大的喧哗之声,就见禁卫的杨统领急匆匆进来了。 “什么?你说太子派兵包围了我们别苑?” 杨统领奏报完,盛德帝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全身一直不停地在抖动,他真是小看自己的这个儿子了。 杨统领沉声应诺道:“是的,陛下,太子还在外叫嚣着,说是宁王殿下劫持了陛下,让我们把陛下交出来,微臣在别苑门口和他亮出身份,太子他根本不听,直接下令朝我们射箭了。” “混账!这完全是谋反!”盛德帝怒吼一声,又强自稳住心神,又看向一旁候着的秦昊,怀疑问道:“此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宁王殿下已扑倒在地,赶紧哭道:“父皇,此事,儿臣真的不知情,儿臣之前虽然怀疑了太子皇兄,可是儿臣怎么也不敢想,他居然敢这么干。” 他又赶紧抱住了他父皇的腿,此时不表忠心更待何时,“父皇,儿臣保护你,太子皇兄要敢接近父皇,一定要从儿臣的身体跨过去。” “陛下,宁王殿下,两位请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输,不过微臣有个小小请求,恳求陛下批准。”杨统领也跪下来道。 “有什么要求,你快说。” “请陛下把萧将军放出来,让他此保护陛下,微臣才好出去放手一搏。” “萧将军?对,对,对,”盛德帝此时才想起,那个善于打仗的萧瑾就在这个别苑,“你快去,把萧瑾和云墨安都放了,朕身边就不用他保护了,你让他们两个和你一起去御敌,萧瑾一向勇猛。” 天色已经有些灰亮了,别苑里火光冲天,人影交错,夹杂着兵戈交击与厮杀之声。 太子秦翱已经有点按耐不住了,刚刚强攻了一次,居然没有成功,自己的人也损失了一半。 而且刚刚他的亲信居然带着不少人临阵退缩跑了,他自己却早没有了后退之路,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只得咬牙坚持下去。 只是他实在不知道,这个小小别苑里面,还有多少父皇的禁军,再不加紧速度,天就要亮了,到时候惊动京城宿卫,那他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他正焦急地,准备组织进行第二次强攻之时,突然他感觉自己似乎被一个小石头什么的东西击中,同时发现从别苑城墙飞出一个人来,此人还是朝他的方向冲了过来,疾如雷电就冲到了他的身边。 秦翱刚想躲避,可发现自己身体就完全动不了,已无暇让他多想了,因为很快他脖子上架了一把非常锋利的刀。 “太子殿下,得罪了,”萧瑾一手拿着刀抵着秦翱的脖子,一手拉着了秦翱坐的马的缰绳,并对旁边的东宫禁卫喊话,“陛下已经发话,你们只要现在投降,就不会牵连到你们的家人。” 要是东宫禁卫都投降了,他就什么都没有了,秦翱已经顾不得什么了,大声喊话。 “你们千万不要听他的,陛下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家人的,孤了解陛下,我们现在只能背水一战了。” “哦?太子殿下,你以为萧瑾不敢对你下手吗?”萧瑾把左手的刀微微用了点劲,直接扎进了秦翱颈部的皮肤,血顿时流了一些出来。 “啊,不要,不要,孤投降,你不要杀孤。”秦翱感觉脖子的血流了好多,顿时吓得大叫。 萧瑾嘴角抽了抽,这个太子殿下也太没用了,她好多手段还没有用出来呢,这就投降了? 身后的东宫禁卫们见到如此没用的太子殿下,也失望地很,太子殿下都投降了,他们还何苦顽强抵抗呢,一个个先后丢下来兵器,向刚刚冲出别苑的禁卫们投降了。 第四十章 是友非敌 这一场莫名其妙的“勤王保驾”,来到突然,也没有坚持太久,不过短短的几炷香过去了,就折腾完了。 此时,天已然亮了,杨统领押着太子殿下去面见陛下去了,萧瑾客气委拒了,杨大统领让她一起去见陛下的好意,因为大统领觉得人是她抓的,他不想抢萧瑾地功劳。 萧瑾并不想居功,当初不就是自己太过张扬才导致的牢狱之祸吗? 更何况,能成功抓住秦翱,还要感谢云墨安,“刚刚谢谢你。” 刚刚要不是云墨安一路用小石头掩护她,有定住秦翱,她也不会那么顺利,没有受任何伤就抓到了秦翱,太子身边的禁卫毕竟也都不是等闲之辈,而且人数又多。 “你呀,和我还这么客气,下次这么危险的情况,不要傻傻地冲上去,其实只要坚守到天亮,秦翱他就必败无疑。”云墨安给萧瑾理了理弄乱的头发,关心地说道。 她只是不想再牵连更多的人,死更多的人。 只是云墨安的这动作?这语气? 似乎太过熟昵,萧瑾感觉有点别扭,稍微后退了一小步。 太子殿下秦翱逼宫未遂,震惊朝野。 谁也没有想到这位平时没什么能力的太子殿下,还有如此魄力,居然敢带着东宫禁卫直接去对抗皇帝的禁卫,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谁也没有想到陛下居然跑到的一个偏僻别苑?据说当时宁王殿下也在那里,到底发什么什么,百官们都很好奇,可谁也不敢公开议论,生怕牵连到自己了。 因为第二日陛下发了三道圣旨,第一道是处死秦翱和其全部家眷,圣旨还说,如经查实有官员与秦翱私下有所牵连,一经查出全部革职。 要知道秦翱毕竟原来是太子殿下,谁私下没有和这位殿下有个人情来往的,这道圣旨可吓坏了大家了,一时整个京师人心惶惶。 而这第二道是一道奇怪的旨意,这个是对后宫发出的,内容居然是赐死皇帝陛下最宠爱的丽妃娘娘。 这道圣旨可就发生深思了,而且和太子谋反的圣旨一起发,其中肯定有微妙的联系,虽然公开大家不敢议论,可不能阻止私下大家嚼舌根。 第三道是无罪释放了四品壮武将军萧瑾和东南王世子云墨安,圣旨甚至还赞扬两人护驾有功,特擢升萧瑾为从三品的云麾将军,对云世子赏赐很多贵重的古董字画,同时宣布将对所以在别苑参与护驾者进行赏赐。 “公子,东宫的那名亲信,已经安排他出京了,还有,有人送来了一封信。”云墨安从如雪手中接过信,看完眉毛轻皱了一下,随手把信放到灯盏中烧了,半响没有说话。 如雪正准备退下,就听到云墨安吩咐声传来,“阿雪,速去通知阿雨,让他务必救下丽妃。” 如雪皱了皱眉,略显为难道:“可陛下要赐死的人,现在去救,难度太大了吧。” 云墨安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挥了挥手,“去吧,通知阿雨,让他竭尽所能去办,还有去准备一辆低调点的马车,我要去一趟大将军府。” 不久之前,他接到萧定雄邀请他去大将军府赴宴的请柬,终于要正式拜见萧定雄了,还真不容易呀。 云墨安看了看房间内摆放的兵书,这些还是方友明派人送来的,他送来了监牢内两人的全部物品,当然还掺杂了很多不是他们的东西,方友明说是感谢自己的提点,让他躲过这一劫。 他随意抽出其中一本书,发现居然还是昨天萧瑾正在翻的书,他摸了摸这本书的封面,居然有一丝忐忑,他不由好笑了一声,把书又放回去了。 大将军府。 管家全叔先自我介绍后,把云墨安客客气气地领进了将军府花园中的一个亭子里。 这个将军府还真是奇怪,哪有招待客人来花园的凉亭? 而且一路几乎不见什么下人,静谧地几乎不像一个朝廷一品大员的府邸。 全叔奉上了茶,并道:“云世子,请喝茶,已经派人去通知将军和少将军了。” 少将军?云墨安微微一笑,还真滴水不漏。 云墨安并没有喝多久的茶,萧定雄就来了,云墨安颇为意外,他本以为会先见到萧瑾。 云墨安赶紧放下茶杯站了起来,萧定雄就笑着挥了挥手,让他坐下,两人一起喝着茶相互寒暄了一番。 只见萧定雄端着茶抿了一口,然后抬头审视他片刻,云墨安心道,来了,要说到重点了,毕竟他已经知道了他们大将军府的最大秘密。 不出所料,萧定雄很快就开口了,“云世子,听萧瑾说,你的棋艺非常不错,她屡败你手,不如我们也下一盘?” 下棋?云墨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还是点了点头,将军府下人虽然不多,但是效率极高,很快有人已经准备好了下棋的全部用具。 “那我就不客气了,”萧定雄拿起黑子先下了一子,云墨安也跟着下了一子,又抱怨道:“萧瑾那家伙,居然敢夸口说,我现在绝对不是她的对手,她说和你呆了几天,棋艺大大提升,我正好想见识一番。” 萧定雄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不甘,又让人从中感受他们父女的相处的不像一般传统父女。 云墨安嘴角抽了抽,你们父女倆这是拿我当什么呀。 一盘围棋下来,云墨安发现,萧定雄并非真如他自己嘴上所说,事实上他棋艺绝佳,善于运筹帷幄,不动声色,而且他极为谨慎,破绽甚少。 虽然最后萧定雄还是输了,但云墨安并没有赢得多么轻松。 “不错,不错,你棋艺果然不错,我输了。”萧定雄把手中一把棋子扔回了棋盒内,拍了拍手,爽朗地笑道。 云墨安抱拳客气了一句,“承让了。” “小子,我可没有让你,不如我们再来切磋切磋吧。”萧定雄刚刚说完,就朝云墨安劈了一掌。 云墨安实在没有想到大将军说动手就真动手了,赶紧使用轻功退了一大步,只见萧定雄随手捡起花园中的一个树枝,一跃而起飞快地刺向云墨安,云墨安也立即还手防御,两人一瞬间交手十多招。 直到云墨安使用手中一个棋子,击中了萧定雄的手中树枝,萧定雄才收手,并对其质问道:“云墨安,你和独孤星是什么关系?你为何会他的锁龙指。” 云墨安却走到萧定雄面前,拉过白袍跪下来,“大将军,我是慕随云,不知大将军可还记得否?当年还要谢谢大将军的救命之恩,早欲登门拜谢,可当前形势又加之突生事故,才导致如今才告知。” “慕随云?你居然是独孤兄的徒弟,”萧定雄十分惊讶,赶紧扶起正跪着的云墨安,“快快请起,救命之恩从何说起,当年我只是随手之劳。” 第四十一章 随云公子 云墨安表明身份后,萧定雄扶起他后,两人再次坐回凉亭中,萧定雄已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不过,既然你是慕随云,那云墨安是怎么回事?” “慕随云就是云墨安,云墨安即是慕随云,慕是随母姓,随云是母亲取的小名,不过在京师,大将军还是叫我墨安吧。” “好好,墨安,只是我有一点疑惑,既然你是东南王嫡长子,当初你又如何会沦落街头?” 萧定雄记起,十五年前,他带着自己的夫人在江南游玩,初次见到慕随云的时候,他还是六七岁的小童,全身脏兮兮的,就叫花子一样,看到这么小的孩子就流落街头,一时不忍,就给了点吃的给这个孩子。 可是这个孩子却问他们,能不能给点钱,当时他和夫人还挺奇怪的,后来了解了,才知道他想给一个叫阿风的孩子看病,他夫人一向心善又略懂医术,就亲自去帮那个叫阿风的孩子看病。 萧定雄发现他们两个根骨奇佳,是练武的好材料。 当时正巧的是,他的好友独孤星正想收个徒弟,他就顺水推舟把这两个孩子介绍过去了,他还以为这两个孩子是孤儿。 “当初隐瞒身份也是无奈之举,大将军应该也有所耳闻吧,我父王并不太待见我,而且王府关系复杂,想我这个嫡长子死的人着实不少。”云墨安自嘲一笑。 “此事我在京师也略有耳闻,不过那些都过去了。”萧定雄点了点头,又拍了拍云墨安的肩膀,安慰道:“独孤兄来信,曾多次提到这个你这个关门弟子,言下之意很是得意,可惜我这些年天天出征,一直没有什么机会再去江南了,要不我们早就见面了。你师父他可知道你的身份?” “师父已知晓,”云墨安回答道。 一开始还有所隐瞒,倒不是故意隐瞒,而是那时自己已然死心,根本不想当那个人的儿子,想抛弃那个身份。 后来实在心里难安还是向自己的师父据实相告了,想到他师父当时的反应,嘴角轻扬,“其实师父他老人家,并不在意这些。” “那是,独孤兄是一代怪侠,从来不会介意身份什么的,他与人相处只看人。”要不他萧定雄一个官场中人,如何能与号称江湖第一高手的独孤怪侠成为朋友? 云墨安正和萧定雄谈着他师父这几年的近况,抬头就望到萧瑾朝他们正走过来,只见她已经换了一袭干净地素衣,可惜还是男装,真不知道她穿女装是什么样子,他有点想象不到是何等的风采。 “云世子你来了。”在凉亭外的萧瑾,对着凉亭内的云墨安打了个招呼。 她刚刚走进花园时,很远就听到父亲和云墨安的笑声,谈的这么融洽? 在今早她被陛下释放回府后,就立即告知了自己父亲,她的女子身份已然暴露,但他父亲只是冷静地听完后,让她先去休息,不用过度担心,此事他会来处理。 此情此景,是谈妥了?或者相互制衡着? “萧瑾,快来来来,”萧定雄笑着向她招手,“大水冲了龙王庙呀,为父刚刚才得知,他就是我常和你说过的慕随云。” “慕随云?那个十大高手榜上的随云公子吗?”萧瑾一脸的讶异。 随云公子她可是如雷贯耳,江湖第一高手的高徒,唯一一对师徒两人都在十大高手榜上之人,十大高手榜上最年轻的随云公子呀! 当初他成名还是六七年前的武林大会,也就是和自己现在年纪不相上下,而且据江湖传言,当时他参赛连连挑战并击败了一二十个江湖一流的成名高手,之后独孤怪侠才出来承认这是自己的徒弟,还声称不出二十年,他的这个徒弟将会超过自己。 萧瑾犹在感叹中,每个年少学武之人崇拜的偶像,谁不希望年轻又武功高强,如今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叫她如何不感慨,只是叫她怎么也想不到的是,随云公子竟然就是云墨安。 云墨安闻言看向她,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亮光,忽然勾起一笑,“再厉害也是江湖人的瞎传,不如萧将军如今的名气。” 萧瑾她是不明白,她如今的名气已经不亚于萧定雄这个大昌的战神,至少在天下各国的朝野之中。 无论朝局如何动荡,整个京师人心如何惶惶,都不影响雪月楼一片笙歌妙舞,歌舞升平,灯红酒绿的景象。 孙棠武之前就喊了很多次,要来雪月楼看如雪姑娘的舞姿,可惜如雪姑娘突然对外宣称,由于脚部受伤将不再登台,让他失望了不少时日。 可雪月楼并没有因此而冷清,反而更加地人声鼎沸,原因在于他们直接推出两个更年轻的花魁,舞姿毫不逊色于如雪姑娘。 在这种风月场所,大家一向是喜新厌旧的,如雪姑娘的舞姿再美也有看腻的时候。 加之如雪姑娘即是头牌又是雪月楼的老板,一向高傲,很多男人根本在她那里得不到什么好处,一开始还有些有身份的人使用些小伎俩,后来传出如雪姑娘是皇帝最喜欢的东南世子的红颜知己,很多人的小心思也就歇菜了。 此时正坐在大厅,看完两个新花魁分别亮相的舞姿后,孙棠武忍不住摇了摇头,“我还是觉得她们不如如雪姑娘,如雪姑娘的舞姿优雅从容,行云流水,实非随便推几个人所能比拟。” 苏知秋扫了扫了周围嘈杂的环境,白了孙棠武一眼,“这地方是你嚷嚷地要来的,现在又嫌人家的舞姿不好?” “方才大家不都没有反对。”孙棠武委屈地辩解,见众人都在笑他,尴尬地赶紧转移话题,朝一旁的云墨安道:“云世子,如雪姑娘脚可有大碍?” 云墨安依然一副温文尔雅之态,淡然笑道:“并无大碍,只是这段时间无法登台罢了。” 自从知道这人是随云公子,再看到他这幅假装文弱书生的模样,萧瑾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哎,亏自己年少习武时,还把他当神往之人。 “怎么?萧将军也看不上这舞姿?” 神往之人还在挑拨她,让萧瑾又一声心中暗叹,当初真是年少无知呀。 原来绝顶高手也是可以如此妖孽无耻的,并非高人都是飘逸绝伦,豪爽大气,正义凛然。 今日她的两个好友声称要给她接风洗尘去去晦气,见了面才发现云墨安也在,还说是偶遇,真是无耻。 萧瑾瞪了云墨安一眼,云墨安嘴角微扬,挂着一抹淡淡的愉悦地笑意。 坐在一旁的苏知秋瞧着两人一来一往地神情,眉头微微蹙了一蹙,突然对云墨安道:“听棠武说,在大理寺云世子和萧瑾曾被关在一个牢房?想必云世子和萧瑾这几天相处,也算是交情不浅吧?” 云墨安略有深意地看了苏知秋一眼,见到对方一脸探究之意,眸光离合,微微一笑,“萧将军与我,这次确实算得上是患难之交了。” 第四十二章 宁馨郡主 一旁的棠武傻傻地附和道:“就是,就是,你们两个还真是有缘,那次丽苑我真不该走开的,要不我们三人还能在一起入狱呢,可惜少了我呀。” 苏知秋气的拍了棠武一拳,假装怒道:“你就别去添乱了,你要是也在的话,还不知道会闹出……” 苏知秋的话戛然而止,且他的眼睛瞪着很大,看着孙棠武身后,雪月楼的大门入口处。 苏知秋一向被人称作“端方君子”,他一向规矩有礼,善解人意。 萧瑾很少见到自己这个好友失态,也不由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看去,只见到一位年轻绾发少妇,从穿戴上看,锦衣华服明显不是寻常人家的少夫人,正朝他们一桌走了过来。 直到女子走到他们桌前,苏知秋轻轻皱眉道:“宁馨,你怎么来了?” 原来她就是苏知秋的新婚妻子宁馨郡主,萧瑾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此女姿色其实不错,可惜此刻面带煞气,影响了整体的观感。 宁馨郡主闻言,怒极而笑,“怎么不希望见到我?听好友说,见你在此,我本不信,没想到呀……果然在此,宁馨打扰到夫君你的兴致了吧?” “宁馨,你先回去吧,别让别人看笑话。” 苏知秋看了看大厅中的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的,他们也不喝花酒了,更不看表演了,什么样表情的都有,不过均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宁馨郡主倒是一点都不介意,完全不去看周围,脸色一点都不变,依然反问道:“怎么怕丢面子?可你害的我在女学的好友面前丢面子,你怎么不说?况听说今天新花魁可是要公开拍卖初夜的,怎么相公也有兴趣?” 雪月楼虽一向是个高雅风月之所,甚至她的不少好友也经常和夫婿来此看表演,那时候她还曾私下笑话过这几人不知羞耻。 如今反过来了,别人居然跑去尚书府明里暗里和她拉家常,说没有想到号称“端方君子”的苏知秋也是有如此爱好。 苏知秋面色未变,只是轻声地解释道:“宁馨,你先冷静一下,我只是来这里给朋友洗尘接风的,并无他意,你想多了。” “哈哈哈,”宁馨郡主冷笑几声,“夫君你老是让我冷静,冷静,试问有几个女子见到自己夫君寻花问柳,还能冷静?试问有几个女子在新婚之夜,夫君还去睡书房的,还能冷静?试问有几个女子嫁过来之后发现自己夫君根本没有心,还能冷静?试问……” 宁馨郡主越说越激动,一边气的把苏知秋面前桌上的杯子和碗都一一砸碎了,还正欲拉桌布把满桌饭菜也砸了。 “够了,宁馨。”苏知秋赶紧站了起来,抓住了宁馨郡主的手,阻止她把一桌饭菜也砸了。 “郡主,这事怪我,是我要来的,真的不关知秋的事。”一旁的孙棠武心想糟了,赶紧站起来和宁馨郡主解释。 可已在气头上的宁馨郡主,此时已经顾不得听孙棠武的解释了,怒道:“你住嘴,这事和你没关系,这是我们夫妻两人之间的事情,” 她又转过来对自己的夫君冷冷地道:“夫君……我真后悔嫁过来,我以为你的心能暖热,我错了,是我错了……你的心原来是冷的……” 此刻苏知秋脸色也变了,萧瑾也忍不住解释了一句,“郡主,这次其实是我想来此见识一番,真的不关知秋的事情。” “是呀,是呀,郡主,真的是你误解了。”棠武附和道。 宁馨郡主此时才把注意力转到桌上的另外几人,孙棠武她一向很熟,常来尚书府,常常遇到。 另外两个,其中一个白衣的,宁馨还是认识的,是这两年风头正热的云世子。 还有一位一看面相很生的清秀少年,她猜测应该就是传说中她夫君的另一个好友了,“原来云世子也在,这位想必就是萧瑾将军吧,宁馨真是久仰大名了,我夫君的书房内,可是有将军留下的很多棋局……” 苏知秋阻止了他夫人的话,恳求道:“宁馨,走,我陪你先回府,你回府怎么和我闹都行,成吗?” 他又转过来对萧瑾道:“萧瑾,对不住了,我先走一步,告辞。”说完拉着宁馨郡主匆匆忙忙地走了。 留下的三人面面相觑,孙棠武并没有坐多久,还是向萧瑾和云墨安也告辞了,因为他觉得过意不去,是他执意要来这里,觉得有必要再去和郡主解释一下,以防他们夫妻大闹。 请客的主人都走了,只剩下萧瑾和云墨安两人,萧瑾一阵无语,自己回京出来赴约才几次,怎么次次都被人打断……这是何等的运气呀。 云墨安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皱眉道:“这里太嘈杂了,走,我们去二楼吃吧。”随即招手叫来一个彩衣女子,云墨安低语吩咐了一声,两人就起身跟着彩衣女子径直上了二楼。 两人再次在二楼坐下,很快重新上了几个菜,云墨安摆了摆手让其他人都退下了,然后夹了一筷子青菜到她的碗里,笑道:“刚刚见你几乎没有吃,这里环境实在不怎么样,不过他们的大厨是阿雪从江南特意带来的,菜色还是不错的,你将就点吃些。” 萧瑾毫不客气地夹起来吃下,还没有咽完,就听到云墨安又道:“你喜欢苏知秋?” “咳……咳……咳”萧瑾被一口青菜呛到了,“你胡说什么,人家知秋已经成亲,要是被他夫人知道了,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宁馨郡主看样子就不是等闲之辈,太吓人了,还没有见过这种喜欢砸东西的女子。 “或者我该换个问法,你曾经喜欢过苏知秋?”云墨安给萧瑾端了一杯水,却仍然执着地再问了一遍。 萧瑾抬头瞪着云墨安,眼眶中还噙着泪,也不知道是呛的还是怎么来的泪? 云墨安感觉到萧瑾,她有一刹那的恍惚,他突然很后悔把这个问题问出来,因为这个问题显然让他们两人都不舒服了。 在这一刻,气氛骤然凝滞。 萧瑾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低头静静地吃着菜,云墨安也没有再强求这个问题的答案。 好半天,云墨安又帮她夹了一筷子菜,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声音听起来平淡无波。 但萧瑾并没有抬头,要是抬头就会发现,此时云墨安拿着筷子的手微微泛着青筋,似乎要把筷子捏碎,“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他们是否知晓你的事情?” “他们并不知晓。”云墨安并没有问出口,知晓什么,但萧瑾明白是指她女扮男装的事。 她心里一直觉得对不起这两个好友的,五六年的朋友了,可是她一直欺骗着他们。 云墨安暗自嗤笑了一声,孙棠武知不知道他不确定,但是他可以百分百确定,苏知秋一定知道萧瑾是女子,因为他看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情义和关心,绝非是简简单单地好友之情。 不过他是不会告诉她的。 第四十三章 风云雪雨 云墨安重新点了这桌菜,都是萧瑾爱吃的菜,不得不说,这个人真的很细心。 “吃饱了?可还合口味?”云墨安又递了一杯热茶过来,萧瑾顺手接过茶水,这样的举动让她想起之前在大理寺监牢的日子。 大理寺监牢……萧瑾突然有个小火花闪进脑海,“雪月楼也是你开的?” “哦?萧将军,怎么会这么想?”云墨安黑眸微弯,望着萧瑾笑的格外的意味深长。 “这里的饭菜和我们在监牢吃的饭菜明显出自同一人之手,还有我们刚刚进门,掌事就曾说,今天只开放大厅,不开放楼上,刚刚你只是一个吩咐就直接上了二楼。” 萧瑾静静地说了了两个理由,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我想云世子应该也并未想隐瞒吧?” 云墨安身体微微向萧瑾的方向倾了倾,低声道:“你可以叫墨安或者随云,我以为,以我们的关系,称呼云世子,太过生疏,一直还不知萧将军的闺名。” 低沉地嗓音,在他们两人之间散播着暧昧地微妙气氛。 可惜萧瑾眸光清透,淡淡道:“随云公子,萧瑾并无闺名,你称呼萧瑾就可以了。” 云墨安眼神暗了暗,突然转过头对门外喊了一声,“你们两个进来吧,在门外鬼鬼祟祟地唯恐我听不到吗?” 门外伴随着一句女人嘟囔声,“都怪你,呆子。” 门就被推来了,萧瑾看到前后进来两个人,一位是舞姿超群、美艳高傲的如雪姑娘,一位是那个武功高强、冷面酷男的阿风。 “公子,萧将军。”如雪姑娘轻轻一福,萧瑾也笑着打回招呼,“如雪姑娘,阿风,又见面了。” 身后的阿风对萧瑾点了点头,而后站定在原处,像是有话要说。 云墨安看了他一眼,问道:“有事?” “想见见萧大将军,当面道谢当年的救命之恩。”阿风说完,静静看着萧瑾,似乎在寻求她的同意。 萧瑾之前在牢房,早就见了这个阿风多次,他每次来都是送饭,从来没有多说一句话,萧瑾还以为此人是哑巴呢。 “见我父亲?你就是当年那个阿风?” 萧瑾疑惑了一下,随即又想到什么,她记得她父亲和她讲了,当年遇到云墨安和另外一个少年的情况了,“不过我父亲,最近被派去军中了,过几天应该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一定给你引荐,如何?” 自从原太子逼宫谋反,盛德帝担心原太子秦翱在军中的一些势力有异心,才派萧定雄去京城宿卫镇守一段时间,因为盛德帝知道,只要有萧定雄在,任何蠢蠢欲动都会压下去。 阿风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来,萧瑾,我还没有正式给你们两个介绍,这位其实是我的师弟,叫风影,不过我平时都叫他阿风。”云墨安笑着给萧瑾介绍自己这个师弟。 “风影……捕风捉影……”萧瑾惊讶地站了起来,“你是风云阁的主事之人。” 这个一直沉默寡言,她一直以为的云墨安的属下,居然是江湖最大的情报机构、风云阁的阁主,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阿风淡淡地解释道:“我并不是阁主,师兄才是真正的阁主。” 萧瑾感觉最近有点被打击到了,先是见到了每个少年习武之人的偶像、江湖第一公子的随云公子,虽然这厮实在和自己的想象差距甚远。 现在又见到了江湖人称“神秘莫测、捕风捉影、轻功卓绝的风云阁主”。 “嘻嘻,江湖中人就是传的夸张,就这个呆子,还神秘莫测,笑死人了。”如雪在一旁忍不住笑出声。 萧瑾转过头看了看这位如雪姑娘,如果之前她没有看错的话,此人也是有功夫在身的。 “这位是白如雪,不过我们平时都叫阿雪。”云墨安一旁亦解释道。 白如雪?萧瑾还在心里思量,此人又是何方高人。 “萧将军,你就别猜了,我是无名之辈,只是风云阁的小人物罢了。”如雪笑吟吟道。 “风云阁内负责情报方面,在江湖上确实没有名气,主要是功夫太弱。”云墨安一针见血地点了出来,同时又顺手拿起茶壶给萧瑾又倒了一杯热茶。 如雪眼睛闪了闪,委屈道:“公子,你就不要揭如雪的短呀。” 如雪又向萧瑾送了一个秋波,“我一个女子,功夫当然不能和江湖第一高手的两大高徒相提并论,萧将军您看,如雪说得在不在理?” 美人秋波流转,顿时璀璨生光,这才是京城四大美人的风情,看的萧瑾一愣,可她是女子之身。 萧瑾有点尴尬,赶紧转移了一个话题,“咳咳,风云雪……可还有阿雨、阿烟、阿雷吗?” “嘻”如雪轻笑一声,看着萧瑾,撩撩头发,眨眼媚笑道:“如雪早就听说,萧将军年少有为,小小年纪就已经战功累累,将军你果然是一点就通呀。” 原来还真有其他雨呀、烟之类的,萧瑾呆滞。 只是这如雪姑娘这个样子,说好的高傲呢?而且她还感觉到,后面的阿风脸色似乎更冷了,全身还冒着寒气。 “好了,阿雪,还有什么事吗?”云墨安突然开口斥了一声。 这是什么情况?萧瑾还真有点看不明白。 如雪赶紧收敛了调笑的语气,一本正经禀告道,“公子,宁王殿下来了,他说他要见萧将军。” 之前云墨安的唇瓣里一直带着的笑意,此时渐渐的溢出了点点寒意,皱眉道:“宁王殿下,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宁王殿下刚刚来,在大厅并没有见到萧将军,所以就找到如雪,如雪只好把他先安排到了梅花厅,萧将军,可否要见?如果不想见,如雪帮你打发了?”如雪一边给云墨安解释,一边又咨询萧瑾的意见。 闻言,萧瑾放下茶杯,站了起来,“不必了,刚刚大厅一闹,本就会满城风雨,宁王殿下直接来此,就是算定了我还在这里,我若是拒而不见实在说不过去。” 萧瑾又转过身对云墨安道:“以后有空就直接来将军府找我吧。” 这段时间,她是真的不想再出来赴宴什么的了,次次都不太顺利,尤其是这次,还害的知秋这么尴尬,她都不敢去见他了。 “无妨,我和你一起去见见他吧。”云墨安突然伸手拉住了萧瑾的手。 从手指肌肤传过来的感觉,不冷也不热,是恰到好处的温热。 萧瑾从小其实男女之防很淡,早就在心里冀望很多次,希望自己就是男儿身,在军营也经常和众将士一起风餐露宿,并无不妥。 又由于她本身身份的秘密,她其实对人戒心很重,从小除了父亲,还就只有石佑和子忠,她对其他人都很防备。 她实在没有太多和别的男子相处的经验,一时间,她不知道该是斥责他?还是该当做男子之间习以为常的碰触? 还未等她想明白,云墨安已经放手了,他并不想一下子太过了,以免吓坏了她,以后机会还多。 “下不为例,”萧瑾淡淡道,“走吧。” 萧瑾已经先一步起身,跟在身后的云墨安唇角微微上扬,带着隐隐的笑意。 第四十四章 恕难从命 萧瑾和云墨安两人一前一后出门了,如雪就转过来对阿风挤了挤眼睛,道:“呆子,还真让你说中了,公子果真对这个萧将军非同一般。” 虽然已经知道萧将军是他们两人恩人之子,可是公子的行为,实在透着暧昧。 阿风忧虑地点了点头,他风影一向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他一向只关心自己关心的人,随云即是他的师兄,又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虽然是萧定雄夫妇救了他的命,但主要还是因为师兄当年对他的不放弃,才让他从一个垂死挣扎的小乞丐,有了今天的成就。 师兄自从和萧将军被关在一起,他去送饭,次次都见到师兄亲自给萧将军端茶倒水,虽然师兄平时也会给他们倒茶。 但用他风影和师兄十几年的交情为证,他从来没有见过师兄如此殷勤过,而且笑的那么愉悦,太不对劲了,他吓得赶紧回来把他的担忧和阿雪说了一遍。 如雪歪着头陷入思索,“不过,这个萧将军……也有点古怪,难道是……” 刚刚她向他抛媚眼,这人居然完全不为所动,这实在不像正常少年的反应,难道他是女子? “不可能……不可能……”如雪又在心里否定了这个可能。 那个勇冠三军的将军又如何是女子呢,他的战功事迹可是她一手收集的,如果是女子,如何能做到如此? 阿风并没有听明白如雪的自言自语,而是突然没头没脑地吐了一个名字:“柳丝丝”。 如雪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骂了一句,“胡闹,公子怎么会喜欢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呢,动用了我们宫中好几个暗桩才把她换出来,留着她还有大用处呢。” “好过男子。”阿风仍然坚持。 “呆子,难道你也看上了柳丝丝?她就那么美?那么多男人前赴后继?”如雪白了阿风一眼。 “我的心意从来没有变过。”阿风说完,冷冷地看了如雪一眼,转身就离开了。 如雪摸了摸鼻子,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自找没趣。 二楼另一旁的梅花厅内。 秦昊正坐在窗口对面,欣赏着大厅的表演,平心而论,这个表演并未有多么精彩,新推出的花魁献艺已经结束,现在只是平常的表演,今天他心情很好,即使是普通表演也觉得不错。 相反一旁的沈汝玥此时心情非常不好,她没有想到,宁王殿下居然会把她带到雪月楼。 且最近殿下对她的态度,明显转变了很多,由原来的倾心爱慕变成了志在必得,由原来的尊重有礼变成了漫不经心。 今日她本不想赴约,可奈何她父亲让她不要耍小性子。 云墨安和萧瑾刚一踏入房间,秦昊就朗声笑道:“萧将军,之前去将军府并未找到人,原来是和云世子在雪月楼,哈哈哈。”然后亲切地迎了上来,伸出手,“来,萧将军,快来坐。” 云墨安正好向前了一步,正巧不巧地挡住了秦昊的手,秦昊见无法拉到萧瑾,也并不以为意,改为招呼云墨安,让他们在桌子旁坐了下来,并吩咐外面的人上酒菜。 “沈小姐也在”在此见到这个沈尚书之女,萧瑾挺意外。 要知道她之前也是见到过雪月楼的女客,但那些都是些已婚女子,像沈汝玥这种大家闺秀,实在没有想到居然会和宁王殿下私下来此。 沈汝玥起身给云墨安和萧瑾轻轻一福,矜持有礼道:“云世子,萧将军,你们受苦了。” 受苦?萧瑾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云墨安笑道:“让沈小姐费心了,云某和萧将军并无大碍。” “听说还有杀手潜入监牢,你们没事太好了。”沈汝玥仍然关心殷殷。 一旁的秦昊看了一眼正在和萧瑾、云墨安两人寒暄地沈汝玥,满意地笑了,亦道:“是呀,这次你们两人真是辛苦了,被贼人栽赃嫁祸……也幸亏终于能沉冤得雪,大幸呀,大幸。” 萧瑾内心无语极了,看到秦昊一付意气风发的样子,这大幸是他自己的感受吧,她觉得自己脸皮还是很薄,实在适应不了京师人们的这种交际,终忍不住道:“不知,宁王殿下找萧瑾,可有要事?” 秦昊脸色一正,举起了酒杯,“本王要敬两位一杯,帮本王了一个大忙。” “殿下说笑了,我们两人可是什么也没有做,我们只是自救。”云墨安笑着端过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萧瑾微微皱了皱眉,并未拿起面前的酒杯,只是道:“殿下,萧瑾不胜酒力,还是不喝的好。” 秦昊面色不变,依旧是微微带笑,依然劝道:“萧将军,就不要客气了,只是小小的一杯酒,如何能难倒勇冠三军的萧将军呢?” “要不,云某帮萧将军代喝这杯,不知殿下是否介意?”未等宁王回答,云墨安就直接端过萧瑾的杯子,也直接一饮而尽。 秦昊笑了笑,并未再多说什么,只是拿出几份折子递给了萧瑾。 萧瑾疑惑着接过一看,居然是朝中多位重臣联名上书的折子,几份折子的内容非常长,意思也很隐晦。 看了半天才看懂,其根本意思是:为保国之稳定,恳请陛下尽快立太子。 她看完把折子递回,秀眉轻挑,抬头看向秦昊淡淡道:“萧瑾只是个虚职的将军,殿下不应把如此重要的折子给萧瑾一观。” 闻言,秦昊顿时脸色微沉,皱眉道:“明人不说暗话,萧将军,你我之间交情也不浅了吧,本王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就是希望萧大将军能在此签个名。” 交情,萧瑾内心冷笑,她和此人什么时候有交情了? 自己之前的牢狱之灾,间接地就是拜他所赐,实在不想再和他虚与委蛇,冷冷地拒绝道:“我父亲被派去了军中,我想宁王殿下不会不知道吧。” “那就请萧将军,在此签个字吧。”秦昊只好退而求其次,但是他认为萧瑾的签字应该也能代表萧定雄的态度。 “萧瑾一个小小的将军,从来只知打仗,别的一概不懂,这么重要的朝中大事,萧瑾还是不参与的好。” 秦昊眉毛一横,突然换了脸色,“如果本王今天一定要你签字呢?” “恕难从命!没什么事的话,萧瑾告辞了。” “你!”秦昊气的站了起来,“来人,拦下他。” 他完全没有想到,虽然这几日也有些大臣推脱,可还没有一个人敢当面直接拒绝他。 萧瑾今日心情本就不佳,自从回京就各处不顺,她一再忍让,还以为她真的好欺负不成。 她一向在军中都是自由惯了,虽然也有军纪,可是她父亲和众位将军一直都是纵容着她。 想到此,她突然冷冷一笑,“怎么,宁王殿下,想来硬的,还想逼迫萧瑾签字不成?” 秦昊冷哼一声,在萧瑾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她问道:“逼迫又如何?今时今日,本王倒要看看,还有何人敢和我作对。” 第四十五章 漏算一人 “宁王殿下,语气真够狂妄的,萧瑾也不是好欺负的。” 萧瑾说完,抬手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顿时从门外冲出一队护卫,整齐把梅花厅包围了,每个护卫虽然着便装,可每个护卫的杀伐之气,一看就知是久经沙场的军士。 不对,秦昊发现其实有不少官职在身的武将,“萧瑾,你大胆,居然敢在京师之地,无故私自调用军队。” 其中的一名稍微年长些的武将上前笑着道:“宁王殿下,您说笑了,这些人大部分是将军府的私人护卫,而我们这些武将是自己闲来无事来保护少将军的,少将军年幼,以防再次被人栽赃嫁祸了。” 另外一名年轻的将士,乃是萧子忠,也忍不住在后面嚷嚷道:“别以为我们少将军好欺负,有我们在,看谁敢动她一下。” 秦昊脸色很难看,他是真的没有预料到,萧瑾会如此不给他面子。 扳倒前太子秦翱,他一直以为他们已经站在了自己这个阵营内,只是没有想到将军府到了这个时候,还想保持中立,这事就是真的闹到父皇面前,他还是吃亏的。 况且,他一开始并非真的要和将军府闹翻,将军府在大昌的地位,是连他父皇都不敢轻易撼动的,刚刚他只是想吓一吓这个少年。 此刻他带的护卫远远没有萧瑾的这个私人护卫团人数多,他现在骑虎难下、进退两难,甚为尴尬,秦昊用求助的眼光看了看,一旁仍然悠闲坐着的云墨安。 云墨安笑了笑,站起来了身,对在场众人道:“众位将士要不要去云某的清风茶楼喝喝茶,雪月楼这种地方环境实在不佳。” 在场的众将领很多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云世子,听到他的话都面面相觑,互相看了看,一时没有说话。 萧瑾挥了挥手,朝一旁站着的最近也由校尉升到了将军的吕方道:“吕将军,那我们就和云世子一起去喝喝茶吧,你们不是早就想去清风茶楼的见识一下吗?” 说完,看也没有看秦昊,直接往门口走,对方的护卫看了看秦昊,见秦昊微微点了点头,就退到了一旁,萧瑾的护卫们都跟着萧她一一退了出去。 云墨安尾随其后,再即将走出门的时候,突然回头对秦昊道:“宁王殿下……云某有句忠告,最好直接把这些折子都烧了为好,过犹不及,殿下请谨记。” 秦昊脸色变得铁青,气的把桌上的东西都砸了。 沈汝玥默默地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秦昊发泄,她此刻突然很怀疑,自己父亲支持的这个人,是否真的能成功,她真的要嫁给此人吗? 她对自己父亲所说的什么天命凤星真的没有兴趣,她只是想有个好归宿。 最近她就见到了不少男子,萧将军可惜太过年轻,又是武将实非她所喜,云世子风流倜傥,俊美异常,倒是她所喜。 可惜此人听说又有花魁红颜,又听说极有可能是兰心公主的驸马。 萧瑾一改骑马的习惯,改坐了云墨安的马车,路上云墨安突然语气随意地问萧瑾,“你回将军府还是去清风茶楼坐坐?” “改日吧,先送我回将军府吧。”萧瑾闭着眼睛靠在车厢内,兴致缺缺地道。 云墨安也轻轻靠在车厢内,眸光轻浅的望着她,带着几分关心道:“没事吧?还在想之前之事?” 萧瑾睁眼,睨了一眼云墨安,疑惑地问道:“云世子,我想不明白的是,秦昊此举与之前秦翱逼宫有何区别?宁王殿下这是傻了吗?” 云墨安的眸光微不可见的一变,内心一叹,萧瑾始终还是改不了口,不是称呼他为随云公子就是云世子。 还是有所不同,至少她现在有任何疑问,都会直接向他提出来,不像之前一直带有试探,已经进步很多了。 他突然有了心情解释:“其实秦昊的这招并非没有用。” 萧瑾插嘴道:“那你刚才不是还建议他烧了吗?” “你认为秦昊会真的听我的劝吗?” 云墨安并未等萧瑾回答,笑了笑,继续道:“他已经什么也听不进去了……你可知,陛下一向子嗣稀少,现在仅有三皇子秦昊、六皇子秦越、还有十皇子秦烨,秦越一向体弱,秦烨过于年幼,当前要是真的要立太子,秦昊绝对是最佳人选,而且他们也抓住了陛下一向求稳的心态,此举成功的几率还是很大的,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他漏算了一人。” 过了几日,六部尚书率先上书请立太子。 各大大小小的官员都纷纷附议,甚至有一些直接提议宁王殿下一向天禀聪慧、资质过人,立宁王殿下为太子是最佳人选。 御书房 盛德帝倚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养神,左相纪嵩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 “纪爱卿,这些折子你怎么看?”盛德帝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手搭在桌上的折子上,轻轻地拍了拍。 纪嵩视线扫了扫那些联名请立太子的折子,眼神敛了敛,“这是陛下的家务事,微臣不便插嘴。” 盛德帝看了这个从太子府就跟随自己的纪嵩一眼,“家务事,说得好,可这插嘴的人还真不少。”又笑了笑,“纪爱卿,你这个人一向过于拘谨了,放心,今天朕还就想和爱卿谈谈这个家务事,朕欲立宁王为太子,爱卿觉得如何?” 这话一出,纪嵩眸光微顿,他看向龙椅上的盛德帝,却见他虽则笑着,可是那笑却根本未曾到了眼里去。 于是纪嵩上前,肃道:“太子,国之储君,须慎重考量,况陛下,还处在中年,圣体康健,立太子倒不急的这么快定夺,宁王殿下却如折子上所提到的天禀聪慧、资质过人,陛下倒是可以作为考虑人选。” 盛德帝听了这个,竟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叹息,“爱卿啊,朕是真的老了,非当年意气风发了。” 纪嵩见盛德帝脸上晦涩,赶紧禀告:“陛下,有个好消息,文侍郎从剑南寻到了一位张天师,此人可是位得道高人……” “哦?文爱卿寻的高人?” 纪嵩观察盛德帝兴趣缺缺,赶紧微微凑了过去低语道:“听说他有个丹方,据传……能让人延年益寿……” “哦?可是真的?”盛德帝语气提高了一些,吐出来的仍然还是一副将信将疑的语气。 但以察言观色已快成精的纪嵩,一眼就看出来陛下已然心动。 纪嵩继续道:“微臣已经见过此人,此人仙风道骨,虽已高龄,可身体非常强健,臣以为丹方之说还是可信度很高。” “好好,真是太好了,老英呀,去宣张天师来见驾。”盛德帝已经面露喜色,朝守在书房门口的英总管吩咐道。 第四十六章 天命凤星 “遵旨”英总管赶紧移步过来,说完之后,看了看陛下和纪嵩,又小心翼翼地道:“陛下,贵妃娘娘和宁王殿下刚才在外求见,老奴见陛下和左相大人正在交谈,没敢打扰,陛下是不是仍然不见?” 盛德帝面色不悦,盛德帝经常回想到那一天别苑的事情,始终觉得秦昊请他去别苑,实在有些居心叵测。 在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单独召见宁王,其中张贵妃来求见几次,他都以国事为由拒见。 今日刚刚有人上折子,他们就一起来了?他倒要看看,他们还想搞什么,“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纪爱卿,你不用退下,就在一边候着,等一下一起见见那位张天师。”盛德帝同时阻止了正欲告退避嫌的纪嵩。 张贵妃领着自己的儿子来到御书房,秦昊向自己父亲请了安,他已经好几日没有来向他父皇请安了,一方面是他父王并不愿见他。 另一方面也是他自己有点心虚,秦昊本来也只是借奸杀案除去秦翱,却没成想,秦翱如此大胆,公然谋反,置他父皇于危难之中。 “可有事?”皇帝随口问了一句,张贵妃暗暗朝秦昊使了个眼色,然后自己上前一小步。 “陛下,这个时辰了,您还在御书房处理国事,不要太辛苦了,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才好,陛下喝一碗参汤吧,这里面添加了太医专门给陛下调理身体的药材,臣妾已经尝过了,味道一点也不苦。刚好送来的路上遇到正要来给陛下请安的昊儿,就一起来了。” 这时旁边的宫女适时递了一碗参汤,张贵妃亲手接了过来,并递给了盛德帝。 盛德帝凝望张贵妃低眉顺目的模样,再看到她用她那细腻白皙的手,直接捧着还微微冒着热气的碗,细细地打量下,还能见到白皙的手上有好几处烫伤。 皇帝心中顿时一软,接过她手中的参汤,啜饮了一口,那熟悉的味道…… 不由想起年轻那会,因为他不喜欢药材的苦味,张贵妃为了他,日夜不睡地研究医术,亲自试验再不影响药效地情况下,让药材的苦味淡一些。 “何苦要自己去熬呢,让宫女去做就行了。”皇帝把碗递给了一旁的宫女,拉过张贵妃的手,柔声道:“可上药了吗?” 张贵妃赶紧用另外一只手盖住了受伤的手,眼帘低垂,“陛下,臣妾的手并无大碍,宫女火候掌握的不好,臣妾只是不放心。” 皇帝松开了张贵妃的手,改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爱妃,先退下吧,去让宫女去准备几个小菜,今晚朕去你宫里坐坐。” 张贵妃千娇百媚道了一了个退,正准备使眼色让自己的儿子一起退下,谁知秦昊愣是没动,不由大惊,还未等她再使眼色,盛德帝就出声了,“宁王,还有事情?” “儿臣,是想求父皇赐婚。”秦昊突然上前一步,直直地跪在那里,微垂下巴,沉声道。 张贵妃雍容的面容瞬间一冷,闭了闭眼睛,内心不由暗叹,哎,自己的这个儿子如此忍不住,来之前她白白废了那么多口水。 盛德帝一听“赐婚”二字,倒是来了些兴趣,“哦?这是看上哪家的女子?” 宁王前几年一直都不肯大婚,口口声声说要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之前自己爱重这个聪明伶俐的儿子,也就随着他。 “儿臣,想娶沈尚书家的沈汝玥。” 皇帝嘴上念着这两个名字,“沈汝玥……沈明辉……”视线却停在了桌上的一堆奏折上,顿时眼神犀利起来。 “陛下,沈汝玥乃是兰心女学中的好友,他们也是最近才认识的,这孩子对那个沈小姐一见倾心,陛下何不就此成全了他们,也了臣妾多年的心愿。” 张贵妃试着挽救一些局面,解释了一下秦昊为何突然求赐婚,虽然解释的很牵强,但也只能如此了。 皇帝沉吟片刻,锐目审视着那地上跪着的秦昊良久,揉着两眼之间的眉心,疲累地向后仰靠,“你先退下吧,朕会考虑的。” 秦昊闻言,顿时只觉得一盆冷水泼下来,却也没有办法,只得和自己的母妃一起退了出去。 刚刚走出御书房,张贵妃拉着秦昊来到一处隐蔽处,张贵妃就厉声轻斥:“谁让你自作主张,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被你父皇猜忌了?” “母妃,就是儿臣不求赐婚,父皇也早就猜忌了,最近请立太子的折子,父皇都是留而不发,儿臣要是再没有娶到沈汝玥,就真的危险了,还请母妃一定要帮儿臣呀。” 秦翱此时已经顾不得上那么多了,自从听说沈汝玥为凤星,他一直就想娶他,只是之前沈明辉一直以汝玥还未成年来拒绝他,现在只要娶了沈汝玥,他才会安心。 “哎,事已至此,我尽力而为,不过你要给我保证,不要再自作主张了,近日你太过急功近利,件件事情都犯了你父皇的忌讳,我以前和你反复说的,要忍耐,要忍耐……” 张贵妃见到自己儿子快要哭了的模样,又不忍心道:“放心吧,你六弟那个病秧子,还有一个小娃娃,你父皇已经没有了更好地选择。而且这不是还有你母妃我吗?今晚我会和陛下说道说道的,一定让你娶到那个沈汝玥的。” “谢谢,母妃。” “你要答应我,之后再也不能惹你父皇不快了。” “我记住了,母妃。” 这边皇帝待贵妃娘娘和秦昊都出去了,英总管禀报张天师在外等候召见,皇帝和一直在一旁做透明人的纪嵩一起见了这个张天师。 这位张天师,果然一如纪嵩所说,一副仙风鹤骨,鹤发白眉,相貌清奇,加之张天师也答应给皇帝陛下练一炉丹药,皇帝顿时大悦。 “道长,待你丹成之日,朕定重赏于你。”皇帝大笑道。 张天师上前一步谢恩,并道:“陛下,赏赐倒是小事,其实贫道来京,还有一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道长,但讲无妨。” 张天师一手捋着白胡须,对皇帝陛下道:“贫道对星象一向有所研究,最近贫道推测出一个有趣的现象……” 纪嵩赶紧上前插嘴道:“道长,请不要卖关子了,在陛下面前请直言。” “京师朝堂现凤星……” 张道长的“凤星”二字一出,盛德帝面色微微一变,“是谁?” “盛德二年元日子时出生的女子。”张天师淡淡吐出一句。 “盛德二年……元日……陛下,那日京师不是出现了诡异的红光,久久不消逝,不知陛下可还记得。”纪嵩不由惊声道。 但并非所有的皇后都会有天兆,只有天之宠儿才会有天兆,而且自古有道,得凤星者得天下。 皇帝脸色多了一层复杂的神色,此时他已有皇后,而且从这个年份推算,明显也不会是指的当今的皇后,“速查京师内盛德二年,元日子时出生的女子。” “陛下,道长提到朝堂,微臣认为,在女学之中查一查更快。”纪嵩补充道。 众所周知,京师之中,所有有点品阶的官员,都会把自己的女儿送去女学学习,因而女学之中应该有各个官家小姐的生辰记录。 不到一个时辰,盛德帝就接到女学那边传来的结果:吏部尚书沈明辉的女儿,沈汝玥就是盛德二年元日子时出生的女子。 入夜,盛德帝并没有摆驾张贵妃的宫里,而是召见了沈明辉和其女沈汝玥…… 第四十七章 真假凤星 继秦翱谋反的三道圣旨之后,此次皇帝又先后发出了三道的圣旨,道道都让百官们震惊! 第一道圣旨,册封吏部尚书沈明辉之女,沈汝玥为星妃,择日入宫。 在这京师稍微有点消息的人都知道,宁王殿下一直与这位沈小姐走的颇近,这位沈小姐现在居然不是被赐婚成为宁王妃,而是入宫,其中的曲折,实在让人揣摩。 第二道圣旨,西北不宁,派宁王殿下去西北边陲之地凉州戍守。 这圣旨更加让百官疑惑,最近西北并无战事,因何要派宁王殿下去镇守边关,只是稍微有点脑子的官员,已经从前两道圣旨看出来了一点端倪,陛下这是要拿宁王殿下开刀了。 又过几日,第三道圣旨接踵而来,直接册立十皇子秦烨为太子。 此时,京师这些闻风而动的百官们,已经不敢对此有任何非议了。 百官们恨不得赶紧去巴结新太子,以及已经失宠的淑妃娘娘,大家都怕这位淑妃娘娘记恨他们,毕竟他们大多数当初可是联名上书过,支持宁王殿下做太子的。 清风茶楼三楼,空气中茶香四溢,满屋内清静雅致。 一袭白袍的云墨安正坐在软榻上,独自端着一盏香茗,视线扫过屋内的阿风,语气淡淡地,似随意地问道,“去军营见过萧大将军了?” 倚着窗户前的阿风点了点头,之后似乎看到窗外什么,眼神闪了闪,欲言又止。 “寡淡无味呀……”云墨安低头揭开茶盖,微微吹一口气,浅尝一口,低语了一声。 一旁的如雪闻了闻,这个香气很正常呀,这茶也是公子最爱的茶呀,怎么会寡淡无味呢? “公子,宁王殿下去凉州之前,找上我们风云阁,他想重金请我们护送沈汝玥去西北,这笔生意我们接不接?”如雪禀报道。 虽然风云阁号称第一情报机构,可是实际上除了买卖消息,其实各行各业都有涉及。 风云阁的宗旨就是拿钱办事,可这笔生意非同寻常,所谓护送,其实是掳人,她还真不敢自行做主。 “最近是和后宫杠上了吗?之前不是刚接了丽妃的那一单吗?又来一个星妃……”云墨安放下了茶杯,把脚一抬,斜躺在软榻上,语调幽怨,声音中带着一丝慵懒,“心情不好,不接。” 心情不好? 如雪嘴角抽了抽,她想到不久前,公子去将军府拜访,被告知萧瑾已去军营,随后公子就连质子府都不回了,一直窝在茶楼,独自品茶,整一幅深闺怨妇的样子。 怎么看,公子都像犯了相思病的症状,不对?萧将军既然不可能是女子,那公子这是? 想到这里,如雪忍不住皱眉,公子不会是真的好男风吧? 一旁一直像木头人的阿风,突然开口了,“萧将军刚刚来了……” 楼下的萧瑾正带着吕方和萧子忠来到茶楼,上次她来是直接上了三楼,这次她在一楼和二楼转了一圈,发现里面出乎意料的人多,有人听曲,有人听书,很是热闹。 清风茶楼一共有三层,一层,二层是开放的茶座,到了三楼都是一间间雅间,三楼相对一二楼就私密雅静了很多,但不是谁想订就能订的。 萧瑾选了一个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吕方和萧子忠只是在萧瑾身后不远静静站着,萧瑾笑着让他们两人也坐了下来。 萧瑾见到来上茶的伙计,居然是已经有近一个月不见的云墨安。 “劳烦云世子亲自倒茶,萧瑾真是荣幸呀。”,笑着从他手上接过茶壶,并请他也坐,改由自己给吕方和萧子忠斟了茶。 云墨安先给另外两人点了点头,之后转向萧瑾一笑,“萧将军,许久不见了,怎么不上三楼?” “这里很好,可以听到很多有意思的内容。”萧瑾淡淡回应着,她正饶有兴致地听着隔壁几桌讨论的话题…… 有人在私下低声讨论年幼的太子……有人再说某个青楼又有新花样……也有人再感叹最近哪里那里又有人反了…… 凤星?萧瑾突然听到有人私下议论,皇帝最新的星妃其实就是凤星。 云墨安幽深似渊看着萧瑾,突然转过身对阿风吩咐道:“阿风,去请其他的客人去三楼品茶,二楼不要再放人进来了,太吵了。” 阿风叫来了茶楼的伙计,然后只见伙计们一桌一桌给客人解释。 本来只是在二楼喝茶,突然伙计告知老板免费请他们去三楼,客人们都兴高采烈地去了三楼。 吕方和萧子忠也很识趣的跑去离他们最远的一桌坐下来,云墨安还安排人给这两人上了好茶和不少可口的茶点。 一时间,二楼顿时安静了。再也听不到,旁边人的高谈阔论和窃窃私议了。 “你这是干嘛?我专门选在这里坐,就是想听听最新的消息。”萧瑾白了云墨安一眼。 “最新的消息?……你是想知道朝堂的?还是民间的?或者是江湖上的?” 云墨安直接坐在了萧瑾的身旁,在她疑惑的视线中慢慢凑近,眸中笑意满满,低声耳语道:“萧将军,与其在这里听人胡扯,你不觉得找我了解更清楚嘛?” 萧瑾一噎,的确无从反驳。 这人,可是大昌最大的情报网的幕后之主,还真是没有什么消息是他不知道的。 两人此刻隔得很近,萧瑾望着他,看出云墨安眼底戏弄的光。 思及他自从知道自己是女子之后,似乎总喜欢逗她,萧瑾不由眯了眯眼,不露声色的身体向后移了移。 她小时候一直希望自己是男子,随着年龄地增长,明年即将成年,在她父亲越来越忧心的眼神和语气下,她也渐渐明白自己不可能真的一辈子当男子,始终要更换女子身份来生活。 除了当年懵懵懂懂的对知秋有些好感外,她还真的没有想过,以后要嫁给谁,知秋现在也已经娶了妻子,两人更是不可能。 况知秋的大婚,在她心里,并不是太伤心欲绝,因为她对他有好感那时,就已经知道,两人不可能,她就扼杀了自己的想法,不得不说,这方面,萧瑾她是冷静的。 而云墨安这人,虽然是父亲好友的徒弟,但其东南世子以及他庞大身后的情报网的身份,这人她更看不明白,看不透,两人之间朋友的界限最好不要跨越,任何暧昧都不适合。 想到此,萧瑾眼神已然清亮,淡淡一笑,“我还真的对凤星之事,甚为好奇,不知道云世子可否解惑。” 云墨安细细看着萧瑾,似许久没见她的笑脸,心情十分的愉悦地为她解释道:“凤星者为女子,雍容华贵,母仪天下,而据天象之说,凤星一般只出现于乱世,历史上,只听说过少有几次凤星,她们都一个共同点,就是出生之时,据说天会降有异象,而最后她们确实都成为了开国之后,因此大家有所传言,得凤星者得天下。” “那沈汝玥真是凤星?”萧瑾直接问出来她最想知道的问题。 她由衷地希望沈汝玥是凤星,而不是自己,最近她也常常疑惑,有没有可能是玄法大师看走了眼,只是她不便向她父亲和玄法大师询问。 云墨安意味深长道:“有传言说沈小姐出生之夜,天就有红光出现,可在这个京师之地,那一夜出生的人可不在少数,因为沈汝玥是否真的是凤星,就真的很难说了。” 他说完,似乎想到什么,又随意问了句:“对了,貌似萧将军也和沈小姐差不多年纪吧?” 第四十八章 弹琴绣花 “对了,貌似萧将军也和沈小姐差不多年纪吧?” 云墨安随意一句,震地萧瑾心咯嘣一声,脸色未变道:“我是盛德一年的,比沈小姐要大一点点。” 云墨安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再继续谈论萧瑾的生辰,继续说凤星一事,“不过沈汝玥是凤星,我个人深表怀疑,风云阁也去调查过,发现这些传言的源头,竟是沈尚书自己在散布的。” 沈明辉自己散播的?萧瑾惑地挑了挑眉。 云墨安冷冷一笑道:“呵,无非是想增加自己女儿的分量罢了,无论是宁王妃还是星妃,对于沈尚书都是喜闻乐见的,陛下毕竟还在中年,星妃也未必没有机会变成皇后……” “难怪,之前秦昊想娶沈汝玥,想来也是这个原因。” “可叹呀,他就败于此,而不自知,一心还在想把沈汝玥带去西北……真是好笑。”云墨安冷冷地笑了。 萧瑾内心有点失望,望着云墨安,似随意反问道:“云世子,不相信凤星之说?得凤星者得天下,单凭这句话,不是很多人都会趋之若鹜的吗?” “所谓得凤星可得天下,在我看来,这凤星就如同玉玺一般,只是胜利者最后的锦上添花,图个天命所归而已,普通人现在就算得到玉玺,能得天下吗?”云墨安笑的云淡风轻,“是世人太高估什么星象的作用了,庸人们自欺欺人罢了。” 自欺欺人么?萧瑾平静的心微动了一下,就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小石子,顿时激起一道小水花。 几日后,沈汝玥作为星妃入宫,从尚书府传出,沈汝玥曾经自杀未遂,不过沈尚书掩饰的很好,并没有让外人知晓,可这些没有逃过风云阁的耳目。 又过了几日,从宫中传出,星妃娘娘甚得陛下恩宠,夜夜留宿星妃娘娘的宫里,一下就成为了陛下的新宠妃。 萧瑾近日无事,云墨安日日来将军府和她下棋,两人一边下棋,一边闲聊最新朝廷动态和一些八卦消息。 “陛下也真下得了手。”萧瑾听完后,忍不住唏嘘。沈汝玥和自己同年,实际上还未成年,陛下已经年近半百,比沈尚书还年长几岁。 “哎,婚姻大事,又有几人能随心所欲,身不由己占多数,前几日,我入宫还见到这位星妃娘娘了,倚在陛下身旁笑的花枝招展的,显然已经认命了,不得不说,她还算个聪明人。”云墨安似叹息一声。 云墨安一反常态地叹息,让萧瑾一惊,不由忆起许久之前,知秋和自己说过的一段话:据说盛德帝经常笑称,等九公主成年后,招云世子为驸马。 兰心公主,此女虽然天真可爱,可过于刁蛮任性了。 萧瑾目光移到坐在对面,正和自己下棋的云墨安身上,一袭白色的长袍裹在修长挺拔的身形之上,流水般的线条勾勒出极好的身姿,配上俊逸容貌和优雅的举止,真是一个翩翩贵公子。 见到他耳旁有两缕墨绸似的长发似流苏一般从两侧垂落,而萧瑾再摸了摸自己的半长不长的短发。 兰心公主这是瞎了吗?居然舍云墨安,而对自己有意?想到此,萧瑾也忍不住想捂脸哭了。 幸亏云墨安知晓自己是女子,要不以后他真的成为驸马,那他们之间岂不是会有一个难以化解的鸿沟。 随云公子、东南世子、风云阁的幕后之主、准驸马……这人的身份如此复杂,哪个才是真的他呢? 云墨安下了一子,抬头,见萧瑾正定定地望着自己,不由莞尔一笑,语气轻柔,又带着一丝诱惑问道:“好看吗?要不要凑近点给你看看?” “好看……”萧瑾鬼使神差地答道。 云墨安笑意更深了,他发现逗弄她是件特别有趣的事情,他突然向前凑近很多,眸光在她面容上流连。 平时的她一付冷漠防范的表情,今日难得呆呆的甚是可爱,长翘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一闪一闪地扇动着,下面微微张开的嘴唇,粉嫩的红唇,让人看着便想一亲芳泽。 就是不知,他要是在这将军府,公然占少将军的便宜,萧定雄会不会气的灭了自己。 这时他还忍不住在内心自嘲,虽然知道不可能真的去亲,可心还真是痒痒的。 萧瑾很快反应过来了,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一向清淡的脸也忍不住红了。 这人,明明是驸马人选,居然又来招惹自己,太过分了。 “云墨安,”萧瑾气急而怒,咬牙切齿道,“不要拿你平日里对付女子的那一套对付我,我希望以后再也不要开这种玩笑了……”起身直接走了。 被独自留在萧瑾院子里面的云墨安,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讪讪自语,“平时演戏演过了……” 这可真是冤枉他了,他从不和女子开这类的玩笑。 气的走出院子后的萧瑾,突然意识到,刚刚那是自己的院子,她干嘛跑出来,要走也是云墨安走呀。 可她又不好意思回去,她父亲还在军营,仍未回来,想了想,去子忠那里练练武也好,相信过不了多久,云墨安无聊,自然会走。 萧瑾和子忠一起练了练武,又一起吃过午饭,准备回自己的院子小憩一下,就随口问刚好经过的全叔,“全叔,云世子,已经走了吧?” 全叔看着萧瑾,斟酌开口,“少将军,全叔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全叔,有什么话但讲无妨的。”全叔是看着萧瑾长大的,萧瑾一向很尊重他这个长辈。 全叔点头,望着萧瑾带一抹包容的慈爱,将心中的话说出来,“云世子毕竟是个男子,怎么可以让他一直待在你的院子里呢。而且还让他一直饿着肚子,这可不是什么待客之道。” 闻言,萧瑾微微一怔。 晕,这个妖孽,还没有回去,还想赖在自己的院子到什么时候。 萧瑾气冲冲的从全叔手上接过装着饭菜的篮子,走进来自己的院子,居然没有看见云墨安。 奇怪了,全叔不是说,云世子没有离开吗?那去了哪里? 不好,萧瑾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她把饭菜放在院子的石桌上,赶紧冲到了她的闺房里,果然云墨安此时正在她的古琴前弹琴。 “云墨安,你以为这是你自己的清风茶楼吗?女子的闺房,是你想进就能进吗?” 云墨安抬头笑的一脸灿烂,“真是没有想到,英勇善战、武功高强的萧将军,还会弹琴、绣花,真让我惊叹呀。” 萧瑾顺着云墨安的视线看了过去,正好看到前几天突然心血来潮,自己尝试绣了绣花。 这是她第一次绣花,本来她想绣一付锦帕送给她父亲,可是绣出来,她自己愣是看不出来这是什么鬼东西。 那时她才知道,原来女子绣花也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第四十九章 我想要你 再看云墨安那唇含浅笑的模样,只觉得眸光里都是对自己的嘲笑。 萧瑾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她怒极而动,势如破竹,举起双手袭向云墨安。 云墨安微微侧身就避过了,同时身形微闪,轻轻抓住了萧瑾的手,笑道:“你不愧是萧定雄的女儿,两人出手的方式都一样。” “那就请赐教了。”萧瑾话音未落,就手腕震开一道暗劲,一只手从云墨安掌中挣脱,手上招法更快攻向对方。 萧瑾早就想和传说中的随云公子,切磋一番,之前提了几次,云墨安都以不能破坏,他千辛万苦营造出谦谦君子形象为由拒绝了。 今日,在将军府,再也没有这个顾虑了吧,正好可以一展身手。 不过过了几十招,她的额上已见汗,云墨安却始终是游刃有余的模样,高下立显,她直接停了手,不再继续纠缠,“不打了,不愧是随云公子呀。” 自己的那点功夫和绝世高手,完全不是一个级别,虽然交手几十招,可云墨安完全是让着她,萧瑾很惭愧。 云墨安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眼底带着激赏之色,她真是一个洒脱英气的聪明女子。 虽然今天被他气得跳脚,可她却能很快的调整自己的情绪,转而利用此机会和自己切磋。 “应该饿了吧,走,用膳去。”萧瑾对于自己上午的行为有点汗颜,赶紧招呼云墨安去吃午饭。 跟在萧瑾身后,云墨安眼神扫了扫那块绣花,欲言却又止,终究还是没有再开口,就跟着她走出闺房。 过了几日,让萧瑾完全没有想到的是,云墨安这个驸马人选,居然变成了她。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自从宁王殿下被盛德帝强行派去凉州这个偏远之地,兰心公主跑去皇帝那里大闹了一次,皇帝震怒,把兰心公主也勒令闭门思过。 之后,不知道是兰心公主被关了多日老实了,还是张贵妃给劝的,兰心公主跑去陛下那里大哭忏悔,陛下一向喜欢这个年幼的九公主,很快就原谅了她,甚至觉得对她们母女有所亏欠。 张贵妃又适时上前表忠心,又利用盛德帝对她们的愧疚,说自己现在只要女儿幸福就行,只求让兰心公主的婚事圆满。 这样一来,就有了盛德皇帝把正在镇守军营的萧定雄召回。 “萧爱卿,辛苦了,朕这次急召你回来,是想和你商量商量,兰心和萧瑾的婚事。”盛德帝笑眯眯地说道。 萧定雄顿时脸色晦涩,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是上前一步,虚虚一笑道:“陛下,萧瑾年幼,恐耽误了兰心公主。” 盛德皇帝听完并不以为然,挥了挥手,道:“兰心也还年幼,两个孩子正好相配,而且兰心十分爱慕萧瑾,真是一门良缘呀。” 良缘?萧定雄嘴角抽了抽,要是良缘才有鬼呢,不由斟酌地开口,“陛下,兰心毕竟还年幼,心性未定,之前对萧瑾有意,完全是一时兴起,是否让两人再熟悉熟悉,等成年再定,也不迟呀。” 见萧定雄还有拒绝之意,盛德帝轻哼一声道:“当年你婉拒长平,如今,这个亲家,萧爱卿,你就不要再拒绝了吧。”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而且提到了长平长公主,萧定雄无奈虚应了一声,显然陛下决议已定,恐无回旋余地。 盛德帝这次满意地点了点头,直接叫来内监,竟是要直接赐婚,萧定雄脸色微变,不过他到底是经历过风浪的人,当下只好谢恩领旨了。 云墨安刚刚上门没多久,自那日把萧瑾气急,这几日,云墨安都没有再上门,怕再刺激到她。 “云墨安,快来,来帮我的小院题个字。”萧瑾再见到云墨安甚为高兴,一把扯过他的手,把他轻按在椅子上,然后把笔墨往他面前的书桌子上一放。 萧瑾一直想见识一下“与谁同坐,清风明月我”这墨笔的主人,如果没有猜错,应该就是云墨安这厮了,虽然她始终想不通,这人嬉皮笑脸地怎么会写出如此雄健洒脱、游云惊龙的字来。 犹在担心萧瑾会不理自己的云墨安,眼底忽闪过一抹笑意,自己真多虑了,显然萧瑾不是那种意气用事的人,他手心轻轻的收拢,似乎她对他没有再那么多防范了。 云墨安拿起笔,轻蘸了蘸墨,带着一丝宠溺无奈的语气,道:“想给你的院子,题个什么字?” “弦惊飞羽,弓弦的弦,惊动的惊,飞翔的飞,羽毛的羽。” 云墨安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院子的题字,他以为最多是玲珑阁、悠然居、幽兰小筑、什么香苑之类的名字,或者一些明志的诗句,这弦惊……飞羽? 飞羽他是知道的,萧瑾之前亲手创建的一支军队,就叫飞羽铁骑,那弦惊……惊弦……她就那么怀念戎马生活? “发什么呆呀,要狂草的。”萧瑾撑着下巴,等着看云墨安的墨笔,见他提着笔一直没有动,忍不住催促。 云墨安再次在砚台里的点了两下,开始在纸上挥笔狂书,写出来的,是萧瑾意想中的字迹洒脱,字骨如惊龙,飘若浮云之中。 “可还满意?” “非常满意。”萧瑾拿起这四个题字,看了又看,每次看到他的字,都觉得心很自由,特别舒服。 “满意就好”只要想到每天自己的字,天天被萧瑾看到,云墨安嘴角笑意更浓了。 只是在他看来,这远远还不够,他想要的更多,他又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玉茶瓶,“这是你要的茶。” 萧瑾接过茶瓶,打开轻轻一闻,疑惑地问道:“这就是闻林春茶?这么快就弄到了?” 前几日她请云墨安帮她寻找此茶,此茶她曾经在京师多处茶庄都没有寻到,而且那些茶庄的伙计告诉她,此茶比较生僻,现在京师市面上几乎没有。 没有想到云墨安这么快就弄到了,不愧是茶庄的老板。 “你寻得时机不对,明年开春,我会给你备一点品质更好的。”云墨安说完,又挑挑眉笑的一脸暧昧,“别忘记你答应我的事情。” 萧瑾心里骂了一句,这妖孽。 当时他说帮她寻茶可以,但是相应也要答应他一个小小的请求,“说吧,你要我做什么?之前可说好了,杀人埋尸、违反我做人原则之类的事情,我可不答应。” 云墨安大笑出声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随云公子杀人还需要别人来埋尸吗?真的只是个小小的要求,萧将军,可一定要答应我。” “那你说吧。”萧瑾已经有种不祥的预感,当初不该答应他的。 “我想要你……”云墨安一字一字,看到萧瑾脸色一凝,饶有兴趣地继续道:“……闺房的那付绣着奔腾的骏马锦帕。” 第五十章 史上第一 闻言,萧瑾小脸脸色变了几变,最后挂满警惕道:“你要这个干嘛?” 云墨安见萧瑾又防备起来,站起身,在萧瑾的书房转了一圈,最后在陈列的各式兵器面前定住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又带着一丝揶揄,“怎么?萧将军,想反悔?我只是觉得,一代少年将才亲手绣的锦帕,想来一定有收藏价值吧。” “你……”云墨安站在自己陈列的兵器架前,说这个话。 在萧瑾听来,满满都是对自己的嘲笑,而且那付锦帕,她本来是打算送给自己的父亲,可是实在绣的不成样,送不出手。 “对了,你是如何……看出来的那上面绣的是骏马?”萧瑾问的很脸红。 因为绣出来后,她自己无论左看还是右看,从任何角度都看不出那是一匹马,云墨安不但看出来了,还能看出那是一匹奔腾的马?太神了吧。 “难道不是马?”云墨安望着萧瑾脸红的模样,眸子划过一抹幽光,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绽开,反问道。 “就是马,”萧瑾大喊道,不过很快意识到,自己有点反应过度。 她一向都冷静有度,怎么遇到这个云墨安老是变得不像自己,她很快调整了一下情绪,假装淡定道:“看在你如此识货的份上,就送你了。” 这边萧定雄一脸沉重地捧着圣旨,回到将军府。 “大将军,您从军营回来了。”全叔弯腰行礼,欲帮大将军接过手里的东西。 “萧全呀,你也看看吧,”萧定雄把手上的圣旨递给萧全,又问道:“萧瑾现在何处?” “少将军,现在正在她的书房。”全叔边看圣旨,边回答道,全叔看完圣旨后大惊,“这?这可如何是好?” “萧全呀,是该下决定的时候了,不能再拖了。”萧定雄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其实一早就为萧瑾留了一条退路,只是之前萧瑾一直反对,他又何尝愿意如此。 因为一旦实行,萧瑾就将不再是萧瑾了,也不在是他萧定雄的女儿了。 想到此萧定雄深深叹了一口气,双手负在背后,抬步朝着萧瑾的院子走去。 全叔在后面喊住,“大将军,现在云世子也在少将军的院子里,而且……” 全叔走上前一步,靠近萧定雄把最近云墨安几乎天天上门,还有和萧瑾两人甚是亲近的事都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萧定雄的脸色微沉,面上神色莫辩,思量了少顷,轻轻自语,“云墨安倒是个不错的……只是不知他们两人有没有这个缘分在一起……” 两人身份都过于复杂了,萧瑾是始终要更换身份离开京师的,而云墨安是东南世子,这些年都是要作为质子待在京师的,两人缘分他还真的很难说清楚。 全叔跟着萧定雄一起走去萧瑾的院子,路上,萧定雄突然叹了一口气,眸子微微一沉,带着某种思绪道:“萧全你说,我是不是一开始就做错了。” 导致如今这个局面,都是他这个做父亲的错,让萧瑾从小不得不女扮男装,现在又得隐姓埋名,还不知道她的亲事之后如何,想到这里,萧定雄一时间感觉自己心老了很多。 全叔眼睛微微湿润了,又强行收了收眼泪,安慰道:“大将军,这怎么能怪你了,这也是情势所逼,身不由己。” 萧瑾也是他从小到大看着长大的,他和子忠的母亲,一直把萧瑾当半个女儿看,现在她有可能要永远离开将军府,他也很舍不得。 两人来到萧瑾的院子,就听到萧瑾似乎很激动大声喊什么,萧定雄深吸了一口气,收复了一下心情,走进萧瑾的书房,微笑道:“你们再说什么马呀?” 萧瑾转过头一看,快速移步到萧定雄身边,惊讶地喊道:“父亲,你怎么回来了。” 萧定雄抬手顺了顺萧瑾耳边的短发丝,微笑道:“和墨安聊什么聊的这么……开心?” “墨安见过大将军。”云墨安也赶紧过来给萧定雄见了礼,然后看了看一脸古怪表情的萧瑾,缓缓地道:“我和萧瑾正聊到……” “父亲,”萧瑾突然大喊一声,“这是送你的礼物,我们刚刚聊的就是这个。” 她赶紧把手上的白玉茶瓶递给了萧定雄,同时又向云墨安投了一个警告的眼神,就怕他提到那付锦帕,不想让她父亲也笑话她,丢脸丢一次就够了。 “这是?”萧定雄果然被萧瑾手上的茶瓶吸引住了,再没有去纠结什么马的问题了,他轻轻打开茶瓶,看了看,又闻了闻,“这是闻林春茶?” “嗯,父亲,马上是你的生辰,这是送你的礼物。”萧瑾惭愧地说道,本来是打算送锦帕的,现在只好送这个了。 萧定雄意有所动,高兴地笑道:“好好,为父很喜欢。”并慎重地把茶瓶收了起来。 又朝身后的全叔喊了一声,然后他从全叔手上接过一个明黄黄的圣旨,并递给萧瑾道:“可惜为父却要给你看一个并不怎么好的东西。” 萧瑾疑惑地接过圣旨一看,里面说了很多夸奖自己的废话,但是萧瑾很快还是看明白了。 这是赐婚圣旨,赐婚她和兰心公主。 一旁的云墨安,见萧瑾看了圣旨之后,就整个人呆在那里,好似受了很大打击似的,一时也严肃起来,询问地看向萧定雄和萧瑾,“可否给我一阅?” 萧瑾木然地把圣旨递给了云墨安,又瞪了他一眼,本来还以为云墨安才是兰心公主的驸马,谁知,才几天,这个驸马就变成了自己。 云墨安被瞪的莫名其妙,只好先接过圣旨一看,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们风云阁一向是消息灵通,看到这个消息,就连云墨安也挺惊讶的,不由皱了皱眉:“大将军,陛下怎么会让萧瑾和宁王殿下的胞妹联姻?” 这不合情理呀,要知道陛下是一直杜绝将军府和朝廷任何一方势力有所牵连呀。 萧瑾也赶紧看着她父亲,等着她父亲解惑,萧定雄眼神沉了沉,“这位陛下……最近气色貌似好了很多,他应该是认为宁王已经去了西北,不需要再防范什么了。” 萧瑾见自己的父亲的样子,心一沉,已经猜到了什么,突然发出一笑,“父亲,那我就等两年后迎娶公主吧。” 她一点也不想实施父亲的那套方案,她现在能想到的就是,能拖一日是一日,反正还有两年时间呢,这两年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也许兰心会发现自己并不适合她。 “萧将军,你是想做继史上最年少的将军之后,又一史上第一的女驸马吗?”云墨安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揶揄。 第五十一章 走为上策 清风茶楼。 “大将军,你想喝点什么茶?”云墨安挥退了伙计,自己慢慢执起拎壶架在小炭炉上,询问萧定雄道。 萧定雄从怀里拿出,那个白云茶瓶,微微道:“就这个吧。” 云墨安接过,静静煮了一壶好茶,给萧定雄和自己各自倒了一杯,才道:“大将军,请用茶。” 萧定雄视线落在那明亮的茶汤上,香气经久不散,“有心了,”端起茶品了一口,果然醇厚味甘。 “闻林春茶,其实是萧瑾的母亲,最爱喝的茶,我很多年没有喝到这个味道了,应该是你帮萧瑾寻到的吧?” 云墨安微微一笑,并没有否认。 “萧瑾确实是有孝心的孩子,可惜……”萧定雄突然感叹了一句,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端起茶再品了一口。 云墨安今日在大将军府,一起用过晚膳之后,萧定雄突然提议说要去他的清风茶楼一坐。 明显是有意避过萧瑾,七窍玲珑的云墨安,早就猜到大将军,必有要事,现在又见提到萧瑾,直接开门见山道:“有什么是墨安能帮上忙的,大将军,直接吩咐即可。” 萧定雄放下茶杯,正色道:“萧瑾的赐婚,虽然还有两年的时间,但之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思前想后还是走为上策,可最近实在无大的战事,我一时找不到好的理由,” 他视线又扫了扫在一旁立着的阿风和云墨安两人,然后定在云墨安脸上,“以你们师兄俩在京师的关系网,有没有办法让萧瑾尽快离开京师?” 萧定雄急了,除了赐婚一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凤星之事,让萧定雄更加忧虑了,他绝对不能让萧瑾步星妃的后尘。 云墨安闻言,微微凝了剑眉,思索了片刻道:“现在倒是有一个方法,最近江南有小范围叛乱,陛下正欲委派一个他放心的将领去平乱,我有办法让陛下委派萧瑾去。” 送走萧定雄后,云墨安坐下一边品着刚煮的闻林春茶,一只手从怀里拿出萧瑾刚送给他的那方锦帕,细细地看了看,看到锦帕上那个就像鬼画符一样的图案,不由地笑了。 绣成这样,他又如何能看得出来是奔腾的骏马? 之所以知道,只是偶然,在她的闺房桌上,瞟到了用兵书夹着的绣图而已。 阿风暗地里默默护送萧定雄回到将军府,他又去如雪那里转了一圈,再次回到茶楼,此时已经夜半三更了,发现自己的师兄还在一个人一直默默坐着,一旁的茶早已煮的没了颜色,阿风担心地喊了一声,“师兄?” 云墨安闻言,抬头璀璨一笑,“阿风,趁夜色正浓,去把柳丝丝给纪嵩送去,记住以云世子的名义。” 御书房。 在萧定雄看萧瑾的眼光,越来越不舍,萧瑾的内心,也越来越不安的情况下,萧瑾接到了盛德帝的召见。 盛德帝微微抬手,欲扶起行跪拜礼的萧瑾,道:“萧瑾呀,你现在可是朕的女婿了,不用如此拘谨。” “末将惶恐。”萧瑾不着边际赶紧起身,轻轻避开了盛德帝的手。 盛德帝锐目审视着,一旁恭恭敬敬站着的萧瑾良久,忽而笑了,“萧瑾,你两次救驾有功,还救了兰心公主,朕给你的这个赏赐,可还满意?” “末将,不敢居功,陛下乃真命天子,本就是大福之人。”萧瑾嘴上说得好听,此时心里想的确是,要是早知道,会被招为驸马,那她说什么也不敢再救驾了。 盛德帝听闻这话,大笑了一声,“好好,驸马甚好。” 随后话锋一转,“朕这次召见你,还有一事,朕欲派你去江南平定叛乱。”又抬首望了眼一旁的英总管,却忽而道:“老英,把圣旨和密诏都拿给萧瑾。” 平叛?还有密诏? 萧瑾疑惑地,从笑眯眯的英总管手上接过圣旨和密诏,都打开看了看,顿时眉毛微微皱了起来。 盛德帝觉得还有必要敲打敲打这个年轻人,“驸马,除了平叛,还有密诏上面交代的事情,你可要帮朕好好办,不要辜负了朕对你的信任,” 他适时又补了一句,“等你办完此事回来,朕就给你和兰心公主大婚。” 萧瑾心底微沉,当下却不动声色,跪下领旨道:“陛下,末将一定不负陛下所望。” 萧瑾领旨再退出御书房的时候,心情已然比来时,稍微松了一口气。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就是怕离开京师,怕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亲了。 现在陛下让她去江南平乱,不过想一想也算不是最糟的情况,总比父亲之前想的诈死要好,平乱还有可能能回来。 “萧瑾,可算等到你了。” 萧瑾抬头一看,只见兰心公主正挡在了她出宫的必经之路上,似乎在此等了她很久。 “见过兰心公主。”萧瑾微微屈膝行礼。 兰心公主气呼呼地道:“本公主前几日约了你几次,你怎么都避而不见?” 萧瑾黑线,眨了眨眼睛,顺口就说出,“萧瑾最近有点忙。” 这个理由着实有点蹩脚,兰心公主脸色变了几变,突然哽咽地哭道:“萧瑾……你是不是因为生我皇兄的气了,所……所以也不想理兰心了?可是我们已经是未婚夫妻了,你别生兰心的气,好不好?” 萧瑾看着这个任性的公主,突然低声下气地恳求她,心里突然涌出很内疚的情绪,她的爱慕是没有错的,只是对象错了,不由心一软,走过去轻声安慰道:“公主,萧瑾并没有生你的气,只是最近是真的忙,陛下派萧瑾不日就要去江南平叛,公主你要保重。” “你要去江南?父皇怎么这样?走,我去找父皇理论去。”兰心公主撇撇小嘴道。 “公主不可。” 兰心公主不由想了想,之前被父皇禁足的事情,还是不敢去父皇那里闹了,改拉着萧瑾的胳膊道:“那好吧,萧瑾,那你今天就陪我吧。” “……”萧瑾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正在萧瑾很头疼,如何摆脱这位公主的事情,突然旁边走出一个身材特别高挑的宫女,恭声对兰心道:“公主,贵妃娘娘正到处找你。” “可知母妃找我何事?”兰心公主极为不悦,好不容易逮到萧瑾,她如何能放过这个机会。 “奴婢不知。”高挑宫女垂首,低声恭敬道。 兰心公主看了看萧瑾,又看了看宫女,权衡了一番,还是转过对萧瑾道:“我母妃可能找我有事,那我之后再去找你,你等着我哦。”说罢,就带着宫女急匆匆的走了。 萧瑾看着兰心公主的背影,黑眸微微眯起,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刚刚那个高挑宫女走时,给她了一个奇怪的笑脸,貌似是说,要感谢她帮她解了围。 她到底是谁?又或者到底是谁的人? 不过萧瑾一向不喜欢自寻烦恼,既然想不通,她就不想了,终有一日,会知道。 萧瑾笑了笑,离开了皇宫。 第五十二章 启程离京一 醉仙楼,京城最知名的酒楼之一。 萧瑾已经在醉仙楼包了一个房间,坐了一会,就见店小二领着孙棠武和苏知秋一起进来了。 孙棠武一见萧瑾,就大声打趣道:“百年一遇呀,萧瑾,你居然会主动约我们?” 萧瑾懒得理这个这家伙大惊小怪,反而转向一旁的知秋轻道:“知秋,最近过得可还好?” 自从那日知秋夫人来闹了之后,萧瑾再也没有见过知秋,棠武倒是来将军府玩了几次。 孙棠武故意装作一副很小女人的样子,又用哀怨地语气道:“驸马爷,你怎么只关心知秋,不关心人家呀。” 萧瑾哭笑不得,苏知秋没好气地直接拍了他一掌,“一边去。”又转过来拉着萧瑾的手一起坐下来,打量了她一会,问道:“你……驸马之事……” 苏知秋突然停顿了,没有继续说下去。 萧瑾还没有来得及答复,一旁搞笑的棠武又凑了过来,大喊,“驸马爷,我还没有恭喜你呢,你和知秋的婚姻大事都定了,怎么办,我家那位最近也开始天天念叨,也要商量我的婚事,天哪,本少爷我还没有玩够呢。” “棠武,大老远就听到你的声音。” 忽然一个慵懒地笑声传来,房间又缓缓打开,门口站着一袭白衣的云墨安,众人都礼貌站了起来,孙棠武高兴地大喊,“云世子,快来。” 苏知秋打量这个容颜俊朗地云墨安,白色的衣袍微微随风飘荡,步履带着些许闲淡潇洒,向他们缓缓走了过来,脸色一暗,一改以往的温润,对云墨安语气带着讽刺来了一句,“云世子,又这么巧,你不会又是刚好在这里吃饭吧?” 走进来的云墨安并没有看苏知秋一眼,只是微笑地走到了萧瑾的另一边,轻轻地坐下。 “是我约他来的……”萧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其实,我是来向你们道别的……” 结束了打打闹闹的告别宴后,萧瑾又送走自己的两个好友。 萧瑾就转了过头,对云墨安抱怨道:“你干嘛和知秋斗诗呀?” “你这可就冤枉我了,刚刚可是苏知秋他提出来的斗诗,我怎么好意思不接呢。” 闻言,云墨安并无不悦,反而嘴角轻轻勾了起来。 “……”貌似还真是知秋提出来的。 今天知秋真的有点不正常,俨然不是他平时的温柔有礼的样子,似乎尤其针对云墨安。 “想不到你居然会作诗?” “作诗,不是我们官家子女的必学课程吗?” 萧瑾竟无言以对,她能说自己就不会吗? 二日后的清晨,已是晚秋,落叶纷飞,萧瑾告别了她依依不舍的父亲,深吸了一口气,纵身上马,身后的二十人的精编亲卫队也同样跟着上了马,快马加鞭,骑行到了城门口,萧瑾突然打了个手势,吩咐众人都停了下来。 身后的亲卫队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队长萧子忠。 萧子忠似乎领悟了大家的视线的意思,赶紧拔马上前,一脸疑惑问道:“少将军,我们为何还不出城?” 她转过看了看问话的子忠,本来父亲欲派他的亲信吕方陪她去江南,但是萧瑾其实更担心父亲在京城的安全。 而且吕将军要是去了,一定会一路都唠叨让她诈死什么的,因此她坚持只带子忠,加上身后一小队亲卫,都是她亲手训练的飞羽铁骑之中的精英,他们行事也会更随意自由些。 对于子忠的问题,她无奈地一笑,语气却冷冽的很,“昨天兵部突然给我通知,说朝廷新增派了一位监军。” “监军?” 子忠声音陡然提高了很多,很快意识到什么,又改为降低声音,对萧瑾道:“不是听说,这次叛乱范围很小吗?小小的平乱,还要什么监军?” 萧瑾眼睛眯了眯,这其中确实有点不寻常。 还未等她多想,一旁的子忠突然伸出手指,指向其中一个方向,惊讶的叫道:“你看,云世子,他是不是来给你送行的呀?” 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居然是云墨安一人骑着马正朝他们奔驰而来。 亲卫队众人在将军府都见过云墨安,知道他是将军府的常客,也就立即空出来了条道,她笑着问道:“你怎么来了?之前不是已经道别了吗?” 云墨安勒住马,停到了她面前,笑如春风带着耍赖的语气,“没有单独道别,之前的不算。” 萧瑾额角抽了抽,两日前已经和知秋棠武一起道别了,昨天他又在将军府呆了半天,如果还不算道别,她也表示很无奈。 这人从一开始几次见面暗自戒备,到两人的牢狱相处暴露秘密,又到出狱后发现是友非敌。 随着两人频繁相处,越来越熟悉,他总是能扰乱她平静的心湖,让她淡定的面容又裂纹,她并不呆,他如此热情向她示好,又常常调戏她,很明显他应该对她有所图。 只是自己一身男装,没有一丝女人味,他根本没有见过自己女装的样子,他是如何对这样的她有好感的? 对此,萧瑾百思不得其解。 对于这么一个俊美男子,而且还是她崇拜的偶像,她知道自己已经对他也有些好感。 可是那又如何? 要她隐姓埋名,更换女装嫁人,一辈子不能作为父亲的女儿来侍奉膝下,她做不到,而且她的身份,始终都是很敏感的,何苦再去连累别人呢。 终究是有缘无份,和知秋也是一样的。 对此,她不会自作多情,放纵感情。 云墨安感觉到了萧瑾审视的目光,看着她的黑眸中的暗淡了不少,猜测她应该是舍不得她的父亲。 毕竟他知道,萧瑾从小几乎没有和他父亲分开过,他心里涌出一丝心疼来,想想她其实还没成年呢,可是从小就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真的不容易。 想到此,他突然调笑道:“我舍不得你走,要不要我来个千里相送,如何?” “……” 这次萧瑾没有向以往的恼羞成怒,反而是沉默地注视着他,又看到他马两旁的大大的行囊,眼中深浅不明。 她身后的亲卫队众军士也沉默地注视着他们俩,带着愕然和八卦之心……他们的少将军和云世子之间,怎么看都不对劲呀? 两人互看了一会,萧瑾突然一声令下,“都到齐了,启程!” 她向京师投去最后一眼,拨转马头,只轻轻一夹马腹,胯下坐骑便微微一嘶,扬首奋蹄,沿着黄土烟尘的官道,飞奔而去。 众军士立即严肃起来,不管多么好奇,可是命令就是命令,随着一声清脆的鞭响,一行人正式出发。 当然如果没有忽略,身后还未反应过来的萧子忠的大呼小叫的话,“少将军,我们不等监军了吗?” 最后的云墨安勾起唇角轻笑一声,也挥动马鞭,策马尾随而去。 第五十三章 启程离京二 将军府,大门口。 已经刚送走了萧瑾,萧定雄轻叹了一口气,“萧全呀,我们回去吧。” 全叔却忧心忡忡地道:“大将军,把小姐……就这样交给云世子照顾,真的好吗?” 萧定雄轻轻叹息一声,“他们应该已经出城了吧,作为父亲,我觉得没有人能配的上她,可显然已没有选择的余地,往好处想,至少有云墨安在,他们的安全可以保证。” “可……云世子他,背景如此复杂,老奴担心……”全叔话说的很含糊,但意思很明显。 他最担心的是,东南王毕竟是大昌的异性藩王,以后云墨安继承王位,要是有什么异动,可是和他们将军府是对立的呀,当年定南王叛乱不就是个例子吗? 萧定雄抬手捏着短须,看向一脸忧虑的萧全,却是笑了。 “萧全呀,我又不是现在就把女儿嫁给他,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这一切还得看萧瑾她自己的意思,我特意没有和她明说,孩子大了,随他们去吧。” 萧瑾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终身,在这点上,他这个父亲从来不是个迂腐之人,是不会帮女儿大包大揽的。 当初萧瑾的母亲还是跟他私奔出来的,尽管他那时已经是一个身居高位的将军,可她家的门楣是不允许她嫁给他一个粗鄙的武将的。 感情这个东西,他亲身体会过,知道只要真的互相爱上了,又岂是身份所能阻隔的了呢? 这时,萧定雄想起昨日的事情来…… 昨晚,萧定雄和萧瑾一起吃过晚饭,说了一些体己的话,自己不在身边,让她去江南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再像以往战场那么鲁莽,要按时吃饭,要……乱七八糟的啰嗦了大堆。 刚吃过饭,萧瑾下去收拾东西了,全叔就来禀报说云墨安拜见,他也是纳闷,白日不是才来过吗? 纳闷归纳闷,当即还是请人进来了。 谁知道云墨安一见到萧定雄,一撩袍角,已经跪在他面前,直接道明来意:“墨安一直仰慕萧瑾,我欲随她一起出京去江南,大将军,以后让我来照顾她吧。” 萧定雄大惊,赶紧将其扶了起来,不由问道:“起来再说,你有办法出京?” 云墨安只是点了点头,随后萧定雄一想,风云阁势力确实不容忽视,出京倒不是完全办不到的。 其实他早就看出来云墨安对萧瑾有意,这几日他更是亲眼所见,女儿迟早也是远嫁的,把她交给云墨安,比什么别的不知底细的人,他还是较为放心的。 只是,从他观察来看,萧瑾显然还没有真的开窍。 对此,萧定雄亦无奈,轻轻地叹道:“这一切都因我而起,我这个女儿呀,从小就把她当男孩子养,因而她一向很有自己的主张,我本意是让她诈死,只是最让我担心的事情,是她一定不肯就此隐姓埋名,这次既然你能陪同一起去江南,寻到合适的机会,帮我说服萧瑾,不要再回这个京城了。” “我一定会尽力,大将军请放心,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像她这样冷静的女子。” “你就别夸奖她了,你帮我好好约束她,不要让她鲁莽妄为,孤身犯险。” 萧定雄挥了挥手,自己女儿什么德行他是了解的,他又补充了一句,“但她愿不愿意和你去东南,就要看她自己了,墨安,你懂我的意思吗?” 云墨安闻听此言,明白萧定雄这边竟是并无意见了,当下他心中微喜,轻声道:“墨安明白。” …… 秋风瑟瑟,寒风肆起,草木凋零,今年冬季似乎要提早了。 在离开京师的官道上,几十匹马在奔驰着,训练有素的黑衣卫士的矫健英姿和战马的嘶鸣声随着风渐行渐远。 云墨安刻意放慢速度,策马徐行,与她并排而立,目光摄摄看着她,“如何?赛马你也是赢不了我的。” 骑马萧瑾从小练到大,居然也不是他的对手,武功、下棋、赛马,她一向应以为傲的几个才能,都不是他的对手。 她实在有点失落,一路被他打击的都快失去信心了,这个云墨安之前一直都很收敛低调,自从离开京师,各种展现彪悍本性,真是妖孽呀。 “现在可以说说吧,你到底怎么得到这个监军的位置的?” 她实在想不通,云墨安毕竟是东南王的世子,在京师是作为质子身份,兵部怎么会让他来做平叛的监军,而且还是来江南,江南和东南可是一步之隔。 云墨安笑的不以为然:“无非就是付出一些代价,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陛下也不太顾虑我们东南。” 萧瑾了然地点了点头,就她所知,南部四大藩王,西南和兴南是势力最大,尤其是西南的卫王兵力强盛,兴南次之。 定南十几年前叛乱过,被她父亲平定后,定南王族主动把原郑王踢出来顶罪,现在的新任郑王是原郑王的弟弟,他们现在倒是很低调。 只有云墨安的东南,一向本分,从来没有什么异心,而且据说云墨安的父亲,也就是现在的云王公认地懦弱胆小。 可接触到云墨安越久,她觉得凡事不能看表相,也许以后有机会见见这位云王,是否真如大家传言的那样懦弱无能之辈? 萧瑾以前绝没有想到,自己再次离京会是和云墨安一起,看着身旁的一袭白衣的他,忍不住感叹道:“回京不到半年,又要再次离开去,只是京师之后,又会有一番腥风血雨吧?” “这些已经和我们无关了,此时江南风景秀丽,天气舒爽,绝不同于大昌北部风情,相信我,你会喜欢那里的,有空我带你去游览一下,江南各处独绝的景致。”云墨安温柔地看着她,相信他们会有一辈子的时间。 萧瑾闻言,侧头看他,忍不住坏心地提醒道:“监军大人,我们不是来游玩的,我们可是奉旨在身。” 只是,已经开始刮起了腥风血雨,江南又岂会是一片乐土? 与此同时,京师质子府。 两名身着华丽衣袍男子正坐在一起喝酒,其中一个偏瘦的男子对另外一个高壮肃然的男子道:“卫世子,不知您听说了没有,云世子居然开溜。” 高壮肃然的卫世子,端起面前的酒杯大口地干掉了,轻轻一掷放下了杯子,带着一丝不屑地冷笑道:“他云墨安真是好手段呀,真是想不到,东南王那么一个懦弱无能之辈,居然有这么一个八面玲珑的嫡长子……很快这里又会有一番动荡,我们也要早做打算了,别真的把命搭在这个华丽的牢笼里。” 偏瘦的男子眉宇中带着忧心忡忡,自怜自叹道:“我们兴南可比不上你们西南,兵力强健,西南王爷又极为爱重世子您,我父王他……根本就不想我那么早回去,哎。” 闻言,卫世子拍了拍偏瘦的男子,承诺道:“林世子,你请放心,我离开时一定会带上你。” 两人相视一笑,端起酒杯继续喝酒。 第五十四章 谁诱惑谁 夜晚,某客栈内。 “我们是不是先派人去歙州先摸摸情况。”萧子忠来到萧瑾房间,请求下一步的行动,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在,他一定要保重少将军的安全,他可是答应了石佑。 萧瑾含笑摇了摇头,直接否了萧子忠的建议,“不用了,我们直接进歙州。” 萧子忠皱眉,“直接去,这样太冒险了吧?现在叛乱发展到什么程度了,现在我们谁也不知道,我担心,叛乱可能扩大了范围。” 见到子忠还是一脸担忧,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一声,“放心,我不会那么冲动的,你忘记了我们还有一个人,云墨安。” 有他在,又何必还需要派人去打探消息,他一定早就知道歙州里面的情况,要不当初她又如何会被派到这里来平叛呢。 “对喔,我怎么就没有想到,我们还有个风云阁的幕后首领在。”萧子忠后知后觉地叫了一声。 “只是今晚要怎么才能让他主动开口,这倒是个难题,云墨安明显不想告诉我。” 一路上,萧瑾向他打探了多次,他都一直装傻,似乎他并不想让自己去平叛,不会是她父亲这么早就想让她诈死吧? 萧子忠见她还一脸纠结,突然想到什么,笑了一声。 萧瑾被这笑声打断了沉思,疑惑道:“怎么了?” “我觉得少将军,你去**云世子吧,我相信肯定能成功。”萧子忠笑着丢下这句话,直接跑开,留下一脸呆滞的萧瑾。 她在云墨安门口徘徊了好几个来回,刚举起手准备敲门,又停住了,本来心里还没有什么,被子忠这个家伙说得,反而有点不好意思敲门了。 这大晚上的来敲门,云墨安会不会对她有所误解? 反正这歙州她是肯定要进的,知不知道情报,她都要进,想一想还是算了吧。 思此,她转身准备离开之际,云墨安的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里面还传来云墨安的低沉声音,隐约带有一丝叹息的感觉。 “萧将军,这可不像你,进来吧。” 罢了,犹犹豫豫、踟蹰不前确实非她的风格,萧瑾大步走进了云墨安的房间。 定眼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瞧她看到了什么,居然是一副美男出浴图。 屋内雾气氤氲的,云墨安这厮居然刚刚洗完澡,他全身只穿着里裤,上身未着片缕,一头乌黑如墨的长发随意披散在两边,青丝还滴着水,水滴顺着肩膀滑落到胸膛,再沿着结实胸膛一直往下流…… 想不到云墨安外表一副风雅书生样子,内里身材挺好的,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这人武功高强,肯定平时经常练武。 青丝上水滴还在慢慢地往下流,不能再看了,萧瑾赶紧收回视线,同时转过身背对着云墨安,满脸通红催促道:“你……你快穿上衣服。”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她轻轻吸了一口气,慢慢调整呼吸,可是脸上的热度怎么都无法消退,现在到底谁**谁呀? “我都被你看光了,你是不是要对我负起责任呀?”带着一丝调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简直是可恶! 萧瑾再次被云墨安的调侃挑起脾气,转过身气急败坏对他怒道:“你一个男子看光了算什么,说到底到底是谁吃亏?之前你还占了我几次的便宜呢,我还没有和你算呢,哼。” 云墨安看着气鼓鼓的萧瑾,嘴角的笑确是遮掩不住地溢满了脸上,他忽然换了一副委屈地小媳妇的语气,“我是真的想负责,是你不给我机会的。” “你胡说什么,我来找你,有正事的。”萧瑾突然意识到,自己又冲动了,赶紧收敛心神。 云墨安看到她再次逃避了这个问题,微笑几不可察的顿了一顿,眸子里带着的审视,望着萧瑾,到底她是怎么想的? 从他平时从不遮掩的行为来看,连萧定雄都能看出来,他云墨安喜欢她,她这么聪慧,又如何会不明白呢? 可为什么她一直再逃避?是还有所顾虑?还是真的不喜欢他? 想到此,云墨安的眸色突然深的几乎像是乌云笼罩的黑夜,沉沉如墨。 但他暂时亦无能为力,做太多反而怕吓到她,他暗暗叹了一口气,看样子,自己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 他拿起一旁的毛巾,同时又看了她一眼,问道:“正事?你是想知道歙州叛乱的情况?” “没错,”萧瑾赶紧点了点头,可又怕他不告诉她,又故意补了一句,“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好。” “不用说好听的,你知道风云阁的规矩,你想知道的消息,打算用什么交换?”云墨安摆了摆手,并不以为意。 萧瑾一愣,又有条件?她顿时一脸戒备,“你又想要什么?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消息,你就算不告诉我,我直接进歙州很快就会打探到。” “嗯,你说得有理,”云墨安先点了点头,笑道:“所以,只要你帮我搽干头发,我就告诉你,这个条件不过分吧?”说完,还挥了挥手上的毛巾。 “你……”萧瑾气的有点说不出话,她气的就要转身走了,身后的云墨安赶紧又叫住了她,“哎,这种事情还是不勉强得好,不愿意就算了,我会告诉你想知道的。” 他一边拿着毛巾自己擦拭头发,一边道:“这次所谓的叛乱,其实说白了,算是一次民变,据说是歙山的一群山夫聚众造反,而且一个月前他们杀死了那里的全部官吏,攻占了附近的县衙……” “这些我也从兵部那里有所了解,后来他们说派了附近的当地驻军去平叛,可惜居然大败而归,反而折损了不少人马。” 萧瑾接过话,把掌握的已知情况也粗略地说了一下。 “那后续呢,可知道歙州现在情况如何?”这才是她当前最想知道的情况。 云墨安又示意萧瑾坐下,继续道:“放心,这群乱民并无多大志向只是小打小闹,当初造反应该也是迫不得已,因而他们占领县衙之后,似乎很安稳,倒是没有别的大动作了。” “嗯,和我预料的倒是差不多,这种揭竿而起,最怕的就是附近的百姓流民纷至投奔响应。”说到这里她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让她和北勒打仗什么的,她还完全没有什么怨言,可是让她去剿灭穷苦老百姓,真是让人纠结呀。 “对了,你可知道他们一开始暴动的原因?”她又问。 云墨安斜睨她一眼,手上的动作并没停,“奇石纲,你以前听过没有?” “奇石纲?”萧瑾想了想,“你是说,那个专门用来运输陛下喜爱的奇花异石的名目?” “没错,歙山这里就盛产一种的青石雕,这种奇石需要从陡峭的山运下来,就需要不少山夫民夫,而且还据说,在其搬运过程中有多少山夫,白白葬送了性命。” 擦完头发,云墨安又倒了一杯水润了润嗓子,审视地看着对面的女子,“怎么样?听完这些,你还是要继续去平叛吗?” 萧瑾沉默好一会,疑惑问道:“你是一开始就不希望我去平叛?所以才把我弄到江南来?” “不,让你来江南只是刚好有这个机会,这并不是我的算计。” 云墨安眼神暗了暗,但很快又恢复正常,“至于到底要不要去平叛,我只是监军,你才是将军,这一切你说了算。” 萧瑾突然站起来,似乎下定了决心,“好,明天一大早出发赶往歙山。” 临出房门云墨安还听到了萧瑾低低地叹息了一声,“别忘记了,我同时还是一位武将。” 第五十五章 老弱残兵 两日后,当他们一行来到了歙州,靠近歙山的州驻军的临时大营时,已是晚上。 众人下马,萧子忠上前出示文书,证明他们一行人的身份后,官军的守营军士,原本很不耐烦的表情,顿时变得客客气气地领到了军营内。 军营内过一会稀稀拉拉出现了一群人,其中一位面相普通,却长着一双精明的小眼睛,满脸谄媚对着他们队伍中的云墨安,问道:“小的姓张,是这里的参军,将军一路辛苦了。” 云墨安闻言淡淡一笑,指了指他旁边的萧瑾,“原来是张参军,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才是我们的萧将军。” 张参军顺着云墨安手指向的方向,见到了队伍中毫无出众的年轻小将,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还是不确定地向云墨安确认道:“这位兄台,他真的是你们的萧将军?” 他们稍早时候就接到兵部的通知和刺史大人的告知,但是也只是说有朝廷派了一位三品大员的将军来这里帮忙平叛,可谁也不知道这位将军是什么样子的。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认错人,萧瑾她一向和萧子忠他们一样,喜欢穿黑衣。 这队伍里面唯一出众的云墨安是穿着白衣的,而且穿着打扮高贵,任谁都会误解云墨安才是他们的将军。 更加让他们想不到的是,比他们刺史大人还要高一级的三品大员,居然是这么年轻,这位少年明显看起来没有成年呀。 而且云墨安刚说完,对面另外几人发出的声音更响,有人指指点点,有人摇着头,甚至其中还有不少嬉闹的声音,萧瑾顿时脸沉了下来。 萧子忠等一干护卫本来都出自萧家军,基本萧家军中没有人不认识萧瑾的,而且萧家军军纪一向严明,脸色都有些难看起来。 可是萧子忠毕竟还是在军中混了很多年,他走上前咳嗽了一声,大喝道:“放肆!这位就是我们的萧将军,朝廷亲封的三品的云麾将军,还不让你们的都尉大人出来迎接。” 按理都尉大人是州驻军的最高首领,歙州是属于小州,都尉大人一般都是是五品,比萧瑾品级低,所以让他亲自来迎接是合情合理的。 对面的一堆人中,这时走出一个人身材魁梧的中年将领来,再次打量萧瑾几眼,不由升起几分轻视之心。 他哈哈大笑起来,“对不起,这位小公子,我们这里的都尉大人因为平叛失利,被朝廷降职革办了,没法来迎接您,我看不如这样,小公子这里不是你玩的地方,据说歙州城内有个百花楼,那里才是你玩的地方。” 不得不说,萧瑾的外貌太过年轻了,实在让大家都以为,这位是朝廷某位大官员的小公子,放出来历练玩玩的。 “就是,就是,百花楼那里不错的。”后面一个将领也附和起来。 “你们敢放肆!”萧子忠勃然变色,众人还没有看清楚他是如何行动的。 刚刚说话的那位中年将领正被他用一把弯刀顶上了喉咙,萧子忠同时冷笑,“胆子真不小,这位大人死之前是否先把名字报出来呀?以免做无名之鬼。” 其他人也被这突然起来的变化吓了一跳,不约而同都往后退了一大步,看着萧瑾眉毛紧紧皱了起来,这群人的军纪也太差了,难怪连小小的山夫叛乱都打不赢。 而那位被萧子忠正威胁着脖子的将领,反倒是激起了几分气概,鼓起勇气大喊:“老子冯刚,是这里的副都尉,现在就是这里的最高将领,要杀便杀,哼。” 萧瑾上前,把萧子忠的弯刀轻轻拉开,并让萧子忠退开到一旁,淡淡地看着这位副都尉道:“原来是冯副都尉,我来这里不是和你们逞口舌之快的,现在带我看看驻军的情况。” 冯副都尉倒不是怀疑这人的身份,因为一早验明过了他们一行的身份。 出言顶撞,只是一时气愤,没有想到朝廷派了这么个不中用的将军,现在冷静下来,还是客气的见礼:“末将见过萧将军,请吧。” “这就是我们的兵力?”等冯副都尉带萧瑾,参观了整个临时营地,一向淡定的她也忍不住目瞪口呆了。 “是呀!歙州本来就是下州,而且江南一向屯兵较少,这里的兵力还是汇集了两州的兵力。” 冯副都尉一脸无奈的笑容,“萧将军,我们和那群乱民打了好几场仗了,兵员严重不足,还有这么多伤员。” 现在这里只有不到三百的兵,而且分明都是老弱残兵,其中就有很多伤员。 “对了,这位是云世子,是朝廷派的监军大人,这位是萧副将。”萧瑾也把云墨安和萧子忠介绍给冯副都尉和张参军认识。 “原来是监军大人。”张参军赶紧给这位云世子见了一个礼。 要知道既然被称为世子,以后可就是继承爵位的了,哪怕是最低的爵位,他们也都惹不起。 “萧副将,你身手不错。”冯副都尉倒是赞赏地,看了一眼萧子忠。 临时军营并不大,很快参观完,冯副都尉对萧瑾禀道:“萧将军,此时天色已晚,原都尉大人的军帐已经给将军都腾出来了,众人不如先去休息一晚?明天再来议事?” 萧瑾想了想便同意了,挥了挥手,让萧子忠带着手下亲卫队都下去安顿下来。 一旁的张参军赶紧走上前,对萧瑾和云世子陪笑道:“萧将军,云世子,之前刺史大人就有告知你们要来,只是没有想到你们来的这么快,属下这就派人出去找两个人来伺候一下?” 大昌每个州是军政分开的,刺史大人是最大官员,主管政务。 几乎每大州都有自己的驻军,几个下州也会分布一些驻军,都尉大人就是州驻军的最高将领,主管军务,直接隶属于兵部。 可实际上刺史大人的品级是高于都尉大人,这也说明大昌是重文轻武的。 刺史府和驻军两者之间事务互相来往很是密切,这位参军就是驻军与刺史府最直接的来往官员,他虽然在这个驻地不是最大的官职,比冯副都尉低一等级,可是实际是掌握了很大的实权。 萧瑾脚下一顿,还未拒绝,云墨安倒转过头来,兴趣盎然地看着张参军问道:“这么晚,张参军打算去哪里,找人来伺候我们?” 张参军一见有门,立即朝云墨安凑了过去,一脸猥琐的表情:“附近的县城就能找到,虽然不如歙州百花楼的姑娘,不过还是能找到几个娇媚点的。” 云墨安看到萧瑾一脸嫌弃表情,以及后面冯副都尉一付果然如此,看好戏的眼神,赶紧不开玩笑了,直接拒绝道:“不用了,即便是百花楼的姑娘我也看不上,我喜欢的姑娘类型比较特别。” 云墨安说这话是看着萧瑾说的,她顿时脸色更难看了,“够了,你们也都先去休息,明天清晨大厅议事。” 说完,也不理会张参军的神色,她举步往外走去,身后的冯副都尉很快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笑,才连忙上前去为她引路。 第五十六章 鼓舞士气 次日清晨,营中议事大厅,说是大厅,其实是一间简陋的大帐,萧瑾、云墨安、萧子忠一起来的。 他们走进去的时候,看到里面已有不少将领,昨天的冯副都尉、张参军也都到了。 对于这点,萧瑾还是比较满意,这群军纪如此差的官军,他们总算还有些优点,至少比较准时,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 “众位说说,现在的详细情况吧。”萧瑾也不客气,直接走到主位上坐下,云墨安也走到她靠她最近的位置,坐了下来。 大厅顿时沉寂下来,冯副都尉道:“回将军,现在歙山附近的山域、以及歙山脚下的县城,全部被那群乱民占领,这个县城几乎四面环山,易守难攻,只有东西两个小小的隘口通行,其中西隘口那面被他们用山石牢牢堵住,而我们现在所在这个临时大营,正好就设在东山隘口处。” “那你们上一次进攻是什么时候?现在有何打算?” 冯副都尉继续开口,“是五天前了,不过我们已经于此处隘口与匪军多次交锋,每次都伤亡惨重,加之我们官军现在实在兵力不足,现在我们的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只有围困了,等他们内部资源不足,不得已而出,到时候再一网打尽。” 萧瑾听完淡淡地笑了,这样说来,就是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守株待兔了。 她对此并没有多说什么,继续问道:“现在歙山县里面的具体情况如何?谁负责主事?” 那位猥琐的张参军,这时也忍不住了出声了,“禀报将军,是一名叫胡大山的家伙,他原是歙山的山夫,不甘做山夫这种危险地苦力,秘密唆使附近的一百多号乱民一起造反,几天前我们还和他们有所冲突,现在他们里面乱民数量我们完全无法预估,里面裹挟了很多百姓,我们每次交战完全无法区分乱民和无辜百姓。” “是呀,是呀,我们这里驻军才三百人,而且好多还受了伤。”大厅的另外一名校尉说道。 一时之间,议事大厅众人也纷纷议论起来。 萧瑾发现众人,一个个都是情绪不满,满脸疲惫的样子,她可以想象这群将领都是这样,那军士们更是士气低落地厉害。 这里特别补充一下州驻军知识:驻军最高将领是都尉大人,由武将担任,大型上州的驻军之地最多还会有两位副都尉、一位副将、一位参军。 很多小型驻军只有部分官职。 其中驻军旗下,还分为每个营300人,负责营的是一位校尉,一位副校尉。 营之下还有分为队,一队为50人,负责之人为队正和队副。 了解了基本情况,萧瑾就让众人下去操练了,她也跟着一起去了操练场。 此时,日常的操练刚刚完毕,萧瑾正见到的是,军中各队开始自由切磋。 校场上,三五成群地互相交着手,他们相互打斗的很是随意,乱做一团,实在是太没有纪律了,如此操练效果真的不大,她不竟摇了摇头。 一旁陪同的冯副都尉,见到将军摇头,心中升起一丝的不满,反问道:“雕虫小技,入不了萧将军之眼吧?” 萧瑾突然笑了,嘴角带着嘲讽,“确实入不了,就这等水准,难怪连乱民都打不过。” 萧瑾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并不小,一旁早就停下好奇打量新来的将军的众人,刚好一个字不拉都听到了。 他们一个个都开始浮现出忿忿不平的神色,有一些将领,那眼神是恨不得把萧瑾吃了。 不满的人很多,可谁也不想做出头鸟,可军中难免会有那么几个愣头青。 一位校尉站了出来,对萧瑾道:“那末将想向将军请教一番,也让我们见识见识什么是高水准。” “王校尉,放肆!怎么可以对萧将军如此无礼。”早也又不满的冯副都尉,赶紧假装叱道。 萧瑾摆了摆手,没有看冯刚,只是盯着在场的将士,“没关系,还有谁不服?一并站出来吧?” “末将也想见识见识。”被萧瑾的话一激,又有一位队正站了出来。 “我也想……”“我也想……”有人当了出头鸟,后面众人就胆子大了,又陆陆续续走出来两位军士,个个身形魁梧。 “好,站出来的都是有血性的将士,本将军很欣赏,”萧瑾大笑,摊开双手,对这些人招了招手,“来,你们一起上。” “这?萧将军,我看还是算了,刀剑无眼哪。”刚刚还在后面乐见其成的冯刚,赶紧在一旁劝道。 此刻他眼中除了不满,还带着点轻蔑,也太狂妄了吧? 一个常年在京师,养尊处优的少年,武艺能高到哪里,这站出来的可都是他们军营中的好手,到时候真的输了,下不了台,大家都不好看了。 闻言,萧瑾笑意更深了,完全不为所动,只是向那群还在踌躇不前的众人,并抱拳以示礼节,“诸位请吧。” 也许是萧瑾的态度和表情太过自信,刺激到这群站出来的人,一开始还犹犹豫豫的众人,此时也豁出去了,一个个向萧瑾扑了上去。 四周不知不觉围了很多军士,围观的军士都在唏嘘,谁也没有想到交手才几瞬间,这位年轻的萧将军,居然全部把对手打趴下来…… 冯副都尉有点不可置信,揉了揉自己的双眼,想不到呀。 想不到,原来这位萧将军居然是个高手,而且他的身手非常利落,招招致命,要不是他对众人手下留情,众人早就没命了。 “这点人数算什么?我们的萧将军比这多十倍的,都不成问题。”一旁的萧子忠,拍了拍冯副都尉的肩膀,笑着道。 闻言,众将都微微变色,此时萧瑾已经拍了拍双手,来到了冯副都尉身边。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冯副都尉一眼,然后转过来对在场所有操练的军士道:“从今天开始,所有的操练,都得听我和这位萧副将的安排。子忠,念新的军规。” 萧子忠立即站了出来,大声道:“第一条,不尊军令,不听号令,斩;第二条,贻误军机,斩……第七条,凌虐其民、逼**女斩……第十七条,临阵退缩,斩……” 等萧子忠念完,萧瑾大声道:“这是我们萧家军的军规,现在也是你们的军规,只要我在这里一天,无论是谁,绝不姑息。” “萧家军的军规?”下面的众人顿时纷纷议论起来。 冯副都尉脸色一僵,张了张嘴唇,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不知将军可是萧定雄之子萧瑾?” “没错,我就是萧瑾。” “天哪,是那个大昌最年轻的将军,活捉北勒摄政王的萧瑾呀……” “太好了,萧将军,您就说吧,让我们怎么打,我们就怎么打。” 现场军士们瞬间激动起来,谁也没有想到朝廷居然会派来这个人来帮助他们。 “大家肃静,”萧瑾挥了挥手,让在场的众将士安静下来。 然后郑重地承诺道:“不出十日,我一定带领诸位平定叛乱,你们相信我吗?” “我们相信!”几百号人整齐划一的声音,让临时大营士气陡然上升。 萧瑾留下萧子忠和她带来的飞羽铁骑精锐们,负责对这群官兵进行临时的操练,同时吩咐冯副都尉,带着她和云墨安一起去查看东山隘口的地形情况。 萧瑾站在远处,望向官军与乱民交战的山隘口。 四周群山环抱,地势险要形如锅底,一条蜿蜒不平的小路从山凹穿过,要向从此处强攻进去,损失会比较大。 “你刚刚是故意的?”一旁的云墨安突然凑了过来。 萧瑾负手而立,含笑而道:“果然逃不出你的法眼,正所谓,兵胜在于气胜,萧家军对于大昌军士来说,就是神的存在,这里士气这么低落,我也只好出此下策。” “十日,你可有把握?” “随口说说的,别说你信了?”萧瑾边说边笑了。 云墨安也跟着笑了,想到他曾经看过的那些情报,以往萧瑾的战绩,其实他真的相信的。 第五十七章 惊现内奸 月明星稀,夜风习习,听到隔壁传来微弱的响声,躺在床上的云墨安,突然睁开了双眼,一跃而起,也闪出了自己营帐。 只见远处一个黑衣人影一晃而过,云墨安嘴角勾了勾,悄然跟了上去。 跟着跟着,居然一直跟出了临时大营,深夜门口的守卫此时正闭着眼睛,歪着头偷懒地打着瞌睡。 走了好一会,前方一片小树林,黑衣身影突然停住了。 云墨安悄然走到其后,传言入密地问道:“萧将军,深夜不睡,出来散步,居然不叫上随云,太不够意思了吧?” 前面的萧瑾吓了一跳,一把拉过云墨安,一起躲到一棵大树阴暗处,小声说道:“你怎么也来了?嘘——” 透过大树的树干,离萧瑾和云墨安不远处,有一个人正站在那里,焦急地似乎正在等着什么人。 云墨安定眼一看,居然是那位身形魁梧的副都尉,冯刚。 过了一会,对面来了一个年轻的男子,“你们又找我干嘛?” 冯刚很是不耐烦,又道,“你们难道不知道,最近朝廷新派了将军来吗?现在可是敏感时期。” “冯副都尉,我们这不就是,想找您了解了解,这位朝廷新派来的将军嘛。”来人笑嘻嘻地说道。 冯刚有些恼怒道:“和我商量?呸,你们又想干什么?我可先说好,这位将军可是大有来头,我现在真的帮不上你们什么忙。” 年轻的男子仍是一脸笑嘻嘻的表情,“别着,冯副都尉,我们可就指望您了,来之前,我们胡大哥可说了,表婶婶现在在歙山县衙内,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小表弟也可爱的很哟。” 年轻的男子又递给了冯刚一件东西,萧瑾远远地看过去,似乎是一个孩子带的长命锁。 冯刚此时脸色变得很难看,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没有再多说什么。 两人又相互嘀咕了好一会,冯刚才转身离去。 那个年轻人在原地逗留了一下,过了一会,朝相反的方向走了。 萧瑾见冯刚身影远去,赶紧拉着云墨安一起,继续跟上那位与冯刚接头的年轻男子。 他们两人一路尾随,萧瑾虽然轻功不算高,可是跟踪什么的,最是有经验,云墨安武功高强更不在话下,况且那位年轻的男子,显然不是一个练家子的。两人跟了好几里路,愣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他们一直远远地跟着此人,一直来到了一个山隘口,不是他们白天见得那个山隘口,是冯刚之前提到的另一个,被乱民用山石牢牢堵住的西山隘口。 这个山隘口相比他们白天见到的那个,还要险峻,两旁都是陡峭地断崖,只有一条细细的通路。 萧瑾笑了,居然在这里见到了一线天的地形。 而且,这条唯一的通路,堵了很多巨大的乱石,要是想要搬动其中的一块石头,上面的乱石容易滚落下来,更是危险,难怪官军没有选择此处作为交战的地点。 山脚下那个年轻男子,拿出一个不知名的哨子,吹了几声,声音听起来象刺耳的鸟叫声。 没过多久,萧瑾就见到一面的断崖上,慢慢落下一个的大竹筐。年轻男子拉了拉竹筐,然后自己坐了进去,又吹了几声哨子,没过多久,只见竹筐慢慢地被拉了起来。 她刚刚还好奇,歙山内的乱民与外界唯一联系的东山隘口,官军已经在外面派重兵看守起来,这人是怎么出来的? 现在才明白,原来他们是这样出来传递消息的。 “这些山夫还挺聪明的。”云墨安此时才凑到萧瑾耳边轻道。 萧瑾无语地揉了揉耳朵,走到山的另一处陡峭的峭壁下看了看,云墨安也跟着走了过去。 她研究了一下陡峭的绝壁,还真不好上去,她转过来看向云墨安。 在星星照亮下,还是有点点亮光的夜晚,眼睛发着光,带着希冀的目光紧紧地锁着他,嘴里还难得温柔地喊了一声,“云墨安,原来你穿黑衣也很好看。” 被夸奖的云墨安,眼神微微顿了一下,“这样夸我,我还真不习惯,你还是直说吧,想让我干嘛?” “以你的功力,能不能从这里上去。”萧瑾赶紧说出的她的要求,这么好的高手在身边,不利用白不利用。 “可以。” 闻言,云墨安黑眸中突然漾起了一抹幽光,一抹笑意在脸色微微绽开,“但,你得配合我。” “好,你说让我怎么做?”萧瑾点了点头,表示答应了。 正说完,未料云墨安突然展臂一伸,萧瑾已经被托起,被云墨安一把抱在了怀里。 然后他静静地调息,足尖轻轻在地上一点,宛若轻云漂浮,悄无声息便飘然轻灵跃到了陡峭的绝壁一处,又是一点,借力再次往上…… 反复了几次,他们就已经来到了峭壁的山顶。 夜风迎面扑来,打在脸上让她激动的心,平静了不少。 虽然惊讶他的轻功如此厉害,本来只是想让他自己,帮她上去看看,没成想他居然抱着她一起上来了,突然被他这样抱起,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是她第一次被男子,这样抱在怀里,如同婴儿般蜷缩在那温热坚硬的胸膛上,该死的,感觉居然不赖,觉得很安全。 可她不想沉湎其中,心中此刻一闪而过,另一个无缘的白衣身影,不由气急败坏起来,她瞪着他,“谁让你抱我一起上来的?快放我下来。” “啊?萧将军是想让我再抱你回去?这个要求我可是很愿意满足的。” 云墨安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更加用力箍着萧瑾,让她更加贴向他。 此时,两人完全是贴在了一起,感受到他那剧烈起伏的胸膛,彰显这个男人明显也并不平静的心,她心头真的狠狠悸动了一下。 又是几声刺耳的哨子声,打断了两人的旖旎暧昧的拥抱,云墨安只好松开双手,萧瑾赶紧拉着云墨安,寻了一块巨石后蹲了下来。 那边山头远远望去,隐约见到刚刚那位年轻的男子,已经翻过另外一面山,下了竹筐,见到几个人点着火把,迎接了他,之后他们一起朝远处的县城走了。 “我想再下去看看。”萧瑾转过来和云墨安商量。 “不行,太危险了,虽然你我功夫都过得去,可寡不敌众,我不建议你这样冒险。” 云墨安断然拒绝了,对于他来说,平叛什么的,他根本不在于,他只在乎她的安全。 萧瑾仍是静静地看着他,完全没有任何犹疑,云墨安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抱着她继续下了这边的山头。 第五十八章 顺手救人 歙山县,县衙后院内。 “唉,老十,你说我们被官军围了这么久,这天也冷,其他人都抱着姑娘睡觉,凭啥要你我哥俩来守夜?” 其中一个乱民一边抱怨,一边抱出一大坛酒,“要不咱也喝喝酒暖暖身子,这还是哥哥我前些天在县城洗劫一家大户的时候,偷偷藏下来的好酒,一直也没有舍得喝,要不来两口。” “喝,干嘛不喝,这深更半夜的,大哥非让我们守着个娘们和个小娃娃,还不让我们碰,真晦气。” 老十赶紧拿出两个大碗,倒满两大碗,然后端起其中一碗直接干了。 “后院那位可是胡大哥的表婶婶,你可别打什么歪心思,大哥可说了,留着还有大用处呢。” “什么大用处,不就是用来威胁那位大人的嘛,老是威胁顶个屁用,他还不是一直搪塞拖延,哪里给我们提供了什么真正有用的情报,要我说,干嘛不和那群官军大干一场?六哥,你说大哥天天让我们等,也不知道到底等什么?” “嘘!你小子收敛点,要不是我护着你,大哥早看你不顺眼,到处抓县城年轻的姑娘。” 那位六哥赶紧吓地拉了一把老十,“快喝酒,酒还堵不住你的嘴。”又递了一碗酒过去。 “我怎么了?兄弟们不都一样吗?凭啥看我不顺眼?大哥自己还不是在城东抱着那个牡丹姑娘,牡丹姑娘那貌美如花、勾人身段真是让人流口水呀。” 老十接过酒,又大口地喝了起来,说着说着还用手抹了抹嘴巴。 躲在院外暗处的萧瑾,听着这两个人的污言秽语,刚刚从一线天下来,一路到山下的歙山县城。 除了县城入口处有人值守,他们凭借两人功夫轻松躲过了值守,进到县城街上竟无人烟,死气沉沉的。 快到县衙附近,偶尔有人三三两两地走过,也都是神情猥亵,喝喝地醉醺醺地。 当初她剿灭的那些土匪山寨,那些土匪和这些乱民,原本也都是贫苦老百姓出身,尽管很多人是被赋税和劳役繁重,逼的走上这条路。 可是为什么人心慢慢都变了,变得丧心病狂,鱼肉百姓,杀伤抢掠,**妇女。 什么时候才能天下太平?百姓何时能安居乐业?对于这个问题,萧瑾一直没有寻到答案。 关于这个问题,她也曾问过她的父亲。他说,只要有人在,人的无穷无尽的欲望在,天下永远都不会太平,战火永远存在,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历史使然。 这些道理她也明白,可是乱世一旦来临,受苦的永远是黎民百姓。 她是一名将领,见识过真正战场,无数尸横遍野的炼狱,本来是不会有这样的伤感,可从小玄法大师给她灌输很多佛经,每次看到黎民苍生受苦,她都心如刀割。 院子内,那两名守夜的六哥和老十,还在继续喝着酒,两人喝着喝着越来越起劲,很快那位六哥已经喝趴了下来。 突然那位老十站了起来,推了推他的六哥,发现他真的喝醉了。 老十表情顿时变得猥琐起来,自己还不停地嘟囔着,“不让碰,老子今天还就想去玩玩,反正大哥也不会知道。” 边嘿嘿地笑开了,边朝旁边的一间房醉醺醺地走了过去…… 院子外,云墨安趁这个空档,赶紧拉着萧瑾,闪到了院子里面的一个无人的角落。 “你一进来,就直接朝县衙而来,是想救人,还是打算绑架他们的首领?”云墨安问道。 “我对于绑架他们的首领没有兴趣。”萧瑾低声解释道。 这个胡大山又不同于北勒摄政王,绑架他一人作用不大,绑架他一人,这些叛军说不定,下一刻立即推崇出一位新首领来。 没过一会,旁边的房间亮了一掌灯,还听到一个女子惊魂失措的大喊,“你……你要干什么?滚开……啊……啊……救命呀……” 远远地还能听到一些动静,挣扎声,怒骂声,以及孩子受惊的苦喊声,“哇哇哇……坏人……坏人……放开我娘……” 显然萧瑾和云墨安,两人都能猜到,隔壁房间现在正发生着什么。 “那你就是想救人?何必呢,为了个内奸。”云墨安低低叹了一句。 “我并非专门来救人的,只是想深入了解一下敌人的情况,可现在既然遇到了,我没有办法做到见死不救。”萧瑾正色道。 当两人来到隔壁房间的时候,那个老十还在撕扯那名少妇的衣服,显然那名少妇并不配合,老十狠狠地打了少妇几巴掌,旁边还有一个三四岁小童的咬着老十的手。 禽兽不如的东西,萧瑾大步走上前,直接一掌把那个老十的劈晕了。 这位略有些姿色的少妇,满脸是泪地看着他们两人,见到是两个年轻的黑衣男子,吓得赶紧一把抓过一旁的被子,盖住了自己衣衫不整的身上。 萧瑾十分识趣地拉着云墨安一起背过身去,并背着她问道:“你可是冯刚的夫人?” 过了一小会,身后听到少妇一边安慰旁边的孩子,“宝儿有没有受伤,乖,不哭,娘在这里”。 又带着不确定的语气对他们问道:“我是冯夫人,你们是谁?可是官军?” “是的,我们和冯副都尉大人是同僚,是来打探军情的,刚好在这县衙寻到夫人,见事情紧急才出手相救。”萧瑾转过身来,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这位冯夫人现在估计经不起惊吓了,总不能说是发现你相公是内奸,我们跟踪而来的吧。 “太好了,是官军,我们能和你们一起走吗?”冯夫人带着一脸殷切期望的表情,看着他们两人。 “我们带不了你们一起走,会打草惊蛇的,到时候我们谁也走不。”云墨安并没有太顾及这位冯夫人的心情,直接道出了当前的实际情况。 萧瑾见到云墨安说完,冯夫人顿时失望透顶,伤心欲绝的表情,赶紧宽慰几句。 “夫人,我们也是暗地潜进县城的,现在确实并不方便带着你们两人一起出城,你看这样好吗?你有没有安全的地方我先带你们去躲起来?请放心,不用几天的,我们官军就会打进来的。” 冯夫人并非一般山村村姑,也是县里的官家小姐出身,这两位的谈吐,她明显听得出来,他们并非自己夫君的手下,有可能还在之上。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显然不是专门来救自己的,他们能冒着暴露的身份,出手相救,她已经感激不尽,再强求太多,也明白不合理,只是…… “两位大人,要是我和孩子都失踪,被胡大山他们那群畜生发现,确实容易暴露你们,只是我想求你们,帮我把宝儿,这孩子带去给他爹,我留下和他们周旋。” 冯夫人突然抱着孩子朝他们跪下来,见他们两人还在犹豫,她哭道:“孩子年纪还小,留在这里我实在不放心,求求你们了。” 萧瑾赶紧扶起冯夫人和孩子,并征求的看向云墨安,见云墨安见了见头,才道:“冯夫人,别这样,我们答应你了,你放心,我们一定把孩子带去给冯副都尉,你赶紧去寻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待冯夫人说服自己孩子跟着他们走,那孩子还并不愿意,最后她母亲好说歹说,连哄带骗才把孩子劝着跟他们两人走。 “宝儿,你娘真的很爱你。”萧瑾对着正在云墨安怀里冯宝儿说道。 那位冯夫人真是伟大的母亲,她为了让他们三人能安全地出城,自己坚持不肯去躲起来,要坚持待在县衙和他们周旋。 萧瑾特意把那位老十再用一次用灯台砸晕了一次,以免漏出破绽,也防止此人今晚再次醒来,对冯夫人不轨,只是之后,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第五十九章 策反内奸 当萧瑾和云墨安带着冯宝儿一起回到官军的临时大营,已经是次日清晨,天色已经渐渐亮了。 军营的中间操练场上,萧子忠正带着众军士进行操练,一见到他们两人的身影,吩咐众军士继续,自己则朝他们二人快跑了过来。 他一脸急切地问道:“少将军,云世子,你们一大清早跑去哪了?到处都找不到你们。” 他又指了指,云墨安怀里睡的正香的孩子,“咦,这是谁家的孩子?” “就是出去探了探敌情,孩子是顺手救的。”见他一脸担心,萧瑾稍微解释了一句,“对了,冯副都尉现在何处?” “冯副都尉?就是他发现你们一大清早不在营帐里面,现在正带人到处找你们呢。”子忠松了一口气。 萧瑾吩咐子忠,让他派个人去请冯刚来她的营帐,但想到子忠一向大大咧咧地,又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记住,暂时先不要提到孩子。” 萧瑾让云墨安把孩子抱到她的营帐,放到了她的床上,小心翼翼地给孩子盖上被子。 这孩子一开始一路还不肯睡,说要找到他父亲一起,去救他娘亲,后来实在是累极了,在云墨安怀里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她示意让云墨安也去休息,但他只是摇了摇头,轻声道:“你想怎么做?” 他知道她一向心软,是肯定不会拿孩子来要挟冯刚的。 “一会看看再说吧。”萧瑾放下来薄薄的一层布帘,暂时阻隔了外面视线。 可怜的孩子,让他好好的睡一觉吧,大人的事情,他们来解决就好了。 一盏茶不到的功夫,冯刚就来到了她的营帐,“萧将军,监军大人,你们跑哪里去了,让我一顿好找呀。” “冯副都尉,大清早这么急地找我们何事?”萧瑾冷眼反问道。 冯刚双眼下意识闪了闪,看向萧瑾问道:“将军说十日破敌,我是想来问问,将军是不是已经有良策?” 这两天这位萧将军天天不见人影,只是安排萧副将天天练兵,在他冯刚看来,可就算练满十日兵,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呀。 被问及的萧瑾,审视地看着冯刚片刻,一字一句道:“我打算三日后进行强攻。” “强攻?”冯刚惊诧喊出了声,“这怎么行?萧将军,你难道就想不出别的更好战术吗?” 居然要采取强攻,冯刚都有点质疑这位少年将军的能力了,此人来了两日,除了练兵,其他什么建树都没有,果然传言是不可信的? 萧瑾见冯刚一脸急切的表情,冷笑道:“我想冯副都尉比我这个外来者,更加了解当前的战况,那群叛军装备如此简陋,训练又不足,喝酒散漫,你们好歹都是正规军,与其交战,居然损失如此惨重,我还好奇地很呢?” 萧瑾语罢,冯刚顿时恼羞成怒,怒气冲冲地大喊道:“可是那群禽兽他们只会把无辜百姓推在前面送死,我们每次交战杀的都是些无辜之人,这也是为什么之前的都尉大人一直不肯强攻的原因,才导致平叛失利被朝廷降罪。” “哦,想不到冯副都尉,还这么爱民?”萧瑾的声音化作一声轻叹,“我还以为你只关心你的家人的安全呢。” 冯刚蓦地打了个冷战,面色愤怒已经消散,目中全是惊惧和绝望。 “你已经知道了?”冯刚只觉得心里寒意阵阵,心中的惊诧简直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这个看似清秀的少年,甚至在他看来,还是个孩子,居然这么敏锐,原来他真的不是徒有虚名的。 “也罢,”冯刚似乎松了一口气,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长命锁,放到了萧瑾面前的桌子上。 “省得那群禽兽天天来威胁我,两头为难,其实原来的都尉大人也是知道这事的,本来还想着何时能救回妻儿,现在被你发现了,也好,萧将军,要杀要剐,我冯刚都认了,也好之后去九泉之下,和我那可怜的孩子做个伴。” “那倒不至于,你最多是个知情不报的罪责,还没有达到泄漏军情那么严重,”萧瑾轻轻地笑了。 这人倒也算是条血性汉子,她话锋一转,“且我又如何狠心,让宝儿小小年纪就没有爹呢?” “宝儿?你是怎么知道我小儿叫宝儿的?”神色黯淡的冯刚,听到宝儿这两个字,顿时又激动起来了。 萧瑾不想再和他卖关子了,直接走到后面,拉开布帘,露出冯宝儿正睡着香的小脸。 冯刚免不了一阵激动,抱着孩子猛亲,即便这样,孩子还是睡得正沉。 萧瑾又免不了和他讲了一遍,发生在县衙的情况,冯刚气的青筋直爆,恨不得立即去县衙杀了那个老十。 萧瑾又是一番安慰,对于没有带回他的夫人,表示很遗憾。 “萧将军,监军大人,这不怪你们,你们能冒着危险把宝儿救回来,我冯刚已经感激万分了……” 冯刚显然此刻,情绪还是很激动,“萧将军,你就说吧,让我怎么将功赎罪,我这条命现在就是将军你的了,你说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决不食言。” “我要你装作并不知情,继续被他们要挟,然后不着边际把三日后官军将强攻东隘口,这个情报传给胡大山。” 虽然宝儿被救,但是他们一直没有露面,萧瑾已经和冯夫人统一好了口径,那群乱民只会以为是冯夫人把孩子藏起来了,而且孩子一丢,乱民只会更加急躁地威胁冯刚,以获取官军的最新情报。 “末将领命。”冯刚抱拳应道,但并未出门,反而是抱着孩子,欲言又止,似乎有话要问。 “还有什么疑问?”萧瑾挑眉问道。 冯刚有些尴尬地问道:“那我们三日后还强攻吗?既然是假军情的话?” 他现在还是不明白,这位萧将军到底打算如何破敌。 萧瑾含笑地看着冯刚,“谁说是假军情了?通知下去,全体军士做好准备,三日后与叛军决一死战。” 前脚冯刚仍是一头雾水地抱着孩子走了,一直在一旁做壁上观的云墨安,递了一块热毛巾给她。 “搽搽脸吧,又是一晚没睡,累不累,你上床小憩一会吧?今天白天反正也没有什么事了。” “谢谢。”她接过热毛巾,敷了敷脸,舒服极了,身边有个人这样贴心地关心照顾,真的不错。 “为什么是三天后?”接过萧瑾用完的毛巾,他也用她的毛巾洗了洗脸,显然萧瑾此时并没有计较这些小事的心情。 “因为还需要准备一些爬山用的东西,总不能都靠你的轻功吧?” 第六十章 叛军完了 一日后,入夜。 “少将军,爬山的工具都准备好了,也在操练过程中挑选出来一百名较精锐的军士,以及我们自己带来的二十名护卫队,众人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萧子忠准备好所有的事宜之后,就来到萧瑾的营帐禀报。 “不错,我还以为你们至少需要两天时间准备呢,没成想,才一天就准备好了。”萧瑾满意地笑了。 萧子忠却并不以为荣,还带着不满意的语气抱怨道:“东西我们护卫队半天就弄好了,还有半天我带着这群兵油子们,去附近的山上加紧演练了一番,他们素质太差,要是我们飞羽铁骑在这,昨天就可以出发,打个敌人措手不及。” 萧瑾嘴角抽了抽,亏她还给他们两天时间。 她拍了拍子忠的肩膀,“好了,别抱怨了,记住,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占领西隘口,切断叛军与外界的通路,还有等你们渗入进县城,发起正式进攻之前记得发响箭信号。” “遵命!”萧子忠领命转身准备出去。 萧瑾突然又出拦住了他,小声关切道:“子忠,谨慎行事,注意安全,不要受伤了。” 当萧瑾来到云墨安的营帐时,云墨安正拿着一张薄薄纸在看,脸色未明。见到萧瑾进来随意地收了起来,打趣道:“这还是你第一次来我的营帐呢,大晚上的不睡觉,是想我了吗?” “无聊,你这人就没个正经,”萧瑾翻了翻白眼。 从小都没有被人如此调戏过,哪怕只是言语上的,“我是来找你说正事的。” “正事?是准备开打了?”云墨安眯了眯眼,细长的黑眸显得特别像狐狸,显然他完全不意外。 “你又是怎么猜到?”萧瑾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毕竟她也是刚刚才决定今天开战的。 云墨安笑了笑,悠悠然踱了几步,来到萧瑾身旁,又顺手拉着了她的小手,道:“有什么难猜的,萧子忠不是刚来了,又是晚上,你们要从西隘口攻进去,夜晚才是最佳时机,不过,你特意来找我,不会又是来找我帮忙的吧?” 难道只有找他帮忙,她才会想起他吗?云墨安虽然此时正抓住自己未来娘子的手,可是心里却不那么舒坦。 当然未来娘子是云墨安自己的内心想法,显然萧瑾并不这么想,瞪了云墨安一眼,抽回来自己的手。 “你难道忘记了,自己是监军吗?我这是来告知你一声。” 云墨安不以为意地道:“你知道的,监军只是个借口,我出京的目的一开始就只有一个,就是为了你。” “别废话了,我还要去出战呢,你爱来不来。”萧瑾丢下几句话,就飞地跑出来他的营帐。 她又逃避了他的表白,哎,女人真难懂,云墨安少有地感叹了一声,也无奈地跟着她出了营帐,他还要随身保护她呢。 外面,“全体集合。”萧瑾把全部能上战场的军士迅速召集起来,随着话声刚落,一大群人迅速集合,虽然剩下的不是精锐,但是现在也不怎么乱,不枉萧子忠辛苦操练了三日。 “不错,大家都不错,这么一会的功夫就集合好了,你们知道我召集你们来的目的吗?”萧瑾开始发问。 众军士面面相觑,之前子忠也经常搞突然集合,所以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 “全体军士听令,今晚将于叛军决一死战,你们有没有信心?”萧瑾再次发问。 底下顿时议论纷纷,不过谁也没敢直接朝萧瑾问出来,只有冯副都尉疑惑走上前来,带着一丝隐隐地期待问道:“将军,不是说三日后吗?” 今日下午,他就把三日后将于东隘口强攻的消息,传给正好来找他了解情况的乱民,他们也是紧张了,大白天就敢过来找他。 他冯刚当然巴不得是今天,要知道自己的夫人还在歙山县内做人质,早一天去救她,她也少一天威胁。今天早上他儿子醒过来,一直再和他闹着要去救他娘。 “我就是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大家又没有信心为受伤的兄弟报仇?”萧瑾再次问道。 “有……有……”军士们还是稀稀拉拉回答。 “说大声点,我没听见,你们都没吃饭么?” “报告将军,我们有信心。”这次声音整齐响亮,很好。 萧瑾亲自带着这群近二百名军士浩浩荡荡来到双方交战的东隘口,而且是气势汹汹地包围了东隘口全部的通路。 “萧将军,我们这么明晃晃地来到这里,如何才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此时冯副都尉和张参军两人都是满脸的疑惑,实在不明白萧瑾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萧瑾并没有回答她二人的问题,只是继续只围不攻。 山隘口的叛军果然很快反应过来,迅速组织人进行堵攻。 大约一壶酒的时间,萧瑾接到了萧子忠的响箭信号,她才转过来下令,“众位军士听令,等一会冲出来的叛军,全部不要伤其要害,只要让他们投降即可。” 歙山县,叛军城东大营内。 胡大山正坐在首位上,一位美貌地姑娘坐在其身旁。 “大哥,不好了,冯刚出卖了我们,他带着官军居然今天晚上就来围攻我们了。”一名叛军急忙前来报告东隘口发现的情况。 在场的众位叛军小头目,顿时都吓得脸色都变了。 “妈的,老子早就说了,冯刚不可靠,呸,我要去杀了那娘们。” 坐在一旁的那位老十赫然在内,昨晚被那个娘们敲晕了,今早要不是大哥和老六拦着,他早就杀了她。 “急什么,老十,”胡大山大声呵斥了一声,真不中用,这时候还想着女人。 “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让那群百姓堵在前面,我们的人在后面攻击,官军才不到三百人,我们怕什么?”胡大山吩咐众人。 “报——,大哥,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县衙——官军——”这时又叛军跑了过来,大声喘气的说道。 “什么官军的?你们难道没有和官军打过仗吗?大呼小叫,想死是不?!”胡大山大怒,刚刚才让大家冷静,又来了一个大惊小叫的?找死是不? “不不不!不是!是县衙后面来了一支官军,正气势汹汹的朝我们杀来!”那叛军终于说完了。 “什么?你说什么?!”胡大山不可置信的的抓起那兄弟的衣领,后面县衙怎么会冒出有一支官军。 胡大山赶紧拿起兵器,出了大营后面一看,只见一支人马正向这里奔来,这是一支精锐,他们一路杀气腾腾。 “报——,大哥,大哥啊,东隘口官军也攻进来的,那群百姓全部都乖乖投降了。”一些提前逃命的人已经跑到了城东大营之外,见到胡大山赶紧哭丧着脸报告这个坏消息。 “什么?城东也被攻陷了?”胡大山愤怒地说道,不过再怎么愤怒也没用。此时前有官军,后有官军,被人前后夹击了。 “完了,完了,全完了!”胡大山顿时感到一阵头晕。 “胡大哥”一旁的美貌女子赶紧扶住胡大山。 “结束了!都结束了!哈哈哈,你也赶紧走吧。”胡大山推开此名女子无奈的笑道。 是的,一切都该结束了。 第六十一章 善后事宜 此次歙山县平叛,以官军一方大获全胜告终。 云墨安陪着萧瑾,在县城内战场上巡视一番,留下一些人马在打扫善后,而其他官军几个将领都朝他们奔来。 “将军,我张伟锁真是服了你了,将军才来这里四日,就大获全胜,而且几乎没有白白葬送无辜百姓的性命,您真不愧是少年战神呀。” 张参军突然朝萧瑾抱拳半跪了下来,他一向都拍马屁爬上这个位置的,今天他是真心佩服这个少年将军的。 萧瑾嘴角抽了抽,张伟锁?猥琐?这位张参军,你父母这是和你有仇吧? 只听见,那边的云墨安哈哈地笑出了声。 她赶紧一把扶起半跪的张参军,就听到另一旁一个更激动的声音传来,“萧将军,我冯刚一家老小都要感谢将军,我们的命是您救的。” 只见冯刚一手牵着冯夫人,一手抱着宝儿,朝她正跪了下来。 她只得又去扶起冯刚一家,“你们这可折煞萧瑾了,”虽然官职比他们高,可是自己比他们都年轻,“冯夫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见到冯夫人安全无恙被救出,萧瑾也是放下心来,这个乱世,没娘的孩子太多了,能少一个是一个吧。 “少将军,子忠不辱使命,全数擒获这群叛军的首领。”当萧子忠把一干乱军头目,个个五花大绑地推到了萧瑾的面前。 “众人伤亡情况如何?”萧瑾首先关心的是他们的伤亡情况。 “我们护卫队众人都是些轻伤,带去的一百名官军,倒是重伤了几个。”萧子忠略略低下来头,想不到那群山夫乱民,有些还挺勇猛的,抓获他们的时候,不要命的冲上来,一时不察导致重伤了好几个。 “嗯,让他们下去好好治疗,要是严重的话,去歙州,请刺史大人再多派几个好一点的大夫过来。”虽然每次战役都有伤亡,但是能减少一点是一点。 在一旁看了多时的王校尉,这位是一开始和萧瑾在操练场上交过手的,他从交手失败,就已经对萧瑾佩服的五体投地,后来又见萧子忠的练兵,也是敬仰的很。 王校尉早就忍不住上前道:“将军呀,你就别怪萧副将了,打仗用损伤是必然了,这次已经伤亡这么少,已经出乎我们所有人意料之外了,真是没有想到,萧副将居然早就潜到敌人后面了。” 一旁的官军们是后来才知道,还有一百多号官军是从西隘口早就潜入进来,与他们内外夹击,他们当时攻进城东,还纳闷,怎么会如此顺利,没有遇到叛军的顽强抵抗。 “你就是胡大山?”萧瑾懒得理这群吹捧自己的将领,转过身朝明显气势看起来像是他们首领的人问道。 “没错,老子坐不改名,行不改姓,就是胡大山。” 胡大山此时脸上一道寸来长的刀伤,还隐隐流着血,面如死灰。 萧瑾没有想到这人还有点胆量,可惜作恶多端,这世上容不下他。 她之后并没有太搭理他,而是被这群人中唯一的一个女子所吸引,这个女子身段妖娆,不过此时身上也是脏兮兮的被五花大绑。 “这名女子是?”萧瑾朝子忠问道。 “我见到她和这群首领一起在城东大营,谁知道是不是好人,不放心,就一起绑了过来。” 萧子忠自从上次在黑风寨救了刘雪燕之后,后来发现刘雪燕这个女子居然如此无耻,居然敢在皇帝面前诬告萧瑾,自那之后,他就发誓,再也不被娇弱女子外貌所骗。 闻言,萧瑾赞赏地点了点头,又朝此名女子道:“你是何人?” 只听见那名女子抬起头,萧瑾一愣,现场的所有将领都一愣,这名女子长得好一个貌美如花,娇艳异常,声音也很婉转,“奴家艺名牡丹,是歙州百花楼的姑娘,这次正好在歙山县,就被众位大哥给留了下来。” 再次的众人一阵了然点头,原来是百花楼的姑娘,怪不得了,这么妖娆。 萧瑾让人把这群人都押了下去,他们一行人又在歙山县城呆了几天,处理了一些善后事宜,没过多久,歙州的刺史大人也到了。 之前提到大昌是军政分开的,打仗驻军说了算,可是战后的百姓安抚和重建这些工作,刺史大人这些就是他的职责所在了。 好在这位刺史大人也很识相,他们前脚平定了叛乱,他后脚就来善后了。 其实他还真不敢怠慢,虽然歙州刺史比萧瑾低一个品级,俗话说得好,官大一级压死人,而且是京城派来的,他一个小小的下州刺史,如何能比得上。 他之前恨不得早点来,可是又怕这位年轻的将军反感,歙山县山夫叛乱,朝廷暂时没有治他的罪,他一直寝食难安,现在终于可以将功补过,他可是卯着劲来善后。 萧瑾刚刚在屋内洗了个澡,之前在营帐实在是不方便,刚洗完出了院子,歙州刺史朱贤带着冯刚一干人等都来了,正被子忠挡在门口,“萧副将,我们想见一见萧将军。” 萧瑾问道:“怎么了,朱大人,可是遇到什么难题?”这位朱大人这几天应该很忙呀,怎么有空跑来她院子。 “萧将军,朱某还真是有个难题,想向萧将军求助。”朱贤一脸为难的样子。 萧瑾摸了摸自己湿漉漉地头发,淡淡地说道,“你们先说说看吧。” 她只对打仗有兴趣,要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勾心斗角,争功夺利,她可没有兴趣。 “是这样的,之前官军抓了一百多名的投降的百姓,这些人现在是放是留,我们诸位实在是意见统一不了。”朱贤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边说边转着自己的小眼睛。 冯刚他们武将肯定是赞同放了,因为当初他们让他们投降的时候,就曾有言在先,投降就不计他们被迫帮助叛军的罪责。 而朱贤则是担心里面还掺杂着叛军,就这么放了,之后再次闹出事,他可真的承担不起。 “原来是这个难题,子忠,你带着护卫众人去帮他们吧。”萧瑾闻言,笑了。 关于这一点,他们还真的是有个好办法来处理。 当初他们剿灭的几个山寨,每次灭完,都有大批的人被他们擒获,那个时候他们就想到一个好的办法来,区分谁是土匪谁是无辜百姓。 其实说白了,道理其实也很简单,就是一一审问每个人,关于各自的来历已经能证明谁是土匪谁是百姓,然后拿着各自的供词来一一核对,几乎出错率很少。 因为每个村民不可能不认识自己村的人。个别也有土匪或者村民互相包庇的。 可她发现,尤其是那些被侮辱的妇女,反而不同于那些男子瞻前顾后,怕被土匪事后报复,她们嫉恶如仇,只想让那些土匪快点绳之于法。 第六十二章 探百花楼 处理完歙山县的叛乱,萧瑾带官军们,拔营回驻军所在地。 路经过歙州,刺史朱贤很是殷勤,要他们去歙州尽地主之谊。 最后萧瑾实在推脱不了,只得答应了他的请客。 刺史大人朱贤也是个惯于看脸色的主,他一路观察,那位监军大人显然都听萧将军的,而这位萧将军很是洁身自好,至今他都没有发现萧将军对什么有所偏好。 因而他暂时也不好对症下药,投其所好,只得谨慎一些,请他们两位来刺史府吃个家宴。 歙州刺史府倒是个偌大的宅院,坐北朝南,雕镂精湛,曲径回廊、亭台楼榭非常的有特色,不亏是江南这个富饶的好地方。 萧瑾和云墨安一到刺史府,在朱贤十分热情地迎接他们,此时他已经换下了官服,换了一身便装,中年的朱贤穿着便装,更加显得面白虚胖。 然后一行人来到花厅,发现还有歙州的其他几位官员,冯刚和张参军也都在这里。 其实萧瑾很不喜欢这种宴会,她不善饮酒,场面的东西也不太会,更不善于和这群男人讨论风月。 “我对大将军仰慕已久,可惜无缘一见。” “萧将军,平时可有什么爱好?” 朱贤见萧瑾一直谨慎有礼,但并不太热忱交际,就主动搭话,又不停地打探萧瑾和萧定雄的爱好,可惜最后还是没有找到缝子。 最后他放弃了,转向一旁向云墨安敬酒,云墨安倒是八面玲珑惯了,不像萧瑾那么不善交际,应付这种场面得心应手,两人相谈甚欢。 这边的萧瑾拒绝了几人的敬酒,让大家都觉得此人难以亲近之时,她倒是对张参军他们几个人的话题所吸引,因为他们提到了歙山县抓到了那位牡丹姑娘。 “你们是不知道……抓的那位姑娘,真是美艳动人呀,最后一问,居然是你们歙州百花楼的牡丹姑娘……” 张参军似乎喝的有点多,正在和歙州的另一位长史大人说着话。 萧瑾其实对这位牡丹的身份很是怀疑,可是从审问叛军众人和那些百姓的供词之中,都没有发现任何疑点。 百花楼?貌似自从他们来此,就多次听人提到过这个百花楼。 正在萧瑾分神之际,冯刚来到她的身边,正准备提及他的妻子也想请他们去家里吃个便饭,感激他们的救命之恩。 冯刚就听到这位少年萧将军问他,“冯副都尉,那个百花楼有什么新奇之处吗?” 冯刚被问的一愣,随后看着萧瑾又是一阵了然,点了点头。 萧瑾问这话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可她不知道的是,在冯刚他们心目中,他就是一个少年天才,因为她的彪悍,他们早就忘记了她其实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 直到此时冯刚才突然再次意识到,无论萧瑾打仗多么的厉害,他还是正直束发之年,对这类感兴趣也没有什么太奇怪的。 因而冯刚难得的,也学着和张伟锁一样,一脸猥琐地对萧瑾低声道:“那个百花楼倒不是有什么新奇之处,只是据说那里的姑娘相比其他雪月场所手段稍微高点,风情一些,萧将军要是有兴趣,我倒是可以帮你寻几个来。” 大昌虽明面是说,在职官员不可以去青楼,不过私下大家都见多不怪了。 刚刚分神的萧瑾,被这段话给刺激的惊醒了,不由地好笑起来,拒绝道:“不必了,谢谢你的好意。” 过了一会,萧瑾谢绝了众位大人的其他邀请,叫上云墨安一起直接离开了刺史府,径直来到了百花楼门口。 “别告诉我,你想去百花楼见识见识?”云墨安脸色变了变,无语地问道。 “没错,我还真想去见识见识。”萧瑾拉着一脸不情愿地云墨安,直接进来百花楼。 他们二人来到百花楼内,望见满身胭脂水粉的庸脂俗粉,以及老鸨挥着香帕子一扭一扭,热情洋溢地迎了过来的时候。 萧瑾突然有点唾弃张参军等人,你们这是什么眼光? “怎么?觉得很失望?那我们走吧。”云墨安仍然在一旁打趣道。 萧瑾并没有理会他的打趣,只是随老鸨上了二楼,进了一个包厢,然后老鸨笑意盈盈道:“两位是第一次来百花楼吧,不知道可有看上的姑娘?还是我给两位介绍几个来?” 萧瑾递上了一锭银子,“我们不是来找姑娘的,只是想找妈妈打听一个人。” 老鸨赶紧接了银子,笑颜如花继续道:“不知这位小公子,要打听什么人?” “牡丹姑娘。” “牡丹姑娘?”老鸨微微愣了一下,仍是眼里隐隐透着难以掩盖的精明笑道:“小公子,这个牡丹姑娘现在可和我们百花楼没有什么关系,她早就自行离开了我们楼里。” “哦,那你们可知这位牡丹姑娘的个人情况?”萧瑾又问。 “哎呦,这位小公子,这我可不知道,青楼的规矩一向是,不问前身,只管眼下的。她已经离开就不再是我们楼里的姑娘了,我们百花楼一向都是不限制姑娘的去留的。”老鸨眯起眼睛笑得无害。 萧瑾又问了一些信息,可是始终都问不出什么可疑的信息。 她陷入了沉思,也不是她一直抓住那位牡丹姑娘不放,从多处看来,她确实只是个美貌点的青楼女子。 可她始终都觉得不对劲,她又把所有的情景都回想了一下…… 就在此时,萧瑾身形一闪,已然欺到老鸨身前,扬起手掌,朝她的手腕抓起。那位老鸨顿时大惊,吓得只得调取内息来挡。 萧瑾冷笑一声,“想不到呀,这个小小的青楼的老鸨,居然也有功夫在身,这歙州的水还挺浑的。” 她正欲再上前擒获这位老鸨,一旁的云墨安突然上前一步,轻轻抓住了萧瑾的手,制止了她的再次进攻。 云墨安突然从怀里拿出一块玉牌出来,这位老鸨死死盯住云墨安手上的玉佩看了好一会,又直勾勾地瞪着双眼看着云墨安。 片刻之后,就那样直挺挺地跪了下去,身形颤抖,喜极而泣:“属下花娘,没有想到,居然能在这里见到公子。” “花娘,你先起来,给我们说说,那个牡丹到底是怎么回事?”云墨安问出了萧瑾最想知道的问题。 第六十三章 幕后首领 “公子,那位牡丹是半年前自己跑来我们百花楼卖身的,我见她姿色异常,也就同意了,可我又担心她来历不明,也就多留了一个心眼,一次偶然下,发现她之前来自吴州,果不其然,两个月前这位牡丹姑娘居然自己跑去歙山县,之后又那群乱民搅在一起,当我听到风声之时,我就意识到,此人身份不简单,赶紧派人联系了吴州那边我们的人,谁知道被我发现,这位牡丹姑娘竟然是闻名遐迩的杨柳姑娘。” “杨柳姑娘是何人?”听到老鸨花娘的叙述,萧瑾突然问了一句。 “呵,她是江南四艳之一,在这江南地界上,还少有人不知道杨柳姑娘的大名呢,这位小公子可是从外地来的?”花娘颇为意外地看了萧瑾一眼。 “没事,她是自己人,你继续说。”云墨安在一旁挥了挥手。 花娘继续道:“只是属下真是想不到,色艺双绝,名动江南的杨柳姑娘为何会化名为牡丹,来到我这个小小的百花楼,而且我们的人还打听到,这位杨柳姑娘现在正在被朝廷通缉……” 当两人再次离开百花楼时,萧瑾感慨万分,她真是万万没有想到。 百花楼居然是风云阁的产业,青楼倒是获取情报的最佳场所之一。 第二日,萧瑾来到关押叛军的死牢内,这些人需要暂时关押在此,等待刺史大人的审讯和朝廷的最终判决。 她提审了那名牡丹姑娘,当她被押过来的时候,萧瑾打量了一下,那个虽一身略带污垢的素衣,仍遮不住其风姿的双十女子。 她倒是没有受到什么太多的虐待和刑审,主要是所有的人的证词都证实,她只是个无辜的受害者。 “牡丹姑娘,在大牢呆的可还习惯?”萧瑾笑着问道。 被问道的牡丹姑娘突然哀怨地看着萧瑾,“将军,我想没有人能在暗沉沉地大牢呆的习惯吧,不知将军,打算什么时候放牡丹出去?” “不得不说,你确实没有露出什么破绽,而且那些叛军都维护你说只是百花楼的姑娘。”萧瑾挑了挑眉笑了。 “奴家不懂将军的意思。”牡丹姑娘仍然眨着那美艳动人的双眼,装傻道。 “我该称呼你为叛军的幕后首领,还是名满江南的杨柳姑娘呢?” 萧瑾实在懒得再和此人打哑谜,真是受不了老是来这一招,她可消受不了这美人恩。 “嘻嘻嘻,”牡丹姑娘,现在是杨柳姑娘,闻言居然直接就笑开了,“不愧是少年战神萧瑾,好眼力,杨柳佩服,没错我即是叛军的幕后首领也是名满江南的杨柳姑娘。” 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女子居然就这么爽快地承认了。 “你是怎么猜到我的身份?”杨柳好奇地问。 “你一向应该很谨慎,可真的要去找,总还是有些疑点的,一开始我就有所怀疑你,如果你只是青楼女子,胡大山没有理由一直把你带在身边,就连最后议事也带在身边,其二,你出现的时机,这半年突然来到歙州,显然是别有用心,还有,你在百花楼呆了半年,免不了留有一些小破绽……”关于百花楼,后面的萧瑾并没有多说。 “原来如此,败在将军手下,杨柳输的心悦诚服。”杨柳宛然一笑,居然福了福见了个礼。 萧瑾突然肃然沉声问道:“让无辜百姓上去顶死的做法,是你的主意?还是胡大山的主意?” 她恨死这种拿百姓当靶子的行为,和北勒打仗就曾被威胁过一次。 更何况那时还是不同国家立场不同也就罢了,现在这群乱民居然拿自己父老乡亲来送死,禽兽不如。 “现在再说这些有意义吗?”杨柳姑娘斜睨了萧瑾一眼。 萧瑾冷笑道:“人命在你们眼中就如此低贱吗?居然如此草菅人命。” “哈哈哈,萧将军,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话了,”杨柳姑娘突然笑的很大声,笑的很张狂。 “想我杨柳在欢笑场呆了这么多年,见多的都是些道貌岸然的官老爷为了升官发财,不惜一切手段压榨百姓,花石纲、生辰纲、盐纲、茶纲,多了去了,在这个昏庸的朝廷眼中,人本就如蝼蚁、命如草芥,哈哈哈。” 萧瑾不急不恼也不解释,反而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来,显得很耐心地等着这位杨柳姑娘笑够。 果必其然,杨柳姑娘见对方完全不为所动,很快也收敛了笑意。 “笑够了?”萧瑾淡淡地看着眼前美貌的女子,“姑娘也是聪明人,我也不想和你多啰嗦,相信你也知道大牢里有很多并不太美好的手段,这些我并不想用在姑娘身上,你要怎么才能开口?” “你想知道什么?”杨柳姑娘直接了当的问道。 萧瑾也不客气,问道:“我想知道你们兴龙会的情况。” 杨柳蓦地打了个冷战,目中带着惊诧,“你……你居然知道我是兴龙会的?” 萧瑾不置与否,当初百戏盛宴的刺杀之人不就打着名满江湖的杨柳姑娘的大名,隐藏踪迹的,因为她才猜到她应该是兴龙会的。 杨柳沉默了许久,再次抬头看向萧瑾,目光中带着决然,“我可以把所有关于兴龙会的情况都告诉你,但我有个小小的要求。” “你先说说看。”萧瑾道。 “告诉你一切之前,我想先见一见胡大山?” 萧瑾领着杨柳来到了关押胡大山的囚牢,胡大山可是明面上的叛军首领,早就被大牢的各种刑具都伺候了一遍,灰蒙蒙的囚衣上满是污秽和血痕,他正无力地的卧倒在肮脏的地面上。 杨柳终究是忍不住地扑了过去,隔着木栅栏哭道:“胡大哥……” 里面躺在地上的胡大山听到声音,动了动身子,有些艰难地爬到木栅栏处,惊讶道:“杨……你怎么来了?” 他又见到萧瑾远远立在囚牢门口,又赶紧大骂了一句,“滚,回你的百花楼去,那里才是你呆的地方。” “胡大哥,别演了,他们都知道了,谢谢你,在最后还没有出卖我。”杨柳赶紧扶了胡大山一把,突然从头上拔下一个头簪,朝胡大山要害处一刺…… “你干什么?”萧瑾完全没有预料到,已经来不及制止她的行为了,只见胡大山瞪大着眼睛断了气。 “哈哈哈,我这辈子,一直在欢笑场沉浮,虚情假意见得太多了,难得临死之前有个真心之人陪我,哈哈哈……” 杨柳突然抱着胡大山的尸体大笑起来,萧瑾一惊,赶紧抢过她手上又拔出来的发簪。 “萧将军,你放心吧,我不会食言的,在我死之前我会告诉你,兴龙会……我也恨兴龙会……就是他们……让我走上了这条不归路。”杨柳突然变得很疯狂,含恨地看着远方。 第六十四章 嫁给我吧 萧瑾一脸沉思走出了大牢。 刚刚发生的事情确实让她有点出乎意料,她还是太过年轻了,完全没有想到,杨柳居然会不顾一切刺死胡大山,然后自己又咬碎了早就藏在牙齿里面的毒药,自杀而亡。 叛军的两大首领几乎同时身亡,顿时惊动歙州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官员,尤其是歙州刺史大人很是紧张,他现在就如惊弓之鸟,就怕上面的责怪他监管不力。 最后是萧瑾表示她愿意一力承当,刺史朱贤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并不怕朝廷的责罚,叛军首领死了,对朝廷来说是损失并不大,只是处决的时间和方式有所不同而已。 她现在满脑子是杨柳姑娘临死之前的那些话,她说朝廷之所以在江南找不到兴龙会的踪迹,是因为他们明面上根本不叫兴龙会,而是叫奉义帮。 “萧瑾,你没事吧,手上怎么还有血?” 云墨安一大清早就找不到萧瑾,又听说大牢出事了,赶紧赶了过来,正好见到萧瑾正站在那里,呆呆地不知在想什么,手上还有血,顿时大惊。 这才半天不见,她就受伤了,对于负责她安全的云墨安很自责。 萧瑾低头看了看手上,原来自己手上还一直拿着,之前杨柳用来刺杀胡大山的那个发簪,发簪上还带着不少血迹。 并不需要萧瑾解释,云墨安已经拉过她的手,细细的检查了一遍,才松了口气,原来不是她的血。 “到底怎么回事?那个杨柳有功夫在身?你为什么不叫上我一起去。”云墨安能想到的只有这个,是他疏忽了,早上忙了点别的事情,一个没有注意,就出事了。 萧瑾轻轻拨开他的手,抬头望向云墨安,平静无波地眼神中似乎又带着惊涛骇浪,看了许久,突然问道:“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奉义帮就是兴龙会?” 云墨安闻言,叹息了一声,“还是被你知道了,本来还想瞒着你的。” “为什么要瞒着我?你也早就知道我来江南的真正目的?”其实萧瑾这次来江南平叛是个幌子,盛德帝主要是让她来调查和剿灭兴龙会的。 “没错,出京之时,我就知道你来剿灭兴龙会的,只是个小小的县城的叛乱,大不了调附近的州的驻军来帮忙围剿,陛下又如何会放在心上?兴龙会一向才是他的心病,所以我和你父亲才利用这个机会让你出京。”他语调平静地解释道。 “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原来他们都知情,只有她被蒙在鼓了,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 云墨安并没有急于解释,反而是凝视着她,“萧瑾,跟我一起回东南吧。” 云墨安也不准备再拖了,他一再靠近,她又一再逃避,还不如干脆说开,让她知道他的打算,这样好歹他能做点什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两人互相隐瞒猜忌着。 他又上前靠近了一步,无比认真地看着她,又带着一丝紧张的情绪,“我喜欢你,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 萧瑾挑眉笑了,“你喜欢我?” 真是好笑,她可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又岂会因为一个男子随口说的喜欢,就不顾一切,抛弃身份和父亲,跟着他去东南。 云墨安显然误会了萧瑾的意思,以为她不信他喜欢她,继续道:“其实我也说不清楚,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当初在大理寺监牢里,我发现你的女儿之身,仅仅是想对你负责,因为你是恩人之女,出狱之后的相处,我发现自己很喜欢逗弄你,看到你一向冷静自持的表情为我所破,我心里就很高兴,可是你却一直都在远离我,我只得一直慢慢向你靠近,随着了解你的越多,我也渐渐明白,我是真的喜欢上了你。” 说完,萧瑾表情没有一丝变化,面对铜墙铁壁一样的萧瑾,云墨安很无奈。 只得再接再厉努力劝说,“我之所以瞒着你,是因为奉义帮乃是江南第一大帮,他们的势力错综复杂,就连我们风云阁也是几个月之前才得知,其实他们是兴龙会,你想要剿灭它,绝非那么简单,不说别的,奉义帮的帮主华义刀,可是江湖十大高手榜的高手,他在江湖上名声赫赫,与我师父独孤星几乎齐名,我都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对手。” 云墨安顿了顿,又抓住了萧瑾的一只手,继续道:“我不想你去冒险,萧瑾,你就此归隐吧,朝廷那边我有的是方法让他们没办法怀疑,到了东南我帮你安排个新的身份。嫁给我,做我未来的王妃。” 萧瑾表情还是没有变化,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她内心并没有表现得这般无动于衷。 男女之情到底是什么? 萧瑾还是不太懂,从小见惯了,父亲的生死不相忘,她一直很好奇,怎么会有如此深情。 后来懵懵懂懂喜欢知秋,可因为身份阻隔,一直也是没有真正的打开心扉来喜欢。 她又想到刚刚杨柳临死之前的话,难得有一真心之人,既然是真心之人,为什么要如此狠绝地杀了他? 嫁人?她还不到十五岁,在以往的生命里,都是学武、练兵打仗,从来没有想过嫁人的字眼。加之女扮男装的关系,而且还可能是玄法大师口中的凤星,她不知道以后自己命运将会走上何处。 不管眼前的男子,是真的喜欢她,还是另有所图,她都无法回应他。 两人之间,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默,此时云墨安还拉着萧瑾的手,她也并没有别的动作。 看了许久,云墨安眼神暗了暗,果然还是不行吗? “算了,也不是让你现在就要答复我,我给你时间慢慢考虑,反正我也不急的回东南。”他不会放弃的,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心甘情愿地跟着他去东南。 “只是,一定要去剿灭奉义帮吗?”不去东南,他也可以陪着她闯荡江湖的,好歹他也算半个江湖人士。 萧瑾稍微松了口气,抽回来自己的手,肃然道:“杨柳姑娘死之前告诉我,她只是奉义帮派过来歙州的特使,任务就是来这里鼓动山夫造反,本来还需要有一段时间,可是出了意外,提前被官府发现,只得提前起事。” 她顿了顿,又继续:“杨柳姑娘还说,奉义帮像她这样的特使还很多,她只是其中之一。奉义帮正在暗处,秘密地筹划一场大的民变,这次民变将会涉及到江南、淮南的十几个州,到时候官军和叛军打起来,整个大昌将会陷入一片战火,明明已经预料到即将而来的结果,我无法做到置若罔闻。” 第六十五章 太湖寻踪 太湖奉义帮,总坛。 “禀报帮主,歙州那边已经败露。” 正在议事的大厅内,此时坐在高位上的华义刀,沉声道:“败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据说朝廷派来了大昌战神萧定雄之子、萧瑾前来平叛,那群山夫才刚与其交手,就全部失手被擒。”刚刚禀报的一名女子赶紧继续说道。 “哼,萧瑾?”华义刀轻哼了一声,在场的奉义帮的其他人心都一沉,“此人可几个月前,在昌京破坏我们刺杀计划的那个萧瑾?” “帮主,正是此人。”厅内另一名朱堂主出声禀告道。 “原来是他,”华义刀眼睛眯了眯,在场的帮内成员都看得出来,帮主已经起了杀意,吓得都不敢出声,只见华义刀又道:“那杨特使是否也被擒?” 杨柳可是知道他们奉义帮的很多秘密的,一旦被擒,扛不住大牢的酷刑,他们可就麻烦了。 女子吓得赶紧跪了下来,“杨特使确实也被擒,不过我们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她已经在大牢自杀身亡了。” 想到杨柳是她堂中的之人,她又赶紧请罪,“帮主,是属下用人不当,请帮主责罚。” “自杀?死了也好,三娘,你起来吧,这也不怪你。”华一刀挥了挥手,让这名女子起身。 要不是刺杀计划失败,导致杨柳的身份被朝廷怀疑,他也不至于把她派去小小的县城,可惜了,那美貌,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来这么一个绝艳的花魁。 徐三娘起身,暗自松了一口气,幸亏这次是帮主的命令,要不以他们奉义帮的规矩,用人不当是需要接受相当严重的处罚。 华义刀起身又踱了踱几步,思量了片刻,对大厅内的众位堂主吩咐道:“为保险起见,把附近的水路全部封锁起来,这段时间,太湖水域只能有我们的船才能通行,你们剩下的几个堂主都去,好好核对那些请来客人。” “是,帮主。” 吴县,临湖镇,某客栈内。 刚走进房间,一身黑衫劲装头戴斗笠的萧瑾,拿下斗笠,便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么个名不见传的小镇上,最近来很多江湖人。” 一旁同样穿着的云墨安,笑道:“这样不是很好,我们就不那么容易暴露了。” 云墨安一路很郁闷,觉得自己的任务很重,这个女人太胆大了,居然为了不暴露,把她的护卫队安排在吴州,他们两人加上她的家将萧子忠,三人直接杀到了奉义帮总坛的外门口。 “是呀,早知道这个情况,我们应该把护卫队一起带来,少将军,我们三人这样真的太冒险了。”萧子忠仍是一脸忧虑,他也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萧瑾撇了撇嘴,护卫队那些人一看就是军士的样子,带着他们还怎么探查奉义帮的总坛的具体位置。 可惜杨柳在奉义帮的身份并不高,知道的也太多,她临死之前,曾说过奉义明面上是在吴州的。 他们去吴州城内看过,那里根本只有少量的帮众在,她监视了那些帮众好几天,从他们帮众的只言片字得出,奉义帮的总坛其实是在太湖的某个岛上。 可太湖号称“三万六千顷,周围八百里”,附近的大小岛不计其数,他们不可能一个个去找。 “咚……咚……”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萧瑾正拿起茶壶,准备喝,听到敲门一惊,他们特意吩咐,店小二不必打扰。 “别担心,我的人。”云墨安走上前,打开了门。 很快,一个青衫的彪形大汉,走了进来,关门后,来到云墨安面前,屈膝半跪,突然咧开一嘴白牙,喊道:“公子,阿雷来了。” 萧瑾刚刚喝了一口茶,顿时喷了,谁能想象,一个身材高大,长得一脸粗犷的男子,突然露出像白痴一样的笑容。 “好了,别耍宝了,这位是萧瑾。”云墨安也嘴角抽了抽,并把萧瑾介绍给了他。 “嘿嘿,原来你就是阿雪信中提到过的,公子喜欢的那个将军。”阿雷笑的一脸憨厚。 你们风云阁怎么还是这么弱智之人?萧瑾递了一个眼神给云墨安。 云墨安笑着解释道:“阿雷在自己人面前,说话是直爽了点,不过他可是风云阁中最好的杀手,这次我特意从东南把调他过来,之后让他跟在你身边保护你吧。” 最好的杀手?这货?萧瑾表示理解不了,“我并不需要,多谢你的好意。”她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 自己已经有二十人的护卫队,还有萧子忠,哪里还需要人来保护。 云墨安眯了眯眼,“你的那些护卫哪里是再保护你,他们顶多只能算你的兵,萧瑾,虽然我没有打过仗,但我认为,一个优秀的将领,是不需要自己去孤身犯险获取情报的。”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功夫似乎还不够,这次吴州之行,他怕一人保护不了她的安全。 他怕萧瑾再想到理由拒绝,赶紧把话题转到了萧瑾关心的话题上:“阿雷,给萧将军说说,你带来的奉义帮的情况吧。” “是,奉义帮原是以苦力船夫自发成立的小帮派,已经成立了许多年,本来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三十年前,华义刀接手了奉义帮,之后在这三十年大力扩张帮会势力,暗地了吸纳了各地的江湖小势力、土匪、强盗还有很多功夫不错的流民,现在的奉义帮已经今非昔比,一跃成为了江南第一大帮……据我们风云阁掌握的情报,他们帮据说有八个分堂,分别为水江堂、忠义堂、烈焰堂、顺兴堂、锦绣堂、铁血堂、五岳堂、还有飞花堂。” 萧瑾思绪一闪,飞花堂,之前杨柳就曾说过,她就是飞花堂的一员。 只见阿雷又道:“我从东南来江南这一路上,发现也有不少江湖人士,都往这个小小的镇上赶,我一时好奇,就去探了探,发现他们人手一张请帖,貌似都是受奉义帮邀请的,来参加一个什么群英会。” 阿雷一说起正事,顿时之前的那副憨样一扫而光。 “你说他们人手一张请帖?”萧瑾撑着下巴,突然问道。 阿雷眼睛一亮,“没错,我本来也想偷偷搞几张,可是我私下研究过,发给的人都是平日和奉义帮交好之人,我们要是拿着这些请帖过去,怕容易被认出来。” “阿雷,那你可知道,这群人要去哪里开群英会,有何目的?”萧瑾又问。 闻言,阿雷脸色一暗,表情顿时耷拉下来,一付很委屈的表情,“这一点,我阿雷还真没有打听出来,主要是这群人自己也不知道,他们只说在码头等,奉义帮会派船来接他们。”